《穿成极品老妇，我靠锦鲤小孙女开挂躺赢》 第1章 三十四变三十八 杨梅抱着身上硬邦邦的棉被欲哭无泪。 此时此刻，她崩溃得只想大声尖叫以发泄心中的狂躁和惶恐。 要不是脑中忽然接收了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杨梅还会心存一丝侥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看看她这双略显粗糙的手，再瞅瞅这低矮破旧的土坯房、身下躺着的这通火炕..... 杨梅不得不认命的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娘，您醒了没？ 我给你打好了鸡蛋水，你现在要不要起来喝？”房门外，大儿媳妇陈荷花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杨梅不想回应，可便意来袭，她顺势掀开被子从炕上下来。 打开门后，杨梅飞快觑了陈荷花一眼，一声不吭脚步虚浮的从她跟前晃了过去，按着脑中的记忆，寻摸去了后院自留地的茅厕。 杨梅上了茅坑娴熟的解开裤腰带蹲下，木着脸，眼神散漫毫无焦距。 记忆还停留在被飙风卷起吸入黑洞的那一刹，杨梅闭了闭眼，泪流满面。 这时，茅厕外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奶，里头的竹签都用完了，我娘让我给奶你送干净的。 奶，我推门进来了啊！” 说着，茅厕的破门就被推开了，陈荷花的大女儿马大妮小心翼翼的提着一只竹编的篓子进来。 小丫头今年六岁，长得瘦瘦小小，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扎着双丫髻的头发枯黄得像稻草，小脸蜡黄，显得眼睛特别大。 杨梅还在蹲坑，忽然被人闯进来窥探了隐私，本能的生出一股羞耻感，脱口喊了声''出去''。 马大妮身子抖了抖，将篓子往边上一放，忙跌跌撞撞的带上门跑了出去。 杨梅呵斥完小丫头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坏阿姨。 上完大号杨梅正四处找草纸呢，忽的扫到马大妮刚刚送进来的那只篓子上。 她咬了咬牙，颤抖着手从篓子里拿了片竹签，开始刨那不可描述的地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好不容易从农村底层混出头，靠自己的努力三十四岁就做到民营企业家，她杨梅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要钱有钱。 要说还有啥不如意的，那只能是差个灵魂伴侣了。 穿越前她正跟某婚恋网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在海上某豪华游轮上约会。 结果，原本晴空万里忽然风云突变，闪电雷鸣。 巨大的飙风掀翻了游轮，杨梅和相亲对象双双被吸进了黑洞，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来到了这个架空的古代王朝了。 穿越也就穿越吧，别人穿过去是十七十八一朵花，风华正茂好年华，不是官家娘子就是富家千金。 她倒好，三十四变三十八，生了五个娃，直接当了娘。 更过分的是，她现在还是奶奶级别，有俩孙子和俩孙女。 天知道她杨梅可是守身如玉三十四载，连男人滋味都没尝过的啊！ 杨梅替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身体条件反射的将刨过的竹签往另外一只篓子里扔。 记忆里，这玩意儿是能重复使用的。 等扔完回过神来的时候，杨梅扶了扶额，感觉自己要裂了...... 从茅厕里出去后，杨梅看到大儿媳陈荷花讨好的冲她笑了笑，捧着一只粗陶碗走上来。 “娘，鸡蛋水要凉了，您趁热喝吧。” 看着陈荷花怯懦的模样，杨梅搜索了一下记忆才知道，原主对这个大儿媳妇和她生的俩闺女苛刻得很。 家里的脏活累活，基本上都是陈荷花母女在干。 不为别的，就为陈荷花的肚皮不争气，连生了两胎都是赔钱货。 而原主，又最是重男轻女。 如今陈荷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看样子，也是快要临盆了。 可就算这样，也别想偷懒，该干的活，一样都不少。 至于二儿媳刘春草，自打进门后就惯会偷奸耍滑。 但人刘春草不仅嘴甜会来事，能讨原主喜欢，肚子也争气，连生两个都是小子。 仗着给老马家生了俩金孙，刘春草在家里腰杆子挺得直，没少欺负陈荷花。 原主倒是都看在眼里，却也偏心袒护，不说什么。 杨梅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和家里的这些个亲人。 事实上，要不是人有三急，她不会这么快就出来面对家里人。 “鸡蛋水你自个儿喝了！”杨梅丢下这句话，径直又进了自己的屋子，爬上炕躺了下来。 陈荷花端着碗的手抖了抖。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刚刚婆婆是让她把鸡蛋水给喝了吗？ 陈荷花眼圈有些泛红，却没自个儿喝了，端着碗找到了正在厨房灶台边烧着火的俩闺女，把鸡蛋水分给马大妮和马二妮喝。 “娘，你快来，大伯娘和大妮二妮在偷喝鸡蛋水。” 刚起床的马大宝跑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了陈荷花母女喝鸡蛋水的一幕，登时像个小炮仗似的喊起来，一蹦三尺高。 刘春草刚给马小宝穿好衣服，一听大宝的喊声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好你个陈荷花，是不是偷偷从我俩儿子的碗里舀鸡蛋水给你俩赔钱货喝了？”刘春草伸出手指快要戳到陈荷花脸上了。 陈荷花忙解释：“春草，我没有。 这鸡蛋水是娘给我的，我自己没舍得喝，这才给大妮和二妮......” 没等陈荷花把话说完，刘春草就呸了一声。 “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骗谁呢？ 娘会给你个只会生赔钱货的喝鸡蛋水？ 青天白日的，你就开始做梦了？” 马大妮看自个儿娘被二婶这样欺负，鼓起勇气气吼吼的喊道：“我娘没骗人，鸡蛋水就是奶给我娘喝的。 我娘很快就能生小弟弟......” 刘春草的眼睛落在陈荷花隆起的肚子上，她是巴不得陈荷花这一胎还生个赔钱货的。 这样，她的大宝和小宝就能一直当老太太的心头宝...... 刘春草抬手就要去扇马大妮耳光。 陈荷花一看不好，忙上来拦。 刘春草推开陈荷花，手掌还没有挨到马大妮的面庞，就听到了哎呦一声惨叫，陈荷花肚子撞上了灶台。? 第2章 炮灰的命运，惨绝人寰 伴随着陈荷花的这声惨叫，东屋里躺着的杨梅也忍不住心中惊骇，从游离的思绪中抽回了神识。 杨梅刚刚整理原主的记忆，越翻越觉得跟记忆里看过的一本断更古言种田文很相似。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书中这位炮灰极品恶婆婆跟自己同名。 当时看书的时候，杨梅还发过帖开玩笑的说马老婆子的名字让她有点出戏，莫名其妙会代入自己身上。 书中，原主的丈夫马忠原来是村里的猎户，一家子原本的生活也算不错。 后来朝廷征兵抗击北蛮，马忠想要从军建功立业，投军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村里人包括原主自己都认为马忠估摸着是死在了战场上了。 但杨梅看文的时候，却在作者埋的伏笔里看到了马忠并未身死的线索。 原主基本上是自己拉扯大了几个孩子的，丧偶式的生活，渐渐的让原主的性情变得刻薄又极品。 她对扔下他们孤儿寡母前去投军的丈夫是怨恨的，连带着长得极像丈夫的大儿子马伯旺也不得她的待见。 长房一家子就是原主的出气筒，在家中当牛做马，非打即骂。 特别是大儿媳陈荷花，连生三胎都是赔钱货不说，第三胎出生后，家里就跟走了狗屎运似的，一衰再衰。 原主气恼陈荷花生了个丧门星，天天辱骂凌虐大房。 结果，命运似乎应证了原主的猜测。 家里出了个丧门星后，大房陈荷花还没出月子就上吊死了。 二房马仲兴的儿子马大宝上山玩被老虎给叼走了，马小宝到河边摸鱼掉河里淹死了。 三房马叔明原本是家里最出息的，打小就聪明，是块读书的料子，十四岁考上了童生，十六岁又考上了秀才。 农家人要培养出一个人才不容易，原主全力支持这个儿子读书就是为了指望他能当上官，带着全家跳出农门，过上好日子。 哪知道马叔明在一次诗会上邂逅并且喜欢上了员外郎家的千金。 员外郎家的背景不俗，王小姐的人设自带玛丽苏光环，身边舔狗无数，不缺护花使者。 马叔明作为其中的一个舔狗，作者又是后娘，下手自然不手软。 马叔明被另外一名男配设计着奸.污了院长的闺女，自毁前程被剥夺了举人功名不说，还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马叔明自暴自弃，性格日渐乖戾，最后心理变.态了，残害了十来名无辜少女，犯下了一桩轰动一时的连环奸.杀案，最后被处以车裂的极刑。 四房马季礼是原主最疼爱的小儿子。 可惜这个儿子不学无术，后面还被人引诱着迷上了赌。 非但把家里的十几亩地败光了，后面原主为了保住这个儿子的一只手，还狠心将马大妮给卖了抵了赌债。 马二妮不想步姐姐被卖的后尘，半夜离家出走，后面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原主唯一的闺女马幼薇则是个恋爱脑。 一次赶集时遭无赖调戏，被镇上一商贾家的少爷英雄救美了，少女春心萌动，又被对方的风流倜傥勾了魂，后面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对方却提起裤子不认账。 马幼薇被渣自杀未遂，最后精神失常疯了。 可以说，老马家的人几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包括原主自己。 这一家子炮灰般的命运，简直是惨绝人寰。 饶是杨梅这个现代女强人都没信心能将这副烂牌重新打出王炸来 ，真特么太难了。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然而，现在杨梅也没时间去细琢磨太多。 陈荷花挺着大肚子，这会儿又叫得这样凄惨，肯定是出事了。 虽然按照原主的记忆，陈荷花这一胎生下的就是那个导致老马家一衰再衰的''丧门星''。 可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知识分子兼有责任感的女企业家，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不作为，闹不好会来个一尸两命的。 一碗鸡蛋水引发的''命案''，她这个当''婆婆''的，可不是造孽么？ 杨梅掀开被子忙下炕。 秋收前两日才刚忙完，老大马伯旺和老二马仲兴抢收累得狠了，这会子都在炕上赖着。 陈荷花的痛呼声把自家男人马伯旺给招了出来。 杨梅赶到厨房外面的时候，就见大儿子马伯旺光着脚丫子，抱着裤子见红的陈荷花不知所措。 马大妮和马二妮吓得哇哇直哭。 而刘春草，也白着一张脸一个劲的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嫂自己脚打滑撞上灶台的。” 杨梅虽然没亲眼看见刘春草当时做了什么，可依原主对这个二儿媳的了解，刘春草指定是仗着原主的偏爱，欺负陈荷花了。 杨梅这会儿没功夫听刘春草掰扯这些。 她看陈荷花脸色不好，又见了红，忙喊还在屋里躺尸的老二。 “仲兴，你大嫂恐怕要提前发动了，赶紧去把村东头的接生婆给我请回来。” 作为食物链顶端的老太太在这个家里有绝对的权威。 老二马仲兴不敢说''不''字，在西屋扬声应和了自己娘一声 ，套上衣裳就匆匆跑出去了。 杨梅指挥老大马伯旺把陈荷花先抱回屋里炕上，狠狠剜了眼还想凑过来解释的刘春草，学着原主的语气喊道： “杵着干啥？赶紧烧热水去，一会儿剪刀那些东西都给我烫了。 你最好祈祷你大嫂没事，要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刘春草缩了缩脖子。 婆婆这副恶狠狠的模样她平日里倒是没少见，可那都是冲着陈荷花发作的。 现在婆婆这样吼她，是知道刚刚是自个儿推了陈荷花？ 婆婆什么时候这样在意陈荷花了？ 难道是因为陈荷花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自己的在婆婆心中的地位被动摇了，刘春草又急又恼。 她手脚麻利的去了灶台旁烧水，心里暗自祈祷着，陈荷花这一胎还是赔钱货才好！ 杨梅快步去了大房屋里。 难为她一个没有嫁人生子的大龄女中青，对生孩子这事儿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她正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呢，就见大儿子马伯旺熟门熟路的从炕柜里拿出破旧的床单垫在陈荷花的身下。 杨梅嘴角抽搐的同时，对这个大儿子有了不同于原主的感触。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好不好，就看他对妻子怎么样了。 “荷花，你别怕，接生婆马上就来了。” 马伯旺一边安抚着陈荷花，一边用袖子给她擦额头的冷汗。 陈荷花一脸痛苦的哼哼，抱着肚子在喊疼。 杨梅看她好像出血有点多了，手脚发软得厉害。 好在这时候，马仲兴带着接生婆来了。? 第3章 还是赔钱货 村里妇人生娃，都是村东头这位接生婆去家里给接生的，可以说接生经验是非常丰富了。 接生婆进了大房去里给陈荷花看了一下情况后，黑着脸出来对杨梅说：“真是造孽，这么大月份还给撞成这样。 肚子里的孩子要提前出来了，可宫口还没开，得催生。” 杨梅脑子一片空白，呐呐的看着接生婆：“那该咋办？” “啥咋办？我这个有催生的药，一包一钱银子，服用后有助于开宫口的，你用不用？” 一旁的马伯旺生怕自己老娘会拒绝花这一钱银子，大老爷们红着眼眶，当场就给杨梅跪下了。 “娘，我求您给荷花买催生药，这钱儿子能挣回来的，儿子明天就上山去打柴......” 接生婆也是听说过马老婆子的极品和苛刻的，所以，这才会出来问她要不要用药。 别一会儿她给产妇用了催生药了，死老婆子不给钱不认账不说，万一产妇生产出了啥问题，还赖她头上。 杨梅在现代也是农村的出身。 农村妇女生孩子，跟这会儿也差不多，都是在家里生的。 她知道这些所谓的催生药，其实都是接生婆们自己弄的一些土方子。 安全性问题，有没有保证真的不太好说。 杨梅这会儿犹豫，主要还是担心接生婆的催生药会不会对产妇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慎重些。 然而，大儿子马伯旺这一跪，再加上接生婆那一言难尽的眼神，就显得杨梅这个当婆婆的不近人情面冷心黑了。 杨梅心里憋屈，穿在了这么一个有前科的极品恶婆婆身上，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只能绷着脸，尽量不显突兀的冷哼一声：“用吧，一钱银子，我去给你拿。” 说着，杨梅转身去了自己住的那间东屋。 这会儿家里的秀才儿子和小儿子都没成亲，闺女也还没被渣，没分家，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马老婆子作主。 话语权、财政大权现在都掌握在杨梅手中。 她按着记忆从炕柜里翻出来一只挂着锁的小匣子，掏出腰间挂着的钥匙，打开匣子。 匣子里有两个布包。 一个布包里装着的是秀才儿子读书的银子，这钱有一半是朝廷给秀才的补贴，一半是家里那十几亩地收成攒下的。 家里平素的花用开销，原主是一分都不会动这包银子的。 杨梅打开看了一眼，里头全是碎银，大概有三十两左右。 这钱现在能供着秀才儿子在书院读书，以后考上举人，上京赶考的话，花销会更大。 另一个布包，装的是这一家子日常花用的钱银，别看有一大包，可基本上都是铜钱。 仔细算的话，也就四五两。 要不是粮食是自家种的，要靠几两银子养活一家人，还真不太容易。 杨梅按照一钱银子等于一百文的换算法，手脚麻利的数了一百个铜板出来，用草绳串好了。 将铜板揣进兜里的时候，杨梅莫名有点心疼。 哎，这个家，还是太穷了。 现在她穿过来接手了这个身子，看来得想办法挣钱才行。 杨梅暂时将心间的念头压下，将两个布包放好锁上匣子放进炕柜后，拿着银钱去了大房屋里。 接生婆已经给陈荷花喝下催产药了，药性瞧着有些霸道，陈荷花腹痛难忍，一声高过一声。 杨梅心口跳得厉害，她上前一把抓住了接生婆沾着血的手，“怎叫得这么厉害，你那药，没问题吧？” 接生婆脸色一变，心想着自己刚刚就不该听马伯旺的哀求，先给陈荷花服了药。 看看，这马老婆子要耍赖皮了。 接生婆眼角瞄到杨梅手里的铜板，也顾不得手上的脏污没洗干净。 从杨梅手里抢过来塞进自己怀里，这才说：“这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有啥问题？ 开宫口肯定疼，你自个儿生了五个，还能不懂？” 杨梅：“......”呵呵哒，她一个男人啥滋味都没尝过的人，懂个球？！ “我看产妇没啥力气，家里有啥吃的，先给弄一口热乎的过来吧。 吃了一会儿好有力气生孩子。”接生婆对杨梅说道。 马伯旺站在房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杨梅，见她出来，忙上前喊''娘''。 杨梅见这么个哭丧着脸的遭心货大儿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马伯旺还以为自己娘是不乐意给媳妇整口吃的，忙追上前哀求：“娘，荷花这一胎指定是个小子。 娘您就给荷花弄口干的垫吧垫吧肚子成不成？ 她吃了好有力气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啊！” 不知道是原主残存的怨念没有消失还是怎的，杨梅是强忍着内心翻腾的情绪才没告诉马伯旺，你媳妇这一胎还是个''赔钱货''。 想着不能任由原主的怨念影响到自己的为人处事，杨梅嗯了声，快步往厨房去了。 老二媳妇刘春草已经把热水烧好了，正在烫剪刀。 看到是婆婆过来了，邀功似的要开口。 杨梅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直接指着烧好的热水和剪刀，叫马伯旺自己给拎回陈荷花屋里去。 随后，杨梅从腰带上取下钥匙，打开了上锁的厨柜，用碗舀了一大碗的白面出来。 指着刘春草吩咐：“擀碗面条给你大嫂吃，速度快点，上面给卧上俩鸡蛋。” 刘春草不敢置信的张大嘴。 什么？ 娘要她擀面条给陈荷花吃？ 陈荷花啥时候这么金贵了？生个孩子还有面条和鸡蛋吃。 想当初她生大宝和小宝那会子，生的时候还是吃捞出来的半干饭...... 刘春草心里有些不平衡了，想说两句，杨梅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射过去，她当即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还不快点？ 现在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不要，我一会儿跟你算总账！”杨梅威胁着。 刘春草心虚，应了一声，随即动手和起了面。 刘春草就是奸猾懒馋，泥腿子出身的女子，哪个不会做饭干家什？ 刘春草还没嫁过来马家的时候，也是啥活都得干，手脚还是很麻利的。 很快就下了一碗面条，卧了俩鸡蛋，端着送去了大房门口。? 第4章 她原来戏这么好 接生婆和马伯旺都没想到，杨梅这个恶婆婆居然会给陈荷花这么好的伙食。 杨梅没理会他们的眼神，从刘春草手里接过碗，端着去了炕边，对疼得白了脸的陈荷花说： “老大媳妇，别紧张，先吃碗面攒攒力气。 生儿生女不重要，大人小孩都平安就好。”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痛得五官变形的陈荷花。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婆婆，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娘......” 这原本应该是极为正常的一个举动啊，看把大儿子大儿媳夫妻俩给震惊得...... 杨梅叹了一口气，深知原主恶婆婆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 她要一点一点扭转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况且，她穿到了这样一个极品的身上，也不能一下就变得太明显。 人设前后反差太大，崩得太厉害，难免要惹人怀疑。 虽然她是不待见原主的极品属性，也不喜欢这具身体。 可穿都穿了，万一她自己抹了脖子死了还回不去咋办？ 哎，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赶紧趁热吃，别的都别瞎想。”杨梅学着原主的模样，明明说着好话，却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陈荷花捧着碗大口吃着面条，脸上挂着泪，可眼底却有掩不住的感激和温暖。 婆婆待她还是好的，之前都是她自己不争气，连生两个都是丫头片子。 陈荷花在心里暗自祈祷着：求漫天神佛保佑，开开眼，让信女这一胎能生下个大胖儿子，信女愿意拿自己二十年寿数来换...... 有接生婆在屋里看着，杨梅送完了面条汤就躲了出去。 生孩子这种血腥画面，她一个未婚未育的女中青，还是不要看了。 从大房出来，杨梅就径直去了厨房。 刘春草正在偷吃锅里剩下的一点面条汤。 马大宝和马小宝已经喝完了鸡蛋水，正扯着刘春草的裤腿让他们娘也给他们吃两口。 刘春草已经把最后一口面条都塞进嘴巴里了，被俩儿子缠着，又从嘴里扯出两根面条来，打算喂给大宝和小宝吃。 杨梅真心是被这画面给恶心到了。 “吃吃吃，成日里就知道吃。 你嘴巴多脏不知道吗？ 都吃进去的面条你还抠出来给大宝和小宝吃，你不嫌埋汰我都替你觉得恶心。”杨梅脱口骂了出来。 等她这嗓子出来了，杨梅自个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特么的就穿过来几个小时，居然还真把自己代入了原主人设，当自己就是马老婆子了不成？ 杨梅在心里对自己吐槽起来，她原来戏这么好的吗？ 那她穿越前要是进军演艺圈，说不定也能混成另一个贾菱啊！ 刘春草没想到自己偷吃居然叫婆婆抓了个正着，还被这样骂，脸皮再厚也有点不自在。 不过婆婆嫌弃她嘴脏，她还是要辩解一句的：“娘，我早上刷过牙了。” 杨梅翻个白眼，她刚翻过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刘春草所谓的刷牙是咋样的。 这年头，能用上鬃毛牙刷和牙粉的都是大户人家，农户出身的泥腿子，都是用盐水漱口，用手指头当牙刷在牙齿上摩挲一圈就了事。 刘春草说的刷牙，就是这样。 包括原主自己，也是同样的方式。 整个家里头，除了在县里书院读书的秀才儿子马叔明能用上鬃毛牙刷和牙粉，其他人，都没那个金贵命。 “是刷没刷牙的事儿吗？ 让你吃我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你吃不吃？” 杨梅不说什么细菌不细菌的道理，她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老婆子不懂这些，也不好解释，直接打个比方，直接明了。 刘春草脑补了一下画面，有种想吐的冲动。 杨梅冷哼一声，指着院里堆在大腰木桶里的衣裳，“那一堆的脏衣裳你眼瘸没瞧见？” 刘春草心里不情愿，全家人的衣衫平日里都是陈荷花在洗的。 这该死的陈荷花，一早起来居然连衣裳都没洗好。 对上婆婆冷冰冰的眼神时，刘春草不敢说''不''字，扯着笑对杨梅道：“娘，我瞧见了，我马上就去洗。” 刘春草从厨房里溜了出去，刚走到院里就扬声喊着马大妮的名字。 杨梅一听就知道刘春草是什么心思，走出来冲刘春草喊道：“你叫大妮干啥？ 就几件衣裳，你还想使唤个六岁孩子做？” 刘春草被戳穿了心思也没慌，嘿嘿笑了两声，端起大腰桶就往河边去。 她是有些纳闷婆婆今天的反应的。 之前大妮那死丫头也是跟着陈荷花去河边洗过衣裳的。 死丫头年纪虽然小，可干活还是挺麻利的。 刚刚要是能叫死丫头一起，一会儿她还能偷个懒，在河边监工看着就行。 刘春草将一切仍然归诸于陈荷花的肚子。 婆婆肯定是觉得陈荷花能为老马家再添丁，今天才会一直偏着大房。 想到这里，刘春草也在心里祈祷：老天爷，求你保佑我大嫂陈荷花这一胎继续生赔钱货，信女愿意用十年，啊，不，用五年寿数来换...... 打发走了糟心的二儿媳，杨梅看灶台上早饭已经做好了，按着记忆，从橱柜里拿出几只粗陶碗出来，开始分粥。 马老婆子可是这个家里食物链顶端的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家里所有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就连日常吃饭，食物的分配也是由她来安排。 这点也是杨梅穿越来之后，唯一觉得有点安慰的地方了。 至少，穿成了当家的婆母，她不用累死累活的干农活、做家务，还能被儿女孙辈们讨好伺候着。 要按照原主那偏心眼的劲儿，大房一家子，干活是最多的，吃的是最次的。 就好比每隔上三天，原主和二房的大宝小宝都有一碗鸡蛋水喝，大房俩''赔钱货''孙女是想都不要想的。 二房夫妻为老马家生了俩大胖金孙，马老婆子给他们的粥也会比给大房夫妻的稠。 就是陈荷花怀上第三胎后，经常会饿得心口烧，马老婆子也从来不会多给她一个好脸色，多给一勺子粥喝。 全靠马伯旺和马大妮父女俩从嘴里省下一口补贴给她吃。? 第5章 小公主投生 现在杨梅穿过来了，先不说陈荷花生下来的第三胎是不是真的''丧门星''转世，会带累全家，她要先过自己心里那一关，一碗水端平。 就在杨梅分好了粥，开口要让大宝去把人都叫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就投在这一户人家吧，这一户瞧着，比其他那几户拾掇得干净多了，小公主投生在这里，应该不会太遭罪。】 杨梅掏了掏耳朵，跑到厨房外的院子里，可四周空空，一个人也没有，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就在杨梅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朝着大房所在那屋飞了过去。 杨梅瞪大了双眼，心说这世界是玄幻了么？ 她刚刚听到的那声音，还有那啥小公主，不会是天上的哪路神仙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动后带来的变化吧？ 杨梅仔细回忆那本种田文的剧情，忽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她看的那本种田文，书名就叫《黑化农女三岁半》啊！ 杨梅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陈荷花生下第三胎还是''赔钱货''后，原主马老婆子就每天骂骂咧咧，对还在月子里的陈荷花恶语嘲讽极尽凌辱。 大儿子马伯旺也觉得妻子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对陈荷花也有几分怨气。 在妻子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也没能完全站在她那一边。 这也间接加重了陈荷花的抑郁，月子都还没有出，陈荷花就在屋里上吊死了。 扒拉完原书剧情，杨梅打了一个激灵。 如果投生在陈荷花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天上哪路神仙小公主的转世，那老马家后面衰运不断，家破人亡，倒是有了一个解释了。 马老婆子作孽，把人家小公主这一世的生身之母给害死了，遭了后续的一系列报应，那不是正常的吗？ 况且人家还是作者大大笔下的小女主呢！ 哎，就是原书作者不按套路来，人家是团宠小福宝，带着全家发家致富。 这本倒好，黑化灭了自己全家，这反套路，杨梅有点招架不住！ 站在上帝视觉上看，原主得了个神仙孙女不珍惜，反而虐待打骂，搞得自己家破人亡，简直是又蠢又毒。 但杨梅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什么阶级和层次，都存着男女不平等的状态。 这辈子，杨梅代替了马老婆子即将成为这个神仙小公主的奶奶，杨梅顿觉心口一阵滚烫。 她一定不能重蹈覆辙，走马老婆子的老路。 只是杨梅还有些不解的地方。 刚刚那声音还有那金光，是只有自己听见看见了，还是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马大宝和马小宝就在院里的地上玩着草蜢。 杨梅忙上前抓起地上的马大宝问道：“大宝，你刚刚有没听见有人在咱门口说话？” 马大宝知道家里奶奶最大，被打断了游戏也不敢生气，只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啊，奶，我没听见有人说话。”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道金光？”杨梅又忙问。 马大宝继续摇头。 杨梅心说，难道只有我能听见看见？ 这算不算是穿越金手指？ 杨梅虽然三十四岁了，可平日里也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网络小说。 修仙的，穿越的，重生的，只要好看都可以，口味也挺杂的。 不过这些小说主角可都是人人都有外挂和金手指的。 自己也赶时髦穿了一把，她倒是还没时间去弄清楚自己的金手指是啥。 不知道能听到神仙说话这个，算不算呢？ 就在杨梅走神的当口，大房那边陈荷花的痛呼声猛然拔高了。 “啊......” 杨梅身子一震，拔腿就往大房那屋跑。 刚到门口，接生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伯旺家的，你再加把劲，已经看到头了，再用力！” “不行，我没力气了，啊......”陈荷花双腿打着颤，一张脸白得吓人，汗津津的。 马伯旺趴在门缝在往里面喊话：“荷花，你想想咱儿子。 你加把劲儿，把儿子生下来了，你就是咱老马家的功臣。” 杨梅抬手就往马伯旺的后脑勺削了一巴掌。 她怀疑陈荷花没力气生孩子了，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了。 她现在不仅仅是顶着婆婆的压力，还顶着丈夫的压力。 原本心里就害怕再生一个闺女，被丈夫那一声声的''儿子''催着，陈荷花能不更紧张么？ 顶着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在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闹不好真就是一尸两命的事。 “给老娘闭嘴，你媳妇在里面生孩子，你在这里瞎喊啥？ 我刚不是说了吗？丫头小子我都喜欢，都是咱老马家的种。” 杨梅骂完瞪了眼大儿子，推开门直接进屋里去了。 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杨梅抬眸望过去，正好瞧见了陈荷花支着腿生孩子的画面，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杨梅有点发怵。 天可怜见，她活了三十四岁都没见过种情况，实在是有些吓人。 杨梅咬了咬唇，让自己镇定下来，快步走到陈荷花的身边，掏出衣袖里的手帕擦了擦大儿媳脸上的汗水。 陈荷花抖着唇喊了声''娘''。 杨梅觉得她挺可怜的，同为女人，真是何苦再为难女人呢？ “老大媳妇，娘再跟你说一次，你这一胎，不管是小子还是丫头，娘都喜欢，娘跟你保证。 你打起精神来，好好生孩子，别的都不要想，晓得不？”杨梅的语气放得尽量温柔一些。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马老婆子的大嗓门。 说这话的时候，为了让陈荷花感受到她这个婆婆的真心，已经是压低好几个分贝。 陈荷花从婆婆眼里看到了''真诚''。 她刚刚吃完了一碗面条的时候，其实心理压力比之前更大些。 她寻思着婆婆肯定是觉得自己这一胎能生个儿子，才会给自己吃这么好的东西。 万一自己又生下一个女儿，得让她多生气？ 可这一次，婆婆这样的温柔，陈荷花心头涌起了阵阵暖意。 她吸着鼻子点点头，“好，我听娘的。” 杨梅一脸慈祥的握了握大儿媳的手，正要多说两句给她加油鼓劲，耳畔再次传来了那道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 【时辰已到，请小公主进凡尘轮回历劫】 杨梅瞬间屏住了呼吸。? 第6章 小孙女是锦鲤 杨梅原以为会等都小婴孩呱呱坠地，没曾想，另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在耳际响起。 【让本公主去历劫可以，但我要夹带私货进入轮回】 【小公主，这恐怕不行，这可是违反规矩的】 【哼，我才不管，水境里的规矩都是我爹爹定下的，我是爹爹最宠爱的小公主，我说了算】 随着小公主这声奶声奶气的哼唧，杨梅看见了一条满身都是金色鳞片的鱼出现在虚空之中。 是的，是一条金灿灿的鱼。 杨梅口中的''锦鲤''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她死死的咬住了舌头，目光不期然的对上徜徉在虚空里的那只灵动的鱼眼睛。 就在杨梅寻思着锦鲤小公主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时，那条金灿灿的鱼儿就化成了一道金色个光点，徐徐的落在了陈荷花的肚子上。 紧接着，杨梅就见陈荷花握紧了拳头，向下猛地用力，孩子就生出来了。 婴儿的啼哭声，让杨梅瞬间回神。 接生婆已经将孩子的脐带剪断，正用马伯旺事先准备好的襁褓包裹着。 陈荷花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强撑着支起上半身，一脸期待的望向接生婆：“是儿子还是......” 闺女俩字她连提的勇气都没有。 接生婆一脸同情的看着陈荷花。 她刚想说是个''丫头片子''，哪知道下一秒，杨梅就从她手上将孩子给接走了。 杨梅没有抱过刚出生的小婴儿，可原主是生过五个孩子的老妇，经验足得很。 二房刘春草生马大宝和马小宝那会儿，因为生的都是带把的，马老婆子喜欢的紧，在襁褓中也没少抱。 杨梅开始抱过去的手势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找到了方法。 怀里的小人儿轻轻软软的，小脸白嫩，跟杨梅印象里的新生儿有很大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加持了''小仙女''滤镜，杨梅真的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孙女可爱。 “哎呦，看看奶的小宝贝哟，多俊呀！”杨梅角色代入良好，直接夸了起来。 接生婆看得有点懵，寻思着马老婆子是不是刚刚老眼昏花没瞧清楚，把脐带看成了把儿？ “马大娘，恭喜你又添了个孙女啊！”接生婆呵呵笑着点破了。 结果，杨梅脸上的欢喜之色没变，倒是刚生完孩子的陈荷花以及推门进屋里来的马伯旺，都备受打击一脸失望。 “又是丫头？ 怎么又生了个赔钱货？”马伯旺眼圈通红，蹲在地上，伸手抓扯着自己的发髻。 陈荷花看到丈夫失望的模样，身子软软倒了回去，用手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接生婆一脸尴尬，她刚点破也是怕马老婆子看错，一会儿乐极生悲啊！ 杨梅有点无语，她上前一步轻轻踢了踢蹲在地上自怜自艾的好大儿。 “老大你这是作甚？ 你媳妇儿刚刚辛苦替你生下了闺女，你不去安抚关心一下，还嫌她没给你生个儿子，你是不是男人？” 马伯旺抬头来看自己娘。 他原以为娘会很生气，会破口大骂他媳妇儿没本事，可没想到，他娘非但没骂，还训斥了自己。 “娘，荷花她没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你不生她的气吗？” “我生她的气作甚？ 方才我那话白说了？ 不管生儿子还是生闺女，总归都是我们老马家的孩子，都姓马。” 杨梅说完，抱着怀里的小公主重新走到嘤嘤哭泣的陈荷花身边。 “老大媳妇，娘跟你说的话你记住，别哭了，娘没怪你。 你刚生了孩子，不能哭，伤眼睛。 你看看你生下来的闺女，瞧这小脸蛋多俊俏。 呵呵，娘就没见过比咱锦宝长得更俊的娃娃了。” 陈荷花拿下捂着脸的手，泪眼朦胧的望向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小婴儿这会儿刚好睁开了眼，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乌溜溜的转动着，看起来灵动极了。 她凑上前，对呆呆看着小闺女的陈荷花说：“你看看，咱家小锦宝多乖啊，这可是天赐的小宝贝！” “娘，小锦宝？您是指三妮吗？” 婆婆是真心的喜欢这个闺女，一点也不怪她又生了个''赔钱货''吗？ 杨梅嗯了声。 给小公主取乳名''锦宝''，是因为小公主的本体是一尾锦鲤啊！ 杨梅笑眯眯的看着小公主，一副商量的语气：“是啊，给我们的小宝贝取个乳名叫锦宝，好不好呀？” 锦鲤小公主傲娇的吐了吐泡泡。 【锦宝就锦宝吧，爹爹原来就喜欢喊她‘锦儿’的】小公主心道。 许是小公主投了胎，杨梅没能再听见她的心声，金手指说没就没，杨梅还挺遗憾。 “呵呵，看来我们小宝贝很喜欢啊，那以后就不叫三妮，叫锦宝了。” 杨梅说完，就对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陈荷花道：“娘去给你打盆水来擦擦身子。 你擦干净后，就赶紧给孩子开奶吧，可别饿着了我的小锦宝。” 说着，就在接生婆和马伯旺的震惊中，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马大妮和马二妮看到奶奶从屋里出来后，才摸着墙根进屋里去。 接生婆已经将产后的污秽收拾得差不多了，血腥气淡了许多，但刚生产过的屋子，还是有些难闻的。 姐妹俩进来后，就直接冲到炕边去。 “娘，这是三妮吗？”马大妮眼睛也红红的，她刚在外面都听见了。 娘没能生下一个小弟弟，又生了个跟她们一样的赔钱货。 “嗯，你奶给你们小妹妹取了个乳名，叫锦宝。” 陈荷花虽然觉得遗憾，可她看婆婆并没做戏，是真的喜欢她生的这个闺女，心态释然了许多。 马大妮和马二妮凑上前去看小妹妹。 姐妹滤镜还是很强大的，六岁的马大妮和四岁的马二妮都一致认为她们的小妹妹很漂亮。 “娘，锦宝的眼睛好亮，好黑啊！”马大妮眼神也是亮晶晶的。 马二妮用小手轻轻摸了摸妹妹的脸蛋：“娘，锦宝的脸好软好滑呀！” 看着妻子闺女都围着刚出生的小丫头露出高兴的笑脸，马伯旺忍不住上前两步，也认真瞧了瞧自己的小女儿。 确实长得标致，比大妮二妮出生那会儿要好看得多。 马伯旺用手轻轻摸了摸小闺女的襁褓，又低声对陈荷花说了声''辛苦了''。 陈荷花听了这话，好不容易收起来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 第7章 原主的坑真多 这会子，二房的马仲兴和刚洗完衣裳回来，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的刘春草正在嘀咕着什么。 马大宝和马小宝可能是肚子太饿了，没忍住，自己去扒灶台拿吃的。 结果，俩人身上都洒得全是粥，灶台也弄得一片狼藉。 杨梅走到厨房门口就火了，转身朝院子喊了声''老二''。 马仲兴打了个激灵，一下回过神来，看老娘气势腾腾的，忙跑上前来问啥事。 “你媳妇洗衣裳去了，你就不能看着点你俩儿子？ 看把粮食糟践得，哼，你上午这顿别吃了。”杨梅气道。 老二马仲兴肚子正饿得直打鼓。 秋收这段时间，他和大哥早出晚归，累得像狗。 好不容易地里的活都干完了，赖床起得迟了些，后面又被老娘喊去村东头找接生婆。 大嫂要生娃，全家早食时间都跟着推迟了，他这会儿真的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结果娘一个不高兴，还不让他吃早饭了。 “娘，我......” 马仲兴还想为自己辩驳两句，扭头看到灶台上的狼藉，立马变了脸。 “你们两个小混账，谁让你们爬上灶台自己拿粥喝的？ 你们奶还没说开饭，你们胆肥了......” 马仲兴喊完，直接钻进厨房，把站在马扎上的马大宝和马小宝提了起来。 马大宝和马小宝都奋力挣扎着，对着马仲兴就一阵拳打脚踢。 “反了天了啊，小崽子们，居然敢打你们老子！” 马仲兴平日里也是纵着孩子的，谁让他能力强，生俩娃都是带把的呢？ 老娘平日里也是宠得紧，连带着他们二房也比大房高一头。 可大宝那臭小子刚刚胡乱踢踏，险些把他这个当爹的给踢废了，马仲兴也火大了。 马大宝和马小宝被他按在膝盖上啪啪打起了小屁股，登时哭声震天。 杨梅没拦着。 她觉得马大宝和马小宝这俩男娃，之前被原主马老婆子宠得有些过分了，欺负马大妮和马二妮都是常态。 虽然俩孩子还小，但小树不修不直溜，想日后不长歪，就得从小掰正养。 一旁晾衣裳的刘春草心疼坏了，忙上前来护着俩儿子。 “相公你干啥？大宝小宝还是个孩子，你咋能这样打他们？” “老二是大宝二宝的爹，当老子的还不能教训教训儿子了？”杨梅瞪了眼护犊子的刘春草。 刘春草刚刚已经从马仲兴口中得知大嫂又生了个赔钱货了，心里正暗爽得意着呢。 她猜测婆婆肯定是因为大房又生赔钱货才会迁怒其他人，一时间有些委屈，又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她才是老马家的大功臣，陈荷花，呸，这辈子就只能一直被自己压一头了。 刘春草刚想要假意安慰婆婆两句再踩陈荷花一脚，谁知道，还没等她开口呢，就听婆婆吩咐道： “你大嫂刚生完孩子，身子正虚着。 老二媳妇你去给你大嫂煮一碗红糖水，再卧俩鸡蛋送过去。” “什么？”刘春草再次傻眼，“娘，您要给大嫂喝红糖水鸡蛋？” “怎么？你有意见？”杨梅淡淡扫了一眼嫉妒的都要头顶冒火的刘春草。 刘春草当然有意见，还有天大的意见。 她张了张嘴，委屈的说：“娘，您之前不是说只有生下男丁才有资格喝红糖水煮鸡蛋吗？ 早上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娘已经给她煮了鸡蛋面了。 现在大嫂生下来的又是个丫头片子，娘怎的还要给大嫂吃那么好？” 她当初生大宝二宝的时候，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杨梅虽然想一碗水端平，可现在家里来了个锦鲤小公主转世的孙女，她可不能再像原主那样拎不清，得罪这尊气运大神。 “你是婆婆还是我是婆婆？ 要不这个家，交给你来当？”杨梅直接拿起了恶婆婆的架势，懒得多费口舌。 刘春草心里憋屈，可也不敢顶撞杨梅，只能应和一声，去厨房里给陈荷花煮红糖水鸡蛋去了。 杨梅也跟了进去，把灶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了。 对看天吃饭的农家人而言，粮食金贵着呢，能有口饱饭吃就不容易了，每一顿煮多少米掺多少杂粮，那都是有数的。 大宝小宝吃了多少杨梅不清楚，但其他人的那一份，杨梅是不会再像原主那样克扣下来补贴给俩男丁了。 将吃饭的小桌子支上后，杨梅走到院里朝屋内吆喝了一嗓子，躲在屋里一直都没出来的马幼薇和马季礼这才相继走了出来。 马幼薇今年十六岁，身量纤细窈窕，鹅蛋脸，蜜合色肌肤，脸上还带着少女的婴儿肥，浓眉大眼的，长得挺好看，也是村里的一枝花。 马季礼今年十四岁，稚气未脱尚未发育，个子跟马幼薇差不多，模样很清秀，皮肤比马幼薇还要白，看起来就是个乖仔形象的小少年。 两个人一前一后喊了声''娘''，径直在杨梅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大嫂早上生孩子，你们俩也不知道出来帮着点。”杨梅说这话的时候，是觉得这对儿女有些凉薄了。 自己大嫂在屋里叫得那个惨，他们倒好，还能窝炕上躺着，一声不过问。 马幼薇和马季礼却觉得娘这话奇怪极了。 “娘，是您之前说生孩子晦气，让我们遇着了躲着点，别被冲了晦气，我和季礼才躲屋里不出来的。”马幼薇转着眼珠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杨梅。 杨梅：“！”原主的坑真多。 “娘，我大嫂又生了个丫头？”马季礼问着，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嫌弃。 “晦气，当初就不该让大哥娶大嫂这样的。 大嫂娘家就一个兄弟，可姊妹却有六个。 大嫂一看就是学了她娘，满肚子都是赔钱货！”马幼薇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 杨梅听得嘴角直抽抽，眼见着大儿子马伯旺领着大妮二妮还有接生婆过来了，杨梅暂时压下了话头，站起身来。 “娘，李婶子给荷花都接生完了，您看......”马伯旺舔着脸上前两步。 杨梅知道这是要让她给接生婆红封的意思。 她应了声''等着''，脚步如风进了东屋。? 第8章 婆婆中邪了 杨梅很快就拿了一个红纸糊的红封走了出来，脸上笑出了淡淡的褶子，亲热的挽住了接生婆的手。 “今天辛苦妹子帮我家老大媳妇接生了，一点小意思，妹子拿着喝茶。” 接生婆觉得马老婆子这笑容实在有些刺眼。 解读了下她话中的‘小意思’，寻思着马老婆子一向抠搜，这回又是添的丫头片子，只怕报酬都是按接生的最低标准三十文给的。 幸亏她卖催产药时先收了一钱银子，要不然，真是亏大发了。 接生婆从杨梅手上接过红封的时候，感觉有点小份量，心口一颤，低头看了看。 好家伙，马老婆子居然给了她一百文。 这真是不少了。 村里其他人家，大方的话，也就多给二十文辛苦钱，毕竟，这年头十二文钱能买一斤猪肉了。 接生婆都有点不敢相信。 但得了实惠，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她寻思着要恭喜马老婆子添了一个丫头片子，说不定就把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于是，接生婆灵光一闪，咧嘴笑道：“马大娘你新添的这个小孙女，一看就是个福气满满的。 呵呵呵，我接生了那么多娃娃，就没有一个长得比你家小孙女更好看的。” 杨梅一听接生婆这么会说话，也很高兴。 她们家锦宝是天上的小仙女托生的，能不是个有福气的么？ 只要她从现在开始就把锦宝这个锦鲤娃娃当他们老马家的小祖宗一样供着，他们家的福气肯定在后头呢！ 打发走了接生婆后，一家人才坐下来吃早饭。 老二马仲兴刚刚被杨梅喝令不准吃早饭，这会儿就蹲在一旁，真的不敢上桌。 马大宝和马小宝这俩男娃，年纪毕竟还小，也在贪吃的时候，扒拉着桌沿仰头喊着‘奶奶’要吃的。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早晚两顿饭。 老马家也随大流，除非春耕或者秋收干体力活多的时候，中午会加一餐。 平时，都是早饭吃杂粮稀粥配咸菜疙瘩或者野菜糊糊，晚上伙食稍微好点，但也没啥荤腥。 这两日秋收已经结束了，原主立马就恢复了一日两餐。 看着家里的壮劳力一脸的菜色，杨梅有些不忍。 原主马老婆子是个日出积下雨粮的性子，杨梅算了算家里剩下的粮食，再加上交完征收赋税后的数量，心里大致有数了。 “老二家的，你去摊多几个杂粮饼子出来吧。 中午再给你大嫂熬点小米粥，煮两个鸡蛋送过去。 她身子虚，不给她吃点好的，估计都不产奶。” 她家的锦鲤小孙女如今的唯一口粮就是陈荷花的奶水了，可不能饿着了。 杨梅说完，就把腰间的钥匙拿下来，直接递给了刘春草，让她去橱柜里舀粮食。 给大家伙加餐一个杂粮饼子，刘春草没意见，毕竟落到二房也有四个。 可凭啥又要给陈荷花开小灶？婆婆这是中邪了吗？ “娘，大嫂她生的就是个赔钱货，为啥要给她吃那么好？ 要吃也要紧着咱大宝和小宝啊，他们才是能给老马家传宗接代的男丁！” 刘春草话音方落，马家所有人，包括不太懂事的马大宝和马小宝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杨梅。 其实不仅刘春草觉得婆婆中邪了，马伯旺、马仲兴、马幼薇和马季礼，都觉得自个儿娘似乎魔怔了。 马伯旺是战战兢兢喜忧参半。 生怕他娘只是脑子不清醒，等她回过神来了，说不定他们大房的好日子就又走到头了。 毕竟他们娘可是善水村里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啊！ “别开口赔钱货闭口赔钱货的，闺女怎么了？老娘就是喜欢闺女！ 锦宝可是天上的小仙女托生下来的，是咱老马家的小福星。” 听着婆婆振振有词的话，刘春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完了！ 她婆婆真的中邪了...... 早饭吃完，杨梅就对大儿子马伯旺道：“你媳妇怀孩子的时候，娘忽略了她，也没给她吃点好的。 看她身体单薄的，奶水肯定不多。 你一会儿去河里撒个网，看能不能网上一两条鲫鱼上来熬鱼汤，那个下奶。” 善水村有一条河，农闲的时候，村里很多汉子都跑去河里撒网摸鱼。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秋收后，村里那些买不起猪肉却又馋肉的人家，几乎天天钻在河里。 有胆大的，就上深山里去打猎物。 不过山上有熊瞎子还有野猪、狼和老虎这样的猛兽，一般人家不敢深入，只敢在外围套套野兔抓抓野鸡。 但这些年来，小动物们也警觉的很，就是经验颇丰的老猎户，也不是次次都有收获的。 杨梅让马伯旺去撒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 毕竟如今他们家可是托生了一位小仙女啊，作为锦鲤小公主的生身父亲，多少能沾点福气吧？ 虽然不确定，但试试又不亏。 马伯旺期期艾艾的应下了，几乎是杨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看着人高马大的儿子这副‘怂怂答答’的模样，杨梅就觉得一阵心累。 这也是原主的锅啊，从小到大，马伯旺都是在马老婆子的压迫和打骂中成长起来的。 骨子里已经没有了自我，只有奴性的服从。 马老婆子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就算是对自己的妻女，他也没有生为人夫和人父的自觉。 马老婆子但凡开口让他打，他也不敢忤逆，抬起手就打。 杨梅回忆着脑海里的过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她有原主记忆知道马伯旺是她十月怀胎亲生的孩子，还以为这是个外面垃圾堆里捡来的呢。 要改变老大马伯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吧。 厨房里。 刘春草一边洗碗一边跟小姑子马幼薇小声吐槽着杨梅的‘不正常’。 “小妹，你自己也看见了，娘自从那个死丫头片子生下来后，就跟中了邪似的。 今天大嫂生孩子前就吃了热汤面卧双蛋。 生完了，还喝了一大碗的红糖水卧双蛋。 她陈荷花生的是金疙瘩啊？ 哼，我当年生大宝小宝，生的是咱老马家的男丁都没这待遇！” 马幼薇也觉得老娘的行为不正常。 她还没去看过大嫂生的那个小丫头，寻思着一会儿就去看看长得怎样，能让她娘这么喜欢。? 第9章 又一个迷妹 “二嫂，我娘做事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这个家是娘当家，不是你。 我娘想给哪个儿媳妇吃多点，那是我娘说了算。 你要是手脚勤快些，像大嫂那样啥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娘说不定心情好，也让你吃上一口鸡蛋。” 马幼薇说完，拍拍褙子丢下手里的烧火棍，转身出去了。 刘春草冲着小姑子的背影轻啐了一口。 这也是个白吃饭的赔钱货，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早就该嫁出去了。 偏她婆婆还舍不得。 在家里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平日里就绣绣花，啥事都不干。 呸，丫鬟的身子还犯小姐的病，都是婆婆惯的！ ... ... 马幼薇在刘春草面前极力维护自己老娘的地位，那是因为，这个家当家的人是她娘。 她爹从他们小时候就离开了这个家，一走就再也没有消息。 他们家的天不是爹，而是他们的娘。 二嫂抱怨不平，不就是因为自己没得到那些好处么？ 今日她和大嫂的待遇调换过来，刘春草还不得乐上天？ 马幼薇不傻，她一眼就看穿了二嫂的意图。 想让自己替她当出头鸟去找娘质问，哼，美不死她！ 马幼薇去了大嫂的屋里。 这会儿，马大妮和马二妮已经出门采野菜挖蚯蚓喂鸡去了。 杨梅从自己屋里翻了一块花布拿过来，正在给小孙女换襁褓。 陈荷花半支着身子，有些诚惶诚恐的看着婆婆的动作，小声道： “娘，这布不是三郎上回从县城扯回来给您做夹袄的么？ 您怎么拿过来给锦宝做襁褓了，这也太浪费了。” 杨梅手脚麻利的换好了，正抱着小孙女稀罕得不行。 “原先的襁褓太旧了，布面也硬梆梆的，膈着了我们家锦宝娇软的皮肤，会不舒服的。” 说着，杨梅低头一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锦鲤小孙女，哦哦的逗弄起来。 小公主睁着葡萄般乌溜溜的大眼睛，吃饱喝足，吐着小泡泡。 杨梅越看越喜欢，这个小仙女孙女就是跟其他刚出生的婴儿不一样啊！ 乖得不行，不哭也不闹腾的，只有饿了或者尿了的时候，才会哼唧两声。 马幼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娘抱着襁褓不撒手。 那一脸慈爱的表情，那舍不得移开眼的温柔目光，看得她这个亲生女儿都有点小醋了。 “娘，这就是我大嫂刚生的闺女？” 马幼薇凑上来，她知道娘不喜欢别人喊这个刚出生的小侄女‘赔钱货’，所以，她这会儿也没继续开口闭口‘赔钱货’的叫了。 其实，很多时候，长辈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家中小辈为人处事的言行举止。 杨梅挑眉看了眼这个便宜女儿。 她可是记得，早上她和小儿子马季礼出来吃饭的时候，说起陈荷花又生一个丫头时的不屑和嫌弃。 这会儿，眉眼间的不屑和轻视，倒是不见了，脸上还有两分笑模样。 杨梅嗯了生，让马幼薇也看看他们家的小宝贝。 马幼薇原本就是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来看小侄女的。 她就是想要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小丫头片子能让自个儿娘态度转变得这样彻底，不稀罕孙子，改喜欢孙女了。 结果这一看，哎呀呀，小丫头长得真是标致极了。 不像其他孩子一副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老头模样，皮肤舒展，白嫩得跟奶皮似的。 五官也特别的好看，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就连一对小耳朵，也特别可爱。 马幼薇的少女心瞬间被小侄女给萌化了。 难怪娘会稀罕这么个香香软软的小丫头啊，这可比大宝小宝那俩臭小子可爱多了。 “娘，小丫头太漂亮了。 才刚出生就能睁眼，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哎呀，太稀罕人了！”马幼薇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锦鲤小公主看着又一个拜倒在自己鱼尾巴下的小迷妹，得意的吐了两个泡泡。 小婴儿现在除了睡就是吃，锦鲤小公主很快就犯困了。 马幼薇看小侄女打呵欠的模样软萌得不像话，强忍着要上手去rua一把的冲动，对杨梅道： “娘，咱锦宝犯困了。” 杨梅笑眯眯的嗯了声，看着怀中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喷香的小孙女，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陈荷花的身边。 “老大媳妇，快躺着吧。 好好坐月子，奶孩子，别的事情，不用操心。” 杨梅说着，帮陈荷花将被子掖了掖，叫上了马幼薇，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陈荷花恍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眼角闪动着泪光，心想着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宁愿永远留在梦境里，不要醒过来。 马幼薇针黹女红很不错，刘春草之前说她是吃白食的赔钱货，其实并不然。 马幼薇在这个家中并不是全无贡献，她经常会去镇上的绣坊接一些活回来，挣了钱银，一半会交给原主，一半则自己攒着当嫁妆。 家里除了已经成亲的大房二房不用管，其他人的衣裳，基本上都是马幼薇在做。 杨梅记忆里有这事儿，所以，从大房屋里出来后，就把马幼薇叫去了自己屋里。 她炕上还放着一块儿布料。 这布料是细棉布的，是三子马叔明考上秀才那会儿，朝廷发放的补贴之一。 原主原想着要留着给秀才儿子做身中衣的，现在，她直接拿出来，准备给锦鲤小孙女做衣裳。 “幼薇，你手巧，娘把这块布交给你了。 你给你小侄女做两套小衣裳，这布柔软透气，给小娃娃穿正合适。”杨梅将布料交到了马幼薇手里。 马幼薇真的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娘的偏爱。 但她什么也没说，没办法，因为她这会儿也是如此。 “好，那我就给锦宝做两身。”马幼薇欢欢喜喜的应下了。 刘春草刚将小米粥放在锅里熬，跑过来听墙角正好听见了婆婆和小姑子的对话。 这让她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一个赔钱货居然越过了她的大宝小宝得了那么好的料子做衣裳。 还有小姑子，不是高高在上，哪个侄子侄女也入不了眼么？ 怎么还高高兴兴的要给那死丫头片子做衣裳？ 要她说，陈荷花生的这个赔钱货，哪里是婆婆说的什么小仙女托生，是妖魔鬼怪托生的还差不多。 看把她婆婆和小姑子一个个给迷惑的五迷三道的了。? 第10章 跟死对头干仗 刘春草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去隔壁村找黄大仙求个符.水啥的，让那小妖精喝了立马现出原形来。 也让她婆婆和小姑子睁大狗眼看看她们宝贝得不行的死丫头片子是个什么妖孽！ 刘春草像只河豚似的，气鼓鼓的叉着腰，贴耳附在窗棂上。 杨梅出来看她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己屋门口偷听，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她立马就老实了。 “娘，我......我是来跟您说，小米粥我已经放下锅里煮了。”刘春草干笑道。 杨梅知道刘春草不过是找个借口掩饰自己偷听罢了。 她也没揭穿，只是嗯了声，让她注意看着火。 刘春草咬了咬牙，应下了。 马幼薇从刘春草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笑眯眯的提醒她一句：“二嫂，勤快点，娘都能看在眼里的。” 刘春草：“......” ... ... 村东头的接生婆得了一百文的接生费，笑得合不拢嘴，走哪都要跟人说一声，老马家添了一个顶顶有福气的女娃娃。 一路吹过去，现在，几乎半个善水村的人都知道了马伯旺又生了个闺女的消息。 有那嘴碎的婆娘就边洗衣裳边笑话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 “......一胎接着一胎的生，胎胎都是赔钱货，真是可怜。” “哎，可不是么？谁不知道，咱村里最重男轻女的人就是秀才娘了。 这下好了，伯旺家的又给她添了个赔钱货，她估计嘴都要气歪了。” “就是就是，生下来是个丫头片子，心里不定怎么气恼呢。 难为接生婆还往他们脸上贴金的，说什么得了个有福气的小丫头。 切，丫头再好，又怎能比得过小子？” “我寻思是伯旺家的求接生婆这么说的，要不然，伯旺娘那个老虔婆，能干出把赔钱货淹尿桶的事来。” 这边嘴碎婆娘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了正在河边网鱼的马伯旺的耳朵里。 他又气又恼，想撸起袖子上去跟那些婆娘理论理论，替他老娘辩解两句。 可他向来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平日里在家被马老婆子怎么斥骂都是乖乖受着不顶嘴的。 属于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性子。 让他去跟长舌妇们理论，他还真没把握能说得过人家。 可马伯旺也忍不了自家人被人当成笑料消遣。 他嗷的朝着洗衣裳的那群妇人喊道：“我娘好着呢，你们别瞎编排我娘。” “哟，是伯旺啊！呵呵呵，婶子恭喜你又添了个丫头啊！ 你娘不是最重男轻女么？你媳妇儿一连三胎都是生闺女，你娘能给好脸？” 这阴阳怪气说话的是马伯旺的堂婶牛菊花，算起来还是同宗同脉的自己人呢！ 不过这个堂婶可不是啥好鸟，跟原主马老婆子向来不对付。 原来，俩人都是一个村的，后来又一起嫁到了善水村，还是堂兄弟家。 马忠原来是当猎户的，家里时不时就能吃上肉，这给牛菊花嫉妒的，恨不得把肉抢回家自己吃。 后来马忠投军杳无音讯，牛菊花没少说风凉话戳原主心窝子。 再之后，就是马叔明读书出息，先考上了童生，又再考上了秀才，又招来了牛菊花的一波妒忌。 这二人不和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村里人都知道。 马伯旺被牛菊花的话气得满脸通红。 他娘之前确实是重男轻女，可今天他媳妇生下的是闺女，娘却一点都没不高兴。 “我娘说她现在就稀罕孙女，婶子你别乱嚼舌，坏我娘名声。” 牛菊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咯咯笑得直不起腰。 “我的娘哟，这天还早呢，伯旺你怎的说起了梦话？ 你娘那德行，我还不了解？ 行了，婶子知道你心里苦，可你媳妇肚皮不争气能有啥法子呢？ 还是养养身子，明年再追个儿子吧。 这年头要是不生个带把的，都抬不起头来做人，老了没儿子养老送终，死了都没人给你摔盆烧纸......” 牛菊花嘴巴喋喋不休，明里说教暗里讽刺的刺激着马伯旺，直把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得眼圈通红。 杨梅正好往河边来。 她原是想看看大儿子运气怎么样，有没有网上一两条鱼儿来给大儿媳下奶。 结果，刚走近就听到牛菊花在往马伯旺伤口上撒盐。 杨梅一看大儿子那肉眼可见怂搭下去的肩背，气瞬间不打一处来。 她弯腰捡起河边的一块湿泥巴，毫不客气的直接砸向了牛菊花。 杨梅这手准也是没谁了。 牛菊花上下唇一张一合的，她愣是一泥巴啪唧一声给糊对方嘴上了。 “你这个满嘴喷粪老货，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讲究了？ 生闺女怎么了？吃你家米用你家盐了？ 老娘我现在就稀罕我家的宝贝孙女怎的了，碍着你屁事？ 你自个儿也是个女的，说别人家闺女是赔钱货，那你这老货又是啥东西？老赔钱货么？” 杨梅叉着腰，中气十足的骂完牛菊花，上前一步扯着马伯旺就要往回走。 牛菊花又哪里是吃了亏就自认倒霉的善茬？ 她扒拉下嘴里土腥气难闻的泥巴，呸呸往外吐了好几口口水，这才嗷的跳起来喊了一嗓子，扔下衣裳，拿起拍衣板就要冲过来跟杨梅干仗。 马伯旺生怕自己老娘被牛菊花欺负，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替杨梅挡着。 杨梅心头一阵温暖。 这个大儿子虽然自卑怯懦又没有啥男人气概，但孝顺这一点，是实打实的。 她也担心马伯旺一会儿傻傻的护着她被牛菊花那老货打伤，用着原主呵斥他的口吻叫他滚一边去。 马伯旺不敢违背自己老娘的话，只能一脸担忧的让到一旁。 杨梅眼见牛菊花要从河堤冲上来了，直接站到了最上面的一阶河堤等着她。 牛菊花这会儿气势汹汹的往上跑。 她没想着杨梅为何站着一动不动，还挺高兴她没逃，手上又没拿什么趁手的东西。 这一仗，死对头怕是要吃瘪了。 然而，没等牛菊花将拍衣板砸到杨梅身上，杨梅对着冲上来的牛菊花蓄力一脚，直接将人踹进了河里。? 第11章 鱼，好多鱼 原主马老婆子独自拉扯大几个孩子，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身上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杨梅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踹出去，居然会这么给力，直接就把牛菊花踹出去两米远。 河边洗衣裳的碎嘴婆娘们都被河里溅起来的水花喷了满身满脸，一个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伯旺娘，你这也太过分了，菊花好歹是你堂妯娌，你怎么下手这么黑？” “周二狗家的，我跟牛菊花的过节与你何干？ 怪我下手黑？ 你们怎不检讨检讨自个儿嘴巴是不是比粪坑还臭？”杨梅冷哼。 周二狗家的婆娘气得脸都歪了。 可杨梅的战斗力太彪悍，她怕自己也被一脚踹进河里，心里窝火却不敢骂回去。 “老娘今儿把话放这儿了，谁敢再背地里瞎讲究我家伯旺生不出儿子无子送终什么的，老娘我撕了她。 日子还长着呢，我儿子得了个有大福气的小闺女，好日子在后头，你们等着瞧！”杨梅说着，敛容看向一旁站着的马伯旺。 马伯旺表情苦涩，眼圈仍然红红的。 原本像极了马忠的五官这会儿全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真的是大写的‘囧’。 杨梅心里再次叹气，脸上却没表露什么，走过去，语气温和的说：“走，别理那些碎嘴的。 娘让你撒网捞鱼，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有收获没？” 马伯旺这才醒过神来，忙道：“娘，我刚就是想下河收网了，就是听到菊花婶她们才背地里说娘，才过去辩了两句。” “伯旺，你是个男人，别跟那些大老娘们的扯皮，掉格。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可以告诉娘，娘来收拾她们。”杨梅拍着马伯旺的背脊说着，又催他赶紧去把网收起来看看。 马伯旺总觉得他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特别是对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他有些受宠若惊的哦了一声，卷起裤脚，就下河去了。 马伯旺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能网到鱼。 最近几天，村里的大人和小孩见天就泡在河里摸鱼，也没见他们能摸到多少。 马伯旺用竹杆将渔网挑起来，刚挑第一下的时候，觉得沉甸甸的，有点拉不动。 他心下狐疑，寻思着别是网到河中的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了。 马伯旺再一次用竹竿去挑渔网，双手用力往上拖拽。 很快，渔网被拉出了水面。 看到渔网里密密麻麻的的不断在扑腾挣扎的各种鱼时，马伯旺嘴吧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娘，鱼，好多鱼！” 杨梅也激动得差点儿在原地蹦跶起来。 果然她没猜错，他们家的这个神仙小公主，就是个锦鲤娃娃，主宰着他们老马家一门的气运啊！ 啊啊啊~ 杨梅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幸亏她机智，误打误撞推测出了这个秘密。 马伯旺看自己娘激动的抚心口，眼里冒星光的模样，也咧嘴露出憨憨的笑意。 他拖着网上了岸，连鱼带网直接扛上了肩头。 沁凉的河水将他整个后背都打湿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紧张又激动的对杨梅道：“娘，我.....我真的网到鱼了。” 杨梅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老大，干的好，娘就知道你能行。” 铁憨憨大儿子太卑微了，得适当的给一些鼓励和肯定，慢慢树立起他的自信心才行。 从河里爬上来的牛菊花一边往外吐着水，一边骂骂咧咧的咒着杨梅。 可她的咒骂持续到马伯旺从河里捞起一张网满鱼的渔网时，就主动消声了。 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随即惊呼出声。 “天哪，是我眼花了还是咋的？ 伯旺居然网上来了那么多的鱼？” 周二狗家的刚刚也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她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男人和儿子一大早也下河捞鱼了，费了半天功夫，只摸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和两条两指宽的巴毛鱼。 亏得她刚刚出来洗衣裳时还沾沾自喜的。 这年月肉吃不上，偶尔能摸一两条鱼回去打打牙祭也不错。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想到马伯旺刚刚扛回去的满满一网的鱼，牛菊花和周二狗家的，心里都不平衡了。 要不是之前村长就说过，河里和山上野生的东西，得到的归属个人，牛菊花还想逼着马伯旺把网到的鱼交出来分了呢。 自己既然占不到便宜，那也不能让杨梅一家太舒坦了。 牛菊花打算把这个‘好消息’转告给杨梅那对偏心眼的老公婆。 杨梅对这个坏婆娘的心思一无所知。 她和马伯旺回到家里，立马就关上了院门。 马仲兴、马季礼还有刘春草都跑出来了，一看马伯旺网回来这么多的鱼，都吓了一跳。 “我的天，大哥，这些鱼都是你从河里网上来的？” 马仲兴眼冒精光，看着那些还在不断扑腾的鱼，脑子里想得全都是鱼的各种做法。 红烧鱼、清蒸鱼、煎鱼...... 想得太美，他没忍住，哈喇子差点儿就淌出来了。 杨梅一脸得意，这是他们家小锦宝的福气招来的，她自然得让家里人都知道才行。 “那可不，我都跟你们说了，咱家的锦宝可是命里带着福气的娃娃。 能网上来这么多的鱼，都是锦宝的福气带来的，你们能跟着吃上一口，得记着咱锦宝的好。” 刘春草听婆婆一个劲儿的往刚出生的小侄女脸上贴金，她就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婆婆中邪程度似乎越来越深了...... 马仲兴和马季礼相视一笑，都没反驳自己老娘。 反正这个家都是娘做主，娘想把福气安在谁头上，娘说了算。 杨梅见刘春草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的杵着看，没好气的指使着她：“老二媳妇，你眼里有活没？ 赶紧去拿只木桶，装上些水提过来。 一会儿把那条最大的鲫鱼挑出来先杀了，晚上给你大嫂炖鱼汤喝。” 刘春草应了一声，扭身去拿木桶去了。 杨梅看他们三兄弟手脚麻利的，很快就把渔网里的鱼全都拿下来了。 除了有六条个头不小的大鲫鱼之外，还有三条草鱼，两条鲤鱼，还有四条乌鱼。 那三条草鱼，粗略估算，一条都得有七八斤重。 鲤鱼肚子鼓鼓囊囊的，鱼子肯定饱满。 鱼子这东西可是好东西，高蛋白，炖给产妇吃，肯定有营养。 杨梅看马伯旺把剩下的鱼都放大木桶里后，鱼都挤得无法动弹了，索性让马伯旺捞出来一条草鱼和两条乌鱼。 家里也是好长时间没有开荤了，晚上就让大家都打个牙祭，吃个饱。? 第12章 只能选择崩人设 “晚上咱做鱼羹吃。 老大，你一会儿把那条草鱼杀了，剩下的，娘自个儿弄。” 马伯旺嗳了一声应下。 杨梅交代完，就让刘春草把装鱼的木桶提到厨房里去，用大灶的锅盖，给盖着了，只留一条缝。 马伯旺在院子里杀鱼，马仲兴和马季礼兄弟俩就又要回屋里去窝炕头了。 杨梅可不惯着这俩儿子，特别是小儿子马季礼，原主实在是宠太过了。 在家的时候，基本上啥活都不干，属于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把的人。 杨梅仔细回忆了下原书剧情，书里，原主马老婆子也是指着小儿子马季礼能读书上进考个功名的。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马叔明和马季礼都能读书的话，那就是上了双保险。 可惜马季礼心思就不在读书上，开蒙读了几年书，连个童生都没能考上。 上个月他跟马老婆子坦白自己不想继续读书了。 马老婆子仔细思量后，也觉得银钱继续花在马季礼身上听不到个回响，倒不如举全家之力供三子马叔明考上举人老爷。 马季礼不读书后，开始是在镇上一家书画铺子里当伙计。 这份活计，还是人掌柜的看在秀才马叔明的面子才给的。 后来马季礼不知怎的，跟县城里的几个混子搅合到一起了，开始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再后来，又被诱进了赌坊，从此走向了赌徒的不归路。 好好的俊秀少年，就因为交友不慎把自己给作死了。 杨梅不愿意看到这个儿子走原剧情设定的老路。 他才十四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一点点给他洗脑，重塑他的三观，许还来得及。 改变，就得从生活里的细枝末节开始，得从去除他身上的游手好闲入手。 “仲兴、季礼，你们哥俩总往炕上躺作甚？ 学你们大嫂搁屋里抱窝呢？ 去，趁着这会儿天气还不错，给我去山上砍些柴回来，别啥事都推给你们大哥干。 你们大嫂现在生孩子了，他还得伺候媳妇儿做月子呢，你们也好意思舔着脸啥事不做白干饭。” 马仲兴和马季礼兄弟俩脚步一顿，齐齐回头望向杨梅。 “娘，砍柴这事儿让二哥去就行了，大嫂一大早就闹腾着生娃，我被吵得睡不好，这会儿头还晕乎着呢，先去补个觉。”马季礼立马找借口。 杨梅眼睛一立：“你少给我胡扯。 你要真的头晕脑热的，娘这就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可你分明就是为了躲懒。 现在给我乖乖出去砍柴，明天麻溜给老娘回镇上去。 你以为那书画铺子的活计是那么容易谋来的？ 要不是掌柜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人家会要你这个懒货？ 你要再敢三天两头的给老娘整幺蛾子跑回来装大爷，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杨梅的威胁粗暴有效。 马季礼心里不高兴，却也不敢再顶着来，不情不愿的跟着二哥出门砍柴去了。 刘春草和马伯旺都不太敢相信他们娘居然舍得让小弟干活了。 之前娘怎么说来着？ 季礼也是读书人，现在又在镇上谋了差事，难得回家一趟，不能让他干活受累。 哦，以前不能？现在能了？ 娘这性子转的，还真是有点快呢！ 马仲兴和马季礼都出门后，杨梅也没耽误时间。 让刘春草搓了两条草绳出来，穿在刚捞上来的那两条乌鱼嘴上，她直接提着就出了门。 马忠从军后第二年，原主一家子就被马忠那对偏心眼爹娘分了出来，赶到了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老屋去。 马忠实际上并不是老两口亲生的，但这件事除了族长和当事人，外人并不知情。 杨梅现在是站在上帝视角才知道此事，不过，原书作者前面并没有花笔墨多描述马忠这个人物，这货的身世背景，仍然是个迷。 书里，马忠走后，原主孤儿寡母就成了拖累。 马家内部闹了一场，最后，原主一个妇人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分出来单过，还对外宣布与老宅那边断了亲。 善水村里，就只有马氏一族的族长还有村长对原主一家表达过善意。 原主心里也是感激着这两家的，所以，这次得了这么些鱼，杨梅也就拎了两条出来做人情。 杨梅提着大乌鱼上门的时候，族长儿媳刘氏在院子里晾衣裳。 她一看杨梅手里提着条大乌鱼，眼神立马亮了，起身就迎上来。 “秀才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刘氏笑脸迎人，就是那张脸黑黄黑黄还带着斑点和褶子，看起来有点丑。 杨梅穿越后还没正儿八经的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尊容是否也跟族长儿媳没啥两样？ 杨梅惆怅叹气。 穿越前的自己，虽然三十四岁了，可她保养得当，再加上没有生养过，看着还挺年轻的，皮肤白皙紧致，身材珠圆玉润。 现在...... 哎，回不去了，得接受现实，得认命！ 杨梅收回游离的思绪，将手中提着的一条乌鱼塞到了刘氏手上。 “嫂子，给你报个喜，我家老大媳妇上午添了个小闺女。 这小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这不，我担心老大媳妇生了娃没奶水，就让伯旺去撒个网，寻思着能不能捞上来一两条鲫鱼给老大媳妇炖汤喝。 结果，还真叫伯旺网上来好几条鱼。 我把鲫鱼留家里了，这条乌鱼，就送过来孝敬给族长。” 鲫鱼肉松刺又多，吃起来费劲。 乌鱼就不一样了，肉多刺少，味道还比鲫鱼好。 刘氏既震惊又意外，脸上的表情就跟川剧变脸似的，把杨梅看得啧啧称奇。 也不怪刘氏表情太丰富，主要是原主重男轻女的名声流传在外，整个善水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马伯旺媳妇连生三胎都是‘赔钱货’，照马老婆子的性子，早就站在大门外开骂了。 之前接生婆一路宣传伯旺家又得一个丫头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暗戳戳的等着看马老婆子的笑话。 结果，这马老婆子突然就转性了。 不但不作不闹，还让儿子下河网鱼给儿媳妇补身子下奶，还自吹自擂的夸自家小孙女是个有福气的。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杨梅大概也猜到了刘氏的心思。 嗨，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跟原主马老婆子的性子相去甚远。 可她能如何？ 难不成还要照着原主的脾性活，再重走她悲剧的老路不成？ 家里的神仙小孙女可都看着呢。 这尊气运之神可是主宰着整个老马家的命运，杨梅两害取其轻，只能选择崩人设了。? 第13天道亲闺女的威力 “嫂子，我还要去村长家一趟，就不多留了。”杨梅说着，转身就要走。 刘氏忙回神，喊道：“伯旺娘，怎说走就走？ 你搁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没等杨梅回话，刘氏提着大乌鱼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俩鸡蛋。 “伯旺媳妇生娃，原本应该送红鸡蛋。 我这也没来得及涂上红的，伯旺娘你别嫌弃啊。” 刘氏说着，把俩鸡蛋塞到杨梅手心里。 杨梅没拒绝，高高兴兴收下了。 俩鸡蛋自然是比不得一条大乌鱼有价值。 可这位族长儿媳收人东西不觉‘理所当然’，还知道‘礼尚往来’，人品瞧着还行。 从族长家出来后，杨梅就寻着记忆拐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杨氏早前就被村长提点过，知道马叔明将来会有大出息，待杨梅的态度，十分客气热情。 杨梅跟杨氏寒暄几句出来，手里多了一小刀腊肉。 杨梅心里美滋滋的，只是走到半道上，又碰上了死对头牛菊花。 牛菊花从河里起来后，折腾着回家里换了身衣裳，刚又跑了趟老宅，给杨梅的便宜公爹一家通风报信去了。 牛菊花故意走到杨梅跟前，叉腰挑衅道：“杨梅你个老货，敢踹我下河，你的报应马上就要来了。 知道我刚从哪里回来么？哼，你要是识趣，就把鱼拿出来分我一半，要不然......” “呸！哪来的老母狗挡人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再不让开，是想再吃老娘一脚？”杨梅危险的眯了眯眼，脸色透着不善。 被骂‘老母狗’的牛菊花气得鼻孔冒烟。 她捋着袖子就要上前跟杨梅掐架。 原主骨子里的悍勇细胞此刻在不断的沸腾叫嚣着。 也是，马老婆子一个妇人自己带着五个儿女生活，要是不凶悍些，早就被欺负死了。 杨梅在牛菊花张牙舞爪冲过来的时候就站着不动了，她等着对方先出招露破绽。 牛菊花想到上午在河边的情形，担心杨梅又是抬起一脚踹飞她。 这里可不是河里，摔出去磕到石子上，挺要命。 牛菊花跟原主交过几次手了，没有一次能从对方手上讨到好。 估摸着自己打不过，索性往地上一坐，从地上抠了几块泥巴往裤子上抹，张嘴就要开始嚎。 杨梅知道牛菊花这老货打的什么主意，她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在牛菊花抹泥巴的大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怎么不多抹几处地方，只踹一脚挺不过瘾的。” 丢下这话，杨梅瞥了眼张大嘴都忘记嚎的牛菊花，从她腿上跨过去，直接走了。 不得不说，用极品的招数来对待另一个极品，还真是挺爽的。 杨梅走出去好几米远后，才听到身后牛菊花杀猪一般的嚎叫。 “杀人啦，大家快出来看看啊......” 杨梅加快速度健步如飞，将现场留给牛菊花一个人去唱独角戏。 老娘不陪你玩，你个戏精一个人慢慢耍吧！ 说她打人，嘿，谁看见了？ ... ... 杨梅回到家，刚张罗着把草鱼收拾下锅煮，马仲兴和马季礼就扛着柴禾回来了。 兄弟二人面色十分古怪。 杨梅问了才知道刚刚在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马忠的挂名二弟马通带着媳妇赵氏和三房媳妇米氏往他们家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半大小子，俨然是一副要上门来砸场子的架势。 哪知道，走在前面的马通不知道咋回事，脚打了个突，身子不受控制的扑了出去，砸在地上的时候，脑袋嗑到了石子上，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赵氏和米氏慌得不行，连忙喊救命。 她们身后跟着的几个半大小子七手八脚的帮着二人将马通抬了起来。 一路上，马通的脑袋都在流血，好些看了现场直播的村民，都跟着去凑热闹去了。 马仲兴和马季礼兄弟俩记着老娘的教训，私下里绝对不跟老宅那边的人往来，所以忍者好奇没有跟过去看后续。 杨梅听完经过只想拍手称快。 之前在路上见到牛菊花时，她就猜到牛菊花是去老宅那边挑拨了。 别说她知道马忠跟老马家那边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不知道，已经断了亲的两家，还想压着孝道上门讨要东西，谁给他们的脸？ 杨梅是做好准备要等老宅那边的人上门的。 没曾想，马通这些人都不用她出手，自己半路就被‘天道’收拾了。 “嘿，锦宝果真是咱家的小福星啊！”杨梅心说，天道亲闺女的威力，她算是见识到了。 众人：“... ...” 这都能算到锦宝头上？！ 刘春草内心疯狂吐槽：啊啊啊！婆婆不但中了邪，还开始失心疯了！ 杨梅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端着做好的饭菜进了陈荷花那屋。 鲫鱼汤熬得奶白奶白的，上面撒着翠绿色的葱花。 一大海碗熬出油的，又香又浓的小米粥配两个炒鸡蛋。 这伙食，别说刘春草眼红不已，就是陈荷花自己都觉得受宠若惊。 嫁进来马家这么多年，陈荷花一直是这个家里干活最多，吃的最少的那一个。 就今天这一天吃进肚子里的鸡蛋，就比她嫁进门这么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陈荷花在杨梅的催促下，大口大口的喝着汤，把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杨梅坐在炕边抱着小孙女稀罕。 襁褓里的小公主，刚刚吃饱喝足，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杨梅吐奶泡泡。 “奶的小乖乖长得真俊呐，瞧这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长得多漂亮。”杨梅吹着神仙小孙女的彩虹屁。 小公主最是傲娇不过了。 从前在水境的时候，她就经常被夸漂亮，对各种花样彩虹屁，早就免疫了。 【哼，本公主的爹爹是金龙族最伟岸俊朗的太子，本公主的娘是鲛人族最美丽飒爽的公主，本公主自然就是水境中最俊最可爱的崽啦】 锦鲤小公主张着小嘴吧，可是口中发出来的，却是不成音调的婴儿语。 陈荷花靠在炕头看着婆婆和小闺女煞有介事地互动暗暗称奇。 婆婆说一句，小闺女就咿咿呀呀的回应一句。 两个人，仿佛能沟通一般，难怪婆婆会这般喜欢。? 第14章 去镇上 这孩子，比她俩姐姐聪明，才刚出生，就知道这个家里谁最有权威...... “娘，您快些去吃饭吧，锦宝放炕上就好。”陈荷花将碗筷放下，要从杨梅手里接孩子。 杨梅抱着小公主不舍得撒手。 她刚笑眯眯的问小公主喜不喜欢奶奶啊？ 小公主嘴上咿咿呀呀。 【喜欢啊，奶奶最好了】 杨梅虽然听不到小公主的心声，可自嗨也高兴呀，又问小公主满月后跟奶奶一起睡好不好呀？ 小公主依然用婴儿语回答【好的呀】 杨梅笑得见牙不见眼。 要说之前陈荷花刚生下锦宝的时候，杨梅是抱着‘讨好’的心态想要将锦鲤小公主供着，来改变这一家子的命运。 可现在，她是真心的喜欢疼爱着这个可可爱爱的奶娃娃。 穿越前杨梅一直单身到三十四岁都找不到对象。 有一阵子，她是动过要买精生子的念头的。 她在三十二岁那年冷冻了六颗卵子，就想着万一真的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到国外的精.子库去买基因优秀的精.子。 自己做个试管婴儿，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当时她也想象过她的孩子会如何如何的可爱，现在看着包在襁褓中的小公主，杨梅只觉得自己幻想中的模样，有了实质。 “奶奶先去吃饭了，锦宝要乖乖哦。”杨梅眉目慈祥的点了点小公主的鼻头。 小公主咿呀一声【好的呀】 杨梅将小公主放回陈荷花身边，叮嘱她早点休息，晚上孩子哭闹的话，就让马伯旺帮着起来带。 陈荷花一脸感动的说：“娘，我自己也能行的，您放心。” 杨梅见陈荷花眼圈红红的，心想着自己对待她的态度大变，又没嫌弃她生的是赔钱货，这大儿媳的心结，应该是解开了，不会再寻死了吧？ “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该叫伯旺的时候，就叫他。” 说完，杨梅也没再多停留，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 陈荷花看着婆婆的背影，感动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伸手将身边的小闺女抱了起来，轻轻凑到小闺女的脸上亲了一口。 “锦宝，你是娘的小福宝。 娘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感觉好不真实。 你说你奶奶，她会一直对我们母女这样好吗？”陈荷花喃喃道。 小公主咿呀咿呀【会的会的，奶奶最好了】 灶房里，一大家子围着一大盆的鱼羹直流口水。 可是杨梅还没坐下动筷子，他们都不敢自己先偷吃。 马大妮和马二妮拘谨又乖巧的坐着，闻着散发着香味儿的鱼羹悄悄舔了舔唇。 马大宝和马小宝早就按捺不住了，看奶奶坐下，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 “奶，我要吃鱼......” “给大宝和小宝挑了鱼刺吃，捡鱼腹那位置的，小心着点，别卡到了。”杨梅对刘春草发话了。 刘春草手脚麻利的从盆里挑了好多鱼腹位置的肉片，直接上手，将鱼片上的小刺都挑干净了才放进俩儿子碗里。 杨梅看她动作，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啥。 “吃饭......” ... ... 次日一大早，杨梅起炕先去了陈荷花屋里看锦宝。 小奶娃堪比天使宝宝，一整晚都没听她哼唧一声，这让陈荷花省事不少，也难得歇了个好觉。 马大妮和马二妮看奶奶进屋了，俩人跟下饺子似的先后跳下炕，一边叫着‘奶奶’，一边套着衣裳趿上布鞋就往屋外跑。 马大妮今年六岁了，洗衣刷马桶的活都能干。 之前陈荷花还没生产前就跟大闺女说好了，等她生了做月子的时候，让大妮顶起来帮家里干活。 大妮记着娘的话，起炕后就先去打扫院子喂鸡去了。 杨梅挺心疼这懂事的小姑娘的，寻思着小姑娘家家的，不上学不读书的话，怎么着也得学门手艺才行。 不说以后嫁人能有多点的选择余地，就是于她自己而言，拥有一技之长，总是有好处的。 “大妮从明天开始就跟着幼薇学绣活吧，洗衣裳刷马桶这些活，就别叫她干了。 大妮年纪还小，手上力气也不大，做那些吃力。”杨梅一锤定音。 陈荷花有些不敢相信。 “娘......您说的是真的？” 杨梅摸了摸锦宝细滑的小脸蛋，嗯了声。 陈荷花想要下炕给婆婆嗑个头，被杨梅给拦住了。 “这是作甚？自己一家人，不兴这些个虚礼。” 陈荷花感动的眼圈都要红了。 她也是当娘的人，看着闺女小小年纪就要干那么多活，她哪能不心疼？ 现在好了，婆婆肯松口让小姑子教大妮绣活，大妮将来也能像小姑子那样，凭手艺挣钱了。 吃早饭的时候，杨梅就把这事跟马幼薇说了，顺便将洗衣和刷马桶的任务落实在刘春草身上。 马幼薇心里下意识想拒绝的。 她在镇上绣坊接活回家做，手脚麻利些的话，一天能绣完两方帕子。 要是花时间来教大妮刺绣，肯定要耽误自己赶活的进度。 不过娘已经发话了，马幼薇抿了抿唇，还是应下了。 刘春草直接垮下了脸，感觉世界变化太大，才一天功夫，婆婆就变了个人，彻底不爱她了，呜呜...... 作为受益者的马大妮，这会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被天上大馅饼砸中的蠢萌表情。 啊，好喜欢现在的奶啊，奶对我真好...... 杨梅这个当婆婆的，只需要发号施令，怎么做，那是小辈们应该执行的事儿。 吃过早饭，杨梅决定亲自送小儿子马季礼去镇上，顺便去镇子上看看，考察考察。 马幼薇今天也要去镇上交绣帕，就跟着杨梅和小弟一起出了门。 杨梅寻思着，家里人口这么多，不能只靠那十几亩地当进项。 难得穿进来的这个朝代是架空的，对于读书人家有从事经商行业的约束并不明显。 杨梅在现代是做餐饮美食白手起家的，她脑中有各种美食食谱、制作流程和食品香料的秘方，要是能拿出来用，挣钱那是肯定的。 毕竟，名以食为天嘛！ 从善水村去镇上，徒步需要一个时辰，坐牛车，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村长堂弟马大柱家就有辆牛车，经常会出车拉人去镇上赶集或者办事。 按人头算，每人三文钱，杨梅也没省这点银钱，带着一双儿女上了牛车。? 第15章 拒亲 牛车上这会子已经坐了两个妇人，都是善水村的。 马幼薇作为晚辈，主动喊人打了招呼，“大脚婶，春花婶。” 杨梅一听就跟记忆里的人物对上了号，也跟两人寒暄起来。 马幼薇和马季礼这俩小辈自觉坐到了后面去，杨梅被马大脚家的，招呼着坐在前面唠嗑。 被问起家里新添的小孙女，杨梅笑得见牙不见眼。 “是添了个小孙女，现在还太小了，不好抱出来见风。 等满月了，到时候我办个满月宴，大家伙都来家里热闹热闹。” 马大脚家的王氏和罗春花是妯娌，俩人听了杨梅这话不由面面相觑。 她们都有种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感觉。 马老婆子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居然要给一个赔钱货孙女办满月宴？！ 别说王氏和罗氏觉得不敢相信，就是坐在后头的马幼薇和马季礼姐弟俩，也是吃惊不已。 从昨日大嫂生孩子到现在为止，他们的娘就一改常态，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种转变，让他们莫名生出一丝丝的害怕。 “姐，你说娘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马季礼压低声音问马幼薇。 马幼薇用眼神制止小弟胡说。 她内心虽然也有过怀疑，但想到可可爱爱像个小团子一样软萌的小侄女，她的怀疑就开始一点点消融了。 连她都觉得锦宝比大宝和小宝可爱得多，娘会改变态度宠爱孙女，似乎也很正常。 再说，锦宝出生后，大哥网鱼果然大有收获，娘说锦宝是个福气娃娃，也没啥毛病。 “锦宝长的可人疼，得了娘的欢心，娘想为锦宝办个满月宴，有什么不对劲的？”马幼薇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在说服自己。 马季礼轻哼一声，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 他感觉娘不像从前那样疼自己了。 换做以往，他从镇上回来，娘嘘寒问暖的，就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 现在倒好，别说私下里补贴银子了，连吃食都不给他准备，就让他这么空着双手回镇上。 “姐，你能给我点银子么？”马季礼暗戳戳的问马幼薇。 马幼薇瞪他：“你在书画铺子包吃包住的，要银子作甚？” “我......我有别的用处。 姐你就先借我点呗，回头我拿了月银了，一定还给你。”马季礼悄声磨着。 马幼薇太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德行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给了他银钱，那指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她自己也要从攒的嫁妆银子里抠点出来买点别的花用，委实没有闲钱借给他。 “你不说用途，别想问我借钱。”马幼薇直接拿这个理由搪塞回去。 马季礼气恼，转过脸，给马幼薇留下个后脑勺。 马幼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 罗氏注意到了姐弟俩的眉眼官司，笑盈盈的开口问：“幼薇和季礼姐弟说啥好玩的呢？” 马季礼不太习惯跟老娘们打交道，一声不吭就当听不见。 马幼薇笑着应了声：“说我那小侄女呢。 我这个没出息的弟弟刚吃味我娘宠小孙女，对他都没以前疼了。” 说着，马幼薇就去看杨梅的表情。 杨梅嘴角一抽。 马季礼被自己姐姐拿出来说事，半是羞恼半是生气的辩解道：“别胡说，谁吃味了？” 王氏看小少年耳根子都红了，哈哈笑起来，大剌剌道：“就是就是。 季礼都是小伙子了，哪能吃一个奶娃娃的味儿？ 刚刚婶子还想跟你娘说道说道，寻思着给你保个媒呢！ 季礼，你跟婶子说说，你想找啥样的姑娘啊？婶子给你介绍个好的。” 古人思想早熟，十四五岁就说亲成家的普遍有之。 但古代人的平均寿数都不高。 人均寿数约莫在四十五岁左右，能活到六七十的，都是罕见。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杨梅三十八岁，在现代没结婚的也大有人在，可在古代，就真的妥妥的老婆子一个了。 按说马季礼十四岁说亲也没啥问题，关键是这小少年发育得晚，比他前面的三个哥哥都要迟。 十四岁看着还青稚得很，过早那啥，对身子绝对是致命的摧残。 马季礼也没到开窍的时候，被王氏这么一打趣，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要不是这会儿坐在牛车上，他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杨梅这个当娘的，这时候就不得不挺身出来护崽了。 “他婶子有心了，季礼年纪尚小，上头还有哥哥和姐姐未曾婚配，哪有越过叔明和幼薇先给他定亲的道理？” 王氏其实等的就是杨梅这句话。 她想给马季礼说亲是假，想要趁机推销自己侄女给马叔明才是真。 如今十里八乡像马叔明这样年轻就考上秀才老爷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马叔明的造化还在后头，多少有闺女的人家，都眼馋上了这块唐僧肉。 王氏自己的闺女还小，年纪匹配不上，要不然，她也不会放着自家闺女不使力，反而替娘家侄女说项。 “秀才娘，呵呵，你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过你刚说叔明还未婚配，我这儿倒是有个好人选，是我大哥的闺女。 秀才娘，不是我王婆子自夸自擂，我这个侄女啊，不仅长得水灵标志，针黹女红，能写会算，还能做得一手好菜。 有句话咋说来着，叫......” 王氏有点卡壳，她明明记着的，这会儿咋忽然想不起来了呢？ 罗氏也是没怎么念过书的，就认几个字，对自己大嫂也是爱莫能助。 杨梅替王氏把话补齐了：“你是想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吧？” “啊，对对对，就是这一句。 秀才娘，咋样？咱俩家本来就是知根知底的，再结个儿女亲家，日后在村里，互相有个照应不挺好的么？”王氏笑嘻嘻的说。 杨梅摇头。 王氏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你这是嫌弃我娘家侄女了？”王氏有点不高兴。 杨梅轻笑一声：“嫌弃谈不上。 但你们也知道，我这个儿子现在是秀才，将来可是要继续考举人功名的。 他的亲事我本就没打算现在就定下。 他日我儿子金榜题名，京中的官宦千金名门贵女，我儿子未尝配不得。 现在定亲成家，只会影响他的学业，这事儿，日后就不用再提了。” 第16章 被怀疑了 原主马老婆子自忖生了个秀才儿子，心理上一直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杨梅刚刚代入原主自视甚高的语气，把话说得明白，就是不想婉转含糊，省去后面的麻烦。 王氏听了这话，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杨梅这老货自己也不是啥好出身的，居然看不起他们农家的姑娘。 人家摆明了看不上她娘家侄女，王氏脸皮再厚，也不好再歪缠。 妯娌俩打配合，十分生硬的转了话题。 杨梅一点都不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两句。 牛车出了善水村后就拐上了阡陌。 阡陌小路纵横交错，远远望去，能看到已经收割了的农田像棋盘格一般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飒爽的秋风迎面拂来，微带沁凉，丝丝缕缕，极是惬意。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牛车就到了镇上。 杨梅率先下了牛车，将九个铜板付给了马大柱。 王氏和罗氏妯娌俩要去杂货店买东西，跟杨梅打了声招呼后先走了。 杨梅和马幼薇也不着急去逛街，母女俩打算先送马季礼回书画铺子。 马季礼不太乐意被当成小孩子，不清不愿的嘟囔道：“娘，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自个儿走不成么？” 杨梅这次跟着一起来镇上，主要就是想看一看马季礼上工的环境。 本来这份差事是秀才儿子马叔明帮忙找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原剧情中，马季礼就是在镇上认识了些二流子，被带坏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杨梅不亲自过来考察一下，终究是不太放心。 她是一番苦心为着这个熊孩子，生怕他一个行差踏错自毁前程，落下个断手的下场。 这死孩崽子居然不领情。 杨梅阴着脸问马季礼：“你是嫌弃我这个当娘的给你丢丑了还是怎的？” 马季礼对上娘阴沉的脸色，表情一僵：“没有的事。 娘，儿子怎么可能这样想？” “行了，既然没有，那就走吧。 你年纪还小，一个人在镇上谋生，娘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惦记着的。 季礼，你要记住娘的话，这世上的诱.惑有很多，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少爷随便沾上黄.赌.毒中的任何一样，尚且可能倾家荡产。 咱农门寒家人要是不能抗住诱.惑洁身自好，那就是万劫不复，家破人亡。”杨梅别有深意的说教起来。 马季礼的心头不由打了个突。 他怀疑娘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眼神一阵飘忽，心虚的别过了头。 “娘，我没干坏事。” “娘没说你干了坏事，就是给你提个醒。 娘晓得你在书画铺子做事，有机会看到一些江湖背景奇闻轶事的话本故事。 年轻人对话本中描绘的江湖热血和豪情义气十分向往，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娘想跟你说，现实和故事是完全不一样的。 话本中的世界是虚假的，是现实世界求而不得的幻想。 话本中的主角拥有不死光环，他们有试错的机会，有弥补遗憾的能力。 但现实世界，一旦行差踏错，面临的残酷局面，有时候我们根本无法预估和想象。 季礼，娘带你来到这个世上，只能给你一次性命。 你切记娘跟你说的这一番话，凡事莫要英雄主义，冲动行事。 你是个小大人了，要有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不要迷失了自己。”杨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儿子的肩头。 这番话，不但让中二少年马季礼产生了震动，就连恋爱脑少女马幼薇也陷入了沉思。 她也是喜欢看话本故事的。 之前每回来镇上交完绣帕，马幼薇总要悄悄从书画铺子捎带一本新出的话本回去。 白天的时候她不敢拿出来看，怕被家里人瞧见。 只有等到晚上上炕歇下了，她才会从炕柜下面拿出藏着的话本册子出来翻看。 正值妙龄，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很难不向往话本故事里美好又甜蜜的爱情。 马幼薇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相公，也像话本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俊美、温柔、待她如珠如宝。 然而，这一刻娘却往她心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娘说话本故事的世界都是虚假的，是现实求而不得的幻想。 这是真的吗？ 马幼薇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所憧憬和向往的美好，居然是话本作者编织出来唬人的假象！ 杨梅看到这一双儿女面色各异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方才那番话带来的‘一箭双雕’的效应。 有些话只需要点到为止，教育子女的担子，任重而道远啊，一点一点来吧。 “娘，您刚说的那番话，都是打哪儿听来的？”马季礼震惊过后，忽然就抓住了重点。 他娘区区一介村妇，怎么可能懂那么多，居然还能说出来这样一番听起来带有几分哲学道理的话来。 杨梅：“......” 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nnd,该关注的重点不关注，专门来抬扛的是不是？ 有了马季礼提醒，马幼薇也觉得娘不像是这么有文化的人。 杨梅知道被怀疑是迟早的事，索性深呼吸一口气，把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前些日子娘病了，脑子昏沉的厉害，这事你们都是知道的。” 马幼薇和马季礼纷纷点头。 杨梅就继续道：“娘半梦半醒间，看到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神仙。 那位老神仙跟娘说，他的小孙女要来凡间历劫，让娘要好生待她，切莫再执迷不悟重男轻女。 他说咱家原本要有大难，若为娘接受点化一心向善，就会赐为娘明辨是非道理的智慧。 娘原本是鲁钝之人，可醒来后灵智清明不少，意识到了从前过往的种种错误。 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从前是娘没有教好你们。 难得娘有了那样的奇遇，得老神仙在梦中指点教化，又赐了咱家锦宝这个福气娃娃，娘定也要将你们都带上正途！” 马幼薇和马季礼姐弟相视了彼此一眼。 虽然娘的解释跟话本故事书生遇到狐妖的际遇一样离奇，但古人本来就对怪力乱神之说十分迷信。 听说前朝末期的时候，他们这地方有位道长在道观里羽化登仙了。 凡人都能修炼成仙，那娘梦里见到老神仙，受老神仙指点教化也不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第17章 拱卫自家的小白菜 暂时将一双儿女给稳住了，杨梅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她不扯个老神仙出来当大旗，真心没法解释自己前后人设的反差。 穿成马老婆子非杨梅所愿。 可事实已经如此了，还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不想被当成妖精烧死，只能靠扯谎以及作为母亲这个身份的天然优势来压制这些个儿女了。 不过杨梅还是有些佩服自己的，用老神仙点化开灵智这说法虽然有些玄幻。 但时下之人大多迷信，这说法，还是能唬人的。 马幼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后，忙又掩住嘴，压低声音对杨梅说：“所以，娘，锦宝真的是老神仙的孙女下凡投胎的？ 因为娘你知道锦宝的来历，所以才会那么疼爱她？” 杨梅比了个嘘的手势。 “天机不可泄露，今日娘不小心说出来已经是犯了忌讳了。 这事儿就是天知地知还有咱娘仨知。 其他人，包括你们哥嫂他们，都不许说漏嘴，晓得不？”杨梅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马幼薇和马季礼有些小激动。 能和娘一起保守同一个秘密，让他们觉得越发的亲密无间了。 果然，娘最疼的还是他们姐弟，不然，怎么只跟他们俩分享这个大秘密呢？ 俩人双双保证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后，杨梅这才催促着马季礼快些进店里去。 马季礼走上台阶回头看了杨梅一眼。 杨梅摆摆手，笑道：“记住娘跟你说的话，踏踏实实做人，兢兢业业做事。” “娘，儿子记下了。”马季礼冲杨梅笑了笑，快步走进了书画铺子。 “娘，你不是说想要跟过来看一看的么？咱不进去？”马幼薇询问道。 杨梅说了声‘不急’。 她自然是要进去的，只是不是现在，一会儿逛完回来，再整个突击检查才能更直观有效。 母女俩穿过了两条长街，来到了锦绣坊。 锦绣坊是镇上最大的一家绣坊，铺面宽敞，装潢陈设也比其他店铺要高档一些。 马幼薇带着杨梅一起进了绣坊，掌柜认出她，笑着扬了扬手，示意马幼薇去后罩房找梁姑姑交接。 梁姑姑是绣坊聘来的绣娘，精通各种绣法，据说，这位梁姑姑是从宫里尚衣局里退下来的。 老家就在这边镇上，原是要安心荣养度日。 锦绣坊这边的东家诚意十足，几番诚聘，梁姑姑这才答应来帮忙培训教授绣坊的学徒。 马幼薇去后罩房找梁姑姑交接绣帕，杨梅就在店里看起了各种布匹衣料。 掌柜看杨梅和马幼薇母女俩长得十分相似，猜到俩人应是母女。 也没嫌弃老婆子农家人的出身，买不起什么好料子，殷勤出来招待杨梅。 杨梅现在就是个老太太，不是鲜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年纪，对衣着打扮没有太热切的情绪。 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杨梅借着水面打量过自己的容貌了。 长得还是不错的，鹅蛋脸，杏仁眼，鼻梁不是特别挺，但五官比例协调，瞧着很是顺眼。 除了脸色略有些蜡黄，眼角有淡淡的褶子之外，比实际年龄看着要年轻一些。 这点对杨梅来说可是十分难得了。 农家人地里刨食，繁重的劳作和生养都会过早的损耗身体机能。 这也是为何古人都普遍早衰，外貌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的缘故。 比起族长儿媳刘氏那张满是褶子和斑点的脸，杨梅已经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状态了。 现在她皮肤还有些黑黄，买鲜亮的布做了衣裳穿身上别说增色了，只会显得自己更村。 有道是一白遮百丑，她还是先不折腾了，留着银子改善家里的伙食，再想办法做点小生意创收才是正经的。 “多谢掌柜费心介绍，我就是随便看看。”杨梅笑眯眯的冲掌柜点点头，脸上并没有寒门农妇的小家子气。 掌柜心中暗暗赞许，心道不愧是养出了个秀才儿子的人，跟一般的老妇就是不一样。 “行，那秀才娘你自便！” 杨梅微微颔首，也没再四下张望，走到绣坊门口等着马幼薇出来。 这时，绣坊门口停下来一顶轿子。 跟轿小厮狗腿的挑起轿帘，冲里头的人道：“少爷，到了。” 坐在轿子里的年轻男子衣着光鲜，那一身的堆金砌玉，暴发户气息满满，深怕别人看不出他家境不俗似的。 男子从轿子里躬身出来，手中折扇啪一下展开了，一副风流倜傥的作派，自觉十分拉风有型。 看多了霸总、禁欲、病娇、型男的杨梅对这种段位和长相的普男早就免疫了。 这男子的举止浮于表面，只让杨梅觉得做作。 男子对杨梅的看法一无所知。 他收起折扇，微扬着头颅，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从杨梅身侧插肩而过。 狗腿小厮紧跟其后，进了铺子，扬声问掌柜：“掌柜的，我家少爷预定的那幅百福图绣好了没有？” 掌柜笑容满面迎上来，一边吩咐伙计赶紧给黄少爷上茶，一边对黄灏骏道：“黄少爷先坐下喝杯茶。 您预定的那幅百福图我们梁师傅日夜赶工，已经绣出来了，绝对不会耽误黄少爷给老太太献礼拜寿。” “那就好。” 黄灏骏将折扇放在小几上，刚要交代掌柜把绣品送上来，抬眸就见一道娉婷的身影从后罩房里走了出来。 马幼薇已经将绣帕交接完了，工钱也拿到手，重新领了绣线和布料，准备带回家里做。 她在铺子里寻了一圈，没看见自己娘的身影，反倒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灼热的眼眸。 男子的目光有惊艳，有欢喜，还带着几缕炙热，让马幼薇不自觉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她很快的别过了头，不敢去看男子。 杨梅转身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头登时警铃大作。 我勒个去！ 刚刚那油腻普男不会就是原剧情中渣了便宜闺女的某商贾少爷吧？ 就这样的货色，马幼薇居然也能看得上，这眼神真是够不好的。 此时此刻，杨梅只有一个念头：拱卫自家的小白菜！ 养出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容易么？ 怎么能让这样的种猪给白白拱了？? 第18章 引导恋爱脑 杨梅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用身形挡住了黄灏骏的视线。 她伸手握住了马幼薇的手臂，将人推着往绣坊大门的方向先走，自己转头眯眼打量起了黄灏骏。 “这位公子请自重。”杨梅沉着脸开口。 黄灏骏的眼睛刚刚还去追逐马幼薇的背影，这会儿听眼前老妇语气不悦，忙敛容拱手朝杨梅作了一揖。 “在下刚才失礼了，还请大娘莫怪。” 杨梅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公子知道自己失礼便好。 老婆子虽然胸无点墨，愚昧无知，却也知道圣人有言非礼勿视。 公子想要释放无处安放的魅力，也要看是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 杨梅说完，不给油腻普男任何狡辩的机会，朝掌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绣坊。 马幼薇刚刚被那道视线灼得心头小鹿直撞。 好在被娘推着先出了绣坊后，又让飒爽的秋风一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避到隔壁商铺的门楼下等着娘，脸上的潮红，也在慢慢的褪去。 杨梅出来后，没有在原地跟马幼薇说教，快步走过去说了声‘走’，像只老母鸡似的，护着崽崽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绣坊里的黄灏骏只觉得好没面子。 刚刚是啥情况？ 他居然被一个粗鄙的老妇用圣人之言给教训了？ 黄灏骏气笑了都，叉着腰质问掌柜那老妇和姑娘是什么来历。 绣坊掌柜心中暗自叫苦。 黄灏骏是镇上最大的得利商行家的小少爷，他有个姑姑嫁到了府城，给府尹当了小妾，背后有靠山。 这位主自诩风流倜傥，有钱有貌，在男女之事上花的很。 还没到弱冠的年纪，家里已经养了三四个通房丫头了。 听说上个月看中了隔壁镇子上一个老秀才的女儿，花言巧语哄骗了小姑娘的心，结果，这位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老秀才女儿为妻。 后面老秀才带着闺女上了黄家的门闹了一通。 最后，黄灏骏才松口抬了老秀才女儿进门做了贵妾，把老秀才给气得不轻。 大家茶余饭后说着这一茬，都替老秀才父女不值。 可男欢女爱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有同情老秀才父女的，也有佩服黄少爷好手段的。 绣坊掌柜对于这种自诩风流实则下流的富户子弟其实是很看不上的，不过是看在黄白之物的份上才不得不低头服侍罢了。 “黄少爷，您就别为难在下了。”绣坊掌柜作揖告饶。 黄灏骏冷笑一声，将折扇啪一下摔在了小几上，“不说是吧？ 行，那幅百福图本少爷不要了。 想要挣本少爷的钱还不愿将本少爷服侍好，想屁吃呢！” 黄灏骏转身就要走。 狗腿小厮抓起折扇，用手点着掌柜，脸上笑意玩味。 绣坊掌柜有点心梗。 他提着袍角紧忙追上去，“黄少爷，你消消气，咱有事好商量......” 黄灏骏刚刚也只是做做样子，很快就顺坡下驴，重新随掌柜回了绣坊。 掌柜在经过两厢权衡后，还是不得不向‘万恶的金钱’低了头，把马幼薇家的情况给卖了。 另一边，已经找了间茶肆坐下来的杨梅和马幼薇母女俩也在说着刚刚发生的事。 杨梅直白的对便宜女儿道：“那个暴发户气息满满的少爷，看着不是个正人君子，以后要是碰见了，有多远躲多远。” 马幼薇双手握着茶杯，有些失神，被杨梅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傻丫头，别是在想刚刚那个油腻普男吧？”杨梅半是气恼半是心累。 合着她刚刚说的话，这臭丫头一句都没听进去？ 话本故事真是害死人啊，把好好的姑娘生生引导成了恋爱脑傻白甜...... 马幼薇从游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带着几分羞赧辩解道：“娘，我没有。” “没有最好。 娘之前跟季礼说的话，对你来说同样适用。 娘也是过来人，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情窦初开，对情情爱爱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却也抱有美好的幻想。 娘也想要帮着我闺女维护这份珍贵和美好，人生在世，这样的花季雨季却只有一次。”杨梅目光灼灼，语气却十分平和。 马幼薇第一次听到娘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心头一阵感动熨帖。 “娘......” 杨梅轻轻拍了拍马幼薇的手，笑意慈祥：“听娘说完。 幼薇，娘是知道你喜欢看话本故事的，娘并不反对，毕竟这也是一项爱好。 娘只是希望你能分得清楚现实和话本世界的区别。 别被话本故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影响了你的认知和判断。 那种所谓的为了挣脱世俗的束缚，为爱飞蛾扑火的故事纵然可歌可泣。 可你也是农门姑娘的出身，你应该清楚，贫贱夫妻百事哀。 爱情这种东西，其实也是有保鲜期的。 当现实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成为两个人生存下去的压力时，爱情的力量还能支撑着两个人走多久？” 马幼薇以为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原来，娘早就知道自己偷偷摸摸看话本子的事情了吗？ 马幼薇有种被揭了老底的羞冏，也有被醍醐灌顶的清明。 娘虽然只是一介农妇，可娘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米都要多，娘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很多话本故事男女主角为爱私奔了，在外力和亲人的强烈反对下，他们都仍能坚持自己的选择，不离不弃，惺惺相惜。 可这只是话本作者展示给他们这些读者看到的一面罢了。 就像娘说的，当真爱遇到了生存的残酷考验时，他们是否会对曾经的选择无怨无悔呢？ 马幼薇忽然觉得自己曾经幻想的皆是美好，却罔顾了现实生活里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的窘迫。 刚刚，那位衣着光鲜的公子用那样惊喜那样灼热的眼神看自己时，马幼薇的心间是泛起过涟漪的。 话本故事中的一见钟情，就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或者场合产生的惊鸿一瞥。 马幼薇之所以心头小鹿乱撞，那是她将自己代入了话本故事的主角。 她幻想过的‘爱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临，让她觉得晕晕乎乎好不真实。? 第19章 通达明理马老妇 然而，这短暂的幻想，却让娘的一番话给拍得瞬间支离破碎了。 马幼薇眼神一点一点的恢复清明坚定。 她微作沉吟后，对杨梅说：“娘，您的话，女儿都记下了。 您的苦心，女儿也明白。” 杨梅露出抹‘孺子可教’的笑容，伸手帮马幼薇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对马幼薇说： “幼薇你想听故事，一会儿咱回去的路上，娘给你讲一个。 娘是不知道你有看话本子的爱好，要是知道，娘就把知道的故事都讲你听。” 马幼薇惊愕道：“娘，你还会讲故事呢？！” “那可不？”杨梅扬了扬眉。 她打算先讲一个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吊吊闺女。 之后再把原剧情中，马幼薇恋爱脑被渣失身后，得了失心疯的事情编成故事讲给她听。 只要听多了be结局的故事，一定能扭转闺女的恋爱脑。 母女俩在茶寮歇了一会儿就出来逛街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州府叫锦州，从地理位置上看，靠北，但距离北境还是有些距离的。 锦州辖下有三个县城，分别是高阳县、朝阳县和崇阳县。 杨梅他们所在的村镇就隶属朝阳县管辖。 镇上并不是特别的繁华。 屋宅和商铺等建筑大多是泥石结构，除了中心的那条商业大街看着稍显气派，其他几条街，瞧着都十分朴实。 不过这应该才是最真实的古代城镇面貌，电视剧终究是电视剧。 杨梅按着原主的记忆，带着马幼薇去了市集附近的肉档买了两斤肉和一大块猪板油。 看猪下水都被肉档摊主随意丢在后面一个竹编的筐子里，问了下价格，便宜得让杨梅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猪肝一只一文钱，猪心两文，猪大肠那些，都是两文。”肉档摊主一边切着肉一边说。 杨梅看里面还有个大猪肚，忍住雀跃的心情问摊主：“那猪肚呢？也两文？” 摊主也是人精子，看出来杨梅对猪下水有兴趣，笑着说：“大姐，这猪肚单买我是卖三文钱一个的。 你要是整套都带走的话，我给你算两文一个。” 杨梅心想穿越小说诚不欺我。 从前看种田文小说女主都是靠卖猪下水挣下第一桶金的，看来，这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 不过将猪下水变废为宝做成美食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生意，并不能做太长久。 国人的山寨模仿能力有时候远超过你的想象。 杨梅放弃做猪下水挣钱的法子，笑咪咪的将一头猪的下水料都包圆了。 马幼薇在一旁看得直瞪眼。 她轻轻拉了下杨梅的手臂，“娘，那猪下水臭烘烘的，您买回家作甚？” “放心，娘心里有成算的。”杨梅给了闺女一个安抚的眼神。 肉档摊主十分麻利的将一整套的猪下水用大片的荷叶包起来，放进了杨梅提着的大篮子里。 加上猪肉和猪板油的钱，一共也就花了六十文。 杨梅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心里美得冒泡。 她这具身子脸色蜡黄，身形干瘪，明显就是缺少油水。 要是不好好补一补，杨梅都担心自己活不长。 “娘，篮子让我来提着吧，您帮我拿着布料。”马幼薇主动提出来交换手上的东西。 杨梅刚刚用手挑过肉，担心布料会沾上油污，果断拒绝了。 母女俩又在杂货铺子买了些日用品。 一趟出来，总要把需要的东西都添置齐全了才行。 油盐酱醋茶，这些杨梅都补充了一些。 夜里，农家人一般都不舍得用蜡烛，太奢侈了，都是点的油灯。 南方临海的城镇，常用的燃料是鱼膏。 北方这边，则是用动物的油脂。 像味道较膻的羊油，寻常人不喜那个味儿，用来提炼做成油灯燃料就挺不错。 又是大喇喇几十个铜板花了出去，杨梅这下子是真的有点肉疼了。 不行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做点生意开源。 “幼薇，咱这镇上有卖豆腐的么？”杨梅刚刚在街市上没看见，索性问闺女。 马幼薇摇头：“娘，啥是豆腐？女儿从没听说过。” 杨梅心下一喜，心说没听说过那就好，她的第一桶金看来有戏了。 “走，咱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 拐去季礼那边突击看看那臭小子有没有好好做事，看完了，咱就回家。” 马幼薇看娘风风火火，不由觉得好笑。 对比以往，她其实更喜欢现在的娘。 ... ... 杨梅和马幼薇再一次来到书画铺子，原是要搞个突击检查的。 结果，好家伙，马季礼这个死孩崽子简直拿她的话当个屁给放了，是半点都没有上心啊！ 杨梅问了店里的另一个伙计才知道，一刻钟前，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来找马季礼。 马季礼借口屎遁出去一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杨梅气得想掐死这个不省心的便宜儿子，还得陪着笑脸跟特意出来告状的掌柜道歉说好话。 掌柜其实已经动了要辞退马季礼的心思了。 他一脸幽怨的对杨梅说：“季礼太浮躁了，可能我这书画铺子的活计太枯燥，不大适合他。” “掌柜的，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季礼不懂事，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好好教导他。 还请掌柜你再给季礼一次机会，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如果他再干不好差事，不用掌柜您说，我第一时间来将人给领回去。”杨梅诚心诚意请求道。 掌柜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就看在马秀才的面子上，再给季礼一次机会吧。 这个月，他已经旷了三日工了，这三日......” 不等掌柜把话说完，杨梅立马接道：“掌柜，您直接扣掉他半个月工钱好了，就当作小惩大诫！” 掌柜之前听人说马老婆子是个死要钱还特护犊子的老妇人，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传言有误啊！ 这老妇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通达明理得很！ 掌柜满意笑了笑，“行，那就按马大娘你的意思来。” 能克扣下半个月工钱，掌柜原本心里的那点不舒坦，也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第20章 整条gai最靓的老妇 杨梅悄声询问了店里伙计附近的赌坊在什么地方。 又将买回来的东西暂时都放在了书画铺子外面，交代马幼薇看好了。 “娘，你要去找季礼？”马幼薇追问道。 杨梅点了下头，“我在周边转转。 要是能找着最好，找不着，我就先留在镇上，你一会儿带着东西先坐大柱叔的牛车回家去。” 马幼薇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听话应下了。 杨梅按照伙计刚刚口述的路线图，在长街上转了几道弯，终于找到了他口中的那家常胜赌坊。 赌坊门口守着两个身形魁梧粗壮的打手。 杨梅刚走近，就被人拦了下来。 看来，赌坊也是看人下菜碟儿，不是什么人都放进去的。 像她这样的老妇，不是他们的目标客户，反倒像是来赌坊抓赌鬼丈夫或者赌鬼儿子的，他们指定要拦住。 杨梅眯着眼睛扫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赌坊打开门做生意，难道不是该接四方来客？ 你们拦着我，是瞧不起我老婆子，不欢迎我进去发财啊？” 其中一个脸颊长了颗黑痣的打手上下打量一眼杨梅，嗤笑道：“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个老妇该来的。 攒俩棺材本不容易，赶紧回去抱孙子去。” 杨梅脸色一沉。 呸！ 老妇怎么了？ 就算是老妇，她也是整条gai最靓女的老妇！ 杨梅将怀里揣着的银袋子拿出来抛了抛，一副‘老娘不差钱’的架势。 “能在赌坊这种地方当‘打手’的，就别整‘劝人向善’那一套了，说出来只有鬼才会信。 老娘的棺材本用不着你们操心，现在老娘手痒想进去玩两把，你们放不放行？” 黑痣汉子和同伴相视了彼此一眼。 二人眼神交汇完一致认定，眼前这老妇跟往常来赌坊找老头找儿子的不像是同款。 既然是真赌客，那就没有不放行的道理。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黑痣打手换了个嘴脸，笑眯眯的帮杨梅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梅大摇大摆的进了赌坊。 赌坊的入口在地面，赌场却是在地下。 杨梅顺着石阶往下走了一段路，这才听到了吵杂喧嚣的说话声。 赌场内的光线比外面昏暗一些，空气也十分污浊。 杨梅进来一会儿就觉得心口有点闷，只能忍着不适，四下里扫寻着马季礼的身影。 杨梅的出现，引来了好些人的侧目。 有那不正经的，张嘴就来几句挑逗轻浮的话。 杨梅是来找儿子的，懒得搭理那些浑人。 马季礼这会儿被‘小刀哥’带在身边玩骰子呢。 只是这次他不像之前那样专注沉迷了，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小刀哥，我得先回去了。”马季礼将嘴里咀嚼了好半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马季礼口中的小刀哥全名叫宋小刀。 宋小刀今年也只十六岁，家就在镇上。 父亲宋大福是做生鸡生意的。 宋小刀三岁丧母，后娘进门后，他爹宋大福也变成了后爹。 小时候被后娘虐待，宋小刀不敢反抗。 现在他长大了，又到了叛逆的年纪，就是他爹宋大福想动他一根手指头，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孝道在宋小刀这里，就是一个笑话。 宋小刀离家后，开始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收了几个愿意跟着他混的小弟。 他们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标榜什么‘劫富济贫’，把自己塑造成了江湖上的‘好汉’。 事实上，他们在街上摸了富人的银袋子，也没真正拿出银子来救济街上的乞丐，倒是都拿来救济常胜赌坊了。 马季礼早上听了杨梅那番话后，他心里是有触动的。 只是少年人面皮薄，不懂得开口拒绝别人。 被宋小刀几个拿着‘兄弟义气’一说事，就巴巴的跟着人从书画铺子里出来了。 马季礼以前觉得书画铺子的活计没意思，跟在小刀哥身边见识才刺激。 但这一回，他除了心神不宁，啥刺激都没有感受到。 “季礼，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想亲自玩两把啊？ 来来来，哥这位置让给你。”宋小刀说着，还真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马季礼连连摆手，“小刀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玩，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得回去做事了。” “季礼，小刀哥都让给你玩了，你还不高兴这就不对了啊！”宋小刀的另一名小跟班竹竿插嘴道。 马季礼又被误会，着急要解释，却忽的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马季礼，你是当老娘上午的话是在放屁吗？” 马季礼身子瞬间僵住。 他都没勇气回头去看一眼自己老娘。 “你个死老太婆，你谁啊你？ 小刀哥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教？”小跟班凶巴巴的冲着杨梅吼。 杨梅冷笑一声，快步上前来，抬起一只脚踩在了宋小刀刚刚坐过的凳子上，比宋小刀更有‘老大’的款儿。 “老娘是马季礼的娘，教训自个儿小崽子够不够格啊？” 小跟班一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啥了。 马季礼跟他们是兄弟，兄弟的娘，那是不能随便辱骂的。 “娘，你......你咋来了？”马季礼缩着脖子，活像只鹌鹑。 杨梅心口憋着火呢，一巴掌拍在了马季礼后脑勺上，先出了一口气再说。 宋小刀面容俊秀，但目光有些锐利，打量完杨梅，还算尊重的朝杨梅拱了拱手。 “大娘，我是季礼的好兄弟，今天是我带季礼过来玩的，你要打要骂，尽管冲着我来！” 宋小刀自觉这话说得很够兄弟义气，却让杨梅不由再次冷笑。 “小伙子这是跟大娘演江湖剧呢？ 兄弟义气的剧情，你这打开的方式明显就不对。 江湖人要都是用这种方式结交兄弟的，那大娘都忍不住要为江湖而悲哀了。” 宋小刀不怕被怼，他不高兴的是被当面质疑，这让他在其他兄弟面前很没脸。 宋小刀俊脸阴沉，将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马季礼害怕小刀哥会对自己娘出手，挺身护在了杨梅身前。? 第21章 你不是我娘 马季礼的举动，让杨梅心头微暖。 还算这个混小子有良心，不枉她老婆子费心费力的教育引导。 杨梅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一个未婚大龄女中青，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代入了马老婆子的人设，真把原主的几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崽了。 宋小刀看到马季礼的动作，锐利的眼眸沉了沉。 “小刀哥，我娘主要是生我的气，不是对你......”马季礼硬着头皮帮老娘解释。 宋小刀轻嗤一声，“大娘看起来好像很懂的样子，小子倒是想借这个机会请教一二。” “小刀哥......”马季礼着急喊了一声。 杨梅一把扯开了挡住自己视线的蠢儿子，直接对上了宋小刀那双唬人的瑞凤眼。 “请教不敢当，大娘就是一介粗鄙的农妇，书都没读过两本，大道理懂得也有限。 不过小伙子你刚刚说是你带季礼过来赌坊的，老婆子要打要骂冲着你去。 请问小刀兄弟你凭什么拦我教子呢？ 你又是以啥身份替我儿子受过啊？ 别跟老婆子扯什么兄弟义气，真正的兄弟、真正的义气不是你们这样的。 你们来赌坊耍估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赌坊不缺那种赌红了眼，输得要当裤子，甚至卖儿卖女倾家荡产的病态赌徒。 你们看了就没什么别的感触？ 诱人赌博犹如杀人父母，几位小兄弟好好想想，做个好人吧。 季礼我带走了，希望几位日后莫要纠缠，好自为之。” 杨梅叭叭完一大串话，没给这些个二流子们多余的眼神，拽着马季礼直接往赌坊的出口走。 “娘......”马季礼喊完，扭头往后看去。 杨梅气得回头又往蠢儿子脑门拍了一巴掌，“给老娘闭嘴。” 马季礼吃痛，不敢再作妖，乖乖跟着杨梅出了赌坊。 守门的俩打手看到进去不到一刻钟就拽着儿子出来的杨梅露出抹‘哔了狗’的表情。 还真是进去抓儿子的啊？ 失策了失策了。 都怪这个老妇太狡猾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杨梅才没功夫去管两个打手的腹诽。 出了赌坊的门后，她松开拽着马季礼手臂的手，一把揪住了这死孩崽子的耳朵，揪得马季礼歪着脑袋连声喊疼。 “疼，你还知道疼？！ 叫你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叫你左耳进右耳出！ 你个小混蛋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你是条狗啊？人家一吹口哨你就跟着走？！ 人家叫你吃屎趁热呼，你是不是也要上赶着去吃？” 杨梅越骂越有节奏，一手揪耳朵，一手往便宜儿子身上掐，脸上那表情，看着还有些狰狞。 妥妥的容嬷嬷上身！ 马季礼嗷嗷直叫，连声求饶。 杨梅又往臭小子身上掐了好几下，这才松了手，恨恨道：“一人沾赌，全家遭殃。 你要是沾上了这玩意儿，这辈子就完犊子了。 老娘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指天发誓向我保证，日后绝对不再踏入赌坊半步，否则，天打五雷轰，肠穿肚烂亡。 二是，现在就跟老娘去一趟县衙门，咱把母子关系给断了，彻底划清楚界限。 从此后，你不是我杨梅的儿子，跟我们马家毫不相干，你要跟那几个二流子为伍，要参赌，都与我无关。 两个你自己选，现在就给我答案。” 马季礼眼圈通红，小少年也有几分傲气在的，被老娘当街揪耳朵打骂，他已经觉得很羞窘了。 现在，老娘还这样逼他。 两个选择，都太狠了。 哪有当娘的会这样逼自己的亲儿子发这么毒的誓？ 不发誓就要断绝母子关系？ 马季礼接受不了。 他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气鼓鼓的冲杨梅吼道：“我两个都不选。 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这样待我。 你......你不是我娘！” 马季礼喊完最后那句话，拔腿就从杨梅身边跑远了。 看着如同一阵风般咻一下卷走的小儿子，杨梅傻眼了。 “这死孩子！” 杨梅心累得很。 她在原地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马季礼回来，心想着让这小混蛋自己找个地方好好想清楚了也好。 要真的是死心眼不懂转弯，那她就真的要狠下心，把这个小子给丢出去了。 当然，杨梅不是那种不是自己的肉不知道心疼的人。 她说丢出去，不是任由马季礼去自生自灭。 朝廷每年都在征兵，马季礼要是真的执迷不悟，杨梅就打算把这个儿子报上去，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书画铺子这边，马幼薇还没走，一直在等着娘。 杨梅的身影才出现，马幼薇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娘，找到季礼了吗？” 杨梅一听就知道马季礼并没有回书画铺子来。 她点了下头，一脸疲惫的说：“在赌坊找到了。 这混账被我打骂了一通，还发脾气跑了。 不管他了，他要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娘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马幼薇心头一惊，觉得娘这话严重了。 季礼可是娘最宝贝的幺儿啊！ 娘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季礼这混小子伤了娘的心了。 马幼薇睫毛颤了颤，想到娘上午对他们姐弟说的那番话，后面在茶肆又苦口婆心的教导自己，刚刚又跑去赌坊抓季礼..... 他们这些儿女不省心，也只能是难为娘了。 “娘，您别生气了，季礼就是小孩子心性。 过两天他转过弯来，一定会给娘道歉的。”马幼薇安抚道。 杨梅不想多说马季礼的事，将地上的大篮子和采买的东西提起来，招呼闺女先回家。 杨梅眼睛灵，看到马幼薇背着的背篓里多了一个油纸包，问她是什么。 “娘，刚刚有人在街对面卖月团，我看着挺新鲜，就买了几个。 娘，你饿了吧？我拿一个出来您先尝尝？！” 马幼薇说着，放下背篓，重新拿出油纸包，打开来递给了杨梅一个圆形的饼。 “月团？”杨梅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终于想起来了。 还有七八日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了。 中秋赏月吃月团，是沿袭前朝留下来的风俗。 杨梅尝了一口月团，对于吃过了各种口味月饼的人而言，这个月团真的是平平无奇。 要是自己做的话...... 杨梅眼神忽然一亮，一个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 第22章 狗男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杨梅只尝这一个月团还不能做直观的判断。 她问了马幼薇镇上最大的糕点铺子在哪条街，打算去大糕点铺子买几个月团回来对比一下。 马幼薇不知道娘到底要做什么。 但现在的娘跟以往瞧着不一样，心里明显是有成算的，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杨梅将马幼薇买的几个月团包好，拿进书画铺子里，交代小伙计转交给马季礼就走了。 母女二人提着大包小包直接去了四喜糕点铺子。 路上马幼薇就跟杨梅说了，这家四喜糕点铺子是马叔明同窗好友陈绍明家开的。 这位同窗家里可是朝阳县乃至锦州府都能数得上名号的大商户，名下产业做得挺大。 四喜糕点铺子只是他们其中一项营生。 杨梅默默记下了。 这算得上是秀才儿子的人脉关系，说不定她到时候张罗着做起生意了，还能用得上。 像陈家这样的大商户开的饼铺自然不会太寒酸，铺面看着就挺大，装潢也古色古香，十分雅致。 才刚走进店门，就闻到了一股饼饵的香味儿。 杨梅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的人，可这会儿闻着饼香，口腔里也忍不住生理性的流涎。 马幼薇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生怕被别人瞧见了，忙低下头。 杨梅走到柜台边，看了眼摆在木屉子里的各色糕饼。 “客官要买点什么？ 今日有刚出炉的绿豆饼、如意糕、糖蒸酥酪和茯苓夹饼。”伙计上来招呼。 杨梅目的明确，直接问道：“有月团卖么？” 伙计是铺子里的老人了，自是知道自家饼铺每年中秋都会推出月团来卖的。 “客官来得倒是巧，今天我们就开始做月团了。 不过这会儿还没到时间出炉呢。” 杨梅哦了一声，问伙计：“要等多长时间？” 伙计应了声‘稍等’，跑进去问大师傅去了。 马幼薇终于有些憋不住，悄声问杨梅：“娘，现在买月团，其实还有点早。 买回去放上几天，外面那层皮就变硬了，滋味不如新鲜出炉的时候。” 杨梅拍了下闺女的手臂，笑道：“回去娘再跟你说我的打算。” 在人家铺子里说自己想做月饼出来卖，当人家的竞争对手，这不大合适。 马幼薇哦了一声，乖巧的站在杨梅身边，也不四下张望了。 伙计很快就出来给杨梅回话。 “客官，咱家的月团刚刚已经出炉了，您要多少呢？” “不知道月团包的什么馅儿呢？是按个卖还是按斤称重？”杨梅含笑询问。 伙计应道：“咱家的月团是红豆馅儿的，皮薄馅多，滋味好着呢。 咱家糕点全都是按斤卖的，一斤二十文，客官您来多少呢？” 一斤月团要卖二十文？ 这可是比猪肉的价格还要贵哩！ 杨梅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皮肉，因为情绪的起伏微微抽了抽。 马幼薇也觉得这四喜糕点铺子卖的月团死贵死贵的。 刚刚她在路边买的月团，一斤也就八文钱。 四喜糕点铺子的东西再好吃，也不应该这样宰客吧？ 杨梅深吸一口气后，咬牙笑道：“成，那先给我称半斤，好吃下回再来。” 伙计应了声‘好嘞’，在柜台拿了张牛皮纸，进后面的作坊去拣月团了。 半斤月团六只饼，又花掉了杨梅十文钱。 杨梅这个穷鬼看着又瘪下去的钱袋子，下定决心回家就立马着手搞事业。 买完月团，母女也不想再在镇上逗留了。 她们手提肩背着大包小包，在回村的路口边上寻到了马大柱的牛车。 车上，王氏和罗氏妯娌俩已经采买完东西回来等了有一小会儿了。 看到杨梅和马幼薇母女俩提了那么老些东西回来，心里都忍不住泛酸了。 “秀才娘啊，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银子吧？”王氏一边问，一边打量起杨梅篮子里的东西。 罗氏是个鼻子灵的，特别是杨梅还将装猪下水的那只篮子放在她脚边。 她忍不住皱眉问道：“秀才娘，你这篮子里装的啥？咋有股臭味？” 马幼薇十分尴尬。 杨梅却无知无觉，直言是从肉摊包来的猪下水。 “呕！”罗氏有点反胃，“那玩意儿臭烘烘的，能吃么？ 秀才娘，你这是上赶着给摊主送钱呢！” “这就不劳她婶子费心了，我能买，就能做。”杨梅不咸不淡的怼回去。 罗氏闹了个没脸，装模作样跟马幼薇换了位置。 人齐了，马大柱赶着牛车摇摇晃晃回村子。 路上，杨梅就给马幼薇讲了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 这故事把牛车上的几个人都听入了迷，就连外头赶车的马大柱，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王氏听到激动处，拍着大腿嚷嚷起来：“陈世美这个王八犊子真是丧良心。 难怪有人说男人的三大喜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这个陈世美简直是做全了，气死老娘了。 秀才娘，你快说后头，后头陈世美是啥下场？” “大嫂，你别插话啊，秀才娘刚刚就快讲到了。” 罗氏拍了王氏一下，眼巴巴的看着杨梅：“秀才娘，包青天的狗头铡还能砍了大官？” “当然能，包青天老爷有一柄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陈世美这样的大渣男，最后身首异处，死在了包青天的狗头铡下面了。” 杨梅说着这话的时候，脑中不自觉却是想到了原主那失踪了十几年不知所踪的丈夫马忠。 她寻思着，作者既然在原书前文就埋下伏笔暗示马忠并未身死，那他又为何十几年来杳无音讯，对这个家不闻不问呢？ 该不会是学那该死的陈世美，在军中崭露头角建功立业后，就抛妻弃子，另娶美娇娘，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去了吧？ 要真是这样，狗男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哼哼！ 杨梅忽然咬牙切齿冷笑连连的模样，把车里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娘......”马幼薇担心的看了杨梅一眼。 王氏和罗氏妯娌俩却更懂老娘们的心思。 她们忽然想到了一处，却默契的没有点破。 忽然间，她们反倒有些同情起马老婆子来了。? 第23章 训斥二房 杨梅自是没有想到，她不过是讲了个故事引导教育自个儿闺女，却意外的让俩吃瓜群众脑补了一出大戏。 王氏和罗氏已经将马忠给定义为现实版的陈世美了。 后面妯娌俩又嘴碎八卦的将陈世美与秦香莲的故事在茶余饭后宣扬了出去。 杨梅在善水村将获得一大波同情和唏嘘。 还有不少人鼓杵着她上京去告御状，把马忠这个负心汉给拉下马。 这美妙的误会，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呀。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这会儿杨梅和马幼薇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发现院子里就只有马大妮和马二妮俩小丫头在干活。 其他人，全都不见踪影。 听到声响，马大妮跑上来，怯怯的喊了声‘奶’。 杨梅知道这俩孙女心里多少还是怵着自己的，特意露出抹慈祥的微笑，问道： “家里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 马大妮口齿伶俐道：“我爹早上打扫了猪圈和鸡圈，这会儿在后面自留地里忙活着。 二叔和二婶带着大宝小宝出去了。” 杨梅闻言就沉下了脸。 她打眼扫了院子一圈，发现院子收拾得没以往整洁。 墙根脚下还有两坨疑似孩子便便的东西，几只大头苍蝇嗡嗡的来回飞舞。 这画面实在埋汰。 杨梅怒气直冲脑门，将东西放下后，冲马幼薇喊：“去看看你那好二哥好二嫂上哪儿唠嗑去了。 真是好样的，家里的活都不干，丢给俩小侄女，自个儿倒是出去逍遥了。” 马幼薇也对这对偷奸耍滑的二哥二嫂挺不满，应声出去了。 杨梅一发怒，马大妮和马二妮都吓得一哆嗦。 “奶，我能把活都干好的，你别生气。”马大妮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鼓起勇气去拉杨梅的衣角。 马二妮没姐姐胆子大，没敢开口附和，只是用力点头。 杨梅看大妮二妮明显很害怕，却还是认真在讨好自己的模样心里也不大好受。 这俩小姑娘，一个六岁，一个四岁，搁现代都是窝父母长辈怀里撒娇，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呀！ “你们姐妹俩以后不用洗大人的衣裳，只需要洗锦宝的尿布就行了。” 杨梅说完，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洗干净手，这才进了东屋去换了身衣裳。 她刚从镇上回来，又是赌坊又是肉档又是杂货铺的乱串，得先换身衣裳才好抱锦宝。 陈荷花刚刚在屋里就听见了婆婆的声音了。 知道二弟妹刘春草没干完活就出门了，她原是想要起来打扫院子的。 赶上锦宝醒来了，她折腾着给闺女换了尿布，又抱着她喂奶，就没出去。 “娘，您回来了？！”陈荷花看婆婆进屋，赶忙打招呼。 杨梅脸上挂着两分笑，上前看了看窝在亲娘怀里吃奶的锦鲤小孙女，笑意不自觉又加深了。 锦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了奶奶一眼，哼唧一声，继续大口大口的吃奶。 “咱锦宝吃得可真好。 吃得多，才能长得瓷实又健壮。”杨梅夸赞起来，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奶娃的食量以及那股吃奶的劲儿。 从前她就听自己表妹抱怨过母乳喂养的痛。 想想被这样用力的啜着，杨梅都有点麻了。 陈荷花这个当娘的感受最为直观了。 她生大妮和二妮那会儿，两个女儿的食量都很小，吃相也很温柔，基本上一边就能满足一顿。 出月子的时候，孩子都没长大多少。 锦宝就不一样了，一个时辰就得吃一回奶，每次都要清空两边的奶水。 从出生到这会儿，还不到两天呢，小脸瞧着都圆润了一点。 “锦宝确实是比她两个姐姐吃的多。” 陈荷花心想，这回还得亏婆婆喜欢这个闺女，连带着爱屋及乌。 她也多吃了些好东西补身子，要不然，闺女的口粮指定是不够吃的。 “能吃是福，咱锦宝就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娘今儿在镇上买了些肉和猪下水回来。 你等着，晚上娘给你炖个猪肚补一补，那个产妇吃是最好的。” 杨梅说完，赶着要去处理下水料，就没抱锦鲤小孙女过来亲香。 小公主凶猛的将两边的口粮都清空后，吧唧嘴哼哼。 【本公主也想吃肉肉了，顿顿喝奶，本公主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锦鲤小公主的心声没人能听见，她郁闷的吐了两个奶泡泡。 陈荷花整理好衣裳，抱着小闺女轻轻拍起了奶嗝。 院子里，杨梅搬了个小马扎坐着，打了一大盆水，准备清洗猪下水。 马伯旺从后院自留地回来了。 忙了一个上午，身上裹着一层蒸腾的热气，走近了，能闻到一股汗酸味儿。 “娘，你买的啥？” “猪下水，这玩意儿别看埋汰，洗干净了，做出来滋味却是极好的。” 杨梅原来也是农村的出身，小时候家里还养过猪。 那会儿猪肉舍不得留下来吃，全都卖给了肉贩，下水料却是每回都能吃着的。 杨梅对洗猪大肠洗猪肚这些都有经验，也没矫情，撸起袖子就要开始干活。 马伯旺看娘自己要动手处理这些，紧忙上前要接手。 “娘，这些哪能让你动手？ 您教儿子怎么清洗，儿子来做。” 杨梅想到原主从前在这个家的地位，把‘不用’两个字默默咽了回去。 她刚要把位子腾出起来让给马伯旺坐，打眼瞧见推开院门进来的老二一家，登时上演川剧变脸。 杨梅的变脸速度实在太快，让原本开口叫‘娘’的二房夫妻瞬间就跟被捏住嗓子眼似的。 只有马大宝和马小宝这俩皮猴敢仗着奶奶的宠爱往杨梅跟前凑，抓着她的衣角歪缠着要好吃的。 “吃啥吃？ 要好吃的知道找你奶，拉屎不知道找马桶上茅坑吗？” 杨梅给大宝和小宝一人一个脑瓜嘣，随即将矛头对准了老二夫妻。 “大宝小宝不懂事，你们当父母的就不知道好好教？ 拉了也不清理了，是指着老娘来收拾吗？ 还是说要指着你俩小侄女来干？ 从前你们夫妻俩就惯会偷奸耍滑，家里脏活累活全都推给你们大哥大嫂。 他们俩自己窝囊没意见，老娘也懒得管。 可现在你们大嫂在坐月子，家里的活你们还能装作看不见，老娘就容你们不得了。”? 第24章 咱家不养闲人 杨梅的话掷地有声，脸色也十分难看，恫吓力十足。 二房夫妻吓得缩起了脖子，赶紧承认错误，求娘原谅。 这对夫妻俩的表现，让杨梅不由想起穿越前她企业里的几个老油条。 每次工作失误惹她发火的时候，一个个就是这样的。 没脸没皮的先把错误给认了，态度也摆得很低，绝对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可转过头，该咋样还是咋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员工和家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老油条员工她忍不了可以直接把人开了。 家人她还能不管不顾的扫地出门？ 不过该敲打的时候还是得敲打的。 杨梅见不得自家人都阴奉阳违有二心。 “还杵在那儿干啥，还不赶紧收拾？ 老娘把话给你们放这儿了，咱家不养闲人。 在这个家没有贡献没有价值还擎等着吃白饭的人，迟早要让老娘扫地出门。” 甩下这句话，杨梅指着脚边那一大盆的猪下水对刘春草说： “老二媳妇，既然你那么闲，这一大盆的猪下水就交给你来清洗了。 洗不干净，今天你们二房一家都别上桌吃饭。” 刘春草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看着浸泡在木盆里那红红白白渗着血水和疑似猪肠秽物的东西，刘春草一阵恶心，捂住嘴跑到墙根脚下去干呕了。 杨梅骂了声‘矫情’，狠狠瞪了老二马仲兴一眼，转身进厨房去了。 刚从镇上买回来的油盐酱醋茶都要归置好放进橱柜里。 猪板油也要早些收拾出来放锅里靠油。 她还要琢磨着自己做月团出来卖，手头有一堆的事情要忙活，真心没那个闲工夫去教训二房那对糟心货夫妻。 娘都忙活起来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躲懒。 刚刚娘可是清楚的告诉他们了，这个家不养闲人。 马仲兴之前还跟着大哥一起下地干农活，虽然干的不及马伯旺多，可怎么着也是这个家里的壮劳力，不算是闲人。 刘春草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给老马家生了俩金孙，自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高，平日里啥活都推给陈荷花干。 自己就带俩儿子，偶尔洗洗碗，烧个水。 去后院自留地浇一浇自家种的菜，还有日常出去串门子唠闲嗑，其他的，真没见她干过什么。 刘春草总觉得婆婆刚刚那话就是针对她一个人说的。 她心里觉得委屈的要命，越发怨恨那个把婆婆迷惑了的狐狸精转世的小侄女。 就是这个小妖精出生后，他们二房才没了好日子过。 不仅要挨婆婆的骂，就连本就属于大宝小宝这俩男丁的宠爱，也被小狐狸精给夺走了...... 刘春草咬牙切齿的抓着猪大肠用力一掐，肠衣被指甲戳破后，瞬间冒出来一团黏黏糊糊的，浅黄色的秽物。 这视觉冲击把刘春草给恶心得尖叫出了声，人从小马扎上蹦跶起来，把手心里的那团黄色秽物甩了出去。 异味冲鼻，刘春草脸色煞白，一口气跑到院子外面。 很快就传来了她的呕吐声。 马伯旺在一旁看得是十分无语。 他也没指望着刘春草能把这盆猪下水洗干净，自己过去接了她的活，手脚麻利的清洗起来。 马仲兴自觉将墙根脚下的两坨便便收拾清理干净了，就出门去挑水了。 村里有一口公用的井，井水水质甘甜，家里做饭喝水用的都是那口井里的水。 马仲兴平日里不会主动干这活，但这会儿不是娘正在气头上嘛，他要是闲着无事可干，指定要碍着娘的眼。 马大宝和马小宝这俩男娃没心没肺的，他们娘早上就跟他们说了，奶和小姑一起去镇上，肯定会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 他们记吃不记打，进了厨房后，一人抱住杨梅的一只大腿，纠缠着要奶给他们好吃的。 杨梅这会儿就在灶台边靠猪油，担心一会儿从油锅里蹦出俩油星子烫到孩子，只能答应了，让他们先出去。 “幼薇，你把刚买回来的月团拿两个出来。 一个给大宝小宝兄弟俩分，另一个，给大妮和二妮分。”杨梅冲屋里正整理着绣线的马幼薇喊道。 马幼薇闻声应下了，把领回来的绣线和布料收好。 起身拿出包着月团的油纸包，取出来两个月团，拿出去给四个孩子分了。 从前家里的好东西，都是紧着大宝小宝这俩男娃吃。 现在，就连大妮和二妮也能吃上镇上买回来的饼饵了，俩丫头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拿着半块月团笑得一脸幸福。 大宝小宝这俩男娃吃东西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半块月团，几口就吃完了。 大妮和二妮却小口小口的咬着，生怕吃得大口了，一下就没了。 她们还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饼饵，香甜的红豆馅在嘴里一点一点的弥漫开，那滋味儿，可真好。 大妮吃了两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轻轻的咬了一小口，起身就往大房屋里去。 她娘也没尝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剩下的，得给娘吃。 大妮刚离开，大宝和小宝就围了上去，打算抢二妮手上的月团。 二妮不肯给，倔强道：“这是奶给我们的，你们的自己吃完了，不许抢我的。” “就抢你的咋了？ 你个赔钱货还吃那么好干啥？ 我娘说了，家里的好东西全都是我和小宝兄弟俩的，你吃的月团，也是我们的。” 大宝说着，上前一步把瘦弱的二妮往地上一推。 二妮摔了个瓷实的屁股蹲，疼得一下流出了眼泪。 可就算是这样了，那半块月团她还是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 大宝要去掰她地手抢过来。 二妮低头狠狠咬在了大宝的手腕上。 大宝嗷嗷叫了起来，咧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娘，奶，你们快来救我，二妮这个死丫头咬我！” 杨梅刚刚在厨房其实都听见了。 她没出来干涉，一是认为这是小孩子间的矛盾，留给小孩子自己解决。 二来，她也想看一看二妮被大宝小宝欺负了，会怎么反击？ 像马伯旺和陈荷花这俩绵软性子的人教出来的孩子，除了延续父母的软弱，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第25章 小公主召唤雷鸣 结果的确让杨梅挺意外的。 平日里胆小懦弱的二妮，也知道反抗了。 倒是被宠得有些过了头的大宝，除了窝里横，遇事儿了就只会喊‘娘’和‘奶’。 杨梅忍不住摇了摇头，将锅里的油倒进陶罐里。 又从橱柜里拿出来一只糖罐，舀了点白糖洒在油渣上，用铲子在锅里翻炒均匀。 这时代的制糖技术还不发达，白糖的成色不似现代那样雪白均匀，泛着橙黄色，所以，也有叫黄糖的。 杨梅看着这糖微微出神，心想着她要是能利用现代的制糖技术来给黄糖脱色，估计也能大赚一笔。 不过这会儿能掌握制糖和销售渠道的，都不是普通人。 这种高利润的技术行业，基本都是被有背景和靠山的大族和富贾垄断的。 杨梅若是贸贸然的掺和进去，得罪人而不自知，分分钟可能会死得很惨。 这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留待日后有机会再思量了。 杨梅将洒了白糖的油渣翻炒一遍后，就放在锅里晾着。 院外，刘春草听到大宝的哭喊声后，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一看二妮这个死丫头居然把大宝的手腕咬出了深深的牙印，登时气急败坏的就要去扇二妮的脸。 马伯旺还在收拾着猪下水，手上全是沾污。 眼看刘春草这一巴掌就要挨到自己闺女脸上了，急吼吼喊道：“二弟妹，这事不能怪二妮。” 刘春草扭头冲着马伯旺呸了一声。 “大哥，你自己过来看看，看看二妮都把大宝的手咬成啥样了？ 大宝刚刚就没有说错，大妮和二妮不过是俩赔钱货，哪配吃那么好？ 这饼饵本来就是娘给大宝和小宝顺回来的零嘴，那是属于我们家大宝和二宝的东西。 给大妮二妮一口吃的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没等刘春草叭叭完，杨梅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直接冷笑出声。 “哟，这个家啥时候轮到你刘春草来当家作主了？ 看把你能的，都给老娘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老娘还没死呢，就算老娘死了，我还有四个儿子。 这个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就成了大宝小宝兄弟俩的了？ 刘春草，你以为你天天给你俩儿子灌输这些东西，就真的是为了大宝小宝好么？ 刚刚发生的事情，老娘就是没亲眼看着，心里也门清得很。 大宝霸道抢食行为不端，你不引导教育，反而要帮着他一起欺负弱小。 大宝再让你这样自私自利的蠢妇养着，迟早要给养废了。” 刘春草一连吃了婆婆两顿挂落，又气又恼，咬着牙顶撞道： “娘，是你以前自己说将来家里的东西都是大宝小宝兄弟俩的。 你以前最疼的也是大宝和小宝。 自从大嫂生下那个死丫头片子，你就跟中邪了似的，心全偏到了大房那里。 呸，什么锦宝，什么福气娃娃，我看那死丫头就是狐狸精转世的，生出来就该掐死、溺死、烧死......” 杨梅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刚要甩刘春草一个巴掌，忽的，头顶扫过一记震耳的雷鸣，把院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原本头顶晴空万里，骤然间就乌云密布，闪电雷鸣。 刘春草这个心思不正又十分迷信鬼神之说的人，此刻才真正害怕起来，脸卡白卡白的，身子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杨梅扭头往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会子，锦宝的哭声也传了出来。 这是锦宝从出生后，哭得最大声的一次了。 杨梅这个知道一点内情的奶奶，猜到刚刚那突如其来的雷鸣有可能是小孙女召来的。 在心里暗骂刘春草犯蠢，抬脚就往大房屋里去。 陈荷花抱着哇哇哭的锦宝在哄着。 看到婆婆进来，陈荷花解释道：“娘，锦宝可能是被雷鸣给吓到了。 您别担心，我哄哄就好。” 杨梅心说，锦鲤小公主哪里是被雷鸣吓哭，这雷鸣妥妥是小孙女召唤来的呀！ 瞧瞧，这小孙女干打雷不下雨，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有。 杨梅上前接过锦宝，抱在怀里轻轻哄了哄。 “不哭不哭哦，锦宝乖，奶奶去收拾你二婶，她那张臭嘴胡说八道，咱不听她的。 奶最疼的就是咱锦宝了......” 小公主在奶奶的安抚下，哭声秒停。 她哼哼唧唧着别人听不懂的婴儿语：【二婶是个坏女人，奶你可劲儿收拾她】 杨梅哄完小孙女，重新出来的时候，院子上空刚刚聚拢的乌云一下又散开了，阳光再一次铺洒在小院的每个角落。 这奇观让所有人暗暗称奇。 只有察觉到一丝异样的刘春草，越发深信陈荷花生的这个赔钱货，极有可能就是精怪转世。 她刚刚可都留意着呢，死丫头开嗓一嚎，天就黑了，电闪雷鸣的。 死丫头收声不哭了，这天立马就开晴。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啊？ 这死丫头不仅有迷惑婆婆的本事，还有搅弄风雨的妖术。 有这个小妖精在，她的大宝和小宝日后在这个家，哪还能有立足之地？ 刘春草正胡思乱想着，迟来的巴掌落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瞬间醒过神来。 她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对自己扇巴掌的婆婆，“娘，你打我？！” “老娘打你还要看日子吗？ 打的就是你这个口无遮拦又蠢又毒的搅家精。 滚，现在就给老娘收拾包袱滚回娘家去。 老娘没有消气之前，你敢擅自跑回来，我让老二打断你的腿！” 杨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十足恶婆婆的架势。 刘春草哭出了声，跪下哀求婆婆不要赶她回娘家。 杨梅不为所动。 刘春草就去拉大宝和二宝的手，让他们给奶奶下跪求情，让她继续留下来。 “奶，别赶娘回姥家好不好？”大宝五岁了，多少懂一些事情了，他也不想娘被赶走，这才求着杨梅别赶人。 杨梅将大宝小宝从地上拉起来。 孩子还小，好好教还能掰正三观。 可要是让刘春草这个心思不正的娘持续洗脑下去，那就难说了。 杨梅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刘春草一次反省的机会，也给大宝小宝一个‘断奶’的过程。 “今天谁求情都不好使。 刘春草，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路上还好走，赶紧滚蛋。” 第26章 赶回娘家 马仲兴挑着一担水推门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老娘扬手赶媳妇儿回娘家的这一幕。 他都有些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 他就出去挑了几担子水，媳妇儿怎么又招娘生气了？ “娘，春草惹您不高兴了？”马仲兴硬着头皮发问。 不问不行啊！ 媳妇儿都要被赶回娘家了，接下来，娘不会逼着他休妻吧？ 跟刘春草做了几年夫妻，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媳妇的。 再说，大宝和小宝也还小，需要亲娘的照顾，休妻绝非他所愿啊！ 刘春草看到丈夫的身影，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她泪流满面的扑过来，拽着马仲兴的手哭道：“相公，你跟娘说说情，别赶我回娘家。 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娘，春草她......” 没等马仲兴把话说完，杨梅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他自己就噤声了。 “现在我还只是让刘春草回娘家去反省。 你们再纠缠，那干脆就别折腾了，一封休书直接打发了倒省事！”杨梅冷冷道。 这话威胁力杠杠的。 刘春草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和鼻涕，“娘，您别生气，我这就滚回娘家去自省。 娘，我知道错了，真的。 我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您早些消气，让仲兴去家里把我接回来啊！ 娘，大宝和小宝还小呢，他们不能没有我这个亲娘的照顾啊！” 杨梅觉得刘春草的戏太多了，翻个白眼进了厨房。 看白糖油渣冷却下来不那么烫了，这才拿出四只小碗。 给大妮二妮大宝小宝四个孩子一人一勺子的量当零嘴吃。 白糖油渣这玩意儿，杨梅小时候也吃过。 她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 别的孩子童年有大白兔奶糖和糖水罐头吃，她是想都别想的。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这样的白糖油渣了。 奶奶每次练了猪油后，就会偷摸着挖一勺糖罐里的白糖洒在油渣上。 等冷却一些了，就用一只碗盛起来，每天等她放学回来了，就给她吃一勺子。 这是杨梅记忆中的美食，所以，今天也效仿奶奶，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弄点当零嘴尝。 马大宝和马小宝原本因为刘春草要被赶回娘家哭起了鼻子。 一家四口在院门口演了出‘生离死别’的戏码。 杨梅不为所动，端着两只小陶碗出来，直接招了大妮和二妮上前来。 二妮刚担心月团再次被抢，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已经把月团吃了大半。 杨梅喊她的时候，她正蹲在没人的角落里，准备把剩下的一小口塞进嘴里。 “你们俩过来，奶给你们这个吃。”杨梅笑眯眯的招招手。 大妮上去拉了二妮的手，姐妹俩齐齐来到杨梅跟前。 杨梅一人给了一只小碗。 姐妹俩闻着香喷喷的白糖油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奶，这是油渣吗？好香啊！”马大妮一脸惊喜。 从前家里练猪油剩下的油渣，可不轮不到她和二妮吃。 看大宝和小宝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她们也谗得很。 没想到现在奶也会给她们吃这么香的油渣了。 “拿着，奶洒了白糖在上面，又香又甜。”杨梅眉眼弯弯的，笑意慈和。 马大妮欢喜的接了过去，壮着胆子捡了一块放进杨梅的嘴里，这才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 又香又甜的味道让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小姑娘满足的样子，让杨梅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抬手摸了摸大妮和二妮的头，笑着说：“以后，大宝小宝有的东西，你们都有。” 这话落在姐妹二人耳中，比天籁还动听，比吃了月团和白糖油渣还要幸福。 门口，刘春草看自己哭了半天，婆婆都没有心软，担心大宝小宝地位动摇。 她刚想让俩儿子进去，却见大宝和小宝早在闻到油渣香味的第一时间，就弃了她这个亲娘，像俩小狗一样围着奶奶转了。 刘春草捂着心口一阵心梗。 夫妻俩寒暄两句后，马仲兴挥手让媳妇趁早上路，关上院门后，也赶紧往杨梅身边凑。 “娘，油渣还有剩下不？也给我点呗！” 杨梅白了眼马仲兴，给他三个字评价：“不要脸。” 马仲兴摸了摸鼻子，一脸悻悻。 ... ... 晚上，杨梅给陈荷花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猪肚羹。 猪肚被马伯旺处理得很干净，一丝杂味也没有。 家里有自己腌制的咸菜，杨梅又拍了几颗胡椒粒调味，这碗猪肚羹的滋味儿，真是美得很。 猪肝熬了粥，配了一小把青菜，陈荷花吃得很是满足。 至于猪大肠和粉肠，杨梅直接弄了调料包放进锅里卤着了。 调料包是杨梅的独家秘方，刚好家里有现成的中药调料。 杨梅自己配了一包，用棉布缝了个口袋，直接放锅里，药材也不会散开。 一锅卤味煮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弥漫着一股诱人的卤香味儿。 隔壁邻居们也正吃晚饭呢，闻到这香味，哈喇子都快忍不住淌下来。 手上拿着的二合面馒头和嘴里的咸菜疙瘩，瞬间都不香了。 杨梅一家人在厨房支着桌子吃饭的时候，还有人来扒他们家的院门。 马伯旺、马仲兴还有马幼薇他们，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 他们都不太敢相信，那臭烘烘的猪下水，经过娘的手，居然变废为宝，还这么的好吃。 好吃到他们连自己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娘，这太香了，太香了。 早知道猪下水这么好吃，咱早就该买来做了。 反正价格比起猪肉，便宜了好几倍，滋味却是一点不比肉差。”马仲兴嘴里一边咀嚼着卤大肠，一边含含糊糊的嘟囔。 杨梅警告道：“想一直有便宜的猪下水吃，就别大嘴巴到处嚷嚷。 咱这法子要是传出去，猪下水保准要涨价。 还有，娘这调料包，是秘方。 以后说不定也是能卖钱的，别傻傻的，啥都往外说。” 马仲兴跟他媳妇刘春草一样大嘴巴，所以杨梅这话主要是对二儿子说的。 老二嗨了声，保证道：“娘，我又不傻，您这话白嘱咐了。” 杨梅轻哼，趁着吃饭这会儿，把自己打算要做月团出来卖的决定，告诉了儿女。 第27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杨梅这个决定，并没有得到儿女们的支持。 原因无他，月团这种东西，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做。 每年中秋赏月，吃个月团也算是应应景，但这玩意儿它不是必须的啊！ 马伯旺向来不得娘的喜欢，通常在这样的时刻不会轻易开口发表意见。 马仲兴心思活络一点，直接就把问题症结讲了出来。 “娘，咱做月团卖给村里人的话，恐怕没人会买的。 这东西，哪家娶进门的婆娘不会做？ 谁还花钱买啊，您这主意，怕是不成。” 马幼薇也是这个意思。 “娘，月团怕是不好卖的。 除非咱不是卖给村里人，而是拿到镇上，甚至是拿到县城去卖。 不过您也知道的，四喜糕点铺子做的挺大，县城和镇上都有铺面。 镇上那些有钱人，过节肯定是去他们店里买月团，不可能在路边跟咱这样的农家人买的。” 杨梅知道马仲兴和马幼薇说得都是中肯的意见。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娘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不用太担心。 老二你那手木工活还行，娘就给你落实个任务。 你晚上就开始琢磨，明天给你一天的时间，务必把娘要的模具给倒腾出来。”杨梅看着马仲兴说道。 马仲兴被自己娘这目光盯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娘,您要我做啥？” “一个月饼模具而已。 一会儿吃完饭，娘给你个图纸，你要照着我要的尺寸和要求雕刻打磨出来。 娘的月饼生意能不能取得成功，这个模具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你给我上心点。”杨梅交代着。 马仲兴不仅如芒在背，还鸭梨山大，嘴里的卤大肠，都没开始那么香了。 马幼薇和马伯旺见娘已经有了决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晚饭后，马幼薇带着俩侄女收拾碗筷打扫厨房。 杨梅进了秀才儿子马叔明的屋子，从柜子里翻出来笔墨纸砚，开始画模具图形。 毛笔握着有点不习惯，杨梅画费了两张纸，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这年头纸可贵着呢。 一般人家要供一个读书人，光笔墨纸砚的消耗，就是他们承受不起的重担。 要不然，他们这些农家人也不会舍不得买草纸来如厕。 还得继续用竹签那样可循环使用的，让杨梅一提起就痛苦得要裂开的老方法。 不行，她受不了了。 必须挣钱致富，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上大号能有草纸用，她也得赶紧把生意做起来。 现代月饼的种类繁多，但比较经典的，还是莲蓉、红豆沙、五仁这几款。 杨梅晚上尝过了四喜糕点铺子的月团了。 说实话，伙计说得皮薄馅多，这在杨梅看来并不合格。 四喜糕饼铺子做的月团，滋味的确比马幼薇在路边买的要好。 可在尝过了后世各种风味月饼的杨梅看来，这里头可挑剔的地方还很多。 首先是皮不够紧致，薄是薄，但容易掉饼屑。 馅料是红豆沙，可是红豆沙的馅儿不够细腻，吃进嘴里，有颗粒感。 杨梅觉得如果是自己来做的话，处理得可能会比四喜糕点铺子的大师傅更好一些。 不过她已经决定了，不做红豆沙馅儿的。 还有六七日就是中秋了，种类也不能做太杂，杨梅决定就做莲蓉馅儿的。 莲子家里没有现成的，不过杨梅知道族长儿媳刘氏娘家是有荷塘的，每年收了莲子，还会给刘氏送一些过来。 杨梅打算明天就去找刘氏，看看能不能从她那儿换些莲子回来。 将模具画好后，杨梅把图纸送去马仲兴房里。 没有刘春草给大宝小宝擦洗换衣裳，俩熊孩子根本不听马仲兴这个当爹的，满屋子乱跑，差点就踢翻了屋里的水盆。 马仲兴气得要拿鞋底去抽两个混小子。 大宝和小宝忙躲到杨梅的身后去，嚷嚷着：“奶，救命！” “你们这俩皮小子，就不能消停点。 一会儿把你们锦宝妹妹吵醒了，她哭了你们可得去负责哄好。”杨梅捏了捏大宝小宝的脸蛋，嗔道。 大宝扭头轻哼：“我才不去哄那个小赔钱货。” 小宝有样学样：“我也不哄，让她哭去。” 马仲兴看娘脸上笑意收了起来，连忙上前先发制人，往大宝和小宝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 “以后不许再说锦宝是赔钱货。”马仲兴虎着脸警告。 大宝和小宝都不大服气。 杨梅知道，小孩子对外界的认知都是大人影响的。 她不怪大宝小宝开口闭口赔钱货。 毕竟，原主自己，还有这家里的其他所有人，都是这样灌输给他们的。 “老二，这是娘要的模具，你看看自己能不能弄出来。 你要是实在不行，那也不要勉强。 娘会找村里的老许头帮忙做两个。”杨梅将图纸递给了马仲兴。 马仲兴接过来看了下，觉得难度不是很大，但话也不敢说得太满。 “娘，我试试看，真不行了再找许大叔吧。” 其实他心里默默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模具做出来，让娘对他刮目相看。 嗯，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他一定行！ 杨梅满意点点头，看俩孙子不听他们老子的话，就帮着马仲兴给俩孙子擦洗了。 等俩孩子脱了衣裳上炕的时候，杨梅就坐在炕边轻轻拍着他们，给大宝和小宝讲道理。 她得趁着刘春草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将他们原本的认知给掰正过来。 大宝小宝听着奶奶温和又耐心的话，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迷茫来。 奶说得跟娘每天晚上叨叨的不一样啊！ 奶跟他们说，他们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好家里的每一个女孩子。 像大妮二妮还有刚出生的锦宝妹妹，都是他们哥俩要友爱，要保护的对象。 可娘一直说大妮二妮她们就是来跟自己抢东西的。 说她们是不值钱的赔钱货，不需要对她们太好，不用给她们好脸色...... 啊，奶和娘到底谁说得才是对的呢？ “奶，我娘说大妮二妮迟早是别人家的，是要泼出去的水。 奶，别人家的人，我也得保护吗？”大宝眨眨眼问道。 第28章 我想写话本子 大宝的问题，差点儿把杨梅给整不会了。 她心里暗骂刘春草这个蠢货给孩子灌输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面上却挂着微笑。 “大宝你说说看，你是姓什么的？ 大妮二妮和锦宝又是姓什么的？”杨梅耐心引导。 大宝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毫不迟疑道：“奶，我是姓马的。 大妮、二妮还有锦宝，也是姓马的。” 杨梅刮了下大宝的小鼻子，笑道：“那不就对了？ 你们都是姓马的，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姊妹，更应该要相亲相爱，和睦相处才是。 大妮和二妮还有锦宝她们是女娃，长大后是要嫁到别人家里。 可她们长大了也是你的亲人啊！ 你们身上的血缘关系不会变，你们的身份也不会变。” 大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杨梅继续洗脑：“大宝，奶希望你和小宝当个小小男子汉，也是希望等你长大后，能成为大妮姐妹几个的依仗。 姑娘长大了，就得离开自己的家，嫁到别人家里去。 要是遇到不好的婆家，很容易在那个家里被欺负，受委屈。 这个时候，就需要像你这样能保护姊妹的兄弟给她们仗腰了。 咱越是看重自家人，你那几个姊妹的婆家人想欺负咱家的闺女，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你和小宝，对大妮二妮和锦宝她们来说，也是顶顶重要的。 你能保护她们，她们也会更加的信赖你。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宝被奶奶这样肯定了，十分开心。 他重重的应了一声，说：“奶，我要当男子汉，以后护着大妮二妮和锦宝她们几个，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们。” “好，奶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那从现在开始，不可以仗着自己是男娃就欺负姐姐和妹妹她们了，知道不？”杨梅拍了拍大宝的小脑袋笑道。 大宝拍着胸脯保证：“奶，我知道了。” 祖孙夜话随着大宝小宝均匀的呼吸声告一段落。 杨梅给俩孙儿掖好被角，这才回了自己屋。 这会儿时辰其实还早，搁现代，绚烂多彩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不过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天黑之后，还得费油点灯，索性都早早上炕歇下了。 杨梅刚把外面的薄夹袄脱下来，女儿马幼薇就抱着枕头过来了。 这模样，是准备晚上跟她挤一张炕上睡了？！ “娘，我晚上想跟您睡一个被窝！”马幼薇笑嘻嘻的说。 杨梅拒绝的话在闺女亮闪闪的眼神中吞咽了回去。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娘撒娇呢？！” 杨梅捏了把闺女柔滑的脸颊，心里忍不住羡慕，年轻真好啊！ 马幼薇手脚麻利的脱了外裳上了炕，躺在了里侧。 杨梅将油灯吹灭后，也紧跟着躺下了。 马幼薇将头靠过来，双手挽着杨梅的一条胳膊。 说实话，母胎单身狗杨梅除了小时候有跟奶奶睡过一张床的经历外，三十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 她有点不习惯身边多出来一个人，还以这样亲昵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 杨梅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马幼薇心里想着事情，倒是没有察觉。 她低声问杨梅：“娘，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女儿偷偷看话本子的事情了？” “是。”杨梅笑了笑，“怎么了？” “娘，你真的不怪我看那些‘不正经’的书么？”马幼薇接着问。 杨梅拍了拍闺女的肩头，说：“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存在即合理。 既然话本子能被印出来售卖，那说明本身就有这个市场需求。 但幼薇啊，娘还是那句话，话本故事跟现实有很大的区别。 你可以感兴趣，当作平日里打发时光的一项消遣，但不能沉迷，不能失去自我。” 马幼薇之所以一直偷偷摸摸的，就是担心娘一旦知道自己看这种话本子，会很生气，会骂自己不正经。 但娘的态度跟她预想的完全不同，马幼薇就想再进一步试探一下娘的底线。 她沉吟片刻，这才接着道：“娘，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情。” 杨梅好整以暇的问：“什么事情？” “娘，我想自己写话本子。” 马幼薇鼓起勇气把内心一直想要去做，却一直矛盾挣扎，不敢说出口的梦想说了出来。 杨梅有些惊讶。 不过几个吐息后，她就调整了心态。 她忽然想到了现代流行的网络文学，那些网络文学作者，有很多最开始其实也是读者。 看的小说多了，难免就会冒出想要动笔自己写故事的念头。 当然，也不是所有想吃网文作者这碗饭的人都能取得成功。 这一行，除了需要一点天赋，还得有毅力、耐心和恒心才能坚持下去。 别的人杨梅不清楚，就她自己，就写废过两三个开头，作品达不到签约标准不说，有时候落笔，就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窘迫。 杨梅倒不是说自己没文化，但写文的时候，文笔和遣词造句，看起来都挺生硬和尴尬。 马幼薇想要自己写话本子，这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杨梅莞尔一笑，问道：“你想写话本子，是出于什么性质的？ 比如说自娱自乐的玩票兴致，又或者你想学其他出话本子的作者，也找书坊投稿，把自己的作品分享出去？” 马幼薇脸颊微红。 她知道自己此前没有任何写话本子的经验，大言不馋的说是后者，未免有些自不量力的嫌疑。 不过这话是自己的娘问的，当着娘的面，还有啥不能说的？ 马幼薇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杨梅便支持道：“挺好的，娘觉得可以试试。 你现在提出来，是心里已经有故事了么？” 马幼薇是个恋爱脑，从前看那些话本子的时候，她脑中就有无限的遐思，也尝试自己构建过情节和故事梗概。 不过那些旖旎的故事说给娘听，实在不合适。 今日在牛车上听完娘讲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后，给马幼薇带来的内心的震动还是蛮大的。 马幼薇觉得这个故事背后引发的深思和教育意义，比那些‘情爱大过天’的话本故事更具价值。 她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故事。 于是，她红着脸对杨梅说：“娘，我想写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 第29章 抱抱锦宝有好运 杨梅怔了一会儿。 她没想到马幼薇打的是这个主意。 额，这怎么说呢？ 这就好像她出了个大纲题材，马幼薇代笔将故事给写出来一样。 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是杨梅现代那个时空里明代的一部小说。 后面流传到清代，在古典名着《七侠五义》中完善定版，并且还影响衍生出了传统戏曲《秦香莲》。 杨梅穿书的这个大昭王朝，是一个架空世界。 这个世界的构建，一切都来自原书作者的手笔。 杨梅很肯定，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并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马幼薇想将这个故事写出来，杨梅可以预见这个话本故事面世后的火热程度。 虽然杨梅之前讲这个故事是经过自己理解修饰后呈现的版本。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故事的着作权，是他人血汗的果实。 她们要这样直接拿来用，当作是自己创作的作品，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个作品带来的切实利益，那就有些不要脸了。 作为一个现代先进知识女性，杨梅无法认同这种做法。 杨梅想了想，对马幼薇说：“幼薇，娘觉得你想提笔自己写话本子，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秦香莲和陈世美的这个故事，是娘很小的时候听过的，原着作者是谁，娘不记得了。 但咱老瓶装新酒，将他人的心血成果拿来当作自己的写，不大合适。 每一位付出了努力和心血写好故事好文章的文人，都值得被尊重。 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故事，那娘建议你可以借鉴。 比如说人物的设定，或者背景。 你自己琢磨一下这个故事的出彩之处，在你听这个故事的过程中，你认为最能抓住你内心，能让你产生共情的点是什么。 好好琢磨之后，再加入你的一些自己的理解。 娘相信你一定也能创作出属于你自己的好话本，好作品的。” 马幼薇的双颊一阵滚烫。 她是觉得有点臊得慌的，但她还是想要跟娘解释一句：“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其实......我之前就是觉得您讲的那个故事太好了，很有意义。 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故事，想那些从寒门崛起，用读书改变了命运的学子们以陈世美为前车之鉴。 别一朝得势就抛妻弃子，丧了良心。” 杨梅觉得闺女的想法是很好的，于是便鼓励她借鉴这个故事，自己也创作一个。 马幼薇认真想了想，嗯了声，下定决心要写好自己的第一个话本故事。 “娘，等我写好了，您来当我的第一个读者好不好？ 有不好的地方，您就帮我指出来，我重新修改。”马幼薇说。 杨梅满口应下。 有个要立志当‘文青’的闺女，她这个老母亲，还是很安慰的。 母女俩嘀嘀咕咕说了半晌话，等兴奋劲儿平息下来后，俩人才相继睡熟过去。 ... ... 翌日杨梅要忙活的事情还挺多的。 刘春草被赶回娘家后，杨梅就得自己操持一家子的三顿饭了。 一大早，马幼薇去河边洗衣裳，马大妮和马二妮就在家里打扫院子和喂鸡。 马伯旺天刚亮就出去打猪草，回来还得清洗猪圈，给自留地里的菜浇水施肥。 马大宝和马小宝今天没出门疯玩，围着自家做木工活的爹转，嘴里嚷嚷着要马仲兴给他们做把弹弓。 马仲兴的全部专注力都在做模具上，对俩儿子的歪缠，是既烦又敷衍。 杨梅将陈荷花的早食做好了给端进大房屋里去，趁早提着个篮子就出了门。 等从族长家回来的时候，杨梅的篮子里多了二十斤的莲子。 她将莲子泡上后，见时辰不早了，这才张罗着支桌子吃早饭。 这一天，杨梅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中秋马上就要到了，她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挣上点快钱，就看月饼能不能做成功了。 马仲兴的月饼模具没那么快就打磨好，所以，做月饼的时候，杨梅就省略了压模的环节。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杨梅早上的自信，在连续两次失败后，已经磨灭的差不多了。 这一笼月饼，是杨梅最后的希望。 如果还是失败，那她也就没必要再折腾了。 杨梅总结了前面两次失败的经验，重新在面皮和馅料上调整了比例。 将原来的二八调整为三七，又将熏蒸的法子，改为干蒸。 杨梅将月饼放下锅后，亲自守在灶膛前看着火。 为了防止水蒸汽掀开锅盖渗透进去，杨梅用干净的棉布将大锅四面的缝隙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锅盖上面，压着家里切肉切菜的大案板，案板上面，是一只二十斤重的大秤砣。 杨梅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感叹着：“果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马幼薇下午在教马大妮学刺绣，自己也绣上了一阵子，这会儿看天色不早，就过来厨房看看。 一听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不由笑着问：“娘，您说啥呢？” “娘是说，想象的和做出来的，还是有差距的。 娘这一笼要还是不成功，就不折腾了。”杨梅怅然道。 马幼薇就安慰杨梅：“娘，您第二回就比第一回进步不小，第三回，肯定能成功的。” 杨梅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她的锦鲤小孙女，眼神一亮，忙拍了拍手，起身就往厨房外面走。 她得洗个手去抱一抱小孙女。 她的锦宝可是锦鲤小公主转世，一定能带来好运气。 杨梅脚步匆匆就往大房那屋去，把原地的马幼薇都整不明白了。 “锦宝醒了啊，呵呵，来来来，让奶奶抱一抱！”杨梅热情的迎上去，将襁褓里的小公主接了过来。 小公主转着琉璃般清透的小眼睛，咿咿呀呀的冲着杨梅说婴儿语。 【奶，我要出去，奶你快带我出去溜达溜达】 杨梅并没有读心术，也不懂婴儿语，没办法理解小公主的意思。 不过这会儿天气不太冷，也没风，她就抱着小公主出了屋子。 先是在厨房里转悠一圈，又在院里的马扎上坐下来，让大宝和小宝还有二妮过来陪妹妹说话。 小公主觉得这个家还是奶奶最了解她。 嗯，小公主暗暗下定决定，以后要好好孝顺奶奶，投胎前夹带的私货，别人通通没有，都给奶奶。 第30章 这一招怕是不太灵 锦鲤小孙女的‘偏爱’，杨梅一无所知。 抱着奶娃娃跟三个小不点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后，杨梅就把锦宝送回屋里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自我暗示的关系还是真的被小孙女加持了能量。 杨梅一扫刚刚失败的颓唐，看时间差不多了，意气风发的进了厨房。 马幼薇抿唇笑了笑，“娘，我怎么感觉你抱完锦宝后，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杨梅心说那可不？ 她这抱的不是普通的娃，是神仙下凡，能逆风翻盘的小锦鲤啊！ 杨梅根本不知道，她刚刚抱锦宝的时候，小公主悄悄用投胎时夹带的仙露帮奶奶扫除了身体的沉疴和疲乏。 这才是她精神焕发的真正原因。 原主马老婆子已经是生过五个孩子的半老徐娘了，十几年来独自拉扯大几个孩子，身上早就落下了陈疾。 杨梅穿越在这具身体上，切身的感受是最明显的。 比如，她不能做奔跑弹跳这样的运动，一不小心，就有漏尿的风险。 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弄脏了裤子，那就尴尬了。 但命运让她成了马老婆子，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从饮食上加强营养，提高整体的生活品质，杨梅能做的也实在有限。 生孩子导致盆底肌松弛，继而引发漏尿等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这是现代女性都无法避免的痛。 原主作为古代芸芸老妇中的一员，亦是无可奈何。 这一刻，杨梅只以为是心态的变化让身体跟着松快的缘故。 她搓了搓手，看灶膛里的火已经渐渐熄灭了，站在灶台边等了一小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锅盖。 “哇，娘，咱这回算是成功了吧？”马幼薇看着新鲜出炉的月团，露出了惊叹的星星眼。 杨梅也流露出会心的笑意。 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其中一只月饼，刚蒸出来的月饼，外皮还有点软，等晾上一会儿，外面的那一层皮就会慢慢变硬些。 “外形算是成功了，皮没有垮掉，里头的莲蓉馅也没有漏出来 ，颜色瞧着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杨梅笑眯眯的说。 “娘，等放凉了，咱切一个尝尝不就知道了？”马幼薇道。 杨梅点头说是。 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屁孩，个个长了狗鼻子，一闻到香味儿，都往厨房涌过来了。 “奶，好香呀，是月团做好了吗？”马大宝流着哈喇子踮着脚尖探头探脑。 杨梅担心孩子烫着了，忙让马幼薇把几个孩子哄出去。 “一会儿奶捡两个出来切，一人尝一块。 你们谁有听话，奶就奖励给谁。 不听话的那一个，只能看下回表现了哦。” 杨梅的话让孩子们顿时变得乖觉。 大宝忙拉着小宝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叫二妮跟上。 马幼薇看大宝今天有点当哥哥的样子了，忍俊不禁道：“娘，您看到大宝的变化没？ 我今天还听到大宝对二妮说要罩着她，让二妮要乖乖听他的话。” 杨梅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她昨晚可没教大宝这些话。 这小屁孩，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 不过大宝确实是有了当哥哥的样子了，不像之前那样霸道，还总爱欺负二妮。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杨梅对大宝这个大孙子的悟性，还是很满意的。 将月饼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起锅后，杨梅就让马幼薇帮忙打下手，准备先把陈荷花的月子餐给做出来。 锦宝是个食量大的，一天要喝好多回奶。 陈荷花这几天伙食一直都不错，鲫鱼汤、猪肚汤，臊子面，都是沾荤腥的，可产后的脸色，瞧着仍然蜡黄难看得厉害。 杨梅寻思着明天要给陈荷花炖只老母鸡补一补了。 今晚就先凑合着，还是炒鸡蛋，外加一海碗的鲫鱼汤和小米粥吧。 杨梅今天大半天都守在灶台边，马伯旺看娘实在辛苦，就过来帮她烧火。 杨梅也不跟这个大儿子客气，把熬汤和煮粥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端着冷却了的月饼进了堂屋。 几个孩子像小尾巴似地跟在杨梅身后。 杨梅觉得好笑，但还是肯定了几个孩子的表现，拿出来一个月饼，切成四份，给大妮、二妮、大宝和小宝分了。 之所以一人给四分之一，是因为杨梅做的月饼个头比四喜糕点铺子的要大，也更厚实。 想象一下现代月饼的模样，小孩吃半个下去，晚饭就别想吃了。 这一炉出来的月饼，是没有压膜的，所以，看起来平平无奇，并不惊艳。 几个孩子拿着月饼嗷呜咬下一口，旋即，一个个眼神都亮了。 “奶，太好吃了，这个比昨天奶给我吃的那个更香更甜更软。”马大妮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觉得奶做的月团，比镇上买回来的还要美味。 奶真是太厉害了。 大宝和小宝这回不敢囫囵吞枣了，他们学着大妮和二妮那样小口小口咬着，舍不得把美味一口吞掉。 杨梅看孩子们一脸幸福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又捡出来两个月饼，给马伯旺和马仲兴一人半个。 另外一个切成四份，她自己吃一角，另一角让大妮送进屋里给陈荷花尝尝，剩下一半，留给闺女马幼薇。 杨梅自己尝了下滋味，总分十分的话，她给自己打八分。 没办法，要是这会儿有烤箱或者烤炉，她一定能做到九分。 这一次成功了后，杨梅心里有底，也就更有把握了。 晚饭后，杨梅又蒸了两锅，这回可都是压了膜的。 对于杨梅这个‘见多识广’的穿越人氏，自是见怪不怪了。 但家里的其他人，简直不要太惊艳好吗？ 娘说这个不叫月团了，叫月饼。 他们可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饼呢！ 家里的面粉、糯米粉都是自己地里粮食出产的，莲子和糖，则要仔细算计成本。 杨梅用刚做好的那一笼来算计成本，发现一斤月饼如果按照四喜糕点铺子卖二十文的话，她一斤也就能挣个五文钱，这还不算人工费用。 这累死累活的，就算能让她卖个百八十斤出去，利润也不是很可观啊！ 如果她定价卖得比四喜糕点铺子的要贵，那就得担心销售的问题了。 杨梅忽然有有点泄气了，感觉卖月饼这一招，怕是不太灵。? 第31章 小公主送锦鲤符 晚上睡下的时候，杨梅就琢磨着是不是干脆去四喜糕点铺子把月饼配方卖了更省事一些。 如果卖方子的话，该开价多少合适？ 四喜糕点铺子的掌柜，又是否愿意买她的方子呢？ 正想得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马幼薇又抱着枕头过来了。 “娘，我今晚还想跟您一块儿睡。” 杨梅今天累一天了，这会儿倦意上涌，被陡然打断了好眠，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当人母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有一颗包容慈爱的心。 杨梅拍了拍身侧，笑着说：“快上来吧。” 马幼薇关好门就麻溜上了炕。 她原本在自己那屋已经躺下了，却忽然想到了娘在镇上茶寮跟她说过的话。 娘说她还有很多的故事呢！ 马幼薇便寻思着自己多听娘讲几个不一样的故事，也从这些故事上面找找灵感。 她虽然看过了很多的话本子了，但说实话，提笔写还是头一遭。 之前雄心万丈的，正经要落笔写开头的时候，却不知道要从何入手。 马幼薇知道笔墨纸砚花销贵，也不敢随意浪费，只能先收笔，打算缓一缓再写。 女儿磨着自己再讲一个故事。 杨梅也担心之前的‘洗脑’不够彻底，马幼薇要是被人有心诱.惑了，再走原剧情的老路那可要遭。 于是，她干脆就把马幼薇和那个狗屁商户少爷的倒灶‘爱情’故事改头换面包装了一下后，讲给了自家闺女听。 马幼薇越听越气恼，漂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扑闪着，蕴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个商公子简直是太无耻了。 要真有其人，女儿都想替那个小村姑打爆那个臭男人的狗头。”马幼薇用小拳头砸着身下的炕骂道。 杨梅暗自翻个白眼，心说原主当初只怕也恨不得拿根擀面杖捶爆你这个恋爱脑闺女的狗头呢！ 为爱一叶障目飞蛾扑火，连最重要的礼义廉耻都忘了，居然被诱哄着失了贞洁，还怀上了渣男的孽种。 换做是自己的孩子，真的想一把掐死算了。 马幼薇无知无觉，她一边咒骂着死渣男，一边还在可怜同情那个被骗了身子得了失心疯的村姑。 杨梅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幼薇，你除了同情可怜那个村姑，难道就没有从她身上吸取到什么经验教训？ 娘跟你讲的这个故事，背后也有其深刻的意义。 这个世道对女子而言，极其苛刻不公，自古以来便是男尊女卑。 你看，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需要从一而终。 男子在外拈花惹草传出桃色传闻，还可以不要脸的美化成风流韵事美事一桩。 女子若是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就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幼薇，做女人难，做社会底层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子更难。 娘希望你能以故事里的那个小村姑为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自重自爱保护好自己。 你将来的亲事，娘一定会为你好好把关。 皮相长得好不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和心地，懂吗？” 马幼薇刚刚的那些愤慨，尽数烟消云散了。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娘讲的这个故事的真正目的和良苦用心。 如果说之前她对话本世界里的‘爱情’还有残存的一丝丝幻想，那么，在听了娘讲的这个故事后，她便彻底的清醒了。 在这个等级森严，阶级分渭的社会，爱情就是个奢侈品。 门当户对，相敬如宾，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马幼薇靠在杨梅的肩头，瓮声翁气的说：“娘，您的话女儿都记下了。 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成为像那个小村姑一样的可怜人的。” “嗯，娘知道我闺女聪明机灵着呢！ 绝不像故事里的小村姑那么傻，被所谓的真爱冲昏头脑，做出那样的傻事来。”杨梅拍了拍闺女的背轻笑道。 感觉自己还真有点傻的马幼薇红着脸往娘的怀里拱了拱，好像跟娘靠得近一些，就能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被迫接受撒娇的杨梅：“！” 有种奇怪的cp又产生了的感jio~是什么鬼？ ... ... 次日，杨梅吃过了早饭，就把昨晚做好的二十只月饼连带着两个月饼压模一起放进了竹编的背篓里。 她打算要去镇上的四喜糕点铺子碰碰运气。 要是能卖了方子，就直接把方子卖掉。 要是不能，那就在镇上试着卖一卖月饼，看看市场反应。 月饼的配方，杨梅早上口述，让闺女马幼薇帮着代笔写了出来。 另外，她还多准备了一个制作雪媚娘的方子，一并让马幼薇将方子和制作流程都写了出来。 杨梅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学着认字写字了，要不然以后做点别的生意需要写字总是让女儿代笔也太不方便了。 原主是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子，杨梅现在为了不露馅，也不敢自己提笔写。 还有一个就是，她虽然能看懂古代的繁体字，可写就是另一回事了，跟半文盲差不多。 杨梅将东西收拾妥当后，就去了大房屋里，抱了抱小孙女锦宝。 锦宝可是锦鲤小福包。 杨梅希望这趟出门顺顺利利，所以抱锦宝出来院子里溜达一圈的时候，也碎碎念的跟奶娃娃说了自己的想法。 小公主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咿咿呀呀应和着奶奶： 【奶，锦宝给你一张锦鲤符，你肯定能成功卖出配方哒】 杨梅并不知道，刚刚小公主的小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竟是给她喂下了一张锦鲤符。 她的身体在晨光的照耀下，闪过一道淡淡的金光，只是这金光旁人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 只有杨梅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过她这会儿就抱着锦宝沐浴在晨光里，她只以为是光线晃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了，奶奶要去镇上了，锦宝在家要乖乖听话哦！”杨梅慈祥的看着怀里一日一个样的小孙女。 小公主再次咿咿呀呀回应：【知道了奶奶，锦宝会乖哒】 杨梅越看越稀罕这个小乖乖，轻轻亲了下锦宝的襁褓，这才把孩子抱回屋。 第32章 特殊的客人 杨梅在村口坐上了马大柱的牛车。 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死对头牛菊花竟然也在。 牛菊花上次被杨梅踹下河，还被她往大腿狠狠踢了一脚，这口气可是一直都不顺呢！ 之所以憋着气没上门去找杨梅麻烦，是因为她儿子马顺拦着不让。 马顺今年跟马叔明同岁，也是十七了，正准备定亲。 马顺不是读书的料，跟马季礼一样，读了几年，也就识了些字，能看懂一两篇粗浅的文章，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马顺自命也是读过书的人，不肯在村子里下地干活，就在镇上一家书坊里找了份伙计的差事。 掌柜观察了马顺一段时间，看他做事倒是麻利，为人也机灵，有心要给他保媒，就向马顺打听了家里的底细。 马顺大致猜到了掌柜的心思，就说了自己的情况。 连带着也把他们同宗一脉出了个秀才堂弟的事儿也拿出来当作加持身价的砝码。 掌柜的听了果然很高兴。 古人的宗族观念和抱团思想很强烈，他们信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气连枝的行为准则。 老马家有个读书厉害的秀才，将来这个读书人要是能考上举人，考上进士，做了官，那整个村子，整个家族都要受益。 将侄女许配给马顺不亏。 于是，掌柜表达了对马顺的看好，并且流露出有意结亲的意思。 马顺自然是喜不自禁，连连感谢掌柜的看重。 那天马顺特意回村子一趟就是想跟他爹娘说这个喜事，正好遇到他娘牛菊花哭丧着脸，一瘸一拐的回家。 问了经过后，马顺非但没有要为牛菊花出头的意思，还劝他娘忍让下来。 牛菊花瞬间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她正想骂儿子不孝，哪知道马顺下一刻就把他被掌柜看重，要跟对方结亲的好消息说了出来。 马顺也不瞒着，直接跟马菊花说人家能毫不迟疑相中他，有很大原因是看在他有个秀才堂弟，将来能沾上光的分上才将侄女嫁给他的。 他娘非但不能跟马老婆子闹掰，还得将关系修复好，两家日后多走动，将来才能从马叔明身上叨光蹭好处。 牛菊花心里再委屈不甘，也得以儿子的人生大事为重。 但让她被揍后还巴巴的上门去跪舔杨梅的臭脚丫子，牛菊花还是做不到。 今日见面，牛菊花本来想要开口刺上两句的。 可一想到儿子马顺的叮嘱，她这才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挑衅咽了回去。 杨梅没有搭理她，放下背篓往后排一坐，背过身闭目养神。 牛菊花：“......”好想掐死这个老贱人哦！ 很快，牛车又上来了三个妇人。 其中一个是老宅那边，已经跟杨梅一家断了亲的前妯娌赵氏。 赵氏看到杨梅的时候，脸阴沉沉的。 她男人马通那天带着他们原是要去找杨梅这个老货麻烦的。 哪知道马通走背运，半路踩秃噜了，把脑袋给摔破了，流了不少血。 赵氏以及三房的妯娌米氏和几个孩子将人抬回家，找了村里的赤脚郎中来给马通看。 一番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后，一家子的心思全放在马通身上，就盼着他能早些醒过来，要去杨梅家找麻烦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马通这次真是遭了老罪了，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把赵氏也给吓得不轻。 因为磕破脑袋流了不少血，郎中给开了些补气血的补药跟中药一起熬。 马通遭了无妄之灾不说，还连累家里花了不少银钱抓药，被公婆好一顿骂。 赵氏今日去镇上，也是为了给马通抓药。 见到杨梅这张脸，她就想到自己丈夫是被这一家子害的，自然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杨梅虽然闭目养神，可她还是能感觉到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 她估摸着要是目光能化为实质，牛菊花和赵氏都能用眼神直接将自己突突了。 这一路，杨梅都没跟其他人说话。 牛车上的人，除了牛菊花和赵氏，剩下两人也差不多了解秀才娘的脾气。 有个出息儿子，当娘的傲气些也是正常的。 她们要是也有个能考上秀才，光宗耀祖的儿子，估计眼睛也会长到头顶上去，用鼻孔来看人的。 马大柱赶车很稳，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杨梅最后一个下车的，站在路口张望一圈后，她深吸一口气，直接就往四喜糕点铺子的方向去。 距离中秋还有五天，有些人家逢年过节喜欢互相走礼的，这个时候都开始定月团送人情了。 杨梅发现四喜糕点铺子里的人流，明显要比前两日的多一些。 她背着背篓进门，伙计就笑盈盈的上前来招待。 “客官，要买点什么？ 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客官要不要看看月团？” 杨梅上次买月团就是这个面嫩的小伙子招待的。 她笑盈盈的对小伙计道：“小兄弟，你们掌柜的在不在？ 我想跟他做点买卖。” 小伙计这时候已经认出了杨梅了，他说：“客官你之前来买过月团吧？ 呵呵，尝过味道了，感觉不错吧？ 这次是要多买一些么？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跟我说就行。” 杨梅莞尔一笑，“小兄弟，月团我尝过了，还行。 我这次来要谈的买卖，小兄弟你可能做不了主，还是请你们掌柜出来谈谈吧。” 小伙计一脸狐疑，不过还是很客气的让杨梅稍候，自己跑后面去找掌柜的去了。 李掌柜这会儿正在后面院子里招待着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客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袭灰色棉布长袍，打扮虽是普通，可身上有股超凡脱俗的气度。 老者跟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红泥小炉，炉上的水壶已经煮至蟹眼，壶口蒸腾着热雾。 茶具一字排开着，茶碗里盛着橙黄色的茶汤，色泽十分诱人。 除此之外，茶几上还摆放着八牒四喜糕点铺子最出名的糕点：四喜八珍。 老者已经一一尝过糕点的味道了，一边吃一边不断摇头。 “就这？就这？还八珍？” 这明显鄙夷嫌弃的语气，让李掌柜忍不住觉得耳热。 他自觉铺子里做出来的糕点都是极好的，可偏偏这位把他们的招牌糕点贬得一文不值......? ps:宝子们猜一猜这个老者是谁呀？~ 第33章 这口感，绝了 老者将手中一块咬了两口的糕点放下，拍了怕粘着饼屑的手指。 “都说食在江南，贵在帝都。 你们这糕点想要做出名堂，还得多多钻研，费些功夫才行。” 老者说着，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汤，解了腻味。 他生性喜甜，特别钟意甜口的各色美食。 在京城的时候，他时不时能尝到各具地方特色又不失美味的点心。 现在辞官致仕回来了，嘴也养叼了，竟是连四喜糕点铺子的东西都嫌弃上了。 老者喟叹出声，觉得往后的日子，该要少了许多的乐趣了。 李掌柜知道这位前祭酒大人本身是个老饕，舌头灵着呢，也不敢质疑他的评价，只得连连称是。 这时候，小伙计过来跟李掌柜说有个妇人想见他，要跟他谈谈买卖的事情。 李掌柜才得了县衙那边的吩咐，要好生招待老祭酒，哪里会在这个时候舍了贵人，跑去见个妇人？ “她既然是要做买卖，你只管招呼她就是。”李掌柜摆摆手。 小伙计干笑着说：“小人刚这么说了，可那妇人说小人做不了主，她想跟掌柜您见面谈。” 李掌柜刚打算让小伙计随便把人打发了，却听对面老祭酒无所谓的笑了笑：“左右无事，便请那位妇人过来便是。” 李掌柜见状，便顺了老祭酒的意，让小伙计去把人领到这里来。 杨梅背着背篓，随着小伙计到了这后面院子的时候，李掌柜正在为老祭酒烹茶。 杨梅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悠一圈，裣衽上前简单行了一礼。 李掌柜放下茶壶，含笑询问杨梅要跟自己谈什么买卖。 杨梅见对方开门见山，自然也是直接说事，直奔主题。 她将背篓放下，从背篓里取出来一个油纸包。 这油纸包里就只包了一只月饼。 杨梅将月饼递给了李掌柜，笑道：“掌柜的，你看看这个。” 李掌柜打开看到雕刻着花纹图样的圆形饼饵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 他下意识就想问：‘如何能将饼饵做得这般精致’？ 可他到底也是四喜糕点铺子的掌柜，自然也是懂得一些制作之法的。 细琢磨之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恐怕是用木头雕刻打磨出来的模具压出来的。 真是好灵巧的心思！ “这是月饼，是小妇人做出来的。 这次想过来找掌柜的谈的买卖，就是这个月饼的制作方子。”杨梅含笑道。 李掌柜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妇人语气倒是挺大的呢。 他看了眼对面一脸‘饶有兴致’的老祭酒，开口问杨梅：“这位大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们这里可是四喜糕点铺子，锦州都能数得上号的大饼铺。 你来我们这里兜售方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梅挑了挑眉，笑道：“掌柜既然想知道答案，那小妇人只好实话实说了。 前两日小妇人在贵店买过一斤月团，回去尝了后，发现滋味一般，比不得我自己做的。 于是，小妇人就在家里做了一些出来。 寻思着我这祖传的秘方拿出来卖了，一来是能给家里准备科举的儿子多攒些上京赶考的盘缠，二来是能改善家里孩子们的生活，三来嘛......” 李掌柜不自觉的问了一句：“三来如何？” 杨梅勾了勾唇，接道：“三来，也是带益于四喜糕点铺子，帮饼铺扬名，让更多人能吃到这款集颜值和美味为一体的月饼呀！” 杨梅的口气实在是太大了，让李掌柜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要如何接。 老祭酒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这是老夫回来后，遇上的头一遭有意思的事情了。” 李掌柜这才回神，感觉自己被一介妇人给戏耍了，有些没了颜面。 他刚想冷嘲杨梅一句‘大言不馋’。 却不想，老祭酒眼神似有钩子，盯着那外表十分精致的月饼露出垂涎之色来。 “不知阁下贵姓？”老祭酒含笑问询。 杨梅回道：“小妇人夫家姓马。” 这年头，女子出嫁从夫，是要冠上夫姓的，对外也只会报夫家的姓氏。 老祭酒点头，笑眯眯的问：“马娘子，老夫可否尝尝你这月饼？ 老夫别的不在行，对吃的，特别是对甜食，倒是有两分见地。 老夫若说好吃，你这方子，绝对不愁卖。” 杨梅闻言笑得越发真诚了。 就算不单纯的为‘卖方子’，就只单单这一声‘马娘子’的称呼，而不是什么‘老妇’、‘老婆子’，就足以让杨梅感动得要流眼泪了。 天可怜见，她这身子也才三十八岁，在现代也就算个中年，到了古代，直接就被归拢到老年人行列了。 头一回被人称呼‘马娘子’，杨梅的心情很是愉悦，感觉眼角眉梢也飞扬起来了。 “自然可以。 这月饼个头较大，适合分食。 掌柜的这里若是有小刀，可以直接用小刀切开。”杨梅说道。 李掌柜见老祭酒跃跃欲试，也没拒绝，就让小伙计去取了把切水果的小刀过来。 杨梅上前将月饼切成四份，用茶几上的银签插了一块送到老祭酒面前。 “老先生尝尝看。” 老祭酒笑着接过，目光在杨梅的面容上淡淡扫过，忽然觉得这妇人，似曾相似。 杨梅随后也给李掌柜递了一块，笑眯眯的说：“掌柜的，请！” 李掌柜看到细腻平整毫无颗粒感的馅料时，就微微有些吃惊了。 他道了声‘谢’，接过来尝了一口，忍不住心生赞叹：这口感，绝了！ 确实比他们做的月团要高档有层次得多。 李掌柜还没开口发表意见呢，那边老祭酒忍不住先夸赞了。 “这月饼做的好，做的好啊！ 哎呀，这可是我今日品尝过的最美味的一道糕点了。 马娘子，你这莲蓉做的月饼馅儿，有巧思啊! 馅料入口缓缓化开，甜而不齁，口感丝滑，绵密细腻。 饼皮有点软弹，还不会掉屑，数得上佳品！”老祭酒竖起了大拇指，拿着银签的手，再次伸向油纸包。 杨梅看他上了年纪，瞧着也有六十多，有心想要劝他适量，注意三高。 不想，他仰头笑眯眯的对自己说：“马娘子，老夫再吃一块，你不介意吧？”? 第34章 像只狐狸一样 杨梅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笑道：“当然不介意。” 老祭酒又吃了四分之一月饼下肚，端起茶碗喝了几口茶汤，十分满足的眯了眯眼。 老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老祭酒得了实惠，自然要替杨梅帮腔说项了。 “李茂，马娘子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老夫以为，这月饼方子你们四喜糕点买下不亏。 这销售上的事情你们要是运作好了，一个小小的月饼，确实也能替你们商号扬名。”老祭酒慢悠悠的说道。 李掌柜也认真思索了起来。 他斟酌着开口问杨梅：“不知道马娘子打算如何出售这个月饼配方？” “这......”杨梅轻笑一声，打算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心理价位再讨价还价。 “不知道掌柜你觉得小妇人这个方子能值多少银子呢？” 老祭酒不动声色的看了杨梅一眼，心想这个马娘子还挺狡黠的，这一招完全就是以退为进。 李掌柜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后，方才说道：“五两银子，不知道马娘子觉得这个价位合适不合适？” 五两？ 说实话，如果这一次杨梅真的自己折腾着来镇上或者去县城卖月饼的话，以一斤月饼挣五文钱的利润来计算，她得卖一千斤才能挣到五两银子。 现在单单靠卖个方子就轻轻松松挣下五两，一般人只怕会欣喜若狂。 可杨梅不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她的这个方子于自己而言算是一次性的卖断，对四喜糕点铺子来说，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四喜糕点铺子得了她这么个方子，这个中秋节或许有些仓促了，但以后还有无数个中秋节。 要是销售和宣传渠道都运作得当的话，是真的可以帮他们饼铺打出招牌，扬名大昭的。 杨梅其实也不是只有四喜糕点铺子一个选择。 县里还有另外一家跟四喜糕点铺子规模不相上下的饼家，或许人家会爽快掏钱买呢！ 杨梅笑了笑，道：“李掌柜，现在距离中秋节还有五天。 今日掌柜你若是买了我手上的这个月饼方子，提前给熟悉的老主顾们送一个试吃的月饼。 不出两日，你收到的月饼订单盈利所得，绝对远远高于五两银子这个数。 小妇人的这个月饼方子是一次性卖断给你们，可你们四喜糕点铺子却可以一直用这个方子做出来的月饼源源不断的挣钱盈利。 五两银子这个价位，小妇人觉得不足以买断我这个月饼配方。 李掌柜若是觉得高于这个价格不合适，那小妇人也就不叨扰了，想来七巧饼家那边，可能会感兴趣。” 杨梅说着，行了个福礼，打算背起背篓就要走人。 老祭酒心里笑开了花。 这个马娘子，像只狐狸一样鬼精。 不提七巧饼家便罢了，一提李茂自然是不肯放人走了。 对家竞争本来就大，每年各种时节，两家都要暗自较劲争夺客源市场。 李茂没尝过月饼是一回事。 现在尝了，又被马娘子刚刚那话提了醒，他这一回，定是要被个妇人牵着鼻子走了。 果然，杨梅才刚要抬脚离开，李掌柜就紧忙起身唤住了她。 “马娘子，请留步。 五十两银子如何？ 如果马娘子你同意以五十两银子将月饼方子卖断给我们，那我们现在就能签下契书，现场交易。” 李掌柜这次的态度，表现得十分真诚。 他是绝对不能让七巧饼家得到这个方子的。 要是自己现在不将人留住，把方子顺利拿下来。 他日七巧饼家若是靠这月饼方子打出名气，将他们四喜糕点压上一头，那他这个‘没眼光’的掌柜也没脸向东家交代。 杨梅也不是那些个贪得无厌之辈。 五十两在她看来，已经是很多了。 她自己开口要价的话，顶多也就报个二十两。 这个李掌柜倒是个豪气的，被她拿话一激，居然直接从五两一口气涨到了五十两。 这还真是杨梅没有想到的。 “李掌柜，你真愿意拿五十两银子买断小妇人的月饼方子？ 不用再考虑考虑？”杨梅还是良心的提醒他一句。 也是省得他一时冲动，过后后悔，再把自己给恨上了。 李掌柜回头看了眼老祭酒，见这老头子趁他二人不注意，爪子又伸过去把油纸包里的最后一块月饼悄悄拿走后，他便下定了决心。 “不用考虑了，这方子，我们四喜糕点铺子买了。 不过有一点马娘子需要做出保证。 这方子卖给我们后，你们除了做自己吃之外，不得向其他任何人泄露制作配方和过程。”李掌柜严肃道。 “这是自然。”杨梅保证。 李掌柜接着说：“方子卖给我们四喜糕点铺子后，马娘子需要留下来指导教会我们的大师傅。 直到月饼做出来如你带来的那般成功，交易才算完成。 不知道马娘子是否同意？” 杨梅觉得这点要求合情合理，也应下了。 “那现在，我们就来签份契书，把买卖的条款都写清楚了。 签字按手印后，我这边可以先支付马娘子你二十五两现银。 剩下的，就等马娘子教会我们大师傅制作过程后，我再付尾款。”李掌柜说。 杨梅没有异议，点头道好。 很快，伙计就送来了纸笔。 老祭酒吃完最后一块月饼了，笑眯眯道：“契书就让老夫替你们代笔了，顺便给你们当个见证人。” 李掌柜求之不得，冲老祭酒作了一揖，将纸张替他铺好。 老祭酒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式两份，让李掌柜和杨梅各执一份过目。 杨梅看着那遒劲有力自带风骨的字迹，忍不住心中赞叹。 这老头，看来并不简单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杨梅虽是好奇，却也没有不知所谓追问人家底细。 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或许今日过后，就没机会再见了呢？！ 杨梅看完契书觉得没有问题。 可她这具身体可是文盲的人设，还得装出一副‘目不识丁’的样子，羞赧的将契书递回去给老头儿。 “小妇人不识字，不知道老先生可否念一念给我听？” 老祭酒微怔了一下。 他不是看不起杨梅没文化，只是马娘子给他的感觉，很是精明能干，一点儿也不像个毫无见识目不识丁的妇人。? 第35章 马娘子像是在钓鱼 杨梅听过老祭酒念完契书内容，笑容满面道了谢。 李掌柜率先在两份契书上签字按手印。 之后，老祭酒也在最下面的见证人一行上面盖了个自己的私章。 印章上的字半文盲杨梅还认不出来。 本身繁体字笔画就多，印章的字体又是篆体，杨梅不认得也是正常。 她在‘乙方’的位置歪歪扭扭的签下自己的大名，用印泥沾了拇指，按下一个鲜红的手印后，这份契书就生效了。 一式两份，杨梅和李掌柜代表的四喜糕点铺子各保存一份。 签完契书，李掌柜便按自己刚刚所言，将二十五两纹银先付给了杨梅。 小伙计从账房那里取来的，都是崭新的银锭子，做成元宝形状，一个有五两重。 沉甸甸的五个银锭子拿在手上，杨梅的小心脏格外没出息的蹦得厉害。 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将早上让闺女马幼薇代笔写的月饼方子拿出来，递给了李掌柜。 因为李掌柜这银子给得超出杨梅心理预期，看在钱的份上，杨梅格外慷慨，主动再给李掌柜送个小tips。 李掌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这莲蓉馅儿里还能再加咸蛋黄？ 甜中带着咸味儿，吃起来味道不怪么？” “小妇人自己觉得味道是极不错的。 但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能不能接受，还得取决于个人。 另外要注意一点，咸蛋黄的咸度，不宜太咸，这样吃起来，口感才不至于太突兀。”杨梅说道。 李掌柜思忖着点了点头。 杨梅摸着怀里揣着的另外一张方子，打算趁机推销出去。 “李掌柜，小妇人这里还有另外一款点心方子，叫雪媚娘，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雪媚娘？这点心名字怎么听起来像人名？ 李掌柜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这个马娘子像是在钓鱼，一点一点的往外抛诱饵，就等着他上钩呢！ “马娘子还是先帮我们把月饼做出来了，我们再谈其他吧！”李掌柜克制住了要咬钩的冲动。 杨梅见李掌柜不松口，只能暂时先作罢。 她从背篓里拿出另外两个月饼，直接送给了老祭酒。 “老先生，这两个月饼是小妇人感谢您的，还请您收下。” 杨梅知道这次买卖方子之所以这样顺利，这位老先生也是功不可没。 没有他在一旁帮腔说项，李掌柜许还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心买下月饼方子。 送区区两个月饼，也算是聊表一番心意了。 不过老先生上了年纪，甜食不宜过量，杨梅还是婉转提醒了他两句。 老祭酒得了关心又有礼物收，十分高兴，也不客气，将‘孝敬’收下了。 李掌柜看杨梅这背篓里似乎还有剩下的，想到杨梅之前提醒他给老主顾们送月饼尝味道的事儿，忙不迭询问道： “马娘子，你这里还有多少个月饼？ 我想先跟你买下来。” 杨梅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听李掌柜主动提及，便顺水推舟，直接答应了。 今日她统共带了二十个月饼出来，尝了一个，送了老祭酒两个，还剩下十七个。 十七个月饼，杨梅笑呵呵的让李掌柜看着随便给点意思意思便好。 李掌柜也不占杨梅便宜，十七个，算了两百文的整数。 这又比杨梅自己预期的价位高了一丢丢，自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要准备去作坊那边教大师傅做月饼了，杨梅顺便将带来的两个月饼压模拿了出来。 马仲兴做的模具自是比不得专业的匠人，但这会儿却是能应急。 李掌柜原是要花钱从杨梅手上买，杨梅这次挺大方，直接拱手相送了。 李掌柜心里也舒坦了。 打发小伙计领杨梅去作坊教大师傅做月饼。 他自己向老祭酒道了声失陪，提着买来的十七个月饼，捡了十个出来，附带上一封信，让管事快马加鞭送去县城给东家。 剩下七个，他让伙计一一给四喜糕点铺子常来帮衬的几家大主顾送去。 这一天，杨梅待在作坊里教了大师傅近两个时辰。 不仅莲蓉馅的月饼做出来了，莲蓉咸蛋黄的月饼，也成功捣鼓了出来。 作坊本身就有设烤炉，比自己家里用大灶来干蒸要专业多了。 杨梅第一次没掌握好火候，烤出来的月饼成色不大好看。 后面跟大师傅一起商量着调整了时间，做出来的月饼，颜色金黄，饼皮泛着油光，特别吸引人。 李掌柜看到成品，心口一阵扑腾，看向杨梅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买下月饼方子，是他今日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想到杨梅刚刚提到的另一道方子，李掌柜犹豫了两息，还是问出口了。 杨梅弯了弯唇角，对李掌柜说：“这个雪媚娘的制作方法还算简单，最主要的在于它的皮......” 杨梅一通解释后，李掌柜觉得这道点心老人和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馅料上面也能做成多种口味，水果馅儿的、芋泥馅儿的，红豆馅儿的，可以多元化。 李掌柜这个不会亲手做的，听完讲解都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马娘子在他没买下方子的情况下就讲了这么多。 难道就不怕他不买方子，过后让大师傅自己琢磨透了做出来么？ 杨梅看破了李掌柜的心思，淡淡一笑：“李掌柜不买方子，小妇人也不会强卖的。” 这话说得，让李掌柜莫名有点心虚是肿么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这次就让马娘子开价吧。 这个雪媚娘的方子，马娘子要卖多少钱？” 杨梅暗道李掌柜学精了啊！ 她呵呵笑了两声，“十两银子，李掌柜以为如何？” 李掌柜肉疼。 在知道了大半制作流程后，还要掏十两银子买下方子，他有种被当成大冤种的错觉。 刚刚马娘子不会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么多的吧？ 就那么笃定他会良心发现，买下方子？ 李掌柜嘴角抽了抽，还是点头应下了。 “今日辛苦马娘子了，在下现在就给马娘子结算剩下的银子。”李掌柜向杨梅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梅微笑道好，随李掌柜一起去了账房。 第36章 我们老大想见你 杨梅今日收获满满。 卖了两个方子，挣了六十两银子。 十七个月饼，收入两百文。 银锭子揣在身上不方便，杨梅想了想，还是让李掌柜将其中的五十两给自己兑换成面值十两的银票。 剩下的十两，全部都换成了碎银。 银元宝是好，可买东西不好找零。 将十两碎银和五十两银票仔细收好后，杨梅出来外面铺面，在店里买了两斤鸡蛋糕。 一斤鸡蛋糕十二文，跟一斤猪肉的价格一样，农家人一般舍不得买。 杨梅答应了家里几个孩子要给他们带好吃的，看了一圈，就这个鸡蛋糕最合适。 早上她出来的早，这会儿看时辰，也就下晌一点钟左右。 杨梅肚子有些饿了，原是打算随便找间食肆买碗面条吃。 想到上次赌气跑掉的小儿子马季礼，她多少有点惦记，寻思先去书画铺子那边看看情况。 杨梅抄了条近路，拐进一条小巷子，打算从中间穿过去，能省些脚程。 哪知道，她进的这一条巷子，是一条暗巷，走一半的时候，杨梅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有俩少年从前面堵上来，混混气息扑面而来。 杨梅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掉头就跑，谁知道，后面也有两个人围了过来。 她这是被二流子盯上，顺带给包了饺子了？！ 杨梅都快气哭了。 她身上的六十两银子可还没有焐热呢！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当街抢劫？”杨梅怒喝一声，内心暗暗告诉自己，输人不能输阵。 “老太婆，你别胡说八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想要抢劫你了？ 也不看看自己这身荆钗布裙的打扮，浑身上下连点值钱的装饰都没有，也值当我们兄弟几个来抢你？ 少给自己脸蛋贴金了。”其中一名瘦削的少年流里流气的吐槽道。 从马娘子再一次被贬为老太婆的杨梅这一刻只想呸他个小兔崽子一脸口水。 谁特么是老太婆了？ 瞎了你们这群二流子的狗眼！ “那你们堵着老娘的去路作甚？”杨梅满脸防备看着他们。 瘦削少年抱着双臂说道：“我们老大要见你。” “你们老大是谁？我又不认识，凭啥要去见他？”杨梅问道。 瘦削少年轻哼一声，道：“宋小刀就是我们老大。 老太婆，上次你在常胜赌坊下我老大脸面，这笔帐，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 杨梅：“！”mmp,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杨梅第二次踏入赌坊，心态却跟第一回截然不同。 她内心直打鼓，有些后悔上回的口嗨嗨。 这些个中二期少年，有时候脑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这个时期的他们，暴躁、易怒、冲动，敏感还多疑。 杨梅上次下了宋小刀的面子，肯定让他极度不爽。 这次她之所以在暗巷被堵住了，肯定是从四喜糕点铺子出来后就被盯上了。 杨梅一路走都在思索着，一会儿见了这个宋小刀之后，要怎么应付，要说点什么，才能让他放过自己这个‘老太婆’。 思绪游离间，杨梅已经被带到了宋小刀的赌桌前了。 他显然已经在赌桌上玩了许久了，一双锐利的眼眸此刻覆着一层暗红，血丝明显，疲惫可见。 杨梅在这个宋小刀身上，看到了一股戾气。 她心中忐忑，没有着急开口。 宋小刀倒是抬起头来看了杨梅一眼，俊气的面容露出一抹邪痞的笑意。 “马大娘来了，坐！” 杨梅嘴角一抽，绷着脸，在一旁的凳子上落座。 “不知道宋小兄弟让人带老婆子来这里做什么？” 宋小刀舔了舔干燥的唇，不经意道：“大娘上次从赌坊将季礼带回去后，我们兄弟几个再去找他，季礼都不愿意再跟我们出来玩了。 我就是挺好奇的，大娘都跟季礼说了什么，能让季礼一下子转变那么大。 我们也是诚心诚意要跟季礼做兄弟的，大娘你这样从中作梗，怕是不大合适。” 杨梅脸色越发黑了，她想吐宋小刀一脸口水。 马季礼这个臭小子知道迷途知返，不与宋小刀这伙人为伍，她这个当娘的，倍感安慰。 可宋小刀这伙人却见不得马季礼独自上岸，愣是要将他重新拉回赌徒这个泥潭里，这就可恶了。 “呵呵，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宋小兄弟你们跟我们家季礼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勉强要做什么兄弟呢？ 你底下的兄弟就不老少了，自是不缺我们季礼一个。 老婆子还是那句话，真正的兄弟，是不应该拉着对方一起堕落的。 在明知道这是一个深坑，跳下去害人又害己，还非得拉着个无辜的人一起死。 这得是心理多阴暗多变.态的人才能做到？”杨梅没忍住，还是开怼了。 宋小刀身后的小跟班指着杨梅骂道：“死老太婆，你骂谁阴暗骂谁变.态呢？” 杨梅梗着脖子冷哼一声：“谁爱对号入座就是骂谁呗！” “你......”小跟班想要伸手扇杨梅耳刮子，被另外一只手用力捏住了。 “老大......”小跟班唤了一声，眼中透着不解。 宋小刀推开了小跟班的手，眯眼看着杨梅，内心十分复杂。 他头一次在一个妇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叫‘母爱’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既嫉妒又渴盼。 那天，杨梅在赌坊带走马季礼的时候，宋小刀就跟他手下的弟兄们打了个赌。 他赌马季礼一定还会乖乖回来，甚至会主动替他娘向他认错道歉。 只要马季礼这么做了，他宋小刀的面子，也算丢得不那么彻底。 可宋小刀万万没有想到，马季礼非但没有回来找他道歉，就连他身边的兄弟几次三番去书画铺子找他出来，他都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昨天傍晚，宋小刀亲自过去找马季礼问话。 马季礼将他娘讲过的那番话说给了他听，并且委婉的拒绝继续跟他混的想法。 宋小刀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蜇了一下。 他想到了自己的娘。 如果他的娘还活着，是否也会像马季礼的娘那样，在自己走入岔道的时候，苦心孤诣的引他回到正途？ 是否会也会跟他说，话本故事的主角才有试错的机会，而他，只是个普通人，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第37章 把把都赢钱 宋小刀的目光浮浮沉沉的落在杨梅身上，看得她内心直发毛。 就在杨梅打算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想要干嘛的时候，宋小刀笑出了声：“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马大娘，你不想我继续找季礼做兄弟，这个我不能答应。” 杨梅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差点就要喷到宋小刀脸上。 只是宋小刀话只说了前半截，很快就接着道：“不如让天意来决定如何？” “什么意思？老娘没听懂！”杨梅没好气道。 宋小刀指了指赌桌，挑眉笑了笑：“马大娘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如果你赢了，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比如，不再去找马季礼。 如果你输了，那自不必我多说什么了吧？大娘你懂的！” 杨梅呵呵哒。 老娘懂个球啊懂？ 这分明就是欺负老人嘛！ 一个赌桌常客来对付她这个赌场小白，这不是分分钟就能把她给秒了的事儿？ 杨梅下意识便想要拒绝。 宋小刀却拿话堵她：“我听说当娘的什么都愿意为了儿女做。 我就是想看看，大娘能为季礼做到哪一步？” “你不用在这里给老娘挖坑，更不用激将。 天意让我在这里找到我迷途的儿子，不是早就给了你答案了吗？”杨梅真是搞不明白这个宋小刀。 果然中二期少年的脑回路，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若我非要跟大娘你赌一场才肯罢休呢？”宋小刀的态度忽然强势起来。 杨梅看了眼围在身边不怀好意的二流子们，心想着自己要是不配合，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个赌场了。 也罢，今日卖方子那样顺利，说明她的运气不差。 都说新手赌博运气好，她今日就试一试。 杨梅摸出了早上从家里出来时装着几两碎银的荷包，倒在赌桌上装模做样扒拉了一下。 “老婆子身上就只这么多银子。宋小兄弟要怎么赌？” 宋小刀让手下小弟叫来赌场的荷官，指着赌桌上两个显眼的字道：“就赌大小。 一炷香时间决胜负，看看谁桌面上赢的银子多。” 这赌法让杨梅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勉强答应了，与宋小刀一左一右上了赌桌。 赌桌是长方形的，分左右两边，两边都有可押大小的字样。 宋小刀让荷官先摇骰子，又礼让杨梅先下注。 杨梅捡了块最小的碎银放在了‘小’上面，说道：“我押小。” 宋小刀也捡了块碎银丢在了‘大’上面，勾了勾唇：“我押大。” 说完，他示意荷官开盅。 这一桌现在就只有宋小刀和杨梅对赌，俩人一人赌大，一人赌小，开盅后，输赢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杨梅的运气确实不错。 荷官喊了点数后，说‘小’，直接就把宋小刀押在‘大’字上面的银子划到了杨梅跟前。 杨梅体验了一把当‘赌徒’赢钱的乐趣。 很快，她又和宋小刀进行了新一轮的下注。 锦鲤小公主的锦鲤符不是盖的，上了赌桌后，这好运彰显得是越发的明显了。 交锋十来把后，杨梅下啥开啥，把宋小刀和他的一众小跟班们都看傻眼了。 他们无一不是用‘你怕不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吧’的眼神盯着杨梅。 杨梅也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爆棚啊！ 宋小刀把把输给自己，她跟前桌面上赢回来的银子，怕都有四五两了。 要不是荷官是赌场的人，杨梅根本就没机会碰到骰子，宋小刀他们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杨梅联合荷官出老千了。 这边赌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其他桌客人的注意。 有好些人围过来看热闹。 其中有个年轻男子看到杨梅的身影后，露出一抹‘见了鬼’的表情。 他是已经跟杨梅一家断了亲的马通的儿子马富贵。 马富贵最近刚沾上这一行，每天睁开眼，就忍不住心痒痒要往镇上的赌坊跑。 之前好几次因为身上没钱，被打手拒之门外。 好不容易弄到了点银子，他就赶紧进来试手气了。 结果，非但银子没有赢回来，反倒因为一时冲动找赌坊借了五两银子，又全给填进去了。 马富贵正愁着要去哪儿找五两银子来还赌坊的债呢，就听到有人喊有热闹看。 马富贵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赌坊见到前大伯娘。 鱼泡眼扫到杨梅跟前的那一大把碎银子时，马富贵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他挤到了杨梅这一桌来，有心要上前去跟前大伯娘打声招呼，顺带借点银子。 可他才刚要靠近，就被几个二流子给拦了下来。 “要赌去别桌！”瘦削少年瞪了马富贵一眼。 马富贵看他们人多，没敢硬着来。 打着哈哈指着杨梅的背影道：“我们是认识的，一个村的，还是亲戚，呵呵！” 瘦削少年不为所动。 马富贵只能站在边边继续看。 刚开盅的这一把，还是杨梅赢。 荷官都忍不住有些羡慕杨梅的好运气了。 同时他也为赌坊感到庆幸。 这要不是直接两人对赌，而是赌坊做庄，她这个赢法，肯定要引来其他客人的跟风。 到时候，按这个把把赢的趋势，再有钱的庄家也扛不住啊！ 宋小刀输得脸都要青了。 他自己定下的一炷香定输赢，这会儿一炷香工夫还没到，他却快要输得当裤子了。 杨梅虽然很享受赢钱的乐趣，可这种赢法，她心里着实不踏实，怕被有心人盯上，利用她做点什么就完犊子了。 “宋小兄弟，一炷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杨梅望向宋小刀，语气温和，像是在商量。 宋小刀确实已经把能拿出来的银钱都搜刮出来了。 兄弟身上的，他不想张口要。 杨梅这会儿提出来，他索性就顺坡下驴答应了。 荷官饱含深意的看了杨梅一眼，似乎要将她的模样给记住一般。 一般赌徒若是正在走运，把把赢钱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甘心就此收手的。 这个老妇，却能有这样的定力，实属难得。 荷官走后，宋小刀修长的十指交叉着，眸光沉沉望着杨梅。 “马大娘，我宋小刀说话算话。 你赢了，我答应你，日后不去找马季礼，也不会让其他兄弟找他的麻烦。”? 第38章 我和马老婆子是亲戚 小混混的话，杨梅下意识里觉得不可信。 但宋小刀的眼神透着认真，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杨梅不知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为何会有这样深沉复杂的情绪，只觉得这个人，是个有故事的。 “那老婆子现在可以走了？”杨梅声音不疾不徐。 宋小刀眯眼笑了笑，点头道：“自然。”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刚刚带杨梅过来的瘦削少年送她出去。 “请吧，老太.......咳......”瘦削少年在宋小刀的警告下，舌头立马拐了个弯，换了个称呼，“马大娘！” 杨梅将属于自己的银子都收进了荷包里，剩下那十几两，是刚刚从宋小刀手里赢来的。 这钱，杨梅不准备拿。 她不想跟这群二流子再有任何的瓜葛。 宋小刀这个人眼底有股狠劲儿，杨梅可不认为他的银子那么好拿。 “马大娘这是什么意思？”宋小刀目光冷了下来。 她这是嫌弃自己的银子脏不成？ 杨梅看他变脸如同翻书，越发觉得着这货喜怒无常。 “这银子老婆子尽数还给宋小兄弟。 今日这一场对赌，原就是个游戏，老婆子能赢，纯属侥幸。 拿了这银子，老婆子也发不了财，反倒心中不安。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婆子虽非君子，可所挣毫厘皆从正道。 这银子乃不劳而获，自是不能带走。” 说完这话，杨梅背起背篓淡淡一笑，抬脚朝着赌坊的出口走去。 宋小刀看着留在赌桌上的那十几两银子若有所思，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弧度。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马富贵又是肉疼又是气愤。 前大伯娘赢了十几两银子，结果一文不取，尽数归还了人家。 这是不是傻？ 白得的银子居然都不拿。 庄户人家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也攒不下这个数啊！ 拿着这些银钱吃香的喝辣的难道不舒坦吗？ 农家泥腿子还装啥十三扮啥君子？我呸！ 真不要那十几两，那把银子给他也行啊？干啥要便宜外人？ 马富贵捂着胸口，差点要把自己气晕过去。 想到自己还欠着赌坊五两银子，马富贵心思活络起来，也顾不得其他了。 他舔着脸上前几步，指着杨梅留在赌桌上那一大把的碎银子呵呵笑道： “小兄弟，我跟马老婆子是亲戚，她是我大伯娘。 那啥，我大伯娘这儿有点问题。 她刚刚说不要银子的话，都是一时的胡话呢！ 家里日子不好过，孩子们都吃不饱。 我这就替她把银子收了，带回去给她家里人，也好让家里孩子......” 没等马富贵将谎话扯完，宋小刀直接对着他的心窝狠踹了一脚。 马富贵被踢飞出去，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 宋小刀几步上前，抬脚踩在马富贵的脸颊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攀亲戚？” 马富贵见宋小刀误会自己，忙含含糊糊的解释道：“别打别打！ 我真的是马老婆子的亲侄子。 她男人跟我爹是兄弟，亲的。” 宋小刀脚下稍稍收了些力道，一脸玩意儿的看着地上如同臭蛆一样挣扎蠕动的马富贵，“我瞧着怎么一点都不像？ 兄弟几个，你们觉得呢？” 宋小刀的几个小跟班纷纷围上前，像看耍猴戏似的附和道：“确实一点儿都不像。” “哼，这王八羔子胡乱认亲，分明就是想要浑水摸鱼。”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当我们哥几个是傻的啊？ 我们小刀哥的银子也敢拿！” 在宋小刀的示意下，马富贵被几个小跟班拉去了赌坊后巷，自是少不了一顿好打。 这边发生的后续，杨梅自是一无所知。 她从常胜赌坊出来后，就直接前往小儿子马季礼做事的书画铺子。 在铺子外面，杨梅看到了在书架边上认真整理书籍的马季礼。 虽然也就两日没见，可马季礼看起来似乎变稳重了不少。 少年郎的外形干净乖巧，置身于这书画墨香的环境里，更添几分灵秀剔透。 这小子，若是愿意好好读书，就算不能像他三哥马叔明一样科举入仕，一飞冲天，日后也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马季礼读了那么多年书，说放弃就放弃了，真是可惜。 不过，能将这货从病态赌徒的绝路上拉了回来，杨梅已经很知足了。 她在外面安静的站了片刻，原是要悄悄离开的。 不想还是被送客人出来的另外一名小伙计给发现了。 “大娘，你是来看季礼的吗？” 小伙计认得杨梅，笑着上来打了招呼，随即又冲铺子里的马季礼喊道：“季礼，你娘来了。” 马季礼愣了一下，扭头望出来，脚下生风似的朝杨梅跑过来了。 “娘......” 看到小儿子见到自己时眼中那亮闪闪的光，哪里还有之前愤怒朝她吼‘你不是我娘’时的影子？ 杨梅在心里跟自己说，还是个孩子呢！ 她如今可是当人娘当人奶奶的老婆子了，跟孩子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杨梅挤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来，上前两步，摸了摸马季礼的头，问道：“不生娘的气了？” 马季礼摇摇头，说了声‘没有’。 想到那日对娘说过的话，又别别扭扭的补充了一句：“娘，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 其实马季礼跑掉那会子是挺生气的，可后面他回来书画铺子，听说娘买了月团留给了他之后，他就一点也不生气了。 杨梅笑意深了两分，问他可用过午饭了。 马季礼回答：“还没，今日上午来了一些书籍画册，我想和栓子又要整理又要招待客人，一直忙到现在。 娘，你今日是特意来镇上看我的？” “娘今日来四喜糕点铺子卖了两道糕点方子，顺便过来看看你。”杨梅没瞒着儿子，压低声音把实情告诉了他。 马季礼一脸意外，他眨眨眼问杨梅：“娘，您这糕点方子不会也是在梦里跟老神仙学的吧？” 杨梅拍了拍马季礼的头，夸了声‘聪明’，连出处都帮她这个娘给想好了。? 第39章 名声还要不要了? 母子俩释去前嫌，又一起去了附近面摊吃了一碗面。 马季礼能抵挡住外界的诱惑，不与宋小刀那些二流子为伍，杨梅还是给予了表扬和肯定的。 做错了事情要训斥批评，做对了，也要适时的夸奖称赞。 大棒和甜枣混合双打，搁哪个时代都适用。 果然，马季礼还是孩子心性，嘴上说着没啥，眼角眉梢却已经飞扬起来了。 “五天后就是中秋节了，三哥书院那边应该也会休沐。 到时候，我和三哥一起回家陪娘过节。”马季礼笑嘻嘻的说。 杨梅点了点头，应道：“好啊，娘到时候给你们做莲蓉蛋黄馅儿的月饼吃。” 说到马叔明，杨梅对这个儿子还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的无措。 马叔明读书很厉害，这个儿子，无疑是优秀的。 可也正是因为他优秀，聪明，所以也更加的不好糊弄。 杨梅穿越过来后，跟原主马老婆子的为人处事行事作派都有很大不同。 马叔明会不会怀疑上自己？ 上次马季礼当街冲她吼‘你不是我娘’的话，杨梅没有放在心上，小屁孩冲动下口不择言，实属气话。 马叔明就不一样了，在他面前，还是得小心一点。 不过杨梅也不是全无倚仗的。 母亲的这个身份，就是她天然的保护色。 大昭是以孝道治天下的，秀才儿子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否则，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他的前程就全完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杨梅的心情又放松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初步改变了几个家人的命运了。 大儿媳陈荷花有了她这个‘开明’的婆母，不会再自寻短见。 大儿子马伯旺的懦弱自卑，暂时看不出太明显的变化，但只要她多点关心和鼓励，日复一日，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二儿子和二儿媳，瞧着都是聪明的，关键还是看她这个婆婆当家作主的态度。 小儿子马季礼和闺女马幼薇，全靠洗脑，目前看来，颇有点成效。 剩下就是马叔明了。 这个聪明又优秀的儿子，居然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杨梅想想就觉得挺头大的。 原书的剧情，隔的时间有些长了，杨梅有些细节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马叔明是在诗会上邂逅了王小姐的。 是什么样的诗会，能让男女同场交流，又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举办的呢？ 等马叔明回家来过中秋的时候，会不会来不及？ “季礼，你可有听你三哥提过要参加什么诗会？”杨梅索性问小儿子。 这书画铺子的差事是马叔明出面帮弟弟找的，说不定马叔明跟马季礼提起过呢？ 果然，马季礼点了点头，道：“娘你说的那个诗会，是县里一年一度的斗诗大会。 每年的九月初三举行。 这个斗诗大会是王员外他们家办起来的，已经连续办了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 前面两年的时候，三哥还没考上秀才，就没有接到过邀请，错过了赢得头筹的机会，三哥还很遗憾。 今年，三哥自然有机会参加了。 这一次，三哥一定能拔得头筹，替自己扬名，替书院争光的。” 杨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书里，马叔明有没有拔得头筹杨梅不知道，毕竟那段剧情没有写的太详细。 但马叔明的远大前程被毁，却是参加这次诗会后埋下的雷。 杨梅觉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阻止马叔明去参加这一次的诗会。 可听马季礼刚刚所言，马叔明盼着能去斗诗大会上大放异彩已经盼了两年了。 自己若是不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是绝对阻拦不了他的。 距离九月初三，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杨梅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改变马叔明的命运。 不说这个秀才儿子是全家人的希望，就是为了阻止他因此变.态了,残害后面十几条无辜少女的性命，她也得救他！ 送小儿子马季礼回书画铺子后，杨梅拐去了肉摊。 买肉一般都得赶早，这会儿已经下午，肉基本都是被挑剩下的。 杨梅问了肉摊摊主还有没有猪下水，摊主认出来了杨梅，笑呵呵的说：“都给您留着呢！” 杨梅没理会摊主的耍贫，把下水料都包了。 见板桌上还有一只猪蹄，杨梅闻着没啥异味，也一起要了。 黄豆炖猪蹄，这个也下奶。 晚上就做这个给大儿媳吃。 从肉摊离开后，杨梅在街上买了五串糖葫芦，又在卖货郎那儿买了几朵绢花、珠花，还有几条扎头发的红头绳。 家里几个女眷，除了原主头上戴了根银簪子，还有马幼薇自己绣花挣钱买回去戴的珠花，其他人都是光秃秃的，一点装饰都没有。 杨梅今天卖方子挣了钱，也就大方了些。 给大妮和二妮姐妹两个各两朵绢花和两条红头绳。 给陈荷花、刘春草和马幼薇，各一朵珠花。 至于她自己，都是老太婆了，珠花这种娇俏的东西，它就不属于自己。 哎，可怜她这颗碎成了八瓣儿的少女心啊~~~ 今日这趟，杨梅在镇上逗留的有些久了，马大柱的牛车，已经走了。 杨梅在回村子的路口看不到牛车，只能背着背篓，徒步回村子。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 这小尾巴也不是别人，正是在赌坊目睹杨梅赢钱却不取，还被宋小刀几个弟兄给胖揍了一顿的马富贵。 马富贵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呼哧带喘，疼得龇牙咧嘴。 他一路都在咒骂，骂宋小刀那群人该死，骂杨梅这个老货愚蠢。 骂着骂着，他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个老太婆，正是他那个假清高的前大伯母。 马富贵想去追杨梅借钱。 刚刚，他从赌坊出来的时候，赌坊的人给了他还钱的期限。 要是三天内不把连本带利在内的六两银子还回去，赌坊的人就要来砍掉他的三根手指。 马富贵之前可是在赌坊里看到杨梅将自己的银子装荷包里带走了的。 六两银子她能拿得出来，只要这老太婆愿意拿钱借他，他就替她保守秘密，要是她不肯，呵呵，他就去村里唱衰她。 秀才的娘是个赌徒，跟外男同场对赌，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40章 英雄梦，今日终于实现了 马富贵原以为抓住了杨梅的痛脚，一拿捏一个准。 前大伯娘一定会求他保守秘密，乖乖把银子借给他。 然而现实告诉他一个道理：做人不要太天真了。 被拦下来当成肥羊待宰的杨梅，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打量着马富贵，反问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马富贵气得跳脚，指着杨梅的鼻子威胁道：“你要是不拿银子封我的嘴，我就去村里把你干的事情抖出来。 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能不在乎我那好秀才堂弟的名声吗？” 杨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去啊，你现在就去。 最好敲锣打鼓的把动静闹得大一些。 看看大家是信你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混账还是更信老娘！” 杨梅说完，冲马富贵啐了一口，抬脚继续赶路。 马富贵火冒三丈，怒气上涌，决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把杨梅这个老妇直接打晕，他再搜身把银子抢走更加省事。 马富贵看到路边有块拳头大的石头，跑上前拾起来，大步追了上去。 西沉的日照将人的影子拉得斜长，也把马富贵的不轨行迹提前暴露在阳光下。 杨梅看到马富贵在自己身后举起了石头。 后脑勺仿佛提前有了感应一般，荡起一股麻意。 杨梅在马富贵用力砸下来的那一刹，闪身往边上一避，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反倒是马富贵自己，没料到杨梅会躲开。 他只觉得腿弯忽然一阵麻痛，直接扑了出去，脸擦在泥土地上，身上也有几处蹭破了皮，疼得他哇哇直叫。 杨梅怒了，放下身上的背篓，一个健步上前，抬脚狠狠地踩在了马富贵的后背上。 “你这个畜生，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生出谋财害命的歹毒心思。 老娘要是没有防备，被你这一石头砸下来，小命还不得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会儿还麻着的脑壳，杨梅下脚毫不客气，毫无章法的一通乱踹。 马富贵本就被宋小刀几个打了一顿，身上原就疼得厉害。 这回又被杨梅当成皮球一样踢，早就痛得缩成一团，哭爹喊娘了。 “大伯娘，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谁是你大伯娘，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别乱攀亲戚！” 杨梅似乎还没有解气，踢完蹲下身子，抓起马富贵那破了皮，蹭出血珠子的猪头脸开始扇起了耳刮子。 啪啪啪的清脆巴掌声在纵横交错的阡陌上传出去好远。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树桩后面，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宋小刀把玩着手中的弹弓，露出了一脸的兴味。 身边的瘦削少年啧啧啧了好几声。 “看不出来，马大娘还有这本事，打起人来，比我还狠。” 宋小刀抿着唇但笑不语。 猴子，也就是跟在他身边的瘦削少年方才好奇的询问他为什么要跟着马大娘。 宋小刀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觉得马季礼的娘，有点意思。 一介村妇，懂的大道理还挺多。 明明赢了他十几两银子，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带走，可她却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从他手里赢得的赌资，是不义之财，所以，她一文不取！ 宋小刀不知不觉间就被杨梅身上那层无形的光环吸引了注意力。 他跟过来，其实没有别的目的或者坏心。 只是没想到，那个马富贵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想要在半路上对她谋财害命！ 宋小刀刚刚用弹弓弹出一颗石子，正好打在了马富贵的腿弯上。 所以，就算杨梅没有及时避开，有他宋小刀在，马富贵的歹心也不会得逞的。 猴子看杨梅打了一顿出气后，丢下马富贵背起背篓走了，忙回头问老大的意思。 “小刀哥，马大娘走了，咱现在要做什么？” 宋小刀回神，懒洋洋的从树桩后面出来，朝着马富贵躺尸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江湖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吗？ 走，咱兄弟二人今天也来体验体验！” 猴子虽然喜欢江湖的热血和侠义，可让他真跟话本故事里的大侠一样，出手取人性命，他还是会怕的。 “小刀哥，咱真要把这狗东西给那啥了？ 万一被人看见了，咱就成杀人犯了，这可是要被杀头的。”猴子声音发颤。 宋小刀回头斜睨猴子一眼，十分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他？ 这个瘪犊子对咱拦路抢劫，意图不轨。 咱把他扭送到亭长那儿去，让他自食恶果，还不会脏了我们的手。” 猴子抚掌叫好。 只是他不明白，“小刀哥，他要谋财害命的对象是马大娘啊，为什么要说成是咱俩？” “马大娘是季礼的娘，又是一介女流，牵扯进来不合适。 咱替她把人处理了，做好事不留名，这也是好汉所为，懂？”宋小刀拍了拍猴子的肩膀道。 猴子一脸认同的点点头，“懂了，我都听小刀哥的。” 于是，悲催的马富贵就被宋小刀和猴子合力拖去了镇上，将人交给了亭长。 两个人成日里做着‘英雄好汉’的梦，今日终于实现了，虽然这一路挺累的，但内心，很快活，很满足。 走在大街上，宋小刀摸着怀里的钱袋子，对猴子说：“从明天开始，让弟兄们都各自在镇上找一份活计吧。 咱......不能再这样瞎混下去了。” 猴子着急又不解，“小刀哥，你怎么了？ 你不想带着兄弟们了？” “不是。”宋小刀停下脚步，望着落日余晖下如同水墨画卷般徐徐铺开连绵至尽头的镇子，眼底的迷茫一点点的化成了坚定。 “你知道季礼他娘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咱一起混么？”宋小刀问猴子。 猴子说：“她觉得咱教坏了她儿子呗。” “没错。”宋小刀点头，“在她眼里我们都是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不该拉着季礼一起堕落。 猴子，咱做不了英雄，当不了好汉就算了，至少，咱还能当个好人。 咱先各自找份活计养活自己。 我宋小刀在这里向所有兄弟保证，一定会混出个人样来，到时候，哥一样罩你们！”? 小剧场~ 猴子：“小刀哥，你咋说变就变呢？” 宋小刀：“有个特别的人让我想改变。” 杨梅：“小刀兄弟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得了！” 第41章 吃瓜吃到自家头上 东留村。 被婆婆赶回娘家自省的刘春草觉得在这个家里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才回来三天，她干的活加起来能抵得上在婆家一个月的量。 原本她还想着向自个儿老娘哭诉一番，说一说心里的委屈的。 谁知道到家的当晚，就因为她这趟回来没给老刘家捎带点啥，她爹娘兄嫂还有侄子们就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不过是端了几天家里的饭碗，大嫂就在厨房里摔锅打碗，指桑骂槐。 刘春草心里苦，又怕大嫂嫌弃她吃白饭，只好夹着尾巴做人，尽量帮家里多干些活。 一家子的衣裳又多又脏，她搓得双手都红了，手也被河水泡得发皱发白。 洗完衣裳，还得洗一筐子茅房里用过的竹签。 老刘家换洗竹签可没他们老马家勤快，有些都隔了好久了，那颜色，那味道，刘春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前在婆家，涮洗竹签这活都是陈荷花在做。 她刘春草自诩是老马家的大功臣，有权利不干这样的埋汰活。 现在，她是老刘家嫁出去又被赶回来吃白饭的赔钱货，这样的活，再脏再累，都得做。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过惯了好日子，谁还想继续当牛做马当苦力呢？ 晚上，洗完碗后，刘春草悄悄拉着她娘的手出去院子里。 “娘，您能不能帮帮我？ 我想回老马家去，我想大宝和小宝兄弟俩了。”刘春草瘪着嘴，抹起了眼泪。 刘老婆子对这个闺女，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只不过家里已经分家了，她现在和老头子跟着大儿子大儿媳一起过，家里已经不是她当家作主了，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你想让娘咋帮你？”刘老婆子问道。 刘春草说：“娘，你明天和大哥一起送我回去。 你亲自跟我婆婆说，就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反省了。 我婆婆应该会同意我回去的，到时候，我磨一磨我婆婆，给咱家里拿点粮食啥的带回来，算是补贴我这几天吃家里的。” 刘老婆子原本不太乐意低声下气的去给马老婆子赔不是。 可听到闺女后面说的那话，她就心动了。 他们老刘家可比不得老马家，因为出了个秀才，不仅朝廷有补贴，就连赋税也有减免，不必上缴那么多的征收粮。 要是能从老马家拿回些粮食，那她和大儿子陪闺女走一遭，倒也不亏。 “成吧，我一会儿跟你大哥说一声，明日就送你回去。”刘老婆子道。 刘春草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翌日一早，刘春草就起来洗漱和面，准备做几个饼子一会儿带在路上吃。 因为许了要给娘家拿粮食的承诺，她胆子大了许多，直接摊了好几个白面油饼出来。 刘家大嫂看得心火直冒，只是想到丈夫早上说的话，她只好忍了。 能把小姑子送回去，再带些粮食回来，总好过一直留她在家里白吃粮食的好。 吃过早饭后，刘春草就在大哥和娘的陪同下，一起出了门。 走到半道的时候，刘春草忽然想到了村里的神.婆，脚步一顿，扭头对刘老婆子说：“娘，咱先去趟猫娘那儿。” “你去找她做什么？”刘老婆子皱了皱眉。 “猫娘不是能通.鬼.神，还能驱除邪.祟吗？ 娘，你是知道的，自从我给老马家生了俩男丁，我在我婆婆心里的地位就一直是这个！”刘春草比起了大拇指。 “可自打那个死丫头片子出生后，我婆婆就中邪了似的。 不稀罕我的大宝和小宝，把那死丫头连带着那个只会生赔钱货的陈荷花当成了眼珠子。 还有我被我婆婆赶出来的那一天，那死丫头一嗓子嚎开，青天白日的忽然就电闪雷鸣，等她声音没了，立马就放晴。 这多诡异啊，偏所有人都没觉得有问题。” 被刘春草这么一说，刘老婆子和刘大山也觉得老马家新添的这个丫头有古怪。 “春草，你不会是想去请猫娘去老马家驱邪吧？”刘大山问道。 刘春草摇头，“那不能够，我要是敢把人带过去，我婆婆指定会把猫娘给打出来。 我是想去找猫娘问一问，有没有啥法子能让那个小妖精现出原形来。 娘，大哥，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你们得帮帮我。 只要我日后好了，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刘老婆子和刘大山相视了彼此一眼，决定听刘春草一回。 一行人拐去了猫娘的家里，从她手上求来了一张符.箓。 猫娘跟刘春草说，将这符.箓烧了化水，喂给小丫头吃。 要是这丫头真的有什么古怪，一定逃不过符.水的力量，半个时辰左右，就会现出原形。 刘春草心情十分激动，小心翼翼的将符.箓藏好。 刘大山提醒她：“这一钱银子算是大哥借你的，回去，你得把银子还给我。” 刘春草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应了声知道了。 三人往善水村的方向赶路，等到了村子里，已经是大中午了。 村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好些村民都在村道上晃悠。 刘春草有些纳闷，拉了个熟人问了一嘴，这才知道，竟是老宅那边的人过来家里闹事了。 吃瓜吃到自家头上，刘春草担心家里真出了什么事情，拔腿就往自家的方向跑。 刘老婆子和刘大山紧忙跟了上去。 这会儿，老宅那边杨梅的前公公和前婆婆连带着两个前妯娌和前小叔，把自家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今日亭长差了两个士兵过来村里送文书，要将拦路抢劫的马富贵送去采石场那边劳改半年。 村长乍一听此事，吓了一大跳，连忙领着两个士兵一起去了马通家里。 马通的婆娘赵氏听说儿子被抓了，吓得软倒在地，忙让二儿子去请族长过来帮忙说情。 士兵说马富贵是被人送去亭部的，原本送去的俩少年说的是马富贵抢劫了他们。 可后面马富贵自己交代，他拦路抢劫的对象，是前大伯母杨梅。 还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他是因自家私事跟大伯母吵了几句。 士兵顺带也将亭长的意思转达了，这事儿往小了讲就是‘民不举官不究’。 马富贵不想被送去采石场劳改，那就得让受害者出面去求亭长放人，要怎么做，就自己看着办。 老宅那边的人从中嗅出了一丝希望，当即就举家而出，一窝蜂的涌到了杨梅这边来。? 第42章 把你侄子放出来 杨梅昨日从镇上回来后，就把在镇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家里人。 卖方子的喜事、马季礼的改变，还有在赌坊跟宋小刀对赌以及半道被马富贵威胁差点儿被‘谋财害命’的全部经过，杨梅都没有瞒着。 一家人有时候消息不对等，容易产生隔阂，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影响判断。 杨梅本身就是家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几个儿子和闺女目前瞧着也都是好的。 杨梅暂时也不需要防备着谁，一家人都要藏着心眼子，那日子过得也没啥意思。 马伯旺和马仲兴听到马富贵威胁娘不成，还要拿石头砸娘，企图谋财害命的举动就气不可遏。 原本哥俩就想去老宅那边找马富贵理论，可杨梅拦着没让。 她自己当场就把仇报了，不需要俩儿子替自己出头。 再说老宅那一群人自私的很，别以马富贵的那一身伤来赖上自己就不错了。 昨晚吃过晚饭后，杨梅还当方面宣布了自己要准备做豆腐生意的决定。 豆腐是什么？ 味道如何？ 马伯旺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娘看着胸有成足，他们都本能的感到信服。 那样好吃的月饼，娘说要做就真的做出来了，还把方子卖给了镇上的四喜糕点铺子，得到了五十两银子。 娘说出这个数的时候，他们差点儿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娘居然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现在娘说要做豆腐，他们不需要质疑，只管听娘的吩咐就是了。 昨晚睡前，杨梅就让马大妮和马二妮挑好了黄豆，泡了五斤，打算先试一试。 今天一早，马伯旺就起来用自家的石磨把黄豆磨了出来。 杨梅翻箱倒柜，找了一块干净的土麻布来过滤豆渣。 土麻布是农家人自己自制的，面料粗糙，还有细密的网眼，拿来滤渣正好合适。 马幼薇也没赖在炕上躲懒，跟在杨梅身边帮忙打下手。 等杨梅把豆浆煮出来后，她让马幼薇拿出几只碗来，给家里每个人都留了一碗。 “这个就是豆浆了，可以往里面放点糖或者盐。 喝这个对身体好，可以补充营养，还能让皮肤变白。”杨梅笑眯眯盛了一碗递给了闺女。 马幼薇一听喝豆浆能让皮肤变白，眼神一下就亮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是很满意的，就是觉得自己的皮肤不够白，常常想着要是自己的肤色能跟弟弟季礼换一下就好了。 现在有了豆浆，以后她就不用偷偷羡慕季礼了。 马幼薇喜欢甜的，从橱柜里取出糖罐子，加了点糖在碗里，用勺子搅拌均匀后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杨梅也有些期待。 马幼薇重重点了点头，眨了眨眼说：“好喝！ 娘，这豆浆有股浓浓的黄豆香味儿，甜丝丝的，味道很不错。” 杨梅把另外几碗豆浆也都加了糖，让闺女端出去给家里其他人喝。 “别忘了给你大嫂也端一碗过去。” 马幼薇应了声‘知道了’，端着碗出去一会儿，杨梅就听到了大宝小宝这俩馋嘴猫嚷嚷着还要喝豆浆。 杨梅忍俊不禁，开始准备用卤水来点豆腐。 等到锅里的豆浆变成了嫩豆腐的时候，杨梅又舀了一碗起来。 这一回只泡了五斤黄豆试着做豆腐，所以，杨梅就只留了一碗豆腐脑给几个孩子尝尝鲜。 接下来就是湿布加压的流程了。 杨梅将豆腐脑舀进已经铺好布包的木托盆里，盛满后，用包布把豆腐脑全都包起来，盖上一块干净的木板，开始压水。 对于做豆腐的整个流程，杨梅是熟悉的，因为她的亲奶奶，就是做豆腐的一把好手。 小的时候，奶奶就是带着爸爸妈妈靠这个手艺挣钱养家的。 杨梅耳濡目染，也算半个行家。 忙了一个上午，杨梅总算是把豆腐做出来了。 第一次，数量不多，五斤黄豆刨去喝掉的豆浆和一碗豆腐脑，做出来八斤左右的豆腐。 米黄色的豆腐，看起来q弹水灵，吃起来是口感比较滑嫩的水豆腐。 要是压水份再压掉一些，就能做成老豆腐了。 杨梅刷了锅，洗了两根小葱，打算炒一盘豆腐出来给家里人都尝尝味儿。 家里的大人小孩吃了豆腐，一个个的都连连喊着好吃。 杨梅挺高兴的，跟几人说了豆腐的其他吃法。 “娘，这豆腐这么好吃，拿出去卖的话，肯定会有人买的。”马幼薇说道。 马仲兴也赞同妹妹这说法，他之前没尝过不知道啥味道，不敢轻易下判断。 刚吃了娘炒出来的豆腐，就这味道和口感，肯定会有人喜欢吃的。 而且材料就是黄豆，成本也不高，娘说的这门豆腐生意，有点搞头。 马伯旺憨笑着在一旁只管听着二弟、小妹和娘三人讨论，一直没插话。 杨梅知道这个大儿子的自卑是刻进了骨子里的，虽然这些日子她已经尽量对他表现出慈爱和善意，但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伯旺，你怎么看？”杨梅特意点名问他。 马伯旺没想到娘会问自己，张了张嘴，对上杨梅的目光后又忙低下头，说：“娘，我觉得能做。 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早起帮娘磨豆子的。” 杨梅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憨憨了，微笑点头，“好，咱一家人只要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这豆腐生意，一定能做起来。 一会儿，老大你给村长那边送一块过去，老二你给族长送一块过去。 要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做，你们就说炒着吃，煮汤或者红烧、炖鱼都可以。”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齐声应下了。 一家人刚吃完午饭，马伯旺和马仲兴还没来得及去给村长和族长送豆腐呢，老宅那边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杨梅一开门，就被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婆给攥住了手腕。 这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杨梅那已经断了亲的便宜婆婆鲁氏。 鲁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怒意，隐隐还有几点泪光。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杨梅，用命令的口吻用力说道：“走，现在跟我们去亭长那儿，把你侄子富贵给放出来。”? 第43章 一家人同一战线 杨梅在脑海中搜寻到了不少关于鲁氏的记忆。 而后，她就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这鲁氏，就是原主变得极品又刻薄的模板啊！ 原主年轻的时候，在鲁氏手里也没少受搓摩。 跟大房马伯旺和陈荷花之前的情况差不多，原主和马忠夫妻俩，也是长房长媳，可他们同样没有长房应有的地位和待遇。 在家里，就是长工一样的存在。 要不是马忠有些身手，能打猎，时不时给家里改善下生活，原主一家在这鲁氏手里估计会被折腾得更惨。 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原主当年在鲁氏手下吃的那些苦，后来都从长子和长媳夫妻俩身上找补回来，这不得不说，是另一种悲哀。 记忆的阀门被杨梅及时关上，面对着凶悍刁钻的前婆婆，别说已经换了芯子的杨梅，就是原主，也早就半点不怵了。 她用力掰开鲁氏攥着自己手腕的爪子，冷笑一声：“少在这里跟老娘套近乎，咱两家早已经断亲了。 马富贵那个狗东西，可不是我侄子。” 鲁氏被驳了脸面，有些恼怒，指着杨梅的鼻子骂道：“你个烂蹄子，骂谁是狗东西呢？ 就算分家断了亲，你们也是我们老马家的人，别忘了你几个儿子孙子都姓马！” “这话听着就好笑了。 咱善水村马氏可是大姓，有一大半的村民都是姓马的。 难不成他们全都跟你们有关系？”杨梅翻了个白眼，不打算跟鲁氏扯皮。 鲁氏一噎，找不到话来反驳，下意识就想破口大骂。 一旁的赵氏怕婆婆撒泼激怒了杨梅，忙扯了下鲁氏的胳膊，舔着脸上来给杨梅说好话。 “大嫂，我们这趟过来，是有事来求你的。 富贵昨天被人送去了亭长那里，说他当街抢劫。 可富贵说了，他根本就没做过这事，只是昨天在路上跟大嫂你争执了几句。 大嫂，你行行好，看在咱好歹也是亲戚一场的份上，帮我们去亭部跟亭长说说情，把富贵放出来吧！ 要不然他今天就得被送去采石场那边劳改了。 有个被送去劳改的堂哥，叔明这个秀才老爷面上也没有光彩，你说是不是？” 杨梅听赵氏说前面一段话的时候还挺乐呵的。 她还想问一问到底是哪位路见不平的好汉把马富贵这个渣渣送去亭部受审的，真是大好人呐！ 可赵氏后面特意提了马叔明，企图道德绑架自己的说辞，简直叫人恶心。 跟过来看热闹的同村村民这会儿也被赵氏的话煽动，纷纷附和着，劝杨梅为自己儿子的前程考虑。 杨梅冷笑道：“马富贵昨日是否对其他人进行过拦路抢劫老娘不清楚。 但他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昨天确实是向老娘威胁索要银子不成，就准备用石头砸我，想趁我昏迷摸走我身上的钱财。 对于一个企图要对我‘谋财害命’的畜生，老娘不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已经算是仁慈了。 你们还想要我以德报怨，去亭部保释他出来，真是好大的狗脸！ 还有，你们别动不动就拿我儿子叔明出来说事。 我儿子面上有没有光，这得靠他自己挣，不需要靠谁施舍，别有用心之人，也莫妄想来蹭。 皇子犯法尚与庶人同罪，这足以证明，在大昭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马富贵又凭什么当这个例外？ 难不成你们觉得他比皇子还要高贵？” 赵氏脸色难看，抖着唇嘶声喊道：“杨氏，你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说过这些话，你别往我儿子头上扣帽子。 富贵也没有对你拦路抢劫，你这个当大伯母的，怎么能因为我们之前两家的误会生出怨念，这样来诬蔑我儿子呢？” 今日马富贵对自己亲大伯母都能‘谋财害命’的歹毒心思一旦传扬出去，她这个儿子就全完了。 可怜她的富贵还没有娶妻生子啊！ 要是名声坏了，还有被亭部送去劳改的前科，日后又能娶到啥好人家的姑娘？ 赵氏绝对不允许杨梅毁了自己儿子。 她上前一步，死死的拽住了杨梅的袖子，低声哀求道：“大嫂，我求你了，你救富贵这一次，等他回来，我让他来给你磕头赔罪。” 周围围观的村民这回没有帮着赵氏给杨梅施压了。 杨梅方才说的那番话，他们全都听见了，也都很认同。 不愧是秀才娘啊，说的话不仅好听还占理。 他们之前不明就里的，还被赵氏带了节奏。 现在听了秀才娘的话，这才明白，马富贵做的事情，丝毫不能影响到马叔明的。 这就好比皇子犯法，也不能影响到皇帝老爷的圣明是一个道理。 杨梅没有一丝心软，她用力抽回了自己袖子，好意提醒赵氏一句：“马富贵为什么要抢银子你不清楚原因吧？ 他在镇上的常胜赌坊输了钱，因为赌红了眼，他后面又问了赌坊借了五两银子的印子钱，结果，又全输了。 赌坊勒令他三天之内连本带利还六两银子，他没钱还就得被砍掉三根手指。 这会儿他要被送去采石场的话，可能赌坊找不到他，他的三根手指还能保住。 要是真让他出来了，你们要么替他还债，要么就得看着他断指。” “杨氏，你胡说！我们富贵怎么可能去赌坊那种地方？”鲁氏急了，想要上前去扇杨梅巴掌。 一只手忽然就从斜刺里伸了出来，直接握住了鲁氏瘦骨如柴的手腕。 “奶，我们现在还管你叫一声奶，是看在我们爹的份上。 但你要是敢打我们娘一根手指头，日后我们就连爹的面子也不给了。” 马幼薇圆圆的小脸上带着倔强和愠怒，明明眼睛里有对鲁氏的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鼓起勇气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娘。 杨梅在这一刻，真的被感动到了。 这几晚，没白陪.睡，这闺女，也没白疼！ 马伯旺和马仲兴看到妹妹都站出来护着自己娘了，自己作为儿子，作为兄长，反倒躲在后面，都忍不住脸红。 随即，他们兄弟二人也一左一右的站到了杨梅身边，一家人，同一战线，齐齐对外。? 第44章 放心，有娘在 鲁氏被马幼薇兄妹仨给气到了，头脑忽然一阵眩晕，往后退了两步，被三儿媳米氏给扶住了。 “你们这几个死崽子，敢这样对我说话，还敢不认我这个奶奶，你们这是不孝，大大的不孝。 叔明可还要科举呢，我要是去书院闹，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我看他还怎么考举人功名。 杨氏，你要是现在就去亭部帮忙说情，把富贵放出来，我就不跟你们计较刚刚的事情，不然......” 鲁氏颤颤巍巍的抖着手指望着杨梅，未尽之语警告意味亦是十分的明显。 马伯旺、马仲兴和马幼薇兄妹仨这下子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他们真没想到自己奶奶会为了马富贵那个好吃懒做的孙子，拿马叔明的前程来要挟他们就范。 为什么奶奶要这么的偏心？ 马富贵是她的亲孙子，难道马叔明就不是了？ 他们一家自打爹去从军失去消息后，就被爷奶赶了出来，两家也断了亲。 可从血缘上讲，他们也还是亲人啊！ 为什么爷奶他们能这么狠？ 马幼薇眼圈通红，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杨梅轻轻拍了拍闺女的手背，低声道：“放心，有娘在。” 说完，杨梅就从俩儿子中间走了出来，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去扫老宅那边的人一眼。 鲁氏以为杨梅要妥协了，三角眼里隐藏着一丝得意。 这会儿，院门前围着一圈人墙，杨梅看到了族长和村长也都来了，冲二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 “大家刚刚都听到了，我这位前婆婆为了保住马富贵这个孙子，是如何威胁我这个受害者的。 在场的诸位，都请为我做个见证。 不管是老宅那边的哪一个人，只要胆敢去我儿子的书院闹，去撒泼耍无赖毁我儿子名声，那我就敢去县衙告，告马富贵拦路抢劫谋财害命。 昨天送马富贵去亭部受审的那位好汉，想必也是路见不平的好心人。 到时候，有他相助，县衙彻查定罪的话，马富贵就不是被送去采石场劳改半年那么简单了，说不准，还得进去蹲上十年八载的。” 杨梅这话一出来，有村民激动叫好，也有人觉得她狠心绝情的。 族长和村长倒是看得明白，知道杨梅这样强硬，是为了绝了老宅那些人的心思。 原本马富贵要被送去采石场劳改，村长觉得传出去挺丢脸。 现在看来，丢脸总好过放任一个毒瘤在村里祸害其他人。 村长和族长小声交流一番后，二人站出来替杨梅主持公道了。 赵氏听话听音，知道儿子这一回，是真的要受苦了，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骂杨梅狠毒，等着天收。 鲁氏六十多岁的人了，也跟着闹腾。 刘春草跟她娘和大哥来到自家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鲁氏要死要活的，闹着要一头撞死在杨梅家门口。 杨梅笑眯眯的让开地方，指着那黄泥夯实的土墙对鲁氏说：“来来来，冲这儿撞！ 最好用点力气，一头就能碰死，省得要死不活的最后遭罪。 咱也算婆媳一场，我最后也对你尽点心意，你死了后，我负责给你打副厚点的棺材.....” 鲁氏要寻死本就是做给族长和村长看的，现在被杨梅这么明朝暗讽带诅咒的，她急火上头，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米氏高声喊着‘娘’，赵氏和马老三一看不好，也手忙脚乱的上前去掐人中。 门前的闹剧是一出又一出的演，看热闹的村民也一波又一波的来。 有族长和村长收尾，杨梅索性进了院子，去了厨房冲糖水，打算一会儿村长和族长进来的时候，给他们喝。 很快，老宅的那些人都被打发走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慢慢散开。 村长和族长被马伯旺兄弟俩招呼着进院子坐。 马幼薇跟几个年轻媳妇闲聊了两句，正打算进屋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刘春草一行人。 “二嫂，你怎么回来了？”马幼薇皱着眉头走下门前的石阶。 刘春草身后的老婆子和男人，马幼薇认出来是二嫂的娘和大哥，含笑冲二人打了声招呼。 刘春草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小妹，我娘和大哥今天送我回来。 我......我回去反省了，也知道错了，我今天是回来向娘道歉的。 小妹，你一会儿能不能也帮帮二嫂，跟娘说几句好话？ 我好想大宝和小宝他们......” 马幼薇看刘春草眼圈红红的，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二嫂，娘是讲道理的人。 只要一会儿你认错态度真诚一些，让娘看到你的改变，娘不会把你赶回去的。”马幼薇道。 有小姑子这话，刘春草放心了许多。 她主动挽住了马幼薇的手臂，笑着说：“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这几天，大宝小宝都还好吧？不知道有没有想我？” 马幼薇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刘春草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她嗅觉一向都挺灵敏的，二嫂身上有股臭味，一靠近就更明显了。 刘春草以前在家里看着也是清清爽爽爱干净的人，怎么回了趟娘家，整个人都邋遢了不少。 刘春草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觉得是小姑子爱装，在心里切了一声。 院子里，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正陪着村长和族长说话。 杨梅则在厨房里炒豆腐，打算一会儿让族长和村长尝尝味道，顺便把自己要做豆腐生意的事情，也说一说。 刘春草带着刘老婆子和刘大山进院子来的时候，杨梅正好端了盘炒好的豆腐从厨房里出来。 香味儿四溢，瞬间勾起了三人肚子里的馋虫。 三个人咽口水的声音实在是太明显了，马幼薇都忍不住替他们尴尬了一下。 “娘，亲家母和亲家大哥送我二嫂回来了。”马幼薇冲着杨梅喊道。 杨梅将装着炒豆腐的盘子放在小桌上，给村长和族长各递了一双筷子，这才望了过来。 刘老婆子挤出意思笑意来，上前两步喊了声‘亲家母’。 刘大山舔了舔唇，也冲杨梅点了点头。 第45章 给一个下台阶 杨梅没想到刘春草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次还让自个儿老娘和大哥送回来，看来是真没把她这个婆婆说过的话放在心里啊！ 杨梅皮笑肉不笑，目光在刘春草身上转了一圈后，这才对刘老婆子点了点头，招呼他们母子坐。 “仲兴，你丈母娘和大舅哥来了，你好好招待着。” 杨梅说完，就兀自进了厨房。 马仲兴一脸尴尬的上前来，喊了声‘娘’，又冲着刘大山叫了声‘大哥’。 刘老婆子和刘大山母子俩被杨梅冷待了，脸色都不大好看。 赶了一上午的路，到了后，亲家母连碗糖水都没给他们倒不说，话也没说两句，就直接撂下脸走人了。 换谁谁不气呢？ 有这么待客的么？ 更过分的是，另一边小桌上俩老头还在大快朵颐的吃着东西。 那食物的味道太香了，闻得到吃不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刘大山再一次咽了咽口水，轻轻用手扯了下老娘的袖子，想让老娘开口也讨要一份尝尝。 刘老婆子不想吃么？ 她当然想吃。 可脸皮还没练到家，张不了那个口。 刘春草见这形势，心头直打鼓。 她探头往厨房里张望着，见婆婆没出来，这才挪到马仲兴身边，低声问道：“相公，娘还在生我的气么？” 马仲兴摸了摸鼻子，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哇！ 妻子被娘赶回去这些天，家里所有人都没在娘跟前提起刘春草这个名字。 就连大宝和小宝，都没有主动问起亲娘。 马仲兴也拿捏不准老娘心里还生不生妻子的气。 不过就刚刚娘那表情，还是很明显的。 “娘不是让你回娘家反省，直到她松口让我去接你回来，你才能回来的吗？ 你现在一声不吭就自己跑回来，这是没把娘的话放心里。 换我是娘，本来气应该要消了，可看你这样不懂事儿，怕又得气上了。”马仲兴分析道。 刘春草气得捏了把马仲兴腰间的软肉，压低声音咬牙道：“我这些天过得啥日子你晓得不？ 我一个外嫁的女儿回娘家，走在路上都得被人讲究，寻思我是不是被休了？ 我大嫂嫌我回去没拿啥东西，本来就对我有意见，又看我赖在家里白吃粮食，说话更是尖酸刻薄。 我在娘家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相公你帮我向娘求求情，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马仲兴摸着被媳妇儿掐疼的地方一脸为难。 刘春草催着他，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跟自己过了？ 马仲兴自然是想要继续过的，被媳妇磨得没法子，终于还是点了下头。 “娘，大哥，你们先坐会儿，我带春草进去厨房找我娘认个错。”马仲兴起身跟丈母娘和大舅哥说了声。 刘老婆子忙应道：“快去吧，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等马仲兴和刘春草去了厨房，刘大山就站起身来，舔着连往族长和村长坐着的小桌凑。 村长和族长刚刚吃炒豆腐的时候，其实就想招呼刘大山一起的。 只是杨梅喊了马仲兴过去招呼，也有没有主动要为他们介绍认识的意思，二人不好反客为主，只能忍着不好意思自己吃起了独食。 刘大山凑过来的时候，一盘炒豆腐已经剩下一点渣渣了。 他望着盘底的那点渣渣流露出‘错亿’的表情明显又露.骨。 要不是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刘大山都想端起盘子把盘底给舔干净了。 族长和村长相继放下筷子，一脸尴尬的冲着刘大山点点头。 马伯旺向来是个憨厚老实的，见状就替双方都作了介绍。 族长和村长跟刘大山这个外人也没啥好说的，互相寒暄两句后，坐一起大眼对小眼的，彼此都挺不自在。 村长清了清嗓子，对马伯旺道：“伯旺，你娘做的这个豆腐，确实是好吃。 这东西要是做出来卖的话，肯定会有人买的。” 族长比村长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他牙口不好，馋肉却又咬不动。 这个豆腐软烂丝滑，风味极佳，他着实喜欢的紧。 “等你们开始做出来卖了，我这边每天都来定一块！”族长笑道。 马伯旺挠了挠头，“我娘说先自家试着卖卖看。 要是真的有人买，反应好，到时候还会请村里的人来帮忙做豆腐。” 这话是杨梅自己说过的。 做豆腐这门手艺，可是一项辛苦活。 每天只做二三十斤的话，没有什么大问题，自己一家子几个劳动力都能搞得定。 但杨梅要做的可不是小打小闹只供自家糊口的小生意。 大昭王朝现在没有豆腐这种食物，所以，她若是有机会把这道食物普及推广成为家家户户饭桌上的一道菜，那生意势必是要做大的。 一旦市场需求量大起来了，就得请人来帮忙做了。 要不然，光磨豆子这项体力活，他们也玩不转啊！ 马伯旺和马仲兴是这个家里的壮劳力，可再是壮劳力也不能天天将俩儿子当成驴使呀！ 村长和族长听了这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动开口应承到时候要是需要找人，他们可以帮忙物色。 “家里来客人，我们俩就不多叨扰了。”村长瞅着机会，顺势起身。 族长也拄着拐杖站起来，喊着村长的小名，叫他等等自己。 杨梅在厨房听到声音，提着两块用粽叶包好的豆腐追出来。 “族长，村长，这块豆腐你们带回去也给家里人尝尝。 不仅能炒着吃，做汤，红烧或者炖鱼，都可以。” 族长别看走路得拄着拐杖，手速却是极快的，一点没客气就把那块豆腐接过去了，乐呵呵的说：“晚上让老婆子给我红烧了吃。” 村长砸吧嘴，寻思着红烧豆腐配二米饭，要是再来二两酒，那就完美了。 送了村长和族长出了院门，杨梅往回走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 刚刚老二媳妇刘春草在厨房里给她跪下了，哭鼻子抹眼泪的求她原谅。 杨梅原本就想着，差不多让她在娘家待个七八天就让老二马仲兴去把人接回来。 现在人自己跑回来了，姿态又放得这样低，她也就没再揪着不放，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第46章 儿子全都叛变了 刘老婆子和刘大山到底上门是客，杨梅回来后就进厨房炒了一盘豆腐，蒸好了二米饭端出来招待他们。 刘大山一口气干了三碗二米饭，一盘豆腐刘老婆子和刘春草也就吃了几口，剩下的，全都进了他肚子。 刘老婆子不好说自己儿子，只悄悄的让女儿刘春草去问一问杨梅这豆腐是咋做的？ 刚刚同在一个院子里，刘老婆子听见马伯旺跟村长和族长说他们要做这个豆腐出来卖。 刘老婆子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寻思着要是这玩意儿真能卖，那他们也照着做出来卖，家里也多个挣钱的门道。 刘春草收拾了碗筷挪去了厨房。 杨梅正在拿粽叶包豆腐。 “这块一会儿就送你娘带回去吃。” 刘春草嗳了一声，凑到婆婆身边：“娘，这豆腐您是咋做的啊？ 刚刚听相公说咱家准备要做这个豆腐拿出去卖。 娘，我娘家那边，可不可以也学着一起做？” 杨梅凉凉的看了刘春草一眼，默默给这个儿媳贴上了一个‘扒娘家’的标签。 杨梅不反对外嫁的女儿扒娘家，毕竟她自己也是女儿。 如果自己结婚的对象，或者婆家人反对她对自个儿娘家父母好，那她嫁给这个男人又图什么？ 但前提是自己得有本事和能力，还要量力而为。 像刘春草这样‘拿着豆包不当干粮’的态度，杨梅只想给她一个耳刮子，让她醒醒神。 “咱家做的这个豆腐是准备拿出去卖的，配方需要保密。 要是人人都来学，想吃的人都可以自己做了，谁还愿意买？ 你娘家人想跟着卖豆腐，以后可以来咱家拿货。 娘给他们每斤低一文钱，他们拿去村里卖也有的挣。”杨梅耐着性子对刘春草说。 对这个二儿媳，杨梅还是打算抢救一下，好好教的。 刘春草点了点头，觉得婆婆的话有道理。 她现在是老马家的媳妇，亲疏里外拐的，她内心也是有秆秤的。 大宝和小宝他们是姓马又不是姓刘，婆婆现在挣家底，将来还不是留给她的大宝小宝上学读书娶媳妇？ “娘，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跟我娘和大哥这样说。 对了娘，我这些天回娘家，在家里吃住啥的..... 我爹娘现在又分家了，跟着我大哥住，我能不能从家里拿点粮食回去？”刘春草小心翼翼的问杨梅。 杨梅脸色不大好看。 虽然她原本就有打算，等马仲兴去接刘春草回来的时候，带点粮食过去，也算是补贴刘春草在娘家的吃用。 可刘家人把闺女送回来，还主动提了这一茬，就让杨梅觉得有些不舒坦。 这家人有些太过于斤斤计较了。 杨梅没说什么，把腰间挂着的那串钥匙直接拿给了刘春草。 “你要拿多少，自己看着办。”说完，干脆眼不见为净，进东屋去了。 刘春草战战兢兢的接过钥匙，心里突突直打鼓。 原本她是想着倒腾个四五十斤粗粮回去，也好让她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大嫂闭上那张臭嘴。 现在婆婆这态度，她心里没底。 盘算好的数量直接腰斩，只倒腾了二十斤粗粮，用麻布口袋装好了提了出来。 其实二十斤粗粮是真不少了，她回去这几天就没吃过一顿饱的，加起来估计都不到二斤这个量。 刘老婆子和刘大山看刘春草就提了这么一只小口袋出来，脸上都写着不高兴。 “就这么点粗粮，打发叫花子呢？”刘老婆子冷哼。 刘春草把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豆腐递了过去，“娘，这不是还有一斤豆腐呢。 我婆婆说今天做的不多，就送这一块给爹和孩子们尝尝。” “豆腐方子呢？你婆婆没说？”刘老婆子追问。 刘春草扯了下嘴角，解释道：“娘，方子就别提了，我婆婆会不高兴，说手艺人就靠这方子吃饭。 大哥要是想跟着我们家卖豆腐，我婆婆说以每斤低一文的价格给大哥。 你们到时拿去镇上或者村子里卖，也能挣到钱。” 刘老婆子不满意，觉得杨梅没把他们当亲家看。 “一个方子而已，咱又不是外人，至于这么防着？” 刘春草生怕老娘声音太大，被婆婆听见了，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娘，我婆婆愿意让你们一起卖豆腐已经很不错了。 她可不是面团人没脾气，刚刚咋把我们那位前太婆婆给气晕过去的，您可是亲眼看见的。 你真想要豆腐方子，那你自己去找我婆婆说去，我可开不了这个口了。” 刘老婆子哪里敢亲自去找杨梅要方子？ 嘴里骂了声‘死丫头’，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母子二人在老马家逗留了一个多时辰，看过了大宝和小宝，就提着粮食和豆腐准备走了。 刘春草去送老娘和大哥，出了院门，就肉疼的把一百文塞还给刘大山。 这一百文钱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好久才存下的。 现在为了对付那个妖孽投生的死丫头，她全给出去了，也算是下血本了。 摸着藏在荷包里的那张符.箓，刘春草勾了勾唇角，寻思着等婆婆他们出去卖豆腐了，家里没人看着，她就找机会下手。 回了屋里，刘春草立马就去找自己俩儿子。 之前老娘和大哥在家里，刘春草也没好好跟俩儿子亲香亲香。 这会儿逮着小宝抱在怀里，刚要往小脸蛋吧唧一口，小家伙别过头拼命挣扎。 “我不要娘亲，娘你好臭！”小宝嚷嚷道。 大宝也躲着刘春草，一脸嫌弃的说：“我也不要娘亲亲。” 刘春草：“... ...”扎心了！ 这俩小没良心的...... 晚上，刘春草洗了澡才上的炕，抓着大宝小宝兄弟俩套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问他们有没有想自己。 结果，刘春草再一次被俩亲儿子扎心了。 大宝说他们不想娘，奶奶每天都给他们吃好吃的。 娘走后，他们吃了月团、吃了香喷喷的卤猪下水。 奶奶还自己做了月饼、还给他们带镇上的冰糖葫芦。 奶奶晚上会给他们擦洗身子，还会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奶还说，他们是家里的小男子汉，大妮二妮和锦宝都是他们兄弟俩要保护的姊妹。 他们现在不欺负自家姊妹了，还说娘以前讲的那些话，都是错的。 刘春草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几天，区区几天，她养的儿子全都叛变了！? ps:欢迎宝子们留言互动哦~么么啾啾啾 第47章 脸皮该扔的时候就得扔 翌日一大早，杨梅就又带着马幼薇和马伯旺他们做豆腐。 打扫后院猪圈和鸡圈的那些活，自然就交给了马仲兴和刘春草夫妻俩了。 这要是放从前，刘春草肯定不乐意。 可刚被赶回娘家吃了几日苦头，刘春草再不情愿也不敢作妖，只能乖乖服从婆婆的工作分配。 昨晚泡了二十斤黄豆，今天大概能做出来七八十斤左右的豆腐。 马伯旺是全家起最早的，杨梅从东屋出来的时候，这铁憨憨已经把二十斤黄豆磨好了一半。 杨梅担心他夜里要帮媳妇一起照顾锦宝睡不好，让他不用起太早。 马伯旺笑呵呵的说：“娘，锦宝乖着呢，夜里基本不哭。 荷花半夜也只需要喂一次奶，换一次尿布，用不着我帮啥忙。” 杨梅听了也高兴，锦鲤小孙女就是这么的乖巧懂事招人喜欢。 母子仨打配合，很快就把黄豆滤渣倒进锅里煮开撇沫子。 杨梅照例给家里每个人都留了一碗豆浆，剩下的，都直接用卤水点成了豆腐。 今天杨梅分成了两个布包，水豆腐一半，老豆腐一半。 一会儿她要带着豆腐去镇上卖，所以，豆腐做好后，杨梅炒了一些水豆腐装在瓦罐里，又拿了些老豆腐切成三角块，炸好了用油纸包起来。 大家之前都没有吃过豆腐，要想吸引客流，就得先做好成品给买的人试吃。 只有尝过了知道味道好的，他们才会掏钱买。 炸豆腐蘸葱盐水是一绝，杨梅让马幼薇去后院自留地拔了两根洗干净切成丁，调了盐水用竹筒装起来。 炸豆腐的味道满院飘香，馋得大宝小宝大妮二妮狂咽口水。 杨梅索性又炸了一盘出来给自家人尝尝。 早餐每人一碗豆浆，两块炸豆腐，一个粗粮饼子，还有一盘酱黄瓜条，营养又健康。 刘春草在娘家吃的是啥，回来后吃的又是啥，两厢一对比，幸福得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吃过了早饭，杨梅就要领着马幼薇一起去镇上卖豆腐了。 她留了一些在家里，对马伯旺交代道：“一会儿你给村长和族长家各送一块过去。 不必收钱，就说村子里要是有村民也想要尝尝这豆腐滋味的，可以来咱家换。” 直接送给村民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杨梅没有那么大方。 但要开口就让村民拿银子买，会显得自家很市侩。 想吃又不愿意花钱买，那就拿东西来换好了。 这年头粮食是自家地里种的，鸡蛋是家里鸡生的，村民们不会不舍。 “可以拿家里的黄豆、粮食、或者鸡蛋来跟咱换。 咱的豆腐定价是一斤六文钱，村里人来换，就少收一文，按照五文钱算就好。 伯旺，你懂娘的意思没？”杨梅一脸温和的问着大儿子。 马伯旺反射弧有点长，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憨憨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黄豆市价是两文钱一斤，咱一斤豆腐五文钱，要是有人拿黄豆来跟咱换豆腐，我就给他一斤豆腐，换回来两斤半黄豆。” 杨梅露出抹‘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原本是要拍拍儿子肩膀的，发现铁憨憨太高了，只能拍了拍他手臂。 马仲兴昨晚就去马大柱家里约了牛车，这会儿牛车就在院子外面等着。 杨梅让俩儿子帮忙把豆腐和洗干净的粽叶和秤都搬上去后，带着马幼薇也坐了上去。 马大柱是村长的堂弟，昨天他正好有事去找堂哥，被留家里吃了晚饭，顺便也尝过了豆腐的滋味。 他跟杨梅说这豆腐不错，镇上一定会有人买。 杨梅笑道：“想吃的话，可以去我们家换。” “那敢情好，回去就让我婆姨拿鸡蛋去换。” 马大柱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就像他自个儿，置办牛车拉人往返镇上，也就是挣俩辛苦钱，该收的时候就得收，别觉得抹不开面子。 牛车到了镇上后，杨梅直接让马大柱拉他们去了市集做买卖的地段。 镇上比不上县城人口密集，所以也没有分什么东市和西市。 赶集的聚集地就集中在这一片了，这里的摊位，有些是固定的，需要给市令交长租。 有的摊位，属于临时摊点，先到先得。 摆上后，有市令手下的人过来收取摊点费用的时候，就交上一点，没有人来收的话，就等于白嫖。 杨梅身上的锦鲤符效力还在，运气自然是不错的，很快就让她找到了一个位置不错的摊点。 有马大柱帮忙将东西搬下车，杨梅和马幼薇母女俩很快就把摊子支起来了。 马幼薇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生意，十分羞涩，再被路过的行人一打量，脸红得都不敢抬起头来。 杨梅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又是头一次出来做买卖，会害羞很正常。 她让闺女一会儿给自己打打下手，帮忙包豆腐就好，吆喝叫卖推销豆腐这种事情，就让她这厚脸皮的老婆子来做。 杨梅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从农村底层混出头的，要白手起家打拼一番事业，什么苦什么委屈没有吃过？ 脸皮是什么？ 该扔的时候就得扔，需要的时候，再捡起来安上呗！ 她一嗓子喊开：“豆腐，卖豆腐嘞，软嫩丝滑，营养健康的豆腐快来看一看，快来尝一尝啊！ 这位大娘，过来看看这豆腐，新鲜着呢？ 滋味特别好，能炒着吃，还能红烧，炖鱼，煮汤，油炸。 来来来，我这儿有做好的，您尝尝，试吃不要钱！” 一说有做好的豆腐可以品尝，很多走过路过的人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都挤过来要尝尝这豆腐。 大多数人开始只是想要蹭一口吃的就走，结果，腿咋就迈不动了呢？ 这豆腐软软嫩嫩，入口丝滑，味道好得很，对于上了年纪牙口不好的老人还有年纪小的娃娃，简直太友好了。 第一个尝豆腐的老婆婆豪气道：“给我秤一斤豆腐，就要这种嫩嫩的。” 这可是开门红第一单生意，这么顺利就开张了，杨梅心情美滋滋的。 “好嘞，大娘，一斤水豆腐六文钱，我帮您拿粽子叶包上了，给您放篮子里哈！” 杨梅服务周到，老婆婆掏铜钱也很爽快。 马幼薇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摆好摊子，娘这一嗓子喊出去，居然吸引了这么多人来买豆腐。? 第48章 陈芝麻烂谷子的感情事 有了一人带头，其他尝过豆腐滋味的人都纷纷喊着也来一斤。 “麻烦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现在豆腐刚做好拿出来，管够的，不着急哈！” 在杨梅的指引下，豆腐摊前排起了队。 有人远远看到这一幕，自是觉得奇怪，少不得就得走过来瞧瞧。 大多时候普通人都有从众的心理。 就像我们去外面吃饭，一边店门前排着长龙等着叫号才能进去，一边门可罗雀，无人光临。 你会选择去哪一家？ 答案不言而喻。 有人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等着叫号，说明那家店的饭菜确实做的好，值得等。 现在也是同样的道理。 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要买的东西，那只能说明这家的东西好呗！ 于是，有些根本都没有尝过豆腐的人，也跟着凑热闹排在了后面。 杨梅豆腐小摊前的队伍，不知不觉间排得越来越长了。 有人喜欢水豆腐，有人喜欢老豆腐。 不管是水豆腐还是老豆腐，都是一斤六文钱。 马幼薇在震惊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娘负责称豆腐包豆腐，她就负责收钱，母女俩配合起来，越来越有默契了。 ... ... 市集附近有一家东来茶楼，此时，老祭酒就在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里。 与他同坐一桌品茗谈话的人，是朝阳县的县令王志远。 王志远是老祭酒的最后一名关门弟子，今年三十岁，在翰林院当了三年的编修后，去年下放到了朝阳县当县令。 王志远的妻子梁氏乃锦州德运商号家主陈德贵的外甥女，四喜糕点铺子，是德运商号旗下的一项产业。 老祭酒上回出现在四喜糕点铺子，也是王志远打了招呼，让李掌柜好生替自己先招待着恩师。 今日沐休，王志远一早就从县城赶路过来镇上探望恩师，顺便给恩师带来了一个消息。 “老师，您让学生查的事情，学生已经查到了。”王志远从袖袋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了老祭酒。 老祭酒刚刚听到王志远说查到了的时候，神色明显是有期待的。 只是接过信封后，他却没有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他那双仍然矍铄清明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的情绪。 时光如苍狗，岁月如流水。 年少轻狂俱往矣。 不可追，不能忆，只徒留唏嘘缱绻心头，更添愁绪。 老祭酒深深叹息了一声，将信封藏进了袖袋里。 王志远看恩师惆怅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师，半个月后便是师母的生忌了，您可要去墓前祭拜？ 学生查到她生有一女，您若要去，许能见到。” 老祭酒微微挑眉看了王志远一眼，斥他多事。 王志远知道老师就是嘴硬，故意不说师母落葬的位置。 老祭酒果然还是憋不住了，抖着胡子催他快讲。 王志远笑了笑，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了过去。 老祭酒也是要面子的，自己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感情事让学生知道了，当老师的也是会难为情的。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老祭酒就开口赶王志远回县城去。 王志远眼神颇有些幽怨，但求生欲还在，生硬转移话题。 “老师，养心书院的罗院长托学生提醒老师，说您还欠着他一个人情。 这次罗院长听说您致仕回来了，想把这个人情给兑现了，邀请您去书院给学子们讲三天学，您看哪一天方便？” 老祭酒吹胡子瞪眼，“这个罗老头心眼子真小，一个人情记到现在。” 王志远憋着笑。 老祭酒和罗院长是同门师兄弟，年轻时候读书时，总爱互相别苗头。 老祭酒家境不如罗院长好，是实打实的农门泥腿子，为了供他读书，全家人勒紧了裤腰带，经常连饭都吃不饱。 老祭酒为了自己挣到银子交束修，就去书坊替人抄话本子。 三十多年前那会儿，大昭还没有活字印刷术，连书本都是人手抄出来的，更别提那些供人消遣的话本故事了。 老祭酒抄了好多本话本子后，发现那些话本故事不过尔尔，于是就萌生了自己来写话本子的想法。 还别说，老祭酒写故事有天赋，自己写的话本故事一上市，就引起了一波购买热潮。 他终于不用靠抄话本子挣点微末补贴了，他写的故事，反馈热烈，书坊给了他丰厚的报酬。 后来，老祭酒就一边读书一边靠写话本子谋生。 然而这件事后面还是让竞争对手罗院长给发现了。 当时写这种话本子的人都被认为不务正业，是被真正的读书人看不起的。 罗院长要是揭发老祭酒的话，老祭酒要被书院处分，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然而，罗院长并没有这样做。 俩人既是对手，也是同门，彼此间有种惺惺相惜的情谊。 罗院长替老祭酒遮掩了这个秘密，老祭酒承了他的情，主动许诺欠下对方一个人情。 后来，俩人同年考上进士后，各有不同的际遇。 罗院长在翰林院当了两年修纂后，辞官回到养心书院任教。 而老祭酒，一路青云扶摇而上，备受先皇重视。 他曾被聘为先太子的太傅，后来又任礼部尚书，最后被任命为国子监祭酒直至荣退致仕。 在官场的这几十年，老祭酒与罗院长只有书信往来，鲜少见面。 如今致仕归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跟老同学会一会的。 “那今日便与你一道去，早些把人情还给罗老头，也省得他天天念叨。”老祭酒不情不愿道。 王志远高兴不已：“那敢情好，学生一会儿就让人准备好马车。” 老祭酒傲娇的哼了一声，起身推开临街的窗户往下望。 街对面那长长的队伍一下把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老祭酒站得高，看得也清楚。 他认出了正在摊子前卖东西的人就是那天去四喜糕点铺子卖方子的马娘子。 老祭酒心想着，这马娘子该不会是做了什么新口味的点心出来卖了吧？ 这怎么围了这么多人买呀，晚点下去，还能赶得上不？ 为了一口吃的，老祭酒也是拼了，扭头冲王志远喊：“志远，去，赶紧打发一个人下去那个摊子，给为师买一份好吃的上来。”? 第49章 安排救美的好戏 王志远的小厮兼护卫，名字叫来福。 来福到了街市看到摊子前排成长龙的队伍，忍不住一阵眼晕。 他随机向一名正在排队的汉子问摊子卖的是什么美食。 结果这汉子居然也说不上来。 “兄弟，你连那摊子卖的是啥都不清楚，你学人排什么队呢？ 该不会是那摊主请来的托吧？”来福又是好笑又是狐疑。 汉子一脸‘老子怎么可能是托’的傲娇表情：“出来摆摊的都是做小本生意，能请得起这么多托么？ 我虽然不清楚摊主卖的那个豆腐是啥，但前面有人尝过味道了，说好吃。 一斤就六文钱，好吃还不贵，买回去试试看呗！” 来福听了汉子的话，也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一个老婆子刚付完钱银，从摊主手中接过一个粽叶包着的东西，忙上前几步，拉住老婆子问： “大娘，能不能把你手上的这份豆腐卖给我？” 老婆子也是排了一阵子才买到一块豆腐，自是不愿意把豆腐转卖出去。 来福立即从腰间取下钱袋子，倒出十个铜板递过去：“大娘，你六文钱买的，我十文钱跟你买如何？” 排个队转手就能挣四文钱，这叫啥？ 这就叫空手套白狼啊！ 老婆子笑眯眯的将豆腐给了来福，接过十文钱，重新又去了后面排起了队。 这一幕尽数落在马幼薇眼中。 她悄声将自己看到的经过告诉了杨梅。 杨梅抬眸朝望过去，只看到了来福的背影。 她笑了笑，低声说：“幼薇，等镇上知道豆腐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咱就能发展下线，启动这种分销模式了。” 就是销售的价格要严格把控好，每斤豆腐的零售价格，必须定在六文至七文浮动。 像刚刚那位小伙子直接哄抬价格，反而不利于市场的稳定发展。 杨梅这会儿还忙着，也没空跟闺女细说太多。 带出来五十多斤的豆腐，才两刻钟功夫，就消耗了一半了，这效果，委实是母女二人没有料到的。 来福将用粽叶包着的豆腐提上了茶楼，送进了王志远和老祭酒所在的雅间。 老祭酒问来福这美食叫什么。 来福如实道：“叫豆腐，买的人还真挺多。” 老祭酒迫不及待的将粽叶打开，等露出里面嫩白水灵的豆腐块时，不仅他懵了，就连王志远和来福也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这点心，有些奇怪哈！ 老祭酒凑近豆腐闻了闻，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豆腥味。 这玩意儿跟自己想象的，实在是差得有点远。 对美食向来挑剔的老祭酒，这会儿也觉得下不去嘴。 “老师，这看起来也不像是点心啊！能吃么？”王志远说着，又去看来福。 来福忙道：“小人问过一排队的汉子，汉子说有人试吃过，都说好吃，他们这才排队买。” 王志远觉得不靠谱，不放心让老祭酒品尝。 老祭酒却相信马娘子的手艺，背着手说：“这豆腐应该不是普通的点心。 来福你去问问这豆腐应该怎么吃？” 来福乖乖领命下去了。 这回，他直接挤到了摊子跟前，正打算要开口询问，后面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喂，你这人怎么能打尖儿呢？要买豆腐，后面排队去！” “就是，我们都排队买，你后来还想居上，脸皮真厚！” 来福被误会了，忙解释：“大家别误会，我不是插队的。 我就是想问一问摊主，这豆腐应该怎么吃，问完马上就走哈！” 杨梅认出来福就是刚刚跟老婆子高价买豆腐的小伙子。 笑着让来福站到边上来，她一边帮着后面的客人称豆腐，一边回答他这个问题。 “原来这豆腐是需要煮了才能吃的啊？”来福恍然。 杨梅称是，让马幼薇从油纸包里取了块油炸过的豆腐给小伙子尝尝。 “油炸完蘸着葱盐水一起吃，风味极佳。 大家可以回去试试！”杨梅笑道。 来福尝了一口，虽然豆腐已经不热呼了，可吃着还是很香。 他拱手道了谢，飞快的跑进了茶楼。 片刻后，老祭酒吃上了香喷喷的炸豆腐。 果然，蘸着葱盐水一起吃，香得能把舌头一起吞掉。 王志远也吃了几块，忍不住跟着点头称赞。 “这豆腐确实是香，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排队买。 来福，你再下去看看，要是还有，买上两块带回县里。” 来福应了声是，麻溜下楼去了。 这会儿，杨梅的豆腐已经卖完了，正在收拾摊子。 有好些人排了队却没买到豆腐的还挺遗憾，追问杨梅母女明天还来不来卖，让她们多做一些。 杨梅笑盈盈的说：“明天还来的，大家喜欢，明天再过来买，我们做多一点。” 来福一脸遗憾回去复命。 杨梅和马幼薇母女俩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马大柱的牛车。 早上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跟马大柱说好了的。 集市人多，牛车不好停靠，杨梅和马幼薇得自己搬着东西走到镇口去。 母女俩心情愉悦，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她们俩不知道，刚刚有一个人，同样在东来茶楼的临街包厢里盯了她们好久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锦绣坊遇到的那个油腻普男黄灏骏。 黄灏骏已经让人查过了马幼薇，老马家的基本情况，他都摸底了。 对于拿下马幼薇这个小村姑，黄灏骏很有自信。 原本他想等马幼薇下次去绣坊交绣活的时候，找机会制造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小姑娘对自己倾心，这样，他就顺理成章把人钓到手。 不曾想，马幼薇今日居然跟着她娘出来抛头露面的做买卖了。 这让已经将对方圈入自己领地的黄灏骏十分的不舒服。 眼瞧着母女二人的背影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黄灏骏抓起了桌子上的折扇，叫来狗腿小厮耳语两句，打算提前安排救美的好戏。 杨梅路过肉摊，就拐进去买了只猪蹄。 马幼薇就在路边看着木板槽和木桶等东西。 跟在后面的黄灏骏觉得时机正好，给狗腿小厮使了眼色，让安排好的人，现在就动手。? 第50章 渣男本渣 杨梅这次没有全包了猪下水，只要了粉肠和大肠。 粉肠可以放进卤汤里卤，再加几块老豆腐切成块，出锅的时候，放上一根香菜，味道一绝。 至于猪大肠，杨梅打算拿来爆炒。 家里有自己腌制的酸菜，后院自留地里种有朝天椒，晚上可以换换口味。 杨梅刚付了钱，提着东西准备叫上闺女，忽的就听到了马幼薇尖叫着喊了一声‘走开’。 杨梅定睛望出去，发现马幼薇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痞气的二流子。 这二人色迷迷的围着马幼薇打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们兄弟俩送姑娘回去如何？” 其中一名二流子上手去拉马幼薇的胳膊，被马幼薇尖叫着甩开了。 “不要碰我，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调.戏民女，就不怕我去亭部告你们吗？” 马幼薇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神机警又戒备，开启自我保护模式。 按她原来的认知，马幼薇是不可能想到借亭部之名来恫吓这两个二流子的。 但前日马富贵拦路抢劫被路见不平的好汉送去亭部，最后被发送采石场劳改一事，给了马幼薇很大的启发。 让她明白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她也可以利用大昭的律法来保护自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幼薇原本仓惶的心一点一点的冷静了下来。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还有娘跟自己同行呢！ 两个二流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些意外一个村姑居然有这样的胆识，还敢反过来拿亭部威胁他们。 二人嘿嘿直笑，他们就是过来做做样子，把前戏铺垫好了，一会儿好让黄少爷出来英雄救美。 现在留给他们俩发挥的时间不多了，二人决定速战速决。 杨梅刚刚没直接冲过来护着闺女，其实也是想要考验一下马幼薇。 在目睹这一幕的时候，她脑中飞快的闪过‘原剧情’三个字。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杨梅现在按兵不动也是想看看，在自己提前用故事洗脑打底的情况下，马幼薇还会不会像原来那样恋爱脑，一头栽进坑里去。 两个二流子欺身上前，爪子快要摸上马幼薇的脸蛋时，预料之中的‘英雄’终于从天而降，出场了。 杨梅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很想现在就冲出去抓起一把猪大肠呼到这个油腻普男脸上去。 只见黄灏骏厉色喊了声‘住手’，快步冲上来。 他抬起一脚将其中一名二流子踹开，又十分敏捷的躲过了另一个二流子的攻击，反手一拳砸在了二流子的脸上。 两个人装模做样的一起冲上前对付黄灏骏。 黄灏骏白衣翩翩，在两个二流子之间周旋，一拳一脚，打得很有架势。 很快，两个二流子不敌败逃，黄灏骏这才收拳整理衣袍，打开折扇，闲庭信步般走到马幼薇跟前。 “姑娘，你没事吧？”黄灏骏一脸关心的询问道。 马幼薇刚刚就认出黄灏骏这个人了。 方才他忽然出现替自己教训二流子的时候，说实话，马幼薇有一瞬间的晃神。 然而，英雄滤镜只维持了一秒就裂了。 这种英雄救美的梗基本都被话本故事给用烂了，再加上娘前几天才讲了一个渣男设计套路小村姑的故事。 马幼薇代入现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瞬间又变回了人间清醒。 她这会儿已经怀疑，那俩二流子或许就是眼前这个富商少爷请来套路自己的托儿了。 马幼薇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她微微欠身，不去看黄灏骏那双脉脉含情的眼，开口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无碍。” “姑娘没事就好。 对了，姑娘看起来很是眼熟，在下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黄灏骏装模做样的眯着眼细思。 他不知道，杨梅早就预判了他的话术套路，这泡妞开场白一出来，马幼薇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刚刚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就是娘故事里的渣男本渣了。 马幼薇撂下脸，望向黄灏骏的眼神透着鄙夷。 她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卑鄙！” 黄灏骏：“... ...” 他做啥了？怎么就卑鄙了？ 在黄灏骏还没醒过神的时候，杨梅已经提着买好的猪蹄和猪肠走到了马幼薇身边了。 “闺女，做的好，娘都看着呢！”杨梅轻轻拍了拍马幼薇的肩膀。 马幼薇的手心冒着冷汗，说实话，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娘对自己说了这句话后，她感觉自己瞬间就充满了力量，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她开心的咧开嘴笑，露出八颗整齐的贝齿，嘴角的梨涡酝着甜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自信。 “娘，我想好了故事的开头了，回去就动笔。”马幼薇道。 杨梅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母女俩将木桶和豆腐板槽拿起来，并肩往前走。 被甩在身后的黄灏骏一脸莫名。 他这场英雄救美，难道是救了个寂寞？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对母女会是这样的反应？ 好歹他帮小村姑打跑了俩二流子吧？当娘的难道不应该过来跟自己道声‘谢’？ 还有那个马幼薇，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当时在锦绣坊里，他明明看到这村姑看自己的眼神是害羞又紧张的，她明明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像马幼薇这样的女子，黄灏骏已经成功上手过两个了，无一例外，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怎么这一招忽然就不灵了呢？ 这对母女怎不按套路出牌啊！！！ 黄灏骏花了银子花了心思弄了这出好戏，结果就只收获了‘卑鄙’俩字。 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黄灏骏这才叫上了狗腿小厮追了上去。 杨梅和马幼薇已经将东西都搬上了牛车，正与马大柱说着话。 黄灏骏追了过来，抓着牛车的车辕，脸上带着三分认真和七分委屈，目光灼灼地盯着马幼薇： “姑娘，在下好心救了你，为何你要骂在下‘卑鄙’？ 此事关乎在下的名誉，还望姑娘给一个解释！”? 第51章 别怕，娘锤死他! 面对黄灏骏的质疑以及那灼灼逼人的视线，马幼薇俏脸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刚想要辩驳，却被娘按住了。 杨梅用自己的身体将马幼薇挡在了身后，自己迎上了黄灏骏的目光，似笑非笑道：“这位公子确定自己不是在行‘伪善’之事？ 还是话本故事英雄救美的桥段看得多了，也想自己试一试当英雄的感觉？” 黄灏骏被当面揭穿了耍的把戏，脸色乍青乍白，十分难看。 他的戏做得足演得好，连他自己都差点儿要信了，这对母女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黄灏骏怀疑是那两个二流子不专业，露出马脚让马幼薇和这老妇给看穿了。 他暗恼小厮找的人不靠谱拖后腿，嘴上却是咬死不承认。 “看来大娘和姑娘怕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公子心里清楚。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还请公子让一让，别耽误了彼此的时间。”杨梅一脸冷漠。 黄灏骏咬紧了后槽牙，腮帮子紧绷着，看得出来他在克制着怒意。 杨梅懒得搭理这样的人渣，跟马大柱交代了一声，牛车徐徐从黄灏骏主仆跟前驶了过去。 黄灏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这样没脸。 他心里愤怒的同时，还升起了一股想要将这个小村姑彻底征服的欲.望。 之前是可有可无，现在，他是志在必得！ 对付女人，他有的是招，这一招不行，那就换一种方式。 他就不信了，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村姑，还能抵挡得住自己的糖衣炮弹？ 只要这个小村姑入了套，堕入了他编织好的情网里，他一定会让她好好尝一尝今日下他脸面的代价！ “去准备一些糕点果品和布料，晚些时候，送到马姑娘家里去。 就说今日之事有误会，这是送给马姑娘赔罪的。”黄灏骏交代狗腿小厮。 小厮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自家少爷的意图，笑呵呵一口应下了。 此时，牛车上的杨梅也正与马幼薇说着黄灏骏这个渣男。 杨梅虽然没有正经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男人这种生物，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今日当面拆穿了黄灏骏英雄救美的把戏，是直接撕破了脸，断了他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可有的渣男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死缠烂打没下限。 女孩子要是意志薄弱一些，很容易就会被渣男的甜言蜜语攻陷心防。 有句老话咋说来着？ 烈女怕缠郎！ 看刚刚那人渣的表情，杨梅觉得黄灏骏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关系到闺女命运的转折点，杨梅不得不上心。 “幼薇，以后你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要来镇上交绣帕，娘陪着你一起。” 马幼薇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不安。 “放心吧，有娘在，娘会保护好你的。”杨梅摸了摸闺女的头安抚，寻思着等回家了，就让马幼薇多抱一抱锦宝。 沾沾锦鲤小孙女的好运，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命！ 马幼薇嗯了声，靠在杨梅的肩头上。 少女怀春的那点旖旎情思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恶霸公子强占民女的惶惶。 这种话本故事里的反派角色和套路，马幼薇自然也是熟悉的。 只是这样的角色，通常都是主线故事的推动剂，是为男女主牺牲并且烘托他们圣洁爱情的垫脚石。 马幼薇不想自己沦为炮灰，她决定听娘的，日后除非必要，少出门，绣坊那边的活，也是时候断掉了。 反正现在家里准备发展豆腐生意，她也不必再点灯熬油的绣帕子补贴家用了。 马大柱在前面赶着牛车，一路多少听了几耳朵。 他本来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听杨梅母女提到的那个公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们提个醒。 “大嫂子，你和幼薇说的那个公子，就是刚刚拦着咱牛车的那个人吧？” “是啊，大柱兄弟你认识？” 杨梅来了兴致，想着马大柱经常拉人去镇上，比他们这些常年待在村子里的人应该知道的多一些。 马大柱点了点头，“这人是得利商行的小少爷，姓黄。 这家人别说在咱镇上，就是在锦州府，也算数得上号的大户，跟陈家的德运商号，经常打擂台。 黄家生意做得挺大的，还有个姑姑嫁到了府城，跟府尹大人做了亲戚，背后有靠山。 这家人有钱有势的，你们最好别得罪了。” 这话让杨梅和马幼薇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起了波澜。 “娘，那位黄少爷，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出手对付我们啊？”马幼薇一脸担忧。 杨梅也有点不安。 难怪原剧情里这个死渣男诱.骗了马幼薇的清白，让她珠胎暗结后，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敢情是背后有靠山，所以才无所畏惧吧？ 要是马叔明这个秀才老爷没有栽在女人身上，说不定黄家还会顾忌一二。 可照时间线推算，马幼薇被渣的时候，马叔明已经前途尽毁，家里一个个的都是自身难保，又有谁会为她出头呢？ 黄灏骏渣得毫无负担，抛弃马幼薇就跟丢掉一件玩腻了的玩具一样轻松。 而不知自爱无媒苟合的马幼薇有那样的下场，也只会被人唾弃不耻，骂一声活该。 杨梅握了握拳头，她绝对不允许原剧情的设定在她眼皮子下上演。 马叔明这个秀才儿子绝对不能出事，有他在，老马家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她的豆腐生意也一定要稳定发展做大做强，最好能搭上跟黄家经常打擂台的德运商号。 这点，杨梅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优势的。 马叔明跟德运商号的小少爷陈绍明是同窗。 她之前又跟四喜糕点铺子有了买卖方子的合作，也算结下了一份香火情。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只要他们日后能持续建立合作，她这个有价值的商业伙伴，德运商号怎么着也得罩着点呀！ 至于原书作者埋线暗示的那个根本就没死的丈夫马忠，杨梅是没打算指望的。 在她心里，马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死渣男。 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已经飞黄腾达，位极人臣，杨梅都只当他已经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黄少爷敢乱来，娘捶死他，别怕！”杨梅拍了拍马幼薇的肩膀。? 第52章 发展下线 娘铿锵有力的话如同一道暖流缓缓淌过心间，马幼薇的心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现在害怕担心无济于事。 那个黄少爷会不会有后招，静观其变就是了。 母女俩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家里院门这会儿洞开着，杨梅担心出了什么事，忙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到了院里才发现，家里来了好些村民，都是拿了东西要过来换豆腐的。 早上经过村长和族长两家的宣传，村民们知道了马伯旺家做了一种叫‘豆腐’的吃食。 这豆腐是什么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 但族长和村长两家都说好吃，还能拿自家的粮食或者鸡蛋过来换。 有猎奇心理的村民，就想换来尝一尝。 在村民们的口口相传之下，上午杨梅留在家里的几斤豆腐很快就换完了。 现在逗留着没走的这一拨，有的是真心想换豆腐的，也有一部分人是来旁敲侧听打听豆腐的做法的。 任何时代，都不乏心眼子活泛的人。 他们发现这豆腐有利可图，要是自己能得到豆腐方子，就等于掌握了一项挣钱的门道。 然而马伯旺他们早就得了杨梅的吩咐，自是不会被轻易就套了话去。 不过杨梅这会儿回来，对俩儿子而言，是一场及时雨，解救他们于水火之间。 马伯旺笨嘴拙舌的，被问急了只能憋红了脸。 马仲兴相对嘴皮子利索些，平日里说话又没个把门，那些想套话的，都冲着他去了。 马仲兴好几次差点儿就说秃噜嘴，咬了舌头才生生把话头拦住。 娘这时候回来，他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杨梅了解完情况，这才笑着对村民们说：“今天做的豆腐我和幼薇都拿去镇上卖了，家里留下的不多。 大家想尝一尝，可以先找幼薇登记一下，明天我们做多一些出来。” 有那打着也要跟着做豆腐生意的村民一听马老婆子今日就带着豆腐去镇上卖了，忙追问详情：“伯旺娘，你们今天就去镇上卖豆腐了啊？ 怎么样？镇上有人买么？” 这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杨梅身上。 杨梅落落大方点头承认：“当然有人买了，今日带去镇上的五十多斤都有些不够卖呢！”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半信半疑的，也有震惊意外的。 他们可是听马伯旺说了，给本村村民换豆腐的价钱是比市价低一文钱的。 也就是说马老婆子在镇上是卖六文钱一斤。 一个上午卖了五十多斤的豆腐，算下来就是三百多文。 做买卖肯定要本钱，刨除掉本钱，挣个百来文应该是有的吧？ 这笔账粗略一算，就有好些人坐不住了。 “伯旺娘，你做的这豆腐真这么好卖呀？”虽然觉得马老婆子应该不会骗他们，但还是忍不住要再确认一下。 杨梅笑着说：“大家明天可以来我们家换一些回去尝尝。 只有自己吃过了，知道豆腐的味道了，你们才会相信这东西好不好，能不能卖。 对了，要是大家伙有谁想从我们家拿豆腐去卖的，可以提前一天来我们家预约。 我们的豆腐方子是保密的，但做出来的豆腐，大家可以以市价低一文的价格从我们这里拿货。 隔壁几个村子或者镇子，都能试着卖卖看。 只要肯吃苦，市场还是蛮大的，大家也能挣个中间差价补贴家用。” 听了杨梅这话，那些心思活泛的人都心动了。 他们原是想着自己做豆腐，可马老婆子把话说得这样明白，想要得到方子可能性较小。 一斤豆腐市价六文，他们五文钱进货，转手一斤挣一文，看着是挣不多。 可要是生意好，像马老婆子这样一个上午就能卖五十斤的话，一天也有五十文的收入，真心不少了，还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 左右是闲着，那就折腾着试试呗。 于是，有了一个人响应，那些同样想挣钱生怕落于人后的人家，也跟着嚷嚷着要从杨梅这儿拿货。 杨梅原本以为至少要等上一阵子才能发展出下线，没曾想，这些个村民嗅觉都很敏锐，居然都挺有眼光。 她夸赞这些人几句，忙让马幼薇回屋取了纸笔，先把他们要预定的数量登记下来。 “周铁柱预定五斤、马大胆预定十斤、宋铁蛋预定六斤、马初五预定五斤......” 马幼薇等这些人走后统计了一下拿货的数量，忍不住笑出了声。 “娘，光拿货预定出去的豆腐数量就有五十多斤了。 剩下的零零散散的那些都是要拿东西换的，差不多是十斤。 加上咱明天要拿去镇上卖的数量，得做至少一百二十斤豆腐出来才行。” 杨梅点了点头，心里有数，打算一会儿吃了午饭就去找村长商量请人来帮忙做豆腐的事情。 “伯旺、仲兴，你们俩一会儿把后院规整收拾一下，搭个棚子出来，咱以后豆腐就去后院棚子那边做。 另外清点一下家里黄豆的数量，咱日后要做豆腐，黄豆这项原材料必不可少。 靠我们自己种的产出数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要想办法去收些黄豆回来。”杨梅对俩儿子道。 马伯旺点头应道：“娘，咱可以在善水村先收一些黄豆。 以前大家种的黄豆除了拿去榨成油也很少当粮食吃，现在咱要是愿意以市价向村民收黄豆，他们也是很乐意的。” 杨梅对马伯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自卑又敏感的铁憨憨大儿子能主动说出这样一番有见地的话来，老母亲表示很安慰。 这说明自己这阵子的慈母教育方针，还是有些效果的。 马伯旺也感受到了娘慈祥又温柔的目光，脸不自觉红了半边。 内心那种被娘肯定了的激动和雀跃，随着脉搏的跳动涌动到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收黄豆这事儿就交给伯旺你去安排了。 仲兴，你手工活利索，搭棚子的事情，娘就落实给你了。”杨梅笑道。 马仲兴难得也得了娘的夸赞，自然是积极响应，高高兴兴应下了。? 第53章 奶，有坏女人欺负我 杨梅将猪大肠和猪蹄交给刘春草处理，自己吃过午饭后，就匆匆去了村长家。 刘春草还没吃过婆婆做的卤猪肠，对于婆婆总买这些臭烘烘的猪下水，实在是不能理解。 马仲兴见她撅着嘴一脸怨念的样子，忍不住点了她一句：“别忘了你昨儿是咋跟娘保证的。 这猪大肠洗干净了，吃着可香了。 娘的手艺，你多学着点，你个当人儿媳妇的，好意思总让娘做饭，你自个儿擎等着吃啊？” 刘春草拿出一节猪大肠想呼到自家男人脸上去。 手捏着那软乎乎滑腻腻的肠衣时，又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洗猪大肠的情景，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直冲了上来。 刘春草丢下猪大肠跑到院墙边上去呕吐去了。 马仲兴插着腰无语望天。 猪大肠指望不了媳妇洗干净了。 他只能支使刘春草去把后院归整好，自个儿先打了水，按着大哥上次清洗猪肠的方法，把这臭烘烘的猪大肠给收拾出来。 杨梅到了村长家里，把自己想要开豆腐作坊的想法说了一遍。 昨天村长和族长都应承说会帮忙招人，这事儿杨梅就只能舔着脸来请村长帮忙费心了。 毕竟村长对善水村村民的基本情况是最清楚的，哪家人品好，信得过，哪家干活利索，他都能帮着筛选。 再一个，人是村长帮忙招的，有村长这一层身份压着，那些选不上不能来豆腐坊干活的人，也不敢找上门来生事。 村长很意外杨梅才卖了一天豆腐就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生怕她是一时冲动，等问了具体的情况后，总算是放心下来了。 “伯旺娘，你有这样的胸襟和魄力，这是很好的。 秋收刚过，咱村里很多汉子都闲着无事可做。 那些家里人口多的，一年到头就靠地里收成的那点粮食，交完赋税撑一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很多时候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这不，农闲有好些人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就跑到镇上或者县里去给人打短工去了。 可咱都是些农村泥腿子，吃了没文化的苦，去了外头，能找到啥好差事？ 给人扛大包做苦力，累死累活的，一天也就几文钱。 难得你有这份心，愿意带着他们一起做，这可比去外面打短工要强多了。”村长感叹道。 杨梅被村长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 豆腐生意的市场，只靠她一个人来开拓，太慢了，所以她需要发展下线，提高推广的力度和速度。 市场需求变大后，就需要招人手来帮忙做豆腐。 不管是发展经销商还是招做豆腐的工人，摊子铺大了，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就会跟杨梅一家捆绑在一起，与她形成利益共同体。 这样，她的豆腐生意就能得到大部分村民的支持。 就算日后有人眼红她挣钱，想要动她的‘蛋糕’，牵扯到利益问题，这些村民就会是她的后盾。 村长能当一村之长，不可能是蠢人，他肯定也能看出来杨梅的小心思。 但这种小心思跟她能给善水村村民带来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村长表示自己会挑选好几个人选，一会儿就去落实，晚些时候把人带到杨梅家里去。 具体给多少工钱，让杨梅到时候自己跟村民们说。 杨梅笑着谢过了村长后，这才回了家。 忙活了大半天，杨梅也累得不轻。 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后，这才回屋去歇了一会儿。 傍晚醒来之后，杨梅先去大房屋里看了眼锦鲤小孙女。 陈荷花应该去茅房换洗去了，屋里就只锦宝一个人乖乖的躺在炕上手舞足蹈吐泡泡。 杨梅看到小孙女可可爱爱的模样就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锦宝，奶的小乖乖，来，让奶奶抱一抱！”杨梅上前抱起小孙女逗弄。 锦鲤小公主咿咿呀呀的跟杨梅告状：【奶奶，刘春草那个坏女人欺负我，你快去帮我报仇呀】 可惜杨梅现在完全无法听到锦宝的心声，要是能听到，绝对饶不了刘春草。 原来今天上午，刘春草趁着杨梅和马幼薇去镇上卖豆腐了，就准备要对锦宝下手。 陈荷花虽然在坐月子，可不能时时刻刻窝在炕上不动弹。 人有三急，更何况她身上还没有干净，月事带里的草木灰总是需要她自己去更换的。 马大妮和马二妮也要帮着家里干点活，打扫院子，洗一洗锦宝的尿布，还要去外面挖野菜和蚯蚓来喂鸡。 猪草这两天倒是不用打那么多了，做豆腐剩下的豆渣，拿来喂猪正好不浪费。 刘春草瞄准时机就去了大房屋里。 锦宝原本懒洋洋的躺着自个儿玩呢，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恶意扑面而来。 锦宝十分警觉的盯着刘春草，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透着寒意，仿佛能看穿一切。 刘春草被锦宝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心说这哪里是没满月的奶娃娃能有的眼神？ 也就她婆婆眼盲心瞎被小妖精给迷惑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看出不对，还硬生生往小妖精脸上贴金，夸她是个有福气的。 呸，福气个p！ 刘春草色厉内荏，恶狠狠的骂了锦宝一声‘死丫头’。 随后，她从袖袋里摸出来一张符.箓，一脸得意的对锦宝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能让你现出原形的符.箓！ 死丫头，等你喝下了符水，现出真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什么妖精，看你还怎么迷惑人。” 刘春草说完这话，就拿出火折子来，准备点燃符.箓。 锦宝气得咿咿呀呀，恨不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跟这个坏女人掐架。 轰隆一声，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道闷雷。 刘春草划火折子的手猛的一抖。 锦宝憋红了脸，准备嚎出一嗓子把爹和娘都唤过来。 刘春草暗骂一声不好，生怕符.箓来不及给小妖精喂下去，大房夫妻俩忽然就过来了。 这符箓可贵着呢，花了她一百文，足足一钱银子了。 刘春草舍不得浪费，当机立断把符.箓收了起来。 打算要先撤的时候，觉得气不过，伸手进襁褓里，照着锦宝肉嘟嘟的大腿掐了下去。 奶娃娃痛觉迟钝，隔了一会儿才感受到疼痛，哇一声哭了出来。 陈荷花听见小闺女的哭声，急匆匆从茅房跑了回来。 然而干了坏事的刘春草，早就提前一步撤离案发现场了。? 第54章 锦宝告状 陈荷花只以为闺女是被那声干雷给吓哭了，哪里会想到妯娌刘春草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奶娃娃下手。 她进屋后就抱着锦宝耐心的哄了又哄。 锦鲤小公主委屈的不行，婴儿语咿咿呀呀叽里呱啦的告了半天状，嚎得嗓子都哑了。 结果亲娘完全没办法理解，最后，她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叼着口粮，狠狠的吸了起来。 锦宝一边喝奶，一边在心里默默盼着奶奶快回来。 这会儿被奶奶抱在怀里，小公主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充斥着满满的安全感。 【奶，刘春草掐我，她掐我大腿，可疼可疼啦】锦宝瘪着小嘴，委屈巴巴。 杨梅只以为小孙女是尿了不舒服，将小公主放在炕上，打开襁褓检查。 结果，杨梅一下就看到了小公主大腿上的青紫痕迹。 小孩子皮肤嫩，轻轻碰一下都会有红印子，像这样程度的青紫淤痕，明显是被人为掐的。 这可把杨梅给气坏了。 “哪个丧良心的竟然对这么小的娃娃下手？”杨梅心疼不已，又担心自己压不住怒意，声音太大吓到了小孙女。 锦宝咿咿呀呀迫不及待【奶，是刘春草那个坏女人，奶你快去揍她】 杨梅第一时间就叫来了陈荷花。 锦宝一直是陈荷花自己在带着，孩子身上有了伤痕，杨梅当然要询问她。 杨梅是现代穿越人士，她是听说过有一些产后抑郁的产妇，会有虐待新生儿的行为表现的。 虽然这阵子她一改原主的态度，在吃穿用度上对这个大儿媳十分关切，按理来说，陈荷花不应该这样做。 可产后抑郁这种心理疾病没什么道理可言，有时候产妇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杨梅是想亲自听一听陈荷花的回答，顺便观察一下她的情绪。 如果陈荷花真的有虐待锦宝的行为倾向，那锦宝是不能再交给她来照顾了。 陈荷花被婆婆质问，也是一脸懵。 等她看清楚了锦宝腿上的青紫痕迹时，眼泪一下涌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娘，锦宝腿上这伤，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来的。 今天中午我看天气不错，就把炕上的褥子拆了，拿去院子里洗了。 后面锦宝尿了，是大妮帮锦宝换的尿布，可大妮她不会掐锦宝的。” 陈荷花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她绝对相信大女儿不会偷偷掐锦宝。 杨梅仔细观察了陈荷花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原本她是要责问陈荷花两句的，坐月子的时候，怎么可以去拆洗褥子碰凉水？ 可这会儿正说锦宝大腿伤痕的事情呢，不宜转移话题，就被她暂时压下了。 马大妮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她被杨梅叫过来问话的时候，看奶奶黑着一张脸，似乎在生气，心里有些害怕，声音也怯怯的。 “奶奶，我不知道，我没有掐锦宝，不是我做的。” 马二妮原本是不敢说话的，但奶奶这阵子对她和姐姐是真的很好。 她第一次吃的月团，第一次吃的冰糖葫芦，还有头上的头绳和绢花，都是奶奶买给她们的。 现在的奶奶跟以前的奶奶不一样了，二妮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打气后，鼓起了勇气替自己姐姐作证。 “奶奶，我可以给大姐证明，大姐没有掐锦宝。 我和大姐都很喜欢锦宝，我们不会打她的。” 这是马二妮第一次敢开口跟奶奶说这么长的话。 她显然也是有些怵的，将话说出来后，就迅速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奶奶的表情。 杨梅这阵子对两个孙女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知道马大妮和马二妮不会伤害锦宝。 在家里大部分人心里，她这个一家之主是在锦宝出生后，性子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像大妮和二妮姐妹俩的切身感受，应该是最深刻的。 从前，她们俩就是这个家里最没价值的存在，是最不受重视的赔钱货，吃的少，还得干很多她们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活。 可自从锦宝出生后，奶奶对她们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们能跟大宝和小宝这样的男丁享受一样的待遇，那都是因为锦宝啊！ 她们伤害谁也不可能伤害锦宝。 杨梅摸了摸大妮和二妮的头，淡淡笑道：“奶奶知道了，你们不会欺负自己的妹妹。” 既然不是陈荷花这个当娘的做的，也不是大妮和二妮，那还有谁会对一个奶娃娃心怀恶意，杨梅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了。 杨梅气势汹汹冲去了厨房。 刘春草做了坏事自然是心虚的，明明知道婆婆就站在自己身后，却僵硬着脊背不敢回头。 “是不是你干的？”杨梅直接质问。 刘春草咬了咬唇，瓮声瓮气的：“娘，您说啥？我干啥了？” “你还在这里给老娘装？ 锦宝大腿上的淤青是不是你掐的？ 你个丧良心的，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杨梅气得不行，要不是动手打人不对，又是自己儿媳，杨梅非抄起擀面杖给她来两下。 刘春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知道自己要是认了肯定又得被婆婆赶回娘家去。 所以，打死她都不会承认自己掐了那个小狐狸精的。 刘春草直接哭了起来：“娘，没有的事，你不能冤枉我。 我今天连大嫂那屋都没有进去过，我咋可能对锦宝下黑手？ 娘，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没有做过的事，叫我咋认？” 杨梅冷笑。 那天刘春草顶撞她，还扬声要将锦宝给掐死溺死的恶毒之语言犹在耳。 现在没有当场抓到她掐锦宝的证据，要直接给刘春草定了罪，这货肯定会不依不饶闹得人尽皆知。 豆腐生意才刚要做起来，这时候自家要是不齐心闹笑话，让外人怎么看？ 杨梅看着哭哭啼啼悲悲戚戚的刘春草警告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要是真让我查出来锦宝的伤是你下的黑手，到时候，我指定让老二休了你。 我们老马家不能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更不能让我俩孙子有个德行有亏的娘。” 刘春草在婆婆的威胁中缩了缩脖子。 她下意识摸了下袖袋里的符.箓，寻思着下一次出手，必须得一击必中才行。 等小妖精现原形了，到时候被迷惑的婆婆也会清醒，自然也就不会怪她，让相公休了她。? 第55章 上门扔糖衣炮弹 虽然杨梅没有证据将刘春草这个黑心肝的二儿媳定罪，但这并不妨碍她行使婆婆的权利。 婆婆觉得儿媳妇你有错，想要惩罚，谁又敢多嘴说什么？ 马仲兴也不敢顶雷去替自己媳妇求情。 他晚上还想吃娘做的爆炒酸菜猪大肠，明天还想吃娘做的老豆腐卤粉肠呢！ 是猪大肠不酸爽还是卤粉肠不香呀？ 为了个糟心货媳妇连口吃的都捞不上，何苦来哉？ 晚上，除了坐月子的陈荷花仍然是在屋里吃独食，其他人都围在厨房的圆桌上吃晚饭。 刘春草跟前就只放了一碗稀粥和一碟子咸菜疙瘩，连个饼子都没有。 其他人则吃着杨梅摊出来的千层葱油饼，配着杂粮粥，一盘爆炒酸菜猪大肠、一盘凉拌木耳、一盘炒大白菜，还有一小碟肉沫。 肉沫是杨梅从猪蹄最上面的梅肉里剃出来的，反正陈荷花一个人也吃完一整只猪蹄。 而大宝小宝二妮三个年纪小，对猪大肠这种有嚼劲的食物，兴趣不大，杨梅就把肉剁成肉沫分给他们了。 酸菜爆炒猪大肠也就算了，刘春草白天又吐了一回，对吃这种臭哄哄的东西根本提不起兴趣。 可婆婆做的那个千层葱油饼简直太香了，葱油和面饼交汇在一起形成的香味儿，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她的嗅觉和味蕾。 刘春草在桌子上光看着不能吃，馋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丈夫马仲兴一脚，示意他偷偷给自己藏一点，等回屋的时候，让她也尝一口。 马仲兴跟刘春草做了几年夫妻了，还能不清楚自己婆娘的心思？ 可娘就在上方看着呢，他哪里敢在娘的眼皮子底下搞这样的小动作？ 假装没领会到妻子的意图，马仲兴一口葱油饼，一口酸菜猪大肠，吃的嘴角流油，满脸幸福。 刘春草银牙都快要咬碎了，恨不得掐死这个狗男人。 杨梅把夫妻俩的眉眼官司全都看在了眼底。 见老二马仲兴还算识趣，杨梅鬼脸一收，笑脸一放，难得和颜悦色起来。 她给老二夹了一筷子酸菜猪大肠。 马仲兴背脊猛地挺直了，眼里满是感动和惊喜。 随后，杨梅又分别给老大马伯旺和闺女马幼薇也各夹了一筷子。 两个人都高高兴兴的谢谢娘。 刘春草委屈的低下了头，三两口将稀粥喝下肚，抹着眼泪起身对杨梅说：“娘，我吃饱了，我去后院喂猪。” 杨梅不软不硬的嗯了一声。 等刘春草离开了饭桌，杨梅这才将今天在镇上卖豆腐的情况告诉了兄弟俩。 马伯旺和马仲兴自然是很兴奋的。 他们没想到自家的豆腐居然在镇上这么受欢迎。 “娘，咱要是把豆腐拿到县城去卖，说不定还能把县城的市场一起拿下！”马仲兴到底要比马伯旺机灵点，一下就把目光瞄到了县城去。 杨梅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县城的市场肯定是要辐射过去的。 只是咱不一定要自己去做。 今天娘说可以让村民从咱家拿豆腐去卖，其实使用的就是分销的模式。 本村的村民就是咱首先要发展的第一批经销商，等他们尝到了卖豆腐的甜头了，能挣到钱了，其他人也会闻风而来。 咱的经销模式就会从本村扩大到外村，甚至可能引来镇上和县城的行脚商。” 马伯旺、马仲兴和马幼薇兄妹仨都被杨梅勾勒的美好蓝图给调动了热情。 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恨不得立刻就把豆腐生意做大，亲眼见证娘说的这一番前景。 “娘，咱要是真能把生意做到县城去，咱到时候不得请更多的人来做豆腐？”马幼薇搓着手，内心有些雀跃。 杨梅笑眯眯点点头，刚要问一问仨儿女能不能领会到自己要把本村村民拉过来一起做豆腐的用意，院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应该是村长那边替咱把帮忙做豆腐的人筛选好了。” 杨梅猜测着，将筷子放下，打算亲自出去跟来帮忙的村民说说工薪待遇和要求。 马伯旺、马仲兴和马幼薇也纷纷要跟着起身。 “幼薇你留下看着孩子们。 老大老二你们哥俩跟娘一起出来。” 杨梅打算要把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培养出来当自己的左右手。 所以，从现在开始，需要慢慢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管理好豆腐坊，怎么跟帮忙做豆腐的工人以及拿豆腐去卖的经销商们处理好人际关系。 至于马幼薇，杨梅觉得闺女暂时还在待在家里更安全一些。 黄少爷的美男计危机还没解呢，马幼薇留在家里帮忙看着豆腐作坊，杨梅会更放心一些。 再说闺女还有一个写话本故事的梦想呢，杨梅是很支持她写故事当个创作型小才女的。 现代有句话：写文白富美，学法穷三代。 这话放在古代可能不适用，这年头写话本子的都是不入流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当成一个兴趣爱好，若是这个兴趣爱好能在传递出正确的价值观之余，还能挣到一点小钱钱，何乐而不为呢？ 杨梅让大儿子马伯旺去开了门。 原本，她以为是村长领着选好的村民上门来了，结果开门一看，杨梅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前面的那个仆从打扮的年轻小伙，就是渣渣黄少爷的狗腿小厮。 杨梅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黑着脸问狗腿小厮：“你来做什么？” 狗腿小厮忙让身，以便杨梅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身后带来的东西。 “马大娘，今日在镇上，你和马姑娘对我们家少爷有误会。 我家少爷特意打发小的过来给二位赔礼来了。 这些东西，是我们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还请马大娘你收下。” 杨梅扫了一眼狗腿小厮带来的东西，几个锦盒，还有两个描绘着花鸟图案的黑漆花篮，里头装着什么，杨梅自是不清楚。 能看到的，就是另外一个小厮手里抱着的布匹了。 这会儿虽然已近黄昏，光线昏沉了不少，可杨梅仍然能看到布匹暗暗流淌的光泽。 这是缎面的料子，是富贵人家才能买得起的，跟他们这样的庄户农家人，一点都不相称。 这哪里是赔礼？ 分明就是故意上门扔糖衣炮弹来的。? 第56章 打错算盘了 杨梅冷笑一声，直言并没有什么误会，摆手让狗腿小厮把东西都带回去。 狗腿小厮是奉命来送礼，要是把东西原封不动都带回去，自家少爷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给后面的几个拿东西的伙伴使了个眼色。 杨梅一看就知道这狗腿小厮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快步上前，态度十分强硬，直接连人带东西全都轰出了自己院门。 马伯旺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并不妨碍他跟娘保持一致对外的步伐。 马仲兴也忙上前来帮忙，兄弟二人站在杨梅两边，如同左右护法一般拱卫着自己老娘。 狗腿小厮哪里想到马老婆子居然这样的硬气。 这一家子可是农村泥腿子呀，看身上穿的衣裳，粗布麻衣，比他们府上下人穿的都不如。 穷人没见过好东西，难道不应该被送上门的好东西迷花了眼么？ 怎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呢？ 狗腿急吼吼的解释道：“马大娘，你听我说，我们少爷对马姑娘，真的没有恶意。 这东西你再看看，有今年最时兴的蜀锦料子，做成衣裳穿身上，贵气着呢。 这不，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我们少爷让小人准备了月团。 这月团可是咱家七巧饼铺卖的最贵的最好的......” 没等狗腿小厮如数家珍的介绍完带来的壕礼，杨梅就气沉丹田，怒气满满的冲着他们一行人喊了一声‘滚’。 狗腿小厮被这声‘河东狮吼’给震得退避三舍。 几个人好歹也是黄家的家仆，被一个乡下老妇这样凶，他们也是有脾气，也是要脸的好伐？ 狗腿小厮觉得这老妇这样对他们，就是不给他们少爷面子。 他一改刚刚的谄媚笑脸，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冲杨梅骂道：“马老婆子，别给脸不要脸！ 我家少爷瞧上了你闺女，那是你们家的造化，别人家求还求不来呢！ 识趣的就把东西收了，日后马姑娘跟了我家少爷，有了这层关系，你家日子能比现在过得滋润十倍。” “我呸！果然在这里等着呢！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是吧？ 今日那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是你家少爷跟那两个二流子串通好了做戏给我闺女看的吧？ 呵呵，就你家少爷那演技，我们早就看穿了，还在这口口声声的喊误会，真是不要脸。 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们虽是农村泥腿子，却是家风清正的人家。 绝对不会卖女求荣，更不会舍了正房娘子不做去给人做妾，让你家少爷死了这条心吧！” 杨梅说完，朝着狗腿小厮几人狠狠啐了一口，喊着两个儿子进院子关上门。 马伯旺乖乖跟着进了院子，马仲兴则扫了几人拿着的东西，比了个要打人的动作，这才转身进去，将大门重重的合上。 狗腿小厮灰头土脸的，领着几个伙伴一路骂骂咧咧的出了村子。 正巧，村长带着几个人选正往杨梅家里来。 跟狗腿小厮几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由好奇多望了几眼。 “这些人看着应该是镇上大户人家的下人，怎么会来咱村子？” 村长一脸狐疑，随行的几个妇人也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杨梅回到厨房坐回座位上，马幼薇眼巴巴的看着她：“娘......” “别担心，有娘在呢！ 刚刚外面的动静，你都听见了吧？”杨梅问道。 马幼薇点点头，她知道娘想问的是哪一句。 “娘，那个黄少爷居心不良不怀好意，今日之事，竟真是他做的一个局？！” 杨梅嗯了一声，说：“早上娘那样直白揭了他的老底，几乎是直接撕破脸了。 没曾想他竟还舔着脸让人送东西来，企图用糖衣炮弹打动我们。 呵呵，他打错算盘了。 那些身外之物，别说娘以前不稀罕，就是以后，咱想要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回来。 幼薇，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给人当妾的，你放心。” 在古代，妾就是男人的一个玩物，可以随意打骂发卖的，毫无人权。 原剧情马幼薇的待遇比妾还不如呢，连个名分都没有。 要不咋说男人都是贱皮子呢？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马幼薇咬了咬唇，眼圈红红的，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黄鼠狼盯上的小鸡。 还好她还有娘护着！ 马幼薇眨了眨眼，冲杨梅露出一抹微笑。 “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马伯旺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询问了。 杨梅言简意赅的把经过讲了。 院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刘春草去开的门。 其实刚刚黄灏骏的小厮过来那会儿，在后院听到动静的刘春草就悄悄过来看热闹了。 因为不清楚状况，她就没敢吱声。 等人被婆婆轰走了，刘春草才回到后院暗自琢磨。 她脑子不笨，一下就给她捋出了个大概。 刘春草一边羡慕小姑子的好运道，一边又觉得婆婆蠢。 能使唤小厮奴仆的人家，家境肯定优渥。 这样的人家看上了她小姑子，小姑子嫁过去就是去享福。 婆婆真的是脑子发抽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舍得推出去。 刚刚院门又响，刘春草以为是那些人去而复返，强忍着激动跑去开了院门，结果来得却是村长。 “娘，村长来了！”刘春草冲着厨房喊。 杨梅随即迎了出来，在院子里跟村长打了照面寒暄两句，这才切入正题。 “你们几个自己听听伯旺娘的要求，有什么疑问的，也当面问清楚。 明日上工后，可都要好好做事，不许偷懒。”村长对几个妇人叮嘱道。 这些妇人都是村子里手脚勤快干活利索的，其中有一个是马大脚家的那个王氏，上回要给马叔明介绍自己侄女嫁过来的那个。 都是本村的，谁还不认识谁呀？ 彼此打了招呼后，杨梅这才说了下自己招工的条件。 “各位都是经过村长介绍来帮工做豆腐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 从明天开始，各位需要卯时准时就到我们家来。 你们四个人每二人分一组，轮流磨豆子、过滤豆渣。 上锅煮豆浆撇浮沫这些流程，等明日你们过来了，我会教你们。 工钱是按照一天十文来算，半个月一结，你们没有意见吧？”? 第57章 总有一样能搔到痒处 来之前，几个村妇其实私下里讨论过工钱的问题。 以她们对原主马老婆子的了解，就她那抠搜劲儿，她们猜测工钱不会给太高，最多也就五六文一天。 村里有汉子去镇上打过短工，给人扛大包干苦力，一天下来也就是这个价钱。 事实上，要不是这会儿是农闲，她们左右无事可做，也没想过要来帮马老婆子帮工做豆腐。 但杨梅方才说一天能给十文钱，这大大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秀才娘，一天十文钱，这是真的吗？”王氏仗着跟杨梅熟一点，第一个站出来确认。 杨梅笑盈盈点头：“当然是真的。 不过有些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了哈，大家听完觉得能接受，咱再接着谈。 来我们豆腐作坊帮工，不得对外透露豆腐的制作流程，不得泄漏豆腐方子。 为了确保我们双方的权益，我希望我们能签一份契书。 咱也请村长做个见证，白纸黑字把条件都写清楚。 如果有谁签了契书却违反了规定，将我们做豆腐的方子泄露出去，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到时候，我会一纸诉状递到县衙门去......” 杨梅这‘丑话’裹挟着满满的威胁，当即就有一名村妇打了退堂鼓。 “秀才娘，你说得太严重了，这十文钱，我挣不起！” 说完，这村妇缩着脖子，脚底抹油跑了。 村长一脸尴尬，努力端着一村之长的架势问剩下三个村妇：“你们还有谁没想清楚的？ 要是不能做到守口如瓶，就趁早走人，把机会让出来给其他人。” 王氏紧忙表态：“村长，秀才娘，守口如瓶不对外泄露豆腐的方子，这个我指定能做到的。 就是别人能不能，这我们也不好替他人保证啊！” “嘿，马大脚家的，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你能保证不泄露，难道我们就是长舌妇管不住嘴的人？”另外一名村妇不乐意了。 王氏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村长轻咳了一声，插话道：“约束好自身，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另外，伯旺娘刚刚也说了，需要你们都签一份契书。 这东西按下手印了，可不能出尔反尔。 你们要是想清楚了，我就给你们当个见证。” 王氏笑呵呵的说：“秀才娘，我这里没意见。 就是你看现在周三虎家的走了，要不，把缺口留给我弟妹春花？” 刚刚站出来反驳王氏的村妇气的跺了跺脚，她又比这个王氏迟了一步，就这么丢了个挣钱的名额...... 杨梅同意了，让王氏回去把罗春花也叫过来。 等待的当口，杨梅就让闺女马幼薇替自己起草了一份契书，将雇佣双方应该承担的义务和责任，都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了。 罗春花和王氏过来后，意思意思看了眼契书，看其他人都按手印了，也没迟疑。 有了这份契书约束着，杨梅放心多了。 古人的思想比较传统守旧，这种需要按了手印的文书，他们是很谨慎且畏惧的。 要知道，干了坏事被抓上公堂受审的囚犯，最后认罪的时候，那都是要签字画押的。 按了手印就等于有了被定罪的证据。 留这么个大把柄在杨梅手上，她们再有小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约好明日上工的时间后，王氏和罗春花几个就先回去了。 村长背着手，对杨梅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开口。 杨梅表示感谢后，顺便把镇上黄家少爷今天来家里送礼的事情跟村长交了个底。 村长不知道竟还有这种事情，对于黄灏骏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十分气恼。 “隔壁镇有个老秀才，他家的闺女就是着了这个黄少爷的道。 这个黄少爷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随意玩弄良家女子的感情。 要不是那老秀才以死相逼，黄家同意以贵妾身份抬他闺女进门，那姑娘最后怕是要自寻短见的。 幼薇被这个黄少爷盯上，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伯旺娘你去镇上卖豆腐的话，还是别带幼薇出去了，就让她好好在村子里待着。 咱自个儿的地盘，谅那个黄少爷色心再重，也不敢胡来！”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杨梅十分认同的应下了。 “原来这个黄少爷品行如此不堪！ 幸好我和幼薇都瞧出了破绽，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颔首，“这个黄少爷在女色上放荡得很，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 幼薇避着点最好了，等他新鲜劲儿过去了，转移了注意力，自己放弃了最好。” 杨梅没太乐观。 这个黄少爷既然用同样的手段勾.引了不少女孩子，想必是对此引以为傲，颇有些自得的。 到了马幼薇这里这一招却失灵了，连糖衣炮弹也打动不了，他生气之余，会不会激起他扞卫男人尊严的征服欲？ 杨梅觉得很大可能会这样。 所以，避还是该避着，但同时也得做好反击的准备。 现在他们还是太弱了，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金钱财富，都跟人家不是一个量级的。 杨梅又没有巨粗无比的金手指，在面对这样的威胁，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得好好合计合计，看能跟陈家的德运商号怎么加深合作才行。 杨梅决定等中秋秀才儿子回来了，跟他好好了解下德运商号名下经营的产业范围。 她手里头握着各种调料方子，原本就打算要利用好这些方子在古代打造出一个驰名的十三香品牌。 如果陈家有经营酒楼的话，那调料配方估计能派上用场，双方说不定还能建立起长久的合作战略关系呢！ 除此之外，日用品手工香皂、草本护肤面膜啥的，她也都能调制，总有一样能搔到陈家家主的痒处。 当天晚上，马幼薇来杨梅屋里跟她讨论了一下话本故事的开头，杨梅帮闺女确定要落笔的方向后，马幼薇就回自己屋里下笔创作去了。 杨梅也打算提笔学一学认字，装模做样的拿了秀才儿子留在家里的字帖出来认。 怕露馅不敢写太好，歪歪扭扭的练了几个大字就收工了。 马大妮和马二妮跟着刘春草在堂屋那边挑黄豆。 晚上睡前得先把黄豆泡上，明天一早才磨出来做豆腐。 至于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协力将后院的棚子搭好后，就出门割粽叶去了。? 第58章 跟她大谈x事儿，过分了 次日卯时，杨梅就听见院里有了动静。 她从炕上爬起来，摸黑套上了衣裳。 推门从东屋出来的时候，就见昨儿签了契书的四个村妇已经来了，正跟马伯旺说着话。 几人打了照面后，杨梅就带着她们一起去了后院开始做豆腐。 马伯旺落在后头，几次欲言又止被杨梅看出来了。 “伯旺，你想说啥就说啥，咱是母子，有啥难为情的？”杨梅语气柔和，慈母人设亦是代入良好，越来越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马伯旺憨憨的笑了笑，“娘，我就是想说，您不用这么早就起来的。 磨豆子滤豆渣这些活，我都能带着几个婶子做。 娘可以多睡一会儿，一会儿等我们都做好了，您再过来点豆腐就好。” 这个儿子憨是憨了点，可确实是有一片赤子之心的。 老二马仲兴虽然也还不赖，但跟老大比，那点小聪明有时候就体现在了奸猾上面了。 瞧瞧这两天，马伯旺主动起早磨豆子，马仲兴还赖在炕上不动弹呢！ 这样的好大儿还不得原主待见，也是够可怜的。 杨梅露出一脸欣慰笑意，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好，明天娘就多睡一会儿。 你们先过去，娘洗漱好了再去看看。” 马伯旺点头应下了，先去后院安排四个人的活计。 杨梅今天不打算继续带马幼薇去镇上卖豆腐了。 现在家里请了四个人帮忙做豆腐，又有马伯旺看着，杨梅很放心。 她决定把老二马仲兴带在身边，男人出门做买卖，身份上总是要比女人便利许多。 马仲兴本身也机灵，好好教一教，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左右手。 杨梅洗漱完就去拍了二房的门。 刘春草昨晚吃得少，半夜饿得肚子咕咕叫。 又担心掐锦宝的事情被婆婆抓到马脚，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过去了，人昏昏沉沉的正陷在梦境里，就被婆婆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她打了个激灵从炕上下来，一边套衣裳一边回应着：“来了来了，娘，我们起了！” 杨梅早就走了，钻进厨房里，开始生火准备把粥先煮上。 刘春草起来，马仲兴也不敢赖床，夫妻俩前后脚出了屋，一个进厨房帮忙烧火，一个很自觉的出门去挑水。 天快亮的时候，豆浆煮好了，杨梅循例给家里人都各留了一碗。 四个帮工做豆腐的村妇，杨梅也没有落下。 点豆腐用的卤水，杨梅是一早就调配好的，将豆浆舀起来后，也没瞒着四人操作后续的流程。 “凝固了凝固了，真神奇啊，原来豆腐就是这样做出来的啊！”王氏一脸的惊奇。 她的妯娌罗春花想着，秀才娘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就把做豆腐的过程都展示了一遍，难道真的不怕她们偷偷学了去么？ 想到昨天按在契书上那枚红彤彤的手印，罗春花的狐疑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能生出一个秀才儿子的人啊，她们可是都签字画押了的，自然是不敢泄露出去的，就算偷偷学了也不能怎样呀！ “大脚婶儿你来给豆腐加压，力度要控制好，可别把豆腐一下都压碎了。”杨梅调笑两句活跃了下气氛。 大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王氏嗨了一声说：“那不能，别看我活得粗糙，可该细致温柔的时候，老娘照样能做到。” 虎头家的媳妇笑得一脸兴味，抓着王氏的话不放，意味深长的问：“细致温柔的时候是啥时候啊？ 你这该不会是自爆跟你家大脚那啥的时候吧？” “呸，你个不害臊的，还想趁机打听我俩的私房事儿。 瞧你笑得这样荡漾，昨晚该不会是被滋润过了吧......” 话题突然变质驶上了高速，杨梅猝不及防就被带上了车，还被几个大老娘们秀了一脸。 啊呸呸呸，这群老娘们真是够够的，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还是咋的？ 她杨梅在现代可是连男人滋味儿都没尝过的大龄女中青，就是这会儿，也跟死了男人没啥区别。 跟她大谈x事，真是过分了！ 虽然但是.....言论自由，杨梅无权干涉她们过多。 唯有一点，就是不许在她闺女马幼薇和几个孙子孙女面前说这些少儿不宜的言语。 王氏几人连连保证，杨梅也没揪着不放，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辰时中左右，昨天已经登记了要定豆腐的几个村民，陆续过来家里取货。 马幼薇按照他们需要的数量给他们称好重量，收取银钱。 杨梅知道大家都是挣个辛苦钱，前期推广一种大家不熟悉的食品出去不容易。 所以，早上豆腐做好后，杨梅就炒了一些豆腐出来，让这些人都回去取个陶碗过来盛一点。 这样他们卖豆腐的时候，可以提供给客人试吃。 “豆腐的各种花式吃法，你们都记住了吧？ 卖的时候，可以跟客人说一说，买的人说不定会更多。 今日这些试吃的豆腐就由我们无偿提供着，不会额外收取费用。 但明日大家就得自己准备好了。 另外，从今天开始，一次性能拿货十斤豆腐的，我们这边会再让利一文钱，也就是四文钱一斤。”杨梅补充道。 十斤以上再让利一文钱这个决定，是杨梅昨晚睡下后决定的。 等豆腐慢慢进入大众视野后，杨梅自己就不打算天天出摊去镇上卖豆腐了。 他们加大产量做豆腐，让点利润给分销商，有钱大家一起挣，这是双赢。 来拿货的村民听了这话都很高兴。 昨天唯一一名预定十斤豆腐的马大胆咧着嘴，微昂着头颅，一副‘哥就是这么有魄力，这么有眼光’的傲娇嘴脸。 宋铁蛋原本只预订了六斤，他在心里飞快的算了一笔账，毅然决然的把六斤改成了十斤。 四十文钱付出去了，十斤豆腐拿在手上还没卖出去呢，可心里就跟多挣了六文钱一样有成就感。 将村民们预定的豆腐都卖出去后，杨梅给家里留了二十斤豆腐。 这是给村里那些要拿粮食或鸡蛋来换豆腐的人准备的。 王氏她们几个帮忙做豆腐的，还没尝过豆腐的滋味儿呢，这会儿也提出来想要买一斤带回去。 杨梅按四文一斤的价格给了她们，让马幼薇给她们挂账，到时候半月一结从工钱里直接扣。? 第59章 一波软推，有声有色 早上出门前，杨梅去了大房屋里抱了抱自己的锦鲤小孙女。 小公主还在睡着，杨梅没舍得吵醒她，仔细瞧了瞧小家伙大腿上的淤痕。 比起昨天的青紫，今天看着更可人疼了，周边晕开一圈暗黄色。 这么小的孩子杨梅也不敢随便给抹点什么，只能让陈荷花好生照顾着，别让‘坏人’有机可乘。 陈荷花直觉婆婆是在指妯娌刘春草，可她也不敢直白问出口，只是老老实实的点着头。 杨梅也叮嘱了马幼薇一声，让她帮忙看着点锦宝，这才带着老二马仲兴一起坐上了马大柱的牛车。 昨天和今天杨梅都是包车出行，自然不可能不要脸的只按原来一人三文钱的价格打发了马大柱。 一趟杨梅给算了八文钱，来回就是十六文了。 比起单人三文钱看着是不多，可村里的人不会天天去镇上赶集或者办事啊！ 还有很多的人家舍不得花三文钱的车马费，宁愿自己腿着走的也大有人在。 马大柱的牛车能被杨梅给承包下来，天天有进项，这难道还不好？ 反正马大柱自个儿是挺满足了。 再一个，杨梅自己也说了，要是遇到要搭车的，能坐得下的情况，她不介意马大柱多捎一个人，多挣几文钱。 还有两日就是中秋了，镇上比昨天还要热闹两分。 杨梅和马仲兴今天来得晚了点，别说昨天的好位置已经被别人先占了，就是其他不起眼的摊位，也都捞不上。 马仲兴愁得不行，问杨梅：“娘，咱要不要出点银子打点一下，找人一起搭一下摊位？ 左右咱卖豆腐也不需要占用多大的地方。” 杨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寻思着老二这脑袋瓜子，还是蛮灵活的。 她问马仲兴：“那你觉得出多少银子打点合适？” 马仲兴想了想，晃了晃五根手指头：“五文？” 杨梅微微挑眉，“五文就分了人家半边摊子？搁你你乐意不？” 马仲兴眼中闪过狐疑，他觉得自己挺乐意的啊，白得五文钱不香吗？ “今天来摆摊的人明显比昨天的要多，市令怕是早早就让人出来收取摊位费了。 偏避点的位置五文钱估计也差不多了，像中心位置的，少不得要二十文打底。”杨梅分析道。 马仲兴一脸受用的点点头，说：“娘，那咱要出十文拼摊子么？” 杨梅摇头，“昨天我们的豆腐卖得好，那些一直在街上摆摊做生意的，怕都会排挤我们。 走，娘想到了一个地方，把豆腐拿好了，咱去肉档那边。” 说着，杨梅提着东西走在了前面，马仲兴拿的豆腐更多也更重，亦步亦趋的跟在娘身后。 杨梅找的地方是之前一直买肉的那家肉档。 卖肉的汉子人称老胡，杨梅昨天买猪蹄和猪肠的时候，跟老胡闲聊了几句。 老胡昨儿听说了豆腐，还让杨梅今儿给他留一块。 杨梅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名年轻妇人买了肉走出去。 她笑着跟老胡打了招呼，直言来意。 “老胡兄弟，我们不会占用你太多地方，也不会影响你做生意，更不会白占你的便宜。 摊位费咱就按市场价格来，给你十文钱，你看如何？” 老胡嘿嘿笑道：“马大姐你也经常来帮衬我家生意，十文钱就不必给了，你送块豆腐给我们尝尝就行。” 老胡人爽快，杨梅也不扭捏，说了声行，放下东西，直接就给老胡切了一大块豆腐。 这一块儿看着不止一斤了，老胡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也是生意人，吃亏的事情那绝对不能做。 昨儿他也听说了杨梅豆腐摊生意火爆到排起了长龙，他答应让杨梅来自己肉档前摆摊，那也是打着蹭人气的心思。 有人来买豆腐，说不定也要顺便买点肉回去嘛！ 一家便宜两家着，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老胡的如意算盘没打错。 杨梅的豆腐刚摆出来，再让马仲兴厚着脸皮出去街上吆喝一圈，很快就有人找过来了。 “大娘，你们跑到这儿来摆摊了？ 我们刚去原来的位置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卖豆腐了呢！”客户甲笑道。 杨梅忙表示歉意：“今天出来得晚了一点，所以那边就没有位置了。 大家需要买豆腐还是按老规矩，排着队来，我一边给大家称，一边说豆腐的做法哈......” 老胡在肉案跟前看得啧啧称奇，他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听话的客户呢。 居然都真的一个个排起队来买了。 趁着大家在排队买豆腐，老胡也忙跟着吆喝起来：“猪肉猪肉，早上刚杀的新鲜猪肉。 老胡家的猪肉，不注水，不隔夜，吃过的都知道......” 有那刚刚买了豆腐，听杨梅说肉沫干锅豆腐煲做法的客人听到老胡的吆喝，心思一动，就往肉档去了。 “来五两猪肉！” 老胡嘿嘿一笑，心说五两就五两，五两也是肉嘛，能卖出去就行！ 后面，杨梅陆续讲了红烧豆腐焖五花肉、豆腐酿肉等家常菜的做法后，买完豆腐去老胡肉档买肉的人也多了起来。 老胡笑得露出了牙花子，觉着今日这头猪，完全不愁卖了。 还不到两个时辰，杨梅和马仲兴母子俩把带来的一百斤豆腐都卖光了。 看母子二人数铜板，老胡都想舍了猪肉这一行，去跟着杨梅卖豆腐了。 杨梅话说多了，嗓子眼干得要冒烟。 东西收拾好了后，也没着急走，麻烦老胡先帮她看着，自己带着马仲兴去了附近的茶寮要了一壶茶，坐下来歇歇脚。 隔壁桌有几个人在喝茶闲聊，杨梅不经意听到他们提到了四喜糕点铺子的月饼。 这几日杨梅顾着做豆腐生意，都没有去关注过四喜糕点铺子的月饼生意如何了。 这会儿有人提到，自是竖起了耳朵听起来。 “四喜糕点铺子免费试吃月饼那事儿，你听说了吗？”茶客甲问。 “我知道，哈哈，今天是最后一天免费试吃，我赶早去排队，分到了一角。”茶客乙道。 茶客甲：“试吃就给一角啊？” 茶客乙：“那可不么？能混上一口都挣到了。 人家论个卖的，不加蛋黄的一个五文钱，加了蛋黄的，一个要八文钱。 这一角月饼，值两文钱了。” 原来这两日，四喜糕点铺子对推出市场的月饼也做了一番宣传。 从送饼给老主顾开始，到新品免费试吃的活动，一波软推也是做得有声有色。? 第60章 次次都有拦路狗 杨梅有些好奇四喜糕点铺子背后的策划。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用这样的软推手段迅速帮月饼打开市场炒一波热度，这真是个人才！ 四喜糕点铺子的月饼生意，今年肯定能压七巧饼铺一头。 想到这里，杨梅的心情舒坦了，嗓子也不干了。 就连苦涩的茶汤，这会儿喝着，都泛着甘甜的余味。 被四喜糕点铺子用新品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七巧饼铺这会儿确实有些焦头烂额。 他们家今年新做的月团，是根据四喜糕点铺子往年做的月团来升级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每年中秋市场的份额都给抢过来。 前阵子他们打听到四喜糕点铺子今年出的月团跟去年的一样，还暗爽来着。 七巧饼铺的裘掌柜亲自安排人去给县城和几个镇子上的大户送月团饼样。 他们信心满满要打败四喜糕点铺子，结果对家忽然甩出个王炸，这还咋玩？ 原本已经答应要从他们饼铺定月团的大户们，全都取消了订单，纷纷转投四喜糕点铺子的怀抱。 口头约定犹如放屁，说没就没了。 他们提前加工加点做出来的月团，这下全砸手里了，要卖给谁？ 七巧饼铺的裘掌柜不敢隐瞒，哭丧着脸去给东家解释。 黄老爷气得不轻，将裘掌柜给臭骂了一顿。 “人家暗戳戳做了新品，你们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不会觉得太迟了吗？”黄老爷抖着胡子，认定是自己养的这些掌柜管事不中用。 裘掌柜心里有苦说不出，他觉得现在的局面很有可能是四喜糕点铺子那边特意给他们七巧饼铺挖的坑，设的套。 明明已经有了那样的王炸新品，偏还提前做了去年的同款月团出来迷惑对家，把他们骗得好苦呀！ 黄老爷发泄一通后，让裘掌柜尽快想办法把积压的月团卖出去。 还有两日就是中秋，中秋一过，谁还会掏钱买月团？ 裘掌柜被骂成了孙子，还得点头哈腰的应着。 裘掌柜走后，黄灏骏这个二世祖才慢悠悠的从外院进花厅来。 他手里拿着一只纸包，纸包里是一个刚刚出炉一会儿的月饼，拿在手上，还带着点余温。 “爹，咱这一次输的不冤，您自个儿看看人家这饼做的，要外形有外形，要内在有内在。 换了我，我也妥妥的选对家不选咱家啊！”黄灏骏说完，大剌剌的往玫瑰椅上一坐，端起茶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黄老爷气还没消就被儿子又补插一刀，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你也是马后炮，能耐你就想个法子解决问题。” 黄灏骏耸耸肩，他还真没这个能耐。 丢下月饼他起身准备走人。 黄老爷在背后骂了声‘臭小子’，也真没指望这个小儿子能出谋划策。 黄灏骏走到自己起居小院，狗腿小厮就上前来耳语了两句。 昨儿送去杨梅家里的东西都被退了回来。 狗腿小厮给自家少爷复命的时候，添油加醋把马老婆子那嚣张不识抬举的丑陋嘴脸数落了一遍，把黄灏骏说的心火直冒。 一家子泥腿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听说马老婆子今儿又来镇上卖豆腐了，黄灏骏立即吩咐狗腿小厮去找几个人去豆腐摊子闹事。 最好把他们的豆腐全给砸了，让他们看看得罪了他的下场。 狗腿小厮一脸为难的说：“少爷，这会儿去砸豆腐摊已经晚了。 他们那豆腐，都已经卖完了。” 黄灏骏嘴角抽了抽，折扇在狗腿小厮头上敲了一记：“那就找人去抢劫，一个铜板都别给他们留下。” 狗腿小厮觉得少爷这个主意损，但他好喜欢。 刚刚那死老婆子卖豆腐挣了不少银子吧？抢过来，他多少也能分一份。 杨梅和马仲兴完全不知道黄灏骏这个人渣居然出了这么下作的手段，找了镇上那些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来抢劫自己。 她喝完一壶茶，付了三个铜板，带着二儿子准备回肉档取东西就回村里。 走到半路，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围了上来，将杨梅和马仲兴母子俩围在了中间。 杨梅都要气笑了。 她这是啥招黑体质啊？次次来镇上都能碰到拦路狗。 “你们想干啥？”马仲兴往前一步，将杨梅护在了身后。 为首一个二流子露出一排黄斑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杨梅扎在腰带上的钱袋子。 “要过节了，咱兄弟几个手头紧，想跟大娘借点银子花！” 马仲兴气得握紧了拳头，“你们好不要脸，把抢钱说着这样光冕堂皇。” “识相的话就乖乖把钱袋子交出来，别逼我们兄弟几个动手！”黄斑牙敛容露出狠意。 杨梅直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抢劫，有人当街抢劫，救命......” 黄斑牙没想到一个乡下老妇遇到抢劫的非但不怕，还敢直接喊起来。 “找死！”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小刀。 原先听到呼救声往这边来的行人看到黄斑牙持刀在行凶，一个个都不敢逞英雄出来救人了。 黄斑牙耍着手里的小刀，忽然就朝杨梅和马仲兴冲了过来。 杨梅生怕马仲兴被黄斑牙捅到，想要推开他。 哪知道老二这个儿子，还挺勇，没只顾自己不说，居然还敢去跟黄斑牙抢夺刀子。 “仲兴，你小心点。”杨梅喊道。 马仲兴扭头冲杨梅道：“娘，你别管我，你快跑。” 就是这个当口，马仲兴被黄斑牙踢了一脚，左手的虎口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他疼得嗷了一声。 杨梅吓得不轻，只以为马仲兴是被捅伤了，第一时间冲过去查看儿子的伤势。 几个二流子趁机将杨梅和马仲兴母子围了起来。 黄斑牙把带血的小刀抵在杨梅脖颈上，嘿嘿笑道：“你这老妇，是要钱还是要命？” 杨梅咬了咬唇，说：“别伤害我们母子，你要钱，老娘给你。” 黄斑牙得意极了，“早些把钱拿出来不就完了？” 杨梅窝着火，扶着马仲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她一只手拉着儿子的手臂，一只手去解腰间的钱袋子。 呵，想让她乖乖双手奉上钱袋子，想都别想......? 第61章 痞帅少年出手相助 杨梅是想着自己就算把铜钱撒出去给路人抢，也不便宜了这几个二流子。 她捏紧了钱袋子的束口，用力对着黄斑牙的太阳穴砸了过去。 黄斑牙显然没有料到老妇如此凶悍，居然敢对他出手，压根儿就没有防备，被砸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他哀嚎一声，捂着脑袋怒吼道：“特娘的,你敢打老子......” 几个跟班都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杨梅已经扯着老二马仲兴跑出去了。 黄斑牙喊了声‘追’，几个人拔腿就跟了上去。 杨梅这具身体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但说真的，生育的劳损让她的身体机能严重老化。 这还是上次有锦宝暗暗给她用了仙露后稍稍恢复了一点，要不然，杨梅恐怕就要当街出丑了。 她现在奔跑的时候，总有种快要憋不住尿，快要漏出来了的感觉。 杨梅欲哭无泪，只能咬牙强撑着。 就在黄斑牙快要抓住他们母子二人的当口，几个扛着大包经过的少年，挺身而出了。 杨梅看到一只大包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精准无比的砸在了身后一名二流子身上。 那大包重量估计不轻，被砸中的二流子应声倒下，被大包压着竟起不来。 杨梅来不及喘气，拖着马仲兴忙往路边躲。 等她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抬眸望过去，发现出手救了自己和儿子的人，居然是宋小刀和他的几个跟班。 其中有一道身影还是杨梅很熟悉的，前阵子她就是被那个长得跟猴子似的瘦削少年给拦在了暗巷里，带去常胜赌坊见宋小刀的。 这几个人，怎么会在扛大包？ 虽然都是混混，可二流子也有各自的团体。 黄斑牙和宋小刀明显不是同一挂的，甚至有可能之前还有龃龉。 杨梅看到宋小刀像头猎豹似的，速度极快，一脚踩在大包上，腾空一跃对着黄斑牙的胸膛狠狠的踹了过去。 这一脚把黄斑牙一个壮汉踹出去两三米远。 没有想象中一口老血喷出来的血腥画面，但黄斑牙绝对伤得不轻，捂着心口弓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嗷嗷嚎叫着。 他的几个弟兄也被宋小刀的跟班们给打了。 当然，宋小刀这边的兄弟也不是单方面的压制，猴子几个也是鼻青脸肿的，但总体气势上，宋小刀这边的小团体，略胜一筹。 宋小刀上去对着黄斑牙的脑袋又踢了一脚。 黄斑牙惨叫连连。 “别打了别打了，老子认输！” 宋小刀又往黄斑牙肚子补了一脚，俊气的少年面庞此刻尽显狠唳之色： “马大娘是我宋小刀罩着的人，下次再敢打她主意，老子踢爆你的蛋。” 黄斑牙，包括他的几个小弟吓得立即夹紧了双腿。 宋小刀是个狠人，他们听说这家伙连他继母都敢动刀子，是个不怕死的。 跟这样一个不怕死的人对着干，是嫌弃命太长了吗？ 黄斑牙暗自咬牙，后悔今天接了这个活。 原本以为就是个天上掉馅饼白捡钱的好事，哪知道竟然是块铁板。 真特娘的晦气！ “咱兄弟几个并不知道马大娘是小刀哥罩着的人，冒犯冒犯。 下次我们见了马大娘，一定绕道走！”黄斑牙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 宋小刀收回视线，吐出一个字：“滚。” 黄斑牙几个忍着不忿，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窸窸窣窣一下就跑没影了。 宋小刀将地上的大包挪到路边去，这才朝着杨梅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马大娘，你没事吧？”宋小刀那双锐利的瑞凤眼此刻噙着淡淡的笑意，黑而深邃的瞳孔，映着光。 杨梅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不吝笑意亦不失礼貌：“我没事，刚刚多谢宋小兄弟出手相救。” “大娘不必客气。 要说谢，在下也要跟大娘你道一声‘谢谢’。 大娘之前跟季礼说的那番话，季礼后来也讲给我听了。 我三岁就丧母，所以，也没有娘会跟我说那样的话......”宋小刀看着杨梅说出了心里话，不知为何，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杨梅刚刚都捕捉到了，宋小刀眼里的羡慕如此明显。 他三岁就失去了母亲，所以，他也是很渴望着母爱的吧？ 老话说，宁跟乞丐的娘，不跟当官的爹。 由此可见，母亲的角色在孩子的童年中，远比父亲要重要的多。 杨梅看原书的时候，宋小刀只是一个拉着炮灰配角坠入深渊的工具人，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点。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活中还带着几分痞帅的少年郎。 杨梅能明显的感觉到前后的三次见面，在这个少年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赌桌上熬红了眼的二流子了。 虽然身上的衣裳仍然陈旧，还有扛大包时蹭出来的污渍，但精气神，好似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又明亮，特别的好看。 杨梅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如果她的那番话不仅能拯救自己小儿子马季礼，还能把一个失足少年拉上岸，那她会很高兴，从内心深处感到快慰。 “你认同大娘的话，自己愿意做出改变，大娘很开心。”杨梅一脸认真的说。 宋小刀抬起头来，也弯了弯唇角，笑道：“我们兄弟几个现在不逞英雄了，我们在镇上的得利米业扛大包，靠自己的本事挣钱。 大娘，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我希望能......” 杨梅以为宋小刀是希望能跟马季礼再做回‘兄弟’，没等他将话说完，便点头道： “只要你和季礼走的不是背道而驰的路子，大娘不会再拦着你们私交。” 宋小刀抿唇一笑。 但他不准备解释了，反正说出来，马大娘估计也会挺奇怪。 他希望能得到她的认同？ 为什么呢？ 马大娘是季礼的娘，又不是自己的。 她凭什么要来认同自己呢？ 宋小刀问杨梅：“马大娘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不用客气了，我们去肉档取下装豆腐的木板槽和木桶，这就准备回村里了。”杨梅道。 猴子揉着还隐隐发痛的鼻子吃惊道：“豆腐？原来这两天大家都在说的豆腐是马大娘你做的？”? 第62章 知道彼此的小秘密 杨梅笑着称是，很遗憾的表示：“今天做的豆腐都卖完了。 你们明天上午有空的话，去肉档那边找大娘，大娘给你们留两斤。” 猴子嘿嘿笑着刚要应下，却被老大斜睨了一眼，自觉闭上了嘴。 “马大娘，那麻烦你明天给我们留两斤，我们付钱买。”宋小刀说。 杨梅发现这小子不再装十三变回‘正常人’后，说话行事都挺对自己胃口的。 “两斤豆腐不算什么，就当做是大娘给你们的谢礼。” 宋小刀也没再矫情推辞，点头应下了：“那行，大娘，我们明天见了。” “嗯，明天见！”杨梅冲几个挥了挥手。 宋小刀招呼着几个小弟，手脚麻利的扛起地上的大包很快就走了。 马仲兴直到几人离开一会儿才问杨梅：“娘，刚那个小兄弟就是把季礼带去赌坊玩的二流子？” 杨梅嗯了一声，笑起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人能变好，娘也没想到。 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瞧，这不，好人就有好报。” 马仲兴对娘的话一脸认同。 他们刚刚被一路追着，他都以为逃不过一顿毒打了。 心想着就算逃不掉了，也得好好把娘护着，不能让那些混账伤了娘，还好...... “怎么样，仲兴你的手没事吧？”杨梅想起儿子还受了伤，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口。 马仲兴嘶了声，龇着牙说：“娘，没事，就轻轻划了一下，伤口不大。” 杨梅见伤口确实不深，血也止住了，这才放心了些。 “去药堂买一瓶金创药吧，你这手，这几天记得不要沾水了。” 马仲兴想说不用买药，可娘已经走在了前面。 他心里暖乎乎的，这种被娘关心，被娘在乎的感觉真好啊！ 在家里，娘最疼的是小儿子马季礼，其次是读书优秀能光耀门楣的秀才儿子马叔明。 马幼薇是唯一的女儿，地位比马仲兴还要高上一筹。 他自觉在娘的心里不是垫底的存在，可也没比大哥好上多少。 娘之前愿意正眼瞧他给他点好脸色，那是因为他能力强，生了俩娃都是小子。 马仲兴其实也是不自信的，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娘待他的好，他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了。 母子二人在回春药堂买了瓶金创药，之后，杨梅又去杂货铺子那边买了一些皂角和制作手工皂需要的材料。 马仲兴不知道娘要买这些做什么，娘没说，他也就没多问。 回到肉档取了东西后，二人就去镇口寻马大柱的牛车，赶回村子去了。 今日因为黄斑牙抢劫的那档子事儿耽误了些时间，杨梅带着老二马仲兴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母子俩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在刘春草还算机灵，做好了饭给他们俩留着。 卤汤里还有昨晚放下去卤的粉肠，放上两块老豆腐淋上汤汁，杨梅都能干掉两碗饭。 吃完饭，杨梅将碗筷留给刘春草去收拾，净了手洗了脸，就去东屋换了身衣裳。 虽然他们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家，不像高门大户的贵妇人那样更衣洗漱换得勤，可杨梅多少也是有些洁癖的。 风尘仆仆回到家，就得重新换身干净的衣裳才能上炕。 马幼薇抱着锦宝推门进来。 杨梅脸上带着笑，从闺女手上接过小孙女亲了一口。 小公主能感受到奶奶身上的疲惫，悄悄又往杨梅身上渡了仙露。 杨梅上次是抱着锦宝站在日光下，所以，那一晃而过的金光，她没有注意。 这会儿是在自己屋里，刚刚她明显看见了自己身上闪着金色的光芒，随着这光芒的消失，她的身体从内而外明显能感觉到一阵松快。 这是小孙女给她施了仙法，帮她驱除了身体的疲乏么？ 杨梅激动得小心肝都在颤，压低声音悄声问马幼薇：“幼薇，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道金色的光？” 马幼薇一脸茫然：“金色的光？在哪里？” 杨梅明白了，敢情这金光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见？！ 当着闺女的面，她不好说太多，只能敷衍一句：“可能是娘老了，眼花了。” “娘您才不老呢，我倒是觉得娘您现在的精气神还有气色，比从前都要好，人瞧着也年轻了。”马幼薇实话实说。 杨梅可把这话当真了，摸着自己的老脸惊讶道：“真的假的？娘可不要听奉承的话。” 马幼薇：“当然是真的，我哪里敢糊弄娘？ 娘你真的变年轻了。” 杨梅美滋滋的，低头看小孙女：“那肯定是我们家锦宝给奶奶施了仙法，让奶奶变美了，是不是呀？” 马幼薇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娘偏爱锦宝，真的是什么好事都能往锦宝身上扯。 不过她自己也喜欢这个小侄女，自然不会故意跟娘唱反调，拆娘的台！ 小公主没想到奶奶居然发现了，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咿咿呀呀： 【是的呀，奶奶以后会越变越美哒，跟锦宝一样是美美哒小仙女哦】 杨梅没听见小公主的心声，但小孙女的眼神，已经默认了一切。 有种奇异的感觉漫上心头。 杨梅忍不住猜测，神仙小孙女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知道自己跟她一样，都是来自异世界的呢？ 这种彼此知道对方小秘密的感觉，让杨梅对锦宝的感情越发真挚，也越发的亲昵了。 她抱着小孙女亲香没够，不肯撒手，“锦宝真是奶奶的小心肝哟！ 等你三叔回来了，奶奶让你三叔给锦宝娶个好听的大名。 咱锦宝长大后，也要像你三叔那样好好读书，将来也给奶奶挣面子好不好呀？” 小公主咯咯笑出声，短短时日，已经在奶奶的潜移默化下，连方言都学上了【好呀好呀，奶奶你说咋地就咋地】 马幼薇看着娘和小侄女‘鸡同鸭讲’互动良好，觉得这画面真是好笑又有爱。 等杨梅把锦宝哄睡放在炕上后，马幼薇才跟她说起了今天换豆腐的情况。 “......娘留在家里的二十斤豆腐，上午就都换出去了。 另外，拿了咱家豆腐出去卖的几人，都早早卖完了豆腐回来，还将明日预定的豆腐数量翻了倍。” 第63章 自曝幕后指使 马幼薇说的情况，在杨梅的预料之内。 杨梅今天给拿十斤豆腐的马大胆和宋铁蛋再让利了一文钱。 他们上午将十斤豆腐按照市场价六文钱卖出去的话，转手就能挣到二十文。 这可是比去镇上或县城打短工强太多了。 她笑眯眯的说：“他们今天挣到了钱，少不得要在村子里宣扬一波。 明天肯定会有其他村民跃跃欲试要来拿货了。 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咱善水村做了一种叫豆腐的吃食，好吃还不贵，豆腐这道菜，一定会在大昭风靡起来的。” 马幼薇笑道：“娘说的是，到时候，我们肯定还得招人。” “嗯，等咱手头的钱宽裕些了，娘就去找村长和族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村子里批一块地给咱盖豆腐作坊。” 杨梅从实际情况出发考虑，觉得另外盖一个豆腐作坊很有必要，后院现在地方暂时是够用，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再说，生活和工坊是两个领域，有条件了，还是要分开好一些。 母女俩在东屋这边说着明日要做多少豆腐的事儿，二房那边，马仲兴绘声绘色的跟媳妇刘春草讲完了今天在镇上遇到的凶险。 刘春草到底是在乎自己男人的，挣了多少银子也顾不得问了，抓着马仲兴的手仔细看了又看。 “明日你留在家里，让大哥陪着娘去镇上卖豆腐好了。” 马仲兴才不乐意，他躺在炕上眯着眼，嘴角高高翘起：“我不，跟着娘，我才能学到东西。 大哥那嘴皮子也不及我，他肯定不如我和娘配合得默契。” “相公，可我担心万一那些二流子明天又去找你和娘的麻烦咋办？ 你今天万幸只是伤了手，要是那刀子捅到身上，我都不敢想下去...... 我不管，明日你就得留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许去镇上卖豆腐。”刘春草索性胡搅蛮缠起来。 在她看来，婆婆自打被小狐狸精给迷惑后，身上霉得很。 瞧瞧几次去镇上，哪次顺顺当当的了？ 上上回半路被老宅的马富贵拦路抢劫。 上回带着小姑子去卖豆腐就招惹了富户少爷觊觎，设了什么英雄救美的局。 这回就险些害了他相公被二流子捅刀子。 刘春草越想越觉得小狐狸精晦气，完全没想过家里的日子是不是过得比从前好了？ 现在三天两头还能吃上一顿肉，以前每天煮多少粮食，马老婆子可是要数着米下锅的，更别说让家里每个人顿顿都吃饱了。 马仲兴是想明白了，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娘改变后才得来的。 娘为啥会改变呢？ 那是因为锦宝！ 不管马仲兴愿不愿意承认都好，娘疼锦宝，把她当成老马家的福气包，拿她当眼珠子疼这是事实。 可这又有啥呢？ 只要娘高兴就好。 只要日子越过越有奔头，那不比啥都强？ “我自己心里有谱，你该干嘛干嘛去。”马仲兴不大耐烦的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媳妇。 刘春草气红了眼，咬着腮帮子想着，是时候给大房添点堵了。 ... ... 镇上，一个时辰前。 狗腿小厮从黄斑牙那儿得了信后，灰头土脸的向黄灏骏打了小报告。 黄灏骏踢翻了床边的一只夜壶，像只河豚一样气鼓鼓骂道： “废物，黄仁你就是个废物，找的人也都是废物点心，一群废物！” 狗腿小厮黄仁缩着肩膀不知道后面的话还要不要说，说了少爷肯定得更生气。 作为主仆，黄灏骏对于贴身小厮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 这家伙眼神飘忽，欲言又止的，明显有话没有说完。 “有屁就一次性放完！”黄灏骏没好气的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黄仁干笑两声，说：“跳出来抱打不平的几个死小子，是咱米行里的搬运工。” “什么？”黄灏骏莫名有种被自己人拆了台的憋屈，咬牙切齿道： “将那几个坏了本少爷好事的贱骨头都轰走，不许他们在得利商行名下的任何产业讨生活！” 黄仁麻溜的应了一声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立即就赶去了得利米业。 宋小刀和猴子他们原来在得利米业打的就是短工，工钱都是日结的，每人一天十文钱。 忙活了一天到傍晚准备收工的时候，管事却告诉他们，今天他们领不到工钱了，而且从明天开始，不必再来。 猴子是最跳脱的，一下就炸了。 “凭什么？ 我们兄弟几个干了一天苦力活，工钱说不给就不给，总得有个说法吧？ 周扒皮都不是你们得利米业这种扒皮法，真是太无耻了！” 猴子情绪有些激动，看管事那张明摆着就是欺负他们的嘴脸，恨不得冲上去直接给他来一拳。 其他弟兄也是摩拳擦掌，就等着自家老大一声令下了。 宋小刀轻轻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漆黑深邃的瑞凤眼微微眯起的时候，似有若无的射出了一道凶光。 “明日不来便不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今日我们活干了，工钱必须给到位，否则......”宋小刀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嘴角露出抹玩味儿的笑。 管事被他的眼神和笑意弄得心里毛毛的。 明明只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毛头小子，可言行举止间却自有一股邪痞的煞气。 管事觉得这小子难剃头，怕是不好糊弄。 “否则如何？”管事虚张声势，特意提道：“你们今日做了什么事，自个儿心里就没有点数么？” 实则，他本人根本就不清楚宋小刀究竟是如何误打误撞的坏了小少爷的好事。 黄仁说这是小少爷的意思，管事也是替人打工的，少东家有指示传达下来，他自是得按吩咐办事了。 这一波自曝算是把幕后指使的人给卖了个彻底。 要不是管事这么说，宋小刀还联想不到他们几个被辞是因为插手救了马大娘的关系。 原来今日马大娘母子在街上遭遇黄斑牙几人抢劫并不是偶然，背后竟是黄家的小少爷在操纵着。 宋小刀不知道黄家和杨梅到底是有过怎样的过节，可既然他知道了内情，那肯定是要知会马大娘的。 第64章 宋小刀的决定 当然，知会马大娘这是后话了，现在，工钱是必须要讨回来的。 宋小刀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管事威胁的话对他而言，比鸡毛还轻。 他笑了笑，手指轻轻翻转间，一柄小刀就出现在了手心里。 这小刀比黄斑牙拿来威胁马仲兴的那柄还要小巧一些。 宋小刀像转笔杆子般灵活，把泛着寒光的小刀转出了花儿，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手指会被削掉。 管事瞪大双眼，紧张到狂咽口水，一边往后退一边问：“你这是要......要作甚？” “知道小爷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么？”宋小刀痞痞一笑，接着道：“卖生鸡的。 小爷从小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给鸡抹脖子，然后再拧着脖子放血。 这一手绝活，练了十几年，经手的鸡......无数。 每只鸡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死亡，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管事，你想不想试一试？” 说着，他转着小刀的手忽的就往管事的脖子探了过去。 管事被吓得脸色都青了，腿也有点发软，用手护着脖颈，失声道：“别乱来，你以为你伤了人能.....能跑得掉？” “小爷不想乱来，可有人要是嫌命太长了，非得犯贱上赶着来挨一刀，那小爷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宋小刀握着小刀，欺身上前揪住了管事的衣领，直接用刀刃抵着他的喉咙。 沁人的凉意穿透肌肤迅速蔓延到指尖，管事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在同一时间肃然起敬。 “别冲动，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管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跟那些鸡一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命就没了。 宋小刀冷笑：“在有些人眼里，人命如草芥。 管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呵呵，你的命只值五十文。” 管事哪还有心情去纠结自己的命值多少银子，忙安抚道：“我马上给你们结算工钱，马上！” 宋小刀嘴角勾起抹讽刺，利索收回了刀子。 管事哆哆嗦嗦的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钱袋子，看也没看，直接递了过去。 宋小刀没接。 他只是要回今日的工钱。 像马大娘所言，天上不会掉馅饼，不义之财不可取。 他若是真的拿走了管事这袋子银钱，转头这个老家伙就会去亭部告他一个勒索敲诈的罪名。 宋小刀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管事：“我们只收五十文工钱。 劝管事你还是别打什么歪心思，老子不傻！” 管事没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这样机警，把他的想法直接看穿了。 也不敢再作试探，挪着圆滚滚的身子来到柜台边，取了腰间的钥匙，像往常那样，按人头结算了工钱。 工钱到手，宋小刀也不欲多留，喊了声‘走’，率先出了米铺。 猴子一脸嘲弄的冲管事呸了一口。 另外三个弟兄有样学样，也在米铺的地板上留下了三口浓痰。 管事老脸涨得通红，显然气得不轻。 可这事儿他还不敢实话实说。 小少爷已经说了，一文钱不许给，直接轰走。 这五十文就不能走公账，还得自讨腰包填补上。 嗨，真特娘的晦气！ ... ... 暮色降临，如同暗纱笼罩大地。 宋小刀和他的几个兄弟在街边随便买了点吃的对付完五脏庙，准备回南街的大杂院。 路上，几个人商量着明天要去哪里打零工。 猴子和竹竿陆续提了好几个地方，宋小刀却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兄弟几人都瞧出了老大有些不对劲，互相使着眼色。 没等他们打完眉眼官司开口询问，宋小刀就想好了，直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咱这回不去打零工当苦力了。 我打算去找马大娘谈一谈生意。 她这两天来镇上卖的那个豆腐，很受欢迎你们也是知道的。 我想着若是她愿意给咱让点利，咱可以直接从她那儿进货，把豆腐卖到周边几个镇子，甚至是卖到县城去。” 宋小刀的想法得到了猴子他们几个人的一致支持。 他们这些天每天靠扛大包累死累活的，就挣十文钱。 比起之前当二流子‘劫富济贫’那会儿的生活，落差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要不是他们之前都发过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会追随老大的步伐，不离不弃，他们早就想扔下大包不扛了。 现在老大打算带他们一起去卖豆腐，这可不是给人卖苦力打零工啊，这是做生意呢！ 豆腐的潜力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马大娘的豆腐摊随便一摆，就能排起长龙，这东西要是他们能沾上手，肯定也能挣到钱啊！ 猴子他们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仿佛已经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大门后面就是他们想要掌握的财富密码。 一阵兴奋过后，竹竿反而有些不踏实：“小刀哥，可镇上马大娘和她儿子自己就能来卖。 一个饼她自己吃不香么？ 她会同意让给咱来做？” 竹竿完全是代入自己的思维，想想自己已经占领了的地盘，别人却想伸手来染指，他肯定是要挥刀子直接给剁手的呀。 他又不傻，也不会那么大度。 宋小刀一眼就看穿了竹竿的想法，俊秀的面庞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她跟咱不一样。 她的目光不在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上。 如果咱的能力能让豆腐打开更大的市场，她又怎会拒绝我们的加入？” 竹竿被老大说得有点脸红。 他嘿嘿笑了笑，承认是自己小肚鸡肠，不够大气。 一行人趁热打铁，打算今晚就去善水村找马大娘洽谈好合作模式。 要是能谈妥，明天他们就能直接提货开卖了。 挣钱要趁早，出手要及时。 几人脚步一拐，出了镇子。 此时的善水村，却并不平静。 马富贵拖欠了常胜赌坊五两银子，原本约定了三天内连本带利还六两的。 可马富贵因拦路抢劫罪被抓进了亭部，后又被亭长处罚送去采石场劳改，暂时是风平浪静了三四日。 可赌坊又不是开善堂的，马富贵的赌债迟迟不还，赌坊的人自然要找上门来。 赌坊的人到了老宅一通威胁打砸，把鲁氏都给气晕了过去。? 第65章 底层小市民的悲哀 老宅那边闹出的动静不小，村里好信儿的人家自然都去看热闹了。 村长和族长收到消息，也紧忙赶了过去。 不管咋说，这里可是善水村。 马富贵跟常胜赌坊有什么恩怨他们管不着，但赌坊的人要明目张胆的欺负本村人，村长和族长可不答应。 古人的宗族思想观念是很团结的，该抱团的时候，该一致对外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不过马富贵是因为赌博借贷被追上了门打砸威胁的，村长和族长面上也着实无光。 跟赌坊的人再三交涉之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老宅这边想办法凑五两银子还给赌坊，至于那一两银子利钱，就当作是打砸破坏了家具的赔偿。 马通和赵氏夫妻俩哭着求爹娘掏银子。 鲁氏原是咬死了家里没钱了，可赌坊的人说要去采石场剁了马富贵三根手指，她肉疼了半晌，才将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替不孝的孙子还了赌债。 赌坊的人拿了银子也没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善水村。 看热闹的村民在瓜田吃完瓜，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村长和族长留在老宅轮番说教，拿他们两房的子孙去跟分家赶出去的大房相比，把老太婆鲁氏说的好悬没再次晕厥过去。 等村长和族长离开后，鲁氏气得连晚饭都吃不下去，叉着腰在院子里骂了杨梅那一家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黑心肝。 赵氏和米氏嫁进门也小二十年了，对于公婆对待大房一支的态度，多少有过怀疑。 但有时候窗户纸没有捅破，她们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特别是现在，杨梅一家日子越过越好，还做出了一种叫豆腐的吃食。 赵氏和米氏妯娌俩还想撺掇着婆婆一起打亲情牌，从大房那边捞些好处呢！ 现在就是考验一家子演技的时候了，婆婆有那骂街的力气，不如拿出点水磨工夫来花在大房那一家子身上。 公婆在身份上可是占着天然的优势的。 断亲了又如何？ 又没有真的立下文书，口头断亲知道的人又不多。 再说古语有云，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父母就算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那也是能够被原谅的，当子女小辈的，还真能跟长辈计较不成？ 真要较真，那就是不孝！ 赵氏和米事将婆婆哄进屋里，一家子在堂屋里商量完对策，原本愁云惨雾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仿佛天也蓝了，空气也变清新了。 对于老宅这边的算计，杨梅一无所知。 刚刚她才和宋小刀洽谈商量好豆腐的供应合作问题。 如宋小刀所料，镇上的豆腐市场，杨梅很大方直接就拱手让给了他们去做。 洽谈的过程很顺利，宋小刀的兄弟竹竿所担心的问题，在杨梅这里完全不是事儿。 他们跟善水村的村民享有一样的待遇，每斤豆腐出货价格为四文钱一斤。 至于市场的浮动价格，杨梅明言要尽量控制在六文至八文之间。 毕竟有的地方，像县城或者其他镇子，运输成本要增加，售卖的价格也需要相应的调整，但也不宜太高。 豆腐这种吃食走得是平民路线，抬价过高，有违杨梅的初衷。 宋小刀一一答应了。 他内心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推广计划，只是这个法子是否凑效，还得看看后面的实践。 还没有做出来的事情，暂时就不必说出来了。 宋小刀直接定下了一百斤豆腐，约定好明日一早就来提货。 其他村民是先预定，提货后再付钱款，宋小刀为表诚意，直接预付了四百文。 杨梅也很爽快的收下了，亲自送宋小刀他们一行人出门。 “马大娘，你认识镇上得力米业的少东家么？”宋小刀想到今日之事，脚步一顿，停下来问了一句。 杨梅直觉宋小刀知道了点什么，颔首道：“认识，小刀兄弟你说的是黄家的小少爷吧？” “嗯，不知道大娘可是与他有过什么过节？ 你们今日在镇上被抢劫，并不是意外。”宋小刀直言。 猴子见老大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他们今日被辞之事，忍得实在辛苦，快言快语道： “马大娘，那龟孙儿知道了我们今天救了你们，坏了他的好事，把我们兄弟几个辞了，还不给咱结算工钱。 要不是我小刀哥......” “猴子！”宋小刀扭头看他一眼。 猴子讪讪闭了嘴。 杨梅没想到今日之事居然是黄灏骏故意为之，真的有被这个死渣男给恶心到了。 不仅人长得不咋地，耍的手段也不入流。 杨梅压下心头的气愤，忙向宋小刀几人表达了感谢和歉意。 “马大娘不必放在心上，这件事阴差阳错的反倒成全了我们。 能跟大娘一起做豆腐生意，这可比扛大包当苦力强多了。 倒是大娘你们要多注意，小心黄少爷这个人。”宋小刀提醒。 杨梅点点头。 她心里明白，从当面挑破黄灏骏设的套到昨天不给对方面子退还所有的礼物，他们两家，算是结下梁子了。 眼下杨梅自己是没有什么实力和底气跟黄家掰手腕，正面交锋不行，总得学会曲线救国啊！ 这两天在镇上卖豆腐，杨梅多少也了解了陈家和黄家两家之间的关系。 说是水火不容也不为过。 黄家的得利商行和陈家的德运商号名下重叠的产业很多。 像糕点饼铺、酒楼、米业粮油、胭脂铺子、特产杂货都存在着竞争冲突。 原先黄家有个嫁给知府当贵妾的女儿在生意上处处压制陈家一头。 但从去年开始，朝阳县新下放的县令跟陈家有直接的姻亲关系，黄家这才收敛了许多。 杨梅决定要将香皂尽快做出来，拿着香皂方子去陈家投诚换取庇护。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大树给不给你遮荫，也得看你有没有价值啊！ 不管是现代社会还是古代王朝，都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无权无势、没钱还没技术，都活该挨欺负。 杨梅暗暗在心中叹气：这就是作为底层小市民的悲哀啊！ “小刀兄弟，大娘有个不情之请。”杨梅沉吟着开了口。 宋小刀目光炯炯望着杨梅：“大娘只管开口就是。” 第66章 煽情教育小课堂 “我听说黄家那个小少爷在女色上很是放荡不羁，在镇上名声不是很好。 大娘想托小刀兄弟在方便且不妨碍你们自身安危的情况下，帮大娘打听一下他过去的劣迹。 如果小刀兄弟你觉得为难，也......” 没关系仨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小刀就一口应下了。 “大娘，这事交给我，你放心。” 说着，宋小刀笑了笑，自己从马伯旺手里接过了火把。 “大娘、伯旺大哥，不用送了。”宋小刀冲母子俩摆了摆手。 杨梅回过神，一脸慈祥的叮嘱他们路上小心一些。 等关上院门往回走，杨梅脸上的笑意一敛，瞬间上演川剧变脸。 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偏还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力，只能想方设法借力打力，迂回反击，这种憋屈感，让杨梅十分不痛快。 穿越的小说看了那么多，哪个女主角像自己这般窝囊的？ 可转念细思，杨梅又忍不住自嘲起来。 她这又算得上是哪门子的女主哟？ 人家穿越女主都是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的恋爱，命定男主不是狼系忠犬大佬就是腹黑深情小奶狗。 她穿越过来干嘛来了？ 是来给人当老妈子的！ 一不小心还可能被剧情炮灰了，比八十线配角还不如。 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的恋爱，她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婆子配吗？ 嗨，还是洗洗上炕睡吧，梦里啥都有！ 杨梅用手扶额，往堂屋走的时候，嘴上碎碎念着：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还别说，来回念上两次，杨梅身上的低气压已经疏解了大半。 事情已经发生了，梁子已经结上了，这是既定事实。 她要是一直揪心恼怒，气出病来谁来替？ 不过该知道的情况，杨梅并不打算瞒着家里人。 “今日咱在镇上被抢劫，背后指使是黄少爷。”杨梅说。 马仲兴瞪大眼，气得想锤死这个渣渣。 马幼薇抖着唇，脸色苍白，浑身发冷。 这个黄少爷看着道貌岸然的，原来竟是这样不堪么？ “娘，咱去亭长那里告他吧，这人雇人行凶，实在是太可恶了！”马仲兴气愤道。 杨梅摇头：“告不了，咱们无凭无据的，根本无法拿他如何。 反倒有可能被他拿捏着反将一军，诉我们诬告。 诬告可是要被治罪的。” “难道咱就啥也做不了么？”马仲兴跺脚，一脸焦躁的在堂屋里来回走动。 马伯旺拧着眉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来解决问题，亦是长吁短叹。 “今日我们要是当场把黄斑牙几个送去亭部，说不定亭长还能从他们口中撬出点什么。 现在已经晚了。 娘跟你们说这件事，只是给大家提个醒，让你们了解我们家的处境和现状。 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公平和公正。 我们应该认清自己的实力与人家的差距，正面刚，有时候跟鸡蛋碰石头没有什么差别。”杨梅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几个儿女的表情。 马伯旺撇着八字眉，一脸苦大仇深的无奈。 马仲兴已经敛了怒意，表情若有所思。 马幼薇则是不甘又气恼，贝齿紧咬着唇瓣，看得出来她情绪很压抑。 杨梅知道短时间内要让几个儿女成长起来并不容易，一口还吃不成一个胖子呢，总要一步一步来。 但有些时候，适当的给一点压力，让他们学会思考，学会承担并不是坏事。 别事事都想着有她这个当娘的可依赖，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晚上你们睡下的时候，可以尝试着捋一捋，想一想。 在不能跟黄家掰手腕正面刚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保护自己，保全自己？ 想好了可以找娘说说，想不好，就......” 望着三个儿女倏然期盼的目光，杨梅弯了弯唇角，将‘想不好就饿两顿’的说法咽了回去。 饿两顿这惩罚实在是不痛不痒，马伯旺和马仲兴这俩货说不定咬咬牙就直接躺平了。 哼，小样，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想不好就一直想到法子为止。 为娘不拘你们想的法子有没有用，能不能派上用场。 娘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咱是一家人，不管是家里的哪个人遇到了麻烦，其他人都不许做壁上观。 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遇事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我们家才能越来越好，晓得么？”杨梅语重心长道。 马伯旺、马仲兴和马幼薇兄妹仨都彼此相视着对方，目光里有从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暗暗流淌着。 杨梅的煽情教育小课堂结束后，背着手抽身离去。 明日预计要做两百五十斤左右的豆腐，看来还得找村长选多几个人来帮忙做豆腐才行。 杨梅洗漱完，上炕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马伯旺、马仲兴还有马幼薇躺下后，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无他，娘可是给他们落实了任务的，虽然身体上有些疲惫，可精神上却还很亢奋。 陈荷花还在月子里，半夜又得奶孩子，马伯旺不敢频繁翻身，担心吵到妻子。 马仲兴就没什么顾忌了，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 刘春草这几日跟着起早贪黑的，原本是困意上涌，被马仲兴这翻来覆去的弄得睡意全无。 她一个翻身直接将马仲兴给压住了，瓮声瓮气的说：“相公，你睡不着，不如我们来.......” 马仲兴想不到好法子，正烦躁着呢，根本没有啥旖旎的心思。 突如其来的鬼压床让他差点儿没喘上气来，没等刘春草把话说完，他直接就将人给掀下去了。 “来啥来？老子没心情！”马仲兴狠心拒绝。 刘春草一下闹了个没脸，又羞又恼，用手捶了马仲兴心口一记，气鼓鼓的翻过身，背对着他。 换作以往，马仲兴肯定是要凑上去哄一哄的。 女人通常能钳制住男人的招儿也就那两样。 不让近身这一招几乎是屡试不爽。 马仲兴从前跟刘春草有争执，刘春草就爱用这一点拿捏。 二十出头的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三五天不吃肉还能忍得住，十天半个月的不让碰，哪能受得了？ 刘春草心想着这死男人不好好哄自己，以后别想开荤了。 然而.......? 第67章 沉默中的反击 马仲兴压根儿就没理会刘春草，抱着身上硬邦邦的被子，一门心思只想着要怎么琢磨出个好主意。 在心里默默数了三百九十九朵毒蘑菇的刘春草在暗夜中咬牙切齿。 狗男人你等着，有你求老娘的时候！！！ 马幼薇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她睡不着，索性起身磨墨写稿。 娘说他们的力量太小，不能正面刚。 她又是一介弱质女流，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但如果她能把黄家少爷的无耻嘴脸写进话本故事里影射一番。 顺带给那些怀揣着爱情幻想的怀春少女们一个警醒，那也算是沉默中的反击吧？！ 夜色幽深，除了偶尔和着夜风传来的几声儿啼犬吠，再无其他声响。 马幼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笔有神，文思泉涌，脑中成型的故事在笔墨下跃然纸上。 不知不觉间，她就写到了丑时。 白天还有事情要忙，马幼薇恋恋不舍的放下毛笔，揉着酸胀的手腕，抿唇一笑，吹灯上炕。 次日一早，杨梅毫无意外的看见了三对熊猫眼。 她忍着笑意，故作不知，还夸了三人起得够早。 马伯旺挠着头皮，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到啥好法子，熬到凌晨才眯瞪了一会儿，心里惦记着要做豆腐，根本睡不踏实。 马仲兴也是琢磨到后半夜才合眼，睡是睡着了，可大脑仿佛还在运转，梦境一个接着一个。 兄妹仨在院里打了照面，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化成了无声的笑意。 来豆腐作坊上工的几个村妇已经慢慢上手了，杨梅不用时时盯着。 她今天开始着手尝试将香皂做出来。 材料杨梅昨天已经从镇上买回来了，皂角、油脂还有水，这是最简单的原材料。 杨梅所知道的手工皂制作方法，有热制法和冷制法。 热制法是利用加热来加快皂基皂化，优点是不用三至四个星期的熟成期。 缺点是成皂不如冷制法细致，经高温制作容易把油脂的精华成分流失。 不过杨梅眼下还是选择了热制法，投诚抱大腿这样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后院豆腐作坊忙得如火如荼，前院这边，杨梅圈地自萌，也忙得不可开交。 刘春草看婆婆捣鼓了大半天，忍不住好奇凑上来问了一嘴。 “娘，您这是在干啥呢？” 杨梅正费力地搅拌着大瓦罐里的皂液，闻言喘了口气，把大木勺递给了二儿媳。 “做好东西呢！ 来，你年轻，力气大，正好给娘搭把手，继续搅，搅到里面的皂液变得粘稠为止。” 被婆婆指使着干活，刘春草不敢说不。 接过来搅了大半晌后，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自己嘴贱。 因为杨梅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模具，所以，皂液做好后，倒膜这块只能暂时用家里的木托盘来盛了。 这木托盘深度和宽度都挺让杨梅满意的，将粘稠的皂液倒入后，杨梅小心翼翼的端着木托盘放在了自己东屋的窗台上。 她这屋冬暖夏凉，光线充足，窗台正好对着后院的菜地。 一般情况下，大宝小宝大妮二妮他们都不敢跑到自己屋里来撒野，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忙完手头的活了，杨梅就去了后院点豆腐。 经过昨天的反馈，杨梅今日将老豆腐的数量增加了三十斤。 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北方人更喜欢老豆腐，南方的人，则更青睐水豆腐。 “今天咱自己留二十斤老豆腐，娘打算今天做二十斤五香豆腐干出来。 这五香豆腐干是可以直接即食的，明天让他们都搭配着带点去卖卖，看一看市场反应。 如果反馈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增加油豆腐、腐竹、豆腐丝等品类。”杨梅交代马伯旺。 马伯旺自是没想到豆腐还能衍生这样多元的新做法出来。 眼神亮晶晶的，重重点头道：“行，娘您说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做。” “好。”杨梅很满意大儿子态度。 比起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的怂软模样，马伯旺的进步，还是挺明显的。 至于马仲兴，杨梅今天也给他落实了一项新任务----做香皂模具。 “仲兴，你看看这图纸，按着娘要的尺寸和样式做出来，有没有问题？”杨梅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马仲兴觉得自己必须没问题。 手还受伤？嗨，就那一点小伤口，整得娘们唧唧的算啥男子汉嘛！ “娘，模具交给我您放心，三天内能做好。”马仲兴拍了拍胸脯。 杨梅说‘不急’，左右第一批手工皂也是倒不了膜了，不必像上回做月饼模具那般赶。 豆腐刚做好，来拿货的人就陆续到了家里。 杨梅看到自家院门口进进出出好几拨人，寻思着今日有时间，干脆早些去找村长和族长商量，批一块地圈起来做豆腐作坊好了。 等豆腐生意再做得更大些，手上资金充裕了，她这院子，也得翻修扩建。 不说别的，就是这茅厕和浴室，必须改造。 每天上茅房蹲坑的痛苦，杨梅想想就要哭出来。 还有洗澡的问题，让她颇有怨念。 她也不奢望能像现代那样站着淋浴，至少，能有个单独的浴室可以痛痛快快洗个澡也行呀！ 如杨梅所料，有了宋铁蛋和马大胆他们做榜样，今天来了好几个村民，是来拿豆腐去卖的。 除了本村的，刘春草的大哥刘大山也来了。 “亲家母，呵呵，我来拿点豆腐。”刘大山搓着手跟站在门口的杨梅打招呼。 杨梅点了点头，直截了当问刘大山要拿多少货。 刘大山摸着袖袋里的铜板，干笑道：“亲家母，咱是自家亲戚，这豆腐，还能便宜点不？” 杨梅嘴角抽了抽，说：“仲兴舅哥，咱做豆腐其实就是个辛苦活。 你看咱一家子起早贪黑的，辛辛苦苦大半天，也就只是挣个辛苦钱。 别看我们家每天出的豆腐挺多的，可挣得还真比不过你们转手拿出去卖的。 十斤以上的，咱统一出货价是四文钱一斤哈，童叟无欺呢！” 刘大山知道妹妹这婆婆不好说话，也没再多磨嘴皮子，换了十斤豆腐，就赶着回村里去兜售了。 第68章 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今天天气正好，杨梅用过早饭后，去了大房屋里抱着锦宝出来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 锦宝像条欢快的鱼在奶奶怀里扑腾着。 【啊~奶，我要去外面逛逛，你快带我出去透透气】 杨梅虽然听不到小公主的心声，可小孙女的眼神太直白了，直勾勾的盯着院门口，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 “奶的小乖乖这是想要出门遛达呀？”杨梅笑容慈祥。 【是的呀】小公主咿呀一声。 杨梅心想着，抱着锦宝去村长家谈批地的事儿，说不准还更顺利一些。 她扭头跟院里的马幼薇说了一声，抱着锦宝就要出门。 大宝和小宝看奶奶要出去，兄弟俩扑上来一人抱住杨梅的一条腿，嚷嚷着也要跟奶奶去遛达。 杨梅没办法，只能让大宝和小宝跟着。 大妮和二妮姐妹俩刚洗了锦宝的小衣裳和尿布回来，正好在院门口遇上了。 大宝主动招呼大妮和二妮：“走，奶要带我们出去遛达，咱一块儿呗！” 大妮咧嘴一笑，刚要说话，就被二妮抢了先。 “奶，我们也能跟着您一起出门遛达吗？” 二妮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期待和认真。 杨梅没法拒绝一个四岁孩子的请求啊，只能点点头说：“那你们就跟着吧，正好看着点大宝和小宝，被让他们乱跑。” 大妮和二妮姐妹俩欢呼出声，将水盆送回院子里后，撒丫子跑了出去。 杨梅抱着锦宝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个小萝卜头。 忽然间有种鸡妈妈带着小鸡出来觅食的感jio是肿么肥事？ 杨梅晃了晃脑袋，忙将这诡异的画面从脑中剔除出去。 锦宝好奇的转动着灵动的眼眸，可惜她的视力发育还不完善，看啥都是模糊的。 索性闭上了眼睛，用意念渡出仙露，修复奶奶身上的沉疴。 一阵金光在身上一闪而过，杨梅顿时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 唔，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还有劲儿！ 她低头轻轻蹭了蹭宝贝孙女的小脸，轻声问道：“锦宝又悄悄给奶奶施了仙法么？” 小公主傲娇的吐了两个泡泡【哎呀，奶奶你咋发现的呀】 “奶的小乖乖哦，这么小就知道疼奶奶啦？！奶高兴着呢！”杨梅笑弯了眼。 大宝和小宝见奶奶只顾着跟锦宝说话，忙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在后面追：“奶，我们也疼奶奶呢！” 大妮有点不好意思表衷肠，腼腆的抿着唇笑。 二妮倒是敢厚着脸皮学大宝和小宝，紧跟在二人后面道：“我和大姐也疼奶奶的。”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杨梅忍俊不禁。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村里人，杨梅一一跟人点头打招呼，顺便炫耀一把小孙女。 大家原本只以为马老婆子之前只是嘴硬，怕丢了面子才故意说自己稀罕孙女的。 现在亲眼看见了锦宝可可爱爱软萌精致的小模样，都恨不得从杨梅手里抢孩子。 “伯旺娘，你真是有福气啊！ 这小丫头，长得真是漂亮！”马大胆的媳妇人忍不住夸赞道。 杨梅得意洋洋，“我家锦宝才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咱家豆腐生意，可是我家锦宝带旺的。” 马大胆媳妇细寻思，只觉得杨梅这话太有道理了。 老马家这豆腐生意，可不是在生了锦宝这福气娃娃之后才做出来的么？ 她拍着大腿忙附和：“确实是个福气娃娃，难怪伯旺娘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有几个迷信的村妇，甚至要过来抱一抱锦宝，想从锦宝身上沾点福气回家呢。 不过锦鲤小公主可是很挑剔的，别人刚要伸手，她就哼唧两声表示抗议。 这一表现，让几个村妇都吃惊了。 这娃娃简直神了！ 杨梅赚了一波羡慕后，领着几个萝卜头施施然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杨氏很热情的招呼杨梅进院子，从厨房拿了几个粘豆包出来，要分给大宝小宝和大妮二妮。 杨梅在家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家庭地位毋庸置疑。 原主虽然抠搜，但人品还是很能拿出手的。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被她管教得挺好，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 杨氏给他们粘豆包，杨梅没点头，他们都不敢拿。 “拿着吧，要谢谢杨奶奶。”杨梅发话了。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这才从杨氏手里接过粘豆包，齐齐谢了杨奶奶。 “伯旺娘你把几个孙子孙女都教得很好，不像我们家的臭蛋，跟只窜天猴似的。” 杨氏嘴上虽然嫌弃自家孙子，可脸上那笑，却是满满的宠溺。 杨梅捡着杨氏爱听的夸了臭蛋一通，随后才切入正题，道明来意。 杨氏忙去屋里把丈夫给叫出来。 村长听完杨梅的想法，沉吟了一息后点头道：“批地的事儿，得跟村子里的几个族老商量一下。 晚些等我们商量完了，再给伯旺娘你一个答复。” 杨梅起身道谢，又托村长再帮自己招多四个人来做豆腐。 “哦，是之前那四个做的不好还是怎的？”村长问道。 “不是，村长您找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只是这几日来定豆腐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寻思着得多找几个来帮忙。 眼下豆腐生意瞧着是能做起来。 等规模再做大一些，我准备把豆腐干、油豆腐、腐竹、豆腐丝这些附加食品一并开发出来。 到时候，豆腐坊可以提供给村民更多的就业岗位，大家也不必只看天吃饭，靠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过活了。”杨梅一脸自信道。 这话让村长心头微微震荡。 原本帮杨梅招人，帮她在村里宣传豆腐只是出于两家的交情，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看在秀才马叔明的分量上。 村长知道要培养一个读书人不容易，杨梅十几年来勒紧了裤腰带供着马叔明，这点让他很佩服。 马叔明要是考上举人进士做了官，他们整个宗族，乃至善水村都会彻底翻身变得不一样。 村长尽心尽力帮杨梅，也是为了将来能在马叔明身上得到回馈。 现在杨梅信誓旦旦的说要把豆腐作坊做大，要给村民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要让善水村的村民不必再看天吃饭，能让荷包鼓起来，这让村长十分动容，也生出了强烈的向往。? 第69章 娘你是不是该清醒了? 村长几个吐息之间就做好了决定。 这地必须得批！ 就算村里其他的族老不同意，他也要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 “伯旺娘，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 杨梅笑盈盈的道了声好，抱着锦鲤小孙女带着一串萝卜头往家的方向走。 路过一片芦苇荡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虚影忽的从眼前掠过，随后，直直的往一棵大树撞了过去。 大宝是个眼尖的，立马喊起来：“奶，你看，好大的一只野鸭子！” 杨梅定睛望过去，也认出了撞树倒地的是一只肥硕的野鸭。 绝了！ 寓言故事里是野兔撞树桩，她这会儿碰上的是野鸭撞大树。 大宝已经倒腾得小短腿冲了过去，一把抓起了野鸭的脖子，把大鸭子费力的拎了起来。 “奶，你看，真的是鸭子！”大宝眼神放光。 小宝蹦蹦跳跳冲上去，欢呼着：“吃鸭子，奶，我要吃鸭子！” 杨梅低头看了眼睁着大眼睛朝自己露出无齿笑容的小孙女，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野鸭子见着了咱锦宝，都乖乖送上门来了，果然还是我们家锦宝最厉害了！”杨梅的彩虹屁已经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但她的直觉就是告诉她，这只野鸭子自己撞树，肯定是屈服于小孙女的仙威。 小公主傲娇极了，哼哼两声【奶，我还能更厉害的】 杨梅又夸赞了两句，这才对大妮和二妮说：“扒拉一下那边的芦苇荡，这是一只母鸭子，估计有野鸭蛋。” 大妮和二妮听了奶奶的话，忙行动起来。 果然，在奶奶指的那个地方，拨开厚厚的芦苇荡，竟发现了一个野鸭窝。 大大的野鸭窝里，安静的躺着十几枚白生生的野鸭蛋。 这野鸭蛋可比家里母鸡生的鸡蛋要大多了。 大妮一手只能拿一个。 这趟出门没有带篮子，二妮这个小机灵鬼自觉把外面的衣裳脱了下来，用来包着野鸭蛋。 杨梅觉得这片芦苇荡应该不止一处野鸭窝。 她抱着锦宝在这里守着，让大妮和大宝先送撞晕的野鸭和野鸭蛋回家里，再把马仲兴给叫过来搜寻其他的野鸭窝。 马仲兴很快就杀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大篮子。 大宝和大妮也一并跟了过来。 马仲兴带着四个萝卜头，在这一片芦苇荡扫荡了小半个时辰，抓到了两只个头略小一点的野公鸭，捡回来三十多个野鸭蛋。 几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种暗自窃喜不敢外露的情感，让大人小孩都觉得很新奇，同时也让他们感觉彼此的心靠得更近了。 “走吧，已经捡了这么多的野鸭蛋了，够了。” 杨梅心想着，多少也得给野鸭们留个后啊，不能一次性给赶尽杀绝了。 马仲兴咧着嘴笑得像个二哈，将两只野鸭用草绳绑着双脚，再用自己的外衣裹起来，抱在身上先一步回家去了。 剩下的三十多个野鸭蛋全装进了竹编的篮子里。 二妮就用自己的衣裳盖着，跟大妮一人提一边，欢欢喜喜的跟在奶奶身后往家里走。 这会儿村里来拿豆腐的人基本已经走了。 马幼薇在院子里统计今日的销售数据，见娘抱着小侄女回来了，忙站起来问野鸭是咋回事。 “咱锦宝带来的福气。 芦苇荡那条路每天走的人那么多，就咱今天遇上了野鸭，还在里面捡来了这么多的野鸭蛋......”杨梅笑得见牙不见眼。 马幼薇知道娘喜欢锦宝，啥事都要往锦宝身上贴，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笑盈盈的说：“那娘这次抱锦宝出去遛达还真是赚到了！” “可不是么？咱能吃上野鸭肉和野鸭蛋，都是咱锦宝的功劳！” 杨梅摸了摸小孙女，脚步轻盈的往大房屋里去。 “锦宝饿肚肚了吧？赶紧让你娘给你喂奶喝......” 刘春草听着婆婆和小姑的对话，白眼已然翻出了天际。 她都要气炸了好吗？ 明明是她的大宝先发现的野鸭，也是他的大宝跑去将野鸭拎回来的。 结果婆婆睁眼瞎非要把功劳往那个死丫头脑袋上扣。 啥香的臭的都是死丫头带来的？ 呸，我刘春草第一个不服！！！ “娘，今天中午咱是不是把那大鸭子给炖了？ 大宝小宝也好久没有吃鸭子肉了呢！ 这野鸭可是大宝发现捡回来的，两条鸭腿就留给大宝和小宝好了！” 刘春草自说自话，把野鸭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杨梅沉下脸，冷哼一声：“以后家里的吃食都交给你来分得了！” 刘春草这会儿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呢，被婆婆这么一说，脑抽直接怼了回去： “娘，上回大哥去河里网鱼，你说是锦宝的福气带来的，这我无话可说。 大哥愿意把功劳安在自个儿闺女头上，我管不着。 可今儿个明明就是大宝先发现的野鸭子，也是大宝把撞树的野鸭拎回来的。 你凭啥还把功劳往锦宝头上安？ 我没说大宝发现的鸭子其他人不能吃，我只是想把两只鸭腿留给大宝和小宝，这有啥问题吗？ 都是娘的孙子和孙女，娘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大宝和小宝是能给老马家传宗接代的男丁，娘你是不是应该清醒一下了？” 杨梅脸色阴沉如水。 她还真是小看了刘春草这张嘴，也忽略了她埋藏在心底里的怨气。 杨梅皮笑肉不笑，“老娘应该清醒一下了？ 这么说你是觉得老娘现在是疯了还是傻了，以至于老糊涂了，不配当这个一家之主了？” 刘春草刚刚把心口的愤怒撒出来后，人一下就清醒了。 这会儿被婆婆用冷眼瞧着，语气嘲弄的质问着，心一下就慌了。 “娘，我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呀，我看你表达得很清楚嘛！ 刘春草，这个家是老娘说了算，你想媳妇熬成婆，等你俩儿子长大娶妻了再做梦不迟。 别说老娘对大宝小宝一向疼爱，从未苛待半分，就是有，老娘要偏疼谁，不喜欢谁，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教老娘做人？ 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重吧！ 家里每个人都在进步，就你固步自封，心眼比针尖还小，有个当长辈的样子么？” 杨梅喷完刘春草，叫上了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进屋里去了。 第70章 土地归属权的问题 杨梅虽然很硬气的喷了刘春草一顿，但她还是很在乎几个孙辈的想法的。 都说三岁看老，小孩子的性格形成在这个时期尤为重要。 杨梅叫了四个孩子进屋后，就笑咪咪的问大宝：“告诉奶奶，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呀？ 你娘说野鸭是你发现的，都是你的功劳，两条鸭腿都得分给你们兄弟俩吃。” 大宝捡到野鸭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呢，这会儿脸上还有潮红未褪。 换作以往，大宝会觉得娘的话理所当然。 他和小宝都是家里的男丁，就该受到最好的待遇。 就是这会儿，想到香喷喷的大鸭腿，他嘴里还是不自觉的分泌出了涎液，很想啊呜一口咬下去。 然而，奶奶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 大宝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艰难的忍住了内心巨大的诱惑。 “奶，野鸭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应该大家一起吃。 奶给啥我们就吃啥......”大宝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忍着流口水的冲动，“大鸭腿都给奶奶吃！” 杨梅老怀安慰的摸了摸大宝的脑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 “奶的大宝果然是小男子汉，长大了，都知道要把好东西孝敬给奶奶了，真是奶奶的乖孙！” 大宝得了奶奶的表扬，脸蛋扬起得意的笑意，不大的眼睛亮晶晶的，若是屁股上长了小尾巴，此刻估计也会欢快的摇摆起来。 小宝也争着要钻到奶奶的怀抱里，嚷嚷着：“奶，我也是乖孙，我也是乖孙！” “好好好，你们都是奶奶的乖孙。” 杨梅一脸慈祥的搂着两个孙子，见大妮和二妮在边上看着，一脸艳羡，也将她们俩招到身边来，摸了摸她们的头。 “今天奶奶给大家炒几个鸭蛋吃，晚上，再炖一锅野鸭汤。 鸭腿和鸭翅膀呢，大宝和小宝兄弟俩分一对，大妮和二妮姐妹俩也分一对。 这样你们可高兴？”杨梅问几个小萝卜头们。 大宝很诧异：“奶，你自己不吃大鸭腿么？” “野鸭那么大，不止有大鸭腿，其他地方的肉也好吃。 奶吃别的就好，鸭腿就留给你们分。”杨梅笑道。 大宝搂着杨梅的脖子欢呼起来。 这个阶段的小孩子都是记吃不记打。 大宝刚刚能忍住吃独食的习惯说出要把大鸭腿让给奶奶吃，杨梅是真的很欣慰了。 想让大宝小宝渐渐摆脱掉亲妈那套‘利己主义思想’的洗脑，还得多点沟通多点耐心慢慢引导才行。 “去玩吧，记得野鸭子和野鸭蛋是咱家的小秘密，不可以出去到处说哦！”杨梅叮嘱了一句。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四个都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杨梅这才起身往后院去，让马伯旺把那只撞晕的野鸭给收拾了，下午就用大锅给炖上。 至于另外两只野鸭子，就直接关进了鸡圈里。 野鸭子扑棱着翅膀能飞起来，杨梅就让马伯旺用草绳拴住两只野鸭的腿。 “这两只等你三弟和小弟他们回来了，再炖给他们补身子。”杨梅一锤定音。 其他人都不敢有意见。 只有刘春草心里不忿，把这一笔都记在了锦宝头上。 中午杨梅从后院自留地里拔了一些韭菜，炒了一盆韭菜炒野鸭蛋。 野鸭蛋比鸡蛋腥味重，杨梅炒的时候，加了一点点料酒。 不仅韭菜颜色青翠好看，吃着鲜软了，鸭蛋的腥味也辟掉了，大人小孩都吃得满口流油。 剩下的野鸭蛋，杨梅挑出来十个，打算跟自留的二十斤老豆腐一起做成五香鸭蛋给家里人换一换口味。 家里的卤汤是现成的，杨梅将切成小块的老豆腐放进卤汤里卤煮，捞起来放进木托盘里晒干，洒上调配好的五香粉。 等豆腐晒上一个时辰后，还要重新放进卤汤里卤煮。 如此反复煮三次后，五香豆腐干就成了。 杨梅自己尝过了味道，第一回做倒是不失水准，但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的。 主要是卤汤的问题，之前这卤汤卤过猪下水，味道不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五香豆腐的口感。 杨梅决定等中秋后再重新调配一锅出来专门卤煮五香豆腐。 晚上开饭前，杨梅用荷叶包了两份五香豆腐干，让马伯旺分别送去村长家和族长家。 到了这会儿村长还没来家里跟她说批地的事儿，看来是村里有部分族老不同意。 善水村有三大姓，其中马姓村民是最多的，其次是宋姓和周姓。 担任村长的是马大业。 一般情况下，村长在村子里有最大的话语权。 但涉及到其他村民利益的时候，其他宗亲族老要是反对的话，村长也不能一意孤行搞一言堂。 杨梅让马伯旺送五香豆腐干过去，其实就是想打听一下消息。 马伯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把村长的意思告诉了杨梅。 “娘，村长说村里其他两位族长的意思是，让咱把豆腐坊建在旧屋就行。 他们说旧屋那边这些年都没有人住，空置着也是浪费。 咱在自己的旧屋改建豆腐作坊，不用知会其他的村民，可以省不少麻烦。”马伯旺皱着眉头说。 杨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村长说的那处旧屋，原本就是他们从老宅那边分家出来，被赶去住的那个地方。 当年旧屋就已经破败不堪了，十多年过去没人住也没去修缮，现在估摸着大风一吹就得倒。 但这不是问题所在，杨梅担心的是在旧屋那块地现在的归属权问题。 当年原主带着孩子们分家出来当过后，后面还跟老宅那群极品撕逼过好几回。 后面原主硬气的单方面宣布了断亲，之后又重新向村长申请了宅基地搬到现在住的院子来。 旧屋那边是从那会儿就闲置下来了。 老宅那边的人也没有收回去自己住。 杨梅现在要是将旧屋推倒重建，成立豆腐作坊的话，到时候怕要跟老宅那群极品牵扯不休啊！ 想到老宅那群极品的尿性，杨梅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块地咱不能要，一旦给了老宅那群人机会，他们肯定就会像蚂蝗一样扑上来吸咱的血！” 第71章 好话不要钱 杨梅自己寻思完，回厨房重新包了两份五香豆腐干，打算自个儿挨家找两位族老谈一谈。 马伯旺是长子，杨梅也把他一并叫上了。 母子从宋氏族老家开始，进屋见面打招呼后，直接切入话题重点，将自己的盘算和想法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来。 杨梅在现代就是白手起家的草根女企业家，她的话术和谈判技巧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和历练，算是练出来了。 更别说杨梅由始至终都是诚心诚意要将豆腐打造成善水村全民致富的产业链来经营的。 就算不是，杨梅也能像当初创业那会儿给员工们天天洒狗血灌鸡汤洗脑式的把他们都给整沸腾了。 杨梅给宋族老画了好大的一个饼。 让他通过想象看到了善水村全民参与并且齐心打造起来的豆腐产业链能给整个村子带来怎样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 不管是哪个年代哪个社会，谈情都不如谈利益现实。 杨梅知道有些族老其实挺虚伪的，就是那种既要....又要...的性子。 索性，杨梅就顺势打了一波感情牌，感谢大家这些年对他们一家子的照顾和包容。 表明自家也是知恩图报的，所以才会想着带全村村民一起做豆腐。 大家有钱一起赚，同心协力把豆腐打造成善水村对外贸易的一张名片，村长族老们面上也会有光嘛！ 果然，宋族老被打动了，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他定了定神，点头对杨梅道：“豆腐坊得盖。 就是你家原来旧屋那块地，我瞅着挺好的，你是哪点不满意？” 杨梅真诚的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宋族老有点不太理解。 “你们在族谱上可是没有立过断亲文书的。 所以，在律法上，你们仍然是亲人。”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亲人嘛，打断骨头连着筋。 老宅的人要是真想要贴上来，那也是撇不掉的。 杨梅忍不住要吐槽原主了。 你说当初都对外宣布断亲了，咋就不把手续一起给办了呢？ 现在律法关系上，他们两家其实还是算作一家，这可是给老宅那班极品一个极好的贴上来吸血的借口啊！ 趁着这次机会，杨梅打算说服村长和马氏一族的族长，帮他们补立一份文书，彻底把断亲给落实到位了。 当然，这事儿跟宋族老说了没啥卵用。 杨梅只能再次重申了一下老宅那班极品不堪的人品，提醒宋族老：“豆腐作坊将来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产业。 这将关系到全村村民的利益问题。 要是老宅那边的人揪着宅基地的归属权问题来闹，对豆腐坊的影响是很大的。 我希望宋族老您能再斟酌一下，看能不能重新批一块地给咱村做豆腐作坊。” 宋族老眯着眼睛想了想的，点头道：“这事儿明天我会跟其他二位族老再参详一下，你耐心等消息吧！” “呵呵，成，那我就回去等宋族老您的好消息了！”杨梅说着，将一包五香豆腐干递了过去。 “这是我下午才做的五香豆腐干，宋族老您尝尝，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您只管提出来！” 宋族老笑眯眯的应下了，收了杨梅的孝敬。 从宋族老家里出来后，杨梅就拐去了周族老家。 过程如法炮制，同样顺利的得到了周族老的许诺。 搞定了宋族老和周族老后，杨梅带着马伯旺趁热打铁杀去了马族长家。 老族长听杨梅说是来落实断亲文书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这个节骨眼，你公婆那边怕是不愿意。”族长实话实说。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杨梅家豆腐生意眼看着就要做起来了，马上还要在村子里盖豆腐作坊。 老宅那群人又不傻，怎么可能同意签署断亲书，切了自己的后路？ 杨梅提了几个哄骗老宅极品签断亲书的提议都被老族长给否决了。 “伯旺娘，这些法子都不行。 公堂办案子要罪犯签字画押，都是要等罪犯亲口承认了犯罪事实后才能定罪。 你这样哄着骗着，很容易被人反过来拿捏，甚至会影响到叔明的名声。”老族长意味深长道。 杨梅汗颜。 她是太着急了，就怕被老宅那些极品给赖上了，浑忘了自己还有个秀才儿子要顾及名声和体面。 豆腐作坊的问题，杨梅重新跟族长商量完，批地的事情问题不大了。 至于老宅那边的人，现在他们没有先来招惹她，也只能先放着不管了。 ... ... 转眼就到了中秋这一天。 村长一早就过来告诉杨梅地已经批下来的好消息。 杨梅很高兴，带着马伯旺和马仲兴一起去看批下来盖豆腐作坊的那块地。 “这块地是沙地，也不好开荒出来种粮作物。 我和村子里其他几个族老商量完，干脆就把这片地方划出来。 伯旺娘你自己看一看需要用多大的地方，要怎么盖。 过了中秋，我组织一下村里的壮劳力来帮忙盖房子。”村长笑呵呵的说。 杨梅对村长划下来的这块沙地挺满意的，这地方跟村民居住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 周围比较空旷，将来要是要发展其他作坊，还能沿着这片地来规划。 杨梅觉得这里要是打造成区域性的生产工坊，发展起来还是有一定规模的，越看越觉得很适合。 “这地方很不错。 能将这块地利用起来，又不占用村里其他有用的土地资源，真是辛苦村长和几位族长费心安排了。”杨梅客套道谢。 村长听了很舒心，脸上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叔明今日会回家过节吧？”村长问道。 杨梅点头道是。 “这孩子进学刻苦，做学问也用心。 伯旺娘，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村长一脸羡慕的说道。 杨梅也盼着秀才儿子能争气点，将来进士及第，也为自己这个老母亲挣回一个诰命当一当呐！ “叔明将来能出人头地的话，一定不会忘了全村人和族里的照顾和栽培的！”杨梅挑着村长爱听的话讲。 好话又不要钱，想听她还能多说几句的。 村长果然眉开眼笑，连声说‘好’。 第72章 虚伪的‘虚\’ 被全村寄予厚望的秀才马叔明，此时还在养心书院。 如果不是赶上中秋以及书院一旬一假的日子，马叔明根本舍不得离开。 三天前罗院长拐来了一位神秘的大人物，连开了三堂讲学。 马叔明并不知道这位大儒的背景。 他只知道这三天的讲学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很多思而不解的疑惑，在这位大儒幽默风趣的讲学中，仿佛能够透过现象看穿本质，也拓展了局限的思维和眼界。 马叔明内心有很大的触动。 这位大儒仿佛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帮他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马叔明废寝忘食的作了一篇策论，希望能用这篇文章打动这位大儒，得到他的指点和认同。 其实，他内心的野望不仅于此。 他想过是否能够更进一步，被这位大儒收为学生？ 马叔明还是有点小心机的。 他私底下找过罗院长，旁敲侧击的打探过这位大儒的喜好，想要用契合的观点来攻略这位老先生。 养心书院里的学生不少，跟马叔明这般年纪就取得秀才功名的学生，却是屈指可数。 马叔明又是这些秀才中翘楚般的存在，他向来自视甚高，难得有如此谦逊诚恳自贬入尘的时候，罗院长很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今日罗院长约了老祭酒在书院后山一处草舍垂钓。 马叔明掐着点前来请教学问。 老祭酒捋着胡须斜睨了罗院长一眼，老友之间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了彼此的心思。 老祭酒并未当面说破，状似不察，与马叔明一来一往探讨起了策论上的东西。 策论是以问题的论点为写作的中心，老祭酒看完了马叔明写的文章，含笑给了对方一个‘虚’的评价。 这个虚，可以是理论的不扎实，是论点论据的华而不实。 这个虚，也可以是见微知着，以文论人的客观评价。 这个评价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虚伪呗！ 马叔明没想到自己点灯熬油写出来的文章，最终只得了这么个评价，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有点无地自容。 他拱手一揖到底，身子微颤，声音发飘：“学生惭愧！还请杨老先生指点！” 老祭酒摆了摆手，捻着胡须笑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学问做的不差，但少了点自己的特色和风格。 如何形成你自己独特的风格，这需要靠你自己去领悟，去塑造。 就像每年中秋都吃的月团，有的饼铺经营多年，却只做‘经典’，年年如此。 有的饼铺却不断的追求工艺的进步，口味的提升，外观的亮点，不断突破自己。 有的饼铺则没有自己的核心和目标，哪家热卖就模仿哪家，做出来的东西，不够原汁原味，毫无记忆点，终究是差强人意。” 马叔明听了这番话，顿时明白了老祭酒的弦外之音了。 他面红耳赤，暗自羞愧不已。 枉他自以为迎合了老先生的口味，便能得他看重欣赏，却不知，老先生却长了一对火眼金睛，能一眼就看穿他的狡黠心思。 “学生谨记老先生教诲！”马叔明再次行礼作揖。 老祭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拿起上午才收到的一匣子月饼。 舍不得全送出去，取了两个，递给了马叔明。 “经典固然有人买账，但思想的进步，国家的发展，需要推陈出新，因地制宜。 人才的选拔，更要不拘一格，青出于蓝。 就像这月饼，老夫便觉得比月团更加美味。 今年可能还会有人观望不肯轻易尝试，明年，有了口碑的发酵，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 马叔明双手接过月饼，嘴唇嗫喏着，清亮的眼眸重燃起鼓舞和希望，重重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个月饼，这是同窗好友陈绍明家的饼铺前些日子才推出来的新品。 当时陈绍明还请他帮着琢磨过推广销售的策略。 马叔明看距离中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要让月饼在极短的时间内走进百姓们的视野，打开市场，最后就提出了一个免费试吃的主意。 反馈确实也是极好的。 陈绍明昨日才得意洋洋的跟他说起七巧饼铺这一次是如何被他们四喜糕点铺子按在地上摩擦的。 今日，杨老先生就拿了月饼来给他举例。 马叔明感觉遮住自己眼帘的布一下就被人掀开了一般，灵台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他恭敬的对着老祭酒拜了拜：“学生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了，多谢老先生赐教！” 老祭酒摆摆手，笑道：“回去吧。 今日中秋，家家户户都要团圆赏月，你的亲人也在等你回去团聚，莫要让他们久等！” 马叔明脑中飞快的闪过娘的身影，拱手道是，又与罗院长作揖行礼告退，这才拿着月饼和策论离开了草舍。 等马叔明一走，罗院长才问老祭酒：“老杨啊，叔明这个学生资质不错，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老祭酒轻哼一声：“就知道你个老小子没安好心。 老夫是吃饱了撑着才帮你奶娃。 营营苟苟了大半辈子，往后余生，老夫只想闲云野鹤，不问俗事！” 罗院长嘿嘿笑，不敢逼得太急。 他是打算钝刀子割肉慢慢磨，一点一点把老祭酒给套牢了。 ... ... 马叔明在院舍收拾好衣物和书本，背着包袱准备回家。 刚出院子走了不到百米，就遇见了罗院长的闺女罗芸娘。 罗芸娘从小就在罗院长的教导熏陶下长大，自然是知书达理，气质清雅。 马叔明是个聪明人，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会不知道罗芸娘对他跟其他的同窗学子不一样？ 可马叔明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这种‘三不原则’要是叫杨梅知道了，肯定要大骂一声‘渣男’。 可在罗芸娘心里，却是一种沉默的许诺。 她知道马叔明目前的重中之重是什么，所以，她不奢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明确的回应。 罗芸娘想着，只要她默默的为他付出，默默的守护着他，马叔明终是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的。 等他将来榜上有名了，一定会给她一个名分......? 第73章 心机 罗芸娘朝马叔明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马叔明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无其他人后，端着读书人的清高姿态冲罗芸娘微微点了点头。 罗芸娘提着罗裙下摆脚步轻盈的上前来，“马师兄这是要回家了么？” 马叔明嗯了声，等着罗芸娘的下文。 罗芸娘也没有卖关子，从小丫环手中拿过一个小包裹递给了马叔明。 “这是我亲手做的月团，味道可能比不上外面饼铺卖的可口，马师兄你不要嫌弃。” 罗芸娘有双漂亮的大眼睛，对上马叔明的视线时，眼神会不经意的躲闪，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她的长相并不艳丽，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鼻梁也不高挺，但五官凑起来很和谐，笑起来有几分娇憨可爱。 马叔明对罗芸娘并不反感，相反的，他觉得罗芸娘挺讨喜的，也很享受对方对自己的崇拜。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是罗院长唯一的女儿。 罗院长的原配妻子因难产去世后，他便一直没有再续弦。 人到壮年，罗院长才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彼此志趣相投，跨越了年龄的鸿沟结为夫妇后，才生下了罗芸娘这一个独女。 罗芸娘是罗院长的掌上明珠，马叔明能得到罗芸娘的青眼，自是有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好处。 当然，马叔明自觉像他这般优秀，长得又好看的男子，罗芸娘会倾心于他那也是对方有眼光。 他微微扬起线条漂亮的下颚，心里明明自得，嘴上倒是十分谦逊：“师妹谦虚了，你的手艺连院长都称赞过，我哪里敢嫌弃？” “爹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吗？”罗芸娘有些惊喜。 马叔明微笑颔首，抬头看了眼天色，明显不想多说别的。 罗芸娘有点失落没能从马叔明口中得知更多，却也没有不懂事的耽误他的时间。 将包裹送到马叔明手上后，朝他挥了挥手，“那马师兄路上小心！” 马叔明道了谢，挺直脊背，款款离去。 小丫环看马秀才都走远了，自家姑娘还一直追逐着对方的背影，不由打趣了一句：“姑娘，小心脖子会变长哦！” 罗芸娘回过神来，又羞又恼的轻嗔了小丫环一声‘胡说’，抿着唇压着嘴角的笑意，转身往后院跑去。 小丫环咯咯笑着跟在了后面。 另一厢，马叔明刚走出养心书院的大门，就看见了一辆胡里花哨马车。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同窗好友陈绍明的‘座驾’。 在他们这样的小县城，马车只有官宦富贵的人家才能用得起，寻常人家，出行多半都是骡车或者牛车。 陈绍明这年纪就拥有一辆自己的马车就好比后世那些开玛莎拉蒂的富二代一样拉风。 陈绍明身上仍穿着养心书院统一的青天色院服，慵懒闲适的靠在车窗边上，朝马叔明挥了挥手。 “叔明，这边！” 马叔明快步走过去，陈绍明的书童牛五机灵的上前来帮他接过包袱。 “马秀才，小的帮您拿上马车。” 马叔明礼貌道谢，也没客套推辞，姿态优雅的钻进了车厢里。 “你特意在这里等着我？”这话是问陈绍明的。 陈绍明笑着往嘴里扔了一颗蜜饯，嗯了声，“我家的传统，每年中秋，全都得回祖宅过。” 陈绍明的大伯父是陈家的家主，陈绍明的父亲排行第三。 德运商号的总号设在县里，大房和三房平日里基本都住在县城，镇上的产业还有祖宅一直是二房在打理。 每年中秋，整个家族都得回去祭祖团聚，这是他们陈家祖宗留下的规矩。 陈绍明顺路，所以就捎带好友马叔明一程。 马叔明是在书院读书才认识的陈绍明，平日里除非陈绍明自己提起家里的事情，否则，自诩端方君子的马叔明是不会主动问询的。 然而今日在草舍，杨老先生送的那两个月饼让马叔明忍不住猜测，陈家是不是知道这位老先生的背景呢？ 马叔明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给陈绍明看。 “嘿，这不是我家饼铺做的月饼么？ 我还打算回镇子上再从糕点铺子拿一些给你带回去，也给家里人尝尝呢！ 这一次我们家的月饼卖得不错，多亏了有你出的主意。”陈绍明喜形于色，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马叔明也露出两分笑意，“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绍明，你知道这月饼是谁送我的么？” “谁呀？咱书院里的人送的？ 不会是罗院长的那谁吧？”陈绍明坐直了身子，眼中燃起了一簇八卦之火。 他虽然读书不大行，脑子不如马叔明灵光聪明，可他眼睛又没有瞎，罗师妹对好友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前日他大伯才让人送了两匣子月饼来书院这边，现在看来，叔明这月饼很大可能是罗师妹拿来借花献佛的嘛。 在陈绍明玩味儿的笑意中，马叔明给出了答案：“是杨老先生！” “杨老先生？他怎么会送月饼给你？”陈绍明很意外。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知道杨老先生身份秘密的人。 杨老先生就是前国子监祭酒杨霄杨大人这事儿，是他无意中从大伯那边得知的。 当时他就忍不住要回书院炫耀，奈何被大伯给制止了，捉着他耳提面命的叮嘱，不许泄露了老祭酒的身份。 陈绍明是不太明白老祭酒为何要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在他看来，国子监祭酒这身份多尊贵多拉风呀？ 公开后，肯定有无数学子们争着要来顶礼膜拜请教学问。 可他大伯不许，说老祭酒荣退后，只想安静享受闲云野鹤的生活，让他莫要泄露，搅了老祭酒的清静。 乍然听说老祭酒送了马叔明月饼，陈绍明没有好奇那是假的，追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绍明，你当我是朋友么？真正的朋友？”马叔明十分心机，不回反问。 陈绍明真诚的点头：“那是自然。 我陈绍明是个连亲爹都看不起的废材，难得你却看得起我，愿意与我结交，指点我的学业，我又怎会不拿真心待你？ 叔明，你这么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还是有什么人跟你说过中伤你我友情的坏话了？” 第74章 怂得可爱 对陈绍明这样的学渣来说，马叔明这样学问出色，备受瞩目的人才，就是学神一般让人仰望的存在。 能跟这样出色的人做朋友，是他的荣幸。 他很珍惜俩人的友情，又怎会不真心以待呢？ 陈绍明以为是有人背地里挑拨了他们的关系，让马叔明误会了什么，火急火燎的想要解释。 马叔明淡然一笑，摇头说：“不是，没有人说你的坏话。 只是我以为以你我的关系，你必不会有事瞒着我，没想到你明明知道杨老先生他......” 马叔明故作受伤的顿了顿，一副‘不提也罢’的落寞神色。 陈绍明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便是叔明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杨老先生的身份了？！ 单线条的陈绍明也没有细想，忙解释道：“叔明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杨老先生的身份的。 唉，是我大伯，我大伯耳提面命的叮嘱我，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泄露老先生就是前祭酒杨大人的秘密，我这才...... 叔明，你能理解我吧？我不是......” 陈绍明后面的话马叔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有绚烂的花火炸开了一般，整个人跟着飘飘然起来。 原来如此！ 杨老先生竟然就是前祭酒杨霄，杨大人！ 老祭酒门生故吏无数，他教导出来的关门弟子，都在官场中各自取得了不同的成就。 远的不说，就说如今担任着朝阳县县令一职的那位王大人，就是这位祭酒大人的学生。 马叔明心底升腾起一股子火热来。 他交叉在一起的指节微微颤抖着，心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能拜入老祭酒门下，被他收为关门弟子，那他完全可以越过乡试的考核，有被直接保送参加会试的资格。 马叔明的功利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向来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难得有外露的时候，让陈绍明都忍不住诧异起来。 “叔明，你这是怎么了？”陈绍明还没有被好友诱哄了的自觉，伸手在马叔明面前晃了晃。 马叔明恍然从游离的思绪里抽离出来，收敛脸上的情绪，清了清嗓子道：“没有。 绍明你做的对，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杨老先生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自有他的用意和顾虑，我们就继续帮老先生保守着这个秘密就好。” 陈绍明点点头，觉得好友的情绪明显有些雀跃，忍不住好奇道：“你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马叔明挺直了脊背，原是想说‘没有’，又怕惹陈绍明怀疑，便弯了弯唇角。 “我今天写了一篇策论，去请教了老先生，得了他的指点，还从他那儿获赠了这两个月饼，心里高兴。” 陈绍明哦嗬了一声，疑惑彻底打消。 作为学渣的他，他自觉不能体会学神追求学问进步的快乐。 但他还是有几分羡慕被老祭酒赐月饼的荣耀的。 “看来杨老先生很看重叔明你啊！”陈绍明替同窗好友感到高兴。 马叔明但笑不语。 老祭酒现在有没有看重自己，他心里其实有数。 但现在不看重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他要加把劲儿，好好钻研学问，让老祭酒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 一路闲聊着，再加上马车的速度比牛车要快得多，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镇上。 马叔明还要去书画铺子那边接小弟马季礼，就在镇口边上下了马车。 陈绍明对马叔明说：“叔明，你等我片刻，我让牛五去铺子里取些月饼，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马叔明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我娘每年都会自己做月团。 这里还有杨老先生送的两个月饼，够了！” 陈绍明知道马叔明的性子，也没有多勉强，“那行，你自己回去小心，我有空去村里找你！” 马叔明只当这是客套话，笑着应了，背着包袱，翩然离去。 书画铺子这边，马季礼一早就跟掌柜的告了假，等着三哥马叔明过来找自己，兄弟俩一起回村过节。 他这些天做事麻利又勤快，掌柜的看在眼里，都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马季礼从前是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 可现在真的有种要脱胎换骨的意味。 马季礼已经知道自己要被扣掉半个月的工钱，且这还是他娘自己开口对掌柜说的。 他挺肉疼那二百五十文钱的，可娘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自是不能反悔。 在明知道自己现在都是白做工的情况下，还能兢兢业业的做事，掌柜不得不高看马季礼一眼。 掌柜真的很好奇杨梅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要是有机会，他都想不耻下问请教一番了。 马叔明是过午才到的书画铺子。 马季礼等得肚子咕咕叫，在铺子的时候却也没闲着，该做的事情，一样没落下。 掌柜的在马秀才面前很诚恳的夸赞了马季礼几句，又把一只油纸包递给了马季礼。 “这是四喜糕点铺子的月团，咱东家给所有伙计们发的福利。” 马季礼高兴的接过来，笑着道了谢。 兄弟俩从书画铺子出来，走在回村的路上，半道遇见了宋小刀一行人。 马季礼自打上次头铁说出‘不想再跟小刀哥混’的话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对方。 再次遇见，马季礼有点紧张。 他很想装作不认识对方，可路就这么大，避又避不开。 宋小刀和猴子他们自然也看见了马季礼。 见这小子目光躲闪，一脸纠结的模样，宋小刀只觉得他怂得挺可爱。 “季礼，好久不见，这是打算回家过节了？”宋小刀走到马季礼面前打招呼。 马叔明仿佛能感受到宋小刀身上的痞气，拉着弟弟马季礼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季礼，你认识这些人？”马叔明皱着眉头问小弟。 马季礼张了张嘴，在对上宋小刀那双含笑的瑞凤眼时，终是没法违心的说出自己不认识对方的话来。 “认识！” 宋小刀笑容灿烂，望向目露嫌弃的马叔明，解释道：“想来阁下就是季礼的三哥，马秀才了？！ 久仰马秀才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第75章 不速之客 这话听着是恭维没错，可不知道为何，马叔明总觉得从宋小刀嘴里说出来，饱含着满满的嘲讽似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不敢当！” 宋小刀能从马叔明的态度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宋小刀又觉很正常。 不过他没有要捧秀才老爷臭脚的心思，马叔明的态度如何，宋小刀压根儿不在意。 他转而对马季礼道：“季礼，我和猴子他们都很庆幸能认识你。 没有你，我们也无法认识你娘，也无法重新找回自己，谢谢你！” 这话不仅让马季礼觉得有点懵，就连马叔明都充满了疑惑。 怎么还扯到娘身上去了？ 宋小刀他们对娘做了什么事情了？ 马叔明拧着眉头要开口询问宋小刀，却不想被马季礼抢了先。 “小刀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小刀哈哈一笑，拍着马季礼的肩膀道：“看来你们兄弟俩还不知道马大娘开了个豆腐作坊的事情。 我和猴子他们现在跟你一样，改邪归正了，跟着大娘一起做豆腐生意。 大娘做的豆腐很受欢迎，这些天不仅是我们，还有善水村的村民，靠着卖豆腐，多少都挣了点银子。 季礼，你娘她......真的挺了不起！” 宋小刀熠熠闪动的眼眸里，有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孺慕。 马季礼犹不敢信，稚嫩清俊的少年面庞上爬满了茫然。 怎么感觉短短时日之间，家里就有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样？ 宋小刀也没耽误兄弟俩回家的脚步，说完这话就招手叫上了猴子几个，脚步轻快的回了镇上。 马叔明心里有很多疑问，路上问了小弟有关于宋小刀那些人的过往。 得知他们都是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马叔明顿觉十分反感。 低声训诫了小弟须与宋小刀等人保持距离，又担心娘目光短浅识人不明，被那些二流子哄骗了去。 兄弟二人脚步匆匆往村子的方向赶...... 杨梅知道今天俩儿子要归家，中午早早就备好了饭菜。 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俩儿子的身影。 大宝小宝这俩小家伙抱着奶奶的大腿喊饿，杨梅没办法，只能留了饭菜给马叔明和马季礼，自己带着其他人先吃了。 今天过节，可豆腐生意也没停。 这些天马大胆和宋铁蛋他们豆腐卖得越来越好，其他村民看着别人挣钱又怎可能无动于衷？ 上午来拿豆腐的人比昨天多了许多。 再加上宋小刀是个有头脑的，直接拿着豆腐去周边镇子几个做固定摊子的小商贩那里谈好了供应合作。 不但自己不需要一斤一斤的兜售，还把豆腐市场辐射得更大更远了。 杨梅认为宋小刀很有经商的天赋。 他现在做的这个模式，跟现代做销售代理发展下线网点的模式有异曲同工之处。 有了宋小刀的加盟，开豆腐作坊的事情，她是越发有信心了。 刚吃完午饭，村长媳妇杨氏过来找杨梅，说村长那边已经组织好盖豆腐作坊的壮劳力了，让杨梅过去跟大家说说待遇工钱的问题。 杨梅便带着马仲兴和大宝小宝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她不知道自己前脚才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登上了门。 来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陈荷花的娘陈老婆子和弟弟陈铁柱。 陈荷花的娘家在西阳村，距离善水村并不算太近。 但这点距离对日常喜欢去闺女家打秋风的陈老婆子而言不算多大的事儿。 之所以不常来老马家走动，主要还是因为陈老婆子比较怵杨梅。 跟另外五个闺女的婆婆不同，杨梅不仅有个秀才儿子，且性格也比较凶悍强势，不好占便宜。 陈老婆子在这个亲家手上吃过亏，心理有点阴影。 不过这点阴影在利益面前，还是可以克服的。 陈老婆子从刘春草大嫂的娘家人口中得知了老马家现在的情况，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儿子赶路往善水村来了。 到了村子里，她找人打听了一番，确认闺女婆家的确是靠着卖那劳什子豆腐挣了不老少，马上还要盖大作坊了，心里是又气又急。 气三闺女陈荷花是个没用的蠢货，有挣钱的门道不想着拉拔自己娘家一把。 急的是她老陈家已经落后了老刘家一步，让刘春草娘家先占了先机。 这种别人家已经吃上了肉，自己连口汤都不知道能不能混上的感觉，让陈老婆子恨不得冲上来直接给蠢闺女几巴掌。 事实上，陈老婆子登门后，发现杨梅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她对着还在坐月子的陈荷花劈头盖脸一顿喷，随后，还上手去扇了陈荷花一个耳刮子。 被儿子陈铁柱提醒不能打脸后，她才改成了掐陈荷花腰间的软肉。 陈老婆子生了六个闺女，最后面第七个才是儿子。 这年头的人，基本上都是重男轻女的。 陈老婆子年轻时一连生了一溜赔钱货，自己在老陈家腰杆子不硬，立不起来，就将气儿都撒在了几个闺女身上。 女儿们在家的时候，做牛做马，还要被洗脑成伏弟魔，嫁了人还要扒娘家。 儿子就当成小祖宗一样供着宠着。 陈荷花打小就被自己老娘磋磨长大，逆来顺受的性子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这会儿被陈老婆子又掐又骂，疼得眼泪哗哗直流，可又不敢大声哭喊出来，生怕老娘会更生气，掐得更狠。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老娘真是白生养你了。 婆家做了豆腐这样的好东西，都不晓得拉拔娘家一起挣钱。 你看看老刘家都卖上豆腐了，天天有进项，人家春草是咋做闺女的，你又是咋做闺女的？ 你个丧良心的白眼狼，咋不一头撞死得了，还有脸吃这么好的东西？ 你老娘在家里吃糠咽菜，你吃细粮做的面条，喝老鸭汤，美不死你的。 这碗面给你弟吃，还有老鸭汤，也端过来。 老娘一路赶路过来口干舌燥的，你这个死丫头连碗糖水都舍不得给我冲。 哼，这碗老鸭汤，就当给我俩解渴了。”陈老婆子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伸手去拿炕桌上的东西。? 第76章 娘变化很大 马大妮一看陈老婆子要上手抢自己娘的口粮，忙扑上前去拦着。 “姥，不行，这是我奶给我娘坐月子补身子吃的，你吃了我娘的口粮，我锦宝妹妹就不够奶水喝了......” 马大妮话刚说完，就挨了陈老婆子一巴掌。 “娘，你别打大妮，你要打就打我！”陈荷花忙拉过大女儿护在怀里哭道。 陈老婆子狠狠瞪了马大妮一眼，“娘西皮的，你个不孝的玩意儿，我可是你姥。 你娘还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吃她点东西咋了？ 你舅舅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更该补一补。” 陈老婆子说着，将喝了一口的老鸭汤送到一旁比小牛犊子还要壮实的宝贝儿子陈铁柱手上。 十三岁的陈铁柱早就馋得口水直流了，这会儿闻着老鸭汤的香味儿，哪里还能忍得住？ 就在他咕咚咕咚大口喝下老鸭汤的时候，马幼薇扯开了站在房门外看热闹的刘春草，走进来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陈铁柱的后脑勺上。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抢食抢到我们老马家来了？” 陈铁柱刚刚喝得太急，被马幼薇这一拍，一下就呛着了。 他一张黑胖脸涨得通红，弯着腰不断的咳嗽。 陈老婆子原以为是杨梅回来了，心里还有点慌，抬眸一看竟是闺女的小姑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陈老婆子还有点狐疑，这个马幼薇今日是吃错药了么？ 以往她来老马家教训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蠢闺女时，老马家的人，包括女婿马伯旺在内，几乎都是不掺和也不过问的。 现在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还敢动手打自己宝贝儿子？！ 陈老婆子气得要动手扇回去，到底顾忌着这里是老马家，马幼薇又是杨梅那老货唯一的闺女，忍了又忍，这才挤出一丝笑来。 “是马小姑呀？呵呵，你刚刚怕是误会了。 咱是听说荷花生了，这才赶早出门过来探望。 刚刚也是气荷花肚皮不争气，没给你们老马家生个男丁，忍不住教训了几句。 荷花心疼我这个娘和弟弟赶了半天路，口干舌燥还饿着肚子，这不，就让我俩吃了这面条和老鸭汤.......”陈老婆子絮絮叨叨的解释着。 马大妮生怕小姑信了姥姥的话，忙插嘴辩驳：“小姑姑，不是这样的。 姥她来了后就一直骂我娘，还怪娘不拉拔姥姥做豆腐生意挣钱。 姥还打我娘，还抢走了娘的午饭.......” “你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片子，简直是胡说八道！”陈老婆子恼羞成怒，又要去扇马大妮巴掌。 马幼薇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陈老婆子的手腕。 “亲家母，当着我这个马家人的面，你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打我的侄女，刚我不在场的时候，你不是更肆无忌惮？ 我大嫂嫁到了我们马家来，就是我们马家的人。 就算她生的是闺女，也不劳亲家母操心，亲家母日后手还是别伸得太长，管得太宽了。” 马幼薇说完，甩开了陈老婆子的手，不去看对方气到哆嗦的唇角，扭头看了眼陈荷花，问道：“大嫂，你没事吧？” 陈荷花一脸感动对小姑子摇了摇头：“小妹，我没事。” “大嫂，有人欺负你，你就大声喊，就算娘不在家，不能给你做主，我也会帮你的。 锦宝我先抱到我屋里去，你有事就叫我。”马幼薇俯身从炕上抱起锦宝，直接出了屋子。 锦鲤小公主打着呵欠，很想掏掏耳朵。 她刚刚吃饱喝足，正准备好好睡一觉，结果自从那个陈老婆子来了后，耳根子就没有清静过。 要不是怕自己每次一哭就闪电雷鸣的惹人怀疑，她都想直接引个大雷来把这群聒噪的坏东西给炸了。 好在小姑姑及时来解救自己了。 锦鲤小公主在马幼薇怀里伸了伸懒腰，咿呀出声。 【小姑姑人美心善，真是个大好人呀】 马幼薇看小侄女冲自己咿咿呀呀，也露出了一脸的温柔宠溺，低头偷偷亲了小侄女一口。 唔，奶香奶香的软团子，真可爱呀！ 大房屋里，陈老婆子闹了个没脸，气得三角眼都在喷火。 她大步走过去，这次倒是不敢上手打闺女了，叉着腰指着陈荷花的鼻子喷得口水四溅，说出口的话，句句扎心。 陈荷花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当成牲口一样折辱践踏了。 自从生了锦宝后，她每天都像生活在蜜罐里，幸福在一点一点的治愈着内心深处的创伤。 亲娘出现后，就将她一把从云端拽了下来。 她说陈荷花你不配，你就不应该生活在蜜罐里，你就合该继续卑微的仰人鼻息，当牛做马......你就该去死！ 陈荷花捂着脸呜呜哭，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让一直在大房门外看热闹的刘春草觉得暗爽。 呵呵，叫你陈荷花张狂，该！ 刚从村里收完黄豆的马伯旺正好在半路遇到了马叔明和马季礼。 马伯旺腼腆的冲俩弟弟招了招手。 马季礼活泼些，背着包袱冲到马伯旺身边喊了声‘大哥’。 马叔明一向自持君子风度，只是淡淡的对马伯旺点了点头，走近了才叫了声‘大哥’。 “回来了就好，娘以为你们今天会早些归家，提前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你们俩回来。 不过......你们迟迟未归，娘就安排我们先吃了。 但给你们留了饭菜的，你们饿了吧？走，我让小妹把饭菜重新热一热。”马伯旺笑呵呵的招呼着。 马叔明看了马季礼一眼，觉得娘确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在路上，马季礼就跟三哥讲了娘的变化，还把娘之前教训他以及去赌坊抓他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马叔明。 马叔明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做了十几年母子了，娘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在几个孩子之中，娘最宠小儿子，最器重在乎的肯定是他这个读书优秀的秀才儿子。 两个娘最喜欢的儿子要归家，娘怎么可能不等他们回来就先开饭了呢？ “大哥，娘最近变化很大么？”马叔明试探道。? 第77章 强势护犊子 马伯旺怔了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马叔明皱起了眉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娘确实有些变化，我觉得......是好事。 咱家现在还做了豆腐生意。 那啥，村里好些人都来咱家拿豆腐去卖，也.....也都挣了点钱。” 马伯旺不善言辞，特别是被秀才弟弟用灼灼的目光盯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句话没说完，就又低下了头。 马季礼有点兴奋。 可惜他和姐姐答应过娘，不能把娘在梦里得了老神仙指引的事情说出来。 这种激动雀跃的情绪，也只能藏在心底深处自己暗爽了。 马叔明想自己亲眼去见证娘的变化，没再追着大哥问别的，兄弟三人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马伯旺推开院门刚要进院子，就听到了里头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 他都不必细听分辨就能认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妻子陈荷花的亲娘陈老婆子。 马伯旺想起从前陈老婆子上门来打秋风不成，就把气都撒在妻子身上，肆意打骂的情形，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将肩上扛着的一袋黄豆往地上一放，刚要去屋里看看情况，就听到马叔明在背后说： “大哥，把你屋里的事情赶紧处理一下，我一会儿吃完饭还得回房看书，吵不得！” 马伯旺脚步一顿，心里闷闷的，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马季礼根本没有将三哥和大哥的相处方式放在心上。 这跟他内心根深蒂固的认知有很大的关系。 从前，这个家最不被娘看重，不被娘喜欢的就是大哥那一房的人。 大哥和大嫂跟家里的长工差不多，三哥用命令的口吻交代大哥做事，那都是极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对的。 “娘，我和三哥回来了！”马季礼冲着东屋的方向喊。 没见着娘出来，反倒是隔壁屋里的马幼薇迈着碎步走了出来。 “三哥，季礼，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家？ 娘跟二哥带着大宝小宝去了村长那边商量盖豆腐作坊的事情去了。 你们洗洗手，我去厨房里给你们把饭菜热一热。”马幼薇笑着说。 马叔明没着急问豆腐作坊的事情，笑着应了声‘好’，又问马幼薇是否帮他把房间收拾好了。 “娘亲自帮你整理的，三哥你自己去看看。”马幼薇道。 马季礼不甘落后，追着问马幼薇：“姐，那我的房间呢？也是娘亲自收拾的？” “你的房间是我收拾的，还不感谢我？”马幼薇说着，上手掐了一下马季礼的胳膊。 马季礼装模作样的喊着疼，忽然听见大房屋里传来陈老婆子骂马伯旺的声音，忍不住想冲进去替自己大哥出头。 “季礼，管好你自己便好，大房屋里的事情，与你何干？”马叔明十分冷漠的拦下马季礼，不让小弟多管闲事。 马幼薇淡淡的瞥了一眼三哥，微微沉吟后，也劝了小弟一句：“之前我跟大嫂说了，有需要咱帮忙的地方，她会叫我们的。” 马季礼见三哥和姐姐都这样说了，也没坚持要去掺和一脚，背着包袱进了自己屋里。 马幼薇扭头往大房那屋看了一眼，抿了抿唇，直接去了厨房热菜去了。 陈老婆子这会儿就是仗着杨梅不在家，又知道杨梅不待见自己闺女和女婿，这才可着劲儿的骂这俩人。 “......你是家里的长子，是长房长子，将来可是要给你娘养老的。 你凭啥不能作主？ 伯旺，你就总是这副窝窝囊囊的怂样，你娘才不喜欢你，才看不起你。 你的骨头是软的呀？你就不能硬气一回？白长你这么高的个儿！ 老娘把闺女嫁给你，除了当年收的那点不够塞牙缝的彩礼钱，我从你这儿得了啥好处了？ 荷花她俩姐姐，她仨妹妹，你去打听打听，哪个都比她强，都晓得要给娘家扒拉点好处。 就荷花这个死丫头，真真是白眼狼，早知道当初生下来老娘就该把她扔茅坑里淹死......” 陈老婆子在炕边巴拉巴拉骂得起劲，全场就数她最嗨。 炕上，陈荷花已经不再呜呜咽咽的哭了，改成了默默垂泪。 马大妮早在马伯旺回来之前，就找到了马二妮，姐妹俩一起溜出了院门，去村长家给奶奶打小报告去了。 陈铁柱则低着头只顾着填肚子，将原本属于陈荷花的口粮给吃得一点不剩。 马伯旺以往是默默挨训不还嘴，可这一回，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陈老婆子再次骂他‘没种’的时候，马伯旺握着拳头的手，重重的砸在了门框上。 砰得一声闷响，把呱噪个不停的陈老婆子吓得全身一阵哆嗦。 陈铁柱拿在手上舔着碗底的大海碗随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土陶碗十分顽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坚挺着没让自个儿碎成八瓣儿，只是碗口的地方，磕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陈荷花也被马伯旺的这一拳给惊到了。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丈夫。 马伯旺原本满值的怒气随着打出去的这一拳头宣泄了大半。 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气势也随时锐减。 “娘，你骂够了没有？”马伯旺抖着唇，指着外面道：“骂够了就离开。” “啥？你赶我走？”陈老婆子掏了掏耳朵，看女婿身上的气势不像刚刚抽风时那样凶了，又要抖起来。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刚要挥手打在马伯旺身上，忽的，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从屋外闪了进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陈老妇，我杨梅的儿子岂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杨梅脸色阴沉，强势护犊子的姿态，让陈老婆子瞬间气短。 “亲家，是你啊！ 你误会了，我没......” 杨梅冷笑：“我没误会，你也不用砌词狡辩。 当我们家没人了还是咋的，我杨梅还没死呢，你就敢这样打骂折辱我的儿子儿媳。 陈老妇，你想来我家叨光蹭好处，但凡你态度好一些，老娘看在亲家一场的份上，可以适当让你占点便宜。 可你又想拿好处又想践踏我马家的人，你当我们蠢还是觉着自己的狗脸够大？” 第78章 娘威武 陈老婆子一脸尴尬陪着笑。 她知道老对手厉害，自己不占理，又被抓了个现行，咋说都是说不过对方的。 为了杨梅刚刚自己说的那点可以让他们家占上的‘便宜’，陈老婆子决定把脸皮这玩意儿先扔一边去。 “亲家，都是我的错。 可我这也是心里太着急了给闹的。 前两天，我就听说荷花生了，一直想过来探望。 哎，我就是气我闺女肚皮不争气啊，没能给你们老马家添个男丁，又生了个赔钱货。”陈老婆子说着，装模做样的抹起了眼泪。 “我可是听说你们母子来了后，连我小孙女都没过问一声就冲着我儿媳骂，还恶毒到叫自己闺女去死。 刘银叶，你还是不是荷花的亲娘？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倒好，叫自己闺女去死。 论起来，你连生六胎都是赔钱货，那不是更该去死？”杨梅似笑非笑的嘲讽着，完全没有戳人心窝子的自觉。 陈老婆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逮着蠢闺女使劲儿骂的时候，嘴快也没想到自己身上去。 这会儿被杨梅拿住把柄噎回来，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借口来反驳，脸色讪讪的。 “荷花现在是我们老马家的人，轮不着外人来教她如何做人。 至于我儿子伯旺，他有没有种，我这个当娘的比你更清楚。 以后你少在我们家抖长辈的威风，要是让我再见到你用这样恶劣的态度欺负打骂我儿子儿媳，我杨梅不介意让你再尝尝烧火棍的滋味。” 杨梅记忆里是有原主拿烧火棍打陈老婆子这一出的，这会儿顺口提了一嘴，果然，对方也是记忆犹深，脸色都变了。 陈老婆子感觉自己的尾椎骨又开始隐隐泛疼。 上一次被杨梅这老货用烧火棍敲中尾椎骨时的那种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陈老婆子干笑着刚要开口敷衍应付过去，不曾想她宝贝儿子不配合，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身体嗷一声就冲着杨梅顶了过去。 “娘，小心！”马伯旺当机立断挡在了杨梅身前。 陈铁柱一头撞在了姐夫马伯旺的肚子上。 好在马伯旺有防备，又是常年劳作，身体也很壮实，陈铁柱没有顶伤他，反倒是被他趁机重重的在对方后脑勺拍了一下。 “嗷，娘，马伯旺他打我！”陈铁柱像个炮仗似的在原地蹦跶，又气又怂。 陈老婆子原本想要伏低做小从杨梅手上得到些好处，可是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啊，铁柱被打了，她哪里还能忍？ “马伯旺你个瘪犊子，你敢打铁柱？ 老娘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你要是把我铁柱给打坏了，老娘饶不了你！” 陈老婆子撸着袖子，一副要上前去跟马伯旺拼命的架势。 杨梅算是看出来这对母子是什么尿性了。 对付这样的极品，手段就得强势硬气点，要不然，沾上了就是狗皮膏药贴身上，别想甩得掉！ “伯旺，把这俩人直接打出去。”杨梅吩咐大儿子。 马伯旺刚刚是被陈老婆子骂到受不了了，被逼急了才脱口说出赶人走的话。 现在娘居然让他直接将人打出去？ 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马伯旺犹豫着望向了杨梅。 杨梅再次重申：“打出去，不用客气。” 陈老婆子气狠了，冲到看愣了神的陈荷花面前，用力甩了一巴掌。 “你是死人啊？老娘生你有啥用？ 你婆婆和相公当着你的面这样欺负你娘和弟弟，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荷花被打的头都偏到了一边去，她眼泪顺着鼻梁滚落下来，倔强的咬了咬牙。 她抬眸去看一脸担心的马伯旺，而后，越过了丈夫的身影，视线对上了婆婆的眼。 杨梅面无表情，内心却并不平静。 她之所以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就是想看一看陈荷花在面对如此待她的亲娘时，是否还会软弱退让，委屈求全，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陈荷花看不出婆婆的想法，但她好像又能从婆婆身上感受到了鼓舞的力量。 陈荷花忽的笑出了声。 “死丫头，你笑啥？”陈老婆子骂完，还想再补一巴掌。 这一次，不是马伯旺，也不是杨梅上来拦着陈老婆子了。 是陈荷花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自己的亲娘。 陈荷花用力握着娘扇过来的手，随后，重重甩了回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起。 陈荷花张了张嘴，她没想到自己刚刚只是要甩开亲娘的手，不知怎的，就甩到了陈老婆子脸上去。 她就算觉醒了，知道反抗了，也绝没有大胆到敢甩亲娘耳刮子的份上。 陈老婆子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了大腿准备哭天抢地。 陈荷花白着脸对马伯旺道：“相公，我不想见到他们，你把他们轰走！” 杨梅弯了弯唇角，转身出了房间。 很快，她就在墙根边上拿来了一把笤帚，直接递给了马伯旺。 马伯旺迟疑着接过来，拿着笤帚生硬的打在陈铁柱身上。 陈铁柱满屋子乱蹿，嗷嗷叫着‘娘救命’。 大房屋里鸡飞狗跳的，在厨房里吃着午饭的马叔明忍了又忍，额头已有青筋凸显。 马季礼则恨不得赶紧把碗里的饭扒完，好去大哥屋外看看热闹。 可惜他那颗八卦的心要落空了。 马伯旺手里的笤帚这会儿已经到了杨梅手里。 她下手可不会别别扭扭抹不开，一笤子下去，不拘拍到哪里，像赶苍蝇似的，直接将陈家母子轰了出来。 “杨梅，你别太过分，好歹我是你儿子的丈母娘，你咋敢这样待我们？ 就不怕我到处宣扬你做的这些失礼的事情吗？”陈老婆子一边躲一边喊。 “我怎么不敢？ 老娘打你们还需要看时辰？”杨梅一边拍一边赶，一路把陈老婆子和陈铁柱都拍出了院门。 刘春草和马幼薇站在院子里，看得是瞠目结舌。 杨梅关上院门后，直接将笤帚往墙根一扔，拍了拍手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以后像陈老婆子这样的人上门来闹腾，不用客气，直接打出去，晓得不？” 刘春草咽了咽口水没敢接话。 马幼薇则高高兴兴的上前挽住杨梅的胳膊，笑道：“娘威武！”? 第79章 娘实在太陌生 马幼薇之前去大房里抱走锦宝，还替自家人说话的言行，马大妮都学给杨梅听了。 对于闺女的变化，杨梅是很欣慰的。 比起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这个闺女表现出来的冷漠和自私，杨梅觉得马幼薇现在的转变更有人情味儿了。 杨梅温柔的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肯定了她之前的表现。 “锦宝没被吵着吧？”杨梅嘴上问着，腿已经朝着闺女那屋迈了进去。 压根儿就忘了马叔明和马季礼俩大宝贝儿子。 马幼薇笑道：“我那屋离大房远，锦宝很快就睡着了。” 杨梅亲自看了眼睡得喷香的小孙女，慈爱的摸了摸锦宝的脸颊，帮她把被角掖好了，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刘春草看婆婆出来，干巴巴的喊了声‘娘’。 她不跳出来刷存在感还好，杨梅也懒得正眼看她个跳梁小丑，自己 巴巴的凑上前来找骂，杨梅不对着刘春草开火对谁开？ “吃瓜吃得很欢实是吧？ 看到家里闹腾，你就差搬个小板凳，再准备点花生瓜子在一旁拍手看好戏了是吧？ 陈老婆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咋会上门来探望你大嫂？ 是不是你让你娘家嫂子去老陈家说了啥？”杨梅半点没有客气，直接当面质问起了刘春草。 刘春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眼底有丝慌乱一闪而过，不知道婆婆怎会连她背地里搞的小动作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承认是坚决不能承认的，打死都不能。 刘春草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跟现代那些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比也算不遑多让了。 “娘，我没有，您不能冤枉我。 再说，来的是大嫂的娘和弟弟，我一个当弟媳妇的怎好跳出来指手划脚？ 娘您现在看我不顺眼，可也不能啥香的臭的都往我脑袋上扣啊！ 我刘春草没做过的事情，我可不认！” 杨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老二媳妇了。 直接把她的质疑曲解成了偏见，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恶婆婆搓磨的苦哈哈的小媳妇形象。 手忽然有点痒怎么办？ 杨梅忍了又忍，压制着想要往心机表脸上呼巴掌的冲动。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婆婆，她是儿媳，婆婆和儿媳，向来是天敌。 婆媳关系，处得好靠智慧，处不好是灾难。 忍住，深呼吸！ 可还是好气呀，怎么办？ 杨梅没好气的怼回去：“刘春草，老娘真要看你不顺眼，你在这个家里还有站的地儿？ 老娘之前就对你们说过，咱是一家人。 一家人平日里可以有矛盾可以有摩擦，但遇到事儿的时候，就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共进退。 你是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还是把它当个屁给放了，啊？ 像你刚刚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和态度，真叫人憎恶。 我不管你背地里有没有做过啥，总而言之，收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别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老娘的底线。” 婆婆的眼神太过于凌厉，刘春草撇过头去不敢与杨梅对视。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变身应声虫：“娘，我知道了。” 杨梅训斥完，抬脚要回东屋，就听见背后有两道声音齐齐喊‘娘’。 马叔明和马季礼刚刚一直站在厨房门口，自是将娘的言行举止都尽收眼底了。 马季礼和马幼薇共同守护着娘的小秘密，知道娘有这些变化不会太诧异。 只有马叔明觉得眼前的这个娘实在是太陌生了。 别的不说，就说他这个人，以往他一旬一休从书院回家来，娘什么时候不是嘘寒问暖满心满眼的围着他打转？ 现在呢？ 他和季礼都回来半晌了，娘好像眼里都瞧不见他们兄弟二人似的。 马叔明幽深的眸色里不自觉的透出一抹委屈来。 “娘，我回来了！” 杨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总算想起来马叔明和马季礼兄弟俩来。 她转过身来，脸上堆着笑意，快步走到马叔明和马季礼跟前。 “叔明，季礼，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比娘预期的时辰晚了些，是在路上遇到啥事儿了么？” 杨梅神色十分慈祥，眼睛里装着俩儿子，看不出什么异样。 马叔明仔细端详着杨梅，可饶是他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出来自己老娘换了芯子。 “娘，让您担心了，是儿子回晚了。 这三日院长请了位大儒来书院讲学，儿子上午与老先生探讨学问耽误了些时间，启程迟了。”马叔明解释了两句。 杨梅不必代入原主的思维也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认同并且鼓励儿子学业为重才是。 “原来是这样，能有机会得到名师指点这是好事，说明我儿子学问做得好，能入了大儒的眼。”杨梅吹着彩虹屁。 马叔明果然很开心，他略有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从袖袋里取出来一个油纸包递给杨梅。 “娘，您看看这是什么？” 杨梅嘴上好奇的问着‘什么’，手上动作麻利，拆开油纸包一看里面是两只月饼，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娘，这个是月饼，您还没见过吧？ 跟咱之前吃过得月团不一样，是四喜糕点铺子近日才推出来的新品。 但这两个不一样，这是今日那位大儒赠与儿子的，意义不同。”马叔明自豪道。 杨梅还没来得及开口，走近的马幼薇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哥，你还不知道吧？这月饼原就是咱娘做出来的。 四喜糕点铺子做的这个，还是从娘手里买了方子后才推出市场的。” 马叔明：“......” 假的吧？ 他扭头去看杨梅，眼神里似有询问。 杨梅大大方方承认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遮遮掩掩的，反倒让秀才儿子怀疑更深。 “是娘琢磨出来的，原本娘是想着自己做出来中秋拿去镇上卖。 只是娘后来合计了成本，这月饼需要包的莲蓉馅儿和白糖损耗不小。 且咱家也没有烤炉，小打小闹的做不好，干脆就把方子拿去四喜糕点铺子碰碰运气。 没曾想，四喜糕点铺子的李掌柜真看上了，娘就把方子卖给了他们。”杨梅笑着解释。 ps:欢迎宝子们留言互动呀~ 第80章 知耻后勇 马叔明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可杨梅没有给他深思琢磨的机会，拿出原主对待这个秀才儿子时的重视和耐心，嘘寒问暖，周到熨贴，把马叔明心头的那点疑惑瞬间给打消了。 不过月饼方子的事情好打发，豆腐生意可就不好糊弄了。 扯一个谎后面就得用无数个谎来找补兜底。 杨梅都生怕自己一时一样说露馅了，只好带着秀才儿子回屋里去说，把自己做梦梦见老神仙那套说辞又套用了一遍。 马季礼和马幼薇智商不高，且这俩人都喜欢看话本子，受鬼怪志异等故事影响，很容易就接受了杨梅的说辞。 但马叔明不一样，他直觉娘没说实话，且一直在拿他当小孩子哄呢！ 马叔明心里有点不舒服，可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娘，他一个当子的还真的不好质疑什么。 “娘，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叔明压下心头的迫切，耐着性子询问。 杨梅看出来马叔明不相信自己的说法，可她能怎么办？ 反正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 她现在占着原主的这具身子，就是他的娘。 天地君亲师，这是封建社会伦理道德的核心思想。 杨梅就算真的一个解释都不给，儿女们也不能忤逆于她。 想到这里，她游荡的心瞬间落回原处。 “家里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叔明你不问，娘也会告诉你的。” 杨梅捡着一些重要的事件，言简意赅的讲给秀才儿子听。 像家里又添了个小丫头、马季礼差点儿沾赌学坏、老宅那边的人来闹腾这样的琐事，马叔明选择性过滤掉了。 倒是马幼薇被得利商行的小少爷盯上，差点儿被设局套路的事情引起了马叔明的注意。 他脸色十分古怪，眉头紧拧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久久沉吟不语。 杨梅能看出他情绪的起伏，只是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片刻后，马叔明从纷杂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眸光躲闪，不敢跟娘袒露自己刚刚权衡分析过什么。 就在方才，他听娘说得利商行的黄少爷看中了妹妹时，他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不是气恼。 而是衡量妹妹与黄少爷的结合，能给自家，哦，不，或者更正确点，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 黄家背后的大靠山可是锦州府的知府。 他妹妹要是跟了黄家少爷，他也算是变相的攀上了知府这条船，于他日后走仕途可是大有裨益。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在面对着娘望过来的幽深目光时，马叔明脑中才刚形成的幻象就瞬间被击了个粉碎。 马叔明心虚之余，还有几分羞愧。 他刚刚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幼薇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推自己的妹妹下火坑呢？ 马叔明脸微微涨红，哑声道：“娘，黄灏骏此人风评极差，自诩风流却行下流之事，幼薇绝对不能跟这样的人。” 杨梅不知秀才儿子刚刚心里生出的那点龌龊，她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应道：“娘也是这般想的。 咱家虽是寒门农户，可你有功名在身，将来定有更好的前程，绝对不能跟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扯上干系。 幼薇的终身大事重要，叔明你的仕途同样不容有瑕。” 马叔明听了娘这话，内心的羞耻更甚。 他没想到娘居然能想到自己日后走仕途那么长远的事情上去。 枉他还是个读书人，刚刚竟只想着要牺牲妹妹的幸福来走捷径...... 马叔明懊恼不已，心想着自己应该知耻后勇，为妹妹做点什么才行。 “娘，黄少爷那边要是歇了心思不再纠缠便罢。 若他不死心，你也莫要惊惶，只管写信告诉儿子便是。 黄家背后虽然有知府撑腰，可他们也不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 陈家的德运商号跟黄家的得利商行存在着竞争关系，他们两家早就结下仇了，日后的角逐和较量，指定不会少。 我要是去求陈老爷帮忙，看在绍明与我是同窗好友的关系上，陈老爷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说到这里，马叔明神色才见放松，压低声音对杨梅说：“娘，县令王大人与陈家有姻亲关系，且与我们院长也有几分交情。 咱也不是无依无靠任人欺负的，您尽管放心！” 杨梅得了秀才儿子这般许诺，原本压在心底的阴霾总算是拨云见日，彻底放晴了。 “娘知道了。”杨梅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还是我儿子靠得住！” 马叔明清隽的面容上绽放出由衷的笑意。 没有算计，没有功利，没有私心的笑容，连眼角眉梢都沾染着微光。 杨梅觉得这一刻的秀才儿子，看着格外顺眼。 “晚上想要吃什么？娘给你做。” 马叔明没有特殊的要求，“娘做什么，儿子便吃什么。” “好，娘看着做。 上午赶路回来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会儿。”杨梅嘱咐道。 马叔明点了点头，打开包袱，开始整理衣物和书籍。 杨梅走出房门的时候，停下来对马叔明道：“家里就你最有学问，你几个侄子侄女的大名，都交给你来取。” 马叔明一口答应了。 大妮二妮大宝小宝他们也都大了，是时候给他们取大名了。 按照善水村这边的风俗，孩子只有过了六岁了，才算是站住了。 这个时候取名字，男娃也差不多可以开蒙，刚刚好。 至于女娃，谁家女娃送学堂啊？ 那不是笑话么？又不是钱多烧得慌！ 女娃就连名字取不取都不重要，很多人嫁了人，在婆家都是喊的姓氏，要不然就是叫某某媳妇儿。 杨梅可不管其他人家是咋想的。 她家的孙女们，都值得拥有大名！ 杨梅将取名的任务丢给马叔明后，就回东屋去歇午觉了。 年纪大了，现在又得早起做豆腐，午后不休息她真有点熬不住。 至于晚上这顿饭，杨梅早早就盘算好了。 早上自家留了好几块豆腐，豆腐菜杨梅就准备了好几个。 葱油饼、红烧茄子、卤猪蹄、野鸭汤还有焖大米饭、唔，总之会很丰盛。? 第81章 中秋夜 中秋在民间与除夕一样备受重视。 这一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有条件的人家会在门外挂起红灯笼。 没条件的人家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也不会吝啬那点点灯的油钱。 夜幕降临后，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一盏一盏，如同浮动在暗夜里的明珠。 杨梅早早就安排开了饭。 一家人聚在堂屋里，就连在月子里的陈荷花也被杨梅叫着一起上了桌。 吃着丰盛的晚餐，有说有笑，气氛前所未有的温馨融洽。 马叔明有些不大习惯，但此时此刻身处其中的感觉，又着实不赖。 他悄悄观察过家里的每一个人，不仅是娘，就连大哥大嫂、二哥小妹还有家里的两个侄子和侄女都或多或少有了变化。 马叔明觉得很神奇。 察觉到秀才儿子的目光，杨梅脸上扬起标志性的姨母笑，往马叔明碗里夹了一块卤猪蹄。 “今天的卤猪蹄味道不错。 叔明你在书院那边娘平素也照顾不到你，回家了，就多吃点！” 马叔明明亮的眼眸里盛着笑意，“谢谢娘！” 马季礼觉得自己被忽略了，端着碗嚷嚷道：“娘，我在镇上做事，也吃不到您做的饭菜，你咋不给我夹？” 杨梅看小儿子吃味争宠的模样，着实觉得好笑。 “都多大的人了还争宠，羞不羞？” 话是这样说，可手上的筷子也没停顿，直接挑了一块最大的放进了马季礼碗里。 马季礼像个幼稚鬼一样，朝三哥挑了挑眉，一副‘娘果然还是最疼我’的自得。 马叔明懒得理会小弟。 “娘，您让我取的名字，我想好了。 大宝就叫马继文，小宝叫马继武，您看如何？”马叔明顺口提了一嘴。 杨梅放下筷子，嘴里呢喃道：“继文、继武，挺好的，连着姓氏念 ，也好听，朗朗上口。” 说完，杨梅眉开眼笑的对正在低头扒饭的大宝和小宝道：“听见了没？你们三叔给你们取大名了哦。 大宝你叫马继文，小宝叫马继武，记住了吗？” 大宝和小宝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但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三叔是这个家里最厉害的人。 爹之前就说他们的大名要交给三叔来取，说三叔学问好，有文化，取出来的名字更好听。 他们左盼右盼，现在终于有大名了，兄弟俩高兴得嗷嗷欢呼起来。 马仲兴和刘春草夫妻俩嘀嘀咕咕的咬耳后，也觉得大宝和小宝这大名取得好，高兴得很。 马伯旺和陈荷花很羡慕二房。 他们就没敢奢望自己生的仨闺女也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看着大妮和二妮露出艳羡之色，陈荷花心头酸涩。 她刚想要安抚闺女两句，就听到马叔明又道：“大妮姐妹仨我也给取好了。 大妮叫琼瑶，二妮叫琳琅，锦宝，就叫瑾瑜吧。” 担心几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马叔明还十分贴心的将他们的名字写好裁了出来，一一发给他们。 大妮和二妮激动得无所适从。 她们姐妹俩抓着彼此的手，不敢相信三叔也给她们取了大名。 “爹、娘，我们也有名字了！”大妮开心的想要流眼泪。 她从来不敢想自己能得到三叔这样的秀才老爷取名，更不敢想自己能得到‘琼瑶’这样好听的名字。 二妮拿着自己名字的那张纸，笑嘻嘻的展示给家人们看。 杨梅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会儿明明白白的看到大妮的名字是‘琼瑶’时，差点儿咬了自己舌头。 出戏了，原谅她一看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想起宝岛言情女王...... “娘，您没事吧？”马幼薇发现了异样，忙询问杨梅。 杨梅忍着疼痛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意道：“叔明取的名字，用心了。 你们几个可要好好感谢你们三叔。” 马叔明给大宝小宝取了继文继武，这是希望兄弟俩将来能在文武上取得成就。 对于大妮二妮和锦宝三姐妹，取的都是与玉有关的字，玉象征着美好与尊贵，寓意都很不错。 大妮和二妮且不说，锦宝的名字，倒是深合杨梅的心。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都兴高采烈地谢过了马叔明。 几个孩子之前都是有些惧怕三叔的。 今晚或许是三叔给他们取了好听的名字，又难得看到了三叔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们这才敢凑到马叔明身边去亲近一二。 马叔明有点不习惯，大宝和小宝主动贴到他身旁的时候，他有一瞬想要将孩子推开点。 可娘笑盈盈的看着呢，马叔明只能僵硬的挺直了背脊，耐着性子应付几个孩子。 晚饭后，杨梅将碗筷留给了刘春草和马幼薇收拾。 她自个儿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子，把宋小刀今日送来的茶叶拿出来，进厨房烧水烹茶去了。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他们提着马幼薇给扎的兔子灯，去找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耍。 马季礼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跟着俩侄子侄女闹。 有小弟看着几个孩子，马仲兴倒是清闲了，背着手出门溜达一圈回来，乐呵呵的对杨梅说： “娘，今晚河边要烧塔，您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中秋夜烧塔在善水村盛行多年了，原主记忆里也有相关的画面。 塔高1-3公尺不等，多用石块砌成，顶端留一个塔口，供投放燃料用。 中秋晚上点火燃烧，燃料有木、竹、谷壳等，火旺时泼松香粉或者盐巴，引焰助威，极为壮观。 一家人拿不出所有的燃料，但善水村的人口不少，每家出一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农村人夜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平素里吃过晚饭后不久，就早早熄灯上炕睡觉去了。 难得过中秋，又有烧塔这样的景观可以看，自然都是一窝蜂都去凑热闹了。 杨梅笑眯眯的喝了一杯茶，点着头道：“行啊，那就去瞧瞧热闹。 你们兄弟几个先去，娘一会儿等幼薇收拾好了一起。” 话音方落，院门外就传来了村长儿子马庆坤的声音：“叔明，叔明村里要烧塔了，我爹让我来喊你去点第一把火！”? 第82章 第一把火 往年烧塔，第一把火都是村长点的。 毕竟村长就是善水村最有权威的人，由他来点，没毛病，大家也都服气。 今年村长特意叫马庆坤来家里喊马叔明去点第一把火，一方面是对马叔明这个秀才老爷的看重。 另一方面，则是源于杨梅要在村里盖豆腐坊，造福善水居民的份上了。 杨梅笑盈盈的对马叔明说了声‘去吧’，扭头对厨房里正刷碗的刘春草道：“老二媳妇，用荷叶包点盐巴出来。” 刘春草应和一声，手在围裙上随便的擦了擦，就去取盐缸子抓盐巴去了。 马仲兴和马伯旺陪着马叔明一起随马庆坤先走了。 杨梅回大房屋里抱了锦鲤小孙女出来赏月。 锦宝刚吃过奶，精神头正足呢，在杨梅怀里手舞足蹈咿咿呀呀。 【奶，我想出去耍，奶你快抱我出门呀】 天色晚了，夜里又有风，锦鲤小孙女又是个还没出月的奶娃娃，杨梅就算能听懂锦宝的婴儿语，也不可能带着她出门去瞎晃悠。 杨梅抱着小孙女在院中走一走逗一逗，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很快就把小锦宝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公主没见过嫦娥，可她是听说过月宫里住着一个美丽的仙子的。 锦宝听过好几个版本的奔月故事，但每一版都不如奶奶讲的这一版好听。 锦宝虽然在下凡历劫之前也是个不足一千岁的小奶娃，可她看过爹爹和娘亲恩爱不疑的感情，很不愿意相信嫦娥会为了自己飞升成仙，狠心的抛下丈夫后羿。 奶奶说的这一版，让锦宝相信嫦娥是被迫无奈，为了不让仙丹落入居心叵测的逢蒙之手，才不得已将两颗仙丹吞进了肚子里。 锦宝一脸惋惜的咿呀道：【嫦娥仙子好可怜啊】 杨梅看小孙女皱着小眉头，忍俊不禁道：“嫦娥和后羿虽然被迫分开了，可他们俩一直都没有忘记彼此。 咱现在吃的这个月饼还有月团，传说就是后羿为了纪念嫦娥而做的。 每年的八月十五这一天，后羿就会做嫦娥最喜欢吃的月团，盼着有一天能跟他的妻子再团圆。” 锦宝耸着小鼻头，清透如琉璃的眼睛里满满氤氲着水雾。 她好想爹爹，好想娘亲啊！ 她也盼望着早日与爹爹和娘亲在水镜团圆！ 杨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忽然能从小孙女身上感受到情绪的低落和忧伤。 杨梅低头仔细端详锦宝，发现锦鲤小孙女眼睛确实湿润了，眼角有几滴晶莹的水珠滑落下来。 杨梅忍不住有些动容。 小公主是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的，在这样一个团圆的日子，怕也是想到了自己仙界里的爹娘了吧？ 杨梅温柔的摸了摸小孙女的脸蛋，低声道：“锦宝现在不仅有爹娘疼，还有奶奶疼，奶最疼我们锦宝了，锦宝不哭好不好？” 小公主的忧伤在奶奶温柔的抚慰下一扫而空。 她吐着小奶泡朝杨梅露出一抹无齿的笑，小奶团又软又萌，把杨梅的心都要萌化了。 马幼薇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娘抱着锦宝笑得见牙不见眼，也忍不住上前来逗弄逗弄小侄女。 刘春草在阴影处站着，看得直翻白眼。 婆婆真是病得不轻，给一个小奶娃讲啥子故事？ 要讲咋不跟她的大宝小宝讲？ 还最疼锦宝了？呸！一个赔钱货哪有她的大宝小宝金贵？ 刘春草告诉自己再忍一忍，且让小狐狸精再张狂些日子，婆婆总有放松警惕的时候，到时候，哼哼！ 陈荷花擦洗好身子忙从屋里端水出来倒了，顺便从婆婆手上接过了闺女。 “娘，您和幼薇出去看烧塔吧，今晚村子里指定很热闹。”陈荷花腼腆的笑了笑。 从前陈荷花是极少笑的，又因为在家里不被婆婆待见，妯娌欺负，小姑子看不起，头总是低着，面相瞧着就觉得苦。 这大半个月来，她受到的待遇不同了，家里人看她的眼光也不一样了，陈荷花自己的心境起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早上被陈老婆子打了两个重重的巴掌，这会儿脸还有些肿，可精气神却是好的，人瞧着也多了两分灵气。 杨梅也没多说什么，笑着摸了摸锦宝，对陈荷花道：“把孩子抱进去吧，夜里凉，别找了风！” 马幼薇心思细腻，她还担心大嫂听不懂娘的关心，替杨梅解释道：“大嫂，娘是担心你呢，你还没出月子，快进屋里歇着吧。” 陈荷花一脸感动的看了婆婆一眼，“娘，我听您的。” 刘春草嘴角狠狠一抽，心里又气又妒。 看婆婆和小姑子要出门去，刘春草赶忙从阴影里走出来，主动追上去挽住了杨梅的一条胳膊。 “娘，路上黑，我扶着您走！” 杨梅还没七老八十老眼昏花，再说今天中秋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点着灯。 在光影笼罩下的善水村，不说灯火辉煌，却也是能看清脚下的路的。 不过杨梅也没矫情的推开刘春草的搀扶。 她初来乍到这个家的时候，跟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陌生的。 脑中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也有看过原剧情，对每个人性格有所了解。 可真正的相处，是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去感受的。 刘春草原来偷奸耍滑什么的，杨梅可以理解，毕竟这个年头能生俩传宗接代的男丁在婆家就是有底气。 可刘春草要是心思不正，杨梅就不能容忍。 鼓杵儿子把结发妻子休掉这种毁人姻缘的事情，杨梅是做不出来。 可她也说服不了自己真心去接纳这样一个心眼子多的儿媳。 或许，慢慢的就会把对方屏蔽在心门之外了，连抢救一下的想法也会荡然无存了吧？ 但现在，杨梅还是愿意给刘春草机会的。 只要她能真心改正，杨梅也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娘，你快看，那边围了好多人啊，真的好热闹。”马幼薇指着不远处河边围着的人墙激动道。 杨梅定睛望过去，只隐约看到窜起来的火光以及一个个乌鸦鸦的后脑勺。 她没太激动，反而担心围观的人太多，一会儿被挤着碰着踩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83章 对过眼神 马叔明刚刚点了第一把火后，就退出来与村长和几个族老在河边说话。 对于自命清高的马叔明而言，挤在人堆里跟村民们一起围着烧塔，又喊又叫的，实在有些跌份，他拉不下那个脸。 村长和马氏族长问起他在书院的事情，马叔明顺理成章的接下了递过来的梯子。 在善水村里，马叔明可是唯一一个考上了秀才功名的年轻后生。 有不少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人家，都眼馋着他这一块唐僧肉。 趁着今晚月色正好，节日气氛又浓，好些个年龄与马叔明相当的姑娘都出来了。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河水流光潋滟，像是铺着碎金。 马叔明傲然站立在柳树梢下，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半映着光，一半被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神秘又拔萃，堪比画中人。 村姑们的认知和眼界都有限。 她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了，也没有见过传说中勋贵官宦子弟的模样，想象不出来贵公子的端方是何种气度。 但马叔明却是活生生的站在眼前的。 饶是同处一片天地，他依然是她们人生阅历中触手不可及的存在。 少女们望着柳树梢下挺拔如树彬彬有礼的少年郎，整颗心就像是飘荡在半空中，七上八下，无处安放。 不远处，马大脚的媳妇王氏也带着娘家侄女在河边附近晃悠着。 王氏上次向杨梅提亲被拒，原是要死心了的。 可是后来杨梅开始做起来豆腐生意，她和妯娌罗氏一起被请来做豆腐后，她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知道马叔明中秋要回村子过节，她提前从娘家接了侄女过来小住，想要趁着马叔明回村的时候，给自家侄女制造一些机会。 今晚中秋，家家户户都出来赏月看烧塔，气氛热闹，正好便宜行事。 王氏看到马叔明在河边跟村长和族长说话，寻思着一会儿马叔明出来，就趁机上去向对方介绍自己侄女。 王氏对自己侄女的样貌还是很有自信的，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大的脸向杨梅推荐自己的侄女。 “翠翠，瞧见了没？ 那个就是秀才老爷马叔明，长得俊吧？”王氏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的少年郎介绍道。 王翠翠略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抿唇笑，心跳如同鼓点一般又密又急。 她之前听姑姑描述过马叔明的长相，知道对方是个读书人，文质彬彬，定是不丑的。 今日一见，她方知原来马叔明竟然长的这般俊朗。 火光掩映下的男子在她眼中仿佛开了滤镜，他清秀好看的眉眼沾染着微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鲜活。 王翠翠呼吸一窒，面庞一阵滚烫，浮起两团酡红。 “姑姑，我......”王翠翠紧张的捏了捏帕子，“他是秀才，又长得这样好，他能相中我么？” 王翠翠很忐忑，她虽然自忖自己长得不差，可她出身农门，没有得力的娘家，根本帮不了马叔明什么。 人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又怎会瞧得上她？ “别怕，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其他的都不是事儿。”王氏拍着侄女的手背安抚着。 很遗憾的是，王氏这会儿没有跟赵氏接个头，对过眼神，要不然她一定会发现，这是个自己一样打着同一个主意的人！ 赵氏就是老宅那边马通的婆娘，马叔明名义上的二婶。 此时赵氏身边也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同样也是赵氏的娘家侄女，名字叫赵茯苓。 赵茯苓和王翠翠要是放在一块儿比较，还真分不出一个上下来。 俩人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面相轮廓和五官长相，有六七分相似。 明显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眉形和嘴型了。 赵茯苓是平眉、微笑唇。 王翠翠是柳叶眉、菱角嘴。 也算是各有特色。 赵氏带着赵茯苓这会儿在另一角，跟王氏和王翠翠是相反的方向。 一会儿就看马叔明是往那一边走，谁能捷足先登，谁就有机会。 赵氏仔细叮嘱了赵茯苓一番，将事先设定好的剧情都给赵茯苓讲好了。 赵茯苓认认真真记下了姑姑说的每一个环节，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一定要成功的拿下马叔明。 只要她嫁入了马家，她就是秀才娘子。 马老婆子张罗着要盖起来的豆腐作坊，也将是她的。 到时候，要请谁来做豆腐，要将豆腐生意如何分配，她都有话语权。 赵茯苓眸色深深的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微笑唇往上翘了翘。 “姑姑，你放心，只要我成功嫁过去了，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这话正中赵氏下怀。 她一脸欣慰的摸了摸侄女的头，心想着打败杨梅这老货最好的办法，就是抢走了她最在意的东西。 马叔明不是这老货最引以为豪的儿子么？ 等侄女嫁给了他，牢牢抓住了他的心，枕头风一吹，杨梅这个当娘的也得靠边站。 至于豆腐作坊，侄女也是个聪明的，这么个能挣钱的生意，肯定是要慢慢沾手的。 等把豆腐方子弄到手，一步步把杨梅那老货架空，再安排她和弟妹米氏进作坊，到时候豆腐作坊就是她们说了算。 赵氏算盘打得劈啪响，心里默默祈祷着今晚一定要顺顺利利才行。 马叔明这会儿已经跟村长他们聊完了，正一个人在树林外面的河边走着。 赵茯苓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激动的捏紧了帕子。 “姑姑，我过去了？！” 赵氏应了声‘去吧’，打算就在附近帮侄女望风，绝对不能让谁过来坏了她侄女和马叔明的好事。 马叔明背着手站在一块石头上，仰头望着头顶的明月，若有所思。 他刚刚从村长口中听说了娘张罗着要盖豆腐作坊时对村长和几位族老放出的豪言。 马叔明心头微微激荡着。 娘一介妇人，都有这样的魄力和见识，他却一直只看到自己切身的利益。 特别是上午那会儿，他还想牺牲妹妹的幸福来走捷径。 马叔明觉得自己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了。 就在他思绪出走的当口，马叔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ps:对过眼神，你们都是我喜欢的宝子们呀~ 第84章 狐狸精不讲武德 在喧嚣热闹的夜晚，这样的惊呼声其实不算突兀。 但声源离马叔明所在的地方太近了，他很难忽略掉。 马叔明四下张望一圈，发现身后小树林附近跌坐着一个姑娘。 小树林遮挡了头顶的月光，光影晦暗，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只依稀能瞧出是个身段窈窕的女子。 马叔明不知道对方为何会一个人孤身在小树林附近，只听她口中低吟着，又见她手握着脚踝，猜测是刚刚扭伤脚了。 马叔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过来，只好往赵茯苓跌跤的方向走近几步。 赵茯苓眼角的余光瞥到渐渐走近的身影，心口砰砰直跳，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姑娘，你没事吧？”马叔明站在一丈开外询问。 赵茯苓幽幽抬起头来，目光与马叔明相对。 近距离看秀才老爷，赵茯苓发现马叔明完完全全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真真是哪哪都好看，特别是身上的那股子书生气质，跟话本故事描绘的男主人公如出一辙。 只一眼，就让人像喝了果酒一般沉醉。 赵茯苓眸光微微闪动，那双噙着泪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影里别样的明媚动人。 她眨眼的时候，睫毛微微颤动，羞涩低头的时候，故意露出了自己角度最好看的侧颜。 “我......我的脚扭伤了，很疼！” 马叔明也只十七岁，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怎可能对女子没有一丝好奇？ 赵茯苓身上有少女的娇媚，声音又甜又软，马叔明的眼睛控制不住就要往她身上瞟。 “姑娘，你是那户人家的？ 在下去帮你叫亲人过来吧。”马叔明还有几分读书人的礼义廉耻，没有昏头转向不管不顾的上前去把人抱起来。 赵茯苓咬了咬唇，知道马叔明是个聪明的，不容易上钩，只能咬了咬牙，状似艰难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我不是本村的，这趟是来我姑姑家做客。 刚刚我跟表妹出来走散了，不小心走到这里来又扭伤了脚。 我......我自己慢慢挪着走回去就好，不用劳烦公子了。” 赵茯苓说着，一瘸一拐的朝马叔明站着的位置走近。 她都想好了，一会儿到了马叔明身边的时候，就假装脚疼腿软，一头栽倒到他怀里去。 只要他抱住了自己，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想赖都不行。 赵茯苓她不知道，她刚刚在马叔明面前演的这出戏，叫一直关注着马叔明动向的王氏和王翠翠正好看了个正着。 这可把王氏这对姑侄女给急得够呛的。 她们刚刚还找着机会要过去跟马叔明搭讪。 谁知道半道杀出来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狐狸精，居然抢在了她们前面，还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企图跟她们抢食。 这真是太过分了！ 有同样的目的这不可耻，她们可以接受公平竞争，一起到秀才老爷跟前去露个脸。 秀才老爷最后看上谁了，那就是与谁更有缘分，她们争不过那也无话可说。 可狐狸精不讲武德啊，居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这就太不要脸了！ 王氏很想拉着王翠翠冲过去撕了赵茯苓的伪装，直接把狐狸精的骚把式给揭开了。 可王翠翠却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马叔明面前。 她不想给马叔明留下一个争风吃醋的坏印象，又深怕赵茯苓成功了，自己更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姑姑，我们不能这样过去。 咱打的什么主意，一旦揭开了对方的把戏，咱也一样落不到好。”王翠翠拧着黛眉劝说道。 被侄女这一提醒，王氏也醒过神来了。 她点点头，应和道：“翠翠你说的对。 可咱该咋办好呀？再不阻拦，秀才郎就要被狐狸精勾走了！” 王翠翠扭头四处看了看，对王氏道：“姑姑，你看到马秀才的家人了吗？ 现在只能让马家人去阻拦，咱不能出面，省得被那姑娘记恨上。” 王氏觉得侄女说得有道理。 正好瞧见杨梅和马幼薇在烧塔附近看热闹，忙让王翠翠盯着点小树林那边，自己拔腿去找杨梅去了。 杨梅刚刚也瞧见了许多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附近晃悠着，还自恋的跟闺女开玩笑的嘀咕说：“这些花一样的女孩别是冲着你三哥来的。” 马幼薇自己看习惯了亲哥的长相，倒是没觉得三哥长得如何俊秀。 要她说，几个哥哥都不如小弟季礼长得好看，小姑娘们要是只看脸的话，她觉得小弟市场更大些。 杨梅不一样啊！ 她可是知道秀才儿子是栽在女人身上的，神经还是有点紧张。 她四处找着马叔明的身影，就怕他一时昏了头，色迷心窍的做错了事。 “秀才娘，你快来，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王氏冲上来，喘着粗气，一把拽着杨梅就往小树林的方向跑。 杨梅幸亏是得了锦鲤小孙女的仙露调理了身子，现在身子骨比以前强上一点，要不然，得被王氏拽个趔趄，甚至摔个大马趴都不一定。 “大脚婶儿，你慢点，你要带我娘去哪儿？”马幼薇急忙追上来。 杨梅也不喜欢被人扯着走，抽回自己的手，脚上却没放缓速度。 她直觉王氏说的‘大事’肯定是跟马叔明有关。 果然，等她脚步匆匆随着王氏来到小树林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马叔明主动弯下腰，正准备要把赵茯苓背起来的画面。 杨梅眸底迅速的燃起了两团火焰。 她来不及细思，扯着嗓子冲马叔明喊：“老三，你过来！” 马叔明听到娘又急又恼的嗓音，一下怔住了。 他抬头望出来，与杨梅的视线遥遥相碰，瞬间打了个激灵。 方才心头的火热以及周遭的旖旎，都随着娘那一嗓子，随着娘传递过来的愤怒情绪，被一一击了个粉碎。 马叔明恍然回过神来，俊脸红中透着一抹白。 “娘，我......”马叔明想要解释。 杨梅一个眼刀飞过去，“过来！” 马叔明不敢回头去看赵茯苓，他应了声是，快步走到杨梅跟前。 杨梅用力攥了攥马叔明的手，压抑着愤怒，对马叔明道：“娘累了，你背娘回家！” 第85章 他是被设计了 马叔明能感受到娘身上的怒气，没敢多说别的，弯腰将杨梅背了起来。 马幼薇仍然跟王氏站在一起，她目光带着一抹审视望向一脸尴尬的赵茯苓，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赵茯苓像只在照妖镜下无所遁形的妖精，羞赧之余还有几缕外露的张狂。 马幼薇盯着她冷冷一笑，丢给她三个字：“不要脸！” 赵茯苓气得身子哆嗦，眼圈瞬间通红。 她不甘心，明明刚刚差一点儿就成功了的。 为什么马老婆子这些人会忽然杀过来坏了她的好事？ 姑姑又是在做什么？ 不是叫她好好望风，不要让其他人靠近的么？ 赵茯苓咬着贝齿，想着就算被打断了好事，也要做戏做全套才行。 她见马幼薇扭头要走，忙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的追上去，喊道：“马姑娘，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刚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和叔明哥哥啥都没有做，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我......” 马幼薇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怒瞪着赵茯苓，“你可闭嘴吧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三哥的名字。 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误会，我和我娘也没有多想。 你打的什么歪心思，我们一眼就能看穿。 也就我三哥是个一心读圣贤书的，心思单纯，没瞧出来你的把戏。 你别妄图拿这事来纠缠我三哥，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我和大脚婶还有我娘，都在现场亲眼目睹。 我三哥连你衣角都没碰过，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坏我三哥名声，想想我们整个村子的人答不答应，看看最后吃亏的又是谁？！” 马幼薇赤果果的威胁让赵茯苓背脊一阵发冷。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她要是不管不顾豁出去了，能牢牢把着马叔明倒还好。 要是不能呢？那她这辈子就得毁了！ 有了勾.引秀才郎的名声传出去，将来还有谁会娶她？ 赵茯苓不想自己最后鸡飞蛋打还把名声给赔进去，被马幼薇这么一吓唬，倒是生生咬住了要跟马叔明继续攀扯关系的想法。 “马姑娘，咱都是女子。 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赵茯苓委屈的掉起了金豆豆。 “你既然知道女子多艰，就更该自重自爱。 你不用在我跟前装可怜。 今日要是我和我娘没有看到，你明日怕就要纠缠上来耽误我三哥的前程了。”马幼薇轻哼一声，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赵茯苓憋着一口气，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王氏却是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慰，仔细盯着赵茯苓打量了一圈后，冲她啐了一口，骂了声‘狐狸精’。 赵茯苓梗着脖子不肯示弱，直到王氏也走了后，才没忍住蹲下来，将脸埋进膝盖中呜咽着。 出了一遭，王氏也不敢再顶雷带着侄女去马叔明跟前刷存在感了。 从小树林那边出来后，直接领着王翠翠回家去了。 路上王翠翠问王氏：“姑姑，刚刚那边是什么情况？” “嗨，秀才娘母女俩精明着呢，一点儿不好糊弄。 她们到了小树林外面，都不用问，全都看明白了。 那个狐狸精算是自己作死了，以后绝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幸亏咱没出这样的昏招！”王氏脸上写满了庆幸。 这会儿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曾经也动过要算计秀才郎，让马叔明捏着鼻子不得不认了的想法的。 王翠翠的心情则十分复杂。 她看到马叔明差点中招的时候，又紧张又失望。 在看到马大娘过来制止事态发展的时候，是又庆幸又感慨。 王翠翠自己也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感觉。 总之，秀才老爷在她心里的那层滤镜，似乎没有开始时候那么厚重了。 此时，回到家里的杨梅直接撂下了脸子。 她闷声不吭往东屋里走。 马叔明在身后连喊了几声‘娘’，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杨梅身后进了东屋。 “把门关上。”杨梅调整着情绪，忍了又忍，还是压抑住翻腾的怒气。 谁家年少不轻狂？ 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能耐心的将马季礼从沾赌断手的歧途上拉回来。 能把马幼薇的恋爱脑控完水掰正过来。 为何不能给马叔明一次犯错改正的机会呢？ 他真正栽倒的大坑是在诗会王小姐的身上啊，今晚的这一出，换个心态看，就当作是提前做的一次试验好了。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言，他慕少艾，对异性感到好奇，会被娇媚的小姑娘所吸引，这是一种本能啊，他又有什么错呢？ 杨梅几个吐息之间，就把自己的说服了，就连心底里积聚的怒气值，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娘，您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没有......” 马叔明皱着眉头，着急想要为自己辩解。 可杨梅走到了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紧绷的身体，柔声说：“叔明，娘已经不气了。” “娘......”马叔明不敢置信的望着杨梅。 杨梅让儿子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炕上盘腿坐下来。 “叔明，娘给你一点时间。 你好好想一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盘一下，然后告诉娘。 如果当时娘没有赶到现场，你背了那个姑娘，俩人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村里人面前，你将会面临什么？” 杨梅和颜悦色，神态就跟日常谈心一般平静。 马叔明怔了一下。 他一路走过来都在想着要如何和娘解释刚刚的情况，丝毫没有深入去想过，如果他背着那个崴了脚的姑娘出现在人前，会引来多少争议和异样的目光？ 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后仔细一琢磨，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村里人误会自己和那个姑娘的关系呢？ 虽然他也是跟那姑娘才刚认识，彼此可以算是陌生人，可外人又怎么会相信呢？ 人们有时候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要是那个姑娘以自己名声被毁为借口要求他负责呢？ 难道他就甘心这样娶了一个村姑当妻子么？ 等等...... 马叔明忽然想到，那个姑娘为何会那样恰如其分的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是巧合吗？ 这一刻，他更相信是人为多一点。 马叔明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心里已经转过弯儿来了。 他今晚是被设计了！！！ 第86章 代笔勾汉秘籍 马叔明愤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娘，那个女人想要算计我！” 杨梅见儿子能这么快想明白，忍不住调侃一句：“我就知道我儿子不蠢。” 这揶揄的话让马叔明的愤怒瞬间化成了羞愧。 他红着脸呐呐开口向杨梅承认了错误：“娘，我错了，对不起！” 杨梅正色道：“叔明，你不用向娘道歉，你应该做的是自省。 娘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有句话叫人言可畏。 娘虽然知道你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可你作为一个男子，一个读书人，你要懂什么叫避嫌！” 杨梅这会儿完美的诠释着什么叫做‘心口不一’。 她嘴上说着信任，心里却在拼命吐槽。 而马叔明自己也很心虚。 他当时确实是有点色迷心窍了，被那个女人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又差点儿扑倒他怀里来，吐纳间全是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的大脑完全属于放空阶段，自然是没有想得太深。 杨梅见马叔明垂着脑袋，便再接再厉道：“儿子，咱善水村就出了你一个秀才老爷，你又这般年轻，你知道自个儿在那些有闺女的人家眼里是什么吗？” 马叔明听到娘夸赞自己，内心隐隐生出几分自得。 方才的羞愧被自得压下，语气不自觉裹着几分期待：“是......是什么？” “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都想把你抢到自个儿碗里去。 守规矩的人家还会走媒妁之言的正道。 不守规矩的人家，走的就是歪门邪道了。 叔明你好好想一想，今晚是从哪一步开始做错了的？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你告诉娘，哪本圣贤书上写着让你那样去帮一个姑娘家的？ 男女授受不亲，此乃礼也。 不管你是抱了还是背了那个姑娘，人家要是打着‘清白被污’的旗号赖上来要你负责。 又有林子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是负责还是不负责呢？”杨梅意味深长的看着马叔明。 对于娘说的这个结果，马叔明刚刚已经有过设想了。 可这会儿再听一回，还是忍不住羞恼。 杨梅长叹一声：“叔明，你知道娘为何迟迟不给你说亲娶媳妇么？” “娘......”马叔明望着杨梅。 杨梅映着灯光的眼眸看起来有些迷离，她唇角含笑，不疾不徐的开口：“因为娘相信你。 以你读书的天赋和进取向上的毅力，将来前程定是差不了的。 你迟早会有走出善水村，走出朝阳县，走出锦州府的那一天。 外面，会有属于你的一片天地，到时候，你会遇到真正跟你志同道合，携手一生的那个对的人。” 马叔明心口一阵滚烫，眼眶微微有些泛酸。 他知道自己今天，确实是让娘失望了。 马叔明有心要向娘承诺点什么，可惜，杨梅看说教得差不多了，也不耐烦再对着这个‘色迷心窍’的好大儿。 “好了，娘也不再絮叨了，书上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论起来，娘懂的还不如你多呢！ 去吧，回屋休息吧，娘也准备睡了，明日，还得早起做豆腐呢！” 马叔明见娘脸上带着倦意，也没再多说其他，应了声是，打开门，低着头走了出去。 马叔明前脚刚走，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动向的马幼薇后脚就进东屋来了。 “娘，三哥他没事吧？” 杨梅轻笑一声：“他能有什么事？” 马幼薇之前就看娘气得不轻，这会儿脸色瞧着倒也还好，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庆幸道： “还好大脚婶及时通知了我们，三哥没有被那个姑娘算计了。” “今日只能算小试牛刀。 桃色陷阱，也分三六九等，今日这种能被咱一眼看穿的手段，属于下等。 连这样下等的把戏，你三哥都能险些中招，娘确实是有些失望的。”杨梅想着，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马幼薇却对杨梅的说法来了兴趣，“娘，听起来您好像很懂得样子。 女儿最近不是正写话本子呢嘛，您要不把中等和上等的手段也跟我讲讲呗！” 杨梅伸手捏了捏闺女的脸，“你是想听八卦多一些吧？” 马幼薇呵呵笑了笑，辩解道：“娘，女儿就是个小村姑，阅历有限。 要是能听娘讲多一些常识，说不定能把故事写的更好些。 娘，您就讲给我听听嘛！” 被马幼薇挽着手臂撒娇，杨梅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了。 娘的‘私房小课堂’就要开讲了，马幼薇很兴奋，跑回自己房间取来了笔墨，翻开小本本准备认真记录。 杨梅清了清嗓子，挑了两三个自己.tv普法频道看来的桃色陷阱改编的故事，改头换面一番后，讲给马幼薇听。 仙人跳这种典型案例，当然是要讲的。 杨梅听说过的案例就有不少。 之前马叔明还没回来的时候，她甚至有想过要做个仙人跳的局来试探一下儿子。 只是今日这种低级手法的引.诱都险些让马叔明上钩了，仙人跳的局，马叔明这蠢货估摸着就是落入蛛网的猎物，直接躺平被吃的料。 等马幼薇津津有味的记下桃色陷阱的几个典型案例后，杨梅突发奇想有了一个主意。 “幼薇，你三哥是咱全家的希望，是咱全家的未来，他现在是半点岔子都出不得的。 今晚这一出，虽然给了你三哥一个警醒，可娘就怕你三哥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类似的事情，容易再踩雷中了圈套。” 马幼薇饶有兴致望着杨梅，眼神亮晶晶的：“娘，您是不是想到啥好办法了？” 杨梅越来越喜欢马幼薇了。 这个闺女不再恋爱脑后，思维的跳跃性和领悟力大多时候都能跟自己同频，能接住她的话，这是极难得的。 杨梅笑了笑，说：“娘想让你代笔，帮娘整理着写一本《勾汉秘籍》出来。 你三哥将来要是能熟读娘的这本《勾汉秘籍》，定能识破大多数不要脸的心机和手段。 日后，我定不必忧愁他栽在女人的这个坑里。” 马幼薇：“... ...”娘，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第87章 古代版人肉搜索 今晚在小树林外面的那一出，因为王氏的通风报信，杨梅母女的提前干预，知道具体情况的人并不多。 但不多并不代表没有！ 特别是那些打着要往马叔明跟前刷存在感的人家，自然是所察觉的。 马叔明就是她们追逐锁定的目标啊，要是连人在哪儿都弄不清楚，那干脆也别肖想了。 主动的都不一定有戏，不主动的话，那肯定是没她们什么事儿。 所以，这些留意过马叔明的人家，模棱两可的大抵都是知道的。 赵茯苓可是生面孔，一看就不是善水村的。 但鼻子下面有张嘴，打听打听就知道这姑娘是啥来路了。 古代板人肉搜索速度虽然慢了点，可再慢，到了第二日也都该知道了。 王氏和妯娌罗氏一早来杨梅家里做豆腐，直接就把赵茯苓的情况给卖了个干净。 杨梅一听说这人是前妯娌赵氏的娘家侄女，一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老宅那群极品最近憋出来对付他们家的大招。 要了解极品们的动机，就得代入极品的思想。 杨梅冷笑出声，没瞒着家里人，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们。 马幼薇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娘，他们真是太过分了，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算计三哥。 万一真叫那个赵茯苓成功了，下一步，只怕是就要来染指咱家的豆腐生意了！” 听了马幼薇这话，马伯旺和马仲兴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想得这样深，只以为老宅那边是想通过塞人捆绑的方式来从他们家谋些好处。 被妹妹这样说破了，兄弟二人才提高了警觉。 马季礼少年心性，遇事容易冲动，昨晚的事情他还不知，今日听了，气得想撸袖子去找老宅的人拼命。 杨梅一脸无奈的瞪了小儿子一眼，又给他盛了一碗豆腐脑：“吃还不能堵住你的嘴？” 马季礼：“... ...”娘这是疼我还是不疼了？ 马叔明脸色不太好，昨晚他显然也是没有睡好，眼下还有一丝青痕。 他看了眼自个儿娘，唇角微微翕动，最终还是讪讪的没有多说什么。 杨梅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马叔明，对他沉得住气的表现还算满意。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必再多说和议论。 不回应就是最好的表态，懂吗？”杨梅对家里人说道。 众人齐齐点头应下了。 吃过早饭，拿豆腐的人陆续上了门。 马伯旺、马仲兴和马幼薇三人默契打配合，一个登记，一个称重，一个包好豆腐顺带收银钱。 马季礼看着家里热热闹闹进进出出的人流，也觉得很高兴，很新奇。 他想着要不自己也干脆留在家里帮忙算了。 家里豆腐生意这么忙，多一个人，娘应该会同意吧？ 马季礼刚想找杨梅说这事儿，就见到宋小刀领着猴子一行人进院子来了。 昨日匆匆见了一面，马季礼心里对宋小刀的惧怕又占了上风，根本没有好好的看过对方，自然是没发现对方的精神面貌有多大的变化。 昨儿听娘讲宋小刀现在跟着娘在做豆腐生意。 短短几日就把豆腐生意的摊子铺开了，很有经商头脑和天赋，彻底跟过去的二流子告别后，马季礼看宋小刀确实是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马季礼在打量宋小刀的时候，宋小刀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季礼，早啊！”宋小刀主动开口跟马季礼打招呼。 马季礼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僵。 “季礼，我们以后不会带坏你了，不用怕我们啦！”猴子嘿嘿笑着道。 马季礼挠了挠头，才不承认自己是怕了他们。 “听我娘说，小刀哥你做豆腐生意做的还不错？！”马季礼问道。 宋小刀点了点头，笑着说：“还行吧，我们也没啥经验，就是一点一点摸着石头过河。” “我......我还能跟小刀哥你一起学本事吗？”马季礼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个问题。 把话说出来后，马季礼都恨不得咬住自己舌头撤回来。 娘知道了会不会又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啊？ 应该不会吧？ 娘自个儿现在不也接受了小刀哥，跟他一起做生意了吗？ 马季礼心里有点忐忑，那纠结挣扎的表情落在宋小刀眼里，只觉得好笑。 “我没什么本事，以前‘江湖豪情’、‘兄弟义气’的那一套，已经被大娘贬得一文不值。 后面，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甚是可笑，完全是自欺欺人。 我家里原来是怎样的情况，季礼你是知道的。 说白了，我之所以那样，是出于报复罢了。 我想拿自己当赌注来报复宋大福和那个女人，但事实证明，我那个想法实在是可悲又幼稚。 你有大娘这样的母亲教导，只要你肯听肯干，你的明天不会比谁差的，真的。”宋小刀一脸认真的说。 马季礼像是第一次认识宋小刀一般，漂亮干净的眼眸里，浮动着光。 这道光跟之前的‘崇拜’不一样了，但他仍然是佩服着宋小刀的。 “小刀哥，我们一起努力变得更好吧！”马季礼说道。 宋小刀笑着点头，看到杨梅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眼底的神采，仿佛折射在湖底的光，柔和且深邃。 “大娘！”宋小刀将搬豆腐的事情都交给竹竿和猴子几个去做，自己迈步走到了杨梅跟前。 “小刀兄弟来了？！”杨梅温和笑笑，朝他点了点头。 “大娘，这是我这两日打听到的。”宋小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 杨梅接过来看了眼就收进袖袋里了。 这里头是黄灏骏做过的风流韵事。 杨梅之前请宋小刀帮着打听，他一口答应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线索。 不过能让宋小刀这样轻而易举的打听到这些，从侧面看，除了黄灏骏本人混账无耻之外，也说明黄家的后台够硬咯。 “辛苦你了，改天大娘请你吃饭。”杨梅笑道。 宋小刀顺着杆子往上爬，自己提了要求：“那我可要吃大娘你亲手做的饭菜！” 杨梅呵呵笑了两声：“行啊，大娘到时候给你们做多几个豆腐菜。”? 第88章 成功被带偏 来拿豆腐去倒卖的人，都是赶早不赶晚。 今天做的三百斤豆腐，只剩下十多斤，其余的，基本都卖完了。 豆腐热卖，来帮工做豆腐的几个村妇也都动了心思要拿豆腐去兜售挣钱。 她们也不傻，帮工一天是十文钱，可倒腾豆腐去卖有的一天能挣三五十文呢！ 杨梅得知这些人的想法后，没有拦着不让做。 只是杨梅给了她们更好的选择。 “你们可以让家里的亲戚来拿豆腐卖。 现在豆腐的价钱我已经定好了，就是四文钱一斤，不会再给优惠。 等豆腐作坊盖好了，咱还会做豆腐的副食品出来。 这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承诺，你们家里人拿去卖的话，可以拿到比其他人低一文的价格，但前提是，你们一直在豆腐坊做下去。” 听了杨梅这话，来做豆腐的村妇们都高兴不已。 这下好了，不仅她们能照样上工做豆腐挣工钱，家里人想尝试做豆腐生意的，秀才娘也支持。 比起那些只能拿货去卖的人家，她们相当于双收入呢！ 王氏兴高采烈的跟妯娌罗氏商量要怎么合作。 她们俩的男人是兄弟，之前都没啥做生意的经验，要是兄弟俩合作，胆气更足些，也可以互相帮衬。 罗氏觉得大嫂的提议不错，都没回去跟丈夫商量，俩人就把兄弟俩合作生意的事情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杨梅跟她们把话说清楚后，正准备要带马伯旺和马仲兴去正动工的豆腐作坊看看情况呢，就听刘春草边走边说：“娘，老宅那边来人了。” 杨梅吐了一口浊气，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这才慢条斯理的摘下来丢给了刘春草，抬脚回了前院。 刘春草捧着婆婆的围裙，冲王氏几人挤了抹笑，忙跟了上去。 王氏用手肘捅了一下妯娌罗氏的腰腹：“咱也跟过去瞧瞧热闹去。” 罗氏喜欢听八卦，大嫂一提，她就答应了。 妯娌俩跟在后面默默吃瓜。 杨梅回到前院，就看到前婆婆鲁氏带着赵氏、米氏、还有一个笑脸盈盈的老婆子在等着她。 杨梅的目光直接越过鲁氏三人，落在了老婆子脸上。 她认出来了，这个是隔壁村的窦媒婆。 这个窦媒婆虽然不是正经的官媒，可给人保媒拉纤促成的姻缘没有上百桩也有好几十了。 窦媒婆一看杨梅到场了，立马就迎上来，准备张口说亲的开场白。 杨梅直接拦住了她的话头。 “窦媒婆莫急，若是你是来给我们家叔明保媒的，那自不必开口浪费唇舌了。 我们家叔明目前并没有成亲的打算。 我这个当娘的不着急他的婚事，已经断了亲的前奶奶和前婶娘们，也莫越俎代庖管得太宽了。” 这话不仅把窦媒婆的嘴给堵住了，就连鲁氏和赵氏、米氏也是气得不轻。 “你咋说话的？ 怎么说我也是叔明的亲奶奶。 当奶奶的关心孙子的终身大事，想要给他说门好亲事，放哪儿都占着理儿。”鲁氏杵着拐杖重重的戳着地面。 杨梅笑出了声：“这会儿攀亲认戚自认是亲奶奶了？ 你哪来那么大的脸呢？ 断亲已经是事实，我们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别拿身份压死人，老娘不认就是不认！” “你敢？”鲁氏虎着脸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杨梅半点不怵，横眉望着鲁氏道：“我怎么不敢了？ 村里谁不知道咱俩家的关系？ 就算是没有断亲那回事，老娘十几年来就跟死了男人没啥两样，马忠那个狗男人自己去冲前程，弃了我们母子，老娘休了他自己立女户又有谁敢骂我个不字？”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包括马伯旺兄弟几个，还有马幼薇和刘春草。 其他人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王氏和罗氏妯娌俩紧紧的挨在一起，觉得秀才娘真是太勇了。 这样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也敢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真是厉害啊！ 果然钱财才能壮人胆呐！ 以前的秀才娘过得再艰难，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现在这么强势，还放出要休掉马忠的话来，这已经完完全全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和印象。 马仲兴推了一下大哥马伯旺，希望大哥开口说点什么。 马伯旺哪里敢？他嗫喏着看了弟弟妹妹两眼，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马仲兴还想让三弟马叔明出面，被马幼薇拦了一下。 “娘说过啥？一家人有啥事的时候就要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同一战线。 二哥，你要做什么？想拆娘的台吗？” 马幼薇的话让马仲兴瞬间闭上了嘴。 “是二哥错了！”他认错倒是快，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鲁氏听了这话，却是气得恨不得抄起拐杖上去狠狠砸杨梅几下。 她抖嗦着唇瓣，指着杨梅骂道：“贱妇，你放屁！ 自古以来只有男人休妻，哪有女人休夫的道理？ 你还想自立女户？做梦去！ 我老婆子死也不会答应的，你妄想！” “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征求你的同意？ 马忠这个狗男人一走十几年，自此杳无音讯。 他不是死在了战场上就是已经飞黄腾达却抛妻弃子，独享富贵去了。 我一想到这狗男人一朝得势攀附高枝，日子过得风流快活，而我却苦守寒窑独自拉扯大几个孩子，就恨不得剁了他。 我连狗男人都不认了，更何况你们这些空有名分却自私冷漠，比外人还不如的倒灶亲戚？” 杨梅背着手绕着鲁氏绕圈子踱步，特意往马忠那狗男人还活着，甚至可能已经攀龙附凤过上好日子这一层猜测上引导。 这也是为了迷惑老宅这些极品，转移掉他们的一部分心思和算计，别天天盯着他们家的豆腐作坊打坏主意。 果然，鲁氏一下就被杨梅的话带偏了。 她之前听过村里人在讲啥陈世美的故事，还有人模棱两可的说这故事其实就是在影射马忠，说他一朝富贵抛妻弃子自己独享荣华，真是该死！ 鲁氏那会儿觉得可笑，听了一耳朵也就当饭后消遣了。 现在杨梅又提马忠抛妻弃子，还大言不馋的要休夫另立女户。 难不成这臭娘们说的都是真的？ 第89章 人心的奇妙 鲁氏有点不淡定了，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她迫切望向了‘同盟’，想要从赵氏和米氏的眼神上找到支持和认同。 赵氏和米氏一阵茫然过后，也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杨梅难不成真知道了什么？ 马忠真的飞黄腾达了？ 她们都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马忠可能真的死在了战场上’这样概率性更大些的推论。 这就是人心的奇妙之处。 有时候，人们只想听到只愿看到与自己内心所期盼所契合的那个答案，反而对更合理但不怎么容易接受的东西置之不理。 杨梅在现代摸爬滚打白手起家，什么样的奇葩没有见过？ 选择性失聪，选择性眼瞎这类型的奇葩，也没少打过交道。 看这几个人又惊又喜又迷茫的模样，杨梅故意泼冷水：“你们要是想打着亲人的名义去蹭好处，那就趁早死心吧。 狗男人连妻儿都可以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享受荣华富贵，你们又算哪根葱？ 我杨梅是真当马忠死了，他再富贵发达，老娘也不会稀罕。 他日老娘的儿女有了出息，也与马忠，还有你们这些人不相干。” 杨梅的振振有词反而让鲁氏婆媳仨越发坚信了马忠肯定还活着。 而且现在还过得很好，说不定已经当上了将军，另娶了娇妻美妾，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各种幻想。 鲁氏上前一步抓住杨梅的手，眼神咄咄逼人：“你快交代，阿忠现在在哪儿？ 他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他过上了好日子咋能忘了乡下的爹娘和弟弟侄子们？” “我要知道这‘陈世美’现在在哪里逍遥着，我早学秦香莲进京去告御状了。 到时候，他被治罪，被包青天老爷的狗头铡给砍了脑袋，我还要连放三天鞭炮庆祝！”杨梅冷笑连连。 她这会儿没照镜子，不然她会发现自己真可以考虑进军演艺圈，说不定下一个贾菱就是她杨梅了。 真的，戏太好了，咬牙切齿爱恨交织的感觉，诠释得淋漓尽致。 吃瓜群众们都看呆了，实在是太震惊了好伐？！ 他们都忍不住想，秀才娘说的是真的吧？ 马忠是真的抛妻弃子，飞黄腾达独享富贵去了吧？ 难怪秀才娘气不过要编出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来宣泄自己的愤怒呢！ 现实里无法实现的愿望，能在幻想中得到慰藉，虽然有点自欺欺人，可好歹能舒服点嘛！ 王氏和罗氏在边上相互咬耳窃窃私语。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则是一脸懵逼，甚是有些分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马季礼则显得有些激动。 他当真了。 他看到了娘不忿和怨恨，他深信娘不会无的放矢。 “姐，咱爹真的不要我们了？”马季礼拉了拉马幼薇的袖子，干净纯粹的眼眸里隐约有雾气蒸腾。 马幼薇很想拍小弟一巴掌让他醒醒神。 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做。 娘的意图，她刚刚已经琢磨出来了。 所以，小弟的表现越真，老宅那边的人才能被娘给忽悠住。 马幼薇含含糊糊的敷衍着马季礼，确切的答案她可没有，大家自行脑补吧！ 马叔明站在最后面，一直没有开过口。 此时他紧抿着薄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后，他如方才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回了自己屋里。 今日这事儿，他不必做什么，他相信娘会处理好的。 经过杨梅的这一打岔，鲁氏、赵氏和米氏三人的关注点全都跑偏了。 就连窦媒婆也在一旁吃起了瓜，浑忘了此次来的正事。 杨梅扔下一个空弹后，也懒得再应付她们，就像赶苍蝇似的轰着她们滚。 鲁氏回过神来后，气得破口大骂。 杨梅抓起了墙根边上的笤帚，仿佛肩扛着一柄四十米的大刀，气势汹汹，直接往赵氏和米氏这俩妯娌劈过去。 赵氏嚎了一声，被杨梅一笤帚拍到了脑袋上，狼狈的跳着躲开。 米氏担心自己也被打，忙先一步冲出了院子。 窦媒婆深怕遭受无妄之灾，也赶忙对赵氏道：“亲事看来是说不成了，富贵娘，我就先走了啊！” 眼看着窦媒婆脚底抹油先溜了，今日来说亲的计划也完全被搅和黄了，鲁氏怒不可遏，举着拐杖要去砸杨梅。 马幼薇见状不好，忙冲着马伯旺和马仲兴喊：“大哥二哥，你们还不快去帮娘？！” 这俩憨憨总算反应了过来，忙跑上前去，一人一边叉起了鲁氏的胳肢窝，直接将人抬出了院门。 “你们这俩瘪犊子，敢这样待我，我可是你们亲奶！”鲁氏又气又恼，腾空的双脚不断蹬踏。 马仲兴生怕不小心被奶奶踹到，刚出院门就迫不及待的松了手。 鲁氏尖叫连连，她刚刚险些摔到地上去，还好马伯旺没撒手，稳稳的将人给扶住了。 “这是想要摔死我老婆子啊？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等着遭天谴！ 难怪我儿子不要你们这些坏东西，活该！你们都该死！”鲁氏失声尖叫着，用力过猛，气息紊乱，眼皮上下翻动，一副要晕不晕的架势。 米氏忙搀扶住婆婆，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帮着鲁氏一起骂杨梅一家人。 很快，赵氏也被拍了出来。 想到娘家侄女还在等消息，赵氏把心一横，又冲上前去，趁机攥住了杨梅手里的笤帚，咬牙切齿道： “杨梅，昨晚叔明在小树林那里轻薄了我侄女，这事儿他要是敢不认，我就去书院那边闹开。 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狂，还拿什么当仰仗？ 要是你识趣，就坐下来跟我们好好谈，成全了两个人的好事，再立下一份字据，把豆腐作坊交给我们管.....” 杨梅反手一个巴掌扇到了赵氏脸上去。 “放你娘的狗屁！ 谁亲眼看到了叔明轻薄过你侄女了？ 衙门查案定案都讲究个人证物证，你啥都没有还想往我儿子脑袋上扣屎盆子？ 想错你娘的心了！ 你想去闹尽管去书院闹。 到时候，老娘一纸诉状告到衙门去，把你侄女勾引秀才老爷的手段摆到公堂上去，看是你们没脸还是我儿子吃亏？”? 第90章 狗男人就是陈世美 赵氏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暗自恼恨起来，昨晚要不是她被几个村妇拉去了别的地方说话，定能拦着杨梅那群人的脚步。 只要马叔明背着侄女出现在村里人面前，坐实了两人‘私相授受’的事实，今日又怎么会被杨梅这老货反拿捏了呢？ 赵氏越想越觉得窝火，还想找什么理由来威胁对方，不曾想，一直当吃瓜群众的王氏凑了上来。 “富贵娘，你那个侄女手段实在是太龌蹉了。 她稀罕秀才郎这是正常的，咱也都能理解。 毕竟像叔明这样长得好看学问优秀前程似锦的好儿郎，哪家姑娘不稀罕呢？ 我闺女要是岁数相当还没嫁人的话，我也恨不得抢回去当女婿。 可咱都是清清白白的老实人家，稀罕是一回事，下作的算计是绝对不可能干的。 你那侄女算计叔明的过程，我可是从头到尾都看着的。 到时候秀才娘要是去县衙告状，我指定要去当这个人证。 富贵娘你可想清楚了，是为了个娘家侄女跟全村人为敌好，还是趁着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自己把丑事掩盖下去好？” 王氏难得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来了。 她略有些自得的瞥了眼杨梅，想看看秀才娘对自己表现满意不满意。 杨梅冲她点了点头。 她还真没想到王氏脑子还挺活泛的，后面那句话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赵氏还真是不得不衡量一下那话的分量，要怎么选，就看她自己的了。 至于赵氏要挟她去书院闹，杨梅一点儿没放在心上。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老宅那群极品，一看就是胡搅蛮缠的人。 书院那边有惜才爱才的罗院长看着，赵氏掀不起风浪。 将老宅几个奇葩都打发走后，杨梅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今日鲁氏婆媳带着媒婆来家里闹这一出，杨梅其实有过心理准备。 她们不来，杨梅反倒要悬着一颗心，现在这一出落幕了，她反而安定了。 “大脚家的，今天也多谢你了。”杨梅肯定了王氏的仗义，主动道谢。 王氏怪不好意思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却听杨梅接着道：“你们也都听见我刚刚回复窦媒婆的话了。 我们家叔明，在二十二岁之前我都没有考虑要给他说亲娶妻的想法。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专注于学业，一心一意考取功名。 二位帮着我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也好叫那些跟赵氏侄女有同样主意的人家，早日歇了心思。” 听了这话的王氏，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秀才娘这哪里是借着她们妯娌的嘴去散播消息，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在点自己呢！ 王氏讪讪的点了点头，心说杨梅这人可真是够精明强势的。 难得人家还愿意给自己留几分面子没有直接点破，王氏这回是真的打消了要给侄女拉郎配的想法了。 等王氏和罗氏妯娌俩也离开家里后，马季礼最先按耐不住，凑上前来追着杨梅问：“娘，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杨梅看小儿子这副迫切的样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本着逗弄的心思，她反过来试探马季礼：“是真的怎样？是假的又如何啊？” “娘，您就不能直说么？”马季礼抓耳挠腮。 杨梅似笑非笑道：“可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啊！ 老大，你先说！” 忽然被娘点名，马伯旺有点懵。 “娘......娘我都听您的。 您说干啥，儿子就干啥！”马伯旺一脸老实相。 马仲兴不用杨梅开口问，也立马表态：“娘，我也跟大哥一样的想法。 真的假的不重要，娘您说啥就是啥，咱只听娘的。” 马叔明不在，轮到马幼薇。 马幼薇笑眯眯的看着杨梅，说：“娘，宁跟做乞丐的娘，不跟做大官的爹，这是我的想法。” 杨梅满意点了点头，闺女摆脱恋爱脑后，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知性了哈。 然而，马幼薇这话却给几个智商不够高的铁憨憨兄弟仨一个错误的信号。 马季礼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几个人对完眼神后，这次是真震惊了。 所以，他们的爹真的是‘陈世美’，真的干出了抛妻弃子的事情啊！ 难怪娘当时带着他们从老宅分出来的时候那样决绝，直接跟那边划清楚界限，还单方面宣布断亲了。 肯定是渣爹伤了娘的心了呗！ 杨梅一脸古怪的看着几个蠢儿子对眼神，原本想解释几句的，可转念一想，让他们就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 反正原书作者已经埋伏笔，马忠是没死的。 既然没死，狗男人十几年不回来，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与北蛮的战役早就结束好几年了，就算在军中混得不好，回来没啥牛皮可以吹，可这不是狗男人不回家的理由。 一个男人从而立之年到壮年的这个黄金时期，怎么可能受得住寂寞？ 狗男人守身如玉的可能性很小。 另外，狗男人还有一个身世之谜。 按照原主的记忆，当初他们在鲁氏夫妻手下不受待见，马忠就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他去从军后，可能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身世秘密，继而认祖归宗，另觅新欢重建家庭。 把原主这个原配和五个儿女当作错误的存在连同记忆一起抹掉不承认，这种套路可不是不可能。 陈世美就是这么干的不是么？ 杨梅整理好思绪，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你们爹，没死，但我当他死了，以后不必再提他。” 话很轻很淡，但这对儿女们而言，却是重磅炸弹。 马幼薇忍不住都要怀疑娘是真的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她没顾得上去看兄弟们的表情，抬脚跟在了杨梅身后，一起进了东屋。 “娘，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马幼薇一脸期待。 杨梅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字面意思。 你们不用知道太多，反正娘已经清楚你们每个人的心意了。” 马幼薇这下是真迷糊了。 娘说的‘陈世美’，难不成真的是以爹为原型的？ “不是说要让娘听听你写的话本故事么？ 趁着现在有空，拿来读给娘听听开头吧。”杨梅笑道。 马幼薇回过神来，莞尔一笑，点头嗯了声，转身出去拿故事草稿了。? 第91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杨梅眯着眼睛听完马幼薇读完话本故事的开篇，一针见血的提了几个处理得不好的地方，又说了自己的意见。 马幼薇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认认真真记下了娘的建议，拿着稿纸回自己屋里修改去了。 这些天马幼薇有空就琢磨写话本子，原本教大妮绣活的事儿，自然也就落下了。 杨梅去大房屋里给陈荷花送午餐的时候看到大妮拿着自己的旧衣裳在练习针法，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大妮，你喜欢绣花吗？”杨梅轻声问马大妮。 马大妮认真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给奶看自己绣的东西。 “奶，我现在还没有学好，等我学好了，给奶绣一块帕子。”大妮有点羞涩的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杨梅摸了下大妮的脑袋，问：“你小姑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办法耐心教导你。 你若是想学绣活，奶送你去镇上学如何？” 马大妮眼睛倏然亮了起来，但很快，她就摇头拒绝了。 镇上学绣活肯定要花银钱，她现在连怎么运针都没熟悉呢，不能随便浪费奶的钱。 “奶，小姑姑有教我一些基本功，只是我笨，学得慢，她才让我先自己练习。 等我把最基本的针法学会了，小姑姑抽空再教我就好了。”马大妮回道。 杨梅没想到大妮会拒绝去镇上学刺绣的机会，心里对这个只有六岁却踏实勤劳的小丫头，不由多了几分疼惜。 “好，那你好好学，多练习。 奶可等着你学会了给奶绣方帕子呢！”杨梅含笑道。 马大妮露出甜甜的笑意，郑重应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杨梅抱着锦宝到了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祖孙俩嘀嘀咕咕有来有往的对完‘星际暗语’，这才喊了其他人一起开饭。 一家人围在桌边吃午饭，除了大宝小宝争着要这个要那个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刘春草眼珠子滴溜溜的一直转个不停。 她是不赞成婆婆跟当了大官的公公断了关系的。 几次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两句，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在婆婆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生怕讨个没趣，又生生的忍住了。 自己不敢开口说，刘春草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大宝身上。 她轻轻推了一下大宝，大宝事先被娘吩咐过，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含糊糊的问杨梅：“奶奶，我噎是大瓜吗？” 杨梅没听清楚，叮嘱大宝：“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哈，小心噎到。” 大宝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扒饭，把奶的话奉若圣旨，娘的话，当成屁放掉了。 刘春草后面又轻轻推了大宝两下，大宝都不理会她。 吃完饭，他就溜下桌，拉着小宝又出去疯玩了。 村里人早上或多或少听说了杨梅家里发生的事情。 马叔明差点儿被算计的事情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水花。 村民们的注意力基本都被‘马忠没死’、‘马忠就是现实陈世美’的议论吸引了过去。 马大宝和马小宝这俩小屁孩出门玩，有村民认出哥俩来，还颠颠的跑上来向俩娃娃打听消息。 “大宝，听说你爷爷发达了，还当了大官？这是真的假的？” 大宝有点迷茫，他眨眨眼，如实道：“不知道。” “你咋不知道自己家的事？ 你爹娘没说？你奶没说？”八卦的人还不死心，循循善诱。 大宝道：“爹说只要听奶的，爷当死了。” 八卦的人得了这个答案，奔走相告。 确定了，没跑了！ 马忠就是陈世美，伯旺娘却当不了秦香莲，只能当马忠死了，是个可怜人啊！ 杨梅怎么也没有想到，八卦的力量会如此强大。 简直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就连族长和村长都忍不住上门来问她这事的真相。 杨梅对着村长和族长只能说实话了，至于信不信，她就管不了了。 ... ... 镇上。 宋小刀和几个兄弟收工后，找了一处路边摊子对付午饭。 宋小刀特意留了一大块豆腐给自己人吃，交代小摊主如何做后，就在摊子外面的小桌上落座等着。 小摊主对最近风靡起来的豆腐十分感兴趣，得知宋小刀他们就是卖豆腐的，忙问他打听起供应来。 有生意找上门，宋小刀自然很耐心的应酬，三言两语，就拿了小摊主一笔单子。 三十斤豆腐，一斤五文钱，三十斤能挣三十文。 这是送上门的买卖，都没花啥力气，猴子几个都笑呵呵的说值。 宋小刀却是若有所思。 他寻思着明天是不是该提着几块豆腐去德运商号的酒楼谈一谈合作供应试一试呢？ 路边摊都能要三十斤豆腐，德运酒楼要是能推出豆腐菜，需求量可就更大了。 在宋小刀走神的档口，小摊主把豆腐红烧好了，端了上来。 摊子自己都被这香味儿给勾得口水横流，心里对自己刚订的那三十斤豆腐充满了信心。 就在宋小刀几人拿起筷子正要吃饭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老祭酒嗅着香味儿从车上下来，指着那盘子红烧豆腐对小摊主道：“老板，给我上一盘一样的。” 小摊主一脸为难解释道：“老先生，抱歉了，这豆腐今天没有了，刚刚那是最后一盘。” 做生意的甭管是大商贾还是小摊贩，都精明着呢。 小摊主不说这豆腐是人家客人自带的，只说今天的卖完了，想吃，明天再来。 反正明天三十斤豆腐送过来，确实就有了嘛。 老祭酒一脸遗憾，盯着红烧豆腐的眼神十分炽热。 跟着老祭酒的仆从上前几步笑着劝了劝：“老先生，德运酒楼那边已经给您备好了饭菜，咱家酒楼的饭菜那是路边小摊比不上的。” 言下之一意十分明显，看不起小路边摊做的东西。 小摊主呵呵笑没反驳，德运酒楼，那是有钱人家消费的高档食肆，他们小路边摊自然比不了。 老祭酒上次吃了炸豆腐，这回又见了红烧豆腐，对豆腐这道菜，还真是念念不忘。 他寻思着明天叫仆从去街市上买了豆腐回去自个儿做，抬脚准备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老先生要是不嫌弃，不如一起坐下品尝这道红烧豆腐如何？” 第92章 老祭酒再助攻 老祭酒从善如流接受了宋小刀的邀请，留在了小吃摊用午膳。 这可把小摊主和仆从给震惊坏了。 小摊主得了宋小刀的吩咐，又给他们送了好几道别的菜。 仆从则被老祭酒打发回酒楼送个信，让陈家三位老爷不用等他，先行用饭。 多了一个陌生人凑一起吃，猴子和竹竿他们很不自在。 他们吃饭向来粗鲁，可遇到老祭酒这个随性中透着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先生，都不敢造次，刻意收敛了许多，连话都不讲了，生怕喷出来不雅。 宋小刀没有兄弟们那样拘谨，反倒十分好奇这位老先生的身份。 这老先生能坐马车出行，刚刚又听他吩咐仆从回去推了陈家三位老爷的饭局，可见其身份地位的不俗。 宋小刀心想着若是老先生喜欢豆腐，等仆从回去把刚刚的事情一说，备不住都不必他上门去推销，人家德运酒楼自己就能找上门来谈供应了呢？ 想到这里，宋小刀心情十分愉悦。 “老先生是第一次吃豆腐吧？”宋小刀找老祭酒搭话。 老祭酒摇摇头，笑眯眯的说：“第二次了。 第一次吃的不是红烧的，是炸豆腐，蘸着葱盐水吃，外酥里嫩，风味极佳。” “哦，原来老先生已经尝过豆腐的滋味。 其实这豆腐还有很多的做法呢，老先生下回可以让厨子换着花样做。”宋小刀随意道。 老祭酒却是来了兴致，问了宋小刀豆腐的其他做法。 宋小刀将从杨梅那里学来的方法一一讲了，把老祭酒给馋得不行。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豆腐，还能有这么多的花头！” 宋小刀笑着附和：“可不是？做出这豆腐的马大娘说，就豆腐这一样食材，都能整出一桌的豆腐宴来。 这豆腐好吃不贵，只是还有许多人没有尝过滋味。 我做这豆腐生意，挣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豆腐这道美食能走进千家万户！” “马大娘？”老祭酒抓重点果然是杠杠的，直接忽略掉宋小刀后面的豪言，脑中飞快的闪过一道身影。 他一下记起来了，这豆腐可不就是那位卖月饼方子的马娘子做出来的么？ “老先生认识马大娘么？”宋小刀有点狐疑。 老祭酒捋着胡须笑眯眯点头：“认识认识，上回老夫吃的炸豆腐，就是从她摊位上买的。” “原来是这样。 老先生下回要买豆腐，我这边可以直接给您送过去。”宋小刀说。 老祭酒哦了一声，问宋小刀：“小兄弟是马娘子的什么人？” 这问题有点问住宋小刀了。 他不是马大娘的什么人，他也不确定他们现在能不能算是朋友。 “我跟马大娘的儿子认识，知道马大娘在做豆腐后，就帮着她卖豆腐。” 宋小刀淡淡笑着。 老祭酒原以为宋小刀是杨梅的儿子，只是看二人五官又没什么相似之处，这才会多嘴问了一句。 “老先生觉得这豆腐能上大雅之堂么？”宋小刀问。 老祭酒毫不迟疑：“如何不能？ 这豆腐滋味极好，现在知道的人是不多，以后肯定会风靡起来的。” 宋小刀听着这话，信心更足了。 他决定给自己三天时间。 如果三天之内德运酒楼没有主动找上门谈供应，他届时再提着豆腐上门推荐不迟。 老祭酒白蹭了宋小刀一顿饭，吃的轻松又满足。 “明日，劳烦小刀兄弟往我住处送一块豆腐。”老祭酒说着，把自己住处的地址告诉了宋小刀。 宋小刀紧忙应下，又起身相送老祭酒登上马车。 等人离开后，猴子没忍住，问自家老大：“小刀哥，你对那老头儿那般客气，不会只为了卖豆腐给他吧？” 宋小刀结了饭钱给小摊主，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猴子几人道：“看人看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我的目标在于德运酒楼的豆腐供应上。 那位老先生能跟陈家的三位老爷同桌吃饭，肯定是个说话有分量的。 陈家三位老爷知道老先生放了他们鸽子，就为了吃一道红烧豆腐，换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想？” “唔，那肯定要尝一尝红烧豆腐啥滋味了！”竹竿抢着回话。 宋小刀挑眉一笑，瑞凤眼闪过一丝狡黠。 果然，老祭酒到了德运酒楼的时候，陈家的三位老爷纷纷迎出来，并主动询问是怎样的美味能让素有老饕之名的祭酒大人流连忘返？ 老祭酒上回在四喜糕点铺子尝了一个乡下妇人做的月饼，就举双手赞成李掌柜买下月饼方子。 事实也证明了老祭酒的味蕾和眼光超凡卓绝。 月饼推出市场时日虽短，可却引起了一波热议和购买的热潮。 这两年他们四喜糕点铺子和七巧饼铺一直在争抢市场份额，今年隐隐要被盖一头，没想到最后却凭这个月饼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陈二老爷绝对相信老祭酒的品味。 豆腐这玩意儿，他这些日子有所耳闻，但因为售价的问题实在是便宜，他便提不起兴致让人买回来尝一尝。 如今老祭酒为了个豆腐舍了酒楼做的一桌子美食，陈二老爷终于引起了重视。 他问老祭酒，这豆腐适不适合放到酒楼来售卖，会不会拉低酒楼的档次。 老祭酒幽幽看了陈二老爷一眼，似笑非笑的捋着胡须：“风雨无情人有情，食无贵贱世太平。 食材不分颜色好与坏，人的好坏也和阶级层次无关。 你是做酒楼生意的，经营这么大的食肆，难道就只专门为一群人服务？ 普通底层老百姓，也有追求高生活品质的权利，陈二，你之前的想法，狭隘了。 你所谓的层次、档次不在于食材的贵贱，而在于酒楼菜品的水准。 食之道，在于味！ 做酒楼想要做出名堂，得将美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形成了自己传承和文化，被食客们铭记，方称之为‘成功’。 你经营的酒楼菜品做的马马虎虎，也不算差，就是少了点特色，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老祭酒这话太直白了，简直没有给陈二老爷留啥面子。 陈二老爷有点羞愧，但能被老祭酒如此提点，他的兴奋和感激，又远远大于前者。? 第93章 大腿自己找上门 杨梅压根儿没想到，她还没主动靠上去抱陈家的大腿呢，陈家就自己找上门来，要跟他们谈豆腐生意的供应合作。 宋小刀陪着德运酒楼的胡掌柜一起来杨梅家里，朝气蓬勃的俊脸上焕发着熠熠神采，让杨梅这个老阿姨都忍不住侧目多看了小伙子好几眼。 “大娘，这位是德运酒楼的胡掌柜。 胡掌柜，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做出豆腐这道食物的马大娘。”宋小刀替二人引荐介绍。 杨梅堆着客气的笑容先与胡掌柜打了招呼，又扭头吩咐马幼薇去烧水泡茶。 胡掌柜多少有点端着架子，淡淡点了点头。 杨梅之前就跟李掌柜打过交道了，知道他们这些能爬到企业管理层的‘部门小领导’多少都有点傲气。 让杨梅凑上去跪舔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做生意，更喜欢化被动为主动，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更舒服。 “胡掌柜特意来我们这样的乡下地方，是冲着最近热销的豆腐来的吧？ 上门是客，小妇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胡掌柜。 不如就让我做几道豆腐菜出来，胡掌柜先尝尝味道我们再谈其他？”杨梅含笑道。 胡掌柜从前是不耐烦跟女人打交道的。 他总觉得那些老少娘们磨磨唧唧的，做人做事都不够爽利。 可今日杨梅给他的感觉跟其他娘们有很大不同。 没有唯唯诺诺，没有小心翼翼，更没有扭扭捏捏。 他都还没说什么的，主动权就莫名其妙被对方抢了过去。 胡掌柜不由得多看了杨梅两眼。 边上的宋小刀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站出来挡了挡胡掌柜的视线。 “马大娘做的豆腐菜味道一绝，今天小子我算是有口福了，能跟着掌柜你蹭口吃的！”宋小刀抬轿子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杨梅在心里暗赞了宋小刀一句，顺口吩咐他：“小刀兄弟你先替我陪着胡掌柜，我这就去厨房张罗。” “好，大娘您自管忙着。 我和季礼，还有伯旺大哥他们肯定会招待好胡掌柜的。”宋小刀挺了挺胸脯，这种被大娘纳为自己人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杨梅进去厨房做豆腐菜了。 刘春草当人儿媳还是很自觉的，赶忙跟过去打下手。 马伯旺是个老实人，也没跟村子外面的人打过交道，见了胡掌柜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换作以往可能会耸肩搭脑的，连头都不敢抬，努力降低存在感。 现在他倒是在杨梅的潜移默化下有了很大的进步，敢抬头去看别人了，就是唇舌功夫还没练出来，没有老二马仲兴瞧着伶俐。 “胡掌柜，我们家豆腐现在卖得可好了。 你可以问问小刀兄弟，现在不止我们本村的村民来家里拿豆腐去四里八乡卖，其他村也有人一大早就来我们家守着门等豆腐。 我娘说等我们豆腐坊盖好了，还会发展豆腐副食品。 胡掌柜尝过五香豆腐干么？ 这道五香豆腐干贼好吃，你们酒楼要是要定豆腐，我建议连着豆腐副食品一起定。 五香豆腐干不仅下饭，那些喜欢喝酒的，拿来当下酒菜肯定也会喜欢......” 马仲兴不愧是杨梅看中想要培养成左右手的好苗子，张开嘴叽里呱啦的好一通推销，把宋小刀都震惊了。 之前他没怎么跟马仲兴打交道，基本上就是预定豆腐第二天直接来取货。 登记数量出纳的是马幼薇。 负责给他们称重收钱的是马伯旺。 马仲兴留给宋小刀的印象，还停留在镇上被打劫的那一次。 胡掌柜被马仲兴形容的那些豆腐菜给勾出了生理性流涎。 他突然发现自己饿了，特别是连喝了两杯农家土茶后，这种腹中空空急需填充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了。 他假意咳嗽清了清嗓子，刚想问马仲兴豆腐作坊的事儿，打算先去参观参观看看规模。 恰在此时，院门被人敲响了。 马伯旺快步走过去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位年轻的公子。 这公子面生，衣着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但马伯旺并不认识对方。 “请问公子找谁？” 陈绍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干净整洁的小白牙：“在下陈绍明，是叔明的同窗好友。 请问叔明在家吗？” 马伯旺的眼神从茫然换成了惊讶，“在，我......我去叫他出来。” 说完，马伯旺就转身跑进了院子里，直奔马叔明的房间。 胡掌柜刚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会儿见着了院门口站着的身影，不由瞪大眼睛，从凳子上站起来。 “五少爷，你怎的来了？”胡掌柜快步迎出来。 陈绍明有点懵，问胡掌柜：“这里是我同窗好友马叔明的家，我来探访好友，你又是来做什么？” 胡掌柜掏了掏耳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是马秀才的家？” 陈绍明点头。 说话间，马叔明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之前胡掌柜来访，马叔明这个秀才老爷却无需出来待客，关着门在屋里读书。 陈绍明是来找自己的，他这才不得不露面。 胡掌柜看到马秀才迎了自家的五少爷进了屋，这才惊觉自己背后有点凉，竟是出了一层冷汗。 好悬，差点儿就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啊！ 这豆腐居然就是马秀才的娘做出来的？！ 这马秀才可是连家主都夸赞过的人，陈家提前跟马秀才这样有潜力的学子交好，指定是有好处的。 等等，今天二老爷派自己亲自来谈豆腐供应，难不成是早就知道这豆腐是秀才娘做的？ 胡掌柜自以为真相了，完全收起了轻视的心态，与马仲兴和宋小刀说话时，客气了许多。 杨梅刚刚在厨房里都听见了，她拿着锅铲走出来，站在马叔明屋外对陈绍明道：“陈少爷一会儿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大娘多做几道菜。 叔明，你好好招待同窗，娘让幼薇给你们也泡一壶茶。” 马叔明还没说话呢，陈绍明就自来熟的冲杨梅笑道：“大娘，那我可不客气了。 叔明说您手艺好，我早就想尝尝您做的家常菜了。” “粗茶淡饭，陈少爷不嫌弃就好！”杨梅笑盈盈的，冲冷淡的秀才儿子点了点头，这才回厨房去。? 第94章 想求他帮我查我爹的消息 马叔明之前以为陈绍明说要来家里探访的话是客套，没曾想，今日陈绍明就提着大包小包上了门。 马叔明指着放在炕桌上的东西，问怎么回事？ 陈绍明笑了笑：“上门做客不好空着双手而来嘛。 我也不知道大娘他们喜欢什么，就随便拿了点。 对了，我们铺子昨天新推出了一款软软糯糯极好吃的新品，名字也好听，叫雪媚娘。 这道点心有好几个馅儿，我都让人装了些，大娘和家里的小孩儿肯定都喜欢吃。 叔明，要不要拿个出来给你先尝尝？” 马叔明已经知道娘不仅卖了月饼方子，还额外卖了一个点心方子给四喜糕点铺子。 陈绍明提到雪媚娘，马叔明嘴角翘了翘，傲娇道：“我回来之后才知道，月饼是我娘做的，雪媚娘也是我娘做的。” 陈绍明眨了眨眼，没听明白：“叔明，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四喜糕点铺子推出的月饼和雪媚娘这两道点心，方子是我娘卖出去的。” 陈绍明嘴巴张大，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我大娘这么牛的吗？叔明你之前就不知道？”陈绍明有点狐疑。 马叔明光棍点了点头，“我只比你提前知道两天。” 陈绍明哈哈笑起来，心想着胡掌柜这会儿出现在叔明家，看来是为了那个啥豆腐来的了。 “真是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我一会儿得跟胡掌柜说道说道，让他......” 不等陈绍明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马叔明就制止了他。 “咱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不要混为一谈。 我娘做生意有自己的准则，我不会过问，你也别插手。”马叔明认真道。 陈绍明知道他的性子，扯了下嘴角，点头应了。 马叔明领着陈绍明去村里逛了逛，路上遇见了不少村人。 见大家都很礼貌客气的主动与马叔明打招呼，陈绍明揶揄道：“秀才老爷就是不一样哈，看他们一个个热情的！” “羡慕你也好好读书，下回下场子试试，先考个童生。”马叔明瞥他一眼。 陈绍明一脸‘你就饶了我吧’的表情，“我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要不是我娘要死要活的逼着我，我早就放弃了。” 陈家家大业大，陈绍明如果不读书，跟着家里长辈做生意的话，生活也能过得有声有色。 可陈家的家业越是大，家族子弟就得越发有出息才能守得住万贯家财。 生意可以请经验丰富的经商人才协助打理，培养族中子弟读书出仕，才是陈家家主认为的重中之重。 可惜陈家这一辈里，书读得好的没两个。 陈大老爷的儿子陈绍峰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去年才刚刚考过了童生试，要想再进一步考个秀才，瞧着都挺费劲。 陈绍明这个五少爷，看着也挺机灵的，可惜在读书上缺了点天赋，而且自己也不够用心。 能进养心书院读书，全靠家里财大气粗捐建了养心书院两座学子住宿的院舍。 陈绍明开后门进了书院，可惜他学问的底子真的太差，每回考核几乎都是吊车尾。 若不是与马叔明交好得了学神青眼，日常开小灶，考前圈考题划重点，陈绍明估计都得被夫子们劝退。 陈绍明的娘吕氏看儿子进步那么大，心里是既惊且喜。 私底下吕氏没少给儿子支各种招，想方设法要替儿子升华他和马叔明的友情。 介绍娘家侄女给马叔明拉郎配这种事情吕氏也考虑过，只是最后被陈三老爷给否了。 绑定姻亲关系虽然好，可代入人马秀才父母的角度看待问题，在儿子用功读书的时候有人塞女人过来影响儿子专注学业，只怕不是要结亲，倒像是结仇。 吕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啥好的法子，只能让儿子多跟马叔明亲近。 陈绍明今日送来马家的东西，像衣料布匹那些，就是吕氏准备的。 糕点则是陈绍明自己后面加的，他也是用了心思，四喜八珍这些招牌点心配上了，新品也装了一匣子。 马叔明向来不是健谈的人，今日更是话少。 陈绍明瞧出来他状态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他：“叔明，你是看我来不高兴，还是自个儿有烦心事？” 马叔明停下脚步，站在河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长叹了一声。 昨日杨梅对他们兄弟几个说的那句‘你们爹没死，但我当他死了’的话，让马叔明一晚上都没睡好。 娘的语气太笃定了，马叔明怀疑杨梅其实知道了一些他们不清楚的实情。 然而娘不肯讲。 马叔明不由得怀疑娘说爹抛妻弃子，独享荣华，另娶娇妻美妾的可能性。 可怀疑又如何呢？ 他只是一介小小秀才，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就算要查爹的下落，又要从何处下手？ 如果爹还活着，如果他此时此刻真的过着荣华富贵的好日子，那他为何不来接他们一起走？ 马叔明昨天表现得很淡然，可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无法从容平静。 他不甘心。 他想寻求一个答案。 不管最后的答案是残酷的，血淋林的，还是可笑的，他都想知道。 马叔明这会儿想到了陈家和县令王大人的姻亲关系，眉梢微微挑了挑。 “绍明，你们家和王大人的关系很不错吧？”马叔明沉吟一息后，不回反问。 陈绍明不知道好友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他如实道：“自然是很不错的。 多亏了王大人来朝阳县当县令，我们陈家才不至于一直被黄家压着打。 哼，黄家之前一直仗着跟知府的裙带关系在我们家面前耀武扬威的，还想设局吞并我们的产业。 好在王大人来了，我们家这才......” “绍明，我想求见王大人，你能帮我么？”马叔明插话问道。 陈绍明好奇不已，“叔明，你怎的忽然要求见王大人？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此事藏在我心中很久了。 我虽没主动跟你提过我爹，但想来你应该也清楚的。 我爹十二年前去从军后，至今杳无音讯，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我想求一求王大人，看看他能否帮我查一查我爹的消息。”马叔明敛容正色道。 ps:欢迎宝子们留言互动呀~? 第95章 天杀的马老婆子又坏她好事 陈绍明自然是知道马叔明他爹去从军，至今杳无音讯的事情。 只是这事儿不是马叔明告诉他的，而是他娘派人查到的。 马叔明一直没有主动提，陈绍明自然也就假装不知道了。 这会儿被对方所求，陈绍明却也不敢一口答应。 县令王志远跟他们家是姻亲不错。 可这层姻亲关系是建立在大伯和大伯娘那一房身上的。 他人微言轻的，还得回去找陈大老爷商量，得他大伯那边答应帮忙开这个口了，他才好回复马叔明。 马叔明也清楚这一层关系，淡淡笑道：“我知道这问题让你有点为难。 绍明你回去找陈大老爷问一问，若是他愿意帮忙引见，我必感念在心。” 马叔明知道人情债不好还，可这件事，除了从陈家入手跟王大人搭上关系，他找不到更好的突破口。 陈绍明颔首应下了，“行，等回去我就找我大伯说一说。” “好，多谢了！”马叔明拱了拱手。 陈绍明嗨了一声，满不在乎：“你我不必说这些，见外了哈！” 心中所虑有了一丝希冀后，马叔明的心情松快了许多。 他招呼着陈绍明往回走的时候，原想要叮嘱好友一会儿别在自个儿娘跟前说漏嘴，迎面却遇见了中秋夜那晚在小树林外邂逅的赵茯苓。 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再加上这会儿没有了当时的旖旎环境作为渲染条件，马叔明看赵茯苓完全无感，甚至有几分厌恶。 他眼神冷冰冰的从赵茯苓脸上掠过，跟拔.吊无情的渣男一样，没有将目露哀怨的小白莲看在眼里。 赵茯苓背着小包袱正要回自己家，她知道自己没有成功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 加之杨梅和王氏放出来的那些话，也让她打了退堂鼓。 她生怕自己名声被毁，权衡利弊后，决定及时止损，离开善水村回家去。 这会儿与马叔明走个顶头碰，这完全是巧合。 赵茯苓在见到马叔明身影的那一刹，呼吸微微急促，内心深处又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希望来。 上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遇，足见她和马叔明有缘。 既然如此，她就该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才行。 然而，马叔明那冷漠的神情，那厌恶的目光狠狠的戳痛了赵茯苓的心。 那天晚上，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赵茯苓咬了咬牙，冲着马叔明的背影喊道：“叔明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跟你解释清楚。 那天晚上在小树林外面，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我没有故意勾.引你，昨天我姑姑去你家里闹，也是......” “住嘴！”马叔明倏的转过头来，横眉怒目望着赵茯苓，“你我并不熟，姑娘下回莫要如此称呼在下。 小树林之事，巧合也好故意也罢，都不重要了，日后不必再提。” 赵茯苓眼里蓄着泪水，哽咽道：“你不肯信我？！ 马秀才，这事关小女子的名节，你这样说，我日后还怎么面对家里人，怎么面对其他的目光？ 既然马秀才认定是小女子算计了你，小女子只好.....” 赵茯苓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咬了咬牙，继续道：“小女子只好以死明志了！” 说完这话，赵茯苓丢下背着的包袱，深吸一口气豁了出去，直挺挺地跳进了河里。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陈绍明吃瓜都没理清楚思绪。 马叔明也万万没有想到赵茯苓居然会用上‘寻死觅活’这一招来逼他。 人是当着自己的面跳下河的，马叔明就算再冷漠自私，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 马叔明看到了河里不断扑腾着的赵茯苓，顾不得心头涌起的矛盾和挣扎，对身旁的陈绍明说：“我下去救人。” 陈绍明自己不会水，自是无法英雄救美。 同窗好友要跳下去救人，他视作男子汉所为，自然不可能拦着。 只有快要走到河边的杨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好悬没气得当场厥过去。 小蹄子好手段啊！ 当着她儿子的面跳河，逼得叔明下水去救她。 一会儿两人湿身相拥齐齐上岸，马叔明要不要负责？ 杨梅这一刻顾不得深想，提了一口气冲上来。 她扬声高喊着马叔明的名字，脚下速度加快，一脚蹬在了河堤的一块大石头上，借力朝着赵茯苓落水的地方跳了过去。 幸亏这些日子有锦鲤小孙女的仙露调理身体，杨梅这才能身轻如燕的奔跑弹跳。 冰冷的河水将身体包裹住的时候，杨梅打了个激灵，调整了下呼吸后，像条灵活的鱼一样奋力朝赵茯苓游过去。 杨梅身子不敢松懈半分，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哪个穿越同仁有她混得惨？ 五个儿女，哪一个都不省心。 她杨梅操的是做白fen的心，干着擦屁股的活儿，她特么的到底图什么？ 马叔明这时候离赵茯苓已经很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好在随着杨梅的那一声吼，再见娘腾空跳进河里的场景，马叔明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下水救一个女子的‘风险’。 意识到自己被二次算计的马叔明，气得眸子赤红，抡拳砸了两下水面，当机立断转身往岸上游。 赵茯苓其实是会水的。 她故意跳河就是想引马叔明下水来救她。 牺牲这么大，还在河里呛了好几口水，眼见着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结果那个天杀的马老婆子又跳出来坏了她的好事！ 赵茯苓简直要疯了。 在杨梅伸手过来拉她的时候，赵茯苓在水下握紧拳头，狠狠的重击在杨梅的肚子上。 杨梅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痛得脸色都变了。 她松了手，目光如电射向赵茯苓。 赵茯苓双眼被水刺激得通红，她咬着牙还想故技重施再打杨梅一拳，杨梅显然不会再吃第二回亏了。 她仗着水性好，快速绕到赵茯苓身后，用力掐住她的后脖颈，拽着她往水下摁。 算计她儿子，还暗算她，死丫头不付出点代价，她杨梅怎能咽下这口气？ 赵茯苓被杨梅摁着往河里沉，呛得快要窒息。 可岸上的人却看不清楚杨梅的动作，还在怪赵茯苓这个落水的丫头不懂事，不知道救人的难度，还拼命挣扎不配合！? 第96章 一个人的a面和b面 不知不觉间，河边就围起了一圈人墙。 杨梅拽着赵茯苓上岸的时候，抬眸发现马叔明早已经先行离开了。 杨梅心中稍霁，被凛冽的秋风一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颤，紧接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在这会儿马幼薇和刘春草带着她的衣物过来了。 夹衣披在身上，遮挡住了湿衣贴合身形的尴尬，但身上被河水泡过，湿衣裹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 杨梅让马幼薇留下来看着赵茯苓。 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长还有老宅那边的人肯定都会赶过来。 “娘，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您快些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让二嫂给您煮一碗姜汤驱寒。”马幼薇说着，看了眼竖着耳朵听八卦刘春草。 刘春草讪讪一笑，忙上前搀扶住婆婆，“娘，咱先回吧。 家里还有客人要招待呢！” 杨梅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她出来原本就是为了找陈绍明和秀才儿子回去用午膳。 赵茯苓弄出来的这一出，对她来说就是一起突发事故。 当时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落入赵茯苓的圈套，杨梅只能咬牙自己上了。 想到对方的心机深沉，杨梅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拉着马幼薇到边上去，压低声音将赵茯苓在水里对自己做的事情给闺女通了个气。 “这是朵黑莲花，幼薇你自己小心一点。 一会儿村长过来了，你找个机会跟村长透个底，让村长来处理后续的麻烦。 娘先回去，一会儿打发你二哥过来帮着你。”杨梅拍了拍马幼薇的胳膊嘱咐道。 马幼薇压抑着怒气忍了又忍才没有上去抽赵茯苓两巴掌。 她细琢磨了娘的话，抬腿去了村长家。 村里有人跳河，有村民来家里报了信儿，村长连饭都没扒完就匆匆放下碗出了门。 马幼薇走到半路就遇着了村长，陪村长往河边走，路上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清楚了。 村长得知赵茯苓原本想要设计的人是马叔明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马叔明可是他们善水村的未来，是他们举全村之力都想要培养的优秀人才。 赵茯苓胆敢算计他们村的人，村长能对这样的心机女有什么好印象才奇了怪了。 “这事不能扯到叔明身上去，该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 村长丢下这话，端着一村之长的架势，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拨开了围观的人群。 马幼薇暗松了一口气，跟其他吃瓜看热闹的村民一样站在了外围。 从现在开始，主场是村长的了。 ... ... 杨梅回到家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咕咚咕咚喝了两碗红糖姜汤后，整个人才感觉暖和了。 马叔明同样下了水，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额前垂着两缕碎发，像没有生气的海草，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他进东屋来，双膝一曲，直挺挺的跪在了杨梅跟前。 “娘，对不起，这次是儿子连累了您！”马叔明声音涩涩的，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懊恼。 杨梅定定看着他。 说实话，在她奋不顾身跳下水去阻拦马叔明捞人的时候，她对这个连续被算计的糟心货儿子，挺失望的。 明明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能在女人这个坑上接二连三的栽跟头呢？ 可杨梅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有点动容，对马叔明的行为，多了几分理解和肯定。 “这一次不怪你，是那个女人太不要脸，有心算无心。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也来不及思考分析太多，只是出于本能跳下水去救人，你没有错。” 杨梅拍了拍马叔明的肩膀，哑声喊他起来。 在她看来，从马叔明当时最本能的选择来分析，他冷漠自私的底色下，还有一层热血和勇敢。 一个对生命没有尊重、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日后就算他能爬得再高，又能指望他对这个社会有怎样的回馈和贡献呢？ 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 杨梅正是想清楚了这一点，才没有站在上帝视觉去批判马叔明。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没有被现实里的残酷击倒过。 杨梅记忆里的马叔明，读书刻苦，学习自律，他很明确自己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个家里，他是荣耀，也是希望。 他一年读书的束修，是全家生活费的好几倍。 他偶有虚荣，也有自私自利的那一面。 他会看不起懦弱的大哥大嫂，瞧不上偷奸耍滑的二哥二嫂。 他也会暗自跟小弟较劲争夺在娘心中的地位。 杨梅觉得任何人都有a面和b面，她不能只要马叔明的a面，不愿意去接受他不完美不聪明的b面。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而他们母子刚刚的交锋，却只短短几个吐息。 “快出去陪客人用膳吧，娘收拾一下，也要出去了。”杨梅微笑道。 马叔明看娘确实没有生他的气，心里稍微好受了些，点点头，转身先出去了。 快要跨出门槛时，杨梅提醒他一句：“红糖姜汤记得喝，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子。” 马叔明扭头冲着杨梅露出一丝孺慕的浅笑，声音轻快：“知道了娘，我这就去喝。” 虽然有了下水救人的这一出插曲，但杨梅和马叔明母子俩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了心态，家里的气氛并未有什么异样。 杨梅做了一大桌子的豆腐菜，多元的口味，丰富的口感，让胡掌柜和陈绍名吃得连连夸赞，吃惊不已。 胡掌柜有些激动，这小小的豆腐，居然有这么多的花头。 德运酒楼要是能把豆腐宴当成一个新的菜系推出来，肯定不愁吸引不来食客。 午膳后，胡掌柜直接就跟杨梅签订了豆腐的供应合作。 与德运酒楼的生意是宋小刀接洽带过来的，杨梅给胡掌柜的报价就按着五文钱一斤。 其中的一文钱，是拨给宋小刀兄弟们挣的，日后德运酒楼送豆腐这项业务，仍然由宋小刀他们负责。 一文钱的差价对胡掌柜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做尖端销售的吃肉，也得给别人留口汤喝嘛！ 第97章 发动舆论攻势 胡掌柜对豆腐价钱没有异议，只是心里有个不情之请，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杨梅看他欲言又止的，大概能猜到胡掌柜想要说的话。 陈家和黄家有多项产业是重叠的。 陈家名下有德运酒楼，黄家名下有一品居，同属食肆行业，规模也是不相上下。 胡掌柜无非就是想要求杨梅的豆腐只提供给德运酒楼，不要再卖给一品居呗！ 对方的请求杨梅可以理解，但她并无法给胡掌柜这样的承诺。 “胡掌柜，豆腐走的是平民路线。 我们是希望这样一道好吃不贵的食物能走进千家万户，而不是只局限于某部分人的饭桌。 现在周边的几个镇子还有村子里，都有行脚商在推广兜售豆腐。 就算我这边口头答应你不会放货给一品居，对方若是有心要做，一样可以找到别的供货渠道。 良性的商业竞争可以互相促进共同进步。 我觉得胡掌柜经营德运酒楼应该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小妇人就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胡掌柜笑得很是勉强。 正常的良心竞争他胡有才是不怕的。 就是一品居那边的苟掌柜是真的狗，从前没少使些恶心人的昏招来诋毁他们酒楼的声誉。 他们德运商号跟得利商行早就斗成了乌眼鸡。 互相促进共同进步，这就甭想了。 胡掌柜也不可能将两家的陈年旧怨拿出来说给杨梅一个外人听，被否了之后，他便提了另一个请求。 “秀才娘，午膳你做的这一桌豆腐菜，味道确实是很不错。 不知道你这边可愿意提供一份食谱给我们？”胡掌柜趁机提出要求。 杨梅没有拒绝。 她让马叔明代笔，写下了好几道豆腐菜的做法。 对于靠手艺谋生的庖厨而言，菜品的做法可能是不外传的秘技。 杨梅却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钻进钱眼里提出要收取什么报酬，这让胡掌柜很是感谢了一番。 “来我们豆腐摊买豆腐的客人，我们都会附赠豆腐菜的做法的。 胡掌柜不用太客气。 只是每个人做饭的手艺不同，同样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也会有差异。 不过德运酒楼请的厨子都是这一行的好手，经验、技巧、火候，自然都是上佳。”杨梅含笑恭维。 胡掌柜心头一阵舒爽，与杨梅签订好契书后，看时辰不早了，这才起身准备告辞。 宋小刀是随胡掌柜一同来的，自然也要陪着他回镇上去。 陈绍明赖着没有走，看样子，晚上还想留在家里蹭多一顿。 杨梅鼻头有点痒，早起忙到现在，身上也有些疲乏。 可马幼薇和马仲兴还没回来，她心里惦记着赵茯苓那事儿的后续，就强撑着没去炕上躺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仲兴和马幼薇兄妹俩总算是回来了。 二人默契的进了东屋找娘说话。 马幼薇口齿伶俐，把村长的处理简单阐述了一遍。 马叔明是本村人，村长又对这个秀才郎寄予厚望，自然是要护着他。 赵茯苓跳河，赵氏和米氏妯娌俩原本想要大做文章拿此事来闹，可惜村长不给她们任何作妖的机会。 村长直接把火力冲着赵茯苓开，拉着围观的善水村民一起抨击赵茯苓的险恶用心。 你赵茯苓要自寻短见凭什么跑到他们善水村来跳河？ 清河水干干净净，多少人的生活离不开这条母河？ 你赵茯苓要成为河中水鬼了，祸害的可是他们善水村的村民。 他们善水村背靠青山，中庭开阔，河水环绕，是块能出人才的风水宝地。 你赵茯苓好死不死的要选他们善水村霍霍，他们所有村民都不答应。 村长还说，这一次多亏是伯旺娘路过见着了，大仁大义不顾安危，第一时间跳下河里去救人。 要不然，他们善水村今日出了一条人命，不仅不好向赵茯苓的亲人交代，还要被亭部介入调查。 赵茯苓闹得这一出，完全是置他们善水村于水深火热之中，其心可诛！ 善水村的大部分村民都是朴实的，村长的话他们下意识觉得就是正确的。 赵茯苓是外村人，凭啥跑到他们村子里来寻死？ 要死他们不拦着，可就是不能黑了心肝的来赖着他们善水村。 总之，由村长带头发动舆论攻势，赵茯苓一个人就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他们？ 赵氏和米氏也不敢站出来与全村人公然为敌，甚至不敢再把赵茯苓收留回家里住。 领着人回去让赵茯苓换了身干净衣裳后，就直接将人打发出村子了。 村长将这事处理的漂亮，维护马叔明的态度又十分的强势和明确，就算当时有其他人知道实情，也不敢跳出来跟村长唱反调。 赵茯苓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善水村的村民给厌恶上了，赶瘟神似的被轰出了善水村。 她恨得咬牙切齿，一路走一路骂。 要是靠诅咒能杀人，杨梅这会儿估计都得死上好几回了。 内心极大的委屈和不满让赵茯苓没忍住情绪的崩溃，走到半道就蹲在路边呜呜哭泣起来。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徐徐路过，听到这堪比戏腔的哭声，马车里的人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要不是青天白日的，本少爷都以为是闹鬼呢！” 黄灏骏搓着手臂，挑开车帘问车辕上的黄仁是谁在哭。 黄仁顺手指着蹲在阡陌上还在嘤嘤嘤的赵茯苓，“少爷，是那个女的。” 从黄灏骏的角度望出去，正好能瞥到赵茯苓线条姣好的侧颜。 黄灏骏向来是个贪图美色的，方才还觉得对方哭声似鬼，这会儿见色起意后，立马动了怜惜之情。 “停车！”黄灏骏身形敏捷的跳下马车，快步朝着赵茯苓所在的方向走去。 “本少最见不得美人垂泪了，姑娘莫要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与本少说说！” 黄灏骏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姿态，用折扇挑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送到赵茯苓面前。 赵茯苓初时还有几分慌乱，可当她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带着仆从，乘坐马车的是一位非富即贵的公子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第98章 回礼送香皂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样文绉绉的诗句，赵茯苓是想不出来。 但她此时内心的感受用这句诗来形容，却是再贴切不过了。 原来，失去想要的，她即将遇见更好的！ 赵茯苓就像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块浮木那般迫切，伸手接过了黄灏骏递上来的帕子，跟着他一道上了马车。 黄灏骏今日原本是要去善水村找马幼薇这个小村姑逗逗乐的。 对付像马幼薇这样没什么见识的小村姑，黄灏骏自觉办法多的是。 姑娘家最是在意名节，多纠缠几次，小村姑就算不从了他，名声也坏了，日后还有谁愿意要一只破鞋？ 然而这会儿黄灏骏的兴致被赵茯苓这个不在计划之内的人吸引了过去，马幼薇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对于赵茯苓后续剧情的神展开，杨梅也没开天眼，自然是不清楚的。 下午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状态不大对劲，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原主的这具身体底子也亏空得厉害。 下水救赵茯苓耗了很大力气不说，还被小蹄子狠狠打了一拳在腹部，体能消耗再加上寒气入体，杨梅已有感染风寒的前兆。 这是个感冒都能死人的年代，杨梅惜命得很，当即就让马伯旺去请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病。 马叔明十分愧疚，亲自守在杨梅炕边当孝子，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陈绍明见杨梅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赖着蹭吃蹭喝。 他主动提出要送杨梅区镇上药堂看大夫，正好他有马车，一来一回都很方便。 马叔明是意动了，比起村里的赤脚大夫，镇上开药堂的医生肯定更专业。 不过杨梅婉拒了。 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找的这位赤脚大夫。 这大夫行医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况且她就是感染了风寒，就算不用赤脚大夫开药方子，杨梅自己记着好几道千古名方，找了草药也能配上一副。 很快，马伯旺就把赤脚大夫请到家里来了。 杨梅都是老婆子了，也没啥讲究的，直接伸出手腕让赤脚大夫把脉。 赤脚大夫外号‘老歪’，年轻时候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混子，在村里风评不好。 后来马老歪跟了一个游医走了五年，回来后人是变好了，可脚跛了。 据说马老歪是跟着游医师父走江湖的时候，被抢劫打断了腿的。 当然，也有人说这不是实情，说是游医郎中揭了大户人家贴的求医榜，却没将人治好，被大户人家给报复了。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马老歪的腿确实是跛了，走路身体下意识往一边歪，倒是跟他的名字更匹配了。 回村后，马老歪就再没出去过，对于那些向往着外面斑斓色彩的村里后生，马老歪见了总要说道几句。 江湖天高海阔，可人心肮脏难测。 他以自己的前车之鉴告诉年轻后生们，能得一方安逸天地，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或许是受到马老歪这些言论的影响，善水村的村民就算农闲出去打短工挣钱，都不敢跑得太远。 马老歪上午就听过杨梅下水救人的‘英勇事迹’了，这会儿都不用怎么切脉，他便心知杨梅是受了风寒。 “年纪大了就要认老，你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十八正当时呢？ 寒气入体，不好好调理以后有你受的。”马老歪沉着脸凶巴巴的教训道。 杨梅：“......”老娘真是谢谢你关心哦！ 马叔明十分关切的追着马老歪问：“老歪叔，我娘的身体要不要紧？” “知道早早叫我过来开方喝药，没有自己硬扛着拖着，不算太蠢。 这方子吃连吃五天，基本上不会有啥大问题了。”马老歪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了马叔明。 马叔明看了眼药方，点了点头，对马老歪道：“药材也从老歪叔你那儿配吧。 需要多少银钱？” 马老歪出诊的费用是十文钱，药材费用另算，一起收了五十文。 说实话，这看病花的钱真比镇上的药堂要便宜多了。 要不咋说缺啥别缺钱，有啥别有病呢？ 普通老百姓生病看大夫，有时候是真的看不起。 马伯旺从杨梅那儿拿了钱送马老歪出去，顺带去把药抓回来。 杨梅怕过了病气给家里其他人，忙赶他们都出去。 “叔明，你也受了寒，虽说你底子比娘强，可也不能大意。 你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可要说出来，早治总比晚治强，要是因此耽误了学业，可就得不偿失了。”杨梅叮嘱道。 马叔明没觉得哪里不适，但他很喜欢被娘这样关心着。 “娘，您放心，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杨梅脱口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你就是年纪再大，也是我儿子，娘总是要惦记着的。” 马叔明一脸感动，承诺道：“娘，儿子一定会好好读书，不会再让娘失望了。” 杨梅心说希望吧，嘴上却配合道：“嗯，娘相信你！” 陈绍明打算要回镇上去了，他今日带了这么多的礼物过来，要回去，总不好不回礼。 杨梅头昏昏沉沉的，也没坚持起炕送行。 交代马幼薇将已经做好的香皂拿出来，用油纸包了四块。 五香豆腐干和腐竹，家里也有现成的，都各拿了一些。 马幼薇替杨梅把东西交到陈绍明手上，笑着说：“陈少爷，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推辞。” 陈绍明就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怎可能推辞嘛！ 他双手接过来，笑得十分荡漾。 “这五香豆腐干好吃，这腐竹也香，我正好拿回去给我爹和娘也尝尝。” 马幼薇担心陈绍明别把香皂误食了，忙打开油纸包给陈绍明看里头的东西。 “陈少爷，这是我娘做的香皂，这可不是用来吃的，切记莫要误食。” 陈绍明看着呈现出淡粉色，又香又滑的香皂十分好奇。 “幼薇妹妹，那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马幼薇微扬着下巴介绍道：“这香皂可以用来洗澡，洗完身上十分舒爽干净，还有淡淡的香气。 陈少爷若是不习惯用香皂，可以给陈家的其他女眷试试。 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欢迎提出来，我娘说会根据反馈调整配方。”? 第99章 投石问路 陈绍明长这么大还没有用过香皂这东西。 他们陈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平日里盥洗沐浴，自是比寻常百姓讲究一些，一直用的澡豆。 澡豆都是干粉末的形态，有些人对粉尘敏感的都不爱用。 陈绍明就属于这一类人。 现在有了能替代澡豆的香皂，陈绍明说不惊喜是假的。 回到陈家老宅的第一时间，陈绍明就让人备好了洗澡水，迫不及待要试一试这香皂的效果。 陈三太太听人说儿子回来了，还急匆匆的叫下人备了水沐浴，只以为陈绍明是出了什么事儿。 刚赶到儿子院中，就听见陈绍明兴奋的惊呼声从净室里传了出来。 陈三太太一脸古怪，站在廊下隔窗问陈绍明：“明哥儿，你魔怔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得老实跟娘讲，娘知道情况才好帮你兜底！” 陈绍明刚刚惊奇是因为香皂揩在皮肤上，居然打出了细密清香的泡泡。 他觉得太有意思了，正搓得起劲儿呢，娘的话险些让他没扶稳浴桶边沿。 娘可真有意思，他又没闯什么祸，哪用得着娘兜底了？！ “娘，我没事，正洗澡呢，您在外面坐会儿，我马上出来。” 陈绍明将身上的泡泡洗涤干净，起身用浴巾擦干身子。 指腹轻轻摩梭了一下身上的皮肤，唔，又细又滑，还有股淡淡的清香，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张开了一般，干净又舒爽。 陈绍明怎说也是出生商贾之家，对做生意天生有股敏锐的嗅觉。 他觉得杨梅做出来的香皂若是能独家供应给他们德运商号，他们商号再运作一番，肯定会有很多人购买。 陈家能挣钱，马大娘的香皂也能通过陈家的渠道打开市场。 要是能像豆腐那样受到欢迎，那他们两家合作，就是共赢啦！ 陈绍明人从净室出来，顺带裹挟来了一阵淡淡的清香。 陈三太太是女人，对香味更是敏感。 只见她耸了耸鼻头，凑近在儿子身上嗅了嗅，用‘你很不对劲’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了陈绍明。 “你身上用熏香了？ 明哥儿，你可从来不喜欢用这些东西的，今天转性了？” 陈绍明咧嘴一笑，站在亲娘面前转了一个圈，“娘，你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陈三太太疑惑归疑惑，还是回答了儿子这个问题：“味道幽暗，闻着淡淡的，倒是挺不错的。 这是哪位师傅新调的香？” 陈家在京城有开一家香料铺子，专门做富贵人家的生意，目的嘛，自是为了积累人脉，更好的打入上流圈子。 为了做有品质的香料，陈大老爷还专门开了一个制香的工坊，养了好几些个专门调香的师傅。 陈三太太只以为儿子身上的暗香是哪位师傅的手笔呢！ “娘，你猜错了，儿子身上没有用任何熏香。 今天我不是去了叔明家么？ 这就是叔明的娘送我的回礼，叫香皂。 这香皂比澡豆好用太多了，儿子刚刚试了效果，洗完身上特别的舒爽，肌肤不干涩，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陈绍明说着，让书童牛五去把剩下的三块香皂取了过来。 陈三太太半信半疑的拿起一块香皂看了看，嗅了嗅。 “味道倒是跟你身上的有些像。 这玩意儿，真那么好用？比澡豆更佳？” 陈绍明觉得好不好用得自己试了才知道。 “娘，这三块香皂您自个儿留着一块用。 剩下的两块，给您做人情，送大伯母和二伯母也试试。 对了，我今天在叔明家碰巧遇到了胡掌柜，您猜他去叔明家做什么去了？”陈绍明笑嘻嘻的问吕氏。 陈三太太虽然不管生意上的事情，可她御夫有道，陈三老爷基本上没瞒着她什么事情。 胡掌柜今日出门去谈豆腐供应的事情，陈三太太听儿子说在马叔明家里碰见胡掌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豆腐是马秀才家做的？” 陈绍明点头，“娘，不止豆腐，咱家糕点铺子推出的月饼还有雪媚娘，都是叔明他娘做出来的。” 陈三太太这下真有点惊讶了。 想到自家商号最近接二连三跟马秀才家有了合作，喜欢礼佛的陈三太太心里忍不住想，这难道就是佛曰的缘分？ 她自是想牢牢抓住这层关系，更深一步将马秀才给绑住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绍明认识马秀才后，真的进步很大。 陈三太太原本对儿子读书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可现在，她觉得有马秀才督促着，影响着，考个童生，再读多几年考个秀才，应该问题不大。 儿子让她试一试这香皂，陈三太太却想从这香皂入手进一步加深两家的合作关系。 她笑眯眯的说：“只要你大伯母和二伯母都说好用，娘一定能说服你爹把马家做的香皂放到铺子里去卖。” “娘，马家也不一定要跟咱合作的。 在商言商的话，条件为王，咱要真心找马大娘谈生意，得有诚意。”陈绍明一脸实诚的说道。 陈三太太抿唇浅笑，心说儿子在做生意上是不及其他几个侄子精明，可做人做事，还是很通透的呢！ “明日要回书院了，你可得把心思收一收都放到学业上。 家里的生意，用不着你操心！”陈三太太叮嘱道。 学渣提到学习就头疼，极是敷衍的应了声‘知道了’。 ... ... 送香皂给陈绍明，杨梅确实有投石问路的小心思。 她仔细琢磨过了香皂的品级，决定推出三个层次的产品定位。 像京城里的那些勋贵官宦人家，吃的用的都是顶尖的，香皂只走平民路线的话，他们未必能瞧得上。 说不定，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杨梅打算抽空好好研究一下香皂的花头。 一等品的，不仅在外形设计、原材料上，还有包装上，都要更讲究一些。 卖的贵点没事，重点突出一等品的‘优质’和‘高端’就行。 二等品的，价格定位使用人群是中层阶级小康群体。 不必用太昂贵的包装，外形上稍微下点心思，把控材料和品质就好。 三等品，主要就是针对平民老百姓了。 老百姓要用最重要的就是实惠。 不需要太胡里花哨，包装尽量用最简单的，用低价来引流变现打开市场。? 第100章 集资的想法 喝了几天药，杨梅的身体养好了。 因为怕过了病气给锦鲤小孙女，杨梅这几天都没敢去抱锦宝。 锦宝知道奶奶生病了，着急得咿咿呀呀个不停。 她不怕被奶奶过了病气，奶来抱一抱她，她就能给奶奶用仙露。 想到自己投胎时一起带过来的芥子空间，锦鲤小公主忍不住思考起了把空间给奶奶用的可行性。 这枚芥子空间是她一千岁那年外祖父送给她的礼物。 空间里种的一棵三色枣，也是她和外祖父一起种下的。 枣树边上，还有一方灵泉。 灵泉水有助于修炼，寻常人喝了，有疗治百病强身健体的功效。 可惜小公主受限于现在这具婴儿体，还无法自由操控芥子空间。 杨梅是喝完了第五服药，感觉自己身体完全好了后，才去抱的锦宝。 刚把锦宝抱在怀里，杨梅就感觉到了身体由内而外的一阵松快。 这是小孙女又给自己用了什么仙法了吧？ 杨梅满脸慈爱的逗弄了小宝贝好半晌，这才把锦宝送回屋里给陈荷花奶着。 杨梅养病的这几日，豆腐生意日盛一日，很多其他镇子的行脚商慕名而来订购豆腐。 现在家里已经有八个村妇来帮忙做豆腐了。 因为豆腐的需求量多，家里石磨不够用，来做豆腐的村妇就主动将自己家里的石磨抬了过来。 有老人带着新人，杨梅基本上不用怎么操心做豆腐的事情。 这阵子养病杨梅也没有偷闲，亲自带着马幼薇和马伯旺，做了三批不同层次的香皂出来。 给陈绍明带回去的那种香皂，是第一次的试验品。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造型和包装，杨梅计算过成本后，直接定位为二等品。 用来倒模的模具，马仲兴做了好几版。 杨梅仔细检查完，挑了几个小细节让他重新打磨。 一等品的香皂要当成高端产品卖给上流圈子的人，就得各方各面都精细才行。 需要出力的地方，都是马伯旺和马仲兴在忙活。 杨梅只抓技术，马幼薇跟着打下手，负责给香皂倒模。 没真正看到香皂脱模的样子，大家心里多少都有点忐忑。 可娘似乎不怎么担心，每天带着他们做新的。 今天是第一批高端品香皂出模的日子，杨梅抱过锦宝后，就让马伯旺去把三脚架上的模具端过来。 家里大人小孩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比彩票即将开奖还要紧张。 杨梅相比他们则显得淡定了许多。 她轻轻用手掌震了震模具，在干净的桌面上铺上一层柔软的棉布，把模具倒扣在桌面上。 杨梅小心将模具提起来的时候，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精致又漂亮的香皂。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惊呼，紧接着，大宝小宝大妮二妮也哇哇的喊起来。 “奶，这也太漂亮了，我喜欢那个小狗图案的香皂。”说话的是大宝。 “奶，我喜欢那个小猫的，这小猫真可爱！”这是二妮说的。 每一块香皂上都有不同浮凸图案的点缀。 淡黄色的皂体上，是一只灵动活泼的白色小猫，小猫伸长爪子要去逗头顶的蓝色小蝴蝶。 光这图案造型就俘获了不少少女心了吧？ 马幼薇也是说不出来的喜欢，每一块香皂都好漂亮，简直堪称艺术品。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精致漂亮的香皂，居然是她和娘还有大哥二哥一起做出来的。 “娘，咱们这是成功了吧？”马幼薇眨着星星眼问杨梅。 杨梅满意的点点头：“成功了。 幼薇，你喜欢哪一块，挑一块儿晚上试试。” 马幼薇可是知道娘定位计划的知情人，她知道这些带造型图案的香皂，娘是准备拿来卖高价的。 现在拿来自己用，马幼薇有点舍不得。 “挑吧，东西好不好用，咱也得自己试过了才知道。 你用完可以跟娘说说心得，有哪里不够好的，咱才能及时调整。”杨梅用鼓励的眼神对闺女道。 马幼薇这下没啥心理负担了。 她扫了一圈，选了一块淡粉色皂体，蝶恋花图案的香皂收了起来。 刘春草羡慕的快要流口水，她眼巴巴的望着婆婆，也想拥有一块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杨梅装作没看见。 之前送陈绍明的那批香皂，杨梅给了大房和二房各一块，剩下的，给秀才儿子包了四块带去书院了。 还有四块，给村长、族长、宋族老和周族老四家人分了。 得陇望蜀这种心思，杨梅可不会惯着。 刘春草看婆婆连眼风都不给她一个，委屈的拉了拉马仲兴的袖子。 马仲兴大剌剌的问媳妇：“你拉我干啥？ 娘前几天不是给了你一块了吗？ 你就一张脸一副身子，你要拿那么多干啥？” 刘春草气得脸都涨红了。 当着婆婆的面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这个狗男人是彻底要跟自己离心了吗？ 想到上次自己拿乔拒绝了马仲兴一次求欢，他至今都没有拉下脸来求自己，现在又对自己大小声...... 刘春草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以及在丈夫心中的地位。 她又气又恼转头出了堂屋，心里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以前马仲兴不是这样的。 不管她做什么，丈夫总是会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自从大房那个死丫头出生后，婆婆变了，小姑子和小叔子变了，大房夫妻变了，大宝小宝也被影响了，现在又轮到了自己丈夫。 刘春草气得用手在炕上狠狠的抡了好几圈。 这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感觉，让她很憋屈。 刘春草上了炕，从炕柜里翻出藏在荷包里的符箓。 “不能再放任那个死丫头继续害人了。”刘春草用力攥着荷包，喃喃道。 杨梅没有理会这个‘只拿好处不干实事’的二儿媳。 跟闺女马幼薇俩人仔细将高价买回来的印花油纸裁剪好，小心翼翼的将香皂一块一块进行单独包装。 如果跟陈家的合作能够达成的话，香皂作坊到时候也会开起来。 杨梅自己资金是不太充裕，但她想到了一个集资的法子。 不比点豆腐需要配好的卤水才能点出来，香皂的做法若是掌握了，基本没什么秘诀，一般人都能自己倒腾出来。 香皂工坊拉村民一起集资入股进行利益捆绑，就不用担心方子泄漏的风险了。 ps:不知不觉间，咱这本老妇已经连载一百章了，mark一下留个脚印呗，宝子们~ 第101章 天大的好消息 陈家那边暂时没有找上门来谈香皂生意，杨梅也挺能沉得住气，没有火急火燎上赶着凑过去。 杨梅原来的初衷是要拿香皂当投名状抱陈家的大腿。 可现在黄家那个种马少爷没有再继续纠缠马幼薇，陈绍明又跟马叔明交好，杨梅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想法。 能平等跟人谈生意做交易，就不要委屈自己弯腰去给人抬轿子，平白矮人一头。 只要自己手中有足够分量的筹码，对方必然就会对自己引以重视。 日后就算有什么麻烦，人家主动出手来帮你解决，总比唯唯诺诺哀求别人的庇护强。 豆腐作坊盖了八日，已经竣工了。 杨梅带着人将豆腐作坊收拾整理好，就把后院的一堆家伙什搬了过去。 豆腐坊取名善水豆腐，正式搬迁的这一天，杨梅特意张罗了一个揭牌开业仪式。 村长受邀来揭牌，并且当着全村的村民发表‘重要’讲话。 目前，善水村本村就有近百人组成的商队。 其中，马大胆和宋铁蛋是佼佼者。 他们最先嗅到了贩卖豆腐的商机，之后拉着各自的亲戚加入了卖豆腐大军之中，各自带队，发展了一批下线。 杨梅的豆腐坊，给了很多村民挣钱的机会，间接鼓了半数善水村村民的荷包，提高了他们的生活水平。 村长站出来替杨梅背书，确实不为过。 靠卖豆腐过上好日子的人家，心里对杨梅一家是感激的。 但也有一小撮人是嫉妒且恨着的。 像老宅那群人，他们就对杨梅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原本他们想要通过示好修复与杨梅一家的关系。 可惜他们临时剑走偏锋，推了赵茯苓出来，想用美人计算计马叔明，把自己的路又给堵死了。 现在杨梅就更不可能招赵氏和米氏进豆腐作坊干活。 鲁氏想要端婆婆的架子抖威风，杨梅分分钟就能拿扫帚笤子将她拍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豆腐坊开业这天，鲁氏在家里叉着腰大骂杨梅，诅咒她的豆腐坊早日倒闭。 想到马忠这个便宜儿子丢下他们独享荣华富贵，鲁氏又气得少吃了三碗饭。 什么事情能让人痛苦又抓狂呢？ 是看得见摸不着。 是而求不得！ 鲁氏抓心挠肝的，可她一个已知天命的老太婆，目不识丁，又有什么法子去打听马忠的消息？ 她宁愿马忠是死了，总好过他还活着，还活得那样好，却不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去享福啊！ 鲁氏气得胸口疼，用手垂着闷痛的胸膛，让三儿媳米氏去给自己倒碗水喝。 恰在此时，赵氏一脸喜气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娘，老天爷还是长眼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鲁氏咕咚咕咚灌了一碗温开水下肚，骂得冒烟的嗓子眼总算舒坦了许多。 她浑浊的老眼望向赵氏，冷哼一声问道：“啥好消息？ 难不成是马忠那个杀千刀的终于想起我们老两口，派人来接我们了？” 赵氏嘴角抽了抽，想劝婆婆别白日做梦了。 当年公爹和婆母是咋对马忠那一房的，她和米氏可都看在眼里。 易位而处，换做是她发达了，她不狠狠报复就算有良心的了，还想着大伯哥来接他们二老去享福？ 倒不如趁早洗洗去炕上躺着吧，梦里啥都有。 赵氏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她上前两步替鲁氏捏着肩膀，顺带把马富贵即将要从采石场那边放出来的消息告诉了婆婆。 鲁氏不敢置信的问：“不是说要改造半年，咋这么快就能放回来？” 米氏也好奇附和：“是啊二嫂，咱这是遇见啥贵人了么？” “可不就是遇着贵人了吗？！”赵氏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她将马富贵能这么快放出来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婆婆和妯娌。 原来，马富贵能从采石场出来，是赵茯苓的功劳。 赵茯苓傍上了黄灏骏这个商号少爷后，俩人最近可是打得火热。 赵茯苓原本就仗着有几分姿色想要攀高枝。 马叔明家虽然不富裕，可人家是秀才，将来前途肯定差不了。 现在嫁过来是秀才娘子，日后说不定还能当举人娘子，当进士娘子，甚至是官太太。 可马叔明这里眼看着没希望了，她自是要为自己另谋出路。 黄灏骏已是她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当时才没有拒绝黄少爷的示好，跟他一道上了马车，由他送自己回村里。 黄灏骏是见色起意，赵茯苓是为了抓住机会改变命运过上好日子。 双方也算是各取所需。 赵茯苓现在跟黄灏骏只处于暧昧阶段，她倒是能守得住底线，没有被黄灏骏得手。 也因此，这种得不到的朦胧期，黄灏骏才会被迷得团团转，暂时忘了马幼薇那个不识抬举的小村姑。 赵茯苓想要报复杨梅一家，知道表哥马富贵与杨梅一家有仇，所以特意求了黄灏骏帮忙，把马富贵从采石场弄了出来。 黄家背后有知府撑腰，黄少爷开口要放一个人，亭长那边也不得不给黄家一个面子。 鲁氏和米氏听完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赵茯苓还有那样的大造化。 黄家那可是县城里的一霸，大户人家，有钱有势。 赵茯苓一个小小村姑，要是能嫁到黄家去，指定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鲁氏激动的抓住赵氏问：“富贵出来后，能让黄少爷给安排个差事不？ 有了差事，富贵才不会吊儿郎当的。 还有，马忠那天杀的混账，能不能也请黄少爷帮着打听打听。 要是知道这混账在哪儿享福，咱拖家带口也要贴上去。 娘西皮的，老娘老天拔地的拉扯他长大，给他娶妻养娃，这天杀的就这样待我们老两口......” 赵氏觉得找侄女开口求个差事给儿子这事儿估计能提一提，找大伯哥马忠这一茬，人家又不是官府的懂得查案，哪能那么脸大求人帮这种忙？ “娘，这事儿咱从长计议。 茯苓那丫头才跟黄少爷好上，这会儿一桩桩的求人办事，怕会给人黄少爷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鲁氏觉着也有几分道理，盼着赵茯苓能早日跟黄家少爷成了好事。? 第102章 推出市场的时机 马富贵被释放的这一天，赵茯苓陪着赵氏一起去接他。 半个月的劳改，让马富贵吃了不少苦。 原来的衣裳穿在身上，都宽松了许多。 身上还有好多鞭痕，都是因为干活偷懒被管理的士兵抽打留下来的。 马富贵能从采石场出来，感觉头顶的天蓝了，呼吸的空气更清新了。 他扑到赵氏怀里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赵茯苓被恶心的不行，要不是她有话要交代马富贵，今天她都不会出现。 赵氏和马富贵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 想到侄女还在边上等着，这才收了眼泪，对儿子道：“富贵，你能出来，多亏了你表妹。 你可得好好的谢谢茯苓，要不是她求了黄少爷，你还得在这个鬼地方受苦呢！” 马富贵从小就喜欢赵茯苓，长大后，他想娶她为妻的愿望仍然没有改变。 他方才情绪激动，顾着哭都没有看到表妹的身影。 这会儿听赵氏提了赵茯苓，他才后知后觉的的朝赵茯苓望过去。 赵茯苓忍着嫌恶冲马富贵露出甜甜的笑意，上前一步喊了声‘富贵哥’。 马富贵哎了一声，想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回村的路上，马富贵知道了赵茯苓跟得利商行的黄少爷好上了，心态好悬没有当场崩掉。 赵氏这个当娘的，何尝不知道儿子的心思？ 可是她也清楚，赵家人是不可能答应让赵茯苓嫁到自己家来的。 赵茯苓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只要她想，指定能找到比自家条件好上十倍的夫家。 赵氏是不敢肖想的。 上回接赵茯苓来家里过中秋，赵家人也是看重马叔明是秀才老爷的身份才同意的。 换作是他们家富贵，势利眼如赵家自是半拉眼珠子也瞧不上。 赵氏耐着性子安慰马富贵，希望儿子能打消内心不切实际的想法。 “......富贵，你表妹心气一向高，以她的条件，就是没攀上黄少爷，也指定不会看上你的。 你能出来，你表妹是出了力的。 你要是真为了她好，就不许犯傻，更不许再生事坏了你表妹和黄少爷的姻缘。” 马富贵呜呜咽咽哭了一路，到了村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用脏兮兮的袖子揩去脸上的眼泪鼻涕，咬牙恨恨道：“娘，我知道应该咋做了。 我和表妹都被杨氏那老妇害过，杨氏那该死的老货就是我和表妹共同的仇人。 我不会放过他们一家的。 表妹要是真的能嫁入黄家，我会替她高兴。” 赵氏看儿子能想通，总算放心了。 她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笑道：“以后你要是跟着黄少爷做事，肯定会有出息的。 到时候，娘就找窦媒婆给你说个好姑娘。” 马富贵破涕为笑，觉着要是能从此得了黄少爷提携，翻身过上好日子，那把表妹让给对方，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 杨梅一家是在傍晚吃晚饭的时候收到马富贵被释放回村的消息的。 马仲兴在半道听人议论，打听后才知道，马富贵能被放出来跟镇上得利商行的黄少爷还沾着干系。 杨梅嘴上没说，可心里一直提防着黄灏骏这个油腻普男上门纠缠闺女。 最近风平浪静，渣男没有发招，她只以为渣男是失了兴趣，还暗暗庆幸来着。 这会儿听说马富贵被释放有黄渣渣的手笔，不由好奇追马仲兴是怎么一回事？ 马仲兴之前就怕娘问起时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打听消息还得打听全套。 “娘，那个赵黑莲好手段，不知咋搭上了黄少爷，不要脸不要皮的，跟那个黄少爷打得火热。 马富贵是沾了赵黑莲的光，才被放出来的。 老宅那边为了向村里人证明自己搭上了富贵人家，都不知道廉耻俩字咋写的，把赵黑莲跟黄少爷的事情吹得人尽皆知。 现在我估摸着半个村子的都知道这事了。”马仲兴一脸不屑道。 赵茯苓算计马叔明，还在水里打了娘一拳的事情，马幼薇没瞒着家里人。 所以，现在一家子都管赵茯苓叫赵黑莲。 这自然又熟稔的称谓，让杨梅有点忍俊不禁。 不过赵茯苓确实是有手段啊，居然跟黄灏骏那个油腻种马搅和到了一起。 难怪最近风平浪静，原来种马是换了目标。 只要不来祸害自己闺女，黄油腻想跟谁乱搞男女关系，杨梅真心是管不着。 不过杨梅坚信赵黑莲跟黄油腻招惹过得其他小村姑不一样。 这朵黑莲花有手段还能豁得出去，黄油腻像对待其他小村姑一样拔吊无情的话，黑莲花肯定不能答应。 杨梅勾了勾唇，忽然间有点期待他们二人日后狗咬狗的戏码！ “马富贵这个瘪犊子出来了，肯定会伺机生事。 伯旺和仲兴你们哥俩最近要多注意，看好了豆腐作坊，不要让人趁机搞破坏。 豆腐和其他副食品都是吃食，万一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吃坏了人可是要出大事的。”杨梅仔细叮嘱道。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二人闻言一凛，彼此相视了对方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杨梅寻思着也是时候配备保安人员了。 她决定明日就去找村长商量商量，挑选两个身体壮实，最好有点身手的人来轮流看护豆腐作坊。 现在豆腐卖得越来越好，豆腐副食品也要加大力度推广，这些都是入口的食品，再小心一些也不为过。 另外，将三等品香皂推出市场的时机也正好，明日杨梅打算让卖豆腐的商队带一些出去试一试，看一看前期的市场反应如何。 晚上，杨梅回了东屋，将这阵子陆续做出来的香皂分门别类盘点了一遍。 一等品的香皂，做了两百块，全都整整齐齐的码在柜子里，包装是印着桃花瓣的油纸。 二等品的香皂，做了五百块，包装是用的普通的油纸。 三等品的香皂，有八百五十块，包装很简陋，用的纸张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麻纸。 三等品的香皂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花纹，没有香味，就是四四方方的形状，但实际上清洁效果跟其他香皂没有什么两样。 杨梅做这么多，没想着要靠三等品香皂挣多少钱，主要还是为了引流。 就跟现代电商们主打某款商品低价引流是同一个道理。 第103章 准备谈版权 上炕歇息前，马幼薇捧着写好的话本稿件过来了。 “娘，我按您之前提的意见修改好了，您再帮我听一听怎么样？” 杨梅写故事是不行，可她是地地道道的老书虫一枚，鉴赏故事的能力还是杠杠的。 她盘腿坐在炕上，笑眯眯的听闺女读故事。 为啥不是自己看呢？ 哎，谁叫她现在是个半文盲人设呢？ 为了能早日脱离找人代笔的不便之处，杨梅这阵子得闲就装模作样的认字临秀才儿子的字帖。 现在，她已经在家里人的见证下识得不少字，侧面点亮了学霸天赋技能，闪瞎了一众儿女们的眼。 马幼薇为娘感到可惜。 她说娘小时候要是有条件，能读书，说不定能当个女夫子。 马仲兴嘴甜，夸娘是被耽误了的女秀才。 还说三弟叔明书读得好，肯定是遗传了娘的天赋。 被儿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杨梅一度有点飘飘然。 哎，作弊开挂的爽感不能道与人知，不能分享，快乐的感觉也少了亿点点啊！ 认真听完马幼薇的话本故事，杨梅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马幼薇一脸忐忑的看着她：“娘，是不是我写的不好？” 杨梅摇头，解释道：“不，作为新手而言，娘觉得你写的很好。 虽然这一版的故事还是多少能看到陈世美和秦香莲故事梗的影子，但娘觉得这是正常的。 很多作者初次动笔，多少会有模仿的痕迹。 在保留老梗的基础上进行全新的创作，大刀阔斧的剪去了原来的枝杈，注入了新的剧情和人物，这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娘觉得你对人物的理解和塑造，都是极不错的。 幼薇，你有写故事的天赋，娘觉得这个故事写得很好，一定会有书坊抢着要收你的稿子。” 马幼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用双手拍着自己激动涨红的脸蛋，有点心虚又有点希望被肯定，确认式的问杨梅：“真的吗？” “傻闺女，娘还能哄你？”杨梅手痒痒，忍不住又捏了捏马幼薇细致q弹的脸颊。 自从做豆腐后，家里人早餐都会留一碗豆浆。 马幼薇的肤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变白了一个度，看起来越发俏丽可人了。 “我就怕娘你是哄我开心的呀！”马幼薇笑嘻嘻的说。 杨梅不承认，提议道：“明日娘要去镇上买些东西，你这篇故事，娘顺便带去镇上的书坊问问看。 季礼那家书画铺子就有给人出话本子的，要是价格合适，娘就帮你把版权卖了。” 其实按照杨梅的想法，她是不准备直接将马幼薇写的这个话本故事一次性卖断的。 卖断就是只拿一次钱。 辛辛苦苦写的故事被书坊压价便宜出手了，书坊回头靠这话本故事挣得盆满钵满的，都跟作者无关。 杨梅对马幼薇写的这个故事是很有信心的。 她觉得这个故事结合了家族伦理撕.逼大戏还有渣男贬妻为妾见异思迁那么多狗血的剧情，上市后肯定会大爆的。 现在的稿件只是上一部的剧情，马幼薇还有未创作完的下一部，只卖断实在不划算。 杨梅思索一番后，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马幼薇。 “幼薇你会写故事提纲吧？ 娘明日不打算把所有稿子都带出去。 你只给娘上半部三分之一的稿件就好，另外再写一份提纲，有这两样足够谈条件了。 对了，稿件你记得自己写多一份备份，免得丢了就糟了。 别担心耗费纸张，咱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娘自是舍得买纸的钱。”杨梅提醒道。 马幼薇被娘的话逗笑了。 她之前确实是舍不得浪费一张纸，直到家里靠卖方子、靠卖豆腐挣了银子后，她用纸才没有那么心疼。 “娘，我都听您的。 您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 马幼薇收拾好了稿件，冲杨梅甜甜一笑，出了东屋，带上了门。 杨梅脱了外衣上炕躺下，没用多长时间，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海阔天空，云淡风轻。 豪华商务游轮缓缓驶向公海。 杨梅跟着婚恋公司的经纪人叶姐上了甲板。 甲板上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对男女正在相亲。 杨梅略有些拘谨的端着红酒杯加入正在谈笑风生的圈子。 叶姐压低声音笑着打趣杨梅：“杨总放轻松一些。 今日来的好几个都是优质单身的钻石王老五。 之前的资料，杨总你都看过了吧？ 我先安排您跟马总相看相看互相了解下怎样？” 叶姐说着，打开平板调出马总的资料给杨梅看。 杨梅看着平板上的照片，感觉挺顺眼，于是点了点头：“就跟他接触看看吧！” “好的，杨总需不需要再选几个备选？” 见杨梅神色有点古怪，叶姐忍俊不禁道：“杨总你可别害羞。 来到这儿，你就只管提出你的要求，多相看几个也没事的。 像那位马总，之前也参加过我们组织的两场相亲会了，没遇到合适的，我们也会继续帮他甄选合适且优质的相亲对象的。” “哦，听起来这位马总眼光还挺挑剔的？” 杨梅撇了撇嘴，意识到自己相亲挑选别人的同时，也在被别人挑选着，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叶姐嘿嘿笑道：“马总说他相信缘分，之前没相中那些女嘉宾，可能就是缘分未到。 不知道今天二位是否有缘，期待两位优秀的企业家能在今天的相亲之旅上，擦出爱的火花！” 杨梅呵呵笑了两声掩饰尴尬，在叶姐的指引下，与那位马总在甲板的船头上见了面。 或许都是草根出身，又都是白手起家的缘故，马总跟杨梅一见如故，相处也很融洽。 马总三十九岁，比杨梅大了五岁，但他身上有股成熟男性和成功男人的独特魅力。 马总对杨梅说：“杨小姐，我想以结婚为目的跟你进行交往，不知道你可愿意与我尝试着处处对象？” 杨梅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谈男女朋友就谈男女朋友吧，还老土的说什么处对象嘛？ 不过她对马总印象不赖，于是便从心的点了点头，笑道：“愿意！” 两人的红酒杯刚刚碰到一起，就在这时，天际忽然风起云涌，海面骤然刮起了漩涡般的飙风。 黑色的巨洞如同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她和马总一口吞没。 杨梅尖叫了一声，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第104章 从马总变成冯玉 此时，因为同一个梦被惊醒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与杨梅一起被吸入黑洞的相亲对象马总，也被穿越到这个陌生朝代。 马总醒来后，同样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只是他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很奇怪，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马总也说不好。 如果拿现代演员角色和配音配对的违和感来打比喻的话，那就是声音不贴脸。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马总觉得原主冯玉的留给他的仿佛隔了一层纱，十分缥缈又奇怪的记忆，真的很违和。 然而，初来乍到，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他根本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来。 只能暗自说服自己，从穿越到这个朝代的那一刻开始，他不再是那个白手起家开影视公司的老总了。 他是冯玉，是溧阳长公主的女婿，是谢兰曦的丈夫。 冯玉坐在床榻边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才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正处于病痛折磨中，且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原主，可能是自残而死，被他穿过来顶替了芯子。 原身的许多信息都是他在卧榻养病时才慢慢捋出来的。 原主冯玉是赘婿，曾经是军中的一名小将，因为在练兵打仗上有天赋，得到了将领谢晋的赏识，后又被谢晋提为亲兵。 谢晋是谢家的二爷，是英宗皇帝钦封的镇北侯。 谢晋的大嫂是先帝英宗一母同胞的妹妹溧阳长公主。 溧阳长公主与谢尚成婚后，育有一子一女。 女儿谢兰曦婚后三年丈夫就因病去世，谢兰曦无儿无女，带着嫁妆孀居回到谢家生活。 冯玉成了谢晋亲兵后，经常随着谢晋出入谢府。 后面又机缘巧合救了谢兰曦一回，得了谢兰曦的芳心，顺理成章被谢家小姐招为东床。 冯玉成为谢家的女婿后，就不再当谢晋的亲兵了。 谢晋在军营里没有掩饰自己对冯玉的看重，很多人对冯玉，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开始的时候，军中还有人替冯玉惋惜。 毕竟以冯玉的资质和领兵打仗的能力，将来一定能用军功为自己博来一个好前程。 现在成了谢家女婿了，看似一步登天，可最难消受美人恩，就算有了更大的成就，外人也会说他是靠妻族的裙带关系上位。 可是，这样的议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在成为谢家女婿后不久，冯玉的身体就渐渐出现了一些问题，甚至不适合再在军营中担任要职。 为了给冯玉治病，谢兰曦陪着冯玉搬去了城郊的温泉庄子住，冯玉的身影，在军营中渐渐消失。 冯玉这场病足足养了近两年才恢复。 恢复之后，冯玉原是想要重回军营，恰在此时，先帝英宗在宫外微服私访时，遇刺身亡了。 英宗弥留之际，将一枚兵符交给了同行伴驾的溧阳长公主。 原来，那枚兵符是英宗自己掌握的一支私兵，除了英宗本人和太监总管，第三个知道的，就是溧阳长公主了。 英宗的子嗣不丰，早年有三个皇子都是还未成年就夭折了。 后面精细养护成人的两个皇子，因是被娇纵着长大的，文韬武略不行，还被有心人挑拨，争权夺利，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英宗一怒之下，将两个草包分开圈禁了。 最小的皇子，是英宗与宫人所生，因各种缘故长到八岁的时候，才与英宗相认。 小皇子才刚认祖归宗不到一年，英宗还来不及教导他帝王之术，自己却遭遇了不测。 英宗跟前除了溧阳长公主再无其他可以托孤的重臣。 无奈之下，只能把私兵和小皇子一起托付给了溧阳长公主，让她一定要护着小皇子，顺利登基，继承皇位。 溧阳长公主连同谢家力拥小皇帝登基，谢家有先帝托孤的遗旨，又得小皇帝感恩仰仗，权力一时达到了顶峰。 朝中有一半的人是溧阳长公主和谢家的人。 冯玉要回军中任职的说法被溧阳长公主拒绝了，随后，他便接受了驯养英宗那支私兵的任务。 溧阳长公主的说法挺漂亮的，推说这支私兵是她受命帮先帝英宗驯养的。 将来时机合适，就会归还给小皇帝。 因为私兵的存在是个秘密，所以，交给任何人她都不放心，交给女婿冯玉，她才能高枕无忧。 原主冯玉对溧阳长公主的说法没有过怀疑，乖乖接了任命，在京郊的一处荒山里开荒练兵。 后面为了隐蔽行踪掩人耳目，谢家花了两年时间在山里挖了一个大型的地下宫殿。 冯玉日常练兵都在地宫之内，偶尔会上来地面拉练训练。 私兵队伍，也在日益壮大之中。 如今，好几年过去了，英宗原先的那支私兵，早就从万人队伍拓展到了三万之众。 这三万私兵不同于寻常的兵卒，这是一支悍勇的精兵，足可以一当五。 原主的记忆基本上都是关于练兵，关于谢家的，对于谢家之外的，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就是让马总，额，现在应该称为冯玉了，这也是让冯玉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冯玉觉得如今的自己，置身于权利的旋涡中心，而他是言行不能自已的一枚棋子。 冯玉这么想，只因他猜测原主身上的“病”不简单。 这种时不时就要发作的病症，在原主的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刻骨铭心，深受折磨，甚至不惜自残。 冯玉觉得原主可能是被谢家控制了。 身上或许是中了毒，所以，病症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发作。 至于为什么谢家要控制原主，估计是怕他泄密吧？！ 按理说，小皇帝已经登基几年了，溧阳长公主早就该把兵符还给皇帝。 可溧阳长公主迟迟把持着这支私兵不放，谢家二爷谢晋还掌控着北地的大军。 谢家如今大权在握，溧阳长公主又借着拥戴之功在朝堂有很大的影响力，压得小皇帝空有皇帝的头衔，实则与傀儡无异。 溧阳长公主野心勃勃，昭然若揭，大有推翻朝政自己上位的打算。 冯玉现在什么仰仗都没有，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感觉原主身上应该还藏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在等着他去解开...... ps:宝子们猜到了马总（冯玉）是谁了吧？? 第105章 拓展市场 杨梅惊梦后，起来喝了一杯温水，躺下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睡着。 无缘无故梦到穿越前的画面，饶是杨梅神经再大条，也忍不住猜测起相亲对象马总的际遇来。 自己穿越过来了，跟自己一起被吸入黑洞的马总应该也穿来了吧？ 她穿成了一个乡下老婆子，那马总呢？ 会比自己待遇好，还是比她这个老婆子还不如？ 想到男性魅力十足的马总穿成了田头耕地的老汉，杨梅就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那画面“太美”，杨梅完全无法代入想象！ 哎，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 见了面，又是否会认出彼此？ 杨梅在现代的长相跟原主有七分相似。 只是现代的自己好歹也是混出头的女企业家，保养得宜，三十四岁瞧着跟三十岁没啥两样。 原主这具身子蜡黄消瘦，又生养过五个孩子，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跟现代的自己根本没啥可比性。 杨梅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心说就不能想，越想就越生气，越想就越憋屈。 女人一生气，容易得乳腺增生。 女人一憋屈，容易患卵巢囊肿。 猪吃猪睡无烦恼，人生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自我安慰疏导了一番后，杨梅这才重新去会周公。 翌日她起得比往常迟了些。 马伯旺担心娘受累，特意没有去敲门叫醒杨梅。 杨梅起炕匆匆洗漱完赶去豆腐作坊的时候，正好赶上点豆腐这道工序。 杨梅想着日后点豆腐这个工序，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替代自己操作。 若是自己有时候遇到了别的事情无法抽身的话，豆腐坊总不能跟着不做生意停摆吧？ 杨梅在王氏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脑中浮起了一道身影，心想着这倒是个极好的人选。 点完豆腐，杨梅便让马仲兴去提了两百块三等品的香皂过来。 今日来提豆腐的商贩，杨梅都让他们带上几块香皂一起去推销看看。 香皂的用法和使用效果，杨梅都用最浅显的大白话认真讲了一遍。 还当场让人打了盆水过来示范如何打香皂清洁肌肤。 马大胆觉得这香皂肯定会有人喜欢。 镇上很多讲究的人家洗头洗澡要用澡豆，这香皂比澡豆用起来更方便，而且洗得更干净，会有市场。 马大胆人如其名，有魄力，也很大胆。 他上前两步直接对杨梅说：“秀才娘，你这香皂给我们供货价格是多少文？我直接先要十块卖卖看。” 杨梅就喜欢这种有眼光还爽快的合作小伙伴。 她笑道：“香皂一块三文钱。 你们卖的话，可以定在五文钱左右，不能卖太贵，咱得先拓展市场，不能让买东西的人一听价格就直接吓跑。 咱只有把市场打开了，才能跑量。 有了量，咱照样能挣到钱。” 马大胆觉得三文钱一块这价格可以接受，市场价五文钱的话，他可以让利一文给自己带的那些下家，大家都有一文钱挣。 “秀才娘，给我来三十块吧，我手下现在有十个跟我一起卖豆腐的。 给他们一人两块试试看，合适的话，明天我再多要些数量。 哈哈，香皂要是打出名堂，日后咱兄弟们也都多了一份进项。”马大胆畅想着数铜板数到抽筋的画面，美得不行。 有马大胆带头，宋铁蛋等其他人也生怕落于人后，都各自要了十块二十块香皂。 马伯旺提过来的二百块香皂，差点儿都不够分。 杨梅看宋小刀几个将豆腐搬上了骡车，却没有定一块香皂，不由好奇的询问他是不是没看好香皂生意。 宋小刀灼亮的瑞凤眼像狡黠的狐狸眨动着。 杨梅每次看他的眼睛，总是不经意被他瞳孔里的光吸引了注意。 宋小刀长得真是好看，配上这样一对极具辨识度的眉眼，能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看惯了现代社会的各种网红脸，杨梅一度觉得自己患上了脸盲症，看谁都长得一个样。 但宋小刀不一样，他的眼睛就是他的特色，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年轻人的朝气，有韧劲，有理想，虽是市井升斗小民，却是抹不一样的烟火。 “大娘，您这香皂我十分看好。”宋小刀含笑回答。 “那你怎么不拿一些试试？”杨梅不解。 宋小刀：“大娘，我是觉得您这香皂做的这样好，可以直接去跟德运商号陈家谈一谈合作。 他们家有胭脂铺子，还有杂货铺，要是能像豆腐那样直接跟他们谈妥供应合作的事情，我觉得大娘可以省心许多。 至于我不拿香皂去陈家谈，我是觉得以大娘和陈家如今的关系，不需要我当什么中间人了。 我再掺合在中间挣一道钱，真的不太合适。 大娘之前跟我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那番话，我还记着，所以......”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打算放弃镇上的市场了？”杨梅似笑非笑的问着他。 宋小刀霎时语塞，旋即，又点了点头。 杨梅轻笑一声，对宋小刀说：“小刀兄弟，今天我们推出来试水的香皂，是三等品的，走的是普通大众路线。 跟咱卖的豆腐一样，针对的消费群体，是咱这样的普通老百姓。 小刀兄弟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对大娘来说，你是与我们一起拓展市场的合作伙伴，陈家的德运商号，是合作平台。 两者看似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在大娘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宋小刀眸色微微一亮，看着杨梅喊了声‘大娘’。 杨梅继续道：“跟陈家的合作，我心里有数，再等一等。 现在大娘需要大家先把三等品的香皂推出去，像豆腐一样先走进大众视野。 陈家若是要谈合作，咱针对他们商铺渠道的供应标准，肯定要提高香皂品级才行。 一等品和二等品的香皂，跟咱主推的三等品有区别，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宋小刀是个聪明的，一听就知道马大娘这是已经有了全套的计划了。 想到马大娘刚刚说他是合作伙伴，跟陈家那样的大商号不一样，言语之中，好像他这个小伙伴在她的心中比陈家还要重两分，这让他莫名觉得激动。 “大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先要五十块香皂，您放心，香皂的市场，我们能拓展开的。”? 第106章 换东家了 杨梅一早到了镇上后，先去了锦绣坊。 上回马幼薇接的那批绣活已经全部都做好了，杨梅这趟出来顺便替闺女把绣品交回去。 听说马幼薇这次不再接绣活了，梁姑姑还有点可惜。 “幼薇的手艺很好，她绣的花样子在我们这里很受客户喜欢。” 杨梅不好说闺女现在一颗心扑在了写话本子上面，只推说家里有事需要她帮忙照看。 梁姑姑也不便强人所难，验收完绣品后，很利索的给杨梅结算了工钱。 拿完工钱杨梅没有马上走，她在绣坊里仔细挑选了几块料子，打算给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做一套新衣。 生活条件好了，物质也要适当的提升一下。 挣钱干嘛来的？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么？ 兜里有了银钱，杨梅花起来特别有底气。 掌柜还是第一回看杨梅这样大方，开玩笑问了一句：“秀才娘最近也靠卖豆腐挣到钱了？” 这话原本就是调侃，没想到杨梅却挺吃惊，追着掌柜问：“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还以为杨梅自忖是秀才老爷的娘，看不起做生意的商贩走卒，忙认真解释起来：“秀才娘莫恼，老朽刚刚失言了。” 杨梅忙表态：“掌柜的，你误会了。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觉得这话听着新奇。 你刚刚怎会有此一问？” 掌柜看杨梅的脸色确实不像生气，便呵呵笑道：“秀才娘肯定知道咱这镇上最近兴起了一种叫豆腐的食物吧？” 杨梅心说如何不知呢？这玩意儿还是老娘做出来的。 她笑眯眯点了点头。 掌柜继续道：“这豆腐的确味道不错，开始只是有人在市集那边卖。 后来，卖豆腐的和买豆腐的渐渐就多了，还传出来几个挺有意思的顺口溜。 说什么‘扛大包不如卖豆腐，省力气还有面子’、‘吃肉不如吃豆腐，又省钱又滋补’。 更好笑的是那句‘吃亏不如吃豆腐，挣钱还得卖豆腐。” 掌柜说完最后一句顺口溜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拍着大腿道：“这阵子就连老朽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说要去卖豆腐，说有朋友靠卖豆腐挣到了钱。 老朽刚就是想到那顺口溜，跟秀才娘你开个玩笑。” 杨梅嘴角抽了抽，没绷住，也跟着呵呵笑了几声。 ‘豆腐’这东西，都快给宋小刀他们玩坏了。 不过能想出这样的顺口溜当宣传标语，证明宋小刀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掌柜的，多谢了。 豆腐这东西，好吃不贵，营养价值确实不比肉差。”杨梅敛容笑道。 掌柜的也认同杨梅这话，将包好的料子递给了杨梅。 杨梅付了二两银子，背着背篓出了锦绣坊的大门。 走在路上，杨梅还真隐隐听见了豆腐的叫卖声。 她弯了弯唇，绕过两条大街，直接去了马季礼所在的书画铺子。 伙计栓子看到杨梅，咚咚咚的跑出来打招呼：“大娘是来看季礼的？” 杨梅淡笑着摇了摇头。 马季礼已经十四了，又不是三岁孩子，需要她这个老母亲三不五时的过来看两眼。 “看季礼只是顺带。 栓子，你们书画铺子这边有没有收话本子？”杨梅开门见山问道。。 栓子在书画铺子的资历比马季礼老，自然要比马季礼知道得更清楚些。 他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看他面露犹豫，杨梅忍不住说：“栓子，你有话直说便好。” 栓子这才开口：“大娘，我们原来是有收话本子的。 现在嘛，就不太好确定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间书画铺子昨日刚刚换东家了。 新东家接手这铺子后，会不会继续收话本子，我也不清楚。” 杨梅哦了一声，探头往书画铺子里扫了一圈，没看见马季礼和掌柜的身影。 栓子冲杨梅招手：“大娘你进来吧。 季礼刚搬了一箱子账册随掌柜上楼去了。” 说着，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头顶的木楼板：“新东家这会儿就在上面。” 杨梅明了的点了点头，心说小儿子做事的这书画铺子怕是不能推销了，也罢，另寻一家就是了。 她弯腰从背篓下方取出来一只用旧棉布包着的土陶罐。 “栓子，这是大娘从家里带出来的红烧豆腐和五香豆腐干。 留着午膳的时候，给你们添菜。”杨梅把小包裹递了过去。 栓子一听到红烧豆腐和五香豆腐干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他都听马季礼炫耀过好几次马大娘的手艺了，今儿个总算是叨光蹭了一顿吃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多谢大娘，那我先替季礼收着。”栓子双手接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季礼在家吃过，你和掌柜的没尝过我的手艺，中午多吃点。”杨梅说笑着，提起了地上的背篓，准备告辞。 “大娘，你不看看季礼再走么？”栓子问道。 杨梅刚想说‘不用’，就听到楼道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杨梅循声望过去，见是书画铺子的掌柜，便留步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掌柜以为杨梅是来探儿子的，还想让栓子上去替一下马季礼。 “不用了掌柜，我不是特意来看季礼的。 听说你们书画铺子换东家了？”杨梅问话时也下意识压低了分贝。 掌柜点头，对新东家的敬仰之情毫不掩饰从眼睛里流泻了出来。 杨梅心说掌柜这态度，看来新东家应该挺不错。 “换东家没有什么影响的，东家人非常和善。 秀才娘你不必担心，季礼现在在我们书画铺子做得也很好，勤奋、自觉，待人接物也有进步。”掌柜安抚道。 杨梅怕掌柜误会，忙解释：“季礼他这边我不担心。 掌柜，既然你刚刚说换东家没有什么影响，那就是说你们书画铺子这边还有继续收话本稿子是不？” 掌柜微微一怔，旋即道：“当然。” “我闺女写了一个话本子，掌柜你要不看看你们这边收不收？” 杨梅说着，从背篓里取出另一个小布包，打开取出一叠稿件递给了掌柜。 掌柜总算弄明白了杨梅的来意。 他笑着点了点头，请杨梅在铺子里坐一会儿，又打发栓子给泡杯茶过来，自己拿着稿件仔细看了起来。? ps:宝子们猜一猜新东家是谁呀？！ 第107章 好说话不代表是大冤种啊! 掌柜收过许多话本子，内核基本上都是情情爱爱方面的。 穷酸书生与富家小姐的虐恋情深。 俊俏书生与漂亮女鬼之间的人鬼情未了。 纯情书生与各路仙女妖精间的缠绵悱恻。 除了情爱话本子，就是各种行侠仗义的热血江湖故事了。 像这种家庭伦理撕.逼大戏，渣男抛弃妻子独享荣华，被社会舆论所不齿，最后难逃一死的剧情，跟其他的话本子完全是两个套路，但却极具讽刺意义。 这样的故事内核，他们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掌柜觉得故事文笔是好的，挑不出毛病。 可这样的题材，他吃不准会不会被读者们接受。 要是买下这个话本子，印刷成册推出市场没有人买，那他们书画铺子可就要亏大了。 “秀才娘，这故事有点太现实了，我担心......” 掌柜的疑虑全写在脸上，杨梅如何能看不明白。 看来得下一番功夫，磨一磨嘴皮子了。 “掌柜的，现在的话本子都是一个套路，情情爱爱或者江湖热血那一套，基本上都是换汤不换药。 同一种类型的话本子人们看得多了，难免会视觉疲劳。 我闺女写的这个话本故事，确实不是按套路来的，可贵在创新啊！ 掌柜说故事接近现实，可正是这种现实，这种‘很可能就发生在身边’的真实感，才更能抓住人心，引起读者的共情呀。 赶考书生和富家小姐的虐恋情深固然很凄美，可这种故事设定其实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也就只能俘获一部分爱幻想爱做梦的年轻人。 我闺女写的这个故事，是现实生活的折射和升华，加了一点夸张手法放大故事的戏剧性和可看性。 往深了讲，还有一定的社会教育意义。 我个人以为，这故事是相当不错的。 掌柜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别走宝了才好。”杨梅夸夸其谈，自信满满。 掌柜都要给杨梅竖大拇指了。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乡下老婆子会有这样的见地和口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贼有道理，他不服都不行。 之前果然是自己小看了对方。 也是，能教出一个有出息的秀才儿子，马大娘又怎么能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婆子呢？ 不过刚刚杨梅说那么多，能打动掌柜的地方只在于两点。 一个是创新，一个是共情。 另外就是，掌柜觉得他们书画铺子刚换了新东家，迎来了新气象，也是时候应该做出一番新的绩效来才行。 秀才娘带来的这个话本故事，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秀才娘，你这个话本故事想卖什么价格呢？”掌柜松动了。 杨梅浅浅一笑：“掌柜的，这个话本故事我没打算一次性卖断。 我想用保底分成的方式来跟你谈合作，你看能不能接受？” “保底分成？”掌柜对这个词汇很陌生，表示没听过。 杨梅只得耐心的解释道：“保底指的是话本故事卖断的最低保障钱款。 比如这篇稿子你们书画铺子能给的收稿价钱是十两，我们就按照保底十两银子来算，交稿的时候，掌柜你这边一次性支付十两。 分成就是你们推出这本话本故事后，每个月卖了多少本，除去你们印刷和店铺租金等成本后，赚取利润的四成。 当然，想拿到这个分成是有附加条件的。 比如，需要话本子的销售金额超过了十两银子之后，我们才能拿到后续分成的银钱。” 掌柜听完觉得自己有点心梗。 怎么说呢？他觉得秀才娘有点‘不要脸’了。 这么过分的要求都能提得出来。 刚刚他还想着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比照其他话本子给开个相对较高的价格，给个八两银子差不多了，还是一次性买断那种。 可他听见啥了？ 人家要保底十两银子，还要每个月的利润分成，四成！！！ 掌柜脸色沉了沉，要不是看在马叔明的份上，他都想直接赶人了。 他好说话不代表他是大冤种啊！ “秀才娘，不好意思，我们书画铺子从来没有这样的分成形式。”掌柜不咸不淡的拒绝了。 杨梅也不恼。 谈生意嘛，不都是这样么？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如果对方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那杨梅也不能勉强对方要继续跟自己谈合作。 杨梅笑笑起身，对掌柜说：“没事的，如果掌柜这里不收，我就去别家试一试。” 说着，杨梅将掌柜放在桌上的部分话本稿件和故事提纲收了回来。 掌柜张了张嘴，心里在矛盾挣扎着。 之前要是没听过杨梅那番分析和见解，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可掌柜觉得杨梅那番话有道理，这故事文笔和可读性都挺强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读了前面的剧情都有点想看下文，女子看了，可能产生的共情力会更深刻。 这本话本子要是被其他书坊推出去卖了，他们在这个话本市场可能就要被真正边缘化，争不过别人了。 掌柜握了握拳，咬咬牙狠下心告诉自己，就赌一把吧！ 眼看着杨梅就要离开书画铺子了，掌柜忙开口喊住了她。 “秀才娘，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说走就走呢？ 咱怎么说也是彼此相熟，有机会合作的话，彼此也更放心不是？”掌柜换了副表情，笑呵呵的缓和气氛。 杨梅由始至终脸上就没有流露过不悦，她转头打趣一句：“小妇人哪里有生气？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掌柜对我家季礼的看顾和培养，小妇人是记在心里的。 就是刚刚我提那建议，掌柜也别误会是小妇人故意‘杀熟’。 我是真的觉得那话本子有市场才这么提议的。 如果掌柜有诚意要跟小妇人再谈谈，我这边倒是可以再让步一点。” 掌柜一听她语意有所松动，忙请杨梅回来坐下，耐心询问道：“秀才娘说说看。” 杨梅道：“保底我这边可以不要，直接跟掌柜你们书画铺子签订分成协议。 我闺女的话本子你们负责印刷销售，我们仍然是拿每个月纯利润的四成，不知道这样，掌柜觉得能否接受？”? 第108章 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掌柜其实觉得有点亏。 毕竟他们书画铺子前期投入印刷话本子的费用就不会少。 如果话本子卖不出去，承担风险的也是他们书画铺子，而杨梅他们，基本上没什么损失。 现在就两个选择摆在掌柜面前，接受亦或者不接受。 人家秀才娘也没有非他们家不可！ 掌柜思考了片刻，决定带着话本子的稿件和故事提纲上楼请示一下新东家的意思。 此时此刻掌柜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担心自己判断失误届时无法向新东家交代，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他将自己请示新东家的行为，解释为尊重。 掌柜斟酌完便对杨梅说:“秀才娘，我们东家就在楼上。 要不，你跟我一起上楼，这事我们东家要是拍板了，我一个领俸禄的，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杨梅当然愿意配合。 她也想趁机见一见小儿子的新东家是个怎样的人。 杨梅将背篓交给栓子请他代为保管，自己随着掌柜上了楼。 二楼的空间并不小，楼梯上去就是一个很大的书画展示厅，一排一排的书架林立，上面分门别类码着各种书籍。 穿过展示厅往里走，是一间布置古朴雅致的茶室。 掌柜口中的东家，此时就在茶室内。 杨梅跟在掌柜身后，一起站在茶室外面。 里头有说笑声传出来，杨梅不必仔细倾听就轻而易举的认出来是自家小儿子马季礼的声音。 这臭小子笑声这般魔幻，有没有点在‘大领导’跟前服侍的自觉了？ 掌柜也似乎没想到马季礼这么快就得了新东家青眼，还敢在东家面前这样恣意张扬。 他回头看了眼杨梅，脸上讪讪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抬手叩响了槅门。 “东家，某有事想跟您说一说。”掌柜的声音十分恭敬。 杨梅看他竟微微躬着身，心里还觉得纳罕呢。 这时，里头传来了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杨梅还来不及从记忆中搜索声音的主人，随着槅门的拉开，答案直接映入了眼帘。 “老先生？原来您就是这书画铺子的新东家？” 杨梅与老祭酒打完照面，既有恍惚，也有惊喜。 “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马娘子，没想到又见面了！”老祭酒笑哈哈的扬手请杨梅入茶室看座。 马季礼没想到娘竟来了书画铺子，还跟新东家认识。 他清俊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娘，老爷子，你们认识啊？！” 掌柜看着眼前的‘大型认亲’现场，囧囧有神的双眸流露出迷茫。 这是怎么回事？ 秀才娘跟东家认识？ 他眨了眨眼，看杨梅坐下与东家寒暄起来了，也没好插入他们的谈话，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老祭酒在闲谈中说起了豆腐这道美食，给了杨梅很中肯的评价，言语之中，满是欣赏之意。 “老先生你怎知豆腐是小妇人做的？”杨梅挺意外，看了眼像小奶狗一般乖觉侯在一旁的小儿子，疑心是马季礼说的。 老祭酒笑眯眯的给杨梅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之前马娘子在市集卖豆腐的时候，我就打发人去买了一回。 那会儿，很多人都不知道豆腐是何物。 现在，县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再过段时间，说不定还会传到州府去。” 话好谁都爱听，杨梅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豆腐能受到大家的欢迎和喜爱，也是小妇人没有想到的。”才怪，哈哈！ 老祭酒绝口不提自己在促成杨梅与德运酒楼的合作上出了多少力气，话题一转，问起了杨梅此番的来意。 杨梅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扭头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冲杨梅点了点头，示意杨梅自己说。 杨梅这才将马幼薇写的部分稿件和话本故事提纲取出来递给老祭酒过目。 “老先生，这是我闺女写的一个话本子。 我听说咱书画铺子之前有给人出话本子，所以今天就过来找掌柜问一问。 您先看看我闺女写的这个故事如何，其他的，小妇人一会儿再与您细谈。”杨梅慢条斯理的笑道。 老祭酒接过稿件后，先看起了故事提纲。 他自己年轻时候就靠写话本子谋生，对这一行，有一种隐秘且特殊的感情。 荣退后，他就算不做任何事情，就凭他名下多年经营的产业，他亦是吃穿不愁。 为何要盘下这间书画铺子，成为这家铺子的新东家呢？ 其他人自是不清楚他的动机，只因他对这间铺子有很深的感情和回忆。 这间铺子是他当年供稿的书画铺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书画铺子也几经转手换了好几任东家。 但老祭酒仍然能在充斥着油墨香味的书架前、能在某个角落中找寻到曾经的痕迹。 荣退后人生不能全无半点寄托。 所以，老祭酒让人盘下了这家书画铺子，就当缅怀过去，打发时光。 他之前已经跟掌柜说过了，书画铺子原先如何营运，日后亦是老规矩。 铺子里的大小事务，掌柜都可以酌权自己处理，不用事事请示。 这会儿掌柜把马娘子直接领到自己跟前来，可能是出于尊重他这个新东家，也可能是马娘子提的要求不低。 老祭酒现在对杨梅多少是有了些了解的。 他印象里的马娘子，像只狐狸一样，狡黠又聪明。 看完故事提纲，老祭酒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 心虚如他，隐隐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他不动声色的抬头觑了杨梅一眼。 杨梅正在低头喝茶，看不清楚神色。 老祭酒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的事，外人如何能知？ 一定是巧合，对，一定是！ 老祭酒继续看话本故事正文稿件，故事开篇就是矛盾冲突，剧情节奏快，十分抓人眼球。 这跟现在市场上流行的任何一种类型的话本子都不一样。 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要各种铺垫，故事男女主人公初遇的难忘，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要文笔的雕琢，要环境的烘托才能将读者带入。 江湖侠义的故事，还要交代下江湖背景，开头也是各种介绍。 只有马娘子闺女写的这一本完全跳出了这种繁琐的框架设定。 随着剧情的展开，在行文中一点一点交代故事背景，这写法让老祭酒暗暗赞叹。? 第109章 话本子是白看的吗? 老祭酒看完了一个剧情高潮，正迫切想往下看后续发展呢！ 结果，手上的那张稿件已经是最后一张了。 剧情戛然而止，把老祭酒这个老书虫不上不下的吊着，真是够让他难受的。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这话本子，确实写的好啊！ 杨梅刚刚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老祭酒的看稿速度。 这会儿见他已经全都看完了，这才笑着问：“老先生，您看完觉得如何？” 老祭酒如实点了点头：“故事写的不错，想来马娘子把家里的孩子都教得很好啊！” 杨梅厚脸领受没有谦虚。 事实上，她这会儿因老祭酒的肯定，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原剧情中马幼薇是个什么下场，杨梅这个读者如何不清楚？ 可她经过了自己的耐心教导和洗脑，硬生生把一个失足少女调.教成了一名女文青。 将来还极有可能将她培养打造成一代畅销书作家，这种爽感就是加倍的快乐啊！ 不过这个条件基础还在于话本子推出市场后，能否受到读者欢迎，能否火起来才算。 在杨梅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老祭酒已经询问了掌柜的意见。 掌柜直言自己对话本故事也是看好的，就是对杨梅提出来的报酬形式有些疑虑。 老祭酒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半点没有吃惊。 杨梅也没等老祭酒开口询问，就把自己刚刚跟掌柜说的分成模式又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老先生，季礼在书画铺子做事，所以，我对咱书画铺子的感情肯定不一样。 这也是我第一个来咱书画铺子询问的原因。 我闺女写的这个话本故事，分为上下两部。 第一部已经完成了，小妇人也听闺女读过，稿子的质量是很不错的，故事情节也跌宕起伏，很有戏剧性。 这本书，小妇人觉得能火，一定能给书画铺子挣到钱，届时，还能带动书画铺子的名声。 老先生，跟小妇人合作，您这书画铺子，肯定不会吃亏！” 老祭酒望着杨梅眉眼弯弯的笑靥，越发觉得马娘子像是哄乌鸦开口的狐狸。 不过他不是乌鸦，自然不会被动送肉。 他是真的看好这个话本故事，愿意主动接住对方抛来的饵。 “马娘子能让月饼大火，能让豆腐热卖，老夫对马娘子的眼光和能力，甚是佩服！ 这话本子，老夫也相信能火，就按马娘子你的意思，咱以分成协议的方式来合作。 我们书画铺子负责印刷成册推出市场销售，马娘子你们负责独家供稿。 分成利润，便以刨除印刷成本和销售渠道所需费用后的四成，次月统计后结算。 另外，老夫为书画铺子的利益考虑，需要马娘子你们承诺，令千金下本话本子还得与我们书画铺子合作。”老祭酒笑道。 他为官三十余载，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在商言商，他入一行自然就得熟一行。 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还是要分清楚的嘛！ 杨梅觉得老祭酒的要求合情合理，她替自家闺女应下了。 双方都谈好了条件，接下来就是签订契书了。 不比后世的文学着作需要作者本人签约才能产生法律效力。 如今这个时代连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区区一个分成协议，杨梅自是能全权替女儿做主的。 老祭酒让掌柜草拟协议条款，待他看过后念与杨梅听，杨梅没有异议了，便由双方签署姓名拓印。 老祭酒仍然以私章盖戳，一式两份，各自保管一份。 “老先生，合作愉快！”杨梅笑眯眯的伸出手，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握手可是现代礼仪。 失态了！ 好在她向来脸皮够厚，秉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行为方针，杨梅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撑在桌几上借力起身。 “老先生，话本子上半部的稿件，我明日就送过来。 接下来策划印刷成册的事，就辛苦您和掌柜操持了。”杨梅客气道。 老祭酒含笑点头，对马季礼道：“去送送你娘吧。” 马季礼正好有话想问自己娘，刚刚一直没有机会说话，都快把他憋坏了。 母子二人刚下楼梯，马季礼就迫不及待的追问杨梅：“娘，这是咋回事啊？ 姐啥时候会写话本故事了？ 上次回家，都没听她提起过。” 杨梅抬手在马季礼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你姐怎么就不能写话本子了？ 她这两年来偷偷买的话本子是白看的吗？ 你姐不提，那是她谦虚，想要做出成绩来了再跟大家分享喜讯。 哪像你，事儿还没做，就嚷嚷得人尽皆知了。” 马季礼捂着脑门一脸郁闷。 同样喜欢看话本子，他姐都能写话本子了，他还真的啥事都没干成呢！ “娘，您说我姐能写话本子，我行不行啊？”马季礼眨巴着星星眼，迫切想要得到杨梅的肯定。 杨梅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好笑道：“能不能写娘说了可不算，得你自己觉得行，那才是真的行。 季礼，那位老先生一看就是位顶顶有学问的人，你以后在书画铺子做事，多跟老先生学习。 娘不奢望你能写话本子。 娘希望你自己通过学习后，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爱好和梦想，日后能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马季礼一脸认真的点着头，“娘，我都听您的。 我觉得老爷子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不像前爷爷那么刻板刁钻，我还挺喜欢我这位新东家。” 杨梅可没忘了之前在茶室外面，掌柜那一脸古怪的表情。 小儿子太跳脱了，这个时候跟掌柜争着在老先生跟前献殷勤，难免招人眼，惹来掌柜不必要的猜疑。 职场上的那一套杨梅比较有经验，所以，趁着掌柜在楼上，她就压低声音向小儿子传授了些经验之谈。 马季礼一脸懵逼，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跟新东家处得太好会得罪掌柜的。 看到马季礼茫然的模样，杨梅捏了捏他的脸，安抚道：“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成年人的社会是怎样的。 有些弯弯绕绕，娘只能给你提点一二，不能时时出现帮你解决。 说这个，不是让你以后少亲近老先生，而是要你把握一个度，懂了吗？” 马季礼似懂非懂点点头。? 第110章 资本斗法，殃及池鱼 离开了书画铺子，杨梅心情颇为愉悦，哼着小曲儿去了市集。 再次来到老胡的猪肉档，杨梅发现老胡的生意比从前好了许多。 倒不是因为来买肉的人多了。 而是老胡从宋小刀那儿拿了豆腐，成为了他手下发展的‘分销商’之一。 老胡喊来了家里媳妇和闺女，就照着之前杨梅和马仲兴摆摊的位置，支了个小桌，在那儿卖起了豆腐。 之前杨梅就在老胡肉档卖了一天豆腐，次日老胡就直接捡漏，从宋小刀那儿拿了货，卖给了回头客。 自从卖了豆腐，老胡每天做生意的收入翻了两番，猪肉也比过去卖得更好了。 见了杨梅这个财神爷，他笑得露出了牙花子，“马大姐，好些天没见着你来买肉了。 哎呀，我现在也学你卖上了豆腐，多了项收入，感谢你呀！ 今天我这里的整副猪下水都免费送给你，权当是我的心意。” 老胡的感谢很热切，杨梅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 “免费送那可不行。 你卖的这豆腐，也是从我家拿的货，我也有钱挣，还不用自己出摊做生意，省事不少呢！ 咱有钱一起挣，过几日豆腐的副食品会加量做出来，到时候还希望老胡兄弟多卖一点啊！”杨梅直言道。 老胡忙说‘没问题’。 杨梅在肉档前挑了一只猪蹄，又切了三斤肉，打算晚上回去包一顿饺子。 “马大姐，德运酒楼最近也推出了豆腐菜，也是从你家拿货的吧？”老胡边用荷叶包肉边问。 杨梅笑着说是，向老胡打听德运酒楼生意如何？ 老胡说：“听说他们最近生意可好了。 马大姐你不知道吧？德运酒楼的总号是在县城那边。 我也是听县城的亲戚说的哈，德运酒楼原本生意是比不过一品居的。 最近就是靠推出这一个系的豆腐菜，狠狠把一品居压了一头。 咱镇上也有一家德运酒楼，就是镇上人口比不得县城那边。 还有镇上老百姓们日子也比不得县城里的人富裕。 像咱这样的寻常百姓，基本上都是市集上买了豆腐回家自个儿做对吧？ 县城那边有钱的，连肉都是吃一碗倒一碗，有新奇的豆腐菜吃，下馆子不带啥犹豫的。” 老胡连说带比划的，表情夸张又生动，都把杨梅给逗笑了。 听到德运酒楼把一品居的压下去了，杨梅也挺欢喜。 就是不知道后面一品居会不会跟德运酒楼斗法，也买豆腐回去跟德运酒楼打擂台？ ‘资本’斗法，殃及池鱼。 杨梅不想当炮灰，自然是能避就避。 一品居要是找上门来买豆腐，杨梅不会跟钱过不去，该卖还是会卖的。 杨梅这会儿还不知道，她想一视同仁卖豆腐给一品居，人家黄家却正盘算着要吃下她的豆腐方子呢！ 起因刚刚肉档的老胡已经说了，一品居最近被德运酒楼抢走了不少生意。 两家本来就是竞争对手，一直以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中秋月饼那一茬，黄家已经输给了陈家。 原本黄家的家主就挺生气的，现在酒楼生意也被陈家给比了下去，就更不高兴了。 短时间不怕什么，可他们一品居这边要是不能推陈出新的话，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客户都被德运酒楼吸走么？ 黄家的家主黄老爷问大儿子有什么良策。 黄家大少爷黄灏天提议从江南那边找两个懂做江南菜的厨子过来。 陈家推出什么豆腐菜，他们就推出具有江南特色的菜肴，肯定能把流失的客人重新吸引回来。 黄老爷觉得江南菜未必就能吸引客户。 毕竟南北的饮食差异还是挺大的，费心请来江南的厨子，要是做出来的菜肴水土不服，不是平白折腾掉银子么？ 黄灏骏提议他们也买豆腐回来做豆腐菜。 他自己是吃过豆腐菜的，觉得味道确实不错。 他们若是也推出豆腐菜，价格还能比陈家的德运酒楼低，客户们不会跟银子不过去，还不是得乖乖来他们一品居消费？ 这提议行是行，但黄老爷觉得还是有点憋屈。 后面黄灏骏无意中跟最近打得火热的小姘头赵茯苓提起来，赵茯苓立即就给对方提了个好主意。 “黄少爷还不知道这豆腐是谁家做的吧？ 呵呵，这豆腐是我姑母的妯娌，善水村的马秀才他娘做出来的。 镇上那些个卖豆腐的人，还有陈家的豆腐，都是从他们家拿的货。” 黄灏骏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呵呵，可不就是马幼薇家里做的么？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那张秀丽的面孔，唇角微微勾了勾，心想着要是自己把小村姑勾走了，马家的豆腐方子，还不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不得不说有些人之所以能凑到一起，是因为物以类聚，臭味相投呀！ 黄灏骏脑中的想法才刚浮现，赵茯苓就替他说了出来。 “黄少爷，您要是直接从马家那儿得了豆腐方子，那日后豆腐卖不卖给陈家，就是你们黄家说了算。 从源头扼住了对方的七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没了豆腐供应，还怎么推广豆腐菜来吸引客人？”赵茯苓勾了勾唇。 对她来说，不管是陈家买豆腐还是黄家买豆腐，都是送钱给马家花。 马老婆子那样对她，她怎么能让那一家子好过？ 怂恿黄灏骏去把豆腐方子拿下，既讨好了黄灏骏，替他解了燃眉之急，又能给自己出一口气，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黄灏骏伸手轻轻捏了捏赵茯苓的鼻子，夸她心思灵巧。 赵茯苓娇羞一笑，趁机询问他：“黄少爷，我表哥现在闲在家中无事，不知道你手中缺不缺人使唤？ 可否赏给我表哥一个差事做？” 黄灏骏现在对赵茯苓还新鲜着，自然是很愿意给她些好处的。 “镇上一品居跑堂小二的活能不能干？ 能干的话，就让你表哥去试试。” 赵茯苓很高兴，忙替马富贵应下。 “黄少爷要是有什么事情差遣我表哥去做的话，你只管吩咐他。 他和马家是亲戚，对马秀才一家熟得很，想来日后也能帮上黄少爷你的忙。”赵茯苓意有所指。 黄灏骏却想到了马幼薇身上去，眼神一亮，记住了马富贵这个名字。? ps:明天见！欢迎留言互动！ 第111章 极品再上门 马幼薇的话本子被书坊收了，即将印刷成册推出市场一事，让家里人都振奋不已。 虽然马幼薇已经做好了‘娘出手绝对能成’的心理准备，可真正确认消息的时候，她还是激动得瞳孔地震。 “娘，您没有哄我吧？” 杨梅忍俊不禁，“骗你又没有银子挣，这事儿当然是真的。 而且，娘给你谈的不是卖断，而是分成的形式。 你这话本子上市后，次月结算前一个月销售的稿费，稿费分成比例是净收益的四成。 这是协议内容，喏，你自个儿看看！” 杨梅将签署好的协议递给了马幼薇保管，宣布晚上包饺子为马幼薇庆祝一下。 有饺子吃，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这四个孩子开心得像是过节。 “晚上吃饺子咯，吃饺子咯！”大宝一蹦三尺高。 小宝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疯跑，满院子乱窜。 大妮乖巧的对杨梅说：“奶，我晚上帮您一起包饺子！” “奶，我也能帮忙包饺子！”二妮也忙加入。 杨梅一脸高兴的说：“好好好，都来帮奶奶的忙！” 这一天，马幼薇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连走路都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了云端。 马伯旺和马仲兴这俩当哥哥的，自然是很高兴，都为有这样出息的妹妹感到自豪。 在月子里的陈荷花，也真诚的恭喜了马幼薇。 只有刘春草听了这消息后，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嫁入马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小姑子会写故事。 她就纳闷了，大家都不怀疑的吗？ 这话本故事真的是小姑子写的？ 她咋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别是三叔马叔明写的，秀才老爷怕被人笑话，就让小姑子出来顶替吧？ 刘春草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猜测的就是真相。 想到马幼薇得了名又得利，刘春草心里酸得直冒泡。 不过看家里大人小孩高高兴兴热闹得跟过年似的，刘春草这回倒是没有煞风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进了厨房，手脚麻利的帮着婆婆擀面皮出来包饺子。 杨梅调了两种馅儿，有白菜猪肉馅儿的，还有豆腐胡萝卜鸡蛋馅儿的，整整包了三盖帘儿。 白菜猪肉馅儿的常见，豆腐胡萝卜鸡蛋馅儿的，大家伙可是头一回尝。 这一尝，嘿，真香！ 味道一点儿不比肉馅的差。 一家人围在堂屋里吃晚饭，一个个的吃得嘴角流油，十分满足。 饭桌上，马仲兴主动说起了今天豆腐商队卖肥皂的反馈。 “娘，马大胆说今天卖了十三块香皂出去。 其他人，有卖出去两三块的，也有卖七八块的。 因为肥皂不像豆腐那样可以试吃，所以，买的人没有豆腐多。” 杨梅觉得第一天试水反馈挺可以了。 不是有句老话叫‘民以食为天’嘛，吃永远都是排在首位的。 “明天给他们支个招，舍不得拿出一整块香皂的，让他们回去用刀子切出来半块。 豆腐能给人试吃，香皂怎么就不能给人试用了？ 东西好不好，得试过了才知道嘛！” “对啊，他们咋就没想到呢？ 果然还是娘更聪明！”马仲兴拍着大腿吹捧道。 刘春草最近看自家狗男人不顺眼。 见他这样捧婆婆臭脚，没忍住怼了一句：“你不也没有想到么？” 马仲兴一噎，旋即嘿嘿一笑：“对，所以我也不聪明，但我有自知之明，凡事都听娘的。” 刘春草嘴角狠狠一抽，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自己却把舌头给咬了。 刘春草脸色一阵扭曲，疼得眼泪汪汪。 嘴里有股血腥味儿，看来这一下咬得有些狠了。 舌头有了伤口，吃饺子都不香了，刘春草郁闷得想捶死狗男人。 其他人对此无知无觉。 杨梅还在饭桌上给老二两口子布置了任务。 她想起现代打肥皂的网袋，打算晚上拿块土麻布出来，让刘春草照着图纸缝一些。 另外，香皂盒子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马仲兴原本的手工活就挺不错，打磨几个香皂盒子不成问题。 但也只是眼前先让他做着。 术业有专攻，等到时候量产了，还得找专业匠人，像村里的老许头就是不错的选择。 杨梅把任务安排下去，马仲兴和刘春草乖乖答应了，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吃到一半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家家户户用晚膳的时间，一般人都不会挑人吃饭的时候来串门。 马伯旺放下筷子，起身对杨梅说：“娘，我去开门。” 杨梅点了点头，看大宝吃的急，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笑着叮嘱慢点吃，别噎着。 马伯旺打开院门，发现站在院门外面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老宅的那群极品亲戚。 前奶奶鲁氏站在最前面，看马伯旺开了门就拿死鱼眼子瞪人，连人都不会叫，没好气地骂道： “你个不孝的玩意儿，亲奶站跟前都不晓得喊一声。” 马伯旺回过神来，呐呐的喊了声‘奶’，可把着门框的手却没放，丝毫没有要请他们进院子的意思。 “咋的？你个瘪犊子还拦着门不让我进屋？ 杨氏就是这么教你的？”鲁氏用力戳着拐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怒意。 马伯旺很是光棍的直言：“我娘她很好。 还有，我们现在已经分家断亲了。” 言下未尽之意，鲁氏又不是缺心眼，哪能听不懂？ 她咬牙想要用拐杖去敲马伯旺，被身后得赵氏给拦住了。 “娘，咱是来说正事的。” 鲁氏想到自家现在抱上的可是黄家的金大腿。 黄少爷想要的东西，他们要是帮黄少爷办成了，日后少不了好处，连富贵也能得到黄少爷提携。 鲁氏只能先忍这一时之气，冷哼一声对马伯旺说：“我们有事跟你娘商量，你还不让开？” 马伯旺知道老宅这群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现在会这样巴巴贴过来，不过是看他们家现在盖了豆腐作坊挣了钱，想要来蹭些好处。 马富贵拦路抢劫他娘那事儿才过去多久，马伯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想放人进院子，可老宅这群极品仗着人多，直接蜂拥上来，把马伯旺挤到了一边去，呼啦啦冲了进去。? 第112章 无利不起早 赵茯苓今日从黄灏骏那儿得了准信，当天就让人来善水村给马富贵一家带了消息。 马富贵明日就能去镇上一品居上工，这可把鲁氏和赵氏给高兴坏了。 一品居可是大酒楼，能进去吃饭的，都是荷包有钱的人家。 马富贵有机会在一品居做小二，除了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还有阔气食客的打赏可拿。 算一算，能挣不少。 赵茯苓还说了，黄少爷对豆腐方子感兴趣。 老宅这边要是能从杨梅手上弄到方子献给黄少爷，黄少爷少不了他们的好处费。 将来也会多给马富贵一些机会，将他培养成心腹。 为着家里的宝贝孙子能有出息，鲁氏勇字当头，当天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带着儿子儿媳呼啦啦地找上门来。 一群极品冲进了院子里，鲁氏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杨梅在堂屋里听到声响，笑着让几个孩子好好吃饭，自己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马仲兴和马幼薇也忙起身跟上。 “赶着饭点上门，你们不要脸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杨梅似笑非笑站在堂屋外的廊檐下，语气满是嘲讽。 鲁氏老脸一红，色厉内荏的呸了一声，“说谁不要脸了？ 杨氏，好歹我也是你婆婆，你不说.....” 杨梅打断她：“我可以理解老太太你可能是年纪大了，患上了老年痴呆，忘了咱两家已经断了亲的事。 可你身后那两对孝子贤媳应该是没忘的，怎么来之前也不提醒一下？” 被杨梅点了名的马氏兄弟和妯娌皆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大嫂，大哥是爹娘亲生的儿子。 伯旺他们是爹娘的亲孙子，哪是你单方面说断亲就断亲的呢？”赵氏扯出抹假笑干巴巴的说道。 鲁氏立即接上话头：“就是，阿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伯旺他们又是我儿子的种......” 杨梅翻个白眼，再次打断老虔婆：“上次我的话你们没听明白吗？ 马忠那个狗男人一走十几年，老娘早就想休了他。 我辛辛苦苦独守寒窑养大的儿女，跟他有啥关系？ 你们现在再拿这层关系跟老娘逼逼叨叨，老娘明日就去找族长和村长开证明。 我就不信了，我自个儿拉扯大五个儿女连立女户的资格都没有。” 鲁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这个贱妇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还想自立女户，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要不是正事还没办成，鲁氏哪里能忍？ 杨梅对老宅这一大家子都很嫌恶，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话。 直截了当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鲁氏被噎得心口疼，还得缓一会儿顺顺气。 给赵氏使了个眼色，让她来说。 赵氏只能硬着头皮上：“大嫂，我们听说你要找人去看豆腐作坊。 你看，富贵他爹还有小叔他们俩都是自家人。 你要是招了他们去看豆腐作坊，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梅冷笑。 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放两只臭老鼠进米缸。 “你们要是为了这两个名额来的，就不用多说了。 村长已经帮我挑好了人选。” 鲁氏要气死了，用拐杖重重戳着地面：“杨氏你真是拎不清。 外人哪里有自己人靠谱？ 你居然宁愿把银子给外人挣，也不拉拔一下自己夫弟，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讲究笑话死！” “还别说，有时候外人就是比你们这些人靠谱。 他们从我这儿得了好处，还知道感恩，还会念我一声好。 哪像你们这些人，无利不起早。 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能不清楚？”杨梅眼中满是鄙夷。 马通内里心虚，表面强自镇定：“大嫂，你别狗咬吕洞宾。 我们能有啥坏心思？” “你们的坏心思不都写在脸上么？ 之前找来赵茯苓算计我们家叔明，打的是人财两得的主意。 这一次，想来给我们看豆腐作坊是假，想趁机偷学我们做豆腐的手艺才是真吧？”杨梅冷嗤。 马通一噎，脸色十分难看。 这杨氏眼睛咋就这么毒？ 看来他们想要不花银子就拿到豆腐方子，是不太可能了。 马通悄悄地冲鲁氏使了个眼色。 鲁氏舍不得出银子买。 她计上心头，打算卖惨引来村人围观，道德绑架杨梅。 鲁氏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就要开嚎。 杨梅大步流星走到墙角，抄起笤帚就往马通等人身上拍。 鲁氏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 “滚，一群吸血鬼，赶紧从老娘的家里滚出去......” 杨梅像赶苍蝇一样，无差别攻击，把马通那些人拍得满院子乱蹿。 “住手，杨氏，你赶紧给我住手！” 鲁氏声嘶力竭的喊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大嫂，我们不去你豆腐作坊干活还不行么？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还有其他要紧事要跟你说！”马老三抱头鼠窜之余，不忘冲杨梅解释。 杨梅一听他们还有其他要紧事，总算停下了拍苍蝇的动作。 “有屁赶紧放！” 马老三看了眼二哥和老娘，这才继续道：“这事儿对大嫂你们一家可是大喜事。 一品居大酒楼你们是知道的吧？ 他们东家想要跟大嫂你们做一笔买卖。” “一品居，黄家？”马幼薇皱起了眉头。 提到黄家，她就想起那个设局套路自己的油腻渣男，忍不住一阵恶心。 马老三一脸得意的说：“没错，就是得利商行的黄家。” “要买豆腐可以直接来豆腐作坊拿货，五文钱一斤。”杨梅没想到黄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看来陈家的德运酒楼生意确实是好，黄家这才会坐不住了。 “大嫂你误会了。 黄家那边的意思是，想从大嫂你手里买下豆腐方子。 大嫂你开个价，黄少爷那边要是接受了，你这边的豆腐作坊就得处理掉，以后不能再做豆腐了。”马通接话。 这会儿马通心里是高兴的，他想着黄少爷要是买了豆腐方子，肯定也是要做豆腐的。 到时候他就请赵茯苓帮忙游说一番，把杨梅的豆腐作坊一起盘下来由他接手打理。 日后大房这一家子就得反过来看他们脸色，想想就觉得爽！? 第113章 想要的结果 马通这话一出来，马伯旺、马仲兴还有马幼薇兄妹仨都变了脸色。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自个儿娘。 杨梅也略显意外。 但细琢磨，又觉得这样的恶霸行为才符合黄家人一贯的行为作派。 杨梅冷笑一声，“豆腐方子我不打算卖。 你们回去告诉黄家人，他们要想买豆腐我们无任欢迎。 但若是想要抢了我们善水村这么多村民谋生的饭碗，不仅我杨梅不能答应，善水村的大半村民也绝对不会同意。” 鲁氏抖了抖唇，心里恨得不行。 杨氏这个娼妇只知道关心村民谋生的饭碗，咋不关心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想到最近组成了豆腐商队的村民都挣到了银子，而他们老宅却连一丁点便宜都沾不着。 鲁氏都恨不得往杨梅脸上扇俩耳刮子让她醒醒神。 不知亲疏里外拐的东西！ 果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他们就不该替人白养孩子...... 鲁氏咬了咬牙，继续游说：“黄家是县里排得上号的大户，他们背后还有知府大人撑腰。 杨氏，你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你开个豆腐作坊不就是为了挣钱么？ 黄家家大业大，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你要是知趣就该晓得老婆子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 你那豆腐方子，黄家愿意花一百两买下。 这可比你一斤一斤卖豆腐挣得多了。” 鲁氏狐假虎威的摆着婆婆的架子，一副‘怎么样，你现在知道自己挣大发了吧’的表情。 杨梅要笑死了。 她反问前婆婆：“一百两很多吗？ 一百两就想买老娘的豆腐方子，真是痴心妄想。 老娘现在就算一笔账给你听，就按马大胆为例好了。 他带的小商队现在每天都能卖出去一百斤左右的豆腐。 按照一斤豆腐挣一文钱来算，他每天的净收益就有一百文。 一个月就能挣到三两银子，且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一百两很难挣么？ 你们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们会目光短浅做出杀鸡取卵的蠢事？ 只要我们继续发展好豆腐事业，豆腐小分队越发展越壮大，我们就会赚到十个、百个、无数个一百两。” 马通兄弟俩听到马大胆一个月就有三两银子挣，嫉妒得眼珠子都赤红了。 三两啊，这是啥概念？ 他们看天吃饭的庄稼人，一年到头能存下三五两银子就算顶顶不错了。 马富贵去一品居当小二，一个月的月银也才一两。 马大胆他们靠卖豆腐就能挣到这么多，马通兄弟二人听完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本来，挣这些钱的人应该是他们兄弟俩啊！ 赵氏和米氏心里也是百般不是滋味。 她们还恼恨杨梅有这样挣钱的好方子，当初没分家时却不拿出来。 鲁氏的冲击最大。 她替黄家开价一百两的时候，心就跟在割肉似的。 一百两对黄家不算什么，可对她而言就是一笔顶顶多的银子了。 她活了这把岁数，还没有见过一百两银子这样的大钱呢！ 杨氏却说一百两很容易挣，真是要把她给气吐血了。 “一百两不够，那.....那你倒是说说要多少银子才肯卖？”鲁氏捂着心口，仿佛要大出血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不卖不卖，听不懂人话吗？ 黄家出多少银子都不卖。 你们赶紧走吧，别杵在我们跟前碍眼。”杨梅撂下这话，又挥着笤帚拍赶他们。 马伯旺和马仲兴见状，也赶忙上前来帮着娘轰人。 “兔崽子们，你们想干啥？”鲁氏惊呼一声，再一次被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一左一右叉了起来。 她双脚悬空用力蹬着，口水左右开喷，把两兄弟恶心得不行。 马通和马老三兄弟俩接连被杨梅的笤帚扫到了头脸上，一脸晦气的冲鲁氏喊： “娘，咱走，杨氏这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有她后悔的。” 赵氏和米氏妯娌俩也尖叫着躲避。 她们见杨梅明显就是油盐不进，也怕被笤帚拍得灰头土脸，追着快要气得爆血管的鲁氏脚步匆匆退出了院子。 杨梅追到院外，冲着老宅那群极品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们自甘下贱要去当黄家的狗腿子我们管不着。 可你们要想帮外人砸了半数村民的饭碗，断了我们卖豆腐的财路，你们就是吃里爬外，跟整个善水村作对！” 杨梅这些话是扯着嗓子喊，故意说给街坊邻里们听的。 老宅那群极品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替黄家来买走她的豆腐方子，还不许她再继续开豆腐作坊，侵犯的可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利益。 现在靠卖豆腐挣了钱的村民们，他们跟自己是利益捆绑的关系。 老宅那群极品做的这事儿捅出去，得罪的可是大半个村子的人，看他们日后在善水村还怎么立足？ 随着杨梅吆喝的这一嗓子传开，隔壁左右立马有人开门出来问咋回事。 杨梅指着跑远的那群极品，半点不留情，将他们卖了个干净。 看热闹的这些人里，有两家男人就在卖豆腐。 听了杨梅的话，她们也是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骂起了鲁氏那些人不是东西。 “伯旺娘，这事儿你得赶紧跟村长说一说。 咱全村人到时候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黄家想强买强卖，也得掂量一二。” “对，就是这个理儿！ 一会儿伯旺娘你若需要我们陪着，咱就一块儿去找村长说。” 这就是杨梅想要的结果。 只要善水村的大部分村民能支持她，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她就有拒绝黄家的底气。 “大家说的是，晚些我就去村长家反映这件事。” 杨梅装出十分伤感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老宅那些人现在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就因为赵氏那个娘家侄女攀附上了黄少爷，他们就上赶着去给人家当狗腿子打前锋。 现在又不惜要为了那黄家来破坏我们善水村的经济发展。 本来，我寻思着豆腐作坊的其他副食品发展起来，还要拉着村民们一起集资做香皂。 将咱善水村打造成小商品集散地，让咱村里人的荷包都鼓起来。 现在连豆腐方子都被盯上了，香皂要是做起来，到时候......唉！” 第114章 煽动村民的情绪 杨梅这话让街坊邻居们听得心口怦怦直跳。 她们今儿也听自家男人说了，伯旺娘又做了一种叫‘香皂’的东西出来，说是比澡豆更好用。 她们男人可说了，这东西要是推广开了，一定会像豆腐一样受欢迎。 到时候他们除了能卖豆腐挣钱，还能再多一个香皂的进项。 杨梅刚刚说‘集资’啥的，她们没咋听懂。 但后面那言下之意，她们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黄家现在能打上豆腐的主意，将来岂不是要变本加厉，打上香皂的主意？ 他们的生活好不容易靠卖豆腐改善了许多，日子过得有了些盼头。 伯旺娘若是被逼得不得不卖了豆腐方子，连豆腐作坊也做不下去了，估计也会歇了心思不愿意再倒腾香皂出来卖了。 那他们的财路不也要跟着断了？ 这怎么行？ 街坊邻居们交头接耳，越说越生气。 人就是这样，当事不关己时，他们可能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会慷他人之慨，也可能会同情，但不会感同身受。 只有威胁到了自身的利益，刀子割在了自己身上，他们才会紧张，才会痛，才会感到愤怒。 就像现在，街坊邻居们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不被侵犯，为了牢牢护住自己的财路不被切断，他们比杨梅本人还要上心几分。 约好晚些时候一起去村长家后，杨梅带着几个儿女先回了家。 马伯旺满脸愁容，看着娘欲言又止。 马仲兴没忍住，气得破口大骂。 要不是理智尚在，他还想把马通那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刘春草见家里气氛不对，没敢吱声，默默把凉掉的饺子拿回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遍。 马幼薇拧着黛眉问杨梅：“娘，咱该怎么办？ 黄家背后可是有知府给他们撑腰，要是他们非要得到咱的豆腐方子，咱小胳膊能拧得过大腿么？” 杨梅从容一笑，反倒是家里心态最轻松的那一个。 说实话，她最开始听到黄家要买豆腐方子的时候，还真有两分‘靴子终于落下来’的感觉。 有一点紧张，但没有太意外。 有人打上了豆腐方子的主意，那只能说明，豆腐已经走进了许多人的视野。 他们也认可了豆腐的潜力，判断豆腐行业的前景，有利可图。 黄家可能是第一个盯上豆腐方子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害怕和不安是最没用的情绪。 不想被欺压，不想被蚕食，那只能努力变强大。 自身够强，才能有与强者对抗的力量。 这是杨梅在现代靠自己白手起家摸爬滚打时，常常拿来提醒激励自己努力向上爬的座右铭！ 杨梅眸底含笑环视三个儿女还有几个因为气氛骤变而安静乖巧无比的孙子孙女们一眼。 “你们都别紧张过度，该吃吃，娘不怕黄家。 当初让村里人来拿豆腐去卖，现在他们也靠豆腐挣到了钱，跟咱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 黄家想要强买方子，侵犯的可不是咱一家子的利益。 你们不必担心，娘心里有应对之法。 等会儿娘就回去找村长说这件事。 只要村民们跟咱一条心，同一战线一致对外，黄家不敢做得太过分。 再一个，咱现在已经跟陈家建立了合作关系，黄家跳出来搅局，陈家不会袖手不管的。 黄家背后有知府，陈家还有县令撑腰呢！” 杨梅这话稍稍稳住了几个儿女的心。 但今晚这顿饭，已经叫老宅那群极品坏了兴致，草草吃完就收场了。 等杨梅跟几个街坊邻居一起到村长家，把情况一说，村长也气得不轻。 他当即就敲响了铜锣，召集全村的村民去祠堂那边开会。 善水村有一个大祠堂，马氏、周氏、宋氏三大姓氏共享。 村长让人去将马氏的族长，周氏和宋氏的两位族老也一并请了过来。 看村民们陆陆续续来得七七八八了，村长这才扯着嗓子喊了声‘安静’，直截了当表明了今晚让大家来开会的原因。 得知有人勾结了外人想要打豆腐方子的主意，村民们立时群情激奋，十分生气。 “村长，咱善水村不允许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这种人，不配继续留在咱村子里。” “就是，要是豆腐作坊不能开了，我们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不是也要跟着完蛋？ 为了将豆腐卖到其他镇子去，我还找亲戚借了银子，刚买下一辆骡车。 如果豆腐不能继续卖了，我们该咋办？ 买骡车欠下的外债，啥时候能还清？” “对，我们家还打算重新翻修茅草屋顶。 从前没收入不敢想。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了，要是没了进项，这个冬天都不知道要咋过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都是从自家切身利益出发，想到失去了豆腐生意，没了进项后的生活，落差实在太大，完全无法接受。 对于这个勾结了外人打起豆腐方子主意的人，村民们恨不得群起而攻之，把人赶出村里去。 ‘害群之马’----马通兄弟俩缩着脖子躲在人群中不敢冒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早知道村长大晚上敲锣打鼓召村民过来开会是为了说这事儿，他们打死也不会过来。 现在他们猫着腰悄咪咪离开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的智商更不是摆设。 老宅那群人跟杨梅一家子原本就因分家断亲之事闹过矛盾。 最近又因为马富贵和赵茯苓两起子事先后撕破了脸。 最有可能在背后阴杨梅一家的人，除了老宅那群人还能有谁？ 马大胆正好就站在马通边上，他一把揪起了马通的后衣领，将准备开溜的他拽了回来。 “好你个马通，你真是人如其名，跟马桶一样又脏又臭。 你老实交代，收了黄家多少好处，要帮着黄家这样祸害我们善水村？”马大胆瞪着铜铃眼，拳头捏得咔咔响，气势汹汹，十分骇人。 马通块头虽然不小，可他比马大胆大了好几岁，比不得人家年轻力壮。 被马大胆的气势压制着，老实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没有，不是，你们误会了！”马通白着脸辩解。? 第115章 全村致富大计 马大胆往马通脸上啐了一口，“你还狡辩？ 你傍晚咋上门去逼迫秀才娘一家的？ 一百两银子就要强行买断她的豆腐方子？呸，你们脸可真大！” “就是，不知道亲疏里外拐的东西，居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其他村民跟着附和。 有了马大胆带头，宋铁蛋也把马老三抓过来一起接受全村人的批判。 马通兄弟俩背靠着背，被村民们吃人的眼神、激动的情绪吓得有些腿软。 之前不知道‘唾沫星子淹死人’是啥感觉，此刻倒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站在外围的马富贵见势不妙，顾不得自己爹和三叔，三十六计走为上，脚底抹油跑得没影了。 原本村长今晚将村民们聚集起来就是要跟团结大家的力量一致对外的。 然而村长都没来得及煽动村民们的情绪，村民们就自发拧成了一股绳，维护善水村的权益，唾弃批判马通兄弟的小人行径。 这结果，让杨梅、村长以及族长、族老们都很欣慰。 杨梅刚刚也在现场，只是她没说话，目光却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场的村民们。 古人们的宗族思想观念是很强烈的。 他们会有口角，会生矛盾，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但这些在面对‘外敌’的时候，都不算什么。 他们会抛弃以往的成见，暂时放下私人恩怨，携手同心，一致对外。 杨梅正是因为能看明白这一点，才想着要用今日之事借题发挥。 她盘算着先试探村民们的反应，再抛出更好更诱人的饵，跟他们进一步绑定利益共同体。 村民们虽然首要考虑的都是自己的权益，可他们维护的载体，是杨梅事业的基石。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久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所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太大的事儿。 再说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杨梅总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就白来了这一遭。 特别是看到还有那么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老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苦哈哈，杨梅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杨梅现在虽然还没有奋斗成人生赢家，也没有拥有万贯家财。 但她有能力改善周围人的生活水平，带着他们一起发家致富。 这种成就感，是加倍的快乐，也让她有了更明确的奋斗目标，更有干劲去发展事业！ 趁着这个机会，杨梅压低声音将自己原先的打算告诉了村长，借由村长之口，把集资的想法传达给善水村的村民们。 村长听了心里亦是一阵火热。 豆腐作坊开起来后，杨梅能带着半数村民卖豆腐改善生活，村长已经很高兴了。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杨梅的胸襟能如此开阔，竟想着要把香皂方子拿出来跟全村村民共享利益。 “伯旺娘，你可想好了？”村长担心杨梅日后后悔，再次向她确认。 杨梅点头应道：“村长，原本我就有这个打算。 只是香皂才刚试水，我便想等市场反馈再热烈些了，再与村长您商量一起盖香皂作坊的事情。” “那具体要怎么集资，你有章程了没有？”村长含笑问道。 杨梅点了点头，“咱村里统共有多少户人家，村长您是最清楚的。 我的想法是按各家能力来出资，有能力的多出些，没能力的少出些。 收上来的这一笔资金将会按照村民的出资比例来配股。 我这边出方子，负责教授香皂的制作以及销售规划的制定。 所以，我个人要占股五成，另外的五成，则拿出来给村民们配股。 到了年底，则按照村民原始出资的比例，刨除掉各项开支后，来结算香皂作坊年盈净收益的分红。 不知道村长您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村长听完都想拍手称快。 他认为杨梅现在靠开豆腐作坊挣到的银子，完全能支应起一个香皂作坊。 她大可以像豆腐作坊那样，只提供香皂成品给村里人去卖，利润挣多挣少都好，自己一个人揣兜里。 然而她却大方的让出了五成的利润出来分给村民。 这样，就算有一些村民不善经营买卖，也能靠原始出资的那点银钱，拿到源源不断的分红。 这简直就是给村民们送银子花啊！ 村长很激动，他把杨梅的这个想法当众宣布后，祠堂外的全体村民们都沸腾起来了。 “伯旺娘，你说真的吗？ 我们也能跟着掺一股当老板了？” “天呐，我们也能开作坊当老板，这不是做梦吧？” “嘿，村长当众宣布的，还能有假？” “伯旺娘也太大方了，居然要拉着我们一起发财！” “嗳，那可是秀才娘，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当娘的，肯定跟一般人不同。” “哎，以前是谁嚼舌说秀才娘抠搜的？ 秀才娘这么宽阔的胸襟，跟抠搜完全不沾边好吧？” “马通那些人真不是东西啊，放着这么好的亲人不好好处，居然帮着外人算计自己人，活该秀才娘不拉拔他们......” ...... 村民们七嘴八舌，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村长笑眯眯的站在石阶上看着大家，用了洪荒之力喊出一声‘静一静’，才暂时压下了底下潮水般汹涌的议论声。 “原本伯旺娘这计划是要等香皂试水反应后再跟大家说的。 可今日马通兄弟帮着外人去找伯旺娘晦气，还想替黄家强买豆腐方子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乡亲们，咱善水村难得有了开源的进项。 不管是伯旺娘做出来的豆腐，还是她即将要带着咱挣钱的香皂，都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最宝贵的资源。 有多少人家靠着卖豆腐，吃上了久违的肉，填饱了常年空虚的肚子，你们最是清楚。 咱的好日子来之不易。 若是有人想抢了咱村的资源，想断了咱全村人发家致富的财路，就是与我们全体村民为敌。 在这里，我把话给大家撂下了。 若是有谁为了肥自家肚肠侵犯全体村民的利益，一经发现，全家都要被除族赶出村里去！” 村长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砸进了村民们的心坎里。 村民们纷纷站出来回应，表示日后会齐心协力，互相监督，不会让坏心眼的人钻空子破坏了善水村全民致富的大计！? 第116章 编造方子出处 村长讲完，杨梅这个主角才在三个儿女的簇拥下，步履从容的走上了台阶，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虽然香皂生意她会带着全村的村民一起做。 但她作为项目的发起人，必须掌握且拥有绝对的决策权和话语权。 这就好比一艘船，她就是这艘船航行方向的掌舵者。 杨梅没有接着村长的话茬往下说。 她笑眯眯的扫视着现场的村民，开玩笑道：“刚刚我可听说了哈，你们议论我以前抠搜，说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现场的村民们哄笑出声。 想到秀才娘现在可不是普通老妇，她即将是全村人的米饭帮主，是要带着他们一起发家致富的领路人，又都忙收起了笑闹声。 “秀才娘，以前都是大家误会，你可千万别着恼啊！”周铁柱踮着脚扬声冲杨梅喊。 有村民跟着附和：“就是，秀才娘，那都是我们胡说的。” 杨梅忍俊不禁，“大家其实没误会，我以前确实是抠搜。 可不抠搜能怎么办呢？ 家里那么多口人要生活，吃穿用度哪一样不用花钱呐？ 我家叔明还要读书，这又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我一个人拉扯大五个孩子，日子过得苦啊，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不计较估计都撑不到今时今日。” 听杨梅说起过往，在场的村民们瞬间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都浑忘了马老婆子一家从前过得是啥日子了。 有人忽然想到这问题，不免疑惑起来：“秀才娘从前日子过得那样苦，咋不早点做豆腐出来卖呢？” “是啊，以前咋不做？” 听到底下的议论声，杨梅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听她讲。 她知道这些问题，大家早晚都会有疑问。 与其以后被人质疑方子的来历，倒不如现在借此机会，把理由先编织好了。 “大家都知道，我家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好了。 可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好的，你们可能都没有注意。 呵呵，我家月初新添了个有福气的小孙女，你们应该都晓得吧？ 自从我家锦宝出生后，我就一连几次在梦里得了仙人指点开智。 豆腐方子和香皂方子，都是仙人在梦里教的。 这事我知道大家可能会觉得很神奇，但确实是我的奇遇。 今日跟大家说，也是想提醒大家，这方子是仙家之物，能有幸得之，是我们全村的福气。 希望大家珍惜这份仙缘，不要为了蝇头小利，毁了全村发展的大计。” 杨梅这话说完，村民们再一次如同沸腾的开水，热烈且激动得探讨起来。 这时代的人大多数是迷信的，他们信奉鬼神之说，信奉宗教礼法所弘扬的轮回和报应。 “仙人入梦传授技艺，这仿佛是戏文或者话本故事里才有的情节。 秀才娘居然有这样的奇遇，真的是羡慕死人了！” “肯定是秀才娘前世修行得道种下的因，这一世轮回才能得到这样的果！” “村东头的接生婆原来没撒谎啊，马伯旺新添的那个小丫头，竟然真是个有福气的呢！ 瞧瞧她才刚出生，伯旺娘就有了仙人入梦的奇遇，这不可能是凑巧吧？” “哎呀，要是我家也能得一个这样的福气娃娃那该多好啊？” “我晚上睡前开始练习打坐，虔诚一些求仙人入梦，不知道仙人能不能被我的一片诚心感动？” 大家七嘴八舌，不知不觉间就把话题歪楼歪到外太空去了。 就连村长、族长以及两位族老都忍不住向杨梅确认，是否真的煞有其事。 杨梅点头，笑道：“确实是如此。 我没有理由骗大家啊，要不是仙人指点，我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哪能想出来这样的方法？” 杨梅这也是没办法，方子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出处，只能拿糊弄儿女们的那一套说辞继续糊弄众人了。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自曝自己是穿越者吧？ 她可不想被活活烧死！ 虚构出一个仙人出来背锅，还有另一层好处。 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会因为方子乃仙人相授而产生敬畏。 这样能避免很多人的嫉妒和眼红，不会学老宅的那些人，妄想占有方子而作妖。 而加持了‘神仙滤镜’的杨梅，也将成为他们羡慕且仰望的存在。 他们会更坚定要跟着她混的决心，队伍也会更好带！ 编完了方子的出处后，杨梅简单讲了集资的操作模式。 “......明日我和村长会统计一下咱善水村的户籍，到时候，我们会根据户籍挨家挨户上门统筹。 先跟大家强调一下，每户只能出一份参股的本钱，占一个分红名额。 至于出资本钱的多少，你们晚上回去可以自行商议。 另外，香皂作坊明日开始，也要落实动工。 家里若是实在拿不出本钱参股的人家，可以出力修建香皂工坊，以劳力换取股金。 一会儿散会后，有需要以劳力换股金的汉子们，可以提前找村长报名。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豆腐作坊要加量生产副食品出来销售，所以，需要再招二十名女工进作坊干活。 工钱每个月是三百文，年底还有会额外的分红和奖励，有需要这份工作的老少媳妇或年轻姑娘们，明日一早去找我们家幼薇报名。” 村民们全都举手热情应和，个个仿佛被洗脑的虔诚信徒，嘴里喊着‘秀才娘’，把杨梅整的也挺激动。 要不是有了老宅那群极品闹得这一出，杨梅还不会顺水推舟，提前把集资做香皂的决定提上日程。 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在村民们的心里，居然这么有号召力了。 所以有时候福祸相依便是如此！ 杨梅动议落实完这些工作，便把散会陈词交还给了村长。 村长觉得自己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笑眯眯的对众人道：“大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善水村能不能成为十里八乡第一个崛起的村子，就靠大家团结努力，共同奋斗了。 天色已晚，夜里有风，大家先各自散了吧。 有要报备出劳力建香皂作坊的，现在可以来跟我说......” ps:祝宝子们端午节快乐~? 第117章 反面对照组 善水村的村民大会结束了。 可大家对善水村未来发展规划的讨论热度丝毫没有降低。 除了少部分心眼特别小、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家，大部分村民对杨梅一家子是很感激的。 有的人在祠堂外面互相探底打听对方要出多少本金后，就脚步匆匆回家里跟自家人商量去了。 有的人，譬如一向跟杨梅不合的牛菊花和周二狗家的，这会儿却忐忑不安，生怕杨梅记仇，会针对她们，不带他们两家挣钱。 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完，打算先向杨梅低个头。 比起眼前看得着的利益，比起日后源源不断的分红，她们的老脸又算得了什么？ 脸皮这玩意儿，该扔的时候就扔，绝对不能跟钱过不去！ 俩人约好明日带着礼物去登门给杨梅赔罪。 不管咋的，态度先摆出来，绝对不能步了马家老宅那些人的后尘！ 这一晚的善水村，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而被当成反面对照组的老宅极品们，这会儿齐齐挤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表情皆是凄风苦雨。 “你们俩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杨氏那贱妇的豆腐方子和香皂方子，都是仙人在梦里教授她的？” 鲁氏浑浊的三角眼在油灯照耀下，迸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贪婪又嫉妒，恨不得有此奇遇的人是自己。 “娘，杨氏确实是这么跟村里人说的。 我觉得她不可能说谎。 要不然，前些年日子过成啥样了，她也没做出那劳什子豆腐出来卖！”马老三道。 这话鲁氏是信的。 可现在不是她信不信的事儿了。 鲁氏纠结的是他们已经跟杨梅撕破脸了，现在想再回头求和，人家还愿不愿意买他们的账？ “娘西皮的，早知道那贱妇有这么挣钱的方子，咱还去抱啥黄少爷的金大腿啊？” 现在，想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答应赵丫头的事儿也没办成，两头搭不着，还被村里人给鄙夷排挤了，真是憋屈的要命。 要是杨氏这个贱人能拉着她俩儿子一起做，有了好处知道分他们一杯羹，她至于为了黄家去当坏人么？ 鲁氏越想越着恼，拍着大腿咬牙切齿。 马老三也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次发家致富的好机会，对二房也生了几分不满。 “娘，黄少爷的面咱都没见过。 他到底许了啥好处给赵丫头，咱也不清楚，全凭赵丫头在中间传话，能不能作数的，还不一定。 可要是咱能凑点本金参一股香皂生意，能沾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咱今天就不该听二嫂和赵丫头的鼓杵去找大房一家的麻烦，现在.....” 马老三看了眼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二嫂赵氏。 又扫了眼脸色难看的二哥马通，意味深长的说： “娘，您可不止富贵一个孙子啊！ 现在咱不如想想法子，看怎么与大房修复好关系为好。” 马通生怕鲁氏把气撒到自己头上，先发制人冲着赵氏骂道：“都是你惹来的祸。 赵茯苓那个丫头分明就是拿咱当枪使，报她自个儿的仇。 你个蠢妇带累了咱全家，我打死你！” 马通说完，就冲上去抓起赵氏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赵氏脸上瞬间就多了两道五指印。 她呜呜哭了起来，却不敢反抗。 鲁氏原本对赵氏也有邪火，可儿子已经动手了，她也就没再破口骂赵氏。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窝里反的时候。 老三，你说说，要咋跟杨梅那贱妇修复好关系？”鲁氏问马老三。 马老三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寻思了一会儿，对鲁氏道：“娘，您刚刚说了，咱不能两头都不靠。 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二哥那一房就继续去抱黄少爷的大腿。 我们三房，就努力去跟大房一家修复关系。 如此，不管二哥他们一房还是我们三房，都各有好处可占不是？” 鲁氏觉得三儿子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提出了质疑。 “杨氏那个贱妇可不好糊弄。 我是担心你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根本不打理你。” 马老三显然也是想过这问题的。 他立马道：“娘，所以，咱接下来就得做一场戏才行。 借着今晚我和二哥都被村人唾弃批判的契机，我们干脆闹一场分家算了......” 没等马老三把话说完，鲁氏就炸了：“分家？分啥家？ 老娘还没死呢，你们就想分家，没门！” 赵氏和米氏也都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了。 她们俩在鲁氏手底下苦苦煎熬了十几年，就盼着能早日分家，脱离婆婆的掌控，自己当家作主。 马老三提出分家这话的时候，赵氏和米氏眸底瞬间泛光。 可鲁氏反应激烈，显然，分家就是她的逆鳞，她们妯娌二人眼里的光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马老三见老娘气得快要喷火了，忙上前去安抚：“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说的是‘做戏’。 咱就是假装闹翻了，我们三房吵着闹着要分出来，要跟二哥一房分开过。 这样，我转头再去讨好杨氏，她才不会生疑。” 鲁氏仔细在心里合计着三儿子的话，没有马上拍板应下。 马老三见状便去找一家之主马老头讨主意，“爹，你说句话呗。 这可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 要是二哥那边能从黄少爷处得了更多好处，我又能从大房那边占到便宜，就是两头都有靠，还是咱赚了。 我和二哥一房表面上不和，可咱关起门来过日子，人家又没有躲咱床底下偷窥，哪里晓得内情？” 马老头盘腿坐在炕头上，原本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马老三缠着问了，才勉强开了口。 “老三说的有道理，就照着老三的话做吧！” 鲁氏听到老头子一锤定音了，也没反驳。 马老三趁机又对二老道：“爹，娘，那参股做香皂作坊这事儿，咱也一起落实了吧。 娘，杨氏晚上可说了，一家只能占一个分红名额，所以，这钱您打算出多少？ 多投到时候就多分，少投就少分，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要从自己荷包里抠银子出来，鲁氏就跟被割肉一样心疼。 她虎着脸道：“哪有多少银子？要多了没有，最多五百文。” 第118章 就让他们假戏真做 马老三追着鲁氏磨了半晌，最终鲁氏答应给一两银子。 不过马老三实际上拿到手的，却是三两。 无他，只因上回马富贵欠了五两银子被追债上门的时候，鲁氏被迫替二房出了这一笔银子。 马老三当时没说啥，可背地里却找鲁氏抱怨了一通。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鲁氏为了安抚马老三，答应日后会补偿他。 趁着这次机会，马老三缠着鲁氏多要了二两银子，准备拿来投资香皂作坊。 当然，这二两是他私人的。 鲁氏过了明路掏的那一两银子，才是公家的。 商量完了正事，老宅这群极品打铁趁热，搭好了戏台子就直接演上了。 这一晚，他们家乒乒乓乓鸡飞狗跳的好一番闹腾，搅合得隔壁左右的邻居们都没个好眠，还把村长给惊动了。 杨梅是第二天一早才听说了老宅昨晚闹分家的事儿。 消息是新招进来做豆腐副食品的铁头媳妇告诉她的。 杨梅只当作八卦听听，一笑置之，不予评论。 铁头媳妇讨好的对杨梅说：“婶子，老天还是有眼的，直接就让他们自己窝里反了。” 杨梅不太在意，“这就是那一家子的尿性啊！ 他们从前是合力欺负我们一家。 现在发现道理和舆论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他们就开始狗咬狗了。” 铁头媳妇从昨晚开始，就把杨梅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现在见她态度从容，说话行事张弛有度，便越发崇拜起她来了。 杨梅丝毫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媳妇子是自己的迷妹，带着她去了豆腐作坊，手把手教导她如何做腐皮。 这一个上午，杨梅都在豆腐坊里教新来的女工们做豆腐副食品。 马幼薇、马伯旺依然负责登记出货给卖豆腐的商队。 三等品的香皂，今天由马仲兴安排出货。 村长上午已经开始对照全村的花名册准备集资统筹的工作了。 他抽空过来豆腐作坊这边找杨梅商量，是否要给每一户限制一个最高和最低入股的资金额度。 杨梅摇了摇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善水村的村民大部分家庭条件都不富裕，所以，设置这样的附加条件其实挺鸡肋的。 最高是要多高呢？ 杨梅现在都不好估算前期要投入多少银钱。 好在现在是以善水村的名义来盖作坊，地是村子的，盖作坊用的沙石土料和人力资源，也都是公家均摊。 “村长，今天我这边是走不开了。 挨家挨户统筹收资金的事情，得麻烦您和族长操劳了。”杨梅道。 她今天还得去一趟镇上呢，马幼薇的话本稿子本来就答应了今天要送去书画铺子的。 再有，她还准备去趟德运酒楼，把黄家要买豆腐方子的事情捅给胡掌柜知道。 德运酒楼如今靠着豆腐菜把黄家的一品居压了一头。 黄家想买断豆腐方子，就是想切了陈家的供应链。 他们两家打擂台，却是她杨梅遭殃，这事儿可不能全让她一个人扛了。 除此之外，杨梅已经决定好要主动出击，找陈家谈一谈香皂供应的事情，进一步与陈家加固绑定一下合作关系。 山不来就水，水便去就山呗！ 做生意这种事情，得灵活变通才行。 “对了，昨晚你家老宅那边闹分家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村长顺嘴问了一句。 杨梅笑着点了点头，“我听铁头媳妇说村长您昨晚还去调停了？” 村长一脸晦气的摇了摇头，叹道：“马老三闹腾着要分出来。 他说他被二房一家给带衰了，去找你们麻烦，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 昨晚马老三拉着我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都是被逼的，想让我从中说和，跟你们一家修复一下关系。” 杨梅噗哧笑出了声。 她恍然明白了老宅这群极品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了。 村长显然还没想那么深，看杨梅笑，还有点好奇。 “伯旺娘，你这是咋了？” 杨梅忍住笑意，这才揭了老宅那群极品的‘阴谋’。 “村长，你真以为他们是闹翻了么？ 马老三昨晚那一出，不过是为了入股香皂作坊做的铺垫罢了。 他们担心我会记恨他们，不带他们一起挣钱，这才安排那一出戏，也真是挖空心思煞费苦心了。” 村长被点破后，顿生被戏耍了的恼怒。 “这一家子的心眼真是比筛子还多。 枉我以为马老三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迷途知返了呢，敢情都是在做戏！ 哼，伯旺娘，你放心，你若是不想带着他们一起做，我出面去说就行。” “不用了村长，他们一家子做戏的事情，你我就权当不知，也莫要让第三个人知晓此事。 我有我的打算，马老三要是请你出面，你就让他拿出诚意自己上门来求我原谅。 要不要答应让他参股，就看我买不买他的账。”杨梅抿唇笑了笑，打算好好溜一溜马老三。 不是要跟她飙演技么？ 她杨梅可是要做贾菱第二的人，演戏天赋杠杠的，还真没怕过谁。 马老三想两头占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极品们现在是假装闹掰，那么能，那就干脆让他们假戏真做好了！ 马老三自己靠上来，她便利用马老三这个棒槌来借力打力，让极品们真正内讧，内部消耗，也省得三不五时蹦跶出来恶心自己。 到时候，他们真正狗咬狗斗起来，杨梅一家坐收渔利，也省了许多的麻烦。 这些想法，杨梅不便对村长说破。 只说香皂作坊是针对善水村全民致富发展的第一步，这个头得先开好，不能上来就搞针对。 马老三要是真诚认错，有心悔过，她考验完就给他一个参股的机会。 当然，若是后面有人动歪心思做出不利全村发展的事情，定是要从严处理，按照族规来处置的。 村长原就佩服杨梅的胸襟，如今又见她不计往日龃龉，愿意一视同仁，对她更是交口称赞。 经由村长的宣传，杨梅又在善水村村民心里刷了一大波好感度，大家都在说杨梅的好话，说她是个厚道人。? 第119章 老先生‘旺我\’ 厚道人杨梅这会儿已经到了镇上。 她第一站自然是先去了书画铺子。 老祭酒见面就哼哼了两声，说杨梅来晚了。 杨梅歉然一笑，解释道：“小妇人上午要忙豆腐作坊的事情，没能走开，让老先生久等了。” 老祭酒闻言表示理解，催促杨梅快些把话本稿件拿出来给他瞧瞧。 杨梅应了声是，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把整理好的一叠稿件递给了老祭酒过目。 老祭酒迅速翻到昨日看到的剧情线，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后续的故事发展，把杨梅晾到了一旁。 杨梅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昨天拿来的稿件特意卡在了剧情高.潮的部分。 追过连载小说的人应该都能体会这种被作者断章吊足胃口的感觉。 抓心挠肝的，恨不得隔上几分钟就刷新一下手机页面，看看狗作者更新了没有。 想当初写《黑化农女三岁半》这本种田文的作者断更后，章末催更的读者人数就有上万，还有好多留言发帖子要给狗作者寄刀片的。 读者会这样激动，无非是剧情卡在关键处，让大家不上不下，欲罢不能。 老先生早早过来书画铺子等着，足见他对马幼薇的这个话本故事的喜欢和期待。 杨梅心里高兴，面上却很从容淡定。 见红泥小炉上的水煮开了，她便动手烹起了茶。 这个朝代还没有流行起什么茶道文化，但上流社会还是很讲究烹茶手艺的。 杨梅没学过茶道，但她会泡功夫茶。 检查过茶叶，已经是炒制过的了，那便可以直接省略掉中间繁琐的环节。 杨梅泡功夫茶的手法，让侯在一旁的掌柜看得暗暗惊奇。 “秀才娘，你这烹茶的手艺，挺特别的。”掌柜笑道。 杨梅微笑点头，将泡好的茶汤倒入杯中。 先给老祭酒送了一杯，又给掌柜的倒了一杯，这才道：“我这称不上烹茶手艺，这个叫‘冲功夫茶’。 相对比烹茶简单一些，又比直接泡盖碗茶讲究一点。 老先生和掌柜且尝尝味道如何。” 老祭酒的专注力虽然在话本故事上，但这丝毫不会耽误他品茶。 听到杨梅说自己泡的茶叫‘功夫茶’，老祭酒的目光短暂移开了稿件，落在了茶杯上。 唔，茶汤橙黄透彻，色泽还挺诱人。 老祭酒毫不迟疑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茶汤甘冽，齿颊留香。 马娘子的功夫茶果真是下了工夫的。 你这手艺，有机会得让老廖好好学一学。 学会了老夫日后就喝这功夫茶，再不用为了喝一口好茶，花心思在繁琐的烹茶工序上。” 老廖是老祭酒的仆从，从年轻时候就跟在老祭酒身边伺候。 回朝阳县这段日子，老廖带着几个家仆回老祭酒故居修葺打扫祖宅去了，许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杨梅扬了扬眉，笑道：“这个没问题。 不过这茶具要是也能重新烧制一套相匹配的话，就更好了。” 老祭酒哦了一声，问杨梅可是有什么讲究。 杨梅班门弄斧，把自己所了解的功夫茶概念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 “......功夫茶之所以与其他的品茶方式有别，与茶具有很大的关系。 茶壶‘宜小不宜大、宜浅不宜深’，太大不‘工夫’，浅能留香酿味，使茶汤不易变涩。 茶杯选择也是四字诀：小、浅、薄、白。 另外，茶盘和茶垫也略有讲究......”杨梅侃侃而谈。 老祭酒越听越有兴致。 他转头吩咐掌柜：“差个人去趟陈家，请陈二老爷过来一趟。” 掌柜敛容称是，起身下楼去了。 杨梅有些意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先生您说的陈家，可是德运商号的那个陈家？” “正是！”老祭酒含笑道，“马娘子你与德运商号有过合作，想来也是认识陈家的。” 杨梅第一次去四喜糕点铺子卖月饼方子的时候，老祭酒就在现场。 当时李掌柜还有些犹豫，还是老祭酒在一旁说项才会那般顺利交易。 念起这事，杨梅笑言自己还欠老先生一个人情。 老祭酒嗳了一声，摆了摆手，“马娘子不欠老夫人情。 反倒是老夫白拿了马娘子两个月饼，说起来，是老夫赚了。 下回马娘子若是做了别的糕点，记得给老夫留一块尝一尝便好。” 杨梅自是一口应下了。 她又问老祭酒：“老先生请陈二老爷过来，可是为了烧制茶具一事？” 老祭酒颔首，“陈家与瓷都的黎家有生意往来。 黎家陶窑烧制出来的器具，胎体清透细腻犹如凝脂，甚合老夫心意。 马娘子说的功夫茶茶具，老夫自是要托陈二替我落实。” 杨梅从老祭酒这话品出了好大的信息量啊！ 陈家的二老爷，居然是这位老先生可以随意使唤托付办事的。 看来，这位老先生的身份，着实有些不简单呢！ 杨梅想到眼前的这位老爷子，极有可能是某位隐藏的大佬，心里忍不住有些微的激动。 她十分狗腿道：“茶具的图样和尺寸，老先生若是不嫌弃，小妇人可以帮忙画一份。” 老祭酒正求之不得呢！ 他着急火燎的让掌柜去把陈二老爷请过来，就是想趁着杨梅在场好沟通，省得他交代不清楚，做出来的茶具四不像。 杨梅愿意代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那就多谢马娘子了！”老祭酒作了一揖。 杨梅忙道不敢当。 下楼取纸笔画茶具的时候，她心里琢磨着自己这运道着实是不赖的。 一会儿陈二老爷过来，黄家要买豆腐方子的事儿可以当面跟他提一嘴。 甚至是接下来的香皂生意，也可以在这儿一并洽谈合作的问题。 想到自己两次与陈家的生意合作，都有这位老先生在场，杨梅默默给老祭酒贴上了一个‘旺我’的标签。 杨梅如今已经颇习惯用毛笔来写字画画了。 虽然画技仍然上不了台面，但也不是不堪入目。 对于她这种半吊子文盲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反正杨梅自己是挺满意的。 她一个三十八岁的农村老婆子，能说会道能写能画，还要啥自行车嘛？ 第120章 求印《勾汉秘籍》 杨梅画好图稿上楼的时候，老祭酒已经将马幼薇写的话本故事看完了。 这是上半部的全部内容。 马幼薇在文章结尾的地方留了钩子，这是为了下半部的故事做的悬念。 老祭酒要不是知道下半部故事还在创作，定要开口催杨梅赶紧把稿子送过来。 “故事写的跌宕起伏，人物的塑造也很出彩。 新手有这样的笔力实属难得。 老夫很看好这个故事，明日便可安排书坊落实校稿印刷的事宜。 不知道马姑娘给这个话本故事取了什么名字？ 话本故事的署名，可起好了笔名？” 马幼薇之前取的两三个话本名字杨梅听了都觉得不太合适。 最后杨梅结合故事的内核，给马幼薇想了个名字，叫《赦荆钗》。 至于马幼薇的笔名，杨梅也没瞧上她自己取的，觉得太没特色了。 第121章 老祭酒险掉马 杨梅没有隐瞒，将秀才儿子的姓名以及就读的书院都一一告诉了老祭酒。 老祭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马叔明便是马娘子你的儿子？ 之前没有说破倒是不觉，现在老夫瞧着你们母子的五官眉眼，确实长得很肖似。” 杨梅也很意外，望着老祭酒的眸底泛光，“老先生也认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老祭酒捋着胡须笑了笑，“马叔明这个后生可是养心书院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秀才之一，更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老罗对这个学生很是看重，上回老夫访友，与马叔明探讨过学问，故而对他有些印象。” 杨梅很快就从老祭酒这话分析出了重要信息。 老罗指的定是罗院长了。 所以，老先生与罗院长是好友，上次去养心书院探访罗院长的时候，指点过秀才儿子。 杨梅想起 第122章 坐看杨梅撒饵，静待陈二上钩 画技不咋地的杨梅嘴角一抽，自己认领了‘杰作’。 “让陈二老爷见笑了。 小妇人画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小妇人画的这套茶具与其他茶具有别......” 说着，杨梅就把冲泡‘功夫茶’所需配套的茶具特色说了一遍。 陈二老爷好奇的询问何谓‘功夫茶’。 杨梅嘴上解释着，手上工夫也没落下，顺便为他冲了一杯。 “这茶杯略大了些，所以，小妇人才提议老先生重新烧制一套茶具。 老先生方才说瓷都黎家陶窑的瓷具品质甚合他心意，小妇人可否厚颜请陈二老爷顺便也帮小妇人捎带一套？ 这茶具的费用，小妇人届时会自负。” 陈二老爷忙说：“这个实乃举手之劳，秀才娘无需客气。 茶具这费用也无需给了，倒是秀才娘你的这个功夫茶概念着 第123章 卖的就是一个牌面 陈二老爷自是早就心动不已，可面上却还挺能端得住。 做生意嘛，谁能掌握主动权，谁就能占上风。 杨梅的话术的确不错，勾画的蓝图和前景也很诱人。 但陈二老爷也不傻，他要的不仅仅只是销售权。 譬如豆腐那生意，若是他们德运商号能直接入股或者以其他的合作形式垄断市场。 可操作的空间会更大，也不必担心一品居像闻着肉骨头的狗一样，紧追着不放。 像这阵子豆腐菜的热卖，就让陈二老爷开心之余也隐隐担忧，生怕一品居不要脸抄他们的菜品，还要打低价破坏。 若是杨梅的豆腐能专供他们独家，自是没有这些烦扰了。 陈二老爷现在想要的就是香皂的独家供应权。 他喝了一口茶汤，理了理思绪，笑着问杨梅：“秀才娘，你这香皂，某确实也是看好 第124章 设局试探不就完了? 这话说的甚有道理，陈二老爷就这么被说服了。 接下来，陈二老爷代表德运商号与杨梅草拟了一份供应合作的契书，在老祭酒的见证下，将双方的合作确定了下来。 “秀才娘，明日你这边是否就能安排香皂送过来？”陈二老爷询问杨梅。 杨梅点了点头，道：“小妇人现在有一些一等品和二等品的库存，可以优先供应给贵号。” 陈二老爷很高兴，“如此便好，我们在县城和府城都有杂货铺和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明日香皂到了，两边都能放一些试试市场反应。 京城那边，也能尽早送一批过去......” 陈二老爷说着，恨不得现在就揣着契书回商号去跟大哥细谈渠道销售的问题。 他喝完茶杯里的茶汤，收好烧制功夫茶瓷具的图纸，就起身准备告辞。 “老先 第125章 您这条船，我上定了 但现在，杨梅觉得可以相信对方的人品。 在人品这一项评估上被盖了戳的老祭酒还不知道，狐狸马娘子接下来还准备套路他一把了。 “老先生，不如我们借这一次试探，来玩个游戏如何？”杨梅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徐徐开口问道。 她脸上表情管理得很好，没有什么异样之色，嘴里说着游戏，却没有游戏的散漫态度。 老祭酒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胡须，笑道：“马娘子要玩什么游戏？” “咱打个堵，若是老先生赢了，小妇人负责给老先生您做一道新的美食糕点。 若是小妇人赢了，老先生答应小妇人一个要求如何？”杨梅一边冲着茶，一边随意的说道。 她是摸清老祭酒的命门了，看他对美食，特别是甜品糕点情有独钟，才会抛出这样的诱饵作为条件。 至于要求，她自然不会马上亮出底牌，直白的把请求他收马叔明为徒的想法说出来。 要是老祭酒一口拒绝，那这打赌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果然，老祭酒不是傻憨憨，他第一时间就反问杨梅：“马娘子说的要求是什么？” “小妇人现在还不知道要提什么要求，不过老先生您放心。 小妇人自然不会提那些过分的要求来让老先生您为难的。 要是最后小妇人所求之事老先生您着实不能做到，小妇人也定不会强人所难！”杨梅真诚道。 老祭酒眯着眼，脸上漾着笑，仍然是一脸和善的模样。 他原是可以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何，他潜意识里却想答应。 老祭酒自问不是为了那诱人的新品甜点，可他若想细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啊，老夫就与马娘子打这个赌。”老祭酒颔首笑道。 杨梅眉梢微微飞扬起来，以茶代酒，又敬了老祭酒一杯。 等杨梅与老祭酒商量选好试探马叔明要用的案例后，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见时辰不早，她也着实叨扰了挺长时间，杨梅起身向老祭酒告辞。 今日马季礼去了书局那边做事，杨梅倒是没能与小儿子见上一面。 不过过上几日她还要来取《勾汉秘籍》，届时再给小儿子带些吃食过来便是了。 与掌柜打了声招呼后，杨梅就离开了书画铺子。 这会儿要回村子，估计得腿着走了。 杨梅往镇口的方向走时一边想，是时候添置一辆骡车了。 出行方便这是一回事，像送香皂这些活计，也得自己添置车辆运输更划算一些。 杨梅盘算着回去就把这事儿交给老二马仲兴去办。 “马大娘！”不远处传来一道少年的喊声。 杨梅循声望出去，发现唤自己的人，正是宋小刀。 “小刀兄弟，你这是从外面回来？”杨梅上前两步笑着询问。 宋小刀在骡车上冲杨梅露出抹灿烂的笑，旋即翻身跳了下来，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 “大娘，我刚从隔壁镇回来。”宋小刀说。 “哦，这个时辰，不是去送豆腐的吧？”杨梅随口一问。 宋小刀摇头，“豆腐和其他豆腐副食品我上午就和几个兄弟们分头送完了。 下午去隔壁镇送的是香皂。” 提到香皂，杨梅少不得要问起这两日的市场反馈。 昨儿因马大胆他们是本村的，当天就能给马仲兴反馈。 宋小刀他住镇上，自是等到了今天早上才说了昨日的安排。 当时杨梅在副食品那边教新来的女工们做腐皮，便没听说。 宋小刀昨天拿的几十块三等香皂以寄卖的形式放到了镇上的几家杂货铺里了。 他知道杨梅有意要跟陈家旗下的商铺进一步合作，所以特意避开了陈家名下的杂货铺。 本钱都是宋小刀自己压着。 杂货铺卖出去一块，就给宋小刀结算一块香皂的钱，所以，那几家杂货铺也很乐意帮宋小刀卖香皂。 “下午左右得闲，我便把今日拿的二十块香皂带着，顺便去了几个杂货铺问了问情况。 昨天，有一家杂货铺卖出去了十五块，另两家，也差不都卖出去了八九块。 现在是知道的人还少，等多一些人知道香皂这种东西，取代澡豆是迟早的事情。 镇子下面挂着好几个村子，人口挺多的。 香皂的价位也不贵，一般人都能消费得起。”宋小刀说起香皂生意的前景，信心满满。 杨梅也露出抹慈祥的姨母笑，给宋小刀竖起了个大拇指。 她原以为宋小刀会跟马大胆那些人一样，把香皂分发给手下的豆腐经销小分队带着一起卖。 没想到这小子脑子真的挺灵活的，直接以寄卖的形式拿去给几家杂货铺卖。 现在是宋小刀垫钱送货去给杂货铺卖。 等香皂卖开了，市场需求量大了的时候，就是杂货铺先付钱求着宋小刀给他们供货了。 “大娘，听说你们打算全村出资一起开香皂作坊？”宋小刀心里有些疑惑。 他知道以杨梅的能力，要独资开多一个香皂工坊绰绰有余的，根本不需要让别人掺合一脚分一杯羹。 杨梅点了点头，微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带着村民们一起奋斗，一起努力，一起将善水村发展起来，这本身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大娘想把善水村盘活起来，做成朝阳县的小商品集散地。 到时候，除了豆腐和香皂，大娘还会尝试着陆续发展其他的产品出来。 小刀兄弟你也得带好队伍，大娘还指望着你来拓展销售渠道，一起把事业做大呢！” 宋小刀俊秀的面容上扬起了爽朗的笑意。 “大娘，您的格局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大娘您这条船，我宋小刀是上定了，您想赶我都不会走。” 杨梅哈哈笑起来，“你就不怕最后是上错贼船么？” “是贼船，那我也认了。 大娘，我可跟着你混了啊，以后但有吩咐，任凭差遣！” 宋小刀眸光灼灼看着杨梅，漆黑的瞳仁迎着西沉的日照，璀璨得眩目。 杨梅伸手拍了拍宋小刀的肩膀，柔和道：“傻小子，大娘与你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咱互惠互利，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宋小刀笑笑，对杨梅说：“大娘要回村么？我送你回去吧！” 第126章 上门投诚送礼 杨梅也没矫情，坐上了宋小刀的骡车，由着他送自己回村。 路上，杨梅流露出自己也想要添置一辆骡车的想法，宋小刀便主动揽了过去，说他可以代劳。 “那大娘就把这事儿托付给小刀兄弟你了哈。 对了，明日可能还得麻烦你帮大娘拉一批香皂送去德运商号那边。 今日我与陈家的二老爷签订了供应合同，陈家那边会从我这儿出一等品和二等品的香皂。”杨梅说道。 宋小刀闻言立即送上了恭喜。 “大娘您现在和德运商号加深合作，也有些好处的。 德运商号前两年在府城那边的生意原本有机会做大，可惜黄家联合知府一直打压他们，他们才不得不放缓了扩张的脚步，低调下来。 可去年换了新任的县令后，德运商号就迎来了他们的春天。 这县令跟德运商号也沾 第127章 除非你发毒誓 杨梅回到家里，马幼薇就把下午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送礼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娘，我们原是不肯收下，可她们俩说是诚心诚意来跟娘求和道歉的。 礼物放下后，俩人脚底抹油跑得飞快，我和大哥二哥商量完，就先留下了，等娘您回来了再处理。” 杨梅看了看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送来的礼，忍不住弯了弯唇。 还别说，这俩人的礼，送得还挺合杨梅心意的。 特别是牛菊花送的那兜子棉花，拿来给锦宝做一件棉衣正合适。 “她们既然这么有心，那就收下吧。 晚上就炒一盘蒜苗腊肉，还有那条乌鱼，也一并煮了。” 杨梅交代完，就让马幼薇把腊肉和乌鱼提去厨房，交给刘春草收拾。 “小刀兄弟，晚上就留在家里用饭吧。”杨梅回头挽留宋小刀。 宋小 第128章 简直太妙了! 让马老三跟二房真正分了家，这在他能承受的范围。 毕竟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现在跟二房分家了，马老三用自己的名义投钱参股香皂作坊，日后分不分钱给二哥那一房，就看二哥马通和侄子马富贵从黄家那边得到的好处有没有他分红的钱多了。 要是马通一家从黄家得利丰厚，马老三自然是要按照约定，利益共享的。 要是马通和马富贵被黄家丢开了，屁都没蹭上一个，那他也不傻，凭啥让他把好处分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哄着爹娘和二哥他们分了家，马老三觉得自己收益最大，自然愿意。 可杨梅后面还提要求，让他哄着爹娘在断亲文书上按下手指印，这就让马老三很为难了。 他脑子不笨，一下就猜到了杨梅这一手的目的，是真正要甩开他们一大家子。 一旦断亲 第129章 干就完了 陈大老爷认同的点了点头。 想到了侄子陈绍明之前跟他提的请求，寻思着是该找个机会，去问问王大人的意思。 晚上陈二老爷宿在县城的大宅里，兄弟三人，少不得要在一起喝上两杯。 陈三太太等丈夫回房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嘴，得知二伯哥已经将香皂的生意拿下了，她才笑了笑。 “之前我跟大哥提过，只是这么多天都没动静，我还以为大哥是没看上这个香皂的营生呢？！” 陈三老爷挑眉望向妻子，“生意上的事情大哥自有主张。 我不反对你为了明哥儿主动跟马秀才一家亲近，但下回，别扯上生意上问题。” 陈三老爷这么说也是因为上一代陈家就因为妇人掌家插手生意，导致陈家内部纷争不断，最终四分五裂。 现在的陈家是从嫡支分出来的旁系。 四十多 第130章 二五仔 鲁氏听到自己和老头子每年都能拿到分红，微微意动。 马老头撩了下耷拉着的眼皮，抽了两口旱烟，直接拍板：“分吧。 跟老二夫妻说明白，就是做戏罢了，分开吃，家里还是你做主。” 这话自是对鲁氏说的。 夫妻几十载，身边人是啥尿性，老头子最清楚不过。 鲁氏这才装作勉强答应了，指着契书对马老三说：“这上面说分红的事情你可得看清楚。 杨氏那个贱妇奸猾得很，咱可不能被她骗了。” 马老三干笑两声说：“那不能！ 爹、娘，这契书就别跟二哥二嫂他们讲了。 咱自己多投银子的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日后掰扯不清楚。” 鲁氏哼道：“这个还用你说？ 行了，手印要按在哪里？赶紧的！” 马老三扯这么大个谎不正是为了这最重要的一步么 第131章 奶，刘春草这个坏女人害我 见杨梅已经走出院门，马老三只好抬脚跟了上去。 刘春草听到脚步声走远了，这才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张望。 这会子，马伯旺出门去收黄豆去了。 马仲兴和马幼薇都去了豆腐作坊那边。 大妮二妮姐妹俩去了河边洗尿布，大宝小宝也出去疯玩了，家里就剩下陈荷花和那个死丫头锦宝。 刘春草寻思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将院门关好后，就溜回了自己屋里，从炕柜里将装着符箓的荷包取了出来。 刘春草将符箓打开准备用火折子烧化，因为紧张，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一百文钱不能白花。 婆婆一天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惑，大宝小宝就得往后靠......”刘春草嘀嘀咕咕的说服着自己。 想到昨天牛菊花送来的那兜子棉花，婆婆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拍板 第132章 锦宝吐血了 杨梅这会儿听不见小公主的心声，自然不知道她告的状。 眼看着小孙女状态确实不太对劲，杨梅也有点慌。 她没有半点育儿的经验啊！ 之前只依稀听生了娃的表妹说，月子里的孩子容易胀气。 当时她家娃因为肚子胀气的事儿，把她折腾得不轻，偏偏还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杨梅问陈荷花：“锦宝是刚吃完奶么？” 表妹说婴儿胀气一般情况就是在吃奶的时候吸入了空气亦或者消化不良导致的。 陈荷花点了下头：“吃完有一阵了。 娘，我是哄着锦宝睡下了，才去厨房扒草木灰的。” 杨梅一下抓到了重点：“所以，锦宝哭起来的时候，你并不在她身边？” 陈荷花呐呐的应了声是。 被婆婆这一提醒，她想起了前不久锦宝被偷偷掐青了大腿的事儿。 第133章 朱砂过敏 刘春草给锦宝画的那张符箓是用朱砂绘制的。 小公主从小就对朱砂敏感，那点朱砂入了体内，就搅弄得她腹痛难忍。 锦宝现在是还不足月的婴儿体，动用意念催动仙术就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把奶和符水一并吐出来后，锦宝就乏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依稀听到奶奶在耳畔喊她，锦宝哼哼着想跟杨梅说【奶，我已经没事啦】 可小公主这会儿声音微弱蚊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杨梅见锦宝突然不哭了，还紧紧闭着双眼，吓得心肝发颤。 她一口一个''乖宝''的叫着，可锦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娘，锦宝，锦宝她会不会......”陈荷花眼泪扑簌而落，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杨梅却是明了她的意思，她脸色微微一变，旋即脱口道：“别胡说！ 锦宝是 第134章 以死自证清白 铁头也没有再客气推辞，收下了豆腐干，道了声‘谢’，背着药箱就去追马老歪了。 杨梅关上院门，沉着脸往回走。 她直觉锦宝今天的异常跟刘春草脱不了干系。 想到刘春草刚刚心虚躲闪的眼神，以及她跟马老歪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杨梅的火气就蹭蹭的往头顶冒。 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二房那屋。 刘春草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将什么东西往背后一藏。 杨梅冷笑一声，定定望着刘春草：“藏什么了？拿出来！” 刘春草脸色微微发白，她吞了口唾沫，嘴硬道：“娘，我没藏啥。” “你是当我眼瞎么？”杨梅上前两步，手段强硬地从刘春草身后抢过来一只碗。 这只碗就是刘春草之前给锦宝喂符水的那只土陶碗。 只是她‘作案’后，还没来得及将碗洗干净送 第135章 本公主又是一条好汉啦 杨梅能看不出来刘春草是在做戏么？ 她冷笑一声，抬脚走出了二房的屋门。 马幼薇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见娘走了，也没留下，紧忙跟了上去。 屋里，刘春草疼得直吸气。 她捂着头对马仲兴说：“相公，我头晕，你抱我去炕上躺一会儿！” 马仲兴抹了把眼泪，将刘春草抱上炕，一边叨叨训斥道：“你说你咋总要惹娘生气？ 别跟我狡辩，娘无缘无故不会针对你一个人。 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折腾啥？ 娘要是真的要赶你回娘家，我这个当相公的，也护不住你！” 刘春草眼泪哗哗的流，又是伤心又是委屈的嘟囔：“我这都为了谁啊？ 相公，刚刚那场雨你自己也看见了吧？ 你知道那雨是咋来的不？” 马仲兴无语反问：“咋来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是 第136章 祖孙对话 这声音，让杨梅吃饭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这...... 这是锦宝的心声？ 她又能听见锦鲤小孙女的心声了？ 杨梅压下心头涌动的喜悦，放下筷子对桌上正吃饭的众人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锦宝。” 饭桌上的众人一脸错愕，只是谁也没敢说啥，只能再一次感叹锦宝在娘心目中的位置，无人能比！ 陈荷花正在屋里吃饭，她坐在炕头背对着锦宝，还不知道小闺女已经醒了。 锦宝醒来后不哭也不闹，自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乖巧的不得了。 杨梅进屋的时候，陈荷花还以为婆婆是有啥事儿要跟自己说，放下筷子从炕上下来。 “娘......” “锦宝醒了吧？”杨梅兀自走到炕边，正好与小锦宝的视线对上。 小公主立即挥舞着小胖手，咿咿呀 第137章 放你大归 马仲兴看媳妇脸色这么难看，还有啥不明白的？ 他气得用手指点着刘春草，骂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你居然敢胡乱给锦宝喂什么符水，你就不怕锦宝真喝出个好歹？” 刘春草见婆婆和丈夫已经认定了她做的事，倒也没有一味否认了。 她握了握拳头，气恼道：“我才没疯，是你们一大家子都疯了。 锦宝、锦宝，你们眼里就只有一个锦宝！ 家里卖了个方子好事算到了锦宝头上。 大宝和小宝路上捡到了野鸭和野鸭蛋，好事还是算在了锦宝头上。 等开始做豆腐了，生意好仍然是锦宝带旺的。 到这两天，娘你充大方要带着全村人一起做香皂，也把什么托梦什么福气都安在了锦宝头上。 啥好处都是锦宝带来的，你眼里除了那个死丫头，没谁了吧？ 大宝小宝才 第138章 别来真的行不行? 分家、分出去单过这件事，马仲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不行，分家肯定不行。”他用力摇头。 马仲兴虽然清楚，树大分支，总有一天，他们兄弟四个总归也是要分家单过的。 可不是现在。 如今三弟叔明和小弟季礼都没有成家立业，他一个人分出来单过，像什么话？ 村里人又会如何看待他？ 马仲兴可不想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骂他是个耙耳朵，只要媳妇不要娘的不孝玩意儿！ 刘春草原本眼巴巴的看着丈夫，就盼着他能松口答应，结果狗男人居然一口就拒绝了她。 “相公，难道你真的要看着娘把我休回娘家去？ 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宝和小宝没有了亲娘？ 相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刘春草说着，悲从中来，扑上去紧紧的搂 第139章 收购荚果 翌日一早，杨梅就把马幼薇昨晚草拟好的休书，当着刘春草的面递给了马仲兴。 这会儿马伯旺和马幼薇已经去豆腐作坊了，家里除了几个孩子，也没别人。 刘春草心里一直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婆婆说要休弃她的话，可能就是一时的气话。 现在亲眼看到婆婆掏出休书，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步踉跄的扑到了杨梅脚下，要向她磕头求饶。 杨梅凉凉看了她一眼，示意马仲兴去把人扶着。 “老娘这回是认真的，你也别给我再整啥幺蛾子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呸，老娘不吃！” 杨梅端着恶婆婆的架势，丢下这话，就直接出了院门。 刘春草哭成了泪人，求着马仲兴不要休了她。 马仲兴将休书递给刘春草，让她自己看一眼。 刘春草将之视若毒药，拼命摇头。 第140章 提高村民素质 杨梅觉得，善水村日后要想发展起来，就得提高全民素质，要鼓励大家都学会识字算数才行。 三十五岁以上的，在这个时代已经被划入了中老年人梯队，这一群体的村民，可学可不学。 可像马大胆这样正值青壮的家中顶梁柱，做生意想要不上当受骗，草拟的契书就得看懂吧？ 账单得知道怎么算，怎么统计吧？ 还有小一辈的孩子们，不能走父母们的老路，也跟着当个目不识丁的小文盲呀！ 杨梅觉得等香皂作坊做起来后，村里也是时候办个族学了。 原主记忆里，马叔明和马季礼开蒙上学都是送去镇上的，每天上学来回着实不方便。 除了束修这项支出让很多家庭望而却步之外，接送上下学也是一项难题。 这也是为何村子里有那么多的适龄儿童都没有上学的原因。 第141章 你这趟算是白跑了 马富贵把锅直接甩到了三叔身上了，把马老三塑造成吃里扒外的二五仔。 说他被阴险狡诈的马老婆子收买了，导致他们的计划受阻不说，家里还连闹了两场，现在连家都闹分了。 马富贵其实是知道他们二房跟三房闹分家是做戏给外人看的。 之所以连赵茯苓也瞒着，也是家里人都商量好了的，为了方便他们两房日后吃两家茶礼。 只有明面上不和，他们两头占便宜才不会惹人怀疑嘛！ 赵茯苓都气笑了，觉得老马家这群人就是坨烂泥扶不上墙。 一家人齐齐对外都不会，还能被马老婆子趁机策反了一个，调转枪头搞起了内讧。 “表哥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费心费力的说服黄少爷，让你来一品居酒楼当小二，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看表妹冷下了脸，马富贵忙 第142章 赵茯苓献计 赵茯苓提着刘老婆子送的一块豆腐，坐着牛车离开了东留村，暗自咬牙骂了一声晦气。 事情没有办好，她都不太好意思去见黄灏骏。 没曾想，她刚回到自家村子附近，就见到了黄仁驾着马车停在路边，显然是在等她。 赵茯苓从牛车上下来，付了车钱后，就紧忙朝着马车快步走了过去。 狗腿小厮黄仁立马笑着从车辕上跳下来，帮她撩起了马车的幕帘。 赵茯苓将提着的豆腐递给了黄仁，拎着裙摆进了车厢。 黄灏骏正在车里看话本子，正好看到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充满了火花的情爱戏码。 一些太过于奔放的描写话本子没有正面描述，用了一些环境渲染来烘托。 黄灏骏原就是个花花公子，这会儿看了这氛围拉满的话本子，再加上自己脑补的画面，那叫一个心猿意马。 第143章 销售策略小讲堂 对于黄灏骏和赵茯苓这俩臭虫的密谋算计，杨梅一无所知。 这两日，善水村这边香皂作坊还在盖着。 来找马幼薇报名进作坊做香皂的女工，经过一轮筛选，第一批选上了二十名，全都签了保密协议，按了红彤彤的手印。 荚果收上来后，杨梅就在自家后院重新搭了个棚子，用流水线的形式教女工们做三等品的香皂。 陈家的一等品和二等品香皂如何了，杨梅暂时还没工夫去关注。 倒是宋小刀和马大胆他们这些人搭着豆腐一起卖的三等品香皂，反映都挺不错。 特别是宋小刀这两日，跑了周边好几个镇子，把杂货铺的代销合作谈下来了。 宋小刀有头脑，人也机灵会来事儿，跟几个杂货铺的掌柜关系处得不错。 他用每销售一百块香皂可以赠送十块香皂的优惠力度，争 第144章 善水香皂，你值得拥有! 杨梅说：“人都是有猎奇的心理的。 你光跟客人说这香皂好，比澡豆还好，具体怎么个好法，客人没有直观的体验，自然无法理解。 想要让客人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首先，服务就得到位！” 陈二老爷一脸认同。 他做德运酒楼就一直在强调这一点，必须让每一个进酒楼吃饭的食客体验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杨梅继续道：“镇上其他杂货铺是如何推销三等品香皂的，想来陈二老爷你应该有所耳闻。 他们在杂货铺里设了个盥洗架，放了水盆和手帕，让客户们可以当场试用香皂净手。 这就是服务。 客人们体验过了，觉得好的，基本上就会掏钱买了。 他们买了好用的香皂回去，出于‘炫耀’或者‘分享’的心理，多少都会向身边的人推介，这些就是后续的潜在客户 第145章 一起用午膳 打泡袋子和香皂盒子，陈二老爷还没见过，一听就来了兴致，让杨梅给他好好讲讲。 杨梅这次出来匆忙，也没带样品，便只简单的介绍了这两样东西的用途。 陈二老爷倒是能举一反三，他觉得麻布相对比较粗糙，而且质地比较硬，有点难登大雅之堂。 问杨梅是否用桑丝来做打泡袋子会好些？ 杨梅摇头：“桑丝一个是成本太高，另一个就是质地太细密柔软了，打发泡沫反而效果没那么好。 麻料是我认为做打泡袋子最合适的一种面料。 若是陈二老爷觉得麻料外观不雅致，可以让人在袋子外面绣一些花样子。” 陈二老爷觉得杨梅的分析有道理。 果然，女人用的东西还是女人更了解。 他刚要说点什么，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似明白了杨梅的用意。 陈二老爷半点没 第146章 社交恐怖达人 陈二老爷一脸狐疑的望出去。 杨梅也抬眸看向来人。 陈二太太年纪跟杨梅应该是差不多的，但身上的那身行头十分气派，很符合她富商太太的身份。 一张鹅蛋脸上敷着脂粉，看起来气色很好，走近了才隐约可见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比起她这个干瘪蜡黄的老婆子，陈二太太绝对是碾压了。 不过杨梅从来都不会因外貌而自卑，况且她这身体比起刚穿越来的那会儿，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 再加上气质上的变化，让她从里到外都透着大方与自信。 杨梅从座位上站起来，含笑冲陈二太太点了点头。 她面上从容，心里却不免猜测陈二太太的来意。 不是杨梅多疑，现代社会各种小视频横空出世，她看过各种狗血无比的捉奸戏码，‘围追堵截’的跟踪、打脸...... 第147章 臭豆腐 杨梅就在现场，听了胡掌柜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豆腐每天都是现做的。 宋小刀让手下送来德运酒楼的豆腐，不可能不新鲜。 “这一茬我看八成是黄家在搞事。”杨梅一针见血指出了关键。 陈二老爷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黄家想要买豆腐方子不成，原就憋着坏。 前两日王员外又改了主意，不从一品居定席面，要换个口味从德运酒楼定豆腐宴。 黄家肯定气不顺，这才出了这样的阴招，想要搞臭豆腐的名声以此来狙德运酒楼的生意。 今日之事若是传到王员外耳中，怕是到手的生意，马上就得泡汤。 黄家，真是阴险卑鄙！ “那位竹竿兄弟车上的豆腐，八成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黄家应该是让人早早从别的地方收了豆腐藏起来。 故意把豆腐放到发霉长毛了，才拿出来。 然后趁着竹竿兄弟去后厨交接的时候，换走了他车上新鲜的豆腐。”胡掌柜分析完，气得想骂娘。 陈二老爷沉着脸，正想着要如何解决楼下的纷争，就听杨梅开口道：“大家别急，我有办法可以解决。” 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杨梅身上。 杨梅笑道：“谁说发霉的豆腐不能吃？ 我最近刚好要做一道新品小吃，名字就叫臭豆腐！” 陈二太太一脸惊讶的望向杨梅，“秀才娘，你没开玩笑吧？ 这发霉长毛的东西还能吃？”假的吧？ 杨梅似笑非笑说：“别的东西不行，豆腐可以！” 说着，杨梅便让胡掌柜找个靠得住的伙计。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到，赶回善水村，找到自己闺女马幼薇，把家里密封在瓦罐坛子里的臭豆腐取了过来。 说起来，这臭豆腐原先还是杨梅给老祭酒准备的。 她一门心思要套牢老先生给自己秀才儿子当老师，思来想去，用美食抓住他的胃就是最便捷的方法。 臭豆腐这样的美食，杨梅自己就挺喜欢。 食材左右是现成的，索性就自己发酵了一些，码在瓦罐坛子里的已经是半成品了，要是再放置上一阵子开坛，风味会更佳。 不过这会儿事急从权，只得先拿来江湖救急了。 胡掌柜听了杨梅的吩咐，赶忙去安排人回村子取臭豆腐坛子去了。 杨梅笑着对陈二老爷说：“二老爷二太太莫急，这事我能替你们解决，交给小妇人吧！” 说完，杨梅就背着手下了楼。 陈二老爷原本也要跟下去看看杨梅如何处理，被陈二太太拦了一下。 “老爷你现在一出现，那些被黄家鼓动着来闹事的人肯定都会冲着你来。 你可想好要如何应对了？ 若是你还没想好应对之策，且先让秀才娘去看看吧。 我瞧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想来她定是能应付的。” “可她说的那什么臭豆腐，我听着有点不靠谱啊！ 那些人，能被她糊弄过去么？ 德运酒楼的招牌，可不能毁在我的手里！”陈二老爷很不放心。 陈二太太却比丈夫要从容淡定许多。 她坐在茶几边上，自己端了杯茶小口小口喝着。 “放心吧老爷，黄家以前还找人往咱酒楼的饭菜藏蟑螂呢，不也被咱一一化解了么？ 来，先喝杯茶顺顺气......” 陈二老爷被妻子安抚着，也渐渐放松下来。 此时，到了楼下的杨梅刚刚跟竹竿了解交涉完情况。 竹竿压低声音对杨梅说：“秀才娘，我车上的豆腐全都是新鲜的。 我们每天的豆腐都卖个精光，怎么可能会有发霉的豆腐留下。 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杨梅嗯了声，问竹竿：“那发霉的豆腐都打碎了吗？” 竹竿指着车上另一个板槽上的豆腐，说：“还有一些。” 杨梅走过去掀开盖着的白色棉布看了一眼，心说这豆腐上的黄毛长得真是恰到好处！ 杨梅还没说话呢，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的人群又出来个带节奏的。 “大家看看，这豆腐上都长毛了，这还能吃么？ 德运酒楼真是丧良心啊，居然用发霉长毛的豆腐做给食客吃。 大家吃过豆腐菜的可要注意了，要是吃坏了肚子，就找他们酒楼索赔医药费！” 人群中有一两个见钱眼开的，听完心动不已，想着趁机讹上一笔的可能性。 只是胡掌柜没给他们做戏的机会，当即就喊道：“我们德运酒楼向来是诚信为本，用心经营，绝对不会在吃食上糊弄食客。 若是有谁故意诈病讹骗，我们也会奉陪到底。 咱别的不说，先去回春堂看病，再去县衙找县令大人主持公道。”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听说陈家跟县令大人有关系的？” “嘿，这话不假，是姻亲，关系近的很！” “那县令老爷肯定要偏帮着陈家了......” “啊，这......那还真有可能.......” 眼看着议论陈家和县令王大人关系的八卦之声越来越大了，胡掌柜有些着急。 杨梅给了胡掌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扬声开口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杨梅分贝挺高的，一嗓子喊出来，骚动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想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豆腐这个食物了。 可你们许还不知道，豆腐是谁做出来的。” 围观的人里还真有知道的，当即就应和道：“我之前在市集摊子买过大娘你的豆腐啊，这豆腐不就是你做的吗？” 杨梅没想到真有人记得自己，笑着道了声‘谢’，大大方方承认了。 随后，杨梅又接着道：“大家在我这里买过豆腐的，应该清楚，我们的豆腐从投放市场后，都是供不应求的，基本不会有卖剩的情况。 德运商号这边与我们豆腐作坊是签订了供应契书的，我们豆腐作坊会优先供应，绝对保鲜保质！ 至于这长毛的豆腐，想来是竹竿小兄弟今日将豆腐装车的时候，拿错了。 这些豆腐，是小妇人特意留着准备做一道豆腐小吃的材料！” 竹竿不知道马大娘为何要说他‘拿错’，可转念一想，马大娘这么说肯定是有后招的。 第148章 比屎还臭的东西 刚刚换走了竹竿新鲜豆腐的两个‘食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十分古怪。 其中一个人沉吟片刻后追问杨梅：“大娘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发霉长毛的豆腐还能做成小吃？ 我们见识少，可也不是连常识都不懂的蠢人。 你这话哄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想骗我们，没那么容易！ 一句‘拿错’就想把责任都推卸掉，当我们是傻子吗？” 杨梅记住了那人的脸，冷笑一声说：“东西好不好，能不能吃，我交给大家评判。” 杨梅目光扫向了其他人，不疾不徐的说：“接下来我就给大家做这道美食，这道小吃的名字，叫臭豆腐！ 而我需要用到的基础材料，就是这长毛的豆腐。 大家有兴趣留下来尝一尝这臭豆腐的，可以回酒楼大堂落座。 一会儿我把臭豆腐做好拿出来 第149章 这滋味，真是绝了 杨梅正在张罗着炸臭豆腐。 厨房里的味道之所以会这么‘臭’，跟家里取来的那坛子豆腐有很大的关系。 杨梅方才让大师傅拿出去用井水镇着的那只坛子，再取回来的时候，就瞒天过海掉包成自家的那坛子了。 这些豆腐发酵过一段时间，开封后，味道自然非常冲。 杨梅将豆腐一块一块沥干水分后待用。 等油锅烧沸起来了，卤好的豆腐逐块下入油锅，炸上五分钟左右，外表焦黄了，就用筛子捞出来。 等臭豆腐沥油后，杨梅便让大师傅将大青花瓷盘摆好。 每个盘子装上二十块左右的豆腐，再用筷子在每块豆腐中间捅一个眼。 随后，杨梅将兑好的辣油蘸酱淋在豆腐眼内，这道风味极佳的臭豆腐就做好了。 杨梅端起一只盘子凑近鼻子闻了闻，唔，闻起来，真的挺 第150章 连锁小吃店 一道臭豆腐成功化解了德运酒楼的信誉危机，还为酒楼巩固了客户粘度。 尝过臭豆腐并且爱上这道美食的食客们纷纷向胡掌柜提出了预定。 胡掌柜一脸为难的望向了杨梅。 杨梅笑眯眯的对大家伙道：“大家可以多关注德运酒楼新菜品的推介。 臭豆腐要发酵你们是知道的。 豆腐上的毛，我们需要特殊的环境才能培养出来，不是随随便便闷到发臭发霉就拿出来给大家做的。 具体什么时候能全面上市，还需要商榷。 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豆腐菜，支持我们善水豆腐。 我们后期还会有更多豆腐的相关美食推出市场。” 食客们原以为明日就能花钱买到臭豆腐吃，不曾想，居然还要等。 “好在咱今天也算是尝鲜了，知道这是道美食。 等臭豆腐出来的时候，咱再 第151章 把丑话说前面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xs7)穿成极品老妇，我靠锦鲤小孙女开挂躺赢 小说旗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52章 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 杨梅知道，掌柜说的小册子，肯定就是她上回托老先生帮自己印制的《勾汉秘籍》了。 这册子她不晓得掌柜是否已经看过。 但这会儿当着小儿子和掌柜的面，杨梅并没有着急打开一看究竟。 她道了声谢，将小册子先收好，这才拿起了马幼薇写的话本子仔细看了看。 看得出来，这本话本子是用心设计过的。 比起市面上现有的话本子，《赦荆钗》的封面扉页做得相当有特色。 祥云飞鹤，扉页边角是飞檐斗拱的一角，底图色彩明艳，中间是三个金粉烫印的书名。 许是为了不破坏封面整体的美与和谐，作者笔名‘我是锦鲤她姑’被印在序章前面最显眼的位置上。 杨梅唇角翘起，心想着这大概是老先生最后的倔强了。 他对自己取的这个笔名，得多无奈？！ 杨梅越 第153章 戏精附体 黄灏骏没想到杨梅居然知道得这样清楚，连黄斑牙拦路抢劫的事情是他所授意的，也晓得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他索性也不再伪装。 “马老婆子，本少原是想要跟你好好做生意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那豆腐方子，识趣的话就卖给本少，以后本少保证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杨梅呸了一声：“老娘才不会信了你的鬼话，也不会受你威胁。 你们黄家真是不要脸。 明知道豆腐是我们善水村全体村民糊口谋生的小生意，你们却为了一己之私要将好东西占为己有，要断了我们全村人的财路。” 黄灏骏见杨梅站在大街上就嚷嚷开，还给他们黄家扣了这么大顶帽子，气得想要扬手打人。 “你打，有种你就打！ 正好让大家都看看，黄家的小少爷是如何欺负我一个手无缚 第154章 成立善水基金 难得有人愿意自报家门挺自己，杨梅怎能不牢牢抓住主动递过来的竿子呢？ 她仔细记下了二人的名字和留给自己的地址后，寻思着等豆腐连锁小吃店开起来后，有机会再问一问二人可有兴趣应征做小二。 虽然德运商号和得利商行名下产业不少，给当地居民提供了不少就业机会。 可县城和镇上人口不少，这些差事和岗位，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去应征都能被选上的。 光‘识字’这一条件，就成了拦下大多数人的门槛了。 县城和镇上的百姓又没有耕田劳作，吃穿用度样样都要花钱，好些老百姓日子过得也没比农村泥腿子强多少。 杨梅看这二人身上的衣裳都有补丁，想来家境也并不宽裕。 难得这二人还有一身浩然正气，杨梅也乐得投桃报李，给两个小二的名额。 第155章 格局 村长听了这话，惊得嘴巴微张，脑袋嗡嗡作响。 “这......伯旺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杨梅眼中尽是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村长，我这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不说假大空的话。 跟陈家合作的豆腐小吃店，我这边主要抓生产，管理经营则由陈二老爷那边负责。 到时候他会安排有经验的掌柜来打理店铺的业务，我们这边就输送培养小吃店的小二。 选拔咱村的人去当小二，一方面是为了解决村里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让他们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养家糊口。 一方面则是趋于信任。 大掌柜和经营管理权都在陈家那边，我也需要有信任的人帮我看着小吃店的生意。” 村长十分认同的颔首道：“你这样做是对的。 合作生意，虽然说要彼此信任，可也不 第156章 信任 十三香需要的香料，杨梅了然于心。 她回东屋，自己提笔写下了十三种各具特色香味的中草药物。 杨梅的字虽然有进步，但放现代，也就是个小学生水平，笔划稍显稚嫩。 难为宋小刀还能对着她那一手上不了台面的字吹了一大通彩虹屁，把杨梅吹得心花怒放，高兴不已。 “小刀兄弟，莫要再夸了。 再夸下去，大娘就要找不着北了！”杨梅乐得不行。 宋小刀神色却满是真诚，认真道：“大娘，我说的都是实话！ 您现在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那字才是真的没法看，跟狗爬似的。 看了您这手字，我决定从晚上开始，也要好好下功夫练一练，省得日后拿不出手，贻笑大方。” 有求进步的思想和觉悟都是好的。 杨梅对宋小刀鼓励了一番，又找了几张马叔明的字 第157章 都挺兴奋 虽然说没有分家，儿女们挣到的银钱都应该上缴。 可杨梅却从没有想过要将马幼薇的稿费充公了。 从前是没办法，家里没有别的营生，靠地里产出的那些粮食换点银钱，勉强能吃饱饭。 马幼薇绣帕子多少能挣点帮补家用，但原主也只是收一半，让闺女自己留一半攒着当嫁妆。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靠卖豆腐和豆制品每日都有进账，杨梅就更不会去贪图闺女挣的那份稿费了。 “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银子，娘允许你自己留着。 兜里有钱，才能心里不慌。 女人在婆家体面不体面，有没有底气，就看娘家重不重视，嫁妆丰不丰厚了。 这稿费你就自己攒着当体己银子，等将来你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对的人，娘也会给你张罗一份厚厚的嫁妆......” 马幼薇用双手捂 第158章 打开闲聊模式 杨梅听到小孙女的心声，笑得见牙不见眼。 祖孙俩并排躺在炕上，开始打开闲聊模式。 【奶，锦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锦宝撅着小嘴，漫长的婴儿期，让她觉得每天都很无聊。 杨梅轻轻刮了下小孙女的鼻子，柔声道：“锦宝你现在还是个没有出月子的奶娃娃呢！ 不过你每天都在成长啊，一天一个样，变化大着呢，奶奶瞧着可高兴了！” 锦宝吐了个奶泡泡，哼唧道：【奶，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太废物了】 “锦宝，人类的小宝宝生长发育是有一定的规律的。 三个月左右你就能自己翻身抬头了。 等到六七个月的时候，你就能自己坐着，开始学会爬，慢慢，再学着走路。 你别着急，咱一步一步来，奶奶陪着你一块儿成长呀！” 锦宝听了 第159章 锦宝渡出芥子空间 在杨梅的轻抚下，锦宝的情绪一点一点的缓和下来。 她这具肉身还是个小奶娃，这个阶段的宝宝，除了吃就是睡。 所以，祖孙的夜话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随着锦宝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畔，杨梅也合眼去会周公了。 翌日一早，豆腐作坊那边照旧早早忙活了起来。 马伯旺卯时准点起炕，摸黑就去了豆腐作坊监工去了。 陈荷花晚些时候才会过去豆腐坊点豆腐。 她早起后，就先开始收拾院子，张罗洗衣做饭，把该做的家务事先料理妥当。 杨梅今日也要张罗着酿制豆瓣酱和腐乳酱。 起炕洗漱后，杨梅蹑手蹑脚的回了东屋，准备先把锦宝抱回大房，一会儿让大儿媳给锦宝喂个奶。 锦鲤小公主已经醒着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微张着小嘴打呵欠。 杨梅见状笑盈 第160章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杨梅进了竹屋转了一圈，发现这竹屋里的一应配套设施，比自家那个土坯房可好太多了。 虽然外形构造是竹子，可是里头的格局布置，都在杨梅的审美点上。 杨梅觉得这样的地方，仿若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亦是她理想中的退休养老圣地。 杨梅闭着双眼背靠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内心无比的闲适惬意。 若不是还记挂着要做的事，杨梅真想在芥子空间里这样静静的待着。 可她要真的关着门躲在空间里待一日，那家里人就该着急了。 锦宝既然已经将芥子空间给了她用，日后她自有大把的时间进来研究空间里的东西，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杨梅通过意念闪身出了芥子空间，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东屋里了。 这种仿佛拥有了‘一扇任意门’的丝滑体验感 第161章 疑罪从无 众人在脑中过了一遍杨梅的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原本大家都一起苟着，水平都差不多，大哥也莫要笑话二哥。 可有人悄悄背着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用功发力了，把你往后甩了十八条街，让你反应过来想要追都追不上了，你是啥心情？ 晴天霹雳也莫过于此了吧？ 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不甘，还会想要挣扎一下。 可当你发现你拼尽全力想要去追，可差距却越拉越大的时候，或许，就会选择认命，选择躺平了吧？ 可之后呢？ 人家越努力越幸运，得到的机会就越多。 不仅自己，就连他们的子孙后辈，也跟着改写了命运，走上了一条与原来命运轨迹绝然不同的坦途。 而他们这些认命的人，就连子孙后辈，也要从此矮人一截。 甘心吗？ 不！ 他们这会儿 第162章 分享算数口诀 马幼薇被缠上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只要将这几日贴出来的大字教给大家认得就能脱身。 可现实告诉她，妹子，你实在太天真了。 大部分的村民是全文盲，俗称睁眼瞎。 下地干农活，你跟他讲一下农学知识，他们懵懵懂懂，也能在实操经验中摸索出门道。 可识字，对他们而言，比下地干活要难得多。 明明这些字马幼薇都跟他们讲解了字义，如何念，如何写，方法都讲了。 可学完第二个，第一个他们就能给忘干净了，学完六个字，结果，一个都没有记住。 这叫口水都要讲干了的马幼薇情何以堪？ 她一个头两个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慨过，当夫子简直是天下最难的事儿。 好在一众的蠢材中，也有少数几个脑瓜子聪明的。 至少，他们还能记住怎 第163章 还要啥自行车? 善水村即将兴起一场全民学习的热潮，这是可以预见的。 杨梅不知道的是，自己随便拿出来的凑十法和九九乘法表，有一天会风靡整个大昭，成为各大启蒙学堂的入学必教课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天下午，马季礼从镇上回来，买了两斤猪肉，还给家里的孩子带了四喜糕点铺子的蝴蝶酥。 杨梅夸他懂事了。 马季礼清秀干净的脸蛋微微潮红，有些不好意思。 换作是原主，肯定要念叨小儿子几句，责备他乱花钱。 可杨梅不这样想。 马季礼从前回家是啥样，现在回家又是啥样，她只需要稍作对比，就知道儿子的变化有多大。 从前那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只知道朝原主伸手要钱的儿子，现在知道上进，知道给家里买肉，给侄子侄女们带礼物了。 难道不值 第164章 那个大出息的官老爷，退休回来了 听着这亲昵的称呼，杨梅有点恍惚。 她在现代的时候，小名也叫‘梅子’。 奶奶和爸妈他们，都这么喊她。 没等杨梅回神，马仲兴已经收了缰绳，笑盈盈的与老汉寒暄起来了。 “堂舅公，您这一大早就挑水去了？ 一年未见，您还是老当益壮啊！” 堂舅公杨老汉跟原主是有血缘关系的近亲。 他是原主正儿八经的堂舅舅，马仲兴和马季礼见了，是得称呼一声堂舅公。 杨老汉今年六十来岁，精瘦干瘪，长得又黑又皱，但精气神倍儿棒。 这么大年纪了，挑水还稳得不行。 十几年前，儿女嫁娶完他便做主分了家，自己跟老伴单过。 老伴在两年前走了，现在他就自己守着老房子过日子。 下地、砍柴、挑水、做饭，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原主每年回来扫完墓， 第165章 真没想到...... 杨梅和马季礼等马仲兴挑了水回来，就提着祭拜的东西往山上去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她的秀才儿子马叔明，正坐着雇来的马车往西河村来呢！ 马叔明来西河村不是偶然。 他这个人向来目的性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会循着这个方向去努力争取。 马叔明在罗院长那儿得到了老祭酒的一些信息，知道了老祭酒是西河村人。 如今荣退回到故里，回到了西河村的祖宅居住。 马叔明刚好想起来外祖母杨氏的生忌到了，寻思借着祭拜姥姥，顺便去拜访一下老祭酒。 多往他老人家跟前凑，多刷几回脸熟，老祭酒说不定就松口收他为弟子了呢！ 他想好后，就行动了起来。 一早向罗院长请了假，收拾妥当便从县城雇了马车，直奔西河村而来。 等马车抵达杨老汉院门口的时候，杨梅母子仨已经到了墓前了。 诚如杨老汉所言，丛生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零星冒出来的新草并不难处理。 杨梅都不用自个儿动手，俩儿子手脚麻利就把新草都拔了。 石碑上的字已经退了漆，一片斑驳。 杨梅从带来的背篓里拿出红油和绿油，将石碑上的字一点一点的填上色。 他们母子仨在这边忙活着，丝毫不知道，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在不远处的老树桩后面守着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祭酒杨霄。 今日是杨桂芝的生忌，老祭酒早早就让家里的仆人备好了祭拜的一应用品。 可他不敢赶在杨氏的子女后辈前面提前来祭拜她。 东西备好了，还放在家中。 老祭酒之所以带着老仆先到山上来蹲守，就是想要看一看，认一认，他和桂芝的女儿，长得是何模样？ 老祭酒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他所认识的马娘子！ 当他看清楚杨梅那张脸的时候，内心一阵扑腾。 紧张、激动、愧疚等情绪纠缠在一起，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他的心房，仿佛要将他从头彻底淹没了一般。 难怪！ 难怪他第一次见马娘子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马娘子的长相与桂芝年轻的时候，竟有五六分相似。 老祭酒腰背不自觉的佝偻了起来。 他双眸里氤氲着雾气，扶着树桩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造化弄人啊！ 如今这般局面，他要如何与马娘子相认？ 眼泪从老祭酒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老仆见状紧忙送上帕子。 老祭酒接过来，用力的揩了揩眼角。 “先下山，别弄出动静！”他嘱咐老仆。 老仆就是老祭酒之前提到的老廖。 老廖跟随伺候了老祭酒小三十年了，主仆俩的感情非常深厚。 但他年轻时与杨桂芝的陈年旧事，发生在杨霄上京赶考之前，所以，老廖对此并不知情。 其实老祭酒，也就是杨霄，他年轻时候与杨桂芝的感情事，本来知道的也没有几个。 他们都是西河村的村民。 一个住在村头，一个住在村尾，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才是。 可命运就是那么的玄妙，他们在一次村民大会中认识了。 当时杨桂芝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荷包，是少年杨霄帮她找到的。 少年少女都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个人暗生情愫，彼此看对了眼，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认识一年后，他们背着双方父母自己交换了定情信物，私定了终身。 老祭酒回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忍不住愧悔自责。 年少轻狂，自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她，能为心爱的人撑起一片天。 可事实上，他连她暗中所承受的各方压力和人格上的羞辱却全然不知。 他那会儿已经在了，每个月休沐回家，总要偷偷跑去见她。 可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她日渐黯淡的眼眸，她的犹疑和自卑是因何而来，因谁而起。 他滔滔不绝的向她分享着自己的日常，向她证明着自己的优秀，却没有分出心思来关心她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年少的他，就像是一只为了散发个人魅力努力开屏吸引爱侣的公孔雀，肤浅、轻浮、却自以为潇洒风流......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后来，杨霄准备上京赶考，为了考出一个好成绩，金榜题名，他需要提前三个月去京城备考。 一来一回，他们这对有情人少则需要分开半年，多则一年。 杨霄向杨桂芝许诺，等他金榜题名考上了进士，必会回来娶她为妻。 杨桂芝笑中含泪应下了。 她那天晚上特意带了酒，说要提前为他送行。 杨霄喝了一整瓶酒，后面稀里糊涂就跟杨桂芝有了肌肤之亲。 酒醒的时候，杨桂芝已经离开了。 他当时看着床榻上残留的一抹暗红，恼恨自己冲动误事。 杨霄原想着上京前再去见杨桂芝一面，到了她家门外，却被告知她去了姥姥家。 杨霄只能给杨桂芝留下书信一封，收拾行李上京赶考去了。 等他考完贡试，等到放榜出成绩，欢天喜地要写信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杨霄却接到了一封让他难以接受的家书。 信中说，杨桂芝已经于一个多月前成亲了，叫他莫要再记挂着她，安心留在京城翰林院供职，为村子争光，为全族争光。 当时的杨霄他并不相信杨桂芝会背弃他。 他压抑着愤怒和怀疑的心情，借着回乡省亲的机会，找到了杨桂芝。 可等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杨桂芝已经有孕在身了，挺着一个大肚子。 她说她嫁的夫家很好，已经为人妻，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为人母，让他不要再去打搅她的生活。 这事对杨霄的刺激很大，伤害很深。 他当时特别的恨杨桂芝，恨她背弃了他们的爱情，恨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至此后，杨霄就再也没有回过村子，也拒绝听见有关于杨桂芝的任何消息。 他后面也没有娶妻生子，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从簪花少年郎变成了垂垂老矣的白头翁。 他因为一口气，蹉跎了半生，也因为这口气，错失了真相和弥补的机会。 老祭酒眼中的泪滑到了嘴边，这滋味，真苦涩啊！ 第166章 马娘子是闺女，马秀才是外孙 老祭酒被老廖搀扶着，脚步蹒跚的往山下去。 在京城一晃就几十载，一辈子都要走完了，他临致仕了才想起自己终是要落叶归根，要回到故里的。 出走半生，回来他们都不再是少年了。 不知道她这大半辈子，过得是否如意呢？ 老祭酒近乡情怯，想要知道有关于杨桂芝的事情，又害怕会给她带去困扰。 最后，还是学生王志远知道了一星半点关于老师年轻时候的感情纠葛，这才替他派了人暗中过来西河村调查。 原来当年，杨桂芝在老祭酒杨霄上京赶考之后，就被族里安排着说亲，想要将她远嫁出去。 杨桂芝哭过，也反抗过，可最终抗争不过命运。 就在她打算屈服的时候，隔壁村的村长请了媒婆上门来给杨桂芝说亲。 村长家的儿子，是个病秧子。 但村长愿意给丰厚的彩礼钱，替儿子娶个漂亮媳妇儿回去冲喜。 杨母原本是不太愿意，她听说那个病秧子是先天不足，常年都要喝药，她还听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女儿嫁给他，年纪轻轻就得守寡，这叫她怎么忍心？ 可杨桂芝自己愿意。 她不肯远嫁，宁愿嫁给那个活不过二十岁的病秧子冲喜。 就这样，杨桂芝嫁到了隔壁村子去给病秧子丈夫冲喜去了。 开始的时候，村长一家对杨桂芝还算过得去，毕竟是花了大价钱娶进门的儿媳妇。 可后面儿媳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后，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就慢慢变了。 病秧子的身体如何，作为亲人的哪里能不清楚？ 新娶进门的媳妇儿肚子大了，是谁弄大的？ 肚子里揣着的又是谁的野种？ 就在杨桂芝遭受着全家质疑的时候，病秧子站出来护住了她。 他说孩子是他的，暂时堵住了悠悠之口。 可惜的是，病秧子终究没有撑到杨桂芝将孩子生下来就走了。 他一走，杨桂芝就被扫地赶出了家门。 要不是因她腹中还有一块肉，村长一家也不敢造孽损阴德，如若不然，杨桂芝肯定逃不过被悄悄弄死殉葬的命。 但要他们家留着母子在家里供着，白吃白喝，还要给别人养野种，绝无可能。 彼时，大着肚子的杨桂芝无家可归，只能挺着大肚子投奔了附近的一间尼姑庵。 原主马老婆子当时就是在尼姑庵中出生的。 杨桂芝带着刚出生的闺女在庵中住了三个月，直到杨父杨母和几个关系好的本家亲戚寻到了她，这才将她们母女带回了西河村。 西河村的村长和族长也知道，杨桂芝会落得那般下场，是缘于他们的逼迫。 知道杨霄如今已经入了翰林，仕途顺利的话，也不会轻易回村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杨桂芝母女俩在西河村安顿下来。 只是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嫌弃杨桂芝克夫被休回娘家，晦气，不愿意跟她多来往。 杨父和杨母相继去世后，就只剩下杨桂芝母女相依为命过日子，在村子里，遭受过不少白眼和轻视。 王志远查到的基本上都是比较粗浅的情况。 他怀疑过杨桂芝会答应嫁给病秧子冲喜的动机，于是又深入的让人查了查。 最后，自然而然就查到了西河村的族长和村长身上去了。 原来，在从中作梗的人，就是这两个老东西。 他们打着为杨霄好的名义，背地里做了不少事。 先是向杨桂芝施加了压力，仿佛她抓着他不放，就是拖了杨霄的后腿，就是十恶不赦。 杨桂芝当年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扛不住威胁和压力，选择顺从委屈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或许她能真正对杨霄忘情，没有在杨霄上京之前将自己交付出去的话，她的一生，不会如此的坎坷。 可正是因为她太爱杨霄了，她才不愿意再接受其他的男人走进自己的生命里。 得知这个真相的老祭酒很悲痛，可他连找当事人对质的权利都没有。 当年的村长和族长如今早已作古。 就连他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也早已经离世。 老祭酒让学生王志远不要再查下去了。 往事已矣，斯人已逝，再把陈年旧事挖出来，只会伤及无辜。 他了解杨桂芝的性子，当年发生之事，她定然是死守着秘密，一点一滴都没有泄露给她女儿知晓的。 老祭酒此时内心纷乱又复杂。 他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再去面对马娘子了。 就在他被老廖搀扶着来到山脚的时候，正好与上山而来的马叔明不期而遇了。 “老先生！”马叔明惊喜万分，眸光如同镁光灯一般熠熠生动。 他原本想着等祭拜了外祖母再寻机找到老祭酒的祖宅去叨扰他老人家，不曾想，竟叫他在山脚下遇到了。 这难道就是命运安排好的缘分？ 老祭酒眼神迷离的望向了马叔明，他虽然年纪不轻了，可却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马叔明那张脸俊朗的很，又曾让他留下过印象，自是不难认出。 “马秀才，你怎会在此？”老祭酒问出这话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浑忘了，马秀才就是马娘子的儿子。 所以，他也是来祭拜桂芝的...... “老先生，今日恰逢学生外祖母的忌日，是以学生才会一早从县城赶路来到西河村。 学生正打算上山扫墓，没想到竟会在此遇见老先生！ 老先生，原来您也是西河村人么？”马叔明语气亲昵的上前寒暄。 老祭酒想到马秀才就是自己的外孙，再看他的时候，就像是开了滤镜一般，少了之前的挑剔和不满，笑容也不自觉的和煦了两分。 “正是，老夫是西河村人。”老祭酒说着，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马叔明，“既然你还要上山祭拜，那老夫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一会儿有空了，可以来老夫家中坐坐。” 马叔明喜不自胜，有种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的感觉。 他好似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他定要好好表现，牢牢地抓住一切机会，争取能够拜入老祭酒门下。 “学生祭拜完下山，再去叨扰老先生，您先慢行！” 马叔明内心欢腾，可外表仍然是一派淡定从容，恭敬的给老祭酒行了一个书生礼。 第167章 由他自己来承担 山上，杨梅和俩儿子刚刚已经给杨氏上过香了。 这会儿，母子仨正在烧纸。 杨梅是现代人，防火意识还是十分到位的。 在蜡烛和纸钱没有燃尽之前，她并不打算离开墓地。 母子仨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呢，马叔明忽然出现了，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三哥，你咋来了？”马季礼像只猴子似的，动作灵活的跳起来。 杨梅也一脸疑惑的望着秀才儿子：“叔明，你怎也来了？ 娘担心打搅你读书，都没敢让季礼去县城叫你。” 马叔明自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盘算，扯了个谎：“娘，昨晚我梦见了姥姥了。 醒来后我便想起今日是姥姥的忌日，这才向书院告了假，赶过来西河村。” 说着，他快步上前来，撩起天青色的长袍往墓前一跪，十分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杨梅帮秀才儿子点了三根香，让他拜了拜，这才帮他接过去插在香案里。 “一会儿下山后，你就要赶回书院么？”杨梅问道。 马叔明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对杨梅说：“娘，我原本是这样的打算的。 可您知道吗？我刚刚竟然在山脚下碰到了我跟您提过的那位大儒了！” “你说的是那位老先生？”杨梅脑中飞快地闪过老祭酒的身影。 马季礼对这称呼很敏感，追着杨梅问：“娘，你和三哥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们东家吧？” 对于马季礼书画铺子换了新东家的事情，马叔明还不知道。 他疑惑的目光在娘和小弟之间来会流转。 “叔明，你说的那位老先生，也是季礼现在的东家。 你妹妹写了一个话本子，马上就要推出市场了，这本话本子还是老先生亲自操刀策划的。”杨梅含笑解释。 马叔明简直不敢相信。 老先生怎么一眨眼工夫就成了书画铺子的老板了？ 还有妹妹幼薇，她居然会写话本子，而且水平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得多，都能被书坊看中，印制成册，打算推出市场了。 马叔明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对身边的亲人，好似都不够了解。 等蜡烛和纸钱的灰烬都熄灭后，杨梅这才带着仨儿子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马叔明听娘说了一路。 知道娘现在不仅带着全村的村民集资做香皂开起了香皂作坊，还准备要与陈家合作开豆腐小吃连锁店。 娘甚至已经决定了，要在善水村成立一个善水基金会，拿出小吃店一成干股的分红作为基金会的运作资本，用来建设发展善水村...... 娘的话，信息量真的好大，内容也足够让人震惊。 马叔明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不在家中的这段日子，身边不知不觉间，竟有了这样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知道妹妹写的话本子是老祭酒操刀策划的，季礼又与老祭酒有这层雇佣关系，马叔明越发觉得自己的机会更大了些。 “娘，方才老先生开口相邀儿子去他家中做客。 难得在村子里遇到，不若我们一道去拜访他老人家，您以为如何？”马叔明问着杨梅。 杨梅其实很清楚秀才儿子的心思。 本来就是个目的性和功利心都很明确的人。 难得有人主动给他递了竿子，还不顺杆子往上爬，那就不是马叔明的性子了。 杨梅并不觉得讨厌，相反的，她觉得懂得为自己争取的人，也更容易获得机会，接近成功。 佛性的等天上掉馅饼，等上天眷顾，大多时候都会失望。 毕竟上帝的宠儿那么多，凭什么是你呢？ “好啊，那咱就一道去拜访一下老先生。”杨梅含笑应下了。 母子仨回到村子里，找了个村民问了路，直接就寻到了老祭酒的祖宅。 祖宅说是修葺，其实基本上算是推倒重建的。 跟村里大部分村民居住的土坯房茅草房不同，老祭酒的院舍很大。 分了前后院，黛瓦白墙，周围栽种着从山上移植下来的白杨树，环境清幽雅致。 马叔明带着娘和二哥小弟，在门外稍事整理了下衣裳鬓发，这才抬手敲响了门扉。 守门的是一个壮汉，开门问了马叔明他们的身份，说了声‘稍等’，就又关上了门。 马仲兴觉得这人没礼貌，“咋还把门关上了呢？” “闭嘴，老先生是有规矩的人家，守门人也得请示过主人的意思了，才好请咱进去！”杨梅嗔道。 马仲兴哦了一声，默默把嘴巴给闭紧了。 很快，守门人就开了门来请他们进去了。 “我家老爷子在前厅等着几位，几位随我往这边来。”壮汉看着五大三粗的，可言行举止却不是一般的农村糙汉可以比的。 杨梅含笑道了声‘谢’，也没有四下里张望，落落大方的随着儿子一起走进了前厅。 得知了马娘子就是自己女儿，马叔明、马季礼兄弟几个就是自己外孙的老祭酒，此时心潮是澎湃的，激动的。 连原本修炼了大半辈子，在圣颜面前都可以做到宠辱不惊的他，此刻竟有些控住不知自己的表情。 老祭酒看到映入眼帘的四道身影后，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他生怕被四人瞧出异样，只能用力的抿了抿唇。 “学生马叔明携母亲和二哥小弟前来拜见老先生。”马叔明从容上前，再次行了一礼。 杨梅和马仲兴、马季礼母子仨也不伦不类的跟着见了礼。 “快快请起！ 坐，都坐！”老祭酒干巴巴的挤出一抹笑。 马季礼与老祭酒最熟，几步上前就直接坐到了老爷子身边。 看他正准备泡茶，就笑着说：“老爷子，小子来帮您烹茶。” 老祭酒看到马季礼那张稚嫩清秀又熟悉的小脸，心情莫名放松了一些。 他摆摆手说：“过门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你好好坐着，今日老夫学你娘的手艺，冲的是工夫茶。” 杨梅笑着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坐下来，“老先生，莫不是陈二老爷把烧好的茶具送来了？” 老祭酒的脸被蒸腾的雾气遮住了，他眼底淡淡水光得到了极好的掩饰。 就在杨梅落座的这个瞬间，他忽然就想清楚了。 以他如今和马娘子的关系，认与不认，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或许，日后他们便继续这样相处也未尝不可。 至少，对她而言，还少了一份困扰和不自在。 一切的一切，便由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好了。 第168章 爷爷，是他轻薄了我 换了一个心境后，老祭酒释然了。 他像往常那样与杨梅闲话。 跟马叔明随性的交流了下学问上的东西。 时不时给予一点真诚的建议和点拨，马叔明激动不已，受益匪浅。 临近中午了，老祭酒邀请他们母子四人留下来用午膳，被杨梅拒绝了。 “小妇人答应了堂舅，中午要去他那边用饭，就不叨扰老先生了。”杨梅顺势起身。 老祭酒也没有表现得过分热情。 他含笑点了点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马叔明，对他道：“那马娘子你们母子三人，老夫就不虚留了。 叔明若是不着急回书院，就留下来陪老夫一道用饭。” 马叔明求之不得，压抑着兴奋到要尖叫的心情，拱手应下了。 杨梅对此更是乐见其成，笑着道好，给秀才儿子使了个眼色，就带着马仲兴和马季礼先行离开了。 回杨老汉家的路上，杨梅想起了自己与老先生商议好要‘坑’秀才儿子的计划。 这会儿秀才儿子被老先生留下了，也不知道老先生会不会直接上啥美人计来考验他。 杨梅真心替自家这个两次栽在女人坑里的秀才儿子捏了一把汗。 希望他能吸取教训，别一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才好啊！ 杨梅还真没有猜错。 老祭酒眼瞧着九月初三就在眼前了，为了不让女儿为这个外孙操心，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先试一试马叔明的定力。 午饭就摆在花厅内。 从厨房提菜送过来的小丫鬟，叫小樱，是老祭酒在京城收留的一名孤女，长得十分标志。 小樱原本是罪官之女，被抄家流放了，在发配前往宁古塔的路上，遭遇了流寇，全家都被杀了。 小樱当时因为生病，身体一直很虚弱，流寇来袭时，她在惊乱之中早早晕厥了过去，倒是意外躲过了一劫。 之后，小樱遭遇了人牙子拐卖，原本是要被卖入那腌臜之地做皮肉生意的。 好在她命好，遇到了老祭酒。 老祭酒认出了她的身份，却没有道破，花了一笔银子买下了她。 原本老祭酒要给她自由身，可小樱却说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求老祭酒留她在府中当个洒扫丫鬟。 就这样，小樱换了个名字，被老廖收为孙女，成了老祭酒府上的家生子。 之前老祭酒跟杨梅说自己有人可用，小樱就是他选中的人。 小樱今年十六岁，身段已经抽条了，娉婷窈窕，姿色不俗。 老祭酒之前就问过了小樱是否愿意，如若她不肯，老祭酒也不会勉强。 可小樱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今日老祭酒留下马叔明，小樱得了吩咐，就过来了。 她穿着一袭丁香色的小袄裙，映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莹白如玉。 乌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如同小鹿的瞳眸，干净又清透。 小樱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抿唇微笑的时候，十分甜美可人。 马叔明的视线不期然的对上了那双眼睛，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频率。 好漂亮好干净的眼睛！ 马叔明忍不住又多看了小樱好几眼。 小樱上菜的时候，其实就在不动声色的撩着马叔明了。 不管是微微晃动的耳铛子，还是靠近时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亦或者是递上筷子的那双纤纤兰花指。 这些越是‘不经意’的细节，越是能够悄无声息的捕获一个人的心。 老祭酒作为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马叔明此时此刻的心猿意马。 他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这个马叔明，也太经不起考验了。 就这点‘勾引’都能把持不住的话，以后能指望他成啥气候？ 难怪闺女要如此操心，特特为这么个坑货儿子印制啥《勾汉秘籍》。 这哪用得上上面的那些手段啊？小樱还没做什么呢，这小子就找不到北了！ 老祭酒不知道自己角色代入会这般丝滑，不知不觉间，他就将马娘子无缝衔接的切换成自家闺女了。 闺女的事儿，他势必要上心些。 所以，接下来还得继续考验，如果这一关马叔明还是过不了，那就休怪他不给他留脸了。 午膳用罢，老祭酒含笑晏晏继续与马叔明聊起了一些时政观点。 有一点老祭酒还是不得不承认的，在做学问上，马叔明是用功的，他能引经据典与自己侃侃而谈，自是一个腹有诗书，有真材实料的人才。 可千好万好，遇到漂亮姑娘就‘晕头转向’脑子短路这一点，就是最大的弱点。 而这个弱点，将来入仕后，就极有可能成为被对手拿捏的把柄，成为他生命总最致命的打击。 老祭酒说自己年纪大了，午后需要小憩一个时辰。 他对马叔明说，若是不着急走，可以去他的书房自己找书看看。 马叔明趋之若鹜，连声道谢后，就被引去了老祭酒的书房。 开始的时候，马叔明确实很认真的在看书，他如同一块海绵，如饥似渴的汲取着书上的养分。 半个时辰过去后，小樱过来送点心和茶水了。 身边有了个‘红袖添香’的可人儿，马叔明的专注力大大下降，开始三心二意，时不时要与小樱来波眼神交流。 小樱主动凑上前，为马叔明添了茶汤，端着茶杯送到他嘴边。 马叔明竟也没有拒绝投喂，低头就着茶杯饮尽了一杯茶。 “好喝吗？”小樱眨着亮晶晶的眼眸望着马叔明。 马叔明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 小樱甜甜一笑，又拿起一块糕点投喂马叔明。 马叔明俊脸微微泛起一层红晕，直勾勾的盯着小樱，张口咬住糕点。 小樱趁机也咬住糕点的另一端。 两个人嘴巴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就能碰到一起。 彼此的呼吸和吐纳，都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 马叔明心跳如同擂鼓一般，脑子里如同有花火炸开，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伸出手将小樱的腰肢给搂住的。 正在他产出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老廖的声音带着愠怒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小樱惊呼一声，飞快的推开了面前的人。 小鹿般干净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手指着还没从遐思中醒过神来的马叔明道：“爷爷，是他轻薄了我！”? 第169章 设局 随着小樱的这一声指控，马叔明脑中轰的一响，所有的粉红色泡泡瞬间幻灭，心头旖旎的情肠也断成了几节，又痛又怒。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小樱，明明还是那张甜美可爱的脸，可再次映入瞳孔，却好似画皮的妖精一般可怕慑人。 马叔明眸色暗沉，脸又白又红，想为自己辩驳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上下不得，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老廖见马叔明这副模样，随手便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他用不屑的目光仔细打量起他来，用手指着马叔明，“马秀才，没想到你瞧着文质彬彬，道貌岸然的，居然是这种人！ 我家小樱被你轻薄了，你说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马叔明被质得哑口无言，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明明是小樱这个女人先撩.拨勾.引的他，可他没有经得住挑逗，主动搂住了对方的腰，这也是事实。 在这种事情上，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要是揪着这个点不放，还可能会被质疑人品，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马叔明心乱如麻，用手用力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后，这才对老廖说：“廖管事，抱歉！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无话可说。 不知道您觉得在下应该如何做，才能让您和您孙女消了这口气，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呵，大事化小，小事话了，你说的倒是轻巧！ 敢情被占了便宜的人不是你呗！ 我孙女小樱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被你抱了，传出去，日后还要怎么嫁人？”老廖吹胡子瞪眼，看起来很不好相与的样子。 小樱也捂着脸轻轻抽泣。 她挪着碎步走到马叔明身边，哀求道：“马秀才，我看出来你是欢喜我的。 要不，你娶了我吧！” 马叔明惊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口拒绝了：“小樱姑娘，我不能娶你！ 我......我娘说我在二十二岁之前，需以学业为重，不得谈婚论嫁。” “既然这样，那你刚刚又为什么要抱我？ 马秀才，你明知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为什么不拒绝？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样来者不拒，占人便宜，比小人还卑鄙！” 小樱疾言厉色，漂亮的小脸充斥着鄙夷之色，恨不得直接对着马叔明吐口水。 马叔明仿若被扒了衣裳一般，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羞耻感。 他脸色再一次涨得通红，脑中不期然的闪过了娘的脸以及那双充斥着失望的眼眸。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用力咬了下舌尖。 等他清楚的品尝到了嘴里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后，马叔明这才痛定思痛的打起精神来，郑重的冲老廖和小樱鞠了一躬。 “廖管事，小樱姑娘，对不住！ 我错了，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起责任。”马叔明说。 小樱抢在老廖开口之前追问马叔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愿意娶我？” 马叔明忙道：“小樱姑娘，我......我不能娶你！ 但我愿意用其他的方式补偿你。” 小樱冷笑一声：“其他的方式？ 银子么？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勾栏那些货色么？” 老廖脸色十分难看，喊住小樱，让她闭嘴。 小樱叉着腰退到了一边，气鼓鼓的瞪着马叔明。 马叔明不敢再多看小樱一眼，垂着眼睑再次朝着老廖作了一揖。 “廖管事，在下绝没有贬低小樱姑娘的意思。” 老廖冷哼一声，对马叔明道：“你拿银子堵我们祖孙俩的嘴，说说看，要给多少？” “二十两，您以为如何？”马叔明咬着牙道。 老廖沉着脸道：“二十两就想息事宁人？ 马秀才，你是打发叫花子呢？！” “那廖管事您以为多少合适？”马叔明忍着心疼问道。 二十两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多了。 二十两够他半年的束修了，这笔钱，对于农门庄户人家来说，可以算是巨款了。 虽然马叔明知道家里如今做了豆腐生意，马上又要张罗着开香皂作坊了。 可这些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他娘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付出汗水劳动挣来的。 他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就要将娘他们辛苦挣到的银子送出去，马叔明觉得不舍，也很愧疚。 廖管事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对马叔明道：“马秀才，解决问题就得有解决问题的态度！ 五百两，只要你能拿出来五百两银子，这事儿我们祖孙俩认了！” “五百两？”马叔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觉得廖管事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小樱这会儿也叉着腰走了过来，扬着下巴对马叔明说：“对，你要是不舍得出五百两，那我们就把事情闹大好了！ 闹大了，大家便都会知道，马秀才上门拜访大儒，居然色迷心窍到调.戏了杨老先生家的婢女。 到时候你这样人品不堪的读书人，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看你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小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刀刀入肉，扎在了马叔明的命门上。 马叔明脸色血色尽褪，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对祖孙俩。 他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抖着手指指向廖管事和小樱，嘴角一咧，露出一丝惨笑：“你们是故意的。 今日之事，是你们祖孙俩故意做局陷害我。 想要什么负责是假，想拿捏住我勒索钱财才是真吧？” 老廖戏好着呢，这会儿被马叔明‘看穿’了，索性也不掩饰了。 他仿佛露出真面目一般，哂笑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反正马秀才你已经入了局，要不要保住你自己的名声，就看你愿不愿意舍得掏钱了！” “没想到老先生如此德高望重之人，身边居然有这样的心思阴暗之辈。 你们休想拿捏住我！ 今日之事，虽然我有错，可我也不会一错再错任由你们威胁，更不会让你们这样的老鼠屎坏了老先生的名誉！ 是非曲折，我自己去找老先生明断。 我马叔明就算今日要被千夫所指，也绝不妥协！”马叔明怒气冲天，额角青筋清晰可见。 他奋力一甩袖，推开了书房的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身后，老廖和小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给彼此比了个大拇指。? 第170章 老祭酒掉马 老祭酒对书房发生的事情自然是门清的。 当他知道马叔明掉坑的时候，说实话，还真的挺失望。 但最后面马叔明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让他觉得多少还能再抢救一下。 马叔明找到老祭酒的时候，他正在喝茶。 马叔明二话不说，撩起袍角就跪了下去，额头贴地。 “马秀才这是作甚？”老祭酒佯装惊讶。 马叔明慢慢抬起头来，俊脸上满是愧悔和内疚。 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刚刚在书房中做的混账事都告诉了老祭酒。 阐述的时候，他又体验了一遍刚刚事情发生后的心路历程。 越发为自己的所为感到不齿，也为自己被几次三番的算计而深深懊悔。 一个赵茯苓并不能让马叔明对女人这种生物失去兴趣。 可连小樱这样一个看着甜美可人的小姑娘，竟也表里不一，如此有心机手段...... 马叔明内心生出一股厌恶，脑中不自觉的闪过一句话：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今日之教训，他要永远铭记在心里。 日后，更是要远离心机女，绝不能再叫这些不怀好意的贱人有机会算计他！ ... ... 对于秀才儿子正在经历的事情，杨梅他们一无所知。 中午，她和俩儿子在杨老汉家中用午饭，饭菜都是杨梅做的。 等吃过午饭后，杨梅就让马仲兴去找了附近两个村民过来帮杨老汉翻修茅草屋顶。 杨老汉不舍得让杨梅花钱，使劲儿拦着，可最终也没有拗得过堂侄女的一片好意。 中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杨老汉已经知道杨梅母子几个早就跟杨霄那个老匹夫认识了。 但杨老汉不清楚他们彼此之间是否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好几次杨老汉都想要开口询问，可又怕惹杨梅怀疑。 然而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梅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堂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咱可是一家人，有啥事您直接说出来。”杨梅笑道。 杨老汉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咋会认识杨霄那老匹夫？” “杨霄？”杨梅说：“堂舅，你问的是那位老先生吧？” 杨梅一直管老祭酒喊‘老先生’，还真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 杨老汉点头。 “杨霄从前可是大官，从咱西河村科举入仕上去的。 这老匹夫是个自私自利的，自己飞黄腾达了，到了京城去当官，就一直没再回乡里。 呸，他要是一辈子不回来，我还敬他有骨气。 这老了老了，居然舔着张老脸又回西河村养老了。 说什么荣退回来颐养天年，呸！”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咋不死外面呢？ 杨老汉内心的os杨梅听不到。 要不是这会儿听杨老汉说起，她还真不知道老先生居然还是致仕荣退的大官。 杨梅略显吃惊，问杨老汉：“堂舅，您知道那位老先生原来是什么品级的大官么？ 之前我听叔明说他在书院那边讲过学。 叔明对他推崇备至，一直想要找机会拜入他门下。” 杨梅心想着，京城的芝麻绿豆官都是顶顶了不得的，更何况是大官？ 这位杨老先生在京城待了那么长时间，对时政上的东西，肯定有独到的见解。 秀才儿子要是能得他指点学问，自是大有裨益。 就是不知道今日老先生留下秀才儿子，是否也有考校收徒的心思呢？ 杨老汉脸色一阵古怪。 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说好了。 只能说，血缘这种东西很玄妙，是上天安排注定好的缘分，人为就算有办法干预，也是一时的。 杨老汉不准备说破实情，也不打算伸手阻拦。 他想着，就让这一切顺其自然，都交给上天来安排好了。 “杨霄是前国子监祭酒。 叔明要是能拜入他门下，那确实不错。 他这个老匹夫人品是不咋地，可学问要是做得不好，没两把刷子，混不到祭酒这样的大官做。”杨老汉撇嘴道。 杨梅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哇塞！ 国子监祭酒耶！ 这相当于现代的华大校长级别的教育工作者了啊！ 全国最高学府的掌门人，这身份，真是够牛逼的。 杨梅下定决心，就算这次马叔明不能打动老祭酒，也要用美食来攻略他，绝对不能让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至于杨老汉的不屑和鄙夷，杨梅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人品这种东西，不是光听别人说的，还得有自己的判断。 杨梅觉得以她对老先生的了解，他不太像堂舅说的，是那种人品不堪的人。 茅草屋顶翻修好了后，杨梅给两个村民各付了五个铜钱。 两个汉子连声感谢。 翻修铺个茅草屋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和力气，这铜钱拿在手上，就跟白得的一样，怎能不叫人高兴？ 杨梅看西河村也算是自己的娘家，这边村子的人均生活水平，也挺差的，要是能帮着大家一起挣点钱，她也愿意拉拔一把。 杨梅等那两位村民走后，这才跟杨老汉说：“堂舅，我接下来准备要做一些调味品。 需要用到不少的中药材，像丁香、八角、木香、小茴香、白芷、肉桂、肉蔻这些。 你觉得让西河村的村民开荒地出来种一些中药材，到时候种出来卖给我，他们愿意么？” 这话杨老汉可不敢说死。 他们村种稻米种小麦种高粱的一大把，可就是没有种过药材的。 对于不熟悉的领域，要让村民投入精力和汗水去尝试，一般人只怕不愿意。 但杨老汉莫名的信任自己这个堂侄女。 他觉得侄女现在能干得不得了，能做豆腐，还能做香皂。 将来要做调味品，肯定也能做好的。 “梅子，你要是让堂舅来种中药材，我肯定没啥问题，反正就试试看，成不成的，另说呗。 但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都没有种药材的经验，能不能种出来，大家会担心，会犹豫。”杨老汉道。 杨梅觉得堂舅考虑的确实在理。 她笑着点了下头，对杨老汉说：“堂舅，您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下地干活这种事儿，宜少不宜多。 中药材的事情，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到时候有眉目了，我再过来找西河村的村长聊一聊。”? 第171章 丧家之犬的那种丧 杨老汉点了点头，将杨梅刚刚念的那几个中药名暗自记下了。 他寻思着秋收后左右无事，他得空就去把后院那块荒地开出来试试能不能种。 闲话了一番家常后，杨梅看时辰也不早了，摸出身上的钱袋子塞给了杨老汉，准备告辞。 杨老汉哪里肯收下这么多的银钱？ 两人在院子里好一番的推让拉锯，送个钱都整出了一身的汗。 还是杨梅最后使出杀手锏，对杨老汉说要是不收下银子，日后她就不回娘家了。 这样的威胁直接有效，杨老汉只能乖乖收下了钱袋子。 “可这也太多了，我一个人吃喝花用，用不了这么多！” 杨老汉皱着眉头，试探着要还一半给堂侄女。 杨梅虎着脸不说话了。 杨老汉这才呵呵笑着将钱袋子塞进了怀里，问杨梅需不需要菜种子。 杨梅自留地里有种菜，杨老汉知道她不缺，便没有提要送菜给她。 可菜种子有些人家忘了留，要播种的时候就得出去买，或者问街坊邻居们借。 杨梅想到芥子空间里那片肥沃的田地，琢磨着冬日就要到了，马上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到时候要吃一口青菜都挺费劲的。 要是能在空间里种上一些菜，倒也不错。 杨梅这会子没想过到时候拿出来会不会惹人怀疑的问题。 她也没有跟杨老汉客气，收下了各种菜种子。 从杨老汉家里出来的时候，杨梅还在想，也不知道马叔明回书院了没有？ 快到村口的时候，杨梅喊住了驾车的马仲兴。 “娘，咋啦？”马仲兴收住缰绳扭头问杨梅。 杨梅眯眼望着身后的方向，心里莫名有点担心。 她沉吟了一息，说：“咱去老先生宅子问一问叔明走了没？ 他雇来的马车早就走了，要是他准备要回县城的话，还得腿着走到镇上才能坐上马车。 咱左右自己有骡车，送他去镇上也方便些。” 马仲兴应了声好，掉转车头，往老祭酒宅子的方向赶去。 他们来得倒是巧，马仲兴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从宅子里出来的马叔明。 只是他这三弟蔫头耷脑的模样，瞧着有些不对劲呢！ “娘，是叔明。 您快看，他这状态，是不是不大对？”马仲兴对杨梅道。 杨梅也瞧见了，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猜测老祭酒是不是已经给秀才儿子设过套了？ “咱就在这里等着他。”杨梅吩咐一声。 马仲兴是个听话的，没有再往前，靠边停在了村道旁等着马叔明走过来。 马叔明刚刚被老祭酒像训孙子般从头批判到脚，他这会儿整个人都很丧。 丧家之犬的那种丧！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马叔明，眸光暗淡，眼神发直，连停在路边的骡车上载着的是他三位至亲都没有发现。 眼看着他像一道游魂一般从骡车边上飘过去，马仲兴和马季礼都吓坏了。 “娘，三哥他怎么了？”马季礼十分担心，准备跳下骡车去追马叔明。 杨梅拉住了他，叫马仲兴掉转方向慢慢跟着，自己下了骡车，小跑着追上了马叔明。 “叔明，儿子，你这是咋的了？”杨梅语气透着担心和关切，一把扯住了马叔明的胳膊。 马叔明这才反应过来，叫他的人是自个儿娘。 “娘！” 伴随着这一声呼唤，马叔明的眼泪冲出了眼眶，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先生不是留你在他家里用膳，要继续跟你探讨学问么？ 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惹老先生不高兴了？ 他对你发火了？”杨梅也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迫不及待的发出了四连问。 马叔明难以启齿，特别是在娘面前，他更加无法坦白自己今日做了什么，他害怕会让杨梅再一次失望痛心！ “娘，您能不能不问？ 儿子会好好反省，深刻的自省，再也不会犯这种错，再也不会！” 马叔明终于还是忍不住，半跪下来抱住了娘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到了此时此刻，杨梅还能有啥不明白的？ 肯定是老先生设好了局，蠢儿子入局被‘刀’了呗！ 哎，她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连‘美人关’这道小小的考验都没有过，想来老祭酒是瞧不上马叔明这个蠢货了。 拜师成为老祭酒学生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从现在开始就别做了，是时候该清醒清醒了。 杨梅伸手拍了拍马叔明的后背，心说现在让你哭，让你没脸，总好过以后被车裂强啊！ 哎！ 马叔明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跟杨梅说，但他也没有回书院，而是跟着娘和二哥小弟，一道回了善水村。 回到家里后，马叔明洗了把脸，就进屋关上房门自闭，哦，不，是自省去了。 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让几个孩子都感受到了异常，不敢大声戏耍，一个个乖的不行。 马伯旺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还是马幼薇最先问出口：“娘，三哥怎会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不是在书院读书么？ 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梅叹了一口气，简单解释了两句：“叔明说昨晚做梦梦见你们姥姥，今日一早就赶去了西河村祭拜。 我们到了西河村才发现，季礼的东家也是西河村人。 不仅如此，那位老先生还是你三哥口中的大儒，在书院讲过学。 我们从山上下来后，就一起去拜访了老先生。 后面，娘和仲兴、季礼回你们堂舅公家用饭，叔明留在了老先生家里用膳。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和你二哥小弟也不清楚。 你三哥应该是说错了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惹人家老先生不高兴了。” 马幼薇张了张嘴，没想到书画铺子的老先生居然来头这么大。 马季礼见娘还说漏了一个更牛逼的身份，连忙补充道：“老爷子还是祭酒，国子监祭酒，是个大官，不过今年已经致仕了。” 国子监祭酒其他人可能不太懂是啥职位，但大官他们听懂了。 马伯旺忧心忡忡的问了个问题：“娘，那叔明得罪了大官，会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影响啊？”? 第172章 除了生死，都是擦伤 杨梅知道老祭酒的为人，再说他都已经致仕了，顶多就是不会再搭理马叔明，还能怎么为难他？ 杨梅抿着唇摇了摇头，让大家该忙啥便忙啥，自己进了东屋，换衣裳去了。 因芥子空间里还有很多东西杨梅没有弄懂，她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后，索性就把锦宝抱回了东屋。 晚饭是陈荷花做的，见婆婆在屋里没有出来，三叔也关着门半天没有动静，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叫他们出来用饭。 马幼薇看侄子侄女们也都饿了，便对陈荷花说：“大嫂，你先张罗着开饭，我去叫娘和三哥。” 陈荷花忙应了声好，转身进了厨房。 马幼薇先去敲杨梅东屋的门。 她以为娘是累了，在炕上小憩，所以也没敢进来打搅。 其实杨梅早就抱着锦宝一起进芥子空间去了。 锦宝进了空间后，就跟鱼儿入了水，激动得手舞足蹈，欢快得不行。 【奶，我想去水里耍】锦宝挥舞着小手，嗷嗷叫着。 杨梅哭笑不得：“锦宝啊，你现在是个小宝宝，可不是小鱼儿了，不能下水玩。 等你长大一些，奶让你二叔给你做个木盆，到时候让你坐木盆里戏水玩好不好？” 木盆就那么点空间，哪能跟小溪比呀？ 锦宝有点遗憾，蔫蔫的嗯了声：【好吧，我都听奶奶的】 杨梅便从竹屋里搬了张摇椅出来，将锦宝放在上面，让她自个儿先玩着。 杨老汉送的菜种子杨梅挑了一些出来，打算在翻好的那块肥田种上试试。 锦宝不舍得奶奶受累，跟杨梅说：【奶，您只要把菜种子撒上就好，其他的，交给虾兵蟹将们去做】 杨梅一脸吃惊：“它们还会种菜呀？” 锦宝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它们啥都能做的】 杨梅：“... ...”果然，仙界出品，必属精品。 嘎嘎牛逼！ 杨梅也想看看虾兵蟹将是如何种菜的，将种子撒在菜地上后，就搬了个小马扎在边上看着。 锦鲤小公主冲小溪里的虾兵蟹将们吆喝了一声，吩咐他们把菜地打理好。 下一秒，小溪里的小虾小蟹们就纷纷爬上了岸。 整齐划一的排好了队形，像一群搬家的蚂蚁，浩浩荡荡径直朝着菜地的方向挺进。 原谅杨梅见识少，这种成精了的、能站立行走的小虾小蟹们，她之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可那些都是经过特效处理的，远不及这会儿的真实视觉冲击来得震撼！ 杨梅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怪不得这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的未解之谜。 要不是穿越这种事情叫自己碰上了，恐怕她也会将现在的情况，当作是后期加工的趣味视频吧？！ 锦宝奶声奶气的对杨梅说：【奶奶，以后你要做什么就直接吩咐它们就好了，左右它们闲着也是闲着】 杨梅回过神来，笑着应了声好。 有虾兵蟹将们浇水，杨梅便抱着锦宝去看那棵大枣树。 锦宝说：【奶，这棵枣树是我和外祖父一起种下的。 这叫三色枣。 红色的枣子吃了可以产生灵力，外祖父说我修为浅，要出去外面玩的话，就得带上几个红色的枣子，关键的时候可以保护好自己。 当然，奶你也能吃的，凡人吃了会在短时间能拥有异能，只是这种异能是有时效性的。 绿色的枣子，生长周期是三色枣中最长的，可以治病解毒，起死回生。 但不管是什么病症，都得留有一口气才能起作用，已经咽气的，再吃也不会有效果了。 黑色的枣子，这个吃了能让人和动物都听话，变得忠诚无比......】 杨梅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品种？ 这是她杨梅不花钱就能拥有的东西吗？ 她简直太兴奋了，兴奋得想要直接晕过去！ 【奶奶，你要不要试一试呀】锦宝奶唧唧的问杨梅。 杨梅心说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试呢？ 况且她也不需要拥有啥异能，也没有生命垂危，更不需要用黑枣子来收服谁。 “奶奶就先不试了。 这些枣子都是仙家的宝物，奶奶随便浪费就是暴殄天物。”杨梅忍着巨大的诱惑，拒绝了锦宝。 锦宝也没有勉强奶奶。 亢奋的情绪缓和下来后，紧接着，睡意便席卷而来。 哎，没办法，谁让她还是个奶娃娃呢？ 锦宝张着小嘴打了个呵欠，眼睛要闭未闭。 杨梅一看小孙女是困了，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锦宝困困啦，奶奶这就抱你回咱炕上睡哈！” 说着，杨梅便用意念，抱着锦宝一起从芥子空间里闪身出来。 刚把锦宝放在炕上，给她盖好被子，马幼薇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娘，您睡醒了吗？ 大嫂做好晚饭了，您起来先用饭吧！” 杨梅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冲马幼薇嘘了一声：“锦宝刚睡着，别吵醒她。” 马幼薇探头看了眼熟睡过去的小侄女，唇角弯了弯，点头指着马叔明的房间：“娘，您去叫三哥还是我去？” “我去，你去帮你大嫂张罗开饭吧。”杨梅说着，径直去了马叔明那屋。 房门关着，没有上门闩。 杨梅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屋里没有开窗，也没有点油灯。 马叔明的身形笼在昏暗的光影里，带着抹萧索和凄清。 听到声响，原本正在面壁的马叔明身体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哑声道：“娘，你们先吃饭，不用管我。” 杨梅眉梢微微一挑，心说这是刺激大了，准备绝食了？ 心里觉得无语，可当人娘亲可不能丢下儿子不管，任由他饿肚子自虐。 杨梅将门关上后，几步走到了马叔明身后，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劝道： “叔明，娘不知道你今日经历了什么，但娘想跟你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知道自省，知道从中吸取教训积极改正，今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便已是难能可贵了。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总会逃不过七情六欲的诱.惑，或为金钱，或为美色，或为权利。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能认清楚自己，知道自己的短期目标是什么，终极目的又是什么。 行有所止,言有所界,融而后通,破而后立，这是老先生曾经说过的话，娘将之转赠给你。 望我儿读有所感，品有所悟，尽快振作起来。 你需知道，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都是小事！” ps:新的一个月开始啦，求宝子们手里的各种票票支持，求推书，求扩散~? 第173章 用自己的前程起誓 马叔明听了杨梅的这一番话，心神狠狠一震。 他几乎不敢相信，娘竟能说出如此真知灼见的话来。 他喃喃的念着最后一句话，原本压抑灰败的心情，竟奇迹般一点点的好了起来。 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娘的境界，他真是望尘莫及...... 杨梅此时此刻被马叔明灼亮的眼眸凝视着，表面看着镇定，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她刚刚实在欠缺考虑了。 这么有水平的话，像原主马老婆子能说得出来的么？ 好在那十六字箴言被她扣在老祭酒头上了，要不然，她压根儿没法解释了。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三色枣的功能，要是马叔明真火眼金睛怀疑上自己，她便赏他一颗黑枣吃。 从此之后，乖乖听话，死心塌地的听自己指挥，好好用功读书，远离女色，她反倒是能省事不少。 当然，这是不得已的做法，否则，杨梅暂时不想用这个方式来控制别人。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种控制别人精神力，让被控制者失去主观判断的能力和喜好的所为，不够人道！ “走吧，先去吃饭，大家都等着呢！”杨梅轻轻拍了拍马叔明的肩膀。 马叔明这才回过神来，用袖口飞快的揩去眼角的湿润，嗯了声，对杨梅说： “娘，吃完饭，儿子想跟您坦白今日之事。” 杨梅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露出了抹欣慰的笑意，应了声好。 这会儿，全家人都围坐在餐桌边上，但谁也没有先动筷子。 杨梅和马叔明落座后，她拿起筷子，说了声‘开饭’，其他人才动起来。 饭桌上，大家的视线时不时的往马叔明身上瞟。 他正是敏感的时候，又怎可能察觉不到。 吃一半的时候，马叔明放下了筷子，扫视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杨梅，其他人都是一脸忐忑。 孩子们就不必说了，就连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都不太敢跟马叔明对视。 “对不住，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你们放心，我已经调整好情绪了，会好好振作起来的。 像娘说得那样，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马叔明突然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 马仲兴听话听音最是厉害了，他一听后面那句话是娘说的，立马出声附和：“娘说得有道理，叔明，你听娘的就对了！” 马伯旺也憨憨的点了点头，给秀才弟弟打气：“叔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三哥，人生在世，总是有些沟沟坎坎，趟过去了就好了。 再说，你身后还有娘，还有我们在呢！”马幼薇紧接着道。 马季礼也忙放下筷子说两句：“三哥，别怕，往前冲就完了。 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杨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老怀安慰’。 原书剧情里，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兄友弟恭，全家团结的画面。 看来，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马叔明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支持和鼓舞，内心淌过一阵暖流。 他郑重的对兄弟姐妹们道了声‘谢谢’，压抑的情绪，在亲情的包围中，彻底得到了释放。 饭后，马叔明去了东屋，将今天在老祭酒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梅。 杨梅默默在心里为秀才儿子点了一根蜡。 你说一个正常人，去人家家里做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精.虫上脑去调.戏主人家的婢女吧？ 偏他马叔明脑子抽了，居然这么干了。 就这点出息，难怪会在诗会上被王小姐的美貌吸引，甘心去当人家石榴裙下的一条舔狗呢！ 杨梅好想呸这个蠢儿子一脸口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老先生最后如何处理此事的？”杨梅关心的还是这个。 马叔明深呼吸后才开口：“老先生对我很失望。 他直言这是为了试探我而设的一个局。 廖管事和小樱的一唱一和，只是做戏。 若我真的被要挟拿捏住了，老先生后面怕是连见都不会再见我，直接将我轰走了事。 但我没有经受住考验这是事实...... 娘，儿子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个极坏的印象,我想拜他为师的心愿，怕是再也无法实现了！” 杨梅叹了一口气，安抚道：“日后的事情，又有谁知道？ 你若能真心改过，日后收心养性不再为女色所惑，焉知就没有转机呢？” 马叔明脸色一阵不自然的潮红，他紧抿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竖起三根手指发起了誓： “娘，我今日当着您的面发誓。 我马叔明经此教训，定会痛定思痛，一心求学，绝不会再在女色上犯糊涂。 如有违背之举，便教我屡试不中......” 杨梅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胡说八道！ 快，跟着娘呸一声，这誓言不算数！” 马叔明一脸倔强，这次确确实实是发了狠了，“娘，我是认真的。 难不成，您是不信我能做到么？” 立志要当贾菱第二的杨梅，刚刚那是做给儿子看的。 毕竟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发这样的‘毒誓’而无动于衷。 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对马叔明道：“娘自然是信你的。 可你怎能拿自己的前程胡乱发誓？” 马叔明说：“娘，只有这样，我才能让大家相信我，相信我的决心。” 杨梅幽幽叹息一声，别过脸道：“罢了，娘只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好好调整心情，重新出发！ 你明日要回书院还是再留家里休息一两日？” 马叔明微微沉吟片刻后，对杨梅说：“娘，我想留家里休息两日。 明日让季礼帮我送一封信回书院，替我告个假吧。” 杨梅答应了，交代马叔明早些洗漱安置，莫要再胡思乱想。 马叔明点头称是，这才从东屋退了出来。 翌日一早，杨梅就又做了好几张酱香饼出来。 她打算自己去趟县城，一方面是帮秀才儿子给养心书院告个假，一方面也是想自己去考察一下县城的市场。 豆腐小吃连锁店不是陈二老爷一个人的生意，杨梅不能只当个甩手掌柜啥都不做。 小吃店选在什么地段，哪个位置人流好，商铺的租赁价格这些，她都需要自己有个底才行。? 第174章 古代的贸易中介 送了马季礼回书画铺子后，马仲兴便驾着骡车带着杨梅赶去了县城。 城里的繁华程度，跟镇上完全是两个等级。 放眼望去，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流。 一帧帧、一幅幅，如同水墨画卷一般铺陈开来的喧嚣而热闹的街市环境，却流转着生活里的烟火气。 杨梅坐在骡车上左右环顾着，很快便在主干道一处中心的商业街道上看见了德运酒楼的招牌。 县城里的德运酒楼，装潢风格虽然跟镇上的一样，可格局却更大，显得更加气派。 杨梅想着黄家的一品居应该也在这附近了。 果然，过了一个十字街口，便瞧见了‘一品居’的金漆招牌。 德运酒楼和一品居都是做午市和晚市生意的食肆。 但这会儿瞧一品居早早就开门营业了，杨梅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黄家是被德运酒楼的豆腐菜刺激到了，连早市也一并做起来了么？ 大户人家设有大厨房，厨娘就会张罗各种早点。 普通老百姓，白粥馒头咸菜疙瘩，能填饱肚子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黄家开早市，想挣钱挺难，不赔本就偷笑了，杨梅反正是不大看好。 母子俩先去了养心书院。 比起主干道那边的喧嚣热络，养心书院这一带，则要清静许多了。 杨梅从骡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她寻思着等挣了更多钱，就去买辆马车。 有遮风挡雨的车厢，在车厢里铺着一层褥子，放上茶几和矮榻，出门坐着会舒服许多。 “仲兴，你留下看着骡车，娘去去就来。”杨梅叮嘱道。 马仲兴应了声好。 杨梅踩着石阶，来到了养心书院的大门外。 这会正赶上了书院学子们上学的时辰，三三两两的学子穿着统一的院服，提着书袋进了书院。 看到妇人打扮的杨梅出现在书院门口，很多学子朝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而这其中，恰好便有陈绍明。 陈绍明一眼就认出了杨梅。 他欢快的喊了声‘马大娘’，提着袍角噔噔噔跃上了最后两级石阶。 “陈少爷，是你呀？！” 杨梅心说还真是巧啊！ 一会儿她把告假信交给陈绍明转交上去，倒是能省事不少。 “大娘，你咋会来书院？ 叔明呢？ 他进去了？”陈绍明问道。 杨梅笑了笑，说：“叔明有点不舒服。 我让他留在家里休养两日。 大娘是特意过来帮叔明送告假信的。 正好遇到了陈少爷你，那大娘就麻烦你帮叔明把信带给夫子好了。” 说着，杨梅便从袖袋里取出来一封信笺递给了陈绍明。 陈绍明拿过信应了声‘没问题’，又追着杨梅问了一句：“大娘，叔明他没事吧？ 需不需要我介绍个大夫去家里给他瞧瞧？” 杨梅还挺感动陈绍明对秀才儿子的这番真心的，忙说：“不碍事，养两日就能好，多谢陈少爷关心了！” “嗨，这有啥？ 我和叔明本来就是好友。 叔明在书院里很照顾我，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陈绍明理所当然的说道。 杨梅笑笑：“说得是。 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娘也盼着你们能彼此守望相助，友谊长存。” 陈绍明用力点头：“放心吧大娘，我和叔明，铁着呢！ 以后肯定是要当一辈子好朋友，好兄弟的。” 杨梅满脸欣慰，看时辰不早了，说道：“马上要上课了吧？ 陈少爷你快进去吧，大娘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今日第一堂是爆脾气的牛夫子的策论课，陈绍明还真不敢迟到。 他顺着杨梅的话应了声好，又简单寒暄了两句后，就进书院去了。 杨梅也回到骡车上，拿出竹筒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对马仲兴说：“走，去县城最大的牙行。” “娘，咱找牙行作甚？”马仲兴有点不解。 “咱要看商铺的地段和位置，不找牙行还能找谁？”杨梅好笑道。 马仲兴哦了一声，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还是娘聪明啊，有牙行的人带着，他们便不必像无头苍蝇那般乱转，也能更清楚的知道市场行情。 “娘，您坐好了，咱这就去东市。 我之前听说县城的牙行都设在东市那边。”马仲兴说。 杨梅：“成，那便走吧！” 母子二人来到了东市最大的一间牙行。 牙行有点类似现代的贸易中介。 大型的牙行，会养好些个牙郎，通俗一点，叫经纪人，所以，也有管牙郎叫牙纪的。 杨梅和马仲兴母子俩衣着朴素，虽然已经不穿打补丁的衣裳了，可比起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穿着，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精明圆滑的牙纪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好几个牙纪似乎觉得这俩乡下人不能给自己带来多少佣金抽成，连起身招呼都懒，一个个低着头假装看不见。 马仲兴觉得这个牙行明显是店大欺客，拉着杨梅悄声说：“娘，您瞧见了没？ 他们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狗眼看人低，咱要不去别家？” 杨梅似笑非笑的扫视了牙行一圈，正要说话，一个年纪轻轻，瞧着只有十六七岁的牙郎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需要买卖产业还是奴仆呢？” 牙郎应该是刚入行，有点紧张，脸上的笑意，有点不自然的僵硬。 杨梅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在现代买第一次房子时遇到的那个刚大学毕业，进入地产中介工作的经纪人小白。 当时小白已经快要干满一个月了，可是一单都没有开。 眼看着就要被中介公司辞退了，却走了好运遇到了她这个阔气的大主顾。 小白签单成功，挣到的佣金也让她的同事们羡慕又嫉妒。 后面逢年过节的，小白都会给杨梅送一个果篮，她说杨梅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杨梅淡笑道：“我们想找适合做小吃店的临街商铺，你这里可有合适的铺子介绍？” 牙郎立马回道：“有有有！ 不知道二位是要买断还是租赁呢？” “买断或者租赁这个得看了之后才能决定。 如果价格合适，地段也好，能入了我的眼，咱再接着谈便是。”杨梅道。? 第175章 牙郎小白 牙郎闻言笑着称是，转身从抽屉里取了一本册子出来，仔细翻了翻，指出来几个位置。 “客官，您二位瞧，这个铺子就在东市街心的位置，之前是做布庄的，后头连着一个小院子，小院带了四间房。 这个主人家是想要卖出去，一口价，三百两。” 一听要三百两银子，马仲兴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贵，死贵！ 一个铺面就要三百两，这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杨梅却显得镇定许多，脸上没有啥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嗯了声，问：“还有吗？” 牙郎忙点头：“东市上还有另外一处，地方小一点，位置也稍微偏些。 喏，这个，在街尾的地方，之前是卖笔墨纸砚的，这个可以租，一个月是八百文。” 杨梅一听价格便知道，这位置肯定是偏得很。 开在那里，基本就是给主人家打工的，浪费时间不说，挣的估摸着都得掏出来交租金。 “这个不考虑。”杨梅毫不迟疑pass掉。 牙郎便又翻找了好几处地方。 他倒是个实诚人，每个地方的利与弊，都一一说给杨梅听了。 “现在能去看看你刚介绍的那几个地方么？”杨梅抬头询问。 牙郎不太确定，说了声‘稍等’，跑去问了年长的牙纪。 牙纪淡淡瞥了杨梅母子一眼，仍然不太相信他们能给牙行带来多大的买卖。 不过刚入门的年轻人多给点机会历练也是好的。 他懒洋洋的起身，问小牙郎要去看哪几处地方，张罗着给他拿钥匙。 杨梅就与马仲兴先出来牙行外面等着。 很快，牙郎拿着一串钥匙，背着个小挎包就追了出来。 “二位久等了，走，咱现在就能去看铺子了。” 杨梅点了下头，自己先上了骡车。 看牙郎腼腆的傻站着，她微微扬了扬下巴，拍着车板招呼他快上来。 “小兄弟你要不介意，就跟我儿子坐前面车辕上，还能方便指路。”杨梅补充一句。 牙郎挠着后脑勺忙说不介意，轻手轻脚的坐上了车辕。 “客官，咱先去看东市的中心街的那个商铺吧。 刚好就在这条长街上，不远。”牙郎知道做主的人是杨梅，扭过头来对她说。 杨梅说了声‘行’，随口问了他一句：“小兄弟怎么称呼？ 看你年纪不大，是刚入行的新人吧？” 牙郎咧嘴一笑：“在下姓白，客官您可以叫我小白。 您当真是慧眼，我......我这个月才被我叔父带入行，嘿嘿！” 杨梅在听到牙郎也叫小白的那一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现代遇到的菜鸟地产中介叫小白，现在遇到的这个牙行菜鸟中介，也叫小白。 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许是因为这一点，杨梅对牙郎多了抹信任和看好。 有牙郎小白带路，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东市中心街的那一处铺子。 马仲兴还要看着骡车，就在外面等着。 杨梅跟着牙郎小白一块进去铺子参观。 这铺子的地段确实是整条东市长街的中心点，离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只有几丈的距离。 这在风水学上来讲，也是极好的，可以避开‘冲杀’，是个很旺的位置。 杨梅仔细打量着铺面。 这铺面大概有二十个方左右，方方正正的，已经撤去了多余的柜台和摆设，看起来倒是宽敞明亮。 牙郎小白喋喋的介绍着：“客官，这上面还有个小阁楼。 您瞧，这小阁楼原先是布庄用来囤放布料的，收拾得也很干净。” 杨梅嗯了声，扬手让小白带自己去后面院子瞧瞧。 小白忙应了声好嘞，拿出钥匙，把前铺连接后院的那扇小门给打开了。 “这院子后头也有一个门，出口开在了后街那边了，方便院里住的人日常采买出入。”小白说。 杨梅仍然是淡淡的嗯了声，随小白一道进了后院。 院子不是很大，但看起来很干净。 说是有四间厢房，其实就是左右各一间正房外带一个耳房。 左侧的耳房里垒着个小灶台，俨然是被充作小厨房使用过。 右侧的那间耳房，被隔成了净室和茅房。 所以，能住人的地方，就只有两间正房了。 杨梅看正房的房间倒是挺大的，将靠墙的床榻拆掉，直接盘成炕，一溜过去，能睡下不少人。 仔细看完这一处地方后，杨梅便对牙郎小白说：“去下一处吧！” “客官，这处铺子您不满意么？ 要是价钱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您去跟主人家再谈谈！”小白舔着发干的嘴唇，一脸的真诚。 杨梅淡淡一笑，对小白道：“不着急，等看完另外几处，我再对比对比。 看铺子本来就不是买颗白菜那么简单，小兄弟也得容我考虑清楚嘛！” 小白被杨梅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连连点头称是。 “那咱现在就去下一处铺面。”小白扬手请杨梅先行。 杨梅觉得这年轻人的服务态度，日后肯定也能像现代的女小白一样，在中介行业做出口碑来。 马仲兴许是饿了，正坐在车辕上吃早上带出来的酱香饼。 这饼虽然凉了，滋味不比刚出炉那会儿好，可饿肚子的时候吃还是香得很。 看娘和牙郎出来了，马仲兴连忙把油纸包递过来给杨梅。 “娘，您饿了没？吃两块酱香饼垫垫肚子吧。” 杨梅并不饿，摆摆手让马仲兴自己吃，又对小白说不嫌弃的话，可以尝一尝，自己做的。 小白忙说‘不用’，可马仲兴还是塞了两块在他手上。 “吃吧，我娘自己做的，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小白挺不好意思的，低头咬了一口，忍不住夸赞起来：“这饼可真香！” “是吧？吃了我娘做的饼，小兄弟你可得帮着我们上点心。 介绍好的铺子给我们，可不能为了挣银子黑心坑了我们哦！”马仲兴用油乎乎的手，重重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小白差点儿被酱香饼噎到，使劲咳了两声，忙表态：“这个自然，在下哪能做那样不地道的事儿？！” “那便好！ 下一处往哪里去？”马仲兴问道。 小白扭头对杨梅说：“大娘，去主干道那边的商铺看看吧？” 杨梅笑着道好。? 第176章 长处体现出来了 剩下的几个铺子一一看完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牙郎小白眼巴巴的望着杨梅，略有些紧张的询问她可相中了哪一间？ 杨梅对第一间带院子的铺子挺中意的。 不管是地段还是人流，都是她心底里的top 1。 另外便是主干道大街的那一处。 位置是不错的，但租金也很烫手，杨梅觉得不太适合现阶段豆腐小吃店的定位。 豆腐走的是平民路线，混迹在高端商业街地段，有可能会引起水土不服。 杨梅思量再三后，对牙郎小白说：“东市长街的那个带小院的铺子，小白你帮我再去谈一谈。 看看价钱方面还能不能再优惠些。” 小白脸上绽放出笑容，忙答应下来：“行，我现在就帮客官您去找主人家谈一谈。 对了，谈好之后，在下要怎么联系二位呢？” “德运酒楼小白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跟陈家的二老爷是合作伙伴，中午我会在酒楼那边等你消息。 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要是能谈下来，今日这契书咱就可以签。 要是不行，那可能就是我跟这铺子没有缘分。”杨梅似笑非笑道。 她这话可把小白给震惊到了。 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的乡下老婆子，居然还认识德运商号陈家，还跟他们的二老爷是合作伙伴。 小白脸上露出抹‘失敬了’的表情，直接改口喊上了‘大娘’，并且保证道：“大娘，我一定帮您争取一个好价钱。 那您和马兄弟先去酒楼吃饭歇歇脚。 我谈好了，第一时间赶过来跟您说。” 杨梅微笑颔首，对小白说了声‘辛苦了’。 马仲兴见他风风火火的，估摸着也顾不上填饱肚子，索性把剩下的几块酱香饼连同纸包一起塞给了他。 “拿着路上吃吧。”钱难挣，屎难吃，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小白欢喜的接过去，冲二人挥挥手，背着挎包，脚步匆匆的走了。 马仲兴收回目光，扭头问杨梅：“娘，咱真要去德运酒楼吃午饭？” “去呀！走，娘今个儿就带你去下馆子！”杨梅拍了下手。 马仲兴兴奋的嗳了声，驾着骡车，带着娘直奔德运酒楼。 说来也巧，杨梅刚下骡车，还没进酒楼，就遇到了陪着客人往外走的陈二老爷。 陈二老爷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冲杨梅点了下头，将客人送上马车后，这才快步走了回来。 “秀才娘，你这是啥时候来的县城？ 还没用午饭吧？ 走走走，来了咱自家酒楼，要吃啥点啥，不用客气。”陈二老爷十分热情的招呼杨梅进酒楼去。 杨梅笑着道谢，跟上陈二老爷的步伐，这才道：“上午来的县城。 主要是替我儿子叔明告假休息两日，顺便来逛一逛，看看这边的商铺人流什么的。” 陈二老爷笑眯眯的说：“那倒是巧了。 某也是今日上午上县城来的。 我们商号每个月初一都要例行开早会，讨论一些生意发展上的规划问题。 今日某顺带着把咱要合作开豆腐小吃店的计划提了出来，已经通过了。 我原想着等回了镇上，就亲自去找秀才娘你确定签署契书的事情呢！”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杨梅笑着说，“既然计划通过了，那正好，我也跟陈二老爷你商量一下铺面的事宜。” “成，咱上楼上包厢。 正好我大哥和三弟他们都在县城，借着这次机会，我先引荐你们认识一下。 其他的问题，咱一会儿边吃边说。” 陈二老爷说着，招来随行伺候的小厮，让他赶紧去商号那边把大老爷和三老爷一并请过来。 小厮应声赶紧下去了。 杨梅却并无半丝紧张和怯意，落落大方的跟着陈二老爷上了二楼的雅间。 马仲兴原本挺拘谨的，看娘一脸的风轻云淡，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掌心在衣裳上用力揩了揩，直到不冒汗了，才放松了些。 陈家德运商号的总舵就设在这条大街上，小厮去请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杨梅正观赏着陈二老爷刚拿到手的那套工夫茶茶具，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为首的人一身儒雅的气质，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了，但头发尚未花白，唇上蓄着短须，打理得很整齐，显得十分干练，很有儒商风范。 这个人就是陈家的家主，陈大老爷无疑了。 杨梅放下茶具，站起身来，含笑冲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点了点头。 “小妇人见过陈大老爷，陈三老爷！” 马仲兴再次擦了擦手汗，也冲二人拱了拱手。 陈大老爷笑盈盈的上前来与杨梅见礼：“久仰秀才娘大名了！ 您真是了不起，不仅培养出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就连做生意，也是个中佼佼者。 我二弟不止一次在某面前提起秀才娘的能干和不凡，今日终于得见，实乃一桩幸事！” 杨梅心说这大高帽给老娘戴得，有些夸张了哈！ “陈大老爷谬赞了。 小妇人实不敢当！”这个时候，谦虚就对了。 “秀才娘莫要谦虚。 马秀才与小侄绍明本就是同窗好友。 如今你我两家又有了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就更亲近了。 日后秀才娘要是有看好的项目要发展，可别忘了带上我们德运商号！”陈大老爷接着戴高帽。 生意场上的客套话必不可少，杨梅还得反过来夸陈家的商业规模几句。 双方互相抬了会儿轿子，还是陈二老爷实诚，把杨梅给解救了出来，插话进来招呼他们都先落座，边吃边谈。 这会儿陈二老爷的长处可就大大的体现出来了。 这机灵劲儿，真真是恰到好处！ 杨梅心说日后谈生意还是跟陈二老爷对接比较舒服。 陈大老爷这样的人，精明、圆滑、老道又有城府，说话滴水不漏的，很有成功人士的范儿。 但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话时虽然语气尽显亲和，可态度上还是端着的，沟通起来还挺累。 陈三老爷瞧着倒是随和一些。 但一看他就是陈大老爷的忠实拥趸，经常说几句话就去看陈大老爷脸色，不如陈二老爷利落。? 第177章 这个妇人不简单 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杨梅在现代逃不开这样的应酬，没想到穿到了古代，还是如此。 他们两家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圈子的人，原也不太熟。 之前唯一的枢纽就是秀才儿子马叔明，闲话家常也只能在浅显的层面。 杨梅也不怎么喜欢总拿秀才儿子出来说事，所以，最后仍然是避免不了又说回来生意上的事情。 陈大老爷不愧是能当德运商号家主的人。 他的控场能力，引导能力，还有套话的水平，都实属大牛级别的人物。 杨梅这顿饭吃的并不轻松。 好在她在现代打拼那么些年了，生意场也不是白混的，练就了一双太极手。 陈大老爷但凡问及‘技术’之类的核心问题，杨梅都以‘保密配方’为由给堵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先后推出了豆腐和香皂这些大昭原先并不存在的东西，会引起一些人的关注或者觊觎。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像陈家这样的，选择找她合作分一杯羹，她有货源，他们有渠道，大家有银子一起挣，争取共赢，这是互惠互利。 像黄家那样的，则是抱着杀鸡取卵强取豪夺的心态，杨梅自是不可能与虎谋皮。 但方才陈大老爷与杨梅说起两家合作开豆腐连锁小吃店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有丝丝杨梅占了他们陈家便宜的意思。 这听在杨梅耳中，还真不太舒服。 她一向不喜欢在利益问题上含含糊糊，特别是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情况下，更得把话撂开了讲清楚。 合作生意本来就不容易，想要建立稳固的同盟关系，信任是最重要的因素。 如果陈家从最开始就有种被她占了大便宜的委屈心态，那后期生意发展起来了，只怕矛盾也会因此加深。 杨梅可不希望好事变坏事，还惹一身骚。 豆腐本来就她做出来的，规划发展的主动权，她势必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这一点，她不会让步。 要继续合作下去，那就得按照她的节奏来！ 杨梅也不必脸红脖子粗的跟陈大老爷辩驳什么。 她只淡笑着说：“做豆腐小吃店的想法，一直在小妇人的个人计划之中。 上次若不是黄家的人故意使坏要破坏德运酒楼的声誉，我也不会想到要将自己发酵好的臭豆腐拿出来临时救场。 如此，陈二老爷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开口跟我提一起合作开店的事情了。” 感受到杨梅含笑瞥过来的视线，陈二老爷老脸一红，忙应声道：“秀才娘说的是。 你大仁大义帮了我们酒楼，这点我是记在心底的。 特别是我后头还听说了黄家的那个小少爷，半路还拦了秀才娘你威逼利诱，让你没少受惊吧？” 杨梅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选择跟陈二老爷你们合作，我就预料到黄家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陈大老爷听了杨梅这话，连忙表态：“秀才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出手帮忙的地方，你不必客气，只管提出来。 黄家小人行径，明面上可能不会怎么样，就怕他们背地里使什么阴招。 秀才娘若是担心家里人的安危，我这边有两个身手不错的护院，可以让秀才娘你带回去，帮着看家护院。” 杨梅忙道：“多谢陈大老爷了，护院就不用了。 我们善水村村民亲如一家，外人要进村子使坏，一经发现，怕是走不出我们村子。 再一个，现在黄家少爷半路拦截威胁我的事情，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才是。” 陈大老爷心道这位秀才娘可真是个厉害的啊！ 这话里话外透了两层意思呢！ 其一，表明善水村上下一心，是她最坚实的后盾，黄家别想伸手过去欺负，他们陈家自然也不行。 其二，陈大老爷也听出来了，这黄少爷当街拦路威胁的事情那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怕还是这位秀才娘的后手。 陈二老爷感受到大哥的目光，颔首笑道：“确实是。 昨儿镇上到处都在传这事儿，我也是听了之后才知道黄灏骏那个龟孙都干了啥。” 他顿了顿，试探性着问了一句：“这后手是秀才娘你特意让人安排的？！” 马仲兴在边上吃着菜，刚想要插话，脚就被杨梅暗踩了一下。 他立马闭上了嘴，低头继续干饭。 杨梅不解释，是为了保护宋小刀。 她露出一抹迷之微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陈大老爷越跟杨梅接触，便越觉得这个妇人不简单。 这会子，陈大老爷自是不敢再小看杨梅这个农门老妇了。 原本还想在心理上向对方施压，让杨梅自觉靠上陈家是他们占了大便宜。 可人家摆明了态度，手中又有至关重要的‘秘方’可以拿捏，主动权握在她手上，他们反倒不得不放低姿态去依附了。 陈大老爷想到马叔明这个秀才老爷将来的前程上，心思一转，顿时就释然了。 合作要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些。 现在跟马家把关系处好了，将来陈家就多了一个倚仗，左右是不吃亏的。 “老二，既然秀才娘看得起你，那豆腐小吃连锁店的商铺选址、人员安排这些事，你就得好好张罗起来，把事情做好！”陈大老爷嘱咐道。 陈二老爷忙不迭应道：“这个自然。” 他想到杨梅之前说是来县城看商铺人流的，忙询问杨梅有什么意见。 杨梅说：“我上午看好了东市中心街一处带院子的商铺。 刚让牙郎去帮我谈价格，如果能优惠一些，我觉得可以拿下。” 陈二老爷道：“秀才娘你觉得好那肯定不会错。” “既然是咱一起合作的铺子，那一会儿陈二老爷您有空也去瞧瞧。”杨梅说。 陈二老爷从善如流应下了，招呼杨梅和马仲兴别顾着说话，多吃菜。 “这几道都是我们德运酒楼的招牌菜，秀才娘尝尝，也给我们提点意见！”陈大老爷含笑道。 杨梅接下来准备要做调味品，所以，这会儿还真需要铺垫一二。? 第178章 一个大写的‘服\’字 大昭的饮食烹饪方式，其实还比较单一。 炖菜，水煮，清蒸，这些相对比较常见。 煎炸、爆炒、红烧，这些虽然也有，但做得好不好吃，十分考验掌勺师傅的手艺。 美食对于国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是一种近乎于天性上的追求。 上至帝王将相、风流才子，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对美味有着魂牵梦萦的向往。 民以食为天，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杨梅清亮的眸底含着浅浅的笑意：“单独的食材，无论如何操作，都难以达到成菜后各种食材独特的混合味道。 饮食之道，调和五味为主。 而调和五味，使不同食材的味道能够完美圆融地融合成新的味道，这考验的是掌勺师傅对食材的理解，更考验的是大厨所掌握的火候和功夫。 小妇人认为，美食的味大抵分为两种： 一种是调和食材本身的味道，使一道菜五味融合，形成舌尖上的享受。 另一种则是食客心中的味道。 要做到让食客在尝过酒楼做的某道菜品后，寻找记忆中的酸甜苦辣，成为他们心中独一无二的味道，那么，这道菜才算是成功的。” 陈家的三位老爷，在听了杨梅这番见解后，都沉默了。 他们曾在老祭酒那儿听到过类似的话。 老祭酒说：“食之道，在于味！ 做酒楼想要做出名堂，得将美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形成了自己传承和文化，被食客们铭记，方称之为‘成功’。” 他们经营酒楼的年头不短了，为什么会被后来居上的一品居压过一头呢？ 黄家用低价菜品引流吸走了一些食客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还是他们菜品本身做得不够精细，留不住食客。 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家酒楼的短板后，陈家的三位老爷，觉得挺难受，挺扎心的。 是大厨的手艺不行吗？ 现在重新再招经验老道的掌勺师傅，还能有机会翻盘么？ 想到酒楼在引进豆腐菜这个菜系后，生意开始回暖，而豆腐菜的所有菜谱都是杨梅所提供的,陈大老爷的心思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秀才娘，某听说你的厨艺十分了得。 不知道你对豆腐菜之外的其他菜品，可有什么心得？ 我们酒楼很有诚意向秀才娘你讨教，菜谱酬金这块，你不必担心，我们.......” 没等陈大老爷把后面的话说完，杨梅就笑着打断了他。 “陈大老爷，呵呵，您实在是抬举小妇人了。 其实德运酒楼的这些菜品，问题不大的。 特别是有好几道菜，我看出来掌勺师傅是花了功夫精心庖制出来的。 像这一道菜，用的高汤提鲜，光汤底就得耗费不少大骨，慢火煨上三四个时辰才行。 味道确实极好，可这样的菜品，单品售价肯定不低。 这就导致有大部分的食客吃不起。 若是能降低食材烹饪的成本，却维持这道菜原有的美味精髓，这样，更多的人都能吃上美食，久而久之，自是能积攒出口碑。” 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相视彼此一眼，显然，没有完全理解杨梅的意思。 陈三老爷是个心细的，倒是一下听出了某种弦外之音。 “秀才娘，你这是有办法用其他东西替代高汤提鲜是不？” 随着陈三老爷的这句话，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也纷纷望向了杨梅。 马仲兴虽然只是坐在杨梅身边，可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三道灼亮的目光冲着娘投射过来。 他忍不住替自个儿娘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陈三老爷说啥瞎话呢？ 娘刚刚可没这么说！ 就在他犹豫着该不该开口替娘把这烫手的问题丢回去的时候，娘说话了。 杨梅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应道：“味从妙手调和来。 小妇人接下来确实有打算往调味品这块上下功夫琢磨。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将美食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能够将一道菜里融合的魂呈现出来。” 陈大老爷有点震惊了。 要是今日没有见到杨梅，他或许会认为这个妇人是在说大话。 可这一刻，他内心却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月饼、豆腐、豆腐副食品、香皂，都是秀才娘做出来的。 调味品为什么不能呢？ 陈大老爷压制着心头的激动情绪，笑盈盈的对杨梅道：“那某可太期待了。 不知道秀才娘可有考虑与我们德运商号继续合作？” 杨梅心说不考虑合作老娘也不会坐在这儿跟几位老爷哔哔叨叨这么大半天呀！ 虽然但是，她还是稍稍端着，“这个陈大老爷就不用担心了。 只要我们的调料品顺利做出来，到时候，德运酒楼有需求，我们自然还是会优先供应给贵号的。” 这个答案，并不是陈家三位老爷心中最想听见的啊！ 他们是想直接入股，参与调味品的研制开发呀！ 不过眼下，他们追着人家要参股也不合适，毕竟，杨梅也还没真正研制出调味品来。 太上赶着，不仅掉价，还被动！ 什么时候提，还得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饭后，杨梅获赠了一套黎家陶窑出品的精美工夫茶茶具。 陈二老爷说这茶具也是今日才拿到手的。 他原想着明日回镇上，再替她和老祭酒带回去。 刚好杨梅来了县城，便先给了她。 杨梅连连道谢，知道要给银子，陈二老爷也不会收，索性就没客套。 正好牙郎小白找原商铺主人谈好了出售的价格，寻到德运酒楼来，杨梅便借机与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提出告辞。 随后，陈二老爷便与杨梅和马仲兴一道随牙郎小白再去看了一次东市的铺面。 陈二老爷也觉得这位置十分难得，听牙郎小白说压价谈了二百九十两银子，他朝杨梅点了点头。 他估摸着这铺面的主人恐怕是有急事需要出手掉，不然，这样的黄金位置，留着放租，收益可是长远的。 换作是他，肯定舍不得卖。 杨梅打算买下铺子，陈二老爷也不敢跟她争抢，担心她误会自己夺人所好。 合作开店，不管是租赁还是买下的产业，每一笔账，都会清楚登记在册。 这铺子到时候便以市场行情折合租赁价格来入账，产权，还是会留在杨梅手上。? 第179章 秀才老爷讲学 牙郎小白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会时来运转签下了入行的首单业绩。 还被马大娘引荐给了德运商号的二老爷，让他有合适的铺面，介绍给二老爷去看。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主顾，小白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回到牙行做契的时候，好几个牙纪都不敢置信这小子真把生意做成了，还是卖断的，这佣金可真不少呢！ 牙纪们个个懊悔自己以貌取人，错过了签单的好机会。 可做这行有这行的规矩，他们就是仗着资历辈份比小白高，也不敢轻易染指别人的成果。 已经做成的生意他们不能抢，可陈二老爷这位大主顾不是还要继续看商铺么？ 这些牙纪们见了陈二老爷，就跟狗儿盯上了肉骨头似的，双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把这根肉骨头扒拉到自己碗里去。 被牙纪们热情围起来叭叭个不停的陈二老爷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胜其烦，像拍苍蝇似的将围着自己‘念经’的牙纪们赶走了。 比起这些圆滑聒噪的牙纪，果然还是秀才娘推荐的小白更为实诚，也更加顺眼。 陈二老爷帮着杨梅处理过户契书的时候，直截了当的对牙行的掌柜道：“其他牙纪某不考虑，日后就让小白跟我对接吧。” 客人有要求，自然是要尽量满足的。 掌柜高高兴兴的应下了，回头还特意把小白叫了过去，塞给了他一本小册子。 上面都是刚收上来的各类屋宅商铺等产业的资源。 这换作是平时，哪里轮得上他得第一手？ 简直想都不敢想！ 小白在心里将杨梅母子当成了自己的贵人，寻思着下次再见到马大娘，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 ... 这会儿杨梅已经和老二马仲兴回到了善水村。 临近傍晚，善水村笼罩在一片淡金色的暮色里。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往外冒着烟火气，半边天空都被熏得朦胧，犹如一幅印象派的画卷，呈现出别样温柔的美。 往常这个时候，村民们基本都回家等着吃晚饭了。 可这会子，村子里还有不少大人小孩在外面晃着。 他们三三两两凑作一堆，也不知道都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杨梅坐骡车从村东头经过的时候，迎面遇上了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这俩老货。 这二人之前跟原主很不对付，基本上都是见面就互损对掐，相看两生厌的状态。 可上回杨梅要集资开香皂作坊，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就趁机来家里送礼想要跟她修复好关系。 虽然那回杨梅不在家，可礼却是收下了的。 后面村长统筹全村出资参股的任务，也没有落下这两家。 所以，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便自觉杨梅是接受了她们的求和了。 脸皮厚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会儿遇见杨梅，这二人竟没有半点尴尬和不自在。 牛菊花亲热的喊了声‘梅子’，笑得满脸褶子，冲杨梅挥手打招呼。 周二狗媳妇原也不是跟杨梅太熟，就只是笑呵呵的喊了声‘秀才娘’。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梅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人家主动过来打招呼，还能黑口黑脸当看不见？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家里不用做饭了？”杨梅随口问了一句。 牛菊花拍着大腿乐道：“梅子，你还不知道吧？ 今儿个秀才老爷去了祠堂那边给村民们讲学。 村里的大人小孩，除了出去卖豆腐香皂的，基本都一窝蜂去听课了。 这不，两刻钟前才下学，家里男人孩子都还在祠堂那头舍不得回。 我们早早做了饭也没用，都放凉了，干脆就出来找老姐们唠唠嗑呗！” 周二狗媳妇也激动的搓着小手，想要借着机会跟杨梅多套点近乎，争取让自家大儿子到时候竞争小二选拔的时候，能给开个方便之门啥的。 “秀才娘，我男人踏实肯干，我儿子从小就被他爹带着下地干农活，也是个勤劳能吃苦的。 现在，他刻苦学识字，学凑十法，到时候选拔小二，您给通融通融成不？” 牛菊花的大儿子马顺已经在镇上有差事，就是年底要准备娶媳妇了，彩礼钱，打家具的钱，哪个都要大出血。 牛菊花便寻思着找杨梅说一说，看能不能招她进香皂作坊做工，每个月能有三百文进账，多少也能帮补点。 周二狗媳妇话音刚落，她便想要接过去。 可惜杨梅没功夫听她们套近乎，她这会儿脑子里满是惊诧，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秀才儿子，居然会主动跑去祠堂那边教村民们识字读书。 这冲击有点大，她得赶紧回家去看看才行。 “小二的选拔这一茬，大家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能不能被选中，就靠自个儿实力硬不硬咯！ 我还有事儿，就不跟你们扯闲篇了，回聊！” 杨梅摆了摆手，随及喊马仲兴赶车回家。 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吃了一嘴土，还不敢冲杨梅大喊大骂。 今时不同往日，她杨梅如今就是要学那螃蟹在村里横着走，估计也没有人干跳出来反对。 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她们只能彼此相视对方一眼，自认倒霉。 杨梅回到家里，发现这会儿家里也很安静，只有陈荷花带着大妮在厨房里忙活着。 二妮则在屋里陪着锦宝玩。 马伯旺、马幼薇、马叔明还有大宝小宝他们都不见踪影。 问了陈荷花，杨梅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原来今日上午她和老二马仲兴去了县城后，马叔明用过早饭，看马幼薇在院子里教着侄子侄女们背凑十法，好奇就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马幼薇看他有兴趣，便把九九乘法表拿给马叔明看。 马叔明读完捋了一下，当即就震惊了。 这口诀简直是太妙了，读起来朗朗上口，还特别容易记。 一般人只要学了这个凑十法和九九乘法表，基本就够日常所用了。 马叔明询问马幼薇这两个算法口诀的来历，得知是娘在梦中跟老神仙所学，特意让她写出来，打算与大家共享后，他便沉默了。 没过多久，马叔明就回房写了好几张大字出来，说要去看看村民们学习的情况，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第180章 全民学习热潮 善水村的祠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成了全村村民的学习圣地。 村长的儿子马庆坤以及族长的孙子马长生临时担起了教职任务。 两人协商分了两个班。 一个班教算学，一个班教识字。 不管是大人小孩老少爷们，分班后都规规矩矩的在下面坐着，跟着念口诀，拿着树枝在地上学写字。 马叔明从未见过如此盛况。 他的视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心脏的位置，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里头震荡着。 善水村的经济发展大计，是娘带头做起来。 善水村的全民读书热潮，还是娘带头牵动的。 眼前这肉眼可见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娘...... 马叔明有些恍惚，有些狐疑。 但这些情绪慢慢都被他从心底深处升腾起来的自豪给压了下去。 从前的他，以读书人自居，总是觉得自己天生有才自命不凡。 别说将善水村的村民当成亲人，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他都从未毫无保留的尊重友爱过。 马叔明其实很清楚，他骨子里是个很自私冷漠的人。 只是现在，他却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的眼界、格局，与娘的差距有多大？ 性格决定命运，气度决定格局，细节决定成败，思想决定一切！ 不破不立，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马叔明几个吐息之间，心绪便已然千回百转。 他想好了，他不会去参加那什么沽名钓誉的斗诗大会了。 在家休息的这两日，他便来祠堂教村民们学习。 他要跟昨日的马叔明告别，找回自己的初心，笃行致远，不负芳华！ 带一群完全没有基础，年纪参差不齐的村民识字读书，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好在这些村民对秀才老爷有着天然的敬畏和信服。 大家伙抱着读一天就赚一天的心态，村民们的配合度极高，都把快被折磨哭的马长生给羡慕坏了。 ... ... 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杨梅高度表扬了马叔明的行为。 “羊羔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义，此乃德之本。 善水村是养育你长大成人的地方，是咱一家的根，是咱的依归。 不管叔明你日后有了怎样的前程或者造化，都不能忘本！”杨梅语重心长的对秀才儿子道。 马叔明心有所感，认真的点了点头，应道：“娘，儿子都记在心里了。” “嗯，那便好。 娘听说今日大家都因为你，学习的热情空前澎湃，可见你在咱村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占据着怎样的高度。 娘这心里啊，别提有多高兴了，比挣了银子还高兴！”杨梅说起这事，忍不住眉飞色舞。 没办法，她现在就跟天天在朋友圈花样炫娃的母亲是一样一样的。 孩子优秀，老母亲那股子快要溢出屏幕的自豪感，简直无处安放！ 马叔明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羞赧，但他心里很高兴，也很充实。 次日，马叔明仍然去祠堂那边当起了‘支教’。 在他的帮助下，凑十法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就被村民们攻克了下来。 九九乘法表是新一轮的挑战。 整个善水村，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在磕磕巴巴的背口诀。 为了方便一边干活一边背诵的村民们提高学习效率，杨梅和村长商议后，便让人在村子显眼位置的墙体上，都写上了乘法表的口诀。 这样，走哪儿都能看到，走哪儿都能读，记得快，学得也快。 后面，外头的行脚商们来村子里拿货，看了这法子，也觉得神奇又好用，也都跟着学。 开始村民们还担心他们的好东西被别人学了去。 可杨梅却说，知识就是需要传播和分享，才能让更多的人受益，才能让九九乘法表得到社会、得到有识之士们的认同，从而得到普及。 就像他们的豆腐和香皂，若是不能卖到更远的地方，被更多的人接纳和需求，那他们就不能挣到钱。 这番比喻，得到了善水村村民的一致认同。 杨梅的声望，又在不知不觉中拔上了一个高度！ ... ... 九月初三这一天，新建好的香皂工坊，正式开张了。 陈二老爷亲自将杨梅上次托他印制的香皂包装纸送到村子里来。 还特意给杨梅这个大股东送了一份贺礼，以及一张两千块二等品香皂、一千块一等品香皂的大订单。 这可真是把全村的村民都给高兴坏了。 他们现在可都是香皂作坊的小股东了，年底能拿多少分红，就看香皂作坊能做多少生意。 陈家的二老爷下的订单，总金额可不少呢，这一等品的利润最多，二等品的也不差。 要是多来几个这样阔绰的大主顾，村民们晚上睡觉都要笑醒咯。 杨梅相比起来则相对淡定了许多。 她邀请陈二老爷去参观了香皂作坊，又叫上了村长和族长过来家里作陪。 大家在堂屋里一边喝着功夫茶，一边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陈二老爷说：“之前跟秀才娘你定的头一批香皂已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我们德运商号在京城有一个专门做定制调香的铺子，供给的都是京里的那些贵人们。 我让人将一等品的香皂放到了铺子，吩咐掌柜只要哪家的贵人在我们铺子定过香料的，都用锦缎盒子装上一块给人送到府上去。 结果，我昨日就收到了加急信了。” 说到这里，陈二老爷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继续道：“信上说那些个贵人小姐们的反馈都特别好。 还让铺子里的掌柜送各种花形颜色的香皂进府供她们挑选。 咱第一批的数量也不多啊，又被我分了一小半送去江南那边的分舵，这不，我今儿个一早就亲自赶过来下订单来了。 秀才娘，无论如何，这批货得帮我以最快的速度赶一赶啊！” 杨梅前阵子一直都带着女工们在做香皂，其中，二等品和一等品的香皂也都提前做了一些。 她知道任何一种产品，都是需要时间来发酵出口碑的。 所以，她从未担心过这两种定位的香皂会卖不出去。 “陈二老爷今天可以先各提五百块回去。 剩下的，我会尽快安排，优先出货给你！”杨梅笑道。 第181章 梦幻联动 陈二老爷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道：“那敢情好。 这样我一会儿提了货，直接就能让人送去京城卖。” 杨梅应了声‘好’，想到了之前让陈二老爷做的香皂宣传单，便顺口问了一句。 陈二老爷说：“印好了，昨儿跟香皂的包装纸一起印制好提回来的。 赶巧遇到了书坊那边的伙计提印制的话本子，我这才知道，马姑娘写的话本子竟要上市销售了。 秀才娘，你了不起呀，不仅有个能考上秀才的儿子，还培养出了一个才女，真叫人羡慕！” 陈二老爷这话，让在场的村长和族长都十分惊诧。 他们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陈二老爷说的马姑娘，是幼薇无疑吧？ 可幼薇什么时候会写话本子了？ 感受到村长和族长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杨梅含笑点头承认了。 “幼薇上个月写了一则话本故事，我送去镇上的书画铺子投稿，被掌柜看上了。 话本故事还没有印制上市，我便没有声张出去。” 村长没有半点不高兴，相反的，他觉得很自豪。 “善水村人才辈出，幼薇能出话本子，说明她的才能得到了认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一会儿就宣传出去，让大家都看看咱善水村的姑娘有多优秀。 也让那些不同意女娃娃读书识字的人家都来瞧一瞧，送闺女读书的好处......” 族长笑眯眯附和道：“叔明和幼薇，是咱善水村的骄傲，是咱村子的门面啊！ 伯旺娘，你有福气呀！” 杨梅最近听得最多的话，便是夸她有福气。 开始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在内心吐槽‘这是哪门子的福气’？ 她杨梅在现代可是有车有房有存款的黄金单身女。 一朝穿越，成了五个孩子的娘，五个娃娃的奶，肩上压着养家糊口的重担，操持着全家吃喝拉撒鸡零狗碎的生计，妥妥是老妈子的命！ 可现在换个角度换个思维，她眼睛一闭一睁，实现了人生重要阶段的三级跳。 无须经历两性婚姻的磨合。 无须经历十级生产之痛。 无须从媳妇慢慢熬成婆。 直接一跃抵达人生巅峰，坐稳了食物链顶端的宝座，还有啥不满呢？ 这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啊！ 一一收下了陈二老爷和村长族长的恭喜后，杨梅这才将之前就在脑中成型的想法提了出来。 “陈二老爷，小妇人有个想法，原本想等我去书画铺子与老先生商量后，再与你提的。 现在先跟你提，由你去找老先生磋商也一样。”杨梅含笑道。 陈二老爷调整好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秀才娘，咱都是自己人，有啥想法，你只管说出来就是。” 村长和族长这会儿也好整以暇的望向杨梅。 杨梅：“香皂的宣传单既已做好了，这两天陈二老爷你便会安排人出去派送吧？ 刚好书画铺子那边可能也会在这两天安排幼薇写的话本子上市销售。 我寻思着这时间倒是挺凑巧的，不如两家联合搞一个活动，来个梦幻联动，为彼此引流。 说不定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来，带动双方的销售份额，不知道陈二老爷你觉得如何？” 联合做活动这话陈二老爷听懂了。 可什么叫‘梦幻联动’，他却有点迷糊。 不懂就问，没啥丢人的。 杨梅不由笑了笑，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带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现代用语，这不是她故作高深，只是一时没有注意。 暗自告诉自己日后尽量避免用到太现代的词汇，以免让人怀疑，之后，她便将梦幻联动的含义浅显的解释了一遍。 陈二老爷和村长族长他们这下子都听懂了。 三人当即就表态支持杨梅的这个提议，觉得这是‘一家便宜两家着’的好事。 杨梅刚刚提议，在香皂的宣传单补充一条抽奖活动。 但凡中奖者，可以获赠一册《赦荆钗》的话本子。 上半部的《赦荆钗》，可是分成了三册印制出来的。 因为话本子是附有插图的，所以，上一部的内容，就被分成了三册错开时间来推出市场，也是为了吊一下市场的追读反应。 要是抽奖的人获赠了第一册，看完故事被吊着了，是不是就得自己掏银子去买第二册、第三册呢？ 读者的基数有时候就是这么累积起来的。 至于书画铺子那边也要同时推出一个兑奖的活动。 比如在话本子上市之前，让马幼薇为一定数量的话本子签名。 买到作者‘我是锦鲤她姑’这本书亲笔签名的读者，可以去指定的铺子领取到奖品。 这奖品自不必说，便是同期推出市场的‘香皂’了。 至于要用多少册《赦荆钗》，要用多少块二等品香皂来做吸引消费者的饵，这个就得看陈二老爷和老祭酒的意思了。 杨梅这个两边都占便宜的人，还真不好帮着拿主意。 陈二老爷十分激动的说：“这倒是个极好的互相推广的好法子。 我一会儿回镇上了，就去找老先生亲自对接。 以我对老先生的了解，这种共赢的促销活动，他是一定会同意的。” “那成，我也就是给大家提个意见，具体要如何操作，还得你们自己商量着做决定！”杨梅笑笑，功成身退。 村长和族长再一次见识到了杨梅做生意的厉害之处。 他们心里越发坚信，有杨梅带着，善水村一定能被盘活，大家伙都能过上好日子。 ... ... 晚上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杨梅总算想起来了什么。 她略显诧异的问马叔明：“叔明，今天就是九月初三了。 娘听季礼说，县城王员外一年会举办一次斗诗大会，邀请全县的学子们去参加，还设有什么奖励。 你之前不是想要去参加么？ 怎么今天没动身去县城呢？” 马叔明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微笑道：“娘，我现在还在自省阶段，所以，那种诗会就不去参加了。” 杨梅原以为秀才儿子是忘记了，这才没有去。 不曾想，这家伙居然还真的在自省，居然能克制住出风头的虚荣和扬名的欲.望，安安生生的留在村子里当支教。 啧，这倒真是叫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第182章 没守住防线 马叔明破天荒没有去参加王员外举办的斗诗大会，自是有人欢喜、有人不解、有人好奇、还有人为他感到可惜。 养心书院统共就五个秀才，其余四个人都去参加诗会了。 只有马叔明这个翘楚没有去，其他书院的学子们知道了，少不得要打听一二。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是半点不假。 就算是同个书院读书的学子，也未必能做到同气连枝，没有半点私心。 马叔明原本在书院的光芒就耀眼，把另外四个同为秀才的学子遮挡得暗淡无光。 原本他们还担心马叔明会在诗会上大放异彩，那他们就更是半点冒头的机会都没有。 没曾想，马叔明居然放弃了这样一个好机会，这可把那四名秀才高兴坏了。 听别人问起马叔明，便都以他‘身子不适’为由给应付了过去。 今年的诗会办得比往年还要盛大些，不仅临县的一些学子慕名前来参加，还有不少当地有头有脸的商贾富户子弟，也都在邀请之列。 因王元外诗会宴请宾客的席面，最终还是定了德运酒楼的豆腐宴，黄家的大少爷黄灏天心中不快，便没有露面。 反倒是喜欢凑热闹的黄灏骏，今日带着新欢赵茯苓一起出现了。 黄灏骏从小就不喜读书，吃喝玩乐上倒是个一流的。 让他学两句打油诗还行，让他跟着那些青年才俊、满口之乎者也的呆头鹅学子们吟诗作赋，那可饶了他吧。 他今日之所以来，是听说了王小姐在后花园同样办了个茶话会，跟前面的诗会就隔了一个湖。 前面学子们若是参加诗会，可以携带家里的女眷前来，王小姐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 王小姐是在江南出生的，也长在江南，去年夏天才随母回祖宅定居。 据说王小姐说话是那种软软糯糯的吴侬细语，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男人听了都要酥半边身子。 再说江南的水土也养人啊，王小姐不仅皮肤白皙，身段窈窕，脸蛋也是极精致漂亮的。 这不，去年有几个参加诗会的学子见了王小姐后，惊为天人，直接就拜倒在王小姐的石榴裙下了。 这些学子们没少在暗中争风吃醋的较劲，都想哄得佳人芳心，好成为王员外家的乘龙快婿。 可惜，一年时间过去了，王小姐谁也没有相中。 有人暗地里议论，说王员外举办斗诗大会是在为了女儿挑选夫婿。 这话虽然有人不认同，但少部分人嘴上没说，心底里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黄灏骏听了这事儿，就想过来瞧瞧，这王家小姐长得到底有多么貌美。 赵茯苓知道后，心里十分憋屈。 她知道黄灏骏这个狗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要打王小姐的主意了。 可她能怎么办呢？她现在已经无法抽身离开，更连反对阻拦的资格都没有！ 她一连给黄灏骏出了两个主意，两个都没有成功。 黄灏骏还因此把自己的名声给搭进去了。 可恨的是，散播他当街威胁霸凌，意图强取豪夺他人秘方的流言还没有消散。 黄灏骏也不敢在风口浪尖上对杨梅一家子做什么，又被家里父兄指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口气可不就得找个地方宣泄么？ 赵茯苓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黄灏骏心情好的时候还能陪她玩一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可不会怜香惜玉。 赵茯苓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躲过了一回、两回、三回，却不可能回回都能避过去。 有一句话叫事不过三。 还有一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她最终还是没能守得住最后的防线，被黄灏骏强行在马车车厢里夺走了清白。 赵茯苓哭了一个晚上，也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个晚上。 她知道黄灏骏是不可能给她正妻之位的。 所以，她至少也得学隔壁镇的那个老秀才的闺女，争取到一个贵妾的位置，再趁年轻，早其他女人一步生下庶长子。 只要有了儿子傍身，她日后仍然可以母凭子贵。 想明白后，赵茯苓就换了策略，打算在黄灏骏对她还新鲜着迷的时候，尽可能的从他身上索取到好处。 这几日见面，二人都要驾着马车去外面胡天胡地的打一场野.战。 赵茯苓彻底放开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可把黄灏骏给高兴坏了。 听说黄灏骏要去县城参加王家举办的诗会，赵茯苓说自己也想开开眼界，黄灏骏便答应将她一并带上了。 赵茯苓就是个乡下丫头，根本没啥见识，还有点小家子气。 就算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可跟正经的大家小姐比起来，就被称得像个暴发户。 她这样一个什么规矩礼仪都不懂的乡下土包子混在茶话会里，难免要叫人欺负鄙夷。 赵茯苓简直如坐针毡，但她也知道，自己跟这些人的差距有多大。 她暗暗咬牙，一定要努力蜕变，日后再有类似的场合，再狠狠地打这些人的脸。 黄灏骏喜欢王小姐那样的，可惜，在人家王小姐眼里，他就是一直癞蛤蟆。 赵茯苓知道黄灏骏的心思，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不过，这也变相的给了她更好的机会。 赵茯苓忍着被欺负的窝囊气，认认真真的观察起王小姐的言行举止，说话的语气口吻...... 诗会结束后，赵茯苓随黄灏骏回镇上时，就嗲嗲的对他提了一个请求。 她说自己想要学习礼仪规矩，让黄灏骏帮她找个人来教教她。 黄灏骏还纳闷她怎么会忽然要学这种叫人听了就头疼的繁琐礼节。 赵茯苓便靠到他胸口上去，嗲里嗲气的说：“少爷，茯苓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 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你的脸面。 茯苓想要变得更好，不给少爷你拖后腿，你就成全我嘛！” 这话听在黄灏骏耳中，是既懂事又舒心。 他嗯了声算是应下了，在车厢里就抱着赵茯苓做起那下流事，脑中却是想着王小姐的模样，眸底流淌着垂涎之色。 要是能将王惜筠那样的尤物弄到手，那才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第183章 王员外与王小姐 诗会结束后，王员外送来了今日斗诗大会上比较出彩的几篇诗作给闺女王惜筠看。 王惜筠在江南的时候，就小有才名，对诗作水平的好坏，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一一看完了父亲送来的诗作后，王惜筠淡淡一笑，“水平都差不多，没有太惊艳的地方。 爹爹，我知道您是爱才惜才，想给那些学子们更多展示才华和试练的机会。 可您花银钱培养这些人，不见得能听到个回响。” 这些年来，王员外在江南那边也用相同的方式，支助举荐过十多名才学出色的学子们进学拜入名师门下。 陆续有几名学子参加科举，考上了举人和进士，其中有两名更是得了大造化，被留在了翰林院当差。 王家虽家大业大，在江南那边有不少挣钱的营生，可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银子花在这些学子们身上，将来指望他们能知恩图报回报王家，王惜筠总觉得不太现实。 王员外道：“县城的这些学子们，自是无法跟江南道那边的青年才俊相比。 但这些人里面，要是再仔细选一选，还是有一两个能拿出手的。 美玉都是从璞石中挖掘出来，再一点一点的打磨雕琢才能成为无价之宝。 人才也一样，需要积累和沉淀！” 王员外捋着胡须，目光幽远的凝着虚空，唇角不自觉的飞扬起来。 片刻后，他似记起什么，扭头笑盈盈的问闺女：“惜筠，今日为父与养心书院的几个秀才打过交道。 其中有一个瞧着挺不错，相貌堂堂，举止文雅，要不要......” 不等王员外把话说完，王惜筠便摇头拒绝：“不要！ 爹爹，这些人才能都不是拔尖的，女儿可不敢将宝押在他们身上。 他们如今也只是秀才或者童生，将来再出息也难以抵达封侯拜相的高度，又能带给女儿什么富贵荣华？” 王惜筠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咬唇轻轻笑了笑：“爹爹，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年了，您要不便送女儿进宫去吧。 女儿若是能得了皇上恩宠，在后宫站稳脚跟，王家何愁不能兴盛？ 您将宝押在女儿身上，总比押在那些个跟咱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学子身上强不是？” 王员外没想到自己闺女居然心这样大，竟是想要进宫选秀博前程。 他又急又恼，偏有些话他根本无法与闺女掰开了揉碎了讲个清楚明白。 王员外深呼吸了几口气，语重心长道：“惜筠，为父就只你这么个宝贝女儿，你叫我如何舍得送你去选秀？ 皇宫那种地方，水深着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前朝后宫这里面千丝万缕，牵扯可大了去了。 你可知道每年后宫有多少女子不明不白的死去？还不是挡了谁的道了？ 这事为父不许你再提了，我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生怕被女儿纠缠，王员外丢下这话，便甩袖大步离去了。 王惜筠连喊了两声‘爹爹’，也不见王员外回来，气得扬手把学子们的诗作都扔了。 扭身坐在绣床上，抡起小粉拳用力的砸了几下床榻。 丫鬟莺莺见了，忙上前安抚：“小姐，您别生气了，老爷也是心疼小姐，舍不得小姐啊！ 其实进宫也没啥好的，都说一进宫门深似海，你想家了，要跟老爷夫人见一面，那都不容易。” 王惜筠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道理她都懂，只是她不甘心而已。 她出生的时候，外祖父就请了高僧为她批过命。 高僧说她命格主贵，是个有大福气的女娃娃。 她懂事之后，每日勤学苦练各种礼仪规矩，努力学习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只因她命中带贵，天生不凡。 她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日后做准备。 明明有可以一飞冲天的机会，她为何要委屈自己选一个还在科举之路上苦苦挣扎，不知道明日路在何方的普通学子呢？ 王惜筠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挑眉问莺莺：“你觉得我好看么？” 莺莺毫不迟疑：“小姐就像天仙下凡，好看得不得了！” 王惜筠勾唇笑了笑，又问：“那我的才情又如何？” 莺莺露出满脸的钦佩真诚来：“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哪家小姐能及得上？” “既然我这般好，那你说，爹爹说的那些个学子们，有谁能真正配得上我？”王惜筠略有些倨傲的扬了扬下巴。 莺莺顿时语塞。 老爷办了多年诗会，是发掘了不少有才学有能力的人才。 这些人得了老爷的荫庇，自是与王家亲近了起来，隔三差五上门拜访的时候，也会借故往小姐跟前凑。 虽然小姐表面上不曾袒露什么，也与他们切磋诗词歌赋，可莺莺作为贴身丫鬟最是看得清楚。 小姐压根儿就瞧不上这些人。 这些学子唯一的好处便是能哄小姐开心，捧着她，事事顺着她。 但他们越是如此，小姐便越发轻视、鄙夷着他们。 “连你也说不出来吧？”王惜筠娇笑一声，软软的靠在绣床上。 一手撑着臻首，一手随意的放在袅娜的身体上，半眯着眼睛，慵懒又妩媚。 莺莺同为女子都觉得有些移不开眼了。 小姐真是天生的尤物，随便一躺，便是一幅能入画的美人侧卧图。 她挪着小碎步上前去轻轻为王惜筠捏着小腿，轻笑道：“小姐，婢子听说养心书院今日只来了四个秀才，最厉害的那个，竟没有来。” 王惜筠仍然闭着眼睛，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莺莺便接着道：“那位马秀才听说是生病了，真是挺可惜的。 据说马秀才不仅长得俊朗，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 很多人说他今日若来了，这头名肯定是要换人的。” 王惜筠又是淡淡的嗯了声，连眉梢都没有挑一下，显然不是太感兴趣。 区区一个秀才，再俊朗，再有学问又如何？ 她王惜筠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么？ 左右选秀还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候若是她坚持到底，想来父亲也一定会妥协的。 第184章 一夜成名 一转眼又是几日过去了。 陈家德运商号和墨趣书坊联合推出的抽奖活动在整个县城引起不小的轰动。 活动最开始是在县里举办，将热度炒起来后，才延展到下面的镇子。 陈家的三位太太在活动前就组织了一场茶话会，给各路交好的太太小姐们送了善水香皂，提前把香皂的好处都宣传得七七八八了。 有了这些太太小姐们帮忙背书，再加上宣传抽奖活动的引流，香皂的销售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想。 另外，马幼薇写的《赦荆钗》热度极高，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好些原本不看话本故事的百姓们，开始只是被什么‘梦幻联动’的活动概念引起了关注。 他们走在路上，就被派发传单的人热情的往手上塞了一张图文精致的纸。 了解完传单上写的文案后，大家的心都被勾得痒痒的。 后面听说有人买了香皂或者话本子后，居然抽到同步上市的东西，这种类似买一送一的新趣活动，是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好奇心驱使之下，小姐妹之间一个传一个，互相结伴出行，一个中奖后，另一个也要试试手气。 就这样，当真如杨梅所说的，两边活动带来了叠加的效应。 香皂和话本子都取了得极好的销售业绩，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以前大家见了面，会客套的寒暄一句‘近来可好’？ 现在大家的打开方式是这样婶儿的。 “嘿，善水香皂，你用了吗？” “用了用了，呜呜，当真是好用哭了。 从此，我要跟我的澡豆说再见了！” “哈哈，我也是，善水香皂，你我都值得拥有！” “哦，对了，《赦荆钗》这本话本子看了吗？” “看了看了，太好看了。 那个死渣男实在是太可恨，好想替慧娘打死那个瘪犊子哦！” “就是！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第二册啊？ 真是急死人了，把我不上不下的吊着。 我现在吃嘛嘛不香，就想看渣男是啥下场！” 小姐妹凑在一起，小嘴叭叭热火朝天的讨论起了后续剧情。 因为这种八点档家庭伦理狗血剧情是之前那些话本子都不曾写过的，《赦荆钗》引领了一波新潮流。 所以，就连作者‘我是锦鲤她姑’也成了话本迷妹们谈论的一个关注点。 马幼薇的笔名火了。 可以说她是一夜成名了。 用现代网络文学的说法，她这就叫‘一书封神’。 县城爆火后，书局加急加量开始印制第二批话本子出来，打算将渠道打开，同步推向府城和京城。 书画铺子的掌柜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 京城那边倒是容易，东家本身就有产业和销售据点，直接将话本子印制好铺货过去就可以上市销售。 可府城的销售据点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设下，现在要同步上市，许得找府城的书坊合作。 府城的书坊知道《赦荆钗》如今卖得火，自然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掌柜跟老祭酒商量后，决定先跟府城的几个大书坊先合作，自己的据点，迟些时候再铺设过去。 马季礼天天蹲在书局那边盯着出货，看到姐姐写的话本子卖得如此火爆，他的心情无比的激动亢奋。 要不是现在‘我是锦鲤她姑’这个作者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了，他都恨不得昭告天下，说‘锦鲤她姑’就是自个儿姐姐。 身边的所有人都为马幼薇的成功感到与有荣焉。 在村长的大力宣传下，善水村几乎都要沸腾起来了。 一波又一波的人上门恭贺，有的给马幼薇送来了鸡蛋，有的送豆包，有的是一把青菜。 村长甚至还为马幼薇特意开了一个表彰大会，夸她是善水村的头号大才女，把她整得面红耳赤，差点儿不敢出门。 恰逢小孙女锦宝的满月到了，杨梅就做主在家里办流水席，宴请全村的村民一起来吃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沾沾喜气。 这一天，善水村热闹得跟过年似的，一大早就有大姑娘小媳妇们自发上门来家里帮忙。 今日的主角是锦宝和马幼薇，杨梅特意让她们姑侄女俩都换了身新衣裳。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马幼薇看着格外的娇俏动人。 芙蓉面，杏仁眼，菱角嘴儿，亭亭玉立，来帮忙的妇人们都看直了眼。 “秀才娘，短短时日，我咋瞧着幼薇是大变样啊！ 你可小心些，今日过后，你家的门槛，可能要被上门说亲的媒婆给踏平了！”王氏一脸感慨的说。 她是第一批被招进来做豆腐的人，可以说是亲眼看着杨梅一家的成长和蜕变的。 之前马幼薇又黑又瘦，哪里有现在的精气神？ 自从做豆腐后，马家人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豆浆。 挣了银子后，伙食也大大提高了，三天两头就能吃上一顿肉。 这不，肉眼可见的，小姑娘变得圆润了些，皮肤也养白了，就连穿的、戴的，都比从前上了几个档次。 老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是半点不假。 马幼薇如今可一点儿不比城里的姑娘差，就这股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劲儿，谁敢相信她是乡下的泥腿子？ “我家幼薇现在才十六，还小，不着急。 我可舍不得早早让她嫁人吃苦，在家多享几年福，十八十九再相看不迟！”杨梅笑眯眯的说。 在乡下，十三四岁说亲都是普遍现象，十五六岁成亲的也是大有人在。 十七十八都算晚的了，留到十九，那不是留成老姑娘了？ 王氏张嘴想说道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让她给咽了回去。 算了，如今的秀才娘可跟从前不一样了，连村长都听她的意见，指哪儿打哪儿的，她还是别招人厌了。 “对了，秀才娘，今天这么个大喜的日子，仲兴他不去接他媳妇儿回来一块儿吃席么？”罗氏在边上一边擀面一边问。 杨梅这才想起来刘春草这个二儿媳。 这些日子她忙着调味料和酱料的事情，还真把赶回娘家的刘春草给忘记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老二仲兴去把人给接回来。 忽的，外面传来了大妮哭哭啼啼的声音。 第185章 完犊子了 “这是咋了？”杨梅扬声问道，抬脚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大妮和二妮一向都很懂事，虽然现在家里条件比从前好了，可姐妹俩干活从来都不懈怠。 今天一早，大妮和二妮就提着个篮子出门去挖野菜来喂鸡。 大宝和小宝说要帮忙，也屁颠屁颠的跟着一块儿出了门。 杨梅只以为是大宝和小宝这俩皮小子又欺负小姐妹了，含着一脸慈爱的笑意，刚要询问，就听大妮含着哭腔道： “奶，大宝和狗剩、红毛几个追着一只小狗跑到山里去了。 我和二妮在山脚挖野菜的时候就跟大宝小宝说不许上山。 可大宝发现了山道上有一只白色的小狗，想要去把小狗抱回家养，根本不听人劝。 他和狗剩红毛三个跑，小宝也跟着跑。 我和二妮去追他们，只追回来小宝，大宝他们三个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奶，我们在山道上远远的听见了狼嚎声。 我怕大宝、狗剩他们有危险，就让二妮带着小宝在后面慢慢往回走，自己先回来报信。 奶，您快去救大宝弟弟吧，呜呜......” 杨梅听完大妮这话，背脊都沁出了一片冷汗。 青山的后山深处，确确实实是有狼、熊瞎子和野猪、老虎等大型野兽的。 可基本上这些野兽只会在深山老林中活动，不会轻易到外围来觅食。 村民只要不进入深山打猎，在外围做陷进打打野鸡野兔，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好端端的，狼群怎么会出现在外围呢？ 大妮刚刚说大宝和狗剩、红毛几个孩子是追着一只小狗上山去的，这小狗，难不成是小狼崽子？ 杨梅会这么猜测，是因为她看过一篇种田文。 文中的女主收服了各种野兽，还能跟野兽沟通。 最开始的时候，女主就是无意间在山上抱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 结果，当天晚上狼群就下山包围了她的家。 原来女主抱着的那只小家伙，根本就不是狗，而是一只小狼崽子。 狼群下山就是要营救它们的崽子。 女主刚好听得懂兽语，与狼群首领沟通后，将小狼崽还给了它们。 因为女主给小狼崽包扎过伤口，狼群非但没有攻击她，也没有威胁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反倒顺从屈服于女主，经常给女主送来各种猎物，成了她的依仗。 当时看书的时候只觉得太无稽，可现在杨梅却恨不得自己也有文中女主一样的本事。 想到原书剧情马大宝就是上山玩被老虎给叼走的，杨梅再也顾不上别的。 她一边解着腰间的围裙，一边嘱咐大妮赶紧跑去豆腐作坊那边喊她爹和二叔，让他们带上锄头棍棒，赶去山上。 杨梅自己则回厨房抄了一把菜刀，提着一口气就要往外冲。 王氏和罗氏妯娌俩吓得半死，赶紧把人拦住。 “秀才娘，换做平时我们肯定不拦着你。 可你也听了，在山道上就能听到狼嚎，可见是狼群从深山出来了。 你这样过去，万一遇见了可怎生是好？ 你等会儿，我们帮你去跟村长说一声，组织一队人马，带上家伙什一起走。 这样，万一有啥事儿，也好有个照应啊！”王氏苦口婆心的劝着杨梅。 杨梅觉得王氏这提议不错，可组织人手一来二去也要耗费一些时间。 万一大宝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差错呢？ 杨梅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大脚家的，麻烦你现在就跑村长家一趟，赶紧张罗一下组织人手的事情，顺便把狗剩和红毛也在山上的事儿告诉他们父母。 我先和伯旺仲兴赶去山上，大宝还在上面，我这个当奶奶的，哪能放心？” 杨梅说着，就要冲出院门。 这时候，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畔。 是锦宝的心声。 【奶奶，您带上锦宝，锦宝能帮你找到大宝哥哥】 杨梅心头一喜，放下菜刀，脚下生风进了东屋。 现在锦宝晚上都是跟自己睡一个炕的。 早上陈荷花喂过奶后就去了豆腐作坊点豆腐，便把锦宝留在婆婆屋里了。 杨梅进东屋后，锦宝便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说：【奶奶，你将我放进芥子空间里。 这样大家就不知道我跟您一起走啦】 杨梅觉得锦鲤小孙女就是聪明善良又体贴。 她要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抱着个奶娃娃上山找大宝，只怕全村的人都要认为她是得了失心疯了。 杨梅抱起锦宝，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亲自送她进芥子空间安置好后，才出来把枕头塞进被窝里。 做完这些，杨梅便带上了东屋的门，重新拿起菜刀，脚步匆匆往山上去了。 杨梅如今每天都会喝一口灵泉水，身体被灵泉滋养调理过，跑跑跳跳已然不再话下。 她一口气冲到山脚，循着山道往山上去。 锦宝在空间里为奶奶指路，有了锦鲤小孙女这个外挂，杨梅幸运的避开了三个陷阱，还有两个捕兽夹。 【奶奶，我能感受到大宝哥哥的气息了，他们就在小山坡上面】 杨梅听了锦宝这话，忙环顾了四周一圈。 果然，在几百远开外，有个小山坡。 杨梅一听大宝和红毛、狗剩在小山坡上面，心中一喜，正要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忽的，一阵摄人的狼嚎从远处传来。 锦宝略有些兴奋的说：【奶，是打前锋的狼在向狼王传递信息。 它们应该很快就能包围那片小山坡。】 杨梅腿肚子开始打颤。 她不敢再耽误，小跑着朝着小山坡所在的位置冲过去。 “大宝、狗剩、红毛，你们在哪儿？” 此时，正坐在小山坡上，用树叶给小狗包扎伤腿的大宝乍一听见奶奶的声音，还吓了一跳。 “红毛，是我奶的声音不？ 我奶奶来找咱了？”大宝掏了掏耳朵，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狗剩。 狗剩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已经看见了杨梅的身影，咯咯笑道：“大宝，你没说错，还真是你奶来了！” 大宝莫名有种自己好像闯祸了的直觉。 他抱着小狗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冲奶奶挥手，忽然，一声高过一声的嗷呜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大宝怀里的小狗，也伸长了脖子，嗷嗷应和着。 杨梅：“... ....”完犊子了~ 第186章 银狼崽子不肯走 “大宝，你们快把那只小狼崽子放了。”杨梅着急喊道。 “奶，团子是小狗，不是狼！”大宝辩解着，抱着小狼崽从小山坡上慢慢下来了。 他舍不得丢下怀里受伤的小奶狗，委屈巴巴的说：“奶，我想把团子带回家！” “胡闹！”杨梅又气又急，上前一把揪出小狼崽子，就要丢出去。 【奶奶，不能丢。 狼可记仇了，您摔了它们的宝贝，咱一会儿可就走不了了】锦宝忙出声提醒。 这话让杨梅要甩出去的手，紧忙又收了回来。 她提溜着浑身毛发雪白的小狼崽，一看那小家伙萌态可掬的样子，竟也舍不得暴力丢出去了。 这小狼崽居然是雪白的皮毛，浑身毛茸茸的，没有一丝杂色。 乌溜溜的大眼睛像黑曜石般透亮，耳朵耷拉着，咧着嘴露出粉红色的舌头。 唔，看起来跟刚出月子的小狗差不多，难怪大宝他们会认错。 【奶，这是纯种的银狼后代。 银狼是狼族最尊贵的血脉。 小狼崽出现在山林外围，可能是狼群内部发生了动乱了。 它应该是被狼王对手偷出来丢弃的】锦宝拧着小眉头，有理有据的推测起来。 杨梅深觉头痛。 不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在动物种族之间，也是一样的。 杨梅问小孙女：“锦宝，那咱现在把小狼崽留下，立即下山，还能来得及吗？” 狼群内部发生了争斗，杨梅作为跨种族的人类，可不想被牵扯进去。 锦宝已经感受到狼群正在对他们进行合围。 现在他们已经走不出包围圈了。 【奶奶，小狼崽受伤了，它是被人类放的捕兽夹致伤的。 如果咱把它治好了，狼群应该不会攻击咱们】锦宝提议。 杨梅低头去看小狼崽被树叶包裹起来的后腿，脑中再一次闪过那本种田文的情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现在可不可以当那本书的剧情是剧本？ 她这个贾菱二号现在就照着剧本演，看能不能顺利躲过一劫吧？！ “奶，团子被捕兽夹夹伤了后腿。 是我和红毛、狗剩一起把它从捕兽夹中救出来的。”大宝看奶奶解开了小狗腿上包着的树叶，忙上前来解释。 杨梅嗯了一声，努力压下心中的惶恐和紧张，对大宝说：“这样包扎不行，奶重新帮它处理下伤口。” 杨梅借着袖子的遮掩，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了一些灵泉水清洗了小狼崽伤口上的血污。 锦宝说：【奶奶，灵泉下面石台上的绿色膏体，对治疗外伤很有效果】 杨梅应了声好，又取了点绿色的药膏涂抹在了小狼崽的伤口上。 许是灵泉水和药膏对伤口起了很大的舒缓作用，小狼崽舒服得眯上眼睛，嗷呜出声。 小狼崽这一声嗷呜，就像是导航信号，把他们现在的定位发送给了狼群。 很快，山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窣声。 紧接着，一匹又一匹的狼从四面陆续出现了。 大宝和红毛、狗剩这仨孩子被突如其来闯入眼帘的狼群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之前他们有听见狼嚎，可那声音听着就离他们好远。 他们爹娘说过，狼群都在后山深处，只要不进深山老林就没事。 可现在，咋来了这么多的狼啊？ 难道他们捡的团子，真的是小狼崽？ “奶，狼来了，怎么办？ 我们会不会被狼吃掉呀？”大宝这会儿才知道怕了，哇哇哭了起来。 狗剩和红毛也抱成一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杨梅双手双脚都在打颤，眼瞧着狼群越围越近了，她只能强自打起精神来。 “大宝你们别哭了，不要怕，奶奶会保护你们的。”杨梅轻轻拍了拍大宝的小脑袋，安抚了两句。 她现在是有金手指的人，空间里的红色枣子，吃了便有异能，关键时候就能救命。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杨梅让大宝和狗剩、红毛都安静下来，要是害怕，就别对着狼的眼睛看。 她自己避着三个孩子，从芥子空间里摘了一颗鲜红的枣子，一口吞了下去。 杨梅也不知道自己吃下的这颗枣子能产生什么异能，这会儿，她也只能耐心等着。 很快，她便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她的灵觉和感官，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起来了。 而且，她好像能听明白狼群的交流。 杨梅忍不住兴奋了起来，看来，这次枣子的异能是让她能听懂兽语，跟狼群沟通。 看来种田文里的金手指和套路，也不全然都是无稽之谈嘛！ 杨梅理了理思绪，尝试跟狼群开始沟通。 大宝和狗剩、红毛接下来就见证了整个奇妙的过程。 杨梅对着狼群嗷呜嗷呜的叫着，将他们合围的狼群也朝着他们嗷呜嗷呜的喊。 一来一回，你来我往，把三个小屁孩都看傻眼了。 “大宝，你奶奶在干嘛？ 跟狼对话吗？”红毛虽然听不懂，可这并不能妨碍他对杨奶奶的敬佩。 大宝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可这也不妨碍他在小伙伴面前装.逼。 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我奶奶常常梦见老神仙，老神仙肯定教了我奶奶很多语言。 狼语、熊瞎子语、野猪语，我奶都能说。” 狗剩啪嗒竖起一个大拇指：“大宝，杨奶奶可真厉害！” 厉害的杨奶奶这会儿刚刚跟狼群小头领协商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把小狼崽还给狼群，狼群带小狼崽退回深山老林去。 狼群已经答应了，他们本来就是出来找狼王之子的，找到了就要回去自己的地盘，不可能在林子外围逗留。 只是杨梅和狼群都没有想到，小狼崽子居然不肯跟狼群离开。 小狼崽窝在杨梅怀里蹭了蹭，舍不得走。 它刚刚舔过伤口，尝过了灵泉水的滋味，那味道实在太美妙了，它几乎是一口就上瘾了。 银狼是狼族中最尊贵也是最聪明的种族。 小狼崽子别看还小，它特别精灵，知道这水只有杨梅有。 小狼崽撒娇的嗷呜一声：【我要跟着奶奶，喝甜甜的水】 锦宝在芥子空间凶狠的嗷嗷叫起来：【这是我奶奶，才不是你个死狼崽子的奶奶】 这臭银狼居然要跟她抢奶奶，没门！? 第187章 跟狼崽子做朋友 狼群是绝对不可能让小狼崽跟着杨梅走的。 狼群小头领亲自过来领小狼崽。 小狼崽嗷呜一声，倔强的将脑袋扎在杨梅怀里不肯出来，仿佛这样，它就不用离开了。 杨梅这个老阿姨的心，这会儿也被小狼崽给萌到了。 她揉了揉小狼崽的脑袋，从空间里渡了一口灵泉水喂给小狼崽，好说歹说，总算把怀里的小狼祖宗给送走了。 小狼崽原本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喝了灵泉水，涂了药膏后，竟然能跑起来了。 它在原地蹦跶了几下，这才跟着狼群小头领一起走。 动物的感情有时候比人类更真诚。 小狼崽子知道杨梅对它好，知道大宝他们很友善，回去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嗷呜嗷呜的叫个不停。 杨梅抿唇笑了笑，冲小狼崽嗷呜两声。 大宝现在知道团子不是小狗，是狼崽子后，也不敢再说要抱它回家里养的话了。 只是他也舍不得小狼崽，眼里含着两包泪，也冲着小狼崽嗷呜嗷呜的喊起来。 狗剩和红毛有样学样，争先与小狼崽道别。 马伯旺、马仲兴还有村长等一行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带着锄头和棍棒往山上赶。 他们远远听见这嗷呜嗷呜的叫声时，吓得脸都白了。 可他们谁也没有打退堂鼓，反而加快了脚程，生怕迟一步会造成什么人间惨剧。 结果......就给他们看这个？ 一群狼护着一只小狼崽有序地往山林里退，小狼崽一边走，一边嗷呜嗷呜的叫唤。 群狼中，有个别狼也在拉长声附和着。 这边，杨梅带着三个毛头小子，像是在跟狼群对唱山歌似的，那边唱完这边和。 大家停下来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这......都是啥情况？ 他们没出现啥幻觉吧？ “娘，你们没事吧？”马伯旺来不及细想，扛着锄头就冲了上来。 马仲兴紧随其后，也顾不得去看狼群走没走远，丢下铲掀，一把抓过大宝。 刚刚他听大侄女说大宝上山可能遇到了狼的时候，他魂都快要飞走了。 大宝可是他的长子啊，万一有个好歹，他都不敢想下去。 马仲兴仔细打量完大宝，发现大宝没有啥损伤后，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之后，一股压抑着的怒火又蹭一下冲上了脑门。 他阴着一张脸，一把将大宝按在自己大腿上，扬手对着大宝的屁股啪啪啪狠狠的抽了起来。 大宝吃痛，哇哇大哭：“奶，救命，我爹要打死我！ 我要死了，要被亲爹打死了，呜呜呜......” 红毛和狗剩的亲爹看马仲兴打孩子了，立马也扔下农具，冲上来拎小鸡似的，拽着自自个儿死孩崽子的衣领，下了狠劲来了顿胖揍。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杨梅也没拦着。 她觉得是该给这几个熊孩子一个教训。 这一次是她来得及时，又有锦宝的芥子空间作弊，才能化解了一场不可预估的悲剧。 下一次呢？ 谁能保证回回都这样幸运？ “伯旺娘，刚刚是咋回事？ 我们没有眼花吧？刚退走的那一群，是深山里的狼吧？”村长脸上还带着抹心有余悸。 随着村长而来的十几名汉子，也都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刚刚那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迫切的想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梅招呼着大家先下山，路上边走边说。 狼群才离开，大家心里也挺怵，杨梅的建议，他们都没意见。 杨梅在脑海中稍事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大宝和狗剩、红毛他们仨误以为小狼崽是狗仔，追着它，又把它从捕兽夹中救出来，还打算领会村子养的起因娓娓道来。 “......那小狼崽浑身雪白，应该是银狼后代。 那群狼之所以大规模出深山，目的就是为了寻回走失的这头小狼崽。 狼是很聪明的动物，我帮小狼崽处理了伤口，且它似乎很通人性，好像能听懂我说的话。 它估计是跟狼群说我们没有伤害它，所以，那群狼才没有攻击我和三个孩子......” 村长还有跟过来的众人：“...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刚刚确实也亲眼看见群狼退去的画面了。 马伯旺觉得过程好神奇，他没想到狼居然这么的聪明讲理。 “娘，您和大宝他们嗷呜嗷呜的学狼叫，难不成狼也能听懂？”马伯旺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想法。 杨梅：“... ...”这个铁憨憨！ “大伯，团子现在是我们的朋友了。 我们嗷呜嗷呜的，那是......是在告别！”大宝哭得一抽一抽的，还是忍不住插进来说一嘴。 马仲兴一听，又是一巴掌呼在大宝屁股上：“就你能！ 你个臭小子还跟狼做上朋友了，你咋不上天呢？！” “我就要跟狼崽子做朋友，我就要！”大宝倔强的表态。 红毛和狗剩也觉得狼崽子团子就是他们的朋友！ 他们救了团子，团子也不许狼群伤害他们。 他们互相帮助，这不就是好朋友么？ “我们也是团子的好朋友！”红毛和狗剩也顶着自家老爹的大巴掌，用行动声援起了大宝。 一众扛着锄头农具的汉子们内心已经各自开启了吐槽模式，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好好的人居然要跟狼崽子做朋友？！ 呵呵，他们都要叫这仨毛孩子整无语了。 “今日没有出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宝你们以后，可不许自个儿偷偷上山玩了。 后面深山更不许去，那里头还有熊瞎子，大老虎，遇上了可不得了，知道不？”村长板着脸训着几个孩子。 大宝和红毛、狗剩三个乖乖趴在自个儿爹的肩头上，闷闷应下了。 他们实在怕村长爷爷，不敢去看村长爷爷的黑脸。 村长训完仨毛孩子，又对杨梅说：“今天伯旺娘你也太虎了，咋不等我们一起就孤身上了山呢？” “村长，我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急死了。 就担心孩子们有啥意外，没想那么多。”杨梅讪笑道。? 第188章 瞳孔齐齐地震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xs7)穿成极品老妇，我靠锦鲤小孙女开挂躺赢 小说旗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89章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这话让焦急等待的所有村民都是精神一震。 没等族长发话，马幼薇和红毛娘、狗剩娘三人便先其他人一步，朝着山脚的方向冲了过去。 “娘、大哥、二哥、大宝，你们没事吧？”马幼薇语气急切，眼圈通红，一直憋着的眼泪瞬间冲出了眼眶。 杨梅被闺女抱了个满怀。 她忙伸手轻轻拍了拍马幼薇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担心，大家都没事了！” 很快，围上来的村民就发现了，村长身后，由马伯旺和另外三个汉子一起抬着的，竟然是一头体形庞大的大狍子。 这么壮硕的狍子，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记得马忠年轻时候也在大青山里打过狍子，可那狍子也就一百多斤重，远不能跟抬回来的这一头相比。 “村长，你们咋还打了这么大头的狍子回来？”有村民激动得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 村长心说，我怕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啊！ 说这大狍子，是狼送的，你们敢信么？ 可事实就是如此，村长还是得实话实说。 结果如他所料，大家都觉得村长是在逗他们玩呢！ 村长：“... ...”就知道会这样。 哎，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亲眼见证，他自己都不信。 “这狍子，我就替大家做主了，就送去伯旺家。 今日伯旺家办流水席，大家都要去吃席，这头狍子送到伯旺家里给大家添个肉菜！”村长直接拍板道。 在场的只有少部分人觉得不公平，毕竟那么大一头狍子，全都送去马伯旺家，那吃席剩下的，可不就便宜他们了么？ 不过村长都说了，他要替大家做这个主，所以，少数人不服气的，也没敢跳出来跟村长对着干。 大部分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一来，杨梅手艺好，这是大家伙都公认的。 经由她那双巧手做出来的饭菜，都比自家的要更香些。 狍子肉交给她来料理，大家只擎等着吃现成的，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 二来，这头狍子是狼送的。 狼群为啥给他们送礼物？还不是因为杨梅救了银狼崽子？ 没有人家伯旺娘的好运气，今日狼群出深山，还不知道要酿出啥祸事呢！ 三来，杨梅现在可是他们村子除了村长和族长之外，最具影响力的一号人物了。 村里要发展起来，自家的荷包要想鼓起来，还得靠伯旺娘带着他们发家致富呢！ 一头狍子又算得了什么？ 孰轻孰重，他们还是能拎得清的。 杨梅这几日正好已经将香料都做出来了，她寻思着，今天就露一手，让大家都吃好喝好。 “既然村长看得起我的手艺，那这狍子，就交给我来料理。 中午开席的时候，还请大家早些过来。”杨梅扬声笑道。 大家齐齐应了声‘好’，在山脚各自先散了。 杨梅回了家里，第一件事便是借着换衣裳的由头，进东屋里把芥子空间里呼呼睡得喷香的小孙女锦宝给抱出来。 好在大家那会儿的注意力都放在山上，陈荷花没听见锦宝的哭声，便也没有进东屋来打扰孩子睡觉。 杨梅将沾有银狼崽子气味的衣裳换下来后，用香皂仔细洗脸净手，这才出了屋子。 王氏和罗氏等人忙上前来询问情况。 杨梅笑着说：“都没事了，算是有惊无险。” “秀才娘，听说那狍子是狼送的？ 这真的假的？”王氏脸上的表情就俩字，不信。 杨梅说：“一个人说你不信，大家都这么说，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王氏：“......”跟所有人唱反调能有啥好果子吃？她还是信了吧！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去后院那边处理狍子去了。 杨梅把厨房里的活暂时交给了王氏她们几个。 家里就一个灶台，要做全村人吃的席面，自是不容易。 也因此，杨梅除了米、面、馒头、饺子、豆腐菜和时蔬这些家常菜都自家做，剩下的各种硬菜，她直接交代给了德运酒楼，让胡掌柜做好了派人送到村子里来。 家里桌椅板凳，也是不够的。 杨梅便让帮忙的村民去把他们家里有的先搬过来。 院里摆了六桌，院门外面，还能摆多七八桌。 锅碗瓢盆，也都是大家各自从家里拿了一些过来凑合着用。 在杨梅一家风风火火忙着准备流水席的时候，陈荷花的娘家人以及刘春草的娘家人，也都先后出了门，往善水村过来了。 陈荷花的老娘陈老婆子这一回，可是带着全家十几口浩浩荡荡来赴宴的。 陈老婆子生了六个闺女，一个儿子。 六个闺女都已经出嫁了，现在就只剩下老两口带着儿子陈铁柱生活。 陈铁柱打小就被娇惯着长大，这么大一个人了，从来不下地干农活。 陈老头自己累死累活的养全家，四十来岁的人，瞧着跟六十差不多。 陈老婆子则经常带着儿子陈铁柱挨个闺女轮流着上门去打秋风。 上回陈老婆子和陈铁柱母子俩在家里打骂陈荷花和马伯旺，被杨梅拿扫帚笤子拍走后，自觉没脸，也没敢再上门。 可这回不一样，杨梅要给一个赔钱货孙女摆满月酒，还要宴请全村人，他们作为姥姥和舅舅，不是更该来吃这一顿？ 有这种又吃又拿的好机会，陈老婆子立马就去叫上了另外几个闺女和女婿。 来之前陈老婆子就对他们说了，上桌后，不带汤水的，能用油纸包起来的，第一时间全包起来塞身上。 到时候回去路上，全都得交出来给她带走。 不能带走的，就便宜他们了，尽管敞开了肚皮吃。 陈荷花的大姐和大姐夫，觉得陈老婆子这吃相有点难看了。 可他们夫妻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又经常被陈老婆子镇压、剥削，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开口就惹来陈老婆子的打骂。 相比起空着双手就上门来吃席的其他人，陈大姐做不出不送礼就白嫖的事情，夫妻俩出门前就把一块压箱底的料子带上了。 只是他们也不敢拿出来给陈老婆子过目，生怕一会儿这料子被老娘给占为己有了。? 第190章 村口会师 陈家这边大班人马浩浩荡荡朝着善水村挺进，刘家那边亦是不遑多让。 刘老婆子生了三子三女，如今老两口分家跟着长子刘大山养老。 刘大山自打做上了豆腐生意，每天都有进项，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 他俩弟弟也看得眼红，找了老娘哭穷，刘老婆子便让长子带着他们一起做。 不过兄弟三人各自成家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刘大山的两个弟弟跟着做了豆腐生意，也不知道将盘子往外做大，只知道在村子里跟刘大山抢食，多少也影响了刘大山的收入。 兄弟三人因此还闹过两场不愉快。 原本刘春草被赶回娘家，多少有些抬不起头来。 可自从三个兄弟因为豆腐生意闹矛盾后，她反倒成了家里的香饽饽。 二哥和三弟都争抢着要她去家里吃住。 她大嫂就拦着门不让走。 为了留住刘春草，刘大嫂不仅没在伙食上苛待她，日常更是不让她干重活累活，嘘寒问暖的，想要将人笼络住。 然而刘春草难得人间清醒一回。 她晓得二哥三弟，还有她大哥大嫂态度这般殷切，都是因为她那婆家有便宜可占。 她如今的‘好待遇’，就像是镜花水月，随时都能消散。 刘春草极度不安。 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特别是在得知大嫂已经学到了婆婆的手艺，开始点豆腐，和马伯旺一起接管了豆腐作坊后，她的内心就更煎熬了。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婆婆的原谅，想要回到婆家去...... 今日刘老婆子要带着全家人去善水村吃席，刘春草便让她娘给自己相公带话。 又让她娘放低姿态，好好替自己求一求婆婆，好让马仲兴来刘家接她回去。 刘老婆子这次倒是爽快的应下了。 她也晓得自家要想一直跟着杨梅做生意，儿女亲家的这层关系就不能断了。 女儿这次被赶回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再不替闺女说和，只怕夫妻日久离心生变，到时候真的被一纸休书打发了，那就哭都没地儿哭了。 刘老婆子将三个儿子和几个孙子都带上了，一家子加起来也是十几口。 唯一比陈家好点的地方就在于，刘老婆子不似陈老婆子那般没脸没皮，上门吃席到底还是提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已经不下蛋了的老母鸡。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家人和刘家人在善水村的村口‘会师’了。 陈老婆子和刘老婆子同为老马家的亲家，这些年来没少比较高下。 从前陈老婆子自然是落了下风。 比儿女，陈老婆子生了六个赔钱货闺女，拼上了老命，最后才生下个带把的。 刘老婆子三子三女，比儿子她完胜，比家里的壮劳力，还是她完胜。 比嫁入老马家的闺女，嘿，仍然是她那个给老马家生了俩金孙的闺女刘春草更胜一筹。 但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了。 现在谁人不知道，陈荷花生下的这个小闺女，是个命里带福气的娃娃？ 老马家自从这个福娃出生后，家里便有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换言之，老马家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锦宝这个福气娃娃带来的。 这福气娃娃是她陈老婆子的外孙女呀！ 且如今杨梅基本上已经把豆腐作坊交给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打理了。 马伯旺负责出货，陈荷花负责点豆腐，技术和银子，可算是都抓在了长房手里。 这么挣钱的营生，将来可都是要给她闺女和女婿继承的。 陈老婆子想到这里，便忍不住要抖起来了。 “春草娘，我咋听说亲家把春草赶回娘家去了？ 呵呵呵，你这闺女惯会偷奸耍滑挑拨是非，指定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好，才让婆家生厌，被休了也是活该！”陈老婆子开口就是火药味满满。 刘老婆子被踩了痛脚，也撂下了脸子：“我家春草做人儿媳，犯错被婆婆教训几句那是应当应份。 可你陈老婆子又是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来评判我的闺女！” “你个老不要脸的，说谁不是东西呢？”陈老婆子三角眼立了起来，捋起袖子一副要上去找刘老婆子干仗的架势。 刘老婆子也不怕她，叉着腰指着陈老婆子的鼻子骂道：“老娘骂的就是你这个不是东西的老东西！ 咋滴，看看你这不要脸的行径，知道有流水席吃，就连出嫁的闺女都拉着一起来凑数。 瞧瞧你们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上门，手里提了啥？ 一把菜两瓣蒜都没带，就光带着嘴啊？ 马家跟你们这群穷抠搜的货色做亲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被刘老婆子扯了遮羞布，陈家几个闺女女婿都造红了脸，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也不想来的，是陈老婆子非逼着他们来。 原想着要从家里带点啥东西，可他们太了解陈老婆子的尿性了，就算拿了，东西也指定送不到马家人手里。 这也是陈大姐夫妻偷偷带了压箱底的布料，却藏着掖着不敢明着说的缘故。 陈老婆子被怼得很没脸，往刘老婆子脚下呸的吐了一口浓痰，紧接着臭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儿个是我外孙女办满月宴，跟你们刘家有一个铜板的关系没？ 你们这群凑不要脸的，还不是全家出动，就为了吃我亲家的喝我亲家的，占我闺女女婿他们便宜？” “马家也是我们老刘家的亲家，又不只单单是你们陈家的......”刘大山气不过，上前来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嗓子。 陈铁柱看自家老娘被对方欺负了，像头小牛犊子似的撞上来，吼道：“刘春草都要被休了，你们还想占便宜，下辈子吧！” “你个王八犊子说啥呢？ 我姐才不会被休，你再胡咧咧，信不信老子打爆你的狗头？”刘三河挥着拳头恫吓陈铁柱。 陈铁柱还没完全发育，比陈三河足足矮了一个头，在体格和力量上，明显落了下乘。 面对陈三河的威胁，他明显怂了，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一把将边上的陈大姐夫拉出来替自己挡着。 “姐夫，他要打我，你赶紧上，帮我打回去！”? 第191章 吃相难看 杨梅正在厨房里用自制的调料腌制着狍子肉，就听说她那两位好亲家在村口对上了，村子里好些人都去了现场围观。 突如其来的大瓜，让杨梅觉得有点噎得慌！ 她一脸兴味的询问前来报信的马老三：“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马老三脸色十分古怪。 瞧他大嫂这话问的，咋那么像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呢？ 还有，他这心里还有种他大嫂下一步准备开盘口给人下注，赌哪边输赢的错觉是咋回事？ “你替我去跟村长说一声，让村长公事公办吧。 你看我手头事情多着呢，分身乏术，没空去理会他们两家的纠纷。 都是亲家，我这偏帮着谁都不合适。 只有一条，一会儿闹完进了我家门，要是谁再吵吵弄得我们一家子不得安宁，那就别怪我用扫帚笤子赶人咯！”杨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明明是极寻常的话，马老三却从中品出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他这位前大嫂，真是越发的厉害了。 刚刚那劲劲儿的调调，有种让人快要高攀不起的感觉，仿佛在无形中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不过马老三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现在是下定了决心要攀上杨梅这艘船不撒手的。 所以，就算距离再远，他也要厚颜紧追着他大嫂的步伐，绝对不能被抛下。 马老三这会儿得了杨梅的吩咐，立马屁颠屁颠去帮她办事了。 等狍子肉这边红烧的红烧，炙烤的炙烤，都料理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陈老婆子和刘老婆子的口水仗，也告一段落了。 两家前后脚进了杨梅家的院门，都是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的，丝毫看不出来一刻钟前，她们还吵得脸红脖子粗。 杨梅清亮如许的眼眸似笑非笑的在两拨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直把陈老婆子和刘老婆子两家人看得内心发毛。 刘大山每天都要过来提豆腐去卖，自忖跟杨梅一家更亲近些。 他呵呵笑着上前来打招呼：“亲家母，今天是锦宝的满月宴，又恰逢幼薇姑娘话本子大卖，真真是双喜临门。 我们一家子都想沾沾亲家母家的喜气，这便......这便一起来了。 亲家母，这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人虽然来得有点多，可来都来了，也断没有将客人赶回去的道理。 杨梅含笑接过了礼物，转头便让马仲兴拿了下去。 “有心了。 大家先找张桌子落座吧，流水席马上就能安排上。” 刘家来了十几口人，三个壮汉，七八个半大小子，一看就是个顶个的能吃。 今天还真是多亏了狼群送的那头大狍子了，要不然，杨梅都担心德运酒楼送来的硬菜，不够大家伙敞开肚皮造呢！ 不过杨梅顶多也只能给他们两家各安排一桌，一会儿其他村民陆续过来，大家都是轮流着上桌吃，全靠自觉。 刘老婆子还记得闺女刘春草的话，堆着满脸笑要上去跟杨梅套两句近乎。 一声‘亲家’刚喊出口，就被后头的陈老婆子给打断了。 “亲家，我们一大早也是紧赶慢赶的出门过来给你道喜来了。 呵呵，我那小外孙女有福气呀！ 自打出生后，就把你们老马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旺了个遍。 这回趁着我小外孙女做满月，我便让她的姨母姨父们都过来，沾沾小福宝的喜气，亲家不会不欢迎吧？” 杨梅还真就不欢迎。 要不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真不想跟陈老婆子讲究什么面子情。 杨梅不软不硬的问陈老婆子：“既然你这个当姥姥的这么紧张和重视，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就是不知道亲家你给我们锦宝准备什么礼物啊？” 陈老婆子被当面索要礼物，脸色一僵。 “亲家，我们家是啥条件，你还能不清楚？ 你拉拔老刘家做豆腐生意，把他们的肚肠都喂肥了，荷包也养鼓了，可咱一家子还在吃糠咽菜哩！ 老婆子也想要给我那福气包外孙女送礼物，可也得有银钱呀！”陈老婆子当场抹起了眼泪卖惨。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尴尬得想用脚趾头抠出个一厅三室。 杨梅冷笑一声：“但凡有心，一棵葱一瓣蒜拎上门，也是一份心意，我们也不会嫌少。 亲家空着双手来不说，还要反过来指责我们不拉拔陈家，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豆腐作坊打开门做生意，欢迎四方来客，你们若是想拿去卖，只管学大山舅哥便是，我们还能区别对待厚此薄彼不成？ 亲家，做人有时候不是胡搅蛮缠就当有理的，等遇到比你更不讲道理的，你就得被教重新做人了！” 陈老婆子哭声一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杨氏这老货，真是越发能说会道了！ 她假意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转头去看自己的几个闺女。 她的闺女女婿们都臊得没脸见人，一个个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当起了鹌鹑。 陈老婆子在心里暗骂这些都是没用的赔钱货，干笑两声打着哈哈，想为自己辩两句，杨梅却不耐烦听她哔哔叨叨了。 “行了，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就不跟你饶舌了。 来了便都落座吧，流水席马上就开始了！” 杨梅挥了挥手，转身出了院子，吩咐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去把村长、族长还有两位族老先请过来用饭。 等其他村民也陆陆续续上座后，杨梅这才进厨房里，交代王氏等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虽然杨梅没有给每一桌限量，可王氏她们心里都有数，已经商量好，按照每张桌子上桌的人数来安排肉食和各种菜品的量。 本村的村民虽然也有很多人家看了美味喷香的肉菜馋得口水横流的，可大家吃归吃，也都拼手速，可没有哪一桌的吃相能及得上陈家难看的。 王氏真是开了眼界了，她亲眼看着一大盆的红烧猪蹄端上桌，除了第一时间被陈铁柱捞了一大块肉放碗里啃之外，其他的，都被陈老婆子一股脑捞起来用油纸包着揣进随身带来的布兜子去了。 跟着她一块儿来得陈家闺女和女婿们，一个个只能干瞪眼，用馒头沾着红烧猪蹄的汤汁吃......? 第192章 为女儿说项 左右那一桌子都是陈家人，他们自家人没有意见，王氏也就懒得管了。 她回到厨房顺嘴跟其他几个端菜的妇人嚼舌吐槽了几句后，便又去给其他桌上菜去了。 刘家这边，肉菜上来几乎也是一眨眼就被秒空。 没办法，他们全都是个顶个能吃的半大小子和壮汉。 刘老婆子这个当娘当奶奶的，手速慢一点，连块肉都捞不着。 “娘，您不是还要找亲家母说姐回来的事儿么？ 要不您过去她坐的那一桌，在那边吃，还能吃上几块肉。 我刚听说了，一会儿还有红烧狍子肉和烤肉吃，这玩意儿可稀罕着呢！”刘三河给自个儿老娘出了一个主意。 刘老婆子一听也觉得小儿子说的有道理。 她捧着陶碗和筷子从座位上起身，快步往杨梅落座的主桌挪过去了。 杨梅正在跟村长和族长介绍自己调制的调味料，让大家伙尝一尝她做的几道家常菜。 正好陈荷花端了红烧狍子肉和烤狍子肉上来，杨梅便让他们也都尝尝，顺便提点意见。 族长年纪大了，吃不了烤肉，红烧的狍子肉炖得软烂，他倒还能嚼得动。 村长、族长还有两位族老都各自尝了两块，一个个都是赞不绝口。 “伯旺娘，今日这狍子肉要是交给其他人来做，肯定不及你做的好。 你这调味手艺，合村上下找不出个比你更强的了！”族长笑眯眯的夸赞道。 村长也说不出什么太有水平的话来，顺着族长的话附和道：“确实是滋味极好。 狍子肉我从前也尝过一回，当时还是伯旺他爹上山打猎分给我一小块。 可我家婆娘做的肉实在是太柴了，吃起来贼费牙。 我当时以为是这狍子肉本身肉质柴，现在想来，分明是我婆娘手艺不行啊！” 其他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大嘴妇人就边吃边拱村长媳妇说道两句。 自家男人贬低自个儿媳妇手艺不行，给伯旺娘抬轿子，换个心胸窄的，可不就得当场炸了么？ 可惜村长媳妇不是那种被一拱火就炸的性子。 自家男人又不是头一回夸赞伯旺娘了，自打杨梅做了豆腐生意，带着村民集资做香皂后，她就时不时的能从丈夫口中听到他夸赞对方的话。 开始的时候，村长媳妇多少有点吃味。 可后面她发现，是自己心窄了。 自个儿男人是真的欣赏并且佩服着杨梅的能力和作为，并没有半点不正派的龌龊心思。 所以，村长媳妇这会儿很坦荡的笑着承认了：“我的手艺确实不太好，难为家里的老少爷们吃了这么多年也没嫌弃。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正好顺杆子向伯旺娘好好学两手了。” 说着，村长媳妇就冲杨梅喊话：“伯旺娘，我找你学手艺，你可不许藏私啊！” “嫂子说笑了，你可别听村长的，你手艺啥样，我还不清楚？ 你做的那粘豆包，我俩孙子孙女尝过都念念不忘，这一手，我可不及嫂子你！ 我今天就是往菜里加了一些能提鲜的调味料，让食物五味融合，吃起来口感更好罢了。” 村长媳妇很会捧场，说这么好的东西，可得分她一点试试。 杨梅说没问题，趁机把调味料的好处宣传了一遍。 “......现在我还在调整配料配方，等配方调整好之后，届时我再分一点给大家试一试。 到时候你们甭管手艺好手艺差，有了这调味料，基本都能做出好味道来！” 大家伙一听都很高兴，一个劲儿的叫着‘好’。 刘老婆子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到了杨梅边上去了。 杨梅扭头一看发现是刘老婆子，猜想着她可能是要跟自己提刘春草的事儿。 果然，没等杨梅问出口，刘老婆子就主动道：“亲家，我是来替我家春草给你赔不是的。 春草之前做错事，被你赶回娘家反省，这事儿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没有教好闺女。 我家春草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有心要改过重新做人。 亲家，你能不能看在我和她爹两张老脸的份上，给我们春草一个机会？让她回家来？” 在一旁陪着村长吃饭的马仲兴听了这话，也向杨梅投去一抹期待的目光。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敢跟娘提接自个儿媳妇回来的话。 一来是怕娘对刘春草的气还没有消，二来也是因为家里接二连三的，事情真不少，他跟着娘忙里忙外的，就给忙忘了！ “娘，春草到底是大宝小宝的亲娘，一直让她在娘家住着，也当真是不太合适！ 要不，您就权当再给她一次机会。 若是她回来后不思悔改，还继续作妖，那不用娘您开口，儿子就把那封休书直接给了她，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您看成不？”马仲兴舔了舔唇问道。 杨梅放下筷子，没有看儿子，只是冲着刘老婆子笑了笑，道：“亲家，春草为什么被我赶回娘家，想来你应该也知道前因后果了。 我们这个家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不容易，我对他们兄弟几个就只有一个要求，团结、齐心、不搞内部争斗。 这个家是我杨梅当家一天，各房就都得听我杨梅的安排做事，别跟老娘藏什么心眼，为自己小家扒拉好处。 都说娶妻不贤毁三代。 刘春草自己心眼小，爱计较，在家里的时候总是给我俩孙子灌输一些自私自利的思想，这让我如何敢把大宝小宝放心交给她来带？ 让她回娘家自省，也是对她的一次考验。 我可以让她回来，但机会只有这一次。 若她安分守己，不再搅弄得家宅不宁，我自是不会强作恶人拆散她与我儿的姻缘。 若她死性不改，那也别怪我这个恶婆婆翻脸无情，将她彻底扫地出门了！” 刘老婆子有些不敢直视杨梅犀利的眼眸。 她低着头频频称是，忙替自家闺女保证：“亲家说得在理！ 我一定会好好规劝春草，日后必定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做人，凡事以婆婆为先，绝对不能做忤逆长辈之事。” ps:欢迎宝子们打卡留言互动，另外，求各种票票支持，么么哒~ 第193章 下逐客令 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杨梅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松口让马仲兴明日去老刘家接人。 刘老婆子笑得露出了牙花子，连声说：“亲家，你是个宽厚的。 我一定叫春草好好做人，回来好好孝顺你这个婆婆！” 杨梅淡淡一笑，没接话。 她要求不高，只希望刘春草回来后，别再作妖！ 刘老婆子办完了这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后，也没回原来那一桌去吃饭。 杨梅作为主人家，自然也不好意思赶人，就往边上挪了挪，让出点位置，跟她一块儿坐着。 陈家人那边，陈老婆子一看刘老婆子跑别的桌去吃饭，也鼓杵着几个女儿和女婿去别桌吃肉。 “你们去，上肉了多扒拉点进碗里，趁着人不注意，都用油纸包起来。 那啥狍子肉，你们弟弟爱吃，多给弄点回来！”陈老婆子大言不馋的吩咐着。 陈大姐和陈大姐夫面红耳赤的，都不接话。 其他人被刘老婆子洗脑洗得毫无廉耻，陆续下桌分散往别的桌去蹭吃的去了。 陈老婆子看这二人跟雕像似的坐着不动，挑起了三角眼怒瞪过去：“咋的，老娘的话都敢不听了是不？ 叫你们过来吃席是为了啥，不是一早就说清楚了么？ 你们赶紧的，别跟老娘打马虎眼！” 陈大姐夫黑着脸，在桌子下用脚踢了陈大姐一下。 陈大姐硬着头皮对老娘道：“娘，大家都看着呢，咱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自家人占了一桌，他们可以少吃或者不吃，把肉都给陈铁柱留着。 可让他们伸手去别桌抢善水村村民的肉食，他们的脸皮再厚，也绷不住啊！ “说啥呢？ 这本来就是锦宝的满月宴，咱陈家人最有资格吃这顿饭。 其他村民能有这一顿蹭，还不是沾了咱锦宝的光！”陈老婆子一边往嘴里塞着饼子，一边含含糊糊的嘟囔着。 可笑的是，她开口闭口的提锦宝，可自打进门后，却连看一眼锦宝，抱一抱锦宝这个外孙女都没有。 陈大姐将手里剩下的一点馒头吞下去后，拍了拍手起身对陈老婆子说：“娘，我去瞧瞧锦宝。” 陈老婆子想骂大闺女糊涂。 这会子大家都在闷头吃席，她不紧着自己肚皮多捞点好处，跑去看个赔钱货作甚？ 可大闺女已经离开了，陈老婆子只能将白眼扔到大女婿身上。 陈大姐夫侧过身子低着头，假装啥都没看见。 大房屋里，大妮和二妮姐妹俩搭着个小桌子，正在炕边吃着饭。 姐妹俩说话细声细气的，生怕打搅到小妹妹睡觉。 陈大姐进来后，大妮二妮俏生生的喊了声‘大姨’。 陈大姐嗳了一声，上来摸了摸大妮二妮的头。 “锦宝睡着了？” 大妮点点头，咧嘴笑道：“嗯，锦宝每天都要睡好几觉的，奶奶说奶娃娃睡觉时会长身体。” 陈大姐点头称是。 小锦宝玉雪可爱，长相精致漂亮，比观音座下的童子更招人喜欢。 陈大姐稀罕得不得了，趴在炕边，想摸又怕自己手太糙，会硌伤锦宝细软的皮肤。 她想着这会儿正好没人，便麻利的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小心翼翼的将缠在里衣外面的一块红色布料从腰间取了下来。 “大妮，这块料子是大姨送给锦宝满月的礼物，你晚些等我们走了后，再拿给你娘。 现在你且先收好，莫要声张，晓得不？”陈大姐一边叮嘱，一边把布料叠好塞到大妮手里。 大妮下意识就要把料子还给大姨，可陈大姐去把她的小手按住了。 “今天本来就是锦宝的满月，长辈就应该给她送贺礼的。 大姨也没送啥，这块料子也不是啥贵重的，留着给锦宝做个褂子吧。” 陈大姐说着，拍了拍大妮和二妮的肩膀，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了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吵嚷声。 她扭头对大妮道：“大姨先出去了，你们把门关上，别吵着锦宝了。” 等陈大姐走到院门外的时候，这边已经直接动手打上了。 原因在于，陈老婆子的几个女儿女婿跑到别桌去跟本村的村民抢食了，而且抢食姿态十分辣眼睛。 刚上桌的烤狍子肉，大家都馋，可好歹是吃一块夹一块，没有那个不要脸的直接拿油纸出来打包带走的。 偏陈老婆子的闺女女婿就是这么不要脸，直接一筷子插过来，夹走了一大半，直接包上后就塞怀里了。 接着，又去别桌，依葫芦画瓢，继续这么操作。 遇到好脾气的忍一忍就算了，遇到了那些不好说话了，谁耐烦给这种傻.逼脸呐？ 好几个汉子都是暴脾气的，当场就拍着桌子把陈老婆子的二女婿和四女婿、小女婿全揍了。 有人动手就有人拉架。 一时间，院门外热闹得就跟菜市场似的。 杨梅气得不轻，等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后，她直接撂下了脸子，叫来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直接把这事儿交给他们俩处理。 陈荷花脸烧得通红，不敢去看婆婆的脸色，只是不断地替自家姐夫和妹夫赔不是。 马伯旺拍了拍陈荷花的肩膀，安抚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别啥都往自己身上揽。 娘也不会把这事儿怪罪到你头上去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说完，马伯旺深吸了一口气，对杨梅说：“娘，要不咱直接给点肉食，将那一家子都打发走吧。” 杨梅看大儿子刚刚安抚媳妇的模样，总算有点男人的担当了，内心多少有点欣慰。 她颔首应道：“娘让你们夫妻俩自己处理，你们便看着办吧。” 陈老婆子还在院子里踮着脚跟打了她女婿的村民对骂，口水喷得老远，把对面的人恶心得够呛。 要不是看在陈家人是杨梅姻亲的这层关系，村民们才不会这么容一个外村人在面前撒野。 等马伯旺和陈荷花从东屋出来的时候，陈老婆子还想上来找闺女女婿撑腰。 不曾想，马伯旺直接对丈母娘下了逐客令。 “娘，我看在荷花的面子上还叫你一声娘，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点肉食，你拿回家吃吧。 现在我们家不留你了，还请你尽快带着其他人离开，别影响了我们办流水席。”? 第194章 你是魔鬼吗? 陈老婆子愣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随及，她上演了川剧变脸的艺术，一秒切换成泼妇骂街模式。 跳着脚、扯着长音嚎了一嗓子，抑扬顿挫的指着马伯旺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老婆子一向刻薄，那张嘴又是没个把门的，什么脏的臭的恶毒的话，都一股脑朝着马伯旺喷过去。 在场好几个暴脾气的村民听得忍无可忍，拳头握得咔咔响。 要不是村长和族长压着不让他们添乱，他们早就帮着马伯旺把这个恶毒的老虔婆给丢出村子去了。 陈荷花舍不得自己男人被老娘这样作践，眼眶通红的冲上来对陈老婆子喊道：“娘，你赶紧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和伯旺，咱就断亲吧。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反正你从来都没有拿我当女儿看待过。” 陈老婆子没想到一向软弱可欺的三女儿居然敢提出要跟自己断亲的话来。 她立起三角眼，表情凶狠得像是要吃人，反手就给了陈荷花一个大嘴巴子。 “你个不孝的贱蹄子，老娘辛辛苦苦生下你，养大你，没从你身上讨到半点好处，如今也不过是吃你家几块肉，你就要跟老娘断亲？ 我告诉你，这事没门！ 你想丢下老娘不管，丢下你弟弟不管，老娘就拿根裤腰带来你家门口吊死。 我死给你收尸，我倒是要看看一个逼死了自己亲娘的不孝女，日后还咋在人世间立足？” 陈荷花捂着被打肿的脸，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现在满村的人都在家里吃席，她要是哭哭啼啼的，会被看笑话。 陈荷花很清楚她老娘的尿性，要死要活的，不过都是用来拿捏她们几个女儿做的把戏罢了。 从前她是不敢反抗，所以一味妥协。 现在，她有婆婆撑腰，有丈夫撑腰，还有什么好怕的？ “娘，你别拿死呀活的来要挟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话你从前就没少说。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这些女儿，就别总想着从我们这些外嫁女身上占便宜。 铁柱这么大的人了，好手好脚的，跟着爹下地种田，也不会被饿死。 凭什么要让我们这些当姐姐的毫无底线的帮扶他，养着他？ 一个好吃懒做的儿子，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娘你指望自己将来老了，床前会有孝子么？”陈荷花半是嘲讽半是同情的看着陈老婆子。 陈老婆子指着陈荷花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一脸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死丫头是她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闺女。 咋回事？ 短短时日，她闺女和女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哦，不，正确的说，是老马家一家子，一个个都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没等陈老婆子回过神，陈荷花就把一份装着肉菜的油纸包塞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给我爹带的肉菜，娘你拿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了！” 丢下这话，陈荷花就径直进了院门，头也没有回。 马伯旺像尊门神一样挡在陈老婆子面前，语气里带着威胁：“娘，我劝你见好就收吧，省得一会儿我娘亲自出来赶人。” 陈老婆子气得全身发抖，可杨梅这个老妇如今在善水村的地位不俗。 她现在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说一声，大把的狗腿子上赶着帮她赶人。 陈老婆子可不想面子里子都丢个精光。 她冲着马伯旺放了几句狠话后，就拉着胡吃海喝不肯走的儿子陈铁柱，喊着几个鹌鹑一样的闺女和女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陈家人虽然走了，可吃席的村民们对这一家子讨论的热度却居高不下。 特别是老宅那群不要脸的，跟着其他村民过来混吃混喝还看他们家的笑话。 陈荷花的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破抹布似的，堵得难受。 马幼薇知道她心里不得劲儿，抽空还安慰开解了她大嫂几句。 陈荷花悄悄用手背抹了下眼角，哑声道：“小妹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娘是什么人，我早就看清楚了，心里也麻木了。” 马幼薇知道大嫂心里的伤，不是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能好起来的。 她只是拍了拍陈荷花的后背，笑道：“大嫂，别让不高兴的人和事儿坏了自己的心情。 你还有我们呢，咱才是一家人！” 陈荷花心下一阵温暖感动，点头含笑嗯了声。 ... ... 村里办流水席发生的闹剧，已经回了书院的马叔明自是不知。 恰逢小考在即，马叔明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每日除了上课就是在院舍内刷题，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连近日成为热门话题的‘斗诗大会’，他竟一句都没有过问。 陈绍明觉得他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个人。 之前他可是心心念念要去斗诗大会上崭露头角拿下魁首的，可后面竟然‘因病缺席’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像马叔明的性格。 “叔明，你错过了斗诗大会，被蒋恒那厮摘了桃子，还得了王员外的赏识。 如今他处处得意炫耀，在县里出尽了风头，你难道就没有点想法？” “我应该有啥想法？”马叔明似笑非笑的反问陈绍明。 “你不对劲！ 换做以往，你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让蒋恒骑到你头上去？” 陈绍明追着马叔明问，“你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儿瞒着我？” 马叔明被他问烦了，也拿捏着陈绍明的七寸反问他：“你就那么闲么？ 这回小考，你打算考第几名？” 陈绍明立马就拉下脸：“我这不是一直都挺稳定的么，跟你一样，每回都考第一呀！” 不过是一个是正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一。 “绍明，你好不容易争取进了甲字班，你就不能再争一口气，往前挪几步？”马叔明一脸嫌弃望着他。 陈绍明之前是走后门进养心书院念书的。 按照他原来入学测试的成绩，读的是丙字班。 后面多亏有马叔明带着他开小灶，陈绍明的成绩才一路提升上来，破格被调入了甲字班。 可惜，进了甲字班后，陈绍明就一直是吊车尾的存在，每逢小考，都稳坐倒数第一。 “咱班除了你，还有四个秀才，八个童生。 兄弟你说，我能干得过这些人么？ 除非发生点啥奇迹，否则，我挪一步都挺艰难的。”陈绍明自个儿一点信心也没有。 马叔明直接扔了一套卷子给他：“求学上进没有捷径，只有多看书，多刷题。” 陈绍明看了卷子就脑壳疼：“你是魔鬼吗？” “要不要做随你，一边去，别打扰我用功！”马叔明懒得理会陈绍明，继续拿起笔做题。? 第195章 案例在现实中上演 陈绍明被逼无奈，只能跟着马叔明刷了半天题。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这才扔下笔，拖着马叔明一块儿出了门。 县城的晚市才刚刚拉开序幕，正值饭点，酒楼、食肆这些地方最为热闹。 陈绍明怎说也是德运酒楼的少东家，自是不肯委屈自己吃堂食。 他占了二楼包厢临街位置最好的一个包厢，叫来掌柜点了好几道菜，又让小二送了一套茶具上来，似模似样的冲起了工夫茶来。 “叔明，来，试试我的手艺。” 陈绍明用茶托盛了一只小巧的茶杯送到马叔明跟前。 马叔明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嫌弃道：“没我娘冲的好喝！” “这还用说，马大娘的手艺几个人能比得上？” 陈绍明砸吧着嘴，将茶汤一口饮尽后，一脸钦佩道：“叔明，你娘真是太厉害了。 我们家这次跟老先生家的墨趣书坊一起搞了个啥梦幻联动的活动，简直杀疯了你知道吗？ 我爹说最近两年来，我们家胭脂铺子的人气就没这么旺过。 不过牛还是你妹子牛，第一次写个话本子，居然能火成这样。 现在好多话本迷天天都跑去书坊那边催稿，其他书铺都想去跟墨趣书坊谈合作，也想卖《赦荆钗》，跟着喝口汤。 更好笑的是，我娘还想走后门，让我问问幼薇妹妹，能不能剧透下后面的内容呢！” 提及自己的娘和小妹，马叔明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然而，想到自己妹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姑，突然之间一夜成名，有了这样一群狂热的话本故事迷，作品还带起了如此高的话题度，他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 为了保护马幼薇，马叔明正色叮嘱陈绍明：“我妹妹是《赦荆钗》作者这事儿，你千万不要泄漏出去。 在书院里，也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这是为何？”写话本子又不丢人！ 陈绍明没想太深，他只觉得这是个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事儿，为何要藏着掖着？ 换做是自己妹子，他肯定要大摆几桌筵席，让大家都知道他们陈家出了个才女！ 马叔明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幼薇是男子倒也罢了，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赦荆钗》的故事内容，你若是看过便会知道，她所揭露影射的渣男形象，不乏有真人实例。 万一有人要对号入座，继而对一个小姑娘不利呢？” “就是一个故事而已，应该不至于吧？” 陈绍明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内心多少也有点动摇了。 人性这种东西，最是经不起考验了。 渣男对不对号入座这个另说。 万一有那么一两个心理变.态的，嫉妒眼红小姑娘，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情也说不准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听我的便是！”马叔明沉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人红是非多嘛！”陈绍明答应了。 饭菜上桌后，两人边吃边聊。 恰在此时，长街上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陈绍明最喜热闹，立即起身，推开临街的窗户探头往下看。 “哟，这可真有意思！ 叔明，你快来看。”陈绍明冲马叔明招招手。 马叔明却仍然坐着纹丝未动。 “街上的耍猴戏，有甚好看的？” 夜市的长街上，经常有走江湖的人出来卖艺维生，耍猴戏是最常见的一种，马叔明从前就看过。 陈绍明嗨了声，笑道：“这回你可猜错了。 你过来看就知道了，下面跪了个披麻戴孝卖身葬父的姑娘，瞧着怪可怜的。 喏，就在十字街口上，围着的人可真不少。” 一听到‘卖身葬父’这个梗，马叔明的脸色一阵古怪。 他脑中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串画面，那是他之前在《勾汉秘籍》这本小册子上看到过的一个案例。 案例中，贪慕虚荣，想要走捷径过上好日子的小花，披麻戴孝的跪在街头嘤嘤哭泣，身边放着一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此等现象自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老百姓，噱头和社会影响力都有了。 小花一边流泪一边哭着求哪位好心人买了她，她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主人家。 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买下小花呢？ 所以，卖身葬父由始至终，都不过是小花想要攀附高枝的手段罢了。 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特质，看到小花的境遇如此凄苦，少不得要动恻隐之心。 没有能力买下小花的，自然也不是小花想要钓的人。 最终花银钱买下小花的是一位商户出身的少爷。 少爷原本只是想要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女子，可是小花又哪里会让这么个冤种少爷从手心里溜走？ 小花梨花带雨，亦步亦趋的跟着少爷回了家，她说少爷买了她，她从今往后，便是少爷的人了。 少爷见她无家可归，便留下了她在身边伺候，当个丫鬟。 小花却不甘心只是做个丫鬟，她爬床成功，成了少爷后院里的妾，从此，不必再为生计发愁，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当时马叔明看完案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非看到那里面的分析，他压根儿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马叔明觉得女人心海底针，着实深沉又可怕。 特别是他接连两次在女人这个坑里栽了跟头后，再看《勾汉秘籍》里的那些女人为达目的使的那些手段，便觉这世间女子（除了自己娘和妹妹）全都满腹算计。 如今，马叔明颇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已经没有了半点对男女情事的好奇和向往了。 杨梅这会儿并不知道自己弄的那本《勾汉秘籍》威力竟会这么大，居然直接把秀才儿子从痴汉变成了恐女。 要是知道了，她可能会后悔自己用力过猛。 看把好好的孩子给逼成了啥样了啊？ 马叔明从桌边踱步来到窗口，看着《勾汉秘籍》的案例在现实中上演，他神色复杂极了。 “绍明，你可怜那个女子么？ 你会因此动恻隐之心，花钱买下那个女子，替她葬父么？” 第196章 想一想都觉得是扯淡 此时，另外一间包厢内，老祭酒也正在问王志远这个问题。 《勾汉秘籍》这本小册子是杨梅托老祭酒帮她印制出来的。 因此，上面的每一个案例，他全都看过。 方才十字街口的那番动静，也引起了老祭酒和王志远的注意。 师生二人站在窗口看了会儿热闹后，老祭酒忽有所感的问王志远，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如何做？ “老师怎会问学生这个问题？ 学生可不是十七十八血气方刚的年纪了，家中又有了妻室，怎可能自找苦吃，招惹个麻烦回家？”王志远好笑道。 老祭酒唔了声，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这种把戏，会有人上钩么？” 王志远怔了一下，疑惑道：“老师，您是说那女子‘卖身葬父’是假的？” 老祭酒似笑非笑道：“老夫也不知道真伪。 只是此前马娘子请为师帮忙印制过一本小册子，上面就有个案例，正巧在眼前上演着。” 老祭酒说罢，踱步回到桌边，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喝起来。 马娘子的身份，王志远已经知道了。 他关上窗户，也回到了座位上。 “老师，您先与马娘子认识，而后又收下了马姑娘写的话本子，有了进一步的合作和羁绊。 可见，有些缘分真是上天注定的。 您接下来是何打算，可要与那马娘子相认？” 老祭酒沉默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现在这样挺好的。 不说破，或许我们还能做朋友。 说破了，说不定就得变成仇人。” “老师，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您。 我想马娘子若是知道了您的苦衷，应该会......” 老祭酒摆摆手，笑容十分苦涩，“后果会如何，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马娘子虽是乡野村妇，可她自强自立，是个极有主见的。 况且，她三十多年来都没有父亲，必然早已习惯了。 我出不出现，于她而言，其实并无任何影响，无谓再去打乱她如今生活的现状。 为师这三十多年来，从未尽过父亲该有的责任，又有何面目去序享天伦之乐呢？ 如今为师所愿，便是尽自己所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出一把力，仅此而已。” 已升为人父的王志远对于老师的想法和做法，颇为认同。 提到马娘子，王志远想起了数日前马叔明请见自己所提之事，便顺口跟老祭酒提了一嘴。 “......这么说，马娘子和马秀才母子都怀疑马忠并未战死沙场，还活着？”老祭酒来了精神。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会相认，可事实上，在老祭酒确定杨梅就是他和杨桂芝的女儿，马叔明兄弟几个是自己的外孙后，他便打心眼里将他们视作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四舍五入算一下，马忠就是他女婿，是半个儿子，老祭酒自然要关心一二。 “马秀才也不确定，所以他才会来找学生，求我帮忙查一查马忠的军籍资料。”王志远道。 “那你便好好帮他们母子查一查。 就算马忠在战场上牺牲了，必然也会记录在册，不可能杳无音讯，没有半点消息。 若实在不行，为师届时再修书给崇文，让他帮忙出出力。”老祭酒拧着眉头沉声道。 宋崇文也是老祭酒的门生，是老祭酒收的第二个亲传弟子。 如今宋崇文在朝中官拜正三品，隶属吏部右侍郎。 王志远颔首称是，含笑问老祭酒：“老师，学生观那马秀才，倒是个可造之才，不知道您可有意收他做学生？” 老祭酒看过马叔明做过的文章，也与他探讨过学问。 虽然他当时给了马叔明一个‘虚’字的评价，却是指他心态浮躁，但心里对他的才学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老祭酒此前之所以会主动与杨梅提设局考验马叔明的话，自是想好了，若他经受住了考验，便看在马娘子的面子上，破格收了他为学生。 可马叔明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啊！ 老祭酒幽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老师，若马娘子亲自向您开口了呢？”王志远打趣道。 老祭酒眯了眯眼，“若是她主动找我开口了，为师会指点马秀才学问，但不会收他为学生。” 主要辈份上有点乱套了。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可他在血缘上是马叔明的外祖父，对这点，老祭酒有自己的坚持。 王志远是个聪明人，怎会看不穿自己老师的顾虑？ 但他看破不说破，只要老师自己高兴就好。 师生俩说着，话题拐到了前些日子王员外举办的斗诗大会上。 今年斗诗大会的规格比往年还要盛大，在学子间的话题讨论度，也是居高不下。 老祭酒听罗院长提过，书院里的蒋恒还有李乘风两位秀才，年后要进京入鹤山书院读书了，推荐保送的人，便是诗会的组织人王员外。 老祭酒原本并未太上心，只是后来无意中听到罗院长提及鹤山书院在上一次科举出了两个进士，后面都入了翰林，这二人进鹤山书院竟也与王员外有关，他这才引起了重视。 老祭酒问王志远如何看待王员外举办的这个斗诗大会。 王志远说：“学生听说这个王员外向来惜才爱才，但也有人说他举办斗诗大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女儿选婿。” “他有几个女儿？”老祭酒饶有兴致问道。 王志远笑笑：“只有一个独女，王员外视若掌上明珠。” “哦，那王员外真是为了闺女煞费苦心，靡费不少啊！ 天子选妃也只三年一回。 王员外选婿，竟是一年一度，了不得！”老祭酒一脸惊叹。 王志远却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老师，这王员外......” 老祭酒眯着眼淡笑不语。 王志远却是越深想越觉得怪异。 王员外只有一个女儿，可他从几年前在江南那时候就开始办起了斗诗大会，广罗有才之士入其门下，出钱出力为那些学子铺路。 王家又不是开善堂的，王员外这么做，图什么？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女儿培养最有潜力的女婿人选不成？ 不，这个答案连想一想都觉得甚是扯淡！ 王志远在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少不得要暗地里查一查王员外这个人了。 第197章 年少容有试错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十字街口的那一出‘卖身葬父’的好戏，落下了帷幕。 陈绍明十分好奇个中经过，便让小厮牛五出去打听。 他吃饭的时候听马叔明讲了小花的案例，也是被这种别开生面的手段给惊掉了下巴。 “真的假的？ 这种上位方式，本少可是闻所未闻啊！ 叔明，你老实交代，你怎会知道这么多的龌龊手段？”陈绍明心中好奇，自是要刨根问底。 马叔明心说你要是能通读整本《勾汉秘籍》，你也能成为鉴婊达人！ 在老祭酒家中被考验那一茬，是马叔明最不愿提及的糗事。 他掩下了此事不提，直言自己中秋那次差点儿被心机女算计了，所以，他娘特意为他搜罗网织了一些案例，防止他再踩坑。 “‘卖身葬父’这个案例，我原本是不信的。 可今日十字街头的那一出上演后，一下就打消了我的疑虑。”马叔明嘴角噙着一丝嘲讽道。 “马大娘就是牛啊！”陈绍明一脸的佩服，“叔明，有空，你多讲几个案例给我听听。” 马叔明笑着道好。 正好牛五打听完消息回来了，陈绍明便迫不及待地催着他快快讲来。 牛五喘了口气，说：“少爷，小的都打听清楚了。 您估计都猜不到，花银子买下那个姑娘的，竟然是大少爷！” 陈绍明嘴里含着的一口茶噗一声喷了出来。 就连马叔明也是一脸狐疑的望着牛五。 大少爷？ 陈家大老爷的长子陈绍峰？ “你再说一遍，买下那个‘卖身葬父’的女人是谁？”陈绍明一脸不敢置信。 牛五不知道少爷和马秀才为何反应如此大，还是老实的再回了一次话：“是咱家大少爷！” 陈绍明伸手扶额，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马叔明道：“叔明，我得去看看情况，省得我大哥被那女人算计了。 时辰也不早了，我让牛五先送你回书院吧！” 马叔明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对别人的家务事，他也没有要插手或者看热闹的意思，直接随牛五出了包厢。 无独有偶，相继出了包厢的马叔明和老祭酒，竟在回廊的拐角处碰面了。 距离上回的女色陷阱，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 再次面对老祭酒，马叔明俊朗的面庞还是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抹潮红。 他是羞于再见到老先生的。 在他面前，马叔明感到无地自容。 他深深朝着老祭酒拜了下去，几乎是一揖到底。 老祭酒骨子里是个双标又护短的人，亲疏里外拐的，向来分得很清楚。 若是不知马叔明与自己的关系，他或许就直接冷眼无视了对方。 可现在他看马叔明自带一层亲情滤镜，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再者，老祭酒自觉自己这个有前科的人，也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马叔明什么。 比起马叔明的‘险些犯错’，年少时那个‘行差踏错’误人误己的杨霄，更应该遭受谴责。 老祭酒暗自在心中挖苦了自己两句，上前将马叔明扶了起来。 他含笑晏晏与马叔明寒暄叙话，似乎此前在西河村宅子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马叔明受宠若惊，眼圈也微微泛红。 回书院的路上，马叔明没有让牛五驾车送他，而是应邀坐上了老祭酒的马车。 他在车厢内郑重向老祭酒致歉，并且表示自己已经深刻自省，往后必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老祭酒含笑点了点头：“少年经不得顺境，挫折既可以变成见识，也可以成为学问。 成功既可以变成障碍，也可以成为心魔。 大胜常经大忍，大败常因心切。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罢，你且年少，尚容有试错的机会！” 马叔明一直压抑沉积在心底里的阴霾，随着老祭酒的这一番话，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他哽咽难言，只能一拜到底。 心结打开后，马叔明身上的阴郁气息尽数散去，心情亦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书院的这次小考，马叔明超常发挥，比起以往的第一名，这一次的第一名，显然含金量更高，做的八股更是让罗院长惊艳不已。 老祭酒再次来拜访好友的时候，罗院长又试探了他一回。 老祭酒一副‘老夫才不会上钩’的表情，摆摆手哼道：“莫要哄我替你教学生。” “嘿，这哪里是哄你了？ 叔明明年下场，若是金榜题名，人家问起他的老师，我还能跟你争不成？”罗院长瞪着老祭酒，顺手将马叔明做的卷子塞给了他。 “看看，他这次做的八股，是不是极好？ 老杨啊，收下他不亏的。” 罗院长如此不遗余力，既是看重马叔明，也是为了养心书院的招牌。 明年乡试，马叔明和蒋恒他们自是都要下场的。 书院苦心培养几个优秀的学子不容易，可惜的是，一场斗诗大会，罗院长一下就被挖走了两棵好苗子。 这让他好几天都吃不好睡不香，郁闷得不行。 可鹤山书院名声比养心书院更显，罗院长再舍不得，也不能拦着不让学生走嘛！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就是现实，是常态。 让罗院长觉得庆幸的是，马叔明没有去参加那个劳什子斗诗大会，要不然，这棵最好的苗子，估计也得跑。 罗院长缓过劲儿后，便想着要为学子们尽量的提供更好的教学资源。 特别是马叔明，要是能被老祭酒收为学生，或者忽悠他来书院讲学，那便更好了。 老祭酒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了马叔明做的卷子仔细看了又看，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深了又深。 “看来，上次的考验也不尽然全是坏事！” 罗院长听他自己小声嘀咕着，没听清楚，好奇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 老祭酒放下了卷子，老神在在道：“偶尔指点一下他学问，我倒勉强能同意，收为学生，还是算了。” “老杨，你都愿意指点了，怎还纠结这么多？”罗院长实在不理解。 老祭酒心说我能告诉你实情么？ “为人师者，责任重大，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罗院长信他个鬼。 不过这回他已经在老祭酒这里开了个口子了，学问多指点几回，正式拜师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罗院长抚着胡须，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198章 饥饿营销概念 杨梅今日也来了县城。 她和陈家合作开豆腐连锁小吃店，这事从签订契书后，就一直在筹备之中。 陈二老爷打算在县城先设两个点。 一处是杨梅找的东市长街带小院的。 另一处，则在南大街那一边。 南大街那一带贩夫走卒比较多，人流也挺旺，有打铁铺子、有药材行，也有茶寮和小吃店。 陈二老爷之前询问过杨梅的意见，要请她上县城来看看。 赶上家里要办锦宝的满月宴，杨梅也信得过陈二老爷的眼光，便让陈二老爷自己拿主意就行。 今儿她带着闺女马幼薇和马仲兴一起过来，一是来看一看几个门店的装潢进度，二则是带闺女也来县城见识见识。 创作不能闭门造车。 马幼薇的《赦荆钗》能火成那样，是杨梅也没有想到的。 在家里的时候，杨梅已经跟马幼薇分析过原因了。 《赦荆钗》能被广大的话本故事迷们喜欢并且追捧，活动策划的成功有很大的关系。 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故事内核的新颖和独特。 在千篇一律的故事中，忽然注入了一抹新鲜的血液，让人眼前一亮，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但随着《赦荆钗》的成功，市场上势必会掀起一股跟风热潮。 以‘陈世美’为原型的渣男故事，应该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马幼薇想要不被风潮淹没，就得有持续的新鲜的故事输出。 而以她的人生阅历和见识，这必将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黄灏骏那个油腻渣男的威胁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杨梅不可能一直以保护之名拘着马幼薇，让她龟缩在村子里，当一只井底之蛙。 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杨梅还是想要带着马幼薇出来多看一看，多见识见识，开阔下眼界，丰富下写作素材的。 母子三人先与陈二老爷依次看过两个店铺装潢进度后，这才一道回了德运酒楼的包厢喝茶歇息。 小吃店的装潢设计这块儿，杨梅出力不少。 她提取了现代好几家连锁餐饮品牌店的装修风格进行改造融合，以东市长街那家店铺为原型画了一个很不专业的草稿图纸。 从装修的环境格调定位，堂食和外卖窗口的分割，点餐区域和豆腐特色菜品的介绍，她都花费了一番心思。 陈二老爷也是个厉害的，居然能看懂杨梅那鬼画符一样的图纸，还将她要求的每一个环节，都一一还原了。 杨梅看完已经在收尾的店铺，着实很满意。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陈二老爷你了。 看店铺的进度，想来很快就能开张营业了。”杨梅笑道。 陈二老爷忙说‘不辛苦’，装潢有工头在盯着，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要求告诉对方，自有工头替他严格执行。 “开张的日子，得找个先生看一看，挑个黄道吉日才行。 这事儿秀才娘你不必担心，我会落实安排妥当。 不过你那边挑选好的小二人选，倒是可以先安排上来了。 我会交代掌柜先训练他们几日，到时候开张了，才不至于手忙脚乱。”陈二老爷说道。 杨梅说没问题。 这段时间，善水村的村民为了能被选上当小二，开启了一波全民学习的热潮。 有的坚持了几日，实在是学不下去，主动放弃了。 但还有一大部分人还在每天坚持着认字、背九九乘法表。 杨梅这两日向马长生和马庆坤询问过大致的情况了，对坚持下来的那一批村民的水平，也有一定的了解。 人选的问题，杨梅心里大致有数了。 但回去后，她还是要让马幼薇代笔，出个卷子，让大家做一做。 能及格的留用，不及格的刷下去。 这样大家也不会觉得不公平。 说完小吃店的问题，陈二老爷顺口跟杨梅提了京城那边香皂的销售反应。 “老先生在京城那边也有书坊。 所以，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照着咱这次策划的梦幻联动模式，也在京城依葫芦画瓢的进行了推广，效果比县城的反应更好。 《赦荆钗》的话本子，已经在京城书坊那边加印了。 倒是咱这边的香皂，估计很快就要断货。” 陈二老爷说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杨梅怎能听不出来呢？ 香皂生意好，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只是香皂制作需要一定的周期，并不是当天做当天就能倒模出货。 一等品的香皂，工序还要复杂一点，香皂上的图案需要调制不同颜色的皂液，分几次进行才能完成。 因为卖的价格贵，所以，杨梅基本都不允许有瑕疵品流出去，严格把控着出货的品质。 所以，供应速度这块，比起二等品和三等品，自是要慢一些。 杨梅笑着给陈二老爷出了一个‘饥饿营销’的法子。 “......物以稀为贵，陈二老爷你可以试试限量供应。 接下来，我会尝试调制其他香味的香皂出来，样品我会提前送到你手上。 到时候，陈二老爷你还可以放到各大店铺中进行预售。” 陈二老爷来了兴致，细细向杨梅请教了饥饿营销以及预售的概念。 等他弄清楚了这个销售模式后，忍不住抚掌笑起来：“秀才娘，你这生意头脑，若是早些时候出来创一番事业，锦州府估计都没有我们陈家什么事儿！” 杨梅嘴上说着哪里，可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陈二老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目光随之落在了马幼薇身上，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马姑娘，你写的话本子是真的要火遍大昭了啊，着实厉害！” 马幼薇最近听到的赞誉越高，内心就越发虚。 她觉得自己的成功纯属侥幸。 “陈二老爷，您别这么说，小女子都不好意思了！”马幼薇说这话的时候，脸蛋也是一片滚烫潮红的。 陈二老爷哈哈大笑起来，“不必不好意思。 马姑娘你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扬名的，担得起别人这份赞誉。” 杨梅也拍了拍马幼薇的手背，含笑的眼眸里满是鼓励。 随后，她也对陈二老爷隐晦的表示了不想让自己闺女太过扎眼，想要保护好马幼薇马甲的意愿。 陈二老爷细琢磨便知道了杨梅的担忧，连忙表态不会对外泄漏马幼薇的身份。 第199章 在心中封神了 陈大老爷听说秀才娘来了县城，很快便从总号那边赶了过来。 杨梅上次跟他说要做调味料的事儿，陈大老爷就一直心心念念的等着。 这次见了面，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询问起了调味料的进展。 杨梅轻笑一声，对陈大老爷说：“小妇人这次出来得匆忙，倒是忘了带点试验品出来给陈大老爷您瞧瞧。 不过十三香的调味料还没有完全调整好配方，有些成分配比，小妇人还要再花些时间好好琢磨。 等成品能确定下来了，届时我再给您送过来吧！” 陈大老爷原本也是只想试探一二，没曾想杨梅竟言出必行，已经在开始调制了。 他连声道好，对杨梅说：“有需要陈家帮忙的地方，秀才娘你尽管开口。” 提到这个问题，杨梅还真有事儿需要陈家帮忙。 杨梅上次托宋小刀买了一批配置十三香的药材，因为数量不大，走的是市场的零售价格。 前期试验调制这个倒是没什么，等日后批量生产了，就得在原材料上降低成本才行。 之前杨梅想过要带着善水村的村民在青山上开荒自己种植药材。 可刚出了狼群出深山那一茬子事不久，想必村民们多少还心有余悸。 还有一点便是，药材的种植需要时间。 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会儿就算能开荒出来，也不适合播种育苗。 芥子空间里的肥田，倒是可以一试。 唔，杨梅觉得她可以尝试着先在芥子空间里育苗，等开春后，再看看能不能在青山上开荒，移植种苗种出来。 “陈大老爷您这么说，那小妇人就不客气了。 我这边确实需要采购一批药材，还得麻烦贵号帮忙。”杨梅含笑道。 陈大老爷不怕麻烦，就怕秀才娘什么忙都不需要陈家帮。 比起上回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帮着德运商号与墨趣书坊策划推出梦幻联动这个项目，并且取得了极大成功的秀才娘，已经在陈大老爷的心中封神了。 这么一个有着惊人经商天赋的人才，陈大老爷必须牢牢地把握住才行。 “这个没问题。 秀才娘你只管把你需要的写出来，我们商号有渠道能为你采购到优质价廉的源头货。”陈大老爷笑眯眯的说道。 杨梅道了声‘谢’，让闺女马幼薇代笔，把她所需要的制作十三香的中草药材都罗列了出来。 至于说原材料是否会因此泄露的问题，杨梅从未担心过。 若什么人都能根据原材料就自己琢磨出配方，那xx品牌的十三香也不可能成为国民度最高的驰名商标了。 杨梅难得来县城一趟，自然是要去书院那边看一看秀才儿子的。 她婉拒了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的盛情，没有留在德运酒楼用午膳。 母子三人驾着骡车前往养心书院。 正值午休，书院大门打开着，有三三两两的学子从书院里走出来。 杨梅亲自去找了门房的大爷，报上了马叔明的名字。 马秀才的大名门房大爷自是如雷贯耳。 得知杨梅是马秀才的娘，门房大爷的态度也十分客气有礼。 他笑呵呵的说：“马秀才应该在院舍那边，今日老朽还未见他出过书院大门。 秀才娘是书院学子家眷，在老朽这里做个登记，便可进去寻人。” 杨梅忙说了声‘好’，提笔在门房大爷递过来的小册子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门房大爷十分吃惊。 他刚刚还想提醒杨梅，若是不识字，可以直接按个手印代替。 没曾想，马秀才的娘居然是识字的，字写得比他还要好看哩。 杨梅笑着将毛笔递给了门房大爷，问道：“这样便可以了吧？” “是是是，可以了！”门房大爷笑呵呵回话。 “对了，我那骡车，不知道可否劳烦大叔帮忙照看一二？” 杨梅一边询问，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了十个铜钱，直接夹在了小册子上面。 门房大爷还不太习惯收小费这种事情，还怪不好意思的。 “秀才娘，你就让人把骡车栓门口那棵大树下便成。 嗨，我也就偶尔帮你盯上两眼的，也不费啥事儿，你这钱还是收回去，这不合适......” “大叔就别客气推辞了，您要是方便，一会儿帮小妇人给骡子喂点水。”杨梅笑笑。 门房大爷知道这是人家想让自个儿将钱收得心安理得一些，便也没再矫情，一口答应下来了。 杨梅再次道了谢，这才招呼着马仲兴和马幼薇兄妹俩随着自己进书院。 养心书院是学子们进学的地方，修建布置得十分清静雅致。 杨梅和一双儿女都是第一次来书院，对这里面的环境并不熟悉。 门房说马叔明应该是在院舍那边，杨梅便找了路过的学子打听，根据那学子指路的方向，磕磕绊绊的走到了院舍的大门外。 养心书院的学子，很大部分都是在书院住宿的，少部分学子办的是走读。 院舍一左一右，分成了两围。 左边是德善院，右边是德容院。 马幼薇看了眼月亮门上挂着的黑底金字的牌匾，扬眉笑道：“娘，德容院，是这里没错了！” 杨梅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稍事整理了一下鬓发和衣裳。 马仲兴和马幼薇见状，也忙跟着学起来。 就在三人准备要进院舍大门的时候，忽然一道人影从里面跑了出来，直接撞到了杨梅身上。 杨梅猝不及防，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娘，您没事吧？”马幼薇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 马仲兴刚要冲撞过来的人发火，打眼望去，声音顿时都卡喉咙里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撞到自己娘的，会是一个年轻可人的姑娘家啊！ 嗨，这不是学子起居的院舍么？ 怎么会有姑娘在这里出入呢？ 难不成是哪位学子的家眷？ 罗芸娘也没想到，自己会一时不察撞到了人。 此时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圆圆的苹果脸潮红未褪，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撞了人就是她不对，罗芸娘也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 她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上前一步询问杨梅：“这位大娘，对不住，是我不好，跑得太快没注意看人。 您可还好？有没有伤到哪里？”? 第200章 三不渣男 罗芸娘的认错态度良好，眼中的愧色也不似作伪，杨梅并不打算跟对方计较。 她缓了口气，正待要开口，追出来的马叔明惊奇的发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娘，二哥、幼薇，你们怎么来了？” 马叔明的声音轻快中还夹杂着一丝愉悦，跟刚刚那个冷言冷语无情拒绝自己的人判若两人。 罗芸娘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他，待看清楚了他脸上灿烂的笑意后，她的心情越发难过了。 原来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他对自己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难怪他每次看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 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以为他没有拒绝，没有挑明，没有承诺，只是时机不对...... 罗芸娘又羞又囧，悲伤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杨梅看着这一幕，心中咯噔了一下，脑子飞快的闪过原书剧情。 马叔明在原剧情中被设计强了罗院长的女儿，这是他走向悲剧的开端。 杨梅之前只想着阻拦住马叔明不去参加诗会，那他就不会沦为王小姐的舔狗，也就不会被她的护花使者们嫉恨设套。 可杨梅没想过，罗院长的女儿和秀才儿子可能早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产生了感情纠葛，这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性的因素。 此刻看着罗芸娘这副被渣男辜负了，悲痛落泪、伤心欲绝的模样，杨梅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目光灼灼的逼视着马叔明，生怕错过秀才儿子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叔明，这位是......” 马叔明神色略有些尴尬，但眼神清明，并没有心虚躲闪。 “娘，这位是我们院长的千金，罗姑娘。”马叔明介绍道。 罗芸娘唇角扬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看来马师兄真是要跟她彻底划清楚界限了，连称呼都从罗师妹变成了罗姑娘了。 罗芸娘不想继续留下丢人现眼，她快速的擦干脸上的泪痕，扯出一抹歉然的笑意来。 “小女子罗芸娘见过马大娘！ 刚刚着实对不住，还请原谅小女莽撞失礼。” 杨梅忙上前握住了罗芸娘的手，轻声道：“罗姑娘方才只是无心之失，又已经跟老婆子道过歉了，切莫要再放在心上。” 罗芸娘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杨梅身上。 马叔明的娘，原来这么年轻啊，跟她口中自称的老婆子，一点儿也不像。 杨梅这会儿的样貌比起刚穿越来的时候，已经是有了明显的变化了。 蜡黄暗沉的皮肤变白了一些，脸上原有的皱纹，也因为长了肉的缘故，饱满舒展，抚平变淡了。 任谁见了她现在的模样，都很难相信她已经是三十八岁，有了五个孙辈的奶奶了。 罗芸娘抿唇笑了笑，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多谢马大娘宽量。 您是来看马师兄的，小女子就不打搅你们叙天伦了！” 说完，她退后一步欠身行了一礼，脚步匆匆出了月亮门。 杨梅等人走远了，这才抬眸询问马叔明：“跟娘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叔明手上还提着一只小篮子，很明显，他刚刚追出来是准备要将小篮子还给罗芸娘的。 被娘问话了，马叔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吃食还回去。 “娘，二哥，幼薇，咱进屋说吧。” 杨梅也知道站在院舍门口说话不合适，便随着马叔明一起进了屋里。 跟后世的学校宿主楼格局差不多，德容院的屋舍，前后统共有三排。 两名学子住一间房，但马叔明这一间，日常就独自一个人住。 倒不是他搞特殊，主要是陈绍明占了一个住宿的名额。 这厮日常是走读，可谁让建院舍的银子，都是陈家出的呢？ 出钱的人想要占一个留宿的名额，这么卑微的请求，书院怎么可能不答应？ 他要求与马叔明分一间，所以，这屋舍挂了两个人的名字，日常基本就是马叔明一个人住。 马叔明请了娘和二哥小妹在书桌边上落座，自己提了一只茶壶过来，给三人倒了茶水。 杨梅喝了一口，这才问：“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叔明，你跟那个罗姑娘......” 没等杨梅把话说完，马叔明便着急忙慌的解释道：“娘，我跟罗姑娘清清白白，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话杨梅明显是不信的。 她轻笑一声：“刚刚娘可没有眼花，罗姑娘是哭着从你这儿跑出去的。 叔明，这可是在书院里，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应该避嫌么？ 万一被其他学子瞧见了，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你的前程要怎么办？ 罗姑娘的名声怎么办？” 马叔明知道不彻底把事情交代清楚，他娘是不会相信他的。 他已经让娘失望了两次了，他再也不想看见娘对自己露出失望的眼神。 “娘，我知道罗姑娘她可能对儿子有些好感，这份好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之前，儿子因为内心的那点自大和虚荣，并未明确的拒绝过罗姑娘的示好。 她偶尔做了点心给儿子悄悄送来的时候，儿子也都收下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便误以为儿子对她也有意思。”马叔明的语气透着几分心虚，头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杨梅嘴角一抽，心说这个儿子还真是妥妥的三不渣男啊！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不就是三不渣男的行为准则么？ 三不渣男利用自身的颜值、才华、魅力等等条件元素，让女方主动对他好，为他沦陷。 而渣男呢，一边享受着女方的付出，消费着别人的青春，却始终带着‘骑驴找马’的念头，随时可以抽身离去，从未打算给女方一个名分。 马叔明之前就是抱着这个想法的吧？ 呵呵哒！ 杨梅忍不住朝马叔明投去一抹鄙夷。 真没想到，她的儿子居然是这种大猪蹄子！ “娘，儿子之前接连受到的教训，已经让我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所以，这一次罗姑娘再给儿子送来吃食的时候，我便直接将话挑明了，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地拒绝了她。 儿子如今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上，不会再有任何的花花肠子。 娘，您信我，儿子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ps:不知不觉间已经两百章啦，撒花~求宝子们手上的票票，求抚摸~? 第201章 努力为娘挣个诰命 杨梅这一次倒是没有怀疑。 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点了点头，“你这样做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应该有的模样。 感情这种事情，最忌讳拖泥带水不清不楚。 把话说明白了便好，娘相信你！” 马叔明也觉得现在把话都挑开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娘，您和二哥、幼薇都没有吃午饭吧？ 我带你们去外面下馆子吃，你们想吃什么？” 杨梅让马叔明拿主意便好，母子几个收拾了一下，便随着马叔明一块儿出了书院。 骡车还是托门房的大爷照料着，马叔明亲自向他道了谢，可把门房大爷乐坏了。 “你们只管去吃饭，这骡车有我看着呢！” “辛苦李大爷了，回来我给你带烧饼。”马叔明笑道。 门房大爷嘴上说着不用，心里却特受用。 马秀才这段时日就跟换了性子一样，从云端走下了凡尘，没有了以往的孤高清冷，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门房大爷还是更喜欢这样接地气的马秀才，觉得真实！ ... ... 马叔明带着杨梅和马仲兴、马幼薇三人来到了一处面馆。 这面馆距离书院不远，养心书院的学子们，是这家店的常客。 店家知道读书人都爱干净，爱讲究，所以，面馆环境卫生收拾得很清爽。 面条很快就上桌了，热腾腾的，带着一股扑鼻的香气。 马叔明用帕子擦好了一双筷子，递到了杨梅跟前：“娘，这家店的面汤做得挺好的，您尝尝看，小心烫。” 杨梅嗯了声，接过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这是大骨汤熬的汤底，挺鲜的。 面条掌握的火候也刚刚好，不软不硬。” 马仲兴闻言也尝了一口，附和道：“是挺好吃的，不过还是比不得娘您做的。” 杨梅嗔笑他惯会拍马屁。 马仲兴眼神真诚无比：“娘，我说的是大实话！”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吃你的面，一会儿坨了......” 母子四人一边吃面一边说笑着，气氛其乐融融。 “娘，我听说季礼马上就要来县城这边的书坊做事了，您知道了么？”马叔明问道。 杨梅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下嘴角，这才应道：“季礼已经跟娘说过了。 老先生挺看重他的，调他来书坊这边当个小管事。 季礼他自己也觉得能应付得过来，娘自然也会相信他，支持他。” “您放心吧，等季礼过来县城这边了，我也会关照着他的。” 马叔明顿了顿，微微沉吟后，又主动向杨梅说了自己已经得到了老祭酒原谅的事儿。 自从上回马叔明没能经受住老祭酒的考验，回家颓废自省之后，杨梅就没跟老祭酒见过面。 她也不知道老祭酒是不是有意要避开自己。 反正她一连两次去书画铺子，都没有遇见老祭酒，之前说好的打赌，自也是不了了之了。 不过，有机会杨梅还是要感谢人家的。 要不是他当日出手了，马叔明指定还是会去参加九月初三的斗诗大会。 想到这里，杨梅便向马叔明打听起了今日自己听到的事儿。 “叔明，我听说你们书院有两个秀才被王员外看重，年后就要转学去京城的鹤山书院了？” 马叔明也刚知道消息不久。 开始的时候，他还挺吃味的，觉得难以接受。 鹤山书院可是大昭排名前三的顶尖学府之一，三年一度的科举，鹤山书院总能出十来个进士，这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蒋恒和李乘风原来在养心书院的成绩就不如他，没想到一次斗诗大会，却成全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条登上青云的捷径。 可恨的是，蒋恒和李乘风还特意跑到自己面前来炫耀，滔滔不绝跟他讲斗诗大会当日的盛况以及王员外给他们勾画的美好未来。 马叔明挺不甘心的，可后面他冷静下来后，那点不甘就随着散去的情绪渐渐消化掉了。 他想起了老祭酒以及老祭酒在车厢里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如今老祭酒已经彻底原谅了他当日的失礼，又愿意指导他学问上的东西，马叔明觉得自己收获的，比蒋恒和李乘风的要更多。 杨老先生可是前国子监祭酒啊！ 他是整个大昭教育界最有权威的泰斗级人物。 这样的学者、大儒，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隐形大佬。 马叔明的心态很快就调整好了，将窃喜暗藏于深处，每日认真上课，刻苦读书。 他还将学到的九九乘法表拿出来跟同窗们分享。 罗院长听说了此事后，还特意将马叔明叫到宗政堂询问，对于九九乘法表的精妙，也是赞不绝口。 如今，九九乘法表已经悄然在书院中风靡开来，此事暂且不表。 马叔明认真回了杨梅的问题：“娘，确有此事。 蒋秀才和李秀才得了王员外青眼，王员外利用自己的关系，将他们保送进鹤山书院。 过完年，他们的学籍就要转去京城那边。” “叔明，你后悔吗？”杨梅凝视着儿子的表情。 马叔明摇头：“娘，我不后悔。 老先生说成功既可以变成障碍，也可以成为心魔。 大胜常经大忍，大败常因心切。 我只要踏踏实实的，一心一意用功读书，就算不走捷径，也能靠自己博出一个前程来。” 杨梅伸手拍了拍马叔明的肩膀，满意道：“好，这才是娘的好儿子。” “娘，您为儿子付出良多，儿子都记在心里。 儿子一定会好好努力，将来为娘挣个诰命！”马叔明一脸认真的承诺道。 杨梅灿然一笑，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了，“好，娘等着我儿子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当一当......” 马叔明下午还有课，杨梅也没敢耽误他太久。 母子四人吃了顿午饭后，就一道回了书院。 马叔明说到做到，特意在路边给门房大爷捎了一个烧饼。 门房大爷拿着热乎乎的烧饼，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向杨梅夸赞马秀才人品高洁。 杨梅现在也看自家崽是越来越顺眼了。 她将一只装着钱银的荷包塞给了马叔明，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便带着马仲兴和马幼薇坐上骡车离开了。 第202章 种田宝藏手册 县城很大，一天的时间逛不完。 上午的时候，杨梅借着看小吃店之便，领着马幼薇看了东西二市和南大街那一围。 从养心书院出来后，看时辰还早，杨梅便让马仲兴赶车去了县城几个有标志性的建筑景点依次打了下卡。 路过墨趣书坊门口的时候，他们还特意下了骡车，进了书坊逛了逛。 今天刚好是《赦荆钗》第二册上市的日子。 书坊门口贴着醒目的红色喜报，上面统计着当日销售册数的数据。 这也是之前杨梅提过的一种促销手段，没想到墨趣书坊竟然都贯彻实施下来了。 杨梅带着马幼薇在书坊里挑选各种书籍的时候，还能听见买书的客人们在讨论《赦荆钗》的内容。 杨梅脸上满是骄傲。 马幼薇则是喜悦中夹杂着某种不敢道与人知的心虚。 贫瘠的阅历限制了她的眼界和见识。 她在《赦荆钗》中的许多场景的原型，其实都是通过从前看其他话本故事的描写进行想象，再创作出来的。 可是没有实物参照的想象，是空洞的。 马幼薇隐隐感到不安，《赦荆钗》卖得越火，她的心就越虚。 她害怕自己的成功只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 她迫切的想要充实自己，想要让自己真正变得有底气。 “娘，我想多买几本书回去看看，可以吗？”马幼薇小声询问杨梅。 “当然可以了。” 其实这也是杨梅带马幼薇来书坊的目的，“幼薇你想看什么书，只管挑。 实在不清楚的，可以询问店里的伙计，让他们推荐。” 马幼薇脸上绽放出笑意，嗯了声，自己去书架上挑选书籍去了。 杨梅闲着无事，也在一处书架上选了几本书翻看着。 正好她抽中的一本书是农科方面的，这种农科的书籍，还是挺罕见的。 一般农村泥腿子出身的庄稼汉，种田都是靠代代相传累积的经验，很少有人会买书来研究的，关键也都不识字，看不懂。 杨梅本身是能看懂繁体字的，所以，翻阅看了几页之后，她便觉得这本书还真是一本种田的宝藏手册。 关键里面还有如何制造优质肥料的方法，这对种地的老农来说，简直就是刚需呀！ 杨梅此时有种淘到了宝藏的兴奋，继续往后翻阅。 然而，她越往后看的时候，就越发觉得古怪。 杨梅怀疑着作这本农科书籍的作者，不太像是大昭本地土着。 难道这个人，也是穿越者不成？ 杨梅索性直接翻到了书籍的末页，上面印着这本书编制的年份：戊午元月。 “戊午是那一年？”杨梅狐疑的呢喃了一句。 她对别的事情脑袋还算灵光，可对年号和年份这些，一时半会儿还真转不过来。 不懂便问，杨梅一点儿没觉得难为情，直接拿着书籍，找了书坊的伙计询问。 伙计看了眼书籍，笑着说：“大娘，这本书是四十多年前出的了。” 杨梅哦了一声，心说四十多年前印制出版的，按照古人的平均寿命来计算，那这个人就算是老乡，也应该年迈亦或者作古了吧？ “这本书的作者，是男子还是女子你可知道？”杨梅顺嘴问了一句。 她看文字怀疑是女子，可现代女子学农科的，好像还挺少见的。 伙计摇摇头，笑道：“这上面并没有留下着书者的名字，所以，作者是男子还是女子，小的也不确定。 不过男子的可能性会更大。” 伙计的猜测不无道理，毕竟古代王朝，男尊女卑的思想严重。 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子却能读书识字，入仕做官。 杨梅幽幽轻笑一声，问伙计：“这本书要多少银钱？” 伙计没想到一个乡下妇人居然会舍得花钱买一本农书，脸上难掩意外之色。 “大娘，这本书要一两银子。 您别觉着贵啊，这书它现在可是孤本，也挺珍贵的。”伙计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挺没底气。 这本农书，是他们书坊掌柜去年收回来的一套孤本里夹带的。 掌柜当时没仔细看，等银货两讫后点查书籍才发现，被偷偷换走了一本，气得他捶胸顿足，大骂世风日下。 其他孤本已经卖出去了，就剩下这本农书孤零零的，一直也没人买。 掌柜憋着一口气，就交代伙计说，这农书也是孤本，要售价一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伙计是打工的，掌柜咋吩咐，他只能咋实施。 他原想着这价格报出来后，这位大娘怕是要当场变脸了，没曾想，大娘还挺淡定。 杨梅觉得一两银子听着确实挺贵，可这本农书里的宝贵知识，能学以致用，绝对是超值的。 她豪气道：“一两银子能买一本孤本，值！ 这书，我要了。” 伙计喜笑颜开：“大娘您识货。 那我先给您放柜台那边，一会儿你看完其他的，一起结算。” 杨梅笑着道好，将书递给了伙计，又叫他替自己找几本游记。 “游记？有有有，大娘您这边来......” 杨梅随着伙计前往另一处书架，仔细翻看了好几本游记的内容，给闺女挑了两本。 就在杨梅准备过去看看马幼薇自己选了什么书籍的时候，马幼薇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慌慌张张的朝着杨梅扑了过来。 “娘......” “幼薇，怎么了？”杨梅关切询问。 马幼薇见到自己娘后，神色总算镇定了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对杨梅说：“娘，我刚看到那个油腻渣男了！” 杨梅之前管黄灏骏叫油腻渣男，马幼薇听在耳中，也有样学样，用油腻渣男来当他的代号。 杨梅忍不住挑了下眉，四下环顾一圈，低声问道：“他在哪儿？” “刚上二楼去了。 娘，我刚看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可他没发现我。 后面我看见他是跟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姐上楼的。 娘，这个油腻渣男又有新目标了，他又想要祸害良家姑娘了。”马幼薇俏丽的面庞上带着抹愠怒。 杨梅一听对方是衣着华丽的小姐，便笑着拍了拍马幼薇肩膀让她别着急。 “咱就算要帮别人，也得看一看自己有没有能力。 娘不管别人，只要他别来霍霍我闺女就行。 幼薇，你书都挑好了没？挑好了，咱这就结账离开！”? 第203章 人贵自爱，而后爱人 马幼薇点了点头，将手中选好的五六本书籍递给杨梅看。 “娘，我是不是买的有点多？” 杨梅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笑道：“不多，多看书对你创作有好处。” 母女俩在柜台前快速结了账后，拿着包好的书直接上了骡车。 “仲兴，赶紧走！”杨梅催促着。 马仲兴刚刚一直在外面等着娘和小妹。 为了不影响书坊做生意，他特意将骡车赶到了前面路口的大榕树下。 黄灏骏跟着王惜筠进书坊去的那一幕，他并没有看见。 所以，听娘语气还有点急，马仲兴一边麻利的驾着车走，一边问：“娘，咋了？” “那个黄家的油腻渣男刚刚进书坊里了。 幼薇瞧见他上了二楼。”杨梅解释道。 马仲兴一听也紧张了，立马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活像后面有鬼在撵着他们一样。 因为自己险些着了黄灏骏的道，马幼薇由己及人，忍不住替那个被尾随的姑娘捏了一把汗：“娘，那个小姐，会不会被欺负？” 杨梅虽然觉得善良是一种美德，可她还是要告诉马幼薇，有些善良，需要建立在有能力自保的情况下。 “......你知道娘刚刚为什么不让你多管闲事么？” 马幼薇抿了抿唇，点头道：“娘是担心我又被那个油腻渣男惦记上。” “没错。” 杨梅拢了拢马幼薇耳畔的碎发，继续道：“幼薇，你且记住娘这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黄油腻之前是有了赵茯苓那个新目标，所以才没有继续纠缠你。 可你终究是在他那儿挂了号的。 焉知他哪天哪根神经触动，又想起你来了呢？” 黄灏骏的禽兽嘴脸在马幼薇脑中一闪而过，她眸底浮起一丝厌恶，唇角翕动，没敢接话。 “在你自己都没有办法保全自己安危的情况下，莫要为谁强出头，也莫要个人英雄主义的为谁抱不平。 你要想一想，若是你因此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该怎么办？娘又该怎么办？ 至于那个姑娘会不会被渣男欺负，这个说白了，得看她的命。”杨梅声音透着几分清冷。 马幼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杨梅轻笑道：“幼薇，莫要觉得娘凉薄无情。 娘也只是一介平凡妇人，没有博爱之心，最在意的，也只有自家骨肉罢了。 至于刚刚你说的那个被黄油腻尾随的小姐，你也不必为她忧虑。 那姑娘既是衣着华丽，必不是寻常百姓出身。 且在大庭广众之下，黄油腻想要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马幼薇被杨梅一言点醒，恍然回神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挽着杨梅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娘，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人贵自爱，而后爱人，人必自助，而后人助之。 娘，您的苦心，我都懂，今天我收获良多，谢谢您！” “傻丫头，跟娘还客套呢！”杨梅捏了捏马幼薇的鼻子，将刚刚淘到的那本农科书拿出来给她看。 “伙计说这是一本孤本，娘买来看看。” 马幼薇翻了几页，秀气的黛眉舒展轻扬，“娘，这书对咱耕种会有很大的帮助吧？ 没想到墨趣书坊还有这类书籍。” “嗯，娘现在不是正准备发展调味料这块么？ 咱前期所需的中草药材，得去外面采购。 后期的话，娘是打算带着咱善水村的村民自己开荒种植的。”杨梅笑道。 “娘，那咱这本书真是买得恰到好处了。 这一两银子，花得值！”马幼薇满脸笑意。 驾车的马仲兴一听一本书居然要花掉一两银子，肉疼得倒吸两口气。 “一两银子一本书，这不是坑人吗？ 娘，咱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啊？”马仲兴扭头去看杨梅。 杨梅翻个白眼，“臭小子，你是觉得老娘很好骗？” 马仲兴一噎，连忙改口：“没有没有，娘，我错了。” “二哥，孤本就是指整个大昭，只此一本。 这么珍贵的书籍，一两银子真不算贵。 况且，娘要用它里面教授的方法制出肥料的话，咱自家地里种粮，说不定也能提高产量啊！”马幼薇耐心解释。 马仲兴会意点头，捧踩手法，信手拈来：“还是娘慧眼如炬。 换作是我，指定是要走宝了！” 杨梅笑骂他贫嘴，让马仲兴好好赶车。 半路上，马幼薇终于还是忍不住，向杨梅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娘，我其实觉得自己挺心虚的。 《赦荆钗》越是热卖，讨论度越是高，我就越怕自己后面把故事给写砸了。” 这两日在家里，马幼薇写废了好几章开头。 她总觉得写出来的文字，没有了之前的灵气，自己都看不下去，怎么能拿出去糊弄读者呢？ 她越是着急，越是焦虑，就越写不好。 晚上上炕睡觉的时候，也睡不踏实，梦里都在想剧情...... 杨梅完全能理解闺女的心情。 一夜成名，这种体验就跟穷人乍富的心态差不多。 在狂喜和激动的情绪慢慢褪去后，随之而来便是茫然和不安。 一个是怕守不住钱财，一个是怕自己后继无力，写不出让读者满意的故事情节。 尝试过了繁华的滋味后，又有谁能再甘心堕入平凡呢？ 马幼薇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放松紧绷的心态，然后学现代网络文学的那些作者，一点一点的梳理剧情大纲。 将主线内容梳理顺畅后，再从前期埋伏笔的各种坑入手，寻找合适的切入点，将细纲的枝杈一点一点的填补完善。 杨梅让马幼薇回家后，将人物路线剧情发展的推进用思维导图的模式画出来。 “......这样做有很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你更直观的看清楚自己的剧情走向。 其次，文章的钩子和卡点，一定要把握好。 娘虽然不懂如何写，可娘能帮你看哪里不够好。 幼薇你只管写，写完读给娘听。 娘是你最忠实的读者，也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你别给自己任何压力，尽力便好！”杨梅笑着鼓励。 马幼薇俏脸洋溢着感动，她依偎在杨梅身边，笑容甜美可人，“娘，有您真好！” 马仲兴也咧开嘴笑。 是啊，有娘真好！ 第204章 天下最好的奶奶 一行三人回到善水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陈荷花做好了晚饭，回屋里给锦宝喂奶。 刘春草在打扫后院的猪圈和鸡圈。 马伯旺在前院用石磨磨着中草药材。 大妮二妮大宝小宝四个孩子，则在院门口丢石子跳格子玩。 大宝耳朵灵，听到车辙声，立马扔掉了手中的石子，扬声喊起来：“爹，奶，小姑，你们可算回来啦！” 大妮、二妮和小宝也像小鸟儿一样，扑腾着朝骡车跑了过去。 “都慢点，别磕着碰着了！”杨梅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马仲兴看几个孩子迎面冲上来，生怕他们被撞着，忙收了缰绳停下车，嘴上也骂骂咧咧。 “行了，小孩子哪个不是这样？ 你骂他们作甚？”杨梅拍了下马仲兴的后背，自己下了骡车，依次把几个孩子抱了上去。 “奶，你也上来坐！”大妮往边上让了让。 杨梅笑着说不用，让他们都坐稳了，跟着骡车腿着走了一小段路。 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杨梅瞧着，心情挺好。 老二媳妇刘春草这次从娘家回来，瞧着也老实消停了不少。 比起从前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作派，现在眼里有活了，该做啥就去做啥，手脚也麻利，杨梅还真挑不出她一点错。 杨梅打算再观察刘春草一段时间。 若她真的能一直保持下去，那酿制酱料的手艺，她也会慢慢的教给她。 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的吃过了晚饭，陈荷花和刘春草妯娌俩一起帮忙收拾了碗筷和灶台。 马幼薇先回屋里洗漱去了。 杨梅抱着锦鲤小孙女在堂屋里一边踱步消食，一边互动，“奶的乖宝，一天一个样，越长越漂亮了，比年画娃娃还漂亮哩！” 锦鲤小公主吐着奶泡泡，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臂，【奶奶也很漂亮哒】 杨梅笑得一脸慈祥，抚摸着锦宝乌黑细软的头发夸赞道：“咱锦宝的头发可真好，比缎子还柔软哦。” 锦鲤小公主用甜糯糯的小奶音说：【奶奶的头发也乌黑柔亮，很好看呐】 杨梅乐不可支，祖孙俩一来一往的开启了日常互吹模式。 片刻后，锦宝奶声奶气的问杨梅：【奶，我什么时候也能跟你一起出门玩呀】 杨梅笑得眉眼弯弯，温柔的抚摸着小孙女的小脑袋：“等锦宝长大一些，奶就用背带把锦宝背身上，带锦宝出去耍好不好？” 【好的呀奶奶，我要快快长大】锦宝兴奋的蹬了蹬小脚丫。 正在玩着陀螺的大宝小宝闻言也跑过来抱住杨梅的腿，嚷嚷着也要跟着奶奶出门玩。 “好好好，都去。 等过年了，奶奶带咱一大家子一起去逛庙会。”杨梅哄道。 大宝和小宝高兴得一蹦三尺高，都恨不得明天就是过年了。 “奶，庙会上有耍猴戏吗？我想看耍猴！”大宝追着杨梅问。 杨梅点了点头，“庙会很热闹的。 耍猴戏的，卖小糖人的，卖果子糕点的，应有尽有。” 听到好吃的，小宝哈喇子一下就淌出来了。 小家伙吸溜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杨梅：“奶奶，我要吃糖糖。” 大宝和二妮也嘴馋的很，偷偷的跟着咽口水。 杨梅这才想起从县城带回来给几个孩子的零嘴，抱着锦宝回了东屋炕上，出来的时候，拿着从县城买回来的糖和果子，给几个孩子分了分。 大昭的糖，种类不是很多。 除了红糖、黄糖、饴糖、麦芽糖和花生糖之外，孩童们甜嘴的水果糖、牛奶糖这类的糖果，基本上都看不到。 杨梅寻思着等自己有时间了，就尝试着给孩子们做点牛奶糖吃。 不过现在牛奶不太好弄，镇子上，貌似也没有看到卖牛奶的。 农村人养猪养鸡养鸭子的常见，养牛羊的相对还是比较少，善水村就没有。 杨梅给大宝小宝大妮二妮每人两颗花生糖，叮嘱他们吃了糖睡前要漱口，可别长了虫牙。 大宝应得最快，接过糖直接含进嘴里，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后，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奶奶，您是天下最好的奶奶了！”大宝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蹭着杨梅的胳膊拍起了马屁。 杨梅刮了刮大宝的小鼻子，忍俊不禁道：“给你吃糖就是最好的奶奶了？” “才不是呢，奶不给我们吃糖的时候，也是最好的奶奶。”大宝小脸上满是认真。 已经五岁的他，其实也慢慢懂事了不少。 特别是这段时间刘春草被赶回娘家，一直都是杨梅给他们兄弟俩洗澡、哄睡、讲睡前故事。 杨梅的教育小课堂不是白开的，潜移默化之下，大宝兄弟俩的认知，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大宝心里，奶奶比娘更耐心，也比娘更勇敢。 特别是他和红毛、狗剩在山上遇险的时候，也是奶奶不顾一切上山去救他们。 他的奶奶，就是天下最好的奶奶！ 杨梅一脸欣慰的摸了摸大宝的脑袋。 “奶，我和大妮能背到乘法口诀的第三组了。”大宝想起这事儿来，立马向杨梅显摆，一副‘奶你快快夸我’的小表情。 “大妮是姐姐，你得尊重她，要喊大姐，晓得不？”杨梅纠正大宝。 大宝乖觉点头，“大姐就大姐，妮跟姐也就差一个字！” 杨梅：“......”真是个小机灵鬼。 孩子们爱表现，杨梅也愿意给他们展示自己的机会。 在大妮和大宝先后背出九九乘法表的前三组后，二妮和小宝也争着背了凑十法给她听。 孙子孙女们都争气，杨梅自然无比高兴，又给他们一人奖励了一颗花生糖。 “这糖不能一口气都吃完，可以留着明天再吃......”杨梅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宝塞了一颗糖在嘴里。 “奶，我这颗糖给你吃！”大宝说着，飞快的跑出了堂屋，往二房屋里去了。 大宝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对糖的诱.惑简直无力抵抗. 把最喜欢的糖给最好的奶奶，他内心其实还挺纠结的。 奶奶很爱自己，给奶奶吃糖是应该的。 可糖好甜好好吃呀，他还是有点舍不得。 索性，他送完糖就跑掉好了，不给自己机会后悔！ 杨梅含笑吃着嘴里的糖，莫名生出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第205章 整合资源 杨梅洗漱完就上了炕。 在屋里点油灯看书有点费眼睛，杨梅索性带着那本农科书，抱着锦宝一块儿进了芥子空间里。 芥子空间中并没有白日黑夜之分，任何时候进来，都是白昼的模样。 之前杨梅特意让虾兵蟹将做了一个摇篮，里面垫上了软软的垫子。 躺在里面睡觉，就像是躺在奶奶温暖的臂弯里，摇摇晃晃的，锦宝特别喜欢。 杨梅将锦鲤小孙女安置好后，这才去竹屋后面的那片地看了眼之前播种的蔬菜。 绿油油的蔬菜青翠欲滴，长势特别喜人，杨梅看着都觉得挺震撼。 她那天翻完地播完种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打理过，全靠芥子空间里的虾兵蟹将们照料。 没曾想，这群虾兵蟹将如此给力靠谱。 杨梅满心欢喜，看着那群兢兢业业效率极高的免费‘小长工们’，她莫名有种当上了地主老财的爽感。 杨梅打算要在芥子空间里培育中草药，所以还得奴役小长工们去翻多两亩地出来。 虾兵蟹将们得了命令，齐齐整整的排队上了田头。 杨梅自个儿就搬了把竹椅在屋外看起了书。 这本农科书里面有教人如何养殖、种植以及制作有机肥的方法，杨梅打算试一试，看看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青山上物产资源其实非常丰富，杨梅打算好好利用整合现有的资源，加快发展善水村的速度。 杨梅全神贯注看着书，一边还仔细做着笔记，不知不觉间，就在芥子空间里待了大半夜。 她抱着锦宝从芥子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了。 可奇怪的是，杨梅熬了快一宿，竟一点都不觉得疲倦困乏。 相反的，待在芥子空间里的时候，杨梅觉得特别的精神舒爽。 她寻思着这大概与芥子空间本就属于仙家宝物有关。 里面的灵气丰沛，看那些蔬菜的生长速度便可见一斑了。 杨梅左右也没有了睡意，索性穿好了衣裳，给锦宝盖好了被子就蹑手蹑脚的开了东屋的房门走了出来。 天色还没有透亮，院子里黑漆漆的，平时若是不掌灯，根本就看不清楚。 然后，杨梅有了灵泉水滋养，别说视线比之从前清明许多，就连那对原本就因为年纪增长而微微泛黄的眼球，也日渐清透有神起来了。 她身形灵巧的走到了院子里，打开院子里的那口大水缸，往水缸里加了小半碗的灵泉水。 自己身体好了，也不能忘了家里人啊！ 特别是这个时代，普通的风寒感冒都能要了人命。 杨梅让家里人日常喝稀释过的灵泉水，也是为了改善增强他们的身体体质。 将大水缸的木盖子盖上后，杨梅就从廊下取了背篓和农具，背在身上就开了院门出去了。 杨梅循着村道一路走到青山山脚下的时候，天边已经透出了一抹鱼肚白了。 青山笼罩在一层雾气中，空气里浮荡着露水和草木的清新，杨梅深吸一口，觉得通体十分舒畅。 她循着山路一路往前走。 外面这片林子，是善水村村民最常来的地方，山道被踩得很平整，杨梅走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 杨梅依稀记得上回找到大宝、红毛和狗剩的地方，有个小山坡，距离深山的入口比较近。 那个山坡的左侧，有一片野菜地，好像是甜菜。 当时杨梅紧张几个孩子的安危，心思便没有在那片甜菜上。 可现在杨梅决定要尝试着做味精，这甜菜可就要派上用场了。 味精是以小麦、大豆等含蛋白质较多的原料经水解法制得或以淀粉为原料经发酵法加工而成的一种粉末状或结晶状的调味品，也可用甜菜、蜂蜜等进行合成制作。 杨梅打算用甜菜和大豆淀粉调配发酵试一试。 如果成了，到时候她就多开几个作坊，带着善水村的村民一起做，把摊子一点一点的铺大，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杨梅循着记忆，慢慢地往深山的方向靠近。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小山坡，加快步伐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了那片甜菜地。 杨梅了解到大昭现在制糖的原材料，都是用的甘蔗，还没有人用甜菜来制糖。 而且甘蔗制糖的技术，基本上都是掌握在世家门阀手里。 虽然比起掌握在朝廷手里的官方制盐技术相对没有那么严格，可普通百姓，基本上连门槛都别想摸到。 成品的黄糖和红糖之类的，杨梅没打算要制出来卖。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弄出来就等同于动了别人的蛋糕，触碰了别人的利益。 杨梅并不想给自己树敌，所以，她暂时并没有想要自己制糖。 杨梅寻思着她顶多也就试着制一些糖果子出来，给自家人甜甜嘴，再看看有没有市场需求，有的话，到时候便再酌情调整方向。 这片甜菜是野生的，没啥规律的四下分布着。 杨梅用带来的农具挖了半个背篓的甜菜，剩下的，等回头再交代两个儿子来挖回去。 稍事休息了一下后，杨梅又在周边一带逛了起来。 这附近除了凸起的那个小山坡，其他的地方，还算平整。 杨梅觉得若是能解决引水浇灌的问题，便可以直接在这片山地开荒种植了。 顺着那片长势喜人的甜菜地一直往下走，杨梅意外发现了一根断开的树桩上，长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野菌菇。 杨梅多少有点密集恐惧症，开始的时候乍一看，那圆圆的菌菇密密挨在一起，她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些菌菇杨梅若是没有看过那本农科书是不敢随意采摘的。 刚好昨晚她在芥子空间里看到过菌菇的培植法以及如何辨别是否可食用的方法。 杨梅根据书中所描写的，还有自己的见识和判断，知道这些菌菇都是可以食用的，便将木桩上的菌菇全都采摘了下来。 杨梅在现代的时候，有看过一个用菌菇为原材料磨粉炒制的调味品视频教程，博主说可以直接替代鸡精提鲜，据说比鸡精和味精更健康。 杨梅既然碰巧瞧见了，决定也用菌菇来试一试。? 第206章 鸡飞狗跳 杨梅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豆腐作坊那边，也开始动工了。 自从刘春草回来后，做早饭的活就被她主动包揽了过去。 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便齐齐去了豆腐作坊那边监工出货。 杨梅推开院门进院子，刘春草见婆婆是从外面回来的，脸上闪过一丝吃惊。 “娘，您一早出去了？”刘春草一边问话，一边上来接杨梅背上的背篓。 “唔，睡不着，便早起去了山上。 这些菌菇，你找个地方晒着，别让孩子们拿去玩，也莫让他们误食了。” 虽然菌菇无毒，可生吃会不会有啥问题，杨梅也不确定。 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杨梅交代完，抬脚准备回屋换身衣裳，再去后院洗漱。 刘春草不知道婆婆采这些野菌菇回来作甚。 不过婆婆既然交代了，她一个做媳妇的，照办便是了。 “娘，野菜是要喂鸡的么？”刘春草发现背篓下面都是野菜，忙扬声问道。 杨梅重新走到东屋门口，笑道：“那是甜菜。 你一会儿把甜菜都洗干净放在竹幂上晾着，娘有用！” 刘春草嗳了一声，提着背篓直接往后院去了。 杨梅今天要忙活的事情不少，吃过了早饭后，她就叫上了马幼薇，母女俩直接去了村长家。 得知杨梅今日打算要把小吃店小二的人选确定下来，村长也很高兴。 “镇上和县城的小吃店都准备开张了？”村长问道。 杨梅说：“我昨天去瞧了，装潢已经在收尾，也就两三天内的事情。 陈二老爷说要把人选确定好了，集中到镇上去做上岗培训。 他那边有经验老道的掌柜，训练起来上手更快！” “那敢情好！”村长乐呵呵的问，“伯旺娘你可想好了要如何选拔？” “自是想好了的。 村长，趁着上午大家吃饱喝足精神好，咱今儿就把人选的问题落实下来吧！”杨梅说道。 村长点头说成。 不一会儿，就拿了铜锣出来，顺着村道敲了起来。 很快，大家伙便都知道了，半个时辰后，秀才娘和村长要在祠堂外面选拔第一批去小吃店做事的小二了。 这消息一出来，好些人连早饭都顾不得吃，赶忙拿出九九乘法表和这些日子认真记下的大字出来复习。 于是，在杨梅和村长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竟有半数村民的家里正在上演着各种鸡飞狗跳的画面。 铁头媳妇听到铁头把六九五十四背成了六九七十四，气得上手去拧他的耳朵。 “你这个都错多少回了？啊？ 六九五十四，是五十四好吗？ 哎呀，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你，咋比八岁的小叔子还不如呢？”铁头媳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铁头被拧得嗷嗷叫，忙捂住自己的一边耳朵轻声求饶：“媳妇，我错了，你轻点。 我重头来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错，你再听听！” 铁头媳妇怒瞪着他，哼道：“成，我再听一次。 这回再错，你今儿就别想吃饭了......” 老宅那边，马老三也正陪着大儿子马吉祥磕磕磕巴巴的重温着九九乘法表的内容。 他二哥那一房，说是抱上了黄家的大腿，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马富贵得了个跑堂小二的差事，其他好处全都没捞着。 马老三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了分家拆伙的明智抉择。 自从他选择上了前大嫂杨梅的这条船，得到的好处，比起二房要多得多。 不说别的，就香皂作坊每天的出货量，年底的分红到时候就指定不会少。 另外，马老三因为帮着杨梅断亲有功，被她加塞进了马大胆的商队里，每天跟着他商队下面的人卖豆腐，多少都能分得一点进账。 马老三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就是眼瞅着大儿子吉祥也十三岁了，他不乐意儿子重复他的老路，一辈子下大地当个泥腿子。 马老三便让马吉祥用心背乘法表，认大字，甭管能不能被选上，学到手里总归是不吃亏的。 米氏见丈夫儿子变得上进了，她也高兴，打算给他们爷俩煮上两个鸡蛋补补身子。 赵氏瞧着，心里特不得劲儿。 两家如今分家了，各自吃各自的。 可是马老三每天有卖豆腐的收入，吃的比他们二房要丰富。 她那个婆婆鲁氏也是个偏心眼的，赵氏怀疑她私下里补贴三房鸡蛋和粮食了。 看着米氏一大早就煮了几个鸡蛋，她这心里酸得直冒泡。 在厨房里干活的时候，赵氏就拿小话噎米氏，说他们三房一家子都忘了当初说好的，现在倒是一个个都恨不得贴过去跪舔杨氏，嘴脸实在难看。 米氏之前跟赵氏妯娌俩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赵氏每回出啥主意，米氏二话没说，闷头跟着二嫂就是干。 可自打两房闹分家后，这对好妯娌就生了嫌隙。 如今虽然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赵氏心眼小还爱计较，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跟米氏大小声，找她的麻烦，米氏再是好脾气也受不住。 妯娌俩早就撕破脸了，这会儿米氏也没给赵氏啥好脸色，当即就跳脚道：“二嫂，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我们哪里招你惹你了？ 当初要不是你要算计大房的叔明，把你侄女接过来弄了那一出，咱家能变成现在这样？ 你自个儿要跟着你侄女站黄家，这是你们二房的事，还不兴我们有自个儿想法了？ 我男人如今只是不想跟你们一起去跪舔黄家而已，咋的了？就成叛徒了是吗？ 整个善水村的村民都跟着杨氏做买卖，难道就都是跪舔了？ 你就是见不得我家好，见不得吉祥也要当上小二了。 我以前咋没看出二嫂你心思这么毒呢？还给你打了不少前锋，挨了不少骂！ 呸，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你是啥人了。” 米氏骂完，用肥臀撞开挡了自己路的赵氏，拿着煮好的鸡蛋走了出去。 赵氏气不打一出来，手里的抹布朝着米氏的脑袋砸了过去。 抹布沾了水，潮乎乎的，砸在脑袋上不是很痛，但很膈应人。 米氏嗷的喊了一声，将鸡蛋往地上一放，张牙舞爪的朝着赵氏扑了过去。? 第207章 那仗干得不轻 赵氏和米氏干仗了，打得难舍难分。 于是马老三去拉偏架，趁机踹了赵氏一脚。 赵氏大声哭嚎，把自个儿男人马通和儿子马富贵从炕上给喊了起来。 马通和马富贵最近也很不满马老三吃里扒外的作派。 再加上鲁氏明显偏着三房，他们也憋着一口恶气，干脆借着这次契机，直接闹开了。 老宅一大早就掀起了一场混战，自家人窝里反，就连马老头和鲁氏出来喊话阻止，都没能隔开打成了乌眼鸡的两房人。 鲁氏哭喊着跑到院门外面求救。 隔壁邻居帮着她跑去找村长。 彼时，村长已经和杨梅在祠堂那边准备选拔面试的事宜了，陡然听说老宅那边马通和马老三两家打了起来，还有点懵逼。 “这一大早都是吃饱了撑着么？” 村长黑着脸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回头看了眼杨梅，“伯旺娘，你先带着幼薇先面试着，我去瞧瞧咋回事。” 杨梅压住微微翘起的嘴角，点头应下了。 村长走后，马幼薇一脸兴味的对杨梅说：“娘，还真让您说中了。 只要他们两房分了家，好戏真是一场连着一场上演。 他们自己内耗着，自然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盯着咱算计了！” 杨梅轻轻点了点闺女的鼻尖，压低声音笑道：“这话咱自己清楚就好，莫要说出来。” 马幼薇抿着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片刻后，陆续有村民前来参与选拔面试。 杨梅和马幼薇忙收敛情绪，以三人为一个小组，进行随机抽查考验。 铁头正好在第一组，跟他一道的是周二狗还有马大柱的儿子马庆春。 杨梅没有让他们将九九乘法表全部背出来，她是随意抽着问，让三人抢答，考校他们的反应速度和敏锐程度。 赶巧，杨梅第一句问的就是六九得几。 铁头差点儿要感动哭了。 他半个时辰前才因为背错答案被他媳妇狠狠的拧了一耳朵，这会儿真是记忆犹新。 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在马庆春和周二狗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抢答道：“六九五十四！” 杨梅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随机问了他们几道题。 铁头抢答对了三道。 马庆春抢答了两道。 周二狗年纪比他们俩都要大，反应速度也不及他们快。 杨梅问的几道算数题，他一道也没抢答上，急得他抓耳挠腮，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眼瞧着马幼薇拿起个小本本在给他们仨计分了，周二狗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说道：“伯旺娘，我刚刚是抢不过他们两个小年轻的。 九九乘法表，我都背下了，真的，全都记着了，就是......就是反应没年轻人灵活。 哎，我真的会，没骗你。 要不，你再给我单独出两题，你试试我就知道了，你出跟刚才不一样的题！” 杨梅看他急得脸都红了，忍不住笑了下，点头应道：“成，那我就单独考你几道题。” 说着，杨梅随便抽了几道让他算。 周二狗确实没有年轻人思维那么敏捷，他基本上是死记硬背吃下整个九九乘法表的。 杨梅问一道题，他得在心里从头默一遍，答案虽然没有出错，可跟死读书没啥区别。 杨梅觉得撇开自己和周二狗媳妇之前的龃龉和成见，周二狗这个人，本身还是有些闪光点的。 虽然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可他并没有放弃上进。 他还有一颗拼搏进取的心，还能克服学习的困难和压力，有勇气跟小年轻们一起争，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被肯定被尊重的事情。 杨梅冲马幼薇点了下头，马幼薇在做好的统计表格算数那一栏，打了一个勾。 周二狗面上全是欢喜的笑意，嘿嘿笑着道：“我要是能选上，以后天天都背。 熟能生巧，我很快就能像铁头和庆春那样，脱口而出了！” “算数你们这个算是过了。 接下来是识字这一关。” 杨梅说着，就把制作好的菜单拿出来，给他们每人一张。 同样是随机让他们认字读出菜品的名字。 铁头和庆春同样表现良好，杨梅看他们俩也确实是好苗子，心里已经确定好了他们俩的名额。 周二狗认字还是有点难度，但连猜带蒙的，磕磕巴巴最后也念出来了。 他一脸忐忑的望着杨梅，想问一问他能不能选上？ 要是能选上，他便要张菜单回去恶补一下那些不认识的字，一定全都记下来。 杨梅没有当场就宣布他们三人被录取了，只是含笑对三人说：“结果会在全部参与的村民面试完毕后公布。 你们可以先回家，耐心等待。” 铁头和马庆春这俩人自觉表现不错，内心已经有了八成被选中的把握，神色十分轻松。 周二狗就没啥底气了，一步三回头，还频频叹气。 马幼薇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悄声问杨梅：“娘，二狗叔您是有没有打算录取他的？” “还得再看看，在选与不选之间。 咱要综合考虑所有人的资质。 不过这个周二狗，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他瞧着是挺上心的。 而且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遇事儿比小年轻沉得住气，也有生活经验的积累。 唔，他就先待定着吧，等所有人面试完后，再做决定。”杨梅轻轻捏着手指说道。 马幼薇明了的应了一声，拿起名单，抽了三个人上来面试。 忙活了一个上午，面试了六十多人。 母女俩准备收工统筹整理入选名单的时候，马老三的儿子马吉祥来了。 他赶过来，自然也是为了参与此次小二的选拔面试的。 杨梅盯着他发髻凌乱、鼻青脸肿的模样看了片刻，啧了一声。 看来，上午二房和三房两边那仗干得还不轻啊！ 马吉祥被杨梅盯着打量，有点怯，呐呐喊了声大伯娘。 杨梅明知故问，问他脸上的伤是咋回事。 马吉祥委屈道：“富贵哥揍的。” “他作甚要揍你？”杨梅心说那个马富贵还真是个狠人，自己堂弟都能下这么重的手劲儿打。 马吉祥抿了抿唇，说：“二伯娘先动手打我娘，我爹去拉架，二伯娘就喊了二伯和富贵哥出来打人。 我啥也没做，富贵哥逮着我就往我脸上招呼。” 第208章 族学计划提前 马富贵那个瘪犊子人高马大的，比起马吉祥高了一个头不止。 那货十足就是个窝里横的，对上他，马吉祥这个小弱鸡哪里会有啥好果子吃？ 杨梅略有些同情的看了马吉祥一眼，随即道：“面试已经结束了，你来晚了。” 马吉祥一听，二话不说竟直接给杨梅跪下了。 “大伯娘，我是被富贵哥打了才来晚了一些，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杨梅在一瞬的惊讶后，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你给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马吉祥只怔了下，“大伯娘，我猜富贵哥揍我，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我去你开的小吃店当小二。 他自己能去黄家的一品居跑堂，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以为自己特牛。 我要是也能入选，他肯定气不顺，自是要嫉妒我。 大伯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我们三房现在跟二房分家了，我们不一样了。 我爹说以后要跟着你干，你说啥就是啥，所以，我也要学我爹，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邪归正成不成？” 杨梅和马幼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有想到马吉祥这个臭小子居然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听听，居然连改邪归正这样的四字成语都能用了，看来，之前他们还真是有些小瞧了三房这一家子。 杨梅虽然还是不太喜欢马老三一家，可她确实还要用他们那一房来制衡二房。 大棒加甜枣总是要交换着用才有效果的。 杨梅给了马吉祥这个机会，抽了几道算数题考校了他，又让他认了菜单上的字。 这小子虽然也有点磕巴，但总体还是可以的。 打发马吉祥先走，杨梅和马幼薇商量好，综合各方面的条件和标准后，圈定了二十个人。 豆腐连锁小吃店，会先开起来四个，县城两个、镇上两个。 杨梅打算每个店先安排三个小二。 所以，今天面试六十多人，首批小二的人选，只会录取十二人。 另外的八个人，杨梅打算自己留用。 因为现在来村里拿豆腐和香皂去卖的行脚商日渐多了起来，为了方便大家一站式采购，杨梅决定自己出资买下村口那一围的空地，修建成批发档口。 这八个人，先送去给陈家的掌柜统一培训，届时就去档口那边当销售。 这事儿村长之前就同意了，所以，杨梅便把需要的人手一并录取了出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村长就从杨梅手里拿到了录取的名单。 “村长，你看一看，若是没有什么意见，咱就把名单贴出去了。 另外，村口那一围空地需要多少银子，您这边也尽快落实给我，咱把地契的手续问题一道办了。”杨梅说。 村长笑了笑，开口道：“伯旺娘，是这样的，咱村口那一围地我跟族长和两位族老商量完，决定直接给你用就成。” 杨梅眸底漾起一抹讶色，忙道：“这哪儿成？” “香皂作坊善水村村民已经参股，人人有份。 你的豆腐作坊，也给善水村的村民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收益，你为村子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村口那一围地给你用，想来咱村里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村长朗声笑道。 杨梅心里有些温暖，也有些感动。 她做人做事向来都秉持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行为准则。 村长和族长他们支持她的事业，并且肯定了她的付出，杨梅便觉得自己再为村子多做一些贡献，也是值得的。 “村长，谢谢你和族长以及两位族老的关照。 可地是村子的，我肯定不能白用。 这样吧，地我也不买断了，咱就按照一个月五百文作价。 这个租金收益，同样纳入善水基金会里，用于咱善水村的发展建设。 等村口的几个批发档口建起来后，咱也把族学这个建设计划提前实施起来吧。 我看祠堂那边终究是有些不规范的，各个年龄层次的都有。 好些水平不相当的混在一起，教学任务也不好带。 咱干脆就先把学舍修建出来，再根据水平层次来分班。 到时候，我再让叔明帮忙打听找一下夫子来村里教学。 若是周边的村子有谁家把孩子送过来咱族学读书的，也可以收下，交上来的束修，也算是额外的收入，可以用于夫子的月俸。 村长，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杨梅问道。 修建族学一事，村长一直都有放在心上。 只是村子原先本身没啥经济来源，村民们现在日子刚刚好过一点，要想提前将办族学的计划提上日程，开支势必就要分摊到户。 很多村民未必愿意掏钱出来，特别是那些觉悟不高的，一个铜板看得比天还大，让他们掏银钱一起盖族学，比割他们肉还心疼。 现在听杨梅提起来，村长便知道，前期的投入，杨梅肯定要帮着出资垫付了。 村长是既感动又唏嘘，直夸杨梅是个有大格局的人。 “前期投入，村子里现在可能拿不了啥银子出来。 等年底香皂作坊分红的银子算出来后，我做主先扣除掉建族学的一部分开支......” “村长，你不用想那么多。 我既然说了村子办族学的钱款由善水基金会出，就不会出尔反尔再另寻名目克扣村民应得的分红。 小吃店马上就能开张了，到年底之前，一成的股份分红若是不能支撑族学的筹办，那我个人会掏钱先补贴上。 咱是一个村的，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咱村子越来越好，我也才会更有底气、更有勇气去开拓更大的事业。”杨梅义正言辞的说道。 村长含笑点头，“好，伯旺娘你放心，今后你要做什么生意，我们善水村上下一心，一定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杨梅要的就是村长这一句承诺，连忙接过话头笑道：“那我就先谢谢村长了。 正好，我之前去县城与德运商号的家主陈大老爷聊过，打算发展一下调味料这块儿的生意。 现在原材料所需的中草药材是从外面采购的，但后期我们要做大的话，我自是还会带着村民们一起做。 原材料，咱也可以自己开荒种植。”? 第209章 一条龙模式 杨梅跟村长说了要在青山上开荒种植中草药材还有大豆等农作物的的想法。 她说：“中草药材的种苗到时候我会统一采购好提供给大家。 有愿意尝试种植的村民，后续我会提供种植和照料种苗的方法。 村民们也不必担心种植出来的中草药材没有销路，咱的作坊做起来了，肯定需要源源不断的中草药材。 至于大豆这些农作物，只要咱的豆腐作坊能一直开下去，日后需求量肯定不会低。 我听伯旺说，他常去收大豆的隔壁村，有村民已经透了话说明年要开多几亩地出来种大豆了。 咱善水村若是也自己开荒地出来种植的话，届时自产自销应该不是问题。” 看着村长越来越亮的眼神，杨梅笑意盈盈的说：“村长，这也算是给村民们额外提供了一条挣钱的渠道。 您觉得怎么样？” 村长此刻的心情，除了振奋便全是高兴了。 他听杨梅说要准备发展调味料生意这块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还可以将种植、生产、销售做成一条龙的模式。 要知道，看天吃饭的庄稼汉子们，每年就靠地里的收成过日子。 粮食收上来，还要上缴赋税。 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留在自个儿手里的那点粮食，真真是要数着米下锅才行。 家家户户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要是真的能像杨梅说的那样，开了荒地出来种植中草药材和大豆等农作物。 一方面可以增加村民们的经济收益，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将整个村子的向心力更好地凝聚起来。 大家都在为了同一个事业奋斗努力，是整盘生意中不可或缺的环节，是固定支撑的卯榫。 村长越想便越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 “好好好，伯旺娘，我一会儿就把你这个想法传达下去。 咱先统计一下有多少户人家愿意开荒种植的，先看一看村民们的反应。 相信只要大家愿意出力，愿意付出劳动，咱善水村村民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杨梅也露出抹会心的笑意，“成，那村长，咱这事儿就确定下来了哈。 我下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活，入选名单的通知，便也一并交给你了。 麻烦村长顺便知会他们一声，明日上午辰时，都到我们家院门口来集合。 我会安排仲兴带他们去镇上跟着德运商号的胡掌柜学习。” 村长颔首说没问题。 等杨梅离开后，村长第一时间就让儿子马庆坤去把族长和两位族老请到了家里来。 他迫不及待要把刚刚跟杨梅确定下来的好事儿与族长他们几个分享。 有村长一直替杨梅背书，杨梅的威望以及在善水村的地位，自是日渐水涨船高起来。 下午，入选小二的名单一经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惆怅。 中选的铁头高兴得手舞足蹈，抱起了自个儿媳妇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铁头媳妇被她男人转得晕头转向，跳下来后，似嗔似喜的锤了铁头一顿。 马庆春也入选了。 马大柱夫妻俩也很欢喜，吩咐儿子马庆春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早日当上小吃店的店长。 马庆春信心满满的表示，店长只是短期目标，他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做到管事的位置。 儿子有志气，马大柱高兴得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周二狗这一次也入选了，他惊喜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周二狗媳妇也觉得自己男人争气极了。 嫁给周二狗十几年来，就这一次的周二狗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男人。 周二狗媳妇对自个儿男人说：“你放心去当小二，家里一切有我呢！ 过完年开春下地的事儿，你也甭担心。 到时候我们实在忙不过来，我便让我娘家兄弟来帮忙。 只要咱每个月都有进账，花几个银钱雇人来种地都成。 只一条，你去了小吃店干活必须给老娘好好表现。 要是叫秀才娘开了你，老娘日后还怎么在她跟前抬起头来做人？ 你若是叫我面子里子都没了，老娘保准踹了你！” 周二狗嘿嘿笑着保证：“我咋能让你面子里子都没了？ 你就瞧着吧，我一定好好做事，争取也当上店长，让你老姐妹牛大姐日后也得羡慕你！” 周二狗媳妇的老姐妹就是牛菊花，这二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牛菊花最得意的就是她儿子马顺在镇上谋了个伙计的差事。 从前周二狗媳妇也是很羡慕的。 可现在她男人也要当上小二了，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俸可以拿，旱涝保收的，想想就觉得美！ 想到马顺在镇上做事被掌柜瞧中了，还介绍了个姑娘给他做媳妇。 周二狗媳妇敛容收起了笑意，阴恻恻的警告周二狗：“去了镇上可别学那起子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陈世美。 你要是敢在外面给老娘乱来，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二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一把年纪了，说这个不是扯淡么？” “临老入花丛的狗男人多得是。”周二狗媳妇哼了声，“我这是丑话说在前头！” 周二狗心想着，老子就是临老要入花丛，也得有娘们能瞧得上我呀！ 不过，对着自个儿媳妇，周二狗还是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的。 老宅三房的马吉祥，也被选上。 马老三昂着头颅像只傲娇的大公鸡，背着手在他媳妇和老娘跟前得瑟个不停。 “娘，媳妇，你们现在瞧瞧，跟着杨氏如何了？ 二哥二嫂他们为啥嫉妒我？ 可不就是因为我眼光好，选了杨氏那条大船，他们眼界窄，上了黄家那条破舟么？ 现在我跟着马大胆的商队，每个月都能有笔进账。 吉祥又被选上当小二了，月俸又是一笔，咱以后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 娘，媳妇，你们就说吧，期不期待，高不高兴？” 米氏像个迷妹似的，头点如捣蒜的给自己丈夫捧场。 鲁氏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瞧三儿你这出息，她手指缝里漏点好处，你就高兴成这样了？ 你要是有本事，就让她安排你当管事啥的，也让你沾手上生意上的事儿！” 马老三给他娘竖起了大拇指，“娘，您说的对！ 我真不愧是您亲亲儿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 反正我日后坚定跟着杨氏，总有一天，定能当上管事。 慢慢的，生意上的事儿，只能也能沾上手！” 鲁氏：“......”? 第210章 大家一起干就完了 翌日，马仲兴便带着选上来的小二去了镇上。 村长也将开荒种植的想法传达了下来，动员每家每户都踊跃报名参与。 大家听说秀才娘又准备要发展调味料的生意，还打算再次以集资的模式，让善水村的村民都入股参与，一个个都欢呼雀跃不已。 既然村长说开荒种植，甭管是中草药材还是大豆这些农作物，都不必他们自己忧愁销路。 秀才娘办起来的几个作坊都能直接收下了，那他们还有甚好怕的？ 大家一起干就完了！ 善水村的村民都十分积极的响应了村子发展的规划和号召，村长也觉得自己队伍带得好，干劲儿自然也更足了。 要怎么开荒？ 选哪块地开荒？ 如何解决引水浇灌的事儿？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马上解决的问题。 村长还要跟族长和两位族长商议，还要上山去实地考察，没有个三五日，肯定确定不下来。 不过村口修建批发档口的活，还有加建调味料作坊的安排，倒是都落实好了。 这一次因为村里走了二十个劳动力，又要两边同时开工，村长便作主从隔壁村请了十个农闲在家的壮汉来帮忙。 饭菜伙食这些，杨梅请村长媳妇那边帮忙做给干活的汉子们吃，左右钱粮这些，她是不会亏待了村长媳妇的。 村长媳妇也愿意帮着操办。 杨梅出钱出粮是不假，可好名声却全都落到了她这个村长媳妇身上了，特别是外村来做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不说她好话的。 杨梅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 接下来的好几日，她都在忙着研制味精。 然而，调制的过程并不太顺利，她心里烦躁得都快要放弃了。 想到锦宝的锦鲤体质，杨梅拍了下脑门，回了大房屋里抱了锦鲤小孙女进后院的仓房转悠了一圈。 “锦宝啊，奶奶这次能成功不？”杨梅笑眯眯的问小孙女。 锦宝奶声奶气的咿呀一声：【奶奶是最棒哒，一定能成功】 可惜她现在是肉体凡胎，要不然，用一下仙术，奶奶想要什么，她就能给变出什么来。 不就是区区一种调味料么？ 左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儿！ 可现在瞧她这小短手小短腿的，连翻身都要挣扎许久，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长大，帮上奶奶的忙...... 锦宝内心里的挫败，杨梅并不知道。 两个人也没发现这个小小的变化。 原来杨梅是能直接听见锦宝的心声的。 可随着锦宝渡出了芥子空间给奶奶，奶奶又经常带着锦宝一起进空间里待着，锦宝的灵根，也在一点一点的被唤醒。 现在，锦宝的心声，已经可以自由掌控了。 所以，杨梅并不能随时随地的‘窃听’到锦鲤小孙女心底深处的小秘密啦！ 有了小孙女的锦鲤属性加持，杨梅信心满满。 在经过一系列的提炼和发酵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做出了结晶状的黄色味精来。 之所以不是纯净透明的白色结晶体，那是因为杨梅没有对味精进行脱色处理。 要脱色的话，还需要再进行一道过滤程序。 杨梅一方面是觉得麻烦，一方面也是设备有限。 用土法子倒是也能折腾出来，就是批量生产届时就会特别的麻烦。 杨梅思来想后，干脆就省略掉了脱色这一道程序了。 除了味精，杨梅还用家里原有的干蘑菇磨成粉，加上少量的笋粉进行调和，制出了美食博主提倡的更健康的菌菇调味品。 等杨梅将味精和菌菇调味品成功制出来的时候，距离小二选拔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小十日了。 这十日内，送去德运商号的第一批小二们，都已经接受完培训，还被暂时安置在了县城和镇上的两家德运酒楼‘实习’。 另外，村长和族长等人带着村里几个公认的庄稼把式在青山外围也寻到了一片适合开荒的山地。 原先杨梅还担心引水灌溉的问题。 没曾想，村长和几个庄稼把式在周边勘查地形地势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处地下水源。 村长叫了几个人去挖了个池子，那地下水能持续渗出，蓄在池中，解决了人力运水上山的难题。 村长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梅，并且组织了村民轮流上山开荒翻地。 另一厢，小吃店开张的吉日，陈二老爷也请人看好了，还请好了舞狮队。 届时县城和镇上四家小吃店，会同时开业。 杨梅作为生意合伙人，自然也要去参加开业揭牌仪式。 而在陈二老爷看好日子给杨梅送消息过来的时候，杨梅也将开业前需要做的预热准备都帮忙拿了主意，交代陈二老爷按着流程张罗起来了。 香皂和话本子的热卖，为德运商号和墨趣书坊旗下的店铺都带来了一定的‘流量’。 赶上《赦金钗》第三册上市的日子在即，杨梅提前让陈二老爷印制好了宣传单，再一次与墨趣书坊合作开启了新一波的抽奖活动。 这一次，购买话本子中奖的消费者们不再赠送香皂了。 中奖者可以拿着中奖凭证，到任何一家善水豆腐小吃店免费领取一份豆腐小吃。 而小吃店这边，则是买够一百文钱就可以得到一次抽奖机会，每日人均限制抽奖一次。 抽中奖品的，可以换取到香皂、或者热门话本子《赦金钗》上半部的任意一册，单人抽奖同样限制一次。 这些环节都是在开业前就都准备好了的，目前县城和镇上的宣传单，基本也都派发了出去了。 那些不差钱的话本迷们，自然是在《赦荆钗》第三册上市后就立即入手了。 那些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心态的消费者，则会耐心等着小吃店开张策划的这一次梦幻联动。 毕竟，尝到了上次中奖甜头的那些人，很难抗拒这样半买半送的红利。 在小吃店开张的这一天在期待中到来了。 一大早，杨梅便交代了豆腐作坊制作了一百斤的豆腐脑，分别由马仲兴和宋小刀送到县城和镇上的门店。 新张第一天进店消费满三十文钱的，能免费赠送一碗豆腐脑，每间门店，仅限五十碗，先到先得。? 第211章 一个个真香了 马仲兴出发得早，将豆腐脑送到县城回来的时候，也才辰时。 一家人在厨房里一起用过了早饭。 杨梅这才回东屋换了身新做的棉布衣裳，穿上了崭新的布鞋，将发髻也重新挽好，收拾得干净利落，精神爽利。 杨梅一直以来，都自忖是个老婆子了，也没怎么悉心打扮过。 虽然她挺喜欢鲜亮的衣裳的，可这年头，上了年纪的人就得服老。 特别是杨梅这种没了男人的，若是还挑鲜嫩的衣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难免要招人非议，说她是个老不正经的。 也因此，她继承了原主马老婆子的衣品，衣裳基本都是暗色为主。 不过今日要去参与豆腐小吃店的揭牌仪式，杨梅特意换了身绯色的，瞧着喜庆一些，也将她的气色衬得特别好。 以前黑黄干瘪，穿绯色可能会显黑显土。 可杨梅如今的皮肤虽然离小说女主标配的‘吹弹可破’还有十万八千里，可也算得上这个年纪少有的年轻状态了。 果然，换了个发型换了套衣裳后，杨梅整个人由里到外都散发出了一股子鲜活，精气神倍儿好，把家里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们都看愣了眼。 “哇，奶奶，你真好看！”大妮眼神亮晶晶的，满脸都是赞叹。 大宝也不甘落后，随即喊道：“奶奶，你现在跟天上的仙女一样美！” 被孙子孙女这么接连捧着，杨梅乐得笑出了声。 “你们两个嘴巴是抹了蜜汁么？一个个都这么甜。”杨梅点了点大妮和大宝两个人的小鼻子。 马仲兴向来最会拍马屁，听了这话，也跟着起哄道：“娘，大妮和大宝没夸错。 您穿这身，我跟您出去，不知道的都以为你是我姐！” 马幼薇朝马仲兴比了个大拇指，一副‘二哥你会说就多说点’的小表情。 马仲兴接收到小妹的眼神，立马把马幼薇拉到杨梅身边，十分夸张道：“娘，您看您和幼薇站在一起，瞧着就跟姐妹花一样！” 陈荷花和刘春草跟着附和说娘穿这套衣裳年轻，好看。 马伯旺嘴笨，就只是看着杨梅憨憨的笑。 杨梅被儿女们哄得心花怒放，虽然极力端着长辈的架子嗔他们瞎起哄，可内心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还是忍不住飘了起来。 好话谁都爱听。 她杨梅也是大俗人一枚，也吃这一套。 今儿杨梅把马伯旺、马仲兴、马幼薇三个儿女都带上了。 两个儿媳和孙子孙女们，便等下一回再去。 一会儿开业揭牌，人肯定很多。 杨梅生怕孩子们乱跑，照看不过来，没得让拍花子们有机可乘，给拐走了去。 因为小吃店有一成的干股是属于善水村基金会的，所以，杨梅今日也邀请了村长和族长一起去见证善水小吃店的开张。 村长和族长二人是坐马大柱的牛车去镇上的，脚程比起马仲兴驾着的骡车，要慢上两刻钟。 杨梅到了镇上后，便随陈二老爷和罗掌柜去两个小吃店先转了一圈。 小吃店的装潢，引用结合了现代餐饮店的设计和规划，放在这个时代，决对能让人耳目一新。 毕竟，放眼整个县城，整个镇子，大家伙可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店铺。 原木色的格调，干净清爽又十分温馨， 为了给食客提供更好的就餐环境和空间，在靠墙的位置，是一溜可供单人独坐的餐区。 客人用完餐后，椅子可以收到餐板下面，不占空间。 中间堂食留了两条通道，分成了三组，前后桌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给足客人空间感。 除了柜台点餐区之外，小吃店在门口左右两边还设置了外卖点。 有路过的行人需要单独买豆腐或者豆制品的，都能直接称重打包带走。 因为臭豆腐的味道比较重，杨梅就特意做了隔断，没有跟其他豆腐小吃放在一起对外销售。 臭豆腐是单独的一个对外销售窗口，门也是单独从另一侧开的，尽量做到不串味儿。 但要说一点儿都闻不到，那也是不可能的。 杨梅和陈二老爷一起巡店的时候，陈二老爷就跟杨梅说了一个笑话。 他说清早店里小二把臭豆腐那些卤料弄出来那会儿，就有周边商铺的人过来找事儿，说他们卖的臭豆腐熏到他们了。 罗掌柜就让店里的小二弄了几份臭豆腐出来，送给隔壁邻居的商铺伙计和掌柜都尝尝。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嫌弃埋汰，觉得罗掌柜拿这么臭的东西给他们吃，是在侮辱人。 可恰好有一个路人曾在德运酒楼品尝过杨梅做的臭豆腐，他至今是念念不忘，就盼着啥时候能再吃上一口。 得知豆腐小吃店是德运商号开的，那路人就问能不能卖一份给他。 罗掌柜正愁没有人带头试吃呢，直接就送了一份给那路人品尝。 瞧他吃得一脸陶醉的样子，其他人都半信半疑，捏着鼻子跟着尝了尝。 结果，嘿，一个个真香了！ 而且臭豆腐那种味道，闻一闻就适应了，习惯后也没开始的时候那么难以接受。 罗掌柜想着大家在一条街做生意，又挨着，自是要和气生财。 他主动提出给邻里商铺免费品尝三天的臭豆腐，把那些掌柜和伙计都哄得眉开眼笑，个个夸赞德运商号爽利大气。 赶上今儿开张的好日子，周边几家商铺吃人嘴软，也都意思意思的送了一份礼金来。 多的有八十文，少的也有八文，总归都是一份心意。 “这样挺好的，罗掌柜是个会主事、也圆滑老道的生意好手。”杨梅小声对陈二老爷夸了一句。 陈二老爷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眼瞧着吉时就快要到了，陈二老爷跟杨梅商量完，打算一人负责揭牌一间小吃店。 至于县城那边的两间店铺，只能交给陈大老爷他去安排了。 杨梅揭牌的这间小吃店，靠近集市，人流量也很大。 猪肉摊的老胡夫妻、墨趣书坊旗下书画铺子的掌柜、四喜糕点铺子的李掌柜、村长、族长，还有宋小刀和他的几个兄弟，也全都来捧场了。? 第212章 本少爷气不顺，要搞他!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恭贺声，杨梅揭开了红绸布包裹着的牌匾。 原木色的牌匾上，是六个方方正正的楷体字：善水豆腐小吃。 村长和族长看着用自家村子命名的小吃店，心情都无比的激动。 他们相信，随着豆腐、香皂，还有即将要研制出来的调味料，他们善水村势必会趁势崛起，慢慢被整个大昭的百姓所熟知。 将来，只要提起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善水调味料，大家便会想起他们善水村这个发源地。 村长一想到善水村将会是十里八乡中，第一匹带领全体村民脱贫致富的黑马，心口的激越便如同滚烫的热潮一般汹涌而澎湃。 新手上岗的小二们，热情周到的招呼着进店消费的食客们。 有的人是特意为了臭豆腐来的，便直接去了外卖窗口排队购买。 有的，则是专门来尝各种豆制品的，进了店后，直接让小二把招牌的豆腐小吃都上一份。 整个小吃店里里外外全是人，小二们都差点儿忙不过来。 马伯旺、马仲兴、还有马幼薇兄妹仨见状，便都捋起袖子进店里去帮忙了。 杨梅也站在了店门口，含笑晏晏往里招呼着前来消费的宾客。 “族长，咱善水村能有今日，你也是想都不敢想吧？”村长十分感慨的问着族长。 族长抖着花白的胡须含笑点点头，“不敢想不敢想，我做梦都不敢想啊！ 谁敢相信咱村子如今的好日子，都是伯旺娘一介女流带起来的呢？” 说到这儿，族长莫名有些惆怅，扭头看了村长一眼，忽的开口问道：“你说伯旺娘她之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村长疑惑的询问：“族长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马忠啊！咱一直以来不都认为马忠是死在了战场上，为国捐躯了么？ 伯旺娘之前咋跟老宅那群人说来着？她说马忠未死，你以为此话是真是假？” 村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族长忽然提到马忠，他也有些不解，“族长，你怎好端端的想起了阿忠来？” “哎，我只是琢磨着若马忠还活着，若他知道咱善水村如今的发展，若他知晓了伯旺娘对善水村的贡献，他会如何？ 说实话，老朽始终不相信马忠是那种背信弃义的无良之辈！” 村长从小跟马忠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可跟兄弟手足也没差多少。 以他对马忠为人品行的了解，村长也不大相信马忠是那种为了自己荣华富贵就会抛妻弃子的无耻之徒。 然而，自马忠去北地从军之后，他便杳无音讯，时至今日，他是生是死，或许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大喜的日子，村长也不想说这些无解的事情破坏气氛。 他转移了话题，对族长说：“等族学也准备动工兴建的时候，咱也该好好商量一下由谁来担任善水基金会的理事人了。” 族长唔了声，眯眼微微颔首：“是应该好好商量商量。 善水基金会是伯旺娘出资成立的，像小吃店的一成干股投进来，每年的花红进账、村子建设的开支，每一桩每一件，都得整得明明白白才行。 理事的这个人，绝对得是人品德行都好的，是咱全村人都信得过的人才行。” 村长认同的附和：“族长，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个人选还得慎重一些才是。” 村长这会儿心里倒是有个主意了。 这主意还是从杨梅那儿得到的启发。 他想了想，说：“族长，要不然咱就张罗着办一场全民选票的活动，您觉得如何？” 全民选票的活动是什么，族长完全不懂。 他下意识觉得这活动，八成应该是伯旺娘的想法，便应道：“这活动要如何张罗，你与我说说。 若是合适，其他人也都没意见，便照你说的办。” 村长笑了笑，言简意赅的讲解了何谓全民选票。 这个理事人，村长的想法是让善水村的村民自发选举。 每户一票，可以自行推选他们认为信得过的人。 到时候他把票都收集起来统筹检票，票数最高的当选。 族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捋着胡须说：“等回了村子，咱再跟两位族老一并说说看。 对了，伯旺娘那边，也得打声招呼。” 村长颔首，“我省得的。” 村长和族长这边见证完小吃店的开张仪式后，便准备先回善水村了。 他们二人找到杨梅，跟她交代了一声，婉拒了杨梅留他们在店里用餐的善意，喊上了马大柱，便坐牛车先回村子了。 而此时，在东来茶楼二楼包厢中目睹了整个开业流程的黄灏骏，脸色铁青的砸了一下窗棂。 狗腿小厮黄仁担心他家少爷手砸疼了，忙上来安抚道：“少爷，您别气坏了自个儿。 不就是开了几家苍蝇小店么？小的都打听过了，他们卖的那些豆腐小吃，一份也就几文钱。 您想想，这几文钱的东西能挣个啥啊？也就是瞧过热闹赚个吆喝罢了。” 这话听在黄灏骏耳中，总算是让他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问黄仁：“咱自己请来的几个人，到现在还做不出豆腐么？” 黄仁脸上的笑意一僵，“少爷，前面的流程都没啥问题，就是这豆腐不知道是咋点的，这个才是关键。 咱请的那几个人试了好多次，都没能成功，做出来的豆腐，不是发苦，就是......就是不成型。”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黄灏骏想到自家一品居如今一直被德运酒楼压了一头，就气不顺，直接砸了一只茶杯。 “少爷，要不，咱就不弄这个豆腐了吧？ 反正大少爷和老爷都说了，且让陈家得意着，咱家商行现在有了更好的项目，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黄仁试探着劝了一句。 黄灏骏直接往黄仁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是不是你也跟我爹和大哥一样，认为本少爷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瞧不起本少爷？” 黄仁抱着脑袋瓜子龇牙咧嘴的，“少爷，冤枉啊！ 小的哪里敢有这种不敬的想法？” 黄灏骏又踢了黄仁一脚。 想到上次在大街上被马老婆子威胁，为了不让黄家的名声被那群臭乞丐败坏了，他生生忍到现在也没有出手，心头莫名恼火。 “黄仁，你不是说查到了上次散播流言的人是哪个王八犊子了么？ 哼，本少爷气不顺，要搞他！”? 第213章 狠还是少爷狠 黄仁一听少爷要搞事，也跟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少爷，那个王八犊子就是马老婆子手下的一个狗腿子，叫宋小刀。 小的听那个马富贵说，之前冤枉他拦路抢劫，把他送去亭部害他被罚去采石场的人，也是这个小子。 对了少爷，您许还不知，这个小子之前就跟咱结了仇的。 您可还记得，上一回您让小的安排黄斑牙去给马老婆子一个教训，可半道跳出来帮了马老婆子，打了黄斑牙的那群人，就是宋小刀他们几个。 这犊子原先还在咱得利米业扛大包，后面您不是让小的轰他们这几个坏事的混账走么？ 这狗东西就是打那会儿起，转投了马老婆子的门下，成了她的狗腿子，帮她卖豆腐的。” “好啊，原来这小子这么早就跟本少作对了！ 黄仁跟本少爷仔细说说，这个宋小刀是什么来路。”黄灏骏重新坐回桌边，端起茶汤呷了一口。 黄仁早就把宋小刀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少爷，这人的爹，叫宋大福，做生鸡生意的。 咱一品居酒楼还跟宋大福有合作，基本上生鸡都是从他那儿采购的。 宋小刀是宋大福前头的娘子所生，宋小刀三岁的时候，生母就因病去世了。 后面宋大福娶了续弦柳氏进门。 之后宋小刀便备受柳氏搓磨，三天两头的挨打，直到前两年，这小子长大了，竟敢对他后娘亮刀子了，这才被宋大福赶了出来。 再后来，宋小刀就带着几个跟他厮混的小弟，成了街上的二流子，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是常胜赌坊的常客......” 黄灏骏不耐烦听黄仁叭叭这些，皱着眉头打断他，“说重点！” 黄仁一噎，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哪儿才是重点呀。 “少爷，这宋小刀不是啥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说白了，在跟着马老婆子卖豆腐之前他就是一地痞混混，整日不务正业丢人现眼。 他亲爹宋大福连亲儿子都不要了，不许他再进家门。 您要是想对他下手，拿他开刀，只管直接吩咐就是了。” 黄灏骏扯了扯嘴角，一脸兴味：“太直接不好玩。 这小子既然傍上了马老婆子，要给她出头，帮她来对付本少爷，那本少爷就做做好心，出点力帮他们凑一堆，把关系给坐实了。 善水豆腐老妇和镇上地痞少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话题度够不够轰动？ 够不够刺激？” 黄仁眼皮子跳了跳，细琢磨了少爷的话，表情瞬间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他心说少爷你可真是大好人啊！ 马老婆子都半老徐娘一把年纪了，宋小刀才多大，做她儿子还差不都多，你硬要把两代人给凑成堆，这也太恶心了些。 “呵呵，他们联手造谣本少爷，本少爷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他们好生宣传宣传，让他们也体验体验出名的感觉！” 黄仁嘴上笑嘻嘻，内心mmp。 少爷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马老婆子和宋小刀这俩人怕是要完。 马老婆子一个没了男人的老妇，跟一个少年人搅和在一起，还传出桃色绯闻，指定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性子烈些的，怕是要当场以死自证清白了吧？ 至于宋小刀，好好的少年郎被个老妇给那啥了，日后还咋抬起头来做人？ 怕是转头宋家族长就得直接把人给除族了。 一个人没了宗族就相当于没有了根，以后死了也入不了祖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啧啧，狠还是少爷狠！ 黄仁拍着马屁：“少爷，您这招高，实在是高！” 黄灏骏露出一抹坏笑，想了想，补充道：“光造谣还不够，最好就是能让大家都看到他们滚在一起的模样，这样流言才有可信度。” “啊，这？”黄仁挠了挠头：“少爷，这个怕是有点难度。 那个马老婆子日常都待在善水村里。 宋小刀则带着他的小跟班们东奔西跑的卖豆腐，要把他们凑在一块儿，不容易啊！” 黄灏骏闻言用扇柄敲了一下黄仁的脑门，没好气道：“没机会便制造机会。 马富贵那厮住在善水村，又跟马老婆子家结了仇，这事儿可以让他去出力。 你跟他说，这事儿若是办妥了，本少就赏他个通房丫头。” 左右家里有两个通房丫头他都腻味了，正好可以打发出去。 黄仁摸着脑门有点懵，没想明白要咋安排马富贵去出力。 黄灏骏揉着眉心，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作疼。 被气的！ 瞧瞧他身边这都是些什么蠢材？ 难怪算计个乡野村妇都没一次成功的。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黄仁道：“找人去把宋小刀和马老婆子迷晕后，找间客栈开个房，再让人去围观他们俩。 这才多大一点儿屁事，还用得着本少爷教？” 黄仁醍醐灌顶，嗳了声，忙应道：“少爷，这个小的懂，呵呵，小的知道咋做了！” 黄灏骏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语气凉凉的：“这一次你这狗才可别再让本少爷失望，务必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黄仁感觉头皮紧了一紧，点头哈腰保证道：“少爷放心，小的一定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 ...... 在黄灏骏和黄仁主仆俩密谋准备算计杨梅和宋小刀的时候，杨梅正在向宋小刀提出邀请，希望他来担任善水小吃店的经理一职。 经理这个词，听起来很新鲜。 宋小刀只听过掌柜，听过管事，还从没有听过经理。 等他从杨梅嘴里弄明白何谓经理后，忙拒绝道：“大娘，我没啥文化，怕是无法胜任。” 杨梅眸色温和的看着宋小刀，含笑问道：“小刀兄弟，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跟大娘提议自己开店这事儿？” 宋小刀当然记得，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当时大娘跟你说等香皂作坊支应起来之后，就会好好考虑。 其实那会儿大娘就有想过要请你加入，跟我一起做事业的想法。 你带着猴子竹竿他们做生意的表现，大娘都看在眼里。 你是一个很有想法，也有胆魄的孩子，大娘很欣赏你。 至于学识这种东西，可以慢慢来，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你不必妄自菲薄。”杨梅的语气和态度，十分平和亲切。? 第214章 空降一位门店经理 宋小刀内心一阵感动，他低头捏了下自己的手指，感叹道：“大娘，小子何德何能......” “别说这种话。 咱能认识，能一起做生意，便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 这社会是有阶级有层次，有权势、贵贱、贫富之间的等级差距。 身份可以有高低贵贱，但人格没有。 咱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了自己，看不起自己。” 宋小刀内心有所触动。 他反复在心里咀嚼着杨梅的那句话：身份可以有高低贵贱，但人格没有。 是啊，他不应该自轻自贱的！ “大娘也不用你现在就回复，你可以慢慢考虑。 小吃店也无须你时时刻刻都在，你和你那些兄弟们组建的商队，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等大娘的调味料开始正式投产后，你们说不准还能再发展一批下线，这个完全没有冲突。”杨梅笑着拍了拍宋小刀的肩膀道。 宋小刀这会儿已经没有一丝犹豫了。 从他跟着杨梅开始卖豆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要上马大娘的这艘船。 他俊逸的面庞扬起了清浅的笑意，狭长的凤眼熠熠生辉：“大娘，您说的话我记下了。 承蒙您看得起小子，我宋小刀无以为报，日后必踏踏实实兢兢业业跟着大娘您干事业。” “好，太好了！ 以后你便是大娘的左膀右臂。 咱这艘船多了一个你这样的好水手，一定能越走越远。”杨梅的眼角眉梢，也沾染着笑意。 ...... 小吃店开业第一天的生意红红火火。 罗掌柜将镇上两个门店的营业额清点完，第一时间就赶去了陈家老宅给陈二老爷汇报。 今晚，杨梅和三个儿女，都被陈二老爷和陈二太太夫妻俩盛情挽留在家中用膳。 就连刚刚担任上小吃店经理一职的宋小刀，也在其中。 虽然大昭也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 可陈二老爷说他们家不讲究这个，大家一起在花厅里围着大圆桌吃饭，显得更热闹。 陈二老爷有一双儿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陈绍扬今年十八岁，目前在京城那边与商号里的大管事一起打理生意。 陈二老爷和陈二太太日常都是夫妻俩在一起吃饭，有时候遇到陈二老爷有应酬，便只剩下陈二太太一人。 古代的内宅妇人日常也就待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里，这对极喜欢热闹的陈二太太而言，着实是一种束缚。 难得遇到一个性格脾气都挺对她胃口的人，陈二太太对杨梅十分热情。 她拉着杨梅的手，邀她经常来家里做客，陪陪她这个好姐妹。 杨梅抿唇笑着应下，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她啥时候就跟陈二太太成了好姐妹了。 不过陈二太太做人做事都很爽利，杨梅觉得跟她相处也挺愉快的，并不反感她的过分亲热。 四个小辈，在陈二太太殷勤的照料下，也渐渐放开了，没有刚来陈家大宅做客时的拘谨。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有说有笑，气氛其乐融融。 罗掌柜便是这会儿过来的。 陈二老爷交代管事妈妈给罗掌柜添一双碗筷，扬手也叫他坐下来一起吃。 罗掌柜忙笑着推拒，“二老爷，不用客气。 某过来给您汇报完，还要去两个小吃店跟厨子和小二们说一说今日的营业总结以及明日的分工安排。” 宋小刀一听这话便放下筷子，站起来说道：“罗掌柜，那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走吧。” 罗掌柜有点迷糊的看了宋小刀一眼，一副‘你谁呀’的表情。 陈二老爷立马向罗掌柜介绍道：“老罗，这位是宋小刀兄弟。 他现在是咱善水小吃四个小吃店的门店经理。 镇上的小吃店和县城的小吃店，日后都是由宋经理来统一管理。 若是小吃店在经营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你们俩就商量着解决，若是拿不了主意，再与我或者秀才娘商议！” 言下之意，这个十六七岁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罗掌柜眨眨眼，没想到小吃店开张第一天就空降了一位经理压在了自己头顶上。 这经理又是个啥玩意儿？ 他咋听都没有听过？ 罗掌柜一时半会儿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莫名有种被分了权利，被摘走了桃子的郁闷。 宋小刀见罗掌柜没出声，也理解他心底里的不快。 他含笑上前两步，对罗掌柜道：“罗掌柜，门店日常的经营，还是得您打理。 我就是帮着马大娘和陈二老爷他们二位制定执行一些销售方针上的问题。 咱是奔着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希望日后您也多多指教，我们也能合作愉快！” 宋小刀说着，冲罗掌柜拱了拱手。 罗掌柜也是个人尖子，听话听音，从宋小刀提到杨梅和陈二老爷的先后顺序就咂摸出了这里头包含着的信息来。 得，这位不用问，肯定是秀才娘那边派来管理小吃店的人。 之前善水小吃店开张之前，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就已经将该说的话说在了前头了。 小吃店的占股比例，德运商号占四成，秀才娘五成，剩下一成是善水村的。 这大东家可是人家秀才娘。 她让德运商号运作几个小吃店，日常管理权和账目都放心交给陈家人，说明对方对陈家也是信任的。 合作生意贵在真诚。 管理权和账目全都交给陈家管了，秀才娘这边安排个经理时不时巡个场看看账，也不算过分吧？ 陈二老爷这个做东家的都没有话说，他一个打工人能有多大脸摆谱呢？ 想明白后，罗掌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换上了一副笑脸，高兴道：“宋经理是吧？幸会幸会！ 那日后，也要请宋经理多多指教。” 两人一番寒暄后，罗掌柜还是留了下来，意思意思吃了几口饭菜。 “今日两边的小吃门店营业额已经统计出来了。 一号店营业总金额是四十七两零四十文。 二号店营业总金额是五十两零十五文。 这是账目明细，还请陈二老爷和秀才娘过目。”罗掌柜从怀里拿出账本，笑盈盈的说道。? 第215章 娘您说的对 开张第一天，两家店加起来营业总金额还不到一百两，这要是在德运酒楼，怕是都挺让人发愁的。 可小吃店的定位跟酒楼不一样啊，小吃店走的是平民平价路线。 一份豆腐小吃，少的几文钱，多的十几文。 加上饭菜的话，简餐一顿也不会超过四十文。 再加上第一天有做惠民活动，基本上都有给消费的客人打折扣。 所以，基本上就跟黄仁那个狗腿小厮说的一样，赚个热闹赚个吆喝，进账算起来，还真不是很多。 不过陈二老爷和杨梅对第一天的营业额，却是很满意的。 这才第一天嘛，很多人还不知道他们小吃店有实惠好吃的简餐供应。 等发酵多几日，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罗掌柜见两位东家都挺满意的，心里也挺高兴。 “主要今天小二和厨房那边都有点手生，速度上不来。 等适应多两日，大家肯定就能得心应手起来了。” “嗯，小吃店的日常管理，就劳罗掌柜你费心了。 只一点，咱店里的卫生，还有食材的新鲜程度，都一定要做好。 今天卖不完的，明日就不要再拿出来卖给客人了。”杨梅交代道。 罗掌柜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宋小刀见罗掌柜要起身告辞，也跟着站起来，笑着对杨梅和陈二老爷道：“大娘，二老爷，那在下也随罗掌柜先走了。 明日县城那边，我再过去看一看具体的经营情况。” “去吧！”杨梅微笑颔首。 宋小刀和罗掌柜走后，杨梅也只在陈宅逗留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带着三个儿女坐骡车回村了。 路上，马幼薇好奇的问杨梅：“娘，您今日咋不顺便将研制好的调味料一并带出来给陈二老爷看看？” 杨梅轻轻点了一下马幼薇的鼻子，笑道：“什么样的场合就做什么样的事儿。 今天是善水豆腐小吃店开张的好日子，这个时候大家伙的全部专注力都在小吃店上，娘同样也是。 本来就是两桩生意，主次要分清，懂吗？” 马幼薇明白了娘的话，双手挽着杨梅的手臂，靠过去笑盈盈的说道：“娘，您的话总是那么的有道理。 什么样的场合就做什么样的事儿，要分清主次，这话女儿记住了！” 赶车的马仲兴也立马附和：“娘的话，我也记住了。 只是娘，您咋好端端的要让那个宋小刀来当小吃店的经理啊？ 我看那个罗掌柜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到时候不会跟小刀兄弟对着干，针尖对麦芒啥的吧？” 马幼薇也挺好奇杨梅这个决定的，闻言也转头去看娘的表情。 她之前就在想，这个经理要当也得安排给二哥当啊！ 二哥马仲兴如今嘴皮子也练得蛮厉害的了，要是再多跟外面的人打打交道，将来一定也能担起重担，成为娘的左膀右臂。 杨梅笑了笑，问儿女们：“你们觉得宋小刀做生意的头脑如何？” 这问题，马伯旺倒是敢评价了。 他开口道：“娘，小刀兄弟做生意很有能耐的。 咱刚开始做豆腐的时候，不也想过等咱生意慢慢起来了，就可以发展下线么？ 结果，他第一天来拿豆腐，就敢直接订一百斤。 他提着豆腐去给别人卖，直接从寄卖开始发展了第一批的固定客户，他胆子真是不小。 后来，大家卖三等品香皂，他也是最快的铺货到周边的镇子上去。 等香皂推广开了，他已经吃下了周边那些杂货铺了，还跟那些掌柜签订了供应契书。 现在，三等品的香皂，走货量最大的还是他，他的能力和手段，都是我和仲兴所不能及的。 娘，我想您把他拉到咱的阵营来，一定是有您的考量。” 马仲兴没敢反驳自家大哥的话，他没脸说自己能力比宋小刀好。 扪心自问，若他是宋小刀，没有了娘从旁提点，他一定不能凭一己之力把摊子做成现在的模样。 也根本无法带好队伍，让底下的兄弟们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 可宋小刀就能做到，而且还做得很好。 两厢一对比，换作他是娘，也会选宋小刀不选自己了。 “娘，大哥说的没错，他能力确实很强！”马仲兴不得不承认。 杨梅面上的笑意似水一般温柔，“能看到别人的长处，能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这也是一种进步。 伯旺、仲兴，你们兄弟俩一点一滴的蜕变，娘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你们兄弟俩继续好好努力，娘相信你们一定也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都倍受鼓舞的笑着应下。 杨梅顿了顿，接着说：“让宋小刀担任小吃店经理一职，确实是因为娘看中了他的个人能力。 咱现在的生意摊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外铺开着。 但独木舟难行，始终走不了太远的路。 我们的事业要做大做强，船就得足够大，才能抵御海上的风浪。 除了船本身质量得够硬之外，我们还需要有经验的水手，还需要有能力的人加盟进来为我们保驾护航。 这便是为何娘要找陈家合作。 为何娘要拉宋小刀加入的原因。 现在是他们，将来也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人。 在娘这里，没有任人唯亲这么一说，机会永远是留给有能力有准备的人。 娘的话，你们明白了么？” 马伯旺、马仲兴和马幼薇兄妹仨闻言都看了彼此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至于你们说罗掌柜表情不虞......”杨梅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虽然资历这种东西也挺重要，但却不是必然的。 罗掌柜是有经验，可他的思维是保守的，已经成型，很难在创新和立意上有所突破。 他更加适合做一个执行者。 等他慢慢与宋小刀相处，他便会知道，有时候能力不以年纪为评判标准。 娘相信，能让陈二老爷信任的人，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并不担心他和宋小刀会因为头衔和管理权的问题闹得不愉快。” 三个儿女再次表示认同：“娘您说的对。” 杨梅：“......” 第216章 查到爹的消息了 县城两家小吃店的生意，自是比镇上要更好些。 开业酬宾的前三天，有折扣，还能抽奖，优惠力度让走过路过的人觉得自己不来消费一下都好似吃亏了。 而时人都有从众心理。 大家一看那家新开的小吃店门前居然排起了长龙，想必那店里的食物一定不赖。 再一打听，卖的最多的是臭豆腐？ “这臭了的豆腐还能吃？不会吃坏肚子么？” “嗨，孤陋寡闻了吧？ 这臭豆腐可是经过特殊的技艺发酵过的，闻着有多臭，吃起来就有多香！” “真的假的？我见识少，你可别骗我！” “骗你有银子挣啊？ 想知道好不好吃，自己排队买一份试试呗！ 反正也不贵，一块臭豆腐两文钱，一份三块，也就六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也排队买一份尝尝......” 口碑效应，便是这么传开的。 就连养心书院，也有好些学子跟风去小吃店消费过，回来在书院宣传显摆了一通。 马叔明和陈绍明对了下眼神，唔，那小吃店还是自家生意呢，合该也去捧捧场才是。 于是，二人下学后便去了南街的那一家小吃店现场感受了一下气氛。 发现小吃们门前壮观的队伍，俩人险些没惊掉下巴。 他们刚想往店里挤，就被排队的客人给拦住了。 “看你们俩还是读书人呢，咋能干插队打尖的事儿？ 要吃豆腐小吃，后面排队啊！” 马叔明和陈绍明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还是在小吃店里跑堂的小二马铁头认出了马叔明，跑出来替自己人正名：“这二位是我们豆腐小吃店的少东家，过来巡场的。” 说完，直接请了二人进店里。 臭豆腐的味道，说实话，陈绍明开始是拒绝的。 特别是刚走近小吃店时闻到的那股子气味，他都恨不得捂住鼻子。 然而，等他真正吃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哎，真香！ “怎么能有人把一种食物做得如此特别呢？ 闻起来贼臭，吃起来贼香，啧啧！ 唔，叔明，你娘实在是太牛了！”陈绍明眯着眼，感受着味蕾上的满足。 马叔明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笑却表明了认同的态度。 尽管他曾无数次怀疑过娘为何会忽然懂得这么多？ 现在的娘究竟还是不是他亲娘的想法也时不时的冒出来过。 可马叔明潜意识里是想要并且崇拜着现在的娘的。 再加上换芯这种可能性对一个土着而言，太过于匪夷所思。 所以，马叔明更倾向于杨梅是得神仙开了灵智，这才有如今这一番大造化的说法。 两人在小吃店吃完简餐，付了钱款后，就紧忙将桌子腾出来给排队的客人用。 临走前，马叔明特意打包了几份豆腐小吃，打算送去墨趣书坊那边给小弟马季礼。 马季礼现如今已经被调到县城来了，从打杂的小伙计摇身变成了书坊的小管事，负责的还是书籍印刷出版上市的活。 按照现代出版社的职称来说的话，马季礼现在是出版集团的一名主编。 他手底下还有几个校书郎，负责校对稿件和排版印刷的活计。 以马季礼如今的年纪就负责这样重要的工作，自然是有人不大服气的。 不过马季礼也没在怕的。 来了县城后，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在事业上，遇到不懂得事儿，也虚心向前辈请教。 再加上有他姐马幼薇写的那部爆火的话本子《赦荆钗》给足他底气，马季礼很快就在墨趣书坊站稳了脚跟。 听说三哥来书坊找自己了，马季礼面露喜色，将手头的事情交给手下的人，便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 “三哥，绍明哥，你们咋来了？”马季礼俊秀的五官透着‘成功人士’般的张扬和朝气。 马叔明看他当了小管事还一副不庄重的样子，忍不住说教了小弟两句。 陈绍明拉了一下马叔明的袖子，嗔道：“季礼哪儿不好了？ 他本来就只十四岁，活泼点不是挺正常么？ 你非得让他装成熟，变成个老古板，那他还是他自己么？” 马季礼伸手去跟陈绍明击了下掌，“还是绍明哥了解我。” 马叔明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将手中提着的豆腐小吃送到马季礼跟前，笑道：“我和绍明刚去店里吃，顺便给你打包一份。 还热着呢，里面有臭豆腐，你最好在外面吃完才进去，省得把你身边的人给熏着了！” 马季礼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去了，接过了几只油纸袋，打开后，直接用竹签插了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 “唔，太好吃了，真香！” 陈绍明看马季礼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他又想吃了。 “我娘说臭豆腐也不能多吃，容易上火。 你今天已经吃了六块了，适可而止！”马叔明忍不住提醒陈绍明一句。 陈绍明被看穿心事，轻哼一声：“我又没有说要再吃一块。” 马叔明一副‘我懒得与你多说’的表情，走过去，将马季礼拉到书坊外面的大榕树下去说话。 兄弟俩互相问了彼此的近况，得知都挺好的，也就放心了。 “下旬我也有休沐日，三哥你要回去的话，咱就一起。”马季礼说。 马叔明嗯了声，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昨天得知的消息告诉了马季礼。 “......之前我悄悄请见过王大人，托他帮我查一查爹的军籍。 昨天，王大人让人给我送了封信。” 马季礼闻言也紧张了起来，他放下吃一半的豆腐小吃，带着喜忧参半的情绪望着马叔明：“三哥，是王大人查到了爹的消息了吗？” 马叔明点了下头，从怀里将王大人命人送来的那封信拿出来给小弟看。 马季礼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打开迅速地浏览了一遍。 他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虽然早已经做好了爹已经牺牲了的准备，可真正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手脚发软。 根据王大人查到的消息，他们爹在从军的第二年，就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 当时大昭的镇北军对抗入侵的北蛮，因为负责打前锋的将军判断失误，中了敌军的埋伏。 那一场仗，镇北军先锋营损失惨重，三千先锋将士基本都在敌军的包围圈里被全歼了。 他们的爹马忠，正好就在那支队伍中。? 第217章 看着美人去撞墙 马季礼捏着信纸，感觉呼吸有点急促，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马叔明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弟的背，“季礼，我们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的，不是么？” 马季礼眼圈泛红，用手背轻轻揩去湿润的眼角，哽声道：“三哥，有句话叫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我以为......” 小弟的话，马叔明十分认同。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娘当时那么说，现在想来应该是唬老宅那些人故意说的话。”马叔明若有所思道。 马季礼点头。 他觉得三哥说的有道理，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三哥，这个消息，咱要告诉娘么？”马季礼问马叔明。 马叔明沉吟了两息后，摇了摇头，“先不要告诉娘。 虽然王大人已经查实爹在从军第二年就牺牲了，可咱一直都没有收到爹牺牲的消息，朝廷应该派发给咱家的抚恤金也无影无踪。 我想托王大人再帮咱查一查，看看咱爹的抚恤金到底去了何处，还有，咱爹的尸首，又葬在了何方。 事情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先瞒着家里人吧！” 马季礼乖觉的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三哥。 娘现在专注于做生意，精神有了寄托，生活有了盼头，我也不愿意让娘因此备受打击，伤心失意。” 马叔明嗯了声，他也是这么想的。 兄弟俩又说了会儿话。 因马叔明下午还有课，也没打算逗留太久，交代小弟好好做事，便进了书坊，去叫在里面看书的陈绍明一起离开。 恰在此时，墨趣书坊外面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稳后，一个丫鬟率先出了车厢，踩着马凳下车后，站在车辕边伸手去扶钻出车厢来的小姐。 书坊里有伙计一眼就认出了这对主仆。 无他，王小姐如今可是他们墨趣书坊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来籍和名画。 是特意辟出来给贵客歇脚看书的雅室。 王小姐每次过来都会直接上二楼。 那儿有茶水、果脯和糕点供应，看上半天书，偶尔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街景，半点不觉得枯燥乏味。 一名叫德福的伙计猜拳赢了，上前去招待王小姐，引着主仆二人去楼上雅间。 “王小姐这次要挑些什么书籍？ 小的直接帮您取了送上楼。”德福殷勤的询问道。 王惜筠示意婢女莺莺把事先列好的书单交给德福。 莺莺从袖袋里取出书单，递了过去：“除了上面的坊来了什么好的字画，也一并给我们家小姐送过来。” 德福忙应声道好。 走到楼道拐角的时候，两拨人一上一下正好碰到。 往下走的是马叔明和陈绍明。 往上走的是王惜筠和婢女莺莺，以及伙计德福。 楼道并不算宽，自是要有人先礼让。 马叔明的目光匆匆从貌美的王惜筠身上掠过，内心奇异的，并未有一丝波澜。 倒是陈绍明有点小激动的扯了下马叔明的袖子，眸底本能的闪动着惊艳的光彩。 马叔明轻轻挣开了陈绍明的手，声音清冷没有温度：“我们礼让一下。” 说着，马叔明便将身子贴在楼梯的墙面上，将楼道让给王惜筠一行人。 陈绍明见状，也忙跟着照做，还笑盈盈的冲王惜筠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姐先行！” 王惜筠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捧着让着的感觉了。 陈绍明的笑脸并没有让她觉得如何，反而是一旁神态冷淡，不苟言笑，甚至是有些漠视自己的马叔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黛眉微微一挑，脑中飞快的闪过马叔明刚刚看她时毫无波澜的目光，不由有些怀疑起自己今日的魅力来。 王惜筠性子骄傲又有些霸道，那些为她美貌所倾倒，成日里围着她打转的猪哥男她轻视鄙夷，一个也看不上眼。 可一旦遇到了马叔明这样对她无知无觉的，她又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王惜筠微笑颔首，迈步走到马叔明跟前的时候，脚下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往马叔明身上扑了过去。 马叔明脑海深处下意识的闪现过《勾汉秘籍》的一个案例。 他看扑过来的王惜筠瞬间犹如洪水猛兽，身形迅速的往一侧偏移，非但没有如其他人所料那样接住了王惜筠，反而躲开了去，露出了背后的墙壁。 王惜筠惊呼一声，额头咚一声撞上了那堵墙。 疼痛传来的时候，王惜筠才猛地醒过神来。 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拒绝她的‘投怀送抱’，将她避如蛇蝎。 “小姐，你没事吧？”莺莺手忙脚乱的上前去扶起王惜筠。 陈绍明亲眼目睹整个过程，都看傻眼了。 原本这位王小姐朝马叔明扑过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暗自羡慕这小子艳福不浅呢。 谁能料到，马叔明会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敏捷如兔，直接跳开了，眼睁睁看着美人去撞墙。 可以的，马叔明，你牛啊！ “王小姐，你没事吧？小的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德福也很紧张。 陈绍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是王小姐啊！ 举办斗诗大会的那个王员外的千金呀！ 陈绍明冲马叔明挤了挤眼。 马叔明却神色复杂的看了王惜筠的背影一眼，一言不发，快步下了楼。 陈绍明见状，也只能贴着墙，带着满脸尴尬的微笑，挪着步子追了下去。 王惜筠狼狈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捂着额头的包，美目含泪，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咬牙道：“回府！” 莺莺忙应了声是，扶着王惜筠转身下楼。 德福满脸愁容跟在主仆身后去相送。 王惜筠临上马车前，总算是回头看了眼惶惶的德福，问道：“刚刚那两位学子，是何人，你可知道？” “回王小姐的话，一位是马叔明马秀才，另一位是德运商号的五少爷陈绍明。” “那个面无表情的是马秀才吧？”王惜筠向德福确认。 德福点了点头，“正是。” 王惜筠冷笑一声，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莺莺伸手问德福要回了那张书单，也提着裙摆进了车厢。 第218章 感受到一丝同类的气息 马车动起来后，王惜筠这才扔了手中的帕子，忍着额头的疼痛气闷不已的问莺莺：“本小姐今天不美么？” 莺莺下意识的摇头：“小姐，你天生丽质，妆面和华服都是锦上添花而已，在婢子心里，你就是最美的。” “可那个马秀才，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踩了裙摆，朝他扑过去的时候，换做其他人，就是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英雄救美，为何他却能视若无睹，还躲开了？”王惜筠对此耿耿于怀。 莺莺也看出了那个马秀才似乎与其他公子少爷决然不同。 很少有男子能抵挡得住她家小姐的美貌，做到端庄自持，目不斜视的。 偏今儿个遇到的这个马秀才是个例外，难怪小姐会如此气闷。 “小姐，我看那个马秀才八成是读书读傻了，为人古板，不解风情，是个书呆子。 您可别为了这样的人跟自己置气，伤了身子。”莺莺宽慰道。 王惜筠冷哼一声：“我记得你上次好像提到这个人。” 莺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忙点头：“是的小姐。 这个马秀才上回也没有来参加斗诗大会。 婢子听说这个马秀才才是养心书院里五个秀才里的佼佼者。 有人说若他当时来参加了，今年的魁首必要换人，那老爷举荐去鹤山的人，也会是这位马秀才了。” 王惜筠现在有点怀疑马叔明当时以生病为由，没来参加斗诗大会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不屑。 她回忆着刚才他冷淡的神色，那孤高清冷的气质，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才是真实的答案。 王惜筠在马叔明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她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马秀才是真君子还是伪装起来的钓鱼高手！” 莺莺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喊了声‘小姐’。 王惜筠扭头似笑非笑看了眼莺莺，撩着鬓角发丝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了额角的包，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暗骂了一声‘混账’，吩咐莺莺催马车走得快一些。 另一边，走在回养心书院路上的马叔明和陈绍明，也正讨论着与王惜筠相关的话题。 陈绍明嗔马叔明不解风情。 “那么一个大美人投怀送抱，叔明你是咋做到不为所动，还眼睁睁看着美人去撞墙的呢？ 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个美人可是王小姐，素有才名和美貌，让无数青年才俊趋之若鹜，甘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王员外的千金呐！ 蒋恒和李乘风二人能在你跟前抖威风瞎显摆，不就是因为得了王员外的赏识和看重么？ 你若是能得王小姐芳心，说不准你也能去鹤山。” 听着陈绍明喋喋不休的叽歪，马叔明只觉得十分聒噪。 他冷笑一声，瞥了陈绍明一眼，道：“上次卖身葬父那个案例，你忘了？” 陈绍明一脸不解的看着马叔明，不知道咋好端端的又提到了卖身葬父那一处上了。 他们明明是在说王小姐‘投怀送抱’这一茬好不好？ 叔明这思维跳跃的跨度，未免也太大了些。 “没忘啊，咋了？跟今儿这事儿有啥关系？ 你别跟我说王小姐跟那些心机女一样，踩裙角扑你，是故意的！”陈绍明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可不信’四个字。 那可是王员外的千金耶！ 人家家境殷实，不吃愁不愁穿的，出入有护院相随，还有奴仆车夫，派头比起县令夫人都要大，怎么可能做这么掉价的事儿？ 陈绍明打死都不信。 “一个闺阁千金，言行举止都有规矩可言。 王小姐从小学习礼仪，一言一行怕都是可用尺子来丈量的，自踩裙角的几率几乎为零。 我不清楚她朝我扑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又或许真是我小人之心误会了她。 左不过，我只是失了没有助人为乐的风度。 而她，虽略受一点伤，却保住了清誉，不给人留下一丝闲言碎语，这便是最好的。”马叔明背着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陈绍明若有所思，忽然觉得马叔明的话甚有道理。 “也是，像你这般骄傲的人，也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去博王员外的青眼。 叔明，是我目光短浅，狭隘了。”陈绍明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短视。 马叔明刚刚与陈绍明话赶话，既然提到了卖身葬父那一桩事，少不得要顺口问一问陈绍峰如何了。 陈绍明也没瞒着马叔明，叹道：“我当时不是赶过去了么？ 我大哥已经买下了那个姑娘，原本想拿些钱给那姑娘放她离开的。 可那姑娘就跟你讲的那个案例里的小花一个套路，楚楚可怜的看着我大哥，说既然我大哥已经买下了她，那她日后便是我大哥的人。 我大哥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认死理儿，跟她解释说已经有了妻房。 那姑娘也是个厉害的，就哭着说愿意为奴为婢，只求我大哥能给她一个栖身之所。 我大哥大概也是看她可怜，便答应了。 我刚好赶到，打断了二人，把我大哥拉去了另一边，把小花的案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我大哥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内宅不乱，他硬着头皮改了口，直接就把那姑娘许给他身边的小厮了。” 马叔明还真没想到陈绍峰会有如此敏捷果敢的反应。 他好奇的问陈绍明：“后来呢？ 那姑娘没攀上高枝，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可不是么？ 那女子一听要嫁给一个小厮，当场就哭上了。 后来我大哥作势要撵走她，她许是担心原形毕露吧，就假意答应了下来。 这成亲也不是说成就成的，我大哥身边的小厮还想着给她几分体面，张罗着要给她弄个像样的婚礼。 那女子也是不要脸，借着给我大哥送茶水的时候，企图爬我大哥的床。 我大哥也是多亏有我那个案例给他提前打底了，才没有着了那个女人的道。 那女人失败后，当天就卷包袱逃了，把我大哥那小厮的钱财，也一并卷走了。 我大哥悔得肠子都青了，因这事儿，还跟我大嫂闹起了别扭。” 陈绍明摇摇头，有些好笑的说：“这幸亏是有你提醒，要不然，我大哥的后宅，只怕真是要鸡飞狗跳不太平了。” 第219章 边境互市问题 县衙后堂书房。 王志远也正与老祭酒说完马忠一案的进展。 得知马忠在从军的第二年就牺牲了，老祭酒沉默了许久。 王志远看老师外露的惆怅情绪，忍不住安抚了一句：“老师，您且保重自己身子，逝者已矣，莫要太过于伤感。” 老祭酒摇了摇头，说：“志远，我与马忠虽素昧平生，可在人伦情理上，他是我的女婿，那就是半个儿子。 既然他是为国捐躯的，何以战死的消息没有从前线传回？ 又何以十几年来，该给马家的抚恤金迟迟没有发放到位？ 这是谁的失职？又是在寒谁的心？” 王志远一听便明白了老祭酒的意思。 他猜测马忠当年的抚恤金，应该是被谁从中贪墨了去。 只是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负责抚恤金发放的官员，以及中间可能转手的各个渠道，涉及的官员不少。 要查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师，这事儿学生会继续着人慢慢细查下去。 届时，会给马娘子一个交代的。”王志远承诺道。 老祭酒嗯了声。 他知道此事急不来，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师生二人默契的揭过了马忠这个话题，说起了这阵子朝廷热议的与北蛮在边境互市贸易的事情。 自从三年前与北蛮止戈议和后，北境边关这些年倒也太平。 大昭物产资源丰富，地处中原，繁华富庶的程度，远非靠畜牧逐草而生的北蛮能及。 这也是为何北蛮总是狼子野心不死，要攻打大昭边境，意图撕下大昭一块肥肉的根本原因。 之所以能太平这么长时间，并不是那一纸议和书的约束力真有那么大。 其一是因北蛮这三年来还算风调雨顺，没有受恶劣气候的影响，牛羊养得膘肥体壮，北蛮人民也都能吃饱饭。 其二是因为北蛮内廷发生了夺权政变。 二王子耶律齐蛰伏两年，暗中蓄力，造了他老子的反。 王庭大换血，耶律齐上位后，忙着整顿北蛮政权，无暇分心其他。 如今，北蛮政权已经稳定下来了。 耶律齐前不久派遣了使臣前来大昭觐见皇帝陛下，送上了牛羊各一百头，请求与大昭在边境互市。 是否答应北蛮的请求，在北境边城开启互市的决策，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争执。 如今朝堂有两道声音，一道主张赞同，另一道自然是反对了。 这等大事，原本也轮不上王志远一个外放的县令置喙什么。 只是锦州也属北地，若是开启互市，对发展北地的经济是绝对有好处的，但也有未知的风险。 互市意味着往来的商贩会更多。 届时人流杂乱，浑水摸鱼，若是有人借着关口洞开的时候做点什么，那后果会很严重。 北境是大昭的第一道屏障，这一道屏障，绝对不容有失！ 王志远一边替老师续茶，一边问老祭酒是什么看法。 老祭酒几乎是肯定的道：“互市最后势必会开的。” 王志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理解老祭酒这话的未尽之意。 朝廷与北蛮和平止戈了三年，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看到再起战事的。 开启互市有助于延续两国邦交和平。 虽然朝堂如今是有不同的声音，可最后，八成也会向现实妥协。 互市会开，只是怎么开，如何将风险降低到最小，那就看朝廷怎么与北蛮谈条件，设置一些牵制彼此的条款了。 “老师，如果朝廷要与北蛮互市，届时，肯定会有在北地各府县增设卫所。 您以为，陛下答应互市的话，是否也考量过此举的深意，借此入手增持自己的实力呢？”王志远压低声音询问老祭酒。 老祭酒眸色一凝，略一思索后，冲王志远点了点头。 学生的猜测，老祭酒觉得不无可能。 如今北地军权全都掌握在镇北侯手里。 镇北侯谢晋是溧阳长公主的夫弟，是镇北军的统帅。 当年谢家也是先帝倚重的肱骨之臣。 谢家的先祖随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也曾立下过赫赫战功。 太祖皇帝称帝后，谢家先祖被赐予丹书铁券，钦封为镇国公。 然而，谢家传至第三代的时候，谢国公领命带兵征伐南岳国时，放任手下士兵在南岳王都烧杀抢掠，自己也犯糊涂，奸.淫了南岳王的王后，至南岳王后当场羞愤跳下城楼。 消息传回大昭后，谢国公被夺了兵权，军法杖责五十，降爵为伯爷。 到了第四代，长子谢尚以伯爷之尊尚了溧阳长公主，成为了驸马。 而次子谢晋，能被先帝钦封为镇北侯，完全是凭自己的实力在军中一路拼杀上位的。 先帝当年在宫外遇刺，身边伴驾的人最亲近的便是溧阳长公主。 溧阳长公主成为先帝托孤之人，拱卫当今皇上登临帝位，有从龙之功。 随着她辅佐皇帝插手朝政伊始，慢慢的，溧阳长公主开始恋栈权势，野心不小。 经过多年的经营，现如今朝堂已经有近半朝臣暗中倒戈溧阳长公主门下。 皇帝虽然已经努力为自己挣出了一条血路，开始亲政了，可他还是处处掣肘，逃不开溧阳长公主的控制。 他想要成长起来，不仅需要有朝臣的支持，还需要掌握到兵权。 北地各府县增设卫所，招募兵力，这对皇帝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老祭酒也不确定，皇帝是否能有这个能力与溧阳长公主掰手腕。 他幽幽叹息一声，“幸得朝中还有英国公、南和伯和钟首辅他们几个是先帝委以重任的保皇党，不然，皇上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王志远虽也有一腔报效朝廷的热血，只是如今朝纲混乱，公主党和保皇党争斗不休，他人微言轻，也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能谋个外放的官身，比窝在翰林院里清闲度日强上百倍。 王志远赴任时便暗自下定了决心，只要他在朝阳县任县令一日，必会护这一方太平，保百姓们安乐度日。 前任县令留下的弊政不少，王志远如今正在一点一点的肃正过来。 老师荣退回归故里，王志远是最高兴的一个。 有老师时时提点一二，他这个县令，也更有底气了。 ps:今天只有一更，最近事情好多，忙不过来，宝子们见谅哦~? 第220章 难不成有温泉脉? 随着开业酬宾前三日的抽奖活动徐徐落幕，县城和镇子四家小吃店的生意，非但没有回落，反而越来越红火了。 这也是陈二老爷和杨梅没有想到的。 原本活动结束后，生意渐渐回落也实属正常。 杨梅和陈二老爷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不曾想，四家小吃店居然给了他们一个意外之喜。 宋小刀仍然延续了杨梅之前的做法，给四个店制订了前五十名进店消费的满送服务。 除了赠送豆腐脑之外，他还做了一个表格，以七天为一个循环，让每个店每天固定推出一款半价豆腐小吃。 这让很多食客都很高兴。 特别是那些对某款豆腐小吃情有独钟的食客们，又能满足口腹之欲，又能占到便宜，何乐而不为？ 慢慢的，这些食客就成了小吃店较为有粘性的客户。 再加上口碑发酵形成的良性效应，小吃店的生意，也就跟着蒸蒸日上了。 原本杨梅选上的二十个小二人选，是打算留下八个来村子的批发档口用的。 可现在，二十个人分在了四个小吃店里，人手也才刚刚好，真没多余的可以抽调出来了。 眼瞧着村口的两排铺面已经快要完工了，杨梅打算再招八个人。 招工启事才刚贴出公告栏一会儿，就有人找上了正在作坊里忙活的马幼薇要报名。 马幼薇回家的时候，把这事儿跟杨梅说了一遍，忍俊不禁道：“娘，现在大家都不用问了，知道报名得来找我。” 杨梅也跟着笑起来，说：“那可不？这一次招工的事情，娘就直接交给你来办了。” 马幼薇知道娘最近忙着做十三香和味精等调味料，忙得不得了，自然也想要帮着娘分担一二。 “娘，您放心，我就按着咱上次筛选考核的标准来。 就是选上来之后，咱也要送去镇上让他们训练一下么？”马幼薇问道。 杨梅摆了摆手，说：“这个不用，咱这边主要就是批发卖货，而且大部分的客商都是有目的而来，有些还是老客户了，用不着怎么介绍。 到时候让你二哥去提点照看几日，等他们上手了就好，除了称重算账之外，没啥技术含量。” 马幼薇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她把小本上记录的报名人选先过了一遍，打算吃完午饭，就去面试选人。 ...... 老宅这边，米氏正悄声询问着马老三：“相公，你要不去跟大嫂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让你直接去村口档口卖货好了。 这天气马上就要冷了，你跟着商队出去外面跑，受苦受累受冻不说，挣的银钱跟拿月银也没差太多。” 自己做生意，只要肯吃苦，肯卖力气，挣到的银钱指定是要比拿固定月俸的打工人多。 可马老三这不是懒么？ 马大胆带的那支商队，现在人数不少，人多了，就得好好的分派一下销售的范畴。 就近的村落和镇子，是不用走太远的路，可卖货的重叠覆盖率也会更高。 那些愿意走远路的人，自然能多挣钱。 像马老三这种只愿意到周边村子和镇子去卖货的，跟其他人一起竞争稍稍已经饱和了的市场，豆腐和香皂卖的没以前多，收入自然也就下降了。 现如今，他每天也就能挣十几二十文钱。 比起豆腐作坊和香皂作坊里那些拿固定月银的村妇，也没好多少。 这也是米氏想让自己男人干脆去村口帮杨梅卖货的原因。 一个是在村子里待着，不用日晒雨淋的太辛苦。 另一个，也是米氏为自己日后做的盘算。 她寻思着要是马老三能去档口给杨梅卖货，那她也能偶尔过去档口帮帮忙。 要是她能学会了做买卖那一套，到时候，她就做了面点果子啥的，去档口外面支个摊子卖。 外地的客商来村里拿货，要喝口茶润润嗓子，要吃点面点果子垫垫肚子的吧？ 她做别的不成，做面点果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每年祠堂祭祖，她婆婆都不放心把供品交给赵氏做，只让她一个人沾手，米氏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十分自信的。 至于茶水，她就学镇上茶寮的手法，卖大碗茶就成，那个也不难。 米氏对自己丈夫也没啥好瞒着的，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老三。 马老三也觉得自己媳妇这个主意好。 以前他媳妇总是听他娘和二嫂的指挥做事，马老三一度都觉得自个儿媳妇是个指哪儿打哪儿的棒槌。 现在他们跟二房闹掰了，没有了赵氏的影响，瞧瞧他媳妇也变聪明了。 有句老话咋说来着？ 近朱者......红，近黑者....... 马老三有点卡壳，但这句话的大致意思他却是懂的。 简单点就是亲近聪明的人，他们也能变聪明，一直跟蠢钝的人为伍，他们也会变蠢就是了。 看，古人诚不欺我呀！ 他和他媳妇现在，就都挺聪明的。 “成啊，我这就去跟大嫂商量看看。”马老三十分高兴，在米氏的肚子上掐了掐她的软肉，嘿嘿笑着出了门。 米氏低头看着最近长了一圈肉的肚子，心里美滋滋的。 老一辈的人都说有肉才有福气，她这福气都长在身上了，家里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想到刻薄又干瘪的二嫂赵氏，米氏轻哼一声，忍不住吐槽她那瘦不拉唧的身板，就是有福气降临也指定扛不住。 ...... 马老三来找杨梅的时候，村长正好在跟杨梅说山上荒地的事儿。 这几天，村长组织着报名要参与开荒种植的村民们连番上山去翻地，为开春播种种植提前做好准备。 因为意外发现了地下水源，村长就让人挖了个池子蓄水。 结果，今天有村民去蓄水池洗手的时候，意外发现水竟然有点温度。 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但触手的感温还是跟清河里的水有很大的不同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初冬了，虽然初雪还未下，但昼夜温差也挺大的了。 村里的妇人们早起去河边洗衣裳，都觉得清河水凉意沁人。 可山上蓄水池的水，明显有一丝暖意，这可让大家伙都很吃惊意外。 杨梅听了村长这话，眉梢微微往上一扬，心道这青山里，难不成有温泉脉？? 第221章 拉上官方一起搞 杨梅打算跟村长去山上亲自看一看。 马老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杨梅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问他有什么事。 “大嫂，我的事儿不急。 你和村长是打算要上山么？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马老三一脸谄媚。 杨梅现在可还没有完全信任马老三这根墙头草。 青山上若是真有温泉脉，这消息也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唬着脸说：“有屁就赶紧放，别耽误彼此的时间。 你若真想帮忙，那就直接跟村长报个名，明日可以安排你上山开荒。” 马老三刚刚也就是说客套话。 伺候自家地里的庄稼，那是迫不得已。 现在好不容易能过几天舒坦日子，让他跟着其他村民上山去开荒，可饶了他吧！ 马老三讪讪笑了笑，也不磨叽了，直接了当表明了来意。 “大嫂，我在大胆那个商队里，最近也挣不到啥银子。 我寻思着你村口那一围商铺要开起来的话，左右也要雇人去店里干活。 要不，你干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店里当个售货小二可还行？” 杨梅冷笑一声：“自个儿懒就别找什么借口。 我咋听说马大胆的商队，最近生意做的挺不错的？ 你想退出马大胆的商队我不拦着，左右也与我无关。 想竞争当小二，直接去找幼薇报名。 下午她就要正式面试选人了，能不能选上，就看你自己的本事，我这儿不开后门的。” 丢下这话，杨梅就扬长而去，跟村长快步朝着山上去了。 马老三早就习惯了杨梅冷嘲热讽的语气，也没太放在心上，赶忙去寻马幼薇登记报名面试。 杨梅和村长走了一段长长的山路，来到了前几日就挖好的那个水池旁。 她蹲下身子，弯腰伸手去试了试池中地下水的温度。 虽然不似温泉池子里的水那样温暖，但明显还是能感到一丝温度的。 村长站在一旁，含笑询问杨梅：“伯旺娘，这水是不是有点奇怪？” 杨梅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发表意见。 她用手轻轻掬起一小捧，送到鼻尖细细闻了闻。 有一股淡淡的硫磺的气息。 杨梅见四周没有人，开荒的村民已经下山回家里吃午饭去了，现在这儿就只剩下她和村长俩人，倒也方便说话。 “村长，你闻过这水的气味没有？”杨梅问道。 村长摇头，他方才只感受过温度，还真没闻过。 听杨梅这么问了，村长也学杨梅方才的模样，自己从水池里掬起一捧水，送到鼻尖细细嗅了嗅。 “怎么样？村长可闻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杨梅询问。 村长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闻错，不太确定的说：“似乎有股硫磺的味儿？！” 杨梅眉目舒展，含笑点了点头。 “村长，我也闻出来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这座青山，地下许蕴藏着天然的温泉脉。” 杨梅的话让村长意外的张大了嘴，他掏了掏耳朵，不太敢相信：“温泉脉？ 你是说，像闻名大昭的小汤山一样，咱这座青山里也有？” 小汤山在京城的郊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温泉脉，又是什么时候开发成温泉山庄的，这些杨梅并不清楚。 但小汤山的温泉，确实在大昭闻名已久。 小汤山最中心的一座大温泉山庄，属于皇家所有，自是修建得富丽堂皇，宛若仙宫。 京中勋贵和重臣官宦，有条件的也会在小汤山置办一座温泉山庄，这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物以稀为贵，温泉山庄近些年，一直都是有市无价，一座难求。 普通人根本连个边都摸不着，也就只能听一听传言，假装自己也很了解就是了。 现在杨梅忽然告诉村长，说他们青山这里居然也有温泉脉，村长简直要高兴疯了。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他们青山是不是也会成为第二个小汤山了？ 看到村长激动的表情，杨梅忍不住提醒一句：“村长，你冷静一些哈！ 青山上可能有温泉脉，这只是我的粗见，还没有进一步的勘探查实，有或者没有，真不好说。 另外，我想跟村长你确认清楚一件事，就是这座青山，是咱附近几个村庄共同所有的，还是属于朝廷的？” 杨梅的一番话，让原本激动不已的村长一点一点的冷静了下来。 雀跃的神采在他眸底很快就消失了，村长意识回笼后，叹气道：“青山不属于咱善水村，也不属于咱附近的任何一个村子。 青山是属于朝阳县的，山契挂在县衙那边。 咱当地的老百姓可以使用山上的资源，却没有办法将山林据有个人所有。” 杨梅听了这话便明了了。 她想着，若是他们没把话问清楚，就擅自开发青山的温泉脉。 到时候，跟周边的村子要扯皮倒是小事，就怕朝廷一句话直接把青山的所有权收回去，他们就白白帮人做了嫁衣裳了。 “村长，青山既然是属于朝阳县的，那我们就不能随意自己开发青山的资源。 今日的发现，你暂且不要与任何人说。 过几日我寻个机会去趟县城，找县令王大人问一问，看能不能以村子或者个人的名义将整座青山买下。 如果能买下了，到时候咱要在青山上如何折腾，就与朝廷无关了。”杨梅道。 村长理了理思绪，认同的点了点头。 杨梅嘴上说是说买下青山就与朝廷无关，可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自己花钱买下的产业，朝廷若是要收回，她也得拱手奉上。 只是花了钱的，朝廷要拿走，多少也要给些补偿。 但杨梅这会儿心里盘算的却是，如果她真能买下青山开出温泉脉。 要打算建造温泉庄子或者利用地下温泉的湿暖气候，开大棚进行温室种植的计划了，定是要预县衙一份，拉上官方参股一起搞，才能保证日后不被别人搞。 这想法和实施的可行性，杨梅打算晚上好好琢磨一下，把功课做在前面，早些草拟一份计划书出来。 届时，把计划书往县令王大人跟前一放，她就不信王大人会不动心。 第222章 她这是高招 杨梅和村长一起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几个要上山去翻地的村民。 为首的一个人问杨梅可发现了什么异样，杨梅笑了笑说：“地下水肯定跟清河水不同，水质水源都有差异，这不算什么。” 大家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打了声招呼后，就扛着农具往山上去了。 杨梅对村长说：“村长，山上那一茬，咱暂时就先瞒着大家伙吧。 开荒种植的事情，我们继续推进，其他的，先走一步看一步。” 村长现在也想明白了，知道了这温泉脉开出来了，对善水村来说，也未见就是好事。 他背着手点头应道：“伯旺娘，你放心吧，你的顾虑，我都清楚。” 杨梅含笑点了点头，拜托村长再帮自己筛选几个妇人来帮忙做酱料，便回家去了。 村长一口应下，回到家里喝了一碗水，便问自个儿媳妇要不要去帮着杨梅做酱料。 杨氏一直以来都自忖是村长的媳妇，比村里的所有妇人都要高一等。 所以，之前杨梅找做豆腐的女工，招做香皂的女工，她都没有想过要报名。 虽然一个月能有三百文钱的收入，多少也是一笔进项，可杨氏就是觉得拉不下面子。 这会儿自家男人问话了，杨氏抿着唇没吭声。 “你是不是觉得去伯旺娘手下做事，抹不开面子？”村长了解自己媳妇，问题简直是一针见血。 杨氏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嘴硬道：“咱这一大家子的，家里家外不得我抄持着呀？ 庆坤媳妇她马上就要生第二胎了，后院的猪和鸡，家里的三餐，能全让她一个大肚婆忙里忙外的全包了不成？ 还有咱乖孙，日常不是我在带着？ 你当我是家里吃闲饭的，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成？” 村长：“......”得，他就说了一句，媳妇就有五六七八句在后头等着自己。 虽然知道这些也算是理由，但最关键的还是自个儿媳妇端架子又好面的原因。 村长跟杨氏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了，自是了解身边人的脾性，也没有拆穿她。 他笑了笑，对她说了声‘辛苦了’，这才继续道：“伯旺娘马上要做酱料和调味料，现在只是前期，人不会要太多。 但现在能被她带着做的话，有机会学到整个制作流程。 后面作坊开起来了，便会像香皂作坊那样，以流水线的模式，分工做不同的工序。” 杨氏听丈夫这么说，又有点心动了。 “她那些方子不是说要保密的么？ 现在跟着她学的女工，她就不怕被人学会了，泄露出去啊？”杨氏疑惑的问了一句。 村长摇头说道：“招上来的女工，全部都要签保密契书的。 再说，酱料和调味料，伯旺娘也说了到时候还是以集资的形式来做。 关系到大家的利益，彼此之间都互相监督着，防范着，这倒是能省了许多的麻烦。” 杨氏忍不住嘀咕一声：“杨梅倒是个有手段的。” 村长嗔了一句：“这是做生意的头脑。 要说手段，那多了去了，好坏相差老远了。 有的人是会使手段，可出的净都是些昏招。 伯旺娘就不一样了，她这是高招。 不仅自己把生意做起来了，还不忘带动整个善水村一起发财，这份胸襟气度，鲜少有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杨氏听丈夫三言两语又夸上了杨梅，心里一阵泛酸，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招做酱料的女工非得在咱善水村里招么？ 我妹子她是个勤快人，老实憨厚，这你也是知根知底的。 若是能在外村招，让她来做，你觉得合不合适？”杨氏问道。 村长说：“这是咱善水村的作坊，自然是要优先招本村人。 你那妹子人是勤恳老实，可吃住要安排在哪里？” 杨氏一想也是。 她妹子前年的时候，丈夫一场风寒撒手走了，留下她和三个孩子。 因为三个都是女儿，没有儿子，本家人欺负他们母女仨，险些被族里合谋夺走了房和地。 当时还是杨氏求了村长去帮自家妹子出头，这才保住了房子和两亩地。 村长这会儿依稀记得小杨氏那三个闺女，好像都挺大的了。 若是没定亲没出嫁，倒是可以让她们来试试。 届时帮着在善水村相看一门亲事，嫁到村子来，成了自己人，也不怕她们学了手艺泄露出去。 村长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杨氏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自从他们村子开始卖豆腐卖香皂后，村子里的姑娘和小伙子，亲事可比从前好说多了。 以前村子里有人家要准备给儿子说亲娶媳妇，女方家还嫌弃他们穷，吃不饱饭，彩礼少什么的。 现在，一个个都恨不得把闺女嫁到善水村来享福哩！ 杨氏没把话说死，只说她得空让人给自家妹子送个信问问看。 村长唔了声，算是应下了。 他刚刚也是话赶话，没太放在心上。 无独有偶，陈荷花正好也询问了杨梅同一个问题。 只不过她这话是替自己大姐问的。 几个姐妹之中，就大姐跟她的关系是最好的。 上回锦宝坐满月，陈老婆子以及其他几个姐妹全都是空着手来吃席，只有陈大姐和陈大姐夫送了锦宝一块红色的棉布当贺礼。 陈荷花是在陈老婆子他们走后才发现的，当时她拿着那块红色的棉布，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她大姐也不容易的。 打小在家里就被老娘奴役，干的活最多，吃的却是最少的，堪比老黄牛。 嫁人后，陈老婆子也是时不时就要上门去打秋风。 陈大姐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要不是陈大姐夫还是个好的，知道心疼她，陈大姐的日子都不知道得过成啥样子。 可算这样困窘了，她还是瞒着所有人给锦宝送了压箱底的布料。 陈荷花一直想着，自己若是好了，就拉拔大姐一把。 这念头在心底也藏了好久了，直到刚刚她听婆婆说，交代了村长招人来做酱料，她才鼓起勇气跟婆婆提了这话。 把请求说出来后，陈荷花内心紧张又忐忑，生怕被婆婆训斥胳膊肘往外拐，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 第223章 没事揽屎上身 对于陈荷花的大姐，杨梅多少也有点印象。 那天陈老婆子鼓杵其他女儿女婿去别桌干那丢人现眼的事儿，就陈大姐和陈大姐夫二人没有这么做。 往往从小事和细节上，就能瞧出一个人的品行如何。 再加上懦弱胆小的大儿媳这是第一次开口求自己，杨梅也想给她几分薄面，让她日后管理豆腐作坊时，会更有底气一些。 “你大姐住的村子，离咱村有多远？”杨梅担心距离太远的话，每日来回往返会很不方便。 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起来，到时候遇上下雪等恶劣天气，路上出行也会很麻烦。 陈荷花听婆婆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忙笑着说：“娘，我大姐婆家离咱村不远。 我知道有一条近道，走路的话，半个多时辰就能到。” “既然这样，那你便捎话给她，让她过来试一试。”杨梅表态。 陈荷花喜上眉梢，连连向婆婆道谢，内心的感激，溢于言表。 杨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一声：“不必如此，咱是一家人，总把谢字挂在嘴边，未免生分。” “是，娘，我记下了。 我明日就托铁蛋叔帮我捎个话给我大姐。 名额我是帮她争取到了，至于要不要抓住机会，就看我大姐自己的选择了。”陈荷花应道。 杨梅觉得现在的陈荷花就挺好的，至少学会了思考，也懂得把握分寸了。 傍晚，陈荷花和刘春草妯娌俩在厨房里一起张罗做晚饭的时候，刘春草主动问了陈荷花这事儿。 陈荷花当时跟杨梅提这一茬时，就没有刻意避着家里人。 刘春草会听到，不足为奇。 陈荷花点头道：“是提了，娘也答应了。 我明日托人捎话给我大姐，来不来，就看我大姐自己咋想的了。” 刘春草都不知道说陈荷花什么好了。 没事揽屎上身，说的就是她大嫂这种人了吧？ 陈荷花的那一群姐妹，一个个就像是陈老婆子的扯线公仔。 陈大姐来作坊干活这事儿能瞒住便好，若是瞒不住，只怕后面手尾还长着呢！ “大嫂，你就没想过你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也把其他闺女塞过来，要娘一起收进作坊里干活？ 还有，陈大姐在作坊干活，每个月有了月银拿，你娘要是打上了她那份工钱的主意怎么办？ 你大姐是给还是不给呢？ 给的话，你大姐婆家会咋想？不可能没意见吧？ 不给的话，你娘天天闹腾，你大姐这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吧？”刘春草叭叭的给陈荷花理了好些问题出来。 陈荷花一下就懵了。 这些问题，确实是她之前没考虑到的。 她只想着大姐人好，要是能给她一份工，每个月挣几百文钱，多少也能帮一帮自己家，给外甥和外甥女们吃饱饭。 可现在细想刘春草说的这一个个的问题，陈荷花就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了。 她娘是啥德行，她最清楚不过了。 无理还要闹三分的人，到时候吵吵嚷嚷的影响到自家作坊的正常运转，婆婆肯定要恼火。 陈荷花沉默着，原本的好心情因为刘春草的一席话，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刘春草见状忙解释道：“大嫂，你可别恼我呀，我刚才可不是故意要给你添堵才那样说的。 我就是......” “春草，你说的是实情，是我自己没有想那么深。 你放心吧，我没有恼你，也没有不高兴。”陈荷花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 马幼薇正好进厨房来帮着拿碗筷。 听到陈荷花最后那句话，以为是她二嫂又刁难欺负大嫂了，眉梢微微一挑，开口询问道：“大嫂二嫂你们在说啥呢？ 什么恼不恼的？咋了？” 刘春草一看小姑子眼神和语气明显都偏着陈荷花，心里有点委屈。 她都这样小心翼翼了，自打回来后，啥活都抢着干，也不敢再弄什么小动作，咋小姑还一副防贼似的模样待自己呢？ 难道犯了一次错就得被判死刑不成？ 她现在，连大房的门边，连锦宝的衣角都不敢碰一下，自认怂，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她如何才能被大家重新接受？ “小妹，我啥也没做，我没欺负大嫂，你莫要如此看我！”刘春草委屈巴巴的说。 陈荷花见状也忙替刘春草辩解：“小妹，不关春草的事儿。 是我自己忽然想到我娘是个不讲理的，我求了咱娘让我大姐来作坊做事，怕到时候我娘来闹腾。” 马幼薇哦了一声，笑道：“这多大个事儿啊，大嫂你至于怕成这样？” “小妹，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胡搅蛮缠的威力，你也是知道的。”陈荷花越说越无奈，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马幼薇说：“招进来做事的女工，我们日后都会正式的走一道面试流程。 这面试的事情娘日后就交给我负责了。 你娘想让其他姐妹来，可以啊，但面试后让不让过，还不是我说了算？ 反正主动权在于我们，只要他们没理，到时候别说作坊了，就是善水村的村口，他们都进不了。” 陈荷花听了马幼薇这话，眼神微微一亮。 她刚想要说‘那可太好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刘春草抢了先。 “小妹，村子这边倒是解决了，可咱也管不了陈老婆子去陈大姐家闹啊！ 你说她要是为了陈大姐的工钱去女儿女婿家里闹得他们家无宁日的，陈大姐日子能好过？” 陈荷花下意识的跟着点头，“是啊，我娘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 只要有好处，她才不会管我大姐在婆家当牛做马看人脸色生活有多难。 要是因此让我大姐一家子闹得家不成家，倒是我的罪过了。” 马幼薇闻言也沉默了。 她能管得了自己这边，不让陈老婆子上门撒野，可管不着陈大姐婆家。 就在这时，站在厨房外面听了一耳朵的杨梅忽然开了口：“之前是你大姐没挣过钱，在家里本身也没啥底气。 只要她能拿工钱回家，婆家再如何也会护着她。 有了婆家庇护撑腰，陈老婆子还再如何耍横？ 让你大姐的婆婆学学娘，必要时直接抄起扫帚笤子招呼她，看你娘还咋舔着脸上门去打秋风？” 第224章 yy小说看多了 马幼薇和陈荷花、刘春草三人瞪大眼睛齐齐望向杨梅。 随即，三人都噗哧笑出了声。 “对对对，大嫂，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付极品，就得豁得出去。”马幼薇转头劝说着陈荷花。 陈荷花抿唇笑着应下了。 她寻思着明日干脆请宋铁蛋给大姐送个信，让她和大姐夫一块儿来家里一趟，她亲自把该说的话都面对面跟他们夫妻俩讲清楚了更好。 吃过晚饭后，马幼薇将下午选上来的八个人选递给杨梅过目。 “娘，我把三叔选上来了，你若是觉得他不行，我就重新寻一个人换下他。”马幼薇弯着唇角道。 杨梅并未抬头，“你选马老三定是有你的考量，娘相信你的眼光。 把他放到咱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也不错。” “娘，如果三叔有什么坏心的话，我选他，那跟送了一只老鼠进米缸也没啥区别了。”马幼薇内心多少还有点纠结。 将他的名字添加在筛选名单上，是因为马老三确实是综合能力都挺不错。 九九乘法表背得很溜，前阵子村里教的那些大字，他也一个不落的全都记下来了。 再加上他那张嘴挺能叭叭，脸皮也够厚，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马幼薇觉得撇开之前的不愉快，这个人身上还是有些优点的，可以考虑将人招用。 杨梅虽然觉得马老三在这时候背叛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小心防范，还是有些必要的。 有时候人性这种东西，最是经不起试探了。 杨梅想到了芥子空间里的黑枣，心想着如果她真要用马老三这根墙头草，那就得想办法让他把黑枣吃下去才可真正放心。 杨梅轻轻拍了下马幼薇的背安抚了一句：“放心，娘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作妖！” 这话当然是哄马幼薇的，但善良单纯的闺女，却是信以为真，眨着亮晶晶的眼眸笑着嗯了声。 “娘，《赦荆钗》下半部我已经快完稿了。 您现在有没有空？我给娘您读一读？”马幼薇问道。 杨梅原本还想着写一下开发青山温泉脉的计划书，但这事儿比不得女儿的话本子重要。 《赦荆钗》上半部出了三册，已经全部印制上市了，得到了市场的一致认可，讨论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墨趣书坊靠着《赦荆钗》这本话本子，可以说是挣得盆满钵满。 当然，这其中有四成，是属于马幼薇个人的。 现在印制销售的册数还没有统计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出来，但杨梅心想肯定不会少。 四成的利润分成，届时算出来肯定会很可观。 她的闺女，马上就要成为小富婆了呢！ 杨梅听说京城和江南那边的反馈也特别好。 好些话本迷天天跑去书坊催稿，还有一些读者写了好几页信纸的读后感，通过驿站将信寄到锦州府来了。 书画铺子的掌柜还说，等他们收到信整理完毕，就会通知杨梅去铺子里取。 杨梅想着趁热打铁，若是闺女写的下半部完稿了，就得赶紧给书坊送过去。 趁着这股居高不下的热度，把《赦荆钗》的销售推至最高点。 “娘当然有时间，你快读，娘可一直记挂着后半部的剧情走向呢！”杨梅十分配合的催促道。 马幼薇一脸高兴，回房取了写好的稿件，坐在炕沿给娘读后半部的故事。 锦鲤小公主也听得津津有味，砸吧着小嘴，喝彩一般咿呀咿呀起来。 “锦宝也觉得你小姑姑的故事写的精彩吧？”杨梅一脸温柔的摸了摸锦宝的小脸蛋。 锦宝奶声奶气道：【是的呀，小姑姑最棒啦】 杨梅替小孙女传达了她的赞美，笑眯眯的对马幼薇说：“听见没？你小侄女夸你是最棒的。” 马幼薇哭笑不得，但也顺着娘的意思，把锦宝抱起来亲了亲。 “锦宝也是最棒的，你可是咱家的小福星，小姑姑最喜欢你了！” 许是马幼薇垂在额角的发丝蹭到了锦宝，锦宝忍不住痒痒，咯咯咯的笑起来。 杨梅看着小孙女萌态可掬的模样，只觉得一颗老心都要化了。 母女俩逗弄了一会儿锦宝，把孩子哄睡后，杨梅这才言归正传，将两处她认为写的比较有槽点的地方提了提。 作为老书虫，杨梅知道一本书好不好，细节之处的打磨是关键。 有时候一个问题、一个角色，如果没有仔细斟酌考量，一个写不好就会成为整本书的败笔。 马幼薇后半部有一个全新的人物出现，这个人物，人设是很吸引人的。 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却自强自立，自重自爱，可以说是后半部的高光人物了。 可中间一段剧情的处理，出现了与人设相悖的矛盾点。 这可能也是现代很多网络作者的通病，写着写着，就很容易把人设的性格特点给丢掉了，设置的桥段和对白，让读者看起来，十分的难受。 杨梅之前还不理解这种违和感应该用什么专业些的词汇来描述，后面才慢慢懂了。 这不就是崩人设么？ 任何与人物特点相矛盾的言行举止，都是在崩人设。 杨梅指出人物的违和感后，让马幼薇重新构思符合人物形象的剧情和对白。 “幼薇，娘给你出个主意，每次你下笔写故事前，先把你所要塑造的人物形象用表格的形式列出来。 如果可以，你最好准备一个手札或者小册子，给每一个人物写一个人物小传，介绍人物的生平、性格特点等等。 写的时候，先看一看人物小传，做到心中有数。 这样，有助于你构思与人物相符合的剧情，避免出现情节硬伤。” 马幼薇受益匪浅，满脸都是对杨梅的崇拜之情。 “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您的每一次建议，都能让女儿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您吃亏在小时候没有读书识字上，要是您也能识字，一定也能写话本子，还会比女儿写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杨梅是自己知道自己事儿，她能点评，能指出故事的不足之处，那是本身yy小说看多了，套路都熟悉得很。 把笔交给她来写，她还真不一定能写得出来！ ps:欢迎宝子们留言~ 第225章 还是要自己留一手才行 老宅二房的马富贵，今天傍晚从镇上回了善水村。 马通和赵氏夫妻俩还挺纳闷儿子怎的不声不响就回来了。 担心马富贵是做错了事被黄少爷给赶回来的，马通夫妻俩连番追问，马富贵被问得烦了，这才对二人吐露了实情。 马富贵从包袱里取出来几根谜香，问爹娘：“知道这是什么不？” 马通和赵氏还没有消化完马富贵刚刚说的话，二人脸上全是惊骇之色。 赵氏一把抓住了马富贵的手臂，颤声道：“富贵，你咋能答应帮黄少爷做这样的事情？ 万一被发现了，你就完蛋了。 杨氏那贱妇如今在善水村的地位非同一般，就连村长和族长都要敬着她，捧着她。 你若是事败被发现，我和你爹都不一定能保住你。” 马富贵现在听不进去这些。 他脑中全是黄仁给他画下的大饼，以及黄少爷许诺要赏给他的暖床丫头。 黄仁说，只要他能替黄少爷办好这件事，到时候黄少爷就提升他为一品居的后厨管事，可以让他沾手买办。 这差事可是一个肥差，油水多着呢！ 每个月还能拿到五两月银，这银子挣起来，比起马大胆卖豆腐的，也没差多少了，而且还轻松自由。 而最让马富贵觉得心口火热的，便是黄少爷赏的暖床丫头了。 据说那些丫头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取悦男人这事儿上，经验老道的很，保准能让人从骨子里舒爽到灵魂上去。 马富贵听了黄仁的描述，又偷偷看了几本春那啥宫图，整个人整颗心都是躁动的，哪里能听得进赵氏的劝说。 他掩下暖床丫头这事儿没提，只把黄少爷许诺要提拔他起来当后厨采买管事的好事告诉了马通和赵氏。 “娘，我们跟三叔一家闹成这样，如今是真的假戏真做，彻底离心了。 三叔一房摆明了要去捧那杨氏老妇的臭脚。 我们就算不去抱黄少爷的大腿，在他们心里，也已经被划在了黄少爷一派的了。 再一个，我现在在一品居做事，要是黄少爷吩咐的事情我不能做到，你们说他又咋可能留下我？ 爹、娘，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 马富贵说完，又将手里的拿着的东西晃了晃，“看，这个是黄少爷给我的。 黄仁说这香只要吸入一点，就是打雷都不一定能把人叫醒。 爹，娘，咱是一家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一个人想要不动声色的把那杨氏老妇弄出村子，怕是挺费劲的，我需要你们帮我搭把手。 咱都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咱今晚的行动能成功呢？！ 等到子夜时分，大家都睡死过去了，咱就动手。” 马通和赵氏夫妻俩相视着彼此，沉默着没有马上回应。 马富贵也不逼着他们，靠在炕头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的答案。 他知道，他爹娘一定会妥协，会答应帮他的。 果然，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马通便点头应下了。 “咱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做也得做了。 富贵，你说说，黄少爷到底要拿杨氏如何？ 他不会是想要害她性命吧？ 如果杨氏真的有个万一，那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帮凶，被查到的话，说不准就要被黄少爷推出来背锅。 咱还是要自己留一手才行，至少，得留有自保的本钱。” 不得不说，脑门糊了大半辈子屎的马通，这一刻终于智商上线了。 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黄少爷能给自家儿子许诺那样的好事，这事儿风险肯定不会小。 万一杨梅真的被黄少爷弄死了呢？ 一条人命，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官府如果要查，他们妥妥的就会成为黄少爷推出来顶罪的背锅侠。 马富贵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压低声音对马通说：“爹，你放心吧，黄少爷不会要了杨氏老妇的性命的。 黄少爷是看她十几年来没了男人，空旷太久了，打算找个人帮她滋润滋润......” 至于这个人是谁，马富贵知道，却没说出来。 他之前被宋小刀冤枉，又被亭长罚去采石场劳作这事儿，至今耿耿于怀。 能用一招毁了这两个最讨厌的人，马富贵不知道有多高兴！ 马通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嘴角狠狠一抽。 赵氏却是变了脸色。 同为女人，赵氏最清楚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杨氏要是真被人那啥了，那她还要怎么做人？还能活么？ 黄少爷这一招，跟杀了杨梅也没啥区别了。 赵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脑中闪过杨梅那副强势的、咄咄逼人的嘴脸，又觉得她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赵氏内心的嫉妒和对杨梅的恨意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她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倒是马通开口道：“不管黄少爷要对杨氏做甚，咱也得为自己想想后路。” 马富贵也觉得他爹这话挺对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黄少爷让他做这种事，不过是在利用他。 可他也不能傻呼呼的，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至少，他手里也得留一个黄少爷的把柄才行。 他们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留下一根谜香作为证据。 这东西他们这样的人家没有门路也弄不来，但官府里的人，肯定就能查到出处。 赵氏将其中一根谜香用手帕仔细包起来，找了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后，这一家三口才商量起要如何将杨梅一家放倒，再悄无声息将人弄出村子的计划。 子夜时分，夜凉如水，善水村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幕色中。 马通悄声开了院门，将放在后院的木板车推了出来。 一家三口在善水村生活了多年，对村子的熟悉程度，自不需言说，闭着眼都能走。 三人的身影就像三滴墨水，迅速的钻入了黑暗中。 他们凭着记忆顺利摸到了杨梅家的院墙下。 马富贵从小就攀墙爬树，这道院墙的高度根本难不倒他。 他从赵氏手中接过火折子，将谜香揣进怀里后，交代爹娘在外面等着，自己助跑借力，几下就噔噔攀上了墙头。 跳进院子后，马富贵第一时间先拿出一条帕子，围住了自己的口鼻，又掏出火折子，提前把谜香给点上了。 他小心翼翼的摸上回廊，挨间房从门缝里往屋子里吹谜香。 马富贵默默在心里数了二十个数，这才捏着嗓子学了几声猫叫。 第226章 三记闷棍 几个屋子都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 马富贵心说肯定是谜香起作用了。 一家之主住东屋，杨梅这个老妇最喜欢摆谱，肯定也是住在东屋这边。 马富贵轻轻推了下东屋的房门，发现推不开，便从身后掏出来一把小刀，透过门缝，一点一点的拨开了门闩。 杨梅此时并不在东屋炕上睡觉。 自打发现芥子空间灵气足，有修复滋养身体的功效后，她晚上习惯性会带着锦宝一起进芥子空间里休息。 马富贵摸黑进了房间，亮着刀子一步步朝着炕边逼近。 然而，当他掀开棉被的时候，却发现，炕上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 杨氏老妇去了哪里？” 马富贵喃喃低语完，拿出袖袋里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的光影瞬间填满了东屋的每一个角落，也将马富贵的身影拉长投映在灰白的墙面上。 马富贵四下打量，发现这屋里除了他，再找不到第二个人。 “大半夜的，马老婆子不在屋里挺尸，难道是上茅房去了？ 可是不对呀，她去上茅房，咋可能从里面上门闩？” 马富贵目光落在了两只大炕柜上。 他迅速的爬上了炕梢，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打开了炕柜。 然而，两只炕柜都让他翻遍了，也没有找到目标。 马富贵急出了一头的汗，脑中莫名想到了这两个多月来杨梅身上发生的异样，在心里逐渐将杨梅的改变妖魔化...... 脑补过度的他，惊得内心咚咚直打鼓。 “马老婆子肯定有古怪，说不定还真是被什么鬼怪附体了，要不这大晚上的，她咋不在屋里好好待着？” 马富贵恶人胆小，之前在爹娘面前夸下的豪言，此刻都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他踉踉跄跄的往屋门口的方向跑去，只是跑得急，脚下一个不注意，绊到了门槛，直接扑了出去，摔了个大马趴。 砰一声重重的闷响，让正在芥子空间里闭目养神的杨梅醒了过来。 锦宝被搅了清梦，有点不高兴。 她打着呵欠，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屏息凝神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这才开口对杨梅说：【奶奶，有贼人进咱家了。 不过，那是个笨贼，自己刚刚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真是活该】 杨梅一听家里遭了贼，哪里还能待得住？ 她温柔的拍了拍锦宝的背，哄道：“锦宝乖，你先在空间里待着，奶奶去抓贼！” 锦宝担心贼人会伤害到奶奶，奶声奶气的叮嘱道：【奶奶，那个贼虽然笨，但他手里有刀子，您可一定要小心些】 “奶奶知道的，锦宝莫担心。”杨梅安抚完小孙女，闪身就从芥子空间里出来了。 这一看，东屋里被人翻得乱糟糟的，而且油灯也点燃着。 杨梅随手抄起窗边的一根支撑窗棂的木棍，吹灭油灯后，快步追了出去。 马富贵刚刚那一跤摔得不轻，下巴磕在了地面上，瞬间裂开了一个婴儿小嘴大小的口子，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可他顾不得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用手捂住下巴，逃离似的朝着院门的方向跑去。 杨梅夜视能力极好，马富贵摸黑逃走的狼狈模样，她全都尽收眼底。 她故意将棍子拿在手上，有节奏的拍打着掌心。 马富贵刚刚就察觉到了身后一暗，头皮一阵发麻，站在原地连头都不敢回。 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人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逼近，马富贵心口砰砰直跳，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拿着的刀子。 “呵呵，马富贵，你个王八犊子，半夜闯入我们家意欲何为？”杨梅站在他身后一丈的地方，冷笑质问。 马富贵刚刚就猜测身后之人是杨梅，只是他没想到这么黑，马老婆子居然还能将他认出来。 看来马老婆子真有可能是被鬼怪附体了。 马富贵不敢吭声，将手摸进怀里，哆哆嗦嗦的将谜香拿出来，用火折子点燃了。 杨梅悄无声息的挪到了他身边，一看他手上的东西，恍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都听不到动静，敢情是被这玩意儿给迷晕过去了。 马富贵这狗东西摸进东屋的目的，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王八犊子迷晕她后，要准备对她做什么？ 杨梅觉得马富贵此举，肯定与黄灏骏那个狗杂碎脱不开干系。 她没有再犹豫，直接举起了手中的棍子，动作迅速的朝着马富贵的脑袋敲了下去。 马富贵只觉得后脑勺吹过一阵凉风，头皮似有感应的荡起一股麻意，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他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随着咚的一声，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微弱的低唤声。 “富贵，成了没？” 杨梅眉梢微微一挑，心说原来外头还有帮手呢？！ 她快步朝院门处走去，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闩，将外面的人放进来。 马通和赵氏还以为来开门的是马富贵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躺着个黑黢黢的人影，正准备过去搬人，就被杨梅从身后各敲了一记闷棍。 赵氏应声倒下了。 马通那一棍似乎打偏了，没有晕。 他捂着脑袋转过头来，待看到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分明不是自己儿子马富贵，而是杨梅的时候，他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声，朝着杨梅扑过去。 杨梅要是跟马通一对一干仗，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毕竟男女在力量上，有天然悬殊的差距。 不过杨梅此刻的优势在于她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而对方，在昏暗中，却看不怎么清楚她的招。 杨梅也不跟马通废话，手下动作非常麻利，瞅准机会对着马通的脑门敲了下去，待他吃痛抱头的时候，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双腿间。 马通被袭击了最脆弱的地方，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在院子里打起了滚。 夜深人静的，这叫声听起来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杨梅还有问题要盘问这一家子，不想引来隔壁左右邻居的注意，直接脱下了一只鞋子，塞进了马通嗷嗷叫的嘴里。 杨梅随即又将院门重新关上，这才在廊下取了草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三人捆好了手脚。 第227章 解决问题 杨梅做完这些，回了东屋，先从芥子空间里把锦宝给抱出来放回炕上。 “锦宝，你乖乖睡觉，奶奶去处理后续的麻烦。” 锦宝奶唧唧的嗯了一声，【奶奶，锦宝会乖哒】 杨梅露出抹慈爱的微笑，在锦宝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关上了东屋的门。 杨梅先后拍了大房和二房的屋门，叫了半天，里面都没有一丝回应。 看来，马富贵用的那谜香，威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杨梅只好去院里用水盆装了几瓢水，又学着马富贵用小刀拨开门闩的方式，端着水进了大房的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杨梅先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马伯旺、陈荷花、马大妮和马二妮四个人并排躺在炕上，睡得又香又沉。 杨梅也不想大半夜的用这种方式潜入自家儿子儿媳的房间。 可马通那一家子还在院子里绑着，事情要解决，自是宜早不宜迟。 杨梅舀起半瓢清水，第一下先浇在了儿子马伯旺脸上。 沁人的凉意泼在皮肤上，马伯旺被刺激到，下意识用手去捂脸。 杨梅喊了声‘伯旺’，马伯旺便条件反射的睁开眸子。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眼前的人影是自己娘，随即飞快的弹坐起身。 “娘，您怎么了？有事儿要交代儿子做么？”马伯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杨梅手里的葫芦瓢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呢，看马伯旺半梦半醒间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杨梅的慈母心在这一刻有被温暖到。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马伯旺道：“快起来，把荷花也叫醒，家里出事了。” 杨梅说完这话，就端着水盆去了老二马仲兴那屋。 用同样的方式进了二房屋里后，杨梅同样用水泼醒了马仲兴。 看马仲兴睡眼惺忪的望着自己，一副‘娘您干啥呢’的蠢萌表情，杨梅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更清醒点。 “把你媳妇也一并叫醒，家里出事了。” 丢下这话，杨梅抬脚去了闺女马幼薇的房间。 马幼薇被杨梅从梦中叫醒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罩了层什么东西在头顶。 她喝了一杯温水后，总算感觉好了少许，揉着太阳穴问杨梅：“娘，我的头怎么晕呼呼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好难受。” “喝多点水，再把你那只装着薄荷叶的荷包拿出来闻一闻，醒醒脑。 你实在难受就在屋里休息着。 马通那一家子，就交给娘和你大哥二哥来处理。”杨梅轻轻帮马幼薇拢了下耳畔的碎发。 马幼薇之前压根儿没听清娘说了什么，这一句倒是听得真切又清楚。 她抓住杨梅的袖子，乌溜溜的杏眼映着房间里晃动的灯光，视线在杨梅身上聚焦：“娘，您说啥？ 马通一家来咱家做坏事了？” “傻丫头，敢情娘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呀？ 你和你大哥、二哥他们一样，都中了马富贵那个瘪犊子的谜香，才会睡得这样沉。 他们是冲着娘来的，娘怀疑这件事跟黄少爷那个渣男脱不开干系，具体的因由，娘正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你不舒服就休息着，娘先去处理问题。”杨梅说着，又给马幼薇倒了一杯水，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外头院子里，马伯旺和陈荷花、马仲兴和刘春草夫妻四个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廊下的灯笼已经点燃了，将大半个院子照得影影绰绰。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到底是男人，胆子比陈荷花和刘春草要大不少。 他们刚刚上前去确定过了院子里躺着的三个人影了，兄弟俩都是一脸的愤慨。 “相公，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刘春草和陈荷花靠在一起，心头涌起许多的疑惑。 马仲兴没好气的说：“什么人？人渣呗！” 马通没晕，他还清醒着的，听了马仲兴这话，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的身体仍然像一只虾米一样弓着，非人的疼痛让他全身冷汗淋漓，半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嘴里被塞着的那只鞋，已经被他挣扎着吐掉了，可他也没有竭力呼叫。 他知道，事情既然失败了，现在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落在了杨氏手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呼喊求救，也未必会有人出来救他，为他们一家说话，说不定还会被落井下石...... 马通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中了谜香，杨梅却还好端端的。 富贵这个臭小子到底是咋做事的？ 这个混账就是不靠谱，早知道就得让他翻墙进去后，先把院门打开，有他一起帮忙，说不定这会儿就得手了呢！ 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 马通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杨梅出来后，看了两个儿子和儿媳一眼，直接去了堂屋，把油灯都点起来了，这才扬声让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把马通一家拖进去。 堂屋里点了四盏油灯，虽然比不得白昼，可勉强也能看清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杨梅搬了张椅子坐在正中央，开门见山先审问马通。 “给你个机会，好好交代，说不定我能网开一面。” 马通一听杨梅这语气，似乎有转圜的余地，便挣扎着从地上跪坐起来，开始卖惨求饶道： “大嫂，对不住，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 富贵今晚翻墙进来，就是纯粹求财，想从大嫂家里偷点银子花。 大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回成不成？” 杨梅冷笑出声：“不说实话是吧？ 既然给了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杨梅说完，冲马伯旺使了个眼色，让他用水把马富贵和赵氏给泼醒。 马伯旺手脚麻利，往赵氏和马富贵脸上各浇了一瓢冷水。 赵氏迷迷糊糊醒过来，捂着后脑勺痛哼。 马富贵则是哇哇大叫。 他本来下巴就裂开了一个口子，血流了不少，好不容易血止住了，这一瓢下去，刺激到了伤口，血水又开始往外冒了。 “疼......嘶！ 杨氏老妇，你个心肠歹毒的老妖精，我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你等着，我要去告诉族长和村长，你等着被全村人活活烧死吧！” 杨梅起身走到马富贵身边，抓住他的头发，挥手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第228章 先打一顿再说 这一巴掌杨梅丝毫没有留情。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对于怀揣恶意妄图伤害自己的人，她不可能心慈手软。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马富贵这个王八犊子屁本事没有，心思却十分歹毒。 上次拦路要挟她不成，还想背后袭击她。 这个混账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杨梅怒意涌上心头，打算新仇旧恨跟他一起算。 清脆的巴掌声在堂屋里响起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马富贵杀猪般的惨叫。 杨梅这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下巴的伤口也崩裂了，鲜红的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淌。 赵氏和马通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儿子下巴居然还裂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此刻见他下颌像多长了一张嘴，一翕一合间，那血汩汩的往外冒，也跟着惊骇失声。 “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赵氏喊起来。 杨梅的第二巴掌扇在了赵氏的脸上。 赵氏只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大力给掀翻了，整个人往一侧偏倒，顺势滚了一圈，头和脸，瞬间全都麻了。 自从锦宝出生后，马伯旺、马仲兴、陈荷花和刘春草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娘如此凶悍泼辣的一面了。 此时杨梅身上的气场全开，下手极重，看得出来，她正处于盛怒之中。 “娘，您别自己动手，让儿子来！”马伯旺担心娘伤到自己，挺身站出来，自告奋勇要当杨梅的‘打手’。 马仲兴一时不察让大哥抢了先，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也紧忙站出来表态：“娘，大哥说得对。 您要打他们出气，无须脏了自己的手，交给我们兄弟俩来就成。” 杨梅看着一左一右上来护法的俩儿子，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功笑出声来。 她点了下头，对二人说：“这一家子半夜使坏，是冲着你娘我来的。 给他们坦白从宽的机会他们不要，那你们就好好先招呼他们一顿，给他们松松筋骨。” 马通见状，紧忙开口求饶：“别打，大嫂，你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我们真的只是想偷点银子花花，没有别的目的。” 杨梅冷笑一声，坐回椅子上，冲马伯旺和马仲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俩动手。 马伯旺和马仲兴长这么大，还没真正抡起拳头打过人。 这二人之前把话说得有多敞亮，下手就有多磨叽，可把杨梅给气坏了。 “你们俩是在给他们按摩还是挠痒痒？” 杨梅站起来，指着马富贵道：“这个王八犊子，八成是听命于黄家那个油腻渣男的授意，想要对老娘做点什么。 你们想一想，若不是你娘我运气好，半夜去上了趟茅房，这才躲过了一劫。 若真的跟你们一样，被他用谜香谜晕了过去，我这条砧板上的鱼，是不是就该任人随意摆布了？ 他们有可能一刀将老娘封喉了，也可能把老娘丢进深山里喂了狼。 只要做得悄无声息，你们这群傻憨憨到时候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这话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马伯旺和马仲兴这俩血性男儿感触自然是最深的。 因为在血缘关系上，他们跟杨梅是亲母子，自然也是最关心最在意母亲生死安危之人。 陈荷花和刘春草这俩当儿媳妇的，则是震惊骇然更多一些，手心全是黏腻湿滑的冷汗。 至于马通，他则是不敢置信。 杨氏她怎么就敢一口断言他们今晚的举动是受了黄少爷的指使的？ 她是掌握到了什么证据不成？ 可惜，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没有留给马通思考和推敲的时间。 兄弟俩的拳头不再绵软无力。 这一次，他们出拳又快又狠，密集如同雨点，砸在身上的时候，发出噗噗的闷响，痛得马通嗷嗷惨叫。 赵氏在地上拼命扭动挣扎着，她一边哭着喊‘别打了’，一边朝着马通所在的位置挪，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替丈夫挡一挡。 马通被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打得鼻青脸肿，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快要散架了。 他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打完老的，接下来就轮到小的了。 马富贵看到自己爹的惨样，害怕得连连往后退。 “别打，别打我，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齐齐回头去看自己娘。 杨梅将白眼翻出天际，冷冷道：“老娘看这混账不顺眼，打一顿再让他说。” 马伯旺和马仲兴就跟得了老板吩咐的打手似的，齐齐点了点头，捋起袖子直接对马富贵开揍了。 马富贵这个软骨头登时就哭爹喊娘的，一张脸半边糊了血，半边糊着眼泪和鼻涕，瞧着委实是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别打了，大嫂，求求你快让伯旺和仲兴住手吧，再打下去，富贵就要被打死了！”赵氏哭着向杨梅求饶。 杨梅见也差不多了，这才喊他们兄弟二人住手。 “现在好好交代，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马富贵，你可想好了再说，不然，你们这一家子就等着被除族赶出善水村吧！”杨梅提醒道。 在这个时代，被除族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宗族的庇护，在这个世间就没有了依归，是无根的浮萍，可以任人欺凌。 马通这会儿比马富贵清醒得多，他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抢在马富贵开口前，对杨梅道：“大嫂，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杨梅让刘春草去把屋里的马幼薇给喊出来，顺便带上笔墨和纸张，用来记录马通的供词。 马通将他从儿子马富贵口中得知的内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梅。 当在场的所有人听到黄灏骏这个人渣居然要找人毁了杨梅清白的时候，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马伯旺和马仲兴拍案而起，咆哮着要去找黄灏骏拼命。 杨梅怒极反笑，安抚着俩儿子冷静些。 “娘，咱报官吧，把马富贵他们交给县令大人。 黄灏骏是幕后主使，他也别想跑掉！”马幼薇咬牙切齿的说。 杨梅却清楚，报官不一定有用的。 黄灏骏在这件事中并未露面，想要指控他，到时候他大可以把锅推全都推给马富贵来背，把自己给摘干净了。? 第229章 决定报复回去 杨梅笑了笑，把黄灏骏很可能使的伎俩当着马通、马富贵和赵氏三人的面说了出来。 “你们三个蠢货不过是黄人渣随便拿来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且这枚棋子，他随时都可以丢弃。 诚如我刚刚所言，就算我报了官，你们招供后，拿不出直接的证据证明你们的所为是黄人渣指使的，最后，这口锅就只能由你们三个人一起背。 黄人渣要是狠一点，还可以再求王大人治你们一个攀咬诬蔑之罪，到时候，你们仨就得洗干净屁.股，等着把牢底给坐穿好了。” 马通三人虽然早有防备这一招，可听了杨梅的分析后，还是忍不住白了脸。 马富贵咬了咬唇，仰着头说：“谜香是黄仁给我的，这东西我可不知道从哪里买。 县令大人若是有心查，肯定会查到黄仁那里去，这可是证据！” 杨梅挑了挑眉，心说这狗东西还不算蠢钝如猪。 “可就算这样，黄仁到时候也可以说这东西是你托他帮你购买的。 东西最后可是落在了你的手上。 只要他们一口咬死了是你买来对付我这个前大伯娘的，一样可以撇干净。” 马富贵瞳孔一缩，抖了抖唇，转头去看他爹。 马通只觉杨梅的话甚有道理，一张脸黑沉如墨，不知道自己一家三口怎就走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杨梅看着他们三人面如死灰的模样，半点不觉得同情，只觉得他们可悲又可笑。 她示意马幼薇把供纸送到三人跟前，要求马通他们在供纸上签字画押。 “马富贵，说说看，你今晚若是顺利将老娘带出去的话，要将老娘送去镇上交给谁？” 杨梅危险的眯了眯眼，大有马富贵如果不说实话就再给他来一顿打的架势。 马富贵这会儿对杨梅是真的怵。 他下意识的往后仰着身子，老实交代：“黄仁让我把你送去来福客栈找一个叫东子的小管事。 把你交给东子后，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用管了。” “那你知不知道黄灏骏那个死渣男要找什么人来霍霍老娘？”杨梅接着问。 马富贵缩了缩脖子，在杨梅冰冷的注视下，如实说道：“知道。 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宋小刀。” “什么？” 不止杨梅错愕，就连马伯旺、马仲兴、马幼薇他们几个都齐齐瞳孔地震了。 马富贵见到了这个份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了个干净。 “镇上之前传了很久黄家欺负你的流言，黄少爷知道是宋小刀找人做的。 他想收拾宋小刀，想到宋小刀是为你出头的，所以，就想了这个招，把你也凑到一块儿，搞臭你们俩的名声。 黄少爷计划得挺好的，只要你们俩躺到了一张床上了，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届时他再找人把你们的事儿好好宣传运作一番，保准你们这对奸......” 杨梅盯着他冷笑，把马富贵看得心头发毛，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马富贵忙认怂：“是黄仁说的，不是我。” 杨梅真是被这个油腻黄人渣给恶心坏了。 她决定要报复回去。 “现在老娘给你三个选择。 一是老娘将你们一家三口今晚的所作所为告诉村长，由村长和族长开祠堂来惩处你们。 会不会直接将你们除族赶出村子里去，这个可能性大概在八成左右。 我们善水村的宗旨是团结、上下一心，留着你们这样的老鼠屎，容易坏了一锅粥，想来全体村民都会举双手赞成。” 马通和赵氏面色剧变，他们刚想开口说话，就又听杨梅说了第二个选择。 “二是直接将你们送去县衙，老娘作为苦主去报官。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当堂就会被收押入狱。 可能会被关上三年五载，反正在你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主谋另有其人的情况下，你们就得背着这口锅。” 前面的两个选择都跟绝路没有什么区别。 马通、赵氏、还有马富贵三个人齐齐摇头。 他们不想要被除族赶出村子，也不想被送进县衙把牢底坐穿。 他们无比忐忑的等待着杨梅还没说出口的第三个选择。 仿佛头顶悬着一把大刀，随时都能掉下来砸中他们的脑袋，紧张到头皮发麻。 杨梅唇瓣翕动，徐徐开口：“三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掉转枪头，帮我去对付黄人渣。” 马富贵瞪大眼睛，问杨梅：“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我对黄少爷做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想毁了老娘，那就别怪老娘出手毁了他，也让他好好出名一回！”杨梅讥讽道。 马富贵咽了咽口水，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问杨梅：“你想让我做甚？ 是不是我掉过来帮你对付黄少爷，你就既往不究，不把我们送官，不会怂恿村长和族长把我们一家除族了？” “我既然开出三个选择让你选，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当然，你们也别想跟老娘耍什么心眼玩什么花样。 别忘了，这份供纸上可是有你们亲手签字画押的证据在。 你们要是想作死，我随时可以拿着这份供词去找村长和族长。 你们也清楚，凭我如今在善水村的名声和地位，要轰走你们一家子，易如反掌。”杨梅毫不遮掩的放出威胁。 马富贵知道杨氏老妇心狠手辣，绝对能够说到做到。 他看了眼自己的爹，见马通点头，他才保证道：“我们都听你的。 你要我咋做？” “黄人渣有没有要求你什么时候下手，把我送去镇上？”杨梅问道。 马富贵点头：“就给了我两天时间。 我......我着急了些，晚上就动手了。” 杨梅呸了一声，“你个瘪犊子是有多恨我，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马富贵哪里敢说他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好早一点得了黄少爷赏的暖床丫头啊？ 他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杨梅说了声‘等着’，进了趟东屋，出来的时候就将一个小纸包递到了马富贵跟前。? 第230章 等着看黄人渣被反噬 马富贵看着杨梅手里拿着的小纸包，眼皮子直跳，生怕那里面是毒.药。 杨氏老妇不会是要让他去给黄少爷投.毒吧？ 他若是被当场抓包了，只怕不止是把牢底坐穿，这颗脑袋还能不能长在脖子上，还是未知数。 马通和赵氏也是一脸惶惶，紧张得喉咙发紧。 杨梅将这一家三口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呵呵笑了一声，对马富贵道：“放心吧，这不是毒.药，只是我提取出来的一些毒菇粉。 这种剂量吃不死人的，只会让那个黄人渣产生一些幻觉。” 马富贵也是土生土长的善水村人。 他依稀记得在他小时候，有同村的村民上山采蘑菇，误食了有毒的蘑菇后，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最后送去镇上医馆也没能抢救过来。 这有毒的蘑菇吃了是能死人的。 杨氏老妇给他的这个毒菇粉，怎就那么肯定吃不死人？ 他到底应不应该信她？ 马富贵内心慌得一批，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乖乖把纸包接了过来。 杨梅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富贵说：“刚刚我说了，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黄少爷策划的好戏，最终只能反噬到自己身上。 明天晚上，就按照你们原先商量好的计划将计就计，你到时候就用板车将老娘送去镇上交给那个东子......” 她话音方落，几个儿女便齐齐喊了声‘娘’。 杨梅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你们别担心，娘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 说着，她又对马富贵道：“这包毒菇粉，就是我给你落实的任务。 你将我送去客栈后，就去找黄人渣邀功，怂恿他也去客栈那边也开上一间房，便于翌日现场看直播。 等他入住客栈后，你就找机会把这包东西下到他的茶水或者吃食里去。 对了......” 杨梅说到这儿顿了顿，目光在几个儿女和儿媳身上环视了一圈，觉得自己后面说出来的话可能会颠覆他们的三观。 她的儿女们都是淳朴单纯的好孩子，这种事绝对不能当面说出来污了他们的耳朵。 杨梅索性叫上了马富贵，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里去说。 杨梅压低了嗓音，将自己后面的任务落实给了马富贵。 马富贵听完后续的一系列骚操作，露出一脸哔了狗的表情。 他不知道是自己见识太少了，还是杨氏老妇太疯狂。 在正面交锋，亲自体验并且见识了杨氏老妇的狠辣和手段后，马富贵终于理解他三叔马老三为何要倒戈跪舔对方的臭脚了。 就整人的这些招，他们老宅走的是简单粗暴风，撒泼打闹蛮不讲理。 对方呢？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一记绝杀。 这两厢一对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段位的，他们咋能玩得起？ “听清楚了没有？ 到时候你也不用自己去推门引人去围观，直接可以祸水东引，让黄仁那狗才来当你的替死鬼。 搞掉了他，你或许还能替补了他的位置，成为了黄人渣的新任小厮呢！”杨梅压低声音蛊惑着，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马富贵心口砰砰直跳，原本他以为两边都是绝路，自己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可杨氏老妇突然间就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莫名有种逃出生天，柳暗花明的感觉。 “对，只要做得天衣无缝，黄少爷未必就会怀疑到我头上。 黄少爷又把这事儿交给了黄仁办，出了纰漏，第一个要被清算的，可不就是他黄仁么？ 再说，我还有表妹茯苓从中帮忙当说客，说不准还真有可能顶替了那黄仁的位置......” “没错，你那个表妹赵茯苓，要想进黄家的门肯定不容易，就算进了门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如果你能成为黄人渣身边的小厮，那倒是可以跟赵茯苓一起搞事，里应外合的，从黄人渣身上索求到更多的好处。 赵茯苓可是个聪明人，你只需要提点她一二，等她进了黄家，就知道该搜寻些什么‘安身立命’的证据给自己留一手。 万一哪天黄人渣腻了她，要一脚把她踹了，还能拿着把柄去拿捏威胁黄家呢！”杨梅继续拱火挑拨。 马富贵越琢磨便越觉得杨梅说的实在在理。 黄家这些年仗着背后有知府大人当靠山，行事霸道嚣张，内里不定有多少龌蹉呢！ 要是能拿捏到黄家的把柄或痛脚，还怕不能从黄少爷手里得到各种好处？ 马富贵越想越开心，嘴角忍不住高高的扬了起来。 这一笑，牵扯到了下巴裂开的口子，止住的血一下又冒了出来，他疼得哼唧出了声，龇牙咧嘴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杨梅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枣子，借着身体的遮挡，把枣子递到了马富贵面前。 “吃了它。”杨梅命令道。 马富贵摇头：“这......这是啥？” 趁着他张口的空档，杨梅直接将那枚黑枣拍进了他嘴里。 黑枣入口即化，一股甘甜在口腔里瞬间弥漫开。 马富贵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可转念他又担心杨梅喂给他吃下的是什么有毒的东西，连忙去抠喉，想把黑枣吐出来。 然而，他干呕了半晌，却是什么也吐不出。 杨梅静静等待着马富贵的反应。 原本她想着要给马老三这根墙头草吃一颗代表着‘忠心不二’的黑枣，以防他日后背叛。 不曾想，到头来却是二房的马富贵抢了先，第一个当了小白鼠。 杨梅之所以留着马富贵不处理，还要帮着他替代黄仁当上黄人渣的贴身小厮，自然是打着‘打入敌人内部’的主意。 只是马富贵这个狗东西心是黑的，杨梅不想农夫与蛇的故事在自己身上上演。 所以，只能给马富贵这个她本身半拉眼珠子都瞧不上的瘪犊子吃上一颗‘忠诚丹’，这样也算是买一个放心和安心。 “这是慢~性~毒~药，你若是敢背叛，就会肠穿肚烂而亡。 但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一颗解药，保你一条狗命！”这话自是杨梅故意说的。 没曾想，马富贵咚一声就跪下了，朝她五体投地的叩了一首：“是，主人。”? ps:新的一月开始啦，希望宝子们继续支持，票票投起来~ 第231章 借力打力 不仅杨梅唬了一跳，就连堂屋里探头探脑一直在望着院中动静的其他人，也都快要惊掉了下巴。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富贵忽然间是抽了什么风，怎的好端端的行此大礼，还管他们娘喊起了‘主人’？ 杨梅没想到黑枣的效力居然如此的立竿见影。 但现在她和马富贵的关系，不宜摆到明面上，以免惹人怀疑。 杨梅先把趴在地上的马富贵给叫了起来，随后压低声音叮嘱道：“日后莫要再如此称呼我。 我要的只是你的心忠诚于我，不需要将这份忠心流于表面。 你原先如何，日后便仍然如何。” 马富贵态度认真且恭敬的应了声是。 杨梅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懒得再跟马富贵这一家子扯皮。 她重新回到堂屋里，让马伯旺将马通和赵氏二人松了绑，挥挥手便让他们三人赶紧滚。 等二房的人离开后，三个儿女和两个儿媳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杨梅。 杨梅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疑惑、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杨梅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就是他们再好奇，她也不能把黑枣的实情告诉他们。 第一次她确实是没有经验，也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不知道这黑枣的效力这么迅速。 下回给马老三吃，还是得避着点人才行。 她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来后，这才对他们道：“刚刚娘只是唬马富贵的，给他吃的，也不是真的毒.药，就是吓吓他。 今晚之事你们也不用担心。 如今咱拿捏着二房一家三口的把柄，娘交代马富贵去做的事情，他不敢不做，也不敢耍什么心眼。” “娘，可您要自己做饵以身入局，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怎生是好？”马幼薇黛眉紧蹙，眸底布满忧色。 杨梅轻笑一声，说：“娘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明天小刀兄弟的商队过来拿货，幼薇你单独把他请到咱家里来，具体需要他如何配合，娘会仔细跟他合计好。 你们都别忧心忡忡苦大仇深的，这事儿能叫咱提前知道，这可是好事。 之前是黄人渣在暗，咱在明。 现在则是掉了个转儿，换咱在暗，他在明了。 现在局势是对咱有利的。 你们就等着看黄人渣被反噬，自食其果的下场好了。” 许是杨梅的自信感染到了他们，三个儿女和两个儿媳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有所松动，没有原先那么紧张了。 “娘，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一起出力对付黄人渣！”马仲兴开口道。 杨梅摇头：“娘不需要你们做任何事。 如果不是黄人渣企图对娘下手，娘也不想跟他对上。 但事情既然遇上了，就得想办法解决。 正面刚是下策，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娘策反马富贵，利用他去掉头阴黄人渣一把，这个叫借力打力，也无须脏了自己的手。 仲兴还有伯旺，娘知道你们是热血好男儿，可有时候咱要对付坏人，也要讲究方法和策略，不能蛮干，硬干，懂不？”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杨梅说教完，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打发他们都回屋去休息。 此刻正值寅正，是日夜交替间最暗最黑的时刻。 杨梅站在廊下望着如同泼墨一般浓静的暮色，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进了东屋。 锦宝躺在炕上呼呼睡得喷香。 杨梅凑近小孙女，偷偷在锦宝软嫩q弹的小脸上亲香了一口，这才躺下来闭目养神。 她的心态好，觉得今晚之事并不尽然全是坏事。 至少，有锦鲤小孙女在自己身边给她加持福运，总是能化险为夷，坏事也能变成好事的。 她稍事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就入眠了。 大房二房还有马幼薇他们，却都辗转反侧，睡不踏实。 黑暗中，陈荷花悄声问丈夫：“相公，娘不让咱插手，咱就干看着什么都不做么？” 马伯旺睁着眼望着虚空，他虽然老实，但又不是傻。 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仔仔细细捋了好几遍，总觉得这里头有些怪异的地方。 明明大家都中了马富贵的谜香，就娘没有中。 而且，娘一个人制服了马富贵一家三口，这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马伯旺再如何疑惑，也丝毫没有怀疑过娘换了芯子的可能。 他半晌才嗯了声：“咱要听娘的。 娘是得了老神仙开过灵智的，她说有把握，应该就没问题。” 马伯旺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说服着自己。 陈荷花低声应和一句，头往马伯旺身边靠了靠。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后怕。 她压根儿不敢去想，万一真的叫马富贵得手了，婆婆被套上麻袋绑走，又沾染上了那样的桃色传闻，婆婆最后会落下个什么下场？ “这个马富贵真是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 就这样放过了他们一家，真是便宜他们了。”刘春草在暗夜中低声咒骂。 马仲兴也觉得让马富贵倒戈对付黄人渣，就功过相抵确实是太便宜二房一家子了。 “等事情了结后，我就找人把马富贵好好收拾一顿。 媳妇你说，要打断他几条腿？”马仲兴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问道。 刘春草磨着后槽牙说：“三条腿都给他打折好了！” 马仲兴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夹住了的双腿。 呵呵，狠还是她媳妇狠！ 另一厢，马幼薇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偏脑中还如走马灯般反复闪过黄灏骏那个死渣男的油腻面庞。 她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打爆他的狗头，在内心把黄灏骏的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了一遍，脑中忽然间就有了灵感。 马幼薇原先正因为《赦荆钗》话本稿件里的新人物崩人设而苦恼着。 今晚娘打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来对付黄灏骏那个大渣男的高招，此刻恰如其分的给了马幼薇一个很好的提示。 灵感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马幼薇索性披着衣裳起身，重新点了油灯，铺开纸，提笔刷刷刷，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的把缺失的那部分情节给写了出来。 等把前后衔接的剧情完成后，马幼薇通读确定无误了，这才顶着两个黑眼圈吹灭了灯火，重新上了炕躺下。? 第232章 隐秘的心意 昨晚多少都闹出了一些动静。 翌日一早就有隔壁左右的邻居找上了陈荷花和刘春草妯娌俩打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梅打发他们回屋休息之前，也没有交代他们是否要三缄其口。 陈荷花一脸纠结，犹豫着要不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刘春草却抢先开口道：“没想到你们也听到了动静了。” “可不是么？ 我们听到了好几声惨叫，该不会是你们家伯旺还是仲兴对你们动手了吧？” 问话的二柱媳妇仗着年纪大一些，语气透着随意，一双眼睛还在陈荷花和刘春草二人身上来会扫视，试图从俩人身上找到她们被家暴的证据。 刘春草嘴角一抽，当着二柱媳妇的面就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我大伯哥和我男人可都是好的，知冷知热，哪里会学那些窝里横的，只会对自己婆娘动手？ 昨晚是我们家里遭了贼了，那惨叫声，是偷鸡摸狗的小贼发出来的。” 二柱媳妇就被自己男人打过好几次了，隔壁左右邻居都知道。 她也没觉得太尴尬，反倒是一脸震惊的追着刘春草问，“春草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家昨晚上真的进了贼了？” “骗你又没有银子挣。”刘春草撇嘴道。 陈荷花下意识的拉了下刘春草的袖子，生怕她嘴瓢，一会儿倒豆子似的把内情都说出来了。 刘春草朝陈荷花挑了下眉，一副‘我心里有数’的表情。 “那贼现在在哪儿？ 有没有交给村长处理？”二柱媳妇好奇追问着。 刘春草叹了一口气，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词，立马抓出来现学现用，“世风日下啊！ 说出来怕你都不敢信，我们昨晚上抓到的那个贼，竟然是跟我们家已经断了亲的前二叔家的马富贵。” 二柱媳妇啊了一声，眨眨眼：“马富贵不是去镇上一品居当跑堂小二去了吗？”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这混蛋是不是又沾赌了，没钱还赌债，就打上了我们家的主意。 昨晚半夜翻墙摸黑进了我们家，想去我婆婆屋里偷银子。 我婆婆半夜如厕，回来正好逮了个正着。 之后，我大伯哥，我相公都紧忙跟着起来，马富贵这狗东西，自然少不得要挨他们一顿胖揍。”刘春草掐头去尾，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过程。 二柱媳妇听得是惊心动魄外加义愤填膺。 “这个马富贵真是善水村的一颗老鼠屎，春草，你们就这样打一顿就放过他了？ 要我说，这事儿得让村长和族长替你们做主，让他们按照族规来处置这个坏东西。” 刘春草知道自己婆婆已经跟马富贵一家达成了协议了，这话倒是不太好接。 “我跟你的想法倒是一样的，可我婆婆心地好，念旧，哎！” 二柱媳妇一听，扯了扯嘴角说：“你婆婆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大好人杨梅早上起得比平日里迟了些，家里的所有人知道她昨晚定是没有睡好，也没有人去敲门打搅她。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锦宝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可奶奶还在熟睡，她也舍不得吵醒奶奶，只能强忍着饥饿，将自己的小手指塞进小嘴里吸允。 杨梅醒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又可爱又心疼。 “奶的乖乖，饿坏了吧？ 你咋不叫醒奶奶呀？” 【奶奶，您受累了，得好好休息，锦宝不饿哒】锦鲤小公主软糯糯的说。 杨梅一颗老心都要萌化了，也顾不得给锦宝先擦洗干净了，第一时间就送去了大房那边给陈荷花喂奶。 等她从后院洗漱好出来，马幼薇正好领着宋小刀从豆腐作坊那边过来了。 杨梅含笑冲宋小刀招了招手，问他可用过早膳了。 宋小刀上前来，笑着说：“大娘，我一早就在小吃店那边吃过了。 这两天小吃店的生意都还不错，我寻思着，咱下一步可以去隔壁的两个镇子各开上一家。” 杨梅很高兴宋小刀对善水豆腐小吃店如此认真负责的态度。 她微微颔首道：“选址这块，你有空可以先物色着。” “好，我知道了。 对了大娘，幼薇妹妹说您找我有事，是有关于小吃店的事情要吩咐我么？”宋小刀问道。 杨梅看院里几个孩子跑来跑去的，也有点闹，便示意宋小刀跟自己去了堂屋。 杨梅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把黄灏骏要算计他们二人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 宋小刀身上那股子久违的戾气瞬间涌了出来，他垂在身侧的拳头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黄灏骏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这种事情居然也想得出来。 他要对付我，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对大娘您使这样肮脏的手段？” 宋小刀一想到自己和马大娘被放到同一张炕上的情景，都有些不敢去看杨梅的脸。 他的脸半是气愤半是羞赧，此时布满了血色，就连耳根和脖子，也是一片潮红。 之前他只是一心想要维护对自己有引导、知遇之恩的马大娘，想要报答她对自己的好。 直到黄灏骏企图制造出一场龌龊的戏码，以此来毁掉马大娘和自己的名声时，宋小刀才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 少年心事有时候很懵懂，很浅薄。 但只要有合适的契机，或有人不经意的帮他捅破内心深处隐蔽的那层窗户纸，他便能敏感的捕捉并且窥探到自己的心意。 宋小刀被自己心底里的那个感知给吓到了。 他觉得匪夷所思之余，又觉得自己会有那样不容于世俗的情感，实在是猥琐至极。 对于宋小刀转瞬之间的心理变化，杨梅一无所知。 她见宋小刀满脸赤红，额头隐隐有细汗沁出，只以为他是少年血性 ，被黄人渣的卑劣计划给恶心坏了。 杨梅心说也真是难为人家宋小刀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被人设计与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妇在一起，换作自己，也得气得头顶冒烟。 “小刀兄弟，你莫恼。 放心，这事儿大娘有反击计划了。 咱俩只要配合好了，到时候被天下人看笑话，彻底沦为笑柄的人，只能是黄人渣本人。” 宋小刀回过神来，他的视线迅速的在杨梅身上扫了一下，随即又不动声色的别了开去，点头应道：“大娘，我都听您的。” ps:宋小刀从小缺失母爱，所以，对女主有点恋母情结，青春期的少年对感情有些懵懂，但也很纯真，不会猥琐发展，宝子们放心~? 第233章 好戏开场 晚上，戌时时分。 ‘昏迷’的杨梅被马富贵送到了镇上的来福客栈里。 东子前来‘验货’，确认马富贵掳来的人是马老婆子无疑后，张罗着将杨梅送进了事先安排好的厢房里。 “东子哥，我这边搞定了，不知道宋小刀那边的人手，可已经落实妥当了？”马富贵舔着脸凑到东子跟前打听消息。 东子有些嫌弃的将马富贵推开一些，“黄仁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应该不成问题。” “那便好，呵呵，黄少爷什么时候过来，东子哥可知道？”马富贵询问道。 东子不耐烦道：“该你做的你做完了便好，问那么多作甚？” “嗨，东子哥你看我这下巴，瞧见没？ 这可是为了翻墙把马老婆子弄过来，半夜摔的。 我这伤可是工伤哩。”马富贵挤眉弄眼的，言下未尽之意，东子怎能听不出来？ 东子看马富贵下颌缠着一圈细棉布，隐约可见血迹渗出来，这伤确实轻不了。 看来，马富贵这厮为了把马老婆子弄出来，也是下了狠功夫的。 想到马老婆子与马富贵的关系，东子看他的眼神忍不住变得微妙起来。 这犊子为了利益，居然连自己亲大伯娘都能下手坑，是个狠角色！ 马富贵见东子上下打量自己，嘿嘿笑了笑，从袖袋里取出来一钱银子，直接塞到他手上。 “东子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若是能得了黄少爷打赏点，回头请你吃饭！”说着，又朝东子挤了挤眼睛。 东子迟疑了两息，这才将那一钱银子揣进袖袋里，有心卖个好，便把黄灏骏在长兴街置办的一处小院告诉了马富贵。 “黄少爷今晚应该是在小院那边。 富贵，我可是听说了，长兴街里住的那位，可是你表妹。 你小子倒是个有运道的，有一个能入得了黄少爷眼的表妹。 你表妹枕头风吹一吹，你日后还能少了好处？” 马富贵露出一抹小人得志的嘴脸，“东子哥你放心，我若是好了，自是不会忘了你的。” 东子皮笑肉不笑的应和一声。 “那马老婆子就交给东子哥看管了，我先走一步！”马富贵说着，冲东子挥挥手，吊儿郎当的走出了客栈。 戌时末，宋小刀被黄斑牙几个装在麻袋里抬进了客栈来。 黄斑牙上次在宋小刀一行人手上吃了好大的闷亏，这次黄仁再次找上他们，得知要搞的人是宋小刀后，他们连报酬都没有问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宋小刀虽然现在算是发达了，可住的仍然是从前的那个大杂院。 这种地方人多眼杂，黄斑牙和他的手下们要动手反而更容易。 有了黄仁给的几根谜香，整个大杂院的人都睡得死沉。 黄斑牙有个手下在大杂院里做内应，一行人都不必翻墙，大摇大摆的开了院门长驱直入，直接把宋小刀从屋里抬出来，套上麻袋，扛上肩头就送过来了。 要不是怕动粗会把好不容易谜晕的宋小刀弄醒过来，黄斑牙真想先把他狠狠胖揍一顿。 东子让黄斑牙把麻袋打开，查看后确定是他们的目标宋小刀，就让人送去了杨梅所在的那间厢房。 黄斑牙也跟了进去，站在炕边驻足了片刻，露出一脸兴味，恨不得能给炕上那俩人弄点崔情的好东西，现场欣赏一场活春那啥宫的好戏。 “东子哥，这俩人交给我们兄弟几个看管着就好，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着吧！”黄斑牙笑呵呵的对东子说。 东子知道黄斑牙他们几个也是帮黄少爷做事，自是没啥不放心的。 交代客栈的小二给他们几个送了茶水和糕点过来后，就打着呵欠先回房休息了。 半个时辰后，马富贵邀功似的领着酒气熏天的黄灏骏来了客栈。 黄仁搀扶着脚步虚浮的少爷，劝着他：“少爷，咱看一眼就先回吧，明儿好戏开锣了，再过来瞧热闹不迟。” “不不不，今晚就住在客栈这边。 你去安排一下，就给本少爷安排在马老婆子和宋小刀那对狗男女的对面。”黄灏骏一锤定音。 黄仁知道少爷酒劲上来了，谁劝都不好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应承下来。 “黄仁哥，我先照顾着黄少爷，你去厨房那边给黄少爷先张罗着弄些宵夜过来吧。 我瞧少爷晚上在小院那边也没吃啥东西下肚，看戏之前，总要先把肚子填饱不是？”马富贵笑眯眯的说。 黄仁不太高兴马富贵指使自己做事。 要不是现在少爷对赵姑娘还新鲜着，这个马富贵又跟赵茯苓是表兄妹，沾着裙带关系，黄仁压根儿就不会给他啥脸。 黄灏骏刚刚被马富贵捧着吹了一大通彩虹屁，身心正舒畅着，觉得他说的中听，便用折扇敲着手心附和道：“对，本少爷还饿着肚子呢！ 黄仁，赶紧去厨房那边让人给本少整几个菜送来，再烫一壶酒。” “少爷，酒咱就不喝了成不？ 改成茶怎么样？”黄仁轻声询问。 黄灏骏抬起腿来作势要去踢他，“本少爷交代啥，你直接照办就是，唧唧歪歪的，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黄仁顺着他的意思，赶忙应下，直接去厨房那边张罗了。 马富贵瞅准时机，给黄仁倒了一杯茶水，借着身体的遮挡，将蘑菇粉全都倒进了茶水里。 杨梅跟马富贵说这是毒蘑菇提取的粉，其实是哄马富贵的。 她当时采回来的蘑菇，全都是无毒可以食用的。 这包粉末，是杨梅看了芥子空间里的一本书籍，从一种叫云边草的植物中提取出来的。 云边草有致幻的作用，能让人在一定的时间里忘记所有的痛苦，通过脑中的幻象实现内心的渴望和追求。 而且粉末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马富贵原本还担心粉末摇不均匀，会被黄灏骏发现端倪，结果，他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黄灏骏接过茶水，半点没有怀疑，一口饮尽后，就让马富贵带着他去关着杨梅和宋小刀的厢房。 黄斑牙等人一瞧是黄少爷过来了，忙恭恭敬敬地起身跟他打招呼。 黄灏骏亲眼确认炕上的人是自己要坑的目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马富贵和黄斑牙二人做的好。? 第234章 母猪王小姐 马富贵舔着脸笑嘻嘻的问黄灏骏：“黄少爷，做的好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黄灏骏这会儿脑子已经开始晕乎乎飘飘然起来，摇着折扇笑得一脸荡漾：“应该奖！ 富贵你说说，你要啥？” 马富贵脑中可还惦记着黄灏骏许诺的那个暖床丫头呢！ 吸溜着口水露出一副猪哥相，嘿嘿笑着道：“少爷，您之前说要赏小的一个暖床丫头，这个还作不作数？” 黄灏骏通房丫头还有小妾现在多的是，自己院子里就有五六七八个。 通房丫头那就是个供人消遣的玩意儿，不喜欢了，提脚就能打杀发卖了。 马富贵要帮他收破鞋，黄灏骏没啥舍不得的。 当即就点头应了：“本少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明日事成之后，一定给你赏一个带回去。” 马富贵十分狗腿的上前去给黄灏骏捶背，讨好谄媚的嘴脸，简直让人没眼看。 黄斑牙心说一只破鞋算得了什么？ 还能有银子实在？ 有银子，上哪个勾栏里他都是大爷，想让那些娼妇如何讨好如何伺候，那都是一句话得事儿！ “黄少爷，咱兄弟几个不贪心。 事成黄少爷给点赏银，咱就感激不尽了！”黄斑牙上前两步，堆着满脸的笑意，冲黄灏骏拱了拱手。 黄灏骏像足了特别老实好哄骗的大怨种，笑意透着抹傻气：“帮本少办事的，本少都不会亏待。 银子，我们得利商行有的是！” “是是是，黄少爷您手指缝里漏一点儿，我们兄弟几个都吃喝不愁了！”黄斑牙使劲儿捧着。 正好黄仁送了宵夜过来，看黄斑牙和马富贵几个围着他家少爷使劲儿拍马屁，略有些反感的瞪了他们一眼。 “少爷，宵夜来了。”黄仁放好了饭菜，就来搀扶黄灏骏。 黄灏骏点点头，交代黄斑牙几个好生看着杨梅和宋小刀，自己回了厢房开始吃宵夜。 两杯酒下肚后，云边草的药劲儿被催发得更快了。 黄灏骏看黄仁的时候，已经出现了重影。 “黄仁，你个狗东西咋长了两个脑袋？” 黄仁忙拿下黄灏骏手中的酒杯，劝道：“少爷，您喝醉了，小的扶你去炕上躺一会儿吧！” 黄灏骏哪里肯？ 他这会儿浑身上下的细胞正一点一点的亢奋起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完全不想睡觉。 黄灏骏瞪着黄仁，让他莫要坏了自己的兴致，随后端起了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的牛饮起来。 “好酒！”他抹了下嘴角，用手抓着花生米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 黄仁一看自己少爷明显是喝醉了，忙开门出去，准备交代厨房给煮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而此时，马富贵之前应杨梅吩咐，事先准备好的那头母猪，也被他悄悄从客栈外面弄了进来。 母猪特意洗过澡，身上刷的是白白净净的，脑袋上还绑了一朵大红花。 这头母猪也被喂了点云边草兑的水。 马富贵轻轻推开黄灏骏那间厢房的门，将母猪赶进去的时候，它走路还颤颤巍巍的直打摆。 马富贵蹑手蹑脚的将房门重新给关上了，又是刺激又是紧张，整个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身子轻得仿佛要飘起来。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要留在现场看直播了。 另一边，黄仁从厨房回来的路上，被宋小刀的兄弟竹竿给袭击了。 竹竿一记闷棍敲在黄仁后颈，黄仁立时昏了过去。 呸！ 竹竿一脸唾弃的在黄仁这个狗腿子身上吐了一口口水，将人随便往犄角旮旯里一扔，就拍拍手走人了。 此时，已经将一整壶酒都灌下肚的黄灏骏晕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脑中全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突然，他感觉脚边有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在蹭着自己。 他低下头去看那白生生的母猪，眼前却浮现出了王惜筠那张媚态天成的漂亮脸蛋。 王惜筠有一张莹润雪白的鹅蛋脸，臻首琼鼻，秋水般乌黑清亮的杏眼，还有一个樱桃般红润润的小嘴。 黄灏骏心头瞬间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伸手去抚摸母猪的脸。 “王小姐，在下对你是一片真心的，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黄灏骏从椅子上滑下来，一脸深情的对着母猪告白。 母猪软绵绵的吭哧一声，扭过头。 黄灏骏自觉脑补成了王惜筠巧笑盼兮的风华之姿。 他想起了那日在墨趣书坊里，王惜筠也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忍不住又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王小姐，你不信摸一摸我的心。 我的心，这一刻只为你一个人跳动！”黄灏骏不愧是被杨梅打上了油腻标签的渣男，渣言渣语信手拈来。 母猪被黄灏骏抓住了前蹄，重心有些不平衡，挣扎着要逃走，却被黄灏骏扯着蹄子用力的按在心窝上。 “王小姐，你听见了没？ 砰砰、砰砰，跳得多快？ 本少虽然没有那些酸腐书生有才，可本少有钱啊！ 我们得利商行名下产业无数，日后我爹双腿一蹬，这些产业都是我和大哥两个人的。 我就算占小头，也是两三辈子都吃喝不愁，你跟了我，绝对不吃亏。 王小姐，我许你正妻之位，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你进门，你嫁给我好不好？”黄灏骏凑近母猪，带着一脸的深情。 母猪有些受不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猪鼻子咻咻发出了几声吭哧声，费力挣扎着夺回了自己的蹄子。 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踩着小碎步在厢房里转来转去，试图寻找出一条可以躲避渣男骚扰的出路。 黄灏骏脑中最渴望的就是得到朝思暮想的王惜筠。 此时在云边草的作用下，绑着大红花的母猪就是王小姐的化身。 看着王小姐一脸惶惶的在厢房里东躲西藏，企图摆脱掉自己的模样，黄灏骏兴奋之余，还想要征服她。 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冲着母猪扑过去。 母猪惊得叫了一声，拖着发软的身体往边上逃。 黄灏骏激动的喊起来：“王小姐，你别挣扎了，你从了我吧！ 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疼惜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黄灏骏说着，发出一串魔幻的笑声，朝着母猪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第235章 都起来看好戏 因为母猪受惊，四下乱撞，桌上的酒壶杯盏散落在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黄灏骏自己又控制不住亢奋的情绪，肆意、癫狂、大笑追赶，自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对面厢房的黄斑牙等人听到了声响，彼此互相对视，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这黄少爷真是个花花孔雀，这么晚了，还玩这么大。” “老大，我们几个悄悄去后头瞧个热闹，一会儿回来给你学一嘴。”黄斑牙的跟班们跃跃欲试要起身。 黄斑牙还知道点轻重，一个眼刀飞过去，几个兄弟就止住了脚步。 “黄少爷的活春龚是你们这些人配瞧的？ 都给我消停点。” 小跟班们露出一脸讪讪，刚想要回来坐下，忽的就听到对面厢房里传来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老大，对面会不会出了啥事了？ 这.....这声音明显不对啊！”其中一个小跟班竖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动静。 黄斑牙也觉得有点奇怪，站起身来，让小跟班把房门打开。 兄弟几个来到了黄灏骏的厢房外面，里面乒乒乓乓的，夹杂着猪的叫声，还有黄灏骏那变了声调的低吼。 “黄少爷，您没事吧？ 需要小的帮啥不？”黄斑牙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黄灏骏这会儿头脑发热，满心满眼只有王惜筠，外面的动静，尽数被他屏蔽在五感之外。 刚刚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王小姐给抓住了。 小美人性子烈得很，在他的禁锢下挣扎哭喊得厉害，还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又踢又打的。 他黄灏骏纵横情场多年，还没有遇到哪个女子像王惜筠这样辣的。 唔，这味道简直比朝天椒还要辣，可是他喜欢！ 黄灏骏将人禁锢在自己身.下，喉咙发出咕咕的怪笑，喷洒出来的酒气，把可怜的母猪熏得头晕脑胀。 母猪嘶叫着，头上的大红花都挣扎掉了。 这一幕落在黄灏骏眼里，就是王惜筠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媚眼含着清泪，想逃又逃不掉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王小姐，乖，别哭，本少爷一定会好好的疼惜你。 我会很温柔的，你别怕。” 黄灏骏耐心哄完，嘟着嘴闭上眼就要亲下去。 母猪再次发出抗议的猪叫。 这一次，黄斑牙等人听得是真真切切的。 他们几个简直都惊呆了。 “老......老大，跟黄少爷在一起的，难道真的是一头猪？” 黄斑牙很不愿意相信，可他老子就是个杀猪匠，这种猪叫声他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是一副哔了狗的表情。 “没想到黄少爷的癖好这么奇特，居然连猪都不放过！”其中一个小跟班啧啧出声。 黄斑牙觉得他们无意中窥探了黄少爷这么大的秘密，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理智让他尽快离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可房间里那一人一猪的缠檰悱恻，又着实是百年难得一见，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黄斑牙寻思着，他就偷偷推开一条缝，看一眼就好。 几个人挨挨挤挤的靠在一起，脑袋排成了一条直线，从上到下将小心翼翼推开的门缝堵了严严实实。 黄斑牙不知道，早在他们贴着门扉听动静的时候，宋小刀的几个弟兄已经分头行动，拿着铜盆上了楼，挨间客房喊入住的客人们起来看热闹了。 “大家赶紧起来看好戏啊。 这可是现实版的我与母猪有段情，跨越了种族和道德伦理纲常的狗血好戏啊！” 随着闹哄哄的铜盆声和喊话声，大多数已经下榻入眠的客商都被吵醒了。 原本大家的怨气都挺深的。 毕竟这会儿天色着实不晚了，他们有的明日还得起早赶路，这么晚闹腾着不让人睡觉，这是想干啥？ 等大家披上衣裳出客房的时候，猴子和竹竿便混迹在人群中，怂恿着大家赶紧到二楼天字二号房那边去看热闹。 “走走走，咱一起下楼去瞧瞧热闹，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扰我们清梦，不让我们睡好觉。 我刚听说了，有个男的带了头母猪来住客栈。 半夜不睡觉，逮着那头母猪欲行不轨，那母猪叫得可惨了......” “真的假的？”有的客商明显不相信。 “真的假的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竹竿继续怂恿。 大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左右这会儿他们也被吵醒了，就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群人呼啦啦的朝着黄灏骏所在的那个厢房涌了过去。 而看了一场人猪不了情的黄斑牙等人，在楼上忽然响起敲盆声的时候，就唬了一跳。 一个不留神，全都栽进了厢房里。 砰一声，几个人像叠罗汉一样，东倒西歪的摔在了地板上。 黄灏骏衣裳不整，头发凌乱，两只瞳孔里仿佛有小火苗在跃动，泛着赤红的光。 被打断了美事的黄灏骏，面色不善的瞪着黄斑牙等人。 黄斑牙和他的小跟班们瑟瑟发抖，努力把自己的头脸贴地，降低存在感。 可是黄灏骏已经看到他们了，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敢打断本少爷的好事，你们活腻歪了？” “黄少爷，对不住，小的们不是有意的。 我们这就退出去，这就退出去......” 黄斑牙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带着一群跟班退出去，猴子和竹竿他们就带着客栈的住客们过来看热闹来了。 厢房外的走廊瞬间被围得水泻不通。 很多人都是奔着‘人猪情未了’而来的，生怕晚一点就看不到这么劲爆的现场，全都默契的将出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黄斑牙等人也没能走出厢房来。 “哇，你们看，这人真的跟猪纠缠在一起，太恶心了，我原以为是有人故意胡说，没曾想，这竟然是真的。” “呕，我要吐了，别跟我说这是啥子跨种族的爱情，这简直是辣眼睛！” 看热闹的人对着黄灏骏和可怜的母猪指指点点口诛笔伐。 黄斑牙等人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只能立马掉转枪头表明立场，指责黄灏骏所做之事有违人伦。 黄灏骏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 他就不明白了，他追求王小姐，想跟王小姐春风一夜度良宵，他招谁惹谁了？ 凭啥被这么多人骂？? 第236章 打算认宋小刀为义子 “王小姐？哪个王小姐？ 他该不会是指那头母猪吧？哈哈哈......”有住客实在是觉得太好笑了，拍着大腿笑得全身颤抖。 黄灏骏听不得被人诋毁他心爱的女人，目眦欲裂地冲那大笑的住客咒骂起来：“你个龟孙说谁是母猪？ 王小姐乃王员外的掌上明珠，是多少青年才俊都趋之若鹜、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也是本少爷心仪之人。 你个龟孙竟然诋毁我黄灏骏的女人是母猪，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围观的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黄少爷你可真行，连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和母猪都傻傻分不清。 你睁大眼睛好好瞧一瞧吧，这是一头母猪，不是你的王小姐！”另一名住客一脸同情的看着黄灏骏。 黄灏骏眸底闪过一丝恍惚。 王惜筠的幻影在眼前若隐若现，一会儿是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一会儿又变成了母猪那张肥头大耳的猪头脸......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甩了甩脑袋，定睛去看。 四目相对时，母猪惊惶无措的大眼睛眨了眨，耸动的猪鼻子冲他喷出一股热气。 黄灏骏失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往后挪。 脑中构建的旖旎氛围在这一刻彻底支离破碎，直接沦为社死现场。 他一脚踹翻了可怜的母猪。 母猪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在厢房里跑了一圈后，寻着一个空档，从人墙中钻了出去。 “猪跑了！”有住客喊起来。 竹竿躲在后面，坏笑道：“黄少爷，你快追啊，你的王小姐跑了！” “哈哈哈，黄少爷，快去追吧，一会儿王小姐跑远了，就该追不上了！”猴子捏着嗓音补刀。 黄灏骏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想到自己刚刚和母猪共处一室的种种，恨得当场厥了过去，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梦。 他发狂一般，嗷一声从地上跳起来：“这是谁阴了老子？是谁？” 黄灏骏冲到了黄斑牙跟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表情凶狠得跟要吃人一般，“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老子？” 黄斑牙吓得腿软，要是被扣上这顶帽子，他还能有啥活路？ “没有没有不是我，黄少爷，我咋可能做这种事情？ 真的不是我！” 黄灏骏丢开了黄斑牙，用手指着每一个看热闹的住客，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是你？还是你？ 有种的自己站出来，不然，叫老子查出来了，老子饶不了他！一定要弄死他！” 黄灏骏像个癫狂的暴君一样在厢房里打砸东西，围观的住客们担心被误伤，看完了热闹就赶紧离开了现场。 然而今晚的这一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炸裂，在缺乏娱乐色彩的古代，如此劲爆的话题，自然而然便成了所有人讨论八卦的谈资，拦都拦不住。 东子匆匆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看热闹的住客们已经走了。 对面厢房里的杨梅和宋小刀，也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场突发反转的意外事故，是谁的反击，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东子眼下也顾不了其他。 黄灏骏因为情绪过激导致了昏厥，东子生怕他在客栈里有个万一，只能紧忙遣人去请大夫。 客栈里的大戏徐徐落幕了，杨梅也坐上了回善水村的骡车。 驾车来接她的人是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 在等娘从客栈出来的那段时间里，兄弟俩的内心经历了漫长的煎熬，以至于杨梅全须全尾的出现时，他们二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杨梅含笑安抚了两人几句，这才催他们赶紧回家。 路上，马仲兴询问杨梅客栈里面如何了。 杨梅抿唇笑了笑：“跟娘预想的出入不大。 黄灏骏这个人渣，很快就能尝到被流言反噬的滋味。” “娘，您说他会不会把这一出算到咱头上去？”马伯旺略有些担忧的问。 “会！”杨梅不以为意道，“但又如何？ 梁子是早就结下了的，多一点少一点没有啥区别。 伯旺，仲兴，娘想给你们说，人这一辈子要经历无数的大事小事、难事急事、好事坏事。 要过好这一生，就要记住三件事：能扛事、少惹事、不怕事。 能扛事是气魄。 这世间从不缺让你的世界天翻地覆的事儿，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扛得住。 什么是能扛事？ 是遇事不逃避，不轻易放弃，咬紧牙关想办法，能迎难而上，就算失败了，也有重头来过的勇气。” 马伯旺和马仲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梅便继续道：“第二是少惹事。 少惹事，是谨慎。 有句老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人生要想顺遂，就得少惹事，本本分分，方能平平安安。 第三是不怕事。 不怕事是胆量。 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畏缩，他便越要欺凌。 要懂得善用的自己的优势，用自己的智慧来应对、解决问题。 为人处事，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害怕惶恐，于事无补。” 马伯旺和马仲兴仔细将杨梅说的每句话都记下了。 兄弟俩齐齐应道：“娘，我们知道了。” “嗯，知道了便好。”杨梅望着泼墨一般的天幕，露出一抹淡笑。 “娘，小刀兄弟那边，您有什么打算没？”马仲兴想了想问道。 杨梅也担心经此一遭会让自己和宋小刀日后相处尴尬，所以，她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 “娘打算认宋小刀为义子，你们兄弟俩觉得如何？”杨梅询问兄弟俩的意见。 马伯旺认同的表态：“娘，小刀兄弟亲娘早逝，他亲爹又跟他关系决裂了，也是个可怜人。 若是您愿意认他为义子，想来他也会很开心的。” “娘，我也同意。 小刀这个人仗义，热血，脑子也聪明。 以后娘您认了他为义子，在身份上就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 就算黄灏骏那个人渣想胡说八道坏您和小刀的声誉，也没有人会相信，还会反过来指责他心思龌龊。” 杨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她认了宋小刀当义子，有了这一层身份，谁还敢乱哔哔？ 古代的干亲可是很正经的，绝对跟现代的可以随意拿来调侃的干爹干妈不一样。? 第237章 反击成功，睡个好觉 翌日一大早，‘得利商行的小少爷黄灏骏把母猪当成王小姐，与母猪共度良宵’的劲爆话题就传遍了镇上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流言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速的传播开来，就连周边的村落，也都陆续听说了这个笑话。 来善水村拿豆腐和香皂的行脚商们绘声绘色的讲诉着昨晚来福客栈里发生的情景，仿佛亲眼见证一般，逗得听八卦的村民们拍着大腿笑个不停。 “伯旺娘，你听说了没？ 哈哈哈哈，得利商行那个小少爷，哈哈哈，昨晚喝多了，搂着一头母猪过夜，还把母猪当成了王小姐，想要跟一头母猪那啥！ 哈哈哈，哎呀妈呀逗死了！”王氏最爱嚼舌，听说了这么有趣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来找杨梅分享了。 杨梅昨晚大获全胜，今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分。 她面露温婉的笑意，眼角眉梢也沾染着微光，“是么？这日子实在无趣，就得这些人多给咱添点笑料！” “可不是？我听来拿豆腐的客商说了，这件事在整个镇子传得是沸沸扬扬的。 听说还有些好事儿的，要把消息捎带回县城，也叫县里的老百姓们乐呵乐呵。” 王氏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眯着眼嘿嘿笑着说：“不知道那个王员外的千金，听着这一茬会不会被气死。 哎，都说红颜祸水，这话是真真不假。 你说她要是不长得那么美，那黄少爷还能惦记上她？ 噗，我一想到黄少爷搂着头母猪管它喊王小姐的模样,就忍不住又想笑了，哈哈哈！” 杨梅尽管不认同王氏对于‘红颜祸水’的理解，却也被她那魔性的笑声感染了，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虽然王小姐在这件事上本来挺无辜的，完全是被黄灏骏所累。 但杨梅并没有因此对这个王小姐产生什么愧疚之情。 黄灏骏这个色胚，一个惦记过一个。 若不是黄灏骏这个狗东西早就对王小姐存了非分之想，昨晚被yy的对象，也不可能会是王小姐。 罪魁祸首不是自己，王小姐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杨梅才刚听说赵茯苓自甘下贱，已经被黄灏骏哄骗了清白，还被他当成了外室养在了镇上的一处小院里。 这才过去多久的时间，黄灏骏就见异思迁，又有了新的目标。 王小姐固然无辜，可这又与她何干？ 杨梅绝对不承认，因为原书剧情马叔明是痴恋上了这个王小姐才开启了悲剧般的命运，所以，也间接导致了她对王小姐这个人物生出了几分反感和不喜。 “大脚家的，闲话咱就不唠了，我今天要准备出酱，你来帮我搭把手吧！” 之前杨梅就自己酿制了腐乳酱和豆瓣酱，因为加了灵泉水，可以缩短发酵的周期，杨梅打算今日就开酱缸尝尝味道。 王氏不怕帮忙，就怕帮不上忙。 她乐呵呵的应下来，随着杨梅一道去了后院。 二人合力将封紧的酱缸盖子卸下来后，一股浓郁的酱香味儿就涌了出来。 “哇，伯旺娘，这味道，闻着很香啊！”王氏吸了吸鼻子。 杨梅抿唇笑了笑，心说这可是灵泉水酿制出来的酱，味道能不香么？ 她用竹筒做成的量勺各从腐乳酱和豆瓣酱的酱缸里舀了一小瓦罐出来，这才重新将酱缸的盖子压严实了。 “大脚家的，隔壁镇子是不是有一家陶窑？”杨梅一边尝着腐乳酱一边问道。 王氏点头道：“有啊，那家陶窑都开了好几十年了，咱家里用的陶碗陶罐啥的，都是那家陶窑出的。 咋的，伯旺娘，你要从他们家买陶具？” 杨梅嗯了声，让王氏也尝一尝味道，这才接着道：“我打算定制一批小陶罐，用来分装酱料。” 这种罐装的分装模式是为了便于运输销售，比散装模式更易操作。 酱料用于烹饪调味，日常生活所需的量，还比不得食用盐大。 所以，单独的小罐装比以斤为单位来销售更合适。 “唔，那你让仲兴去跟他们家定制就成。” 王氏品着嘴里的腐乳酱，眼睛亮起来，“伯旺娘，这腐乳酱滋味不错，咸是咸了点，但配粥下饭正正好。” 杨梅夸了她一句有眼光，让她用小碗装了两块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王氏高兴不已，连声道谢。 临近中午的时候，宋小刀来了家里。 现在豆腐和香皂的出货问题，基本已经不需要宋小刀亲自压阵了，竹竿和猴子他们就能自己撑起来。 宋小刀这个时候赶过来，是因为昨晚分别时，杨梅吩咐他今日抽空来家里一趟。 见了面，宋小刀压着内心涌起的奇异情绪，含笑问杨梅：“大娘，您昨晚休息得好么？” 杨梅莞尔一笑：“反击成功，大娘自然是能睡一个好觉了。 你们呢？竹竿和猴子他们几个，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宋小刀摇头，清黑如墨的瞳孔灼亮透彻，映着杨梅的倒影，“大娘放心，我们兄弟几个都好着呢！ 昨晚上黄灏骏那厮突然昏厥，那个叫东子的吓得险些尿裤子，注意力全在黄人渣身上，哪里有功夫去管我们？ 我和猴子他们顺利脱身了，还把黄斑牙那群蠢货堵在了暗巷里，好好的打了他们一顿出气。” 杨梅唇角扬起：“就算你们不打他们，被他们看了笑话的黄人渣也不会放过他们。” 说着，她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小刀，大娘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宋小刀见杨梅语气变得郑重，也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大娘，有事您尽管吩咐便是。” “放轻松点，别紧张。 是这样的，大娘寻思着，虽然咱这一次的危机是化解了。 可为了不给黄人渣那个狗东西有任何诬蔑泼脏水的机会，大娘想要收你为义子，不知道你可愿意？”杨梅问道。 宋小刀愣怔了一瞬。 他没想到马大娘叫他过来竟是为了这个。 他内心深处那点隐秘的心思，是惊世骇俗的，是绝对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 一旦被人知晓了，他和马大娘，非但不能继续成为合作伙伴，还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并不是宋小刀所愿意看到的。? 第238章 小丑竟然是自己 虽然大昭男女大防没有前朝那般严苛，可人言可畏，宋小刀原本已经想好，日后除了公事，要适当的与马大娘保持距离。 他可以不惧任何流言的攻击，可他不能让她因此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现在，马大娘主动提出来要收他为义子，宋小刀有些动摇了。 若是他们的身份成了母子关系，那他便可以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跟自己的义母亲近一些了。 宋小刀在内心做了一番权衡取舍后，终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眼圈微微泛红，哽咽道：“大娘，我愿意。 我三岁便丧母，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季礼、羡慕马大哥马二哥他们有您这样的亲娘。 承蒙您不嫌弃，日后，我宋小刀必定会敬您、爱您如自己的亲娘！” 说着，宋小刀便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杨梅跪拜叩首，郑重认了杨梅为义母。 杨梅紧忙上前去把他拉了起来。 “傻孩子，快快起身。 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不用这般多礼。 小刀，既然你已经认了我为义母，那日后你我便以母子相称。 晚些，干娘带你一起去见村长。 咱择日办个认亲宴，请村长和村民们都来当个见证。 日后，你便是我杨梅的义子，谁也不能信口胡诌，往咱的身上泼脏水！” 宋小刀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好，我都听干娘您的。” 杨梅高兴的拍了拍宋小刀的肩膀，带着他还有准备好的腐乳酱和豆瓣酱，一起去了村长家。 ...... 杨梅和宋小刀这边是雨过天青了，可黄灏骏这边，却还身处风暴的漩涡。 他和母猪共度良宵的传言喧嚣尘上，把黄老爷和黄大少爷都气得恨不得也当场昏厥过去。 黄老爷和黄大少双双从县城赶回来帮黄灏骏收拾烂摊子。 他们原是想要拿银子封口，可事态完全失控，他们黄家银子再多，也堵不住整个镇子所有人的悠悠之口。 黄灏骏的大名，一夜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算是日后人们不经意提到了得利商行的小少爷，也总要把母猪王小姐顺带着提上一嘴。 这辈子，他怕是要彻底与母猪是进行深度捆绑了。 小儿子的名声臭不可闻，黄老爷气得砸了好几套瓷器。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老子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名声和口碑，一朝就要被这个混账给消耗殆尽了。”黄老爷脸面无光，都恨不得对外宣布没有这个儿子。 黄大少也觉得这个弟弟不成器，心里又气又恼，可昨晚之事，小弟明显就是叫人算计了去。 这个仇，不能不报！ 他派身边的人去把昨天晚上涉事的所有人全都绑了起来，一个个逼问。 第一个被审问的是马富贵。 马富贵哆哆嗦嗦的说道：“昨天晚上小的陪黄少爷验过目标后，得了小少爷的许诺，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客栈，后面发生了什么，小的一概不知啊！ 且小的与马老婆子一家有仇，是最希望看到马老婆子被报复的那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害黄少爷的。” 黄大少早就查过这个马富贵，所以，对他的说辞，并没有怀疑。 黄大少问马富贵：“那你觉得谁有可能反水害小少爷？” 黄大少了解到，当时杨梅和宋小刀都被关在另一间厢房里，他们是没机会对自己弟弟下手的。 弟弟会中招，肯定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马富贵迟疑着回道：“大少爷，小的没有证据，不敢胡说。 不过少爷是吃了宵夜后才不对劲的，有没有可能是厨子故意在少爷的宵夜上动了手脚？ 亦或者是黄仁哥他送宵夜的时候，被别的什么人掉包了之类的？” 黄大少觉得马富贵怀疑的方向是对的，他第二个就审问了黄仁。 黄仁表示宵夜是自己看着厨子做的，不会有问题。 但他第二次去厨房吩咐厨子做醒酒汤的时候，有人打晕了他，具体是谁，他不清楚。 “可我怎听了当时客栈里的人说，是你去楼上叫醒那些住客，让他们下楼看灏骏的热闹的？”黄大少眯了眯眼问道。 黄仁惊呼出声，忙否认：“没有，大少爷，我咋可能这样做？” “就算不是你反水，你作为灏骏的贴身小子，在这件事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你也休想逃避掉责任！ 来人，把黄仁这狗东西拖下去打五十板子。” 黄仁以头抢地，连声求饶。 可惜黄大少不是黄灏骏，他的心又冷又硬，丝毫不为所动。 黄仁被拖到院子里打了五十板子，半条命都要没了。 黄大少此后还盘问了黄斑牙和东子几个，东子将矛头对准了杨梅和宋小刀那两个当事者。 黄大少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无疑就是这二人，可他的蠢弟弟计划提前泄露这是事实。 黄大少握紧了拳头，打算好好寻个机会，一个个的报复回去。 黄灏骏做梦也没想到，小丑竟然会是自己。 他醒来后，完全无法接受现实，将自己屋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又哭又喊，仿佛天都塌了一般。 “杀！杀！杀！ 我要杀了他们，啊.......” 黄灏骏状态癫狂，几度想要冲出院子，却被护院门死死的拦了下来。 后来，黄大少听说他实在闹腾得厉害，这才来院子里瞧他。 见他蓬头垢面生无可恋的样子，黄大少冷笑了一声，走过去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技不如人，你怨得了谁？ 就你这个脑子，你斗赢过谁你告诉我！ 连个乡野村妇、街头二流子你都搞不了，我和爹还能指望你做成什么事？ 你要疯就疯个彻底，我和爹索性能找个由头把你关着，一辈子养着你也就是了。 但若你还想当黄家的小少爷，还想好吃好喝的过日子，就赶紧给我收拾好心情。” 看弟弟怔怔的看着自己，黄大少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过段日子传言慢慢平息下去了，咱再好好合计合计，要怎么报复回去！” 黄灏骏唇瓣抖了抖，咬牙道：“大哥，我要把马老婆子卖去北蛮，我要她永远回不来大昭，我要她成为蛮夷的奴隶，千人骑万人枕，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黄大少瞳孔缩了缩，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第239章 爹爹应该藏着秘密 得利商行的黄灏骏臭名远扬，连带着自己闺女王惜筠也无辜躺枪，成为了众人口中随意调侃的对象，这让王员外极是恼火。 他得知情况后，当即便奋笔疾信派人送去了黄家质问黄老爷。 黄老爷接到书信后，自觉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忍无可忍又去了黄灏骏院里，把这个只会拖后腿的蠢儿子臭骂了一通。 翌日黄老爷就带着长子黄灏天从镇上赶回了县城，备着厚礼上门请罪。 王惜筠被黄灏骏那个渣男当成了yy对象，简直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她哭着要去县衙报官，不愿意接受黄家的求和，让王员外直接将黄家父子赶出府去。 王员外看爱女备受打击，憔悴不堪的模样，一颗心也似放在了火上烤，恨不得真的遂了王惜筠的愿，去县衙状告黄灏骏。 可他清楚，大昭就没有哪一条律例能将黄灏骏入罪的。 事情只能低调处理，慢慢等着传言的热度降低下来。 一旦跟黄家撕破脸闹翻，除了给这件事本身增加热度，给吃瓜群众们多一些笑料和谈资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王员外耐心将事情的利弊分析给王惜筠听，希望她能明白他这个父亲的苦心。 “可是爹，我不甘心，日后谁提到我，便会想联想到黄灏骏与母猪那起子事儿。 我的好名声平白被带累成这样，明年选秀，我还能被挑中么？”王惜筠越想越觉得委屈。 三年一度的大选，遴选的标准是很严苛的。 参选的秀女必须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最重要的，得有个好名声。 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对外经营起来的才女标签，一朝就被黄灏骏给毁了个干净。 王惜筠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让她就这么算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王员外听闺女话里话外还在惦记着要去参选秀女进宫当妃嫔，心里瞬间就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憋得慌。 可他又不能直接说出不同意的理由。 当今虽然贵为天子，可他这个皇帝手中基本掌握不到多少实权。 皇帝的后宫说白了，就是朝堂各方势力的延伸和博弈之地。 当上皇帝的嫔妃，不过是名头听着贵重，实际上的好处并不多，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没有在宫外过得鲜活恣意。 王员外不明白闺女为何会对选秀这般执着。 他想着，不若借着这一次挫折，提前给女儿惜筠定下亲事，也省得日后她总惦记着要去选秀。 “惜筠，爹早前就跟你说了，选秀之事莫要再提，爹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也十六岁了，早就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之前是爹太纵着你了，才让你由着自己的性子慢慢来。 如今黄家闹了这一出，咱要与他家撇清楚关系，最好的法子就是为你说一门好亲事。 只要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就慢慢消散了。”王员外上前两步，苦口婆心的劝道。 王惜筠用力摇头，把发髻上的珠翠晃得叮当作响。 “爹，不，我不要定亲。 您要把我许给谁？谁有资格娶我？ 爹爹，女儿只想要嫁给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王员外气得想抬手去扇王惜筠一巴掌。 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是，皇帝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可他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坐稳屁股下面的那把龙椅，还得看老天爷眷不眷顾了。 一旦他从云巅坠落凡尘，他身边的女人，哪里还有可能落个好？ 王员外的巴掌最终没舍得打到闺女脸上去。 他恼怒不已的斥责了王惜筠一通，让她快些醒一醒，莫要再做白日梦。 “爹爹相中的那些个学子里，不乏有才貌出众之辈。 惜筠你好好想一想，做个正头娘子诰命夫人，又哪里会比进宫当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差？ 爹爹是真心为了你一辈子的幸福考虑，你莫要让爹爹失望！” 王员外说完，交代丫鬟莺莺好生伺候小姐，便转身出了王惜筠的闺房。 王惜筠扑在绣床上呜呜哭了起来，莺莺紧忙上前劝慰。 “小姐，老爷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反对你去参加选秀的。 小姐，老爷就你一个闺女，对你如珠如宝的疼着，他肯定不会害你，你就听老爷的劝，莫要再钻牛角尖了。” 莺莺的话，多少入了王惜筠的耳。 是啊，为何爹爹一听到她要参加选秀进宫伺候皇帝，反应便这么般大？ 他一贯疼爱自己，待她如珠如宝的，可就因为自己坚持要去参加选秀，爹爹就气得要扬起巴掌打自己。 王惜筠觉得王员外的反应透着古怪。 还有一点让王惜筠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那便是三年前，爹爹忽然决定要放弃江南那边的根基，带着她回到锦州祖宅居住。 王家的产业大多数都在江南，爹爹又正值壮年，为何要把整盘生意都交出去给其他人打理？ 他难道就不怕王家的旁支伙同起来欺瞒蚕食掉他辛辛苦苦做起来的产业么？ 王惜筠觉得爹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没有告诉她。 她抿了抿唇，擦干眼泪，吩咐莺莺去给自己打一盆洗脸水。 莺莺看小姐自己似乎想开了，拧成一团的黛眉也舒展开来，忙高兴的应了声是。 外院花厅里。 王员外对登门请罪赔礼的黄老爷和黄大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仅茶水一杯没给上，就连椅子，都没请人坐。 他一脸沉郁的看着黄老爷和黄大少：“黄少爷自诩风流却行下流之事，还带累小女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此事，老夫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黄老爷刚刚已经表现得很卑微了，王员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着实有些得理不饶人。 他好歹还跟知府大人沾亲带故，王员外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黄大少见状，忙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此事确实是舍弟理亏，王员外您爱女心切的心情，我和家父也都能理解。 只是错事已经铸成，我们只能尽力弥补对王小姐的伤害。 王员外您以为，要我们黄家如何做，才能让王员外您出了这一口气呢？” 第240章 登报道歉 王员外来见黄老爷和黄大少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 所以，黄大少自己开口提出来的时候，他就顺势说了自己的要求。 “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希望黄少爷公开向小女道歉。” 黄老爷和黄大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王员外所提的公开道歉，是以什么方式。 “王员外，在下愿闻其详。”黄大少道。 王员外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道：“现在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给小女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 老夫也是看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上，才愿意隐忍一二。 但黄少爷作为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和风度。 此事乃由他而起，自然也该由他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老夫的要求很简单，只需黄少爷自己写篇文章登到府报上公开向小女道歉即可。 你们黄家与知府大人沾亲带故，想来，登报道歉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黄老爷面皮抽搐，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上下不得。 王员外可真敢提要求啊！ 府报可是锦州府官方发行的公告刊物，是专门用于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摘要以及州府当地的民生纪闻。 让他们去府报上公开道歉，恐资费不少，但这还只是其次。 最关键的，是他们黄家的名声也要因此扫地。 本来锦州那边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一定知道这些市井传言，一旦登上了府报，那就是人尽皆知。 届时他们得利商行和整个黄家，就要彻底沦为整个锦州府的笑话了。 黄大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王员外，登府报道歉，影响太大了。 能不能看在咱往日相交的情分上，换个别的方式？” 王员外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表情来：“黄大少爷，做人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利益得失的问题。 我闺女惜筠又做错了什么？ 在令弟这则丑闻事件中，她由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王员外越想就越憋屈，他闺女招谁惹谁了，平白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一甩袖子，将目光往后一错，落在了黄老爷身上，“老夫不追究令郎意.淫侮辱、毁我闺女清誉已经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退让一步了。 同是为人父母，想来黄老爷你也能理解老夫维护自己爱女的迫切心情。 此事因令郎而起，你们黄家理当承担起这个责任。 这件事老夫没有多余的要求，只这一条，便是老夫最后的坚持。 若是黄老爷和黄大少爷不能做到，那就由老夫亲自去登报说明一切，替我闺女讨回一个公道了。” 王员外的话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了立场和态度。 黄大少爷和黄老爷都知道，他们若是不想彻底与王员外交恶，登府报主动道歉，便是势在必行之举。 黄家父子彼此对过了眼神，最后由黄老爷出面表态：“在下能理解王员外您的心情。 抱歉，此事确实是犬子做错了。 三天内，在下必会让犬子亲自写一封致歉信登府报向王小姐致歉。” 王员外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好，那老夫便等着黄家的诚意！” 说完，端茶送客。 黄老爷和黄大少也是有眼色之人，见状便主动提出告辞。 王员外微一颔首，指着二人带来的厚礼道：“东西二位还是带回去吧，老夫闺女所受的委屈，不是这些东西就能弥补的。” 黄老爷：“......”这是嫌太少还是咋地？ 黄大少努力挤出一丝快要维持不住的微笑，拱手道：“王员外，令嫒所受的委屈和伤害，确实不是这些俗物能弥补得了。 这些也不是特意送给王小姐的补偿，而是小侄与父亲登门拜访该有的礼数。” 王员外似乎对黄大少的说辞很是满意，叫来管家亲自送黄家父子出府去。 父子俩上了马车后，脸色都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些年来，因为得利商行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在锦州府各项产业的投资发展都很顺利。 黄老爷还有望被锦州府商会推选为下一任的会长，这让黄老爷一度春风得意，走路带风，到哪儿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像今日这般伏低做小，还被冷言冷语的待遇，黄老爷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只觉得一张老脸都无处安放，憋屈得很！ “这个小畜生是专门来讨债的！ 老子今日的脸皮不仅被揭了下来，还被按在了地上狠狠摩擦。 一旦府报登出来，叫我日后如何在商会里抬起头来做人？！”黄老爷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回镇上再去把黄灏骏拎出来胖揍一顿。 黄大少也气得不行。 但他觉得导致今日局面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背后设计了他弟弟的那些人。 这两日他仔细琢磨了事件的本质，发现他把问题看得太表面了。 “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不是灏骏和马老婆子之间的个人恩怨问题了。 您也是知道的，灏骏原本也是想要跟这个马老婆子好好谈合作的。 可惜这个马老婆子不识抬举，非但不给灏骏脸面，还主动投靠了陈家，分明就是存心要与我们黄家作对！ 爹，儿子怀疑灏骏那天晚上中招，背后说不定还有陈家的手笔在其中。 您想，灏骏此番出事了，对咱得利商行的影响有多严重？ 咱商行的名声受损，在百姓们心目中失了口碑，是谁获益最大？”黄大少眯着眼分析道。 黄老爷颔首认同，“灏天你说得没错。 这件事，陈家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下手害灏骏的嫌疑是最大的。 来福客栈那边，说不定就有陈家的人。” “爹您说的是，灏骏身边的人，全都不能用了。 但有一个叫马富贵，倒是可以留着。 儿子查过这个马富贵，这厮与马老婆子家结过仇，且又是善水村的村民，身份上有天然的优势。 这厮若是能拢络着为咱所用，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黄大少说。 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黄老爷还不太放在心上。 他更关心的还是要如何反击对付陈家的算计。 “灏天，覆盖流言的最佳方式就是制造一起新的、更具噱头的流言。 陈家这么算计你弟弟，咱得好好给他们回份大礼才行！”黄老爷磨着后槽牙道。 黄大少：“爹，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第241章 别想洗白了 陈大老爷刚进院子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大太太从内室走出来，见状忙吩咐身后的婆子：“赶紧去厨房里给大老爷端一碗姜茶送过来。” 婆子应了声是，手脚麻利退了下去。 每年入冬后，陈大老爷的鼻子就分外的敏感，稍微受了一点寒气便要打喷嚏。 姜茶能保暖驱寒，多少能缓和陈大老爷的鼻敏感症，陈大太太便让小厨房每日都煮上一些备着，方便随时取用。 “老爷今日倒是回得早了些。” 陈大太太上前帮陈大老爷褪下外面的披风，又从盥洗架的铜盆里拧了一把温热的帕子给他擦了把脸。 陈大老爷习惯了老妻的伺候，乖乖配合好，这才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份新鲜出炉的府报递给她看。 “老爷给妾身看这个作甚？ 这是朝廷又出了什么新的政策了，对咱商贾有利？”陈大太太压低声音询问，满脸好奇。 陈大老爷朗声一笑，连嘴边的胡须也似在彰显他得意的心情，微微翘了起来。 “士农工商，商人历来地位最低。 承蒙高祖皇帝建朝后，鼓励百姓行商，朝廷又多有照拂的政策，咱德运商号能有如今的发展和规模，为夫已经很感激很满足了，怎敢奢望再多？” “那老爷你这是因何事高兴成这样？”陈大太太不解。 陈大老爷展开府报，将上面的一则道歉启事指出来给妻子看。 “今日黄家那个大出风头的小少爷又干了件轰动全城的事儿，在府报上公开向王员外的千金王小姐道歉了。” 陈大太太虽然身处内宅，可黄灏骏与母猪共度良宵，还将母猪当成王小姐替身的各种流言蜚语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当时听说的时候，还庆幸自己教养出来的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可也没有哪一个像黄灏骏那般出格不像话的。 同为女人，陈大太太替无辜被牵连的王小姐觉得可惜。 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 王小姐原本是以才貌双绝在当地小有名声。 现在被黄灏骏的丑闻拖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换个性子烈的，怕都要被活活气死了。 如今，黄家会主动在府报上登文向王小姐公开道歉，八成是王员外向黄家施压了。 陈大太太是陈家的当家主母，又执掌着陈家的中馈，自然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老爷，黄家这一回是彻底得罪了王家了呀！ 若不是王家逼着，黄家怎可能会做出自掀遮羞布的蠢事来，紧紧盖着捂着都怕来不及呢！” 陈大老爷眼睛眯了眯，笑着说：“夫人所言极是。 登府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黄家虽然跟知府大人沾着裙带关系，可知府大人也不见得会让黄家上报自污，他不要面子的么？ 黄家这一次一定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做，可能连知府大人也恼了他们，但又不得不给王员外一个面子，这才同意了。 可登报之后，事情还不算完。 呵呵，黄家不登报则已，登报了，这事儿就不再是‘以讹传讹’的流言，这辈子都别想洗白了。 黄灏骏日后会被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而得利商行，也将因此事蒙受重大损失。 对手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夫人你说为夫该不该高兴？” 陈大太太闻言也露出会心的笑意，“那确实是该高兴。 不过老爷你也要交代二弟提醒一下秀才娘那边，让他们小心提防着黄家。” 陈大老爷比陈大太太更清楚黄家人都是什么尿性。 说白了就是输不起，背地里难免要使点下三滥的阴招，不致命，但恶心人。 他点点头，随后吩咐妻子：“秀才娘要正式收那个宋小刀为义子，明日要办一场认亲宴。 你准备一份礼物，明日让绍明代我去一趟秀才娘家吃席道贺。” 养心书院明日正好是旬休，马叔明和陈绍明都能休沐回家。 马叔明和马季礼兄弟俩早就约好了要一起回村子。 陈绍明有马车，到时候带上礼物送他们回去，顺道去道贺刚好。 陈大太太柔声应下了，伺候丈夫一起用过了晚膳，这才让婆子取了钥匙过来，去开了库房。 ...... 随着府报的发行，整个锦州府热议如潮，黄家彻底在锦州出了名。 得利商行名下的各大产业都受到了直面的打击。 原本已经和黄家得利商行洽谈好合作意向的商业伙伴们，都各自找了些七零八落的借口和理由，拒绝与黄家继续合作，生怕被带累了名声。 黄家这一次登报，损失的不止是颜面，还有得利商行成立以来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口碑和声誉，可以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黄老爷当选下一任商会会长的事情怕是彻底无望了，又听到黄大少说辽东府城那边的米业大亨拒绝再从得利米业收购粮食的消息，气得砸了一只古董茶碗。 “完了完了，灏天啊，这一次，咱黄家真是要完了！ 咱上次就不该真答应了王员外去登这个道歉声明，咱这一步走错了啊！”黄老爷痛心疾首。 黄大少也突觉后悔。 他当时只想着不能真把王员外给得罪死了。 若是让王员外自己去登报说明缘由，那他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他们黄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大少那会儿想着刀柄不能完全递到别人手上去，由他们自己掌握着，至少还能控制着力道。 可他们父子俩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算漏了最重要的一步。 被别人曝光，他们就算不能强辩一二，但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退路。 可自己自曝，那还有啥好说的？ 你都自己站出来承认了，认错了，没有人逼着你，没有人冤枉你，那舆论攻击你，不齿你，也是你活该呗，就得受着！ 然而，黄老爷和黄大少都醒悟得太晚了些。 府报一经发行，就没有往回撤的道理。 他们父子终究是被王员外给牵着鼻子走，下了一步臭棋，真真是要怄死了。 黄大少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黄老爷舍不得打骂长子，从书房的博古架上抄起了一柄用来赏玩的并未开刃的宝剑，怒气冲冲的往黄灏骏的院子去了。? 第242章 全都被抓了 丑闻爆发后，黄灏骏这个自诩风流的纨绔少爷也羞于出门见人。 他怕被鄙夷嘲笑，怕被扔臭鸡蛋烂菜叶，一直都乖乖的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前两日他爹和大哥从县城回来后，就逼着他动笔写一封道歉声明。 黄灏骏向来是个不学无术的，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 让他提笔写道歉声明，简直比登天还难。 黄大少没办法，只能找了个私塾先生来替自己蠢弟弟捉刀。 对于登府报道歉这件事，黄灏骏是不甘的。 他的脸皮虽然厚，可血淋林的扒下来，他也是会受伤也是会痛的啊！ 黄灏骏内心愤怒且委屈，毕竟这件事他是被人反算计了，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可事情发生后，他的行为也确实给家里添了大麻烦了，但凡他爹和大哥提的要求，他全都积极配合，不敢说个不字。 老老实实抄了一份道歉声明交给他大哥后，黄灏骏就窝在家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他想着，只要他不去关注外面的情况，他就还能愉快的当一条混吃混喝的米虫。 遛鸟逗猫，他娘说是玩物丧志。 去睡通房小妾，他现在还真没那个心情。 母猪的后遗症太大了，他现在一想起来，还直犯恶心。 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了。 黄灏骏打发下人去书坊买了十几套话本子，打算就靠这些话本子打发时间度日了。 黄老爷提剑过来的时候，黄灏骏正悠哉游哉的躺在摇椅上，一边往嘴里扔干果仁，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话本故事。 黄老爷见到此情此景，那火更是噌噌噌的往头顶冒。 他刷拉一下拔剑出鞘，直接朝着黄灏骏劈了过去。 黄灏骏嗷一声大叫起来，泛着森森寒光的剑身在他面门上一晃而过，他吓得险些快要尿裤子。 黄灏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话本子砸向来人，自己像只窜天猴似的从摇椅上跳起来。 话本子精准无比呼在了黄老爷的面门上，砸得他鼻骨一阵酸痛，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 而黄灏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衣袍下摆勾住了摇椅的扶手，华丽丽的上演了一场扑街戏码。 “啊.......疼！ 我日他奶奶个腿儿！” 黄灏骏惨叫一声，抬头的时候，额头青紫一片，两管鼻血从鼻孔里涌出来，滴滴答答的洒在了前襟上。 黄老爷原本就在气头上，刚刚又被儿子砸了这么一下，越发火大了。 “小畜生，你要日谁奶奶个腿儿呢？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养了你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 老子劳累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打拼起来的基业，一朝全都叫你个小畜生给败坏没了。 老子干脆现在就把你给结果了，也省得你成日里不学好，拖了你老子和大哥的后腿！” 黄老爷提着剑，口水喷出半米远，一副要把小畜生直接给剁了的凶狠表情步步逼近。 黄灏骏一看情形不对，也顾不得卖惨了，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大圆桌的另一边去。 “爹，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可是你亲生的，你咋能这么对我？ 你一口一个小畜生，我是小畜生的话，那您老又是啥？ 老畜生吗？”黄灏骏一边躲着亲爹的攻击，一边梗着脖子怼回去。 黄老爷额角青筋暴起，老脸被冲顶的怒气染得通红，几乎是咆哮着冲黄灏骏吼了声‘放肆’。 “天地君亲师，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亲爹？ 老子生了你这样的败家子，还不如生块肥腩肉！ 你个混账还敢躲，有种把脖子伸过来！”黄老爷举着长剑，隔着大圆桌左一下右一下的挥舞着。 “我不，我又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主动给你送脖子，让你刀吗？ 还有，我若是一块肥腩肉，那爹你就是一块老腊肉。 咱俩可是一脉相承的，老腊肉和肥腩肉，谁也别笑话谁！”黄灏骏气鼓鼓的冲自己老子喊着。 黄老爷被气了个倒仰，呼吸一阵急促，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难以抑制的眩晕感冲上天灵盖，随后，身子摇摇欲坠，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黄灏骏吓了一大跳。 记忆里，只有十六岁那一年，他拿了他爹的一幅据说是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出去当卖换。 用那笔银钱包了整个花楼，买下了花魁娘子的初夜，他爹才被他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黄灏骏记得那时候帮他爹诊脉的大夫说，黄老爷有先兆性中风的迹象。 让他凡事莫要情绪过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黄灏骏赶忙从桌子那头绕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亲爹的身子，那张青红交加狼狈不堪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惶。 “爹，爹你别吓我啊！ 爹，我错了，儿子知道错了。 你打我骂我我不躲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黄大少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冲上来先看了眼自己爹的状况，随即吩咐管事将人先抬回前院，再赶紧差人去回春堂请李大夫。 “大哥，爹不会有事吧？”黄灏骏抖着唇瓣，又惊又怕的看着黄大少。 黄大少原是想要好好教训这个蠢弟弟的，可他刚抬起手，黄灏骏就吓得身子往后仰。 许是知道自己错了，他这回倒是没有躲，只是闭紧了双眸，等着大哥的巴掌落下来。 黄大少比黄灏骏整整大了六岁，对这个弟弟，他一直以来也是纵着宠着的。 弟弟无心生意上的事情，自己也一直由着他。 黄大少想着，只要他不惹出太出格的事情，有他和爹在，总能替他兜着底，保他一辈子吃喝不愁。 可这一次...... 黄大少微凉的眸光在弟弟脸上停留了几息，最终伸出去的手落在了黄灏骏的肩膀上。 黄大少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对黄灏骏说点什么，身边跑腿的小厮就匆匆过来了。 “大少爷，黄斑牙那伙人出事了。” “出事？出了什么事？”黄灏骏皱着眉头追问。 小厮说：“刚刚小的接到消息，黄斑牙那伙小混混，全都被抓了。 下来镇上抓人的，是县衙的公差。”? 第243章 善水十三香 善水村。 今日是杨梅正式认宋小刀为义子，也是村口两排批发档口正式开放对外营业的好日子。 杨梅想着干脆一起办热闹一些，便开了流水席，请了村长、族长和两位族老一起过来见证。 不仅马叔明和马季礼兄弟从县城回来了。 陈家的二老爷和陈绍明，以及一直在善水豆腐作坊和香皂作坊进货，已经跟杨梅建立起稳定合作关系的各地商人们，也都提着礼物上门道贺来了。 “恭喜秀才娘，恭喜小刀兄弟，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多谢多谢，大家请上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杨梅说着，含笑晏晏吩咐宋小刀：“小刀，你现在也是主人家了，要好生招待每一位客人。” 宋小刀穿着新做的绯色衣袍，一双好看的凤眼仿佛坠入了星子，神采奕奕，喜气洋洋。 他乖巧的应了声是，主动去帮忙招呼客人们。 有了上次锦宝办满月宴的经验，这一次，杨梅自己出了菜单。 各色菜品荤素搭配，再加上风味独特的各种调味料和酱料，大家吃得新奇又满足，全都夸赞滋味好。 杨梅趁机向行脚商们推荐即将要全面推广的善水十三香、味精、还有酱油、豆瓣酱、腐乳酱等调味品。 “今日我们做给大家品尝的这些菜肴，全都是用了我们独家研制出来的秘制调味料，使得菜品五味融合。 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好的食材也需要好的手艺才能尝到好的味道。 然而，普通百姓家，没有酒楼大厨的手艺，也没有过于讲究的新鲜食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炊”。 但有了我们善水十三香、味精这些调味料，就能弥补食材本身的不足，使不同食材的味道能够完美圆融、提鲜，让普通的食物，也能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随着杨梅的这一番话，吃席的村民和行脚商们也都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怪不得这菜的口感这般鲜美，原来秀才娘竟是加了能提鲜的调味料在里面。” “是啊，这肉尝起来也跟我以往在外面酒楼吃过的味道不同。 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儿，非但不觉得难吃，反而觉得味道融合在肉里，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那是不是咱老百姓日后有了这样的调味料了，也能吃上酒楼里才能尝到的美味了？” “哦，那敢情好啊，秀才娘这秘制的调味料推出市场了，大家日后可就要有口福了！” 听到大家伙热情似火的议论，杨梅脸上全是喜气。 “今日恰逢老婆子得一能干聪明的义子，又赶上善水批发集散档口开业，双喜临门，所有人今天下单订购调味料，全部都能以九折优惠。” 吃席的所有客人们都站起来拍掌叫好，夸杨梅这个东家大气。 有三五个机灵的客商，席面都顾不得吃完，就紧忙起身赶去了村口的批发档口排队预定调味料去了。 村民们吃着吃着便发现，好些眼熟的行脚商们都不见了。 咦，都上哪儿去了？ 这么好吃的肉和菜，居然还有人舍得不吃完就走的？ 后来，那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人跑去村口一看，都傻眼了。 啥时候这边已经排起了这么长的队伍了？ 他们现在过来，今天还能提到货么？ 这些人又是拍大腿又是跺脚的，都后悔自己只顾着吃，来晚了。 马老三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在档口当销售小二的名额。 他高高的扬起了下巴，几乎是把‘得意’俩字毫不掩饰的刻在了额头上。 “都排队啊，排队！ 不管是本村的商队还是外地的客商，本档全都一视同仁，绝对不允许插队的行为。 本档最左侧有提供客商们暂时歇脚的茶水间。 要是觉得排队无聊或者站着腿酸的，可以先领号码牌，之后到茶水间那边稍事休息。”马老三一边给排队的人发着号码牌，一边叨叨着。 后面陆续赶过来的客商们从马老三手里接了号码牌，其中一个开口问道：“歇脚的茶水间需要额外花银钱么？” “嘿嘿，那哪能啊？！ 我们东家向来提倡服务至上。 客商们来咱善水村拿货，拉动我们善水村的经济，让我们的村子发展起来，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那就是咱善水村的贵客。 茶水间里的茶水和果子，我们档口是免费供应的。 客商，你过来得晚，应该得排挺长时间的，拿了号码牌，可以先去里面歇歇脚，喝喝茶，一边等。” 马老三笑眯眯做了个请的动作。 客商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服务，他只是觉得这一刻听着这席话，温暖又贴心。 人是感情动物，感性的时候，表达谢意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这位身形发福的客商，一看就是个豪爽的，见马老三懂事，随手就丢了一角银子给他，算是打赏了。 马老三今日才刚上工，第一天就得了一角银子的打赏，激动得他心肝都在发颤。 这......这绝对是他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了！ 他之前跟着马大胆的商队卖货，十天半个月也挣不到这个数啊！ “多谢客商，多谢！ 祝你生意兴隆，货如轮转啊！”马老三喜形于色，妙语连珠，将银子揣进怀里，激动得想要原地蹦跶。 家里这边，陈二老爷忍着激动的心情找到杨梅，想跟她商量一起经营调味品的事情。 杨梅一心想要将善水十三香打造成善水村对外的一个品牌，所以，她之前将调味品确定好最终的配方后，并没有着急去与陈家谈。 跟陈家自然是会继续合作的，只是杨梅并不想把调味料的独家供应权许出去。 让陈家包圆了，由他们统一策划推销经营的话，杨梅这边会省事许多，可名声，口碑，最终也都会是德运商号的。 杨梅不是傻子，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不会做。 她要把善水村打造成一个商品集散交易地，这份初心从未变过，她的口号也不是只喊一喊而已，而是要切实的贯彻实施下去。 “陈二老爷，调味料作坊这边，我就不打算让贵号参股进来一起合伙经营了。 但小妇人可以给您一个承诺，日后德运商号这边仍然享有优先供应权！” 第244章 都在点上 陈二老爷没想到杨梅会这般坚定的拒绝了他。 让陈家参股，意味着他们陈家可以在资金上极大的支持调味料的生产发展以及技术提升等问题。 陈二老爷之前就跟陈大老爷商量过，兄弟俩基本上已经达成默契了。 如果杨梅做出来的调味料果真如她形容的那般，可以增味提鲜，使得菜肴口感更佳，那他们陈家可以借机提出合作。 由他们陈家全资参股，杨梅这边就出技术和配方，两家五五开利润对半劈，有钱一起挣。 陈二老爷担心刚刚自己没有说清楚条件，便笑着对杨梅说：“秀才娘，你先别急着回绝我。 你且再听一听我们德运商号这边给出来的合作诚意。” 杨梅一脸尊重道：“陈二老爷，您说！” 陈二老爷知道杨梅的调味作坊仍然要以香皂作坊的模式，带着整个善水村的村民一起集资开办。 他也没避着村长和族长等人，直接把德运商号能提供全资参股的诚意明明白白的摆上台面来说。 “秀才娘，调味料不比香皂，一旦普及推广开了，是真真正正可以走进千家万户，走进百姓们日常生活的刚需用品。 调味料日后的生产、设备上的完善等问题，都需要投入不少资金。 光靠你们善水村本村村民集资的那点银钱，要顺利运转起来，秀才娘你本身自己就得出大头。 你个人又要出钱又要出力，会非常辛苦吧？ 让我们德运商号参股一起合作的话，资金方面的投入，秀才娘你就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 陈二老爷这番话显然是打过了腹稿的，说出来无比的流畅，而且字字句句都说在了点上。 他看杨梅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转头对主桌上面坐着的村长等人举了举杯。 “村长，族长，你们也可以跟秀才娘参详参详。 咱自打合作豆腐生意、香皂生意以来，一直都很愉快。 我们德运商号也是诚意满满，希望能跟大家持续合作，共同进步！ 村长，族长，还有两位族老，来，陈某敬几位一杯。” 村长、族长、宋族老和周族老见状忙跟着站起来，端起酒杯回敬陈二老爷。 他们几人刚刚听了陈二老爷这席话，心里也都是认同的。 敬酒落座后，忍不住小声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村长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主动去附和陈二老爷的话，当众叫杨梅为难。 不管是豆腐还是香皂，亦或者是准备推出市场的调味料，这些都是伯旺娘的心血。 他就算是占着村长的名分也不会越俎代庖去替她做任何决定。 村长扭头去看了眼杨梅，发现伯旺娘只是笑笑，没有着急回话，便也不上赶着发表任何意见或者看法了。 陈家德运商号名声响，背靠大树是好乘凉，可人家也不傻的，投资的银钱越多，他们想要得到的利润和回报就越大。 村长也担心善水村的几个作坊到时候都沦为陈家德运商号的私家加工坊，那伯旺娘想要打造的善水集散交易地，就成了一纸空谈了。 村长额角冒出了一丝冷汗，连忙对正热议着此事的族长等人摇了摇头。 “咱先别说话，要如何与陈家合作，这事儿还得听伯旺娘的。”村长对几人道。 族长和两位族老相视了彼此一眼，似想明白了什么，都跟着点了点头。 “陈二老爷，小妇人一直都非常感激德运商号的支持和照顾。 参股合作的事情，容我再考虑考虑。 今日陈二老爷这边需要的调味品，小妇人可以先安排送过去。 东西好不好，咱自己说了还不算。 你最好让德运酒楼的大厨做了菜，让大老爷三老爷也都尝一尝，品一品，对比一下滋味。 过两日小妇人也要去趟县城。 届时我再去拜访大老爷，也正式给几位老爷一个确切的回复，您看如何？”杨梅坦率道。 陈二老爷知道杨梅是个有主见的，也没敢逼着她现在就答应。 这世上越有能力的人，就越有傲骨和傲气。 陈二老爷是想要跟杨梅建立起稳定长久的合作同盟关系，又不是要跟她翻脸。 他豪爽一笑，“就依秀才娘的意思。” ...... 认亲宴办得很热闹，杨梅和宋小刀的母子关系，也正式过了明路。 等客人们都走了后，杨梅便把家里所有人都叫到了堂屋里，大家正式开一个家庭会议。 杨梅在上首坐下，望着底下的儿孙满堂，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来。 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杨梅在现代从未有过这样的心境，直到她穿越到了这里，成为了娘，成为了奶奶，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一家之主，她才突然有种人生圆满了的感觉。 “小刀从今以后就是咱家的一份子。 娘希望大家能真心的接纳他，如娘视他为亲子一般，将他视为你们的手足。 从此后，大家共同进退，风雨同舟，一起努力共筑一个美好的明天。”杨梅眸光环视着堂屋里的五个子女。 “娘您就放心好了，我和小刀兄弟本来就情同手足。 日后，他就是我亲弟弟，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他，绝对不会欺负他的。”马仲兴第一个表态。 马伯旺不善言辞，伸手在宋小刀肩膀上拍了拍，用行动表示了一切。 马叔明和马季礼是昨天才知道娘要收宋小刀为义子的消息的。 开始的时候，兄弟俩都挺错愕，但后来他们知道了黄灏骏的算计后，也就理解了娘的做法了。 马季礼是最清楚宋小刀家庭背景的人，他坐到宋小刀身边，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着说：“小刀哥，你以后不用再羡慕我了。 我娘就是你娘，咱可以做真正的兄弟了。” “嗯，我也有娘疼了，还有这么多个兄弟姐妹，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宋小刀眼眶泛红。 马叔明也似有触动，主动与宋小刀说话：“小刀，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家，以后，请多多指教！” “三哥，我只是一个粗人，勉强识得几个字。 以后还请秀才三哥多多指教小弟才是！”宋小刀咧嘴笑道。 ps:有没有小伙伴在追文哒？举个爪可好哇？ 第245章 靠人不如靠己 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闲话完一番家常，这才聊到了调味料的话题上。 陈二老爷和陈绍明叔侄二人今天是带着厚礼上门来的。 说是贺喜杨梅收了一个义子，但实际上是冲着什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陈二老爷确实也是诚意满满，他开出来的条件，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马幼薇刚刚就听得十分心动，这会儿也忍不住询问杨梅：“娘，您之前不是打算好要跟陈家合作的么？ 今日陈二老爷开出来的条件，比之前要更加优渥，您为什么不答应下来？” 杨梅笑笑，没着急开口，反而问几个儿子她到底该不该答应？ 马伯旺被娘投过来的目光一直盯着，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娘，我觉得您不答应是对的。 陈家有钱，都说有钱的是大爷。 他们全资参股进来的话，就拥有了很大的话语权。 娘您说过，任何一项产业，只能有一个话事人。 如果调味料成了陈家全资的产业，那咱不是凡事都要受制于陈家？ 外面的人，就会认为咱善水调味料是陈家的加工坊。 而陈家......他们还可能会独家垄断了调味料......” 马伯旺说着说着，突然间发现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一紧张，后面的话全卡壳了。 杨梅是最惊喜的那一个。 她真心没有想到，铁憨憨大儿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建树，这么有水准的一番话来。 而且他所表达的意思，基本接近于她内心的考量和顾虑。 她带头给马伯旺鼓掌表示赞许，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拍起手来。 “大哥，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马仲兴一脸诧异。 枉他一直自觉是嘴皮子厉害，更懂娘的想法，但刚刚若是娘点他来说，他还真不一定能说得比大哥好。 马伯旺脸颊泛红，低着头不太好意思的说：“我只是想着娘之前说要把善水村做成商品交易集散地。 要是让陈家直接全资参股，在商言商，他们肯定要为自己多谋好处，那娘的心血，就成了为陈家服务了。” 马叔明、马季礼还有马幼薇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抹震惊的表情。 虽然从他们家开始做豆腐生意，已经近三个多月了。 可他们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清晰的感知和发现他们大哥马伯旺身上的变化。 这种诧异的感觉，就如同他们第一次听娘说大道理，听娘提到梦见老神仙开灵智的际遇那般神奇。 “天，这真是我大哥么？”马季礼嘴瓢了一下。 马伯旺面红耳赤。 他也不太习惯被兄弟姐妹们用如此意外的目光盯着看，有些难为情。 杨梅却觉得很高兴。 她摸了摸大儿子的头，笑着说：“娘觉得很欣慰，伯旺，你没有让娘失望。” 随后，杨梅又对其他儿女说：“你们大哥的分析，基本就是娘的顾虑。 娘想要把善水村盘活，打造成商品集散交易地，是希望有朝一日整个大昭都知道： 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善水十三香、善水味精、善水酱油等等东西，都是出自咱善水村。 娘希望善水村是一个能让人记住的地标，是一张可以面向全大昭的名片。 只要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善水这个品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商慕名前来订购咱的商品。 虽然让陈家参股，让他们全资占五成股份，我们会省事许多，挣到手的银钱也不会少，但娘真的不愿意一直依附别人。 你们记住这一句话：靠人不如靠己，谁有也不如自己有。 咱只要肯努力，焉知日后咱不能做大做强，也成立一个不输于德运商号的善水商号呢？” 几个儿女被娘的话说得热血沸腾起来。 只是大家讨论到最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资金投入的问题上面来了。 “娘，咱现在摊子慢慢铺大了，要维持三个作坊的日常运转，咱在银钱上的投入，压力会不会很大？”马叔明一针见血的问道。 杨梅点了下头：“叔明你的担心娘也考虑过。 豆腐作坊每天的出货基本上都是现银结算，资金回笼比较快。 唯一会压资金链的地方是几个小吃店的每日供应。 小吃店的出货量，都是月结的，但问题也不算大，你们不必担心。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灵活变通。 我们只需要熬过前期推广的阶段，把调味料的销量拓展开了，我们可以推出预售订单。 到时候，可以将客商们提前预定的货款用来周转调度，根本也不太需要陈家前期全资垫付。” 马仲兴反应灵敏，当即就拍着大腿站起来：“娘，您这一招厉害了。 我要反驳大哥刚刚那句‘有钱就是大爷’的话。 有时候，掌握了货源的才是大爷。 嘿嘿，咱家的调味料要是卖火了，肯定有人抱着大把钱来求预定。 这样一来，咱资金这块的压力就迎刃而解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纷纷附和称是。 “娘，您既然都想好了，为何还要跟陈二老爷说考虑考虑？”马季礼有点不解。 宋小刀能替杨梅回答这个问题。 他笑着说：“干娘这是为了表示对陈二老爷的尊重。 本来干娘就拒绝一回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第二回，就太不给陈二老爷面子了。” 马季礼挠了挠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说说笑笑间，天色不知不觉也暗沉了下来。 杨梅打发两个儿媳把孩子们带回屋里安置，又开口留宋小刀晚上在家里住。 “你跟季礼一间房，家里也有干净的被褥，干娘现在就去帮你收拾一床出来。” 宋小刀忙拦着杨梅说不用。 “干娘，我一会儿还是回镇上睡，之前没跟猴子和竹竿几个说要留下，他们肯定会为我留着门。” 宋小刀和猴子、竹竿几个兄弟最近刚搬出了南街的大杂院，重新赁了一处独门小院。 杨梅之前有想让他们都搬到善水村来住，但她也知道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这个时代，宗族观念很强，排外的心理也很重。 非同村本姓的外来人，要想在村子里扎根下来，分薄当地人的资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会受到大家的排挤。 杨梅这一次认宋小刀为义子，村子里很多人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忍不住酸上几句，觉得杨梅想不开。? 第246章 府报的影响力 杨梅对别人的看法并不在意，她见宋小刀这么说，便也没有勉强他留下。 “那行，要回镇上，干娘就不虚留你了，太晚路上不好走。” 宋小刀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告辞时候，想起一事，这才将黄斑牙已经被县衙公差抓捕了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事儿是猴子来吃席的时候跟他说的。 当时宴席才刚开没多久，为了不影响气氛，宋小刀就忍着没有说。 “黄斑牙几个是该抓了。 这伙人在镇上成日里偷鸡摸狗，不干人事，县衙抓走了他们，实属百姓之福。”马仲兴评价道。 马幼薇觉得黄斑牙几个在这个当口被抓，有点巧妙。 她下意识的望向宋小刀。 宋小刀没等马幼薇问出口，便主动向杨梅交代了。 “干娘，这事我是在黄灏骏那起子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时，带着竹竿和猴子几个人去县衙报的案。 黄家这一次被咱联手反坑了一把，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思来想去，觉得要想按住黄家不使坏，就得来一个杀鸡儆猴。 我带着黄斑牙他们落在大杂院的那一截谜香去县衙告了黄斑牙他们一状。 想来，黄家听了他们被抓起来的消息，也会担心顾忌。 此事已经在县令大人那里留了底了。 虽然最终未必有确切的证据可以指证黄灏骏，但黄家自己心虚，再加上如今名声又臭不可闻，短时间内应该不敢作妖，对咱使用什么报复的手段。” 杨梅夸赞宋小刀考虑周全，做的对。 谜香是黄家给黄斑牙和马富贵的。 现在证据交到了县令大人手中，黄家就被拿捏住了把柄，就算有心要做什么，也不敢再继续顶风作案。 “干娘没有怪我自作主张就行。 黄斑牙今天才被抓，我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咬出其他人来。 那个马富贵，干娘您打算要怎么处置他？” 杨梅说：“马富贵我暂时先留着他。 黄灏骏丑闻爆发后，他身边的人好像都被打发了。 马富贵这个狗东西运气不错，还安安生生的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个人现在有切结书留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怕他不听话。 黄家现在投鼠忌器可能会隐忍着，但日后肯定会伺机反扑。 让马富贵留在黄家当个暗桩，说不定有一天就能派上用场。” 宋小刀觉得干娘这个安排挺妙的，转头对马仲兴说：“二哥，你回头就去把黄斑牙被抓的事儿说给马富贵一家听。” 马仲兴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抹明了的笑意：“好，正好拿这事儿来敲打敲打他们。” 宋小刀点了下头，冲杨梅道：“干娘，那我先回镇上了。 今天您也劳累一天了，早些休息。” “干娘知道了，你路上小心！”杨梅挥了挥手。 送完宋小刀回来了，杨梅才有空去关心关心自己的秀才儿子和小儿子。 马叔明和马季礼很默契的对自己爹马忠早已经牺牲了的实情三缄其口。 马叔明这段时间在书院里一直都很用功。 他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为了明年的秋闱做足准备，他厚颜请罗院长帮忙陆续搜罗了以往各地乡试的试题。 这段时间，他除非必要几乎不怎么出书院大门，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院舍里解题破题。 上回得到老祭酒的宽谅后，马叔明也几番厚颜带着做好的试题去请教老祭酒指点批阅。 老祭酒虽然闭口不提要收他为徒，可心里对马叔明这个嫡亲的外孙，他是一点都没有藏私的。 马叔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的进步着，这让不知内情的罗院长欣喜不已，自以为是他的攻略起了奏效，把老友给套路成功了。 因着老祭酒的这层关系，马叔明与县令王大人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马叔明有意要结交，王大人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有心要照应，双方自然是越走越近了。 杨梅发现秀才儿子俊脸明显瘦了一圈，担心他这样学下去，身子会吃不消，叨叨劝着他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这几天在家里，娘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补一补身子。 晚上也不要读书读太晚了。 娘倒不是心疼点灯熬油的钱，是担心我儿子这么漂亮的大眼睛早早熬成了鸡视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马叔明感受着娘的关心，内心一阵温暖，“娘，儿子都记下了。 只是下回娘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也别瞒着儿子。 像黄家之前策划的那一出，娘您若是托人给儿子带个信，咱拿捏着马富贵的切结书，还有他手中的谜香为辅证，去县衙告状告黄家一个雇人行凶之罪也是可行的。 ” 杨梅知道秀才儿子这是担心自己。 她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叔明，你说的娘之前有想过。 只是黄家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光凭马富贵的证言还有那截谜香，想要入黄家的罪不容易。 现在这样，黄灏骏也算是自食恶果，这样的惩罚，比起县衙不痛不痒的斥责更加大快人心。” “就是，三哥，你在县城应该比我们更早知道府报的内容吧？ 那个黄人渣居然去登府报向王小姐道歉了，如此一来，其他地方原先不知道这起子丑闻的人，只怕又要去深挖内情了。 黄家这一次自曝，真是下了一招臭棋。”马幼薇幸灾乐祸道。 马叔明摇头轻笑：“黄家不是傻的，但这一次，他们确实是犯了蠢。 上府报应该是王员外要求的。 从利益角度分析，大家知道了王小姐是无辜被牵累的，跟黄灏骏根本就不熟，大家日后再提到此事，嘴上多少会有个把门。 但黄家人却没想到后续的影响，道歉声明一出来，黄家就全扛下了所有的火力，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唔，三哥，府报的影响力有这么大么？”马季礼有些疑惑。 马叔明颔首：“府报是锦州府官方发行的公告刊物，是专门用于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摘要以及州府当地的民生纪闻。 很多大户人家都有定购府报的习惯。 像比较具有当地特色的纪闻事件，还会传抄到其他州府郡县去，影响力确实是很大的。” 第247章 民间纸媒有没有搞头? 杨梅心说这就是古代版的官方新闻媒体，跟现代的国企纸媒是一个性质的。 “黄家这一次能去府报上登道歉声明，恐怕也是寻了知府大人的门路吧？”杨梅虽是询问，但语气却透着肯定。 马叔明应道：“这是个自然的。 按理说这么丢脸的事情，知府大人应该是不会同意的。 可黄家的道歉声明还是登出来了，想来这里面的水应该挺深的。” 杨梅心思敏感，秀才儿子说这里面的水深，她一下就想到了王员外身上去了。 连锦州府的知府大人都要给王员外几分面子，看来，这个王员外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之前因为斗诗大会的缘故，杨梅才对组织举办诗会的王员外多了几分关注。 开始的时候，她对员外这个称呼还有些疑惑，后面总算是弄懂了。 王员外的这个‘员外’的称呼，与朝廷尚书省二十四司辖下的‘郎中’、‘员外郎’等有正式编制的官员职称不同。 大昭鼓励经商，对商人有很多宽商恤商的政策。 也因此，大昭国库的财政收入不是靠苛税，靠的是繁荣的工商业带来的量的积累。 ‘员外’这种没有正式编制的闲职，不再与科举相关，而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 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 当然，也不是光有钱就行，多少还得有些门路。 但王员外的官职，确实就是这么来的。 想到王员外每年都要举办一场斗诗大会，还要从中挑选一两个优秀的学子推荐去各地有名的书院读书，杨梅心头顿时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怪。 出于母亲的直觉，杨梅忍不住张口叮嘱了一句：“叔明，明年的斗诗大会，你还是别参加了。” 娘没头没尾的，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马叔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哭笑不得道：“娘，明年八月份儿子便要参加秋闱了，哪还有心思去王员外组织的斗诗大会？ 您放心好了，儿子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也知道孰轻孰重，不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杨梅也觉得自己刚刚是紧张过了头，忙描补一句：“娘也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 她说着，环顾四周，见这会儿堂屋里除了马叔明和马季礼，其他儿女都回屋张罗沐浴洗漱去了，这才继续压低声音对马叔明道： “刚刚叔明你要是不提府报的事儿，娘还没想到王员外那人身上去。 现在仔细一琢磨，娘就觉着这个王员外不简单。 他一个做生意的，又是搞诗会又是资助学子们读书的，图什么？” 马叔明眉心一跳，一个无形中一直被他忽略掉的问题，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娘给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 是啊，王员外又不是钱多烧得慌！ 他这么做除了能图名声，还能图什么？ 马叔明暗暗思量着，下回见了王大人，是否寻个机会提上一提。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王大人和老祭酒能发现出什么端倪呢？ 杨梅和马叔明一个是乡下老婆子，一个是还没有正式科举入仕的学子，对于朝廷政治方面的事情都缺乏一定的敏感度。 王员外是不是有古怪，他们现在也只是存疑。 为了避免祸从口出，母子俩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讨论下去。 看时辰也不早了，杨梅就先赶秀才儿子回房去洗漱安置。 至于马季礼，这小子从刚刚问了府报的影响力后，就默默不语。 这会儿拧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修长干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点着自己的大腿，神色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马叔明从他跟前走了过去，他也好似没有发现。 杨梅看他这副扮深沉的样子，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轻轻用手指点了下马季礼的额头，小声问道：“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马季礼咋咋呼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娘，你吓死我了。” 杨梅无辜的睁大双眼，“娘什么都没有做，咋就吓死你了？ 你给娘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马季礼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否认：“没有的事儿。 娘，我在墨趣书坊里做事，那叫一个兢兢业业。 连老先生都夸我做的好，说这个月要给我发一份额外的奖励。” “哦，是么？ 那你可得好好干。 对了，你可知道你姐《赦荆钗》这本话本子上半部的稿费分成什么时候能核算完成？”杨梅顺口一问。 原本按照签订的协议内容，《赦荆钗》上市销售后的数据，次月就要统计出来，扣除印刷成本和销售渠道的费用后，要分给马幼薇四成的利润分红。 可因为话本子上市销售爆火，几次再版，京城和江南等地的书坊也都引进了《赦荆钗》，销售渠道比原先预想的要更广。 销售数据的统计就慢了许多，以至于第一个月的数据到现在还没有核算出来。 杨梅倒不是怕老祭酒那边赖账不给，就是觉得钱款该催的时候还是得催一下，这毕竟是闺女马幼薇付出了努力和心血的成果。 马季礼对自己姐姐的事儿不可能不上心，他闻言便对杨梅道：“娘，姐的稿费应该很快就能送过来。 您放心好了，我前两日亲眼看到老先生敦促掌柜把数据统计出来，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杨梅笑着说了声‘那便好’，也赶他回房去洗漱安置。 马季礼刚刚想到的点子还没来得及跟娘分享呢，这会儿缠着杨梅的手臂，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一起回了东屋。 “娘，官方可以发行府报，你说民间能不能也弄一个民报啥的？ 民报除了摘录一些民生纪闻之外，还能把咱当地的人文趣事加上去啊！ 还有，咱善水村不是要做成商品交易集散地么？ 要是有民报这个东西，咱学黄人渣去报上弄个宣传，跟您和陈家联合搞梦话联动那样，您觉得有没有搞头？” 马季礼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刚刚从府报攫取的灵感说了出来。 杨梅听完很吃惊，微弯的眼眸里，更是盛满了赞许。 她很意外小儿子脑子居然转得这么快，居然由府报想到了发展民间纸媒的想法。? 第248章 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昭如今除了官方的府报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民间纸媒，杨梅对此并不清楚。 她先肯定了小儿子马季礼的想法，夸他是一个懂得思变的孩子。 “......但是民报肯定不是普通人能承办得起的。 需要取得怎样的资质，需要从哪个衙署单位拿到许可证明，这些都是需要先好好了解的。” 杨梅对于自己不明白的领域不会指手画脚不懂装懂。 她提醒马季礼回头可以把这个想法跟老祭酒说一说。 毕竟老祭酒在朝为官三十多载，如果他真的对办民间纸媒有兴趣的话，那肯定会知道怎么操作。 杨梅虽然也对发展‘自媒体’很感兴趣，但她知道在古代王朝，女子地位低下，容不得她一个老妇越矩染指。 她现在只想着，若是墨趣书坊日后真的有机会创办起民报的话，到时候，倒是可以给老祭酒提一些排版分类的点子。 还能学一学现代报纸那样开一个话本连载专栏，把马幼薇签过去当个常驻专栏连载的作者，这样有助于培养民报读者的粘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小儿子马季礼刚刚提到的。 他们善水村可以趁机在报纸上做广告推广，让善水村这个商品集散交集地，能更清晰，更全面的被大昭的老百姓们所认识。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得建立在民报能被允许创办发行的基础上。 马季礼要想把这个好点子献上去给老先生，但以他自己那半桶水乱晃的写作水平，要全面阐述好一个完整的构思和概念，仍有一定的难度。 他缠着杨梅从娘的口中得了一些中肯的提示后，便风风火火的跑去了马幼薇的房间，央着他姐帮他代笔写一份材料。 马幼薇正在酝酿第二个故事梗概，被小弟这一打岔，脑中灵光一闪的点子好似长了翅膀一般，在眼前一闪而过，抓都抓不住。 她像一只暴走的河豚，气鼓鼓的叉起了腰，“臭小子，你好意思提我都不好意思听了。 你现在好歹也在墨趣书坊当个小管事，写个材料什么的，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儿么？ 我刚刚想到的一个好梗，被你这一打岔，就想不起来了，你自己说，要怎么赔我？” 马季礼知道马幼薇不可能真跟自己计较。 好言好语的哄了姐姐几句，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跟马幼薇说了一遍。 马幼薇一听也来了兴趣，还夸马季礼是个小机灵鬼。 “嘿嘿，娘也夸我聪明醒目，是个可造之才。”马季礼小小得意了一把。 马幼薇这次倒是没有反驳打击他，将写一半的大纲先收起来，重新铺纸磨墨，提笔帮马季礼写创办民报的概念。 ...... 半夜，善水村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锦州虽然也隶属北方，却不是辽北那样的苦寒之地。 这个时候，辽北那边早就下起了大雪了，他们这里，初雪才姗姗来迟。 每个屋里都烧着炕，倒是不觉得冷。 杨梅早起打开窗户往外一看，发现屋顶上、院子里，细细密密的铺着一层莹亮的霜白。 细小的雪花像蒲公英轻轻盈盈地打着旋儿往下飘，犹如天女散花般妆点着善水村的每一个角落，看起来，美轮美奂。 杨梅打开窗户伸手去接。 掌心的雪花，轻如羽毛，每一片花瓣都是纤毫毕现的，而且，形状大小也不一样。 果然，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雪花也一样。 大宝小宝像两只欢脱的猴子，从二房屋里刚出来，就大呼小叫的嚷嚷着要出门去找小伙伴们堆雪人。 大妮比大宝大了一岁，常识也比大宝懂一些，拦着大宝小宝说道：“大宝，现在还堆不了雪人。 要堆雪人，得等下大雪的时候。” “大姐，啥时候才能下大雪？ 我现在就想要堆雪人。 我叫红毛和狗剩一起把雪收起来，不就可以堆雪人了吗？”大宝一副‘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的小表情。 大妮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不行不行。 大宝，等会儿太阳出来了，雪就化了，哪里收得起来？ 你听话，带着小宝就在家里玩别乱跑。 一会儿奶奶肯定要给三叔和小叔做好吃的，你出去疯玩，可别错过了！” 大宝眼睛瞪得溜圆，想到奶做的酱香饼、葱油饼、油条，哈喇子就忍不住快要淌下来。 小宝也对吃的更感兴趣，甩开了哥哥的手，哒哒哒倒腾着小短腿去拍杨梅的房门，“奶奶，小宝要次好次哒。” 炕上的锦宝调皮的拱着身子。 已经三个多月的她学会了翻身和抬头，四肢也比之前灵活有劲儿得多。 这会儿，她像只正在蜕壳的蝉蛹宝宝，扭着身子从束缚着她的厚重的襁褓里钻了出来，咿咿呀呀道：【奶奶，我也要去堆雪人】 杨梅早就起了，且她如今耳聪目明的，外面几个孩子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杨梅担心锦宝着凉，紧忙将窗户关上，又把活泼可爱的小孙女塞回了襁褓里。 “锦宝现在还小，不能去玩堆雪人哦！ 等以后下大雪了，让你大宝哥哥、小宝哥哥他们堆给你看好不好？” 锦宝撅着小嘴：【奶，我啥时候才能长大呀】当奶娃娃的日子，没有肉肉次，不能到处耍，真的好无聊呀~ “快了，只要锦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能快快的长大！”杨梅安抚着小孙女，抱着她准备送去大房那边给陈荷花喂奶。 满四个月后的婴儿就能开始添加辅食了。 杨梅打算这几日抽时间来给锦宝做一份辅食营养食谱，到时候就让大儿媳陈荷花按着食谱上的做给小孙女吃。 她一手抱着锦宝，一手打开了房门，含笑回应小宝：“好，奶今天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宝高兴的欢呼起来，像只小树熊一样，直接一蹦一跳扒拉着杨梅的大腿挂了上去。 大宝这个当哥哥的感觉被弟弟抢了风头，也不甘示弱，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喊着‘奶奶’，也缠着抱上了杨梅的另一条腿。 杨梅手上抱着一个，还要带着俩腿部挂件真是举步维艰，好生哄了一番，这俩小屁孩才乖乖下去自己玩去了。 第249章 玩一手和谐平衡 早饭杨梅做了草帽饼，跟葱油饼差不多，就是没有葱油饼摊得那样大，口感比起葱油饼来说，也更酥脆一些。 自从开了豆腐作坊后，家里的豆浆和豆腐脑都是不缺的。 陈荷花从豆腐作坊那边提了一小盆豆腐脑和一小锅豆浆回来，一家子就围在厨房的饭桌上，高高兴兴的用了早饭。 “娘，我大姐那边已经想清楚了，回话说明天想过来上工。 您看还需不需要？”陈荷花放下手中的筷子，抿着唇试探着问了婆婆一句。 之前陈荷花得了杨梅的首肯，托宋铁蛋去问陈大姐的意思。 陈大姐怕给妹妹添麻烦，也担心老娘知道了这事儿后，会找上门来闹腾不休，就拒绝了陈荷花。 陈荷花觉得自己大姐立不起来，心里暗自为她可惜的同时，也尊重她的选择。 恰逢遇到黄灏骏那个人渣算计自家婆婆的那起子糟心事，陈荷花便也没将她大姐的回话告诉杨梅。 三日前，调料作坊对外招工。 这次不仅招了善水村本村的男女工共二十人，村长媳妇杨氏还为自己的外甥女向杨梅争取了两个名额。 眼下人手倒是都够用了。 陈荷花这会儿再提招她大姐过来干活的话，就显得有些没底气。 杨梅抬起眼皮子看了大儿媳一眼，回道：“你大姐既然想清楚了，要换个活法，看在是咱自家亲戚的份上，便让她来吧！” “谢谢娘！”陈荷花面露喜色，随即问道：“那您觉得要安排我大姐去哪个作坊合适？” “豆腐作坊和香皂作坊现在人手都满了，直接让你大姐去调料作坊那边吧。 老二媳妇，从今儿起，你也去调料作坊那边帮忙，带着那些女工一起做。 十三香和味精都是以流水线的方式来操作，想来你也清楚了。 哪些人负责哪一道工序，要提前分配好，不许她们私底下互相打听对方制作的过程，否则，就要直接开除。”杨梅给了陈荷花面子的同时，也没落下二儿媳刘春草。 刘春草虽然有前科，可她从娘家回来后的这段时间，杨梅冷眼瞧着，她确实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从前总是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现在眼里有活了，不用杨梅说，自己知道抢着干。 当然，刘春草是否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杨梅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开天眼，自是不清楚。 但至少，她没见刘春草再当着她的面给大宝小宝灌输些自私自利的思想。 既然刘春草表现好，杨梅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赋予她一点小权力，让她帮忙管着调味作坊那边的女工。 当然，杨梅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持家里的和谐与平衡。 老大媳妇陈荷花现在基本已经接管了豆腐作坊，还学了她点豆腐的手艺。 老二媳妇要是一直被排挤在‘企业核心管理’之外，时间长了，人心思动，难免要失衡。 人的心态一旦失衡，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冲动之举。 杨梅无心偏着哪一房，所以，她这个当婆婆的，只能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刘春草似乎没想到婆婆居然会这么信任她，居然不再继续观察考验她，直接就让她进调味料作坊去管着一大班的女工。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似天降大饼，咚一下就砸到了她的脑袋上，恍恍惚惚好不真实。 “相公，娘说让我进调料作坊带着女工们作业，这是真的么？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刘春草扭头去问自己男人。 马仲兴一口草帽饼一口豆腐脑，吃得津津有味着呢！ 听媳妇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放下勺子点了点头，直接伸手在她手臂上的软肉掐了一下。 刘春草疼得嗷一声差点儿从座位上蹦起来，把桌子都撞得晃了晃。 “疼死我了，相公你干嘛掐我？” 刘春草气得鼻子都要喷火了。 要不是桌子边上有婆婆，有秀才小叔子看着，她都想直接上手给马仲兴这个狗男人掐回去。 不是自己肉不知道疼是吧？ 这么用力，肯定要青紫一片了！ 马仲兴一副‘还不是你自找’的表情，风轻云淡的说道：“知道疼说明什么？ 说明你真不是在做梦呗！ 娘给你机会了，你可得好好表现，别让咱娘失望！” 刘春草听了这话，忽然觉得那点疼真不算什么。 她堆着满脸欣喜若狂的笑意，向杨梅保证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事，不会叫您失望的。” 杨梅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随后一错，落在了马伯旺身上。 “伯旺，从今天开始，娘暂时就把调味料作坊交给你来管理了。 幼薇和老二媳妇她们俩从旁协助你。 咱的调味料日后是三个作坊里的最具有潜力和发展前景的项目。 伯旺，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不？”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之前就被杨梅带着一起做调味料和酱料。 杨梅自己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需要用到空间灵泉水的那部分她需要保密之外，其他的配方流程，她全都手把手一五一十的教给了两个儿子。 马伯旺性格比较沉稳，他做事比马仲兴更加的细致耐心，杨梅觉得他比马仲兴更加适合抓生产这一块。 前期豆腐作坊和香皂作坊，马伯旺各方面的管理和表现都可圈可点。 杨梅仔细思量后，决定日后调味料作坊就交给大儿子马伯旺来管理。 马伯旺并没有像刘春草那样将狂喜流于表面。 他虽然内心也有被娘委以重任，被娘信重的激动，但更多的是想要为娘分轻重担的觉悟。 娘说他们现在就是一艘准备启航出海的大船。 娘是船长，也是舵手，需要掌握着航行的方向，需要判断前路的风险。 娘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殚精竭虑，她是这个家里最辛苦的人。 马伯旺一直以来便想着要好好跟着娘学，努力做到可以独当一面，当上娘的左膀右臂，为娘分担。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很多的不足，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可他会继续努力，不会辜负娘的期望的。 敏感的人，内心的情感也是丰富的。 但马伯旺仍然不擅长于口头上的表达，尽管刚刚他的心底经历了一番起伏。 在面对着大家聚焦的目光，面对着娘的视线时，他只是笨拙的点了点头，表情紧绷着，显得很认真，也很严肃。 马季礼伸手在马伯旺面前晃了晃，原是想要张口调侃自己大哥两句的。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娘望向自己的视线，他连忙对马伯旺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道：“大哥，你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真酷！”? 第250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马伯旺被马季礼这么一调侃，也觉得颇不好意思。 他忙向杨梅表示：“娘，我会兢兢业业用心管理好调味料作坊的。” 杨梅笑得一脸温和，拍了拍大儿子的背道：“好，娘相信你。” 马幼薇之前就一直帮忙打理着豆腐作坊和香皂作坊每日的出入货。 现在村口的批发档口开起来了，她的工作量也相对减轻了许多。 只需要在批发档口每天收档前去对账目盘点货款收回现银即可。 马幼薇笑盈盈的对杨梅说：“娘，我服从调剂，哪个作坊忙，更需要我，我便去哪里帮忙就好。” 杨梅宠溺的刮了刮闺女的鼻子，应了声好。 刘春草的欢喜在听到婆婆直接把调味料作坊交给大伯哥管理的时候便大打折扣了。 婆婆是让她去管着招进来做事的女工了，可大伯哥还压她一头呢！ 她和小姑子都得听马伯旺的，得归他管。 刘春草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她觉得婆婆的决定有些不公平。 凭什么啊？ 豆腐作坊现在是陈荷花在帮忙管理着，婆婆把点豆腐的手艺都教给她了。 日后如果分家了，这作坊八成也是传给大房的。 现在，婆婆把她分到调味料作坊，却不把管理权交给自己的丈夫马仲兴，反而让马伯旺来管。 难不成这调味料作坊日后也要分给大房？ 那他们二房到时候还剩下什么？ 只捞一个跟全村村民合资的香皂作坊么？ 刘春草越想越着急，可她又不敢当面提出反对意见。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得了婆婆青眼，要是又把婆婆给得罪了，那她就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刘春草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笑着对杨梅表忠心：“娘，我也会好好做事的，绝对不会给娘丢脸拖后腿。” 杨梅嗯了声，对两个儿媳说：“家里还有孩子，你们自己也要协调好家里和作坊两边的时间安排。 娘不需要你们全天候都在作坊盯着。 要如何合理调剂自己的时间、空间，如何驭下，让手下管着的女工们互相监督好好干活，这也是一门学问，你们自己好生琢磨。 家里的孩子们，娘现在自是没办法帮你们照顾好，所以，你们自个儿也得上点心。 特别是大宝和小宝是男娃，难免调皮，有时候一错眼没看好，就上山爬树，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来，还是要多看顾着。 锦宝马上就四个月了，可以适当添加辅食了，老大媳妇你养着孩子，也需要精细些......” 陈荷花和刘春草对视了彼此一眼，齐齐应了声是。 早饭都吃完了，杨梅最后也没有提要让马仲兴负责些什么。 刘春草憋着一口气，将碗筷都洗干净了，这才寻了个机会，拽着自个儿男人进了屋去说悄悄话。 马仲兴原本正要去批发档口那边瞧瞧今天的生意，被刘春草扯着手臂往炕上带的时候，还以为她这是昨晚的阳气没吸够，要拉着他再来一场妖精打架呢！ “媳妇，这大白天的，不太好吧？”马仲兴想到媳妇昨晚主动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刘春草一看就知道狗男人想偏了。 她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嗔道：“你就这点出息？ 把你脑子里那些废料都给我倒一倒咱再说正事。” 马仲兴嘶了一声，拉下刘春草揪住自己耳朵的手，不满的嘟囔道：“媳妇你这是干啥？ 有事说事呗，你总动手动脚作甚？” 刘春草不想跟马仲兴争执，她压低声音问道：“娘把豆腐作坊给大嫂管着，还把点豆腐的手艺教了大嫂。 现在，娘又让大哥管着调味料作坊，你这个二愣子啥都没捞着，你难道就没有啥想法？” “我得有啥想法？ 能者多劳！合适的位置就让合适的人管理，这就是我的想法！”马仲兴耸了耸肩说。 刘春草要被他给气死了，努力深吸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控制住自己要打人的冲动。 “相公，你不为自己想一想，是不是得为大宝小宝想一想？ 万一，娘日后把豆腐作坊和调味料作坊都给了大房呢？” 马仲兴脸色微微一沉，上下打量着将‘急不可耐’都写在了脸上的刘春草，嗤笑道：“装不下去了？ 我以为你是真的要重新做人了呢！” “马仲兴，你什么意思？”刘春草拧着眉头，分贝忍不住提了起来。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你这些日子的表现，我和娘，我们全家人都看着呢。 我以为你是真的变好了，不会再背地里挑拨这些，没想到，你还是那个利益至上的人。”马仲兴一脸失望。 刘春草眼圈瞬间红了。 她咬着唇，也不辩解了，只是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难道就得一丁点的私心都没有，一丁点贪念都没有，才能算是真正的变好么？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圣人，为什么要用这么高的标准来定位她，来衡量她？ “你哭什么？ 这不是就是你的本性么？ 春草，我们是一家人啊！ 娘是一家之主，整盘生意都是娘做起来了，咱有什么能耐，有什么资格要求分什么，要什么？ 如果今天这些作坊都是你做起来的，自然都是你说了算，可惜不是嘛，你贪心算计什么呢？ 别总惦记着大宝和小宝他们将来如何。 娘养大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给我和大哥娶了媳妇，供叔明读书科举，她已经尽到了一个母亲最大的责任了。 大宝小宝不是娘的责任，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才是他们的父母。 现在争来又有什么意义？ 大宝小宝还小，他们以后是要读书考取功名，还是要下地种田，还是要经商做生意，那都是他们日后的选择。” 马仲兴跟在杨梅身边学，不仅仅是学手艺，也学了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有些认知，是潜移默化间的感悟，像种子一般种在了心底里的。 不知不觉间，娘说的那些话，那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就慢慢在他的认知里生根发芽，破土成长了起来。 马仲兴也跟大哥马伯旺一样，只想当船上的一名优秀的水手。 至于他最后能得到什么，他的大宝小宝能得到什么，马仲兴坚信娘说过的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该你的，就是你的！ 第251章 上下一心 马仲兴说完这番话，也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劝自个儿媳妇，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刘春草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用双手揉了揉脸，稍事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跟着出了门。 杨梅对于二房夫妻俩闹的这一出一无所知。 她虽然说是要将调味料作坊交给马伯旺管理，可也不是现在就撂下手什么都不管了。 杨梅上午就在调味料作坊那边盯着女工们做事。 刘春草过来了，杨梅便带着她，手把手教她如何管理监督人事上的问题。 刘春草也学得很认真，她这会儿心里其实就是憋着一口气。 她就是想要向婆婆证明，向家里的所有人证明，她刘春草不比小姑子马幼薇差，也不比大嫂陈荷花差。 杨梅见刘春草学习的态度是积极的，领悟能力也很不错，心里也挺高兴。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的团队都是聪明人，队伍也会好带一点嘛！ 临近中午的时候，杨梅去了村口的批发档口转了转。 今天村子里除了已经形成固定合作的那些商队和行脚商之外，还来了好些个生面孔。 据说这些人都是慕名前来订购豆腐、香皂还有调味料等商品的。 到了善水村里，他们就找档口销售的小二们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这些商品的配方，想要从这些人口中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档口的小二们全都是本村的村民，对于维护善水村的利益，培训上岗的时候，村长就已经给他们上过课了，他们绝对是放在首位的。 那些别有心思的行脚商们，有的还试图拿出银子收买他们，可惜，核心的配方他们并不清楚，就是清楚，他们也不会说的。 出卖善水村全体村民的利益，可是要被全村人唾弃，还要被除族赶出善水村的。 就为了那百八十两银子，他们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风险呀！ 如今香皂作坊他们能参股拿分红，调味料作坊他们也能继续参股拿分红。 是一顿饱还是顿顿饱，这笔帐应该怎么算，他们哪里还能算不明白？ 马老三吃了杨梅的黑枣后，现在是忠诚不二，对着那些想要套方子的客商不客气道：“要拿货我们无任欢迎，别的，就别瞎打听了。 我们善水村村民上下一心，不会为了那点短期利益杀鸡取卵。” 刚从骡车上下来的一名客商正好听见了马老三这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位客商名叫姜连城，是从平江府过来的，他在平江府专营的是特产生意。 江南以外各地的特产，他店里都有销售。 这一次是无意中知道风靡起来的香皂就是从锦州府这边一个小镇传出去的，他特意跑来找货源。 到了县城后，姜连城找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德运商号送去京城和江南那边分舵热卖到快脱销的香皂高端品，跟那些平价香皂一样，都是从一个叫善水村的地方出去的货。 姜连城也是个精明的，没着急找到村子来，先在县城和镇上逛了德运商号名下经营的几个商铺。 他发现德运商号的豆腐菜做得也很不错，后面知道还有一家善水小吃店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的，是德运商号与善水豆腐作坊合开的。 他排队去店里品尝，各种风味极佳的豆制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姜连城想着把豆腐小吃店也开到平江府那边去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这一趟来对了，雇了辆骡车，往善水村来。 姜连城听见了批发档口小二们对其他行脚商们说的话了，心里暗自夸赞这村子团结之余，也忍不住佩服起背后东家驭下的手段。 “大兄弟，你们刚刚说的调味料，是什么东西来着？”姜连城询问马老三。 马老三看姜连城穿得比前面几个客商还气派，那披风上还缀着一条狐狸毛领，看着油光水滑的，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加深了两分。 “客官，善水十三香，善水味精，善水酱料都是咱调味料作坊新推出市场的镇店商品。 用调味料做菜，能让菜肴提鲜，口感层次更丰富。 有了善水调味料，咱普通老百姓在家也能吃到酒楼大厨般的手艺。 你现在进些货去卖，肯定能抢占市场先机，保准你能挣到钱！” 姜连城看马老三说得这样信誓旦旦的，将信将疑的让马老三将那什么十三香和味精都拿出来给他瞧瞧。 马老三应了声好嘞，请姜连城进了茶水间。 亲自给他倒了杯热茶，送上一小碟糕点后，这才去把装着调味料的托盘端过来。 很多初次来拿调味料的客商都不知道十三香的区别，所以，杨梅就让人分装了一些在小陶盦里，外面贴上标签，方便客人尝味分辨。 姜连城一边听着马老三的介绍，一边取用了一些调味料品尝。 说实话，他除了在那些粉末状的调料里尝到了或辛辣或苦涩或咸甜的味道，别的，真没尝出什么。 姜连城喝了一口茶，只让马老三各给他配上一小罐。 马老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他以为来得是个大款呢，结果......就这？ “客官，你跑一趟不容易，就只各带一罐，够么？”马老三还想再争取一下。 杨梅让马仲兴去陶窑定制的小罐子是迷你型的，很小一个，跟用来装药丸的小瓶子差不了多少，一罐大概能装半两重左右。 姜连城知道人家这是嫌弃自己拿得少了，笑着安抚马老三：“大兄弟你放心吧，我这只是先买回去试一试做出来的菜滋味如何。 要真的好，我肯定还会来订购。 不仅要订购你们的调味料，还要订购你们的香皂和豆腐。” 马老三闻言，这才眉开眼笑的点头称是，“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取货过来。” 杨梅来批发档口的时候，姜连城正好结完账，提着调味料上了骡车 因为这几日村口的车马往来人流多了许多，杨梅也没在意，直接进档口，询问了一下今天的销售情况。 昨天开业，有优惠，精明的行脚商们货拿了不少。 再加上调味料是新品，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才能知道市场如何，不可能昨天拿了货，今天又大批量来补货。 所以，今天调味料的档口，生意相比昨天有明显的落差。? 第252章 不想被当成跳板 马老三看杨梅过来了，紧忙过来给她端茶倒水，又从档口收银台下面把今天上午的销售账目拿出来给杨梅过目。 “秀才娘，今天上午调味料......卖得没预想中那么多。 豆腐和豆制品，还有三等品的香皂，倒是一如既往......” 杨梅翻了一下账目，并没有觉得太惊诧。 “任何一样新鲜的事物推出市场，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沉淀和发酵。 调味料也一样。 以前大家都习惯了做菜只放油和盐，没尝试过加了调味料后的味道如何，得给大家一点时间去接受和尝试。” 马老三听杨梅这么说，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德运商号那边有粮油铺子和杂货铺，要是他们所有的渠道都上咱的调味料去卖。 再加上我们自己村子里的商队，应该不用太长时间，就会很多人知道善水调味料了。”马老三说。 杨梅淡淡的嗯了声，没跟马老三说太多自己心底里的盘算。 她喝了一杯茶，在几个档口巡视了一圈后，就回家去了。 ... ... 昨天陈二老爷拉走了一马车调味料，结的是现银。 留了一些在镇上的杂货铺和酒楼里用之后，其余的，陈二老爷运去了县城那边。 昨天晚上，陈大老爷就让厨房用调味料做了晚饭，厨娘还是原来的手艺，可加了调味料的菜，却比原来的滋味更鲜美，更香了。 陈大老爷赞不绝口，觉得调味料这个市场，大有可为。 他放下筷子便问陈二老爷有没有跟秀才娘谈成入股合作之事。 陈二老爷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提出要入股却被杨梅拒绝的事说了一遍。 陈三老爷闻言哂笑道：“这个秀才娘，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陈二老爷忙为杨梅辩了一句，“大哥，三弟，秀才娘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 她的这个调味料作坊，还是以全村集资的模式开起来的。 我倒是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作坊是自己的，万事便是由她说了算。 若是咱全资入股，那到时候咱德运商号就成了调味料作坊的大股东，咱要货，要如何操控调味料的市场，就成了咱说了算。 秀才娘大抵是不想沦为咱德运商号的附属，我倒是觉得她是个很有前瞻性，很有骨气的妇人。” 陈大老爷摸着胡子笑了笑，“二弟你分析的没错。 上次与她见面洽谈的时候，我便瞧出来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妇人。 她既然已经表过态拒绝了德运商号全资入股的提议，那就算是她两日后来县城，只怕依然会拒绝我们......” 陈大老爷这话明显没有说完，陈二老爷和陈三老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在等着他的后话。 陈大老爷沉吟了片刻，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道：“拉来的那车调味料，先不要着急放到铺子里去卖。 咱要再等一等。” 等一等？ 等什么？ 陈二老爷不明白自己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在他看来，就算不入股调味料作坊，但好歹秀才娘给了他们一个承诺了，跟香皂一样，只要是德运商号这边的订单，都会优先安排供应。 这已经是很道义的行为了不是么？ 陈三老爷心思细腻一些，又跟陈大老爷一起共事处理过商号里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对大哥的想法也更清楚。 他开口附和陈大老爷道：“我支持大哥的做法。 豆腐、香皂这两样东西，虽然都是秀才娘做的。 可这两样东西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风靡起来，被大昭的老百姓们认识、熟悉，咱德运商号的渠道铺货是大头,功劳不小。 不可否认，秀才娘确实是有本事，能做出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出来。 可咱也得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一点： 没有我们德运商号的大力支持，没有咱的渠道拓展，就光靠她自己村子里组织起来的商队，光靠那些零散的行脚商们卖货，她的产品要做大做强，绝非易事。” 陈大老爷睨了陈三老爷一眼，笑呵呵的说：“还是老三明白我的心思。” 陈二老爷觉得大哥和三弟这样做，对德运商号本身也是一种损失，他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都说合作生意贵在精诚。 彼此真诚，生意才能互惠互利，争取共赢。 他们德运商号明明可以拿到第一手的货源，现在为了心口那一点意气，就故意压着货不卖。 想要证明对方失去了自己这个大经销商，就等于失去了市场的行为，在陈二老爷看来实在有点愚蠢。 “大哥，三弟，我觉得这样没必要吧？ 咱香皂生意不入股，照样能挣得盆满钵满。 秀才娘也一直履行着她对咱的承诺，优秀出货给咱商号。 咱现在故意不卖调味料，对我们酒楼以及旗下的产业渠道本身就是一种损失啊！”陈二老爷理性的分析道。 陈大老爷说：“二弟，你这样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做生意谁强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秀才娘之前为何要主动找你推荐香皂？ 她就是缺销售的好平台，缺渠道，而咱德运商号，便是她能迅速打开市场的一个跳板。 咱卖的香皂越多，实则是在帮她推广扬名。 你自己想一想，大家是不是提到香皂，就只会提善水香皂，有没有提德运商号出的香皂？” 陈二老爷语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说啥。 陈三老爷便插话进来，“二哥，我和大哥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我们不想被当成一块跳板。 将来秀才娘他们善水集散交易地在我们的帮助下做大了，被更多的商人知道了，找她做生意的会更多。 届时，我们这块跳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今日她是承诺会优先供应，可这种保证能持续多久？ 我们若是股东就不一样了，有天然的优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二老爷可以站在杨梅的立场为她设身处地的考虑，自然也可以代入自家商号的立场，为自己商号的利益考量。 换位思考，他也明白大哥和三弟的想法是现实的。 他抿了抿唇，问陈大老爷：“大哥，若是秀才娘不松口让咱参股，你真打算不卖调味料了？”? 第253章 大可以换个方式 在明知道调味料市场大有可为的情况下，陈大老爷怎么可能放弃？ 他只是想要抻一抻，让秀才娘知道他们的态度。 也让对方更清楚的认识到，没有他们德运商号的大力支持，光靠她一个农家妇自己的力量，只能做到什么程度，继而主动求上门来。 至于是否担心杨梅另寻其他商号合作，陈大老爷觉得可能性不大。 锦州府的产业龙头，除了德运商号便只剩下得利商行了。 得利商行如今因黄灏骏一事，名声臭不可闻。 很多原本跟他们商行洽谈好合作的商家，都来转投德运商号的怀抱了。 杨梅原本就与得利商行有恩怨，绝对不可能再跟黄家人合作。 陈大老爷似笑非笑的对陈二老爷说：“等秀才娘主动找上门来求咱帮着打开市场推广。 到时候，咱就能掌握到更多的主动权。” 陈三老爷点头附和：“二哥，大哥此举也是想让秀才娘知道，与德运商号合作，是她更占便宜。” 陈二老爷心里虽然不是那么的认同，但大哥和三弟都已经决定好了要这么做，他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以前他们兄弟就说好了的，小数服从多数。 他的意见如何，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陈二老爷微微叹息一声，点头答应了。 这一晚，陈二老爷没在县城大宅留宿，晚饭后，他便寻了个由头，坐马车赶回镇上了。 陈三老爷回了自家院子，跟陈三太太闲话的时候，顺口就提了一嘴。 陈三太太黛眉蹙起来，心里暗自腹诽陈大老爷的做法比女人还小家子气。 “现在调味料市场处于空白，咱德运商号现在进入调味料行业，是最好不过的时机。 大哥若是不想一味的替秀才娘卖货扬名，咱大可以换一个方式呀！” 陈三老爷头靠在妻子怀里，由着陈三太太帮他揉着太阳穴。 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瓮声瓮气的问道：“唔，夫人你说说看，可以换什么方式？” 陈三太太不假思索，脱口便道：“大哥不是计较大家提到香皂的时候，只知道善水香皂么？ 秀才娘做的香皂，由她命名，这实属正常。 但咱德运商号出去的香皂，也大可以自己加个商标上去。 或者我们干脆就把落实给善水香皂作坊的订单改成定制单。 我们自己印制好带有我们德运商号商标的包装纸，让秀才娘他们出咱货物的时候，统一用咱的包装纸来包产品。 这样，大家买到的时候，看到是咱商号的包装，自然也会记得咱的商号名字了。 调味料这块，也可以用相同的法子，老爷你说这方式好不好？” 陈三老爷睁开眼睛，眸底光彩流溢。 他起身凑到陈三太太面前，在她圆润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夸赞道：“夫人比为夫有急智。 这个法子确实是很大程度解决了我和大哥的那点子‘不甘’。 你先歇着，我这就去跟大哥说一说你提的这个法子。” 陈三老爷一直以来就是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下了榻趿上鞋子，就匆匆往外跑。 陈三太太见他连件外袍都没有披，忙叫身边婆子紧忙把挂在屏风上的斗篷给陈三老爷送过去。 镇上。 陈二老爷漏夜回到了陈家老宅。 已经上榻歇下的陈二太太听闻丈夫从县城回来了，在赵妈的伺候下，起身披衣，迎了出去。 入夜后，天冷得很，说话都有热气从口中冒出来了。 陈二老爷见陈二太太站在院门口等着他，虎着脸上前道：“这么冷，怎出来了？” 赵妈要替自家小姐解释一句，陈二太太制止了她，自己说：“妾身预计老爷你今晚会留在县城宅子过夜，早早便让门房下了钥。 您这一声不吭漏夜回来，妾身担心出了什么事，哪里还能卧榻酣眠？” 陈二老爷心下觉得有些温暖，收起了臭脸色，握着陈二太太微凉的手，夫妻俩一起进了院子。 到了厢房里后，赵妈便自觉去小厨房给老爷和太太端热茶去了。 “老爷不与妾身说说么？”陈二太太盯着他。 陈二老爷吐了一口气，这才道：“我大哥和三弟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跟我有些不一样。” 陈二太太被丈夫这略显幽怨的语气给逗乐了。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调侃一句：“大哥和三弟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不是早就被他们俩挤兑习惯了了么？” “说的什么话？ 他们欺负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怎还胡咧咧这些？”陈二老爷一脸烦躁。 陈二太太看出他心情确实有些不美妙，便也没有逗他了。 “是商号里有什么事情，你们兄弟仨意见相左了？”陈二太太柔声询问。 陈二老爷也想吐槽一二，便把杨梅的拒绝以及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的做法告诉了妻子。 陈二太太笑了笑，“这不是都挺正常的事情么？ 老爷你也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怎还为了这点小事伤怀？” “我是觉得可惜啊！ 你说我们和秀才娘合作以来，一直都是和和美美的，冷不防就弄这一出。 到时候是有一方妥协了，可疙瘩也结下了，图什么呢？ 大哥也不是不想卖调味料了，要卖还要高姿态，我觉得真没必要。”陈二老爷摇了摇头，心里还是烦躁。 陈二太太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干涉商号里的事情，可她也觉得丈夫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她跟杨梅如今也算是朋友了，她寻思着倒不如由她出面去跟杨梅谈一谈，看能不能去争取到彼此都双赢的法子。 这样，两厢都不用耽误事儿，总好过有不快却不沟通，自己憋着一口气跟空气较劲强啊！ “老爷，明日我去找秀才娘谈一谈吧。 咱德运商号全资参股她不肯，那咱就不要全资，就占个二成股份，作坊的一应大小事务都由秀才娘管，咱不参与。 我们能让步，秀才娘大概也会愿意给咱一个面子，也让上一小步才是。”陈二太太说道。 陈二老爷摆了摆手，无奈道：“大哥和三弟已经决定了，这事儿，先听他们的吧！” 第254章 寻一条新出路 杨梅对陈家三兄弟的打算一无所知。 她其实早就在心里想过了，不能一味的只靠德运商号的渠道来拓展推广商品。 他们现在是彼此合作愉快，可焉知日后是否还会一直和和美美的合作下去呢？ 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 靠人总不如靠己。 自有渠道的拓展，总归是要去走的一条路。 尽管这条路开头很难，也可能会很艰辛，但一定要踏出第一步，一点一点的去尝试。 路是自己开的，至少走得安心，总好过一直担心会被卡着咽喉，受制于人强。 杨梅晚上的时候，就在芥子空间里写了一份推广的计划书。 受限于现在他们的资金和人手的问题，目前自己去开据点，实在有些困难。 杨梅打算先以招商代理的模式，来推广调味料。 京城、平江府、还有辽东府三个地方，是她圈定的、打算先进行招商代理的点。 宋小刀之前在推广三等品香皂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很不错的经商天赋，杨梅这一次想让宋小刀和老二马仲兴一起结伴出去试一试。 不管他们二人这一趟出去能不能成功，杨梅都想鼓励他们去历练一二。 招商代理的模式以及与人洽谈所需要掌握的话术，杨梅都尽量的以自己在现代学来的那些经验写出来分享给宋小刀和马仲兴。 虽然这个决定，杨梅还没有郑重的对二人提起，但出门在外应该准备的东西，杨梅却已经开始着手帮他们安排起来了。 常用的一些备用药品，杨梅都备好了。 药丸全都加了一丁点的空间灵泉水，药效会更好。 另外绿色的枣子，杨梅也摘了两颗，在锦宝的提醒下，将枣子风干后制成了一枚墨绿色的药丸。 出门在外，杨梅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孩子的安危。 虽然枣子风干后药效可能会打一点折扣，但关键时候还是能保命的。 除此之外，杨梅还给宋小刀和马仲兴各准备了几套全新的行头。 要出去谈生意，不能穿得太寒酸，衣裳鞋袜，全都是好的，面料看着不张扬，但却也挺讲究的。 等她基本上都张罗得七七八八了，杨梅这才将宋小刀和马仲兴叫到了自己屋里，正式跟他们说了自己的盘算。 宋小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就应下了。 “干娘您如此信任小刀，小刀也定然不会有负干娘所托，叫干娘您失望的。”宋小刀深邃的目光里满是坚定与认真。 杨梅轻轻拍了拍宋小刀的肩膀，笑着夸了声‘好孩子’。 宋小刀俊脸微微泛红，心里却觉得有丝丝的甘甜。 能为干娘做事，能让她如此的信重，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都敢去闯！ 马仲兴则有些恍惚，几个吐息后，才忽的回过了神。 他略有些激动的问杨梅：“娘，您让我出去谈生意？ 娘，您没开玩笑吧？您觉得儿子能行？” 杨梅忍不住白了马仲兴一眼，“你觉得自己行不行？ 你想不想去？ 你若是觉得自己不行，也不想去，娘自是不会勉强你！” 马仲兴着急了，忙不跌表态：“娘，我行的，我想去！ 娘，您是船长，我和小刀就是水手。 您让我们做啥，我们肯定会好好完成娘您交代给我们的任务的。” 杨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蠢儿子也顺眼了许多。 她将应该交代的都细细与二人说了一遍后，这才将两份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了他们。 “两日后你们就出发。 京城是天子脚下，人们对吃食的讲究和追求都更高一些，机会相对也会更大，你们第一站就去京城吧！ 这个时候出门，你们到京城的时候，就是岁末了，自是来不及回来过年。 你们是想要让娘先把压岁钱给你们，还是等你们回来了再补？”杨梅含笑问二人。 宋小刀已经十几年没拿过压岁钱了，对有没有压岁钱并不甚在意。 他笑着说：“干娘不用惦记给我这个，我无所谓的。” 杨梅知道他过去日子过得苦，听着挺心疼的，“以后干娘每年都给你派压岁钱。 伯旺、仲兴他们兄弟几个有的，你都有！” 宋小刀一脸感动，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谢谢干娘，那等我们回来了，干娘再补给我们便是。” 杨梅笑着应了声‘好’。 宋小刀如今可还挂着小吃店经理一职呢，他这一走，小吃店那边自是顾不上了。 “你安心，几个小吃店那边，干娘会去巡场的。”杨梅安抚道。 宋小刀担心她会太累，便提议：“干娘您可以使唤竹竿和猴子他们跑腿帮忙。 他们几个跟着我好几年了，都是信得过的好兄弟。” 杨梅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家里其他人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马仲兴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对围坐在餐桌边上的兄弟姐妹道：“娘不止是派我和小刀兄弟去开疆拓土，也是给了我们俩出去增长见识的好机会。 哎呀，我长这么大，连锦州府都没去看过呢，这一次居然能去京城开开眼界，真好啊！” 其他人听了这个消息，除了刘春草，都是羡慕的。 马季礼口水都要掉出来了，“娘，我也想去京城开开眼界！” 杨梅笑眯眯的问：“你在书坊的活，不想干了？” 马季礼耷拉下脑袋，一脸颓败。 马幼薇也憧憬着能去京城看一看，领略一下天子脚下王气蒸蔚的繁华。 马叔明叮嘱马仲兴和宋小刀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想了想，又对杨梅提议：“娘，德运商号经常有商队送货去京城。 若是让二哥和小刀兄弟随他们商队一起上京，路上也会安全些。” 杨梅哭笑不得，一口拒绝了。 “我们自己去京城找商行谈经销合作的事情，不能明着跟德运商号说。 娘虽然自问这么做无可厚非，可德运商号那边知道了，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趟能不能顺顺利利谈成合作还是未知数，不能麻烦德运商号的商队，也省得节外生枝。” 马叔明不傻，仔细一琢磨就明白娘这是在给自家生意寻一条新的出路。 虽然他与陈绍明是同窗好友，也觉得德运商号是可信赖的合作伙伴。 但娘不想全靠德运商号，要自己尝试拓展销售渠道，给自己更多选择的想法，也没有错。 ps:感谢宝子们的票票支持，打卡催更流言都能增加咱这本书的热度，宝子们帮小椰子点一点催更哦~么么哒~ 第255章 被家暴了 杨梅交代家里人，暂时不要将马仲兴和宋小刀要去京城寻找代理经销合作的事情说出去。 以免人多口杂，传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 现在家里的大人小孩都精着呢，杨梅不许的事儿，他们嘴巴都很紧，不会跑到外面去说。 大宝和小宝不知道京城是哪里，也不清楚爹要去京城做啥。 他们兄弟俩只知道马仲兴要出门了，一人抱着爹的一条腿，央着他回来给他们带好吃的。 “行啊，你们想吃啥，爹回来就给大宝小宝买啥。”马仲兴摸着俩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一副慈父模样。 刘春草是全家人里头唯一一个开心不起来的人。 她情绪低落的跟着马仲兴和大宝小宝进了屋，坐在炕边一言不发，自顾自的抹起来眼泪。 马仲兴正在跟俩儿子耍呢，忽然听大宝问刘春草为啥哭，他这才抬眸望了过去。 他的好心情在刘春草的眼泪冲刷下，一溜烟就跑远了。 “媳妇，你哭啥？ 你昨儿不是还嘀咕娘安排了大哥管调味料作坊，却不给我负责啥项目么？ 现在娘把谈生意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咋半点都不高兴，还哭上了？” 马仲兴实在不理解女人的心思，简直是莫名其妙。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娘这个时候让你出门去谈生意，能是啥好差事？ 京城你从来没有去过，路该怎么走，你晓得不？ 相公，我这是担心你啊！ 你说从咱这儿出发去京城，得走多远的路？ 你和宋小刀都没有出过远门的经验，万一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你叫我和大宝小宝怎生是好？” 刘春草越说就越难受，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马仲兴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吐槽道：“媳妇，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我和小刀是没出过远门，可谁打一出生就出过远门？ 你也别总担心些有的没的，我们到时候带上路引走官道，哪会有什么事情？” “我当然是盼着你好，可意外这种东西，哪里能预料得到？ 相公，你去跟娘说，换大哥去成不成？ 你留在家里看着调味料作坊，我和大宝小宝都不想你走，你就留在家里成么？”刘春草上来抓住马仲兴的衣角纠缠。 马仲兴黑着脸，感觉自己每次想要上进，他媳妇就总要跳出来扯他的后腿。 这种不被肯定，不被鼓励，反而被绊住了脚步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他语气不快道：“我一定要去的，你别再哭哭啼啼的纠缠，我听了闹心。 你要实在担心我有个什么意外，连累你，我可以提前给你写一封和离书。 到时候，我若是死路上了，娘会放你大归，给你一笔银子......” 刘春草没等马仲兴把后面的话说完，就扑过去挠向他的脖子。 指甲刮破皮肉的刺痛，让马仲兴没出息的哀嚎出声。 “你这个丧良心的，我是这种没心肝的女人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厌了我，要一脚踢了我？ 马仲兴，你这个混蛋，你休想甩掉我。 我刘春草给你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没有功劳有苦劳。 你敢在京城给我粘花惹草，带啥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我跟你拼命！” 刘春草手脚并用，直接骑在了马仲兴身上，对着他又是抓又是掐的。 大宝和小宝都被自己娘如此凶悍的模样吓到了。 大宝飞快的溜下炕，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奶，你快来啊，我娘要打死我爹，你快来救救我爹！” 刘春草听到大儿子的话，好悬没有气个倒仰。 她担心婆婆一会儿过来，看到自己欺负她儿子的画面，忙从马仲兴身上下来。 仔细将他的衣领理了理，把抓出来的痕迹，用衣领遮盖住。 被家暴过的马仲兴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炕上，眼睛直直的望着房梁，一动也不动。 他心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不知道是脖子火辣辣的疼让他有些没忍住，还是情绪到了某个点，眼泪它自己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淌了下来。 杨梅被大宝拉着进二房屋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人高马大的二儿子横呈在炕上，双手双脚摊成一个大字。 马仲兴的头歪向了里面，发髻看起来有些凌乱，衣领被刻意提高了，把里面的的夹衣都扯出来半截。 杨梅眯着眼睛问眼神飘忽的刘春草：“怎么回事？ 你们夫妻俩闹口角了？” 刘春草怯生生的说：“娘，我们就是闹着玩的，大宝的胡话，您别信。” “奶，我没胡说。 我娘刚刚就骑在我爹身上，又抓又打的，我爹脖子都流血了。”大宝小嘴嘚吧嘚吧，表达的很是干脆明了。 刘春草恨不得去捂大宝的嘴，咬着牙，气得心口疼。 瞧瞧，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卖娘卖得如此痛快，真真是个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二号---小宝，给亲娘刘春草补了一刀：“奶，娘打爹，爹哭了，爹好疼的！” 杨梅冷笑一声，剜了刘春草一眼，快步走到炕边，把自个儿不成才的二儿子脸扳了过来。 果然，没出息的竟真被自己媳妇给打哭了。 杨梅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笑出声来。 她咬着腮帮子憋着笑，瓮声瓮气的问马仲兴：“你能不能给老娘出息一点？ 大老爷们的，哭啥哭？你还要给你俩儿子当榜样呢！” “娘，我没哭！”马仲兴倔强道。 “哦，没哭，那你刚刚流的是鸡尿啊？”杨梅揶揄道。 马仲兴：“......”娘，您真是我亲娘哦！ 大宝小宝这俩欠收拾的，哈哈大笑起来：“爹流的不是眼泪，是鸡尿！” 马仲兴：“......”被媳妇打，被亲娘骂，被儿子笑，他不活了~ 杨梅拉开马仲兴的衣领，看他脖子上有两条细长的血痕，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老二媳妇，我们家不允许有家暴的行为发生。 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刘春草被婆婆锐利的眼神盯着，背脊一阵发凉。 她咬了咬牙说：“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担心他去京城路上不安全，说了几句。 相公嫌我烦，还说我是担心他路上意外死了，要给我写和离书。 娘，我是生气他动不动就提和离，才没忍住抓他的，真不是故意的。”? 第256章 把嘴堵上 刘春草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杨梅一个提醒。 古代可不比现代，有手机等移动通讯设备可以随时保持联系。 车马出行，路途遥远，存在着很多的变数和风险。 宋小刀和马仲兴又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让他们孤身出行，万一真在半道遇到拦路的土匪，出点什么意外可怎生是好？ 杨梅抿了抿唇，暗道自己还是心大了。 她在几个吐息之间，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扭头去问马仲兴：“老二，你媳妇觉得路上危险，不让你出门，你自己心里是咋想的？” 马仲兴担心娘会改变主意不让他去京城，忙从炕上弹坐起来。 “娘，我和小刀路上低调一些，穿得破旧一点，招不来贼偷，也招不来土匪惦记。 我这趟是一定要出去的。 我一个大老爷们要是遇着什么事儿就瞻前顾后的，只知道躲在娘身后，比娘们还娘们，我还咋给大宝小宝当榜样？ 娘，您就放心好了，我和小刀路上互相照应，不会有事的。” 杨梅看马仲兴并没有因为刘春草的纠缠吵闹就打退堂鼓，仍然有自己的坚持，脸上漾开了一抹慈祥的微笑。 “好了，你们夫妻俩也不用吵了。 娘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咱就去县里找一家镖局。 第一次出远门，仲兴和小刀对路况也不熟悉，还是跟着镖行的人一起走更安全一些。”杨梅说道。 马仲兴虽然心里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事。 可任何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人，第一次要离家去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里难免都会有几分忐忑与不安存在。 只是身上的责任和使命，使得马仲兴不得不说服自己去克服这些问题。 然而，娘刚刚说要给他们找一家镖局，让他和宋小刀跟着镖行一起出发去京城，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马仲兴眼波流动，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 “娘，请镖局的人护送要多花不少银子吧？” 杨梅点了点马仲兴的额头，调侃道：“是得花不少。 不过，你们要是能在京城把生意谈成了，来回雇镖师用的银子，便都挣回来了。” 马仲兴连连点头，郑重保证：“娘，您放心，我和小刀一定不虚此行，用心去谈好生意的。” 连‘不虚此行’这成语都知道了，杨梅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应了声好。 “你媳妇刚刚也是担心你，就是用的方式不对。 你们夫妻俩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别当着孩子的面就动手动脚。”杨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刘春草身上，也是故意在点她。 刘春草不敢去看婆婆的眼神，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扣到胸膛里去。 “娘，我知道了，这一次是我不对！” 杨梅轻哼一声，抱起了小宝，拉上了大宝，祖孙仨一起离开了二房屋子，把空间留给马仲兴和刘春草夫妻俩去交流感情。 马仲兴看娘带着俩儿子出去了，扭头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刘春草躺着。 刘春草拧着腰间的系带，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这才去翻了炕柜，从里面找出来一瓶金创药。 这药还是几个月前，马仲兴在镇上遇到黄斑牙拦路抢劫那回，被刀子割了手，杨梅从回春堂买回来给他用的。 刘春草将金创药拿出来后，坐到了炕沿去，想给马仲兴的脖子上药。 马仲兴侧躺着不予理会，刘春草便俯身贴下去抱住了他的身子。 马仲兴身子一僵。 刘春草的脸就靠在他的肩头，吐息喷在他的颈窝，马仲兴扛不住痒痒，缩了缩脖子。 刘春草以为马仲兴是厌恶自己，又是难过又是懊恼的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你就这么讨厌我？ 相公，你不要讨厌我，我以后改好不好？ 我不会再对你这样凶巴巴的，不会挠你，不会打你了。 你别生我的气，不要跟我和离好不好？”刘春草一边说，一边吧嗒吧嗒的掉起了金豆豆。 马仲兴有点心软了，但他这会儿是真被箍得有点不舒服。 他想先把刘春草推开，等他坐起身再好好说话。 可刘春草却没明白的他的意思，只以为他是真不要自己了，悲悲戚戚，哭哭啼啼的。 手非但不松力度，还将重心往下沉，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马仲兴身上。 马仲兴被压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只能狠狠心，用力把八爪鱼般扒在自己身上的刘春草给推开。 这一下力度没控制好，刘春草直接被马仲兴给一把掀下了炕。 砰的一声，刘春草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推自己下炕的男人，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马仲兴惊慌失措的跳下炕，顾不得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连忙先去看自己媳妇如何了。 刘春草痛哭流涕，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哪哪都疼。 “媳妇，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刘春草咧着嘴哭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要我了，连碰都不让我碰。” 这话太有歧义了，马仲兴担心她这么嚷嚷开，一会儿叫娘他们听了误会，盲伸手去捂住刘春草的嘴。 刘春草奋力摇头，推开了马仲兴的手后，继续嚎：“你就是嫌弃我，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自从我从娘家回来，你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对我冷冷淡淡，就连那事儿，都是我主动你才.......” 马仲兴也不知道是羞臊的还是气的，脸涨得通红，不想媳妇这张嘴继续胡说下去，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嘴堵了上去。 刘春草脸上有眼泪，还有鼻涕，马仲兴凑过去亲她，毫无疑问，也会沾到。 可是马仲兴没有嫌弃没有恶心，还是下嘴了...... 门外，两颗毛绒绒的脑袋贴着门缝偷偷往里瞧。 看到自己爹娘在地上玩亲亲的游戏，大宝捂住了小宝的眼睛，拉着弟弟转身朝东屋的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高声喊起来：“奶，我娘哭了，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我娘还要我爹亲亲才不哭，羞羞脸呀！” 屋里的马仲兴和刘春草，听到儿子的嚷嚷，紧忙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特别是形容狼狈的刘春草，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257章 公开票选 杨梅从东屋出来，忙去捂大宝的嘴。 “嘘！这是你爹和娘的隐私，不能说出去给别人听。” 大宝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等杨梅松开手了，大宝忙又凑到杨梅耳畔道：“奶奶不是别人，大宝可以说给奶奶听！” 杨梅：“......”她一个连男人滋味都没有尝过的人，真不愿意听这种腻腻歪歪的墙角戏！ “大宝，隐私就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说出去大家都知道了，那就不是秘密了，你说是不是？”杨梅耐心的教导着大宝。 大宝小鸡啄米般又点了点头，“知道了奶奶，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以后你爹娘要是关着门在说话，你和小宝也不许再去偷窥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还有一句话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在没有得到别人允许的情况下，偷偷去听墙角，去扒门缝，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知道了吗？”杨梅半蹲着身子，一边摸着大宝的脑袋，一边说教。 大宝歪着头问杨梅：“奶，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这就是小孩子，一个问题后面还另一个问题在等着你。 杨梅干脆把包袱甩给了秀才儿子，柔声对大宝道：“你三叔是秀才，是咱家里最有文化的人。 大宝你可以去请教你三叔，他解释得比奶奶的要好。” 大宝现在不似从前那么怵马叔明了，特别是在三叔给他取了大名后，他提起三叔，都是一脸的亲昵。 “好，我这就去问三叔。” 小宝见大哥走了，也忙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跟了上去。 杨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喝了一杯茶，陪着锦鲤小孙女在炕上玩了一会儿，就听马幼薇在外面喊：“娘，村长来了！” 杨梅抱着锦宝往堂屋去，笑眯眯的跟进门来的村长打了声招呼。 “伯旺娘，今天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善水基金会的事情的。”村长说道。 杨梅忙请他坐下，又交代马幼薇去把茶具端上来，要给村长泡功夫茶喝。 “善水基金会之前我不是跟您说了么？ 由您和族长、族老们来做主选理事人即可。”杨梅笑笑。 村长点了下头，“话虽如此，可善水基金是伯旺娘你出资成立的，理事人要管理整个基金会的事情，是该慎重一些才是。” 马幼薇将茶具送上来后，就从杨梅手里接过了锦宝。 锦宝现在已经可以竖着趴在肩膀上看人了。 她乌溜溜的眼珠子像葡萄一样清灵漂亮，水湾湾的眨呀眨，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村长也被锦宝的萌态吸引了目光，笑呵呵的夸赞锦宝是个有福气的小娃娃，还想伸手去抱一抱她。 可惜小公主傲娇的很，小脸一扭，表示嫌弃丑拒。 村长觉得这小女娃不得了，这么小就如此有个性。 那眼神，他可是瞧得真真的，就是嫌弃他是个糟老头子，不肯给他抱呢！ 杨梅笑着将冲泡好的茶汤送到村长跟前，这才接过话：“基金会的理事人，就让长生和庆坤两个人来担任吧！” 这俩人，一个是村长的儿子，一个是族长的孙子，都是识字懂得算数的，能力也挺不错，由他们来打理善水基金，杨梅挺放心。 村长和族长原本早早就商议过了，跟杨梅一样，选的都是自家的小辈。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村长还是将之前就想好的法子，把全村票选的提议说了出来。 杨梅觉得进行公开票选的法子确实不错，显得更有公信力一些。 但让全村人自由推选合适的人选，这会显得很混乱。 “这样吧村长，我们干脆就先选出十个候选人名单出来。 这十个人一起竞争当选理事人的资格。 村子里每个人，除了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人手一票，可以自主投给他们认为可以当选的那个人。 十个人中票数最高的那个，担任善水基金会的理事长，第二的，担任助理。 村长，你觉得这样可还行？”杨梅问道。 村长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式。 对于自己的儿子马庆坤，村长是丝毫不担心他会选不上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最次都能混个第二名。 “行啊，那就按伯旺娘你的意思来，先选十个人选出来，再看哪一天正式进行票选。”村长说道。 杨梅说行，把这事儿又推给了村长和族长去落实安排。 “我也知道伯旺娘你忙，成，那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去办了。 对了，你上回说要尝试弄大棚种甜菜，具体要村民们咋做，你可有实施的计划了？”村长顺口问了一句。 山上的荒地目前已经翻出来一大片了，引水浇灌的蓄水池，也挖了两个。 本来调味料需要大量的中草药材，开荒种药材也是杨梅最初的目的。 可这个时候，种植种菜药材时候不太对，而且也买不到药苗，最好的培育时间，还是在开春二三月的时候。 但荒地开出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 味精的调制也需要大量的甜菜，且甜菜有现有的种苗可以培育种植。 杨梅空间里也有一些，到时候可以移植出来，让村民们来领一些种苗去试一试。 伴随着入冬，进入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家菜园子的菜都种不出什么来了，更别提山上的荒地。 但杨梅说他们可以搭大棚。 村长半信半疑，他不晓得啥叫大棚，也不知道搭了这啥大棚，是不是真的就能种出甜菜来。 但因着杨梅有老神仙在梦中指点迷津这层滤镜在，村长现在对杨梅有种盲目的信任。 伯旺娘说行，那大概就是没问题的了。 杨梅这些天其实一直都很忙，调味料作坊不仅要做十三香，要做味精，还要做各种酱料。 她有时候都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术，所以，牛皮是吹出去了，具体实施却迟迟没能提上日程。 “村长，晚些时候我画个图纸出来，再去找老许头谈一谈，争取先打个样看看。 咱到时候就先划出来一小块地试一试。 如果种苗种下去后，真的能活，那到时候再依葫芦画瓢推广使用下去。”杨梅说。 村长起身，笑着应了声‘行’。? 第258章 第一个月的分成 大昭现在还没有玻璃，所以，杨梅自是没有办法直接用玻璃来搭建大棚种植甜菜。 虽然她知道玻璃的烧制方法，可要真正捣鼓做出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玻璃是以陶土作为内核，再于内核外浇上热玻璃溶液而制成。 热玻璃溶液是沙滩上的石英砂在火焰的作用下产生的物质。 换句话说，要制作玻璃，杨梅就需要从沿海地区运来大量的石英砂。 还需要盖一座烧制玻璃的土窑，还得有烧制陶瓷经验的匠人。 这千头万绪的，一时之间，还真难为她了。 短期是不可能做到了，但将来时机成熟了，未尝不可一试。 杨梅暗暗将制玻璃的想法写进了未来的计划里。 等送走了村长，她就回了东屋，铺纸磨墨，将前些日子就在脑中成型的简易竹制大棚的图稿画了出来。 青山上有一片竹林，到时候可以伐了竹子来做大棚架。 棚顶就做成开窗模式的，白天有日光的时候，可以打开让植物进行光合作用。 入夜气候寒冷，就把棚顶的窗户都关严实了，隔绝外面的风雪霜冻。 杨梅将大致需要的尺寸和长度都标注清楚了，这才叫来了老二马仲兴，让他把图纸送去老许头家。 自己和媳妇的私密事儿刚刚被儿子给戳破了，马仲兴有点难为情，不敢去看自己娘的脸色。 杨梅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笑，挑眉对马仲兴道：“娘送你一句话。” 马仲兴略显心虚的瞥了杨梅一眼，又紧忙低下了头：“什......什么？”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杨梅拍了拍傻儿子的后背。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婆媳问题一直都存在。 但大部分矛盾的根源都在于婆婆对小夫妻俩关系的介入太多。 通俗点，就是手伸得太长，连人小夫妻的房里事儿都要管，纯属占有欲太强而引起的心态失衡。 杨梅不想当这样人憎鬼厌的恶婆婆，她还巴不得人家夫妻感情和睦，少些争吵，家里一团和气才好呢！ 马仲兴仔细在心里琢磨完娘的这句话，深觉有道理，瞬间挺直了脊背，拿着图纸径直出了院门。 就在杨梅盘算着要进芥子空间去把之前育好的甜菜种苗挖一些出来的时候，有贵客登门了。 上门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好长时间没有与杨梅见过面的老祭酒。 马季礼兴奋的冲屋里的杨梅和马叔明喊：“娘，三哥，你们快些出来，我东家来咱家了。” 老祭酒被马季礼恭敬的迎进了院子里，笑眯眯的四下打量着杨梅的家。 房子看着倒是不小，有好几间房，就是主体都是垒的土坯，三五载就得加固修缮。 要不然，日久天长风吹雨打的，容易坍塌，有不小的安全隐患。 不过如今大多数农村人都是住这样的房子。 杨梅家的屋顶还有瓦片呢，很多人家屋顶还是铺的茅草，遇到梅雨天气，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杨梅和马叔明听到了马季礼的喊话，都从屋里迎了出来。 马叔明上前行了一个书生礼，“不知道老先生来访，学生有失远迎！” 杨梅也欠了欠身，笑意深深，“许久未曾见老先生了，您老别来无恙！” 老祭酒满脸都是慈祥的笑意，目光在杨梅这个亲闺女身上仔细打量了一圈。 他发现杨梅比起之前似乎更显年轻，精气神也越发的饱满了，内心的那点惦记瞬间化成了安慰。 老祭酒眯眼笑道，“劳马娘子记挂着，老夫身体康健，无需挂碍。” 一行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往堂屋里去了。 马幼薇这会儿在调味料作坊那边帮忙，杨梅让刘春草去把她给叫回来。 自己则重新张罗着煮水，准备冲泡工夫茶。 老祭酒坐下后，便让随行的老廖把账册和核算好的装着现银的木匣子一并送到了杨梅跟前。 “马娘子，老夫这趟来，是特意来给马姑娘送第一个月的话本分成的。 原本按照协议契书上的条款，这笔分成合该早些送过来才是。 只是老夫也万没有想到，马姑娘的《赦荆钗》竟引起了如此广泛的讨论热度，销售的数量，也远超过了的老夫的想象。 第一个月，《赦荆钗》第一册加印了三次，第二册加印了两次。 另有京城和江南那边独立印制上市的数据也需要时间统筹。 所以，这才没能及时把核算好的分红给马姑娘送过来。”老祭酒如实解释道。 杨梅已经听小儿子马季礼说过一次了，所以，她表示了理解，并且还盛赞了墨趣书坊的策划能力。 一本书能不能火，除了书的质量本身够硬，书商的策划运营也尤为重要。 好的宣传，好的排版、好的营销手段，都是不可或缺的环节，也是成功的要素。 虽然杨梅给墨趣书坊提供了梦幻联动的活动策划方案，但这种活动，就是前期炒一炒热度，后面能否持续发力，还得靠口碑和宣传。 杨梅也是后面才听说江南那边有一名为唐焕的风流才子，还为《赦荆钗》这套话本子写过一篇读后感。 因为这篇读后感的影响，《赦荆钗》在江南广受追捧，彻底火了起来。 京城那边的市场，其实是被江南那边的那波爆火带起来的。 那个唐焕，作为江南有名的风流才子，竟会为一本话本写‘书评’，深入剖析故事的内核以及对人性的思考等论点，杨梅总觉得有点违和。 思来想去，杨梅只能猜测这个唐焕可能就是老祭酒请的一个宣传话本子的托儿。 类似于现代的影评人或者书评人，专门撰写影视评论文章，发表自己对某一影片、影视、书籍现象或活动看法的一类人。 不过这个唐焕是以才子身份为人所知的，可见素日也不是专门靠写评论稿吃饭。 杨梅没有不知趣的询问唐焕之事，她顺着老祭酒的意思，粗略的翻了一下账目，这一看，还真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幼薇写的《赦荆钗》，第一个月的销售分红，竟有足足八百五十六两。 这是四成的分红，刨除掉所有的成本开销后的纯利润分红，竟有这么多？? 第259章 心里自豪着呢! 杨梅有些不敢相信，转头去问老祭酒可有算错？ 老祭酒笑眯眯的说：“销售的数据明细都在册子上写着。 马娘子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叔明或者季礼帮着再核查一遍。” 杨梅并不是担心墨趣书坊那边结算的分成款项不实。 她是觉得这个分成多得超乎自己的预想。 第一个月的分成有八百多两，那第二个月第三个月还没核算的数据，不是会更多？ 杨梅晕乎乎的，脑中再一次浮现出‘写文白富美，学医穷三代’的戏言来。 “老先生您说笑了，小妇人哪有不信您的，就是觉得，这分成比我预想的多了许多。” 杨梅说着，随手便将账册递给了秀才儿子看。 马叔明刚刚见娘面露错愕时，他便猜到，可能妹妹幼薇的稿费分成不少。 可真正看到第一个月的分成总金额竟有八百多两时，他的心口也似漏跳了两拍一般，完全不敢置信。 写话本子竟然这么挣钱么？ 马叔明心里满是疑惑，他感觉自己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行业。 马叔明将账册重新递给娘的时候，马季礼出于好奇，从他手上接过去看了一眼。 “这......”马季礼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我姐就靠写个话本子，就挣了八百多两？” “你姐这是凭实力挣到的银子。 别人写的话本子，未必能挣到这么多。”老祭酒笑呵呵的纠正道。 马季礼把账册放回桌上，狗腿的绕到老祭酒身旁，帮他捏起了肩膀。 “那也是老爷子您宽厚，别人的话本子，没有我姐这样优厚的分成条件。” 老祭酒含笑的眸光落在了杨梅身上，应道：“这是你娘靠自己的本事争取到的条件。 季礼，你娘和你姐姐，都是了不起的女子啊！” 马季礼听到老祭酒夸赞自己的娘和姐姐，也高兴得咧嘴笑起来，小鸡啄米般认同的点头道：“我娘和我姐，都厉害着呢！” 杨梅作势轻嗔了马季礼两句，说他厚脸皮，自吹自擂的，也不怕老先生听了笑话。 老祭酒怎么可能笑话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 他心里可自豪着呢！ 刚刚进村的时候，他瞧见了村口的两排批发档口，上面分别挂着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善水调味料的招牌。 豆腐和香皂，他倒是都试过了，调味料这东西，还是第一次听说，少不得要问上一问。 杨梅便把善水调味料所囊括的各种调味品都一一介绍了一遍。 老祭酒对别的可能不感兴趣，对吃的，素有追求。 他厚颜对杨梅道：“那今晚我可要留下来叨扰马娘子，蹭上一顿饭再走了。” “老先生您愿意留下来，可是我们一大家子的荣幸。 晚上我亲自下厨给您做几道可口的饭菜，再让季礼去给您打一壶好酒。” 杨梅说着，站起身来，交代马叔明和马季礼好生招待着老先生，自己张罗着要去准备食材。 老祭酒内心既温暖又矛盾。 眼前的温情融洽，是他所渴望着、所向往着的。 然而，因着他的刻意隐瞒和极度的心虚，老祭酒总觉得这些本该不属于他的温情都是自己偷来的。 杨梅对于老祭酒的内心戏一无所知，她出堂屋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从作坊赶回来的闺女。 马幼薇许是已经猜到了老祭酒此趟来家里的目的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抹期待望向杨梅。 “快进去陪着老先生说说话。 娘去准备晚膳用的食材，你的话本子能卖得这样好，多亏了老先生的策划得当，咱得好好谢谢人家。”杨梅说着，轻轻推了闺女一把。 马幼薇喜气洋洋的应了声好，提着裙摆就进堂屋去了。 杨梅打发刘春草去后院抓一只鸡过来杀，自己则从橱柜里取了面粉出来揉，准备先把面剂子发出来。 晚上的主食，杨梅打算就做炸酱面，再用十三香来腌制鸡肉，做成烤鸡。 其他的菜品，杨梅打算做一道凉拌木耳、一道麻婆豆腐、一道四喜烤麸、一道糟毛豆、一道萝卜丝饼、一道红烧鲤鱼。 烤鸡和四喜烤麸工序比较繁杂，耗时长，所以，杨梅发好了面后，就先将这两道大菜的食材先张罗了起来。 刘春草杀鸡也挺利索的，烧好了热水后，就开始给鸡褪毛。 婆媳俩高高兴兴的在厨房里忙活着，陈荷花很快也从豆腐作坊那边赶回来帮忙。 老祭酒喝了两杯茶后，就由马幼薇和马叔明、马季礼三人陪着出去村子里四处逛了逛，还去参观了杨梅开起来的三个作坊。 一行人走到祠堂那边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村长和族长、以及两位族老正在商议选拔善水基金会的候选人。 村长眼神好，瞧见老祭酒被杨梅的三个子女拥护在中间，又见他气度非凡，一派仙风道骨之姿，猜测他身份定是不简单。 村长扬声唤住了马叔明，快步朝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马叔明含笑向二人做了介绍。 村长一听老祭酒竟是马叔明之前提到并且推崇备至的大儒，态度越发敬重了，热情的邀请老祭酒晚上去家里用饭。 老祭酒忙说不必客气，见祠堂外面的空地搭着棚子，询问之后，得知是村民们每日识字学算数的临时场地时，他一脸震惊。 “村长，善水村有你带领着，村民们的思想觉悟都很高啊！ 你们善水村，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老祭酒捋着胡须夸赞道。 村长笑得一脸褶子，可他也没有贪功。 “老先生，我们村子能有今日，都是伯旺娘的功劳。 这里算是临时搭建的学堂，伯旺娘在我们善水村成立了善水基金会，豆腐小吃店的一成干股会直接作为基金会的运作资金。 我们打算在村里建一所族学，已经在动工了，预计年底就能开起来，届时不知道可有荣幸可请到老先生来揭牌？” 老祭酒真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消息。 他的女儿，竟然为村子做出了这样大的贡献！ 老祭酒心潮澎湃，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欣然应允了村长的邀请。 “老夫到时一定来！”? 第260章 创办一个善水商行 之后，老祭酒在村长的陪同下，还到山上去看了刚开好的那一片荒地。 听村长说，杨梅打算要带着村民在山上种植甜菜和中草药材，老祭酒脸上又是一阵震惊。 虽然他这大半辈子都没有下过大地干过农活，可种地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了，也就这边的气候不似西北那般严寒，如若不然，土地上冻后，哪里还能再种植农作物？ 老祭酒略显怀疑的询问村长：“这个时节还能栽种甜菜这些作物？” 村长自己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杨梅说可以尝试，他便信了。 “伯旺娘说到时候盖大棚。 有了大棚，棚内的气候就会温暖许多。 只要环境合宜，应该还是能种活的。”村长提到杨梅的时候，语气莫名就多了几分底气。 老祭酒眯了眯眼，心里满是好奇。 他在周边转了转，发现山上居然挖了两个池子。 “这水是你们特意从山下运上来的？” 老祭酒心想，这得耗费多少人力才能做到？ 村长知道老祭酒是误会了，忙笑着解释：“老先生，这水是山上的地下水。 我们无意中挖到地下水源，干脆就组织了村民们造了两个蓄水池。 这样，我们在山上开荒种植，也可以省事许多，无需从山下挑水上来浇灌。” 对于杨梅判断青山可能有温泉脉之事，村长下意识的掩着没提。 一旦青山有温泉脉的消息传出去，他们善水村和周边的几个村庄就别想消停了。 若是遇到那些有权有势的要来强行霸占青山，那他们说不定还得被迫背井离乡，迁出善水村。 村长衡量过轻重，就连家里人他都只字未提过。 老祭酒是个老饕，他的嗅觉和味蕾，比常人要敏感得多。 站在蓄水池边的时候，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老祭酒心中疑惑，顺势蹲下身子去掬了一捧水，送到鼻尖嗅了嗅。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可把村长给紧张坏了。 他心口突突跳着，生怕老祭酒也跟杨梅一样聪明，到时候一语道破了青山有温泉脉的秘密，那可如何是好？ 村长神色紧绷，想问又不敢问。 老祭酒是有一丝怀疑，但他是个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信口开河胡乱下判断。 他洗了洗手，就站起来，笑着对村长点了点头：“老夫是西河村人，与马娘子是同乡。 西河村与善水村原本是差不多水平的，但如今却已然有了高下。 村长你将村子治理得很好，我们西河村，应该好好向你们村子学习才是。” 村长见老祭酒没有怀疑，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他笑呵呵应了声‘哪里’，直言他们村子都是多亏了杨梅才有如今的变化。 老祭酒似乎对杨梅在村子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颇有兴趣。 村长也懂投其所好，便把善水村点点滴滴的变化，都说给老祭酒听。 “......我们善水基金要准备选理事，伯旺娘的意思是先由我和几个族老推选出十个人选。 等人选确定下来后，再由全村村民自行选举，票高者出任理事长，次之的，则为助理。” 老祭酒笑眯眯的附和道：“这法子确实是好，公平、公开，还能带动村民们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这确实是马娘子才能想出来的好点子，不错不错！” 村长眉眼俱是笑意，看时辰也不早了，便把名单顺手递给了马幼薇，交代她带回去给杨梅看一看。 “村长，您一道到我们家用晚饭吧。 季礼去打酒了，一会儿您陪老先生一起喝几杯！”马幼薇开口挽留。 村长是个有眼色的，知道有马叔明这个秀才老爷陪着，哪里需要他？ 他摆手笑了笑，说：“你伯娘已经做好了饭菜，我就不进去了。” 老祭酒与村长又客气寒暄了几句，这才随马叔明和马幼薇进了院子。 晚饭做得非常丰盛，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 因为要宴请客人，除了杨梅这个当家的，其他女眷和孩子都没有上桌，只在厨房那边另开了一席。 马伯旺、马仲兴、马叔明和马季礼四个分两边陪坐在老祭酒身边。 杨梅端了最后一盘炒青菜上来，顺便就在老祭酒对面坐下了。 “老先生，都是些家常菜，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杨梅说着，示意马季礼给老祭酒倒酒。 老祭酒看着一桌美食，忍着咽口水的冲动笑着道好。 他食指大动，一点儿也没有客气，一边吃一边品评，把杨梅夸了又夸。 “其实食材都是普通的食材，只是得益于调味料提鲜融合五味，口感上的层次这才丰富了些。”杨梅笑着回话。 老祭酒认真颔首道：“食材无贵贱，料理乃传承！ 马娘子你的调味料，大有可为！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在大昭掀起一场饮食革命，丰富我们大昭百姓的饮食烹饪文化。” 这话杨梅听着有些激动，但还是谦虚道：“借老先生吉言！ 调味料能不能得到市场的认可，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民以食为天，老夫对马娘子你的调味料，绝对有信心！” 老祭酒想到德运商号惯有的敏锐嗅觉，忍不住说笑一句，“陈家靠马娘子你这调味料，估计又要大赚一笔了。” 杨梅说：“小妇人能与陈家合作，也是秉持着互惠互利的原则。 只是这一回陈二老爷提出要全资参股我们调味料作坊，小妇人拒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心生不快。” 杨梅知道陈家与老祭酒有旧，状似无意的提了这么一嘴，也是想趁机试探一下老祭酒的态度。 未曾想，老祭酒却笑起来：“做生意马娘子肯定要比老夫在行一些。 有些时候，彼此间的讨价还价都是正常现象。 只要最后大家都有利可图，此前就算是有不快，也都可以翻篇。 不过马娘子生意做大后，也可以尝试自己一点一点的建立自己的渠道。 德运商号当年也是从一间杂货铺做起来的。 他们能做大，老夫相信以马娘子的能力，创办一个善水商行，亦不在话下。”? 第261章 双手送上企划书 杨梅其实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的步伐迈得太快了。 现在他们只是做起几个小作坊，算是小打小闹的，不会那么的扎眼。 可把商行的牌子竖起来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开商行需要去朝阳县的商会报备。 此外还要去度支司（大昭的县级税务局）走流程拿到官方许可经营的批文，相当于现代的经营许可证明，也就是营业执照。 办理了营业执照后，商号每年需要按照大昭颁布的商税比例上缴税银。 杨梅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自然清楚纳税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但杨梅唯一担心的是，他们现在的生意，体量还很小，根基也相对薄弱。 在自身不够强大的时候就急迫的冒出头来，可能会引来其他同行的嫉妒和打击。 杨梅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事业被人扼杀在萌芽阶段。 盲目自大不可取，路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才能走得更长远。 杨梅含笑对老祭酒说：“目前成立商行的时机还不成熟，还需要不断的努力和沉淀。 不过老先生您的建议，倒是与小妇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虽然与德运商号的合作挺顺利，也很愉快。 但要想在生意场上一直都有与别人公平对话的权利，还是离不开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老祭酒矍铄的眼眸里含着赞许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闺女啊！ 不仅活得清醒明白，还充满了生活的智慧。 他主动开口对杨梅说：“马娘子有任何需要老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马季礼这个小机灵鬼，见缝插针，立即道：“老爷子，我二哥和我义兄打算过两日要去京城。 我娘想自己尝试着发展一下经销商渠道，您要是京城那边有......” “季礼，不得胡言！”杨梅瞪了小儿子一眼。 老祭酒却已经get到了重点，放下筷子望向杨梅：“马娘子，你这行动力当真是极快的。 一个人要想取得成功，有决策的能力还不够，还得有行动力。 空有理想而不执行，那理想便永远都只能沦为一纸空谈。 这话对叔明、季礼你们几个也是适用的。” 被点了名的马叔明和马季礼忙乖乖应下了。 杨梅不好意思的说：“老先生谬赞了。 小妇人就是想着不能一直等别人找上门来拿货。 虽然有德运商号帮忙推广，调味料也能慢慢为人所知。 可我们自己本身若不主动争取，就会一直处于被动，还有可能错失了自主开拓市场的先机，让其他同行有了可乘之机。” 正如老祭酒刚刚所说，民以食为天，饮食行业在大昭的市场是很大的。 大昭百姓之前的饮食再单调，也有做调味这块产业的工坊存在。 别人若是从十三香、味精、酱料这些上面嗅到商机，很可能会模仿他们的产品，做出类似的调味料来抢占市场。 百姓们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所以，杨梅得在别人做出类似仿品出来之前，竖起了品牌效应，让大家一提到调味料，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善水十三香，善水味精，善水酱料...... 老祭酒认同点头，“马娘子你的想法是对的，方向也是正确的。 任何一种商品成功后，市场就会涌现出类似的仿品，这点不可避免。 你能做的，便是如何让百姓在五花八门的产品里，选中你，并且认定你。 时间，时机，市场，都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如果你不嫌弃，我在京城那边，倒是有些人脉可以帮一帮你。” 杨梅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做人还是要懂分寸，这样一份大人情，她得想一想日后要怎么还？ 老祭酒似乎看出了杨梅的犹豫，故意风轻云淡笑了笑：“马娘子你不必觉得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更不必觉得欠了老夫大人情。 老夫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法，能与马娘子相识，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马娘子若是真不想欠老夫任何人情，那也好说。 老夫多来你家里蹭几顿饭，亦或者你有空了，给老夫做几道可口的点心解解馋即可！” 杨梅见老祭酒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矫情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她从座位上起身，亲自为老祭酒斟了一杯酒，自己的杯子也满上，端着酒杯向老祭酒致敬，“老先生，多谢您的美意。 千言万语，都在酒里，小妇人敬您！” 马叔明、马季礼，还有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四个，也都各自满上，向老祭酒敬了一杯酒。 老祭酒笑着喝下了闺女和外孙们敬的酒，内心的感慨不便道与人知，但眼睛里，却不自觉氲出了一层水光。 饭后，老祭酒让马叔明为他铺纸磨墨，写了一封亲笔信。 信的内容，他并没有给马叔明和杨梅过目，直接用信封封好，用蜡油封住信封的开口，用随身携带的私章盖了戳。 “这封信让仲兴随身带着，到了京城后，去找珍宝斋的毛掌柜。 毛掌柜看了信之后，会帮忙安排牵线，带仲兴他们去认识京城那边的商会代表。 能不能打动那些精明的商家，就得看仲兴他们的本事了。 老夫虽然在京城薄有产业，可也没真正跟这些做生意的深交过，只能帮忙牵个线，其他的，真的爱莫能助了！”老祭酒说道。 杨梅接过信封，欠身便是一礼，“老先生能帮此大忙，小妇人已是感激不尽了！” 马叔明和马仲兴也紧忙向老祭酒拱手行礼，表示了谢意。 老祭酒摆手道了声无妨，看天色不早了，正准备要起身告辞时，马季礼从房间里取了一份材料跑了出来。 “老爷子，来而不往非礼也。 您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我也不能全无表示。 这份材料，虽是我临时起意的设想，但也是经过了与我娘的探讨，还有我姐帮忙代笔才整出来的。 我觉得以咱书坊的名义来办的话，可行性还是挺高的，但具体能不能办成，还得看您个人的意思！” 马季礼说着，双手送上他的‘企划书’，一脸期待等着被表扬。 老祭酒被马季礼的说辞挑起了兴趣。 他打开企划书，只看了一眼，便被民报这个概念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第262章 术业有专攻 大昭如今官方发行的报纸，除了京报，便是各州府用来传发朝廷推行政策以及当地民生纪闻的府报。 民间发行的报纸，在大昭还从未出现过。 这个概念，听起来很新鲜，也很有挑战性。 老祭酒心想自己若是能开创先河，做出融合了朝廷时政与文化传播、民生趣闻息息相关的民报出来，那也是一项了不得的事情。 老祭酒仔细地阅读完整份材料，内心蠢蠢欲动。 只是他也清楚，兴办报纸，相当于掌握了民间传播媒介的咽喉，一旦成功，影响力不容小觑。 所以，朝廷是否允许民报的存在，是否会批下许可发行的相关文书，还是未知。 但不试一试，又怎知道不行么？ 老祭酒压下雀跃的心情，在堂屋里坐下后，又仔细与杨梅交流了一番创办民报的想法和概念构思。 二人越探讨越深入，就连民报的名字以及可以涉及的版块、可用来做商业广告推行收益的部分，都一一进行了讨论。 老祭酒看自家闺女的眼神，就跟挖掘到了宝藏一般。 有惊喜，有激动，还有遮掩不住的、来自老父亲的自豪。 杨梅不经意间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但她再脑补也绝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位气度不凡，学识超卓的大儒会是自己的亲爹呀！ 杨梅将老祭酒这种亮晶晶的眼神自觉理解为欣赏。 想到自己区区一介乡野村妇，有朝一日竟也能得到当世大儒的欣赏，杨梅心里美滋滋的。 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时辰着实是不早了。 老廖上前悄声提醒了一句。 老祭酒这才不得不起身，依依不舍地与杨梅一家人道别。 “老先生，天黑路上不好行走，不若晚上在家里凑合留宿一晚，明日再回！”杨梅挽留。 老祭酒忍着心动，还是婉拒了。 杨梅见状便也没有再勉强，与几个儿子在院门口目送老祭酒乘坐的马车离去，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娘，府报之事，您是如何想到的？”马叔明这个问题忍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刚刚他就在一旁听了娘与老先生讨论兴办民报的各个板块区域和细节的整个过程，越听便越吃惊。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那种想要插话、想要参与进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完全无从下手的感觉，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陌生。 而娘却能从容自若的与老先生侃侃而谈，畅聊无阻，毫无障碍，这无疑再次刷新了马叔明心里对杨梅整体形象的认知。 杨梅笑着说：“这个提议是你小弟从府报那攫取到了灵感，突然想到的。 娘昨儿也只是帮忙给了一些建议罢了，那份材料，也是季礼和幼薇一起做的。” 马季礼闻言傲娇的扬了扬下巴，一副‘三哥你快来表扬我’的得意表情。 马叔明眸光微微一闪，先肯定了马季礼的机变灵敏，随后又忍不住自嘲起了自己。 “娘，枉我一直自诩聪明，可今日我才发现，我除了在读书上有一点天赋，在其他方面，我尚不及您和季礼十之一二。” 杨梅知道马叔明想表达什么，内心忍不住暗暗吐槽这个儿子真是个大别扭！ 她露出一抹‘大可不必’的表情，轻声开解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板，我们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得清醒、明白，无须用自己的短板去跟别人的长处相较。 扬长避短的意思，不用娘解释，你自是清楚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做好自身即可！” 马叔明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扬长避短四个字如同开了光的箴言瞬间点醒了他。 他顺着杨梅的话含笑点了点头，“娘，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领域都不同。 咱家里就你是块读书的料，有机会鱼跃龙门，改变自己的命运。 娘就盼着你有一天能靠科举入仕，光耀咱老马家的门楣，到时候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至于家里生意上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娘和你大哥二哥能打理好的！”杨梅柔声道。 马叔明眉眼间扬起自信，科举入仕，为娘挣个诰命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目标和理想。 他目光坚毅的对杨梅说：“娘，儿子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娘您失望！” “好。”杨梅脸上噙着慈祥的笑意，心里长吁一口气。 哎，当人娘可真是不容易啊！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她现在可算是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杨梅回东屋后，就进芥子空间里去洗漱去了。 现在日常的洗澡如厕，杨梅都是在芥子空间里解决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总担心会污染了空间里的生态环境。 可锦宝说芥子空间自带净化功能，让奶奶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杨梅到现在还是不能适应古代的茅坑和洗澡的各种不便。 之前她心心念念着要改造后院的茅房，还要盖单独的洗浴间。 但因为事业发展离不开资金运转，杨梅便暂时搁置了改造房子的计划。 在锦宝提醒她说，可以让虾兵蟹将们根据她的要求来搭建厕所和澡房后，杨梅这才重新享受上现代如厕和洗澡的方便和快乐。 就在杨梅沐浴更衣好，准备抱锦宝进空间睡觉的时候，马幼薇站在房门外敲门，一边小声问着：“娘，您睡了么？” 杨梅只得将锦宝重新放回炕上，趿上鞋子轻手轻脚开了门。 “找娘有事？”杨梅问道。 马幼薇点了点头，将抱在怀里的那只木匣子往前一送，对杨梅说：“娘，这是老先生送来的那笔稿费。 我自己留下了五两银子当零用钱，剩下的，都交给您。 咱的调味料作坊虽然有村民集资的几百两，可要采购中草药材，要维持作坊的运转，要支付人工费用，前期的投入不会少。 这银子，老先生送来得正是时候。 娘您需要用到什么，尽管拿去花用。” 杨梅看马幼薇这般懂事乖巧，内心既有感动也有安慰。 她没有接，只是笑着说：“娘说过了，这稿费是你自己挣的，便是你的，你自己攒着。” 第263章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马幼薇摇摇头，嘟着小嘴撒娇道：“娘，我的话本子能写好，能受到读者的喜欢，您功不可没。 没有您为我梳理大纲，帮我提出不足之处，当我的第一个读者，就没有《赦荆钗》。 娘，我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是您成就了我。 这笔稿费，是喜悦的果实，我想跟娘，跟咱家里的所有人一起分享。” 说完这话，马幼薇直接将匣子往杨梅怀里一塞，转身就跑回自己房间。 顺手还把房门关上，插上了门闩，生怕娘追上来，把钱匣子送回来一般。 杨梅捧着手里沉甸甸的匣子，又是好笑又是温暖。 眼下她倒是真的需要这一笔银子。 马仲兴和宋小刀去京城那边招募经销商，路上的开销以及到了京城所需要的应酬，哪一样不需要银子开道呢？ 八百两银子，在京城那等繁华之地，扔出去还不一定能听见个回响。 杨梅打算给他们带一千两银子去花用打点。 不管他们此行能不能谈成生意合作，孩子们要想真正成长起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就得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去见识这个世界残酷的另一面。 杨梅将银子收进芥子空间里，打算明天一早去县城一趟。 先给他们找个镖局，再去钱庄兑换一点银票，这样，他们路上带着更方便。 ...... 翌日，马叔明和马季礼也要回县城。 杨梅便起早给兄弟二人各做了几样小吃，分装成两份，给他们带回去吃。 前些日子，杨梅还重新给马叔明和马季礼扯了布，花银子请锦绣坊的绣娘给兄弟俩做了两身新棉衣。 兄弟俩还在长个。 马叔明还好，比起去年也就高了两三公分，衣裳穿在身上，短得不是很明显。 马季礼这两个月开始蹿身高了，原本只有一米六左右，一下长高了五公分，裤子和袖子，都短了一大截。 好在之前原主给小儿子做的衣裳都预留了长度，裤脚和袖口挑了线就能放出来一些，勉强还能对付。 杨梅觉得夏天衣裳短点无所谓，冬天衣裳太短，寒气容易冻伤关节，还是要及时更换才行。 “季礼，你放在县城的衣裳，自己记得把袖口的线挑了放下来一些。 等娘有空了，再重新给你做两身中衣。”杨梅一边帮俩儿子收拾着包袱，一边叮嘱着。 马季礼特别享受来自娘的关心，明明已经是个大小伙了，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搂着杨梅的胳膊撒着娇，“有娘心疼真好！” 杨梅的身上残留着原主的感情，对这个长相俊秀的小儿子，也是疼得紧。 她摸了摸马季礼的脑袋，轻嗔一句：“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羞不羞？” “我多大也是娘的儿子啊！”马季礼一脸正经。 这话在理，杨梅竟无力反驳。 一家人用过早饭后，马仲兴准备要套骡车出发，正好遇到进村里来组织货物的宋小刀，杨梅便叫上了他一起。 “小刀，你把手头的活先交给其他人干，咱一道去县城。” 宋小刀还不知道杨梅要给他们找镖局护送上京的事儿，只是下意识的信任着杨梅的任何决定，笑着应下了。 冬日天气寒冷，马仲兴给骡车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比不上马车车厢密闭温暖，但总比裸着坐板车强。 杨梅率先上车，马叔明和马季礼紧随其后。 母子三人坐下后，准备腾个位置留给宋小刀。 宋小刀见后面空间也不大了，径直坐到了车辕上去，扭头对车棚里的杨梅道：“干娘，你们放下帘子，不用给我留位子了。 我和二哥一道坐车辕上赶车。” 杨梅也没勉强，应了声好。 一行人迎着晨曦，踏着浓厚的雾气，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一路往县城挺进。 路上，杨梅对马叔明和马季礼说：“你们兄弟俩现在同在县城，平日里要互相照应。 若是生活上有什么短缺的，就去小吃店跟铁头或者你们二狗叔说一声。 他们会传信回来家里，娘准备了就给你们送去。” 马叔明作为兄长，理当照顾好小弟。 他紧忙开口道：“娘，您放心吧，我会看顾好季礼的。” “娘，我们书坊与三哥的书院离得不远。 我们三不五时的，就会一起到小吃店里吃顿饭，聚一聚。 吃穿用度上，您不必担心我们，儿子也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马季礼屁颠屁颠的接上话茬。 马叔明现在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又重新获得了老祭酒的认可，学业上有所进益。 马季礼也改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恶习，有了努力奋斗的方向。 杨梅对这两个儿子，还真没有原来那般担心了。 但作为一个母亲，该履行的责任和义务还是不能丢的。 杨梅仔细吩咐马叔明和马季礼，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凡事莫要冲动，要三思而行。 马叔明和马季礼兄弟二人乖巧的应了声是。 坐在车辕上的宋小刀，也将杨梅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牢牢的记在了心底里，并且将之当成了他日后行事准则的座右铭。 因出发得早，杨梅一行人抵达县城的时候，才刚到辰时。 马叔明今日上午有早课要上，杨梅让马仲兴先送他回书院。 目送马叔明进了书院后，一行人这才转道去了墨趣书坊。 这个时候，墨趣书坊也才刚开门，店里除了书坊的伙计，并没有顾客临门。 马季礼从骡车上下去，背着包袱恋恋不舍的与杨梅挥手。 “娘，您下回若是来了县城，记得来看看我！”马季礼冲着骡车喊。 杨梅撩起帘子，含笑冲小儿子应了声好，交代道：“好好做事，记得娘说的话！” 马季礼抿着唇点点头，站在门口外面目送娘乘坐的骡车走远了，这才抱着包袱进书坊去。 德福是个极有眼色的小伙计，看小管事回来了，忙上前来打招呼问好。 马季礼年纪比德福还要小几岁，别看他在家里是个对娘撒娇卖乖的大小孩，到了岗位上，他完全是另一个形象，另一幅面孔。 “这两天各类书籍出纳统计的数目明细，送过来给我看看！”马季礼一脸正色的吩咐德福。? 第264章 平安镖局 德福不敢看轻马季礼这个小管事。 在他看来，马季礼年纪轻轻，便能让东家从镇上提拔上来当小管事，定是有过人之处。 说不定还是东家要培养的未来接班人。 毕竟东家无儿无女的，将来的产业总是需要有人继承的。 德福忙应了声是，屁颠屁颠的去把这两日的出纳明细取了过来。 ...... 杨梅这边，离开墨趣书坊后，便让马仲兴驾车去了城南后街。 城南后街与他们在南街的小吃店就隔了两条街。 后街那一带，有打铁铺、陶窑、当铺、镖局，还有大大小小两三个已经形成规模的马匹牲畜交易市场。 杨梅也是上次来南街小吃店巡场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这才记得后街这边有一家平安镖局。 一大早，镖局这边就已经忙活开了。 镖局门口停着一支商队，七八个汉子进进出出的搬运着货物装上马车。 大冷天的，可他们只穿着薄薄的夹衣，额头上全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正在指挥汉子们搬运货物的中年管事瞧见了杨梅一行人朝他们镖局的方向过来了，拿着册子的手背在了身后，脸上绽放出笑意，主动上前来与他们打招呼。 “小兄弟，可是有货物要托咱家镖局运送？” 管事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选择问宋小刀。 也不怪那管事不把杨梅当一回事，这年头，出门在外与人谈生意打交道的，基本都是男人。 妇道人家，自是留在家中，料理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 宋小刀嗯了声，扭头去看杨梅。 杨梅上前一步笑着对管事道：“大兄弟，小妇人有笔生意要跟你们平安镖局谈谈！” 管事面露少许意外，他没想到这三人中做主的竟是个妇人。 不过错愕的神色也只在眸底一闪而过，他扬手请杨梅一行人入镖局内洽谈。 杨梅点了点头，抬脚跟了上去。 进了镖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 院子周边都堆着货物，有的外面打着木托箱，有的是麻包袋，码得整整齐齐。 杨梅淡淡的扫了一眼，就随那管事进了堂屋。 堂屋正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左右两排是红木打的高背椅。 管事在上首落座后，扬手请杨梅三人落座。 杨梅也不拘泥，她在右下手坐下后，随意打量四周一圈，发现堂屋墙壁上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行侠仗义，见义勇为’八个大字。 这看着也不像是一个镖局应该宣传的标语啊！ 就在杨梅略有些疑惑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下面的一行小字。 哦，原来这是被镖局救过性命的一名百姓所赠的，类似于现代的锦旗。 管事看杨梅似乎对那牌匾有兴趣，笑着解释：“这牌匾是两年前一名外地客商所赠。 当时他在外做生意，半道遇上了劫匪，钱财和货物都被抢了，身上还受了挺严重的外伤。 刚好我们走镖路过，便伸手帮了他一把，帮他抢回了一半的财物，还将他一路护送到了城内的一家医馆，也算是救了他一条性命。 后来，这位客商养好伤之后，特意来我们镖局当面致谢，还送了我们这一个牌匾。” “原来如此！”杨梅含笑道：“贵镖局能在别人危难时出手相助，确实担得起‘行侠仗义、见义勇为’这八个大字。” 管事拱了拱手，应道：“正所谓助人者，人恒助之。 这也是我们镖局一直以来的宗旨！” 杨梅虽然从未与平安镖局打过交道，今日也是第一次与之接触。 但管事的这番话，还是有打动到她的。 杨梅也没有再绕圈子，开门见山与那管事谈起了生意。 “我两个儿子要去京城一趟，他们都是初次出门，行程遥远，路况不熟，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今日来平安镖局，就是想托平安镖局护送我两个儿子上京，不知道贵镖局收费几何？” 管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托运‘活人’的生意。 一般人，很少有请镖局护送出门的。 有钱的人家，出门都有护卫或家丁随行。 普通老百姓，能与熟识的结伴同行便算是好的了。 除非是有重要的货物需要保护好，人与货物一起雇他们镖局护送的倒是不少。 单纯的请他们镖局护送两个大活人去京城，这......还真是头一回。 “不知道某该如何称呼三位？”管事客气询问。 杨梅：“小妇人夫家姓马。” 管事笑着道：“鄙人姓孟，马娘子可以叫在下孟义。 是这样的，马娘子，我们镖局此前还未曾接过单独护送的生意。 基本上都是运送货物或者随货物一起走的客人。 您这生意我们接是可以接的，但单独拨一队人护送的话，费用可能会有些高。” 杨梅刚想开口问孟义费用高是多高的时候，对方又接着说：“正巧我们明日有一支车队是要往沽城去的。 沽城距离京城也不远，马娘子您若是不嫌弃，可以让令郎随我们车队同行。 如此，你们可以省下一大笔雇佣镖师随行护送的银钱，跟着我们车队走，也安全得多。 费用嘛，我们只收取十两银子，沿途的食宿，则由你们自行负责，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杨梅没想到这个孟管事居然会舍掉一个宰客的机会，提出这么实惠的建议来。 沽城到京城的距离，大概也就是镇上去锦州府的路程。 这点距离杨梅倒是不太担心马仲兴和宋小刀会迷路。 到了地方后，他们可以直接在当地雇上一辆马车，赶路的话，当天就能抵达。 杨梅在心里过了一遍后，还是询问了孟义单独请镖师护送的费用所需几何？ 孟义道：“按照我们普通走一趟镖到京城的最低标准，是五十两银子。 随行的镖师有四个，沿途食宿，也一并算在里面了。 若是货物多，所需镖师和车马数量增多，则会按照实际情况来增加资费。” 马仲兴舍不得让娘掏五十两银子护送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忙在一旁插话道：“娘，我和小刀就跟着车队一道走就成了。 到了沽城后，我们再找人打听打听路线，还怕走不到京城？”? 第265章 收购一车臭羊毛 宋小刀闻言也附和道：“干娘，二哥说得是。 您主要也是担心我们独自上路不安全。 刚好镖局有车队要去沽城，我们一路同行，您自是不必太过担心了。” 杨梅点了下头，示意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不必紧张。 她仔细询问孟义他们明日出发要去沽城的车队，是护送什么货物的，可否方便告知。 电视剧和小说杨梅可是看过不少的，很多劫道的人之所以会盯上镖行，半道设伏抢镖，基本上都是奔着价值不菲的货物去的。 她托镖局的人护送两个儿子上京，是出于对他们人身安全的考虑。 若是车队的货物太过于贵重打眼，杨梅反倒不太放心让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随行了。 她宁愿多花四十两银子，让镖局重新挑选两个镖师护送更安心些。 孟义委婉的告诉杨梅，他们镖局有规定，不允许对外透露客人托运的是什么货物。 但他表示理解杨梅的担心，笑着对杨梅说：“马娘子不必担心，从县城去往沽城的这条路，我们镖局的车队几乎把地皮子都趟熟了。 运送到沽城的这批货物，也是寻常贸易的商品。 若真是异常贵重之物，孟某也不敢开口让令郎随车队一起出发，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谁也担待不起，对吧？” 杨梅倒是被孟义这番话给说服了。 她应了声是，打算就让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随车队一道出行。 虽然不是托运货物，可该走的流程不能少。 杨梅与孟义签订了一份契书，付了对方十两银子，约定好明日辰时在镖局门口见，便带着马仲兴和宋小刀起身告辞。 孟义亲自送三人出院子。 此时，镖局门口来了另一支车队，正在忙着卸货。 杨梅看到一辆马车上放着的全是黑黄黑黄的羊毛，气味十分刺鼻。 “唔，这是啥味儿？咋这么臭？”马仲兴一脸嫌弃，用袖子去捂自己的鼻子。 孟义也闻到了，皱着眉头上前两步去问随车回来的人是咋回事。 正对着一车发臭的羊毛愁眉苦脸的圆脸汉子转过头来对孟义说：“孟管事，这一车羊毛是也从北境那边运回来的，可皮草行的贾掌柜他不收哇！” 平安镖局每一次帮客人运送货物去一个地方，也不会空着双手就返程。 他们跟县城多家商行都有业务往来合作。 比如他们一个月前受雇出了趟镖去北境，北境那边与北蛮相邻，盛产各种皮毛。 平安镖局出发前便与皮草行打过招呼，如果皮草行那边有需要，他们回程就会帮忙收一些带回来。 镖局不是以这个为主要谋生的目的，所以，也就意思意思挣点中间差价，补贴维持镖局的日常开销运转。 皮草行那边也愿意，不必自己冒风险跑大老远的路，直接让镖局把货捎带回来，送到自己手上，算起来也是他们占了便宜。 之前平安镖局帮着皮草行收了两次皮毛，皮草行的贾掌柜都满意得不行，采购皮草的银钱付得极为爽快。 可这一次，贾掌柜看到收回来的皮草，脸色很是难看。 各种挑剔压价不说，最后还不肯把三车皮草都收走，留下了一车臭烘烘的羊毛，说倒贴都不要。 孟义一脸‘换我我也不要’的表情，不解的问圆脸汉子：“赵四，你自己没闻见么？ 这皮毛都臭得能熏死人了！ 你们这次是咋回事？ 若是你们这回运回来的皮草还是上次那种货色，贾掌柜咋会拒收？” 赵四苦哈哈的解释道：“孟管事，这也的确怪我们没查验仔细，这才叫人给骗了！ 原本我们收的三车，都是狼皮、狐狸皮和貂皮。 哪知道半夜被人偷天换日，用次一等的皮毛顶了狼皮和狐狸皮不说，那一车貂皮，干脆就被掉包成羊毛了。 半路的时候，连下了三场大雪，这羊毛沾了雪，后面就有点味道。” 孟义揉着太阳穴，气得都不知道要说啥好了。 这一车羊毛，要是以貂皮的价值来估算的话，也得好几百两。 他们这一次非但没能挣到一点补贴，反而还得搭进去几百两银子，真真是大出血了。 “孟管事，这车羊毛，咱要怎么办？”赵四一脸忐忑的问孟义。 孟义咬着气鼓鼓的腮帮子，恼怒道：“这么臭的东西，哪一家商行会收？ 这车羊毛，怕是要直接砸手里了！” 杨梅在孟义和赵四说话的时候，悄然去看了看那车羊毛。 这些羊毛大部分是刚从羊身上剪下来的，毛发都很长，而且很密。 之所以会发出这样浓重的臭味，是因为有些皮毛是从被屠宰了的羊身上直接扒下来的，皮毛根部还带着皮肉。 羊毛没有经过处理，一直堆在一起，本来就会滋生腐败的气味，再加上被雪沾湿后，细菌滋生，自然就更臭了。 原本羊毛可是好东西啊，就这么任由它臭着，被当成垃圾扔掉，杨梅觉得挺可惜。 “孟管事，你这车羊毛，若是没人要的话，我便跟你收了。”杨梅忽然开口道。 这话出来，可把马仲兴和宋小刀吓了一跳。 “娘，这羊毛臭气熏天，您要收了这玩意儿干嘛？”马仲兴一脸不赞成的样子。 宋小刀倒是没有着急拦着，他知道干娘要收这车臭羊毛，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和用意。 孟义和赵四二人则是惊喜交加。 只是没等二人说话，杨梅便又接着道：“这一车羊毛发臭成这样，可见已经滋生了很多的腐败物质。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收拾出来用，若是不能，小妇人收了这车羊毛也只能当垃圾处理掉。 所以，这一车，我只能给二两银子，不知道孟管事你愿意不愿意卖？” 一车羊毛，只值得二两银子？ 孟义内心在滴血。 可他也清楚，杨梅若是不要的话，他这车臭烘烘的羊毛指定是连个子都收不回来了。 似乎是担心杨梅想清楚了反悔，孟义毫不迟疑就应了下来：“成，马娘子您说二两就二两，这车羊毛，我们卖给你了！” 杨梅含笑点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不知道能不能劳烦贵镖局帮忙把羊毛送去我们村子？”? 第266章 发展代销代购业务 二两银子果然不好拿，还得包送货上门！ 孟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问杨梅需要他们送去哪里。 “我们是善水村的。 麻烦孟管事让人把羊毛送去善水村村口的批发档口，交给一个叫马老三的人签收即可！”杨梅说。 孟义一听杨梅他们是善水村的，眼神微微一亮，“马娘子，您该不会就是做出了善水豆腐、善水香皂的那个马娘子吧？！” 杨梅笑着称是，“没想到孟管事也知道我啊！” “怎么能不知道呢？ 呵呵，你们在南街那边的小吃店，我们镖局可是经常去光顾的。 豆腐小吃做的好，特别是那闻起来臭，吃起来却香得不行的臭豆腐，那可是孟某的心头好。” 孟义咧着嘴笑，望着杨梅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多了抹钦佩。 他之前听说豆腐和香皂都是善水村一个老妇做出来的时候，尤觉不信，可后面说的人多了，孟义不信也得信了。 只是他这没想到，这个做出了豆腐和香皂的老妇，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且比他想象中的模样要年轻得多。 说话间的谈吐以及那份从容自若的气度，也完全不似农门出身的村妇，完全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 杨梅微笑谢过他的肯定和捧场，借口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便带着马仲兴和宋小刀先行离开了镖局。 等杨梅一行人走后，孟义立即吩咐赵四：“刚刚马娘子说的话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我这就亲自把那车羊毛送去善水村。”赵四忙说道。 孟义点了点头，摆手让赵四赶紧去送羊毛，一边走回内堂，一边寻思着与杨梅建立合作的可能。 善水村的豆腐和香皂，他之前就有想过要让出镖的商队带上一些，到了目的地后，寻找当地的商行合作。 他们平安镖局近两年业务锐减，原本合作开的那些大主顾，如今几乎都自己组建起了商队，雇他们镖局运送货物的少之又少。 若不是为了多挣点外快维持镖局的日常运作，他们东家也不会贪那点蝇头小利，还帮城中其他商家干起了‘代购’、‘代销’的业务。 这一次赵四那行人在北境被以次充好的教训给孟义提了个醒。 代购需要垫资，还需要长途跋涉运送回来，挣得那点中间差价跟他们所需要承担的风险相比，实在是不成比例。 这么鸡肋的业务，是时候停掉，换个更有优势的方式了。 豆腐和香皂，这几个月在县城还有府城那边卖得多火呀？ 很多外地的客商都慕名前来订购。 他们有自己出镖的商队，若是能与马娘子谈好代销的合作，就凭善水豆腐、善水香皂的热卖程度，他们带出去的货物肯定不愁销路。 孟义越想越觉得这法子挺不错的。 他打算等东家过来，就跟他商量一下代销的可行性。 若是东家也同意了，那明儿马娘子送俩儿子过来，他便趁机跟她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孟义的盘算，杨梅自是不知。 离开平安镖局后，杨梅便让马仲兴驾车去县城的两家小吃店巡场。 宋小刀现在担任着小吃店的经理，他几乎是隔日就会来县城两个小吃店走一趟。 大早上，南街小吃店内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客人。 杨梅大略扫了一眼，基本上客人们都是点的豆浆和豆腐脑，配的油条或葱油饼。 杨梅作为老板，时不时也得自己检验一下食品的质量。 她进店后，便让小二送了一碗豆浆，还有两块葱油饼上来。 豆浆的浓度，杨梅觉得可以，就是葱油饼的味道，比起她自己做的，显得有些差强人意。 “做葱油饼的厨子，手艺还得再学一学。 明日，换一个人做吧。”杨梅交代店长。 南街这家店的店长，如今正是由马铁头担任。 原本四个小二都是同时上岗的，店长并未在第一时间选定。 马铁头能脱颖而出，被宋小刀提上来担任店长，凭借的是他自己的努力和认真的工作态度。 马铁头除了门店的管理之外，日常有空也会跟着后厨师傅学手艺。 现在基本上菜谱上的食物，他都能做出来了，只是味道的把控，还不是太稳定，需要再磨一磨。 “秀才娘，这葱油饼我寻思着是面太老了，所以，咬起来口感有点硬。”马铁头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杨梅认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除此之外，火候的控制也有少许问题。 今天做好的葱油饼有几张？” 马铁头道：“有八张，还没分切。” “八张都是这个口感的话，就先别卖了。 中午留着给店里的员工们加餐吧！ 交代后厨重新和面，加上一小勺五香粉一起揉。”杨梅吩咐道。 马铁头应了声好，紧忙去后厨落实。 杨梅之后又去了东市那边的小吃店，也尝了店里的几道小吃。 比起南街的分店，东市这边的客人要多上许多。 其中有好些都是本身也在东市上做买卖的商家，他们早起出门开店，顺便在小吃店用早膳。 杨梅同样交代店长要上心盯着每样吃食的品质，没逗留多长时间，就与马仲兴和宋小刀离开了。 今日杨梅除了要来咨询镖局的事情，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去县衙找王大人打听一下青山是否可以进行买卖的相关事宜。 这事杨梅出发前在家里没有跟任何人提及，是以，马仲兴和宋小刀都有点吃惊，不知道她要去县衙办什么事。 “娘，您真的要去县衙找王大人？”马仲兴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杨梅好笑道：“娘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作恶之人，怎么就不能去县衙找王大人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想知道您找王大人，是为了啥事？ 之前也没有听您提到过......”马仲兴嘿嘿笑了两声。 杨梅这会儿倒也没瞒着二人，但青山上有温泉脉之事，她还是没在外面提。 “娘想着咱不是要在青山上开荒种植甜菜和中草药材么？ 到时候咱肯定不止开一片荒地，要是周边其他村庄说三道四的，也不太好。 所以，娘就想找王大人了解下，青山那座大山的归属权，是否可以买卖，若是能，要卖多少银钱。 如果价钱合适，咱就自己买下！”杨梅道。 ps:感谢宝子们的五星好评，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267章 买地不是买白菜 马仲兴一脸懵逼。 买地买庄子的他倒是听说过，可从没有听说过有人买山的啊！ 他们在青山开荒，那也是在外围，而且是靠他们村子这一边，又没有绕到北边或者西边那一围，跟其他村子井水不犯河水的，能让谁说三道四的？ 马仲兴想劝娘说买山没必要，可话到了嘴边了，看着娘一脸坚定的表情，又忙咽了回去。 娘说啥就是啥吧！ 他一个当子的，只需要孝顺听话就是了。 一行人从东市长街出去，便直接转道往县衙的方向去。 衙门重地，一般平民老百姓没事也不会往里凑。 杨梅带着马仲兴和宋小刀刚走近县衙大门，就被守门的衙役拦了下来。 “你们到此处来，所为何事？”一长脸衙役面无表情的问三人。 杨梅冲长脸衙役含笑微一点头，自报身份：“差大哥，小妇人乃养心书院学子马叔明的母亲。 今日过来县衙，是有事想要请见咨询县令大人，不知道差大哥可帮忙向王大人通传一声？” 马叔明这个名字长脸衙役听着有些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 另一名圆脸衙役走了过来，小声提醒同僚：“是那位马秀才，之前也来见过咱大人两三回，有可能与咱大人还是私交。” “哦，是他啊！”长脸衙役脑中浮现出马叔明那张脸，原本绷着的长脸也露出抹笑意来。 “三位请稍后片刻，我这便进去通传一声。” 杨梅颔首应了声‘有劳’。 等长脸衙役进去后，圆脸衙役就笑呵呵的上来跟杨梅唠嗑：“大娘你是马秀才的亲娘？” 杨梅：“正是哩，瞧着不像么？” 圆脸衙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你和马秀才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就是......就是大娘瞧着年轻，不像是有那么大儿子的娘哩。” 这话大大的取悦了杨梅这个老阿姨。 她笑容悄然在脸上绽放，似不好意思，又似显摆的拍了拍身边的马仲兴，说：“我家叔明上面还有俩兄长呢！ 他两个哥哥可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喏，这个就是我二儿子。” 圆脸衙役露出抹吃惊的表情，“大娘，那你可真是看不出来哦！” “哎，都是老太婆一个，哪里有差大哥你说的那般年轻。 咱家里可是孙子孙女加起来有五个哩！”杨梅晃着五根手指。 她自己可能没发现，现在的她，跟现代那些广场舞老太太们互相显摆家里儿子孙子有出息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圆脸衙役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五个孙子孙女？ 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大娘，居然就是奶奶级的了？ 就在圆脸衙役想要追问杨梅‘保持年轻的秘诀’是什么的时候，长脸衙役回来了。 “三位，王大人有请，随在下进来吧！” 杨梅忙应了声好，笑着与圆脸衙役点头致意，抬脚跟在了长脸衙役身后。 马仲兴和宋小刀也冲圆脸衙役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紧随杨梅的脚步。 王志远在公堂一侧的偏厅等着杨梅三人。 按照辈分来论的话，杨梅乃是他老师的女儿，所以，他应该称呼杨梅一声师姐的。 只是老祭酒不敢与杨梅相认，所以，王志远也不敢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以免惹人怀疑。 “民妇参见王大人。” 杨梅第一次在古代见官，多少有点紧张，但她也只是下意识的欠身行了一礼，并未俯身跪拜。 马仲兴和宋小刀这俩土着则把‘见官跪拜’的规矩贯彻实施得很到位。 见到穿着青色官服的王志远，便紧忙跪下参拜，“草民参见王大人。” “都快快请起！”王志远声音温和。 杨梅等马仲兴和宋小刀从地上起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刚刚竟没有下跪。 要知道，在等级森严的古代，老百姓们除了考上童生、秀才、举人功名的学子可以见官不跪，其余人都是要下跪的。 杨梅心想这可真不好，她一个现代灵魂的人，还真不太习惯动不动就下跪的陋习。 不过入乡随俗，这一次王大人没跟她计较，日后还是要注意些才好。 “马娘子，请坐。”王志远含笑指了一旁的座椅。 杨梅欠身一礼，笑着道了谢，这才坐到了一侧的座位上。 马仲兴和宋小刀自觉的跟在了杨梅身后，一左一右站在了座位后面。 “马娘子特意来衙门见本官，是要咨询何事？”王志远仍然是一脸温和的浅笑，半点县太爷的架子都不见。 杨梅一下对这位县令大人的印象极好。 她莞尔一笑，回道：“大人，小妇人此番前来叨扰大人，是想问一问，我们善水村那座大青山，是否允许买卖？ 小妇人听我们善水村的村长马大业说，大青山乃是属于朝阳县官府所有，周边村庄的村民日常可自行使用山上的资源。 只是小妇人计划要在大青山上开荒，准备大面积进行甜菜和中草药材的种植。 是以，小妇人想避免日后一些不必要的纠纷，特前来咨询大人，若大青山的山契可以买卖，可否卖给小妇人？” 王志远没有想到杨梅此番前来咨询的竟是买卖大青山的事情。 他还以为她是来咨询马忠十几年前那笔不知所踪的抚恤金等后续问题的呢！ 看来，马叔明应是并未将此前托自己调查之事告知于她。 马叔明这个当儿子选择不说，王志远自是不会自己提及。 他笑了笑，对杨梅说：“不止大青山，朝阳县辖下所有的山林，都是属于朝廷所有。 朝廷并未有明言规定，个人不得买卖山林。 所以，按理说，大青山是可以买卖的，所卖的银钱，将尽数充入国库。 具体买卖的数额，本官现在也不能给到马娘子答案。 马娘子既有意向，本官迟些会查阅相关资料，以朝廷下发的土地买卖规定来核算大青山整座山的作价再回复马娘子。 你且回去耐心等待，一有消息了，本官会命人通知你的。” 杨梅也知道买卖土地不是上市场买一颗大白菜那么简单。 中间可能还会有一些流程和手续需要办理，反正是急不得。 她忙站起来，欠身给王志远行了一礼。 “多谢王大人了，此事劳大人费心。 小妇人便不打搅大人您办公了，先行告退！” 王志远含笑道好，亲自起身送客。? 第268章 开启边境互易 杨梅哪里敢让县令大人送她一介乡野村妇，忙回头对王志远客气道：“怎敢劳大人相送，还请大人留步！” 王志远含笑晏晏道：“马娘子不必如此见外。 你与恩师是......忘年交，本官与马秀才也有往来，大家彼此认识，算不得外人。” 杨梅心下意外。 但转念一想，以秀才儿子的功利心和钻营劲儿，攀上了老祭酒这棵大树后，顺藤摸瓜结交上老祭酒的学生王大人，倒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她微笑称是，感慨道：“叔明能得大人赏识交往，是他的造化和福气。” 王志远笑着夸赞了马叔明几句，一路将杨梅一行人送到了县衙大门口。 就在杨梅准备与王志远再次道别的时候，一名负责送府抄的衙役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将从府衙刚刚发出来的小抄送到了圆脸衙役手上。 圆脸衙役接过来之后，小跑着上了衙门口的石阶，将府抄递给了王志远。 “大人，这是今日的府抄。” 杨梅有些好奇的偷瞟了一眼，心里疑惑府抄与府报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也清楚这些乃朝廷文书，不是她一介老妇可以窥伺的，麻溜与王志远告辞后，乘坐上骡车，离开了县衙。 王志远拿着府抄回到书房，打开看了一眼内容，脸上表情并未有任何起伏。 跟他和老祭酒料想的结果一样，朝廷最终还是打开了与北蛮的边境互市。 北蛮前阵子刚遭遇了几场大暴雪，牛羊冻死无数。 若是朝廷一直不肯松口互市的请求，那北蛮人在生存遭遇到严重威胁的时候，极有可能再次偷袭大昭边境，烧杀抢掠，发动战乱。 北境的老百姓们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实在不愿意再次遭受战乱之苦。 朝廷也是几经思量，才同意开互市的口子。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在北蛮与大昭边境交接的中心地段设立互易市场。 这对于缓和两国的关系也是利大于弊，对靠做生意谋生的商人们，也有极大的好处。 王志远吩咐师爷将府抄上的内容誊抄在麻纸上，拿到衙门外面的琴楼去张贴。 很快，边境要与北蛮开启互市的消息就传开了。 杨梅这会儿正在城南后街。 她让马仲兴驾车绕回来，并不是回平安镖局这边，而是直接去逛了后街的两个牲畜交易市场。 杨梅早上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边市场有卖各种牛、羊、猪和兔子等牲畜。 她之前原就打算要弄些牛乳去制奶糖给孩子们甜嘴，可镇上没有单独销售牛乳的，早上看见这边有卖奶牛的时候，她就动了心。 只是那会儿她还要去镖局谈生意，还要去县衙找王大人谈买卖青山的事情，就没往市场这边来。 杨梅在市场几个摊位前转了一圈，对比了价格后，最后选中了一头花斑纹的奶牛。 这头奶牛体形不大，但产奶量很丰富。 摊主说这头奶牛刚下了崽没多久，奶的浓度非常高。 只是价钱也不便宜，一头奶牛，要二十两。 杨梅跟摊主来来回回砍了一刻钟价，最后以二十五银子买下一头奶牛和一头母羊。 母羊神色恹恹的，有点没精打采。 摊主也是担心这头母羊是病羊，担心最后卖不出去砸在手里。 难得有客人看中了它，要把它一起买走，摊主就抹了三两银子，以五两的价钱卖给了杨梅。 杨梅难道看不出来母羊有问题么？ 不，她又没瞎。 只是她小的时候，家里养过一条母狗。 母狗刚怀上小狗崽的时候，也跟母羊差不多，无精打采的，像是生病了。 开始的时候，杨梅和她爸妈都以为母狗是病了，想找村里的赤脚兽医来给它瞧瞧。 可杨梅她奶奶却火眼金睛，说不用，狗跟人一样，怀孕了也会害喜，吃不下，没精神，过阵子就好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家里的母狗过了害喜的阶段，精神好了，胃口开了，肚子也真如奶奶推测的那样，怀上了小狗崽，慢慢变大了。 杨梅猜测这母羊极有可能也是怀上了小羊羔了，但这也仅仅是怀疑，并不能百分百肯定。 饶是母羊没有怀孕，是真的生病了，那她回去便多喂它喝几回灵泉水，保管也能让它活蹦乱跳，水到病除。 付了银钱后，这一牛一羊可要如何拉回去呀？ 杨梅有点头疼了。 宋小刀说：“干娘，那头奶牛就交给我好了，我找条绳子给它套上，赶回村子去。 您和那头母羊，就一起坐二哥的骡车走。” 杨梅哪里舍得厚此薄彼？ 她对宋小刀说：“傻孩子，干娘哪能把你一个人扔下？ 你刚刚倒是提醒我了，咱就找摊主要条草绳，把奶牛套在骡车后面，带着一起走就好了。” “是哦，刚刚我居然没想到，还是干娘聪明！”宋小刀拍了下自己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杨梅心说她最开始也没想到呀，哎，年纪大了，头脑迟钝，有时候都转过弯来了。 母子三人将奶牛套在骡车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牛大姐迈开步伐跟着他们走。 从后街出去后，一路上他们没少引来路人注目。 杨梅坐在棚子里，也不在意。 见母羊窝在车上闭着眼，一副很辛苦的模样，她便借着袖子的遮掩，从芥子空间里去取了一捧灵泉水出来，喂给它喝下。 万物皆有灵。 母羊嗅到鼻尖清灵的气息，张口舔干净杨梅手里的灵泉水。 一口下肚，它感觉整个人轻松舒服了不少，口中发出一道温柔的‘咩’。 赶车的马仲兴刚刚一直欲言又止，他是想劝娘别买下这头母羊的。 一看就是一头病羊！ 买回来要是养不活，不是白白浪费了五两银子么？ 可娘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已经跟摊主砍好了价格，他的反对，估计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这会儿听见车棚里的羊叫声，马仲兴十分诧异，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忙问宋小刀：“小刀，你听见羊叫了没？” 没等宋小刀回答，又喝了一口灵泉水的母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伸长脖子咩咩叫。 宋小刀：“听见了！” 第269章 在商言商，只是立场不同 一行人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镇上。 杨梅在镇口的地方让马仲兴把骡车停下来。 “仲兴，你把奶牛和母羊先拉回去。 娘去趟德运酒楼，上次答应陈二老爷这两天回话，不能言而无信。”杨梅说道。 马仲兴应了声好，收住缰绳，扭头对杨梅说：“娘，那我晚些时候来接您回去！” “不用了二哥，我陪着干娘一道去德运酒楼，晚些我驾车送干娘回村子便成。” 宋小刀说着，跳下了车辕，快步走到车尾，伸手去扶杨梅下车。 杨梅又没有七老八十，哪里需要人扶？ 不过义子孝顺，杨梅也没矫情，握着宋小刀的手腕，动作利落地下了骡车。 临近中午，德运酒楼进进出出的食客不少。 胡掌柜迎来送往的，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瞧见来人是秀才娘，他堆着满脸笑意上前来打招呼。 “胡掌柜，陈二老爷可在酒楼这边？”杨梅询问道。 胡掌柜笑着回话：“秀才娘，二老爷在老宅那边，今日尚未过来。 您有事要与二老爷相商的话，可以直接到陈宅那边。” 杨梅点了点头，顺口问胡掌柜一句：“前两日的调味料，你们酒楼可用了？ 食客的反馈如何？” 胡掌柜脸上的笑意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秀才娘，调味料我们二老爷说迟些再试。 食客们才刚适应现在菜品的口味，我们二老爷也是担心......” 杨梅看胡掌柜说得吞吞吐吐，解释的理由也极为牵强，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陈家这么做的用意了。 杨梅也没有太意外，她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些‘吊高来卖’的小伎俩。 就好似她穿越前正在面临转型的行业形态一样，电商时代流量为王。 一个做直播卖货的主播，就因为她有流量，有粉丝，能卖货，就可以高高在上，以不可一世的姿态来挑选合作的供应商。 所有的条件，利益分配，主播都拥有绝对的决定权。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觉得自己被压榨了利润空间，那也行，他们就不选你合作了，反正后面还有大把的供应商捧着产品排队在等着被选呢！ 此时陈家的做法，跟网红主播拿捏供应商的手段多少有异曲同工之处。 饶是你杨梅有好产品，可你若是没有了陈家的销售渠道，你的好产品就光靠你自己组织的那些还不入流的商队，又能成多大气候？ 陈家这是想要逼杨梅服软，接受他们的全资参股呢！ 杨梅看得明白，嘴上却没说破，还是笑得温婉可亲，“陈二老爷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没事了，我和小刀便去陈宅给二老爷回个信儿，胡掌柜你先忙着吧！” 杨梅说完冲胡掌柜略一点头，转身就往酒楼外面走。 宋小刀朝胡掌柜拱手告辞，喊了声‘干娘’，紧忙跟了上去。 胡掌柜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漾起了一抹讪讪。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东家他们跟秀才娘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这原先合作得好好的，咋说变就变了呢？ 杨梅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宋小刀又唤了声‘干娘’，拧着英挺的俊眉开口道：“陈家此举看起来像是一道拿捏咱的信号啊！” 杨梅很欣慰宋小刀能看得透彻。 她嗯了声，“小刀你说得没错，陈家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能明白干娘让你和仲兴自己去京城谈生意，发展经销商的用意了吧？” 宋小刀认真点头，“干娘，您原本只是想防患于未然，不曾想，陈家器量竟这般小。 干娘那天只说要再考虑两天，他们竟然故意卡着调味料不卖，用此来拿捏咱。” 杨梅不见恼怒，只是淡淡的说道：“小刀，在商言商，陈家这么做，其实无可厚非。 干娘也不会因此就记恨上他们。 咱的豆腐、香皂，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彻底打开局面，陈家的销售渠道确实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咱不能干。 陈家有他们的立场，咱有咱的考量，只是所向的角度不同罢了。 你记住，在生意场上，良性的竞争才会让市场欣欣向荣，才能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 恶意诋毁或像黄家那样动不动就背后出阴招，无视市场规则，最终都只会因道德缺失而被市场淘汰。 我们要懂得学会尊重对手，从对方身上学习优点，从对方身上找到弱点，避免踩同样的坑。” 宋小刀若有所思的咀嚼着杨梅说的这番话，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干娘，您说的，小刀都记下了！” “嗯，记住便好。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利益也应该是有底线的。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逾越底线，被利益支配了理智。”杨梅说着，抬眼便看到了陈家的老宅。 她理了理衣裳鬓发，对宋小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敲门。 宋小刀快步拾阶而上，叩叩叩的敲响了门扉。 门房管事很快就来开门了，见到宋小刀也不陌生，笑呵呵的迎了他们二人进去。 “秀才娘，宋小哥，你们且先到花厅喝茶，某这就去书坊向我家二老爷通传一声。”管事客气有礼道。 杨梅颔首笑着回了声‘有劳’，与宋小刀在花厅里落座，耐心等着陈二老爷过来。 陈二老爷偶感风寒，那晚他在县城喝了点酒，又漏夜赶回镇上，吹了风。 虽然喝了姜茶，可寒气没有完全催发出来，次日起来鼻子就不通气了。 这可是个小小风寒就能要了人命的年代。 陈二太太担心不已，立即就让管事去回春堂请了大夫上门来给陈二老爷瞧病。 大夫说陈二老爷是偶感风寒，开了几剂药给他服用，叮嘱他要多休息。 这不，这两日他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被陈二太太拘在家中休养。 听管事说杨梅和她义子宋小刀过来了，陈二老爷紧忙换了身衣裳，就匆匆赶了过来。 杨梅和宋小刀齐齐从座位上起身，先与对方打了招呼。 “陈二老爷你这脸色，是生病了么？”杨梅关切问道。 陈二老爷摆摆手，笑着说：“着凉了，无妨，养几日便好！” ps:加更求五星好评，求宝子们的阅读票票~? 第270章 拒绝沦为代工坊 杨梅关心了陈二老爷两句，自然而然便将话题引回了调味料上面。 “陈二老爷，您和德运商号就是我杨梅的贵人，能与贵号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只是调味料作坊我们目前已经完成了全村集资的工作，调味料作坊的运转，也正稳步进行着。 现阶段，我和全村村民集资的款项，尚可以支撑调味料作坊的整体运营。 所以，您之前的提议，小妇人怕只能谢绝陈二老爷了。”杨梅委婉道。 陈二老爷其实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 他也没有再喋喋纠缠，企图说服杨梅改变决定。 “秀才娘，咱之前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 我们德运商号提出入股，其实也是希望我们两家的合作可以更加亲密。 我们商号并没有要占夺你产业和配方的意思和动机，还请你务必明白！”陈二老爷一脸的真挚诚恳。 杨梅与陈二老爷合作接触这么长时间了，对他的性情多少也有些了解。 比起陈大老爷的深沉，陈二老爷相对要单纯许多，也更好打交道。 既然他都如此直白的把话摆开了说，杨梅自然也得表明态度。 “陈二老爷你说笑了，小妇人自然是明白的。 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担心，小妇人也未曾对贵号有这般臆测和误会。” 陈二老爷听杨梅这么说，总算是放心不少。 他试探着问杨梅：“秀才娘，昨日我三弟提了一个想法，我说与你听听，你看看如此可行？” 正好丫鬟送了茶上来，杨梅喝了一口茶汤，这才笑着说：“陈二老爷但说无妨。” 陈二老爷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我们下回跟秀才娘你们这边落实下的香皂、和调味料的订单，是否可以请你们作坊代为我们德运商号单独包上我们商号名字的包装纸？” 杨梅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没想到古人的头脑也如此灵活思变，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贴牌代工的服务。 杨梅心里还是挺佩服想出这个法子的陈三老爷的。 陈家他们也不傻，虽然说卖她们善水村的产品同样能挣到不少银子，可从长远的利益角度分析，品牌做大做强后，收获的口碑和影响力，却都是属于善水村的。 德运商号不甘心只做一个销售运转的平台，所以，他们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杨梅并不打算答应。 她想要把善水村打造成商品交易集散地，想要盘活善水村的经济，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这个地方，就必须将拳头产品打造成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 未来，肯定会有仿品问世。 杨梅并不担心，也不会天真到自己真的可以一家独占整个市场。 正如她刚刚对宋小刀所言，良性的竞争，可以让市场更加繁荣。 可杨梅希望大家提起香皂，提起调味料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善水这个牌子。 所以，在善水这个品牌还没有彻底响彻大昭的时候，杨梅拒绝做任何商号的代工坊。 或许，陈家会因此觉得她不识抬举，但，杨梅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陈二老爷，很抱歉，恕小妇人不能答应您。 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善水调味料，这些都是小妇人的心血，也是小妇人想要盘活善水村，将之打造成商品交易集散地的初衷。 如果我开了代工这个口子，市场上的品牌就会变得杂乱起来，我们作坊的存在也从创办者沦为了代工者，这跟小妇人的理念相悖！” 杨梅浅浅一笑，再次跟陈二老爷说了一声不好意思。 陈二老爷这次是真的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三弟昨日过来探望他，顺便提了这个建议的时候，陈二老爷本人也是觉得可行的。 毕竟都是卖货，那与其卖善水这个牌子的，不如他们自己定做一批包装纸，印上他们的商号名称，这样也算是为自己商号做了宣传。 陈二老爷原本是觉得杨梅应该会答应的，不曾想，竟也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 “秀才娘，你这样，我也不太好跟我大哥和三弟交代啊！”陈二老爷笑意讪讪。 杨梅清楚，谈生意就是彼此拉锯，为自己争取利益。 你强我就弱，你若我便强。 就看谁掌握的砝码更多，谁先掌握到主动权罢了。 陈家现在压着两车调味料不卖，这是想逼着她松口就范呢！ 可杨梅的性情形成已久了，要让她低头屈服，真的挺难。 现代那会儿，因为合作的网红主播火了后便翻脸不认人。 自以为可以对她这个公司品牌老总搓圆揉扁，以不平等的姿态企图压榨她公司的利益时，杨梅也没为了她能给公司跑量就低下头颅去当舔狗。 做生意如果做得连尊严都丢掉了，那这钱挣来花着也实在憋屈。 杨梅果断切断了与那网红主播的合作，将产品全部撤回。 当时网红主播在她同行那边诋毁谩骂杨梅是个傻.逼，杨梅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网红主播自以为掌握了流量密码，自己吃肉连口汤都舍不得全给供应商，为粉丝拼命压榨供应商的利润，结果大头全进她自己口袋了，挣得是盆满钵满。 可惜好景不长，在杨梅穿越前，这位主播就因逃税漏税彻底凉凉了。 杨梅也不是见不得网红主播挣钱，任何行业，站在风口掌握了财富密码的人，都合该挣钱。 可是挣钱得挣得良心啊！ 任何违背了道德和底线的事儿，终究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陈二老爷，善水这个品牌，是小妇人梦想打造的一张名片。 我知道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如今能有这样的成绩，离不开贵号的支持，这点，小妇人铭记在心，也感激在心。 德运商号若是愿意继续与我们合作，从我们作坊拿货去销售，我们无任欢迎，也会兑现小妇人此前说过的，优先供应的承诺。 另外，小妇人也打算开启善水调味料公开对外招商，发展各地经销商合作的计划。 届时，几个大府城，我们会承包给总经销商，由总经销商去发展下线的小经销商。 大家共同经营善水调味料，把它做大做强，打造成大昭的金漆招牌！”? 第271章 见招拆招 陈二老爷完全被杨梅这番话给说懵了。 就连一直默默旁听不说话的宋小刀，眸底也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丝吃惊。 之前干娘说暂时不对德运商号泄露他们要自己寻找合作渠道的事儿，怎么一转眼，却自己把底牌给掀了呢？ “对......对外招商？ 秀才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陈二老爷皱着眉头。 他隐约能理解这些字眼的含义，却又对这种操作模式感到无比的陌生。 这又是与‘梦幻联动’一样别开生面的运营方式吧？ 秀才娘究竟还有多少做生意的伎俩是他们不知道的？ 杨梅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想来陈二老爷应该不难理解‘对外招商’的字面含义。 大昭的饮食文化较为简单，调味料市场尚处于一片空白中，这其中所蕴藏的商机，想来陈二老爷也不必小妇人细数。 小妇人不才，既然能做出让饮食口感更有层次的调味料出来，自然是希望大昭的老百姓们都受益的。 光靠善水村的商队，光靠那些零散的行脚商们一点一点的拓展市场，速度还是太慢了。 所以，小妇人这几日便琢磨了一个可行的计划，便是对外公开招商，让大昭各大州府的商行或者大商贾们知道我们善水调味料的存在......” 陈二老爷脑子嗡的一声，耳畔轰隆隆的仿佛扫过了几道雷鸣。 他没有听到杨梅后面说了什么，心里反复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秀才娘的调味料对外招商成功了，那损失最大的反而是他们德运商号了。 像善水香皂，他们德运商号全渠道铺货，江南道还有辽东周边几个府城的很多小商行摸不到善水村这边来，便只能从他们商号订货去卖。 如果善水村从幕后直接走到了台前，那其他大小商家都可以直接略过了他们德运商号这道中间渠道，找秀才娘他们对接了。 这么大的饼自己吃可能会挺撑，可要是争抢的的人多了，市场竞争也会变大，那本该属于他们德运商号的市场份额也会被瓜分掉...... 陈二老爷感觉事态有点严重。 大哥和三弟这一次是拿捏秀才娘不成，反要被她将一军了。 “秀才娘，你这想法，也太突然了些......”陈二老爷笑容明显僵硬。 杨梅则显得风轻云淡许多：“确实是有点突然，不过这一步迟早还是要走的。 现在善水村有豆腐、豆制品、香皂、十三香、味精、酱料，日后，我们还会继续研制发展其他的商品出来。 小妇人立志要将善水这个品牌打响，这是我的目标，也是我这辈子的追求。 呵呵，小妇人大言不馋夸下如此海口，可能让陈二老爷您见笑了。 不过，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否则，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您说是么？” 陈二老爷哪里敢见笑？ 他现在已经是笑不出来了。 杨梅知道话已经挑破了，陈二老爷恐怕也要着急去跟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商议对策。 她也没有多留叨扰，寒暄几句后，就带着宋小刀离开了陈宅。 陈二太太已经在后院备好了午膳，兴高采烈过来请杨梅和宋小刀留下用饭，便听丈夫说人已经走了。 “这会儿都到饭点了，老爷怎不留秀才娘在家里用顿便饭？”陈二太太嗔怪陈二老爷没有待客之道。 陈二老爷心里烦躁着呢，脸色也黑沉得厉害。 陈二太太见他神色不对，温声细语追问陈二老爷可是与杨梅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陈二老爷知道妻子也是个有主意的，便把刚刚他和杨梅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二太太。 陈二太太听完心里很复杂。 说实话，她是很欣赏杨梅的为人处事的。 同为女人，陈二太太很清楚女人做生意的难处有多大。 秀才娘能靠自己的能力做出豆腐、香皂、调味料等产品出来，这就是她的本事！ 有能力的人，便有底气去对自己不公平的事情说‘不’。 这是陈二太太敬佩杨梅的地方。 但站在陈家人的立场，她觉得挺可惜的，原本两家合作得挺好的，非要闹幺蛾子。 现在，两家之间生了嫌隙和芥蒂，要修补到从前的模样，怕也是难了。 德运商号有骨气就一直都不要卖调味料，若是要卖，少不得还是要先对杨梅低头。 想一想就觉得打脸。 真真是何必呢？ 陈二太太安抚了丈夫两句，说：“老爷你还在生病，不宜太过伤神。 事情是大哥和三弟要搞的，你一会儿只管打发人去县城跟大哥说一声，让他自个儿伤脑筋去好了。” 说完这话，陈二太太便拉着陈二老爷一块回了后院用膳去了。 杨梅和宋小刀二人从陈宅出来后，宋小刀便忍不住询问杨梅为何要将底牌露出来给陈二老爷看。 杨梅无所谓的笑了笑，“生意场上博弈，不能墨守成规。 咱得学会见招拆招。 陈二老爷沉下脸，一句‘我不好向我大哥和三弟交代’就想给干娘施加压力，那我便把我拒绝的底气摆到台面上来跟他讲。 除非德运商号真的不再选择与我们合作。 否则，他为了保证他们商号能占领调味料市场，肯定会主动来找我们谈后续的供应问题的。” 宋小刀一脸受教，深邃而漂亮的瑞凤眼里满是钦佩的神采。 “干娘，您可真厉害！” 杨梅弯了弯唇角，心说了解了商业心理学，你也可以。 母子二人在镇上的其中一家豆腐小吃店各点了一份简餐，解决了一顿午饭。 宋小刀付银钱的时候，罗掌柜说不必给。 可宋小刀坚持，说不能搞特殊，罗掌柜便只能收下了。 杨梅在小吃店里吃的这顿简餐，最大的感觉便是蔬菜的量比之前开业的时候，明显少了。 问了具体原因，罗掌柜苦着脸道：“秀才娘，你有所不知。 受北境那边恶劣风雪天气的影响，市面上菜价是一涨再涨。 之前一文钱一斤的大白菜，如今已经涨到了三文钱一斤了。 其他蔬菜价格就涨得更离谱了。 我们要是不减量，还按原来定好的价格来销售，那咱这简餐基本就没利润了啊！”? 第272章 准备收绿豆 罗掌柜说的问题，杨梅能理解。 本身入冬后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老百姓们日常除了那些能放进地窖储存的白菜萝卜还能吃上一口，基本上整个冬天到来年的初春，都没啥鲜嫩可口的蔬菜吃。 杨梅芥子空间里倒是种了一大片，可惜现在也不能拿出来。 她解释不清楚来源，要是引起有心人的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既然她打算要带着村民尝试进行甜菜的大棚种植，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也可以尝试种其他蔬菜出来。 市场稀缺的，她要是能弄出来，肯定能挣钱。 但眼下的问题，还是需要妥善解决。 杨梅让罗掌柜去收一些梅干菜回来，打算推出一款新品：梅菜扣肉。 “具体的做法，我明日会让竹竿兄弟送食谱出来几个小吃店给大厨。 罗掌柜，镇上的两家小吃店就由你负责尝味。 你只管以食客的角度去品尝，有问题，要马上指出来，让大厨做到大家尝过都说好吃之后，才可以推出来卖。”杨梅叮嘱道。 罗掌柜认真的应下了，“秀才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监督把控好品质。” “嗯，另外，削减了蔬菜量的简餐，每一份都补上两个炸豆泡。 咱小吃店的定位便是实惠、好吃、营养，荤素搭配合理。 有些客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可能不了解市场行情，只会误会咱小吃店欺客。 所以，给客人上饭菜的时候，最好也要说明一下。”杨梅提点了一句。 罗掌柜忙点头称是。 杨梅在后厨转悠了一圈，见也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便让罗掌柜自顾去忙，起身离开了小吃店。 宋小刀随在杨梅身侧，低声说：“干娘，我晚些交代猴子和竹竿他们去周边几个村子收些大白菜回来吧。” 杨梅觉得可行，颔首道：“那就让他们去收收看。 如果一斤还是在三文钱左右的话，就多收一些。 按今年的行情，恐怕后面还要再涨一波。” 宋小刀应了声好。 杨梅迟疑了一下，又吩咐宋小刀：“顺便让竹竿和猴子看看能不能收些绿豆回来。” “绿豆？干娘，您准备收绿豆做什么？”宋小刀狐疑。 杨梅笑笑：“干娘打算用绿豆来发豆芽。 除了发豆芽，还能尝试着做一做粉丝。” 豆芽和粉丝这两样东西，宋小刀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他好奇的追问杨梅：“干娘，这都是能吃的？” “那是当然。 豆芽就是一种芽苗菜，要是能催发出来，也能让大家伙在冬日吃上一口鲜嫩的蔬菜。 至于粉丝，做出来可以炒着吃，还可以做成汤粉，味道好着呢！ 等干娘把粉丝做出来了，到时候再做给你尝尝！”杨梅道。 宋小刀一脸期待的对着杨梅笑，俊朗英气的少年郎，像初升的朝阳，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好，那我可要第一个尝干娘做的豆芽和粉丝！”宋小刀像只小奶狗，撒娇却不自知。 杨梅只当他也是自己的儿子，眸色柔和而宠溺，笑着点了点头。 “行，到时候就让我们家小刀第一个尝！” 宋小刀被杨梅那声‘我们家小刀’唤得心潮澎湃。 他耳根微微泛红，有点莫名的害羞，还有丝丝缕缕的窃喜。 “干娘，咱现在要回村里了么？ 要回的话，您和我一道回小院，我套好骡车，送您回去！”宋小刀问道。 杨梅打算去老胡的猪肉档买点肉和下水料便回村里去。 她对宋小刀说：“干娘去老胡那儿买点肉，你回去套骡车，一会儿咱在镇口那儿会合吧！” 宋小刀麻利应了声好，便与杨梅在街心分头走。 杨梅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来老胡这边买肉了。 现在基本上是宋小刀帮着她买了带回村里去，所以，杨梅与老胡打照面便少了。 一段时间没见，老胡再见杨梅简直不要太吃惊。 他语气夸张的询问杨梅：“马大姐，你是吃了啥灵丹妙药了撒？ 咋还返老还童了，越变越年轻了咧？” 杨梅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饱满的脸颊。 比起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的干瘪松弛还有蜡黄，她如今的皮肤状态确实是好得不像话。 若是套用一下现代护肤品的广告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嘭嘭嘭，肌肤就像是喝饱了水一样，变得弹润细滑，充满了年轻态！ 杨梅笑眯眯的说：“自从做了豆腐啊，我每天一杯豆浆，荤素搭配，营养好，长了肉，皱纹自然就撑开了！” 老胡仔细看杨梅一眼，还真发现马大姐脸庞比起从前饱满了不少。 之前颧骨下面是凹陷下去的，显得有点刻薄相。 现在双颊丰盈了，不仅人瞧着年轻，面相也显得有福气。 老胡嘿嘿笑着接过话茬：“那我也得让我媳妇和闺女学学马大姐，每天都喝上一杯豆浆，多吃点肉才行。” 杨梅吧嗒竖起大拇指，夸赞老胡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老胡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马大姐这回要不要买多几斤肉？ 今天这头可是黑猪，肉质好，吃起来更香！”老胡趁机向杨梅这个大主顾推销。 杨梅心说之前买多一些，她还能做成肉干给马仲兴和宋小刀带着路上吃。 现在买了做好了也来不及了。 不过倒是可以制上一些蜜汁猪肉脯或者五香猪肉脯捎给县城的两个儿子，也给家里几个孙子孙女当零嘴。 杨梅决定好后，便直接要了一大扇猪腿肉。 老胡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好，赶紧去给杨梅切肉上称。 猪下水杨梅就只要了粉肠、大肠还有猪肚。 她做的卤水粉肠、酸菜猪大肠、胡椒炖猪肚，简直香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掉。 杨梅自己这会儿想一想都觉得有点馋了。 “马大姐，这么多的肉，你要咋拿回去？”老胡把肉和下水包好了，发现杨梅竟然连个菜篮子都没带。 杨梅：“老胡兄弟能帮忙送到镇口不？ 我义子小刀在那儿等着我，你帮我送上骡车便好。” 老胡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将一腿黑猪肉扛在肩上，另一只手腾出来拎着下水料，轻轻松松跟在了杨梅身后。? 第273章 第一个总经销商 杨梅和宋小刀刚到善水村的村口，就见马老三像是赶着去投胎一般，飞速朝着他们骡车的方向冲了过来。 “秀才娘，秀才娘......” 宋小刀怕马老三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一会儿惊到骡子，恐怕要被踹一脚。 他忙收住缰绳，稳稳把骡车给停了下来。 杨梅皱着眉头从骡车上下来，问跑过来的马老三：“你这样咋咋呼呼的作甚？” 马老三一脸激动的说：“秀才娘，来了笔大生意，我这一激动，就没忍住，呵呵......” “大生意？什么大生意？”杨梅嘴上问着话，脚已经往批发档口里走了。 马老三忙道：“是一位平江府来的客商，前两日就来了一回。 只是上回他就只各买了几小罐调味料回去，说回去做了菜试试味道，好吃再来下单。 我原以为他只是说客气话，没曾想，今儿还真过来了。 秀才娘，他说想找你亲自谈一谈，你正好不在，我便只能去把伯旺和幼薇给喊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杨梅夸了马老三一句，径直走进了调味料的档口。 这会儿，马幼薇和马伯旺正在招待着这位来自平江府的客商------姜连城。 姜连城前两日购买了一整套的十三香调味料，自己请了厨子按照调味料上的说明做了几道菜。 菜品尝起来确实口感更鲜，滋味更好，他在客栈考虑了一日，便决定要来善水村找杨梅谈一谈合作的问题。 平江府的市场，他想独占了。 姜连城甚至想着，若是平江府的市场反馈理想的话，他还想进一步垄断整个江南道。 德运商号的香皂生意能这般操作，他姜连城怎么就不能效仿了？ 只要谁的动作够快，市场就是谁的。 姜连城刚刚把自己的一些销售理念说给了马伯旺和马幼薇听。 兄妹二人听是能听懂，毕竟他们在杨梅的熏陶教育下，也成长了许多。 但他们决策的能力还是弱了些，在娘没有拍板之前，他们也不敢随便瞎答应姜连城什么。 杨梅走进批发档口的时候，姜连城似有所感，扭头望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姜连城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但他从杨梅身上的气场便能确定，这位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的妇人，便是善水村这盘生意的灵魂人物。 “想来这位便是马大娘了？！” 姜连城含笑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冲杨梅拱了拱手，“在下姜连城，平江府人氏。” 杨梅见姜连城年纪跟马伯旺差不多，不好称‘老爷’，便唤对方一声‘少爷’。 “姜少爷，幸会幸会！”杨梅回了一个平礼。 “马大娘，在下在平江府是经营特产生意的。 此前善水豆制品，善水香皂在我们平江府广受欢迎，在下几番打听，这才慕名而来。 赶上马大娘你们推出了善水调味料，在下尝过调味料做的菜品，对调味料的市场前景非常看好。”姜连城一脸认真的说。 杨梅想夸一声‘小伙子你有眼光’啊！ 她笑盈盈的说：“能让姜少爷认同我们善水调味料，老婆子着实高兴。 姜少爷你这次来得也是赶巧了，老婆子正准备要对外统一招商。 我们要在几个大府城招总经销代理商来卖我们的调味料，一个府城，只会授权一家代理。 拿下我们调味料代理的经销商，可以自行发展下线。 但我们对于调味料在市场的销售定价，也是有要求的。 价格得由我们统一制定，不得肆意抬价，扰乱市场。” 姜连城没想到杨梅居然已经制订了如此清晰的销售策划了。 现在看来，若是他此次犹豫不决没有尽早过来谈合作，极有可能错失掉平江府的总经销代理权。 姜连城压了压心头涌动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谈吐显得从容：“马大娘，合作贵在真诚，此次在下亦是带着诚意而来。 不知道你这边对所谓的总代理，有什么具体要求？” 杨梅能让马仲兴和宋小刀去京城谈代理合作，自然是已经将经销合作的全盘计划都做好了的。 她尽量用比较简洁易懂的说辞来解释自己发展各个州府总经销代理合作的概念和管理模式。 “调味料市场很大，如果运营得当，能走进大昭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走进千家万户，它的需求量可能仅次于官盐。 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调味料是生活刚需，它的市场潜力是无限的。 拿到一个州府的总经销，跟拿到官盐代理的性质也没差多少。 州府下面还有县城，还有镇子，可销售辐射的范围，极为广泛......” 姜连城全神贯注地听杨梅侃侃而谈自信飞扬的模样，内心仿佛也被点燃了一团火。 他不知道，杨梅的这套话术，跟现代的成功励志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任何一个没接触这类鸡汤的人，第一次接触都会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姜连城现在想着杨梅画下的大饼，听她勾画调味料市场的广阔前景，越发坚定了要上善水调味料这条船。 当杨梅表示州府总经销商需要缴一千两代理保证金的时候，姜连城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便答应了。 “马大娘，你的条件我大致清楚了。 总代理保证金是一千两银子，我们作为总经销商，可以自行发展十个经销商。 每一个经销商收取一百两的保证金的话，相当于我这一千两保证金是别人出的？！”姜连城用目光询问杨梅。 杨梅抿唇笑了笑，“理论上是这么说。 但总经销商要协调好下面的经销商的各种产品调配问题，不能只当一个甩手掌柜。 而且，调味料我们每一个季度都会按照各州府的销售业绩来做评比。 所以，业绩好不好，总经销商也要负起责任的。” 姜连城觉得以自己的能力，销售业绩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自己做生意也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趣的合作经营模式，这让他感到很新鲜，也很有干劲儿。 “马大娘，那咱就签契书吧，代理经销的保证金，我现在就能缴纳给你！”? 第27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梅这边非常顺利便谈下了平江府的总经销代理，晚上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在一块儿吃了一顿庆功宴。 马仲兴遗憾自己当时没有在档口，没能亲眼见证娘拿下第一个总经销商那历史性的重要时刻。 他一脸错亿的叹息道：“都是大宝小宝这俩臭小子非缠着我要看奶牛和母羊。 我担心他们不小心被踢到，这才陪着他们在后院耍了大半晌。” 提到奶牛和母羊，家里的其他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杨梅，不知道她好端端的，咋会忽然想到要买一头奶牛和一只母羊回来。 杨梅解释道：“这头奶牛每天的产奶量不少，牛奶的营养价值是非常高的，多喝牛奶对孩子们长身体有好处。 春草你从明天开始，就负责给奶牛挤奶。 挤出来的奶全都装进瓦罐里，娘打算收集起来，给几个孩子煮奶喝，还能制成奶糖。” 一听奶奶要给他们做奶糖吃，几个小孩子都欢呼雀跃得嗷嗷叫。 “奶，我最爱你了！”大宝嘴甜的很，立马向奶奶表白。 “奶，我也爱你！”小宝紧随大哥的步伐，嘟着小嘴跟着道。 大妮和二妮姐妹俩要含蓄许多，小小声的附和着大宝小宝的话，“奶，我也是。” 杨梅一脸慈爱的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眯眯道：“奶奶也爱你们。” 马伯旺和马仲兴这俩好大儿看得有点眼热，可他们到底是脸皮薄，还真不敢当面跟自己娘表露自己对她的孺慕之情。 “娘，您买奶牛和母羊我倒是能理解，只是那车臭烘烘的羊毛，又是怎么一回事？”马幼薇不解的询问。 杨梅这才记起来，那车羊毛还没处理呢。 “羊毛可是好东西，不仅仅能制成羊毛毡，还能做成衣服。 不过这东西要处理起来，有点费事，你们先放到后院去，娘明天来想办法试一试。” ...... 陈家那边，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听了陈二老爷的话，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陈三老爷气恼地说：“这个秀才娘果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想想她的香皂能卖得这样好，是谁的功劳？” 这话陈二老爷不认同。 他摆了摆手对陈三老爷道：“三弟，你这话不对。 秀才娘跟咱商号一开始的合作就是平等互惠的关系，她真不需要靠咱供养。 本来咱的合作模式就挺好的，秀才娘有独一无二的产品，咱有销售渠道，也算是各有所长，各取所需，真没必要再搞太多小动作。 秀才娘虽然是一介女流，可这么久的接触下来，我也算是看出来了。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有本事有骨气，咱要拿捏住她，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者，绍明和马秀才本来就是同窗好友的关系，大哥之前自己也说了，要提前跟马家人处好关系。 马秀才明年秋闱下场，凭他的学识和能力，考一个举人功名应该不难。 现在又有老祭酒对他赏识有加，经常指点他学问，他日后的前程远大着呢，咱跟秀才娘闹不愉快，实乃下策啊！” 陈三老爷想到自己蠢儿子，又想到自己妻子有心要结交拉拢秀才娘的那些话，也没再吱声了。 陈二老爷见状，便转过头去看一眼神色冷凝的陈大老爷，“大哥，咱的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不是？ 调味料市场若真的让秀才娘以府城总经销商的模式来做的话，咱的市场份额就要被瓜分掉不少。 咱犯不着就为了那一口气就跟银子过不去呀！ ” 陈大老爷也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老脸忍不住微微涨红。 陈绍明明年二月就要参加县试了，能不能考上童生，还得拜托人马秀才多给他开开小灶呢！ 做人总不能既要又要，人家也不是该你的。 陈大老爷其实就是觉得被杨梅拒绝扫了面子，想要摆摆谱找回场子，也不是真的要上纲上线如何如何。 他叹了一口气，对陈二老爷道：“之前是大哥有些想当然了。 这个秀才娘，能毫不遮掩地将她即将要在几大府城招商的计划告诉你，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来的。 她必是已经斟酌盘算过一段时间，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才告诉你的。 二弟，三弟，秀才娘这个人，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能耐，是个不简单的。 将来她若是一步一步成长起来了，或许日后还是咱德运商号最大的对手！” 陈三老爷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对秀才娘有如此高的评价。 他神色复杂的问陈大老爷：“那大哥，我们是不是要......” 弟弟的眼神让陈大老爷一眼就洞穿了他的想法。 他好笑道：“咱真的要出手做点什么，那才是真的要跟秀才娘一家结仇了，那跟黄家又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好的对手，可以互相促进，也不尽然全是坏事。 跟秀才娘那边的关系，还是要修复好的。 就如她所言，她现在能做出豆腐、香皂、调味料，日后就可能做出其他的。” “大哥，你能这样想便好。 那咱现在就安排调味料放到铺子里去卖吧！ 明日我再找个时间去趟善水村，把误会消除掉。”陈二老爷道。 陈大老爷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晚上陈三老爷回到后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陈三太太一说，陈三太太翻个白眼，只回了丈夫一句：“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瞧夫人你说的。 这话可千万不能当着大哥大嫂的面说。”陈三老爷叮嘱一句。 陈三太太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说：“我只希望你们弄得这一出不会影响到明哥儿和马秀才的友情。 明哥儿二月要参加县试了，要是这段时间马秀才能多带着他给他估题划下重点，他考上童生的机会也会更大些。 不行，我明天得去书院一趟，给明哥儿和马秀才带点吃的用的过去，得帮我儿子把马秀才好好拢络住了才行。” 说完这话，陈三太太便丢下了陈三老爷，自顾自的去了厨房那边交代厨娘明日要准备什么吃食和点心出来。 陈三老爷：“......”? 第275章 纺成毛线 晚上，等家里其他人都睡下后，杨梅这才悄悄从东屋里出来，径直去了后院。 从平安镖局拉回来的那车臭烘烘的羊毛就放在后院猪圈旁，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可见腐败蔓延的脚步有多快。 杨梅担心熏着了后院的那些牲畜了，所以，这才过来，直接把那车羊毛给收进芥子空间去。 靠她自己一个人要洗涤除净羊毛上面的杂质和臭味，是万万做不到的。 买下这车羊毛的时候，杨梅便已经想好要让空间里的虾兵蟹将们来代劳。 连羊毛带车被杨梅一起收进空间的当口，杨梅奇异的发现，她竟能在空间里看到那车羊毛正在往上氤氲蒸腾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躺在空间摇篮里的锦宝在睡梦中耸了耸小鼻子，一脸嫌弃的咿呀一声：【好臭臭哦】 杨梅听到锦鲤小孙女的嘟喃，紧忙吩咐虾兵蟹将们快些将羊毛放进小溪里洗涤去除臭味。 虾兵蟹将们得令后，排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板车上将成堆成堆的羊毛运到小溪边。 杨梅自己不用动手干活，就搬了张摇椅在小溪边躺着小憩，顺便监工。 空间里的小溪本身自带净化功能，臭气熏天的羊毛泡在小溪里，肉眼可见溪水晕开了浓浓的墨色。 而那些羊毛，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干净起来。 在虾兵蟹将们洗完第一次后，杨梅让它们将羊毛全都捞起来放到竹编的席子上晾晒。 她从摇椅上起身，过去查看洗涤过的羊毛，发现羊毛干净了许多，可动物皮毛上特有的气味还残留着，闻起来，有些古怪。 杨梅想了想，干脆从空间里出来，从前院水缸里打了一桶水出来，拎到后院来，用肥皂打发泡泡，将之搅拌成一桶泡泡水。 之后，杨梅又将已经晾晒在竹席上的一坨一坨的羊毛全都取了出来，放进水桶里浸泡着。 担心这样去味还不够，杨梅又从空间里取了一瓢灵泉水加到水桶里。 做完这些后，杨梅才将板车从芥子空间里挪出来，蹑手蹑脚的回了东屋。 次日一早，刘春草去后院收拾打扫的时候，这才发现那车臭烘烘的羊毛不见了。 原本她还想大喊一声‘家里遭贼了’，转头见墙根下面放了一只大木桶，上面漂浮着一层白花花的东西，走近一瞧，不是羊毛又是啥？ 刘春草捞起一捧羊毛仔细嗅了嗅，惊喜的发现这羊毛竟然一丝臭味都没有了，而且每一根羊毛都很干净。 婆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刘春草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手脚麻利地挤了半瓦罐鲜奶，提着回了前院。 杨梅今日要送马仲兴和宋小刀去平安镖局，所以也起了个大早。 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给二人摊葱油饼。 现在天气冷，葱油饼放上几日也不会坏，就是冷了口感会比较硬。 杨梅也没打算做多，也就赶路的时候没办法对付一口，到了落脚休整的食肆或者客栈，还是得正经吃饱饭才行。 五香豆腐干杨梅倒是给他们准备多一些，这些卤制过的豆腐干，耐放，营养也好。 刘春草将鲜奶送进厨房里，抬头问婆婆：“娘，今天的牛奶我都挤出来了，娘您早上要煮给几个孩子们喝么？” 杨梅点了下头，让刘春草把鲜奶倒进锅里煮开，“冒蟹眼后，用勺子把浮沫撇干净，跟煮豆浆差不多。 一会儿孩子们醒了，一人一碗奶。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他们喜欢甜口的，每人碗里给搁一点黄糖进去。” 刘春草应了声‘好嘞’，一边开始煮奶，一边问婆婆：“娘，后院的那些羊毛，是您处理的吗？” “嗯，怎么样？你早上闻着可还有味儿？”杨梅顺口问了一句。 刘春草忙道：“娘，你咋处理的呀，我闻着一点儿味儿都没有了，每一根羊毛都干干净净的。” “娘配了一种特殊的药水兑在了肥皂水里一起泡，能祛除味道。 娘原本也只是尝试一下，看来，效果应该还不错。”杨梅高兴道。 刘春草忙接起来：“娘，哪里止不错，简直不要太好呢！ 对了，娘，咱现在是把羊毛弄干净了，接下来要怎么弄啊? 我看那些羊毛就算晾晒干净了，也都成坨了。” 杨梅记得村子里有几个妇人家里都有纺纱的机杼的。 牛菊花这老货就会纺纱，她交代刘春草晚些时候去把牛菊花叫到家里来。 “娘，您找她作甚？”刘春草狐疑道。 “她学过纺纱啊，这羊毛跟棉花一样，棉花能纺成棉线，羊毛自然也能纺成毛线。 这一车羊毛娘打算交给她试试，要是她能纺出来，咱到时候就托人去多收购几车羊毛回来。 冬天要是能穿上毛线织起来的毛衣，那才叫真正的暖和。”杨梅略有些期待的扬了扬下巴。 刘春草觉得婆婆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心想羊毛制出来的毛衣，穿着还能有棉衣暖和？ 她心里是不咋相信的，但婆婆的雌威甚重，她自是不敢当面反驳，还得笑眯眯的附和称是。 “你煮好牛奶就去帮仲兴检查一下行囊。 厚实的衣裳得多带两件，京城比咱这儿要冷，可不能着凉了。”杨梅交代刘春草。 刘春草也想多跟自个儿男人温存一会儿，但作为儿媳的自觉，让刘春草不得不早早起炕帮着抄持家务。 眼下得了婆婆批准了，刘春草喜上眉梢，俏声应和道好，等牛奶煮开后，用锅盖盖上就脚步匆匆回了自己屋里。 马仲兴这会儿已经醒了，正在炕上跟俩儿子玩。 大宝和小宝兄弟俩争相骑在他后背上，把他们老子当成了大马。 “驾，爹你快走啊！”大宝拍着马仲兴的屁股兴奋的喊着。 小宝则抡着小拳头在砸马仲兴的后背，也是激动万分，“爹，我要大马跑快快！你快跑啊！” 马仲兴担心他一动，一会儿俩儿子抓不稳从炕上栽下去，只能稳稳趴着不敢动。 刘春草进来看到俩儿子这样糟践他们亲爹，气得上前去一边扯下俩儿子，一边嗔道：“这是你们爹。 你们俩皮猴还真让你们爹给当牛做马的，不孝子！” 第276章 万物皆有灵 大昭是以孝治天下的，若是当子的‘不孝’，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马仲兴抬头嗔刘春草一句：“他们还小呢，咋能用不孝来说教？” 刘春草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嘴上嘟囔道：“我这不是看你被俩儿子又骑又打的，我一时着急么？” “我们父子仨那是在闹着玩呢！ 是不是啊，大宝小宝？！”马仲兴捏了下俩儿子肉嘟嘟的小脸问道。 大宝和小宝一人抱着马仲兴的一条胳膊，乖巧无比的点着头。 “就是，就是。 娘，我们就是跟爹闹着玩的，才没有不孝！ 奶奶说了，爹娘养我们长大，将来我们就要给爹娘养老，我都记着的。”大宝说着，冲刘春草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小宝也喜欢扮鬼脸，用双手拉着眼尾，含糊不清的附和道：“我们是碗，木有不孝！” 刘春草：“......” 汰！这么小就学会顶嘴了，她咋生了这么两个讨债鬼？ 二房这边的动静，外面其他人自是不知。 早起的众人各司其职，就连大妮和二妮姐妹俩，也没有闲着。 现在天气冷了，杨梅不舍得让大妮和二妮去河边洗锦宝的尿布，担心她们小手会冻伤。 就算偶尔洗的时候，也让她们往木盆里兑了些热水。 陈荷花听说北境那边受恶劣风雪天气的影响，外面木炭的价格已经一涨再涨，就连柴禾，也比往常贵了一倍。 虽然家里仓房还囤着足够的柴禾，可这个冬天才刚开始，她舍不得浪费柴禾，所以现在基本都是自己洗锦宝的尿布。 她过去那些年天寒地冻也都是徒手泡在冷水里洗一家人的脏衣裳，基本都习惯了。 一早起来后，陈荷花便手脚麻利的提着一大桶衣裳去了河边浆洗，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大妮和二妮早起去了后院给鸡喂食，铲掉鸡圈里的鸡粑粑后，就拉着昨儿刚买回来的那头母羊准备出去遛弯。 母羊喝了两回灵泉水，一改病怏怏的模样，从昨儿到现在，都是精神抖擞的，毫无病态。 它被大妮牵着往院外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边上的一道身影。 母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兴奋的咩咩叫了两声后，就挣开了大妮的牵制，朝着杨梅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大妮没有预料母羊会忽然不受控制的朝奶奶冲过去，原本拉着的绳子陡然脱手，吓得她惊呼出声：“奶奶，小心！” 杨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母羊就已经到了跟前。 她唬了一跳，刚要侧身避开，便见母羊两条前腿忽然蜷曲往地上一跪，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冲杨梅咩咩的叫了起来。 羊羔有跪乳之恩！ 这头母羊，喝了她两回灵泉水，竟也知道感恩，给自己下跪了。 杨梅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在内心感叹道：万物皆有灵！ 大妮和二妮姐妹俩齐齐张大了嘴。 她们显然也没有想到，母羊会对自己的奶奶下跪。 “奶奶，卷毛下跪是不是在感谢奶奶你把它买回来？”大妮眨了眨眼，好奇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卷毛是昨儿几个孩子给这头母羊取的名字。 母羊是北边那边的绵羊，身上有厚实浓密的羊毛，卷卷的，白白的，看起来像团会移动的云朵。 因为卷毛的毛发厚实，所以，昨儿那摊贩老板也没有瞧出来它是否怀了幼崽，这才让杨梅捡了漏。 不仅母羊拥有了名字，就连奶牛也不例外。 大宝要给奶牛取名大黑，大妮说不行，奶牛不仅有黑点，还有部分皮肤是白色的，叫大黑名不符实。 大宝说那就叫黑白，大妮还是说不行，说不好记。 最后，四个孩子商量来商量去，一致认同了‘花花’这个大名。 杨梅笑眯眯的摸了摸卷毛的脑袋，对大妮和二妮笑着点了点头，“动物也是有灵性的。 奶奶把它买回来，帮它避过了被屠宰的命运。 进了咱家，还有你们几个小可爱陪着它玩，卷毛这是掉进了福窝窝了。” 大妮弯弯的眼眸里噙着幸福的笑意。 她红着脸道：“奶奶，我和二妮、锦宝还有大宝、小宝，每天都生活在福窝窝里，真好！” 杨梅用眸光描摹着大妮和二妮姐妹俩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慈祥起来。 这俩孙女，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去吧，带着卷毛去遛会儿弯，吃完草就回家来。 奶奶给你们煮了牛奶，早餐咱吃葱油饼和牛奶。”杨梅温柔道。 大妮嗯了声，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绳子，拉着卷毛，叫着二妮就出了门。 杨梅家买了一头奶牛和一头母羊的事情，昨儿傍晚村子里许多人就听说了。 大家都挺好奇她买奶牛和母羊回来是为了什么。 要买也得买能下地犁田干农活的水牛哇，奶牛买回来，难不成就只为了产奶？ 村子里许多人家也养牲畜，但基本上都是养鸡鸭养家猪。 牛羊基本上是没有的，毕竟条件也不允许，他们这里没有北方辽阔的水草，饲养不起。 大妮和二妮牵着卷毛出来遛弯吃草的时候，村里就有不少孩子跑过来围观。 看到卷毛的模样，他们感觉很新鲜，也很激动。 “大妮，你奶咋买了头母羊回来？ 难道你们是准备养着母羊到年底杀了吃肉？”红毛一想到香喷喷的羊肉，就忍不住双眼放光。 大妮眼神凉凉的瞥了红毛一眼，“你就知道吃。 我奶说卷毛它怀着崽子呢，明年就能生小羊羔了。 到时候，我们不仅有可可爱爱的小羊羔，还能有滋补身体的羊奶喝。” 杨梅昨天买卷毛的时候，只是怀疑母羊有了身孕。 但昨晚锦鲤小孙女就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锦宝说她能感受到卷毛的肚子里，有两只小羊羔。 所以，杨梅也跟大妮二妮大宝小宝他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红毛哇哇叫起来：“这也太厉害了吧？ 大妮，你们家卷毛生了羊羔，能不能送一只给我养啊？ 我保证，一定把羊羔养得肥肥胖胖的。” 二妮比大妮更护犊子，她抢在姐姐开口前拒绝了红毛，“才不要送你！ 你就知道吃，把我家可爱的羊羔吃了咋办？” 第277章 小狼崽又出山了 红毛好话说尽，纠缠了半天，大妮和二妮这对狠心的姐妹花就是不为所动。 “你要养羊羔让你爹娘给你买！”大妮丢下这话，就牵着卷毛往山脚草多的地方去了。 红毛像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的追在了后面。 他吹牛不打草稿，昂着傲娇的头颅对大妮说：“养羊羔也没啥好得意的。 我和大宝差点儿都能养狼了。 团子可比你家卷毛更可爱，它还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说着，他冲着山上嗷呜嗷呜的大喊起来。 此时，半个时辰前刚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小狼崽，正一点一点的嗅着记忆中的气味，慢悠悠的往山林外围的方向寻出来。 它自从喝了杨梅喂给它的灵泉水后，灵智比一般的狼更聪明。 银狼王察觉到了它的不同，又从小崽子口中得知它的奇遇，终于还是松口答应让它自己出来‘闯荡江湖’历练一番。 小狼崽刚获得狼王批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深山，投进主人的怀抱。 是的，在小狼崽心里，给它疗伤，给它喝灵泉水的杨梅就是它认定的主人了。 这一路，小狼崽走走停停，不断地嗅着记忆里的气息，生怕自己找错了方向。 红毛的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嗷呜声，就像是一道导航信号，让小狼崽锁定了方向。 它激动万分的在原地打了一个滚，忍着昂首嗷呜附和的冲动，循着声音的源头加快了脚步。 距离上回小狼崽出深山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小狼崽比人类小婴儿长得更快，它如今的体型已是原来的两倍大，浑身的毛发雪白蓬松，在林间跑动的时候，就像一个滚动的大雪团。 山脚的卷毛原本正在欢快的吃着青草，可是吃着吃着，天性使然让它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它仰头咩咩叫了起来，扭头就要往回走。 大妮牵着绳子的另一头，被卷毛扯得一阵踉跄。 “卷毛，你这是吃饱了要回家了吗？”大妮快走几步，要去摸它的头。 卷毛感觉到危险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很是着急，咩咩叫个不停，扯着大妮往家的方向走。 大妮叫上了身后的二妮还有一直跟着他们一路相随的小伙伴们。 可是小狼崽的速度非常快，它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路从山道上奔腾而下。 走在最后面的一名小男孩发现了山道上正在飞快移动的大雪球，激动的喊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红毛原本已经抬脚跟在了大妮身旁去逗卷毛了，被这一嗓子喊的，又停下了脚步。 就在红毛转头的刹那，他惊得瞪大了双眼。 “狼......狼崽子？” 大妮听见了他的话，皱着眉头向红毛确认，“你说啥？” 红毛总算反应了过来，他扯着嗓子喊起来：“大家快跑啊，狼来了，那是小狼崽子，小狼崽子下山啦！” 大妮和二妮齐齐变了脸色，她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不久前出现在山道上的小白狗。 不，那不是小白狗，奶奶说那是银狼崽子。 好端端的，银狼崽子咋又出深山了？ 卷毛咩咩叫个不停，大妮被它脖子上套着的绳索扯着往前走。 二妮也害怕极了，抓着大妮的手惊恐的喊着‘大姐’。 “快跑，咱赶紧跑回家！”大妮拉紧了二妹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二妮给落下了。 后面那群小跟班们一听是狼来了，都急急忙忙跟着跑，有害怕的甚至都开始放声哭着喊娘了。 小狼崽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就从蜿蜒的山道冲刺到了山脚下。 它耸了耸鼻子，好似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灵泉水的气味了。 小狼崽兴奋的仰起头来，刚准备开嗓子嗷呜喊起来，便见前面落荒而逃的人类小崽子哭唧唧的躲着它的样子。 它若是伤了人，主人肯定不会留下自己的。 想到这里，小狼崽只能再一次强忍着放声欢呼的雀跃，调皮的朝着他们扑过去。 “咩......咩......” 卷毛发现狼已经近在咫尺，他们似乎逃不掉了的时候，竟然掉转羊头，将大妮和二妮护在了身后。 小狼崽停下步伐，歪着脑袋靠近卷毛，仔细在它身上嗅起来。 卷毛色厉内荏的冲着小狼崽咩咩发出警告。 小狼崽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头母羊跟它一样，喝了主人的灵泉水，身上也有了那股熟悉的灵气。 它吃味的露出了一抹狼性的凶光，伸出爪子要去拍卷毛的头。 大妮生怕狼崽子会一掌拍死卷毛，它肚子里可还怀着小羊羔呢，她得保护好卷毛，保护好小羊羔才行。 “走开，臭狼崽，你走开！”大妮手脚发软，但还是做出凶狠的表情，冲着狼崽子龇起了牙。 狼崽子嗷的叫了一声，露出尖尖的犬牙冲大妮呜呜低吼。 卷毛咩的叫了一声，声音很怯，但身体还是挡在大妮面前，没有移开半步。 红毛吓得腿软，他看小狼崽这会儿没有注意到他，现场还有其他小伙伴掩护，立即寻了个空档，脚底抹油朝着杨梅家狂奔而去。 “杨奶奶，你快去救大妮和二妮，狼崽子下山了，它又来了！” 红毛一口气冲进杨梅家院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杨梅这会儿正在张罗着给马仲兴他们装吃食，听见红毛的声音，立即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咋回事？红毛，你说啥？狼崽子又下山了？”杨梅一脸吃惊。 红毛点头如捣蒜，着急忙慌道：“它要吃掉大妮和卷毛，杨奶奶，你快去救她们呀，再晚就迟了。” 杨梅不敢再耽误，交代红毛待在自家院子里不要乱跑，自己则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脚步匆匆出了门。 大妮二妮还有卷毛还在跟小狼崽对峙着。 双方正在互相斗狠，似乎在比谁的表情更吓人，更凶悍一般。 那群看热闹的小孩子们，这会儿呜咽声哭泣声倒是都停止了，一个个缩成一团挤在一块儿，动也不敢动。 杨梅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堪称奇妙的画面。 母羊卷毛将大妮护在身后，大妮又把二妮护在身后，三对一与壮硕圆润的小狼崽分庭抗礼。 第278章 根本不需要投喂 杨梅的身影甫一出现，小狼崽立即就换了一副嘴脸。 动物上演川剧变脸的戏码，若非亲眼见证，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前一秒还是凶狠狼灭版，下一秒直接切换成了温婉傻白甜。 额......就挺让人出戏！ “大妮，二妮，你们俩没事吧？”杨梅快步上前来，将俩孙女搂进怀里。 母羊卷毛高兴得咩咩叫，脑袋在杨梅的腿上蹭了蹭。 小狼崽一看，十分吃味的嗷呜一声，扭着圆滚滚的小肥臀小跑着凑上来，用脑袋挤开卷毛，自己绕着杨梅的身子转圈圈。 杨梅明显感受到怀里俩孙女在害怕。 她拍了拍她们的后背，安抚道：“别怕，这头小狼崽是通人性的，它能听懂奶奶的话。” 大妮和二妮被奶奶的话安抚住了惊惶的情绪，姐妹俩从杨梅怀里探出头来，去看亲昵蹭着奶奶小腿的小狼崽，面露错愕。 原来之前大宝说的都是真的，小狼崽跟他们一样，都喜欢着奶奶啊！ 杨梅安抚完俩孙女，这才蹲下身子看着已经长大了一大圈的小狼崽，好笑问道：“你这小东西，怎么又跑出深山了？ 快些回去，没得一会儿你们狼族又因为找你大举出深山，这会给我们村子造成极大的威胁和困扰的。” 小狼崽基本上能听懂杨梅说的话，小声嗷呜嗷呜的叫着，脑袋一个劲儿往杨梅怀里拱。 现在它比起之前可是大了一倍，瞧着得有四十多斤重了，杨梅可是轻易抱不了它。 杨梅没吃芥子空间里的红枣，自然听不懂狼语，只能拍了拍小狼崽的脑袋，劝它赶紧回深山去。 小狼崽摇晃着脑袋一副‘不听不听我就不听’的小表情，尾巴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委委屈屈的呜咽起来。 杨梅真觉得有些头疼了。 现在要咋办？ 把小狼崽带回家的话，万一把狼群给引进村子，那该如何是好？ 出了事，她杨梅再在村子里有威望，再能耐，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可是丢下小狼崽不管，由着它在周边流窜，万一咬伤了村民，又该如何？ 杨梅想了想，只能让大妮二妮带着卷毛先回家，她自己，打算送小狼崽回山上。 大妮生怕奶奶送小狼崽上山会有危险，拽着杨梅的衣角不肯让她走。 “奶奶，您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好怕，我不想您跟着小狼崽去山上！”大妮的眼眶里包着一汪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杨梅含笑安抚孙女：“傻丫头，没听大宝说么？奶奶能跟狼沟通的。 你和二妮先回去，奶奶送小狼崽上山，一会儿就回家，不会有事的。” 说完，杨梅也冲那群缩成一团的小屁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回家去。 “杨奶奶，你真的要去山上吗？ 山上有大灰狼，你不怕吗？”刚刚跑在最后面的那名小男孩着急喊起来。 杨梅认得他，他是马老歪的侄子，叫马得宝。 杨梅不想给孩子灌输或者树立不正确的认知和思想，她对在场的所有孩子们说：“都快回家去。 小狼崽下山了，很有可能会像上次那样，引了狼群出深山。 万一狼群进了村子，大家可就危险了。 你们日后要玩，也尽量不要到山脚这块儿来耍。 杨奶奶上次跟狼群打过交道，它们记得杨奶奶救过小狼崽，轻易不会伤害我。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所以，你们不可以自己偷偷跟着上山哦！” 看小屁孩们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都三三两两的往村子方向走，杨梅扭头对大妮二妮摆了摆手，这才叫着小狼崽，一起往山上去。 在上山的半道上，杨梅就从空间里摘了一颗红色的枣子吞了下去。 她有意识地用自己的意念去召唤异能，这是锦宝后面教她的。 每颗红色的枣子都有不同的异能，但很多时候，枣子出现的异能会根据主体所需的现实情况来呈现。 也就是说，异能本身是智能的，可以根据自己所需来调整。 杨梅吃下枣子两息后，很快便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起来，耳聪目明，灵觉与平日的状态，也大相径庭。 “小狼崽，你好好交代，怎么好端端的又跑出深山来了？ 我现在送你回深山外围，你自己从什么地方来的，就回什么地方去。 不许时不时就跑出来吓人，知道不？”杨梅说教道。 小狼崽呜呜咽咽委委屈屈的回道：“主人你不要赶我走。 你不用担心狼群出深山来找我啦，我是经过狼王同意才出来找主人哒。 我答应主人，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伤人，主人你留下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杨梅：“......”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还被一头银狼崽给赖上了。 “你是狼，堂堂银狼王后代耶，你又不是狗，要留下来被我圈养，是不是有点想不开？”杨梅十分无语。 小狼崽吐着粉嫩嫩的小舌头，讨好似的舔了舔杨梅的手指，撒娇卖萌，还在地上翻滚，对着杨梅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杨梅看它这副傻样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现代养的那只哈士奇。 二哈的各种蠢萌模样，如同放灯片一般在脑中一帧帧的闪过。 杨梅定定望着小狼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越看小狼崽，她便越发觉得它长得跟她家二哈很像很像。 “主人，你留下我好不好？ 我这么可爱，跟狼族里其他臭哄哄的大尾巴狼完全不一样，一点儿都不丑陋哒！ 我还能保护你，还能看家护院，还能干活，我会很有用的啦！”小狼崽翻滚完，努力摇起了尾巴，用身子蹭杨梅的小腿。 杨梅扶额，心说你这么抹黑你们狼族的狼，你们狼王知道么？ 真是狼王养的好大儿啊！ 杨梅扯了个借口说：“你饭量大，顿顿都要吃肉，我养不起。” 话音方落，小狼崽立即在原地跳起来，速度极快的从杨梅跟前飞奔了出去，一脑袋直接扎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杨梅瞪大眼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小狼崽在灌木丛里一阵扑腾，很快，便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跑了过来。 野兔还没被咬死，只是伤了一条腿，小狼崽将它甩到杨梅跟前，它瞅准空档，瘸着腿赶紧逃。 小狼崽对着杨梅扬了扬下巴，傲娇的当着她的面表演了扑、抓、撕、咬的本领，用行动证明自己，根本不需要投喂。? 第279章 小狼崽认主 杨梅看着被小狼崽三下五除二就撕成了几瓣的灰兔，心口扑通扑通跳得跟擂鼓似的。 小狼崽身上的狼性特质异常明显，出手快、准、狠，十分的干净利落。 这小家伙才三个多月大，就有如此本事，真不愧是狼王之子！ 可是这么凶残的野兽，要来认主供她驱使，被她圈养，杨梅心里仍然是不放心的。 她直接问小狼崽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小狼崽收起了獠牙，血淋淋的爪子也在草地上擦蹭得干干净净了，这才害羞的垂下脑袋，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的所求： “主人，我想跟着你，每天都喝一口甜甜的水。” 哦嗬，原来这小东西竟然是冲着灵泉水来的。 普通人能为了五斗米折腰，小狼崽怎么就不能为了口灵泉水折脊梁骨了？ 杨梅越想越觉得有趣。 她从空间里取了一捧灵泉水出来，小狼崽闻到魂牵梦萦的气息，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冲了过来。 杨梅原本还担心自己会被它给撞翻，殊不知，小狼崽快到近前的时候，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它动作无比轻柔珍重，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一点一点的将杨梅掌心里的灵泉水舔了个干干净净。 一捧灵泉水几口就喝完了，小狼崽回味无穷，欢快得上蹿下跳，躺到在草地上，四脚朝天的蹬着空气单车。 杨梅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副蠢样，跟她家二哈简直一模一样。 她上前两步，对还沉浸在欢快中的小狼崽道：“你是一头狼，不是一只狗，我若是带你回村子，会吓到村里的村民。 如果你是真心认我为主，那你便要听我的话，按我的指示和要求来做事才行，晓得不？” 小狼崽停下动作，翻个身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杨梅，有点伤感的低下了头。 杨梅揉了揉它的脑袋，它顺势便将毛茸茸的头靠在了杨梅怀里。 “你只能在山上，且白天不能轻易跑出来吓到村民。 我每天会按时上山一趟，给你喝一捧灵泉水。 你帮我守着开出来的那片荒地。 到时候我们要把大棚盖起来，要种植甜菜和其他蔬菜，你要帮我守着，不能叫山中的其他动物过来破坏，知道不？”杨梅叮嘱道。 小狼崽呜呜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下了。 杨梅便拍了拍它的身子，示意它起身。 “我家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没办法在这儿陪着你。 你吃完野兔就进山里去，莫要跟着我偷偷进村子。 若是叫我发现了，以后别说灵泉水了，屁都不给你一个，记住了吗？”杨梅担心小狼崽贪玩，只能用灵泉水来威胁。 果然，这个还是很管用的，小狼崽连声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听主人的话。 “好了，那你吃完就进林子藏好，我先走了。”杨梅起身，理了理衣裳，抬脚准备下山。 小狼崽呜呜叫唤了两声，追着上前去，用嘴咬住杨梅的裤脚。 杨梅回头问道：“怎么了？” 小狼崽说：“主人给我喝灵泉水，我给主人送猎物。” 说完，它咻一下又钻进了灌木丛里。 杨梅看到灌木丛里一阵乱蹿，片刻后，小狼崽就叼着两只野兔从灌木丛的另一端出来了。 好家伙，这是端了一整个野兔窝了？ 杨梅简直都要惊呆了。 小狼崽把两只一大一小，已经被它咬断气的野兔拖到杨梅跟前一放，小表情十分得意：“主人，看，我没骗你，我能打猎哒！” 杨梅看它此时就像个考试得了满分，急需妈妈表扬的孩子，忍不住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对着小狼崽竖起一个大拇指，肯定道：“不错，做的很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笑纳了哦！” 小狼崽努力晃了晃自己的尾巴，看着杨梅拎起两只野兔走下山，这才回去把撕成几瓣的野兔吃掉。 杨梅下山走到一半，就遇见了拿着家伙什赶上山来的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 二人脚步匆匆，额头上全是晶莹的汗珠，可见这一路跑得有多急。 看到娘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兄弟二人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娘，你没事吧？”马仲兴紧忙开口询问。 杨梅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别担心。 那小狼崽被我救过，还认得我，见了面不知道有多亲昵，没有伤害娘。 喏，你们看，这两只野兔，还是那小东西逮来送我的。” 马仲兴和马伯旺上回在山上可是亲眼见过小狼崽赖在娘怀里不肯走的，所以，他们对娘的说辞半点没有怀疑。 马伯旺不解的是：“娘，小狼崽咋好端端的又跑出深山了？ 它刚刚还到山脚下去了，万一它把狼群从深山引到咱村子里去，那该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娘已经把小狼崽送回山上去了。 它比一般狼有灵性，娘说的话，它基本都能听懂。 娘说不许它再下山吓村民，小狼崽应该不会再跑到山脚了。”杨梅说。 马伯旺张了张嘴，想说狼再有灵性也是畜生，它当真能听话，不再下山，不会伤害村子里的所有人么？ 马仲兴现在则有些盲目的崇拜着自己的娘。 他没有辩驳杨梅的话，反而顺着杨梅的意思道：“大宝这臭小子一直说团子能听懂娘的话，还能跟娘对话，我现在总算是彻底相信了。” 杨梅将两只野兔交给马仲兴提着，笑了笑，“狼比任何动物都要聪明。 它们虽然对待猎物十分的凶残，但在人类没有轻易攻击它们的时候，它们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狼身上也有很多的优点值得我们学习。 比如，狼十分的团结，它们彼此之间都能默契配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依靠团体的力量去完成。 狼不仅有敏锐的洞察力，它们身上还有一股锲而不舍的精神。 狼对伴侣很忠诚，一匹狼，终其一生都只有一个伴侣，若伴侣中途身故，它们会孤独终老，不会再找其他配偶。 狼对有恩于自己的人类或者动物，也是有情有义，它们有时候甚至会以命来报答。 现在你们相信，小狼崽不会主动攻击娘，不会伤害娘了吧？”? 第280章 甘之如饴 马伯旺和马仲兴也是第一次听说狼还有这么多的优点。 但想到上回狼群给他们送的那头大狍子，还有这次小狼崽给娘抓的两只野兔，兄弟二人自然而然的把所有的疑惑都咽回了肚子里。 娘仨快走到自家院门口的时候，便见村长带着好几名手持农具的村民正说着什么。 这架势，八成也是要往山上去的样子。 “村长，我们回来了！”马仲兴大声喊道。 村长循声望过来，见到被俩儿子簇拥着走在中间的杨梅，总算是放下心了。 “伯旺娘，你心太大了，咋能自己一个人送狼崽上山去？ 万一遇到狼群，后果不堪设想。”村长满脸不赞成的嗔道。 杨梅笑着说：“村长放心，狼记仇，也记恩的。 小狼崽还记得我，不会伤害我的。 你们瞧，我送它回山上，它还给我送了回礼。” 众人看到马仲兴手里提着的两只野兔，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这野兔当真又是那头小狼崽送的？”马树根觉得这事儿听起来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荒唐。 其他的村民中，有两个是上回跟村长还有马伯旺、马仲兴兄弟俩去寻过大宝和杨梅的。 他们有幸目睹了小狼崽与杨梅亲昵互动，还有狼群有序撤离，最后又返回来给他们送了头大狍子的经过。 所以，不必杨梅开口多解释，他们便帮腔说服了马树根。 “没事了就好。 只是这小狼崽要是三不五时的跑下山来，终究不是啥好事！”村长一脸担忧的说。 杨梅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劝村长等人放宽心。 她能跟狼‘和平相处’已经够让人惊奇的了。 要是她说自己能听懂狼语，那估计在很大一部分村民们的心里，她跟妖魔也没啥区别了。 杨梅不想去挑战人性，更不想被当成妖精烧死，所以，也只是讪讪一笑，没多说别的。 小狼崽这一出，暂时翻篇。 一家人在家里用过了早饭后，马伯旺便套好了骡车，赶车送杨梅和马仲兴去镇上。 宋小刀早早就在镇口等着了，竹竿和猴子几个兄弟也在边上陪着他。 马伯旺的骡车到了后，宋小刀就对猴子和竹竿几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好好做事，别给他丢脸。 猴子用拇指抹了下鼻子，傲娇回了一句：“哥，那是必须的，你就放心上京去吧！” “小刀哥，我们做事，你放心。”竹竿上前两步，往宋小刀手心里塞了一个钱袋子。 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颇有份量。 宋小刀下意识就要塞回去给竹竿，竹竿拦着他，笑道：“这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一点心意，哥你拿着。 老话说穷家富路，多带点银子在身上，有个啥事儿，也不至于抓瞎。” 猴子和另外两个兄弟也附和着劝宋小刀把银子收下。 猴子咧嘴道：“哥你谈好生意就早些回来，莫要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忘了咱兄弟几个还在等你回家！” 宋小刀笑骂了一声‘去去去’，最后还是把兄弟们的心意给收下了。 杨梅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在流连赌坊，极有可能会发展成危害社会的毒瘤少年，如今竟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如果是因为自己这对蝴蝶翅膀的扇动才造就了全新的他们，那杨梅觉得自己的这趟穿越之旅，便是值得的。 杨梅在半路又重新跟马仲兴和宋小刀讲了一些谈生意的技巧和话术。 二人耐心倾听，有时候还能举一反三，这让杨梅对他们的这趟上京之行越发的有信心了。 一路闲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县城。 杨梅让马伯旺直接将马车赶去南后街。 平安镖局的车队，一早就装点妥当了，就等着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过来。 孟义带着杨梅去看了他准备好的马车，里面不仅铺有厚实的被褥，连小炭盆都贴心周到的准备上了。 杨梅很满意，心想着这十两银子真是花得值。 就算是单独雇一趟镖护送着前去京城，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待遇了。 “马娘子，没问题的话，那我便安排车队出发了。 对了，路引你们可准备妥当了？ 不管是出咱锦州府还是路经哪一座府城，全都需要查过路引才能放行的。 这路引万分重要，没有这东西，哪儿都去不了。”孟义说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杨梅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含笑点头对孟义说：“路引在我俩儿子身上，他们贴身带着的。” “那便好。 在下去跟镖师说一声，准备启程。 马娘子还有啥要交代俩儿子的，就赶紧的！”孟义说完，径直去寻车队的镖师了。 杨梅走到马车车窗外，将两只小瓶子从袖袋里取出来，给了马仲兴和宋小刀一人一瓶。 “这两枚药丸你们各自收好，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或许能救命。”杨梅压低声音叮嘱二人。 马仲兴一脸震惊，犹似不敢相信一般。 宋小刀却毫不犹豫的将药瓶接了过去，一句都没有多问。 “好了，你们自己一路多保重，照顾好自己。 娘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杨梅站在车厢外面，冲二人摆摆手。 “娘，您自己也要保重身子，我和小刀会尽快回来的！”马仲兴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扬声冲杨梅喊道。 杨梅含笑点点头，挥了挥手。 宋小刀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子，俊脸一片坚毅，唇瓣紧抿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马车拐弯上了大路了，马仲兴回头看一眼宋小刀。 见他还紧握着那只小巧的药瓶，开玩笑问了一句：“你接得那么痛快，就不怕我娘给你的是毒药？” 宋小刀似笑非笑扫了马仲兴一眼，应道：“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马仲兴：“......”看出来了，这小子比他这个亲儿子更加盲目崇拜着老娘咧！ 送走了俩儿子，杨梅向孟义道了谢，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孟义唤住了她。 “马娘子，在下想跟你谈一谈代销合作的生意，不知道您可有时间？” 代销合作？ 杨梅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孟义：“可以听听看！”? 第281章 洗脑功力 孟义笑着扬起手，对杨梅做了个请的动作。 杨梅叫上了马伯旺，母子二人随孟义进了内堂。 孟义吩咐下人送了茶水上来，顺便将今日买回来的府报递给杨梅过目。 “马娘子可看了今日的府报了？” 杨梅还真没看，含笑摇了摇头。 她从孟义手中接过府报的时候，心想着日后是该订上一份，能第一时间了解关注到朝廷的一些政策以及当地的纪闻要事，这样才能不会与这个社会脱轨。 “马娘子那你可要好好看看，朝廷马上就要与北蛮人在边境开启互市了。 这消息对你们做买卖的来说，可是大有好处的。”孟义笑呵呵的说。 杨梅大致扫了一眼府报上的内容，浅笑道：“此举确实是能促进边贸市场的繁荣。 不过小妇人一介女流，也不大可能自己跑到北境去与北蛮人做生意。 刚刚听孟管事你提到要与小妇人谈代销合作的事宜，莫不是孟管事想从我们这里拿了货物，输送到北境那边去售卖？” 孟义心说这马娘子还真是比猴儿还精。 他才起一个头，人家就能一下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牌。 不过这样也好，跟聪明人做生意指定亏不了。 孟义面带真诚的笑意，点头承认了。 “马娘子你昨天看我们收回来的皮毛应该就清楚了，我们经常会帮各大商行运送货物去北境那一带。 之前帮着其他商家捎带货物回来，也是秉持着不走空不浪费的想法，能帮镖局多挣一点是一点。 但在下其实也清楚，这其实并非长久之计。 马娘子你昨日离开后，在下就一直在琢磨着与您这边建立合作的可行性。 昨儿下午与我们东家提了一嘴，他也对马娘子你们善水村出的豆制品、香皂等商品十分的感兴趣。 若是马娘子你愿意，我们打算单独做一条贸易路线，专供与北蛮互易的市场。 相当于我们是帮着马娘子你卖货的，我们镖局赚个辛苦钱，挣点中间差价，不知道你以为如何？”孟义眸光隐含着期待，一瞬不瞬的望着杨梅。 杨梅心中自是意动了。 她正打算要展开全国招商的计划，结果生意合作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自己找上了门来，她如何不高兴？ 果然家里有了锦鲤小孙女这个气运小女主在，她杨梅的运气就差不了。 虽是高兴，但杨梅面上却很能端得住。 她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孟管事，可能你还不知道。 我们善水工坊如今不止有豆腐、豆制品、香皂这些商品，我们即将全面推出市场的还有善水调味料。 调味料对于饮食单调的老百姓们而言，绝对是改善生活品质的刚需用品，将来一定能风靡整个大昭。 小妇人这些日子正在筹备对几大府城进行招商。 昨日平江府来的客商姜少爷，已经与我们善水工坊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了。 我们合作的模式，是以经销合作的方式来进行的。 贵镖局若是想要走边贸市场这条路子，我建议你们将贸易与镖局切分开来，单独成立一支商队。 至于代销，我觉得代销的模式不如经销让人更具冲劲儿和动力。 做生意不能本着能挣一点是一点的心态。 要做就得拿出开拓市场全力以赴的热情才能挣到钱。 别人没有条件还要创造条件呢！ 别说你们原本就趟熟了那条路，还有过‘代购’的经验，条件完全是成熟的，不发展下自有市场，只做代销，着实可惜了。” 孟义不知道杨梅的洗脑功力一般人是很难抗拒的，只觉得马娘子的这一番分析，着实中肯实在。 代销确实在心理上会给人一种没太大压力的感觉。 能卖一点就多挣一点，态度上一松懈，原本有好的市场好的商品，却未必能挣到啥大钱。 做了经销商就不一样了，市场要吃下，得卖力去拓展，去经营，去想办法提高销售量，积极性都完全不一样。 孟义抚掌应道：“马娘子你说得对。 不知道你们经销合作的模式，是怎样展开的？” 杨梅自信一笑，看了眼一直沉默旁听的大儿子马伯旺，示意他来说，自己低头呷了一口茶。 马伯旺略有些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理了理思绪，将杨梅之前对他们说过的招商计划娓娓道来。 听说总经销商要缴纳一千两保证金的时候，孟义的脸当下就垮了。 他们镖局要是真有大把银子，也不至于筹谋着要发展副业。 这一千两银子得接多少趟镖才能挣下来，别说他拿不出来，就是东家听了，也未必肯放这个血。 杨梅见孟义一脸便秘的模样，笑起来，安抚道：“孟管事你莫急啊，我儿子刚刚说的一千两保证金，只是针对总经销商。 你只做北境边贸市场的话，就以小经销商的模式来收取费用。” “哦，那是多少？”孟义迫不及待问道。 杨梅也没卖关子，直接了当道：“一百两。 另外首批货物，允许先付七成的货款总额，余下三成，可等你们商队结束边贸交易回来后结清。” 孟义觉得一百两的经销保证金可以接受。 首批货款先付七成的总额，他想申请成日后长期的合作模式。 他们作为经销商，千里迢迢把货物运送到北境去，路途遥远。 中间要是遇到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货物损毁或者丢失造成亏损，总不能让他们这个小经销商的全背了吧？ 孟义觉得杨梅作为生产方，理应给予他们更多的支持。 孟义能当上平安镖局的管事，能力和嘴皮子自然都是不弱的。 杨梅还真得被孟义的据理力争给说服了，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杨梅也说了，这个例外只给平安镖局一家，让孟管事莫要说出去。 孟义连声保证不会，他又不傻。 于是，在双方都有合作诚意的情况下，杨梅与孟义代表的平安镖局，拟了一式两份的经销协议。 杨梅不着急现在就切实签订契书，协议只是留下给孟义的东家过目的。 她笑着对孟义道：“等你们东家看过协议内容，确定无误，并且单独成立好商队后，我们再正式签订一份经销合作契书，这样，也比较规范。” 孟义心说马娘子精明狡黠如狐。 镖局与商队是两种意义。 与商队签订的契书，有什么纠纷，可由锦州府商会介入处理，镖局则不在于他们的约束范围之内了。 孟义应了声没问题。 他是真心实意要与马娘子合作生意，又不是要做什么坑蒙拐骗的勾当，有甚好怕的？ 第282章 变成冯玉的马总 短短数月，杨梅这个穿越者就在善水村这个地方彻底扎下了根，还把自己的事业发展得风生水起。 同一天穿越过来的相亲对象马总，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冯玉了。 冯玉的日子可就没有杨梅那般潇洒自在了。 虽然他穿成了溧阳长公主的东床快婿，身份地位比起杨梅这个乡野村妇不知道要高出多少阶级。 可若是让他自己选择，冯玉宁愿像杨梅那样，穿成一个普通老百姓，至少，身心上，他可以做一个像杨梅一样自由的人。 如今的他，虽然锦衣玉食，可他感觉自己更像是被谢家豢养的鹰犬，性命安危，更是掌控在他人手上，半点自我都没有。 冯玉这几个月来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被身边的人识破他已非原来的冯玉。 好在他好歹也是开影视公司的老总，在影视圈摸爬打滚这么些年，早年也跑过龙套，给大腕当过绿叶，多少也磨练出了一星半点的演技。 这点演技搬上荧幕可能还欠点火候，但用来糊弄谢家人，倒也够用了。 不过，冯玉绝不甘心就这样当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如果穿越这一遭，只能让他奴性而卑微的活着，那他宁愿站着挨命运残酷的一刀，有尊严的死去。 原主与谢兰曦育有一子，名叫谢邕，今年九岁了，长得过分的精致漂亮，可惜是个病秧子。 冯玉对这个便宜儿子，倒是有几分真心的疼爱。 谢邕小小年纪，喝过的苦药比别人的吃过的米饭还要多。 且他聪明无比，三岁开蒙，出口成章，五岁便能写诗，是个天赋异禀的孩童。 然而有句老话叫慧极必伤！ 上天赋予了谢邕才貌，却没有赋予他一副好身体。 谢邕能长到九岁，全凭溧阳长公主用各种珍稀名贵的药材一直给他滋补，为他续着命。 冯玉身体刚恢复不久，谢邕便又病了。 他的这场病来势汹汹，溧阳长公主请了宫中的数名御医为他联诊，可谢邕还是差点儿没有熬过去。 溧阳长公主和谢兰曦母女俩仿若天要塌了一般，一直在给御医施压，命令他们必须要救回谢邕。 冯玉冷眼看着这对母女，内心替病榻上那个面无血色的便宜儿子感到无比的悲凉。 如果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溧阳长公主和谢兰曦对谢邕如此紧张，必会以为这对母女是真心疼爱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然而看事情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在冯玉看来，谢邕除了是谢兰曦的儿子，是溧阳长公主的外孙之外，一定还有另一层让她们更加在意更加看重的身份。 冯玉想到自己那部分缺失了，好似被人刻意抹去了的记忆，心里对原主的身份便越发感到好奇了。 是什么原因让谢家人对他的记忆做了手脚？ 又是什么原因，让溧阳长公主和谢兰曦一定要保住谢邕这个明显寿元不长的可怜孩子的性命呢？ 冯玉想着，答案估计还得从他自己身上入手。 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这个‘亲爹’自然不可能对病危的儿子熟视无睹。 冯玉衣不解带地守在榻旁，握着谢邕的手，一直给昏迷中的谢邕灌了各种心灵鸡汤，这才勉强激励起了他的求生意志。 第三天的时候，谢邕睁开了眼睛，看着熬红了眼，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冯玉，亲昵的喊了一声‘父亲’。 冯玉还是马总的时候，是个钻石王老五，大龄未婚，根本没有养孩子的经验。 可谢邕的这一声‘父亲’，喊得他心肝发颤，眼眶发涨，泪水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冯玉伸手去摸了摸谢邕的头，唤了声‘好孩子’。 就这样，谢邕又挺过来了。 冯玉在谢邕身体恢复一些后，便光明正大的借着要为谢邕寻找荀神医下落为由，派了自己的心腹出去。 冯玉清楚自己身上中了毒，而他的毒，御医根本解不了，又或者能解，却碍于谢家的权势，不能为他解。 要摆脱掉谢家的控制，先得把自己身上的毒解了。 荀神医在大昭赫赫有名，之前就有人向溧阳长公主谏言，让她张榜传召荀神医来为谢邕看病。 只是溧阳长公主不愿意公开谢邕病弱的情况，又担心脾性古怪的荀神医不给她面子，传召不应，那她的老脸要往哪里搁？ 这次谢邕病情实在凶险，冯玉一片慈父之心，又在病榻边衣不解带照料儿子数日，谢兰曦才说服了溧阳长公主，让冯玉的人暗中去寻找荀神医的下落。 荀神医喜欢四下云游，行踪飘忽不定，冯玉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下去。 他照着原主的生活轨迹，在这个陌生的架空朝代安顿了下来。 冯玉日常还要去京郊的一处地宫里操练那支私兵。 好在原主的武功他这具身体有肌肉记忆，倒是都继承下来了，不然，他怕是要因此露馅。 这天又是一旬一假的日子。 冯玉从暗无天日的地宫中出来，骑着马往温泉庄子的方向赶。 到了庄子内院，冯玉便听见了谢兰曦和谢邕母子俩的争执声。 “这是怎的了？”冯玉扬声问道。 谢兰曦抬眸望出来，目光在冯玉脸上停留一瞬，随及便别过头去。 冯玉也没将她的态度当一回事。 他有原主残缺的记忆，再加上他穿越过来后的观察，自是清楚原主和谢兰曦这对夫妻早就是貌合神离的关系了。 原主的脑袋上长出来的青青大草原，估计都可以跑马了，谢兰曦这个女人，在庄子上养面首，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冯玉对谢兰曦没有过男女感情，他也不是原主，自是觉得无所谓。 但他很同情谢邕这个便宜儿子。 小小年纪的他，被迫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压力和痛苦，活着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吧？ “父亲！”谢邕坐在轮椅上，原本怨愤的小脸在看到冯玉的那一刹，焕发出了熠熠生辉的神采来。 冯玉快步走到谢邕跟前，蹲下身子与他对视，关心询问道：“邕儿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可有按时喝药？” 第283章 请查抚恤金流程 谢邕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些委屈道：“父亲，我许久未曾到城中去逛逛了，您能带我去么？” 冯玉略显心疼的摸了摸谢邕的头，“邕儿想去，那便去！” “胡闹！”谢兰曦脸色不虞，“邕儿的身体受不得风，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劝着他一些，反而纵着他乱来......” 谢兰曦抿了抿唇，终究是忍住没有把‘你是何居心’五个字说出口。 “母亲！”谢邕俊俏的小脸紧绷着，眼底有忿忿的情绪在涌动。 冯玉知道这孩子心里对谢兰曦是既爱又恨的。 别看他才九岁，可这孩子早慧，什么都明白。 母亲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偏他这个当儿子的不能说，不能问，甚至还得帮着掩盖好这层遮羞布。 这孩子的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冯玉内心忍不住轻叹一声造孽，拍了拍谢邕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夫人，邕儿整日被拘在这庄子里，连庄子的大门都不能出，好好的人，只怕都要闷出病来。 他才九岁，正处于对这个世界好奇和憧憬的年纪。 你以为你拘着他是为了邕儿好，殊不知，你此举是在扼杀他的灵性以及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我认为，为了邕儿的身心健康成长，适时的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见识一下新鲜的事物，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这是有必要的。 你若是担心他受风，一会儿我亲自交代下人去把马车的门窗都罩上一层桐油布，再在车厢里添上两个炭盆。 这样，夫人你总该放心了吧？”冯玉浅笑着望向谢兰曦。 谢兰曦与冯玉目光对峙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跟这个男人早就没什么感情了，若不是看重他的身份...... 谢兰曦轻哼了一声，回了一句‘随你’，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等母亲一走，谢邕便一脸兴奋的拉住了冯玉的袖子，“父亲，你真的要带邕儿出去么？” 冯玉再次蹲下身子，对谢邕说：“是，父亲现在就去安排人套马车。 邕儿你也让身边的人准备一下，穿戴好厚实的衣裳和披风，一会儿父亲过来接你。” 谢邕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漂亮干净如同黑曜石的眼眸，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等父子俩乘坐上马车徐徐离开温泉庄子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身边伺候的婆子过来向谢兰曦禀报：“县主，将军和小主子已经走了。” 谢兰曦正在剪着回廊下的盆栽，懒洋洋的应了声‘知道了’。 婆子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谢兰曦剪了会儿盆栽，有些无聊的扔了剪子，在贴身婢女的伺候下净了双手，吩咐道：“去套马车，吾有段时间未见母亲了，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婢女桃红恭敬的应了声是，紧忙下去安排了。 约莫两刻钟后，谢兰曦乘坐县主规制的马车也离开了温泉山庄。 溧阳长公主府坐落在朱雀大街的中心位置，距离皇城不远，占地面积甚广，府邸的规制，与亲王无异。 这些年溧阳长公主帮新帝仁宗佐理朝政，手中权力堪比内阁首辅。 京城中有不少勋贵都明里暗里的投靠巴结，溧阳长公主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乃是常态。 谢兰曦的马车在侧门停下。 桃红先钻出车厢，正准备要扶主子出来，就看到长公主府的管事嬷嬷亲自送了延平候夫人和长宁伯夫人出府来。 “县主，是延平候夫人和长宁伯夫人。”桃红小声提醒道。 谢兰曦嗯了声，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与迎面走过来的延平候夫人和长宁伯夫人寒暄起来。 “都说温泉庄子那边的水土养人，果不其然，每回见县主，总要比上回更加的明艳照人！” 长宁伯夫人拍马屁的功夫是一流的，京中比她品级高的贵妇，都被她吹捧过。 延平候夫人没有长宁伯夫人的好口才，但顺着对方的话茬夸上谢兰曦几句，她还是能做到的。 “两位夫人说笑了。 改日若是二位也有泡温泉的兴致，只管到我那庄子去，我来招待两位夫人！”谢兰曦礼尚往来，也对二人表露出善意。 延平候夫人和平宁伯夫人都连声感谢道好。 二人也有眼色，没有拉着谢兰曦喋喋不休，客套几句后，便各自告辞离去。 谢兰曦随着管事嬷嬷一道进了长公主府。 管事嬷嬷对谢兰曦说：“长公主在书房那边，谢侯爷方才过来了，说有事要与长公主说。 延平候夫人和长平伯夫人原本正陪着长公主闲聊，见状这才顺势起身告辞。” 谢侯爷便是谢家的二老爷谢晋。 北境与北蛮休战快三年了，镇北候谢晋回朝述职后，顺势被溧阳长公主安插进了兵部任职。 前阵子北蛮可汗耶律齐派人出使大昭，请求开启边关互市一事在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 谢晋和溧阳长公主是反对开启互市的。 只是如今皇帝慢慢也成长起来了，翅膀比以前硬，又有内阁几位大臣的支持，竟在未与溧阳长公主达成共识的情况下直接在大朝会上宣旨落实了这一政策，打了谢晋和溧阳长公主一个措手不及。 开启北境互市后，仁宗皇帝下一步就是要在北地增设屯田卫所。 这在谢晋看来，是小皇帝打着屯田防卫的幌子在明目张胆的进行招兵。 谢晋来找溧阳长公主，便是要跟她商议如何设法把屯田卫所招兵的差事搞到手。 谢家不宜出面总揽此事，也得想法子把这差事落实到‘自己人’手上去。 总而言之，皇帝手上不能有兵权。 没有羽翼的雄鹰，再能耐，也不能翱翔于九天。 二人在书房中商议好要安插到清流那边的钉子后，谢晋顺便又对溧阳长公主提了一事。 “你说什么？ 当年有人吞了抚恤金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不知？”溧阳长公主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悦。 谢晋也没想到自己带出来的部下胆子会这般大，居然敢动手脚，把马忠的牺牲抚恤金直接吞没了，一个子都没有发回给他的妻儿。 如今，锦州府朝阳县的县令王志远上了折子请查当年经手抚恤金的流程，此事内阁已经知晓。 要是被那帮老家伙抓到把柄攻讦他这个镇北候，他们一定会小题大做，不遗余力要拉他下马。 只是针对抚恤金被吞没一事还不算麻烦，就怕......? 第284章 乡下来的土包子 溧阳长公主和谢晋眼神交汇，二人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谢晋沉吟一息后表态道：“长公主放心，这件事的后续问题，本侯定会妥善处理。” 溧阳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切莫大意，该收拾的手尾务必收拾干净。” 谢晋了然颔首，应了声是。 ...... 冯玉与谢邕乘坐马车来到了西市。 西市不及东市热闹，可这边的一应物事，却更显繁华高端。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圈子层次，要比东市那边的更高档。 京中的勋贵官宦富贵人家，也更喜欢来西市这边消费，毕竟，这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冯玉带着谢邕进了如意楼，要了天字号的一间包厢。 这如意楼是全京城消费最高的酒楼食肆，堪比现代的五星级大酒店。 装潢格调走的便是能让每个进来的消费者感觉到银子在燃烧的土豪霸气风。 所以，敢踏入如意楼消费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然而，有两个人是异类。 这二人便是昨日才风尘仆仆赶到京城来的马仲兴和宋小刀。 虽然杨梅已经替二人置办了几套新衣裳，可有句话叫‘穿上龙袍也不似太子’。 马仲兴和宋小刀都是从未出过远门又没有什么阅历和见识的小土包子。 虽然他们已经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初来乍到的激动情绪了，可身上的气质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提升的。 宋小刀倒是相对要好一些，咋说也是当过‘大哥’的人，多少还有点自信。 马仲兴就一‘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模样，看啥都新鲜，看啥都惊奇，身上与生俱来的‘土气’在京城这个地方更是被无形放大了好几倍。 两个黑瘦的年轻人此刻站在如意楼的大门外。 宋小刀要抬步走进去，马仲兴有些怕又有些紧张的拦了他一下。 “小刀，要不咱还是不进去了吧？ 这种地方，就不是咱该来的。” 马仲兴内心怯的很，特别是看到如意楼门前停着的全是豪华的宝马香车。 这地方一看就是娘形容过的那种销金窟，他们带的那点盘缠，哪里够造的？ 宋小刀深邃的目光在日光的映射中熠熠生辉，他压低声音对马仲兴说：“二哥，咱可不是单纯来这里吃饭的。” 马仲兴当然知道，他们昨儿抵达京城后，就找了客栈的小二打听过。 京城最大的最有名的酒楼就是这间如意楼。 据说，这如意楼的一盘青菜都要售价一两银子，简直是贵得离谱。 马仲兴听到这价钱的时候，简直要惊掉下巴。 “这一两银子一盘青菜，居然也会有傻子点？不可能吧？” 面对他的质疑，小二用一副‘乡下泥腿子果然没见识’的目光看了马仲兴一眼。 “皇城根儿，多的是富贵的人家，别说一两银子一盘的青菜，就是十两银子的肉菜，吃一盘倒一盘的也大有人在。” 马仲兴无语了。 这个世界的贫富悬殊颠覆了他的认知，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宋小刀却从小二的话里得到了一些启示。 他在心里琢磨起了与如意楼合作的可能性。 等他把大致的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后，马仲兴也抚掌叫好。 二人深入探讨一番后，今日一早就在东市逛了一圈，考察了东市那边的各大杂货铺。 发现京城的调味料也相对单调后，宋小刀对于善水十三香，善水味精等产品的推广，信心满满。 他觉得如意楼若是能品尝到用味精和其他调味料做出来的菜品，一定会与他们定购调味料的。 这样一个优质的客户资源，宋小刀下了决心要牢牢抓住。 直接上门推销是不可能，很可能会被直接轰出来。 所以，他们得扮一回顾客，才能争取到与掌柜对话的机会。 “小刀，那咱就只点两个菜。 一盘青菜一两银子，咱点两个，也就花二两。”马仲兴忍着肉疼说道。 宋小刀嘴角微微一抽，没反驳，含笑点头应了。 二人抬步刚要走进如意楼的大门，便被里面的迎宾小二给拦了下来。 小二一双乌溜溜的钱鼠眼在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圈。 确定这二人与‘非富即贵’完全不沾边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位客官，该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马仲兴感觉被一个小二侮辱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宋小刀轻轻拍了下马仲兴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如意楼打开门做生意，难道不该迎四方来客，反倒将顾客分个三六九等？ 你们这是看不起谁呢？ 爷像是吃不起一顿饭的人？” 宋小刀拽起来的时候，那股劲劲的感觉，还真挺能唬人的。 特别是他随手就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叠银票，在钱鼠眼小二跟前晃了晃，一副‘爷不差钱’的嚣张模样，让钱鼠眼一下就转变了态度。 看来这是个暴发户！ 也是，穷人乍富，没有一个不爱显摆的。 看在银子的份上，小二还得陪着笑脸把宋小刀和马仲兴往酒楼里招呼。 “二位是要包厢还是大堂？ 包厢的话，最低消费是一百两。”钱鼠眼小二挑眉说道。 马仲兴刚要说‘大堂’，就听宋小刀抢在了他前面，说：“要一间包厢。” 马仲兴脸色变了又变，想插嘴说‘不用’，手被宋小刀用力攥着，到底还是忍着没有开口唱反调。 等钱鼠眼小二领着二人上了天字号包厢的时候，宋小刀还财大气粗的给小二打赏了一两银子。 钱鼠眼小二没想到这俩乡巴佬还挺阔绰，揣着一两银子，态度就越发殷切了。 “两位要喝茶还是喝酒？ 我们如意楼有十八道招牌菜，小的给客官报一报菜名？” 宋小刀含笑应了声好，认真听钱鼠眼小二报了一溜‘高大上’的菜名出来后，斟酌着选了三道菜一道汤。 “酒就不必了，再给我们上一壶茶便好。”宋小刀交代。 钱鼠眼小二麻溜应了声是，高高兴兴下去安排了。 第285章 干爹? 等包厢的门关上后，马仲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黑着脸问宋小刀到底要做什么？ “......进包厢就得花够一百两银子，这如意楼简直就是抢钱！”马仲兴心疼得要滴血。 宋小刀知道现在跟马仲兴解释不清楚。 他只能耐着性子对马仲兴说：“二哥，你听我安排这一次。 我不是那种被富贵迷了眼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的人。 你想，若是咱要找如意楼的掌柜谈生意，咱是不是得找个适合的场合？ 如意楼的大堂是比其他食肆要高端一些，可依然是吵嚷喧嚣、人多眼杂，氛围也不适合。 干娘常说，银子得花在刀刃上，二哥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符合这个条件呢？” 见马仲兴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宋小刀目光灼灼的凝着他：“二哥，我认为现在便是！” 马仲兴神色游离，若有所思。 “二哥，如果这次不能跟如意楼的掌柜搭上话，把咱的调味料推销出去，这顿饭，我自己掏腰包负责！”宋小刀不紧不慢的补充道。 马仲兴被他这话给激到了，急眼道：“小刀，你咋能说这种话？ 你你你......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等马仲兴语无伦次的解释清楚，宋小刀就拦住了他的话头，笑道：“二哥，我知道的。 我刚也就是玩笑话，你别放心上。 我是觉得以这样的方式来跟如意楼的掌柜进一步展开谈话，无形中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如果如意楼这边咱能顺利与之促成合作，那到时候咱还能扯着如意楼的虎皮做大旗，把调味料推广宣传出去。” 马仲兴仔细理了理思绪，还是认同了宋小刀的想法和做法。 比起自己这个虚长了几岁的二哥，小刀确实更显圆滑周到。 马仲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就按你说的意思办吧！ 娘出门的时候还交代我，凡事多听听你的意见。 可见在娘心里，你比我聪明得多！” 宋小刀听了这话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但嘴上还是意思意思谦虚了两句。 很快，钱鼠眼小二便送了茶进来。 如意楼的消费是高，但一应用品也都是极好的，连喝茶的茶碗，都分外的精致漂亮。 马仲兴端着茶喝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一个，一会儿就赔不起了。 “二位稍候，菜马上就能送上来。”钱鼠眼小二堆着满脸笑容。 宋小刀道了声‘有劳’，端起茶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片刻后，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眉眼精致，长得如同观音座下童子的小少年闯进了宋小刀和马仲兴的眼帘。 二人听到动静望出去，视线齐齐在谢邕那张过分漂亮的俊脸上停留。 唔，这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马仲兴还没见过比这小少年还要好看的人，眸底满是惊艳。 宋小刀则飞快地在小少年身上扫了一圈，等眸光落在他身下的刹那，他才惊觉这少年竟是坐在轮椅上的。 年纪这么小就身患残疾，真是可怜！ 不过小少年身上衣着瞧着不俗，通身都彰显着气派，家里肯定是非富即贵。 宋小刀确定这小少年八成是走错了门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温和地询问谢邕：“小公子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谢邕从短暂的失神状态中抽离出来，浓若点漆的眸子转了转，旋即歉然道：“抱歉，打搅了，我应该是走错了。” 这时，谢邕的小侍从四喜从身后追了上来。 他一脸后怕的抓住了谢邕轮椅的推把，激动道：“公子，你把小人吓死了。 咱的包厢可不是这一条回廊，得往后再走一条才是。” 谢邕有些厌烦身边人总是把他当作瓷娃娃，仿佛他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就要活不成了一般。 “放手，我自己推回去好！”谢邕冷冷道。 四喜露出一副‘公子莫要为难我’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来。 谢邕一脸倔强，理都不理四喜，再次礼貌的向宋小刀和马仲兴道了声抱歉后，自己抡动轮椅，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邕儿，你这是迷路了？” “父亲！”谢邕冷硬的表情，在看到徐徐走近的冯玉时，瞬间春风化雨，堪比变脸艺术。 宋小刀看着这一幕，眸底隐藏着羡慕。 这小少年跟他父亲的关系应该很好，很亲近吧？！ 马仲兴却犹如幻听一般，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刚刚那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为何会这般熟悉？ 马仲兴好奇的走到包厢门口，探出脑袋去看。 冯玉这会儿已经接到了谢邕了，他刚弯腰在跟谢邕说什么，父子俩说到了好笑的地方，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马仲兴敏锐的捕捉到了冯玉的侧脸，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垂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了。 就在他准备要调整好角度以便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冯玉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了。 他亲自推着谢邕的轮椅往前走，留给马仲兴一道高大伟岸的背影。 这个背影，跟记忆中的模样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马仲兴眸底浮起一丝茫然，他不确定刚刚是不是他眼花了。 宋小刀回到包厢坐下，见马仲兴还扶着门框探头往外看，有些奇怪的喊了声‘二哥’。 马仲兴思绪还在游离飘荡，宋小刀的叫唤，被他主动屏蔽了。 宋小刀一看有点不对劲，上前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马仲兴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用手捂着心口，皱着眉头控诉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宋小刀满脸无辜，“二哥，青天白日的，你看到啥了就吓成这样？” “我......”马仲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万一真是自己眼花认错了呢？ 正好钱鼠眼小二来给二人上菜了，宋小刀也没着急追问，让马仲兴先缓一缓，吃完饭想说了再说也不迟。 马仲兴等小二退出去包厢了，这才将刚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了回去，说：“小刀，你应该听说过我爹的情况的吧？” “干......干爹？”宋小刀表情有些古怪，这称呼他喊着也着实有些别扭。 但他既然认了杨梅做干娘，那马忠，自然也就成了自己干爹了。? 第286章 有笔买卖想跟你谈谈 宋小刀掩住自己心中的那点别扭，认真点了下头。 “干......干爹十几年前去北地投军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大家都说他已经不在了不是么？”宋小刀说。 马仲兴嗯了声，烦躁的挠了挠头，把杨梅之前说他们爹有可能抛妻弃子另娶娇妻美妾的那番话说给了宋小刀听。 宋小刀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又不可否认干娘的推测也有可能。 马幼薇写的那本《赦荆钗》，不就有类似的桥段么？ 想到这里，宋小刀忍不住怀疑，马幼薇是把自个儿亲爹马忠当做了角色原型来创作这个故事的。 “小刀，刚刚那个男人，我听声音就觉得很熟悉。 后来我探出头去看他，扫到他的侧脸，我觉得他跟我爹长得有些像，但我又不能完全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我爹。 哎，我现在心里挺不得劲的，你懂我的感受吧？ 就是既想去查看个究竟，又怕去面对，总之，就挺矛盾的......”马仲兴意兴阑珊的，望着一桌子菜，竟觉得半点食欲都没有。 宋小刀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马仲兴。 刚刚那一出插曲，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故’。 他想了想，还是劝了马仲兴一句：“二哥，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干爹，那么，十几年后，命运能安排让你们重逢，说明你们是还是有缘的，日后肯定还有机会再见。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因此徒伤脑筋，消极待己，那又是何必？ 二哥，别忘了咱进来如意楼的目的。” 马仲兴被宋小刀这么一点拨，总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来。 “小刀你说对，十几年我们都等过来了，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咱吃饭吧，吃完你打算怎么做？”马仲兴问道。 宋小刀说：“咱先吃一半，我再找那个小二提下味道这方便的意见，让他把掌柜请过来。” 马仲兴不清楚宋小刀具体要如何操作，他现在脑子也不太清醒，总之就先听宋小刀的，尽量配合好就是了。 俩人开始吃饭，宋小刀也仔细的品尝了如意楼做的每一道菜。 说实话，这几道菜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大厨把火候控制得很好，装盘也很讲究，几乎无可挑剔了。 不过宋小刀还是觉得，如果加了善水调味料来做的话，风味更佳。 他忍着想要风卷残云的冲动，喝了半碗汤，尝了几口菜后，便起身，打开门喊了声‘小二’。 钱鼠眼小二闻声而来，客气的询问宋小刀可有什么吩咐。 “小二哥，麻烦你去把你们掌柜的请过来。”宋小刀说着，又往钱鼠眼小二手里塞了一角银子。 钱鼠眼小二立马将银子揣进袖袋里，这才挤出笑意反问宋小刀找掌柜可是菜有什么问题？ 他刚刚那双钱鼠眼飞快地往桌上扫了一眼，发现他们饭桌上的菜只动了一点。 来如意楼消费的客人，是有少部分人是比较难剃头的，口味也刁钻的很。 但这二人分明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难得装一回阔，点了这么贵的菜，难道不应该把盘底都舔干净么？ 怎的还剩下那么多？ “菜的口味确实有点不太符合我们的预期。 劳烦小二哥请你们掌柜的过来一趟！”宋小刀淡笑道。 钱鼠眼小二拿人手软，嘴上是答应了，心里却想着：这二人别是哪来的二流子，想要没事找事才好，要不然，吃苦的最后还是他们，哼哼！ 很快，掌柜就过来了。 当如意楼的掌柜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整日里迎来送往的，为顾客提供贴心周到的服务，还得随时保持着亲和的笑容，一天下来，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钱鼠眼小二去请他的时候，他正好在隔壁那条回廊的天字号厢房招待冯玉和谢邕这对父子。 谢邕身子弱，在吃食上需要格外讲究。 之前点的几道菜，似乎都不太合谢邕的胃口，他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冯玉只好让人去把掌柜叫过去，问一问他可能提供几道好克化，又兼具营养和口感的食物。 掌柜在厢房里服务了半晌，好不容易退出来了，钱鼠眼小二便说这边又有客人要找他。 掌柜心累，可每个月不菲的月俸可不是白拿的，他还是堆起了笑脸，走进了宋小刀他们的厢房。 “客官，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掌柜一脸福相，笑起来的时候，像尊弥勒佛。 宋小刀对掌柜的第一印象很好。 他示意马仲兴去把包厢的门关上，又请掌柜在桌旁落座，这便直接进入了主题，开门见山问掌柜： “掌柜可听说过善水豆腐，善水豆制品，善水香皂？” 掌柜一愣，被这问题问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找他过来难道不是说菜的事儿？ 好端端的，怎还问起他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了？ 不过能进如意楼消费的，都是贵客，掌柜还是耐心的回道：“客官说的这几样东西，某确实听过。 不过善水豆腐是怎样的，倒是还没有见到过，只听人形容说是一种滑滑嫩嫩的东西，味道不错。 豆制品京城这边有人在卖，五香豆腐干某也尝过，味道吃着挺香。 至于善水香皂这个东西，呵呵，家里女眷都在用。 某一介汉子，比不得女子讲究，倒是没试过。” 宋小刀含笑点了点头，说：“掌柜，那你觉得善水香皂，善水豆制品这些东西在京城受欢迎的程度如何？” 掌柜对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疑惑更深了。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干笑道：“善水香皂确实是卖的很火的，豆制品在那些小吃店和脚店，也卖得不错。” 宋小刀从掌柜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没再绕圈子，直接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了几只小巧的陶罐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容在下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宋小刀，是从锦州府朝阳县下面的善水村过来的。 刚刚与您讨论的善水豆腐、善水豆制品、善水香皂，都是我们善水工坊做出来的产品。 此次在下特意来如意楼，是有笔买卖想要跟掌柜您谈谈。” ps:这两天看到有一星差评，很影响心情，也影响了椰子码字的动力。码字不易，写文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希望看文的宝子们多点包容。剧情设定众口难调，不喜欢这本书，直接关闭删除书架就好了，不要给我差评，会影响总体评分，影响椰子码字恰饭，生活多艰，衣食父母们多担待，拜托！！！笔芯~? 第287章 出师不利 掌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下意识认为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是骗子，当即就沉下脸来，不大耐烦招呼他们了。 宋小刀见他转身要走，紧忙上前拦住他。 “掌柜，你确定不听听在下后面的话么？ 我们善水工坊在继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后，再次研制出的善水调味料，可以让食物提鲜，丰富口感和味蕾层次，让饮食可以有多元化的呈现。 掌柜你今天要是走宝，他日肯定是要后悔的。”宋小刀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的紧张，还是让他的语气带了丝丝的急切。 掌柜被这话一激，脚步一顿，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眼宋小刀。 他倒是要看看这俩骗子要如何忽悠他？！ 宋小刀调整了下呼吸，继续说：“掌柜你们如意楼的菜品卖得这样贵，可你们真正吸引顾客的地方，不是你们的菜品的精致程度，而是靠服务以及堆金砌玉营造出来的高档的环境氛围。 可若是你们能在卖服务的同时，将菜品的口感味道往上拔高一个档次，你们如意楼便可以当之无愧的成为京城乃至整个大昭饮食行业的标杆。” 宋小刀的最后一句话，确实让掌柜有一丝丝的动心。 把如意楼做大做强，做成行业的标杆，这是个很励志，也是很艰辛的过程。 掌柜帮东家经营如意楼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遇到顾客嫌弃他们菜做的不够好的时候。 但那也是极小一部分人，吃过御膳，吃过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口味自然就挑剔了一些。 掌柜心里还是认为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是骗子的可疑性更多一些。 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这个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一会儿二位用饭完毕，记得结账！”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会逃单吃霸王餐一样，简直就是侮辱人。 马仲兴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对宋小刀说：“小刀，看来这如意楼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地方。 娘说合作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看对方的人品。 这样当面就让客人难堪的掌柜，也就只配给有钱人提鞋，不配跟咱做生意，咱走吧。 京城不止一家如意楼，咱善水调味料，有麝自然香。 到时候，咱与其他家合作，把这满是铜臭气息的如意楼干趴下，这位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就等着被打脸好了！” 不得不说，马仲兴的这番话，也让宋小刀觉得很是舒爽。 他点头应了声好，从袖袋里掏出来一张银票，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收拾好几罐调味料，准备离开。 虽然心疼那一桌菜，可输人不能输阵，气势和骨气都得端住了才行。 掌柜被马仲兴那番话气得脸上皮肉都在抽搐，可涵养约束着他，让他无法对这两个骗子出口成脏。 宋小刀和马仲兴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特意停下来。 宋小刀仍然是面含微笑，从包袱里取出一小罐味精，塞到了掌柜的手里，“这是送掌柜的见面礼，刚刚叨扰了。 如意楼，我们不会再踏进来了。 这罐味精，掌柜可以试一试，也可以扔掉，随你便是。 只是，掌柜你今日走宝，他日可莫要后悔。” 说完，宋小刀就与马仲兴一起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包厢。 掌柜脸色就跟开了染坊似的，变化莫测，精彩至极。 手中拿着的那只劣质小陶罐，扔也不是，砸也不是，气得他有些心梗。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拍在桌子上的那一百两的银票，心头又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难不成，这二人其实不是骗子？ 他们真是那善水工坊的，是做出了豆制品和香皂的源头商家？ 掌柜收起了银票后，半信半疑的看着手里的小陶罐。 “这什么味精，当真能让菜品的滋味口感更好？”掌柜喃喃自语，想了想，决定去后厨那边，让做菜的大厨试一试。 而从如意楼出来的宋小刀和马仲兴，忍着饥肠辘辘走了一路。 二人都没有心情说话。 宋小刀觉得今天的失败，是他策划不当，他的责任最大。 那一百多两银子就跟丢进了水里，连个回响都没有，他心里有浓浓的挫败感。 虽然临走之前他故意给了掌柜一罐子味精是为了钓他，可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 万一人家一气之下直接把东西扔了，那今日这一出，就真的是白搭了。 马仲兴也觉得出师不利，心情不好。 再加上心里藏着‘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爹’的疑惑，整个人的状态都挺不对劲的，蔫蔫的。 “小刀，明天若是与另一家大酒楼谈不成的话，咱就去走老先生的关系吧！”马仲兴挠着头皮，意兴阑珊的说。 “二哥，今天这事怪我，是我太自信了......” 马仲兴伸手去拍了怕宋小刀的手臂，反过来安慰他：“做生意没有总是一帆风顺的。 京城这地方不比咱那儿，越是繁华的地方，那些人就越是聪明。 咱再好好想一想，看怎么调整一下方向。 现在，咱先找个小吃店填饱肚子再说吧！ 哎，真是可惜了那桌子好菜，白花了......” 为了不刺激到宋小刀，马仲兴忍着心疼，压下那一百两银子的事儿没提。 可不说不代表宋小刀不自责不难受啊！ 他默默告诉自己，回去客栈后，就好好复盘一下今天与客栈掌柜的对话，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干娘说的‘话术’，他到底是没有能学到位，哎！ 二人就这样，从西市一路走，走到了东市那边，花了半个多时辰，就为了找一间便宜实惠的小吃店。 马仲兴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热汤面，总算觉得身子暖和起来，也恢复了些力气。 宋小刀吃面的时候，思绪却一直在游离。 他脑子想的全是如何搞一个大噱头，让善水调味料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吃着吃着，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宋小刀顾不得吃碗里剩下的汤面，放下筷子扭头去问小吃店的老板：“请问老板你用过善水香皂或者善水豆制品么？” 老板笑着回了一句：“用过，那香皂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家现在都直接用香皂，不用澡豆了。” “再问一个问题，老板你收到过善水香皂的传单么？” 老板：“收到过啊，咱也是看了那传单才排队去买的香皂。” 宋小刀眸光亮的好似一百瓦的灯泡，脸上不自觉的漾出抹自信的笑容来，拱手向小吃店老板道了声谢。? 第288章 真是个宝贝 在宋小刀和马仲兴憋着大招要搞个大噱头出来推善水调味料的时候，如意楼的掌柜已经连续尝了三道用善水味精做出来的菜了。 开始第一道是炒青菜。 最简单的食材往往最容易分辨味道。 大厨炒了两盘。 一盘是按他平时炒菜的手法，热锅浇油，蒜头拍碎炒出焦香，加入少量的鱼干跟青菜一起大火翻炒。 出锅后，帮厨用筷子把鱼干全部挑出，将青菜根根分明的进行摆盘。 另一盘，则省去了下鱼干翻炒的流程，直接用加盐的勺子挖了一小勺味精放进去翻炒后出锅。 掌柜亲自在边上盯着，菜出锅呈上来后，他先尝了加味精的那盘青菜。 青菜入口的那一瞬，掌柜眼神倏然一亮。 绿叶菜本身有一股涩味，一般大厨在处理绿叶菜的时候，会加点佐料，比如他们如意楼的赤鱼干。 加了鱼干，菜色会鲜嫩翠绿不提，还能增鲜，盖住青菜的涩味，让顾客吃起来，不至于味同嚼草。 但也有一些顾客很不习惯加了鱼干后的滋味，他们会嫌弃青菜吃起来有一股腥味儿。 掌柜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是个人口感的问题。 然而，宋小刀留下的这罐子味精，却很好的解决了青菜的涩味，不仅口感层次更加鲜嫩不提，还能尝到青菜本身独有的本味。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掌柜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放下筷子让大厨和帮厨都分别尝尝两盘菜的味道。 不必说，每个尝过味道的人，都表示那加了味精炒出来的青菜，口感真的绝了。 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尝过这么鲜嫩可口的炒青菜。 大厨略显激动的问掌柜：“这味精掌柜你是从何处所得？ 这可真是个宝贝，有了这味精，咱的青菜卖二两银子一盘，都绝对有人买账！” 掌柜这会儿还真是有种走了宝的懊恼。 他让大厨重新做了两道如意楼的招牌菜出来，一式两份，这样也方便对比味道。 赶巧，如意楼背后的小东家赵怀玉带着他的纨绔小团体来酒楼用餐了。 如意楼能做得这样大，收费这么贵，没有点背景和实力，根本开不起来。 如意楼表面上的东家是赵灿，幕后真正的大老板却是英国公的嫡次子赵明楼。 赵灿是赵家旁支的，从小就被送到英国公府给二老爷赵明楼当伴读，长大后，也一直帮赵明楼打理着大部分的产业。 赵怀玉是赵明楼最小的儿子，也是京城纨绔团体中的头号败家子。 赵怀玉从小到大不爱读书，不学无术。 长大后，也是招猫逗狗，吃喝玩乐，各种闯祸，把英国公府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英国公好歹也是老牌勋贵中的一把手，为了小孙子日后能有出息，舍下老脸，走了关系把刚满十八岁的赵怀玉塞进了羽林卫。 可惜一场普通考校就让赵怀玉这个滥竽充数的渣渣直接漏了馅。 英国公颜面扫地，从羽林卫指挥使那儿将赵怀玉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不孝子孙领回了家。 英国公知道赵怀玉从小到大长于妇人之手，到底是被惯坏了，现在要改，要从头学好，谈何容易？ 英国公不忍看他继续吊儿郎当的胡混日子，耐心询问赵怀玉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赵怀玉一直以来都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混吃等死的米虫生活。 让他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他还真有点茫然。 英国公虎着脸对赵怀玉说国公府不养闲人，若是他什么都想不出来，就休怪他这个祖父不讲情面，直接把他丢去南境军营历练了。 英国公世子赵明晖是南境镇南大军的主帅，与谢晋这个镇北侯一南一北各掌一方军事。 世子赵明晖治军有方，驭下严苛。 赵怀玉的长兄赵怀安就在镇南军中任职，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就被大伯用了军法打了三十军棍，躺在营帐里一个月下不了榻。 大伯狠起来是真狠，六亲不认的，赵怀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死也不想被丢去军中历练，被大魔头赵明晖磋磨，当即就对英国公说：“祖父，我想做生意。 反正国公府将来的爵位也落不到我头上，家里还有好几个能给祖父挣脸面的兄弟，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不少，祖父就让我走经商的路子好了。” 大昭并没有明文规定勋贵官宦之家不得经商。 事实上，在朝为官的臣子们若是光靠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勉强养家糊口可以，但要想生活过得滋润，想都别想了。 是以，基本上所有的勋贵官宦之家都有田庄铺子等额外增收的产业和营生。 英国公也没有瞧不起商贾这个充斥着铜臭气息的行业。 大昭能有今日的繁华和富庶，也多亏了朝廷鼓励经商，商贾每年上缴的利税，就占了整个大昭全年赋税的三分之二。 赵怀玉要走经商的路子，英国公没啥看不起的。 难得他自己选了努力的方向，英国公便没有打击他，还给了他五千两银子的启动资金，让他好好规划，做出点成绩给他看看。 赵怀玉揣着五千两银子，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生意。 出府后，赵怀玉干脆打发小厮去把自己的几个好兄弟都叫上，大家先吃一顿饭，再一起商量商量要联手做点什么买卖好。 总而言之，这一次，他是彻底没有了退路，怎么着也得赌一把了！ 如意楼地字甲号是赵怀玉的私人包厢，基本上不对外开放，专门服务赵小公子这群纨绔。 掌柜听说这位小祖宗来了，忙赶过来招待。 赵怀玉喜欢吃的菜，掌柜都知道，就连其他几个纨绔公子哥喜欢什么，掌柜也了如指掌。 给一行人上了茶后，掌柜就按吩咐亲自去后厨交代大厨做菜。 大厨询问掌柜，给小东家上的菜，可要用上刚刚那宝贝？ 掌柜心想着，赵怀玉他们几个嘴巴刁钻的很，那味精好不好，别人说了不算，还得真正懂吃的人尝过了才有发言权。? 第289章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掌柜交代大厨，“把那味精都加上一点，一会儿听听小公子他们的意见。” 大厨应下后，手脚麻利烧菜去了。 菜品一道接着一道送进了包厢里，纨绔们闻着香味，一个个食指大动。 “唔，如意楼是换了新大厨了么？ 这菜做得，比之前可有水准多了！”说话的是南和伯之子欧阳兆。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夸赞掌柜这次请厨子的眼光不错。 这几道菜他们以前也常吃，可味道确实比不得这个新厨子做的。 “这口感，尝着有宫中御膳的感觉了。 易掌柜，这银子是本公子打赏你家大厨的。”欧阳兆财大气粗的丢了十两银子在桌子上。 易掌柜那张极像弥勒佛的笑脸这会儿真有点被人打肿了的感觉。 他笑容僵硬的对赵怀玉和欧阳兆道了实情。 “厨子还是原来的厨子，只是今天做的菜，都加了一种叫味精的调味料。 这调味料几位公子自是没听说过，可某若是说善水香皂，几位公子应该都知道了吧？” 赵怀玉从小就是被他祖母和母亲娇养着长大的，日常吃穿用度比姑娘家都讲究。 善水香皂这么好用的洗护用品，他怎可能没有用过？ 别说赵怀玉了，在场的几个纨绔，哪个没有买过几块精装香皂都不好意思混这个小团体了，只是...... “这啥味精，跟善水香皂有什么关系？”长宁伯府的朱青疑惑问道。 易掌柜说：“味精跟香皂一样，都是出自善水工坊，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商品。” “这么好的东西，易掌柜你算是捡到宝了，怎还一副死了......” 欧阳兆那句‘死了爹的样子’临出口前还是打了个转，大着舌头说：“怎还不高兴？” 易掌柜也不敢跟欧阳兆计较，目光一错落在了赵怀玉脸上，把自己一个时辰前把前来推销善水调味料的人给当成骗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他发誓自己没有添油加醋，只陈述了客观事实。 然而赵怀玉听完却陷入了沉思，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收缩着，脑中的思绪仿佛离窍似的，嗖一下就飞远了。 哦嗬，他正愁没有做生意的方向呢，结果，这生意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叫啥来着？哦，对，这就叫机遇！ 在欧阳兆和朱青几个嘲讽易掌柜走宝不识货的当口，赵怀玉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易掌柜更是两股战战。 他可太清楚这位小祖宗的脾气了，这可是个狗脸无毛，说翻脸就翻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主儿。 他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被打了，丢脸事小，万一落下什么病痛那才事大啊！ 易掌柜刚想承认错误，劝赵怀玉冷静。 没曾想，赵怀玉突然拍着桌子大叫一声：“哈哈，爷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滋味，爽！”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赵怀玉眉飞色舞道：“老子知道做什么生意了。 投资别的，都不如投资善水调味料实惠。 兄弟们，有没有要跟我一起干的？” “怀玉，你说真的假的？ 那个善水调味料，你真看好啊？”欧阳兆蹙眉问道。 赵怀玉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痞笑，“前阵子卖善水香皂的商行，哪一家不挣钱？ 调味料这玩意儿做菜好不好吃，咱刚刚也都尝过了。 这东西，能卖得比香皂差？” 朱青觉得赵怀玉分析的有道理，他开口附和道：“算我一份，怀玉，兄弟我跟着你干！” “成吧，那我也参一股！”欧阳兆无可无不可的扬了扬下巴。 “我们也参股......” 纨绔小团体说风就是雨，基本上没经过调查、走访，没有全方面的考量，甚至连参股比例，各自投多少银子都没有商议妥当，就一致决定要做调味料生意了。 易掌柜都看懵了，还没回过神，就被赵怀玉追着问那俩善水村来的泥腿子去哪儿了？ 易掌柜哪里知道？ 他苦哈哈的说：“这个某真不知道。 公子你们要想打听他的下落，可能需要派人去查一查京城的各大客栈。 某听其中一个自报过姓名，叫......叫宋小刀。 对了公子，你们若是找到了人，要跟他们谈合作，最好别提到如意楼。 这个叫宋小刀的男子，一看就是个有脾气的，我之前说了句不恰当的话，可能惹恼了他。 某担心他会因此反过来拿乔，公子你们合作生意的事情，反倒不好谈了。” 赵怀玉点了点头，自信满满道：“放心，易掌柜你谈不成的生意，本公子出马，一定马到功成。 到时候，如意楼调味料的供应，就包在我身上了。” 易掌柜嘴角狠狠一抽。 他那是谈不成么？ 分明是他拒绝了那俩小年轻的好不好？ 不过这么打脸的事情，易掌柜也不想多提。 他笑眯眯的拍着赵怀玉的马屁，倒是真心希望这位小祖宗能跟那俩年轻人达成合作。 这样，如意楼日后就能有味精做菜，吸引更多的食客来消费了。 赵怀玉和欧阳兆几个安心在如意楼吃饭，各自打发随行的小厮去京城的各大客栈打探宋小刀二人的下落。 而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从那小吃店出去后，就一连跑了几个地方。 二人先找到了老祭酒在京城的那家书坊，请求书坊的管事帮他们印制一批传单。 管事之前就得了老祭酒知会，自是会尽量帮宋小刀和马仲兴他们。 他十分和气的询问宋小刀要如何将传单进行排版？ 结果宋小刀只让他在传单的正面上印刷‘善水’两个大字，余下就用了三个空格替代。 管事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要求，整个人有点懵逼。 这纸张多贵啊，就印这俩字，不是纯粹浪费么？ “宋小哥，你当真要这么印？不再想一想多印刷几排字？”管事忍不住再三向宋小刀确认。 马仲兴也觉得宋小刀就印俩字和仨空格，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传单是要让人看了后都知道他们善水调味料的，这俩字，能让人看明白什么呀？? 第290章 悬念广告 宋小刀抿了下薄唇，点头应道：“是，我确定。” 马仲兴有点着急，生怕这印传单的银子又要打水漂。 他赶忙拦着管事道：“劳烦叶管事您稍等一下，我跟小刀再商量商量，一会儿给你答复。” 叶管事也觉得刚刚宋小刀决定的传单内容实在是儿戏，含笑点头应了。 “那等你们商量好了，某再替你们落实安排下去。” “多谢叶管事。”马仲兴拱手道谢。 宋小刀的内心其实也有些纠结，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一招到底好不好使。 但奇怪的是，在马仲兴用质疑的口吻问他这传单印得是否太过于简单的时候，他飘飘忽忽的心情，反而定了下来。 “二哥，我已经决定好了，第一批的传单就这样落实印制下去。 等传单印制好了后，我们便去请几个人到酒楼、茶寮、客栈、还有人流量比较多的街道上去派发传单。 咱连续发上三四天，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再在空格上补上‘调味料’三个字。”宋小刀眼神亮晶晶的说。 马仲兴满脸写着‘我不理解’四个大字。 宋小刀耐着性子问他：“二哥，咱换位思考一下。 假设是你拿到了一张只有‘善水’两个大字和三个空格的传单，你会怎么想？” 马仲兴仔细思忖了一下，把自己代入路人甲的角色，自然而然的回答：“我拿到传单的时候，会觉得很奇怪。” “奇怪之后呢？ 你会不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持续关注传单的后续内容呢？”宋小刀引导着他。 马仲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毫不迟疑道：“会，我觉得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好奇三个空格的内容是什么。” “二哥，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干娘说，发传单的基本要素是要满足人们对某种东西的期待值。 之前善水香皂与《赦荆钗》进行梦幻联动，人们拿到传单后，他们会期待着自己能抽中奖品，所以积极参与。 这一次，我们干脆玩点不一样的东西，用悬念感来调动、吸引大家的关注。 这样，等咱把谜底揭开的时候，一定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咱的善水调味料。 到时候，咱再请叶管事帮忙寻个地方，办一场善水调味料的招商活动。 届时，那些对调味料感兴趣的商贾或商行代表，自会慕名而来。”宋小刀自信满满的说。 马仲兴脑中不自觉间已经开始描绘起那让人热血沸腾的招商现场了，心里也一点点地认同了宋小刀的构思概念。 制造悬念，这确实比起‘直给’的方式，更能满足大家对等待谜底揭晓这个过程的期待感。 “唔，你这样一解释，我就明白了你的用意了。 小刀，我听你的。”马仲兴说。 “好，二哥，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把这次的招商活动，办得妥妥当当！”宋小刀上前搂住了马仲兴的肩膀笑道。 ...... 宋小刀和马仲兴正着手搞‘悬念广告’的事情，远在善水村的杨梅自是一无所知。 从宋小刀和马仲兴离开村子至今，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已经一月零八天了。 在这段时间里，家里的所有人都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杨梅用甜菜和牛乳制出了牛奶糖。 牛奶糖的滋味又香又甜，家里几个孩子为了能每天都吃到又香又甜的牛奶糖，一个个化身为自律自觉热爱学习热爱劳动的好宝宝。 牛奶糖的威力如此之大，这也是杨梅没有想到的。 她不由思索起了将牛奶糖当成儿童零嘴，投入市场的可行性。 不过，现阶段家里只有一头奶牛，要批量制作生产奶糖出来销售，还真不太现实。 看着每天都能吃上两三块牛奶糖的哥哥姐姐们，锦宝经常馋得嗷嗷叫。 更让锦鲤小公主觉得吃味的是，小狼崽居然凑不要脸的跑来跟自己抢奶奶了。 虽然小狼崽一直住在山上，还没有登堂入室，也压根儿不可能威胁到自己在奶奶心目中的地位，可锦宝还是有亿点点的生气。 每次奶奶从山上喂完小狼崽灵泉水回来的时候，身上都会沾上小狼崽的气息。 这让锦鲤小公主有种自己的奶奶被狼崽子分走了的赶脚，有一丝丝的不开心。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臭狼崽子也懂知恩图报，奶奶每次从山上下来，基本没有空着手回来。 家里不时有野鸡、野兔等猎物改善生活，这可把左邻右舍们给羡慕坏了，大家都忍不住羡慕起马伯旺家的好运气。 与此同时，陈家那边，由陈二老爷出面重新与杨梅洽谈了调味料的供应问题。 杨梅的情商自是毋庸置疑的，陈二老爷又有心要消除彼此芥蒂，双方继续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陈家德运商号之前弄那一出，注定是要错失掉一些优势和机会了。 陈二老爷得知宋小刀和马仲兴已经前往京城，准备在京城推广调味料顺便进行区域招商的时候，懊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如果他们当时不拿乔，哪有后面这些事儿？ 可现在拦着杨梅不让她继续搞下去，显然也不可能了。 陈二老爷思来想去，跑回县城找了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商议了一番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们准备把锦州府、辽东府、临安府以及京城这四处据点所在地的总经销权拿下来。 杨梅被陈家三兄弟的骚操作给弄得哭笑不得。 锦州府和京城的总经销权，杨梅婉言拒绝了陈二老爷。 他们善水村就在锦州府，总经销权自然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好。 至于京城，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已经过去拓展市场了，杨梅不想为了迁就陈家而打击两个孩子的积极性。 在与陈二老爷协商后，杨梅答应将辽东府、临安府以及江州府三个府城的总经销代理权授予德运商号来做。 因着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比较亲近，所以，杨梅也没有掉钱眼里，要求德运商号按照定下的经商代理协议，缴纳三千两保证金给她。 事实上，杨梅到了现在对陈家、对德运商号仍然是心存感激的。 做人不能忘本。 咸鱼翻身后就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杨梅本身就是鄙视的。 所以，她也一直恪守着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但求做好本分，无愧于心。 ps:最近忙着要给小椰子弄各种上学的资料，又是带医院做入学体检，又是跑社区医院打疫苗的，还要去学校开家长会，太忙了，所以没时间码字加更，等有空了，椰子会争取多更新哒，谢谢宝子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291章 将青山私有化 除此之外，县令王志远也给杨梅关于青山买卖的问题予以确切回复了。 王志远查看了相关的土地买卖条款，以大青山整座大山的占地面积来计算钱款。 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杨梅若是要买下整座大青山，至少要花将近一两万银子。 师爷反复核算完数据，把买山所需的费用呈报给王志远的时候，正好老祭酒也在。 老祭酒随口问了学生一句，“是哪个大冤种要买青山？” 要知道，普通老百姓买水田、买旱田、买农庄的比比皆由，买整座大山的，还真是听都没有听过。 先帝英宗还在位的时候，为了给当今天子的母族一些颜面，便抬了纪太后（现任皇帝的生母）的兄长纪茂文为承恩伯，并将京郊西山以北那片大山划给了他当封地。 纪茂文原本只是一介农夫，家里从小就贫寒，大字不识一个。 要不是父母送了纪小妹进宫当宫女，纪小妹还是个有大福气有大造化的，不仅生下龙子，还晋了妃位，纪茂文也不可能被这天大的馅饼砸中，摇身一变，从一个泥腿子变成了承恩伯。 承恩伯听人说封地每年都有收入，他兴冲冲的跑进宫去问自家妹子，自己的封地每年能有多少收成？ 他是不是可以啥都不干，余生就靠封地的收入直接躺平享受了？ 结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英宗皇帝赏赐给他的那片大山，据说就是一座原始山林。 有懂行的去看过那片山地，说是种啥都不行，除了能进山去砍伐些树木当柴禾烧，也没啥别的用途了。 承恩伯过去十几年，没少在暗中抱怨先帝吝啬。 好的良田不舍得赏赐给他，就划了那样一块扔之可惜，用之鸡肋，卖都没有人要的山地给他，有毛线用哦？ 住在那片山林周边村落的老百姓们，日常也会山上砍柴。 可谁也没想过要当冤种去买下整座大山，以便自己的子孙后代有源源不断的柴薪可用。 王志远听到老祭酒这话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残忍的告诉了老师真相：“是马娘子。” 老祭酒眼睛圆睁，不太敢相信的问王志远：“马娘子要买大青山作甚？” “具体情况学生不知。 马娘子上回说要在山上开荒，为了避免与周边村庄扯皮，所以打算直接买下整座大山。 学生以为，这可能只是马娘子的敷衍之词，她应该是还有其他的顾虑。”王志远说。 老祭酒潜意识里是信任着杨梅的眼光和处理问题的角度和深度的。 他想，闺女既然决定要买下整座大青山，必是有她的打算和考量才是。 老祭酒询问王志远大青山要作价几何？ 王志远实话告知后，老祭酒沉吟了片刻后，对王志远说：“你只需跟她说购买整座大青山需要一千两银子，剩下的，为师帮她补上。” “老师，您确定么？那可是八千多两......”王志远想劝一劝老祭酒把银钱留着养老。 可老祭酒已经下定了决心，摆摆手对王志远说：“就照我的意思办。” 王志远深知老师的脾性，也没敢深劝，只能答应了下来。 所以，杨梅从王志远那儿得到的回复便是，购买整座大青山，需要一千两银子。 这笔钱对杨梅来说，也不算是少数了。 一千两她当下就能拿得出来，可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相当肉疼的。 杨梅思考了两个晚上，第三天的时候，就把自己要掏银子买下整座大青山的想法跟村长和族长、族老们说了。 大青山上开荒出来的那两片地，目前已经在村长的带领下，正式展开了大棚种植的工作。 杨梅想要将大青山私有化的想法，得到了村长和族长、族老们的一致认同。 为了避免日后大棚种植成功招惹来其他村子的嫉妒和扯皮，有能力直接把大山买下，其他村子日后要继续上山挖野菜、采蘑菇、捡柴禾，还得反过来承他们善水村的情呢！ 村长表示要用全村集资的方式来凑一部分银子交给杨梅一起买山，杨梅想了想，婉拒了。 她说：“县衙那边到时候要做山林买卖的山契，山契的抬头和落款不好拟，写我一个人的名字，对出了银子的其他村民也不公平。 况且，采用集资的做法，可能还会引起部分村民的不满心理。 毕竟，不出银子大家本来也能用山上的资源。 出了银子，咱也不能强制性要求其他人不许上山砍柴挖野菜，他们不见得会乐意出这个钱。” 村长认真琢磨了片刻，觉得杨梅说得也在理，便点头答应了。 村长倒是不担心杨梅把大青山私有化后会踹了整个善水村的村民，去独自开发地下的温泉脉。 杨梅如今的生意，基本都跟善水村的村民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村长根本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就这样，杨梅在村长的陪同下，由马伯旺驾骡车一道去了县城，在县衙那边签署了一份山契的买卖协议。 等签署完协议后，杨梅揣着一颗激动的心情，真诚的向王志远表示了感谢。 王志远看着马娘子满脸灿烂的笑容，心说本官只是按章程办事，马娘子你真正要感谢的人是老师。 他可是帮你出了大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留点养老钱...... 可惜杨梅没有读心术，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老祭酒这个冤种爹帮她出了八千多两银子的事儿。 等杨梅一行人走后，王志远将与杨梅签下的那份无效山契交给了老师，又重新与老祭酒签订了一份完整的契书。 “老师，您默默为马娘子做了这么多，可她却压根儿不知道您的付出，学生为您感到委屈。”王志远说。 老祭酒却满脸都是满足的笑意。 “不委屈不委屈，至少还能证明为师这个当父亲的，还有一星半点的价值！” 王志远还能说什么？ 只能默默在心中赞叹一句：父爱深沉如山呐！ 第292章 妥妥的蹭流量 另外，杨梅之前从孟义手中收回来的那车羊毛，也已经由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二人接手，成功纺织成毛线了。 开始的时候，二人尝试了好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杨梅差点儿都要放弃了收购羊毛纺织成线、制成毛衣毛裤的想法了。 没曾想，牛菊花她自个儿跟自个儿较上了劲。 她一门心思想着，若是她真的帮杨梅把羊毛线给纺出来了，那杨梅指定要把纺织工坊给办起来的。 到时候，她这个第一批元老级的员工，待遇还能差了？ 说不定，她也能在杨梅手里捞一个管事当一当呢！ 为了这个‘伟大的梦想’，牛菊花一次次从失败中总结经验。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牛菊花成功把散乱蓬松的羊毛丝均匀的纺织在一起，做成了柔软的羊毛线。 杨梅看到羊毛线成品的时候，已经是马仲兴和宋小刀离开家里的大半个月后了。 杨梅高度表扬了牛菊花‘刻苦’、‘钻研’的精神，拿出早就请老许头帮忙打磨好的棒针，给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演练了一遍针法，教她们如何织毛衣毛裤。 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都惊呆了。 她们看着杨梅双手持着棒针，灵活的上下钩线，一眨眼功夫就织出了针脚细密的领口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梅大略计算了一下羊毛线的数量，打算先给锦宝和小宝各织一身毛衣毛裤出来，有剩下的，再给大宝大妮二妮他们几个各织一件毛衣。 第一车的臭羊毛，刨去损耗的，纺织出来的毛线数量，比杨梅想象中的要少一些。 不过以二两银子买下这么多的羊毛，从价值上来衡量的话，还是超值的。 杨梅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把织毛衣毛裤的手法教给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后，就放心的把那些毛线都交给了她们俩。 二人刚开始学的时候，手生，织出来的针脚不及杨梅的均匀细致。 不过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也还算聪明，练了三五天后，慢慢也就上手了。 如今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二人各完成了一件毛衣。 杨梅看了成品，还是挺满意的。 一回生二回熟，她还指望着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学会织毛衣后，帮着教一教其他年轻媳妇子呢！ 没错，杨梅准备要尝试从北蛮那边收羊毛回来纺织，做成毛衣毛裤。 最近天气是越发冷了，若是能穿上毛衣毛裤，身上会暖和许多。 至于要不要顺便发展一下副业，杨梅暂时还没有想好。 羊毛能不能在冬季稳定供应，这个还不好说，得确定好货源供应的稳定性后，再来想要不要发展副业的问题。 另外，也不能再以一车羊毛折价多少的银子来收羊毛了。 像之前收的那一车臭羊毛，要不是有芥子空间里的虾兵蟹将们帮着处理洗涤，杨梅自己是没办法把羊毛的臭味清除干净的。 而且，损耗肯定也会更大，能不能靠纺织毛线挣到银子，还真不太好说。 正好平安镖局那边，已经正式以平安商队的名义与杨梅正式签订了经销合作。 孟义首批定了两百块三等品的香皂，还有各种调味料各五十罐，准备运送到北境去销售。 杨梅借着这次机会，请孟义帮忙收购三百斤羊毛回来。 “这一次孟管事你亲自出马押送货物过去北境，我便把这任务落实交给孟管事你了。 收购羊毛的市价大概是多少银钱，孟管事你到了北境后，可以对比一下市价，挑羊毛品质最好的收购。 若是羊毛能有稳定的供应，且价格和品质都合适，我们还能补充签署一份代购协议。 这样，你们商队回来也不走空，彼此也能多一笔进账。”杨梅笑眯眯的说。 孟义脸上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钦佩来。 一车臭烘烘的，丢路边都没有人捡的羊毛，经过了马娘子的那双巧手，竟能变废为宝。 他拍着胸脯向杨梅保证：“马娘子你就放心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老孟身上！” 杨梅笑着道了声‘谢’，从平安镖局离开后，直接拐去了墨趣书坊。 她过来书坊有两个原因，一是探一谈小儿子马季礼，二么，则是来给老祭酒送点心致谢。 马幼薇的《赦荆钗》下部第一册过几日就准备上市销售了。 在此之前，杨梅厚颜找上了老祭酒，主动提出了要蹭《赦荆钗》流量的想法。 杨梅不好意思说是与《赦荆钗》进行一场梦幻联动。 说实话，眼下善水调味料还没有全面打开市场，又不似德运商号，已经有了自己的号召力和口碑，还有自己的门店和渠道，他们与墨趣书坊联动，是强强联合。 杨梅这边的情况，用现代的网络用语，那就是妥妥的蹭流量。 好在是蹭自己闺女话本子的流量，她脸皮厚，还能张得开口。 杨梅自己鬼画符设计了一张善水调味料的软推文案，打算将之做成书签的模样，夹在《赦荆钗》的话本中销售出去。 原本杨梅自己提出要给墨趣书坊付点‘推广费’，可老祭酒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费用就不必了。 马娘子有心要回报老夫，就给老夫做一两道点心便好。” 杨梅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家里牛乳是现成了，她便做了奶豆腐和牛轧糖，趁着来县城便一起带了过来。 马季礼这些天忙着给各地方的书坊安排铺货的事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赦荆钗》爆火，除了墨趣书坊的自有渠道之外，还有很多外地的书商慕名前来订购，渠道多地开花，全面拓展开了。 当然，在版权意识不明朗的古代，盗版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纸张本身就比较贵，一般的小型作坊仿制《赦荆钗》的盗版，就算不能做到正版的质感和水准，可成本还是很高，利润空间被压缩得太狠。 慢慢的，一些书坊就放弃了自制盗版，改走渠道从墨趣书坊进货，这样挣的也并不比盗版少。 马季礼一脸高兴的对杨梅说：“娘，姐下个月的稿费分成会更多，您回去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记得记我一功。” 杨梅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儿子的额头，让他少得意忘形。 “你姐的话本子能卖得这样好，有一半是运气，也有很大原因是老先生的大力扶持。” 像书画铺子的掌柜所言，老先生从未亲自动手帮谁操刀过话本子的封面设计和排版的问题。 唯独对马幼薇的这一本《赦荆钗》格外的用心。 所以，《赦荆钗》的成功，可以说是由老祭酒一手捧起来的，杨梅是打心眼里感激着他。 第293章 悬念活动成功了 跟小儿子马季礼闲聊了几句后，杨梅便让他带着自己上楼去找老祭酒。 老祭酒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待在县城这边，他在县城置办了一套私宅。 比起镇上，县城这边更热闹。 不仅有老友罗院长可以一起喝茶垂钓，还能跟学生王志远下下棋，谈一谈时政之事。 马叔明也时不时的去找老祭酒请教学问。 如今二人除了没有师徒的名分，日常相处，跟师徒也没差多少了。 杨梅见了老祭酒，笑盈盈的给他问了安。 落座后，这才放下背篓，拿出早上刚做好的点心递到了老祭酒面前。 “老先生，小妇人这回做了两道新点心，您尝尝看，品评一二！” 老祭酒最喜欢吃各种甜食了，一看软嫩丝滑的奶豆腐，顿时食指大动。 “唔，这个看起来很不错，中间那红色的颗粒，是红豆？” 老祭酒嘴上问着，手已经端起陶碗，用勺子舀了一口奶豆腐送进口中。 看他一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杨梅心说还是老先生容易满足。 能用美食解决的事儿，soeasy! 杨梅对老祭酒说这是奶豆腐，可是在现代，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双皮奶。 杨梅知道双皮奶的做法，所以，就自己上手试了试。 家里几个孩子吃了都大呼好吃，杨梅想着，老祭酒上了年纪，牙口不好，这双皮奶应该更适合他。 知道他喜甜，杨梅就往红豆双皮奶里多放了一点糖，老祭酒果然很喜欢，吃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一旁的马季礼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夸张的吸溜着口水：“娘，奶豆腐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哦，儿子也想吃。” “就知道你是只馋嘴猫，所以娘特意也给你带了一碗。 牛轧糖你也别自己一个人吃了，跟你那些同僚伙计们一起分一分。”杨梅从背篓里取出另一只陶碗，还有一小包油纸裹着的牛轧糖递给了马季礼，脸上满是宠溺。 马季礼乖乖应了声是。 他其实不太喜欢吃甜口的，只是奶豆腐和牛轧糖都是娘做的，他便都想尝尝！ 等马季礼出去后，老祭酒默默把油纸包里的牛轧糖全都收了起来，打算自个儿慢慢吃。 杨梅扭头一看桌上的牛轧糖全都不见了，哭笑不得道：“老先生，牛轧糖可能有些粘牙，您少吃一些，吃完，记得漱漱口。” 老祭酒分外享受闺女的关心，笑眯眯的应道：“老夫晓得。 马娘子下回再做了什么好吃的，可记得给老夫捎一份。 那个奶豆腐，下回做了多带两碗，我留着次日吃。” 杨梅忍俊不禁：“老先生，奶豆腐不宜放太长时间。 现在天气冷倒还好，等天热的时候，隔日就变质了，吃了对身体不好。” 老祭酒像个被没收了糖果的孩子，哼哼两声改口道：“那就别的能放久的点心，多放两块！” 杨梅：“......”这理所当然的口吻和语气，是肿么肥事？ 想到老祭酒对自家人的种种帮助，杨梅连说‘不’都没有底气，只能答应下来，尽量多想几个适合老人家吃，又比较健康的美食茶点。 “对了马娘子，老夫刚收到了京城那边书坊管事的来信。 你家两个小辈，在京城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悬念活动，可是大大出了一把风头了。” 老祭酒捋着下巴的胡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他刚看到来信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他觉得马家几个孩子，智商都没自个儿闺女高，恐怕还是女婿马忠拖了后腿了。 马仲兴和宋小刀要去京城推广调味料，他特意写信给珍宝斋的毛掌柜，以便他们二人到了京城后，有人提点牵线，也方便展开招商的事宜。 不曾想，马仲兴和宋小刀这俩年轻人还都挺有骨气的。 并没有直接去找毛掌柜牵线帮忙，反而自己找了京城墨趣书坊的叶管事，请他帮忙印制了一叠传单。 老祭酒把叶管事的来信递给了杨梅看，透过字里行间，杨梅仿佛也看到了马仲兴和宋小刀策划整个悬念活动的全过程。 说实话，杨梅对两个孩子大胆的举动是震惊且意外的。 杨梅没有想过，自己能在古代这样的环境背景下，看到一则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悬念广告。 悬念广告的概念，是杨梅在成年后才在一本财经杂志上看到过的一个真实案例。 当时，爱多vcd的总裁在推广自己一手创办的这个品牌时，就策划了出了华国当时的第一条悬念广告。 随后爱多vcd随着这条广告一炮打响，吸纳了成千上万个经销商慕名而来。 爱多vcd一跃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杂牌，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国当时家喻户晓的驰名商标，真正做到了货如轮转，供不应求。 杨梅心头涌过一阵激荡的热流。 若是现在有飞机这样的交通工具，她恨不得立马打个飞的赶到京城去，亲眼去见证、去参与这个让人激动亢奋的历史性时刻。 是的，信中说，马仲兴和宋小刀策划的悬念活动，成功了！ 他们连续在京城的各大客栈、茶寮、食肆派发了印有‘善水’俩字和仨空格的精美传单。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传单莫名其妙。 可是渐渐的，大家在茶余饭后、街头巷尾的地方开始讨论起善水这个牌子来。 对于善水香皂，善水豆制品，京城的老百姓们是熟悉的。 他们有的吃过豆制品，有的用过香皂，对于善水出品的东西，印象非常不错。 现在，传单上有三个空格，这空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印出来呢？ 是吃的，还是用的？ 大家越是好奇，讨论的热度就越高。 第二天的时候，竟有那头脑活络的出来开盘口，让人下注善水下个产品是吃的还是用的，赔率高低不一。 一张悬念传单，把京城老百姓们的期待值直接拉满了。 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等待着答案揭晓。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一条红色的横幅挂在了墨趣书坊的大门口。 上面写着：善水‘调味料’五个大字。 随着新一波的传单分发出去，大家终于知道，原来善水工坊这一次推出来的商品是调味料。? 第294章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杨梅光看一封简短的书信只能知道一个含糊的大概。 对于宋小刀和马仲兴是如何细致策划整个活动，让全京城的老百姓们在短时间内就知道善水调味料的过程，却是不甚清楚。 但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每一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一样，看到儿女有出息了，她便由衷的感到开心与自豪。 “两个小辈应该也给马娘子你写了家书了。 具体的情况，等你收到家书后，可能就知道的更清楚些。”老祭酒含笑道。 杨梅不执着于对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孩子们长大了，她这个老母亲终有一日也是要彻底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去经历。 “只要他们来信给我报一声平安，告诉我他们在京城一切顺利，小妇人便放心了。”杨梅眉眼弯弯，母性的光辉隐嵌在她的笑容里，让她看起来柔软又从容。 老祭酒也用相似的眸光望着她，含笑点了点头。 ...... 京城。 时间倒回八日前。 在宋小刀和马仲兴发完了第一天悬念传单，刚回到客栈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一行不速之客忽然闯进了他们的‘领地’。 宋小刀和马仲兴都被吓了一大跳，一脸戒备的望着来人。 杨梅曾经跟他们说过，初入社会，除了要学会做人，还要学会怎么看人。 闯进来的几个年轻男子，虽然没有穿着锦衣华服，可他们还是能从对方身上的某些特质分辨出来，这些人，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宋小刀和马仲兴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打算静观其变。 “不知道几位是误闯房间还是另有其事？ 在下似乎并不识得几位。”宋小刀冷静询问。 为首的一个劲装男子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张纸问宋小刀和马仲兴：“这传单，可是你们发的？ 你们是善水工坊的人？” 马仲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明白此时此刻扑面而来让他感觉到不太舒服的气息，是来自阶级层次无形的威压。 “我们是善水工坊的，你们又是谁？”马仲兴抢在宋小刀开口前，以哥哥的姿态站在了他前面。 劲装男子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将传单重新塞回腰封里，拱手对宋小刀和马仲兴道：“那就没错了。 二位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家小公子要见你们！” 宋小刀和马仲兴虽然是没什么见识的小土鳖，可也不会傻到不问清楚对方的来头就跟别人走。 “这位大哥可否说清楚，你家小公子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见我们？”宋小刀从马仲兴身后走出来，也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对方。 劲装男子将他们二人刚刚彼此维护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我家小公子乃是英国公的小孙子，二位尽管放心跟我们走便是了。 等见了我家小公子，二位自会清楚我家小公子找二位的目的。”劲装男子敛容道。 对于国公这样的顶级勋贵头衔，宋小刀和马仲兴还真在戏文里听说过。 国公家的小公子，在他们看来那就是顶顶厉害的身份背景了。 这样身份贵重的人，怎会想要见他们这样的乡下泥腿子？ 宋小刀和马仲兴面面相觑，实在想不明白。 他们在路上设想过许多英国公小公子找他们的缘由，唯独没有考虑过对方要跟他们合作调味料的可能。 所以，当赵怀玉和欧阳兆代表的纨绔小团体站在宋小刀和马仲兴跟前，表示他们要做调味料生意的时候，二人都懵逼了。 几乎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赵怀玉威武霸气的单方面宣布，他要垄断全京城的调味料。 让宋小刀和马仲兴，直接把善水调味料独家供应给他。 短暂的失神后，宋小刀迅速地调整好了心态。 他也直白的表示，他们善水调味料正在大昭各大府城招总经销商，恰好京城的总经销商还没有落实下来。 就算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想要拿下总经销代理权，也得按照他们善水工坊定下的规则来签订一份经销合作协议，并且向他们缴纳一千两银子的保证金。 宋小刀这番话听起来很刚，放眼整个京城，敢这么直白向赵怀玉提规则提银子的，还真没有几个。 赵怀玉本来就没打算要仗势欺人，更没想过要走‘空手套白狼’的套路。 以他与生俱来的身份地位，还真犯不着去干这么跌份儿的事儿。 最关键的是，这做生意的手法要是被他祖父给知道了，估计腿都要被他给打断。 想来想去，真不划算。 赵怀玉财大气粗，直接祭出一张大额银票，当场就让人备了笔墨纸砚，要与宋小刀签署合作的契书。 最后，宋小刀和马仲兴被动接受了赵怀玉和欧阳兆他们合作的要求。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兼具实力和背景，还愿意在财力和人力上给予他们一切支持的合作伙伴的加盟。 赵怀玉虽然头顶国公府小公子的身份，又是纨绔团体的头头，身上自带一股王八气场，性格脾气也不算好，但他并不是话本和戏文里那种恃强凌弱的恶霸。 宋小刀开始的时候，还会忐忑不安，谨小慎微，生怕说错话惹恼了这位小祖宗。 可慢慢相处之后，宋小刀便察觉到，赵怀玉本质不坏。 他只是一个行事有些拽，脾气有点差，有点小别扭小矫情的富贵公子哥儿而已。 虽然经销契约书已经签订下来了，可悬念传单的活动策划却仍然继续。 宋小刀跟赵怀玉解释了自己的策划的活动理念后，得到了他和其他纨绔们的一致支持。 在悬念传单揭晓‘调味料’这个答案后，赵怀玉才主动跟宋小刀坦白如意楼是他们国公府产业的事实。 宋小刀其实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了。 毕竟在悬念传单没有揭晓答案之前，赵怀玉就找上门来要跟他合作调味料生意，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他们的呢？ 想来想去，除了如意楼的掌柜透露的，还能有谁？ 宋小刀微笑着对赵怀玉说：“在下猜到了。” 赵怀玉摸了摸鼻子，夸了他一句聪明。 第295章 爆火出圈 之后宋小刀请墨趣书坊的叶管事帮忙，在东市租了一个场地，在那儿办了一个尝味活动。 人手和财力支援这块儿，都是赵怀玉和欧阳兆这几个纨绔背地里在出力。 京城的会宾茶楼有个说书先生，口才最是了得。 赵怀玉应宋小刀的要求，让手下的人去请来了这位说书先生。 让他在尝味活动现场当‘推广大使’，由他现场讲解各种调味料的烹饪用法。 说书先生拿了丰厚的报酬，自是十分卖力推介。 再加上现场垒了灶台，又请了一名厨子在现场炒菜示范，前来围观的老百姓们，有被随机抽中上台免费尝味的机会，大家的热情自是空前高涨。 善水调味料在东市举办尝味活动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飞快地席卷开来。 再加上那些有幸被选中上台试吃美味菜肴的老百姓们略带夸张色彩的口口相传，导致善水调味料被赋予了一层‘神奇’的色彩，在京城这座繁华富庶的都城迅速爆火了。 连续进行了三天的尝味活动结束后，大家都在打听，从哪儿能买到善水味精？ 也有酒楼食肆通过说书先生找到宋小刀和马仲兴下榻的客栈来。 大家的目的都很明确，全都是奔着善水调味料来的。 加了味精、加了十三香烹饪出来的菜品，味道简直绝了。 各大酒楼食肆的负责人，几乎都是抱着‘掌握了善水调味料’，就相当于掌握了‘财富密码’的心态，一个个恐怕落于人后，都是争着抢着拿着现银，想要第一时间上货。 宋小刀和马仲兴这几日被成功的巨大喜悦包围着，连走路都好似踩在了棉花上，觉得这一切恍恍惚惚，好不真实。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被如意楼的掌柜当成骗子侮辱过。 没曾想，短短十几日的工夫，他们就靠自己的实力，实现了反转。 不仅为自己正名了，也将善水调味料成功地宣传了出去。 宋小刀知道赵怀玉这位国公府小公子还不熟悉如何运营总经销商的工作，所以，生意上的一应事宜，暂时还得宋小刀和马仲兴先帮他们担着。 不管是哪家酒楼还是哪家食肆的掌柜或管事要来订货，都需要提前预订，支付订单三成的货款。 这些订单，目前来说都是属于赵怀玉的。 等赵怀玉他们成立好商号后，则由商号汇总，直接从善水工坊提货。 好在宋小刀在与赵怀玉签署好总经销协议契书的当天，就去驿站送了加急的书信，希望杨梅那边能在收到信笺后，尽快安排平安镖局的车队送一批善水调味料上京。 赵怀玉的商号还没有落实成立，宋小刀和马仲兴就为他收了十几份大订单。 当然，如意楼的订单也在其中，是赵怀玉他们这个纨绔团体商号的第一供应方，拥有优先供应权不说，表面东家赵灿还打算在如意楼一楼特别开辟一个门店，专营‘善水调味料’。 话说，德运商号在京城也有分舵。 陈二老爷的儿子陈绍扬就跟着商号里的大管事一起协理京城这边的生意。 原本他数日前就收到了陈二老爷的加急信笺，让他务必要争取拿下善水调味料在京城的总经销资格。 后来，宋小刀开始在京城派发传单的时候，陈绍扬也拿到了一张。 他从那张只印了‘善水’俩字仨空格的传单上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在与大管事商议后，陈绍扬打算先静观其变。 他的想法是打算在宋小刀和马仲兴失败之后，再去‘雪中送炭’。 一来是让宋小刀和马仲兴自己亲自体验、感受一番在京城混的不容易。 没有人脉，没有门路，没有渠道，要靠你们两个毫无经验的愣头青自己招商成功，闯出一片天地，没那么简单。 二来，则是让宋小刀和马仲兴看到德运商号的气度和诚意，日后秀才娘也得承他们商号的人情。 可后面事态的发展，完全是失控的，并不在陈绍扬和大管事的意料之中。 他们二人也好似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醒后，都不知道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凭那张善水传单么？ 陈绍扬之前一叶障目，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直到善水调味料在京城彻底出圈，被大家所认识之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悬念传单独特的魅力所在。 可惜，已经晚了。 当陈绍扬和大管事一起找上宋小刀和马仲兴的时候，他们被告知，京城的总经销商已经另有其人了。 陈绍扬后悔不迭，他们失去了京城这么大的市场，意味着要少挣很多的银子。 甚至于，他们在京城的自有门店要销售善水调味料，都需要从总经销商那儿拿货，无形中要被抽了一成，这实在是憋屈。 “能否问一问宋小兄弟，京城的总经销商是被哪个商号拿下的？”陈绍扬有些不甘心。 宋小刀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想了想，还是直接把答案告诉了陈绍扬。 赵怀玉那边已经在成立‘京圈四子’商号了。 商号地点就选在西市如意楼对面，产业还是他们国公府自家的，简单收拾一下就能把牌挂出来，用不了几日。 陈绍扬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简直不敢相信，更没法想象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是如何与赵怀玉这样的京圈第一纨绔搭上线的。 赵怀玉可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与南和伯府的欧阳兆、平宁伯府的朱青他们这些纨绔都是勋贵出身。 寻常人跟他们不在一个阶级层次，要跟他们说上话都不容易，更别提跟他们合作生意了。 让陈绍扬更想不通的是，堂堂勋贵子弟出身的公子哥儿们，居然也会走从商这条路子？ 大昭虽然鼓励发展商贸，可是自古以来‘士农工商’的排序一直就没有变过。 大昭的商人，看起来是比前朝的地位高了许多，可人们潜意识里还是会认为商人满身的铜臭，上不得台面。 京圈纨绔子弟忽然一改常态，投身商海，这事多新鲜啊？ 陈绍扬的散发思维让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当天就给陈二老爷写了一封加急信送回了锦州府......? 第296章 发出绿豆芽 善水村。 杨梅前后脚收到了两封从京城寄回来的家书。 两封信都是宋小刀操刀写的，字虽然不算漂亮，但语言凝练简洁，基本上把他们在京城遇到的各种状况都说清楚了。 善水调味料以一种‘戏剧性’的展开，在京城迅速出圈爆火了。 这是宋小刀和马仲兴这俩当事人没想到的，更是杨梅和全家人都不敢想的。 大家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反复向马幼薇确认信中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刀哥写的清清楚楚，这还能有假？ 娘，小刀哥说让娘收到信，尽快安排一批调味料运送到京城去。 这事儿娘您直接交给我和大哥来办吧，您不必操心。”马幼薇黑亮的眼眸噙着喜悦的笑意。 杨梅对马伯旺和马幼薇自是没什么不放心的，爽快的应了声好。 听儿子、闺女，儿媳们兴奋不已喋喋不休的讨论起京城那边发生的事儿，杨梅嘴角的笑意，也在一点一点的加深、再加深。 她感到自豪、欣喜，也有某种难以言状的爽感。 唔，就是那种仿佛开了挂，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那种爽感，让她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加倍的快乐。 杨梅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锦鲤小孙女，笑着亲了亲锦宝，柔声道：“这都是咱锦宝给家里带来的好运啊！” 锦鲤小公主咯咯笑起来，软糯糯的冲杨梅喊：“奶，奶奶！” 锦宝每天都会咿咿哦哦的跟家里人互动，可还从没有如此清晰的发出过‘奶奶’的音节。 这可把杨梅惊喜坏了。 “哎呀，奶的乖乖，我们锦宝居然会叫奶奶咯！” 堂屋里的其他人回过神来，只是他们刚刚顾着讨论京城那边发生的事儿，自是没有听见锦宝喊奶奶的声音。 “娘，锦宝会叫奶奶了？”马幼薇眼神发亮，一脸惊讶。 杨梅笑得合不拢嘴，点头道：“可不是么？叫得可清晰了。 锦宝，来来来，再叫一声奶奶给你小姑姑听一听。” 锦鲤小公主咿呀一声，露出无齿的笑容，砸吧小嘴努力发声：“奶.....奶！” 这下，堂屋里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四个多月的奶娃娃，居然会叫人了，这可真是太神了！ 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惊喜万分。 锦宝如此聪明可爱，难怪娘（婆婆）会这样喜欢锦宝。 马伯旺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闺女的小脑袋，低声哄道：“锦宝，我是爹，快叫一声爹！” 锦鲤小公主脑中下意识的闪过金龙族太子的伟岸身影，如黑葡萄一般清黑透亮的眼眸迅速的染上了一层雾色，神色伤感的扭过头，趴在了杨梅的肩头上。 【奶奶，我想爹爹了】 锦宝用心声与杨梅沟通，声音奶唧唧的，含着哭腔。 杨梅知道锦鲤小孙女是想她在仙界的金龙族爹爹了，温柔的拍抚着小孙女的后背，也用心声回应锦宝：【奶奶知道。 没关系的，锦宝，你想爹爹，想娘亲的时候，就告诉奶奶。 说出来，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奶奶会一直陪着锦宝，在身边替你爹爹和娘亲守护好锦宝的。】 锦宝呜咽一声，双手紧紧圈着杨梅的脖子。 杨梅轻轻摇了摇怀里小宝贝，对马伯旺说：“锦宝还小，你想听她喊你爹，还得慢慢来。 我看锦宝有些犯困了，我先送她回屋里睡觉。 伯旺你和幼薇，赶紧去落实安排调味料的数量吧，争取明天就把货送到县城，交给平安镖局托运上京。” 马伯旺没有等到小闺女喊爹也不失望。 锦宝还小，才四个多月，他记得大妮和二妮，都是到一岁多的时候，才会喊爹的。 “娘，您放心，我和幼薇这就去调味料作坊那边安排。”马伯旺说完，喊上了马幼薇，兄妹俩干劲儿满满的出了门。 杨梅将小孙女哄睡后，就去村口的批发档口，吩咐马老三跑一趟县城，交代平安镖局明日一早来村子里拉货。 翌日，平安镖局早早就派了车队过来，从善水村拉走了十车调味料，浩浩荡荡的送去了京城。 村长和族长已经听说了宋小刀和马仲兴在京城成功将善水调味料一炮打响的喜讯，也是笑得见合不拢嘴，恨不得走路都带风。 之前他们还担心杨梅拒绝了德运商号入股的要求，会得罪陈家，影响两家日后的生意合作。 不曾想，杨梅胸有沟壑，早有安排。 如今善水调味料已经在京城招好了总经销商，活动策划也做得相当出彩。 想来扬名大昭，吸引更多的客商前来订购，是迟早的事儿。 恰逢年关将至，善水村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大家都盼着今年年前的分红能尽快分发下来，这样，他们也能过个肥年了。 “听说奉天府那边年景不好，暴雪连连，好多人房子都被雪压塌了。 百姓们流离失所，有的都不得不背井离乡，往外逃难了。”村长一脸同情的对族长说。 族长也发出一声感慨的喟叹，天灾人祸，受苦的还是底层的小老百姓。 “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好生安置这些流民。 那受灾的地方，离咱锦州府还远吧？”族长不无担心的问村长。 村长就是一个小小的村官，日常都在善水村活动，说白了，也是井底之蛙一只。 奉天府那边雪灾的事儿，还是杨梅定了府报，村长借来看了几眼才知道的。 对于受灾的地方离他们锦州府有多远，府报上没有具体描述，村长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想来应该还挺远，毕竟奉天也是一座独立的府城。”村长略一思忖，幽幽说道。 族长听村长这么说，放心不少，背着手笑呵呵的对村长说：“我回去看看家里的绿豆苗。 许久没吃上一口鲜嫩爽口的蔬菜了，今儿得让你婶子给我炒上一盘，就着花生米吃......” 族长说的绿豆苗，正是杨梅前些日子折腾出来的。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除了地窖里储存的大白菜、萝卜、茄子之外，基本上没啥鲜嫩爽口的青菜吃。 竹竿和猴子收回来的绿豆，杨梅就捡了一些，按那本农科书上的法子，在自家后院尝试发起了些绿豆苗。? 第297章 双面间谍 开始的时候，气候有点冷，绿豆苗冒出来一小节第二天就蔫了。 杨梅偷偷往绿豆苗上洒了几滴灵泉水，又有老许头做的竹制大棚罩着，温度适宜，倒是真的把绿豆苗给发了出来了。 第一茬的绿豆苗收起来后，杨梅给自家留了一些炒了吃。 剩下的，给村长、族长和两位族老家也都各送了一份。 在杨梅的熏陶下，村长和族长他们现在的生意触觉十分的敏锐。 吃了清炒绿豆芽的第二天，村长和族长就找上了门，主动跟杨梅商议起了发动全村村民一起学着发绿豆芽的可行性。 杨梅原本就有此意。 “除了发绿豆芽，我还打算发一些花生苗和黄豆芽。 另外，青山上面村长你可以再组织村民开多几亩荒地出来。 甜菜的大棚试植已经证明是可行的，咱接下来，可以尝试大面积种植绿叶菜。 现在市场上是一菜难求。 别的地方咱就不说了，单单德运酒楼和善水小吃的几间门店就有刚需。 咱根本无须担心种植出来的菜蔬没有销路。”杨梅笑盈盈的对村长和族长说。 村长满脸认同点点头，立即拍板道：“好，青山上开荒地种植绿叶菜的安排，可以包在我身上。 教村妇们发芽苗菜这一茬，就只能辛苦伯旺娘你了。” 杨梅应了声‘没问题’，当天下午就让马幼薇去村口的公告栏贴了通知。 “听说了么 秀才娘明天要在家里教大家发芽苗菜，这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家天天都是咸菜疙瘩，要不然就是大白菜，我男人和孩子都说吃腻味了。 咱要是也能学会这门手艺，自己发一些吃，吃不完，还能拿出去卖，也是一笔进项不是” “你要是想卖，可得先问一问秀才娘收不收。 要是秀才娘收，咱得先紧着秀才娘这边，可不能见钱眼开，翻脸不认人哦！” “那是自然的，你这话白嘱咐了，我才不是那种人哩......” “走走走，还有其他人不知道这事儿的，咱帮着通知一下。” 村里的妇人们自觉的相互通气，到了傍晚的时候，基本上每家每户都知道了这件好事。 老宅这边的鲁氏鼻孔朝天哼哼了几声，“这个傻不啦唧的蠢妇！ 有这发芽苗菜的本事，直接把手艺方子卖出去，啥钱挣不到 偏要瞎显摆假大方，弄得人人都会，到时候有她后悔的。” 马老三刚好回家，踏入院门就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老娘一句：“娘，大嫂那是心胸宽广，不是钻钱眼里的人。 她境界高着呢，一般人比不上。” 说着，马老三也不管自己老娘黑口黑面的样子，扬声叮嘱正在厨房里张罗晚饭的米氏：“媳妇，你明儿可得早些过去。 大嫂需要人手帮忙啥的，你就多帮衬着点，指定少不了咱的好处，晓得不” 米氏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拉长音应和一声：“我晓得。 咱家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大嫂给的，我指定好好捧她的臭脚！” “啥臭脚好好说话！”马老三嗔了米氏一句。 米氏知道丈夫现在是唯杨梅马首是瞻的脑残粉，听不得家里人当面说杨梅的任何不是。 就算杨梅放了一个臭屁，他们也得夸她的屁是香的。 米氏顺着马老三的意思，笑嘻嘻的改了口：“大嫂说啥就是啥，我都听她的。” 马老三满意了，背着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进了屋里。 鲁氏看得是嘴角狂抽，血压飙升。 她不晓得三房这一家子都是咋的了，一个个像是吃了迷魂药，对杨氏那个蠢妇死心塌地的，都恨不得去跪舔。 就连二房一家子，现在也都跟鹌鹑似的，不仅不敢在家里骂杨氏一句，在村里远远见着了，也自觉避让，活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反倒是她这个老娘，自打答应二房三房分家后，在家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些糟心货，眼里都快装不下她了...... 哎哟，她咋这么命苦哟！ 鲁氏一想就气得肝疼，捂着心口，骂骂咧咧的往屋里走。 被亲奶奶归类为鹌鹑和老鼠的马富贵，这会儿正在镇上长兴街的小院里跟他的表妹赵茯苓鬼.混。 黄灏骏在府报丑闻后，就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这可是把赵茯苓给急坏了。 男女间的那点事儿，说白了就是图个新鲜。 原本她和黄灏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赵茯苓还想着要尽快怀上身孕，好让黄灏骏给她一个名分，抬她进府当个贵妾。 可黄灏骏在家里当起了缩头乌龟不出门，也没派人送银两给她当生活费。 赵茯苓手里的银钱要养自己，还要养一个丫环一个婆子，就连租赁院子的费用，也得自己掏银子缴。 她本身又没有经济来源，撑不了太长时间。 没办法，赵茯苓只能去一品居找马富贵帮忙。 马富贵现在可不得了，扮演着双面间谍的人设。 在黄家，他是听命于黄大少，随时帮他刺探陈家和马老婆子发展动向的一枚棋子。 在杨梅这边，他是打入敌人内部的一招暗棋。 马富贵实现了一直以来想要吃两家茶礼的美梦，左右逢迎，日子混得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当然，吃了黑枣的马富贵，内心对杨梅的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黄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隔段时间就会汇报给杨梅知晓。 同时，他也会在杨梅的允许下，向黄大少报告一些基本上找人打听就能打听清楚的琐碎事。 黄大少听了几次马富贵的汇报，就有些失去耐心了。 他不是成日里闲得慌无所事事的婆姨。 商行里还有各种大小事务需要他去处理，后面便只让马富贵有重大发现的时候，才去向他汇报，这倒是让马富贵省事多了。 赵茯苓找到马富贵帮忙，马富贵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想到杨梅之前给他的建议，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贪婪。 跟表妹里应外合的，助她在黄家站稳脚跟，其实对他本人而言好处也不是太大。 但若是能换个操作方式，那就不一样了。 马富贵这个瘪犊子，可谓是狗胆包天。 他想到了偷天换日这一个妙招，打算赵茯苓怀上他的种，让她带着他的孩子进了黄家的门。 届时，孩子出生，上了黄家的族谱，黄家的家产，就有他马富贵儿子的一份。 而他拿捏着表妹的把柄，也不怕赵茯苓会咬他一口。 第298章 富贵险中求 赵茯苓虽然有求于马富贵，可开始的时候，她是死活不肯答应献身给马富贵这个猪哥的。 马富贵也不强迫她，说愿意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想清楚。 赵茯苓本质是虚荣且轻浮的。 她没坚持多久，就向现实低了头。 她不是没尝试过自己找到黄家大宅去，可门房的人不肯替她通传。 寻到黄家的角门处，那些守门的婆子也不知是事先得了吩咐还是怎的，没等她开口，就黑着脸轰人。 赵茯苓清白已经不在了，如果不能跟着黄灏骏，她还能嫁给谁 她不愿意被黄灏骏白白玩弄后，被当作一件破旧的玩物随意遗弃。 之前她还是村子里的一枝花，多少还能有自主选择嫁什么人家的权力。 现在村里的人无不知晓她自甘下贱跟了黄灏骏，做了他的外室。 如果她以残花败柳之身回村子去，她爹说不定会因失了面子而打死她。 亦或者，她会被当作货物卖出去，被父母榨干最后的一点价值，换一笔彩礼，不拘嫁的是哪个阿猫阿狗。 想到自己日后要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赵茯苓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不是她赵茯苓想要过的日子。 在享受过了繁华的滋味后，赵茯苓不甘愿再回归贫寒。 望着高门大户气派奢华的黄家大宅，赵茯苓眼神发狠，紧咬住下唇，转头再去找马富贵的时候，就松口答应了下来。 马富贵一脸早有预料的猥琐表情，跟赵茯苓约好了夜会的时间，让赵茯苓可以早做准备，提前往婆子和丫鬟住的房间吹谜香。 第一次偷摸苟且后，俩人解锁了禁忌与刺激的密码，精神持续处于亢奋之中。 办完事儿，赵茯苓都忘了提让马富贵帮她尽快见到黄灏骏的要求，完全沉浸在狂乱的情境里，脑袋一片空白。 赵茯苓跟黄灏骏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奴颜媚态，极尽卑微讨好。 跟马富贵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另一种体验。 难怪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的确是惊险又刺激，让她忍不住沉沦，迷醉其中！ 如此偷鸡摸狗两三回后，马富贵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茯苓。 赵茯苓觉得马富贵的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了。 “富贵哥，你这是在玩火。 万一事情败露，咱还能有啥好果子吃 我可不想像戏文里写的那样，落下个被沉塘浸猪笼的下场。”赵茯苓理智回笼后，表态拒绝。 马富贵一贯都是赌徒心态，上了赌桌就没有半途退场的道理。 他怂恿赵茯苓：“富贵险中求！ 戏文里还有狸猫换太子呢，人家能成功，咱要是运作好了，咋不能成 黄家又不是皇家，怕他们个鸟 到时候你我表兄妹二人里应外合，说不准还能把黄家的整份家业都谋夺过来给咱儿子。 怎么样这一手可是无本的买卖，完全是空手套白狼。 成了，日后咱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整个得利商行，都是咱的！” 马富贵一边蛊惑着，一边伸手去摸赵茯苓平坦的下腹。 黑暗中，赵茯苓的眸子幽幽闪了闪。 马富贵很会给人画大饼，赵茯苓隐隐有些心动，只是还没有完全的下定决心。 “你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如果黄少爷不见我，我就算怀了，也赖不到他头上去。”赵茯苓皱着眉头推开准备埋颈的马富贵。 在赵茯苓心里，马富贵这个猪哥根本就配不上她，跟他做这种苟且之事，她挺嫌弃的。 不得不说，赵茯苓的这种心态，堪比拔吊无情的渣男，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马富贵怎能感受不到她的心思 呵，不就是看不起他穷还嫌他没黄人渣长得好看么 这个肤浅的女人！ 马富贵恼火，用力在她腰间的软肉掐了一下。 赵茯苓吃痛惊呼了一声。 “你就那么想被黄人渣弄 呸，他那玩意连母猪都上过，你还真不嫌埋汰......” 马富贵嘴上骂骂咧咧的，重新翻身上去，动作粗鲁野蛮的又要了赵茯苓一回。 等床榻停止摇晃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 马富贵得赶紧走了。 他恋恋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一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压低声音对赵茯苓说：“这个月你葵水若是没来，我立即就帮你安排见黄人渣。 老子这么努力播种，就盼你那地是块肥田！” 赵茯苓体力消耗过度，浑身酸软无力，闻言只是嘴角抽了抽，翻个身，懒得理会马富贵。 马富贵也不恼，穿好衣裳，在床头给赵茯苓留下一两银子的嫖资，啊，不，是生活费。 随后鸟悄打开房门，小跑助力攀上院墙，干脆利落的走了。 ...... 京城。 宋小刀跟马仲兴商量着，等善水村发出来的那批调味料抵京后，他们就收拾包袱，赶紧启程回锦州府。 马仲兴嘴上答应着，可心里还是对那天看到的半张侧脸念念不忘。 宋小刀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提醒马仲兴：“二哥，你要是实在想打听到那人是谁，可以找赵小公子帮帮忙。 如意楼本来就是他们自家的产业，那位易掌柜肯定知道那位客人的身份。” 马仲兴眼神一亮，咧嘴夸赞宋小刀聪明。 他也丝毫没觉得自己请赵怀玉帮忙是踏了人家多大的人情，反正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互相照应，也是应当的嘛。 赵怀玉这阵子，因为投资有道，又把善水调味料的策划活动搞得有声有色，狠狠挣了一把关注度，还被祖父英国公当着全家人的面夸赞了，正是得意的时候。 马仲兴求到他跟前来，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当即就答应了。 “这事儿我回头就让小厮给你回个准信儿。 放心，保准能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了。”赵怀玉昂着头颅，一脸傲娇道。 马仲兴真正直面的感受到了特权在握的诸多妙处，内心神往不已，可惜自己没有二次投胎的机会，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那我就等着小公子的信儿了。” “小意思。”赵怀玉伸手拍了拍马仲兴的肩膀，招呼道，“走走走，本公子今儿带你们去盈袖坊长长见识。” 马仲兴和宋小刀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清楚盈袖坊是什么地方。 那也是富贵人家才能进去耍的销金窟，马仲兴下意识拒绝。 然而，赵怀玉不给他们俩说不的权利，财大气粗道：“花本公子的银子，你们不必心疼......” 第299章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奉天府的灾情不断传回京城来，可这丝毫不影响京中权贵们继续享乐。 就连京城的老百姓们，生活也几乎不受任何影响，整座都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宋小刀和马仲兴在京城的这段时日，被赵怀玉等人带着在各种形形色色的风月场所长见识，总算是懂了什么叫‘夜夜笙歌’，什么叫‘纸醉金迷’。 所幸，他们并没有被这样的奢华迷了心智，也没有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杨梅常说，人要活得清醒明白，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儿。 她说过的话，宋小刀和马仲兴都牢记在心里。 所以，在长了一番‘见识’后，赵怀玉再邀请他们去耍的时候，宋小刀和马仲兴便坚定的拒绝了。 马上就是过年了，他们二人归心似箭。 不过京城回善水村这一路路途遥远，他们这个年，如果不留在京城过，恐怕就得在路上过。 马仲兴和宋小刀已经商量好，等调味料顺利送到京城，就随平安镖局的车队一道回去。 俩人趁着还在京城，这两日陆续买了一些礼物，准备带回去送给家里人。 宋小刀和马仲兴在外面浪了一天，提着大包小包刚进客栈，赵怀玉就带着几个下人寻了过来。 才刚见面，赵怀玉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马仲兴：“马二你可否先说说，你想找的那个人，是你的谁” 马仲兴知道赵怀玉应该是有信儿了，既紧张又期待的望着他：“小公子，你可是查到那人的身份了” “没错！”赵怀玉性子跳脱，原本就不太能沉得住气，直接就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你要查的那个人，叫冯玉，是溧阳长公主家的赘婿。 那天跟他一道来如意楼用膳的少年，叫谢邕，是他儿子。” 马仲兴听完，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激动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肩膀也低垂了下来。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马仲兴连展开纸张细看里面内容的心情都没有了，嘴上喃喃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多凑巧的事儿。” “什么凑巧的事儿 马二，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赵怀玉像个好奇宝宝。 马仲兴也没瞒着，垂头丧气道：“是我爹。 我爹十二年前去了北地从军，从此杳无音讯，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家也都以为我爹是上了战场，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了。 可后来我娘又说，我爹说不定是飞黄腾达后，做了陈世美，抛妻弃子了。 我很想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相。 直到那天，我和小刀在如意楼外面看到了那人的侧脸，又听他说话的声音与我爹很像，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怀疑那个赘婿是你爹！”赵怀玉迫不及待帮马仲兴做了补充。 马仲兴点头又摇头：“现在我知道他不叫马忠，而是叫冯玉，我便清楚，他不是我爹，是我看错了！” 赵怀玉不学无术，可他日常有个喜好，就是喜欢看各种话本子，还喜欢听戏。 在大昭有一出戏很出名，叫《狸猫换太子》，是英宗朝时期出的。 据说当年的火爆程度，比起如今爆火出圈的《赦荆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出戏是谁写的，赵怀玉不甚清楚，但戏的内容是真的精彩。 狸猫换太子这种事情都可能发生，马二他爹抛妻弃子，更名换姓攀龙附凤，去给溧阳长公主当赘婿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赵怀玉的发散思维，让他越琢磨就越激动，仿佛已经寻摸到了真相一般，倒豆子似的叭叭起冯玉这个人的发迹史来。 马仲兴和宋小刀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有回应，可把口干舌燥的赵怀玉给急坏了。 “嘿，你们听完咋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仲兴露出一丝茫然的蠢萌模样，“我们应该有啥反应” 赵怀玉一脸心累。 “这个冯玉，年纪跟你爹差不多，又都是镇北军的出身，声音跟你爹很像，侧脸也跟你爹很像，这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马仲兴瞪大眼睛失声道：“小公子，你是说这个冯玉其实就是我爹 他故意换了个名字，当真做了陈世美，去攀附权贵，当了那什么劳什子长公主的赘婿” 宋小刀看马仲兴口无遮拦，分贝还高，紧忙捂住他的嘴，“二哥，这里可是京城，隔墙有耳，不得胡说！” 马仲兴拉下宋小刀的手，却也听劝压低了声音，“小刀，你刚都听见了吧 按照小公子的分析来看，这个推测也不无可能嘛！” 赵怀玉点头附和：“查案都讲究个大胆假设小心取证。 既然马二你有怀疑，那咱就按这个方向继续查下去呗。 是的话，届时你要如何咱可以再从长计议。 不是的话，那也没什么损失，左右就是耗费些人力物力罢了。 你们俩怎么看” 马仲兴觉得赵怀玉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们要调查的对象可是那啥劳什子长公主的赘婿，这可不是他们这些蚁民能得罪得起的大人物。 马仲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踢了铁板，人家要是不高兴，一个手指头就能捻死他们。 到时候，若是取证不成，还给家里招了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刀，你觉得小公子的提议如何”马仲兴扭头去问宋小刀的看法。 宋小刀在京城的这些时日，对这个社会的阶级层次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他知道，不依靠赵怀玉的身份权力，就凭他和马仲兴俩人去寻找答案，去追查真相，基本上比登天还难。 眼下他们有了英国公府当靠山，如果再不牢牢地抓住赵怀玉主动递上来的梯子，那他们就是傻子。 宋小刀点了下头，在马仲兴开口前主动对赵怀玉说：“小公子，你愿意主动帮我们查下去，我和二哥都很感激。 只是这件事现在不宜走漏风声。 不管那个冯玉是或者不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都不是我和二哥这俩小老百姓可以置喙的。 我们只是想要寻求一个真相，并不想节外生枝，小公子，你能明白我们的意思么” 赵怀玉聪明着呢，自然明白宋小刀和马仲兴的顾虑。 他嗨了声，颔首道：“本公子又不傻，你们大可以放心好了！” 第300章 渣爹果然做了陈世美 宋小刀、马仲兴和赵怀玉这厢正密谋着要顺藤摸瓜去查冯玉。 殊不知，在悬念活动取得巨大成功后，冯玉也对策划设计出这则悬念广告的人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冯玉收集了悬念活动的传单，知道对方推广的产品是善水调味料的时候，又让人去打听是什么调味料。 冯玉就像是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的撕下包裹着它的层层外衣。 善水味精、善水十三香、善水酱料、善水豆制品、善水香皂...... 随着答案一个个浮现后，冯玉对制造出善水这一系列产品的幕后之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怪他怀疑，穿越这种事情能发生在他身上，为什么不能同样发生在她身上 冯玉如今依然能清晰的回忆起那天他们俩一起在海上游轮相亲时的每一个细节。 当巨大的飙风形成的黑洞将他吸附进去的时候，冯玉的眼前晃过了杨梅的身影。 冯玉无比确定，杨梅跟他一起被卷入了黑洞里。 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冯玉自顾不暇，自是无法去查杨梅的下落，亦无从下手。 可现在，看着善水这个地方生产出品的一系列具有现代特色的产品，冯玉有理由怀疑，这些就是他的相亲对象杨梅弄出来的。 冯玉心中涌起一阵滚烫的热潮。 他迫不急待的想要见到她，想要亲自向她确定彼此的身份。 他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是老乡，也是曾经确定过恋爱关系，打算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的恋人...... 冯玉忍不住想，如果他们当时没有被吸入黑洞，没有穿越，那这会儿，他们说不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吧 然而，冯玉他如今背负着原主的身份，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谢家的管制。 短时间内，他要挣开身上的所有桎梏，不管不顾的去找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也不愿意因此将杨梅拉到他生活的这个巨大漩涡里来，给她带去危险。 冯玉思前想后，只能按压住内心的冲动，暂时将要与她‘相认’的念头放到一边去。 ...... 练兵结束，从地宫出来的这天，冯玉骑马来到城中，打算从如意楼打包几样菜品带回去给儿子谢邕。 跟上次来如意楼时不同，这回，如意楼一楼外面单独隔出来了一个铺面，上面挂着‘善水调味料’五个金漆大字。 冯玉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行字吸引了过去。 他脑中不期然的再次闪过杨梅现代的面孔，脑补着她穿着古装，在大昭创业、努力生活的美好模样。 冯玉眸底漾开了浅浅的笑意，留着一字胡的唇瓣，也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 就在他打算走进调味料门店仔细看一看的时候，一名青年男子，忽的从店铺里跑了出来，站在店铺门口神色激动的看着他，眼泪更是猝不及防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冯玉有点茫然。 他自觉刚刚并未撞到对方，但还是冲流泪不止的年轻人露出一抹儒雅的浅笑，让身道：“小兄弟着急先请！” 马仲兴看着眼前浑身上下充满了儒雅气息的男人，哽咽到说不出话。 他是真的认不出自己，还是他戏太好了，面对面撞见了，还能假装不相识 马仲兴胸腔里像是被堵了一团破抹布，呼吸被梗住，憋得他心口生疼，上下不得。 他的脸和脖子，霎时间都染了一层霞色。 “你......你当......当真不认识我”马仲兴哆嗦着，努力挤出一句话。 冯玉好奇的望着马仲兴，目光对上他那双模糊的泪眼，心口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了一般，狠狠揪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原主那些缺失了的记忆。 此刻又听了马仲兴控诉的问话，如同溺水之人不经意间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从心底深处涌起一丝希望。 “你是谁你认识我”冯玉满眼期待的问道。 马仲兴看冯玉表情不似作伪，略有些吃惊的上下打量起他来。 “你是叫马忠，还是叫冯玉”马仲兴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冯玉脸色倏然一变。 马忠 这不是他原来的名字么 他在现代的名字就叫马忠！！！ 冯玉走神的这个当口，马仲兴看到了他脸上的古怪表情。 呵呵，看来他这个渣爹果然是做了陈世美，干了攀附权贵，抛妻弃子、背信弃义的丑事儿！ 马仲兴的拳头捏了咔咔响。 若不是殴打老子是大不孝，要遭天谴，他一定要替自己苦守寒窑十几载的娘，狠狠地砸这个死渣男一拳。 马仲兴大受打击，痛苦不已，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跟冯玉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 事实上他也清楚，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改名换姓的‘陈世美’，也肯定不会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 马仲兴咬紧了后槽牙，在冯玉再次望向他的时候，用力将他推开，飞奔着朝着西市长街的出口跑了出去。 冯玉被触不及防的推了个趔趄，险些崴了脚。 善水调味料门店里的管事刚刚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 管事能在西市打理门店做买卖，自是对京中各家权贵的身份背景都有所了解。 冯玉虽然出现的频率不高，可他是溧阳长公主家的赘婿，是兰县主的仪宾，管事还是清楚的。 担心冯玉要迁怒，管事紧忙从店铺里跑出来，点头哈腰伏低做小的给冯玉赔不是。 冯玉还没找马仲兴问清楚情况，就被撂下跑掉了，心里正郁闷着呢！ 他绷着脸问管事：“刚刚的那个年轻人，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管事暗自叫了声‘不好’，他有心要替马仲兴向冯玉道歉，可冯玉并不买账，只问管事要对方的名字。 管事人微言轻，也不敢替马仲兴兜着了，只能把马仲兴的身份来历卖了个干净。 冯玉得知马仲兴竟是从善水村而来，且还是善水调味料的制作生产方，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马仲兴跟杨梅一定是认识的，且他也认识自己。 所以，自己会是马仲兴口中提到的那个马忠么 第301章 当他死了就好 马仲兴从西市长街一口气跑回了客栈，上了楼上厢房后，就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行李，打算今天下午就启程回善水村。 他心头很乱，手上动作也很粗鲁，包袱怎么装都有东西漏出来，气得他拿起来发泄似的对着床榻一通乱砸。 宋小刀是在一刻钟后才闻讯赶回来的。 进门就看到了一床一地的狼藉，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却也没有指责，默默去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起来。 “小刀，咱今天下午就走。”马仲兴将脸埋在膝盖上，没有抬头，瓮声瓮气道。 宋小刀二话没说，直接应了声‘好’。 左右调味料已经顺利送到京城了，他们原本就说好了，等调味料送到，他们就离京的。 只是，后日便是除夕了，昨日赵怀玉张口挽留他们留在京城过年，他们俩思量再三后，已经答应了下来。 现在说要走，也得给赵小公子一个交代才是。 “二哥，咱把东西先归置好，我这就请客栈小二帮咱送个信给赵小公子。 另外，平安镖局那边，也得过去他们下榻的地方交涉一下。 今天恐怕是走不了的，咱要启程，镖局车队里那么多人，总要添置一些干粮吃食啥的。”宋小刀蹲在马仲兴身边耐心道。 马仲兴总算把脸从膝盖上抬了起来，露出一张鼻涕眼泪纵横交错的狼狈面容。 宋小刀有些想笑，可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厚道，忍了又忍，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道：“二哥，我去打盆水给你洗脸。” 马仲兴哭了一场，又发泄了心中愤懑的情绪，整个人松弛缓和了不少。 但他还是不愿意继续留在京城，不愿意再见到渣爹的虚伪嘴脸了。 一想到他这十几年来，抛下娘和他们兄弟姐妹五个，攀龙附凤带着娇妻贵子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马仲兴就恨得牙根痒痒。 还是娘说的对，这样的渣爹，还不如死了干净。 从今天开始，他也要当他是死了！ 马仲兴还没想好回去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娘和家里的兄弟姐妹。 他是要将这么痛苦残忍的真相告诉所有人，还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马仲兴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了主意。 正好宋小刀打了水回来，马仲兴仔细洗了把脸，声音沙哑道：“小刀，我想亲自去见赵小公子，有些话，我得当面跟他讲！” 宋小刀明白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成，我陪二哥你一起去。” 赵怀玉是个纨绔的属性，不可能因为宋小刀和马仲兴的短期影响就彻底改邪归正，一心扑在了生意上。 调味料的生意，他请了有经验的大管事帮他日常打理照料着，赵怀玉没什么后顾之忧。 最近几日天气是越发寒冷了，四九城的天湖这会儿都结了冰，正适合玩冰鞠。 冰鞠这项娱乐活动，是英宗朝兴起的，英宗年轻的时候也特别喜欢这项运动。 传到仁宗这儿，更是备受京中勋贵官宦子弟们推崇。 入冬后，像赵怀玉、欧阳兆这样的纨绔子弟之流，更是盼着快些下雪，天湖早日结冻，好让他们尽兴的玩一场冰鞠。 马仲兴和宋小刀来到英国公府角门，想找赵怀玉当面请辞，却被角门的守门小厮告知小公子外出，并不在府上。 马仲兴和宋小刀也不知道该上何处去寻人，无法，只得改道去了平安镖局下榻的脚店。 二人找了镖头，将他们打算明日启程回善水村的决定告诉了对方。 镖头很意外，“后日便是除夕了。 这京城的除夕可是分外热闹繁华的，两位确定不在京城过完除夕再启程么” 马仲兴郑重点头：“确定。 京城再好再繁华，也不是我们的家，没什么好留恋的。” 马仲兴的话，让镖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走镖押镖多年，有时候都难免要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难得这俩小年轻能活得这样清醒通透，能扛得住外界的诱.惑，实属难得！ “成，既然二位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好走，天气冷，二位得准备好御寒的衣物被褥，吃食还有酒，都需要准备上一些。”镖头叮嘱道。 马仲兴拱手应了声好，与宋小刀回客栈后，拿了些银子交代客栈厨房那边给他们做了一些干粮，准备路上带着吃。 赵怀玉是傍晚到调味料铺子里，才知道中午发生了什么事。 赵怀玉饭也没吃，匆匆忙忙来到客栈这边。 “马二，你是不是确定冯玉就是你爹了”赵怀玉一脸激动的问道。 马仲兴什么都没有跟宋小刀说，宋小刀也没问，所以，这半天来他都是基本靠自己猜测，没有正面得到证实。 赵怀玉大剌剌问出口了，宋小刀便也向马仲兴投去探寻的目光。 马仲兴沉吟了两息，点头承认了。 “我跟他面对面走了个顶头碰，我确定，他就是我爹马忠。 可是他明显是不承认的，还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想到冯玉当时那副茫然的表情，马仲兴忍不住冷笑出声。 赵怀玉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骂了一声‘无耻’。 “马二，那你有什么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做” 马仲兴表情苦涩，摇了摇头说；“能做陈世美的人，是没有良心的。 他如今攀龙附凤，自己都成了权贵，我和我娘不过是区区蚁民，根本奈何不了他。 万一要是惹恼了他，备不住还得被陈世美灭口。 小公子，我不想以卵击石。 已经有了答案，知道了真相，这就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了。” “马二，你就甘心这样放过了他”赵怀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马仲兴知道自己当了缩头乌龟，还要临阵脱逃，是很不男人的表现。 可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人家的实力差距。 在明知道冲动蛮干的下场必是自取灭亡的前提下，他还要飞蛾扑火，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给家人带去危险和伤害而已。 “我娘早就说当他死了，看来我娘才是智慧的。 我从今天开始，我爹马忠是真的死了。 现在的那个冯玉，我不认识他，他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马仲兴咬牙切齿道。 第302章 弃暗投明 虽然马仲兴的话有点自欺欺人，可是仔细分析，还是颇有些道理的。 溧阳长公主如今权倾朝野，大权在握。 她要是想替自己家赘婿擦干净屁股清理掉手尾，都无须自己出手，有大把狗腿子上赶着帮她杀人灭口。 马仲兴一家确实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赵怀玉沉默了，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他也不敢随便夸下海口给马仲兴画大饼，说他们英国公府能替他兜着。 他祖父贵为国公，他大伯又掌握着南境一方兵权，多少是有与溧阳长公主、与谢家抗衡的能力。 可为了马仲兴家这点事儿，让两家提前撕破脸正面杠上，实在是有点儿戏。 赵怀玉没那么大脸让国公府介入这件事，也不敢再怂恿马仲兴别怂，扑上去能咬一口是一口。 别人的伤口，自己既然没本事帮人治，就不应该再去人家伤口上撒把盐，美其名曰是消炎。 “哎，算了！ 马二你既然想让事情到此为止，我便让手下的人不要再查了。 你放心，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我一定会替你封口。”赵怀玉叹了一口气，从桌边站了起来。 马仲兴和宋小刀也跟着起身，郑重的向赵怀玉表示了感谢。 “你们真不打算留在京城过年了 本公子还想着过年带你们去天湖打冰鞠呢！ 我和欧阳他们一起组队，打算跟钟瀚他们比试，原本预了场位给你们，你们不来，倒是可惜了！”赵怀玉说。 马仲兴现在的状态给他吃龙肉都不香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看什么打冰鞠 宋小刀笑着表示：“小公子玩得尽兴，我们已经跟镖局车队说好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天寒地冻的，小公子不必来相送。” 赵怀玉心说一大早的，他也爬不起来相送。 怎么着他们如今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小伙伴要离开了，他也不好全无表示。 “你们路上吃的，本公子包了。 等着，一会儿我让如意楼做了点心给你们送过来，带着在路上吃。” 宋小刀和马仲兴连忙拦着说不用。 可赵怀玉是什么人倍儿要面子的人，他说了要送，那指定得做到。 当天晚上，如意楼的钱鼠眼小二就奉命来给宋小刀和马仲兴送了两个食盒。 “两位爷，这些可都是我们大厨亲手做的，滋味好着呢！ 不过糕点果子放的时间长了，口感不太好。 所以，我们掌柜的就让大厨做了烧饼，里面包了肉馅的。 你们在路上吃的话，可以先烤一烤，那个吃了顶饿管饱！”钱鼠眼小二笑眯眯的说。 大冷寒天的，人家漏夜提着两只食盒赶过来，冻得鼻头都红了，宋小刀向钱鼠眼小二道了声谢，给他塞了一角银子。 钱鼠眼小二也没推辞，嘿嘿笑着揣进袖袋里，拱手道谢离开了客栈。 这一晚，宋小刀睡得还不错，马仲兴却失眠了。 任谁遇到这样的人生大事，怕都无法淡然处之。 马仲兴想了许多，最终，他还是决定只把这事儿告诉娘一个人就好。 知道的越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三弟叔明还要考取功名，他若是受了此事的干扰，无法集中精力在读书上面，可能会影响他日后的前程。 小弟季礼冲动，性子又跳脱，万一控制不住情绪，嘴瓢误事，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小妹和大哥，他们俩太单纯了，知道了这事儿，除了跟自己一样难受痛苦，也做不了其他，还是算了。 马仲兴理着脑中的思绪，迷迷瞪瞪的，感觉才睡了一会儿，就被人叫醒了。 宋小刀看着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马仲兴，知道他昨晚没睡好，有些不忍叫他起床。 可车队一早要出城门，他们也不好意思让镖局的人等。 “二哥，咱得收拾东西启程了。 等上了车，你再接着睡！” 马仲兴没犹豫，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抄起床边的衣裳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 宋小刀让人送了热汤面上厢房来，二人在房间里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条，整个人暖乎乎的，舒服不少。 退了房，俩人走出客栈大门，天色将将透出一抹光亮。 京城的早上，虽然清冷，但一点儿也不萧条。 客栈外面的街道两边，早早就有摊贩货郎出来做小买卖。 一张张热情吆喝的脸笼罩在氤氲蒸腾得热气里，仿佛流转着生活里的芬芳。 马仲兴环视了周围一圈，想要多看一眼这座繁华的都城。 宋小刀拍着他的手臂道：“二哥，我们日后还有机会来京城的。” 马仲兴嗯了一声，两只熊猫眼里蕴着水光，笑道：“当然啦，下一回来，说不定就是我三弟叔明来参加春闱了。 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来京城，一起见证叔明跨马游街的盛况！”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宋小刀附和。 二人背着大包小包走出长街，在街口上了马车，随着车队一起整装出了城门，踏上了回善水村的归途。 冯玉在当天的下午，才从心腹口中得知马仲兴二人离开京城的消息。 冯玉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 别说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就算有，这个时候也绝不适合撕下面具，跟原主原生家庭的人和事有牵扯。 冯玉叮嘱心腹：“昨日调味料门口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出去。 另外，你暗中派人盯上赵怀玉几日，他跟那俩小子是生意合伙人，只怕昨日之事，他们也没瞒着他。 如果他嘴严没有乱说便罢，若是胡说八道，必要时......” 冯玉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轻易无法将‘杀人灭口’这种有悖人性的事情当作是家常便饭。 但到了封建王朝，他还是需要一点一点的去适应，去调整自己的心态！ 手下能明白冯玉的意思，拱手领命退下了。 冯玉揉着眉心，凝着虚空微微出神。 溧阳长公主和谢家用非人的手段抹去原主的记忆，并用药物完全掌控了他，显然，是提防着原主，害怕他反叛的。 冯玉想，谢家不把他当个人，那他凭什么要继续当谢家的狗 他若是想换个活法，唯一的出路便是‘弃暗投明’。 第303章 棘手的难题 溧阳长公主和谢家是暗的话，那皇帝的那一方，便是明了。 这就跟零和游戏的规则一样，博弈的双方，一方是负数，另一方就是正数。 现阶段皇帝才刚亲政，可他要想跟溧阳长公主掰手腕，资本还是少了点。 但如果他带上了地宫里的那支私兵去投诚的话，天枰上的砝码也会随之向皇帝的那一边倾斜。 想来，面对如此诱.惑，小皇帝应该不会拒绝。 但要走出这一步，前提是要先解了身上的毒。 冯玉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荀神医身上，盼着手下的心腹，能早日寻到他了...... ...... 朝阳县。 县令王志远刚接到了梁知府甩过来的包袱，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奉天府遭遇了雪灾侵袭，受灾严重。 奉天府的知府因为无法安排救灾的物资，开仓放粮，导致当地百姓被冻死、饿死街头。 奉天府的府衙和县衙先后遭受了几波流民的攻击，还有一大波百姓正在朝锦州府的方向逃难。 为了防止流民涌入锦州府城，知府梁大人命人关闭了四个城门，将奉天府来的流民全都拦截在了城外。 虽然请示的折子已经层层递上了朝廷，可是，皇帝的旨意迟迟未到。 梁知府也不愿开了锦州府的粮仓去救济奉天府的流民。 可眼看着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虽然锦州府的气候要比奉天府暖和许多，冻不死人，可那些流民没有吃的，只怕也熬不了太长时间了。 除夕就在眼前，出了这样的糟心事，是存心让人过不好这个年么？ 梁知府担心死人太多，到时候影响了自己的官途。 与师爷商量过后，给锦州府各大商行商号有头有脸的商贾落实了任务，要求每家商行都捐一些米粮，用于赈灾救济奉天府的流民。 梁知府也不硬性要求每家捐多少石粮食，全凭各家意愿。 但他笃定这些商贾都是要脸皮的，不会只捐个三五石敷衍了事。 反正最后米粮收上来，他便以府衙的名义赈济下去，好名声还是自己的。 那些奉天府来的流民，也会对他这个知府大人感恩戴德。 只是师爷提醒梁知府，除了在城外设粥棚，解决流民饿肚子的问题，还得给他们一些御寒的物资。 梁知府也是爱惜羽毛的，自己已经开口让商贾们出了一回血，总不好再让他们捐物资。 想来想去，梁知府直接厚颜无耻的把这项任务转嫁给了王志远。 锦州府辖下有几个县，为什么独独把任务落实给王志远？ 自是因为王志远没有另外两位县令知趣。 除此之外，王志远的同门师兄宋崇文当年跟梁知府可是同年，二人同为两榜进士，一路竞争，争锋相对，早就结了梁子在前。 宋崇文有靠山，慢慢就爬到梁知府头上去了，如今已经进了六部，而梁知府，还是个外放的流官，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梁知府心里一直不得劲儿，知道王志远跟宋崇文的裙带关系后，对他这个下属一直心存芥蒂。 特别是陈家敢与黄家在生意上争锋，也有王志远在背后撑腰的缘故，这让梁知府对王志远的意见就更大了。 之前着实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拿捏到他，如今把这事儿交给王志远办正好。 办好了功劳是自己的，办不好，那到时候担骂名的，也是他，谁让王志远你能力不行呢？ 王志远就是在这种怀揣恶意的情况下接到梁知府的任务的。 时间紧急，要在两日内筹集到一批物资运送到府城去，这难度比筹集粮食还要大。 银钱要从哪儿弄？ 物资要从哪儿买？ 这些都是棘手的难题。 王志远让县衙的人去跑了几家布庄，问了一下棉花棉布的价格，当即就被吓退了。 这半个多月来，城中的所有物价都在上涨。 棉花和炭火的价格，涨得最为离谱。 县衙的库银也不多，前任县令留给王志远的是一个烂摊子，基本上财政这项收入全是赤字。 王志远从去年上任后一直努力修整改善弊政，总算攒了一点家底。 可这点银子，要拿来填物资的窟窿是完全不够的，做出来几床棉被，应该分给谁合适？ 王志远愁得嘴角都长出了两个燎泡，大冷寒天的，额角全是汗珠。 王夫人看丈夫这般着急，也是心疼不已。 特意做了开胃的饭菜送到书房里来，顺便提了一嘴：“老爷，家里还有几床被褥，妾身这便让人翻出来。 另外，我再去找姨母商量商量，他们德运商号那边家大业大，应该能帮得上忙。” 王夫人的姨母便是陈大太太。 王志远闻言拦住了妻子，摆手道：“陈家刚捐了一百石粮食给府衙赈济灾民，总不能逮着他们这些商贾一直薅羊毛。 为夫自己再想想解决的办法......” 王夫人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深知自己也帮不上忙，给丈夫送了饭菜就退了出来。 王夫人刚准备回后院，就听前面衙役进后衙门来报，说马秀才和马娘子来了。 马秀才王夫人已经见过两回，马娘子确实久闻其名未见其人。 特别是王夫人是少数知道杨梅乃老祭酒亲闺女这个秘密的人，一直都对这个能做出豆腐、香皂还有调味料的马娘子好奇不已。 王夫人想着马娘子来访，对方是女眷，由自己来接待更合适，便留了下来。 王志远从书房里出来，与王夫人一起在堂屋里等着马叔明和杨梅。 王夫人提前打发丫环去沏茶，再做两盘糕点一会儿送上来。 等待的当口，王夫人悄声问丈夫：“老爷，马娘子和马秀才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王志远好笑道：“为夫又不会未卜先知，哪里晓得？” 王夫人也觉得自己刚刚问的问题有些傻气了，莞尔一笑，刚要说话，就见衙役领着杨梅和马叔明母子俩一道过来了。 “民妇（学生）见过王大人，王夫人。”杨梅和马叔明上前见礼，异口同声道。 王志远含笑道：“不必多礼，二位请坐。” 第304章 杨梅献技 杨梅和马叔明母子俩此次前来县衙，并不是空着双手来的。 芽苗菜和绿叶蔬菜的大棚种植，在善水村已经试验成功。 目前，善水村出产的芽苗菜和绿叶菜，勉强能供应给陈家的德运酒楼和几间豆腐小吃门店，但市场上，仍然是一菜难求。 杨梅从未有过‘奇货可居’，要靠大棚种植狠赚一笔的想法。 这世上的钱，是挣不完的。 善水村已经靠着豆腐、豆制品、香皂、调味料走进了大昭百姓们的视野，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若是风头一直过盛，也绝非是什么好事。 芽苗菜、绿叶菜的大棚种植技术，原先就是杨梅计划抛出来回馈社会，回馈朝廷的‘砖’。 智慧的人更谙生存之道，有舍才能有得。 在与秀才儿子马叔明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后，母子二人这才主动前来拜见王大人，准备将这项种植技术献给县衙。 在杨梅母子说明来意后，王志远和王夫人脸上俱都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马娘子此举大善，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若是大棚种植的技术能够全民普及的话，届时大昭的所有百姓们将不再受季节限制，一年四季都能吃上一口鲜嫩爽口的蔬菜了。”王志远抚掌叫好。 王夫人也笑盈盈的附和道：“难怪老师和德运商号的三位老爷都夸赞马娘子格局大，不似一般妇人。 我一直对马娘子都感到十分的好奇，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杨梅听了这样的赞美，连忙欠身道：“夫人谬赞了，小妇人愧不敢当。” “马娘子莫要推辞，你绝对当得起。”王夫人过来扶了杨梅一把，见她背篓里装着的全是嫩生生的蔬菜，不由惊呼出声。 “这就是马娘子你刚刚提到的芽苗菜么？” 杨梅笑着称是，将背篓里的几种芽苗菜和最下面的绿叶菜各挑出来一把递给王夫人和王志远看。 “大人，夫人您二位可以看看，这个是绿豆发出来的绿豆芽。 这是花生发出来的花生苗，还有这个，是黄豆芽。 这个，叫鸡毛菜......”杨梅一一作了介绍，顺便把如何发芽苗菜的法子也跟王夫人讲了一遍。 “这些水灵灵的蔬菜，我可是许久都没见着了。 如今有了马娘子你提供的法子，回头我就让婢女们帮衬着我一起发几盆芽苗菜试试。”王夫人一脸高兴。 杨梅点头道：“夫人屋里有生炭盆取暖的话，可以找几个花盆，在屋内发就好，不必再去搭一个竹制大棚，会省事许多。” “对对对，马娘子你说得是。”王夫人这会儿看杨梅的眼神，已经是妥妥的迷妹了。 “马娘子，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年轻。 刚刚看你和马秀才一起进来，我恍惚间还以为你们俩是姐弟。”王夫人自觉跟杨梅熟悉了，说话便也随意了许多。 好话谁都爱听，杨梅这个俗人也不例外。 她忍着没去抚摸自己日益饱满的脸颊，内心乐不可支，嘴上却还是虚伪的谦虚了几句。 女人之间想要尽快的拉近距离，赞美对方年轻漂亮绝对是必杀妙招。 王夫人十分热情的拉着杨梅到了一旁的小几边去闲话家常去了。 这边，马叔明笑着从袖袋里取出整理成册的大棚种植手法呈递给了王志远。 “王大人，这是我娘口述，学生代笔的。 里面有详尽的大棚种植手法以及在种植培育芽苗菜、绿叶菜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此外，培育人工养殖蘑菇、木耳的法子，我娘也让学生详尽写出来了。 目前，蘑菇和木耳的培育善水村还在试验阶段，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马叔明不疾不徐的说。 王志远将册子接过来仔细翻阅。 片刻后，他抬头对马叔明说：“确实写的很详尽，有了这本手册，日后有兴趣想要参与种植的老百姓们，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叔明，你娘有远超于旁人的胸襟和气概，让本官也为之钦佩！” 马叔明含笑默认了王志远对自己娘亲的赞许。 作为儿子，他也由衷的钦佩，并且为之感到自豪。 “大棚种植的普及之法，估计要等过完年，朝廷开印之后，才能呈报上去了。 到时候，本官会将这本小册子一并送回京城，叔明，你一会儿在册子上补充上此法的出处。” 王志远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是在表态，自己不会吞了杨梅的献技的功劳。 马叔明心头有些动容，为朝阳县有这般正直不阿的父母官而感到高兴。 这是朝阳县之福，也是当地老百姓之福！ “是。”马叔明拱了拱手，“多谢王大人。”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不必道谢！”王志远摆手一笑。 二人说完大棚种植的话题，自然而然便说到了奉天府那边的灾情状况。 马叔明已经从府报上得知，锦州府城外已经涌进了一批从奉天而来的流民了。 平安镖局的车队从北境回来的路上，险些被奉天府的流民抢劫了。 当时车上不仅有皮料，有羊毛，还有两头奶牛，两头山羊，以及随身携带的货款。 要不是孟义带着的那支车队所有人都有佩戴兵器，出鞘的刀光剑影震慑住了那些流民，说不准他们带回来的牛羊都要遭殃。 孟义对锦州府周边的地形非常熟，带着车队抄了小道，给守城的将官塞了十两银子孝敬钱，总算磕磕绊绊的进了城。 可锦州府外流民越来越多，始终不是办法。 马叔明如今只是一名小小秀才，自是无法置喙梁知府的任何举措，但心里多少也是关心的。 王志远将昨日梁知府落实锦州府各县商贾们捐粮的举措说给马叔明听。 马叔明倒没觉得梁知府的做法有问题。 朝廷对商贾优待，国家有灾情的时候，商贾们出粮出力帮朝廷，帮老百姓们一起渡过难关，这是应当应分、责无旁贷的事情。 “大人，梁知府这是不准备放流民进城了？ 如今天寒地冻，那些流民没有御寒之物，在城外怕是很难生存。” 马叔明这话问到了点子上，王志远才刚舒展没多久的眉头，又紧紧的蹙成了个‘川’字。 第305章 解决难题 王志远跟马叔明已经很熟了，也没瞒着他，将梁知府落实给自己的任务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叔明。 马叔明听完，也替王志远觉得棘手。 “此时此刻筹集御寒物资，可比筹集粮食难多了。 锦州府的商贾们有囤粮的习惯，可囤棉花，囤棉布的，除了开布庄的，估计很少。 就算有囤棉花棉布的，我估计这段时间，也基本都出手卖了个高价了。 大人你接的这个任务，可操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 王志远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最关键的是，衙门的库银不多，就算全掏出来买棉花，做出来几床棉被，也完全不够分。” 王夫人正好也在跟杨梅说这个难题，原先脸上的那点笑意，也随着话题的沉重而消失不见了。 杨梅觉得这完全是梁知府给王志远挖的一个坑。 这件事为什么不交给另外两个县的县令来做？独独交给了王志远，分明就是想借机挖坑踩王志远一脚嘛！ 现在市场上，有钱都买不到棉花了，更别提县衙根本就拿不出银子。 “确实是个让人牙疼的难题。”杨梅也跟着惆怅的叹息了一句。 王夫人扭头看了眼丈夫的脸色，压低声音对杨梅说：“马娘子你不知道，前任县令留下了个什么样的烂摊子给我家老爷。 县衙之前的库银，竟然是空的，连个子都没有。 如今库银总算有点盈余了，可那点银子全拿出来赈济灾民，也是杯水车薪啊！” 杨梅连忙柔声安抚了王夫人几句，脑子也跟着飞快的转动起来，试图帮王志远想出一个解决的好法子。 约莫一炷香功夫后。 马叔明和王志远还在商议着，忽然就听到偏厅那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这声音是杨梅拍自己大腿发出来的。 她一时激动，没注意场合，拍下去的时候把对面坐着的王夫人也吓了一跳。 “马娘子，你这是怎了？”王夫人一脸关切。 杨梅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对王夫人说：“小妇人刚刚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解大人眼下的燃眉之急。” “真的？”王夫人眼神一亮，也顾不得追问杨梅是什么法子，拉着她的手，转过槅门，来到正厅这边。 “老爷，你刚可听见了？ 马娘子说她有个法子可解你眼下的燃眉之急，咱一道听听吧！” 王志远自是听见了的。 他扬手请杨梅坐下细说。 杨梅笑着道好，刚落座，就听儿子马叔明迫切道：“娘，您想到了什么法子了？” “别急，娘这就说。”杨梅调整了一下思绪，这才徐徐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王大人拿县衙库银去救济奉天府的灾民，这事小妇人不赞同。 原因在于，奉天府的流民本该由奉天府的知府管，知府办事不力，才致百姓背井离乡的逃难，沦为流民。 朝阳县的库银，本该用在本地老百姓们身上，大人挪用了库银，损害的是咱当地老百姓们的利益。 所以，大人此举得不到朝阳县本地老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反而会引发他们的不满。 大人明明是做好事，可库银不足，无法满足城外流民所需，也得不到朝阳县百姓的理解，是两头都不沾好，此举不可取。” 杨梅所言十分在理，王志远夫妇和马叔明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杨梅接着道：“市面上现在买不到御寒物资，就算能买到棉花棉布，要在短时间内赶制出棉衣和棉被，也是妄想。 所以，小妇人以为，大人可以先在县衙琴楼外贴出告示，号召全县百姓们自发将家中多余的旧棉衣、旧棉被送来县衙。 咱也不白要老百姓们的东西，每一户送来棉衣或棉被的人家，都要明明白白登记在册。 明年秋收征收赋税粮的时候，可以根据花名册，按每家捐献衣物棉被的数量，酌情减免一定数量的征收粮。 想必在此前提下，会有老百姓们动心，将家中闲置多余的棉衣棉被送来县衙，换取明年的赋税减免。 此外，王大人您还可以派遣衙役们去府城、县城各大当铺里收死当的衣物或被褥。 同样给每家当铺开具收据，以数量来决定当铺每年所缴利税的减免额度。 咱县城和几个镇子上都有不少当铺了，那些积年的旧衣，放久了都无法回收了，能为县衙所用，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而王大人您，本来就是为了朝廷解忧，为了让奉天府逃难而来的流民能妥善得到赈济安置。 您届时上书呈报朝廷，想来，朝廷也会理解大人的这番决定的。” 杨梅说完这番话，整个堂屋里变得落针可闻。 谁能想，谁敢想，这么一番兼具操作性和实用性的建议，竟然是一个乡野村妇提出来的？ 王志远内心翻腾震荡不已，钦佩之情也是实实在在的写在了脸上。 马叔明这个一直自忖优秀聪明的秀才儿子，此时此刻自觉与母亲有云泥之别。 是的，娘才是高高在上的云，他这个当儿子的，确实是自愧不如。 王夫人此时就是个小迷妹。 她一瞬不瞬的望着‘偶像’，惊喜交加，仿佛遮挡在自己和丈夫头顶上的乌云，瞬间烟消云散了。 “马娘子，你真是女中诸葛啊！”王夫人朝杨梅竖起了大拇指。 杨梅羞涩一笑，忙称‘不敢当’。 “大人，我娘这个建议极好，您不妨现在就试上一试。”马叔明提醒震惊入定的王志远。 王志远从游离的思绪中抽离回来，起身向杨梅拱手行了一礼，“马娘子，你替本官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本官记在心里了。” 杨梅哪里敢受县令大人一礼？ 她忙避开了去，含笑道：“能为大人排忧解难，也是小妇人的福气。 只希望此法能帮到大人，也让府城外的流民们能够解决温饱的问题，早日回归家乡。” 王志远脸上满是笑意，点头道：“本官也希望如此。 后日便是除夕了，本官提前祝马娘子你们阖家安康，五谷丰登。” 地里刨食的老百姓们，最大的愿望便是粮食丰收，五谷丰登了。 这么美好的祝愿，杨梅全数收下了。 她也提前给王志远夫妇拜了年，知道他必是心急要去部署御寒物资之事，也没多留，寒暄两句便主动请辞离开了县衙。 第306章 过大年啦 杨梅的这个建议确实很中肯，实操性也很强。 王志远在他们母子俩离开后，也起身回了前衙，唤来师爷把张贴告示的内容以及让衙役去各家当铺收旧衣物被褥的任务落实了下去。 “对了，打发个人去采买些红纸回来。”王志远叮嘱师爷。 师爷奇怪问道：“大人，您这告示，是打算用红纸来写？” 王志远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除夕就在眼前了，本官打算写‘福’字，给每一家前来捐送旧衣物旧被褥的老百姓。 大过年的，给大家伙‘送福’，也是一个好意头。” 师爷笑眯眯点头附和：“大人有心了，老朽这就让人去采买红纸。” 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县城基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听管事说了琴楼告示的具体内容后，相视了彼此一眼。 他们兄弟俩素有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心思。 县令王志远的做法，不仅有温度，手段还委婉熨帖，比起梁知府以权施压的索取，更让人信服，也更让人舒心。 陈大老爷虽然不图明年减免的那点利税，可在行动上还是得支持一下王县令。 “今年不是都给商号里的每个员工都发了新的棉衣了么？ 那些老旧的，便叫个管事去收回来吧，能收多少就多少，清点完，给县衙那边送过去。”陈大老爷对陈三老爷道。 陈三老爷颔首道好，又问陈大老爷给县令王大人的年礼，要不要一起送过去。 “年礼就不要一起送，太张扬了。 咱今年也不要用商号的名义送了，就以你大嫂那边，互相走亲戚的节礼来安排就行了。 非常时期，王大人需要低调，咱商号也一样。”陈大老爷语重心长道。 陈三老爷明了点头，“那给秀才娘那边的走礼，干脆也直接交给二哥二嫂去张罗了吧？” 陈大老爷前些日子收到侄子陈绍扬的来信，这才知道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在京城不仅招了个善水调味料的总经销商，重点是这个总经销商的身份来头还不简单。 陈大老爷看到书信末页的答案时，简直惊掉了下巴。 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居然认识了英国公的小孙子，还跟对方建立了合作。 英国公这可是顶级勋贵啊！ 宋小刀和马仲兴能跟勋贵子弟搭上边，这就等同于善水工坊日后有了京中勋贵当靠山，身份地位都要往上翻了几番。 陈大老爷在生意场上浸淫这么多年，努力在京城开调香铺子专供给京中的贵人，目的也是很明确的。 为的不就是哪天也能融进贵人们的圈子么？ 他费心经营多年都没能达成的心愿，两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却做到了。 这个消息让陈大老爷有些酸，有些妒，可更多的还是认识和感慨。 他认识到了，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着差距的。 这一点，参考秀才娘就知道。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人家的脑袋就是比自己的好用，不仅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产品，还能有策划运营的经商本领。 陈大老爷感慨自己之前拿娇拿乔，让德运商号错失了一个掌控调味料市场的机会，内心自是懊恼不已。 好在他没有因为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后，不承认错误，而后把那个错误合理化。 否则，他日后必然会在‘变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陈大老爷不想变傻，所以，他修正了自己的态度，压制住了内心的酸和妒，打算和秀才娘一家好好修复关系，以图日后还能和气友好的合作下去。 “秀才娘那边的走礼，就交给老二夫妻去张罗便成。 倒是你这边，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开春二月，绍明就要下场参加童生试了，他还要靠马秀才帮他开小灶抓重点呢！”陈大老爷提醒道。 陈三老爷心说他媳妇别的不上心，对深度捆绑加固儿子与马秀才之间的同窗好友关系这事儿却是从不敢懈怠的。 “大哥你就放心好了，绍明他娘，早早就准备好了。” 陈大老爷含笑点点头。 ...... 快过大年了。 善水村上上下下欢天喜地，张灯结彩，跟往年相比，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进入腊月后，杨梅就跟闺女马幼薇提前清算好了香皂作坊的所有账目。 赶在腊八节那天，杨梅提前给参股注资香皂作坊的村民们挨家挨户发放了分红。 那一天，整个善水村像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他们拿到的香皂分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有的人家后悔当初自己太过于保守了，拿出去参股的银钱太少。 看到那些有魄力的人家拿到手的分红份量，他们简直要馋哭了！ 总而言之，今年善水村上上下下都能过一个肥年了。 孩子们不再像过去那样，拖着长长的鼻涕光着脚在外跑。 这个冬天，孩子们穿上了厚实的衣裳，穿着合脚的鞋袜，像小鸟般欢呼雀跃的在村道上疯跑，嘴里唱着过年的歌谣：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过几天，漓漓拉拉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传统的民俗有时候真的会让人一天一天的慢慢产生一种对过大年的期待感！ 杨梅带着家里人，先是将家里里里外外扫尘涤荡干净，送了灶王爷上天后，就开始张罗着杀鸡、杀猪、腌肉、发面、贴桃符、绞窗花的事儿。 马叔明今年任务特别重，不仅祠堂那边的对联儿要他来写，基本上村里买得起红纸的人家，都要把红纸送到他这儿来，拜托秀才老爷给家里写桃符。 秀才老爷忙得不亦乐乎，墨宝像不要钱似的大批发。 一转眼，年三十就到了。 这一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上午，马伯旺要带着马叔明、马季礼去祠堂那边祭祖。 女人们，则在家里忙忙碌碌，发面包饺子，张罗着傍晚的那顿年夜饭。 这是杨梅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年，她很重视，一早就在院子里准备起各种食材，打算下午大显身手，给孩子们做一桌‘十全十美’的年夜饭。? 第307章 最最可爱的小仙女 过年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家里的孩子们了。 第一车羊毛纺出来的羊毛线，给锦宝做了一身连体开档的毛衣裤，给小宝做了身套头分体的毛衣毛裤。 剩下的，分别给大妮、二妮、大宝，还有小闺女马幼薇，都各织了一件套头毛衣。 毛衣轻软贴身，套在中衣外面，不扎皮肤，轻盈暖和，还不显臃肿。 杨梅之前准备给孩子们织毛衣的时候，刘春草还挺不屑，觉得这东西没有棉衣保暖。 现在，不仅打脸，连她自个儿也馋得要命，心心念念等着下一车羊毛赶紧纺成毛线，也给自己捞上一件。 小孩子不会说谎话，大妮二妮大宝小宝，一个个都喊着舒服、暖和，在家里的时候，甚至都不肯穿棉袄。 刘春草开始的时候还担心俩儿子着凉，可摸着大宝小宝的手心都是暖的，她便真的相信了婆婆的话。 除夕当天都是要沐浴换新衣迎新年的。 午饭过后，陈荷花就烧好了热水，先后给几个孩子洗了澡，换了新衣。 锦鲤小孙女这头，自然是杨梅亲自给她换洗。 东屋的门关上后，杨梅就连浴盆带人一块儿钻进了芥子空间里。 空间里灵气十足，比起烧了炭盆的屋子待着要更舒服。 锦宝进了空间里，就像是一条欢快的小鱼，在浴盆里淘气的拍打着水花，咯咯笑个不停。 杨梅看着小孙女在水盆里手舞足蹈畅快至极的小模样，也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祖孙俩互动逗趣了一会儿，杨梅就把锦宝给捞了起来，开始给她穿衣裳。 锦鲤小公主还恋恋不舍不想起来，小奶音软糯糯的冲杨梅撒娇，【奶奶，锦宝还想继续玩一会儿嘛~】 杨梅担心小孙女着凉了，只好哄着她：“锦宝很喜欢玩水，等天气暖和了，奶奶就让你二叔给你打个大浴盆。 到时候，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好不好？” 锦宝抬起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像黑葡萄般清澈透亮，软萌萌的冲着杨梅露出无齿的笑容：【好的吖！奶奶，锦宝好爱你哦~】 杨梅满眼都是慈爱，摸了摸小孙女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奶奶也很爱锦宝呢！” 锦鲤小公主还是第一次在人间过年，她好奇的问杨梅：【奶奶，是不是过完年我就长大了？】 杨梅忍俊不禁道：“锦宝过完年虚岁也才两岁，人类小婴儿不会一下就长大，还得慢慢来。” 锦鲤小公主有些失落的撅着小嘴，十分愁人的叹息出声。 杨梅看小孙女这副惆怅的模样，只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事实上，锦宝的生长发育速度已经比同龄的小婴儿快了许多了。 这个年代，寻常老百姓家里的孩子普遍营养不良，生长发育的速度远不及现代的小孩。 四个多月的奶娃娃，有的还是软绵绵的，连脖子都抬不起来。 像锦宝这样已经能完全控制抬头，能翻身，能灵活控制自己的手脚的娃娃，基本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杨梅现在都不太敢给锦宝喝灵泉水了，只是偶尔给她添加辅食的时候，滴上一小滴。 灵泉水对人体各项身体机能都有很好的滋养功效。 杨梅担心小孙女生长发育的速度太过于惊人而引起一些莫名的猜疑。 给锦鲤小公主穿好红色的小褂子后，杨梅仔细端详，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粉雕玉琢可可爱爱的小团子是谁吖？” 锦宝砸吧小嘴咿呀一声：【是锦宝吖】 杨梅抱起包裹得像套娃一样软萌漂亮的锦宝，在小孙女鸡蛋般瓷白细腻的脸蛋上吧唧了一口，“锦宝是谁家的宝贝哟？” 【是奶奶家的小肉肉哟】锦宝奶唧唧回应。 杨梅经常对着锦鲤小公主心肝宝贝肉的喊，锦宝也很喜欢奶奶这么叫她，祖孙俩日常腻歪，实属常态。 洗完澡，杨梅把锦宝抱去了堂屋里。 堂屋的大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杨梅把锦宝放在上面，让大妮二妮姐妹俩好生照看着妹妹。 锦宝躺在炕上，像只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的蹬了蹬腿。 奶奶给她穿了件红色的褂子，有点厚，锦宝咿呀咿呀用了半天劲都没能翻过身来趴着。 大宝和小宝也刚洗好澡，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穿着红色褂子的锦宝在手舞足蹈，嘿嘿笑着说：“锦宝，你好像一只红色的小乌龟哦。” 锦宝气鼓鼓的瞪着黑琉璃般清透的大眼睛，嘴里咿呀一声，【本公主才不是丑丑的小乌龟。 本公主可是水境里最漂亮最闪耀的锦鲤啦】 大宝听不懂锦宝的婴儿语，看锦宝激动的努力翻啊翻，越发像一只被人翻了龟壳努力挣扎的小乌龟，觉得太可爱太好笑了，拍着大腿哇哇哇的笑个不停。 小宝一贯是小跟屁虫，哥哥做什么他也要跟着做什么。 堂屋里一时间全是大宝小宝这俩男娃魔性的笑声。 大妮是个贴心的好大姐，看锦宝一直在翻就猜到，妹妹可能是想要翻身。 帮着锦宝换成了趴的姿势后，冲笑话自己妹妹的大宝和小宝哼道：“锦宝才不像小乌龟呢！ 我们锦宝就像是观音娘娘手里抱着的小娃娃。” 大宝止住笑声辩驳：“大姐你说的是送子观音。 我娘说送子观音送的是男娃，锦宝妹妹是女娃，咋可能是观音娘娘送来的？” “咋不可能？ 奶可说了，咱锦宝就是天上的小仙女下凡投胎的，奶的话你难道还不信？”大妮质问道。 锦宝这会儿就像一条小鱼，在炕上扭啊扭，抬着小脑袋，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吐奶泡泡，【嗯呐，本公主就是那个最可爱最软萌的小仙女吖】 大宝看到锦宝妹妹软糯糯的小模样，毫无立场，当即就凑到锦宝跟前道：“我信奶奶的，奶奶说啥就是啥。 锦宝妹妹就是小仙女，是天上最最可爱的小仙女。” 锦宝的眼睛还没完全发育好，之前远一些的距离都看不太清晰。 大宝凑得这样近，她总算看清楚了他脸上的异样。 【唔，大宝哥哥印堂发黑，要倒霉了哦】 锦宝歪了下脑袋，伸出软乎乎的小肉爪，一掌拍在大宝的脸蛋上。 一枚小巧的锦鲤符随着锦宝的动作钻进了大宝的眉心里。 大宝只觉仙女妹妹这一掌拍得他神清气爽，嘿嘿一笑，抓着锦宝的小手送到嘴边吧唧了一口。 第308章 吃团年饭 小公主有点嫌弃的缩回了小手，咿呀一声，【除了奶奶，我不给别人亲的啦】 谁知道，小婴儿没人权，她的抗议没有人理会。 因为大宝亲了小仙女妹妹沾了福气，小宝、二妮和大妮几个都轮流贴了上去，吧唧吧唧一人一口。 锦鲤小公主委屈巴巴的皱着小眉毛，欲哭不哭的样子：【你们不要再亲我了哟，再亲，本公主哭给你们看啦】 马季礼和马幼薇先后沐浴好走进堂屋来，看小侄女像个小红包一样软萌可爱，都争抢着要去抱锦宝。 “姐，你快给我抱一抱。 你一直在家里，抱锦宝的机会多得是。 我难得回家一趟，你咋还要跟我抢？”马季礼说着，就要扑过来。 马幼薇才舍不得把香香软软的小侄女让出去。 低头在锦宝额头上也亲了一口，宠溺道：“锦宝这么可爱的小宝贝，怎么稀罕都不嫌多。” 马季礼抢不过姐姐，只好凑到锦宝跟前去逗弄她。 “锦宝，叫一声小叔，小叔给你送新年礼物。”马季礼看着小侄女那婴儿肥的小脸蛋，忍不住伸出魔爪想要捏一捏。 锦宝扭动着身子躲避小叔的蹂躏，嘴上呼噜噜吐奶泡泡，凶巴巴的抗议：【不许捏本公主的小脸】 糯米小团子再凶也没什么杀伤力，反正直男小叔叔是完全get不到小侄女的情绪的。 马季礼伸出手，只是指腹才触碰到小公主的小奶膘，就被她细腻丝滑到不可思议的皮肤触感给惊到了。 “姐，锦宝的脸怎么这么滑这么软？跟大宝小宝那俩臭小子脸皮完全不一样。” 马幼薇好笑道：“小婴儿的皮肤本来就是又细又滑的呀。 大宝小宝他天天在外面跑，凛冽的寒风吹着，脸上没有长高原红还是幸亏娘用牛乳和蜂蜜调了护脸油给他们擦的缘故。” 马季礼惊讶道：“娘还有这好东西，咋没给我一份？” 杨梅正好端了烧好的菜进来，笑着问：“什么没给你一份了？” “娘，姐姐说你给大宝小宝他们做了护脸油，我也想要！” 马季礼嘴上撒着娇，手脚却十分麻利的上前去帮娘接过盘子，放到正中间的大圆桌上。 “哇，娘，好香啊！”马季礼把护脸油抛到九霄云外，耸动着鼻子吸着饭菜的香味。 大宝小宝淌着哈喇子，也趴在桌边学马季礼的样子闻味道。 杨梅给他们三只馋虫一人一个毛栗子，笑着说：“饭菜马上就能上齐，都乖乖等着。” 马季礼又不是没长大的小屁孩，看娘忙碌，自个儿擎等着吃他也不好意思。 屁颠屁颠跟在了杨梅身后出了堂屋，“娘，我帮忙一起端菜。” 十道丰盛的菜摆满了一张大圆桌。 有荤有素，有鱼有肉，煎炸卤煮，还有甜碗，应有尽有。 这顿年夜饭，可是杨梅花了很多的心思和时间做出来的，跟酒楼里大厨做的，也没差多少了。 杨梅解了围裙坐在上首，其他人这才依次上了桌。 团年饭，少了一个马仲兴，不仅杨梅有点小小的遗憾，就连刘春草也稍显落寞。 “仲兴和小刀今年得在路上过年了，等他们回来了，咱再一起吃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今年，咱家不仅添丁进口，家里家外从上到下，都有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娘心里真的很高兴。 如期而至的不仅仅是节日，还有幸福和快乐。 日渐增长的不仅仅是年龄，还有见识和阅历。 看到伯旺、仲兴、叔明、幼薇、季礼你们的进步和成长，娘心里比挣了银子还要开怀。” 杨梅的目光一一在四个子女脸上滑过，内心的感受煞是奇妙。 不知道是不是代入原主的人设久了，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真正的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本能的生出为人母的责任和自觉。 明明她还是个母胎solo三十四载，大龄未婚的单身狗呀！ 哎，说多了都是泪！ 杨梅一指弹开脑中那个自怜自艾的嘤嘤怪，接着道：“还有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的付出和一点一滴的改变，娘都看在眼里。” 杨梅含笑让大儿子马伯旺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又吩咐他们也都给自己满上。 大妮二妮大宝小宝他们还是孩子，当然不能喝酒，杨梅则给他们煮了一小锅奶茶。 杨梅做的奶茶实在是太好喝了，以至于，马幼薇和马季礼这俩大孩子也放弃了尝试喝酒的机会，一人倒了一碗奶茶，端在手上，等着给娘‘敬酒’。 去年过年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家里从上到下都有切身的感受。 杨梅开场白巴拉巴拉了一通后，最后从陈荷花手里接过套娃锦宝，一脸温柔的对家里的每个人重申道： “咱家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锦宝带来的。 锦宝就是咱家的福娃。 你们记住了，没有锦宝，娘就没有机会梦见老神仙。 没有老神仙，就没有咱家的今日。” 这些话杨梅几个月来不知道给他们洗脑过多少次了。 刘春草这个刺头现在也麻木了，完全躺平任由婆婆把功劳都扣到一个小赔钱货身上，连挣扎一下都懒了。 “娘，您说啥就是啥，我们家都听您的。”刘春草第一个表态。 紧随其后的是大宝：“奶，锦宝妹妹是小仙女，我会好好保护锦宝妹妹的，你放心好了。” “奶奶，我和二妮也会照顾好锦宝的。”大妮跟着道。 杨梅眉眼弯弯，笑得一脸慈祥，“好好好，奶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杨梅喝了一杯酒，先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其他人见状才敢动筷子。 锦宝已经开始添加辅食了，杨梅也没忘了准备她的份儿。 一小碗鱼肉蔬菜泥、一小碗没有添加调味料的羊肉汤，还有一小碗鸡蛋羹。 锦宝的食量一直都很大，陈荷花的奶水早就无法满足她的日常所需了。 杨梅给她增加的辅食，比稀拉拉的奶水可好吃多了，而且还管饱，锦宝每次都吃得十分满足。 锦宝就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张大小嘴迫不及待的等着陈荷花投喂。 一口一口又一口，吃的比大宝小宝还要快。 看着她吃嘛嘛香的小模样，大家只觉得胃口更好了。 第309章 放烟花 年夜饭才刚吃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爆竹声。 大宝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嚷嚷着要让小叔叔带他去烧爆竹。 马季礼这次从县城回来，买了一些烟花和鞭炮，打算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早上放。 县城里那些有钱的人家，分外讲究这个。 说是鞭炮越长，声音越响，来年的运势就会越旺。 马季礼从前不懂这些，可现在家里做了生意，又开了几个作坊，他便买了几串鞭炮带回来，也图一个好意头。 杨梅不拘着孩子们玩烟花，只是再三叮嘱了马季礼要看好几个孩子，莫让大宝小宝这俩臭小子自己点爆竹。 马季礼一迭声应下了，带着大宝、小宝风风火火的出门去。 大妮和二妮姐妹俩眼巴巴看着，也不敢主动提出要跟着。 她们被陈荷花叮嘱过，要好生照看着锦宝，家里忙的时候，得力所能及的帮大人们搭把手，干些活。 大妮一会儿还要帮忙打扫堂屋里的卫生，所以，她不动，二妮也只能盯着大宝小宝兄弟俩的背影羡慕不已。 杨梅知道小孩子就没有哪个不喜欢看这个的，扬了扬下巴对马幼薇说：“过年就让孩子们都高高兴兴的玩。 幼薇你带着大妮二妮也去看放烟花吧，家里有你大嫂二嫂还有娘收拾。” 马幼薇知道娘疼自己，将身子靠过来抱着杨梅的一条胳膊，撒娇道：“娘，有您真好。” 放眼这周遭十里八乡的，就没有哪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日子过得比她更舒坦的。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羡慕她，说她有福气，摊上了这么好的娘。 马幼薇也觉得自己有福气，有娘疼，有娘爱，不仅物质上不短缺，精神上也越来越富足了。 这辈子，马幼薇觉得男人不男人的也不那么重要了，有娘就够了！ 杨梅可不知道闺女心里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她笑着点了点马幼薇的额头，冲马伯旺和马叔明道：“你们兄弟俩也去吧！” 马伯旺不是小孩子了，他挠了挠头笑着对杨梅说：“娘，后院那边还有活要干哩！ 一会儿，我还要去三个工坊周边巡逻看看，刚刚爆竹声不断，我就担心村子小毛孩们不懂事，把爆竹点了乱扔......” 杨梅倒是忘了这一茬，看大儿子比自己想得周到，不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伯旺你顾虑的是，确实得去看一看。 今天除夕大家都要在家里守岁就算了，从明晚开始，每个工坊晚上还是要安排人轮流守夜才行。” 说着，杨梅扭头吩咐秀才儿子，“叔明，你一会儿顺便写张公告带出去，贴到咱村子的公告栏上去。 让村里的孩子们玩烟花爆竹的时候，莫要去工坊周边，以免引起意外失火事故。” 马叔明应了声是，起身回了自己屋里，很快就写好了公告。 “大哥，走，我陪你一起去巡逻工坊。”马叔明站在堂屋门口，扭头招呼着马伯旺。 马伯旺看着身形颀长、文质彬彬的秀才弟弟，咧嘴露出一丝憨憨的傻笑。 从前他是家里最敏感最自卑的人。 虽然他是大哥，可他清楚，他的弟弟妹妹们，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更从未真心的拿他当长兄看待。 可现在，不仅娘鼓励他、引导他、欣赏他，就连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开始尊重他，真正将他这个大哥放在心里了。 马伯旺内心有许多感触。 他起身应和了一声，却没立马跟着马叔明往外走。 马伯旺从妻子手上接过了小闺女锦宝，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锦宝，爹爹谢谢你！” 谢谢你降临在这个家里。 谢谢你给这个家里带来的变化。 锦宝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呀眨，看着灯光下高大憨厚的生身父亲，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金龙族太子的伟岸身影。 她的父王，曾经也是这样抱着他，待她如珠如宝的。 锦鲤小公主带着记忆投胎，以至于之前她除了奶奶，对马伯旺和陈荷花这对父母的感情始终隔着一层。 此时此刻，看着满目温柔的爹爹，锦宝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雾色。 她咧嘴咿呀一声，发出一道软糯糯的小奶音：“爹......” 这声音清晰极了，在场的其他人都听见了。 马叔明和马幼薇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才不到五个月的奶娃娃，居然真的会叫人了！ 马叔明忍不住多看了小侄女几眼，心里认定锦宝是个天赋异禀的小娃娃，将来，定然不输男儿。 马幼薇则越发坚定了锦宝是小仙女下凡的说法。 马伯旺激动万分，不敢置信的问妻子：“荷花，锦宝刚刚是喊我爹了吗？” 陈荷花忙不迭点头：“是喊你爹了。” 说着，她紧忙起身，哄着小闺女：“锦宝，我是娘，你叫娘好不好？” 锦宝努力尝试了几次，可都没有成功的发出‘娘’这个音。 锦宝害羞极了，将脸埋进马伯旺的胸膛里，咿呀一声，【宝宝太难了】 杨梅听见了小孙女的心声，被萌得一脸血。 她从马伯旺手里接过了小孙女，护犊子道：“莫要为难我的乖宝，赶紧的，该忙啥忙啥去。” 马伯旺被小闺女喊了声‘爹’，一脸满足，笑得又憨又傻，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马叔明出了家门。 陈荷花和刘春草妯娌俩则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桌上的残局。 这会儿夜幕已经降临，可善水村家家户户燃着灯，门口挂着照明的大灯笼，远远望着，万家灯火通明，一派欣欣向荣之兆。 吃过年夜饭的孩子们都在外面跑，拿着自己家里自制的土爆竹，玩得不亦乐乎。 大宝和小宝一人点着一根烟花，带着彩色火焰的烟雾咻一声飞上天空后，嘭一下炸开了花火，把兄弟俩激动得手舞足蹈。 “大宝，这是啥？咋还能开花？”红毛和狗剩带着一大群孩子蜂拥围上来。 大宝得意洋洋地对小伙伴们介绍道：“这是烟花，我小叔叔从县城买回来的。 放完烟花，我们一会儿还要放鞭炮呢！” 第310章 趣味性教学 其实马季礼买回来的烟花，跟县里有钱人家放的烟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跟京城里节庆时放的绚烂烟花，就更没法比，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可对从没出过善水村的孩子们来说，却依然诱惑力十足。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大宝小宝今晚大出风头，成了善水村所有小屁孩们眼里最炫酷最威风的崽，把小伙伴们羡慕得口水哗啦啦直流。 于是，等烟花放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很多家长都被自家娃死缠烂打的求着买烟花玩。 甲娃：“爹，娘，我想买烟花。” 家长：“啥花？能吃么？” 乙娃：“娘，我不要压岁钱，换成烟花行不行？” 家长：“傻不溜丢的，那是过眼云烟，傻子才买。” 乙娃：“嗷嗷，我不管，我就要当傻子。” 家长：“大过年的，这死孩崽子咋一点儿不让人消停？！” 丙娃：“爹，大宝放的烟花真的好好看，我也想......” 家长：“想屁吃呢？” “爹，我也想放烟花，你给我买成不？”红毛眼巴巴的望着自个儿爹。 红毛爹晚上喝了几杯小酒，可头脑还清醒得很，脱口骂了一句：“臭小子，买那烧钱玩意干啥？ 耍一把渣都没得剩，不买。” 红毛哇一声就哭了。 狗剩死缠烂打，追着他娘屁股后面转，“娘，我就是想要烟花。 咱家不是有钱了么？你就给我买一个呗！” 狗剩娘：“去去去，跟你爹一个德行，有钱烧手咋的？ 那烟花不当吃不当用的，过个眼瘾就算了，哪能花这个钱？ 除了上学买笔墨纸砚的钱，啥银子都不许乱花！” 狗剩默默闭了嘴，比起烟花，他更期待上学。 善水村的族学过完年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了。 族学就建在祠堂附近，从善水基金拨的款，统共盖了五间课室，外面还围了一圈围墙，刷的石灰，用红油漆写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过年前，杨梅就让村长先统计了村里打算上学的孩子，先摸底每个孩子的情况，届时好分班。 有了之前全民学习的热潮带动，善水村的所有适龄孩子基本都在村长这里报了名。 让杨梅和村长感觉到欣慰的是，来报名读书的不仅仅是男娃，还有不少女娃。 不得不说榜样的力量，有时候真的能够影响到人们的固有思维和观念。 马幼薇靠写话本子挣了不少银子的事，被村长当成正面教材宣传了一遍又一遍。 很多小姑娘都以马幼薇为目标，也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能像幼薇姐姐一样，读书识字，靠笔杆子吃饭。 晚上，一家人围在堂屋里一起熬年夜，也就是俗称的守岁。 这一晚家家呼呼都是终岁不眠，以待天明。 杨梅做了牛轧糖、奶豆腐、糯米果子、炒花生米，大家围坐闲谈，等着辞旧迎新的时刻。 正好聊到善水村族学的问题上，杨梅索性给放假在家的马叔明落实了一个任务，要求他帮着给开蒙的孩子们出一套教材。 对于启蒙教材的内容，杨梅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她希望孩子们可以在‘德’、‘智’、‘体’、‘美’、‘劳’上全面发展教育。 孩子们是未来，是希望。 杨梅觉得不能死读书，应该采用趣味性的教学方式，让孩子们在快乐的学习氛围中掌握知识。 所以，上课不能仅仅是填鸭式的教学，教材的编写，夫子的人选，都需要仔细斟酌才行。 “......启蒙班的教学内容，娘觉得分成四个版块比较合适。 分别是大语文、算术、美术、劳动。 大语文，比重稍重一些，启蒙阶段要涉及识字、诵读三字经、千字文、民俗节气童谣等等。 算术，则是以加减乘除来循序渐进展开教学内容。 除了口算、笔算，还要额外增加一项珠算以及表格统计的拓展训练。 这样，就算孩子们将来不能靠读书出人头地，也能学会算账理账的本领，不怕找不到活干。 美术，则以拓展孩子们的想象力为主，到时候娘打算去县里购置一些颜料，让孩子们自由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尽情的创造他们内心的世界。 至于劳动这一项，则是让孩子们从小学习农耕种植的知识。 到时候我们就在青山脚下开一亩试验田，让孩子自己参与种植。 亲自体验播种、浇灌、施肥、拔草、收获的经过，体验父母劳作的艰辛，珍惜每一个可以读书、成长、蜕变的机会......” 堂屋里的所有人，都听入了神。 特别是从小就刻苦学习，用功读书的马叔明，更被娘口中勾画的寓教于乐的教学形式给震撼到了。 他满脸艳羡的对杨梅说：“娘，我好想变回小时候，这样，我就能上咱本村的族学了。” 马季礼也嚷嚷起来：“娘，我也是，为什么我生不逢时呢？ 要是我当初开蒙是以娘您制定的这套教学方案来读书的话，我肯定也能好好学，用心学，快乐学的呀！” 杨梅被他们兄弟俩给逗乐了。 扯了几句题外话后，她这才叮嘱马叔明，要尽快把教材落实好编写出来。 “娘，您放心，过年在家这段时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用心编教材。 届时，等您过目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让季礼送去书坊那边拓印装订。”马叔明道。 杨梅厚着脸皮应了声好，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交代陈荷花可以去煮饺子了。 几个孩子估计撑不到子时，还是先煮了饺子，让他们吃完漱口先睡。 热腾腾的饺子送进堂屋来了，大宝吸溜着口水嗷嗷叫，一口将手上拿着的糯米果子塞进嘴里。 刘春草给大宝和小宝各夹了四个，嘴上叮嘱着他们要注意烫，慢点吃的时候，大宝喉间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气音，捂着自己的喉咙突然就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堂屋里的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刘春草放下碗，喊了声‘大宝’，把大宝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这孩子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杨梅一看就知道大宝是噎到了。 她快步上前去，强自镇定回忆着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手法，想要帮大宝把东西拍出来。 这时，她看到大宝眉心闪了闪，随后，他头一歪，那团卡在他喉咙里的糯米果子就顺着亮光的引导，吐了出来。 第311章 化险为夷 杨梅一眼就认出来，这道熟悉的亮光是来自锦鲤小孙女的福运加持。 她飞快地环视了围拢上来的子女们，发现他们脸上除了对大宝的紧张担忧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看来，这亮光还是只有自己能看见。 杨梅一把将大宝抱了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大宝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会子是满脸的惊恐后怕，哭得直抽噎。 “吐出来了就好，大宝，你可把奶奶吓坏了。” 杨梅不忍在这个时候苛责孩子，一边拍背给他顺气，一边安抚着大宝受惊的小心灵。 刚刚那一幕，凶险万分，家里所有人脸色都吓变了颜色。 大妮二妮和小宝，一个个都哭出了声。 原本和和美美的气氛，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烟消云散。 好在大宝这孩子还是有福气，化险为夷，没有酿成什么悲剧...... “好了，你们也别哭了，大宝没事了。 一会儿吃饺子的时候，也千万要注意点，不能吃太急，知道吗？” 陈荷花安抚完三个小声抽泣的孩子，转身出去拿笤帚簸箕过来收拾地上的秽物。 刘春草方才被吓得浑身僵硬，这会儿腿还打着颤呢！ 看儿子是真的没事了，她才感觉自己也跟着活了过来。 刘春草回过神后，第一时间就是冲到杨梅跟前，一边将婆婆怀里抱着的大宝给拽了下来。 刘春草一贯宠溺俩儿子，基本很少打骂大宝和小宝。 可这一回，她真的是后怕不已，差点儿就失去孩子的那种恐惧此时尽数化成了愤怒，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刘春草扬起手，一把扯下大宝的棉裤，大巴掌啪啪啪重重地拍在了大宝的屁股上，一边打一边哭一边骂：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吃那么急，那么大口，万一真的噎死了你叫爹娘咋办？ 我打死你个臭小子，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 大宝被打得嗷嗷哭，刚刚快噎死的恐惧彻底被老娘的暴击盖了过去。 大宝感觉自己屁股火辣辣的疼，可最让他难受的还不是因为这点疼，而是当着奶奶、大伯、三叔、小叔、小姑，还有大姐、二妮、小宝的面，光着屁股挨打被围观的名场面。 大宝感觉好没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大宝的行为确实该打，该给点教训才行，所以，刘春草打得这样凶，都没有一个上前去拦着的。 最后还是杨梅保下了大宝，从刘春草的霹雳掌下把可怜的大宝解救下来了。 “大宝，吃一堑长一智，今日的教训，你可记下了？”杨梅耐心引导着。 大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点头如捣蒜道：“奶奶，我记下了。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吃，我慢慢吃，小口小口吃，再也不敢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吞枣了。” 杨梅之前给孩子们讲过西游记的故事，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还有锦宝，都听得津津有味。 前几日正好讲到悟空、八戒和沙和尚偷吃人参果那一段，没想到大宝这孩子竟也能学以致用，把‘囫囵吞枣’这四字成语给用上了。 “好，奶奶相信你。” 杨梅用手帕给大宝擦了眼泪鼻涕，又问边上的大妮二妮和小宝可受教训了？ 大妮、二妮、小宝三个人齐刷刷点头。 杨梅也不想放大这次意外，让孩子们内心留下什么阴影。 教育完几个孩子，叮嘱他们吃东西时要细嚼慢咽，便让他们都回到座位上坐好，都去吃饺子。 有了大宝刚刚那一出意外在前，大家吃饺子的速度明显要慢了许多。 杨梅决定将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手法教给家里人。 万一再遇到大宝这样类似的情况，他们还能在第一时间对孩子施展急救措施。 “娘，您这手法好，我一定会好好学！”刘春草第一个响应。 她一想到自己面对大宝被噎得小脸通红，随时都要窒息，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时候，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以前刘春草觉得男娃皮点没事，吃得快吃得急也无妨，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那就是拼手速。 肉和菜的量就这么多，如果不吃快点，哪能多捞一些？ 可现在家里的情况早就跟过去不同了。 他们家如今隔三岔五就能吃上肉，粮食也管饱，还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还真没必要。 几个孩子吃完饺子漱口洗脸完就各自回屋里睡觉去了。 杨梅和几个儿女在堂屋里守岁直到子时。 三更一响，辞旧岁迎新年的时刻终于到了。 马季礼一脸兴奋的拿出了最长的那一串鞭炮，一个箭步跑出了院门，用一根长竹竿把鞭炮挂起来挑出去。 马伯旺用火折子去点了引线，捂着耳朵从燃起的硝烟炮火中跑了回来。 噼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把隔壁左右的邻居们都招了出来。 大家也都在家里守岁，还没睡着呢！ “秀才娘，听听这鞭炮声多响，新年你家一定比去年更红火啦！” “对对对，叔明新年下场科举，一定能榜上有名，咱村马上就能出一个举人老爷了！” “幼薇，祝你新年写出更火的话本子......” “秀才娘，新年盼着你带着咱大家伙挣大钱呐！咱再开十个八个作坊！” 杨梅笑呵呵的照单全收了。 拱手向街坊邻居们道谢：“谢谢大家的新年祝福，借大家吉言，新年我们一起共同进步，一起挣大钱！” “好，咱跟着秀才娘，一起发大财！” 互相恭贺拜了早年后，大家伙这才各自回家，上炕睡觉去了。 杨梅一早就起，忙了一天，又熬到子夜三更，身子还真有些吃不消。 这会儿进了东屋，关上门便直接抱了炕上睡得像小猪似的锦宝，进了芥子空间。 在芥子空间的竹屋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杨梅便又精神奕奕，神清气爽了。 锦宝已经醒了，正在玩着自己的手指。 杨梅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锦宝，昨晚你大宝哥哥险些噎着了，是你救了你大宝哥哥啊！” 第312章 推举山长 锦宝眨巴眨巴大眼睛，软糯糯的小奶音咿呀一声： 【奶奶，大宝哥哥印堂发黑，命宫犯煞，锦宝就给大宝哥哥一张锦鲤符，关键时候可以化险为夷哒】 杨梅眸底闪过一丝意外，“锦宝，你能看出你大宝哥哥的命宫犯煞，是不是代表着，随着你一点一点的成长，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也会随之一点点觉醒呢？” 锦宝有点迷糊，有点不确定。 【奶奶，我也不知道。 我的小眼睛现在还不能看清楚离我太远的人和物。 昨天晚上是大宝哥哥跟我脸怼着脸，我才瞧出了他印堂上弥漫着一层黑色煞气哒】 杨梅满脸慈爱的揉了揉锦鲤小孙女的小脑袋，柔声道：“锦宝的眼睛看不到太远的人和物，这是正常的。 你现在的小身体还在不断的生长发育中，以后慢慢就能看清楚了。 不管怎么样，你大宝哥哥能好好的，都是我们锦宝的功劳。 今天锦宝想吃什么好吃的，奶奶给你做。” 锦宝是个小吃货，闻言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头，砸吧了下小嘴，【奶奶，我要次肉肉啦】 金龙族和鲛人族都是骁勇善战的海中霸主，作为金龙族和鲛人族的后裔，锦鲤小公主怎么可能是一条只喜欢吃素的小鱼儿呢？ 她馋肉肉已久，难得可以跟奶奶提要求，锦鲤小公主毫不犹豫的选了吃肉肉。 杨梅满脸宠溺应承了下来。 起炕洗漱后，杨梅就去了后院，从鸡圈里选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公鸡，准备杀了给锦宝做一道鸡肉泥。 善水村这边有个习俗，大年初一这一天早上，全家都要一起如素。 杨梅特意为了锦宝杀了一只鸡，取了新鲜的鸡胸肉出来剁肉泥的举动，着实让陈荷花和刘春草这俩儿媳意外不已。 “娘，咱今天不吃素么？”刘春草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杨梅往剁好的鸡肉泥里加了适量的面粉均匀搅拌，头也没抬便应道：“除了锦宝，其他人都如素。 这道鸡肉泥，是特意做给锦宝中午吃的。 大宝昨晚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咱锦宝的福运护着。” 言下之意，这是特意给锦宝的奖励！ 刘春草嘴角抽了抽，想说婆婆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点。 想给锦宝搞特殊，直接说便是了。 反正婆婆你偏心眼这个小孙女，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咱们都习以为常了，犯不着拿大宝昨晚的那出意外说事！ 不过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图个欢欢喜喜，天大的事儿，在今天都不能吵不能闹，没得坏了一整年的运道。 刘春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抬杠惹婆婆白眼。 顺着杨梅的话，笑着道：“那可真是谢谢锦宝了。” 杨梅怎会听不出刘春草的言不由衷？ 人心隔肚皮，她不要求隔房的婶娘能将锦宝视若己出。 只要刘春草不作妖，不小心眼对自己的乖宝下手，杨梅对她还是能容忍几分的。 早餐也不单调，有豆浆、烙饼、白粥、和自制的酱菜。 一家人一起围坐在餐桌边吃过了早饭，马叔明这才对杨梅道：“娘，今天我打算去县城拜访王大人和老先生。 一会儿您帮我准备点礼物。” 杨梅应了声好，交代马叔明顺便也去陈家给陈大老爷拜个年。 年前她收了陈家不少年礼，做人做事不能一味索取，也得讲究个礼尚往来。 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但胜在都是杨梅亲手做的，新巧、也有心意。 杨梅年前就做了牛轧糖、冰皮红桃果、咸蛋黄糯米条、蜜汁猪肉脯、和微辣香干。 这些小吃，市集上都没得卖，有银子也买不到，滋味独特，风味绝佳，用来过年过节走礼送客，一点儿都不跌份儿。 杨梅每一样东西都用油纸进行单独的包装，还在外面贴上红纸，写上小吃的名称。 马幼薇将制好的礼品盒从屋里取出来，五样东西分门别类码在加了绒布底托的礼品盒里，一下就高大上起来了。 “娘，这礼盒可真漂亮，姐说是您自个儿做的？”马季礼眼神发亮，啧啧称奇。 杨梅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年前娘不是去锦绣坊取定做的衣裳么？ 掌柜正在处理那些积年的缎子。 娘瞧着那缎子颜色倒是还鲜亮着，问了价钱，却出奇的便宜，比普通的棉布还低一些。 后来听掌柜说了才知道，这些缎子积压的年份太久了，面料看着鲜亮，但布料其实已经脆了。 买来做衣裳肯定是不成的，只能绞来做帕子或者他用。 娘寻思着这缎面的做帕子还不如棉质的实用呢！ 可后来想到咱过年要走礼，可以自己做些礼盒来妆点，便挑了一些买了回来。” 如今大昭市场上都是木制的礼盒，雕花精致的更是价格高昂。 有时候装在里面的礼物，不见得比盒子贵。 可为了送礼好看，很多人家倒是把不必要的开销都花在了礼盒上了。 杨梅买了缎子回来后，就请老许头帮忙用普通的木头做了模型。 这中间就铺了一层薄薄的棉花，再把缎子覆盖上去，收边处理好边角，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实用又大气的礼盒了。 杨梅这一手妥妥的又是变废为宝，几个儿女看她的眼神，毫不意外，又是五体投地的崇拜。 马叔明要去县城，马季礼左右无事，便也跟着去了。 杨梅在家里收拾了一番后，也提着年礼，打算挨个去村长和族长家拜年。 至于两位族老那边，杨梅便交代马伯旺去。 大宝小宝大妮二妮像一串小鸡仔似的，亦步亦趋跟着杨梅出了门。 一路上，大家见了面都要互相拜年问个好。 杨梅兜里揣着奶糖发了一路，慢慢的，身后跟着的小屁孩们，都能组成一支足球队了。 村长家里这会儿也热闹着，好些邻里亲友一大早就过来给村长拜年了。 村长媳妇一看来的是杨梅，赶忙出来，将人往屋里迎。 “刚正好聊到了咱族学的事儿呢，伯旺娘你来得正好，可以一起商量商量推举谁来挂咱族学的山长。” 第313章 挂职堂长 杨梅微微愣了一下。 族学的山长？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了，这山长其实是一个学官名。 学者依山林名胜创办书院教授生徒,其掌教者称山长。 就像马叔明入读的养心书院，其创办者就该称之为‘山长’。 而罗院长，只是外聘的讲学兼领院务长，所以，养心书院的生徒们便都称呼他为‘院长’。 然而，善水村自己创办的族学，远达不到可以自立‘山长’的程度。 杨梅有些好笑跟着村长媳妇进了堂屋里，与屋里的一众宾客点头致意，含笑向村长拜年，说了几句吉祥话。 村长如今在杨梅跟前可不敢托大，忙起身回礼，扬手请杨梅上座。 堂屋里好些村民都是村长的本家亲戚。 他们能在善水村过得比其他村民滋润，也是多亏有个当了一村之长的族兄，早早过来拜年套近乎，也是人之常情。 因杨梅带着善水村上上下下挣了不少钱，他们对杨梅这位‘财神爷’也是分外热情。 “秀才娘，我们还想着给村长拜完年，就一块儿去家里给你拜年呢！ 呵呵，昨晚你家的爆竹声最响，我们隔着老远就听见了。 新年，秀才娘你家的运势，肯定更旺更红！” “就是就是，咱可都盼着秀才娘你继续带领大家发家致富，把生意做大做强啊！” 杨梅一一谢过了大家的祝愿，微笑道：“大家同心协力，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自然能把善水村发展壮大。” 其他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起来。 大家高谈阔论的展望了一番未来后，这才重新说到了族学的事儿上。 “伯旺娘，族学的学堂已经建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课？ 可有想好让谁来出任山长？”村长顺口问杨梅。 善水村自建族学的事儿是杨梅牵头办起来的，她自然是做了全盘的计划才敢开这个头。 杨梅含笑道：“族学过完正月就开课，教材的内容我已经交代落实叔明去编写了。 正式开课之前，我打算对所有报名上学的孩子进行摸底面试。 此举年前我就跟村长你透过底了，是为了给孩子们分班做准备。 有些孩子年纪虽然大，可未见得他就比年纪小的娃娃学习能力强。 第一届的入学政策，不以年龄大小来分班，以学习能力、接受能力的强弱来因材施教更合适。 当然，年纪较大的孩子，在第一年的启蒙学习后，如果资质各方面都不错，适合未来走科举的路子，届时再根据实际情况来重新分班。 至于那些不想走科举读书的孩子，则在开蒙学习后，根据他们感兴趣的方向，来分技术工种，有方向有目的的进行专科内容的延展教学。 对耕种感兴趣的，则学农学方面的知识。 对经商感兴趣的，则学习销售技巧、打算盘看账本的本事。 对搭建、纺织、织染、刺绣这些感兴趣的，则往相关领域的知识上努力。 总而言之，我们要办的族学，不是普通传统的私塾，而是要真正教给孩子们适合他们、且能让他们学到一技之长的学堂。” 村长和在场的村民都一脸震撼的望着杨梅。 “伯旺娘，进了咱族学，真的能学到这么多的东西么？ 农学、经商、纺织、刺绣这些，你真的能找到夫子来教孩子们？”马树根有点不敢相信。 杨梅微笑道：“虽然钱不是万能的，可钱能办到的事儿，还真不少。 只要咱能出得起丰厚的薪资，对外招聘有本事的夫子来教咱的孩子，有什么不可能的？” “伯旺娘，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 你是胸有沟壑，一切尽在掌握。 咱这些门外汉，就不指指点点了。 族学的山长之职，不用推举旁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村长一锤定音。 杨梅对族学倾注了不少心血，原本就没打算要把堂长一职交给别人来担任。 村长自己开口点自己来做，杨梅也没扭捏假意推却。 她笑着点头道：“善水村的孩子是未来，是咱村子的希望。 我主张办族学的目的，自是希望咱的子孙后代，日后生活能有更多选择的余地，能一代过得比一代好。 承蒙村长和全体村民的信任，我就舔脸挂职担任这个堂长了。” “堂长？”村长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伯旺娘，我咋听人说开书院的都是叫山长？” 杨梅莞尔一笑，把山长的称谓由来仔细解释了一遍，这才说道：“咱自己办的族学，若是自封山长，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我寻思着干脆就叫‘善水学堂’吧，我这个发起人，就叫堂长。” 村长对这些懂的不多，听了杨梅的解释后，这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闹了笑话，有些不好意思。 “成，就依伯旺娘你的意思。 善水学堂的牌匾，不知道伯旺娘可想过找谁来提？”村长问道。 杨梅还真没想过这一茬。 像之前善水豆腐作坊、香皂作坊和调味料作坊，基本上都是拓了马叔明的字迹，直接请村里的老许头打出来的，没那么多的讲究。 杨梅原想着，善水学堂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就好，村长突然这么问，她才重视起来。 学堂与工坊不一样，要是有个德高望重的人来题字，对上学读书的孩子们，也是一种激励。 思及此，杨梅便道：“叔明崇敬爱戴的那位大儒老先生，跟我们家有些渊源。 不如等我问过他老人家的意思，若是他愿意，咱善水学堂的匾，就让他来提好了。” 村长等的就是杨梅这句话，他摸着胡茬笑着点头：“那敢情好。 上回老先生来村里，我还邀请他届时来给咱揭牌呢！ 伯旺娘，到时候你可得让叔明给老先生下个帖子。” 杨梅还不知道有这事儿，挑了下眉看了眼满脸笑容春风拂面的村长，微微颔首笑着应了声好。 闲聊了近半个时辰，杨梅还要去给族长拜年，便领着在院里玩耍的孩子们离开了村长家。 路上，杨梅远远便看到了马富贵，俩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瞬后，杨梅停下脚步交代大妮先带弟弟妹妹们回家，自个儿转身便往青山脚下的方向去了。? 第314章 想了招要狙你们! 杨梅在青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地方跟马富贵接上了头。 马富贵嘻嘻哈哈的，见面就先给杨梅磕头拜了个年。 杨梅虽然收了马富贵为己用，可这厮原先留给她的就只有恶感，心里对他完全亲近不起来。 她之前就跟马富贵说了，有事儿才见，没事路上遇着了，都当不认识。 马富贵也一直遵照着杨梅的意思办事，没事尽量少来她跟前晃。 这不是有事相求，又正好有段时间没跟‘老板’汇报工作了嘛！ 马富贵简单说了他最近在黄家那边的发现。 虽然他如今干着一品居采买管事的差事，可压根儿就没啥机会接近黄家内部的核心生意。 马富贵对于杨梅和黄大少而言，都是一枚拿来利用的棋子。 不过这阵子，马富贵倒是偶然得了一个消息，知道了黄家在黄灏骏那起子丑事闹出来前，就与南岳国那边的番商合作起了更赚钱的买卖。 “......具体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也说不上来，只依稀听到是什么膏来着。 唔，好像是说专供给京里的一些贵人的，卖得贼贵。 黄家虽然出了那桩丑闻后低调了许多，表面看着生意是萧条了不少，可暗地里却是在闷声发着大财呢！ 嘿嘿，这事儿还是那草包小少爷嘴瓢说漏嘴，才叫我暗自记下的。”马富贵略显得意的说道。 杨梅直觉黄家背地里做的这桩生意不是啥好勾当。 虽然她才穿越过来不久，可也知道，大昭最大的两个敌人，一个是与北境交接的北蛮，一个便是南境那边的南岳国了。 南岳国曾经被大昭打败过。 当时大昭是太祖皇帝掌朝，太祖是个雄才伟略的君王，一心想要扩大大昭的地域版图。 南岳国不过是区区南蛮小国，却屡番挑衅滋扰大昭边境。 太祖皇帝直接发兵压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南岳，大军一路攻城掠地，吹枯拉朽，直逼南岳王都。 南岳王投降被俘，南岳王后被带兵的谢国公侮辱后跳下城楼当场气绝。 南岳国有一段时间是被大昭接管统治的。 只是民族文化的差异、语言的沟通障碍在短时间内难以融合。 又加上南岳国内叛乱份子们不断破坏捣乱、揭竿起义，导致大昭在南岳国的施政频受掣肘。 大昭可以用强硬的军事力量拿下南岳国，可却无法用怀柔的政策招降所有爱国的南岳百姓。 除非将南岳国的百姓尽数屠戮干净了，否则，大昭投入再多的人力、物力和钱财，都无法彻底将南岳国纳入大昭版图。 太祖许是权衡过利弊后，最终打消了将南岳纳入大昭版图的想法。 扣下了南岳王以及大部分的直系宗亲作为人质，另外扶持南岳王的旁系宗亲子弟为新王，将南岳划为了大昭属国。 南岳成为大昭属国后，也曾两度勾结大昭边境的土司企图发动叛乱。 后面，英国公府受命带着大军镇压南境，攘外安内，收拾了叛党，南岳国这才老实下来，俯首称臣，年年岁贡。 虽然杨梅不是什么敏感的政治动物，但她猜想，南岳国不可能永远甘心当大昭的小弟。 黄家低调与南岳国的番商做买卖，还专供给京中的贵人，这其中必然有鬼。 杨梅将这事记下了，打算找机会跟王大人提上一嘴。 之前杨梅隐约听秀才儿子说县令王大人在清查积年旧案的时候，发现黄家似乎牵涉其中，正准备暗中展开调查呢！ 黄家只要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就算有知府大人当保护伞，迟早也是要沉船的。 杨梅把这个消息提供给王志远，也是顺手架多一把柴罢了。 “除了这个发现，还有其他没？”杨梅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马富贵原本还想得杨梅两声夸呢，见她面无表情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尬笑道： “大伯娘，你们弄得那个啥大棚种植，还有发的那芽苗菜，黄家小少爷想了招要狙你们。” “哦，黄灏骏那个狗东西，又要耍什么阴招？”杨梅非但没有半点担忧，还一副好整以暇拭目以待的模样。 马富贵有点诧异，倒也没卖关子，“他年前的时候去府城给他那个给知府大人当小妾的姑姑拜年了，特特提了你弄出来的芽苗菜。 黄少爷鼓杵小妾姑姑去给知府大人吹枕头风，要让大伯娘你乖乖交出大棚种植和发芽苗菜的方子。 黄家小少爷这个不要脸的，故意跟他小姑姑说，上次登府报的事情连累知府大人跟着没脸。 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希望能让知府大人挽回一些颜面，顺便也让朝廷记他一个献方利民的功绩。” 杨梅冷笑出声，“这个黄人渣脑子没进水不说，居然还进化了，竟能想出了这么好的招来对付我。 要是知府大人真打着要把方子敬献给朝廷的幌子逼着我交出来，那我还真是没理由和借口推托。 虽然一个方子对我造成不了太大损失，可让黄人渣奸计得逞，下回再用同样的招来算计我，也是够让人恶心的。” “就是就是，大伯娘你还是尽快想好应对之策吧。 现在衙门还没开印，梁知府那边这才没什么动静。 等衙门开印后，估计就要对你出手了。”马富贵略显担忧的提醒道。 杨梅心里半点不惧，她早就把方子献给县令王大人了。 只要开印后王大人抢个时间差快马加鞭把请安折子连同方子一起送去京城献给皇帝，梁知府那边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届时梁知府劳师动众遣人从府城下来问她要方子不成，还要平白担一个强权施压讨要的名声，怒气无处可泄，黄灏骏的小妾姑姑和黄家可不就得一起倒霉了么？ 杨梅弯了弯唇角，淡淡的应了声：“我知道了。” 马富贵将两件最要紧的事儿说完，后面的话，反而吞吞吐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杨梅也没功夫跟他磨叽，挑眉道：“有屁就放，老娘没工夫奉陪你。” 马富贵咬了咬唇，吐出一口浊气，还是把自己搞大了赵茯苓肚子的事儿，一股脑吐露了出来。 ps:一年一度的中秋又到了，椰子在此祝所有的宝子们节日快乐，人月两团圆，阖家幸福安康~ 第315章 一地鸡毛 别看马富贵之前哄骗赵茯苓跟他苟且的时候，饼画得有多大，计划得有多好，说的那叫一个信誓旦旦。 事实上，马富贵这个渣渣根本就没想好后招。 他以为黄灏骏这个傻叉会挺好哄，多提上几回，估计他就会去长兴街小院那边找旧情人重温旧梦。 可惜，黄人渣这别号不是白取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长情之人，女人这种生物，得不到的才会一直在心底里骚动，才会分外的念念不忘。 赵茯苓于他而言，就是一个过期货，一只被他玩弄过的破鞋罢了。 他对她提不起兴致了，自然也不会给马富贵这个狗东西啥颜面，听他的劝去找他的好表妹再续前缘了。 马富贵努力耕耘播种，赵茯苓也是一块好田，如今她月信迟迟未至，几乎可以断定是怀上了。 赵茯苓已经催了马富贵几回，要是黄灏骏再不来，她那边迟早要露馅。 马富贵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招能把黄灏骏引过去，只能来向杨梅求助。 杨梅听完马富贵整出来的这一出，只想大喊两声‘卧槽’。 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居然把赵茯苓的肚子搞大不说，还企图弄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让赵茯苓揣着他的种进黄家，改变后代命运，当个有钱人...... 啧啧，正常人都不敢想不敢干的事儿，马富贵这蠢货，居然敢想敢做。 杨梅都不知道是该冷嘲他一句天真还是热讽他一句好胆了。 “你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杨梅翻了个大白眼。 马富贵像条癞皮狗似的，扑通一声在杨梅跟前跪了下去，还想去抱她大腿求罩。 杨梅恶心坏了，一脚踢开他，拍着自己的裙摆道：“少跟老娘来这套。 你敢做这事儿就得自个儿想好后招啊！ 现在把烂摊子丢给老娘收拾，我凭什么帮你？” 马富贵脸皮比城墙还厚，杨梅那一脚力度也不重，他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来。 这回倒是不敢再去抱大腿，双手合十向杨梅拜了拜：“大伯娘，我也是实在没好法子了才来求你。 您就当我是你脚下的一条走狗，我要是能让表妹进了黄家，将来指定能帮您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您说是不是？” 杨梅心说赵茯苓如今怀了马富贵的孩子也不尽然全是坏事。 日后她和马富贵的同盟关系会更稳固，马富贵又听命于自己，那赵茯苓这枚棋子，也将会为自己所用。 再加上赵茯苓本来就出墙，怀的还是野种，自己心虚，要是被黄家发现，指定没活路。 利用她这种心理稍微暗示洗脑一番，赵茯苓一定会找机会给自己留后手，掌握拿捏住黄家的一两个把柄。 届时，王大人从这些把柄入手调查黄家的话，自是事半功倍，这桩买卖，于公于私都不算亏。 杨梅在心里暗自盘算权衡一番后，也松了口，根据马富贵所说的情况，给赵茯苓这个让人讨厌的小蹄子支了个招。 “山不能就水，水便去就山。 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不成？ 像黄人渣那样的狗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表妹换个套路吊高来卖，他就会越上赶着。” 马富贵眼神发亮，仔细将杨梅说的妙招一步步给记了下来。 “大伯娘，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事成之后，我再来向您报喜！”马富贵咧嘴又对着杨梅拜了拜。 杨梅赶紧走开了一些，生怕被这蠢货拜多几下真要上神台被供起来。 “行了行了，没事就赶紧滚吧！ 事成也不必向我道喜，我听了闹心。” 丢下这话，杨梅懒得再去搭理马富贵，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马富贵嘿嘿笑得跟条傻狗似的，迫不及待就往镇上去。 ...... 下午，马叔明和马季礼从县城回来，给杨梅带来了一个消息。 王志远按着杨梅提供的法子，顺利组织了一批御寒物资，于昨日上午送到了府城，顺利解决了梁知府丢给他的难题。 除夕那天上午，梁知府和王县令一起在城楼上看衙役和守城士兵出城施粥、发放御寒的棉衣棉被等物资。 因为天气寒冷，大多数流民也不敢待在露天之下，找了城外附近的小树林避风歇脚。 听闻知府大人派人在城门口施粥发放物资，一大波的流民争先恐后从小树林蜂涌而出，生怕落后一步物资就被别人抢光了。 原本梁知府带着县令王志远上城楼是想要近距离接受流民敬仰感恩的，不曾想，流民们为了一点物资在城门口争抢不休，大打出手。 现场引发了一波混乱，就连原本在城门外发放物资的衙役和士兵，都被误伤。 梁知府当场大怒，命城楼士兵出城驱赶流民。 原本打算做好心发放给奉天府流民的那些粮食和衣物，梁知府也打算全部收回来。 流民中有不少老少妇孺，他们哭着喊着求梁知府施恩。 可梁知府觉得这些流民不识抬举，给他没脸，罔顾那些跪求的百姓，直接甩袖下了城楼。 王志远当时还想为流民请求一二，可惜，梁知府压根儿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衙役和守城士兵后面在城门口与那些刺头流民引发了冲突。 王志远刚走下城楼一会儿，就听见轰隆一声，城楼左侧的一处城墙，居然被撞出了一个洞。 当时那个洞不大，大概只能容下一个婴儿身。 可这个洞对城外那些饱受风霜、饥肠辘辘的流民而言，就是希望啊！ 不知道是谁在大喊‘撞开这个洞，咱就能进城去’的口号，很快，小洞就在流民们的猛烈撞击下变成了大洞。 好在，守城的士兵很快就吹了哨子，卫所那边很快就有士兵增援。 梁知府出来对城外的流民喊话，谁敢钻城墙的洞混进锦州府城内，就当细作直接杀了。 因为有城楼士兵亮闪闪的刀光恫吓，最终才没有让流民推倒城墙，蜂拥进府城来。 马叔明说：“梁知府把原本好好的施恩美名搞得一地鸡毛，这事儿已经在府城周边几个县传开了......” 第316章 女婿日 家里所有人听完这个消息都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种弄巧成拙的本事，还真不是人人都有的。”杨梅嘴角噙着一丝嘲讽。 马季礼一脸的幸灾乐祸：“梁知府原是想要借此刷一波声望。 哪知道，装十三过了头，偏那些流民在饿极了冻狠了的情况下，也莽撞不肯配合。 哈哈，这回他那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马叔明对这个小肚鸡肠的梁知府原就没什么好印象。 后面知道这个梁知府与王大人的师兄宋崇文宋大人之间的龃龉后，就越发对此人公报私仇的手段和人品颇为鄙夷。 他勾了勾唇角，对杨梅说：“娘，城墙被撞裂，还破了一个大窟窿的事儿，在府城引起了一片哗然。 梁知府身为锦州的父母官，当年府城的城楼修建还向朝廷申请了一大笔银子作为经费。 结果修出来的城墙，居然就是这样的豆腐渣工程，他一个监察不力的渎职之罪，肯定跑不掉了。 王大人当时就在现场，他趁着梁知府不备去勘验那破损的城墙。 结果发现，里面原本应该是夯实的土坯和砖石的内部结构，却被人偷工减料把土坯中空掺杂成了草垛填在里头。” 家里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怎么城墙那么容易就被人给撞破一个口子呢，原来是有人为了肥自己肚肠，把老百姓们的安全问题当儿戏了。 这会儿遇到的是奉天府的流民，万一是北蛮的铁骑...... 那咱锦州府不是毫无抵御之力，直接要被破城长驱直入了？”马幼薇俏脸爬上了一层红霞，显然被气得不轻。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惜他们也只是平头老百姓，没有什么话语权，除了生一生闷气，又能做什么？ 杨梅却没有儿女们那么激愤，豆腐渣工程现在爆出来，有县令王大人在现场做见证，这是好事。 事关整个锦州府老百姓们的安危问题，想来，梁知府想要一手遮天掩盖事实，王县令不会装聋作哑，老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就看后面王大人怎么跟梁知府拉锯了。 杨梅柔声安抚了几个儿女两句，这才吩咐陈荷花和刘春草去张罗开饭。 ...... 次日是大年初二，又俗称女婿日。 陈荷花和刘春草这俩儿媳都要带着礼物和孩子回娘家去拜年。 陈荷花对娘家没什么归属感，想到自个儿那个胡搅蛮缠的娘，她都忍不住要打个冷颤。 之前陈大姐来调味作坊上工的事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传到了陈老婆子耳中。 如刘春草预料的那般，陈老婆子一知道此事，就跑来村子里找陈荷花碎碎骂了她一通，指责她不会做人。 陈大姐是亲姐妹，陈二姐、陈四妹、陈五妹、陈小妹就不是姐妹啦？ 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就该一视同仁。 陈大姐来调味作坊干活，其他姐妹也应该都给安排上。 左右都是自家骨肉，请谁干活不是请啊？ 银子给自家人赚，那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荷花当时说了具体情况，一个是陈大姐家里住的离善水村近，每天都能回家。 其他姐妹有的婆家住在隔壁镇子，要跑那么大老远的路来村里干活，实在不方便。 另外一个是每位招上来的女工，全都要经过小姑子马幼薇面试，合格了才能被录用，她本人做不得主。 这话一出来，陈荷花就被陈老婆子又是掐又是拧的。 她骂陈荷花这个女儿是软脚虾。 陈老婆子又没眼瞎，也没耳聋，她来之前就找人打听过了，如今豆腐作坊是她闺女陈荷花管，调味料作坊是她女婿马伯旺管。 夫妻俩一人管一间作坊，联手起来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请谁来干活，还需要一个早晚要嫁到别人的家的马幼薇指手画脚，骗鬼呢？ 陈老婆子胡搅蛮缠，大闹豆腐作坊，当着一众女工的面就给陈荷花难堪，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这话传到了隔壁调味料作坊那边后，马伯旺、刘春草和马幼薇就都过去帮忙了。 陈老婆子一张嘴再能胡咧咧，也骂不过马幼薇和刘春草。 因为马幼薇开口赶人，再加上豆腐作坊那边有王氏和罗氏妯娌出来帮忙叉走陈老婆子，这闹剧才暂时落幕了。 此后过了七八日工夫，陈老婆子就带着其他几个闺女再一次上门，这回她们改策略了，开始抹眼泪卖惨哭穷。 她们也不去几个作坊里闹事，就坐在村口批发档口附近，哭天抹泪的控诉陈荷花这个闺女不孝顺。 自己好了，也不肯拉拔同胞姐妹和娘家弟弟一把，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老马家抖起来了，靠着几个作坊挣了银子，马伯旺届时要是粘花惹草有了二心，陈荷花这个白眼狼闺女，也休想靠娘家来仗腰！ 见了外地客商来档口拿货，陈老婆子就嚎得越发大声，想要借此来唱衰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的名声，逼他们就范。 马老三这个一心想要贴上大房的狗腿子自愿当前锋，都不必杨梅交代，抄起档口的大笤帚就上去拍苍蝇似地赶人。 一边赶还一边骂陈老婆子是个黑心肝的吸血蚂蟥，闺女出嫁了都要不断吸，投胎在她肚子里，伯旺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陈老婆子被马老三气得心肝疼，装晕赖在档口门前就是不肯走。 马老三叫上了档口里的小二一起协力，把陈老婆子直接抬起来丢到村口外的空地去，摔得陈老婆子哇哇尖叫。 几个鹌鹑闺女也惊呼连连，见老娘被人这样糟践，陈荷花都没有出来说两句，也七嘴八舌的用最恶毒的话咒骂陈荷花迟早被休。 陈老婆子母女几个被赶到了善水村外面去了，马老三自作主张告诫陈老婆子母女，再敢上门胡咧咧，见一次丢一次，倒是把陈老婆子给暂时唬住了。 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再被人架起来丢一丢，骨头还不得散架了？ 陈老婆子从善水村离开后，后面又连续上门去找陈大姐家的晦气，想从她手里抠工钱，打秋风。 可惜，陈大姐觉醒了，不想再毫无底线的贴娘家，当个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扶弟魔。? 第317章 不是天赋型选手 如杨梅所言，陈大姐能挣银子拿回家，在婆家腰杆子能挺起来，婆母和丈夫叔伯也自然会护着。 陈老婆子昔日的那一套，在陈大姐家彻底失效。 陈老婆子在陈大姐家闹了两回，最终也没讨到半点好处，只能歇了心思。 不过，在陈老婆子那张臭嘴的宣传下，陈大姐和陈荷花这俩外嫁女如今在娘家村子的名声都不好听。 陈老婆子他们村子有不少人嫉妒善水村发展得好，原先大家都在同一水平线上，可善水村这匹黑马突然就杀出了重围，将他们周边的村子远远甩到了身后去。 陈大姐一家子就算了。 可陈荷花一家子过得这样好了，还不肯拉拔娘家，陈家本家的亲戚也很不高兴，没少说酸话。 陈荷花原本想着两家关系闹得这样难看了，今年过年节礼干脆不送，直接断了关系算了。 马伯旺却觉得这样做不好，会落人话柄。 大昭是以孝道治天下的。 陈老婆子再无耻再过分，那也是陈荷花的亲娘。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陈老婆子可以不认陈荷花这个闺女，陈荷花却不能主动弃了陈家父母。 除非两家正式断了亲，又有文书作证，否则，受人谴责的，只会是陈荷花。 无奈之下，陈荷花年前走礼的时候，还是比着刘春草给刘家的节礼往娘家送了一份。 礼物自然是被照单全收了，可也没得一句好话，更别提什么回礼了。 刘家人那边还给刘春草回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刀子腊肉，陈家这边，屁都没一个。 对比之下，陈荷花不仅觉得没面子，在婆家抬不起头来，更觉得心寒。 准备出门的时候，陈荷花磨磨蹭蹭的，在屋里跟马伯旺说：“相公，咱今天意思意思坐一会儿就回来好了。 中午也不在那边吃了，回来自己家里吃。” 马伯旺也不想看陈老婆子的丑陋嘴脸，敛容答应了。 杨梅听说他们大房不留在陈家用午饭，便让马伯旺套了骡车出行。 “锦宝还小，就别抱去了。 你们坐骡车去，顺带捎老二媳妇娘俩半程。”杨梅叮嘱道。 马仲兴这会儿还在回程的路上风餐露宿呢，自然无法陪同刘春草母子一起回去当女婿了。 刘家所在的东留村跟陈荷花娘家的夕阳村在不同的方向，只是从村子出去有一段路是可以同行的。 杨梅便让马伯旺驾车捎上一段，也让刘春草母子仨能省些脚程。 马伯旺一口答应下来，去后院牵了骡车套好车，刚要打发大妮去二房喊她二婶的时候，刘大山来了。 刘大山年底那会儿咬牙买了一头骡子，现在也成了东留村少数出行有车的拉风人物。 知道妹夫马仲兴在京城谈了一笔大生意，这个过年也赶不及回来，刘大山便主动驾骡车上门来接妹妹刘春草和外甥大宝小宝回娘家。 这事儿刘春草都没料到，听到院门外的声响跑出来一看，一脸惊喜的喊了声‘大哥’，腰背登时又挺直了几分。 对比她大嫂那一家子蠢不自知还拎不清的，自个儿娘家还算是靠谱的。 虽然刘家人之前也势利眼的很，刘春草被婆婆赶回娘家的时候，她大哥大嫂也没给她啥好脸色。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回娘家，谁敢不捧着？ 她大嫂和俩弟媳妇，一个个都得哄她开心，日后才能从她婆家占到便宜。 刘春草得意的看了陈荷花一眼，笑着说：“大嫂你有大哥陪你回娘家。 我这不是相公不在，我大哥这才巴巴过来接我们娘仨么？！” 陈荷花心里苦涩，可面上还是柔柔一笑，应了声是。 目送着刘春草母子仨带着大包小包上了骡车走远后，陈荷花忍不住别过头去，偷偷揩了下眼角。 “荷花，你还有我！”马伯旺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 陈荷花压下心底的难受，点头道：“嗯，我不难过，就是刚刚有沙子迷了眼。” “嗯，走吧，咱送了礼全了面子，稍坐一会儿就回来。” 马伯旺扶着陈荷花的手，送她上了骡车，又把大妮和二妮抱上去，这才驾着骡车出了村子。 大房二房都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去了，家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杨梅在屋里逗着锦宝玩了会儿，惦记着西河村娘家的堂舅，起身准备了一些肉和菜，装了五两碎银子，叫来小儿子马季礼，让他跑一趟西河村，给堂舅送过去。 马季礼左右无事，高高兴兴接了差事，带着东西出门了。 马叔明今儿个哪儿也不去，安心待在家中给善水学堂的学童们编写教材。 马幼薇也关在屋里写新的话本故事。 之前她构思了新故事的梗概，拿去找杨梅讨论，结果正好赶上杨梅在给大宝小宝大妮二妮他们讲西游记的故事。 马幼薇跟着在边上听了一段，越听就越觉得有意思。 对比她构思出来的新故事梗概，马幼薇觉得自己的故事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 马幼薇等娘给孩子们讲完故事后，才跟着她一道回了东屋。 杨梅看马幼薇手里拿着稿子，就知道闺女这是想让她这个老书虫帮忙看开头了。 有了第一本《赦荆钗》的写作经验在前，马幼薇的笔力确实进步了许多。 开头也延续了前作的风格，直接进入剧情，没有大段大段的背景和出场人物的介绍。 不过马幼薇似乎被《赦荆钗》的风格影响并且固化了思维。 杨梅一眼就看穿了她后续剧情发展的套路。 她觉得闺女这个新故事，其实说白了就是吃老本啊！ 虽然说，许多网络文学作者包括那些成名的，也基本上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写作的模式固化，很难跳出他们已经形成的风格和类型。 有时候嚷嚷着要做全新的尝试，要写不一样的人物和故事，可写着写着，就不控制的朝着原来的风格基调上靠了。 杨梅作为读者当然是觉得很难受，可她站在作者的角度去想，就能理解了。 作者是同一个人，用的也是同一个脑子，思维惯性基本上决定了剧情格调，所以，这是很多作者都避免不了的。 极少数能本本创新，本本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但那是天赋型选手，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能耐人。 而马幼薇，显然不是！? 第318章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是天赋型选手，就不能成功，就不能写出好故事了么？ 当然不是！ 马幼薇的《赦荆钗》能在大昭风靡爆火，已经证明了她是有实力的。 虽然运气的成分其实更多，可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杨梅看完马幼薇的新故事稿件后，给了马幼薇一个很中肯的意见：“虽然同类型的故事，翻车的概率比较低。 有原先《赦荆钗》积攒的那批话本迷的支持，可能也能卖得不错，可读者在看到大差不离的故事内容后，期待感也会慢慢降低。 再加上《赦荆钗》大火后，跟风写这种类型话本故事的作者不少，市场已经有些饱和了。 ‘我是锦鲤她姑’可是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让人记得住名字的有价值的ip，这样自我消耗，其实很可惜。 娘的想法是，暂时先搁置你这个故事，咱再尝试重新构思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类型试一试。” 杨梅虽然没有真正生过娃，可从表妹那儿听到了不少育儿经。 对于孩子，不管是做什么事，都不要从正面去否定他（她）。 就算明知道他（她）的选择可能是错误的，换一种说法，却可以避免打击到孩子的自尊和自信。 马幼薇尽管不太懂什么是ip价值，但娘的意思，她完全能理解。 原本在听完娘讲的西游记的故事后，马幼薇就觉得自己写的故事太渣，实在难以拿出手了。 在听娘提议换个故事类型重新打磨的时候，她非但没有难过，反而有些兴奋。 一样类型的故事，不仅读者看多了会疲劳，作者写多了也会感觉到疲软的。 能想到的好的故事剧情已经在前作中丰满地呈现给读者了。 珠玉在前，要写出更出彩的故事内核，真的比构思一个全新的类型要难得多。 马幼薇也跟杨梅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娘能给她一些建议。 杨梅觉得目前市场上关于‘鬼怪志异’的话本子也不少。 像西游记这种升级打怪流的故事，倒是少见。 于是，她琢磨了一下，给马幼薇提了一个凡人修仙升级的框架。 这种凡人修仙的升级流，充满了冒险和未知，以及满足人类无法企及的精神世界的追求和探索。 这种爽感，可是比打杀了陈世美这种渣男的戏码有意思得多了。 有了杨梅提供的框架，以及写升级流必须要注意的各种要素，马幼薇对这类型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和想象。 母女俩以凡人修仙为基础框架，一起讨论了角色的人设、成长的背景、以及升级体系、地图与地图之间的转换后，马幼薇带着满满的干货回了自己房间整理新作素材。 后面，因着年关家里诸事繁杂，马幼薇也只能在闲暇的时候抽空整理完善大纲内容。 直到今日，大嫂二嫂都各自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家里气氛安静，正适合创作。 马幼薇已经在心中雕琢过好几版的开头了，这会儿下笔，故事一气呵成，仿佛画卷一般，徐徐在她脑中铺陈展开...... ...... 陈家。 陈老婆子带着陈铁柱笑眯眯的出来迎三闺女一家。 “你们可算到了，伯旺，来，赶紧进屋暖暖，你爹一大早就在问你们啥时候来呢！” 马伯旺被陈老婆子这副热情似火的模样给吓到了。 初二这天过来拜年，完全是为着两家的那点面子情。 马伯旺来之前就做好了听陈老婆子说刻薄难听话的准备了，没曾想，陈老婆子突然不按常理出牌，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马伯旺悄悄看了陈荷花一眼。 陈荷花也觉得有古怪。 她轻轻摇了摇头，夫妻俩打算静观其变。 陈铁柱吃得又高又壮，这才两个多月没见，马伯旺发现这个小舅子，个子高了些，身板也更厚实了。 反观堂屋里的陈老头，又黑又瘪，双颊凹陷，显得颧骨特别高，整个人瘦得都有些脱了相了。 今天陈家的几个闺女，全都带着丈夫回来了，堂屋里挤满了人。 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带着大妮二妮先给陈老头拜了年，把礼物放下，这才跟其他姐妹连襟点头致意。 陈二姐她们之前都跟陈荷花闹过矛盾，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只是被特地叮嘱过，才没当面对陈荷花说酸话。 陈荷花知道自己的这些姐妹，除了陈大姐，其他人都被自个儿老娘洗脑了，对自己敌意太深，也没奢望能跟她们处好关系。 陈大姐主动把坐着的位置让出来给陈荷花和马伯旺，招手道：“荷花，伯旺，你们坐这儿，暖和。” 陈荷花哪里好意思让大姐和大姐夫把位置让给自己，忙摆手说不用。 “爹，您怎么瘦成了这样？”陈荷花对自己老实的父亲，还是有些心疼的。 陈老头笑了笑，满脸都是褶子。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陈二姐讽刺道：“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假惺惺了？ 你们家吃香的喝辣的，顿顿有肉，就没想过咱爹在家里过着啥日子？” 陈荷花咬了咬唇，想反驳一句，可看到其他姐妹虎视眈眈，一个个都恨不得扑上来撕咬她的样子，陈荷花忽然就释然了。 她现在日子过好了，自是招人记恨。 自己就一张嘴，哪能说得过四张？ 算了，不给她们表演的机会，憋死她们好了。 陈荷花没理会陈二姐的挑衅，上前一步，将一只钱袋子塞进了陈老头的手心里。 “爹，这是我和相公孝敬您的。 只要娘不再去家里找事，我往后日子能平平顺顺的过下去，我和相公商量好了，每年给爹一两银子的养老钱。” 这本就是马伯旺在路上给陈荷花出的主意。 陈老头再老实软弱，那也是一家之主。 每年给一两银子养老钱，他们现在的家境，也能负担得起。 杨梅她自打开了香皂作坊后，就依照着大户人家的规矩，给家里的儿子儿媳闺女都发了月例。 马伯旺和马仲兴每人一个月是一两银子。 陈荷花和刘春草，每个人一个月是五百文。 这银子，他们二房夫妻各自收着，他们可以自由支配。 日常家里采买什么东西，仍然是走的公帐，账目明细，由马幼薇管理。 第319章 卖外孙女 给陈老头一两银子的养老钱，这事儿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自个儿愿意的话，完全不需要跟杨梅说。 杨梅也不会干涉他们夫妻俩如何处置他们的个人财产，这是他们小夫妻的自由。 陈荷花和马伯旺愿意拿这钱，也是希望陈老头日后能有一家之主的魄力。 管制好陈老婆子和陈铁柱二人，别让他们再做出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来。 陈荷花说出这话的时候，陈家几姐妹还有几个连襟齐刷刷的朝他们夫妻二人望过来。 陈老头有点羞臊的说：“这哪里好意思？” “爹你就拿着吧。 您自个儿也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多吃点。”马伯旺在一旁帮腔道。 陈家其他几姐妹也不敢跳出来说他们夫妻抠门，一年一两银子给太少了。 她们连一年一百文都拿不出来呢！ 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被陈老婆子三不五时的打秋风，婆家已经有非常大的意见了。 要是再让她们拿钱回家孝敬父母，她们自个儿的小日子，也别想过下去了。 陈老婆子进屋给马伯旺和陈荷花各端了一碗糖水，见自家老头子手里捏着个钱袋子，眸底闪过一丝欢喜。 “大妮二妮，你们孩子家家的，别在屋里闷着了，去外面玩去吧。 你们舅舅在院子外面堆了一个雪人，你们可以去瞧瞧。”陈老婆子一脸慈祥的说。 大妮和二妮觉得姥姥像是变了个人，笑起来的样子像西游记里哄骗唐僧，想要吃掉他的白骨精。 二人本能的摇了摇头，站在陈荷花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还是陈二姐的闺女倪大丫过来拉二人，大妮二妮才在陈荷花的示意下，随着倪大丫出去看雪人去了。 陈老婆子见状又道：“兰花桃花你们出来帮娘做饭，荷花你们陪着老头子说说话，一会儿就能吃饭。” 陈大姐和陈二姐应和了一声，自觉起身，跟着陈老婆子往外走。 陈荷花扭头冲陈老婆子喊道：“娘，我们坐会儿就回，不留下吃饭了。” 陈老婆子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脸色微变，旋即红了眼眶：“荷花，你这是要彻底跟娘家生分了么？ 今天可是女婿日，你们来了连顿饭都不吃，这让我和你爹老脸往哪儿搁？” 陈大姐虽然也不清楚老娘今儿个怎么会态度大转变，可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劝陈荷花留下吃完午饭再走。 陈荷花这次倒是挺坚决的，“娘，我出门前跟我婆婆讲了，中午回去吃。 我和伯旺陪爹说会儿话，一会儿就走，你不用留。” 陈荷花说完，不去看陈老婆子的脸色，扭头去跟陈老头说话去了。 陈铁柱见她这个样子，想要骂人，却被陈老婆子给制止住了。 陈老婆子咬了咬后槽牙，内心暗骂一声‘贱蹄子’，用手锤了捶胸口，径直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里，陈二姐忍不住骂起了陈荷花来。 陈大姐不高兴，就跟陈二姐理论了几句。 陈老婆子借着拿粮食的由头，跑去了屋后，找着了一个围着头脸的妇人，仔细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人后，这才问她：“怎么样？刚刚可瞧见了？” 妇人人称王婆，三十来岁，马面脸，皮肤黝黑，两道法令纹极深，一脸刻薄相。 王婆年前在夕阳村带走了一个被赌鬼爹当赌债抵押卖掉的九岁女娃。 陈老婆子正好瞧见，就跑去看了一场热闹。 陈老婆子打听到，女娃被她赌鬼爹陈狗蛋以十两银子抵了赌债，卖去了一个叫老虎沟的地方。 这老虎沟具体在什么地方，陈老婆子不清楚，但她依稀有所耳闻，那不是啥好地方，有闺女的人家，都不可能把女儿嫁过去。 老虎沟那边的男人娶不着媳妇，便只能从外面买进去。 有的人家家里好几个儿子，就娶一个媳妇，兄弟几个轮流睡。 被卖进老虎沟，绝对不比被卖进勾栏好多少。 听说有逃跑的，被抓到，还要被打断腿，当成牲口一样拴在家里，像工具人一样，被押着帮他们生儿育女，命运悲惨无比。 被逼无奈卖闺女的人家，有可能的情况下，还会求着经手人别把自家闺女卖去那种地方。 可王婆却遇到一个主动找上门，要卖孙女给她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丧心病狂的陈老婆子。 陈老婆子在陈荷花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还被丢出善水村，被别人嘲笑，心里本就恨极了这个白眼狼闺女。 再加上儿子陈铁柱前阵子裤子上已经留了那痕迹了，说明身体发育得极好，很快就得张罗着给他说亲讨媳妇进门。 可家里哪有多余的银钱给陈铁柱娶媳妇？ 陈老婆子思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马大妮身上去了。 马大妮是陈荷花的女儿，卖掉她，就能打击报复这个白眼狼闺女。 陈狗蛋的女儿能卖十两，大妮模样长的比陈狗蛋闺女标致，养得白白嫩嫩的，说不定还能提价。 把大妮给卖出去，进账的这一笔银子，就能给她宝贝儿子说亲娶个媳妇进门了。 陈老婆子在心里盘算了几日后，主动去找了王婆。 王婆配合着过来瞧了一眼，发现马大妮确实长得很不错。 巴掌大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看着还小，等长开了，日后肯定是个小美人坯子。 王婆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遍后，眯眼说道：“这女娃，我要了。” 陈老婆子面上笑成了一朵菊花，摸着砰砰跳的心口问道：“那，能给多少银子？” “十两。”王婆道。 “十两？十两是不是有点少了？ 我这个外孙女长的可比陈狗蛋那闺女强多了，皮肤白，头发乌黑，哪哪都比那女娃好看，你看......”陈老婆子贪婪都写在了脸上。 王婆似笑非笑道：“十两不少了。 陈狗蛋是自愿卖闺女抵债，你这边人家父母能是自愿的么？” 陈老婆子语塞，吞吞吐吐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解释。 “你要是真能光明正大的卖给我，你也不必让我躲在这里看了。 要带走你孙女，还得掩人耳目，不容易。 十两银子，我这还是亏了呢！”王婆冷笑道。 陈老婆子一咬牙，点头道：“成，十两就十两，咋把人弄走，你自己看着办！”? 第320章 大妮落水了吗? 王婆干这一行，没少跟陈老婆子这种货色打交道。 她要将一个小孩子弄走，也没陈老婆子想象中的困难。 将准备好的字据拿出来，让陈老婆子按了手印，把银子给了对方后，这桩买卖便算是成了。 “拖住你家里的那些人一盏茶时间，容我找机会把人弄人。”王婆对陈老婆子说。 陈老婆子也怕陈荷花和马伯旺说走就走，揣在怀里的银子她还没焐热，可不想退回去。 “成，我这就回去把人拖住，你那边尽量快点。” 王婆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屋内，马伯旺正在跟陈老头说大棚种植的事儿。 陈老头做生意不在行，可种庄稼他可是老把式了。 听说马伯旺家里正在发啥芽苗菜，还搞大棚种植的事儿，忍不住就开口向他打探起来。 马伯旺知道娘已经把种植的法子送去县衙交给县令王大人了。 这就意味着，在不久后，整个大昭的老百姓都会知道这项种植技术。 所以，这会儿马伯旺也没有再捂着瞒着，一五一十的将如何发芽苗菜，如何进行大棚种植的方法说给了在场的每个人听。 陈老头听得津津有味，直说回头自己也要发点芽苗菜试试看。 陈荷花的其他几个妹妹和妹夫们，也都高兴不已，觉得这回捡漏了。 马伯旺这个蠢货居然把这么好的方法说出来，到时候他们学会了，也能靠卖发芽苗菜，靠种植绿叶菜卖个好价钱。 陈四妹还想试探着问马伯旺调味料的做法。 可惜，马伯旺并不是她所认为的蠢货，含笑回了小姨子一句：“这个是秘方，就不能说了。” 陈五妹撇嘴嘟囔了一句：“三姐夫你对自己人咋也这样小气？ 我们学了调味料的做法，也只是做出来自用，又不会拿出去卖跟你们抢生意。” “秘方是我婆婆的，我相公咋能拿我婆婆的秘方充大方？ 妹妹们就别为难我相公了。”陈荷花开口护着自己丈夫。 陈小妹刚要怼陈荷花一句，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忽的听见陈二姐的闺女倪大丫哭着跑进来，“三姨，不好了，大妮掉河里了。” 马伯旺和陈荷花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等听倪大丫说完大妮是从哪个地方掉进河里后，马伯旺像头豹子似的，咻一下就冲出了陈家的大门。 陈荷花吓得双手冰凉，神色恍惚的喊了声‘大妮’、‘二妮’，也跟着跑了出去。 陈老头坐不住，丢下烟锅袋子，喊了声：“都跟过去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从震惊中回神，抬脚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河水冰冷刺骨，掉进去，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陈荷花追到河边的时候，就见二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拿着大妮的一只布鞋，满脸都是泪。 而马伯旺这会儿已经跳进河里了，他的棉衣和鞋子，都在岸上，河水涌动，河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二妮，你爹跳进河里去了？”陈荷花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忍不住打起了颤。 二妮呜呜哭着点头。 陈荷花拉着二妮的手，定定望着河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很快，陈老头带着几个女儿女婿赶了过来。 大家都跑到河堤边上去看情况，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可谁也没打算脱了棉衣跳下河去帮忙捞人。 开玩笑，这年月下水染了风寒的话，可是要人命的。 他们可不想为了个小丫头片子把命给搭上！ 很快，马伯旺就从河面冒出了头。 陈荷花扬声大喊：“相公，找到大妮了吗？” 马伯旺脸色煞白，用手抹了把脸上滴滴答答的水珠，睁着赤红的眼睛望向河堤上的陈荷花。 “没有，水下太黑，我没找到大妮的身影。 荷花，问一问二妮，大妮确定是落水了么？” 陈荷花一听，忙蹲下来询问哭得抽抽噎噎的二妮：“二妮，你大姐是真的落水了么？ 她不是跟你一直在一起么？咋会落水？” 二妮也不敢完全确定姐姐是落水了。 她们刚刚看完雪人后，倪大丫就提议一起玩躲猫猫的游戏。 大妮她负责找她们，捂着眼睛站在原地数数，二妮和倪大丫还有其余两个表姐妹就各自找地方藏起来。 二妮也不知道姐姐到底是如何掉进河里的。 她原本等着大姐来找她，可后面，就听到了河里传来了一声砰的闷响，后面，还是倪大丫大喊起来，说大妮落水了。 二妮一听姐姐落水，赶忙从藏着的地方跑出来。 结果，她就只在河堤边找到了大妮的一只鞋子，姐姐已经不见踪影了。 “娘，姐姐掉河里了，鞋......鞋子在河边！”二妮哭道。 陈荷花接过大妮的蓝色布鞋，捂着心口哭得肩膀耸动。 “相公，你再找找，再找找。 二妮说鞋子就在河边，大妮肯定是掉河里了......” 马伯旺二话不说又扎进了水里。 水下黑沉沉的，马伯旺适应了一会儿，总算能看清楚一星半点。 在水下来来回回找了一阵子，马伯旺还是没有发现大妮的身影。 他浮出水面换气，脸白得跟死人似的。 “没找到，水下没......没有大......妮的身影！”马伯旺冻得牙关发颤。 陈荷花腿一软，身子一晃，被赶过来的陈大姐稳稳扶住了。 “天气这么冷，伯旺不能一直在水下泡着。 大牛，你下水去找，让伯旺先上来！”陈大姐推了下身后的男人。 陈大姐夫背脊一阵发寒，下意识想拒绝。 可一想到陈荷花夫妻对自家的好，年前马大娘还额外给他们家送了各种吃食点心，拒绝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 “好，我下去！”陈大姐夫咬牙应下，手开始解腰带，打算脱了棉衣下水去。 马伯旺并没有马上上岸，他换完气，再一次扎进水里。 落水的人不是别人，是他闺女。 万一大妮真的是落水了，那他耽误的就是闺女的救命时间。 大妮，大妮你在哪里？ 马伯旺在水下，扩大范围继续搜索起来。 然而，真正的大妮，这会儿已经被人迷晕带上了马车，大摇大摆的出了夕阳村了。 陈老婆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摸着怀里的那十两银子，暗自窃喜起来。? 第321章 锦宝预警 中午，杨梅做好了午饭，等着马伯旺夫妻俩带着孩子回来就开饭。 可是她左等右等没等到大房一家子回来，心想着莫不是陈家把人给留下用饭了？ 饭菜再放就要彻底凉了，杨梅喂完锦宝吃完辅食，索性就带着三个儿女先吃了。 马季礼在饭桌上跟杨梅喋喋说了堂舅公家的情况。 原来杨梅上回回去祭拜亡母时，跟杨老汉说自己打算要培育种植一些中草药材的话，被堂舅放在了心上。 这回马季礼代表杨梅去给堂舅公拜年，杨老汉就领着马季礼去看了自己种出来的那片试验田。 因为那是杨老汉后院的一块自留地，杨老汉每天精心打理照料，那块地又连着屋里的火墙，温度稍暖，还真给他把中草药材种出了好几样。 马季礼回来的时候，顺手摘了几种药苗来给杨梅看。 他对杨梅说：“娘，堂舅公是种田的老把式了，他对种植有经验。 咱开春要是准备大面积开荒种植中草药材的话，也带着堂舅公一家一起种吧，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马季礼这话，受到了杨梅的表扬。 西河村是原主的娘家，杨老汉又是原主最亲近的娘家人。 于公于私，杨梅都觉得自己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应该为村子建设发展尽一份力。 开春后，若是西河村的村民们愿意，杨梅也乐意带着西河村的村民进行中草药材的培育种植的。 所有参与中草药材种植的村民都不必担心收成后销售的问题。 杨梅已经想好，届时就跟参与种植的村民们签署一份收购合作的契约书。 这样，村民们放心，她也能保证有稳定的中草药材供应链。 母子几个在餐桌上有说有笑的聊着开春后的工作落实问题。 忽的，锦宝的心声便传入了杨梅耳畔：【奶奶，大妮姐姐可能出事了】 杨梅脸色微微一变，放下碗筷就紧忙站起身来。 “娘，你怎么了？”马幼薇吓了一跳。 杨梅也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应对三个儿女来说着实古怪。 她缓了一口气，这才道：“娘的心口忽然一阵不舒服。 直觉你大哥大嫂这趟回陈家，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季礼，你快去马大胆家借辆骡车，娘回房换身衣裳，咱这就赶去夕阳村看看。” 说完这话，杨梅就脚步匆匆回了东屋，关上了房门。 厨房里，马叔明、马季礼和马幼薇兄妹仨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 直觉这种东西，能信么？ “大哥大嫂今儿个可是带着大妮二妮回去拜年送礼的，能出啥事？”马季礼疑惑不解。 “小弟，听娘的，你赶紧去借骡车。”马叔明冷静道。 ‘听娘的’这三个字一入耳，马季礼便条件反射的点了下头。 把碗里剩下的一口饭塞进嘴里，用袖口抹下嘴角，就匆匆跑出了院门。 马叔明继而对马幼薇说：“幼薇，你留在家里照顾锦宝，一会儿我和季礼一起陪娘去一趟大嫂家。” 马幼薇觉得事情有点突然，她一时半会儿有点没转过弯来，不知道好端端的，大哥大嫂会在陈家出什么事。 不过娘既然不放心，那去看看也无妨。 “好，三哥我会照顾好锦宝的，你们放心。”马幼薇应下了。 马叔明也顾不上吃饭，放下筷子，起身回房去换了身出行的外衣。 东屋里，杨梅仔细问了锦宝具体的情况。 锦宝确实是如杨梅之前所问的那样，随着她一点一点的成长，她的灵觉也慢慢在一点一滴觉醒着。 刚刚她吃饱喝足，正闭目神游太虚，忽然脑中就闪过了大妮哭着喊救命的画面。 锦宝发现，画面中的大妮姐姐，穿着新年的衣裳，脚上只穿了一只鞋，衣着打扮跟今日出门前一模一样。 画面一闪而逝，锦宝也没能看清楚更多的细节，她也不确定这事儿是正在发生的还是未来即将发生的。 不管是哪一样，锦宝觉得自己都应该把看见的事情告诉奶奶才行。 杨梅听了小孙女的描述后，心想着这八成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故，不然，马伯旺和陈荷花不会说回来吃饭，拖到这么晚还不见踪影。 “锦宝，奶奶现在赶去陈家看看情况，不能带着你一起。 你乖乖的待在家中，奶奶会让小姑姑照顾你，知道不？”杨梅轻轻拍着锦宝的小肉手柔声道。 锦宝也知道奶奶不可能把自己放在芥子空间里带着走，会惹人怀疑的。 她奶声奶气的应了声好，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哒！ 杨梅亲了下乖孙女，套上一件褙子，就打开东屋走了出去。 没等杨梅吩咐，马幼薇就主动道：“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锦宝的。” “好！”杨梅拍了拍马幼薇的肩膀，看秀才儿子也换了衣裳等在了院子里，心知他这是准备随自己出门，便笑着招呼他一块儿走。 母子仨风风火火赶到夕阳村的时候，马伯旺已经从河里上来了。 他像游魂一般，被拉回了陈家，躺在陈老头屋里的火炕上烤火。 湿了的里衣已经全部换下来，被陈老婆子拿去厨房里烤着了。 而陈大姐夫，最终也没有下水去帮忙寻大妮。 下水前，他还是迟疑了，再加上陈二姐夫和陈四妹夫拉着他，劝他别犯傻。 自个儿家里还有一家老少要养活呢！ 大妮要真的是失足掉进河里了，这么冷的天，掉下去这么久还没捞上来，那还能活么？ 注定要去见阎王的人，陈大姐夫还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真是犯不着。 万一染上风寒死了，谁来替他养一家老小？ 陈大姐夫被连襟们叨叨着，也觉得自己太冲动，重新穿好了棉衣。 陈大姐夫气得捶打了他一通，被陈大姐夫一句‘我要是染风寒死了你们咋办’给吓住了。 除了马伯旺在水里泡着，在水下找着，其他人全都围在河堤边看热闹，没有人愿意搭把手。 陈荷花哭得声嘶力竭，直到马伯旺一无所获上了岸，她才后知后觉的冲其他人喊：“大妮万一没落水呢？ 你们有看热闹的功夫，没时间帮我四处找找孩子么？”? 第322章 让官府介入调查 被陈荷花这么一说，陈老头才反应过来，虎着脸喊女儿女婿们都四下散开，去村里找大妮。 然而，在村子里寻人注定是徒劳一场。 杨梅和马叔明马季礼母子仨驾着骡车往夕阳村来的时候，陈家的女儿女婿们也都陆续回到家里，表示他们没寻到人。 马伯旺在火炕上烤了许久，脸色也仍然惨白难看毫无血色。 他见大家都回来了，可大妮还下落不明，他哪里还能安安生生待在炕上暖身子？ 马伯旺掀开被子从炕上下来。 陈荷花端着姜汤从屋外进来，看他下地了，忙喊了声‘相公’，快步上前拦着他。 “相公，你咋下来了？ 你身上受了寒气，衣裳也没烤好，出去再受了风，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快，先喝一碗姜汤，驱驱体内的寒气。”陈荷花吸着鼻子，哽咽道。 马伯旺刚从河里上来的时候，冻到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他接过碗，一口一口把姜汤喝了下去。 将空碗递给陈荷花后，马伯旺吩咐她：“去把我的衣裳拿来，我要自己去找大妮。” “相公，你现在需要休息。 大妮已经出事了，你不能再有事，不然我和二妮、锦宝该咋办？ 你好好待在屋里，我去找，我去叫家里姐妹帮着我再四处找一找......”陈荷花把马伯旺推在了炕上，端着碗抹泪，快步走了出去。 堂屋里，陈家人分成两桌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陈老头情绪多少些低落，毕竟自己的外孙女刚刚出了事，他这顿饭吃得是没滋没味，唉声叹气。 陈老婆子冷眼看马伯旺和陈荷花着急上火受惊担忧的模样，内心隐隐觉得有几分畅快。 小蹄子不知道里外拐的，连自己爹娘弟弟都不知道孝敬，真真是个黑心肝的，就该给她一个教训。 马伯旺这个混账也是，家里日子过得那样好，手指缝里漏一点儿给他们咋的了？ 死抠死抠的，一点情分都不讲，算哪门子的女婿？ 这么冷的天下河里捞人，冻不死他个王八犊子！ “娘，你昨儿不是说等姐姐姐夫们回来了，就把藏着的酒拿出来给我们喝吗？ 娘你快去取酒来，我要喝！”陈铁柱吃的满嘴流油，说话的时候，露出沾着肉的牙花子。 陈老婆子刚要应下，就被陈老头骂了一句‘不像话’。 “爹，大过年的喝点酒咋的了？ 我都十四岁了，娘说今年准备给我说亲了，我现在是大人了，喝点酒不是挺正常的么？哪里不像话了？”陈铁柱不高兴的反驳一嘴。 陈老头拍着桌子骂道：“你外甥女刚出事，你个当舅舅的还有心情喝酒？” 陈家姐妹除了陈大姐心里难受吃不下，其他几姐妹都低着头顾着吃饭，谁也没管陈老头和陈铁柱父子俩为啥大小声。 她们之前只有被自个儿老娘打秋风占便宜的份儿，也就只大年初二这一日，能带着夫婿孩子回家狠狠吃娘家一顿。 这会儿肉和菜都上桌了，自己不赶紧吃多几块肉捞回一点本，填饱肚子，去当啥和事佬？ 反正有娘在，爹最后也得妥协。 陈荷花从房间里端着空碗出来，看家里人都坐下吃饭了，没一个人再出去帮着找一找她闺女大妮，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这就是她的娘家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陈荷花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 今天这女婿日就不该回来。 若是她今天没回来，她的大妮就不会出事。 陈荷花咬着牙，奋力将陶碗摔在了地上。 陶片四溅，把正在大快朵颐的陈家人都吓了一大跳。 陈铁柱坐的位置离陈荷花最近，陶碗裂开的碎片飞溅到他的手背上，瞬间就拉开了一道小口子。 他惊呼一声，像只笨重的蚂蚱从椅子上弹起来，捂着火辣辣的手背吼道：“陈荷花，你要死呀？ 这是你作威作福的地儿吗？” 陈老婆子最是宝贝陈铁柱这个儿子，看好大儿手背都流血了，也立马变脸骂道：“死丫头，你发啥疯？ 大年初二你就跑娘家摔锅打碗的，还把你弟弟伤到了，你安得什么心？ 是不是要把我们老陈家今年的气运都作没了你才甘心？” 陈荷花性子向来软弱，她本就不是唇舌灵辨之人。 刚刚是被眼前的那一幕视觉冲击刺激到了，她才气血上涌，狠狠砸了一只碗。 这会儿被陈铁柱吼，被陈老婆子骂，以前被欺负作践的熟悉感再次席卷上心头，她喉咙攒动，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陈荷花捂着胸口，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陈大姐起身上来扶着她，冲陈老婆子道：“娘，铁柱，你们理解下荷花的心情。 大妮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一个当娘的心里咋可能好受？” 陈老婆子骂了一声‘晦气’，准备回屋去找张帕子来给陈铁柱包扎。 杨梅、马叔明和马季礼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陈家来的。 看到儿媳妇哭成了泪人，二妮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缩在堂屋一角流眼泪。 而其他的陈家人，竟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埋头吃着桌上的肉菜。 这诡异的一幕落在杨梅母子仨眼中，简直堪比奇观。 杨梅走进来，抬起脚直接踢翻了最外面的那一张桌子。 桌上的盘子碗筷，瞬间散落一地。 陈二姐陈四妹等人都被肉菜的汤汁溅了些在身上，望着威风八面的杨梅，她们是敢怒不敢言。 “娘，你咋来了？”陈荷花看到杨梅，就跟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瞬间看到了希望。 “大妮出了什么事？说！”杨梅一句话都不啰嗦，直切主题。 马叔明和马季礼不清楚娘是如何认定出事之人是大妮的。 只是现场只看到二妮，不见大哥和大妮，他们便也只能猜测是他们两个出了事。 陈荷花一五一十的将大妮落水，马伯旺下河却打捞不到人，村子里也遍寻不获的事实告诉了杨梅。 杨梅通过锦宝的梦境已经断定，大妮没有落水。 可她这会儿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口断定大妮是被人拐走的。 距离大妮出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里，大妮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他们一无所知。 当下之急，是要查到大妮没有落水，而是被人拐走的线索和证据。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报案，让官府介入调查。 第323章 这是最好的选择 杨梅眸光锐利的看了眼陈老头和陈老婆子，一字一句道：“我的孙女来姥爷姥姥家拜年，出了事，你们陈家责无旁贷。 大妮究竟是落水了，还是被人拐走了，在出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是最宝贵的营救时间。 你们陈家如何尽心尽力帮忙寻人都是应当应分的。 可笑至极的是，你们这些陈家人竟然冷漠自私至此，这般时刻了还能吃得下饭！” 陈老头羞愤难当，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陈老婆子眸光躲闪，也不敢跟杨梅这个吵架战斗机硬刚。 杨梅见她跟只鹌鹑似的，心里觉得蹊跷，深深望了陈老婆子一眼。 陈老婆子别过头去，心虚不敢与杨梅对视。 杨梅越发觉得陈老婆子有古怪。 她瞳孔缩了缩，对陈家人道：“我的孙女，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叔明，去找隔壁邻居打听一下，请夕阳村的村长过来交涉。 荷花，你现在就带我去大妮落下鞋子的案发现场看一看。” 陈荷花刚应下，就见头发半湿，脸色唇瓣惨白似鬼的马伯旺踉跄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娘，三弟，小弟，你们咋都来了？”马伯旺声音沙哑，问完这句话后，就低头咳嗽了起来。 在河里泡了那么久，马伯旺的气管和肺部都伤到了，一碗姜汤根本不顶事。 杨梅看大儿子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受了风寒。 这年头寒气入体，伤了肺腑染上咳疾可是要死人的。 杨梅这次出来得匆忙，也没提前做好准备，没带药物，也不好贸贸然从芥子空间里取一枚青枣出来给马伯旺吃。 她一脸心疼的看着马伯旺，问陈老婆子：“家里有酒吗？” 陈老婆子刚要应下，陈铁柱气鼓鼓的说：“那酒是我的，谁也不许喝！” 杨梅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恨不得在陈铁柱这个自私凉薄的小犊子身上捅几个大窟窿。 陈铁柱缩了缩脖子，色厉内荏道：“马老婆子，你瞪啥瞪，瞪我也不给你！” “住嘴！”陈老头喝住陈铁柱，冲陈老婆子喊道：“还杵着干啥？去把酒拿出来给亲家母！” 陈老婆子暗自撇了下嘴，没敢呛声，自觉进屋里去拿酒坛子了。 杨梅自是不肯再让马伯旺出去吹风了，推着他回了屋里。 从堂屋端了碗酒送进屋里时，杨梅背着人从空间里取了七八滴灵泉水加在了酒中。 看着马伯旺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杨梅这才催他躺下，用棉被把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好好休息一下，能发一发汗最好，把寒气逼出来。 你放心，大妮的事儿交给娘，娘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叮嘱完马伯旺，杨梅开了屋门出去，直接去了河堤那边勘查现场。 “根据二妮和倪大丫所言，她们当时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大妮捂着眼睛站在原地等候小伙伴们藏好，她没有理由跑到河堤那边去寻人。 所以，大妮落水这个判断，本质上就是存在矛盾和疑点的。” 杨梅说出自己的判断后，目光落在河堤边上一块颜色较深的泥土上。 虽然她不是什么痕检专家，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块泥土与周边的颜色不一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原先放着的应该是一块大石头。 泥土被大石头一直盖着，所以，颜色比周边暴露在外面的要深许多。”杨梅说。 这话让陈荷花和马季礼认同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有些奇怪的看了彼此一眼，不明白这大石头跟大妮落水有什么关联。 陈老头将眉头皱着了川字，不解询问：“亲家母，你这话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妮根本就没有落水。 她可能是被有心人故意带走了。 而对方为了掩盖事实，就把河堤边上的这块石头丢下河里。 又把大妮的一只鞋子故意放到河边，制造大妮失足落水的假象，想把诱拐女童的恶劣罪行伪装成意外事故。”杨梅一脸凝重的说道。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一阵哗然。 杨梅一直在留意着陈老婆子的神态，发现她在自己说出这番话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恐。 这天杀的陈老婆子，大妮被拐，果然是她的手笔。 杨梅没有半丝犹豫，朝着陈老婆子走过去，盯着她的脸，步步紧逼。 陈老婆子自己先露了怯，颤声问道：“杨梅，你要干啥？” 杨梅一把揪住了陈老婆子的衣襟，厉声喝道：“说，你把大妮卖给了谁？卖到了哪里？” 此话比刚刚那番推测更加骇人。 陈荷花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娘。 “娘，大妮是被你卖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荷花失声喊起来。 陈老头也急了，皱着眉头不高兴道：“亲家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大妮可是我们的外孙女，我们作为姥爷姥姥，咋可能干这种丧天良的事儿？” “就是，亲家母你别诬赖我们娘！”陈四妹也帮腔道。 杨梅冷笑一声，揪着陈老婆子的手没放，拽着她往前道：“是不是我诬赖陈老婆子了，咱直接到王大人跟前去分辨。 走，去县衙报官！ 我孙女好好来你们陈家拜年，结果却被恶意拐卖了，老娘怀疑就是你这个老贼婆害了我大妮。 我要去县衙告你，你有啥冤屈，去跟县令大人说！” 陈老婆子吓得脸色煞白，尖叫道：“你放屁，杨梅我没干这事儿，你休想逼我认罪。 老头子，你快救我，我没做这事儿，你快救我啊！” 陈老头也不可能看着老妻被杨梅这么欺负，追上去拦住杨梅不让走。 拉锯理论间，马叔明带着夕阳村的村长过来了。 夕阳村的村长叫陈墩子，长得人如其名，敦实健壮。 他背着手问了具体情况，一脸不认同的问杨梅：“马婆子，你咋就确定，你家孙女就是被陈婆子卖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啥误会？ 哪个当姥姥的，能狠心到卖自己亲外孙女？” “别人自是不会，但陈老婆子我就敢确定她会。 村长，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家事或者村务事了。 我孙女下落不明，拖延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报官，让县衙介入调查，追查我孙女的下落，这是最好的选择！”? 第324章 动真格的 杨梅的大名，夕阳村的村长自然也是如雷贯耳。 之前村长还幻想着要靠陈家与老马家的这层姻亲关系套近乎，看看夕阳村能不能跟在善水村屁股后面混口肉汤喝。 现在，人家的孙女来他们夕阳村给姥爷姥姥拜年，就半天工夫，大变活人就给变没了。 这咋都说不过去，人家作为苦主要报官处理，他这个村长也实在拦不住。 但要是能不报官就把事情了结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为了夕阳村的名声，村长虎着脸询问陈老婆子：“陈婆子，你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陈老婆子自然是否认三连。 王婆已经带着大妮离开了村子，无凭无据的，谁也奈何不了她。 陈老婆子抹泪卖惨，说自己命苦，说自己冤枉。 村长见此情景，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古以来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一脸歉意的对杨梅说：“陈婆子矢口否认。 马婆子你又一口咬定是她卖了大妮。 我这个村长又没开天眼，也无从判断，就依你的意思，你们去县衙报官，找县令大人分辨好了。” 夕阳村村长说完，冲马叔明拱了拱手，扭头走人了。 陈老头和陈老婆子见村长居然就这样撂开手不管了，急得不行。 陈老头被陈老婆子捅了下腰，只得上前来跟杨梅周旋说好话。 “亲家母，大妮这事儿一定是误会。 你怀疑大妮不是落水，是被人故意拐走的，这我们没有意见。 可是你说大妮是被老婆子卖了，这真的不能够。” 杨梅冷笑一声，不想跟陈家人啰嗦。 她准备叫马叔明把骡车牵来，打算生拉硬拽也要先把陈老婆子拖上骡车，去衙门报官的时候，陈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亲家母，我想起来了。”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杨梅扭头望向陈老头，等着他的下文。 “陈狗蛋前些日子卖了一个闺女抵了赌债。 这个陈狗蛋嗜赌成性，连自己闺女都能卖了，哪有啥人性可言？ 今日大妮来村子，会不会是他瞧着大妮是张生面孔，狗胆包天，连同那个牙婆把人一起给弄走了？” 陈老头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可能是真相，眼神也越来越亮。 陈老婆子吓得心肝乱颤，心里暗骂这个死老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梅觉得这或许是一条线索。 她目光掠过陈老婆子发白的脸，喊上了俩儿子，又叫上了陈老头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陈狗蛋家。 陈狗蛋卖闺女还赌债之前，刚被赌坊的人狠揍了一顿，这些日子一直窝在家里养伤没出门。 杨梅和陈老头一行人来带他家的时候，他正懒洋洋的躺在屋里炕上挺尸。 听陈老头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控自己伙同王婆拐卖了他外孙女后，陈狗蛋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在陈老头脚下。 “老子从除夕那天就再没出过家门，连炕都没下，我爹娘都能证明，你冤枉我陈狗蛋卖你外孙女也得有证据。” 陈老头看陈狗蛋那张脸青肿未消，腿脚也没好利索，确实是不太像是能出门干坏事的样子。 他呐呐的张了张口，有些没底气。 杨梅上前一步，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串铜钱放到了陈狗蛋刚刚躺过的炕上。 这一举动，让陈狗蛋眼神放光，不明所以的望着杨梅，咽了咽口水。 “啥......啥意思啊？” “听说你卖了自己闺女给一个牙婆，那个牙婆是什么来历，在哪儿能找到她？ 你闺女被这个牙婆经手后卖去了何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些钱便都是你的。”杨梅谆谆善诱道。 陈狗蛋原就是赌徒本性，有钱便是娘，哪有什么廉耻良知可言？ 他卖闺女卖得理所当然，还怕什么人背后戳他脊梁骨？ 陈狗蛋倒豆子似的，把王婆长啥模样，住镇上哪间客栈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闺女卖了十两银子，刚好直接抵了赌债。 能卖这个价格，也是走运了，恰逢老虎沟那边有人要买童养媳，我闺女年纪相当，正合适。” 陈狗蛋丝毫不以卖女为耻，反而还沾沾自喜自个儿闺女卖了个高价。 要不是要从他口中打探到牙婆的信息和资料，杨梅真想上去打爆他的狗头，一个子都不想给。 打听到老虎沟是什么地方后，杨梅的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她看陈狗蛋的眼神就跟看畜生没啥两样。 这得多狠的心才能把女儿推入那样的火坑？ 想到大妮也有可能被卖到老虎沟那种地方，杨梅一刻也等不了了。 “叔明，咱们分开两路吧。 你现在就驾车去县衙报案，把大妮失踪被拐的事情告诉王大人，并且将娘的怀疑对象也一并写成诉状送到王大人手上。 娘现在就带着季礼和你大哥大嫂他们先回村子。 要去老虎沟找人，咱得去找村长帮忙组织一队人马，带上家伙什一起去才行。”杨梅吩咐秀才儿子。 马叔明也觉事态严重，时间紧迫，立即应下，转身就先走了。 陈老婆子看杨梅一家子是动真格的，竟真的要去县衙报官，吓得瘫软在了地上起不来。 陈老头看老妻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下一个咯噔，惊得脸色都变了。 “老婆子，你莫不是真的犯啥糊涂了吧？”陈老头颤声追问。 陈老婆子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荷花一看就明白了，她的大妮还真的是被自己亲娘给卖了。 她哇一声哭起来，冲到陈老婆子跟前拽着她的衣襟质问道：“娘，你为啥要这么做？ 我们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连大妮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陈老婆子一把推开了陈荷花，色厉内荏的吼道：“还不是因为你是个白眼狼。 我老天拔地的拉扯大你，你现在发达了，连口肉都舍不得给你爹娘和弟弟吃，你还是个人吗？ 你不做人，我咋还要对你留情？” “够了！”陈老头没想到老妻竟然丧心病狂到卖了自己的外孙女。 他气得全身发抖，踉跄着走到陈老婆子跟前，抬手重重的扇了老妻一巴掌。 “你这个疯婆子，我......我要休了你！” 第325章 连吃带拿 这话钻入陈老婆子耳中，犹如一道惊雷。 她凄声大喊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朝着陈老头扑过去。 “老娘为你生儿育女，给你操持家务，你个死老头子还要休了我，我跟你拼了......” 陈老头觉得很没脸，夫妻俩在家里关起门来干仗咋样都行，可在陈狗蛋家就打起来，像啥样？ 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干惯了重活粗活，身上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陈老婆子在他手上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长长的指甲还没有碰到陈老头的皮肤，就被他一脚给跺飞了出去。 陈老婆子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痛呼。 看着狼狈不堪的陈老婆子，陈荷花一脸纠结，心里有隐秘的畅快，也有一丝的怜悯和同情。 杨梅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对小儿子道：“季礼，你去找一条绳子过来，先把陈老婆子给绑了。” 陈老头听到这话，抬头望向杨梅，呐呐的喊了声‘亲家母’。 “亲家，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难不成你认为陈老婆子比皇子还要金贵，做错了事儿，可以不用受到任何处罚？”杨梅嘲讽问道。 陈老头一噎，自忖笨嘴拙舌辩不过杨梅，索性闭上了嘴。 陈老婆子看丈夫居然不为自己说项求情，恨得咬牙切齿。 知道杨梅拿绳子绑她是为了要抓她去县衙见官，她这会儿才真正害怕起来。 陈老婆子抱着肚子匍匐到杨梅脚边，直接抱住了杨梅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求饶：“亲家母，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次成不成？ 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别抓我见官，求求你！” 杨梅不为所动，看马季礼已经把绳子找来了，直接对陈老头道：“亲家，你来绑，人也暂时交给你来看着。 若是你们敢把陈老婆子藏起来，亦或者让她逃了，届时你们将会获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被视为共犯同伙，希望你们警醒点，别犯傻。 我和季礼要先赶回村子组织人手寻找大妮。 你们最好祈祷着我们能全须全尾将大妮找回来，如若不然，陈老婆子就得洗干净屁股，等着把牢底坐穿，这辈子都休想再出牢房半步！” 杨梅说完这话，踢开抱住自己的陈老婆子，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陈狗蛋家。 陈荷花和马季礼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杨梅身后，一行人回到陈家院门外。 杨梅吩咐陈荷花进去把马伯旺和二妮带出来。 大妮已经被拐走了快两个时辰了，他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才行。 陈家的女儿女婿们眼睁睁的看着杨梅一行人驾车离开了村子。 他们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陈二姐是姐妹之中唯一知道陈老婆子盘算的人，她有点紧张的咬了咬唇，打算先带着男人和孩子先撤。 “二姐，爹娘还没回来呢，你咋要走？”陈四妹疑惑问道。 陈二姐打着哈哈说：“我婆婆交代了，午饭后就让我回去，时辰瞧着差不多了，我就先和你姐夫回了。” 就在陈二姐一家刚要出院门口的时候，陈老头像拉畜生一样，扯着陈老婆子脖颈上的绳子，将人拉回来了。 陈老婆子一路嚎一路骂，嗓子都喊哑了。 陈老头嫌弃她丢人，扯着绳子走得又快又急。 陈老婆子被磨得脖子都蹭了一层皮，为了不被狠心的糟老头子扯窒息了，只能加快脚步跟上，一路呼哧带喘。 总算到了家门口了，看到迎出来的女儿女婿和宝贝儿子陈铁柱，陈老婆子嗷一声咧开嘴，苍天呀大地的哭诉起来。 陈大姐越听眉头拧得越深，她没有像其他姐妹那样倒打一耙指责杨梅和陈荷花婆媳俩不近人情。 陈大姐看自己娘和妹妹们到现在都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心寒不已。 她扯着嗓子吼道：“够了，你们一个个脑子都有病，还病得不轻。 娘干出拐卖自己外孙女的恶事，合着你们一个个都不觉得有错？ 错的还是荷花夫妻？错的还是马大娘？” 陈大姐摇了摇头，眼泪顺着腮帮子滑下来，好笑至极的看着陈老头：“爹，荷花夫妻才刚给你送了银子。 才刚许诺每年要给你一两银子的养老钱，您和娘就是这么回报他们夫妻俩的？ 娘拐卖了大妮这事儿，你要是不拿出个态度，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养老钱日后就别想了，他们还愿不愿意认您，还两说呢！” 丢下这话，陈大姐懒得再在娘家待着。 她喊上了丈夫李大牛，叫上了小儿子，一家三口脚步匆匆离开了老陈家。 陈老头被大闺女的话点醒，也觉得自己要是不拿出个态度，不给三闺女一家一个交代，日后就要彻底被三闺女一家恨上了。 陈老头额角青筋暴突，再次甩了陈老婆子一巴掌，扯着绳子进了院子，直接将陈老婆子栓在了堂屋里的八仙桌腿上。 “亲家母已经去报官了，你们娘干了这样的恶事，肯定逃不掉官府的追究。 你们不用劝我放了她，我是想放，可亲家母那边能饶了她？ 你们都回去吧，你们娘是啥下场，都是她自个儿作的，怨不了别人。” 说完，陈老头就起身，进了里屋。 陈二姐、陈四妹、陈五妹和陈小妹几个相视了彼此一眼，随后，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片刻，都各自喊着自家男人和孩子，准备离开娘家。 陈铁柱见姐姐们都要走，不再管娘了，忙跑到院门口去拦人。 “你们就打算这样丢下娘不管了吗？”陈铁柱肥硕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陈二姐扭头看了眼东屋的方向，没好气道：“爹都那样说了，咱又有啥法子？ 铁柱，你走开，别拦着我们。” “我不走，你们这群白眼狼，吃家里的还要拿家里的。 把东西放下，否则，别想出老陈家的门！”陈铁柱壮得像头小牛，一个人把着门框，陈二姐一行人还真出不去。 其他姐妹们这会儿都有些心虚，因为她们确实如陈铁柱所言，把上午送来拜年的东西，又悄悄装了回去，打算带走。 陈荷花和陈大姐送来的那份，她们也没放过，姐妹几个瓜分了，这会儿都揣在身上背着的背篓和布兜里。 第326章 地下贩卖人口组织 陈二姐她们姐妹几个还以为陈铁柱的视线在自个儿老娘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举动。 没曾想，这小犊子居然都看见了。 陈铁柱是爹娘的宝贝疙瘩，她们也打小就被老娘洗脑要帮扶照顾弟弟，骨子里已经形成的奴性和卑微，不可能说改就改。 被质问后，陈二姐陪着笑，主动把东西拿出来还回去，这才带着男人和闺女脱身离开。 陈四妹等人也不敢再抱着侥幸心理私藏东西，拿了什么，全都吐出来了。 ...... 善水村这边，村长已经组织了十五人，全都带上了家伙什，出动了四辆骡车，准备出发赶往老虎沟。 马大胆和周铁蛋他们组建商队后，走的地方越来越远，对朝阳县周边的地皮子，基本上都趟熟了。 老虎沟他们虽然从没进去过，可他们却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大致的方位，也是清楚的。 杨梅让陈荷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们，顺便去把马老歪请到家里来给马伯旺开两服驱风疏表的药。 马伯旺因为下河寒气入体，消耗体能过量，也需要好好休息，就没让他们夫妻俩跟着。 杨梅和马季礼、马铁头、马庆春和周二狗五人坐一辆车，跟在马大胆和周铁蛋的骡车后面。 一队人风风火火的朝着老虎沟的方向挺进。 而此时，已经到了县城的马叔明，也将马大妮被拐卖的事件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志远。 王志远听了马叔明所说的情况后，便让师爷去把年前正在侦查的一桩地下贩卖人口案件的卷宗取了过来。 “地下贩卖人口案件？ 大人，你怀疑买走我侄女的那个牙婆，并非出自正经备过案的牙行？”马叔明问道。 王志远点头。 县城东市那边就有几家牙行，都有正经在衙门备过案，各方买卖手续也都是比较完善齐整的。 有钱人家要买卖奴仆，一般都会从正经备过案的牙行里采买。 资质齐全的牙行能为买主提供准确的奴仆身份背景信息。 除了能确保主家用人的安全，还能保障被卖的奴仆是通过正常渠道进入人牙子市场。 不过买卖人口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任何有利可图的行业，就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会有人去踩钢丝线。 王志远之前陆续接到了几桩人口失踪案件，经过调查，他怀疑这几起案件很有可能是有组织的地下人口贩卖团伙做的。 王志远命人暗访人牙子市场，发现了一个叫王婆的有很大的嫌疑。 只是这个王婆也可能只是这个地下组织放在明处的一枚棋子，王志远还想着从此人入手，顺藤摸瓜，将这整个地下组织连根拔起。 因着过年衙门需要封印放假，再加上梁知府落实给他一桩紧急任务，王志远这才暂时搁置了这起案件的调查。 现在马叔明的侄女失踪，很有可能也是被这伙人拐走的，王志远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那是老师的外曾孙女！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立即出手，阻止罪案的发生，将那小姑娘从人贩子手里先解救回来。 王志远从师爷手上接过了卷宗看了几眼后，吩咐道：“秦捕头他是知道这个案子的。 师爷你亲自跑一趟，交代秦捕头带上几个当值的捕快，去把这个王婆抓回来。” 师爷领命紧忙下去了。 马叔明拧着眉头，不无担心的问王志远：“大人，您原本是想留着这个王婆做饵钓大鱼的，现在把人抓回来审问，会不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自是难免，不过非常时刻自该用非常手段，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王志远笑道。 马叔明钦佩又感激，起身向王志远行了一个书生礼。 从县衙出来后，马叔明便驾着骡车，准备先回村子。 骡车经过城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正好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马车里的大妮，透过车窗扬起的一角瞥见了马叔明一闪而过的身影，奋力的挣扎起来，口中呜呜叫着。 王婆紧忙按着大妮不让她出声，心里忍不住疑惑起这个小姑娘的出身来。 她刚刚也瞧见了，赶骡车的年轻人，分明是个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读书人。 这种家里能供出一个学子的人家，可不比一般的平头老百姓。 王婆有些后悔刚刚太着急，没找那陈老婆子打听清楚，贸贸然买了这么个丫头，可别给自己带来什么祸患才好。 进了县城回到自己落脚的住处后，王婆将大妮带下了马车，直接关进了后院的一处柴房里。 柴房里面还有三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姑娘，全都被绑缚着手脚，嘴上塞着破棉布。 看到开门进来的王婆，几个人一脸惊惶的缩成了一团。 大妮被推倒在草垛子上，瞪着大眼睛呜呜抗议了几声。 王婆觉得小姑娘那眼神还挺倔的。 又对比了大妮和其他几个小姑娘身上的衣着，王婆越发觉得大妮家里条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王婆内心不安，打算今天就把四个姑娘送出去，省得夜长梦多。 ...... 老虎沟坐落在一处深山老林之中，找到这里，实属不易。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老虎沟这里的人便是如此，刁钻凶悍，野蛮无比。 面对外来之人，老虎沟的人非但不会以礼相待，还会棍棒相迎，奋力驱赶。 好在杨梅他们一行人全都是壮汉，还都带了铁锹锄头棍棒等防身的东西。 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杨梅扬声喊了句‘慢着’。 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她。 杨梅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在手心里颠了颠，对老虎沟的族长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何必动用武力？ 族长你行个方便，将今日送进来的那个女孩子交还给我们，这袋银子，就是你们的，权当我从你们手上赎人，你看如何？” 老虎沟的族长眼中露出一丝贪婪，只是进了他们老虎沟的姑娘，就是他们老虎沟的人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人交出来的。 杨梅原是想着先礼后兵，没曾想老虎沟这些人根本不讲道理。 那族长更是道德沦丧，看杨梅虽是半老徐娘，可风姿绰约，韵味犹存，竟动了色心，对她调戏道： “娘子进了老虎沟就别走了，留下来，当我们老虎沟的第一夫人吧！”? 第327章 召唤银狼崽 这话不仅让杨梅血压飙升，也让一众善水村民变了脸。 马季礼是个冲动的，面对如此奇耻大辱，哪里还能憋得住？ 他骂了声‘狗日的’，挥舞着棍棒朝着老虎沟族长劈了过去。 随着这一声信号，现场的混战一触即发。 村长带着人，扛着铁锹、锄头等农具，跟涌出来的老虎沟族人打成了一团。 杨梅看得心惊胆战，手脚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觉得自己大意了。 他们一行加上自己和小儿子马季礼，才十八个人。 像马大胆、周铁蛋那么能打的壮汉，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在力量和人数上，他们跟老虎沟的人是存在着差距的。 若是他们族人倾巢而出，他们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怎么办？ 杨梅想着，自己要不要从芥子空间里弄点药出来，能帮着放倒一个是一个。 就在杨梅伸手探入袖袋之际，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 这声音别人不熟悉，杨梅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小银狼崽的狼嚎声。 这两个多月来，杨梅每日都会上山去给小狼崽喂一回灵泉水，小狼崽的灵性大大提升了起来，智商堪比人类。 杨梅虽然不清楚银狼崽咋会出现在附近，是什么时候偷偷跟过来的，但它这会儿出现，对他们这一方，无疑是一大助力。 果然，在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后，混战在一起的两方人马，都露出惊恐之色。 这老虎沟已经多少年没有狼出现过了，这好端端的，咋来了狼呢？ 老虎沟族长面色凝重，厉声警告杨梅一行人马上离开老虎沟，自己也准备带着族人往回撤。 杨梅冷笑一声，上前两步对老虎沟的族长道：“不把人交出来，我们是不会走的。 听到狼嚎声了吧？不怕实话告诉你们，这狼是我引来的。 如果你们不想日后每晚都被狼群袭击，永无宁日，最好现在就把人交出来。” 老虎沟族长听了杨梅这话，只觉得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一副‘老子虽然没见识，可你个老娘们也休想骗我’的讽刺表情，“你能引来狼群？老子还能引来熊瞎子呢！” 老虎沟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个头顶秃了大半露出地中海的油腻老男人上前一步，对族长道：“族长，这老娘们看着比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味儿。 她自个儿送上门，咋还让她走？ 咱把人留下，晚上......咯咯咯......” 看到油腻地中海口中发出一声令人反胃作呕的淫~笑，杨梅握紧了双手，扬声大喊了声‘团子’。 银狼崽子收到召唤，远远嗷呜一声应和，随即，身形如电，化为一道白影飞快的朝着油腻地中海扑了过去。 小狼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它的身形，只依稀看到一团白影闪过。 随后，一声惨叫在耳畔响起。 油腻地中海被壮硕健美的银狼崽扑倒在地，直接被踩着断了两根肋骨。 一口血从油腻地中海嘴里喷出来，溅到了一旁的老虎沟族长脸上。 族长面色骇然，看着威风凛凛的银狼崽，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一条大白狗. 可是，在银狼崽仰天长啸了一声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头狼，一头罕见的银狼。 都说银狼乃是狼族之王。 这要是让这头银狼召唤来了群狼，那他们老虎沟，真的是要永无宁日了。 老虎沟族长这回再看杨梅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这头银狼，难道当真是这个女人召唤来的？ 不仅老虎沟的人存疑，善水村这边的所有人，包括马季礼在内，都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太过不可思议。 他们齐刷刷的望向杨梅，仿佛在等她自己说出答案。 杨梅知道他们肯定疑惑，可现在，她并不打算在老虎沟族人面前解释缘由。 她敛眸冲小狼崽招了招手，“团子，过来！” 凶光毕露霸气侧漏的银狼崽在听到主人的召唤后，瞬间化为萌宠，咧着粉嫩嫩的小舌头，使劲儿摇摆着又重又蓬松的狼尾巴，扭着小肥臀朝着杨梅哒哒哒的跑过来。 杨梅摸了摸它柔软的脑袋，夸了小狼崽几句。 这一幕，已经直白的向所有人证明，她能控制这头银狼，召唤来狼群，也能利用它作为杀器，咬死老虎沟的族人。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让团子召来狼群咬死你们！”杨梅威胁道。 老虎沟的族长看到吐血昏迷的族人，再看露出森森獠牙的银狼崽，终究是不敢拿老虎沟全族人的性命当赌注。 他黑沉着老脸，对身后的一个瘦高个的男子吩咐道：“把今天买进来的那姑娘，带出来。” “爹，那姑娘是儿子的。 儿子连滋味都没来得及尝一尝，还没让她给我生崽，咋能让他们带走？”瘦高个男子一副被挖了心肝似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杨梅听到这话，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直接打爆这王八犊子的狗头。 大妮才刚七岁啊，这狗东西居然要这么小的孩子给他生娃！！！ 妈了个巴子的，她这会儿真是恨不得直接叫银狼崽去把他那玩意儿给咬掉算了。 在老虎沟族长苦口婆心的劝导下，瘦高男子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后，瘦高男子扛着一个姑娘出来了。 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宁愿毁掉。 瘦高男子没等那姑娘站稳，就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这要是扑到地上，脸肯定要毁容了。 马季礼条件反射的跳出来将人牢牢的接住了。 “姑娘，没事吧？” 怀里的女子，略有些防备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 那脸蛋，只有巴掌大小，原本应该是妩媚的长相，可却因为她眸底的那丝倔强和不屈，让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女子不认识马季礼，更不清楚怎会有人不惧艰险跑来老虎沟解救自己。 她定定的看着马季礼，哑声询问道：“你，你是谁？” 马季礼这会儿也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们要找的可是大侄女马大妮，老虎沟族长交出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大妮啊！? 第328章 闻味寻迹 马季礼一脸懵逼的望向杨梅，喊了声‘娘’。 杨梅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在少女脸上一扫而过，随后又落在了老虎沟族长脸上。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奉劝族长还是别跟我们打马虎眼。 我孙女大妮今年七岁，是今天才被拐卖进老虎沟的，族长还是趁早把人交出来吧！” 老虎沟族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备受羞辱道：“我们今天买进来的就只这一个姑娘，没有七岁的女娃。 就算你们用狼群威胁，老子也还是这句话，没有就是没有，爱信不信！” 杨梅心中疑惑，目光再次移到少女身上。 这姑娘十四五岁左右，身形已经开始抽条发育，虽然不及闺女幼薇丰满，但应该已经来过初潮了。 老虎沟的族长买这姑娘是打算给他那瘦高个儿子当媳妇的。 这姑娘现在就能当暖床的小媳妇了，可大妮还是个孩子，少说也得再养上几年。 杨梅暗自在心里计较一番，心里隐隐有了判断。 如果大妮没有被拐卖进老虎沟，那她又被拐卖去了哪里呢？ 杨梅咬了咬唇，抬头看着老虎沟族长冷笑一声：“族长既然说没有，那你敢不敢让我们搜上一搜？” 村长紧忙帮腔接上话茬：“对，让我们进你们族里搜上一搜便知真假。” 老虎沟族长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年从来就只有他们欺负外人，没有哪一次被人打上门踩着心口欺负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进我们老虎沟里搜人，除非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踩过去！ 奀才，去把族里的壮丁全都喊出来......”老虎沟族长高声喊道。 瘦高个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叫人了。 善水村这边的众人也不是傻子，哪里会等老虎沟族长叫来帮手再动手？ 马大胆额头青筋凸起，喊了声‘秀才娘’，就等着杨梅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开打呢！ 杨梅只是来找人，又不是真的要来跟老虎沟的人干仗的。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混战又要在所难免的时候，杨梅示意银狼崽出声。 小狼崽仰天长啸再次发出嗷呜嗷呜的长鸣。 很快，远远的，就有一两道狼嚎拉长音应和。 老虎沟族长脸色微变。 他知道他们所在的这片深山老林可能会有狼，只是生活多年，基本上没遇到过。 慢慢的，他便松懈了许多，以为他们占了这片区域，有了生活的烟火气，那些野兽都自觉跑远了。 这会儿银狼嗷嗷召唤，说不定，日后狼群就要频频侵扰，那他们还有啥好日子过？ “快让它别嚎了！”老虎沟族长疾声喊道。 杨梅勾了勾唇角，点头应道：“行，我可以让银狼别召唤来狼群，可族长你也需得拿出诚意！” “我都已经明确告诉你们了，今日买进来的就只有那个姑娘，你们不相信，我还有啥办法？”老虎沟族长光棍道。 杨梅指着小狼崽，对老虎沟族长说：“族长不愿意让我们进去搜，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就让小银狼代劳找一找。 只要银狼崽一无所获出来了，我们绝对二话不说直接走人，族长你看成不成？” 小狼崽目光森森盯着老虎沟族长看，喉间发出警告的低吼。 老虎沟族长被这小畜生盯得是头皮发麻，莫名有种自己若是不答应，下一秒这小畜生就会扑上来把自己撕咬成碎片的错觉。 这时，奀才正好带着健壮孔武的族人们抄着家伙什出来了。 老虎沟族长赶在族人们动手前，点头答应了杨梅的要求。 “成，那你就让这头银狼进去搜一搜。 只一条，不得伤害我们族里的任何一个人！”老虎沟族长黑沉着脸警告。 杨梅满口应下，拿出大妮今日落在河堤边上的那只鞋子给小狼崽闻了闻，对它道： “记住这个味道，进去仔细搜一搜，看看大妮是否被他们给藏了起来。” 小狼崽嗷呜一声，闻着大妮鞋子的气味进了老虎沟族人生活的地方转了一圈，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出来了。 这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怀疑这头小狼崽到底有没有仔细搜寻过。 马季礼十分不放心，拧着眉头对杨梅说：“娘，咱能信这头小狼么？ 它又不是狗，还真能靠闻味儿辨别踪迹？” 小狼崽聪明着呢，完全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对于马季礼的怀疑和不信任，它老大不乐意了。 众人只看到它嗷呜嗷呜冲着马季礼叫了两声，实则它却是在不忿的解释： 【里面根本就没有大妮身上的气味，我嗅觉敏锐着呢，怎么会闻错？】 杨梅对小狼崽是信任的，既然它说大妮不在老虎沟，那应该就是真的不在。 他们不应该再继续待在这儿浪费时间，得重新捋一捋大妮有可能被拐走的行迹。 想到小狼崽灵觉敏锐能闻味循迹，杨梅打算带上它重新去趟夕阳村。 大妮是从夕阳村被拐走的，回到原点，或许会更容易找到方向。 打定主意后，杨梅朝老虎沟的族长拱了拱手道：“我履行承诺。 既然银狼崽没能从你们族中找到我孙女的踪迹，我们这便不再叨扰，告辞了！” 老虎沟族长黑着脸，不苟言笑的冷哼一声。 其他老虎沟族人都觉得就这样放杨梅他们一行人走，太便宜他们了。 可是族长压着不让他们动手，他们也不好妄动，一个个用凶狠的眼神跟善水村这边的汉子们交锋。 就在杨梅打算收队走人的当口，刚刚被送出来的那个小姑娘一个箭步扑到了杨梅脚下：“大娘，救救我，求求你们带我一起走。 我是被拐卖进来的，我是良家女子，求你大发慈悲，带我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求求你！” 同为女子，杨梅自然也很同情对方的遭遇。 之前没有碰上就算了，既然让她遇上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就帮吧！ 杨梅还没张口，老虎沟族长就虎着脸吼道：“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休想虎口夺食带走她！” 杨梅觉得好笑，“你们只是住的这地方叫老虎沟，真把自己当成老虎了？ 今天这闺女，我一定要带走的。 你们若是不肯答应，我就让小狼崽现在就召来狼群，好好伺候你们这群虎大爷！” 老虎沟族长：“......”? ps:宝子们在哪儿？留下你们的足迹呗~ 第329章 少女纪青青 杨梅放完狠话，就把地上跪着的少女拉了起来。 瘦高个男子眼看着自己的暖床小媳妇就要被人给拐走了，着急上火，提着棍棒就要去跟杨梅一行人拼命。 然而，小狼崽才刚嗷呜一声露出森森獠牙，这小子立马就怂了。 小狼崽黑黝黝的狼眼凝视着他，瘦高个男子只觉双股战战，寒意漫上心头。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能驾驭一头银狼来替她办事...... 老虎沟的族长和他的族人们再不忿再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梅一行人带着那个姑娘离开了。 路上，善水村的汉子们欲言又止，都想追问杨梅小狼崽的事儿。 杨梅到了这会儿也没瞒着他们，直言自己经常上山喂养小狼崽，小狼崽已经认她为主，愿意供她驱使。 这话虽然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之前小狼崽并未伤及大宝、红毛和狗剩三个孩子，还给他们送来大狍子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过了，大家对杨梅这话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 “秀才娘，你可真厉害啊！ 这养鸡养鸭养猪养牛的都不足为奇，到了您这儿，居然养上狼了，了不起啊！”马大胆调笑道。 杨梅知道他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也笑着点了点头，应道：“这银狼是很有灵性的。 它能听懂人话，跟一般的狼不一样。” 刚才杨梅指挥银狼崽的画面，此刻再次在众人眼前浮现，还有啥好说的？ 事实胜于雄辩！ “秀才娘，咱接下来要咋办？”周铁蛋问道。 杨梅把自己方才的盘算告诉了众人，她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寻到大妮，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伯旺娘，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咱现在就往夕阳村的方向去。”村长拍板道。 杨梅冲大家伙点了点头，一切谢意，尽在不言中。 因为回程多了一个姑娘，所以周二狗便自觉去了马大胆的骡车，把位置让给她。 少女重获新生，对杨梅一行人万分感激。 她也顾不得这会儿还在车上，直挺挺的跪在了车板上，冲杨梅磕了三个头。 “大娘，您就是小女子的再生父母，请受小女子三拜！” 杨梅连忙拦住她，“姑娘，相遇即是有缘，你不必行此大礼。 能顺手救姑娘于水火，这是姑娘自己的造化。” 杨梅完全没有要挟恩图报的意思，这让少女的内心忍不住动容，越发感动了。 “小女子并非本地人氏，我是从奉天府来的。 此前在府城城外，被人打晕套了麻袋。 等小女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人牙子手里，被当成了牲口直接贩卖进了老虎沟。 进了那龙潭虎穴，小女子几乎已经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幸亏有大娘您愿意伸手搭救。 今日这番际遇于您而言是举手之劳，可于我而言，却是再造之恩。 小女子此生没齿难忘，多谢大娘！”少女再次以额贴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杨梅听说了这少女的来历，也是唏嘘同情不已。 “奉天府闹雪灾的事儿，我们这边也听说了。 姑娘你背井离乡，身边可有同行之人？”杨梅问道。 少女点头应道：“有，我爹和我娘，只是我跟他们走散了......” “姑娘不必担心，如今你已经脱离了老虎沟那种地方，想要重新找到你的爹娘团聚，也只是时日问题。 咱朝阳县的县令王大人是个好官，你若需要帮忙，可以上县衙那边寻求王大人的帮助。 只是这会儿我们急着找我大孙女的下落，也没办法送姑娘去县衙。 如果姑娘着急，我一会儿让人送你到镇口去，你可以找人打听一下到县衙的路。”杨梅说道。 少女不敢麻烦恩人相送，她抿了下唇微笑道：“大娘，等出了老虎沟上了大路后，您就放小女子下去便好。” 杨梅打量她一圈，点头应下了，又从腰间钱袋子里拿出十个铜钱递给了她。 “这几个大钱姑娘拿着吧，路上许用得着！” 少女不肯接，摆手道：“大娘，小女子不能收。 小女子已经欠了您一个救命的恩情了，哪里还能再拿您的钱？” 杨梅还想劝她拿着，结果马季礼直接从她手心里抓过了铜钱，一把塞到了少女手上。 “我娘给你的，姑娘就拿着吧。 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身边又没有个亲人陪伴，还是要小心一些。 既然已经进城来了，就不要再自己跑出去府城外面当流民了。 你要找你爹娘，可以直接找王大人帮忙甄别寻人，别再叫那可恶的人牙子有机可乘，再抓了去！”马季礼看着少女，半是说教半是提点。 少女捏着手心里的铜钱，眼眶微微有些热。 这是她第一次从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其实她刚刚没有说真话，她不是跟她爹娘一道从奉天府跑出来逃难的。 事实上，她是听说了奉天府的严重灾情后，从京城偷偷跑回来寻找她的养父母的。 少女名叫纪青青，出生在奉天府辖下的一个小村庄。 在她出生前，他们的小村庄跟周边的村子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贫穷落后。 直到后来，他们村里出了一个飞黄腾达当上了皇帝妃子的纪姑娘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再后来，纪姑娘的大哥纪茂文，被皇帝封为了承恩伯，在京里赐了伯爵府，纪姑娘的父母兄弟全都要上京去当富贵人家了。 纪姑娘的嫂子崔氏那会儿已经身怀六甲快要临盆了，路上颠簸，不安全。 她便留在村子里，打算生下孩子坐完月子后，再赶去京城那边。 崔氏临盆那日，邻居纪老四的媳妇也发动了。 村子里的接生婆就一个，要顾两头来回跑太辛苦了。 于是，接生婆索性就让两个产妇一起待在一个产房里生孩子。 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地位，可就因为崔氏有个当了皇帝妃子的小姑子，一家子就跟着鸡犬升天，变得不一样了。 纪老四的爹娘嫉妒不已，一家子背着老实巴交的纪老四夫妇，密谋要趁着崔氏在村里生产，来个偷梁换柱，让他们家的孩子跟着崔氏去京里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第330章 少女身世 纪老四夫妻俩被瞒在鼓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骨肉因为父母的那点嫉妒和不甘，就彻底被改写了命运。 崔氏和纪老四媳妇二人前后脚生下了孩子。 崔氏生下的是一个女婴，纪老四媳妇也生下了一个女婴。 两个娃娃在洗去身上污秽，包裹上襁褓的那会子，就被掉包了。 崔氏和纪老四媳妇丝毫没有察觉。 崔氏出月子后，带着纪老四的女儿启程去了京城。 而崔氏的亲骨肉，也就是纪青青，则从小被纪老四夫妻养大。 知道这桩秘密的人，除了接生婆，就只有纪老头和纪老太。 偷换了别人的孩子，又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这一直是老两口心里的刺。 当嫉妒随着时间慢慢变淡后，纪老头和纪老太有时候也会觉得后悔。 纪青青越长越标致，巴掌大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崔氏。 而他们老纪家这边的种，全都是细细长长的眉眼，纪青青在一众的小辈中，显得分外扎眼。 慢慢的，有知道纪老四媳妇当年跟崔氏同一日生下孩子的人便背地里猜测他们两家会不会把孩子给抱错了。 纪青青在村里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只是这样没根没据的猜测，她也只是当笑话听完就算，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纪伯爷他们回村祭祖，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当年被崔氏当成亲生女儿抱走的纪清柔也在其中。 没有对比的时候，大家还只能做无根的猜测。 可现在，纪清柔和纪青青二人站在一起，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 纪青青跟崔氏有八分相似，脸型、眼睛、下巴和嘴唇，简直是一模一样。 纪清柔，则与纪老四有六七分相似，都是细细长长的眉眼，厚嘴唇，大圆脸。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说他们两家肯定是当年同日生产，把孩子给抱错了。 传言像是雪片一般纷飞，纪茂文和崔氏夫妻俩又怎会听不见？ 他们夫妻俩也看过纪青青的长相了，内心大略已经猜到，传闻所说就是事实。 只是纪清柔是他们一手养大的，他们对女儿倾注了十几年的疼爱和感情，一旦揭开了真相，他们也担心孩子们会受不住。 就在纪茂文犹豫不决的时候，纪老头和纪老太亲自登门，将当年如何掉包两个孩子的事实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纪伯爷夫妻俩。 纪茂文和崔氏皆是愤怒无比。 他们被迫要接受现实，要将疼了十几年的闺女换回去，他们实在舍不得。 可纪青青既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也断不能继续让她流落在外。 崔氏的意思是，要直接带走纪青青，日后两个孩子以亲姐妹相称。 至于纪老四一家，他们不追究当年偷天换日的恶行还有追讨这些年帮纪老四养闺女的补偿已经是仁慈了，想要回纪清柔这个女儿，自是想都不要想。 纪老四夫妻也是受害者，他们舍不得纪青青被带走，也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惜，他们人微言轻，再加上纪清柔也不愿意回到他们身边，嫌弃他们这对亲生父母是泥腿子，他们也无法勉强，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女儿都被带走。 纪青青的人生突遭如此变故，她恍惚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可是到了京城后，她发现自己与伯府里的公子姑娘们格格不入。 在伯爵府里，她是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是不受欢迎的。 大家同情唏嘘安抚着从亲生女儿突然沦为养女的纪清柔，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她这个伯府千金被鸠占鹊巢，被动当了十几年的乡野村姑。 别人不欢迎她，不喜欢她，纪青青可以理解。 可耐人寻味的是，除了年迈的祖母，她的亲生父母，纪伯爷和纪夫人，对她这个亲生女儿，除了愧疚之外，并没有多少亲子间的感情。 纪清柔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能哄纪茂文和崔氏欢心，还能得到兄长以及堂兄弟姐妹们的喜欢。 纪青青在伯府里虽然有锦衣玉食，可她这个真千金远没有一个假货受人重视，下人们拜高踩低的，平日里没少帮着纪清柔给她下绊子。 纪青青日子过得不痛快，早就动了要离开伯府的念头。 恰逢听说奉天府突发雪灾，纪青青记挂着养父母，便悄悄收拾了金银细软，雇了一辆马车偷偷离开了伯府，赶回奉天府。 可惜，等她安全抵达奉天府城的时候，那儿的灾情已经特别严重了，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当起了逃难的流民。 很不幸，纪家村正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纪青青听说村子里的人能跑的全都跑出来了。 她几番打听之后，得知大家都往锦州府的方向去了，便也跟着后面的流民，一路寻摸到锦州府城来。 然而，纪青青并未在锦州府外面找到她的养父母，反而被人牙子给盯上了。 想到这一年里发生的种种变故，纪青青眼睛不由得泛红了。 杨梅有些心疼这姑娘，伸手拍了拍她纤细柔弱的肩膀安抚道：“姑娘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纪青青点点头，微笑道：“大娘，我叫纪青青。 不知道大娘尊姓大名，青青日后再想办法报答大娘今日搭救赠钱之恩！” “你叫我马大娘便是，我们是善水村人，欢迎姑娘日后来善水村做客。 至于报恩之说，莫要再提了。”杨梅应道。 纪青青应了声好，看骡车已经上了大路，便对赶车的马铁头道：“大哥，麻烦在路边停下车。” 等下了骡车了，纪青青才裣衽朝杨梅行了一个大礼。 那礼节，跟一般人行的欠身礼有所不同，非富贵讲究的人家做不出来。 杨梅一看便知道，这姑娘家世背景，怕是不简单，应该不是她口中所言的，是奉天府过来的普通逃难的流民。 “大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杨梅弯了弯唇冲纪青青点了下头，没再耽搁时间，径直往夕阳村的方向挺进。 ...... 晚上，一更鼓响的时候，寻找大妮的车队终于徐徐驶进了善水村的村道。 原本此时应该万籁俱静的善水村，这会儿就像一座不夜城。 家家户户都掌灯等待着消息。 善水村口的几个批发档口，也坐满了人。 马老三看到驶进来的车队，兴奋不已的冲躲在档口里暖身子的众人喊道：“回来了，车队都回来了！” 第331章 栽倒在小狼崽手里 被营救回来的大妮，原本窝在杨梅的怀抱里，身上盖着一张小毯子，睡得正熟。 马老三的这声吆喝，再加上不断从档口里涌出来的村民，大家在一起大声说小声笑的，吵吵闹闹，大妮皱着眉头，从睡梦中惊醒了。 “奶奶......”大妮惊呼一声。 杨梅抬手轻轻拍了拍大妮的后背，安抚道：“别怕，奶奶在这儿呢！ 咱已经顺利到家了，别怕啊！” 大妮嘤咛了一声，将脸埋进杨梅温暖的怀抱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奶奶的腰身。 她怎能不害怕呢？ 差一点，她就以为自己永远见不到奶奶，见不到爹娘了...... ...... 原来，小狼崽带着杨梅一行人，从夕阳村一路嗅一路走，不知不觉间就把他们引到了县城去。 幸亏小狼崽是银狼，长着一身雪白的毛，路上的行人没有人认出它是一头狼，只以为它是一条体形健美的白狗。 白狗走走停停，一路嗅着气味。 白狗身后跟着几辆载满了人的骡车，晃晃悠悠跟着。 这一幕让不少路人围观驻足，指指点点。 不过，杨梅却顾不得这些，她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小狼崽身上了。 而在杨梅他们一行人往县城来的时候，王大人已经着秦捕头带手下去抓捕王婆了。 秦捕头带人包围王婆下榻的小院后，准备破门进入小院来个瓮中捉鳖时，却意外的发现，王婆已经逃之夭夭了。 秦捕头紧急汇报给县令王大人，王志远当即就下令封锁城门，并让秦捕头带队在城中搜寻王婆的踪迹。 彼时，王婆已经将大妮和另外三个小姑娘交付给了一家与她合作已久的振英镖行。 振英镖行与平安镖局就隔着一条街，两家日常有业务上的竞争。 振英镖行明知道王婆是干贩卖人口勾当的，可为了挣钱，还是昧着良心帮她运了好几回肉镖到京城。 原本振英镖行的车队已经快要出城门了，可守城的士兵接到了县衙的通知，立即将城门关上了。 振英镖行的镖师拿了银子想要求守城士兵通融一下让他们出城，却被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带着车队重新回了后街，等待出城的时机。 王婆得知衙门在搜捕自己，判断应该是买下那个小姑娘招来的祸，心里是恨得咬牙切齿，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掩人耳目，鸟悄去东市勾栏那边找她的老姐妹，打算在那边躲上几日，待城门开了，她便尽快潜逃出去。 秦捕头人手有限，要在偌大一个县城里找到王婆的下落，实属不易。 王婆只是地下贩卖人口组织的一枚棋子，他们若是已经发展出了一定势力，在县城另有暗桩的话，今日之举，怕已是打草惊蛇，日后再想顺藤摸瓜将人拿住，就越发不易了。 秦捕头带着人跑了大半个县城，腿都快要跑细了一圈。 而另一边，杨梅他们的车队在城门封锁前一刻进入了县城里。 小狼崽一路嗅一路找，竟带着杨梅他们找到了南后街的振英镖行。 振英镖行自然是不肯轻易让杨梅他们搜查的。 开什么玩笑，杨梅一行人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又不是公门之人，凭什么让他们进镖行来撒野？ 双方引发了争执，吵闹声传出去老远，把正在搜寻王婆下落的秦捕头一行人也引了过去。 秦捕头了解完情况，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杨梅那一边。 就这样，有了官方介入后，振英镖行不得不配合公门之人搜查。 小狼崽带着杨梅直扑院中车队上的几只木托箱。 秦捕头心想这狗刚刚一直在嗅着气味，莫不是真的从那几只箱子闻出了什么名堂了？ 秦捕头要求镖行的人打开箱子例行检查。 镖行的人起初还推脱不肯答应，只说那是客人托运的货物，他们镖行的规矩不能私自打开客人的东西。 可是他们越是坚持，就越显得做贼心虚。 秦捕头命手下的人自己去开箱检查，结果，大妮和另外三名被拐卖的小姑娘，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帘中。 人赃并获，振英镖行的管事和镖师们，当场就被秦捕头命人控制了起来。 杨梅看着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的大孙女，心疼得直抽抽。 她一个箭步上前，把蹲在箱子里的大妮一把抱了出来。 大妮一直都没有哭，直到被奶奶揽入温暖的怀抱里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得救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搂住了杨梅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喊着‘奶奶’。 杨梅温柔又耐心的抱着大孙女安抚着。 而随着杨梅一起前来寻人的善水村一众汉子们，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则是惊叹不已。 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真的是靠那头小银狼才把大妮给找了回来。 要是没有这头银狼崽带路指引，他们哪里敢猜哪里敢闯进这振英镖行里来寻人？ 果然，好人就会有好福报！ 秀才娘做人无可挑剔，胸怀宽广，有格局，有器量，不仅有老神仙梦里为她指点迷津，就连狼王后代都甘愿为她驱使。 他们善水村日后有秀才娘带领，一定也能越来越好，独领风骚的！ 秦捕头没想到，这条大白狗的鼻子居然这么灵，帮他们直接找到了四个被拐卖的小姑娘。 原本内心的那点颓败和疲惫，一下就被眼前的喜悦和兴奋取而代之了。 他要将振英镖行的管事和镖师，还有几位被拐卖的受害者都带回衙门去。 大妮她也是本案的受害者之一，按照衙门办案的流程，她也需要跟着一块儿回衙门回话。 杨梅对此并无异议，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原本她想先让村长带着帮忙寻人的汉子们先回村子，可县衙那会儿关闭城门戒严了，村长他们也出不去，索性大家伙就一道去了县衙。 银狼崽子像条乖巧的家犬一样亦步亦趋跟在杨梅身后。 到了县衙，王志远以及秦捕头等人才得知，团子居然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头狼的时候，险些齐齐惊掉了下巴。 因为小狼崽的嗅觉惊人的灵敏，王志远索性便让人去王婆的小院取来她的衣物。 小狼崽嗅了嗅王婆的衣物记住她的味道，花了两柱香的功夫，带着秦捕头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王婆藏身的地方。 王婆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最后竟是栽倒在了一头银狼崽手里...... 第332章 平安回家 王婆被秦捕头抓捕回县衙后，当场便交代了陈老婆子主动找上她，以十两银子将大妮卖给她的事实。 王婆哭诉自己是冤枉的，她不是直接偷偷将人拐走，而是银货两讫的买卖。 王志远见她还敢哭诉冤枉，当场就给王婆普及了大昭新出台的律法。 “任何违背当事者本人意愿的强买强卖行为，都是违法的。 王婆你并不无辜，陈老婆子也要为她的恶行付出代价。” 因当日衙门还没有正式开印，王志远便命人将王婆和振英镖行的管事和镖师暂时收押入监，等衙门正式开印后再审。 当然，这其实也是麻痹王婆以及她所在的贩卖人口组织的借口。 事实上，王志远当天晚上就秘密提审了振英镖行的镖师。 通过镖行管事和镖师们的口，挖出了王婆此前托他们运送肉镖的去处，就连与何人交接的细节都摸底清楚了。 王婆愿意出价十两银子买一个小姑娘，这在人牙子市场其实算是高价了。 那些正当年、年富力强自愿卖身为奴的，有的只能卖五六两，能卖上十两以上的，都是成色好品相佳的。 大妮长得白净乖巧，面相也好讨喜可爱。 王婆约莫就是相中了她的长相，将人运送到京城去，很大可能是要将人卖到烟花之地去。 那几个小姑娘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要是被卖进了那种地方，被当成歌妓或者瘦马来培养训练，还不知道要经受怎样的摧残呢？！ 想到年前报失踪的几家里头，说不定就有姑娘已经被卖到了那种地方去了，王志远便握紧了拳头。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这条肮脏的产业链彻底挖出来消灭掉...... 杨梅一行人配合王大人问话取证，又等到下夕阳村去捉拿陈老婆子的捕快回来，这才向王大人提出告辞。 大妮平安找回来了，她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至于陈老婆子还有那个王婆等人会被如何判处量刑，想来王大人自会有决断，杨梅并不担心。 这也不是她一个老婆子可以干涉得了的。 “大嫂，你们总算回来了！ 大家听说大妮被拐卖的事情后，都担心得睡不着觉，索性便都过来档口这边等消息。 大妮平安无事便好，都说大难之后就是享不完的福气了。 呵呵，大妮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马老三像只聒噪的知了，在杨梅耳畔哔哔叨叨个没完。 杨梅还是头一次觉得他的叨叨不那么惹人厌烦，耐心回了他几句，又与一直在档口这边等消息的众人点头致谢。 “今天幸亏有村长和大胆兄弟他们十几号人帮忙，才能顺利找到大妮，大家辛苦了。 这会儿着实晚了，大家先各自回家休息。 明日我们在家里摆宴感谢大家，还请大家赏脸到家里吃顿饭！”杨梅冲大家伙扬声说道。 村长笑呵呵的说：“伯旺娘，咱善水村是一个大家庭，哪家有啥事，能帮上忙的，咱都得互相帮衬，彼此守望相助。 大妮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这些叔公叔伯们，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宴请吃饭的话不必再提了，显得外道！” 马大胆和周铁蛋等汉子们也纷纷表示赞同。 “村长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 秀才娘，这点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都是咱们应该做的。 再说，今日也是全靠那头银狼崽，否则，咱能不能找回大妮，还真不好说！”周铁蛋感慨道。 听了他这话，等候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追问究竟是咋回事？ 杨梅知道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大家伙要是不把事情问清楚了，恐怕不会回家睡觉去。 她笑着对众人道：“这事儿大胆和铁蛋他们都知道，大家想了解情况，可以问他们。 只是夜深了，外头冷，家里媳妇孩子也都在等着，大家听完便都早些回家去歇着。 我和大妮先回家里了，这孩子饿了大半天了，回家还得给她整两口热乎的......” 其实大妮在县衙的时候，已经吃过一些热粥和小菜垫过肚子了。 王大人一家就住在后衙。 王夫人听说了前衙发生的事情后，心疼几个可怜的小姑娘，便亲手做了八宝粥和小菜，端到前面给几个孩子吃。 当然，这会儿杨梅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脱身’。 她今日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回来的路上，又一直抱着大妮，保持着一个姿势，老腰被颠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她寻思着，下回得交代孟义，让他去北境与蛮子交易的时候，顺便给她捎带两匹草原的大马回来。 他们得置办上一辆马车了，不仅出行能方便一些，有了车厢，也会更暖和。 马伯旺和陈荷花这对当父母的，没出来档口这边等着，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杨梅出门前交代了陈荷花去请马老歪来给马伯旺瞧一瞧。 可马伯旺下午的时候，还是发起了高热，并且咳嗽不止。 马老歪又重新过来给马伯旺看了一回，说他是寒气侵入了肺腑，情况有点麻烦。 陈荷花哭天抹泪的求他想想办法救一救马伯旺。 马老歪重新调整了下草药方子，又回家取了些艾草，给马伯旺熏了身子。 陈荷花送走马老歪，就煎了药伺候马伯旺喝下。 整个下午，陈荷花就在炕边守着，不时给他换贴在额头上退热的帕子。 担心锦宝和二妮被过了病气，陈荷花只能把俩闺女送到小姑子马幼薇的屋里去。 后面，二房回娘家的刘春草带着大宝小宝喜气洋洋的回来了。 到了家里发现气氛不对，问了马幼薇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 刘春草惊讶唏嘘不已，不敢太过显摆自己今天的好心情，告诫大宝小宝别疯闹惹大伯三叔他们不高兴，就自觉收拾起了家务，张罗做了晚饭。 傍晚的时候，一直关在屋里编写教材的马叔明看娘和小弟还未回来，心里实在惦记，便驾着骡车出门，前往夕阳村。 到了夕阳村老陈家，马叔明得知在半个时辰前，陈老婆子就被县衙下来的公差给抓走了。 马叔明又从陈老头口中得知大妮已经在县城获救，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赶着骡车回了善水村。 第333章 小狼崽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杨梅和马季礼带着大妮回到家里后，大房一家抱头痛哭略过不提。 夜深了，时辰着实不早。 杨梅吃了一碗刘春草煮的面汤后，这才去马幼薇房间里抱锦宝回屋。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完，杨梅让众人都先安置，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 翌日一早，刘春草去后院喂奶牛和母羊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小狼崽的身影，尖叫声瞬间划破天际。 杨梅在东屋里给锦宝擦洗小pp，被刘春草这道如挨雷劈的声音吓得手一抖，险些没抱稳怀里的小孙女。 “老二媳妇这大嗓门，简直绝了！”杨梅轻嗔了一句后，低头柔声问锦宝，“刚刚可有被奶奶吓到？” 【奶，我知道您肯定不会松手哒】锦宝不以为然的咯咯笑起来。 杨梅轻轻点了点锦宝的小鼻子，笑得一脸慈祥，“你大妮姐姐被拐这事儿，多亏了小狼崽帮忙。 它如今喝了灵泉水，比之从前更添灵性，也服奶奶管教。 奶奶打算把小狼崽养在咱家里，锦宝你说好不好呀？” 锦宝心里微醋，可一想到银狼崽确实是家里的一大助力。 有了它，日后就算有宵小，也断不会再出现上回马富贵半夜翻墙的事情了。 【奶奶，锦宝是奶奶的乖宝，奶奶您要做的事情，锦宝都会支持哒】锦鲤小公主奶声奶气的说道。 杨梅觉得小孙女就是这世界上最暖心的小棉袄啦，低头在锦宝白嫩暄软的小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 杨梅还没赶去后院，家里的几个男丁却被刘春草的那声魔音给引了过去。 结果，他们赶到后院的时候，发现刘春草竟然被调皮腹黑的小狼崽给吓哭了。 小狼崽的实际月龄比锦宝还要小一点，正是调皮好玩的时候。 昨晚趁着后院这边没人，它偷偷钻到奶牛花花的身子下偷偷喝它的奶。 这小崽子还坏心眼的咬了花花好几下，把花花都给允哭了，吓得另外两头新买进来的奶牛缩成一团，恨不得抱团取暖，护住自己的牛乳。 可怜的花花哞哞叫了好几声，可是夜深人静的，也没人来解救它。 喝饱了牛乳后，小狼崽又准备去逗卷毛。 母羊卷毛怀着小羊羔呢，为母则刚，小狼崽才刚伸出爪子，就被暴起的卷毛用羊角给顶飞了。 小狼崽露出森森獠牙，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夜里如同两簇火苗灼灼摄人。 卷毛也是喝过几回灵泉水的羊，灵智有所提升，知道小狼崽要是敢伤害自己，主人肯定饶不了它。 它咩咩叫着警告了小狼崽几声，故意用嘴巴扯了几缕身上的羊毛出来，威胁道： 【这就是你欺负本羊的证据，要是还想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待下去，你个死狼崽子就给大家伙放老实点】 小狼崽看到卷毛肚子鼓鼓的，也不敢再造次。 它虽然顽皮，可还是有底线的，它绝对不咬怀了小崽子的动物。 精力旺盛的小狼崽昨晚在卷毛手上吃瘪后，憋屈无处宣泄。 它半夜跳出后院围墙，去青山上抓了一头正在酣眠的傻狍子，一口把傻狍子咬断气，拖回了后院。 围墙太高，小狼崽自己跳进来可以，要带着傻狍子一起跳难度可太高了。 聪明的小狼崽把死透了的傻狍子藏到后院门外的草垛子里，只等着今天向主人邀功呢！ 自觉干了一件大事儿的小狼崽，回来后就躲进了牛棚里，霸占了一个避风的位置呼呼睡起了大觉。 结果，刘春草发现它的身影后，不仅大呼小叫扰它清梦，还拿着扫帚笤子拍打它。 小狼爷也是有起床气的，敏捷如同猎豹，张牙舞爪的朝着刘春草面门扑过去。 刘春草吓得心肝乱颤，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狼崽眼看着自己把人给吓哭了，就想在地上打滚卖萌逗一逗她。 结果，它全程做戏给瞎子看了。 刘春草捂着脸，哇哇大叫，根本就没看它表演。 小狼崽玩兴大起，故意发出低吼吓唬她。 马叔明、马季礼还有大宝小宝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叔侄四人，只有马叔明变了脸色，毕竟昨天小狼崽一路跟着他们帮杨梅找回大妮的事情，马叔明并不知情。 马季礼昨天对小狼崽还有些惧意，可知道这小崽子对家里人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还愿意服从娘的管教和驱使后，马季礼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至于大宝小宝，本身男娃就喜欢动物，再加上大宝还救过小狼崽，感情基础还是挺不错的。 乍一看到团子出现在自家后院，大宝欢喜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就搂住了小狼崽的脖子，亲昵的喊了声‘团子’。 三个月前的团子，那么小一点，都能让他抱在怀里，可一眨眼功夫，团子就跟发面团似的，变得这么大了。 大宝觉得好神奇啊，团子是吃啥长大的呀？ 小宝看哥哥抱着小狼崽玩，自己也要跟小狼崽玩，哒哒哒的迈着小短腿，直接扑在了小狼崽的身上。 小狼崽自是还认得大宝，它低头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大宝的脸颊。 大宝觉得凉凉的，痒痒的，笑得缩起了脖子。 刘春草拿开双手看着眼前的情景，气得脸都黑了。 “你们亲娘都快被这畜生咬死了，你们这俩臭小子不帮娘赶走它，还抱着它不撒手。 到底谁才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亲娘啊？” 大宝扭头倔强道：“娘，团子是不会咬人的。 它是一头好狼！” “狼都是狡猾凶狠的，哪来的好坏之分？ 赶紧把这头狼崽子赶出去，不然，咱家的奶牛和羊可就要危险了！” 刘春草说着，抬眸去看杵着不动弹的马叔明和马季礼，心里暗忖这两个小叔子是被吓傻了不成，就这么干看着不作为？ 恰在这时，杨梅出现了。 小狼崽嗅觉敏锐，扭着小肥臀，使劲晃着大尾巴，朝主人跑了过去。 杨梅捋了下小狼崽的脑袋瓜，不疾不徐开口道：“昨天太晚，娘忘记跟你们说了。 大妮能顺利找回来，多亏了小狼崽一路闻味寻迹，才能从振英镖行的车队里及时将大妮解救下来。 从今天开始，小狼崽就是咱家的一份子，会帮着咱看家护院。”? 第334章 狼王子一肚子坏水 小狼崽听到这话，兴奋得在原地转圈圈。 天啦噜，主人终于愿意留本王子在身边啦！！！ 银狼小王子觉得转圈圈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狂喜的心情，蹭了蹭杨梅的腿后，向在场的众人花式表演起了‘五体投地’和‘四脚朝天’。 “娘，这狼崽子是在做什么？”马季礼看得目瞪口呆。 杨梅伸手在小狼崽的白肚皮上挠了挠，笑眯眯的解释道：“它向我们展示它最柔软的腹部，说明在它心里，我们是它最信任的人。” 马季礼恍然大悟，也学着娘，伸手去挠小狼崽的肚皮。 大宝和小宝也争相要去摸小狼崽的肚肚，把小狼崽挠得满地打滚，仓惶逃窜。 刘春草完全接受无能！ 她难以理解婆婆咋那么心大，居然要在家里养一头狼。 看到小狼崽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她尖叫三连，花容失色。 杨梅都被故意使坏的小狼崽给逗乐了。 这小东西，简直是一肚子的坏水。 马叔明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走到杨梅身旁，小声喊了声‘娘’。 杨梅不必问都知道秀才儿子在担忧什么。 “叔明，娘救过小狼崽，且它跟一般的狼不一样。 它虽然是畜生，可它智商比大宝都要高出一截，聪明着呢！ 你放心吧，娘早就驯服它了。 之前咱在青山上开荒进行大棚种植，能不被山上的野鸡野兔和其他小动物破坏，你以为真是咱运气好呀？”杨梅轻笑一声。 马叔明诧异的挑了挑眉，“娘，您是说......” 杨梅点头，“是小狼崽一直守着那片大棚。” 多余的话也不能再讲了，既然小狼崽能帮他们守着山上的大棚，说明它真的服从了娘的驯化，服从娘的管教，应该是不会伤害家里人了。 再看后院的奶牛和母羊，也都好好的，可见小狼崽跟常规印象里的狼，确实是不一样的。 马叔明打消了心头的担忧，转而问起了昨天县衙那边的情况。 杨梅笑着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娘一并跟你们讲。” 就在众人打算散去的时候，小狼崽跑过来轻轻咬了下杨梅的裙摆。 看它要拉着自己出门，杨梅也想看看这小东西要作甚，便开了后院的门跟它走了出去。 小狼崽欢快的一头钻进草垛子里，将一头体形中等，看着却也有三四百斤重的狍子给拖了出来。 看到地上的狍子，杨梅愣了一下，旋即问道：“这是你抓来的？”小狼崽使劲儿摇晃尾巴，一副‘主人你快快夸我’的邀功表情。 马季礼和马叔明跟出来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合着家里养上小狼崽，他们日后还能时不时有野味加餐了？ 马季礼抢在杨梅开口前先夸起了小狼崽。 末了，他还舔了舔唇，对小狼崽提了个不要脸的要求：“团子是吧？嘿，狍子肉咱也吃过了几回了，下次能不能换种猎物？ 比如梅花鹿啥的，也给咱家里换换口味？！” 杨梅：“......”臭小子真敢提！ 马叔明:“......”小弟你原来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呢！ 大宝跑出来，听到小叔这要求，高兴的拍手表示赞同：“好耶，梅花鹿没吃过，想吃！” 小宝：“想次，肉肉都好次！” 小狼崽想要仰头长啸叹一声‘呜呼哀哉’。 可惜，它知道自己既然入了老马家的门，从此就得告别狼嚎，没得吓坏村子里的人。 它轻轻呜呜一声，算是记下了。 杨梅摸了摸小狼崽的脑袋，让马季礼和马叔明帮忙将大狍子拖到后院去。 “昨天村长和大胆、铁蛋他们这些汉子们都出了不少力。 娘原本还想着要宴请他们吃饭，只是他们都拒绝了。 团子既然抓了这么大头狍子过来，一会儿季礼你去把马老三叫过来帮忙处理这头狍子。 仔细把皮剥下来，肉分一分，给昨天帮忙找大妮的几家人各送上十斤。”杨梅吩咐道。 马季礼一口应下了，兄弟二人费了老鼻子劲儿，总算把狍子给拖进了院子里。 用早饭的时候，杨梅给家里所有人讲了昨日去老虎沟找人的经过，以及辗转从夕阳村寻去县城，最终从振英镖行解救出大妮，抓捕王婆归案的整个过程。 马叔明没想到经过如此的坎坷。 “娘，那老虎沟据说是连官府都管不到的深山老林。 您昨日和村长一行人能全须全尾的出来，真是万幸！”马叔明唏嘘道。 马季礼接过话茬，应道：“可不是么？ 幸亏有团子一路跟着，关键时候，它一声狼嚎比我们的铁锹棍棒可好使多了！” 刘春草被小狼崽吓得差点尿裤子，自然知道这小畜生的厉害，那双狼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的时候，真的叫人背脊一阵阵发寒。 “也是咱大妮命大，有福气，要不然，真的被车队送出城了，那要再找，可就难了！”刘春草插了一嘴。 “娘，昨日真的辛苦您了！”马伯旺白着脸道。 “大妮是娘的孙女，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不辛苦。”杨梅笑笑。 大妮受了惊，昨晚没睡好，今天起炕的时候，神色有些萎靡。 杨梅心疼她，早上特意让刘春草给她煮了两个糖水鸡蛋吃定惊。 在糖水鸡蛋里，她特意加了几滴灵泉，大妮吃完，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奶奶，爹、三叔，小叔，谢谢你们救了我！ 我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大妮红着眼哽咽道。 杨梅搂住大妮，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孩子。 一会儿让你三叔和小叔领着你，一家家去给叔公叔伯们送肉。 大家都出了很多力，大妮你要当面感谢他们，知道吗？” 大妮点点头，“好，我记下了奶奶！” 马伯旺这个做父亲的，原本应该亲自带着大妮去道谢，可他身子实在不舒服。 杨梅早上也在他的药里加了灵泉水。 这会儿吃完早饭了，她便催着马伯旺赶紧回屋里躺着，又叮嘱陈荷花把汤药端进屋里，让大儿子趁热喝了。 “娘，我知道了。”陈荷花起身去了厨房，将汤药倒了出来。 刘春草则收拾着碗筷进厨房，准备刷碗。 .................................................................................... 感谢宝子们的留言，码字不易，一样的文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正所谓众口难调，椰子只能按着自己的规划按着自己对角色的设定和理解来写故事。不喜欢的不强求，但请手下留情，不要给我打一星。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好人有好报，祝大家看文愉快，生活幸福！? 第335章 好想打屎这只马屁精! 马伯旺今天虽然还一直咳嗽，可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 杨梅决定这段时间都用灵泉水给他滋养着，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只要肺腑没有被寒气侵损形成永久性的伤病，杨梅也就放心了。 从大房屋里刚出来，杨梅打眼瞧见马季礼站在廊下挠着头，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 她挑了下眉，问道：“有事儿找娘说？” 马季礼干笑一声，斟酌着开了口：“娘，你说那个纪姑娘，应该能找到她爹娘吧？ 昨日咱在县城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没看见她去衙门求助，也不知道她从咱骡车下去后，究竟去了哪里......” 杨梅昨日一门心思都放在寻找大孙女身上，自然而然就把那个纪姑娘抛到脑后去了。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彼此也不熟识。 昨日救下她也只是顺手之举。 杨梅没想过要对方报答，至于那姑娘后面际遇如何，也自是与自己无关了。 只是杨梅没想到小儿子居然还会记挂着那姑娘...... 莫不知臭小子长大了，也懂慕少艾了？ 杨梅抿唇偷偷打量起了小儿子。 唔，马季礼这段时间，确实发育得不错。 个子蹿得最明显，之前应该差不多是一米六五上下，现在瞧着，似乎又长了三四公分了。 就是身板还是没啥肉，瞧着还显单薄。 马季礼感受到了娘在自己身上游离的目光，耳根子不自觉间竟有些微微泛红了。 “娘，您咋这样看我？”马季礼下意识躲避着杨梅的眼神。 杨梅压住要往上勾的嘴角，上前一步低声问小儿子：“季礼，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对那个纪姑娘有......” 没等杨梅把后面的话说完，马季礼就着急否认道：“没有，不是，娘你别误会！ 那啥，我......我现在就去老.....老宅那边把马老三叫过来处理狍子......” 磕磕巴巴丢下这话，马季礼落荒而逃。 看着一溜风跑远的儿子，杨梅忍俊不禁。 少年情愫，懵懂又纯洁，是人生中最纯粹美好的一个阶段。 杨梅不会干涉抑制儿女们内心本能的悸动。 只是作为母亲，总不免要担心，会本能的想要替他们把控塑造好的恋爱观。 像马幼薇之前被渣男黄灏骏设计套路的那一出。 若不是自己及时扭转了马幼薇的恋爱脑，重塑了她的恋爱观，这小妮子，很可能早就陷入了黄人渣的捕爱陷阱，被虐得满身是伤了。 还有秀才儿子马叔明，屡次在女色上被算计，也是叫人操碎了心。 好在这几个月来，马叔明收心养性，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没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杨梅总算放心了不少。 上午，那头狍子就被处理妥当了。 杨梅让马叔明和马季礼带着大妮一起，挨家挨户去给昨天组队帮忙寻人的叔伯们送狍子肉。 送走了一百五十多斤肉，家里还剩下一百来斤呢！ 杨梅让马老三麻利片了一些出来，打算中午给孩子们做烤肉吃。 另外，红烧炖肉也可以煮上一锅，孩子们特别喜欢用红烧肉的汤汁来淋二米饭一起吃，香得很！ 除此之外，烟熏狍子肉干、蜜汁狍子肉干、辣味狍子肉干也都可以安排起来。 听杨梅如数家珍的盘算好要做的各种肉食，马老三馋得哈喇子都淌出来了。 只是他也没脸提自己想要分点肉带回去，只敢肖想一下那些没人要的下水料。 “这块肉，一会儿你带回去！”杨梅也不抠门，直接给马老三分了一大块肚肉，瞧着也有十斤了。 马老三笑得露出了牙花子，也没客气，笑着道了声谢。 “大嫂，你这下水料，要不要留着？ 不要的话......” 杨梅知道小狼崽喜欢吃内脏，便对马老三说：“内脏一会儿你帮我简单清洗一下，留着给团子吃。” 马老三看到墙根边上那头疯狂舞动尾巴的小银狼，没敢狼口夺食，爽利应下了。 中午，杨梅把处理好的狍子肉加了调味料上烤盘上烤。 这烤盘还是杨梅年前在南街那边的打铁铺子里定做的。 上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盘，铁盘带着小孔，下面可以填充炭火，设计比现代的烤肉架更简洁方便一些，适合家庭自用。 烤肉在烤盘上烤得滋啦响，刷上调味料后，香气飘荡在院子上空，传出去老远。 “呀，这肉也太香了吧？ 这是从秀才娘家里传出来的吧？” “是烤肉的香味儿，上回秀才娘家里办流水席，我吃了好几块，这滋味儿，啧，香得我想把舌头一起吞掉......” “听说秀才娘把那头银狼崽养家里了。 这狍子，还是那头狼从山里打回来的。” “哎，这秀才娘可真是命好啊，遇到的全是好事！” “咱命也不差，才能跟着命好的人一起挣钱过好日子啊！” “也是哈，现在这日子，我从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村妇们过年闲着没事，就喜欢在村道旁的大树下唠闲话，做点针线活。 远远的，有一群毛孩子们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狂奔过来。 “娘，我要吃肉......” “娘，我也要吃肉，你快回家给我做肉吃！” “娘，我要吃烤的肉。” “娘，我不挑剔，是肉就行，炸肉也不赖！” 毛孩子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偷闲的村妇们被自家讨债的儿子们拉扯着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都能听到老母亲们气急败坏的嗔骂声。 杨梅一家对此一无所知。 一大家子除了马伯旺在病中，需要忌口，只能喝粥之外，全都吃得满口喷香，满足不已。 小狼崽窝在杨梅脚边，不时也能捞上几块烤肉。 这烤过的肉，滋味是前所未有的美味，比生吃好吃太多了。 小狼崽呜呜叫了两声，香得眼泪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锦宝看小狼崽可劲儿的蹭着自己奶奶的小腿，一脸臭屁讨好的模样，吃味的不得了。 她坐在陈荷花的怀里，奶凶奶凶的冲着小狼崽吼：【臭狼崽，不许跟我抢奶奶】 小狼崽龇牙咧嘴像只蠢萌的二哈，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被抢了关注度的锦鲤小公主憋红了小脸：【好气哦，好想打屎这只马屁精】 第336章 好想拥有一个同款奶奶! 自从家里来了一头小狼崽后，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多了许多的快乐和精彩。 小狼崽连小三百斤的狍子都能拉得动，可见力气之大。 拉家里孩子们出门玩，简直是小菜一碟。 杨梅看孩子们喜欢玩雪，便想趁着雪未化开，让孩子们体验一把坐雪橇的乐趣。 给老许头送了一斤肉干，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从他家里拉回来了一只改良版的雪橇车。 雪橇车分为前后两排座椅，一次性可以坐下大妮、二妮、大宝和小宝他们几个。 再添个瘦了吧唧的马季礼，也是没问题的。 杨梅用家里做衣裳剩下的边角布料拼接编成了一条麻花绳子套在了小狼崽前腿和脖子上。 绳子的另一端，就拉着雪橇车。 提前规划好一条路线后，杨梅就让马季礼先坐上去试一试。 马季礼这个大小孩，高兴得手舞足蹈。 大宝看小叔上去坐好了，也扒着雪橇车的手柄不肯松手，嚷嚷道：“奶奶，我也要上去坐！” 杨梅上去把大宝拉回来，笑着说：“咱还不知道这雪橇车安不安全，让你小叔叔先试试看。 万一转弯容易翻，把你们几个摔了碰了，奶奶可要心疼坏的！” 坐在雪橇车上的马季礼撅着嘴哼道：“娘，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儿子了？” 杨梅用手指头戳了下马季礼的脑门，轻嗔了一句：“你多大了，要不要娘抱着你坐？” 马季礼吐了吐舌头，拿着麻花绳冲小狼崽喊了声‘驾’。 小狼崽：“......”本银狼王子不是马~ 马季礼气得脸都黑了，觉得这头小狼崽真是给脸不要脸，居然不听他的指令。 杨梅被逗得肚子有点疼，笑着上去rua~了一把小狼崽的脑袋，指挥道：“去，带着你季礼小爷跑一圈回来。 记得转弯的时候，要缓下速度，别整侧翻了哦！” 小狼崽呜了一声，蹭了下杨梅的手，随即咻一下就拉着雪橇车冲了出去。 马季礼还没做好准备，惯性之下，他猛地往后一仰，吓得心肝儿乱颤，紧忙牢牢的扶稳了把手。 “我日你狼大爷的......”马季礼的声音飘在了风中。 午后宁静的村道上，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吹牛打屁。 忽的，一道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而来。 人们定睛一看，先是看到了在雪地里飒爽奔跑的银狼崽。 它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的项圈，项圈上缀着一只小巧的铜铃，那铃声便是那儿发出来的。 再看，小狼崽身后似乎还跟着个什么东西。 人们好奇的侧头张望。 咻一下，答案揭晓了，居然是马季礼。 马季礼坐在一辆奇奇怪怪的木头制成的椅子上，一脸兴奋，嘴里哇哇叫着，欢快到飞起！ “天，我是眼花了吗？ 秀才娘家的那头小狼崽，居然能当马儿使了？！”有人发出震惊的喟叹。 “那小狼崽力气惊人的大，前几天那头狍子据说都有三百斤重，那狼崽子竟然能从青山上一路拖回家。 拉季礼一个不足百斤的，肯定不在话下。” “哎，这日后要是出门都能让那头银狼拉着，不比坐骡车差，你瞧这速度，简直快要赶上马车了！” 众人望着在不远处丝滑转弯，重新往回跑的‘狼车’，羡慕的眼泪不由自主的从嘴角淌出来...... 杨梅和家里人站在院子外面，很快就等到了马季礼回程。 看到小狼崽稳稳的带着雪橇车停下来，马季礼兴奋得眼神发光的模样，杨梅就知道，这次试验成功了。 “奶奶，轮到我们了没？ 我们也想上去坐车车！”大宝迫不及待到跳脚。 杨梅看马季礼竟然赖在上面不肯下来，也没调侃他孩子气，让他一会儿要看着点大宝和小宝这俩皮猴。 大妮和二妮是乖巧的，杨梅倒是不担心。 一旁的马幼薇看得也是跃跃欲试，就是面皮薄，不太敢开口自己也想坐坐看。 杨梅笑着说：“人太多，娘担心团子拉不动。 等他们几个跑完一圈回来，幼薇你和你三哥也去坐着玩一圈！” 马叔明堂堂一介秀才老爷，怎么能坐小孩儿玩的车子出去遛弯？ 被人瞧见了，面子要往哪儿放？ 他红着脸婉拒了杨梅，笑着说：“娘，我还是争取时间去把教材编写出来。 元宵过后咱的学堂就要开起来了，我要加快进度才行，过几日还要送去书坊那边拓印。” 杨梅知道他的性子是怎样的，自然也没有勉强他，温柔的点了点头，应道：“好，那你安心去编教材吧！” 马叔明走后，马幼薇就拉住杨梅的手，略有些小激动的说：“娘，那你一会儿陪我坐一回好不好？” 马幼薇过完年就十七岁了，在这个时代，特别是乡下农村，普遍都是嫁人生子的年纪了。 然而，在现代的时候，十七岁才上高中，还未成年呢！ 杨梅在心里一直都是将她当作一个未成年人来看待的，也很愿意多宠她一些，让她待字闺中的时光，充实而美好，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可以不带一丝的遗憾。 “好，娘陪着你！”杨梅轻轻捏了捏闺女的鼻子。 陈荷花和刘春草这俩儿媳妇看得既牙酸又羡慕。 她们也好想拥有同款的娘亲啊！ 可惜...... 哎，还是小姑子会投胎啊！ 这个下午，孩子们玩得高兴不已。 小狼崽带着他们风驰电掣的奔跑，让他们有种徜徉在风中，也跟着要飞起来的错觉。 不仅滑得尽兴、痛快，还赢得其他小伙伴们的羡慕和崇拜。 当然，他们崇拜的对象是自个儿奶奶。 杨奶奶不仅是善水村大人们口中顶顶厉害的人物，还是善水村小孩儿们口中无与伦比的‘神’。 杨奶奶不仅能做出甜美可口的奶糖，还能做出香软美味的肉脯。 杨奶奶不仅能驯服凶悍的狼崽子，还能让狼崽子乖乖沦为坐骑，带着大宝小宝他们乘风破浪驰骋雪地。 杨奶奶太厉害了！ 呜呜，他们也好想好想拥有一个同款的奶奶呀！ 躺在炕上努力挣扎着要坐起来的锦宝：【淦，这头臭屁小狼崽又在背着自己刷全家人好感啦】? 第337章 最讨厌跟风狗了 初八这天，衙门开印了。 陈老婆子卖掉自己外孙女的案件，会在今日上午开堂提审。 杨梅带着陈荷花、马大妮和马季礼三人一早就乘坐骡车出发赶去县衙听审。 村里三个作坊已经在初六就动工恢复生产了。 马大胆和周铁蛋他们的商队，也要重新集结出发，所以，今日便没能跟着去县衙旁听。 杨梅交代刘春草和马幼薇看着点几个作坊，打算过完元宵，就从最老的那批员工中抽调选拔几个起来当管事。 这样，他们有事要忙的时候，也能有人顶上来。 一行人抵达县城时，也才刚到辰时。 杨梅看衙门那边还没什么动静，索性就让马季礼送她去南街小吃店里巡场。 小吃店大年初六就恢复了营业，好些回头客都第一时间过来捧场帮衬了。 马铁头这个店长将南街小吃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店里的卫生也搞得清爽整洁，这让每个进店消费的食客，也觉得舒心。 杨梅见陆续有客人进店去吃东西，便没赶这个时候进去打扰马铁头做生意。 她对马季礼和陈荷花说：“去平安镖局那边转转，娘打算让孟管事下回从北境帮忙带两匹马回来。” “娘，咱要买马了？”马季礼高兴起来。 杨梅点点头：“是时候该置办一辆马车了。 有了马匹，除了拉人还能运送货物，脚程比骡子要快不少的。” “那是。 下回二哥和小刀哥他们要是去别的府城推广招商调味料的话，也可以自己驾马车出去，出行会方便许多。”马季礼附和道。 杨梅笑着应了声‘嗯’，带着三人拐去了后街，直奔平安镖局。 平安镖局过年就只除夕和大年初一那日休息，初二就恢复营业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振英镖行和平安镖局是竞争对手，两家关系自然也不好。 初二那天振英镖行被查了，这都好些天没有开门营业，可把孟管事给高兴坏了，恨不得振英镖行从此关门大吉，不要在自己跟前碍眼。 后面孟管事得知振英镖行是自己找死帮人牙子运送肉镖才被查的，就更是拍手称快。 这种为了银子连良心都不要的缺德镖行，真真是害群之马，给整个行业抹黑丢脸。 孟管事骂了几日，还不知道那天被拐的其中一名女童就是马娘子的孙女。 今日见了面，孟管事才从杨梅口中得知真相，一张长着络腮胡的脸满是震惊之色。 “马娘子，你可真是厉害啊！ 能跟你认识，是我老孟的福气！”孟义给杨梅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让杨梅都不知道要咋接了。 大过年的，大家也都图个吉祥如意，杨梅便也不吝唇舌，给平安镖局和平安商队，说了一些不要钱的好话。 “车队初六就出发往北境去了，马娘子你要买马，我试着给伙计送个信鸽，看看他们能不能收到信儿。 若是不能，就得等下个月了，您能等不？ 要是实在着急用，我这边车队里也有两匹挺不错的马，马娘子你可以先拉回去用。”孟义说道。 杨梅知道镖局车队的马匹可是要留着拉货的，哪里敢舔着脸拉走人家谋生的工具。 她笑着回道：“我不急用。 就按孟管事你说的，若是商队那边收不到信，就等下回吧，我今儿过来就是跟你交代一声。” “成，我记下了，一准叫伙计给马娘子挑两匹好的带回来。”孟义豪爽道。 杨梅道了声谢，顺势起身，准备告辞了。 孟义起身亲自送杨梅一行人，快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孟义想到前天看到的那家店，顺口对杨梅提了一句： “马娘子，你是打算在县城再开两间小吃店么？ 我前儿去东市买东西，看到东市入口的位置，有家小吃店在装潢，看着跟你家风格很像，不太确定是不是你们家的。” 这话让杨梅眉头微微往上挑了挑。 心想着，莫不是这么快就有人模仿起他家小吃店的风格，抄了他们的快餐概念了？ “新年我确实是有打算要再多开几家小吃店，只是还没来得及着手选址。 孟管事你说的那家店，不是我家的。”杨梅微笑道。 孟义怔了一下，心说那店装修看起来就跟马娘子的小吃店很相似啊！ 既然马娘子说不是他们家的，那说明就是有人抄了他们的装潢风格，要来当他们的竞争对手了。 孟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跟风狗了。 他们平安镖局之前跟振英镖行业务上有很多重叠的地方，就是因为对方太狗不做人，他们往什么地方发展，对方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跟不放。 就连早些年他们跟锦州府内的各大商行谈合作业务，振英镖行也要掺一脚进来，故意压价抢资源。 被搞过多回还拿对方毫无办法的孟义，对这种同行跟风挖墙脚的行径简直是无力吐槽。 他看杨梅表情平静情绪也没有一丝起伏，好心提醒一句：“马娘子，定是有人看你们小吃店生意红火，故意模仿你们家的装潢风格，要来跟你争抢生意了。 你们虽然已经做出了口碑了，可要是对方不做人，搞低价吸引客流，生意多少也会受影响的，你们还是要提前做好防范。” 杨梅知道孟义说这话是出于好意。 她点头笑着说：“孟管事说得是。 但市场有竞争也是好事，良性竞争有利于产品优化，可以促进彼此做出更具品质和新意的美食出来，这对消费者是好事。 可若对手故意搞低价手段破坏市场规则，要与我们恶性竞争的话，那也得看一看他有没有那个实力和本事。 今日多谢孟管事你提醒了，小妇人记下了。” 孟义见杨梅信心满满，完全不带怕的模样，心说老话说的对啊，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 从平安镖局出来后，杨梅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陈荷花和马季礼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连大妮，也无精打采的。 “娘，一定是黄家。 黄家定是看到咱和德运商号合作开的小吃店生意红火，他们这才按捺不住，抄了咱的装潢，打算模仿咱的套路跟咱抢生意！”马季礼有些气急败坏的捏着拳头道。? 第338章 士别三日，已非吴下阿蒙 陈荷花原本也是欲言又止的，见小叔子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忙不迭跟着点头附和：“娘，小弟说的对，肯定是那不要脸的黄家干的。” “是他们家干的，又如何？ 大昭并没有哪一条律例规定，不能跟风抄袭装潢，不能跟风卖类似的产品。 他们的做法并不犯法，咱也拿对方怎么样。”杨梅敛容，跟儿媳和小儿子说这话的同时，也在暗自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的不是么？ 就算没有黄家，也会有李家、赵家、王家...... 既然别人要来挑衅，那就战啊，谁怕谁？ “季礼，娘和你大嫂带着大妮去衙门听审，你便去东市那边转转，打听一下情况。”杨梅交代小儿子。 马季礼在墨趣书坊做事，日常都住在县里，对东市那边的情况，自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爽快应下了，将娘和大嫂侄女送到衙门口，就驾着骡车直奔东市。 杨梅和陈荷花、马大妮三人来得及时。 县令王大人正准备要升堂提审陈老婆子，看到婆媳三人进来了，便示意她们先在公堂边上旁听，一会儿有需要，再让他们上堂回话。 杨梅欠身行了一礼，带着陈荷花和马大妮寻了个位置站定。 公堂肃穆威武，陈荷花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拘谨又害怕，一直低着头，有点不敢去看公堂上端坐着的青天大老爷。 随着一声声‘威武’的升堂声，蓬头垢面的陈老婆子被衙役押了出来。 路过陈荷花身边的时候，眼神呆滞的陈老婆子眸底忽然闪过一道精光，挣扎着要朝陈荷花扑过来。 “荷花，闺女，你救救娘。 娘知道错了，娘就是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的混事，你原谅娘这一回。 娘保证日后一定不会再犯，你跟大人说说情，饶了娘，娘不想坐牢，呜呜呜......” 陈荷花条件反射的护着大妮往后退。 杨梅眼看着陈老婆子的手指要抓到陈荷花身上了，紧忙上前一步挡在儿媳和孙女面前，一把将陈老婆子推了开去。 身后有衙役稳稳扶住了她，陈老婆子只是身形踉跄了一下，并未摔倒。 她目光怨毒的望向杨梅，咬牙切齿道：“都是你这老货教唆我闺女女婿，是你让他们不敢孝顺我们二老，连她唯一的弟弟都不敢拉拔。 我老天拔地的养大一个闺女，把她嫁给你们老马家，你这抠搜的老货就是这么报答我们老陈家的？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才跟你这种人做亲家。 杨梅，活该你早早就死了男人，活该你年纪轻轻就守寡，你就是缺德，缺大德该的！” 陈荷花被自己老娘的口出狂言惊得脸色煞白。 她拉着大妮从杨梅身后走出来，梗着脖子冲陈老婆子喊道：“娘，你说够了没有？ 明明是你犯了错，你为什么要把责任都推到我婆婆身上？ 你总说你老天拔地养大我们姐妹不容易，事实上，我们才是被你从小到大奴役剥削的劳动力。 我们是你的闺女吗？不，我们除了有血缘上那层关系，哪里有什么母女亲情？ 你一直以来不过是当我们是牲口，恨不得让我们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粮食。 嫁了人了，还要满足你打秋风的需求，一辈子当个扯线公仔被你控制着。 你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陈铁柱，只有他是个宝，我们这些命贱的女儿，全都是没人疼的草。 我从前不敢反抗你，任你打任你骂，是因为我活得浑浑噩噩，没个人样。 是我婆婆，在我最卑微最彷徨的时候，给我温暖和力量，让我觉得自己也能做个有用的人，日子会越过越有盼头。 你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不想再当以前那个任你支配的三闺女了，这有什么错？ 我婆婆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养大五个儿女，你凭什么这样说她？” 陈荷花从没有这么长篇大论的连贯的说过一段话，以至于陈老婆子、杨梅以及她闺女大妮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杨梅有种‘士别三日，已非吴下阿蒙’的惊喜。 陈老婆子则是仿若挨了雷劈似的震惊。 马大妮眨着星星眼，一脸不敢置信的仰头望着头顶上方的陈荷花，有种换了一个娘的错觉。 陈荷花自己，此刻心口咚咚跳得迅疾又猛烈，仿佛再次张口，心脏就会扑通一下从嘴里蹦出来。 她刚刚是一时情急，对亲娘诋毁自己婆婆的言语非常的生气，这才想要站出来护着自己婆婆，为她说上两句。 现在那股劲儿过去了，陈荷花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顶撞自己亲娘...... 陈荷花脸色有点白，手在微微的颤抖。 她这样，算不算是咆哮公堂？ 县令大人会不会因此治自己一个不孝之罪？ 就在陈荷花惶惶难安的时候，杨梅伸手握住了陈荷花的手腕，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意，肯定道：“说得好！ 荷花，娘支持你，孝顺是对的，但不能愚孝。” 有了婆婆的支持，陈荷花感觉身体一下就有了力量。 她抿唇微笑着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陈老婆子见她们这副婆媳相得的模样，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不孝女，你这个不孝女，老娘生你出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淹死......” 陈老婆子巴拉巴拉还要继续口吐芬芳，奈何公堂里的王大人没耐心听她罗里吧嗦了。 一记惊堂木拍下来，陈老婆子险些咬了自己舌头，身上气急败坏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比翻书还快，哭丧着进公堂跪拜叩首，嘴里反复喊着：“大人开恩！” 王大人的堂审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基本上确认了犯罪事实后，在公堂上简单走个流程，就可以结案宣判了。 他扬手让师爷宣读了结案陈词后，拍下惊堂木宣布了陈老婆子的罪罚惩处：“监禁三年，即刻收押入狱！” 陈老婆子一听到自己要被判坐牢三年，眼白一翻，当堂昏了过去。 第339章 马娘子，你还需做好心理准备! 陈老婆子的犯罪动机恶劣，犯罪事实也明确，判处三年监禁，是她罪有应得。 王大人命衙役将昏厥的陈老婆子拖下去后，吩咐另一名衙役将判决书送去夕阳村老陈家。 陈老婆子贩卖自己的外孙女的案子，至此便结束了。 至于王婆这个人牙子，涉及到之前一直在调查的另一桩人口贩卖案件，届时会数罪并罚，杨梅并不担心她会跑掉。 下了公堂后，杨梅这才带着陈荷花和大妮一起郑重的向王志远道了谢。 王志远忙笑着扬了扬手：“马娘子快快请起，这本就是本官的职责所在，无须道谢。” 因师兄宋崇文的关系，王志远初八接到他的来信，提前知道了马忠的牺牲抚恤金以及滞后发放的补偿金一起共五百两，已在年前就随公文一起发放下来了，不日就能送到朝阳县。 之前马叔明找他打听马忠的军籍问题，早就得知马忠为国捐躯的消息，只是他一直没有跟杨梅说，王志远也没有多嘴说破。 但现在抚恤金和补偿金一起发放下来，杨梅早晚都要知道。 为了避免过几日她接到消息时手足无措，王志远打算还是先给她透个底，好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马娘子，还有件事，本官要与你说。”王志远含笑开口。 杨梅以为他是要提上回自己献上来的大棚种植技术，点头笑着说：“大人是想说大棚种植的那一茬么？ 小妇人今日过来，也想跟大人说一声，黄家那边应该也是打上了我们大棚种植以及发芽苗菜的技术了。 小妇人听说年前衙门封印之前，黄家的小少爷就借着送年礼之便，鼓杵他那个给梁知府当小妾的姑姑，要逼我们交出大棚种植和发芽苗菜的技术。 梁知府想要将此方子献给朝廷，为自己造势博一个美名。 大人您也是知道的，黄家与我们本就有梁子在前，小妇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将此技术白送给黄家拿去给梁知府作嫁衣裳。 所以，小妇人这才想着，大人若是还未将方子送上京城，许要加快速度才行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倒是让梁知府摘了桃子。” 王志远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面露少许意外，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温和对杨梅说：“马娘子你放心。 本官初六时便已提前将奏折和家书，以及马娘子献上来的方子一并快马加急送往京城了。 黄家不动歪心思便罢了，一旦他想要强取豪夺拿你的东西做人情，到头来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增笑话。” 杨梅听王志远这样说，彻底放心了。 想到马富贵之前跟她说黄家跟南岳番商有合作，还从南岳那边引进了一种叫xx膏的商品卖给了京中的权贵，便顺口跟王志远提了一嘴。 王志远眼皮子跳了跳，问杨梅：“不知道马娘子这消息是从何处得知的？” 杨梅在王志远跟前也没瞒着，把马富贵这枚棋子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来说。 “上次客栈丑闻爆发后，涉案的黄斑牙等人都被王大人您抓捕归案了。 但您许还不知道，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逍遥法外，便是这个马富贵。” 说着，杨梅便把马富贵半夜翻墙入室，企图掳走她未遂，反被她策反，并且掉转枪头摆了黄灏骏一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本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小妇人是不想饶了他的。 可后来，小妇人想着黄家势大，不是一次丑闻就能打倒的。 且马富贵这个坏东西并未引起黄家人的怀疑，便斗胆瞒下了他的罪行，拿捏着他的切结书，逼他继续为我所用。 马富贵是偶然从黄灏骏口中得知黄家与南岳商人做生意消息的。 据说这条产业链比黄家的其他产业都要挣钱，这也是在一品居生意受到陈家德运商号的打击后，黄家并未及时做出应对措施的原因。 黄家主事人如今的精力都被那更挣钱的营生吸引了过去，自然也就没空腾出手来跟陈家打擂台了。 只是小妇人直觉黄家与南岳商人合作卖的那xx膏，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告知大人此事，也是秉持着存疑求真的理念，希望能将一切不利于大昭国民的事物，扼杀在萌芽阶段，保住大昭百姓们的财产安全。” 杨梅的话，条理清晰，铿锵有力，王志远听得一脸动容。 南岳国这几年来表面看着是风平浪静，实则，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波澜乍起蠢蠢欲动了。 当今天子才刚亲政不久，可惜朝堂早就被溧阳长公主把持多年，皇帝要集权，怕是不容易。 南岳和北蛮，想必就是想要借此时机浑水摸鱼。 年前北蛮遭遇了恶劣风雪气候的侵扰，好在朝廷答应耶律齐的请求，边境互易开启后，倒是解决了北蛮雪灾无粮无炭的问题。 北境百姓们，也侥幸躲过了一场被烧杀抢掠的威胁。 只是这样的太平日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南岳国现在的处境，地位比北蛮还要再低一等。 它是大昭的属国，每年都要岁贡，向大昭俯首称臣。 新一任的南岳王，颇有野心和城府，师兄宋崇文和老师都曾评价过此人，预测南岳王在位期间，南岳国不会太老实。 如今马娘子将这消息告知他，不论真假，王志远都要引起重视。 特别是马娘子最后那句‘秉持着存疑求真的理念，希望能将一切不利于大昭国民的事物，扼杀在萌芽阶段’深深打动了他。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介女流尚且如此，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大昭臣工，更该恪尽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马娘子大义，你今日所提这个消息，本官记下了，定会严正以待。”王志远朝杨梅拱了拱手。 杨梅忙避开不肯受王大人的礼。 她笑着说：“小妇人不懂太深奥的道理，但也明白，有国才有家！” 王志远再一次感叹于杨梅竟有不属于男儿的胸襟和器量。 想到她那早早为国捐躯了的丈夫，王志远唏嘘之余，还有些不忍。 “马娘子，本官还有件事要跟你讲，你......还需做好心理准备！”王志远看着杨梅道。 杨梅：“......”莫名背脊有点凉！? 第340章 不想收二手货老男人 看王志远敛容肃穆的模样，杨梅的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 “王大人，您请讲！” 王志远看了眼在一旁安静如鸡的陈荷花和马大妮，犹豫着要不要当着她们的面说。 杨梅见状，转头对陈荷花道：“老大媳妇，你带大妮先去外面转转。” 陈荷花忙应了声是，拉着闺女的手，脚步匆匆离开了偏厅。 王志远：“马娘子，是关于你夫君马忠的事。 实不相瞒，几个月前叔明他私底下请我帮忙查过马忠的军籍。” 杨梅眼皮子跳了跳，屏着呼吸定定望着王志远。 她是看过原书剧情线埋下伏笔的读者，很清楚马忠他并未身死。 可这会儿她还是挺害怕听到王志远告诉她，已经帮她找到马忠，自己不日就要多一个便宜丈夫的消息。 太惊悚太恐怖了有木有？ 她虽然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可这种已经是老腊肉级别的大叔，还可能是二手货的老男人，她真的不想收下啊！ 如今杨梅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的，略过两性结合、怀孕生子、养儿育女的艰辛过程，完成人生的三级跳，坐稳食物链顶端的位置，其实美得很。 她真的不需要男人这种生物来影响自己干事业的脚步！ 王志远见杨梅紧张到眼珠子都不敢动了，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 答案很残忍，但还是必须要说！ “马忠在从军的第二年就以身殉国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传回他牺牲的消息，应该发放给你们家属的抚恤金也迟迟未到位，经查实是有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了。 马娘子，很抱歉跟你说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本官也是想提前让马娘子有个心理准备，不日，朝廷下放的抚恤金和滞后补偿共五百两银子便会送达。 届时，官差会直接送到你们村子那边，交到你手上。 衙门这边，也会在相关手续交接完毕后，正式从户籍上面划去马忠的名字。”王志远沉声说道。 杨梅的瞳孔地震了。 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消息。 这其中，是不是哪个环节搞错了？ 马忠肯定没有死！ 作者大大当时埋的几处伏笔都在向读者传递这个信息，怎么王大人会查到他已经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消息呢？ “大人，这......会不会是弄错了？”杨梅眨巴着眼睛，满脸怀疑。 王志远知道要让马娘子一下子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很不容易。 十几年来的期盼和等待，或许，她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只是不肯承认。 宁愿麻痹自己是对方做了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坏事，也不希望对方真的不在人世了...... “马娘子，这是朝廷核查后下发的公文和抚恤金，不会有错。 本官知道你可能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但无论如何，斯人已逝，马娘子还是要节哀！”王志远安慰道。 杨梅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乱麻，没有理出头绪。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穿越影响了剧情发展，把原本应该是活着的人给扇没了，还是这个马忠，其实十几年前就弄了一出假死的局？ 如果是后者，这个马忠为何要假死？ 难道跟马忠的身世有什么关联不成？ 杨梅可是知道的，马忠并非鲁氏和马老头的亲生儿子。 他的父母是什么人？ 为何要将他送给别人养？ 这似乎是一个谜团，一个等待着她去解锁的谜团...... 杨梅失神的点点头，欠身向王志远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提前告知小妇人此事。” “马娘子节哀。 马忠的尸骨已经埋在北境那边了，跟其余牺牲的将士掩埋在一起，已经无法分清辨认。 你们若是要为他立坟，可以设个衣冠冢。”王志远提议。 杨梅心说她没这个打算，但也不好当面拂了王大人的好意，便淡淡应了声好。 “大人若没有别的事情，小妇人就带着儿媳孙女先回家了。”杨梅道。 王志远点点头，亲自将杨梅送出了县衙大门。 马季礼已经从东市那边回来了，驾着骡车在衙门斜对面的大树下等着。 陈荷花和马大妮刚刚出来时见到马季礼，便先坐了上去。 杨梅上来的时候，马季礼原是想跟她说东市那家抄袭他们装潢的门店，扭头却见娘神色恹恹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您怎么了？ 大嫂说王大人留下您说话了？他跟您说啥了？”马季礼发出三连问。 杨梅知道这事儿没法瞒，索性就把王志远刚刚说的情况讲了出来。 马季礼是早就知道爹牺牲了消息的。 陈荷花从嫁进门那会儿，就以为公公是从军死在了战场上，回不来了。 所以，他们二人的反应，其实还挺平静的。 只有大妮，眨着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奶奶。 杨梅知道大妮这个年纪，已经慢慢懂什么是死亡了。 孩子多半是有点吓到了。 杨梅伸手拍了拍大妮的后背，不疾不徐的对马季礼和陈荷花道：“娘早有预料。 这个迟来的‘真相’，娘能接受。” 换另一个角度想，经此一遭，马忠在世人眼中彻底成了一个死人，那就意味着跟她还有她的五个子女彻底斩断了联系。 日后就算他再冒出来，杨梅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这个老男人回来影响他们的生活。 唔，这么一想，杨梅的心情瞬间轻松明媚了不少。 “娘，您别伤心难过，您还有我们！”马季礼伸手搂住了杨梅的脖子。 杨梅被小儿子的言行暖到了，面露一丝淡笑，拍着小儿子的手背点头应道：“嗯，娘有你们，这辈子不会孤单。” “娘......”陈荷花不太会安慰人，张了张嘴，哽咽道，“您要好好的。” “好，娘会好好的，你们放心。 走吧，咱先回家。 今天下午，娘打算要动手做粉丝了。 原本小刀说要第一个尝我做的粉丝，可惜他还没到家，娘就先做给你们尝尝。”杨梅不想沉湎在这个话题中，索性转移了大家的注意。 马季礼抬起头来，将杨梅搂得更紧了些，撒娇道：“娘您真偏心。 我才是您的亲亲小儿子，以后您做的新东西，我都要第一个尝试！” 杨梅忍俊不禁道：“好好好，都依你！”? 第341章 绿豆粉丝做出来了 快到镇上的时候，马季礼才跟杨梅说起了他在东市那边了解到的情况。 “娘，那家小吃店的确是黄家开的。 之前他们装潢的时候，学咱用桐油布遮掩着，所以儿子年前去了东市几回也没发现。 他那小吃店的位置很显眼，据说店铺本身就是黄家的产业，之前租赁出去给别人做买卖，刚收回去不久。 因他们这会儿还没正式开始营业，所以儿子也进不去看里面的格局。 但他们外面的整体装潢风格，确实是抄了咱的，甚至比咱家的善水小吃店弄得还更有档次。”马季礼一脸鄙夷道。 杨梅冷笑一声，无所谓道，“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他们届时要如何定位好了。 季礼，荷花，娘想跟你们说，咱做生意，一定要明确自己产品的定位和方向，确定要走的是什么路线。 比如说苍蝇小店，价格低廉，那有苍蝇也是很正常的。 只要食物的口感过得去，偶尔有一两只苍蝇食客们也能接受。 毕竟他们进去消费的时候，心里就明确的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了，不会对环境有太多的苛刻。 比如咱家的豆腐小吃店，走的是温馨田园风格，价格实惠的平民路线。 那咱的装潢就要突出温馨质朴的氛围感，桌椅板凳，一定要干净整洁，不能有油污，环境要明亮。 产品多元化，价格可以稍微比苍蝇小店高上一些，比正经的食肆饭店优惠一点。 再加上我们周到的服务，就能让食客吃得舒心，慢慢成为咱小吃店的粘性客户。 黄家模仿我们开小吃店，却想压咱一头，故意在装潢上下功夫弄得高大上，这在娘看来是毫无意义的。 高档的用餐环境会让食客拉高内心的期待值。 如果他们的服务不匹配，饭菜的味道没有符合食客的预期，反而会让食客加剧形成心理上的落差，一点不如意，就会被加倍放大，引发不满。” 马季礼听完杨梅这席话，眼神顿时发亮，“娘，这么说，黄家花大价钱装修得那么豪华，根本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梅还不知道他们要卖什么，价格如何定位，现在也不好把话说太满。 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具体等他们开业了，才能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马富贵这个狗东西，该不会是顾着跟赵茯苓那个小蹄子滚床单，都浑忘了自己身上的任务了吧？ 黄家在县城开小吃店的事情，他之前竟提都未曾提过！ 杨梅决定下回见了这犊子，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一行人回到善水村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刘春草早早就把二米饭焖好了，青菜也洗干净放在灶台，就等着婆婆回家了，立即下锅炒。 如今天气冷，要是先炒菜，一会儿就变凉了，而且颜色也不鲜亮，口感也不好。 “娘，您先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刘春草说着，立即钻进了厨房。 杨梅应和一声，洗了手和脸，回东屋换下身上的棉衣，套上一件薄棉褙子，又重新用自制的护脸油抹了脸，这才出来张罗开饭。 马幼薇抱着锦宝从屋里出来，喊了声‘娘’，询问陈老婆子的案子如何了。 “判处监禁三年。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了，日后在家里不必再提。”杨梅叮嘱道。 马幼薇点了点头，清楚娘这是担心大嫂面子抹不开，听了议论会难受。 “娘，上午菊花婶过来了，说两车羊毛已经纺成羊毛线了。 您是不是要安排她按着三哥和季礼的尺寸，给他们各织上一件？”马幼薇问道。 “对，咱家里每个人都有份。 先给你三哥和小弟织，之后再给你大哥和二哥织，娘和你两个嫂子，排最后面。”杨梅说。 “娘，我和季礼年轻，身体也好，我们不怕冷。 让菊花婶先给娘织毛衣毛裤。”马叔明从屋里出来，正好听见了娘和小妹的谈话，这才插了一嘴。 马幼薇也觉得娘比他们几个儿女更需要一件暖和轻软的毛衣，便赞同道：“娘，三哥说的对，您得先顾着自个儿的身子。” 儿女们都孝顺，杨梅心里十分欣慰。 她含笑点点头，应道：“好，那娘就让牛菊花先给娘织。 吃饭吧，吃完饭，娘有话要跟你们说。” 马忠的事儿，虽然马叔明马季礼和陈荷花都知道了。 可要发放抚恤金和滞后补偿金的事儿，家里其他人还不知情。 杨梅在饭后将王大人所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家里人，对他们道：“你们爹牺牲的消息，王大人说是查实过了的。 娘对这个说法，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马伯旺、马叔明、马季礼和马幼薇四个子女眼圈通红。 马叔明率先开口向杨梅承认了错误，“对不起，娘，我不该瞒着你！” “娘知道你们是怕娘伤心难过才瞒着我。 娘不怪你们。 这事儿，也算是了解了咱心底里的一个结。 日后，咱就能放下这个结，好好的重新面对新的生活，想来你们爹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杨梅吸了吸鼻子说道。 几个子女和两个儿媳，都不约而同的跟着点头。 马忠牺牲的消息，让每个人的心情都略显沉重。 杨梅开解了儿女们几句后，下午就着手开始泡绿豆准备做绿豆粉丝了。 她这行为在儿女们眼中，就是转移注意力，用忙碌来麻痹内心的痛苦。 杨梅也不解释，由着他们误会，带着两个儿媳和闺女马幼薇，风风火火的忙了一个下午。 绿豆粉丝的制作过程，还是挺繁琐的。 绿豆泡好后，同样需要上石臼磨，将绿豆磨成细腻的乳白色浆水后，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就是‘烙’了。 杨梅站在灶台边上，双手套着自制的袖笼，先将大铁锅涂满了菜油，在木制的漏斗里倒满浆水，然后晃动手臂，在大锅里画近乎同心的圆。 一圈圈的圆画好，杨梅把木制的大锅盖盖在铁锅上，焖上大约半分钟，这绿豆粉丝就熟了，热腾腾的泛着清香。 杨梅一边给儿媳和闺女讲解着步骤，一边用竹刷把轻轻一撩，丝丝缕缕的绿豆粉丝就被卷起来放进竹幂里，成品的绿豆粉丝就做出来了。? 第342章 跟自己比就好了 杨梅带着三人做了几卷绿豆粉丝，之后便让陈荷花、刘春草和马幼薇也都各自上手试了试。 三个人刚开始看杨梅做的时候，没觉得有多难。 可等真正尝试了，就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明明她们看娘做的时候，觉得不是太难啊！ 怎么轮到自己上手了，那粉丝就不听话了呢？ 看着条状大小不一，比娘做的绿豆粉丝要大上好几圈的绿豆粉条，三个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都觉得自己好菜。 “娘，您也是第一次做，怎么这么厉害？ 做出来的绿豆粉丝匀称纤细，根根分明！”马幼薇一脸感慨。 杨梅轻笑一声，说：“你们就是紧张了，心乱手就跟着乱。 多练几次，也能做好的。 幼薇，你和老二媳妇把这两竹幂的绿豆粉丝拿出去放到太阳底下晒。” 马幼薇和刘春草忙应和一声，俩人互相帮忙，将做好的绿豆粉丝拿到院子里的四方桌上晾晒。 “娘，这绿豆粉丝咱要不要做出来卖？”陈荷花有些兴奋的问道。 她觉得这绿豆粉丝应该也会像豆腐那样广受欢迎的。 杨梅点头道：“当然要，绿豆粉丝的做法很广泛的。 可以煮汤、可以像汤面那样做成汤粉，可以炒、可以做粉丝煲。 晚上，娘来做几道绿豆粉丝的菜品出来给你们尝尝。 只要大家都觉得好，还能放到几个小吃店里卖，推出一个全新的粉丝菜系。” 陈荷花看婆婆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她嗯了声，说：“娘，那我给您打下手。” 杨梅应了声好，让陈荷花再试试，把剩下的绿豆浆全都交给了她来烙。 晚上，杨梅做了一大盘炒米粉，佐料是胡萝卜、鸡蛋、葱花、香菇还有酱油。 炒出来的时候，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惹得大宝小宝大妮二妮几个孩子都忍不住来扒厨房的门框淌口水。 第二道是粉丝煲。 砂锅加热放少许油，把香菇、蘑菇、煸炒之后加入粉丝放入盐酱油烧开。 之后，再加入生菜和油面筋起锅放入葱花，热腾腾的粉丝煲就做好了！ 汤粉就更容易了，杨梅切了点酸菜丝，放了点豆芽，一点肉，捞上来后，加了几片生菜，用热汤淋上去，再挖了一小勺自制的微辣虹豆酱在粉汤上。 大冷天吃上一碗热汤粉，浑身上下暖融融的，特别舒服。 晚上的绿豆粉丝菜，得到了家里大人小孩们的热烈反馈和正面好评，他们都一致认为绿豆粉丝可以全面推广。 “娘，有了绿豆粉丝菜系，我们就更不用怕黄家跟风开小吃店来跟咱争抢生意了。”马季礼得意洋洋的摸着下巴。 杨梅嗔他一句小孩子气，心里决定从明天开始就着手先做一批绿豆粉丝出来试试水。 “娘，豆腐作坊上午出完豆腐后，下午就会比较闲。 负责磨黄豆滤渣做豆腐的那几位婶子左右没别的事情做，只在作坊里做些打杂的事儿。 这绿豆粉丝咱要不就并到豆腐作坊来做，也省得再重新开一个作坊了。”陈荷花询问杨梅的意见。 杨梅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以，人手的调配问题，娘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杨梅见大儿媳敢提想法和意见了，心里对她越发满意和信任，索性便将做绿豆粉丝的这项安排也落实交代给她了。 陈荷花没想到自己的建议竟然被婆婆直接采纳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喜色。 只是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学到婆婆做绿豆粉丝的精髓，所以，还是舔着脸请求杨梅明天再教她一遍。 “好，明天你们想学的，都可以跟着娘再学一次。” 刘春草不甘落于人后，也紧忙表示自己要跟着娘好好学手艺。 等回了房间了，刘春草捏着拳头生自己的闷气。 她自忖比大嫂陈荷花要聪明得多，可怎么每回到了关键时候，都让大嫂占了便宜，得了婆婆青眼和信任呢？ 大嫂明明已经管着整个豆腐作坊了，还不要脸的提出来要把绿豆粉丝也并入豆腐作坊一起做。 这么一来，在外人眼中，肯定是她陈荷花比自己能干得多。 刘春草越想越生气，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把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大宝给吓醒了。 他拥着被子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娘又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颊上，惊得张大了嘴巴。 “娘，你咋了？好好的，你咋自己扇自己大嘴巴？” 大宝说着，推开被子跳下炕，一把抱住了‘自残’的刘春草。 刘春草以为大宝小宝早就睡着了，没曾想自己自打嘴巴的画面会被儿子看了去。 见他穿着薄薄的夹衣就钻出了被窝，担心儿子着凉，忙一把将大宝抱了起来，送回了炕上。 “你看错了，娘没打自己，快睡！”刘春草把大宝塞回被窝里。 大宝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反驳道：“娘，我没看错，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就是打自己嘴巴子了。” “别说了，记得别跟你奶说这事儿。 娘就是恼自己而已。”刘春草别过头去，觉得有些没脸。 是她自己没本事，婆婆才看不到她的好。 大宝看他娘好像哭了，再次坐起来，用肉乎乎的小手掰过刘春草的脸，哄道：“娘，你别哭。 我不告状，不把你今天自打嘴巴的事儿告诉奶奶就是了。 唉，你说你自己把自己打哭了，也真是够傻的......” 刘春草变脸，伸手要去拍大宝屁股：“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哪有当子的说自己娘傻的？瞧把你能的......” 大宝像只皮猴一样从被窝里蹿起来，一溜烟爬到坑尾去，“娘，你更能，打完自己打儿子。 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奶......” 眼看着熊孩子要跳下炕去告状，刘春草忙一个箭步追上去，把大宝给抱住了。 “小祖宗，娘求你了，大晚上的，你给娘消停点，赶紧睡！” “好，那你不许打我屁股！”大宝顺势谈条件。 刘春草有点抓狂，忍了又忍，这才压下要揍孩子的冲动，点头应道：“不打你。” 大宝乖乖躺下了。 等刘春草吹了油灯脱了衣裳上炕躺下后，大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娘，忽然开口道：“娘，你不要跟别人比，你跟自己比就好。 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 第343章 狗东西上门要技术来了 大宝的话，让刘春草的身体微微僵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话是刚六岁的大宝说出来的。 扭头隔着中间的小宝望向大宝，视线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后，能看清楚大宝亮晶晶的眼眸。 大宝见娘望过来，就继续说道：“娘，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 小孩子说不出什么太有深度的话，大宝只是凭自己的感觉表达内心的想法。 他觉得现在的娘，比以前的娘要好得多。 奶奶说每个人都要在学习和生活中学会成长。 大宝心想，他娘大概就是成长了，所以，给他的感觉才会变得不一样。 “娘，奶奶说学习会让自己拥有更强的能力。 等学堂开课了，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学习的。 以后，我也要像三叔那样优秀，考科举，做大官，让你和爹过好日子。”大宝咧嘴笑道。 刘春草的眼泪一下从眼角滚落下来。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大宝的脑袋，哽咽道：“好，娘等着！” 狗男人马仲兴是不可能给她挣个诰命了，所幸她还有俩儿子！ 刘春草心里原本的那点不甘和愤懑，随着大宝的这番话，瞬间释然了。 是啊，她为什么要跟大嫂比？ 备不住大嫂背地里也暗自羡慕嫉妒着自己呢！ 别的不说，就生儿子这一条，她就比大嫂要强些不是？ 一辈子还长着呢，她儿子大宝现在就这么懂事，这么争气，日后她还愁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么？ 刘春草的笑靥，在黑暗中不自觉的加深了。 她伸手搂住睡得呼呼喷香的小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二房屋里的这一出插曲，家里其他人自是一无所知。 一墙之隔的大房屋里，马伯旺和陈荷花刚小声讨论完陈老婆子的案子，也准备睡了。 陈荷花这一次对自己老娘是没有一丝的同情，觉得她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其他人。 马伯旺见媳妇能想开，内心也没什么担忧的了，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说了声‘睡吧’。 翌日是初九，善水村这边大年初九要拜天帝老爷。 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杨梅也随大流，跟着早早起炕，发了面做了发糕。 祈求天帝老爷保佑大昭风调雨顺，保佑阖家老少平安康健。 早饭过后，杨梅过去豆腐作坊那边教陈荷花和刘春草继续做绿豆粉丝。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老三跑到家里来给杨梅报信，说黄家那个油腻渣男少爷带着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男人来到了村子里，扬言要见她。 杨梅才刚从豆腐作坊回来没一会儿，正抱着锦宝逗她玩呢。 听到马老三报信便知道，黄灏骏这狗东西是找上门来要大棚种植技术来了。 杨梅将锦宝交给马幼薇照顾，自己去后院把小狼崽带出来，直接跟着马老三往村口的批发档口去。 批发档口这几日来拿货的行脚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络绎不绝，看得黄灏骏眼热不已。 要是有办法将马老婆子的几个作坊都占为己有，那便好了！ 黄灏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没扫到马幼薇的身影，颇觉遗憾。 他之前还想着要拿下那个臭丫头。 可惜后面被马老婆子算计闹出了客栈丑闻，他在家里躲了两个月才敢出来见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对马幼薇再下手。 黄灏骏寻思着，要是能找机会把马幼薇弄到手，届时跟老马家有了姻亲关系。 他们黄家大可以代替陈家的位置，先与马老婆子合作，再慢慢的一点点蚕食掉对方的作坊，彻底将之变成自家的...... 因为有村口批发档口的那些小二阻拦，黄灏骏没能带着师爷大摇大摆的进善水村。 师爷很不满，昂着头颅鄙视着这些目不识丁的村民，冷哼道：“你们村长在不在？ 把他叫出来，我们先跟他谈谈也行。” 村长正好往档口这边过来了，听到师爷这话，扬声回道：“我就是善水村的村长，不知道阁下找上门来，有何贵干？” 师爷上下打量了村长一圈，背着手用高人一等的语气开口道：“鄙人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乃锦州府衙门供职的师爷，姓苟。 此次是奉知府大人之命，与黄少爷一起过来你们善水村视察的。 知府大人听说善水村在进行什么大棚种植，还能在寒冬腊月里发出芽苗菜来。 这着实稀罕，知府大人听闻此事，特意让某前来确认一番。 如若情况属实，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还希望村长你能为了大义，将这两样技术的方子交出来，知府大人要将此方献给朝廷，造福天下百姓！” 师爷这话一出来，不仅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场吃瓜的村民和行脚商们都发出了一阵哗然。 这位苟师爷还真是够狗的！ 开口就直接索要人家的技术配方，这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还打着为了天下苍生大义，为了造福百姓的大旗，要人家无偿把方子交出来双手奉上，好让知府大人献给朝廷，为他的官途增光添彩！ 呸！拿着别人的心血做人情，好处全都被自个儿占了，他们听着都忍不住要为善水村，要为秀才娘抱不平了！ 村长面皮抽搐，想要拒绝，可黄灏骏先他一步张了口。 “怎么？村长你还想拒绝不成？ 梁知府能看上你们善水村的技术，要帮你们村子扬名，要替你们把方子献给皇上，这是你们的福气，也是你们全村上下无上的荣光。 本少爷给你们一句忠告：别给脸不要脸！ 得罪了知府大人，你们村子上下日后绝对没有啥好果子吃。”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威胁。 村长气得身子都发抖了。 他在村子里平日是说一不二的，可村官出了村子，屁都不是。 别说遇到苟师爷这样的，就是在亭长那儿，他也只有被搓圆揉扁的份儿。 村长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法，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杨梅的声音。 “小妇人虽然没文化，可又不傻，黄少爷你休要唬我！ 方子给了梁知府，到时候能跟着沾光占便宜的怕只有你们黄家，我们可不是梁大人七拐八弯的亲戚，跟着荣耀啥啊？”? 第344章 迟了 苟师爷和黄灏骏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人群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一人一狗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女人身量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着约莫三十出头，明眸皓齿，风韵犹存。 苟师爷和黄灏骏不由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说好的黑瘦干瘪的老婆子呢？ 就这姿色和气质，说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夫人太太都不为过。 苟师爷是第一次见杨梅，深觉称呼和本人极不相符，怕不是其他人对‘老婆子’这个称呼有什么误解！ 黄灏骏则是不敢相信。 他不错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杨梅一圈，心想着难道这世上真有‘返老还童’这一说？ 要不然，以自己这几个月来与马老婆子见面的次数来算，她怎一次比一次年轻呢？ 杨梅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到了苟师爷和黄灏骏跟前。 她轻笑一声，故意当众揭了黄灏骏这个人渣的老底：“继‘黄少爷与母猪共度良宵’的丑闻爆发出来后，老婆子可是许久没有再见黄少爷了。 原以为黄少爷会羞于出门见人，在家躲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在场的善水村民和行脚商们闻言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有些原本已经淡忘了这一茬，被杨梅一提醒，又纷纷旧话重提，指着黄灏骏说起他与母猪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黄灏骏没想到杨梅居然这么阴险，设计了他还敢当众再提那桩丑闻。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死老太婆倒好，知道自己哪痛就专门戳哪儿！ 黄灏骏被扒了脸皮，自然是恼羞成怒。 他目光凶狠的盯着杨梅，握着拳头挥向她的面门。 然而没等他带着劲风的拳头砸中杨梅的太阳穴，小狼崽便跳起来护主，直接将黄灏骏这个人渣扑倒在地上，一爪子踩上了他的胸膛。 小狼崽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连站在一旁的苟师爷都没看清楚它究竟是咋做到的。 黄灏骏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痛呼连连，感觉胸膛上像是顶着千钧巨石一般，压得他快喘不上气。 小狼崽狼眼射出凶光，龇着锐利的狼牙，呜呜低吼着，作势要咬断黄灏骏的喉咙，口水滴答落在他的下巴上，吓得黄人渣险些当场尿裤子。 “救命，救命啊......” 苟师爷面如土色。 他看清楚了小狼崽的模样，从它的爪子，它的尾巴上判断了小狼崽并非狗而是狼的事实后，他也惊得两股战战，险些站不稳。 “狼，这是狼......” 黄灏骏听了苟师爷这话，再看对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狼嘴，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苟师爷用手指着杨梅以及周围全都在看热闹的村民，想威胁放狠话。 可想到自己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跟前还有一头虎视眈眈的狼，终究是不敢，只能憋屈的把狠话咽了回去。 “团子，不要伤人！”杨梅轻嗔道。 小狼崽本来也没想要咬死黄人渣。 刚刚它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对方罢了，没想到黄人渣居然那么菜，竟直接晕了过去。 它呜呜回应一声，收回狼爪子。 苟师爷见杨梅竟然能指挥一头狼行事，心惊不已。 他白着脸，气势稍显不足，“马老婆子，你纵狼行凶，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杨梅不咸不淡的问他：“苟师爷怕不是搞错了吧？ 你刚刚可有听我指挥团子去扑咬黄少爷？ 分明是黄少爷欲动手伤人在先，团子护主心切正当防卫在后。 苟师爷怎能颠倒黑白，说小妇人纵狼行凶呢？” “你......” 苟师爷气结，压抑着想要咆哮的冲动控诉道：“若不是你故意揭短，能让黄少爷气得当场失控？” “怪我咯？”杨梅撇嘴道，“这桩丑闻本就人尽皆知了，他敢做怎就不敢当了？ 小妇人没记错的话，黄少爷可是亲自登府报向所有人承认了这桩丑闻的。 他都自爆了，怎还不许我们提了？” 村长立即附和道：“就是这个理儿。 黄少爷的丑闻人尽皆知，他要是怕被人议论，怎还要出来抛头露脸，干脆窝在家里算了。 咱也不可能专门跑到黄家大宅去看他的笑话。” “就是就是，这可是善水村，我们自家的地盘，还不兴我们有个说话的自由了？”马老三接道。 其他村民也都七嘴八舌的应和起来，直接把苟师爷堵得无言以对。 他气得头顶都快要冒青烟，使劲儿平复了下心情，总算想起自己此次前来善水村的目的。 “言归正传，某此次来是为了大棚种植和发芽苗的技术。 马老婆子，方子是知府大人准备献给朝廷，献给皇上的，这是大义之举。 你就是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马秀才考虑考虑。 将来马秀才科举入仕，要是被人知道他有个鼠目寸光，只知肥自己肚肠，却置天下民生于不顾的亲娘，可是一个大大的污点。 你当真忍心他被千夫所指？”苟师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教道。 杨梅都要笑死了。 她摆着手说：“苟师爷你言重了。 小妇人只是区区一介女流，纵是鼠目寸光，也不至于能左右到天下民生。 不过你刚说大棚种植和发芽苗菜的技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献给朝廷是大义之举，这点，小妇人还是认同的。” 见杨梅语意明显松动了，苟师爷还以为是自己拿捏马叔明的那句话成功威胁到了对方，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得意。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那现在你便把方子交出来吧！”苟师爷摊手索要。 杨梅笑盈盈的说：“迟了。” “什么意思？”苟师爷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妇人虽鼠目寸光，可小妇人有幸有个目光深远又心有大义的秀才儿子。 年前大棚种植和发芽苗菜的技术取得成功后，我儿叔明便将方子送去了县衙交给县令王大人，将之献给了朝廷。 县令王大人可是亲口说了，这方子是我们善水村献上去的，一定会俱实上报给皇上，绝对不贪不昧说成自己的功绩。 王大人人品高洁，是朝阳县顶顶好的父母官，小妇人把方子交给他，放心！”杨梅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345章 准备公开免费教学 苟师爷面皮一阵抽搐。 马老婆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简直不要太直白了好吗？ 哦，王大人人品高洁，帮他们献方子上去不会贪昧了他们村子的功劳。 他们将方子交给王大人放心。 换言之，就是梁知府小人行径，会贪昧了他们的功劳，他们根本就不放心把方子交给梁知府咯！ 苟师爷觉得这话要是让知府大人亲耳听见了，指定要气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疼。 这个马老婆子怎么敢？ 她怎么敢大放厥词，说出这样的话来？ “马老婆子，你放肆！ 你敢污蔑知府大人贪昧你们的方子为自己谋利？ 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重罪？”苟师爷怒气冲冲的恫吓道。 杨梅故作害怕的拍着心口。 就在苟师爷又以为自己拿捏到了对方时，哪知她却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冷笑讥讽回去：“小妇人刚刚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倒是苟师爷你刚刚自爆了什么，我们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知府大人若是要治什么污蔑之罪，第一个就该拿苟师爷你开刀。” 马老三这个第一狗腿子立即响应起了杨梅的话：“对，我们可都听见了。 是苟师爷你自己说知府大人会贪昧了方子为自己谋取利益，我们听得真真的，都可以作证！” 其他村民也壮着胆子附和起来，纷纷嚷嚷着说自己可以作证！ 苟师爷被噎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伸手指着杨梅，又挨个指了村长和马老三等人，气得说话都犯大舌头了：“你.....你们不.....不识好歹，走.....走着瞧，迟早要你们.....好看！” “嘻嘻，现在入职师爷的门槛这么低的吗？ 大舌头也能进衙门办公差了？”马老三的嘴又贱又毒。 其他村民嘎嘎嘎笑得像被掐住嗓子的鸭子。 苟师爷脸都绿了，知道再在善水村逗留已经毫无意义。 他蹲下身子使劲儿摇晃着黄灏骏，把他唤醒后，黑着脸喊了声‘走’。 黄灏骏刚刚才被小狼崽吓晕过去，这会儿醒来对上它那幽冷的眼睛，仍然觉得心肝儿发颤。 见苟师爷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黄灏骏也不敢独自待在善水村里，提着袍角灰溜溜地追了上去。 村长看苟师爷和黄灏骏已经钻进马车离开了村子，这才拧着眉头问杨梅：“伯旺娘，你真的把方子送去县衙交给了王大人了？” 杨梅点头称是。 村长便又说道：“看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王大人上任后，在百姓中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比起梁知府，确实如你所言，交给王大人会更让人放心一些。 只是伯旺娘，你有没有想过你此举会得罪了梁知府？ 刚刚那个苟师爷可是放了狠话要咱走着瞧的，我担心日后梁知府会对咱善水村下什么绊子，或者找什么别的名目来对付咱！” 杨梅有些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村长，我们原本就跟黄家结了梁子，跟黄家不对付，其实就是跟梁知府不对付。 不管有没有刚刚方子的那一出，在梁知府那儿，想必早就已经被打上了‘得罪他’的标签了。 村长你也不必担心梁知府会对咱善水村如何。 他虽是锦州府的知府，可咱善水村却不归他直接管辖。 他想要伸手过来，王大人自会与他周旋。 再一个，咱刚刚给朝廷献上了一个利国利民的方子，等朝廷褒奖的旨意下来，梁知府要给咱下绊子，也得掂量掂量了。” 杨梅没有跟大家伙说透的一点是，年前锦州府城墙被奉天府流民撞破洞的那桩豆腐渣工程。 梁知府作为父母官，监管不力，可是犯了渎职之罪，这可是被王志远牢牢拿捏住了把柄的。 梁知府屁股下面有多少烂账没有处理干净他自个儿清楚。 要是他敢因方子之事找王志远不痛快，想来王志远也不会任由他搓圆揉扁，必会还以颜色才是。 村长看杨梅一脸的风轻云淡，忐忑的心情总算一点一点平复了下来。 他想，伯旺娘之前把方子交给王大人，王大人虽然只是代为呈报上听，可作为经手人，又是他辖下百姓所献，王大人这个父母官肯定也要跟着沾光的。 如此一来，他会出手护着伯旺娘，护着他们善水村，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杨梅与村长一道往村里走的时候，压低声音向他透露了一个小秘密：“王大人是那位大儒老先生的学生。” 村长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原来是这样，难怪伯旺娘你会把方子交给他。 这下，我可算是真正放下心了。” 杨梅抿唇淡淡一笑，“我打算善水学堂揭牌开课的时候，也请王大人来为咱学堂背书。” 村长满心欢喜，嘴角的笑意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 若是不知道老先生与王大人的这层关系，他兴许会觉得伯旺娘是在说大话，可现在，他觉得没啥不可能的。 就算不冲着老先生的师徒关系，王大人也会看在伯旺娘献了方子的义举，抽空来给他们善水学堂捧个场。 “具体要哪天开课，我寻思着这两日去镇上找人算算日子，伯旺娘你怎么看？”村长兴冲冲的问。 杨梅没意见。 现代开业剪彩都要看个黄道吉日，这倒也不是完全迷信，就是取个好意头，希望投放了心血的产业，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杨梅笑着说：“村长你决定便是！” “好，那我明日便去镇上把事儿办了。”村长背着手，感觉充满了干劲儿。 杨梅想着方子已经献上去了，那公开免费教学、推广大棚种植和芽苗菜的方法也是时候安排起来了。 “村长，明日就让大胆和铁蛋他们商队出去卖货的时候，顺便把咱村子要免费教学推广大棚种植和培植芽苗菜的法子宣传出去。 咱就定在正月十六这天统一授课教学。 不管是哪个村子的村民，只要有自主意愿想要学这个法子的，都可以在正月十六这天上午辰时，来咱村子报道。 我负责讲课教授他们这项技术。”杨梅说道。 第346章 马叔明成了民意之子 村长点头应下了，想了想，对杨梅说：“伯旺娘，那么多人跑来咱村子学，届时村子里进进出出鱼龙混杂的，倒是不大好管理。 你看这样行不行，之前咱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也旁敲侧击的找我打听发芽苗菜的方法。 咱就先往周边几个村子落实通知下去，让每个村派五个人做代表过来学。 他们学会了，回头自个儿教村子里的村民，你也轻松一些不是？” 村长这提议确实中肯，杨梅笑着说行。 “那咱一会儿就先贴了公告到村口上，村长你跟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熟，就劳烦你打发人跑一趟送个信啥的。 其他地方的，就还是让大胆和铁蛋他们的商队去通知。” 村长应和一声，跟杨梅在村道上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 初十这天，马叔明将教材全都编好了。 杨梅看了一遍，狠狠夸了秀才儿子一通。 本来今日马季礼就要回县城墨趣书坊去上工了，杨梅便顺手将教材交给了他。 “季礼，这教材先拓印一百份，该收多少费用，就按照你们书坊的收费标准来计算。 万不可借着你自己的职务之便，让书坊不挣钱白忙活，知道不？”杨梅交代道。 马季礼嘿嘿笑道：“娘，要是我这么公私不分，老先生也不放心让我来当管事啊！” 杨梅欣慰点头，说：“娘也就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说着，她把准备好的包裹拿出来交给了马季礼，“里面有一些肉脯和点心，还有奶糖。 带回去跟你一起共事的小伙伴们分享。” 马幼薇也将一份手抄的手稿叠放整齐，用布包裹着，一脸郑重的递给了小弟：“季礼，这是我新话本故事的大纲和故事梗概。 你上工后帮我亲手交给老先生过目。 我已经磨好开头了，若是他觉得这故事可以，届时我再找机会把故事开头送去书坊给他审核。” 马季礼知道姐姐现在的故事老值钱了，所以，比对待马叔明的教材还要更上心几分。 双手接过后，郑重其事的承诺道：“放心吧姐，我一定亲手交到老爷子手上。” 马伯旺套好了骡车，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杨梅送小儿子出门，耳提面命的又唠叨了两句，这才挥手让马伯旺送马季礼去县城。 至于马叔明，养心书院要过完元宵才开课，所以，他可以在家里多住上几日。 不过，今日马叔明还有一项任务，就是要给村子里适龄入学的孩子们重新取名字。 之前摸底孩子们的情况时，马幼薇看着花名册就一副头大的模样。 概因村子里孩子们的重名率实在是太高了，几乎喊一声‘狗娃’，就得有十个孩子应和。 而且这样的贱名，根本难登大雅之堂。 要是将来走读书的路子，再叫这样的名字，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男孩一溜的狗蛋、铁蛋、狗娃、栓子、铁柱、狗剩、红毛、黄毛...... 女孩除了一水儿的丫和妮儿，就是招弟、来弟、念弟、引弟...... 这种名字毫无辨识度，只怕夫子上课都不知道谁是谁，还要怎么因材施教？ 改名，要上学的孩子，统统需要重新取大名。 可是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都是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哪里能取出像样的好名字？ 于是，大家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秀才老爷马叔明身上。 他们可都听说了，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还有锦宝他们几个的大名就是马叔明给取的。 瞧瞧，那名字取的多有水平啊？ 大宝叫马继文，小宝叫马继武，一文一武，将来说不定一个能考文状元，一个能考武状元哩！ 再听听大妮二妮和锦宝的名字，一个叫琼瑶，一个叫琳琅，一个叫瑾瑜，都是形容女子温婉漂亮，像美玉一般美好的品质，多有意境？ 马叔明不愧是他们善水村最有文化的秀才老爷。 孩子取大名这样重要的事情，舍他其谁？ 于是，马叔明就成了民意之子，被迫无奈接下了为全村孩子取大名的艰巨任务。 送完马季礼后，族长的孙子马长生就跑到家里来找他，说祠堂那边已经布置好了。 “我爷爷说，元宵节那天正好要给孩子们入族谱。 所以，今天趁着要给这群小孩改大名，正好一起登记入册了，也省后面再一一对花名册太麻烦。”马长生咧嘴笑道。 杨梅听完，也觉族长这样安排有道理，便对马叔明说：“那叔明你便趁早过去吧，省得让族长和其他几位族老等。” 马叔明应了声好，回房间取了两本书捧在手上，就与马长生一道往祠堂去了。 村里的小孩们一听说秀才老爷要给他们取大名了，都兴奋的不行。 一大早就自觉来祠堂外面的空地上等着了。 他们也有玩得较好的小团体，三三两两各自围成群，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取名的事儿。 “......大宝叫继文，小宝叫继武，我娘说，这是他三叔希望他们兄弟以后一文一武，相互配合，这样就能无敌了！” “那我也要取个牛逼点的大名。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带把的，必须取个能文能武的大名，我一个人就能无敌！！！” “嘿，就你这熊样，还想无敌呢，想屁吃还差不多。” “狗蛋，你说啥？我哪里熊了？ 你肯定是嫉妒我才这么说，你咋这么笋？” “狗娃，你一个人还想把好处都占了？ 你才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原本说好的好兄弟，好伙伴，一眨眼功夫就互怼上了。 族长看小孩儿们咋咋呼呼还打算动起手来了，当即就杵着拐杖重重哼道：“都安静些。 你们若还想要秀才老爷给你们取大名就安生些。 谁敢闹腾，一会儿就排到最后面去。” 这话很有震慑力度，原本还闹哄哄的现场，瞬间安静如鸡。 谁也不肯居于人后，最先被取大名的，肯定是好名字呀，到了后面，秀才老爷备不住就词穷了呢？ 马叔明并不知道这些小屁孩内心的os。 他腋下夹着两本书，气度款款的走进了祠堂里。 先跟族长和族老等人打过招呼后，这才坐下来，对着花名册一个个叫排队的小孩上前来。? 第347章 秀才老爷的坏心眼 马叔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狗娃一号。 男孩七八岁左右，长得眉目开阔，模样疏朗，便给他取名叫彦杰。 “彦杰，以后你便叫马彦杰吧！” 说着，马叔明提笔在裁好的方块宣纸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狗娃一号不知道彦杰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 他很直白的问马叔明：“秀才老爷，彦杰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牛逼？” 马叔明怔了怔，耐着性子解释道：“旁求俊彦，人杰地灵，是个很好的名字。” 族长抚掌叫好，夸赞马叔明取名讲究，不仅叫起来朗朗上口，关键是寓意确实是好。 他对得了这个名字的狗娃一号道：“还不快快谢谢秀才老爷，你能得到这么好的名字，是天大的福气。” 狗娃一号赶紧对着马叔明鞠躬行了一礼，一蹦一跳的拿着自己的大名，却找马长生上报入族谱去了。 紧接着是狗娃二号、狗娃三号、狗娃四号，都一一从马叔明这儿领走了自己的大名。 马叔明取到第四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点纳闷了。 这些孩子怎么回事？ 一个个上来就要求自己的名字要霸气，要牛逼，要无敌，他真快要给整不会了。 第五个孩子原来叫铁蛋，长得敦实圆润，虎头虎脑的。 他倒是没有上来就要求秀才老爷给自己取个威武霸气的好名字，只一个要求，就是笔画一定要少。 别的孩子都要酷拽狂吊炸天，这还是第一个有不一样需求的。 马叔明很好奇，问铁蛋：“为什么要求笔划少一点？” “我爹说我必须学会写自己的大名，不会写就得挨揍。 秀才老爷，我不想挨揍。 你就给我取个能多简单就多简单的。”铁蛋眨巴着大眼睛请求道。 马叔明觉得这孩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决定满足他的小小愿望。 至于那些想要威武霸气牛逼烘烘拽上天的孩子们，马叔明坏心眼的想，那就选那些笔画多的字。 到时候写不好自己的名字，看夫子打不打他们小手板？ 关键今天取好名字就要一并上花名册入族谱，这样一来，就跟‘买定离手’一个道理，可是没得反悔了。 马叔明内心的小人阴险的笑出了声。 他提笔给铁蛋小可爱写下一个名字：子文。 “子文，你以后便叫马子文，可还满意？”马叔明问道。 马铁蛋，哦，不，现在应该叫马子文了。 马子文笑得见牙不眼见，忙不迭点头，鞠躬道：“多谢秀才老爷，我很喜欢我的大名。” 接下来，马叔明就给一大波有特殊要求的孩子们批发了一波大名。 男孩子有鸿博、瀚暄、鹏程、德海、瑞源、瀚邈、泓骞、涵煦、瀚涛、睿泽...... 女孩子有瑞芬、馨华、新月、瑛绣、芷馨、梅婷、雪蓉、飞燕、媛湘、慧妍、梓柔...... 全都是寓意好的名字，这点，马叔明绝对没有坑孩子。 将大名一一取好的时候，已经是过午了。 族长拄着拐杖过来，笑眯眯的对马叔明说：“孩子，你辛苦了。 今天还是多亏有你，要不然，这些孩子的父母哪里能给他们取这么好的大名？” 马叔明脸上噙着清清浅浅的笑意，“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 只希望那些孩子们到时候练写自己的名字时，能少哭几回鼻子，不要被夫子把小手打肿了才好。 哈哈哈，不行了，忍不住想要笑肿么办？ 马叔明生怕在族长跟前失态，忙用袖子掩住嘴角，努力平复好情绪，这才继续与族长寒暄起来。 “夫子的事儿，还得你帮咱村子学堂操心一二。 你娘虽然能干也有本事，可她要忙的事儿真不少，而且也没叔明你懂行。 你若是需要人搭把手啥的，我便让长生跟着你，你只管使唤他。”族长笑眯眯的说。 马叔明忙回道：“族长您放心，夫子的事儿我年前的时候已经有眉目和人选了。 明儿我就亲自去跟人家对接谈一谈，尽快把授课的夫子人选确定下来。” 族长一连说了三个‘好’，拍了拍马叔明的肩膀，对他道：“你也要好好用功，争取秋闱下场子一举中第，考个举人功名回来。” 马叔明认真应下了：“族长您放心，小子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大家的期望。” 下午，马幼薇从调味料作坊出来的时候，听到刚得了新名字的的孩子们在互相攀比谁的名字更牛逼。 她觉得好笑，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我的名字叫鸿博，秀才老爷说了，这是学问渊博的意思。 我娘也说这个名字是最厉害最好的。” “切，我的名字比你更好！ 鹏程，秀才老爷说鹏程万里，就是对一个人最好的祝福。 我这个名字，才是最好最牛的。” “哎，还有我，我的瀚暄也特别好。” “嗨，你的瀚暄比不上我的瀚邈！” “切，你们的都太文绉绉了，我的才是最霸气的，知道我叫啥不？” “铁柱，你叫啥？” “我叫霸天呀！我这名字，是不是最霸气？” 马幼薇嘴角狂抽。 霸天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太像她三哥给取的呀！ 三哥这是抽了哪门子风？ 马幼薇快步走回家，找到正在堂屋跟娘说话的马叔明，捂着肚子憋着笑，把刚刚在路上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三哥，你怎么给那些小屁孩取那么难写的名字？ 鸿博、瀚暄、瀚邈、霸天，天呐，这名字笔画多得我一看都头大。 这些小屁孩入学前就得提前学写自己的大名。 我现在都能想象，他们现在有多得瑟，过两天就得有多苦逼了。” 马叔明绝对不会正面承认自己的坏心眼。 他装模作样的拍着自己的后脑勺说：“哎，我确实忘了这一茬。 现在可怎么办？ 长生那边已经把花名册入族谱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杨梅是什么人？ 她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秀才儿子。 她抿唇笑了笑，轻轻点了点马叔明的鼻子，到底没有拆穿他。 “从此以后村霸不再叫铁柱，村花也不再叫翠花，挺好的。 你给孩子们的名字取的各具特色，寓意极佳，孩子们将来还得感谢你！” 马叔明：“......”感谢不奢望，只求别被暗地里扎小人就行。? 第348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镇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黄灏骏，不仅被梁知府猛喷了一顿，还被黄老爷提着剑‘追杀’了半条街。 家里是暂时呆不下去了，黄灏骏只能带着新小厮黄福出来外面暂避风头。 “少爷，咱要去哪儿？”黄福小心问着他。 黄灏骏想到长兴街小院里的赵茯苓，脑中闪过她前些日子在牡丹楼卖艺时的倩影，忍不住又开始心思浮动起来了。 “去长兴街。”黄灏骏说着，打发黄福去街口雇一辆马车过来。 赵茯苓已经怀了马富贵的孩子，可黄灏骏这个大冤种对她冷下来后，彻底对她没了兴趣。 她想要把孩子栽到他脑袋上都找不到机会。 初一那天傍晚，马富贵背着人来跟她相会，并且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马富贵知道黄灏骏这段时间喜欢去逛牡丹楼，特意让赵茯苓去找牡丹楼的妈妈谈了笔合作。 赵茯苓跟牡丹楼里的姑娘学舞蹈，学会后免费上台表演给妈妈揽客。 妈妈觉得赵茯苓模样还不错，又是新面孔，现在不肯卖身给她，等尝了挣银子的甜头了，备不住就乐意了呢！ 左右她是不吃亏的，便答应了赵茯苓的要求。 赵茯苓学的挺快，三五日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她跟着牡丹楼的姑娘学化妆，学走路的姿势，学媚人的本事。 赶在黄灏骏去逛牡丹楼那天，赵茯苓带着薄如蝉翼的面纱登台献艺了。 果然，黄灏骏立马就被台上的妖艳女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赵茯苓却深谙勾引人的道理，跳完一曲就紧忙下去，换了衣裳立即走人。 黄灏骏找了妈妈询问赵茯苓的消息，妈妈替赵茯苓遮掩搪塞，推荐楼里的其他姑娘给他。 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黄灏骏对那个一看就觉得颇有眼缘的姑娘越发的感兴趣了。 于是，他给妈妈塞了一张大额银票，套出了赵茯苓下次来楼里跳舞的时间。 黄灏骏第二次等到赵茯苓演完下台后，就让黄福守在后门，自己也紧忙跟上去，一路尾随赵茯苓回到长兴街的小院。 看到那抹娉婷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推门躲了进去后，黄灏骏愣住了。 这小院分明是他两个多月前赁给赵茯苓住的。 后面丑闻爆发后，他被迫躲在家中，便把赵茯苓这个外室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反正他对赵茯苓也是随便玩玩，后面彻底丢开手了，自然也不会再出银钱供养着她。 黄灏骏以为赵茯苓撑不住肯定要自己灰溜溜的跑回村子里去。 不曾想，她竟然还在长兴街的小院住着，甚至还跑到牡丹楼那种地方去卖艺。 黄灏骏心里五味杂陈，抬手敲了门扉。 很快，赵茯苓就来开门了。 她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裳，所以，她无从狡辩。 面对黄灏骏的质问，赵茯苓发挥出了影后级别的演技，声泪俱下，哭得不能自已。 她说她放不下少爷，只要少爷一日没有亲口对她说‘不要她了’，那她就是少爷的人。 她为了他不惜跟父母亲人翻脸，大过年的，有家也不能回。 她是被迫无奈，为了养活自己，才去牡丹楼那种地方卖艺。 但她也是有底线的，卖艺不卖身，让黄灏骏一定要相信她。 黄灏骏听了赵茯苓的哭诉，内心十分动容。 觉得赵茯苓这女人，一定是被他非凡的男性魅力迷得不能自拔，简直是爱惨了他。 当天，赵茯苓就把黄灏骏留了下来，孤男寡女久别重逢，自然是干才烈火，缠~绵悱~恻。 赵茯苓从楼里姑娘们那儿学来了更专业的知识，把黄灏骏伺候得舒舒服服畅快无比。 那天过后，黄灏骏就不许赵茯苓再去牡丹楼卖艺了，留给了她一张大额银票当生活费，却也绝口不提要纳她回家当个正经的侍妾。 赵茯苓心里恨得不行，越发想着，等她借着孕肚进了门，一定要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才行。 黄灏骏再次来到长兴街小院这边找赵茯苓。 俩人胡天胡地一番后，黄灏骏这才跟赵茯苓讲了自己内心的憋屈。 赵茯苓如今心态不一样了，自然不会像过去那样，自告奋勇为黄灏骏想法子对付杨梅他们。 马老婆子的本事，她是见识过了的。 这老货还有点邪门，就连一向跟她不对付的马富贵，都像中了邪一样，变成了她手下一条听话的狗。 赵茯苓如今跟马富贵沆瀣一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也没得选了，只能跟马富贵一样，没骨气的当从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招惹马老婆子，与她作对这样的事，却是不能再做了。 “少爷，你且宽心。 犯不着跟马老婆子那老货一般见识。”赵茯苓劝道。 黄灏骏才挨了一顿喷和一顿打，哪里能宽得了心？ 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等着瞧吧，老子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放过她的。 茯苓，你说老子是把马老婆子卖去北蛮当奴隶好还是卖去南岳当军妓好？” 赵茯苓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手微微握紧，“少爷，你竟然能将人卖到别国去？ 你咋这么厉害？！” 黄灏骏得了吹捧，扬起下巴哼道：“这有何难？ 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我们都有贸易商队。 届时只要找准机会把落单的马老婆子抓起来，藏到商队中当货物运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少爷，路上不会有人检查么？ 我听说出城都要检查货物的。”赵茯苓套话。 黄灏骏眯眼笑道：“我们黄家常年打点各地城门关卡，但凡是我们黄家的商队，到哪儿都能畅通无阻。” 赵茯苓抚掌称快，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少爷，如果你要对马老婆子出手了，记得告诉茯苓一声。 我之前也在这个死老太婆手里吃过闷亏，如果她出事，我第一个要放鞭炮庆祝。”赵茯苓挽着黄灏骏的胳膊说道。 黄灏骏抿唇勾起一丝坏笑，伸手点了点赵茯苓的鼻子，“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坏？ 呵呵，不过本少爷喜欢！” 赵茯苓咯咯笑起来，在黄灏骏脸上亲了一口，媚眼如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茯苓也喜欢少爷的坏！”? 第349章 一百二十遍走起 如马叔明预料的那般，村子里的小崽子们在得了大名后，兴奋不过两日，就陷入了一片哀号之中。 原因无他，村长已经从镇上看好了学堂开课的日子了，贴了公告出来后，要求报名入学的孩子们，必须在家中学会写自己的大名。 鸿博、瀚邈、瀚暄、鹏程、睿泽、德海、泓骞、霸天等娃已经在家哭成了喷壶。 看着笔划多，笔顺复杂的大名，一个个忍不住怀疑起了人生。 苍天啊，大地啊，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们绝对绝对不要这么牛逼的名字啦！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爹娘能帮忙找村长和族长说说情，给他们一次重新修改大名的机会。 他们也好想取一个像‘子文’那样笔划简单的名字呀！ 可惜花名册已经全部入族谱存档了，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村长和族长的应允，当即就被驳回了。 呜呜呜，不会写这么难的字咋办啊？ 学，一遍学不好，那就一百二十遍走起。 笔顺太难记，字写的太难看咋办哇？ 练，一遍一遍又一遍，一个字反复写上一百二十遍，总能越写越好看的。 都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写字也一样，没有秘诀，唯手熟尔。 于是，在开课前的这段时间，善水村除了村口的批发档口、村子里的几个作坊，山上正在开荒种植的几处地方还热闹着之外，村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孩子。 “平日里跑到村口这边耍的孩子不是挺多的么？ 咋最近连影子都不见一个？”一名行脚商十分好奇的问马老三。 马老三嘿嘿笑着说：“咱善水学堂马上要开课了，孩子们都在家里一百二十遍走起呢！” “啥一百二十遍走起呀？没听明白。”行脚商疑惑不解。 “学着写自己大名呢！ 我们村子里的大多数小孩，都是我侄子给取的大名。 我侄子你知道的吧？养心书院的学子，是他们书院里首屈一指的秀才。 今年秋闱准备下场子了，他学问做的好，考个举人老爷没啥问题！”马老三开始吹水。 行脚商也是老熟客了，早就听说马娘子有个读书厉害的儿子。 他露出满脸的艳羡，对马老三说：“你们村子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团结最有上进心的村子。” “那必须的啊！ 知道我们村的口号是啥不？”马老三挑眉问道。 行脚商很是捧场的询问：“啥来着？” “喏，墙上标语刷着呢！ ‘每个不同的我们一条心，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同一个信念，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忘掉小我，成就大我，努力奋斗，发家致富’。 我们善水村不仅自建了族学，还建立了善水基金会，用于我们村子的建设发展。 将来，我们村子还要成为贸易集散交易地，咱都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在一起努力，能不团结么？”马老三得瑟道。 行脚商既羡慕又嫉妒。 刚要接着跟马老三唠几句，就看到村口来了一大批人，看打扮，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行脚商问马老三：“这些村民来善水村干啥来了？” 马老三眯眼看了看，笑着说：“他们是来找秀才娘签署育苗契书的。” 行脚商眨眨眼，不清楚咋回事。 马老三便解释道：“这些都是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和村民。 咱善水村好了，他们还苦哈哈呢，秀才娘心胸宽广，之前就让人去找了这几个村的村长谈。 有意愿开春开荒出来种植中草药材的，都可以来找秀才娘谈，确定好收购条件后，就签署契书。 到时候他们把种出来的中草药供给我们村子，用来生产调味料，我们按照市场价跟他们收购，他们多一笔进项，我们也能有稳定的资源，一举两得嘛！” 行脚商忍不住点头称赞起来：“秀才娘真是了不起啊！ 我听说你们还将大棚种植和发芽苗菜的方子献给朝廷了？” 马老三满脸自豪：“可不是么？ 秀才娘说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以后啊，就算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们也能吃上一口鲜嫩的蔬菜了......” 村子里，杨梅和村长正招待着另外几个村的村长和村民们。 杨梅将条件都清晰明了的跟他们说了。 第一批签署种植契书的村民，全部的药苗都由杨梅这边无偿提供。 并且，对于没有任何中草药材种植经验的村民们，杨梅这边还会额外提供一个指导手册，每个村子发一册，交由村长保管。 在种植过程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村长借手册看，再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善水村找她。 不过，手册上对于种植的各项指导措施清晰明了，一般能种好庄稼的把式，基本就能种好中草药材。 除此之外，杨梅还决定在他们开始种植前，教会这些村民如何制作有机肥。 这有机肥的制作方式，杨梅此前已经带着善水村的村民在山上的荒地试验过了。 “有机肥是用花生麸、麦梗还有动物粪便合成的。 大家回去后，自己可以先收集一些，届时我会给你们村长送一份制作有机肥的法子，你们照着做便成。” 之后，杨梅又将如何浇水、施肥、如何科学种田、如何防治病虫害等方法一一告诉了村民们。 外村的村民们全都很高兴。 他们觉得今儿这趟来得值。 这有机肥的制作方法，他们学会了到时候可以用在自家的庄稼上啊！ 还有这什么科学种田，如何防治病虫灾害的法子，也是他们之前的知识盲点。 学了这些，他们从今往后的地里收成，不说翻上几番，但指定是只多不少的。 “马娘子，你可真是厉害啊，老朽在地里跟庄稼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都没有你懂得多！”隔壁村的葛村长给杨梅竖起了大拇指。 另外几个村的村长也生怕落于人后，前仆后继的跟着吹起了彩虹屁。 杨梅听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对于种田懂得还真不多，能如此侃侃而谈，还是多亏了之前买回来的那本种田宝典。 杨梅越看那本农科书就越发坚信，那位作者一定是某位穿越老乡。 看这位作者在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她写的怕不止这一本。 还有水利工程、基建类目、还有军事方面的宝典。 不过这些杨梅倒是不觊觎，她区区一介老妇，得了这些‘宝典’，也是纯属浪费。? 第350章 金手指虽迟但到 杨梅不知道，她没能得到的这三本宝典，竟让冯玉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到了。 冯玉日常练兵的地方，是一处地下宫殿。 据他所知，当年溧阳长公主之所以会选那个地方作为藏匿私兵的窝点，是因为那是前朝皇室遗留下来的一处尚未建造完毕的墓室。 墓室没有完工，也没有下葬之人，应该是建造一半因不知名原因中途废弃掉的。 溧阳长公主深谙普通人的心理，知道他们忌讳这些东西，反其道行之，在这处废弃地宫的基础上扩建了足够大的练兵场地作为私兵的秘密基地。 如今冯玉替溧阳长公主掌管着的这支私兵数量，早就比当初多了两倍不止。 场地不够，冯玉禀明溧阳长公主后，便准备着手拓展修建地宫的事宜。 冯玉是在对着地宫舆图勘察地形的时候，意外进入那间墓室的。 事实上，冯玉也吓得不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那间墓室的。 墓室的墙体从外面看，没有丝毫的痕迹。 冯玉的手无意间贴在了那片长满了青苔的墙上，整个人就猝不及防的撞了进去。 一直以来，溧阳长公主和冯玉等人都以为这是一处废弃的地宫，毕竟里面连个墓室都没有。 直到冯玉撞入那个墓室，在密室中看到一个玉色的冰棺，才惊觉这处地宫一直都是有主的。 冯玉在现代的时候，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可穿越重生这种事情都能遇上后，他更坚信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对于误闯他人墓室的行为，冯玉非常抱歉，跪在玉棺跟前仔细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一直供奉在玉棺跟前的白色蜡烛忽然摇曳了几下，把冯玉吓得背脊沁出了一层冷汗。 不过冯玉倒是没有像那些做贼心虚的人那样，当场吓得屁滚尿流。 他再次虔诚的拜了几拜，对着灵牌承认了错误，并且表示自己会很快退出去，不会冒犯了前辈。 不知道是冯玉的真诚打动了先人，还是这个墓室本就是在等待命定的有缘人。 冯玉在墓室内寻找出去的机关时，无意中打开了另一道机关。 原来灵台下方还有一道暗格。 冯玉听到声响回到灵案前，从洞开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套宝典。 宝典的内容包括：农科、兵法、水利工程、基建、军用火药。 除此之外，暗格之中还有一枚玉符，以及一张羊皮舆图。 冯玉看到宝典的内容简直惊呆了。 他大致翻了几页就被上面的内容给震惊到血液逆流。 这.....这玉棺里的前辈，绝对是位穿越老乡啊！ 还是一位高智商全能型人才。 冯玉激动不已，他翻完几本宝典，才去打开那张羊皮舆图仔细看了看。 冯玉怀疑这是一张藏宝图，但具体是还是不是，还得再好好查证。 剩下的那枚玉符，玉质非常的细腻凉滑，颜色跟玉棺一模一样，应该是同块玉材所出。 冯玉不知道这枚玉符有什么作用，是能号令军队，还是其他？ 想到他名下影视公司拍过不少穿越网剧，都是玉佩滴血就认主这类的狗血设定，冯玉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试试看。 于是，他拿起了随身携带的佩刀，用刀锋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玉符上。 鲜艳的血淌过玉符，仿佛有淡淡的金光闪烁。 冯玉眯了下眼，心里忍不住连喊了几声卧槽。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这特么的，竟然是真的！ 握着带血的玉符，冯玉的意识能探入玉符空间，他在空间里看到了一间草庐。 草庐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起居的房间里，整齐叠放着被褥，还有一排书简做的古籍。 窗台有陶罐插花做装饰，明黄色和粉紫色的小雏菊沐浴在阳光里，为草庐平添了几分温馨惬意。 草庐外面，是小桥流水，花草葱茏，野趣盎然。 冯玉的意识在草庐的前后穿行走了个遍，并未在玉符空间里找到任何的植物以外的生命体。 冯玉很快就将意识从玉符空间里抽离出来。 第一次用意识进入一个陌生的空间，他还有些不适应，感觉有点懵。 在愣怔了十几秒后，冯玉的内心才后知后觉的涌上了一阵狂喜。 这算不算是他这趟穿越附赠的惊喜大礼包呢？ 之前他还挺苦恼来着，穿越网剧穿越小说那么多，哪个主角穿越像他这么悲催的？ 不仅记忆不详，身上中了慢性毒，头顶还有一抹绿，甚至于是个无权无势任人摆布的上门女婿，还喜当爹。 不管是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无比的凄怆悲凉。 要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现代继续当他的马总，冯玉都想抹脖子算了。 还好，老天终究是没有薄待于他。 金手指终究是虽迟但到！ 冯玉不清楚玉符空间是只能意识进去还是实体也能进去，便拿起宝典、羊皮舆图试了下。 当他发现自己能闪身进入草庐后，内心越发激动了。 冯玉将宝典和舆图收纳放进草庐的书架上，这才退出来，郑重的跪下叩拜了墓室的主人。 冯玉知道墓室的存在后，自然不可能再往这个方向挖掘开拓地下宫殿。 他也未将地宫墓室的存在告诉任何人，重新勘探了另一个方向后，冯玉有空便钻进了玉符空间里，在空间里钻研宝典上面的内容，有时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有了墓室主人留给他的这些‘财富’，冯玉的底气越发足了。 冯玉决定暗中找机会跟宫里的小皇帝接触接触。 小皇帝想要摆脱溧阳长公主的控制，想要真正做到集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自己若是愿意送上一份投名状，主动为小皇帝所用，想来，对方应该不傻，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英国公赵崇六十岁大寿将至，冯玉打算找机会先跟英国公的小孙子赵怀玉搭上线，届时借着贺寿找机会与小皇帝见一面。 据冯玉心腹暗查得知，皇帝明年选秀准备大婚，可贵妃的人选却是早早内定了赵怀玉的胞妹赵媛湘。 赵媛湘是小皇帝自己喜欢的姑娘，英国公大寿，小皇帝有很大可能会出宫。? 第351章 公差进村 在冯玉着手勾搭第一纨绔赵怀玉的时候，马忠牺牲的消息连同抚恤金一并送到了善水村。 这天，刚好是大年十四，明日便是元宵节，村子里正在张灯结彩挂灯笼。 县衙的公差甫一到村口，马老三立即就打发档口的一名伙计去叫村长了。 马老三之前对于他大哥马忠背信弃义、抛妻弃子当了陈世美的猜测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这会儿主动上前询问公差，得知他大哥马忠早在十二年前就牺牲了，脸上的笑，也瞬间僵住。 “这是真的假的？ 十二年前就牺牲了，咋到现在才来通知？”马老三眼底满是怀疑。 公差只是奉命来送信和银子，具体的情况，他也是不知的。 村长来了后，公差将该说的又说了一遍，要求村长带路，直接前往杨梅家。 路上，有不少村民闻讯出来看热闹，随后三三两两结伴跟在了村长和公差身后。 不知不觉间，队伍越来越长。 杨梅家的院门口，被好奇的村民们呼啦啦的围起了一圈人墙。 要不是杨梅和家里人都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还真有可能被这大阵仗给吓到。 可在外人面前，她多少还得做做样子，假装懵懂的望着上门来的公差，又看了村长一眼，低声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村长眼睛微微湿润，替公差把消息传达给了杨梅。 很多村民虽然跟了一路，可压根儿不知道公差来找秀才娘究竟是为了何事。 现在一听，居然是来通知马忠的死讯，顺便来给秀才娘送抚恤银子的，他们都忍不住低声唏嘘议论起来。 “原来大忠是保家卫国，在战场上牺牲了。 我就说嘛，他那样的人咋可能会抛妻弃子？” “是咱误会阿忠了，他不是陈世美，是大英雄啊！” “大忠哥十几年前就牺牲了，咋现在才来通知？ 是不是他的抚恤金被人吞了去？” “真是苦了秀才娘和几个孩子们了，要是秀才爹还活着，看到他们现在家里的变化，得多高兴呀？” 听着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马幼薇、陈荷花和刘春草三人当场抹起了眼泪。 马伯旺这个七尺男儿，也红了眼眶，面露哀伤。 杨梅的表现相对隐忍。 “多谢差大哥专门跑一趟，辛苦了，还请进屋喝杯热茶！”杨梅沙哑着嗓音说道。 公差将装着抚恤银子的木匣子送到杨梅手上，神情严肃道：“在下公务在身，不便逗留。 抚恤金和滞留补偿金共计五百两，还请收好。 另外，这是一份签收回执，还请马娘子在这上面拓印留个凭证，在下好送回衙门交差！” 杨梅点头道好，忙让马幼薇回屋里取了印泥，手脚麻利的在上面拓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公差将回执收好后，也不拖泥带水，当即就向杨梅和村长拱手告辞了。 等公差走远，围观的村民这才纷纷开始劝慰起了杨梅，让她节哀。 杨梅伤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十几年来，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家放心，这个结果，我能接受！” 她话音方落，就听到人墙外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哭喊声。 众人自觉让开了一道人墙。 鲁氏的身影，随之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天杀的贱妇，我儿死了，马革裹尸，连个尸体都找不回来，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你能接受？ 你是不是早就巴望着我儿死了，好拿了他的抚恤银子去养野男人？ 呜呜，大忠啊，你死得好惨啊！ 你咋能丢下你老子娘，就这样走了呢？ 你让你老子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心里就跟挖肉一样疼......” 鲁氏头发蓬乱的冲上来，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哭天抢地撒泼打滚的闹腾。 杨梅冷眼看着她夸张又滑稽的表演着。 她知道鲁氏这个无利不起早的老虔婆，八成是听说公差送了马忠的牺牲抚恤银子过来，想要来分一杯羹了。 杨梅勾唇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告诉你，马忠的抚恤银子，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可以停止你的表演了。” 鲁氏的哭声一顿，旋即瞪大她那双浑浊的老眼，咬牙切齿嚷嚷起来：“马忠是老娘的儿子。 我儿子的抚恤银子，我咋就分不着？ 朝廷发了整整五百两银子，你难道还想一个人独吞了不成？” 鲁氏说着，转头去看村长，换上一副期期艾艾可怜兮兮的表情，哭唧唧道：“村长，你可得给老太婆做主啊！ 我老天拔地的把阿忠给养大成人，给他娶媳妇，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去从军那些年，我天天惦记着，吃不好，睡不香，身体都熬坏了，村长你瞧瞧我这满头的白发，都是这么一天天熬出来的呀！” 鲁氏的脑袋，直接怼到了村长跟前，差点儿就要扎进他的胸膛里。 村长有点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鲁氏这头有股难闻的臭味，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了。 村长皱着眉头不咸不淡的对鲁氏说：“婶子，你这么说也不全对。 人老了，自然而然就要长出白头发，你总不能说你这白头发全是为了阿忠一个人长的吧？ 还有，当初你把伯旺娘他们一家子分出来的时候就说了，他们一家的死活都不关你的事，现在又想来分阿忠的牺牲抚恤金，这怕不太合适。” “马大业，你咋说话的？ 合着我养大的儿子死外面了，赔了银子我这个当娘的还不能拿这个钱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要去亭长那儿找他问一问，你们狼狈为奸，欺负我一个老太婆，真是没天理啊！ 呜呜，我老婆子命怎么这样苦呀？ 儿子，大忠，你睁开眼看看呀，看看你媳妇是咋跟外人一起欺负老娘的啊！”鲁氏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开始哇哇嚎叫起来。 村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一时半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拿鲁氏如何。 马忠确实是鲁氏所出，大昭以孝治天下，严格来说，马忠的抚恤金，确实应该有鲁氏的一份。? 第352章 好好商量后事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xs7)穿成极品老妇，我靠锦鲤小孙女开挂躺赢 小说旗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353章 是芙蓉膏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xs7)穿成极品老妇，我靠锦鲤小孙女开挂躺赢 小说旗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354章 肯定中招了! 芙蓉膏？ 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马叔明疑惑问道：“娘，您知道这东西？” 杨梅摇摇头又点点头，把几个儿女都看迷糊了。 “娘之前听马富贵说，黄家如今有更挣钱的营生，是与南岳番商合作一种什么膏贩卖到京城去，专供给京城权贵们。 娘直觉以黄家的人品与南岳番商合作的这种xx膏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上次你侄女被拐一案审查结束后，娘便顺口跟王大人提了一嘴，就是不知道王大人可有深入调查一番。 之前娘没看过包装，也没见着膏体，所以也不敢信口开河的胡说。 可现在叔明你带回来的这盒东西，上面有朵芙蓉，让娘忍不住想起前朝一种叫‘阿芙蓉’的成瘾性du物来。 当然，这盒芙蓉膏与阿芙蓉是不是同一种类型的东西，还有待确定。”杨梅说。 马幼薇一听这芙蓉膏跟娘提及的‘阿芙蓉’可能是同类型的成瘾性du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娘，那陈三太太送三哥这样一盒东西，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这是什么意思？”马幼薇拧着黛眉，俏脸微恼。 没等杨梅表态，马叔明便开口替陈三太太分辨道：“娘，陈三太太应该不清楚这芙蓉膏的害处。 像娘您所言，这芙蓉膏是否与那‘阿芙蓉’同属一种类型的物质，还需要验证。 咱不能只靠自己推测就揣度别人送礼的居心和用意，这对陈三太太也不公平。” 杨梅颔首认同秀才儿子的看法。 “叔明说得对，陈三太太或许并无恶意。 光看这盒芙蓉膏的包装就可以看出来，这玩意儿售价肯定不便宜。 陈三太太或许只是想将好的东西跟咱分享罢了。” 杨梅说着，轻叹了一口气，说：“这盒东西先给娘保管着吧。 等元宵节后，咱把这东西送去县衙交给王大人查验一下。 另外，陈三太太那边，我觉得叔明你回头可以跟五少爷提一嘴，让他自己询问一下这东西的来历，陈家目前还有谁在用？” 见秀才儿子皱着眉头，杨梅耐心解释道：“不是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们别忘了，黄家本身就与陈家明争暗斗了许多年。 去年陈家与咱合作了豆腐、香皂还有调味料多种产品，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反倒是黄家，不仅名声被黄灏骏的丑闻带累，各项与陈家重叠的产业也被挤兑得毫无寸进。 在这样的情况下，难保黄家不会憋着招，从陈家根部入手，用迂回的手段，让陈家的小辈染上这种成瘾性的du物。 有句话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陈家小辈若是自此走上了歧途，陈家后继无人，最终也只能走向分崩离析，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他们陈家德运商号的商业渠道，最终会如何？ 有可能会被其他商行瓜分吃掉，也有可能就此落入黄家的手中。 不管哪一种，都是黄家取得了胜利！” 杨梅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儿女儿媳们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马伯旺心想，生意场上互相较劲争斗这是正常的，可黄家却用计去谋害陈家的后代，这也太阴损了吧？ “若娘的猜测是真的，那黄家这一招杀人于无形，简直是太狠了！”马幼薇眸底溢满惊悚。 马叔明显然也被触动到了。 他仔细咀嚼着娘的话，越想便越觉得心惊。 绍明是不是已经在用这种芙蓉膏了？ 之前他说他二哥陈绍扬从京城捎回来了几盒提神醒脑的好东西，难道说的就芙蓉膏？ “娘，绍明马上就要参加二月的县试，他最近被他大伯和爹娘逼着熬夜苦读，总说提不起精神。 陈三太太经常给他熬参汤都没什么用，后来，绍明说他二哥从京城给他捎回来几盒提神醒脑的好东西，说那玩意儿比参汤好使。 绍明这些日子确实瞧着神采熠熠，精力旺盛的，儿子怀疑，他就是用了这芙蓉膏了。”马叔明绷着脸，不无担心的说道。 杨梅的心跳快了几拍。 她点头应道：“这种成瘾性du物，吸食之后，最开始确实是会让人全身都很舒服畅快，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是时间长了，后遗症就会反噬到人体上，一旦停用，就会整个人暴躁易怒、萎靡不振。 严重者，还会全身痉挛不止，像是有虫子在啃咬他们的血肉一般，痛苦难忍。 所以，意志力不强的人，很难戒掉这种东西。 只能不断的投入金钱购买这种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甚至不惜将家底挥霍一空，卖儿卖女，直至家破人亡......” 众人听完描述，再看那包装精致贵重的礼盒，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幸亏娘知道的多。 要不然，咱家任何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事了这害人的东西，那可该如何是好？”刘春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陈荷花也点头附和道：“还好咱有娘把关着！” 杨梅趁势跟家里的大人小孩普及了一下成瘾性du物的危害性后，便将那盒芙蓉膏单独收了起来。 下午，杨梅在锦鲤小孙女的提醒下，让小狼崽去山上抓了一只野兔来做试验。 小狼崽只是将野兔拍晕后叼了回来，并没有咬死。 野兔被关在笼子里两刻钟左右便醒了过来。 杨梅让马伯旺把受惊的野兔抓起来，她自个儿用竹签刮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芙蓉膏喂进野兔嘴里。 野兔估计很不喜欢芙蓉膏的味道，奋力挣扎了起来。 有句老话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话是半点不假。 这野兔张大三瓣嘴想叨杨梅的手指一口，可惜小狼崽一声低吼，瞬间就把它威胁住了。 野兔吞苦药似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马伯旺在杨梅的示意下，将野兔关回笼子里去。 家里的大人小孩们，这会儿全都在笼子外面围观，等着看野兔的反应。 没让大家翘首以待太久，原本因为受惊萎靡不振的野兔，很快就兴奋起来了。 它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跟猴子似的，一刻都不消停。 那双黑嗔嗔的兔子眼，也湿漉漉的，充满了神采。 看到不断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发出声响的兔子，马叔明无比确定，陈绍明肯定也是中招了！ 第355章 传唤陈家人 陈绍明跟马叔明不仅有同窗之谊亦有朋友之情。 之前不确定是一回事，现在知道了好友一只脚误入了泥潭，马叔明不可能无动于衷。 “娘，我想明日一早就去趟县城。”马叔明说。 杨梅点了点头，沉吟一息后，对马叔明道：“娘陪你一块儿去。”马叔明应了声好。 原本杨梅之前就答应了家里的孩子们，今年元宵要带着孩子们出门去逛庙会看花灯的。 不过马忠的‘死讯’赶巧在这个时候传回来，她要是还若无其事的带着一大家子招摇过市出门游玩，着实有些不合适。 杨梅将个中情况告诉了大妮二妮和大宝小宝几个毛头孩子。 歉疚的对他们说：“奶奶可能要食言了，这个元宵节，不能带你们去逛庙会，看花灯了......” 大妮二妮很懂事，乖巧的点了点头。 大宝则忍不住眼圈泛红。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了好久，就盼着元宵节快快到来，可以去庙会上看耍猴，看杂技，看花灯。 现在，期待落空了，他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垂着脑袋，瓮声瓮气道：“奶奶，我听话。 您说啥时候出门玩，我们就啥时候出门玩。” 小宝懵懂的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大哥，忍不住瘪嘴哭起来：“去玩，窝要出去玩，呜呜呜......” 刘春草怕惹婆婆不快，紧忙抱着小宝到边上去哄着。 杨梅摸了摸大宝的脑袋，安抚道：“晚上奶奶让你小姑姑帮忙，给你们几个扎漂亮的灯笼。 明天晚上，咱让小狼崽拉着雪橇车，提着灯笼在村子里好好逛一逛，怎么样？” 大宝原本低垂着脑袋猛地抬起来，眼神瞬间放光，“真的吗？ 奶奶你咋这么厉害？连灯笼都会扎！” “那可不？！奶奶还会扎动物灯笼呢！”杨梅傲娇道。 “奶，那我要自己选动物，我要猴子灯！”大宝抬手抹去眼泪，瞬间又满血复活了。 大妮和二妮也凑过来，小声提了自己的要求。 “奶，我要兔子灯可以吗？” “奶，我想要小猪灯！” 杨梅全都应下了。 维妙维肖的动物灯她做不到，可q版的难度不是太大，还是可以满足孩子们的。 这天晚上，马叔明和马幼薇兄妹俩都被杨梅抓了壮丁。 母子仨吃过晚饭后，就在堂屋里裱纸的裱纸，描画的描画，赶在上炕休息前，把四盏动物灯笼做了出来。 第一盏的兔子灯因为手生的缘故，长耳朵没处理好，不是特别的完美。 其余三盏，分别是猴子灯、小猪灯和老虎灯。 简笔画法，涂了颜料，q版的造型，显得憨态可掬，十分讨喜。 翌日一早，四个孩子拿到了自己的灯笼，都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即天黑，他们好点上灯笼出去找小伙伴们显摆。 “大妮，你的兔子灯奶奶没做好，下次奶奶有空了，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看的。”杨梅安慰大孙女。 大妮摇摇头，珍爱的捧着自己的兔子灯，“奶奶，兔子灯很可爱，我觉得它就很好，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杨梅慈爱的拍了拍大妮的肩膀，让她去把弟弟妹妹们叫回来用早膳。 吃早餐的时候，马伯旺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杨梅知道这个铁憨憨大儿子想说什么。 她昨晚睡下的时候，也想了要不要为马忠办身后事的问题。 思来想去，她觉得为了避免日后一些不必要的牵扯，她应该权当马忠是真的死的，所以，后事确实该办。 不过立衣冠冢的事儿，就算了。 家里似乎也没有马忠原来的衣裳，毕竟十几年前那会儿，家里本来日子就不太好过。 马忠一年到头就两身换洗的衣裳，去从军的时候，全都带走了，家里一件压箱底的都没有。 所以，衣冠冢和坟地，杨梅就直言省略掉好了。 “......娘昨晚想过了，直接给你们爹做个牌位，把牌位供奉到祠堂里，十年八节的，咱带着祭品去祠堂里祭拜就行了。 等牌位做好，娘再去附近寺庙里请主持给你们爹做一场水陆法会，望他早登极乐，来世投个好胎。” 杨梅目光一一掠过马伯旺、马叔明和马幼薇，问道：“你们兄妹仨有没有意见？” 三个儿女彼此相视了对方一眼，都表示赞同娘的做法。 “行，那咱就这么决定下来。 牌位的事儿，伯旺你一会儿去找老许头做，村长那边，你也抽空过去跟他交代一声。”杨梅吩咐道。 马伯旺点头道好。 用过早饭，杨梅张罗了两份节礼，便与马叔明一道去了县城。 县城一早就热闹非凡，街上人流如织，处处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氛围。 马叔明驾着骡车放缓速度徐徐穿过长街，径直来到了县衙后门。 后衙是王志远一家起居生活的住处。 马叔明和杨梅之前来献方子，也是直接往后衙这边来的。 母子二人敲门后，被守门的衙役引到了院子等候。 衙役进去禀报，很快，王志远便带着王夫人一道迎了出来。 杨梅刚要欠身行礼，就被王夫人快步上前拦下了。 “马娘子怎还是这般客气？ 快快请进！”王夫人含笑拉着杨梅的手，带着她往花厅的方向走。 王志远则与马叔明坠在了后头，一边走，一边寒暄。 一行人到了花厅落座后，杨梅这才将藏在袖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马叔明，让他呈给王志远瞧瞧。 方才在路上，马叔明已经言简意赅的讲了他娘的发现。 说实话，杨梅的判断，王志远十分认同。 上次杨梅提醒他的时候，他当天就飞鸽传书回京城给师兄宋崇文，让他着手留意调查了。 只是王志远万万没有想到，陈家的后辈居然已经染上了这样一种东西。 如果这真的是黄家有心的算计，又还没有被马娘子及时发现的话，那等到陈家自己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怕是已经晚了。 王志远仔细端详完芙蓉膏的内容物后，扬声唤来一名衙役，让他去一趟陈家，把陈家的三位老爷还有几位少爷全都传过来。? 第356章 他们父子俩是不是要完? 阿芙蓉这种东西，曾经在前朝盛行过。 据史书记载，阿芙蓉是从西域楼月国那边传进来的。 前朝后期，上到皇家下至勋贵官宦富贵人家，都被这阿芙蓉荼毒得不轻。 无数黄金和白银因此外流到番邦去。 天子和朝臣都沉迷于阿芙蓉带来的短暂精神享乐之中，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贪污腐败滋生，国力日渐衰败，百姓赋税加重，生活苦不堪言。 外敌侵扰，内乱频发，偌大一个皇朝，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 太祖推翻旧朝建立大昭后，第一件事就是禁了阿芙蓉，肃清了大昭宇内的风气。 没想到改朝换代过去这么多年了，阿芙蓉也极有可能改头换面，以芙蓉膏命名卷土重来，混淆视听进入了大昭的市场...... 王志远越想越觉得惊心动魄。 若是他们的推测是真，那这诡谲的交易幕布下，肯定还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王志远压抑着心头浮沉的焦灼情绪，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与杨梅和马叔明一边交谈，一边等待着陈家人。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陈家的大老爷、三老爷，陈家的大少爷、三少爷和五少爷便都赶了过来。 衙役上门去请人的时候，陈大老爷还有些疑惑，不知道王志远一大早的，传唤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到了后衙这边，见杨梅和马叔明母子也在，陈大老爷心底的疑惑更甚了。 只是他向来有城府，只是怔了一息，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含笑晏晏上来与王志远夫妇，还有杨梅母子打了招呼。 “大人召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陈大老爷拱手询问。 在身份上他是王志远的长辈，可陈大老爷从来不敢自恃身份对王志远有任何的不敬。 王志远也没有要扯东扯西扯闲篇的意思，直截了当将那盒芙蓉膏拿出来，问陈大老爷可知道这是何物？ 陈大老爷一愣，他没见过这东西，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一旁的陈三老爷和陈绍明父子俩表情有异，欲言又止。 “三老爷，你知道这东西？”王志远转头问道。 陈三老爷诚实点头，回道：“这是我侄儿陈绍扬从京城捎回来给明哥儿的芙蓉膏。 这芙蓉膏据说是西域的一种秘药，萃取了多种植物能量提炼而成。 能缓解疲劳，舒筋活络，还能强身健体，防治百病。 绍扬说京中不少勋贵官宦富贵人家都在用，单这一小盒，售价就要三百两银子。” 陈大老爷皱着眉头，沉声问陈三老爷，“这什么芙蓉膏绍扬是何时捎回来的？我怎不知道？” 陈三老爷干笑一声道：“就前几日，捎东西的人是明哥他娘铺子里的陪房管事。” 陈大老爷听了这话就清楚了，带东西回来的是他弟妹嫁妆铺子里的伙计。 陈家女眷的陪嫁产业都不归德运商号管，所以，他一个大伯哥自然也过问不到弟媳铺子那边的事儿。 陈大老爷不清楚王志远忽然询问这个芙蓉膏是何用意，便主动询问对方，“大人，你突然提到这盒芙蓉膏，可是这东西有何不妥？” 王志远点头，“我怀疑这芙蓉膏就是前朝盛行过的阿芙蓉。” 他们这一代人，都是生在大昭长在大昭，根正苗红的大昭百姓，并未亲眼见证过被阿芙蓉荼毒过的上一代皇朝的衰败。 可史书上有过那段历史的明确记载，他们自然也是读过的。 陈家的两位老爷闻言面色骤变，陈家的三位少爷，亦是震惊不已。 “大人，你所言当真？”陈三老爷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刚刚其实没有说真话。 这芙蓉膏，是他之前在谈生意的时候，从一名客商那儿听说的。 那客商说得这芙蓉膏神乎其神，听说他儿子陈绍明二月份要参加县试，便强烈推荐让他买来给儿子试一试。 陈三老爷当时听说芙蓉膏能提神醒脑，还能强身健体防治百病，就心动了。 儿子读书辛苦，天天埋头学到半夜，都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了。 妻子天天在他耳畔念叨着心疼，说熬参汤都没多大效果，陈三老爷这才把那客商的提议跟妻子说了。 陈三太太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想太深，听说有这样的好东西，便让陈三老爷买来给儿子绍明试一试。 陈三老爷打听到目前就只有京城有得卖，不过那客商手里正好有一盒全新的，愿意相让，陈三老爷便出了三百两银子从客商手里买下了芙蓉膏。 之后，他又给在京城的侄儿陈绍扬写信，托他帮陈绍明捎两盒芙蓉膏回锦州府。 陈三老爷是个谨慎的，没敢贸贸然就让儿子陈绍明当小白鼠。 陈绍明可是他们三房未来的希望，他和妻子可还指望着他能考个功名，将来出人头地，替他们争一口气呢！ 儿子的安危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从客商那儿买回来的那盒芙蓉膏，陈三老爷自己一点一点的尝试服用了。 因为他自己亲自体验过，感受到了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明显变化，相信了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这才敢让儿子陈绍明也试一试。 从京城捎回来的，就两盒。 陈绍明前几日收到后，用附赠的小刮勺服用了两回，也是极力夸赞，还将之介绍给了大哥陈绍峰和三哥陈绍琦。 至于送给马叔明的那一盒，也是陈三太太的美意，寻思着马秀才日常给自家儿子开小灶，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藏着掖着只顾自己享用，这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转折。 可是现在，王大人的一句话，把陈三老爷和陈绍明都吓得够呛。 如果这芙蓉膏当真就是王志远所言的，是与前朝盛行的阿芙蓉无异的慢性成瘾性毒物，那他们父子俩是不是要完了？ 王志远看陈三老爷这个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回答道：“我目前只是怀疑，是与不是，还需要进一步做调查才知道。 三老爷，我看你眼底有红血丝，面色亦有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敢问你可是也服用过这芙蓉膏？” 陈大老爷刚从惊骇中回过神，便被王志远这话又激得手脚有些发软。 他扭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陈三老爷，不敢置信的问：“老三，你也用了这玩意儿？” 第357章 老天自有安排 陈三老爷支支吾吾的，不敢去看陈大老爷的眼睛。 倒是一旁的陈绍明要爽快些，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大伯，王大人，我爹原本是想买来给我用的。 只是他担心会有副作用，便自己先尝试了一段时间，觉得确实有用，才让我开始服用。 我......我爹也是爱子心切，才误把芙蓉膏当作宝，还请大伯和王大人莫要怪罪他！” 陈大老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伸手点了点陈三老爷，一副‘我真的对你很失望’的表情。 “你从哪儿道听途说了这玩意儿？ 三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怎还像个毛头小子那般好哄骗？ 万一那芙蓉膏是什么烈性毒药，你自己当小白鼠试出个好歹，你可有想过后果，想过家里其他人该怎么办？ 你简直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陈大老爷霹雳吧啦的骂了一通，因为是在公众场合，他也是克制了再克制，才忍着没对陈三老爷口吐芬芳。 陈三老爷被自家大哥骂得哑口无言，内心亦是懊悔不已，低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陈大老爷骂完，换了个语气，先拱手作揖感谢了王志远阻拦得及时。 只是他还有些奇怪，“大人是如何知道绍明他们正在服用芙蓉膏的？” 王志远淡笑指着杨梅和马叔明，开口道：“说到这儿，你们陈家上下还真的得感谢马娘子和马秀才。 这盒芙蓉膏就是马娘子发现出不对劲的。 来之前，他们已经在家里用野兔做过了试验。 野兔服食了芙蓉膏后，确实是精神亢奋，异于寻常。 当然，这并不能完全说明芙蓉膏就是阿芙蓉的衍生物，本官之所以会这么火急火燎的传唤你们过来，是有另一层原因。” 陈大老爷神色变得紧张而严肃。 他郑重询问道：“大人，是什么原因？” “在年初八那会儿，马娘子就曾告诉过本官，她曾意外得知黄家与南岳番商合作了更挣钱的营生，贩卖一种xx膏到京城里，专供给京中权贵。 若这种东西就是芙蓉膏的话，那你们也应该好好想一想，黄家有没有可能故意设套让你们陈家的后辈钻呢？ 像邵峰、绍琦和绍明这些年轻一代的孩子，若是染上了阿芙蓉这样成瘾性的du物，你们陈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他们败的。 大老爷，你说是不是？ 再往深里想一想，你们陈家的德运商号若是就此倒了，最大的受益者又会是谁？” 陈大老爷、陈三老爷，以及陈家的三位少爷闻言都忍不住齐齐瞪大了双眼，背脊不自觉间都爬上了一层寒意。 王大人所言太过于惊悚了。 这当真是黄家设下的套么？ 如果芙蓉膏真是黄家与南岳番商的手笔，那黄家到底想干什么？ 阿芙蓉把前朝害得都亡国了，黄家当真是不知死活，为了挣钱，连做人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么？ 陈三老爷抖了抖身子，颤声对大家坦白道：“给我介绍这芙蓉膏的人，是闫斌。 闫斌此人从前只跟黄家的得利商行有合作。 后面黄家小少爷的丑闻爆发出来后，这个闫斌就跟黄家终止了合作关系，转投我们德运商号。 我与这个闫斌吃过几回饭，跟他谈生意也合作得挺愉快的。 没曾想，这个闫斌居然居心叵测，帮着黄家给我下了这么一个大套，想要摧毁我们陈家的根基，祸害我们的后代，简直是该死！” 陈三老爷越说越气，双手紧握成拳，眼眸一片赤红，恨不得立即冲到黔州府去找这个闫斌拼命。 陈大老爷仔细思忖了前因后果，基本已经信了八成。 他走到杨梅和马叔明跟前，郑重鞠了一躬，向二人诚挚的拱手道谢。 “秀才娘，马秀才，你们真是我陈家的大贵人！ 幸好你们及时发现了这件事，让我们陈家有修正错误的机会，不至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们的这份恩情，我陈德贵铭记在心，他日必会报答。” 马叔明在杨梅的示意下，忙伸手去扶了陈大老爷一把。 “陈大老爷您外道了。 这只能说老天自有安排，一起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要不是陈三太太一番美意，想着要把好东西分享给叔明，我们也没有机会察觉到这盒芙蓉膏的不对劲。”杨梅笑盈盈的说。 这番犹如双刃剑的话，让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听着，只觉老脸一阵羞红。 幸亏是秀才娘发现了不对劲，可万一秀才娘没能察觉这芙蓉膏的猫腻呢？ 陈三太太的一番美意，到头来却是害了人家马秀才啊！ 陈大老爷紧忙再次给杨梅和马叔明赔不是。 陈绍明也拉着马叔明到边上去，替自己娘向好友致歉。 王志远见该说清楚的事情都说完了，这才开口道： “不管这芙蓉膏是不是前朝的遗毒阿芙蓉的衍生物，你们父子俩都应该马上停服，找大夫好好瞧一瞧身体。 所幸绍明只服用了两日，只要他意志坚定不要再继续沉迷下去，问题应该不大。 倒是三老爷你，若是服用有一段时间了，要排清体内的毒素，怕是要折腾上一段时日了。” 陈三老爷之前每日都固定服用一回芙蓉膏，所以并未察觉出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细细思量，他便能隐约察觉出了自己身体对芙蓉膏的依赖程度了。 陈三老爷后悔不迭，但他也知道，不管多艰难，这芙蓉膏都必须戒了。 除此之外，回去就得立即让大哥组织家族内部开会，以他为戒，必须与芙蓉膏这种害人害己的东西彻底的划清界限。 “大人放心，回去，我便把这害人的东西戒掉。”陈三老爷保证道。 王志远点点头，看了陈大老爷一眼，示意他要做好监督。 陈大老爷心领神会，他作为陈家的家主，比王大人更重视、更在意家中的每一个人。 陈三老爷是他的胞弟，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掉入黄家设好的圈套里，被黄家恶意摧毁掉家庭和未来。 “大人，黄家那边我们便不胡乱出手给大人添乱了。 只恳请大人查实此事后，再替我们主持公道！”陈大老爷拱手道。 王志远颔首道好。? 小剧场： 作者菌：“嘤嘤嘤，最近因为老二媳妇，咱这本书被打了好多个低分，太伤心难过了。” 杨梅：“嘤嘤嘤，我因为老二媳妇都被封为圣母了，谁比我冤？” 刘春草：“嘤嘤嘤，我瑟瑟发抖面壁思过中，不敢再作妖了，求放过！求大家点回五星好评~” 第358章 民间唯一许可资格 王志远在送走了陈家父子几个后，就写了一封加急信函让下属走驿站最快的马送往京城。 另外，对黄家名下各项产业的调查，王志远也已经派人在暗中秘密取证了。 “黄家的小少爷是个漏勺，大人您从这个坑爹货入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梅说着，又向王志远透露了马富贵与他表妹赵茯苓勾搭成奸，妄想带着野种嫁入黄家当贵妾的想法。 提醒王大人或许可以私底下找人接触接触这二人，许些好处，说不定日后这二人还能成为王大人的耳目。 王志远仔细思忖了这个可行性，笑着承了杨梅的情，打算照着她的法子试一试。 “昨儿公差到了你们村子传讯，马娘子你应该收到抚恤银子了吧？”王志远顺口问了一句。 杨梅点头应道：“已经收到了，多谢大人关心。 我和孩子们商量过了，并不打算大肆操办后事，也不立什么衣冠冢了。 我们就简单的做个牌位，将他们爹的牌位送入祠堂供奉，再去寺庙为他办一场水陆法会，一切从简便好。” 王志远不便评价什么，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好。 杨梅还惦记着要去墨趣书坊那边看看小儿子，顺便去取之前让墨趣书坊帮忙拓印的教材。 所以没有在后衙逗留太久，便与马叔明一道告辞离开了。 墨趣书坊今日的人流比往常的时候倒是要少一些。 无他，元宵节这样喜庆的节日，百姓们基本上都去东西二市还有庙会那边凑热闹了，书坊这边自然就没什么人逛。 听说自己的娘和三哥来了，马季礼从一处负责校对书籍的工坊里跑出来。 “娘，三哥，你们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马季礼的眼神亮晶晶的。 杨梅看他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拿出帕子来给他擦汗，一边解释了自己和马叔明一早过来县城找王大人的来意。 马季礼成日里在书坊忙活，打交道的也是各地的书商或书坊负责人，还没有听说过芙蓉膏这种东西。 不过这不妨碍他记下娘的嘱咐。 “娘，教材已经全部拓印好了，我原想着明日抽空给家里送回去。 您和三哥既然亲自过来了，一会儿就可以顺便提走。”马季礼说。 杨梅应了声好，目光往楼上一瞟，询问小儿子：“老先生可在？” 马季礼摇头，“老爷子两日没有过来书坊了。 不过姐让我交的新话本故事大纲，我已经亲手交给了老爷子。 是不是姐着急等回复？” 杨梅轻笑道：“没有，你姐并不着急。 她现在每天抽空都有继续写一点，并没有因此耽误时间。 也罢，老先生既然不在，那等改日娘再来拜访他老人家。 这是给老先生的元宵节礼，若是老先生今日未到，季礼你就晚些帮娘送去他的宅子那边......” 没等马季礼应下，一道浑厚的声音便从几人身后传来。 “马娘子给老夫送了什么节礼？ 还好老夫来得及时，不然就要错过了亲手拆礼物的乐趣了！” 杨梅和马叔明、马季礼齐齐回头，毫无意外的对上了老祭酒那双含笑的眼眸。 杨梅和俩儿子都各自向老祭酒行了礼。 老祭酒慈爱的目光掠过俩外孙，温柔的落在了亲闺女身上。 女婿马忠的死讯传回来了，闺女应该很伤心吧？ 结发夫妻没能一起走到白头，这不得不说是人生最大的憾事。 老祭酒一直都挺担心杨梅会倍受打击，还好，这会儿亲眼瞧着，发现闺女气色还不错，他这个老父亲也就放心了。 “马娘子风采依旧，甚好！ 马娘子，请！”老祭酒扬手邀请杨梅母子上楼上茶室。 杨梅落落大方的应了声好，与老祭酒一道上了二楼。 马季礼主动捧着涮洗干净的功夫茶茶具上来，提着红泥小炉加了炭，开始煮水烹茶。 老祭酒与杨梅和马叔明闲话了几句家常，也没刻意提马忠牺牲的事儿，直接将话题引到了马幼薇的新作上来。 “幼薇的新作大纲老夫看过了。 她这次的题材大胆新颖，比起《赦荆钗》的设置，框架更加大气磅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很好。 原本老夫想着幼薇会继续写一两本同类型的作品，不曾想，新作竟有如此大的突破，这让老夫很欣慰。 大纲的总体走向没有问题，人设的定位也很接地气，老夫很看好这个故事。 马娘子回去就替我转告幼薇，让她好好写，这一本定能比《赦荆钗》更火！” 杨梅听老祭酒这般肯定修仙流的设定，内心也很高兴。 说明她没有给闺女错误的建议。 “承蒙老先生厚爱，幼薇一定会好好用心写好这个新故事的。” 老祭酒连声说了三个‘好’字，对杨梅说：“除此之外，老夫还有一个好消息要与马娘子你分享。” 杨梅十分配合的期待道：“什么好消息？ 唔，老先生你先别说，让小妇人猜猜看！” 老祭酒难得在闺女脸上看到这副‘小女儿姿态’的表情，眸底不自觉间溢满了宠溺。 他笑眯眯的点点头，“好，你来猜猜看。” 杨梅含笑的眼眸转了转，脱口道：“可是老先生通过什么渠道，被允许经营民报了？” 这猜测让马叔明和马季礼都不由心头一震。 兄弟二人齐刷刷的望向了老祭酒。 老祭酒内心自豪不已。 瞧瞧，这就是他亲闺女啊，多聪明多灵慧的好孩子！ 若是闺女从小能在他身边长大，由他亲自教养，那她绝对不止是今日的模样，一定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可惜，命运弄人，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如果。 老祭酒眸底的遗憾和悲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喜悦。 他哈哈笑起来，给杨梅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马娘子果然聪慧无双。 没错，墨趣书坊已经通过了层层审核，拿下了民间唯一许可经营民报的资格。 老夫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会忙着筹备民报的各项事宜。 马娘子若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希望马娘子可以不吝赐教！” 第359章 高兴得想劈个叉 老祭酒的请求，杨梅没有理由拒绝。 民报办起来后，他们善水工坊要打广告可就方便多了。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杨梅都无条件支持，并且表示愿意竭尽所能贡献一点自己微末的力量。 老祭酒捋着胡须，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上回马季礼给他的那份材料，有关于民报版面的排版和内容设置等各方面的建议，老祭酒反复研究过，内心早就有底了。 希望杨梅能多给意见，无非就是找个借口可以多与闺女接触，父女间多些交集罢了。 老祭酒让仆从老廖去把自己刚刚整理好的第一版材料取了过来，铺开给杨梅和马叔明看。 几个人一边研究一边商议，竟不自觉间又碰撞出了一些灵感的火花。 老祭酒欣喜不已，忙让马季礼去拿纸笔把刚刚提到的细节记录下来。 “等版面筹备完善，还要进行试水刊印，静待发行后的效果。 民报能不能一直办下去，还得看后期的数据支持。 不过老夫对此还是有信心的。 只要民报的内容有持续保质保量的输出，定能在市场激起浪花，赢得正面反馈！”老祭酒信心满满的说道。 杨梅也十分捧场的附和道：“老先生，小妇人对您创办的民报很有信心。 比起府报内容的枯燥单一，您设置的版面糅合了多重元素，内容比较丰富，可看性更强，一定能在民间占领一席之地。 如果您想让民报有更高的传阅性，小妇人建议您可以以墨趣书坊之名，以一月为一个周期，办不同主题的征文活动。 面对的群体，可以是学子、可以是其他各行各业的人才。 只要他们能按照规定和要求写出好的文章，能脱颖而出的话，就能获得在民报刊登的资格。 被选中刊登的作品，还能得到一定的奖励，至于是什么奖励，这个就得看老先生您自己的意思了。” 杨梅会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是抓住一般人渴望扬名，渴望得到关注，渴望成为焦点的心理。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没有遇到赏识自己的伯乐，觉得不能成功只是少了一个可以展示自己的平台。 老祭酒如果愿意投入一些金钱和精力，办征文活动无疑能最快的吸引锦州府当地各县镇学子们的注意力，民报的知名度，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拓展。 除此之外，还能变相的推动民报的销售数量。 毕竟大家要关注征文内容，必须要关注每一期入选的文章，关注活动的发展进度，所以，买民报就成了学子们还有其他参赛选手们的刚需。 读者粘性便也能由此而来，算起来，这一波操作对老祭酒、对墨趣书坊来说并不算亏。 杨梅喋喋的分析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说得有些口干舌燥。 好在小儿子贴心又机灵，及时给她送上了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汤。 杨梅喝了一口，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而对面的老祭酒和马叔明，则早已听入了神，没等到杨梅说后续，他们这才纷纷抬头望着她。 “娘，您的这个提议，可操作性实在太强了！ 这不仅仅是民报能从这些参加征文的学子身上得到热度和反馈，相对的，学子们也有一个可以展示自己能力和水平的平台。 大部分的学子若是知道有这样一个机会，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如此，这个活动若是策划得当，就是一箭双雕彼此共赢的举措。 学子们梦寐以求的扬名，民报想要的热度和销售数据，都能同时实现了。”马叔明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杨梅点点表示，这就是自己提议这个活动的初衷。 老祭酒也拍着双手叫好，脸上神采雀跃。 “马娘子，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民报，当一名民报的主事？ 老夫相信，若是民报有了马娘子的加入，一定会办得更好！”老祭酒当场就抛出了橄榄枝，目光灼灼的望着杨梅。 他想套牢自己闺女的心，简直全写在了脸上，目光也无比的慈爱真诚。 杨梅怔了怔，哑然失笑道：“小妇人何德何能？” “马娘子莫要妄自菲薄，老夫以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主事的位置了。”老祭酒郑重道。 杨梅虽然有些心动，可她仔细思量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老祭酒的邀请。 “老先生，抱歉，小妇人可能无法胜任这个职务。 善水工坊要发展壮大，还需要小妇人继续带领着。 而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小妇人自觉无法兼顾两头，自该有自知之明，免得耽误了民报的发展工作。 小妇人很感谢老先生的信任和抬爱，只要日后有需要小妇人的地方，或者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小妇人绝无二话！” 老祭酒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觉得民报要是能得到杨梅的加盟，一定会办得更好，更有灵魂。 不过他也不忍她太过受累。 老祭酒笑着说：“老夫也绝对不会让马娘子你白给老夫出谋划策。 民报的末页是专门辟出来的宣传页，届时，这个位置可以留给马娘子你们善水工坊。 只是文案和产品的推广内容，需要你们自己提供。” 这个惊喜来得太快，杨梅被砸得有点懵！ 老先生真是太给力了，哈哈，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提呢！ 杨梅内心乐开了花，要不是顾忌着形象，她都忍不住要现场表演个劈叉了。 “老先生，这怎么好意思？ 广告页能留给我们善水工坊，小妇人真是太感激了。 只是我们不能白占您老人家的便宜。 这个位置的广告可是民报唯一可以赚取到收益的版面，该付多少银子，我们还是要按市场行情来。” 杨梅也是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将老祭酒当个大冤种。 彼此都是聪明人，若是她拿着豆包不当干粮，消耗的还是彼此积攒下来的情分。 老祭酒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说：“民报刚准备创办，有没有人愿意购买都是未知。 末页的推广页面，现在还不值钱，日后民报真正办起来了，马娘子你要付银子，老夫一定不会假大方说不必！” 这话让杨梅忍俊不禁，笑着答应了下来。? 第360章 刷新全民认知 过了元宵就是杨梅公开教学大棚种植的日子了。 周边几个村子都由他们的村长带领村子里的几位庄稼老把式作代表，来善水村学习了发芽苗菜和大棚种植的技术。 与此同时，锦州府报也刊发了杨梅所献方子的内容。 这样，其他州府也可以从锦州府报上学习借鉴，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进行操作实践。 正月二十，是善水学堂揭牌正式开课的大喜日子。 老祭酒、罗院长、县令王志远还有陈家的大老爷、二老爷以及马叔明的同窗好友们都来捧场支持了。 鞭炮声、欢笑声、赞许声此起彼伏，空前热闹。 村子里一下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还有地位的大人物，来村子里拿货的行脚商们看得羡慕不已，夸赞善水村这是要彻底腾飞了。 村民们的脸上全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因为骄傲，他们高昂起了头颅，因为自豪，他们连走路都带风。 在全村村民的见证下，老祭酒和王大人一起为善水学堂完成了揭牌的仪式。 之后，老祭酒和王大人作为‘特邀嘉宾’相继发表了重要讲话。 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全都换上了新衣，像萝卜坑般排列整齐的善水新生代们全都挺直了脊背，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的人讲话。 因为他们知道，老先生和王大人，都是顶顶厉害的大人物。 他们从现在开始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杨梅安排了大妮和大宝分别给老祭酒和王志远各献了一束手工绢花后，这才以堂长的身份，开启了新生开学的第一堂课。 老祭酒、王志远、罗院长还有陈大老爷、陈二老爷、马叔明的同窗等人全都被邀请来旁听。 别开生面的教学理念，幽默风趣的语言艺术，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专注教学三十载的罗院长惊奇不已。 他询问马叔明：“这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学方针，你娘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真的是一个农妇该有的认知么？ 罗院长忽然间觉得自己三十多年教书育人的事业是白干了。 从古至今，他们便被灌输了一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理念。 家里但凡能供一个读书人，那就是家里的希望，甚至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他们会勒紧裤腰带，把吃的穿的用的，一切好的东西都供给这个有可能出人头地的孩子。 至于下大地亦或者家务活，嗨，那怎么能让孩子那双拿笔杆子的金贵的手来干呢？ 除了读书，他们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 所以，读书人有时候真的除了能咬文嚼字，之乎者也之外，在老百姓们的眼里，还有个代名词，那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有‘能读书’、‘读好书’的天赋。 有的人穷其一生，到了垂垂老矣的时候，连个秀才功名都没能考上。 家里为了供养一个读书人，过得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可到头来，付出的一切却与得到的回报完全不成比例。 后悔吗？ 后悔呀！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时间也不可能倒流，让这个家庭重新做第二次选择了啊！ 然而在善水学堂这里，读书并不是孩子成才的唯一出路。 杨梅她主张‘因材施教’，让每一个孩子发挥自己所长，找到适合自己走的人生路。 “如果你是棵读书的好苗子，那在第一年的启蒙教学完成后，将按照大昭颁布的考科举的制度来按部就班地学该学的内容。 如果你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却在农学上有天赋，那么，就着重栽培你专攻农学知识。 别以为学种田就只能当老农民，眼光不要这么短浅！ 要知道，能种好田，如何提高收成，如何优化种苗这些都是农学稀缺人才，要是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将来大昭的下一个大司农就可能是你！ 除此之外，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一句被歪曲的名言。 至于是从哪儿开始被歪曲了真义，已经无从验证了。 但女孩子读书，除了能明理，能处事之外，还能增加女孩子本身的底气和见识。 将来嫁了人，能管家，能理账，能打理自己的嫁妆铺子，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可别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是农村泥腿子出身，这辈子就完完全全被身份定义了。 虽然有‘门当户对’这一说，可这不是女孩子放弃学习，放弃读书的理由和借口。 古往今来，不乏有‘麻雀变凤凰’的例子。 还有皇家选秀，也是从民间选拔优秀的女子充盈后宫。 如果你连最基本的‘知书达理’的标准都达不到，那怎么奢望好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 所谓的好运只会光临给努力的人。 越努力就会越幸运！ 当然，如果对于‘嫁豪门’没有任何想法或者兴趣的姑娘们，还能靠其他的技能来增值自己。 比如纺织技能、刺绣技能、剪裁、制衣等方向，学有一技之长，就有立身的根本。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底气不依附任何人，都能有信心养活自己......” 杨梅的一番话，刷新了全民认知。 不仅孩子们听得是热血沸腾，就连老祭酒、王志远还有陈大老爷、陈二老爷以及马叔明的同窗们，也都听得心潮澎湃不已。 善水村的家长们都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觉得秀才娘不愧是能培养出一个秀才儿子和一个畅销书作家的母亲。 原来因材施教是这么的重要。 原来孩子是否能出人头地，不止读书这一条出路。 原来他们原来的想法全是错的，女孩子也能靠读书识字学技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怪不得那些嫁入高门的贵妇，那些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个个都是气质高华，超凡脱俗的。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是哄骗他们这些泥腿子的。 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全都在用功学，怪不得他们跟人家的距离会越拉越远...... 家长们出离愤怒了，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鸡娃，一定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出人头地的孩子......? 第361章 风尘仆仆回来了 此时，风尘仆仆赶了二十一天路的马仲兴和宋小刀，顺利跟着平安镖局的车队回到了朝阳县。 镖师原本要直接护送二人回村子，正巧杨梅托孟义从北境带回来的两匹大马也是同一天抵达。 得知这一消息的马仲兴和宋小刀表示他们可以自己骑马回村子，省了镖师们还要来回跑的麻烦。 两匹马成色极好，要一百两银子。 宋小刀直接从收回来的货款中抽出一张面额百两的银票付给了孟义。 孟义看着短短时日就气质大变的宋小刀和马仲兴，忍不住夸赞道：“两位小兄弟这趟真是不虚此行。 你们在京城策划的活动取得了巨大成功，我们可都听说了，厉害啊！” 马仲兴内心雀跃又得意，但面上竟也意外的能沉得住气。 “孟管事谬赞了，这趟如此顺利，也是运气好！” “你娘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所以说，你们能取得成功，也是你们有这个能力！”孟义拍了拍马仲兴的肩膀笑道。 马仲兴和宋小刀听了这话，彼此相视一笑。 他们这会儿都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回村子里去见娘。 所以也没有跟孟义扯闲篇，闲话两句后，就骑上大马，往村子的方向赶。 善水村这边，杨梅发表完讲话后，为孩子们介绍了新来的夫子。 找夫子这事儿，也经历了一番波折。 马叔明最开始找的那几名夫子里，只有一个夫子肯配合新教材的内容来教学。 其余两名夫子守旧古板，觉得马叔明编写的教材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教学方针，实属离经叛道。 他们不肯污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不肯前来任教。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杨梅自然不能勉强别人，所以便让马叔明再找合适的。 如今站在这里的两位夫子，原本也只是抱着拿供奉来养家糊口的想法，并没有多么的认同杨梅的教学理念。 可今日他们听了杨梅的讲话，见到了传闻中的大儒老先生和县令王大人，便悄然转变了心态。 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完成教书育人的重任，备不住，日后他们还能靠善水学堂扬名呢！ 由夫子向所有新生普及尊师重道应有的礼仪规矩后，便是孩子们正式上学上课的时间了。 神兽们都进入学堂后，杨梅便笑着招呼着老祭酒等人回家喝茶。 忽的，马老三咋咋呼呼的跑过来传话：“秀才娘，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原本热闹喧嚣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村民们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马仲兴和宋小刀各牵着一匹大马，徐徐的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里。 “仲兴，小刀，你们回来了？”杨梅眼眸一亮，快步上前。 “娘（干娘）”马仲兴和宋小刀异口同声的回道：“我们回来了！” 杨梅连声道好，伸手摸了摸两人胡子拉碴的糙脸，心疼道：“你们都瘦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辛苦了。 走，先回家，娘一会儿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午饭！” 马仲兴和宋小刀都笑眯眯应了声好，随杨梅过去与老祭酒、王大人等人打招呼，一行人这才呼啦啦的往家里走。 客人们暂时由马叔明招待着，杨梅让马幼薇去工坊里把刘春草和陈荷花喊回来。 中午她要留客人们在家里用饭，现在就得开始张罗食材，准备午膳了。 很快，刘春草就闻讯跑了回来。 夫妻俩分开了快三个月，刘春草每天都在盼着马仲兴能早些回家。 “相公，呜呜呜，你可算回来了！”刘春草嘴一瘪，猛地一头扎进了马仲兴的怀里。 马仲兴差点儿被撞出了内伤，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媳妇，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 “媳妇儿，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么？”马仲兴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春草伸手在马仲兴的腰间拧了一下，哼道：“这是啥口气？ 是不是见识了京城的花花世界，开始嫌弃我了？” “哪里？媳妇你可不能冤枉我！”马仲兴有点委屈。 “娘说说谎话眼珠子会往右边转，你刚才转了，所以你肯定撒谎了！”刘春草不依不饶。 马仲兴：“......”还有这说法？他刚转了么？ “没话说了吧？马仲兴，你给我好好交代......”刘春草伸手拧住马仲兴的耳朵。 马仲兴嘶嘶喊着疼，“媳妇，轻点！” 杨梅这个单身狗看不得小夫妻俩在自己跟前耍花腔，清了清嗓子，直接打发二人回自个儿屋里去腻歪。 “娘，二哥回来了，二嫂高兴得都忘了形。”马幼薇打趣了一句。 杨梅笑着说：“今天就让她偷一回懒，他们小夫妻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就别去打搅他们了。 幼薇，你来帮娘烧火......” “好嘞！”马幼薇爽快的应了一声，与陈荷花一块儿进厨房给杨梅打下手。 宋小刀这会儿在堂屋里，正和老祭酒、王大人还有陈大老爷等人说起了这趟进京的收获。 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虽然已经从陈绍扬的信中得知了悬念活动的成功，可具体的细节却是不知道的。 这会儿听宋小刀讲个中经过，他们都忍不住要对宋小刀比个大拇指，称赞一句‘后生可畏’。 中午，杨梅烧了两桌丰盛的菜，累得够呛，但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 老祭酒看闺女一大早张罗善水学堂的开学事宜，中午还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着实心疼得紧。 午饭过后，老祭酒提出告辞。 王志远、罗院长还有陈大老爷等人也都不好意思叨扰太久，便顺势一道离开了。 养心书院已经开课，所以马叔明也得跟同窗们一道离开。 “二哥，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养一养身子，你瘦了许多，要补回来！ 我先回书院了，旬休回来，我们兄弟几个再聚。”马叔明温和笑着对马仲兴道。 马仲兴笑着道好，拍了拍马叔明的肩膀，嘱咐他也要照顾好自己。 等家里的客人都走后，杨梅才有空坐下来跟马仲兴和宋小刀细聊善水调味料在京城推广的具体事宜。 能意外的跟英国公府的赵怀玉搭上线，这相当于傍上了一个强大的后台，这是杨梅没有预料到的。 在宋小刀和马仲兴口中得知了赵怀玉纨绔的表象下，有一颗善良热诚的心，杨梅就更放心了。 第362章 迎来喷井期 趁着这会儿家里没人，马仲兴将心里藏了二十多天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梅。 “娘，我没想到爹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还假装不认识我，我很难过，我想过要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可我还是怂了。” 马仲兴揉着脸，表情纠结且痛苦。 “我怕他狠起来，像陈世美那样，真把咱一家子都弄死。 娘，我不怕死，可我不能看着娘您和大宝小宝，大妮二妮和锦宝他们出事......” 杨梅有点懵，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世界有点小哈，‘死了’十几年的人，居然转头就在京城碰着了。 杨梅是完完全全没想到，马忠原来改名换姓变成了冯玉，还成了溧阳长公主的东床快婿。 呵呵哒，真真是好样的！ 穿越一趟，老腊肉渣男这种品种都能叫她遇上，瞧瞧她这是什么运气？ “仲兴，你起来，你说的事，娘知道了。”杨梅的表情出奇的平静。 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小刀都觉得十分意外，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杨梅不疾不徐的问道：“仲兴，小刀，这件事你们没有跟其他人说起吧？” 马仲兴和宋小刀齐齐摇头。 “娘，除了赵小公子和他手下的人知道，其他人，我们没有吐露过实情。”马仲兴回答。 杨梅应了声好，交代道：“十四那日，衙门公差送了你们爹的死讯回来，跟我们说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牺牲了。 之所以现在才报，是因为查实当年有人贪腐了牺牲抚恤金。 这一次朝廷补发了五百两抚恤金给咱，衙门那边，你爹的户籍也已经销掉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马忠这个人，已经彻底不在这个世间了。 所以，不管你遇到的那个人是谁都好，从这一刻开始，他跟咱家再没有半文钱关系了，日后也不必再提，知道么？” 马仲兴怔了几息，压下了心底的矛盾与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吧，那个抛妻弃子，攀龙附凤，喜欢跪舔权势的渣爹，从今往后就把他当成一个死人吧！ ...... 时间是一种发酵剂，到了适当的时期，就会迎来它的喷井期。 善水调味料在京城一炮打响后，如同水面荡开的涟漪，迅速的向周边扩散开来。 英国公小公子赵怀玉用他的渠道，不仅将善水调味料输送进了京城的权贵圈子，还打入了皇家的御膳房，成了纪太后和当今皇帝都交口称赞的调味至宝。 用调味料做菜，不再是赶时髦的尝试，而是成为了京城老百姓们日常烹饪的刚需了。 善水调味料，从现在开始，真正的走进了千家万户，也树立起了独属于它的品牌效应。 陈家德运商号也在利用自有渠道加大推广力度，除此之外，其他州府县镇，也陆续有商号慕名前来，与善水工坊签订了供应契书。 善水十三香、善水味精、善水酱油，在年后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占领了大昭的市场。 而杨梅，光靠总经销商加盟支付的保证金，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调味料工坊每日拉出去的货，是豆制品和香皂的两倍之多，真正诠释了何谓货如轮转。 为了满足市场需求，善水工坊对外重新招了一批工人。 因为善水村的本村村民都基本已经有了固定的岗位，杨梅与村长商议后，就优先录用了与善水村最近的两个村子的村民。 来做工的村民，一律签署保密契书，并且由村子组建食堂，招了几个村妇负责做全体工人的伙食。 原先豆腐作坊的豆渣基本拿来喂猪喂鸡喂牲畜了。 如今年猪都宰了，每日做豆腐剩下的豆渣，杨梅便教做饭的村妇将之做成了豆渣饼。 还别说，加了五香调味料的豆渣饼，煎得两面焦黄，吃起来喷香，不仅大人喜欢吃，小孩子也爱得很，营养价值还高，关键是不浪费。 在此期间，黄家的县城和镇上开的小吃店，也已经开始营业了。 如杨梅预料那般，高大上的装潢逼格没能跟上同样等级的吃食口感，让大多数食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黄家的一品小吃店以低价引流了半个月后，食客们慢慢还是回到善水小吃店这边来消费了。 宋小刀特意做过市场调查，让人去买了几份一品小吃店的简餐和小吃回来尝味。 说实话，小吃做的还是可以的。 他们最开始引流的也是主打小吃，只是这样的小吃在一品居正经卖的话，一盘最少得一两银子。 当然，他们在小吃店这边减量了，但每卖出一小碟，估计得亏本十几文钱，完全就是赔本挣吆喝。 至于简餐，他们唯一能跟善水小吃店这边竞争的就是他们的供应源头价格，类似米和面这些，他们本身就是做粮油铺子起家的，价格能压得更低一些。 但一品小吃的肉和菜，滋味上还是比不过善水小吃店。 原因无他，善水小吃店的肉菜都是加了调味料的，食客入口一对比，就能感觉到差异了。 杨梅听宋小刀说一品小吃店除了豆腐制品没法抄，像香菇鸡腿饭、冬瓜鸭肉饭、梅菜扣肉饭都抄了善水小吃的，而且价格比他们卖的低一些。 对此，杨梅只是淡淡一笑，置之不理，他们爱抄就抄呗，反正抄得多亏得更多！ 一品小吃喜欢烧钱益街坊，那就随他们好了。 黄家难得为老百姓做做善事儿，他们可不能拦着。 “绿豆粉丝可以正式推出市场了。 小吃店那边，明天可以上新米粉系列。 新品酬宾价格，打‘买一送一’的口号，一份鸡蛋肉丝炒米粉定价三十五文，买一送一！” 其实说白了算下来一份也就是十几文钱，但她打着‘买一送一’的口号，让人听起来，心理上就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觉得特别的划算。 宋小刀一琢磨杨梅的用意就明白了，笑盈盈的说：“还是干娘厉害。 我一听买一送一，都很心动，有种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的心态。” 杨梅嗔了干儿子一句嘴甜，让他自己安排时间落实下去。? 第363章 天子亲耕 二月二龙抬头，这可是大昭一个很重要的传统节日。 上古伏羲氏‘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二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自理一亩三分地。 后来黄帝、唐尧、虞舜、夏禹纷纷效法。 大昭太祖立朝后，不仅沿袭了这一传统，还将之当作一项重要的国策来实行。 于是，每年的二月二，祭祀先农就成为了大昭的一项重要典礼。 当今天子已经开始亲政了，今年的祭祀典礼，钟首辅在朝堂倡议由天子亲自率百官到先农坛祭祀并且亲自耕田。 皇帝也当场表示要以先帝英宗为榜样，做万民表率，下地亲耕。 皇帝耕田可不是普通农民那样耕地，而是有严格的制度。 因为礼仪繁琐，为了保证典礼的顺利进行，亲耕需要进行多次演练。 从前因为皇帝未曾亲政，每年的祭祀耕礼俱是由溧阳长公主着礼部大臣挑选合适的人选代劳。 今年钟首辅以传统礼法，需‘御驾亲耕’为由拒绝了溧阳长公主拟好的章程，急于展现皇帝的龙威，这让溧阳长公主颇为恼火。 皇帝的翅膀越来越硬，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哼，他以为有钟首辅等人辅佐，就有力量与自己分庭抗礼了么？ 钟磬那些个老匹夫，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溧阳长公主眯着眼睛在心里暗暗思索，自己或许应该早做准备，不能再给小皇帝太多时间积蓄对抗自己的力量了。 “长公主，您大可不必为此着恼。 皇上既然喜欢自己玩泥巴表演给别人看，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好了。 到时候要是当众出丑，那可是他自找的，要怨，也得怨钟首辅。”镇北侯谢晋似笑非笑的说道。 溧阳长公主幽幽转动眸子，领会到了谢晋的意思，忍不住冷笑出声：“说得也是。 回头侯爷你去跟皇庄那边交代一声，皇上首次亲耕，一应事宜务必尽善尽美。 老耕牛配不上皇上的身份。 皇上年富力强，犹如旭日东升，得弄一头与皇上一样有活力有朝气的耕牛才相称。” 谢晋一听就明白了溧阳长公主的用意，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儿的笑意，点了点头应道：“是，臣一定会着人安排妥当。” 二月二这天，皇帝率领百官前往先农坛祭祀。 其实，这对于一直困守皇城的皇帝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放风机会，可以接触宫墙外面的世界，正大光明的出门玩。 赵怀玉这个纨绔头头也想去开开眼界。 跟小团体打过招呼后，各自找了家中长辈，一番讨好卖乖，最后也被加塞进了踏青，啊不，是祭祀的队伍里。 繁琐沉闷的祭祀礼结束后，皇帝在内侍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利落干练的劲装，被引到事先规整好的一块三分大小的农田来。 农田四四方方，显然是被精心处理过的，泥土松软，皇帝过来，大概率就是表演一下就能收工。 钟首辅和英国公各自带着一众文臣武将站在农田外围的石台上，各成方阵，表情肃穆，安静的等候着。 皇帝刚过弱冠，年轻又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出场便自带言情霸总的光环。 站在围观方阵前面的那群华发早生的老菜瓜大臣们跟他一对比，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牛倌将一头健壮的水牛拉了过来。 水牛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的，身上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瞧着就很健壮。 水牛的牛角在日光下反射着蹭亮的光，它头上扎着大红花，脖子上挂着用红绸带编制成的麻花绳子，屁股后面拖着耕田的农具。 牛倌上来后，恭敬的将牵拉水牛的绳子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皇帝有些紧张，因为他此刻与水牛近距离接触就能感受到水牛的焦躁情绪。 躲在最后面的赵怀玉探出半个脑袋往农田里看了看，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头牛是要去娶媳妇呢，弄得胡里花哨的。” 他声音不小，站在最前面的英国公听见了，扭头瞪了不省心的孙子一眼。 排在中间的承恩伯纪茂文也探头往后看了眼大名鼎鼎的第一纨绔，笑着捋了捋胡须说：“皇上第一次亲耕，总得有点派头不是？” 排在纪茂文后两位的是低调的冯玉。 冯玉从前不轻易出现在人前，基本上都是以‘养病’为由在庄子上住着。 京城不少人都怜惜谢兰曦命不太好，嫁了两任，一任早死，一任是个病秧子，连带着生个儿子，也是先天的病弱。 但也有人背地里说谢兰曦命硬克夫。 第一任丈夫被直接克死了。 第二任，原本人家在军营里好端端的，一路做到了谢侯爷身边的亲卫，日后若是靠军功拼一个指挥或者都尉，完全是绰绰有余。 偏被兰县主相中招为东床后，就开始病弱了。 这谢兰曦这不是天生的克夫命又是什么？ 这十年来，大家能在公众场合见到冯玉的机会，屈指可数。 冯仪宾这个人，也在勋贵圈子里渐渐被边缘化，好多人见了面，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是谁。 不过因为皇帝不听话，三番四次跟溧阳长公主唱反调，反倒让溧阳长公主对冯玉有了不一样的安排。 溧阳长公主是最清楚冯玉还有另一层身份的人，她想把小皇帝赶下台，想重新换一个好操纵的傀儡，势必要让冯玉一点点的走到人前来。 于是，就有冯玉参与祭祀先农的这一出。 此时对溧阳长公主盘算一无所知的冯玉望着田头上绑着大红花的水牛，一眼就看穿了背后之人故意使的把戏。 这头水牛应该才刚成年，且根本就没有耕过田。 这就好比一个中二青少年，本就处于叛逆期，家长却让他穿他不喜欢的衣裳，干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做的事儿，那他会如何？ 肯定要造反，要对着干呗！ 水牛头上的那朵大红花，本身没有问题。 水牛本身是色盲，它分不清楚颜色，但大红花一直在干扰它的视线，一直在眼前晃，这会让它很烦躁。 其次，是它脖子上挂着的沉重的农具，它还是个没被生活毒打过的傲娇少年呐，怎么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不配合是正常的，要是真的像任劳任怨的老黄牛，那才有鬼了。 皇帝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拉动牛大爷抬脚。 水牛哞哞哞的叫着，昂着头颅倔强不屈。 文武大臣还有勋贵子弟们都在看着呢！ 皇帝此时此刻就像是在逗猴的小丑，难堪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说都是训练过得耕牛么？ 朕若是连头牛都拉不动，日后还怎么在文武百官面前立威？ 皇帝急得一脑门汗，只能咬紧后槽牙，更用力的拉扯着牛脖子上的绳索。 可有句老话叫：牛不饮水不能强摁头。 这可见牛的性格有多么的固执倔强？ 皇帝若是不能智取，今日跟它耗上一天都未必能让牛大爷妥协。 站在英国公身后的镇北侯谢晋，微微弯了弯唇角。 就在英国公着急想要找人上去帮忙的时候，冯玉悄然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将赵怀玉扯到了石台后面的隐蔽处。 --------- 老妇全体剧组人员在这里祝所有小可爱们国庆节快乐，假期玩得开心~? 第364章 出面帮皇帝解围 在不久前，赵怀玉就被冯玉掳走过一回。 当时赵怀玉跟欧阳兆、朱青、郑玄等好友从盈袖坊喝完酒出来，脑袋晕乎乎的，爬上马车倒头就睡。 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回到了英国公府，而是被带到了山郊野外不知名的地方。 赵怀玉被吓得瞬间酒醒。 他出门身边可是带着几个护卫的，可护卫不知所踪，显然是被解决了。 赵怀玉直觉不妙，刚想问掳他来的人想干什么，冯玉的身影就慢悠悠的进入了他的视线。 赵怀玉第一个念头便是‘杀人灭口’。 他怀疑冯玉是担心他泄露了对方抛妻弃子贪慕荣华卑劣不堪的过去，所以想把他这个知情者给杀了灭口。 赵怀玉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面对有备而来的冯玉，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想要喊的，可他也知道，这荒郊野岭的，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人知道。 或许是死到临头了，赵怀玉反而不怕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冯玉的鼻子破口大骂，把自己所能知道的各种恶毒诛心的话都拿出来砸到冯玉身上去。 如果骂人的话能化为实质，冯玉估计当场就被骂个千疮百孔不治身亡。 冯玉噙着浅笑背着手听着，等赵怀玉骂不动了，这才让心腹拿了水囊过来，让他喝着润润嗓子。 赵怀玉还以为冯玉是想要毒死他。 秉着多骂几句就是赚到的念头，又叽里呱啦的骂了一通，直到自己的嗓子都快要骂冒烟才抓过水囊，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全都干了下去。 赵怀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喝完就闭上眼，合衣往草地上一躺。 结果，半晌后，他非但没有毒发身亡，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有劲儿。 冯玉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笑着问他：“不继续骂了？” 赵怀玉惊讶的看着冯玉，“你......你刚刚不是想杀我灭口么？ 你没在水里下毒？” 冯玉道：“不，我怎么能杀你灭口？ 我还需要赵小公子的帮助呢！” 后面，冯玉就把自己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还怀疑自己身上中了谢家人下的毒的事告诉了赵怀玉。 赵怀玉看过更离奇更狗血的话本故事，对于冯玉的说法，并没有太多的怀疑。 如果冯玉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东西，刚刚他可以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完全不需要编一个故事来哄他骗他。 所以，剔除掉其他的可能性，冯玉说的，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直男属性的赵怀玉几乎没怎么深想过谢家对冯玉这么做的目的和用意是什么。 一门心思认定是谢兰曦看中了冯玉的男色，非要将有家室的马忠招为东床。 因马忠不肯答应，所以谢兰曦才让人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帮他改名换姓，变成了另一个人。 下毒估计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冯玉。 谢邕那个病病歪歪的儿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冯玉身上中了毒，所以才会害得亲生骨肉也没能拥有一个好身体。 赵怀玉作为‘男人’自觉代入冯玉的处境，对他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赵怀玉问冯玉：“你说需要我的帮助，那你倒是说说，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冯玉说：“我想要找回我自己。 我不想再被谢家控制，我是人，不是他们手里养的一条狗。 就算这辈子不能翻身，只能当一条狗，那我也要自己选择主人......” 赵怀玉看冯玉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看吧，当赘婿没人权的，说是被当作狗，其实私下里日子过得肯定比狗还不如呢！ 他试探着问冯玉：“那你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了么？” 冯玉说：“你的那个合作伙伴马仲兴，他那天问我是叫冯玉还是叫马忠？ 我想，若无意外，我应该是他口中的那个马忠。 只是如今的我，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回自己的身份，还不能与我原来的家庭相认。 小公子，你应该能明白我的顾虑吧？ 不相认，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 赵怀玉点了点头，好整以暇的问冯玉：“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冯玉毅然决然道：“我想投靠皇上。 我当了谢家十年的赘婿，知道不少关于谢家的秘密。 这些秘密，就是我向皇上投诚的投名状......” ...... 赵怀玉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竟然就相信了冯玉，并且一口答应了。 可事后他回到英国公府，越琢磨就越后怕。 万一冯玉根本就是假借投靠之名，做出行刺皇上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他们英国公府岂不是要完？ 赵怀玉吓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不敢将与冯玉的约定告诉任何人，也不打算履行与冯玉的约定。 今日在先农坛见到冯玉时，他也假装没瞧见，不想跟冯玉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 没曾想，冯玉这厮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扯了他到隐蔽处来，这是想要干什么？ 赵怀玉心口砰砰直跳，色厉内荏的瞪着冯玉质问道：“你想要作甚？ 我告诉你，上次我是被你哄了，才会信了你的鬼话，答应帮你引荐。 我回去就想清楚了，不会再上你的当，你想私下见皇上，别通过我......” “闭嘴！”冯玉对这个狗脸无毛，说翻脸就翻脸的纨绔一脸的无奈。 他忍着被人戏耍了的愤怒，压低声音对赵怀玉说：“在下有办法替皇上解决他眼下遇到的麻烦。 但我不能明目张胆的出面帮他解围，谢家回头就能收拾我。 我把办法告诉你，你去帮皇上吧！ 至于你相不相信我，愿不愿意帮我，这事我不勉强。 但请赵小公子你帮我保守着我的身份秘密，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赵怀玉愣了一瞬，心里忍不住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小心过了头了？ “你......你有什么法子帮皇上拉动那头耕牛？” 冯玉让赵怀玉附耳过来，在他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紧忙下去安排。 赵怀玉眼神瞬间放光，觉得有戏，跟冯玉道了声谢，快步溜走了。? 第365章 牛大爷vs小皇帝 此时田里，皇帝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 他的窘迫和无奈，被文武大臣们尽收眼底，他甚至都能想象到站在溧阳长公主那一派的人，内心正在如何的嘲笑着自己。 皇帝面色通红，眼睛里闪动着愤怒的火焰。 英国公也顾不得礼仪了，走下石台，来到钟首辅这边的方阵，跟他商量起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若叫牛倌重新安排一头耕牛上来。 这头牛，一看就是刚刚长成的牛犊，完全没有经验。 再耽误下去，老夫担心不利皇上的传言就要满天飞了。”英国公赵崇忧心忡忡道。 钟首辅猜到今日的这一出，定然是溧阳长公主出手炮制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下皇帝的脸面。 如果皇帝不能完成亲耕礼，回头立即就会有类似‘天子不被上苍眷顾’、‘天子得不到青龙神君庇佑’等流言传到市井。 皇帝亲政不久，还没有做出一番政绩来。 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不利他的流言蜚语，无疑会严重打击到皇帝的威望和民心所向。 钟首辅绷着一张老脸，对英国公说：“不能换牛。 一旦换牛，皇上作为一朝天子居然连头耕牛都无法驯服的传闻就会成为反噬的利刃。 皇上不能背上此等污名。” “那要不，就从羽林卫中挑选几个练家子下场帮忙拉牛绳，无论如何，得把仪式完成！”英国公又提议道。 钟首辅觉得这样也不妥。 成功了的话，也会有损皇帝英名，被人说是羽林卫的功劳，而非天子的能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英国公急得团团转。 文武大臣两个方阵之间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场面一时闹哄哄的。 皇帝在田里跟倔强的水牛交锋着，彼此拉扯，不肯认输。 水牛愤怒的哞哞叫，仿佛在咆哮：再拉你牛爷爷的鼻子，信不信老子用牛角顶飞你吖？ 皇帝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出宝刀把牛大爷给生剐了： 你大爷的，朕可是真龙天子，大昭的君王，你敢不给朕面子，朕回头就宰了你！ 水牛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蹄子在松软的泥土里来回踢踏，随时准备顶飞这个愚蠢的凡人。 皇帝被牛鼻子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很是焦躁，他还真有些担心水牛突然发疯，把他给顶飞了。 那他就要沦为大昭的笑柄，成为第一个驾崩于‘牛祸’的君王...... 皇帝甩了甩头，不敢再深想下去，脸色又青又白的，活像被人架在火上烤。 谢晋使劲憋着笑，忍得肚子又酸又痛。 这一出要是能让天下人都看到，那该多好？ 如此无能的皇帝，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 就在谢晋看皇帝笑话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田头上。 “皇上，草民刚刚听说这水牛居然从昨儿就没有吃过东西，怪不得它没力气耕田。 草民拿了些豆饼和鲜嫩的草料过来，皇上您看能不能一边耕一边给水牛吃几口东西垫垫肚子？” 赵怀玉提着一只竹编的篮子，笑嘻嘻的对汗流浃背的皇帝喊话。 这话犹如天籁一般，瞬间将皇帝从濒临社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大臣们恍然大悟。 原来耕牛居然从昨天就没吃过东西，这牛倌是咋回事啊？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牛虽然不是人，可也不是铁打的呀！ 哦，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省粮草，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好在赵怀玉居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钟首辅听说提醒皇上的小子是英国公的小孙子，忍不住冲英国公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英国公不知道臭小子是得了哪路神仙指点，这才忽然开了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此时此刻的喜形于色。 皇帝低声询问下了田里的赵怀玉：“这牛吃了草料和豆饼，当真能动起来？” 赵怀玉不确定，但还是硬着头皮给皇帝建立信心：“皇上放心，应该没问题的。 民间百姓用毛驴拉磨，不还在它跟前吊一根胡萝卜么？ 皇上您一会儿一边拉，我一边喂，一定能引这头牛迈步上前的。” 皇帝被赵怀玉肯定的回答安抚了焦躁的内心，他捏了捏火辣辣的手心，冲赵怀玉点了点头。 就这样，赵怀玉上前先把水牛脑袋上的大红花掀了，之后，先拿出浸了水的草料喂给牛大爷吃。 牛大爷确实是饿了一天半了，水都没给它一口，这会儿吃上了水嫩嫩的草料，高兴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哞哞叫。 赵怀玉趁机让皇帝拉了下绳子，他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牛大爷还没吃够，见米饭班主要跑，自然就得迈着高贵的牛腿，拉着沉重的农具追了上去。 一看牛动起来了，保皇党们都快高兴哭了。 “动了动了，快看，牛开始耕田了！”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谢晋黑着脸，为水牛没能一角顶飞皇帝而遗憾不已。 英国公则是笑盈盈的左右显摆：“那时我家不成器的小孙子，唔，对对对，就是卖调味料的那个臭小子。 啊，你也觉得调味料好用是吧？ 呵呵呵，老伙计你有眼光啊！” 皇帝亲耕的考验，终于在赵怀玉的帮助下，顺利落下了帷幕。 事后，皇帝问起赵怀玉此事，继而才与冯玉有了第一次的见面。 不过这要等到英国公生辰那日才会发生了。 皇帝这会儿已经回了宫，换了身衣裳，坐在勤政殿内，正由内侍小心仔细的包扎着手心的伤口。 “皇上，牛倌和那头水牛，是否要一并处置了？”羽林卫指挥使询问着皇帝的意见。 皇帝摆了摆手，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并不打算追究任何人。 至于那头气得他差点儿当场暴走的水牛，皇帝就算是想要杀了它泄恨，也不能现在就动手。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看呢，他得忍着，不能授人以柄。 幕后罪魁祸首是谁，皇帝心里门清。 这一笔笔一条条的，他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呢，留待日后一起清算。 羽林卫指挥使见状，便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传钟首辅觐见，朕有事要与他商议！”皇帝吩咐太监总管刘喜。 刘喜恭敬应喏，甩着拂尘，亲自去内阁传召钟首辅去了。? 第366章 民报发行 皇家的祭祀典礼如何状况百出，民间的老百姓们可不知道。 在二月二的前几天，老百姓们就开始磨黄米面，二月初一烀豆馅儿，到了二月二这天，早早起来炸油炸糕，做豆面卷子。 每个村子都会独立搭一个祭台，用来祭祀先农。 村民们各自将家中的桌子搬出来连成一片，把各自做好的‘龙抬头’（猪头肉）、‘龙胆’（炸油糕）、‘挑龙头’（龙须面）和‘龙鳞饼’（春饼）摆上供桌。 村长带领全村的村民跪地叩拜先农，敬龙祈雨，求老天爷保佑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祭祀典礼结束后，每家每户都要下地耕田。 民间这边各地方的气候不同，极北之地，譬如北境，这会儿土地还冻着呢，根本翻不了，也就意思意思的在自个儿田头刨几锄头，蹭个意头。 锦州府这边稍微好一点，但要真正翻地播种也得等多半个多月后才行。 善水村，各家各户都扛着锄头下大地去了。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在田头翻了会儿地，杨梅便把他们兄弟俩叫回去了。 “今年春耕的活儿，娘打算雇人来干。 你们兄弟俩如今又要帮忙管理几个工坊，又要忙着出货招商的事宜，地里的耕种自是无暇顾及了。 娘的想法是让老大媳妇她大姐夫兄弟来干。 收成到时候分一成给他们，每个月再额外给他们付二钱银子，你们觉得如何？”杨梅询问俩儿子的意见。 马伯旺和马仲兴都没有什么意见。 换作以前，他们肯定会心疼银子和那一成的粮食收成。 可现在他们知道如何计算时间成本，如何利用自身的能力去创造更大的价值。 所以，杨梅的提议，兄弟二人几乎没有怎么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陈大姐夫他们兄弟多，自家地里的活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壮劳力。 承包了杨梅他们家的地过去种，他们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 陈大姐很开心，下工回家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陈大姐的婆婆欢天喜地的，对陈大姐也越发的看重，这事略过不表。 二月二这天，其实还是杨梅的生辰。 往年，原主因为龙抬头这一日家里本来就有做龙须面便没有再为自己做什么长寿面，更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一回生辰。 但今年儿女们都觉得不能含含糊糊过去，娘为这个家操持辛苦，却连一个像样的生辰都没有过过，这像话么？ 杨梅觉得儿女们既然有心，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意，也让孩子们都高兴高兴乐呵乐呵。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叔明、马季礼、宋小刀和竹竿他们几个都回来给她贺寿了。 陈荷花、刘春草、马幼薇还有王氏和米氏等人在厨房里帮忙烧菜，整了三大桌。 杨梅三十九岁了，可瞧着真是越来越精神，越来越年轻。 王氏满脸羡慕的追问杨梅：“秀才娘，你有什么保养的秘诀啊？快跟咱分享分享！” 杨梅心说灵泉水这事儿我能说么？ 必须不能啊！ 不过同为女人她实在了解每个女人爱美的心态，寻思着自己下一步要不要考虑往美妆护肤的领域发展一下？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如今豆腐作坊、香皂作坊、调味料作坊都忙得很，若是再发展一个项目，肯定还要再招人，再策划推广。 杨梅觉得自己的脚步还是不能一下迈太大了，横纵双向扩展太快，盲目自大就是自取灭亡。 美妆护肤领域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或者人选，届时可以找人合作，并不是什么要自己包产包销的。 杨梅笑盈盈的对王氏等人说：“豆腐、豆浆、牛奶、蜂蜜，都是滋养的好东西，多吃这些，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王氏自从进了豆腐作坊做事后，吃各种豆制品的机会比一般人多了许多倍。 还别说，也有很多人许久未见她的，过年见了她都夸她年轻漂亮了。 王氏那会儿只以为是娘家亲戚朋友知道自己有了收入，还拿了村子里的分红，有意巴结讨好自己故意说的好听话。 现在想来，分明大家伙都是说得大实话嘛！ 王氏美滋滋的想着，日后还得按秀才娘说的，多吃那些美容养颜的食物。 备不住，她也能逆生长，像小姑娘似的，越来越水灵呢！ 杨梅抱着快满七个月的锦宝上了桌吃饭，一边给锦宝喂辅食，一边笑眯眯的逗着锦鲤小孙女。 【奶奶，你的愿望是什么呀？锦宝想满足奶奶的生辰愿望】锦鲤小公主奶唧唧的问道。 杨梅觉得自己现在吃喝不愁，日子过得美滋滋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若是有，那就替整个大昭的老百姓们求一个风调雨顺吧！ 杨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锦鲤小孙女。 锦宝一脸崇拜的看着奶奶，吧唧一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紧接着，还开太阳的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太阳雨，娘，这是今年仲春的第一场雨！”马季礼惊喜的喊道。 都说二月二龙抬头这天，龙王要兴云布雨。 哪个地方在这一天有贵如油的春雨落下来，便预示着今年的收成要五谷丰登咯！ 善水村的村民一个个高兴得欢呼起来...... 与此同时，老祭酒策划了半个多月的民报，也以‘明报’命名并且在二月二这天正式发行了第一刊。 因为区域性和时效性的问题，明报暂时只能在锦州府内发行。 有王志远和罗院长，还有陈大老爷等在当地具有影响力的人帮忙背书，明报一经发行就收到了极好的反馈。 养心书院的学子们早早听说明报上每一期都会解锁一道往年科举的题目，几乎都要抢疯了。 明报的内容丰富，既有思想的高度，也有生活的智慧，既有传统民粹的知识普及，也有民间野趣的见闻轶事。 例如二月二龙抬头的来历和风俗，与天象相关的解析。 所谓的‘龙’是指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星宿象。 每年仲春卯月斗指正东之初，龙角星就从东方地平线升起，故称之为‘龙抬头’。 民报涵盖了不同区域版块，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让人阅览起来，爱不释手，受益匪浅。 这也是明报能得到老百姓们喜欢，并且支持的重要原因。? 第367章 我与马娘子是两辈人 罗院长要找老祭酒喝酒庆祝，老祭酒却拒绝了。 罗院长想问一问这是为何？ 明报取得如此成功，难道不应该庆贺一番么？ 老祭酒心说当然要庆祝，可谁想跟你个糟老头子庆祝了？ 他可是提前数日就知道了闺女是二月二的生辰，所以特意安排了明报的第一期在龙抬头这一天发行。 明报后面的推广页，老祭酒自己操刀写了善水工坊的起源。 写了善水基金会。 写了善水村过去与如今的对比。 写了善水学堂的成立。 写了创办者对善水村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对将之打造成商品贸易集散地的目标...... 或许在从前，有人听说过善水村，听说过善水豆腐、善水香皂、善水味精、善水十三香等等商品。 却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做出这些商品，带领这个村子崛起，凝聚起整个村子向心力的那个人是谁。 老祭酒每一次仔细的去想这些事，都觉得感动，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闺女是如此的优秀！ 他这个老父亲是如此的自豪！ 可惜，他没有资格向天下人宣告，这是他的女儿！ 老祭酒只能尽自己所能，为自己的女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想，从今天开始，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善水工坊，知道杨梅这个名字。 这也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想要送给女儿的生辰礼物。 “我下午有事要去一趟善水村。”老祭酒对罗院长说。 罗院长抖了抖胡子，追着问：“你要去善水村？哦，是打算去邀功吧？” 罗院长是最早拿到明报的第一批读者，自然看到了末页的推广页。 他还想酸一酸老友不够意思，没帮他们养心书院写个软推，吸引更多的学子来书院求学呢！ 那么大的版权全都在给善水村背书了，看得他眼馋得不行。 “老夫可不似你高调，做了点什么好事得嚷嚷得人尽皆知才行。 今日是马娘子生辰，这版面算是我给她的贺礼。 既是贺礼，就没有不亲自送到她手中的道理。”老祭酒哼哼。 罗院长用扇柄点了点老祭酒，说他不厚道。 “马娘子生辰，你知道怎不早说？ 要是我早知道了，也好给马娘子送份礼物，现在想准备，也来不及了！” “哦，你跟她很熟么？”老祭酒挑挑眉问道。 罗院长听出了老友语气里的酸意，仔细盯了他两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老祭酒，试探着询问一句： “老杨啊，你......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对马娘子有什么......” 罗院长话还没问完，就差点儿挨了老祭酒一脚。 “胡说八道，简直可恼！”老祭酒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老罗年纪一大把了，心思咋还这么龌蹉呢？ 他们可是嫡嫡亲的父女，咋能往那么腌臜的关系上想呢？ 罗院长一边躲着老祭酒的攻击，一边笑呵呵的说：“老友你冷静，别气啊！ 黄昏恋也不丢人，县城唐家那个老翁，七十岁了还纳小妾生儿子哩。 马娘子她男人牺牲了十几年了，要是再蘸，也是实属正常的。 你要是有这心思，老友我可是举双手双脚支持你的！” 罗院长心想，要是老友成了马叔明后爹了，那他就彻底不用为这个学生操心了。 有老祭酒这个后爹保驾护航，叔明日后的仕途，妥妥的没问题！ 老祭酒直接被罗院长这话气成了猪肝色。 他好悬没背过气去，若不是理智那根弦还拉拽着他，他真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说马娘子是他杨霄的亲闺女！ “老罗，你莫要胡说八道。 我与马娘子是两辈人，一直以来也只当她是侄女。 这关系清清正正明明白白，你也是为人师表的，可不能坏了我们彼此的声誉。” 罗院长见老祭酒明显是动了怒了，也不敢再胡乱替老友牵红线。 他忙拱手赔不是，歉然道：“老杨，是我多嘴。你若不喜，我日后必不会再提。” 老祭酒哼了一声，应道：“最好如此，老夫可不想马娘子听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与我生分了。 我就好她做的那一手糕点美食，你若是害我日后断供，我指定跟你急！” 罗院长恍然明白过来，拉长音哦了一声，忍俊不禁道：“敢情说了半晌，你是觊觎着马娘子的手艺啊！” 老祭酒不喜‘觊觎’二字，可他宁愿老罗误会他是冲着美食与杨梅走得近，也不愿意他胡说八道，给他们父女俩安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老祭酒下晌就坐着马车去了善水村。 马车刚拐进村道，驾车的老廖就惊喜的喊道：“老爷子，奇了怪了。 善水村下着太阳雨，又是绵绵细雨又是大太阳的，咱这一路也没遇着雨，偏偏他们村子有如此奇观！” 老祭酒挑起车窗幕帘探头往外张望，看着在阳光反射下发出七彩眩光的雨丝，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柔软的笑意。 “这雨下得及时，是好兆头！”他喃喃道。 村民们也觉得这是龙王给他们善水村布下的恩泽，一个个都提着木桶或铁锅，跑到屋檐下面接雨水。 这是无根水，最是纯净无垢。 晚上用无根水煮饭，一大家子吃了，肯定能身强体健，无病无灾。 杨梅家，陈荷花和刘春草也各自拿了盆去院里接。 杨梅心说这就是迷信，简直是毫无根据嘛！ 可家家户户都这么干，她便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心灵上的慰藉，有时候比灵丹妙药更有用。 既然大家相信喝了这无根水能强健身体，那就由着他们好了，大不了她晚上煮饭的时候，往锅里多加几滴灵泉水就是。 听说老祭酒来了，杨梅忙抱着锦鲤小孙女迎出来。 “老先生，快快请进！” “马娘子，老夫听说今日是你的生辰，特来恭贺。 老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相赠，送上明报的第一刊，聊表心意，还望马娘子莫要嫌弃！” 老祭酒说着，从老廖手中接过一只竹制的小筒，递给了杨梅。? 第368章 四代同堂 马幼薇主动从杨梅怀里抱过了锦宝。 杨梅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将竹筒打开，取出里面的报刊。 大昭发行的报纸跟现代的报纸不一样，不是那种可以展开的大版面，更像是一本装订在一起的册子。 一期的内容，不会特别的厚，拿在手上分量不重，但杨梅翻开推广页看到上面精心排版精心撰写的内容，只觉得这份礼物重若千钧。 不是真正当你是知己，当你是朋友的人，不会这般用心，也不会明白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杨梅感动得眼圈都泛红了，哽咽道：“老先生，您这份礼物，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情谊。 感谢您的看重，感谢您的鼓励和支持，也感恩此间际遇，感恩遇见！” 老祭酒喉咙也仿佛被哽住了一般，有很多想要倾吐的情感和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开不了口啊！ 他只能努力克制了再克制，才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外露，不至于泄了端倪。 老祭酒暗暗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往常那般淡然自若，谈笑风生。 “马娘子，你不必如此外道。 老夫的明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操办起来，你功不可没！ 若要说谢，该是老夫向马娘子你致谢才是。” 杨梅忙说‘哪里’，含笑邀请老祭酒进堂屋看座喝茶。 家里的小孩子，大妮二妮大宝小宝几个挤在一起吃‘龙胆’。 老祭酒看他们吃得喷香的模样，露出了一脸慈爱的笑容。 “老先生，您要不要也尝一尝我奶奶做的龙胆？”大妮鼓起勇气，眨着水湾湾的大眼睛询问老祭酒。 “老先生，我奶做的龙须面也好次窝！”大宝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的补充道。 老祭酒笑眯眯的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瓜，点头道：“你奶奶的手艺好，老夫确实也想尝上一尝。” 其实陈荷花早就在老祭酒进门的时候，就去厨房里张罗了。 油炸糕、春饼、龙须面，都是现成的。 陈荷花端着托盘送进来，略有些腼腆的对老祭酒说：“老先生，您还没用过午饭吧？ 您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再给您做几样小菜端上来。” 老祭酒紧忙摆手说不必，“老夫已经用过午饭，再尝尝这几样就够了，不必太麻烦。” 陈荷花微微红着脸去看自己婆婆。 杨梅知道老祭酒是个实在人，如今跟他们家也是熟悉得很，不是那种会假意客套的人。 她点了点头，示意两个儿媳各自忙去，重新从马幼薇手里接过锦宝，暗示马幼薇快去把写好的稿件拿过来给老祭酒过目。 马幼薇心领神会，随即就去自己屋里将新话本故事的稿件取了来。 老祭酒吃了两个炸油糕，又吃了小半碗龙须面，赞不绝口。 杨梅担心他会腻味，嘱咐马季礼赶紧给老祭酒冲工夫茶。 马叔明在边上与老祭酒闲聊着明报发行后的市场反应。 堂屋里，四代同堂的画面异常和谐，其乐融融。 老祭酒的眸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内心唏嘘感慨不已。 锦鲤小公主感受到了老爷子的情绪，不解的歪着脑袋，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 咦，这位老翁翁身上有一条淡淡的红光，跟奶奶身上的光晕是一样的耶！ 这可不是月老爷爷帮凡人缔结良缘的红线哦，老翁翁和奶奶身上的红光，唔，是血缘之光呢！ 想到这里，锦鲤小公主有些迷惑。 她仔细看着自己的小身体，再看看家里其他人的，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一道相近的或深或浅的红光。 可这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所以彼此有血缘上的羁绊。 奶奶和那位老翁翁为什么也会有呢？ 锦鲤小公主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老祭酒无法忽视这个如同年画娃娃般萌态可掬的小曾孙女。 他一脸慈爱的看着锦宝，朝她伸出双手，“锦宝看着又长大了哦，来来来，让老......” 老祭酒原想说让老爷爷抱一抱，可一想到这娃娃喊自己闺女奶奶，管自己喊老爷爷也有点不合适。 想了想，还是用‘老头子’作了自称。 锦宝挺喜欢老祭酒的，倾斜身子趴了过去，见他笑得胡子抖呀抖的，淘气的揪了下老祭酒下巴的胡须。 老祭酒吃疼哎哟一声。 杨梅担心小孙女调皮真把老祭酒胡须给揪掉了，忙喊了声‘锦宝’。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对长了胡子的怪老头好奇也是正常的。”老祭酒十分有耐心，也很愿意保护小娃娃探索未知的童心。 杨梅面上挂着笑，却用心声教导着锦宝不许顽皮。 锦宝咯咯笑了两声，告诉杨梅：【奶奶，我能看到这位老翁翁跟您一样，有一样的红光哦】 杨梅十分诧异，心说这怎么可能？ 她每天晚上都跟锦宝在芥子空间里休息，所以，锦鲤小孙女的成长以及身体上某些与生俱来意识的觉醒，杨梅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锦宝说的红光，是血亲之间的那一层血缘。 越近的血亲，红光就会越深。 所以，在本质上，锦宝身上的红光，与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是最深的，因为他们是锦鲤小孙女这具肉身的亲生父母。 老先生怎么也会跟自己有血缘上的关系呢？ 难不成，他是原主本家中的亲戚？ 可她堂舅杨老汉之前却从未说起，对老祭酒这个人也很不友好...... 杨梅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也不敢想老祭酒是自己亲爹的这一层上去。 她暂时压下了内心的胡思乱想，从老祭酒怀里接过锦宝，笑着说： “老先生，幼薇上回得了您的鼓励，对自己新写的这个修仙故事充满了信心。 她已经写好了第一稿了，趁着您在家里可以当面为她指点品评，我让她把稿件拿过来给您过目。” 老祭酒忙道好，喝了两杯工夫茶，笑盈盈的接了马幼薇送上来的稿件，仔细阅读起来。 马叔明作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自是先看过了马幼薇的新话本故事稿件了。 说实话，以他的能力，还不一定能写出这么富有幻想力的故事出来。 这完全是有别于现实，充满了冒险、未知、玄幻又精彩的世界，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跟着主角一起谈探索、寻宝、追寻人生的另一层境界！ 第369章 出售自己的时间 马叔明看完了马幼薇的第一稿后，就意味深长的跟妹妹说：“好好写。 这个故事比《赦荆钗》更有意思，一定能吸引到更多的话本迷。” 马幼薇被秀才三哥肯定了，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写好这个故事。 娘之前说过的一番话，虽然马幼薇觉得有些观点听起来很深奥，但她还是牢牢地将那番话记在了心里。 杨梅毕竟是穿越人士，穿越前还是一家企业老总，所学的知识、经验和阅历，是踩在先人们不断实践总结的基础上吃到的红利。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懂得会比古代人更多。 但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她只是想尽可能的从身边的做起，给他们灌输一些好的价值观，给他们刷新一些新的、有意义的认知。 希望自己乘在巨人肩膀所获的知识，可以影响到更多的人。 杨梅告诉马幼薇，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有其各自的商业模式。 所谓的个人商业模式，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其实说白了就是出售自己时间的方式。 没有听错，每一个人，ta这一生努力奋斗的目标，无非就是为了实现财富自由。 而在实现财富自由之前，用自己付出赚回来的所得，通通都可以叫做出售自己的时间。 有的人只能将自己的时间出售一次，比如打零工，比如靠苦力劳动换取温饱的普通人，都需要用自己的时间去换取收入。 然而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不能全部都出售出去，卖不出去的时间也不会成为库存，而是会直接消失，不复存在。 有的人可以将自己的时间一次性打包批发出去，譬如朝九晚五每个月固定拿月俸的、有固定活计可以干的工人们。 他们能一次性将自己一个月甚至是一年的时间直接打包出售，一次性批发给老板。 但他们的售价往往有一个很低的上限，也是只能将自己的时间出售一次。 毕竟在他们在上工的时间，创造的利益都是老板的，他们不可能在相同的时间内再做另一份工作，谋求更多的收入。 但有一些人是可以例外的，比如靠《赦荆钗》这本话本子大火热销的新一代‘畅销话本’作家----马幼薇。 同样的时间成本，却可以多次出售，是属于典型的拥有‘睡后收入’的那一拨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是‘购买他人时间再卖出去’的模式。 就好比杨梅现在这样，自己创业、开工坊、招工人来干活为自己生产商品，换取更大的利益价值。 这几种不同的出售时间的方式，构建成了不一样的个人商业模式。 马幼薇和家里其他人刚开始听杨梅讲述这个观点的时候，只觉得很深奥，很神奇。 不过，只要用心思考，仔细琢磨，这其中所蕴藏的道理并不难理解。 马伯旺和马仲兴都能从中明白时间成本变现的道理，马幼薇能当‘火文’作家，脑瓜子自然更聪明，焉能不懂？ 马幼薇也由此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写好故事，创造更大价值的决心和方向。 所以，这一次的修仙故事，说是第一稿，却是马幼薇暗戳戳精修过好几回的心血结晶了。 果然，老祭酒一下就被故事情节吸引了进去，看到精彩的地方，面上也有掩不住的情绪起伏，连连抚掌叫好。 “幼薇啊，你的写作功底见长啊！ 看得出来，你对这个新故事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和精力。 故事的开头就十分抓人，情节的设计、卡点还有节奏，都是相当不错的。 比起《赦荆钗》，你的这个新故事更具有张力，框架也更加恢弘庞大，很有格局。”老祭酒望向马幼薇的目光满是欣赏的笑意。 马幼薇心里有高兴也有激动，但她现在学着娘处事，也算是能端得住，嘴上还是谦虚了两句。 老祭酒开口道：“幼薇啊，你这第一稿可以直接安排策划成第一册了。 不知道话本故事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马幼薇点了点头，甜甜笑着去看了自己娘。 杨梅接过话茬，回道：“小妇人跟幼薇商量过了，话本故事的命名就叫《凡女仙途》，老先生您觉得如何？” 老祭酒仔细咀嚼着这个故事名，越叫越顺口，当下就拍板同意了。 “那就叫《凡女仙途》，朗朗上口，又十分好记！ 这稿子，基本没有问题。 今日我便带回去，着校书郎好好对照排版，把新话本故事的前期策划先安排起来。”老祭酒说道。 杨梅紧忙向老祭酒道谢，又让马幼薇回房间把准备好的故事简介和人物小传等必需的素材都拿过来。 这个下午，老祭酒在杨梅家待足了两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因着马季礼和马叔明明儿都要上工和上学，所以，这二人也觍着脸蹭着老祭酒的顺风车一道回了县城。 如今善水小吃店上新了许多道新品，杨梅便也没有再额外多做什么零嘴给二人带走。 ...... 接下来的几日，几个工坊按部就班开工出货。 因为有明报第一刊为善水工坊背书，善水村最近热闹了许多，有不少周边村镇的人跑来善水村猎奇。 村长有些担心外人频频造访，会产生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影响到善水村的安宁，来找杨梅商量应对之策。 杨梅含笑对村长说：“您是不是忘了咱要将善水村打造成对外批发销售的交易集散地了？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看了明报寻过来的。 有的可能是因着好奇而来，有的则是本身是做买卖的，特意跑来咱村子考察，再决定要不要跟着咱村子合作。 还有一小部分人，我觉得应该是冲着善水学堂来的。 村长，之前咱虽然有放出风声言明可以对外招生，可你看周边的村子，基本没有人把娃娃送过来上学的。 备不住明报帮咱这么一宣传，周边村子就有人家准备把孩子送过来了呢？” 村长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呀一声笑道：“瞧我这脑子......” 第370章 县试开考 不过杨梅也觉得村长的担忧并没有错。 这世界上不乏有善良淳朴的老百姓，也有满肚子坏水的害群之马。 他们也需提防混迹进入善水村搞破坏的坏分子，毕竟调味料工坊和豆腐作坊做的全都是食品类产品。 若是有人因嫉妒起什么歹心，在食品中投毒造成了不可预估的后果，他们善水村没有人能担待得起。 杨梅仔细思量了一下后，对村长说：“在咱村口批发档口后面设一个路障吧。 要进入善水村的，一律要问清楚来意。 如果是要看商品的，咱村口批发档口就有，可以让客商直接到档口看货，我们还有茶水和糕点果子等免费供应。 要到善水学堂考察咨询入学事宜的，到时候就让负责登记的人带去学堂那边，找村长你或者找我了解情况都行。” 村长觉得杨梅的提议可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路障不影响行脚商们来批发档口拿货，就是外地人不能像现在这样，可以再随意的出入他们善水村内部了。 这样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善水村的安全。 “那就照着你的意思办吧！ 伯旺娘，这个负责管理登记的人选，你觉得安排谁合适？”村长问道。 杨梅说：“暂时先让批发档口的小二们轮值吧。 左右批发档口就在边上，档口那边人手目前也是够用的。 让马老三负责安排小二轮流当值，当天负责路障的，就派个轻省的活，这样也可以两头照看。 后面咱再观察看看，若是档口那边实在忙不过来，轮值的人无法兼顾，那这个负责守路障的安保人员，就不能省。 届时再在村子里遴选合适的人来做吧！” 村长颔首道好，趁机跟杨梅说了中草药材开始育苗的情况。 青山上的荒地，陆续又开多了几片出来，这几日已经准备进行中草药材的育苗种植工作了。 村长作为庄稼老把式，经验上毋庸置疑。 再加上有杨梅提供的制作有机肥的方法，村长对此是信心满满。 杨梅也很放心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村长，毕竟她自己就一双手，总不能啥事都揽上身自己干。 学会用人，学会付托，给别人机会发挥、成长，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 ...... 二月十二是县试的日子。 陈绍明要考童生，就必须参加这一次的县试。 陈家除了陈大老爷的长子陈绍峰是童生，其他兄弟皆是白身，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正经读书的料。 陈绍明是陈大老爷最后的希望，哪知道陈三老爷被黄家人挖坑算计，给儿子送毒，沾染了芙蓉膏。 好在秀才娘发现了端倪，及时阻止了这场‘未成形的悲剧’，将陈三老爷和陈绍明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所幸陈绍明只服用了两三天，对身体的伤害不大。 虽然有一点点的成瘾，但戒起来要比陈三老爷容易得多。 陈绍明一早就起来洗漱整理，由陈大老爷，陈大少爷，还有陈三老爷和陈三太太相送到考场门外。 “大伯、爹、娘、大哥，你们都回去吧。 我一定会好好考的，你们放心。”陈绍明穿着统一的考生长袍，提着考篮，准备入场。 陈三老爷瘦骨嶙峋，眼窝深陷，原本的俊秀儒雅早已经消失不见，人瞧着比正月里要瘦了十几二十斤。 戒芙蓉膏的痛苦，折磨得他快要蜕掉一层皮。 每当他毒瘾发作承受着万虫啃咬骨血的痛楚时，就暗暗庆幸他儿子不必像他这般受苦，庆幸自己没有亲手毁了儿子。 “明哥儿，不要给自己任何压力，相信你自己。”陈三老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对，马秀才都说了，你绝对没问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陈三太太也摸了摸儿子的脸说道。 她心里对马叔明的信任和崇拜，绝对已经到了脑残级别的程度。 陈绍明信心满满的点头，四平八稳的抬步走到考场入口的搜查官面前，平举双手，配合对方搜查有无夹带小抄。 “可以了，这是你的考牌，进去吧！”搜查官将一个木制的牌子递给了陈绍明。 陈绍明双手接过，行了一个书生礼便进去了。 第一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诗、文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于七百字。 陈绍明拿到试题后，就开始铺纸磨墨，提笔写了起来。 有马叔明专门给他开小灶进行了为期小一个月的考前集训，还幸运的押对了两道试题，陈绍明简直是兴奋的要命。 他下笔如有神助，文章一气呵成，不到半天时间就把考卷都答完了。 考场从早上进场后要到黄昏才收卷开门，所以，没有考完就直接交卷走人的道理。 陈绍明搁下笔后，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查无缺漏后，这才用干净的宣纸覆盖在考卷上，美滋滋的托着腮等着考试时间结束。 巡场官背着手从陈绍明所在的隔间走过时，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其他学子还在奋笔疾书，就这小子在托腮发呆。 巡场官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这就是个凑数的，就算腹中空空没有墨水，多少也写点字凑凑数哇，总比交白卷强吧？ 巡场官对着陈绍明投去一抹鄙夷的目光。 正巧陈绍明望出来，二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陈绍明被这鄙夷的眼神看得是莫名其妙，心说老子哪儿得罪你了？ 你这是啥个意思呀？ 巡场官觉得陈绍明不学无术态度还拽，这小子真真是没救了。 他又是摇了摇头，背着手继续巡场去了。 陈绍明纳闷极了，掀开盖着卷子的宣旨，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他打算把自己写的东西全都默下来，回头给好友马叔明看一看，预估一下成绩。 终于，从早上熬到了黄昏。 太阳下山了，考官敲响了铜锣，让所有考生都停笔走出考棚，准备收卷子了。 陈绍明将自己的笔墨纸砚收回考篮里，提着篮子走出隔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 巡场官过来收卷又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走进了陈绍明的考棚里，将放在桌面上的卷子收走了。? 第371章 这个马秀才不正常 陈绍明走出考场的时候，发现不仅爹娘来了，就连马叔明也特意在外面等着他。 他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像只二哈似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叔明，你也来接我呀，够意思！”陈绍明用拳头撞击了一下马叔明的肩膀。 马叔明猝不及防被撞了一击，身体往后仰了仰，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嗔了他一句，这才道：“看来你小子心情不错，考得挺好？！” 陈三太太闻言，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儿子：“明哥儿，马秀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你这次真的考得挺好的？” 陈绍明嘿嘿笑了笑，压低声音对父母和好友道：“是考得不错，太顺利了。 叔明之前帮我押的题，竟然有两道中了，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我这一场考试，十拿九稳了！” 陈三太太一听儿子这话，也兴奋得恨不得学杨梅当场来劈个叉庆祝一下。 她一脸感激的看着马叔明，“马秀才，真是太感谢你了。 明哥儿能考上童生的话，可都是多亏了你啊！ 你真的是我们明哥儿的大恩人！” 这高帽戴得让马叔明有些无所适从。 尽管跟陈三太太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可马叔明还是有些扛不住陈三太太的过分热情和盛意。 虽然好话谁都喜欢听，可大恩人什么的，真的远达不到那个地步，听着还真是怪让人羞耻的。 “陈三太太您别这样说，我和绍明本就是好友，互相帮助，一起成长，这才是朋友所为。”马叔明不自然的牵了牵嘴角。 陈三老爷看出来马叔明有些不自在，从背后轻轻拉了拉妻子的衣袖，提醒她注意分寸，彩虹屁什么的，要适度。 陈三太太也想控制住自己的。 可一想到她儿子没被自己爹坑惨了，还是多亏了秀才娘和马秀才母子俩，是托了他们俩的福，就尤嫌自己对他们还不够尊敬，回报的不够多。 不过既然马秀才不喜欢自己当面说这些，那她也是可以再克制一下情绪的。 陈三太太笑着对马叔明说：“马秀才，今日我们在自家酒楼开了一桌，这顿饭是我们夫妻特意感谢马秀才你的，你千万要赏脸赴宴！” 马叔明想回绝，可陈绍明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我娘说你是我半个老师。 今日这顿就当作是谢师宴，叔明你不许推辞。” “是啊马秀才，咱也不是外人，就不要外道了嘛！”陈三老爷插嘴道。 马叔明见自己拒绝不了，便含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从考场离开后，分别上了两辆马车，直接前往德运酒楼。 包厢早就留了出来，菜品也订好了，人一到，掌柜就亲自交代了厨房可以上菜了。 陈绍明喋喋不休的跟马叔明说着考卷的题目，把自己是如何作答的，也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马叔明频频点头，笑着说：“按照你刚刚所说的题目和答卷的内容看，你过童生试是百分之百没有问题的，而且排名还会很靠前。” 陈绍明激动得哇哇大叫，转头去问自己父母：“爹、娘，你们听见了没？ 叔明说我百分百没问题的！” “听见了，哎呀，我明哥儿真是太争气了！”陈三太太笑得眼角眉梢都露出了鱼尾纹。 她一边给马叔明夹菜，一边劝着他多吃一些。 马叔明原以为陈大老爷他们也会一起过来凑热闹，没曾想，这顿饭就只他们四个，倒是少了许多的拘谨和不适。 “马秀才，你是过来人，你可知道考卷交上去后，要多久才能知道成绩？”陈三老爷询问道。 马叔明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回道：“童生试阅卷的时间不会很久，大概五日后便有具体的排名贴出来。” “那还是挺快的。 这次主持县试的主考官是县令大人，那阅卷的人也会是他么？”陈三太太问道。 马叔明道：“当然不是。 阅卷的另有安排。 不过因着陈家和县令大人之前有姻亲关系，在绍明的成绩出来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跟县令大人过从甚密。” 陈三老爷面露了然，点头拱手道：“马秀才提醒的是。 黄家那只疯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扑上来咬一口，我们确实是该注意点行事分寸才行。” 马叔明见陈三老爷明白个中道理，便也不再多言说什么了。 一顿饭吃完，马叔明准备要回养心书院去。 陈绍明笑呵呵的对陈三老爷和陈三太太说：“爹、娘，我送叔明回书院再回家。 你们先回大宅，不用等我。” 陈三太太笑眯眯的应了声好。 陈绍明和马叔明二人肩并肩从包厢里出来，穿过回廊正准备要下楼，忽然就听到了边上的包厢内传来一阵瓷裂的碎响。 二人脚步一顿，相视了彼此一眼。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道娉婷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儿就撞到了站在门口附近的陈绍明和马叔明。 “姑娘，小心！”陈绍明紧忙伸手将人扶住。 而马叔明，却本能的退避三舍，非但没有伸手去扶那女子，反倒往陈绍明身后躲。 女子被稳住了身形后，盈盈抬起了臻首，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般的容颜。 “王小姐？！”陈绍明一眼就把人给认了出来。 这可是王员外的掌上明珠，之前被黄灏骏丑闻连累过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女王惜筠王小姐呀！ 王惜筠看到了陈绍明眼底闪动着惊艳的光，她有些鄙夷的往后退开两步。 福了福身刚要道谢，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陈绍明身后的马叔明。 她看到马叔明几乎是以重叠的姿态站在了陈绍明的身后，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连身子都怕被她瞧见了似的。 王惜筠之前觉得这个马秀才是故作清高假正经。 可后面她让人去查了查，发现这个马秀才不管是在书院还是在其他的公众场合，都是洁身自好，从不跟女人有交集。 一个正当年少又血气方刚的男子，哪一个会如他这般，竟对女色半分不好奇半分不向往的？ 王惜筠觉得这个马叔明不正常。 恰逢婢女莺莺说话本上有男子喜好男风，有龙阳之癖。 王惜筠便断定马叔明也是有此怪癖之人，一时间对他全然没有了一丝兴趣。? 第372章 拿马叔明当个幌子 此时马叔明对她避之不及的表现，让王惜筠越发的肯定，他就是龙阳癖好者。 人家对自己不感兴趣，绝对不是自己魅力值不够。 王惜筠自我开解后，心情好了许多。 她收回视线，柔声向陈绍明道谢：“多谢公子。” 陈绍明笑得露出了牙花子，“不客气。王小姐，在下姓陈，在家排行第五，你可以唤我陈五......” 此时厢房里的人追了出来，是婢女莺莺还有一对夫妇。 男人是王惜筠的父亲王员外，女人则是鲜少在人前露面的王夫人。 王员外眼下有一圈茶色，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浮肿，跟之前的意气风发比起来，显得又丧又颓唐。 王夫人的脸色则是病态的苍白，唇色虽然抹了口脂，可还是能看出些许紫色的痕迹。 夫妻二人快步追出来，王夫人先丈夫一步拉住了女儿的胳膊，喊了声‘囡囡’。 “囡囡，你这妮子，气性是越来越大了。 你要是这样跑出去出了什么事儿，你叫爹娘怎么办？” 王夫人又担心又着急，眼睛只粘在了闺女身上，倒是把边上的陈绍明和马叔明给直接忽略了。 王员外更擅长交际，看此时走廊上还有外人，立马就收起了外露的恼怒。 他眼尖，认出来陈绍明就是德运酒楼的五少爷，笑盈盈的冲二人点了点头。 陈绍明主动上前行了一个书生礼，“见过王员外。” “五少爷快快请起。”王员外伸手虚扶了一把。 随后，他目光一错，落在了马叔明身上。 马叔明也不好视若无睹，上前来与王员外见礼。 “在下马叔明，见过王员外。” “马叔明？你是养心书院那位马秀才？！”王员外似第一次见到真人一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了马叔明。 实际上，王员外老早就查过马叔明的资料了。 去年九月初三斗诗大会，马叔明作为养心书院五个秀才中的翘楚，竟没有去参加比试，王员外私下总要查一查缘由的。 后来得知马叔明是生病回乡下养病这才错过了参加诗会的机会，还觉得有些遗憾。 蒋恒和李乘风这两个秀才的资质是不错，可文章学识比起马叔明还是差了一筹。 不过蒋恒和李乘风这二人也不是没有优点。 这二人处事圆滑，知道谁是他们翻身的贵人，得了好东西，也知道要孝敬自己这个伯乐...... 倒是这个马叔明，瞧着就有些傲气，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摆弄的人。 马叔明自是不知道王员外在心里如何定义他，腹诽他。 他含笑称是，姿态不亲近，不巴结，很有读书人的风骨。 “老夫看过马秀才写的文章。 你文章扎实，引据论点之余，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很不错啊！”王员外摸着胡须夸赞道。 马叔明谦虚道：“王员外您谬赞了。”然后，没了。 这回话，简短得不知道要让人怎么接，简直是终结聊天的最佳模板。 王员外尬笑了一声，只能转而去问陈绍明：“五少爷这身装扮，可是今天参加了县试？” 陈绍明扬着笑脸应道：“王员外您慧眼，小子汗颜，今天刚考完童生试。” “那老夫就提前祝五少爷榜上有名，下个月能顺顺利利参加府试。”王员外说道。 陈绍明紧忙拱手道谢，“小子在此借王员外吉言了。 我和叔明就不打搅王员外您一家用膳了，先告辞！” 王员外颔首道好。 王夫人和王惜筠母女，也向陈绍明和马叔明行了个福礼，这才重新回了包厢。 陈绍明和马叔明二人上了马车后，陈绍明就迫不及待的提起了王惜筠。 “叔明，你刚瞧见了没？王小姐梨花带雨的，连哭都那么美！” 马叔明木着一张脸，无趣道：“我没瞧她。” “不会吧？叔明，你这很不正常耶！ 那么个大美人就站在你跟前，你居然能忍得住不看对方一眼，你是咋做到的？”陈绍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圣人都说食色性也，爱看美人，这就是人类最本能的欲.望啊！ 马叔明说：“我这不叫不正常，而是洁身自好，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绍明，我娘说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你日后若不想栽倒在女人这个坑里，就学我，远离一切莺莺燕燕，环肥燕瘦。 见到了，就算不把她们当作洪水猛兽，也得尽量保持好安全距离。” 陈绍明一副快要风中凌乱的感觉。 “叔明，你惨了，一个赵姑娘就把你坑成这样了啊？！ 你这表现，完全是患了恐女症了嘛！ 你千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日后你铁定要打光棍。”陈绍明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马叔明一路都听陈绍明在耳边巴拉巴拉个不停，有些烦躁的捂上了耳朵。 “陈绍明，你好好一男的，怎长了一张婆婆嘴？ 你这样很烦的知道么？ 你再喋喋不休下去，我保证你一定会失去我这个好朋友的！”马叔明放出威胁。 陈绍明果断闭嘴，还对着马叔明比了个缝合的动作。 马叔明闭上眼，总算觉得耳根子清静了。 德运酒楼这边，被拉回包厢里的王惜筠又吃了亲爹一顿数落。 刚刚王惜筠跑出去，就是因为王员外死活不肯答应她参加三月份的选秀，还要逼她尽快跟王员外相中的一名学子订亲。 王惜筠不愿意，跟王员外犟嘴了，被斥骂了几句，这才受不住开了门跑出去。 这会儿，王员外关上门后说教了王惜筠一番，把王惜筠说得委屈巴巴，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王夫人心疼不已，搂着闺女嗔怪丈夫：“囡囡她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老爷你总得给她点儿时间呀！ 祁阳是好，可囡囡不喜欢的话，咱也不能勉强将他们二人凑成堆不是？ 将来的日子是要囡囡他们小两口一起过，咱做父母的，不能事事都替她拿主意。 强扭的瓜也不甜，我可舍不得让囡囡跟未来的夫君成了一对怨偶。” 王惜筠将头靠在亲娘的怀中，轻声抽噎着。 她刚刚想到了一个主意，那个马叔明既然是龙阳癖好者，那他肯定不会喜欢自己。 或者，她可以暂时拿马叔明当个幌子应付爹爹。 到时候，她再悄悄去报名参选秀女，等爹爹知道的时候，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他肯定也拿自己没办法了...... 第373章 这是涮他呢?! 打定主意后，王惜筠用帕子揩了揩眼角，对王员外道：“爹，女儿可以不去参加选秀，可女儿想自己选一个喜欢的人。” 王员外听到闺女终于不再坚持要去参加三月份的选秀了，心里一喜，脸上也缓和了许多。 “好，只要你能改变去参加选秀的主意，你要选什么人，只要人品端正，家境清白，爹就答应你。” 王惜筠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王夫人见女儿和丈夫都高兴了，这才跟着展颜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终于雨过天青了。”王夫人喟叹一声，招呼父女俩赶紧坐下来吃菜。 “菜再不吃，一会儿可都冷了......” 王员外一家三口在德运酒楼用罢了晚膳才回家。 马车刚在门口停稳，门房管事便跑出来相迎，顺便将祁阳来访，正在前院花厅喝茶静候的消息告诉了王员外。 王惜筠一听祁阳这个名字，就忍不住蹙起了黛眉。 她抓着王夫人的手臂喊了声‘娘’。 王夫人轻轻拍了拍闺女的手，哄道：“别担心。 你爹既然已经答应你由着你自己选一个合心意的如意郎君，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祁阳那边，一会儿就让你爹爹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就成。” 王员外听了妻子的话，也颔首应道：“你不想要的，爹不会勉强你。 跟你娘先回后院去吧！” 王惜筠乖巧的应了声‘是’。 只是她刚挽着王夫人的手绕过影壁，就见到了站在院中长身玉立的祁阳。 祁阳是王员外回锦州府后，第一年举办诗会招揽资助过的人才，如今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 祁阳认了王员外为恩师，也一直称呼王惜筠为师妹。 王惜筠生得花容月貌，又有才情，祁阳暗自喜欢了王惜筠多年。 他努力读书，从童生到秀才，又从秀才考到了举人，为的就是自己能有一天更配得上王惜筠。 明年春闱在即，他也是要下场的。 之前王员外话里话外透露出要把王惜筠许配给他的话，让祁阳激动不已。 人生最重要、最高兴的两件事无非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祁阳暗暗下定决心，明年春闱一定要金榜题名，争取考个一甲进士回来。 到时候再许以师妹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进门。 祁阳身量颀长，长相周正，学问上乘，性情也温和。 关键是王员外瞧出来这小子对自己闺女有情，在他看来，这是个很不错的女婿人选。 奈何闺女不喜欢，王员外也拿心高气傲的闺女没什么办法。 祁阳是听书童说老师一家回来了，这才匆匆从花厅迎出来。 “学生拜见老师、师娘，见过师妹！”祁阳拱手作揖，态度虔诚又恭敬。 王员外忙叫他起来，含笑询问祁阳可用过了晚饭。 “多谢老师关心，学生吃过了。 学生听说老师最近在找冯毓之的字帖，正好学生得到了一副，便马上给老师送过来了。” 说着，祁阳便从书童手里接过一个黑漆木匣，双手奉上送到了王员外跟前。 冯毓之是高宗朝时期扬名大昭的一代才女。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传奇大戏。 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襁褓顺着河床一路漂流，后被一游方老道捡了去，之后便跟着老道游历四方，居无定所。 冯毓之从小跟着老道踏遍名山大川，见多识广，不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会兵法阵术、农学耕种以及岐黄之术。 当年好多英雄豪杰都拜倒在了冯毓之的石榴裙下，可惜，那些江湖莽夫一个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冯毓之在英宗朝中期就退隐山林了，据说她根本就没有嫁人，到老仍是孑然一身。 后面有关于她的墨宝字画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有些已经被证实是真迹，有些，则是无良商贾以鱼目充作珍珠做出来的赝品。 王员外有幸收藏了一副冯毓之的字，那是一手非常漂亮的瘦金体。 王员外很喜欢这种极具个性的字体。 瘦金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逸趣盎然。 王员外一听祁阳居然给自己送了冯毓之的字帖来，原本失神的眼眸顿时放出了精光。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匣子，从中取出了排放整齐的字帖。 “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富有傲骨之气，这是冯毓之的真迹没错，且应该是她年轻时的笔迹。”王员外眸光灼灼闪动。 祁阳见老师神色激动，知道他必是极喜欢自己送的这份礼物。 “老师也说是真迹，学生就放心了。 恭喜老师得尝所愿！” 王员外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祁阳的肩膀。 想到闺女拒绝了与祁阳的这门亲事，他忽然觉得这礼物有些烫手。 “祁阳啊，你随老夫来趟书房吧，老夫有话要跟你说！”王员外将盒子盖上，没接祁阳送来的字帖，背着手走在了前头。 祁阳双手捧着盒子，还没来得及跟师娘和师妹说多几句话呢，还挺不舍得的。 他应了声好，也不着急追上去。 转身冲王夫人拱了拱手，又匆忙对王惜筠说道：“师妹，我给你带了四喜糕点铺子的牛轧糖和蛋黄酥。 都是新鲜出炉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老师叫我去书房，我先过去，迟些若是有空，再与师娘和师妹闲话。” 王惜筠享受着祁阳的殷情讨好，可心里又瞧不上他的低姿态。 她朝祁阳露出一抹自持端庄的笑意，回了‘多谢’二字，这才挽着王夫人的手往内院的方向款款离去。 祁阳目送王惜筠的背影走远，这才在书童的提醒下，提着袍角，脚步匆匆去了王员外的书房。 半个时辰后，祁阳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王家大宅。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直在回旋着王员外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 “惜筠说她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兄长看待，对你只有手足的情分，没有男女间的情意。 祁阳啊，老师就惜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对她多有疼宠，倒是把她给惯着了。 她既然于你无意，你们日后便还当兄妹处吧！” 祁阳一颗滚烫似火的心，因着王员外的这番话，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 他不甘！ 明明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忽然跟他说不给他了，这是涮他呢吧？ 第374章 交上来的是一份白卷 马叔明根本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王惜筠当作挡箭牌拿来算计了。 一口黑锅即将降临到他头顶上，可他无知无觉。 县试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几日是阅卷的时间。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所有考生的考卷都是糊名处理的。 而且阅卷官也是从外县调来的，这是为了避免本地的阅卷官因为认得考生笔迹而徇私偏袒。 此外，在考卷批阅结束之前，阅卷官不得离开阅卷的场所。 所以，学子们考完试离开后，考场就直接封锁起来了。 今年童生试的试题总体不难，只要是熟读了四书五经的学子，基本上都能在经义上面拿分。 然而，有一名阅卷官在批阅其中一份考卷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其他阅卷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纷纷望向他。 “是这位考生文章做得太好了么？让你这般惊喜！”刘姓阅卷官忍不住询问道。 刚刚发出惊呼声的高姓阅卷官直摇头，哭笑不得的对其他同僚道：“这个学子真是白读了圣贤书了，也愧对栽培他上学读书的父母啊！ 你们都过来瞧瞧，这人整张试卷，连个字都没有写，直接交了白卷！” “什么？” 其他几位阅卷官听了这话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考生当真交了白卷？”文姓阅卷官问道。 高姓阅卷官招手让在场的都亲自过来看看，见证一下这个事实。 “瞧瞧，一个字都没有，这简直是拿这场县试当儿戏啊！” 刘姓阅卷官直摇头，叹息道：“指不定就是哪一家出来的纨绔子弟。 被父母长辈逼着读书，为了气父母，才故意交白卷的。” 高姓阅卷官顺着同僚的话骂了几句，拿起笔蘸了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鸭蛋。 第四天的时候，所有的考卷便都批阅完毕了。 王志远接到禀报，也很高兴，亲自过来考场这边查看结果。 封订考生名字的封条还没有拆开，王志远亲自查验了封条的完整性，这才坐在一旁，亲自盯着阅卷官们拆封，按着成绩开始排名。 王志远虽然这几日并没有跟陈家人接触，可他私底下跟老祭酒见过一面。 从老祭酒口中得知，陈绍明这次考得不错。 马叔明之前给他开小灶补习，还幸运的押对了两道题。 所以，对于陈绍明过童生试，且排名不会太差这点，王志远是信心满满的。 不过为了一视同仁，王志远也没有特意开口询问陈绍明的成绩。 他耐心等着阅卷官们将成绩全部登记好了之后，这才放下茶盏，含笑从一名阅卷官手里接过了成绩花名册。 从第一名开始一路往下查看，直到最后一名，都没有出现过陈绍明的名字。 王志远还担心是自己看漏了，忍着没问，又从头到尾再查看了一遍。 第二遍没有。 第三遍仍然是没有。 这怎么回事？ 王志远想了想，抬起头来直接问阅卷官：“落榜学子的卷子中，可有一名叫陈绍明的？” 几个阅卷官面面相觑。 无他，只因为他们都特别好奇交白卷的那个小混蛋是谁，所以，都特特去看了名字。 虽然那名字上的墨迹特别浅，可是陈绍明三个大字，还有他对应的考牌号，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拆开试卷封条那会儿，他们几个还猜测，这个陈绍明估计也还要点脸，怕自己名字写太清楚了，被人笑话，故意调了浅淡的墨水来写。 可这有什么用？ 大家伙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这次的童生试，就他一人交了白卷，想不记住都难。 “回大人的话，确实有一个叫陈绍明的，只是......” 王志远眯了眯眼，追问道：“只是什么？” 因陈绍明的考卷是高姓阅卷官经手的，所以，他站出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人，这个陈绍明此次县试，交上来的是一份白卷。” “什么？”王志远站了起来，心里突突直跳。 他清楚陈绍明不可能交白卷，但阅卷官却说他交的是一份白卷，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纰漏了。 “把他的卷子拿过来给本官瞧瞧！”王志远吩咐道。 高姓阅卷官忙道是，很快就从落榜学子的考卷中抽出了那张只有鸭蛋的考卷呈给王志远。 王志远看到考生那一栏的名字写着陈绍明三个大字，另外，号码牌也能辨认。 只是不管是名字还是号码牌的字体，墨色都极为浅淡。 “确定陈绍明交上来的就是这一份考卷么？”王志远压着情绪，面无表情的问道。 阅卷官们这会儿也瞧出了些许不对劲。 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不安。 高姓阅卷官拱手道：“大人，考卷是巡场官收集起来的，当时收集妥当后，就即刻进行了糊名封订。 我等在阅卷期间，绝对没有对考卷动过任何手脚，还望大人明察。” 另外几名阅卷官也纷纷起誓保证。 王志远问道：“除了陈绍明的这份考卷有问题之外，其他考生的考卷是否出现墨色浅淡的情况？” 文姓阅卷官摇头：“大人，并没有。 我们已经查阅过了所有考生的考卷了，就只有陈绍明交的是一份白卷，且他的姓名和考号，颜色也都很淡。” 王志远心说，这件事是针对陈绍明，不，或许应该说是针对陈家来的。 是谁跟陈家这么大仇恨呢？ 会是黄家搞得鬼么？ 陈绍明当时在考场用的笔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陈绍明是养心书院的学子，学问中规中矩，就算他此次考童生试不能通过，也绝对不可能交白卷。” 这话信息量好大，阅卷官们心生不妙。 陈绍明若是不可能交白卷，那就是说有人换走了陈绍明的考卷呗！ 什么人能接触到考生的考卷？ 是当时负责收考卷的巡场官，是他们这些个负责批阅考卷的阅卷官啊！ 可他们跟这个陈绍明无冤无仇的，他们咋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嘛？！ 就在几位阅卷官们忐忑不安的时候，王志远已经让人去传话，将当天负责监考的巡场官都召了过来。 第375章 考卷被动手脚了 考场内负责巡逻监考的巡场官总共有五名，被王志远传唤过来后，便各自说了自己负责巡场的区域。 长脸巡场官正好是负责陈绍明那一片的。 王志远问他：“十六号考棚的考生，你巡场时可有印象？” 长脸巡场官愣了两息，仔细思索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卑下对那考生印象挺深刻的。” 王志远哦了一声，调整了下坐姿，好整以暇地追问一句：“如何深刻法？说与大家听听！” 长脸巡场官拱手回道：“卑下巡场经过每个考棚的时候，基本上考棚里的考生无一例外，都在埋头做题。 只有巡到十六号考棚的时候，发现十六号考生是个异类。” 这话不仅让王志远将目光聚焦到长脸巡场官身上，就连其他的阅卷官也都伸长了脖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长脸巡场官不慌不忙的继续道：“卑下见他将笔搁在一边，单手托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因为当时几乎整个考场就只有他是这应考的态度，卑下就多看了他几眼。 那十六号考生也望了出来，跟卑下对视了几息。 后面卑下也没近前去打搅，就去巡别处去了！” 长脸巡场官这番话，让王志远脸色微微一变。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那高姓阅卷官开口了。 “大人，看来这个陈绍明确实是交了白卷了。” 王志远眉头深锁，薄唇紧抿着。 他在思索着这个巡场官所言的可信度。 然而这个时候，长脸巡场官似乎十分诧异高姓阅卷官的话，声音分贝不自觉的拔高了：“什么？ 高阅官，你说十六号考生交的是一纸白卷？” 高姓阅卷官点头称是。 长脸巡场官忙摆手说‘不可能’。 王志远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地盯着长脸巡场官问道：“不可能什么？” 长脸巡场官回道：“大人，考试结束后，是卑下负责收集考卷的。 当时卑下从一号考棚开始收，来到十六号考棚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是卑下误会那位考生了。 原来卑下当时隔着一段距离，没看清楚，原是那考生作答完毕后，在考卷上面覆了一张白纸，卑下才误以为他没做题。 卑下收十六号考生卷子的时候，明明白白的看见了，他的考卷上所有题目都是做满了的。 只是卑下知道考场有考场的规定，没敢仔细看他考卷上的内容，匆匆收了考卷后，就直接去了十七号考棚。” 长脸巡场官的话让王志远精神一震。 毕竟，他的话若是属实，那么陈绍明就洗清了交白卷的嫌疑。 然而，阅卷官们却不同意这个说法。 他们纷纷向王志远表示他们看到的考卷就是空白的。 负责阅卷的高姓阅卷官也言之灼灼的表态，他跟十六号考生陈绍明根本不认识，不可能换掉他的考卷。 而且送上来的考卷都是提前就糊好名字的。 他们谁的笔迹也不认得，所以，也没理由在哪个考生的考卷上动手脚。 这个陈绍明的考卷为何收的时候有字，送到他们手上就变成空白的，这个他们真不清楚。 王志远怀疑问题出在了墨迹上。 他让人重新将陈绍明的考卷抽出来仔细看。 之前因为是在室内，光线不是很充足，所以，看上去整张考卷是空白的。 王志远这会儿将陈绍明的考卷拿到院子里，对着自然光仔细端详，发现考卷上其实是有极为浅淡的墨色存在的。 一张纸，被水晕过跟没有动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痕迹。 陈绍明的考卷，不够平整，中间明显有被水晕染过变干后的僵硬感，就是字迹却是基本看不见了。 是墨水被动了手脚了？ 可笔和砚台都是考生们自带的啊！ 王志远脑子飞快运转，很快就把怀疑的思路锁定在了水上面了。 每个考棚，都会有一小瓶水，这是特意为考生准备的研磨用的清水。 会不会是陈绍明那个考棚里的调墨水被人故意下了什么脱色的药物？ 王志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陈绍明的名字和考号，是巡场官收集起来后，第一时间糊名封钉的。 当时的墨迹还没开始褪色，所以，被封钉起来后，墨迹多少便保留了一些。 而考卷上的字迹，在与空气接触后，慢慢就蒸发消失不见了，这也是为何阅卷官看到的，是一张白卷的原因。 然而，现在这些都是他的推测而已，并没有实际的根据。 王志远握了握拳头，想到黄家的手居然能伸到考场这里面来，就忍不住恼怒。 他甚至怀疑这背后，说不定还有梁知府的手笔。 县试是通往科举的第一关啊，这对一个有心走仕途，想要靠科举出人头地的学子是何等的重要？ 梁知府若是因为对自己的嫉恨，故意纵容黄家使坏，想要借此来打压自己这个朝阳县令，让他背上一个监考不力的罪名，那就太无耻下流了。 王志远绷着脸对阅卷官和巡场官们说：“本官怀疑陈绍明的这张考卷被人故意使坏动了手脚。 在查明真相之前，考场继续封锁。 还得委屈几位继续在考场住上几日，待本官查明真相，再给大家一个说法。” 阅卷官和巡场官们心中不愿，可县试不是儿戏，现在出了问题，他们就算不想配合留下，也没有别的法子。 几个人拱手应承下来，收拾好考卷后，便先告退下去了。 王志远揉着太阳穴，对身后的师爷说：“一会儿就贴出告示，对外宣称延迟放榜的时间。” 师爷有些担忧的说：“大人，延迟放榜的话，估计会引发学子们的不安。 他们肯定要追问缘由，到时候，衙门要给这些学子们一个啥说法？” 总不能说，因为陈家那位跟王大人有姻亲关系的五少爷考卷出问题了，所以，大家就都延迟放榜吧？ 陈绍明这一次明显是遭人算计了的，可就算有巡场官替他作证，又怎可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继而堵住悠悠众口呢？ 王志远知道师爷的考虑在理，可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让陈绍明的白卷重新浮现字迹呢？ 他又该如何引蛇出洞，抓到在考棚清水中动手脚的内鬼呢？? 第376章 有没有办法让墨迹重现? 王志远离开考场后，第一时间赶去了老祭酒的别院。 他没有赘言废话，言简意赅的将陈绍明考卷的问题以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老祭酒。 老祭酒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 干了一辈子教育的人，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这种毁人前程的肮脏下作手段。 “老师，您在京城那么长时间，可知道能让字迹消失掉的是什么药水？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消失掉的字迹再重现呢？”王志远虚心请教道。 老祭酒摇摇头。 这种能让墨迹消失的药水，他没听过，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墨迹重现了。 王志远见状怅然长叹一声，苦笑道：“看来，绍明那小子这次真的要自认倒霉了......” 老祭酒捋着胡子说：“就算不能让绍明的字迹重现，也不能姑息了那作乱之人。 志远啊，你要是认栽了这一次，日后你这县令的日子，怕是会越发的不好过。” 王志远抿唇颔首道：“老师，学生明白您的意思。 放心，学生一定会抓到背后弄鬼之人，绝不姑息任由这股歪风横行。” ...... 陈宅。 刚刚得到这一消息的陈家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陈三太太一嗓子嚎了起来，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要害我明哥儿？ 老爷，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三太太原本是最在意形象的人，可事关儿子的前程，她真的完全控制不住激越的情绪。 陈三老爷刚刚也是头脑一片混沌。 现在被妻子这么一提醒，瞬间就如同被醍醐灌顶一般，愤慨道：“是黄家，一定是黄家人干的！” “对，一定是黄家。 上次黄家人给三叔挖坑，诱导三叔给绍明吃芙蓉膏不成。 这一次又故意让人在考场的调墨水中做了手脚，让绍明考卷上的字迹全部消失不见。 黄家就像是一条疯狗，逮着机会就扑上来咬一口，实在是太可恶了！”陈家三少陈绍琦气愤不已，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陈家人还在大厅中对黄家口诛笔伐，可陈绍明这会儿却仿佛失聪了一般，耳畔是一阵嗡鸣，只看到他们的嘴型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清。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天爷这是涮他呢？ 他好不容易超常发挥一回，竟然让他写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还担了个交白卷的笑话？！ 陈绍明游魂似的，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进了书房，从书案上拿起自己前天默出来的考卷答案，无声悲泣，哭的肩膀不停的抖动。 就在他准备把卷纸内容撕个粉碎的当口，一双手忽然出现，并且拦住了他的举动。 陈绍明抬眸，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看清楚了马叔明的面容。 “你都知道了？ 那你还拦着我作甚？”陈绍明因为情绪激动，喊出这话的时候，几乎都破音了。 马叔明担心这个傻瓜真的一时激动，把答案撕毁了，忙将纸张从他手上夺了过来，一把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你这又是为何？”陈绍明不解问道。 “你打算就这样认输了？”马叔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陈绍明胡乱摸了一把眼泪鼻涕，瓮声瓮气的问：“那我还能如何？” “你就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么？”马叔明蹲下来，皱眉问道。 陈绍明吸了吸鼻子，说：“就算明知道是黄家指使人做的又如何？ 我的考卷已经被毁了，那些消失了的字迹，难道还能再回来么？” “你不是把当时的答案都默出来了么？”马叔明重新从袖袋里拿出刚刚险些被陈绍明撕毁的纸张晃了晃。 陈绍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叔明，你......你是说，把我这张默出来的卷子送到王大人手里，替换掉原来的考卷？ 这能行么？ 咱这样做，万一被人知道了，可是会连累王大人的啊！” “王大人都愿意网开一面帮你一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只要他打点好了阅卷官和巡场官，外人是不会知道内情的。”马叔明安抚着好友。 可陈绍明还是忐忑不安。 他之前的愤怒情绪那么强烈，可也不似现在这般，从心底深处感受着来自灵魂的挣扎。 他摇摇头对马叔明说：“不行，不能这样做。 叔明，如果这件事是黄家人亦或者是梁知府故意使坏干的，那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实际情况。 我要是把这张默出来的卷子当作是考场的答卷替换了，这就是给了梁知府和黄家递上了一个大把柄。 到时候，我弄虚作假前程尽毁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事小，害了王大人的官途事大。 叔明，我不能这么自私！” 马叔明见他在这种时刻还能想到王大人，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他伸手拍了拍陈绍明的肩膀，温和的笑道：“绍明，我果然没有交错人。” “什么意思？你刚刚那是试探我的？”陈绍明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恼。 马叔明将答案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袖袋里，让陈绍明别胡思乱想了，先去洗把脸，再好好睡一觉。 陈绍明也没在意马叔明的动作。 本来他刚刚都要把那答案撕掉了，叔明要帮他保管，那就保管着吧。 马叔明劝了陈绍明一番后，就离开了陈宅。 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不管如何，总得试一试吧！ 马叔明在陈宅大门外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梅。 杨梅上午和闺女马幼薇一道来墨趣书坊看《凡女仙途》的定稿和人物样稿设计，后又从老祭酒那儿得知了陈绍明试卷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 她很不齿黄家的所为，也很为陈绍明惋惜。 这事儿是没发生在秀才儿子身上，要是真发生在马叔明身上，杨梅也会像陈三太太那样受不了，要去找黄家人拼命。 当时她听到老祭酒呐呐说，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墨迹出现，这话倒是点醒了她。 她芥子空间里就有能产生异能的红枣啊！ 如今她已经能用意念自主控制想要的异能了。 杨梅打算试试看，要是能帮上忙最好，要是帮不上，那也没办法了。 第377章 异能特效药水 杨梅用意念将芥子空间里的一颗红色枣子碾出汁水，加了少量的灵泉水调和后，装在了一个白色瓷瓶里。 药水的来源和出处，杨梅给不了他们合理的理由。 想到红枣本身就有各种异能特效，杨梅索性自己服用了一颗红枣，让所有知道自己能拿出药水恢复墨迹的人，自觉脑补合理化她的行为。 只是杨梅也清楚，这样的事情不能多做。 这一次是为了帮陈绍明，也是为了帮王大人，一次性消耗掉了两颗红枣，她也挺心疼的。 母子二人离开陈家大宅后，就直接前往考场。 王志远刚刚已经召集了阅卷官和巡场官，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他们。 “内鬼应该就是当时负责布置考场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现在还没有抓到。 但雁过留痕，一个人但凡做过什么坏事，定然会有蛛丝马迹可寻，本官定会一查到底，绝对不会姑息这种行为。” “大人，那您打算如何处理十六号考生的这份卷子呢？”高姓阅卷官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王志远也不清楚杨梅说的药水是不是真的能让陈绍明的字迹显露出来。 但现在他除了相信她，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只要字迹能显露出来，就算不甚清晰，也可以从陈绍明默出来的考卷内容进行对照。 想必在场的阅卷官心里就会有判断。 但要是字迹不能显示，那后续的‘钓鱼’就不是那么容易安排了。 “本官请人帮忙找到了一种药水，据说可以恢复消失了的墨迹。 具体情况如何，本官也不清楚，所以才特特邀请各位过来，一起与本官见证这个过程。 如果一会儿大家真的亲眼见证并且看清楚了呈现出来的字迹了，那后续的安排，本官一会儿再跟大家一起商量！”王志远道。 阅卷官们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相信。 这已经消失不见了的墨迹，真的能再显现回来？ 没让大家等太久，杨梅和马叔明母子俩就到了。 因为考场的正门还封锁着，杨梅和马叔明只能由王志远的师爷领着从后门进去。 这后门原先也是用链条封锁住的，日常三餐送饭的时候，才会打开。 杨梅和马叔明随师爷进了大堂，才刚要弯腰行礼就被王志远叫请起了。 “马娘子，马秀才，你们来得正好。”王志远含笑将杨梅和马叔明介绍给阅卷官和巡场官们认识。 杨梅知道大家不在乎他们是什么来路，也没有耽误时间，简单寒暄两句后，就把藏在袖袋里的药水拿了出来。 “大人，麻烦准备个干净的托盘，把陈绍明那份空白的考卷放进去。 小妇人需要把药水均匀的淋在上面。”杨梅说道。 王志远点头道好，吩咐师爷去取个木制托盘过来。 很快，师爷就把托盘取回来了。 杨梅从高姓阅卷官手里接过陈绍明的空白考卷，平铺在上面。 随后，杨梅将装药水的瓷瓶摇晃均匀，屏气凝神，用意念去召唤异能。 几个吐息后，杨梅将瓷瓶的木塞打开，将浅粉色的药水小心翼翼的、均匀的淋在整张考卷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屏住了呼吸一般，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托盘里已经被药水浸湿了的考卷。 开始的时候，考卷并没有一丝的变化。 杨梅再次凝神，让自己的念力高度集中起来。 她的眉心开始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热热的，涨涨的。 几息功夫后，一道白色的光随着她眉心的念力传输到了考卷上，杨梅知道这是异能在起作用了。 因其他人也看不到她身上的变化，所以杨梅可以很放心的继续凝聚着念力，加持异能的强度。 慢慢的，托盘里的考卷开始出现了变化。 高姓阅卷官靠得最近，他惊奇的喊起来：“出现了出现了，消失的字，浮现出来了。” 这一幕堪比变戏法。 原本还极缓慢的字体，随着高姓阅卷官的这一嗓子嚎开，仿佛争奇斗艳的花儿般，一下全都冒出头来。 整张考卷的字体，出奇的清晰，且并没有因为液体的晕染而变得轮廓模糊。 这是怎样一种神奇的药水啊？！ 大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了。 杨梅见字体已经显现出来了，将托盘里多余的药水控干，端着托盘走到大堂外面，准备把卷子风干。 “大家刚刚都看到了吧？ 陈绍明的卷子就是被人用了特制的药水，才会消失不见的。 可是马娘子已经让消失的墨迹重现了，请几位阅卷官一会儿自己重览陈绍明的考卷。 马秀才手里还有一份卷子，是陈绍明考完县试回去后，自己默出来的。 大家一会儿可以对比两份卷子的笔迹和内容，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咱再谈论。”王志远说道。 几位阅卷官没有理由拒绝王志远的要求。 他们纷纷拱手道是。 将字迹重现出来后，后面基本就没有杨梅和马叔明什么事了。 杨梅纯粹就是来帮忙的，所以，也不打算留下来掺合王志远后面的部署。 她主动提出告辞。 马叔明顺手将陈绍明默出来卷纸递给了王志远，母子二人由师爷带路，从后门离开。 马车上，马叔明问杨梅：“娘，您说接下来王大人会怎么做？” 杨梅抿唇笑了笑，说：“肯定要引蛇出洞了。 咱们静等结果便是。” 马叔明其实心里早有猜测，但既然娘不明说，那他也不卖弄聪明了。 …… 翌日是县试放榜的时间，有好些心急的学子早早就在琴楼外面等着张榜了。 辰时三刻左右，在一众学子们的翘首期盼下，衙门的公差终于将榜单张贴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喊起来：“我过了，我考上童生了！” “我也过了，我还是第三名呢！” “兄弟帮我看看我第几名？” “哎，你排我后面，第四名！” “那第一名是谁呀？” “陈绍明是第一。” “谁？”有人发出质疑，“谁第一？” “养心书院的陈绍明第一。 哎，那是德运商号的五少爷，我现在跑一趟陈家，说不定还能得份赏钱哩！” 喜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很快，黄家得利商行的大少爷黄灏天便收到了消息。 “陈绍明得了第一？这怎么可能？” 第378章 好戏才刚开始呢! 黄灏天握紧了拳头，脸上阴云密布。 他一直都想报黄灏骏被设计，连累得利商行名声扫地的仇。 之前他让合作的客商帮忙，给陈三老爷挖了个大坑，打算一步一步把陈家的下一代都给霍霍完，再一口吞掉德运商号的产业。 没曾想，陈家父子的警觉性那么高。 非但没有沉迷芙蓉膏被毒瘾所控制，还识破了他的计策，跟那个客商直接翻了脸。 黄大少的算计落空实在恼恨，便又把主意打到了陈绍明的县试上。 陈家想栽培后辈走科举，他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黄大少买通了考场里的一个人帮他做事，将他花重金购得的一瓶药水换成了调墨的清水，放进了陈绍明的考棚内。 这件事几乎是做得天衣无缝，如无意外，陈绍明这一次绝对是以交白卷而扬名整个县城，沦为学子间的笑柄才是。 怎么可能得了第一名？ 黄大少想着，那名收了他那么多好处的内应不可能骗他。 所以，陈绍明的试卷，极有可能是被王志远利用职务之便给替换了。 若是能查出实情，抓到王志远以权谋私的证据，那王志远这一招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主动将把柄递到梁知府手上。 黄大少眯了眯眼，立即唤来身边得用的小厮，在他耳畔一阵低语后，打发他立即去办。 小厮离开后，黄大少在屋内来回踱步走了几圈。 秉着消息要及时共享的原则，黄大少自己磨墨，提笔给梁知府写了一封信。 将信封好，他又唤来一名小厮，让小厮亲手送去锦州府，交到梁大人手上。 ...... 陈家大宅这边，听到前来报喜之人所说的好消息，一家子都不敢置信的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这......这是咋回事？ 不是说绍明的试卷出了问题么？”陈大太太扭过头去看丈夫，压低声音询问陈大老爷。 陈大老爷生怕妻子的话让报喜的人听见了，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他含笑谢过了来送好消息的人，吩咐管家给对方发个利是封。 管家应了声是，领着来报信的人去账房领了赏钱，这才把人送出宅子。 等人走后，陈三太太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爷，明哥儿考了第一名？ 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三老爷同样有种好像在做梦的错觉。 他也想不明白，昨天王大人才把明哥儿的试卷被人动了手脚，字迹全消的事儿告诉他们。 今儿怎么就变成了第一名了呢？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陈大老爷面色严肃并无喜色，内心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他直觉这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正打算要着人去打听下具体情况的时候，陈绍明白着脸开口道：“是王大人和叔明暗中帮我换了卷纸，一定是这样！” “绍明，你说什么？ 你怎知道这些的？”陈大老爷吃惊问道。 陈绍明一五一十的把昨天马叔明安抚他的话，以及他拿走了自己回家默出来的考卷，并且有可能做的事都告诉了家里人。 “大伯，王大人为了我冒了这么大风险，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陈绍明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既忐忑又害怕。 虽然那卷纸是他默出来的，可它明明不是自己在考场做的那一张啊！ 要是让人知道了王大人为了他这个亲戚徇私，李代桃僵，别人会怎么看待王大人这个父母官？ 没有人会相信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的，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相视了彼此一眼，都在对方的眸底看到了浓浓的担忧和不安。 “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 绍明，为了王大人，也为了你自己，不管是什么人问你，你都要一口咬定，那张卷纸就是你在考场做出来的，知道不？”陈大老爷嘱咐道。 陈绍明张了张嘴，在心中衡量过一番轻重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天上午，陆续有书院的学子上门来陈家给陈绍明道喜。 陈绍明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 很快，马叔明也过来了。 陈绍明趁机找了个理由，把马叔明拉到了偏僻处说话。 “叔明，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默出来的那张卷子交给了王大人？”陈绍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马叔明点点头，“是交给了王大人。” “可你明知道我在考场做的那张已经废了。 你这样帮我，若是有个万一，不是我一个人要完，还会连累王大人的......”陈绍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分贝更低一些。 马叔明说：“或许是你那张卷子的字迹恢复了呢！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这一次凭自己本事考了第一名，你难道不高兴么？” 陈绍明高兴不起来，他的表情如丧考妣。 “好了，有王大人帮着你兜底，你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放心吧！”马叔明拍了拍他的肩。 这时，一名学子忽然从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大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他冷笑出声，“好啊，想不到身为堂堂读书人，你们竟做出了这样有辱学子清名的事情来。 陈绍明，枉我真心前来为你道贺，不曾想，你竟然利用陈家与县令大人的姻亲关系，以权谋私，偷天换日，破坏县试应该有的公平公正。 这件事，我既然亲耳听见了就不能不管。 我这就去告诉所有人，你陈绍明不过是徒有虚名的伪君子罢了！” 说着，这学子就如同一阵风般跑出去，将听到的真相大肆宣传了一遍。 陈绍明白着一张脸，嘴里连喊了几声‘完了’。 马叔明心说好戏才刚开始呢，哪里就完了？ 他就是知道秦明丰这个人忌妒心强，才特意在他出来如厕的时候，跟陈绍明在这个拐角处说话的。 黄家的人肯定也在打听这件事的虚实。 如今秦明丰要是带头把事情闹起来，黄家一定会趁机鼓动梁知府下来抓王大人的痛脚。 到时候真相反转，梁知府又被猪队友坑一把，肯定要把气撒在黄家人身上。 届时真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就是梁知府和黄家人了。 第379章 让事态发酵得浓烈一些 随着秦明丰的大肆宣传，很多学子都开始质疑陈绍明的成绩来路不正，包藏猫腻，此次县试有失公允的问题。 黄大少的内应打听到，王志远利诱了阅卷官，利用手上的职务之便，将外面带回来的一张考卷替换下了陈绍明原先的那张白卷。 当时那份考卷还是养心书院的马秀才和他那个最近因明报的宣传而出尽了风头的善水工坊发起人的娘一道从考场后门送进去的。 黄大少再三向内应确认：“你确定陈绍明得第一的考卷是马叔明带进去的？ 他在考场的那份考卷，确确实实是变成了白卷了的？” 县试结束后，因为考场要用来阅卷，所以，除了阅卷官们，其他人就都在考试结束后一并离开了场地。 可后面他听说巡场官们被王大人传到了考场里面就一直没出来。 等到快放榜的时候，那些巡场官和阅卷官们才一脸疲惫的离开了考场。 黄大少的这个内应，跟其中一名巡场官相熟，特意找了那名巡场官喝酒套话。 基本的实情，他都在与对方的对话中掌握了下来。 “这件事在下打听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内应斩钉截铁的说道。 黄大少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对那内应道：“做得好！ 只不过接下来你不要再与本少私下见面了。 等陈绍明舞弊的案子妥善处理结束后，本少绝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内应一听还有额外的好处可以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拱手道谢。 这二人不知道，他们的此次见面，还有细谈的内容，基本上都在王志远的跟踪监视下。 从内应自己按捺不住狐狸尾巴，找巡场官打听消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重点的监视对象了。 杨梅和马叔明离开考场后，王志远就跟阅卷官和巡场官说了自己接下来的部署和安排，希望他们能配合。 十六号考棚的调墨水明显是被动了手脚，能动手脚的，只能是考场里负责布置场地的人。 花名册就在王志远手里，可谁才是嫌疑人，这不好胡乱推测。 王志远只能想法子让鱼儿自己来咬钩。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自己跳出来了，这倒是省了王志远许多的工夫。 王志远派人盯紧了那名内应，等收网的时候，再一并抓回衙门审问。 这边，回到得利商行的黄大少也收到了梁知府的回信。 梁知府在信中说，若是黄大少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一回定要钉死了王志远，把他和陈家一并解决掉。 黄大少得了梁知府的准信，立即就让手下的人动起来。 秦明丰这个人嫉妒心强，黄大少正好可以利用他扩大事态影响，挑起学子间的愤怒情绪，鼓杵他们去衙门讨要公道。 守在衙门口的衙役匆匆跑进来向王志远禀报：“大人，衙门外面围了一大群学子。 他们一个个情绪激动，说陈绍明考场舞弊，希望大人您能出去给他们一个说法。” 王志远不咸不淡的说：“本官知道了。 你带着衙役拦住他们，就说本官有公务在身，让他们都回去。” 衙役觉得今天的大人看起来有些反常，但他也没敢置喙王志远的决定，拱手应了声是，先退下了。 等衙役下去后，师爷才上前来：“大人，您这是想让事态发酵得浓烈一些？” “没错，咱也得跟梁知府一些时间过来主持公道不是？”王志远揶揄道。 师爷称是，想了想，低声询问王志远：“陈家那边，是否要先跟他们通个气？” “不必了。他们的反应越真实越能让人信服！”王志远说。 ...... 衙门外聚集了一大群被挑动了情绪的学子，有些是跟秦明丰一样，出于嫉妒参与进来的。 还有一些，是真的为了维护县试的公平公正，被人鼓动后，毅然决然站在了大义这一边，希望县令大人能出来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阵仗，自然引来了城中老百姓们的关注。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两个时辰，陈绍明这三个字，瞬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字。 “听说了吗？那个考第一的陈绍明，是靠舞弊才取得第一的成绩的！” “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眼不瞎耳不聋的，咋可能不知道呢？ 这个陈绍明，是德运商号的五少爷。 德运商号多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买成绩，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吖！” “不不不，有钱还不够。 你许还不知道呢，这陈家跟咱县令大人还是姻亲关系。 王大人徇私偏袒自家人，给陈绍明开后门啥。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这是县试耶，众目睽睽之下，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对啊，我听人说，陈绍明原本就是个草包，考了个鸭蛋。 后面那张拿第一名的考卷，是养心书院的马秀才给他写的。” “天哪，这个马秀才人五人六的，居然也做这种帮人作弊的下作事。 他本人那个秀才功名，不会也是靠舞弊考上的吧？” “这谁知道啊？ 以前的事咋样咱不清楚，可这一回，我看王大人八成要完了。 那些学子们越是得不到一个正面的回应，越是不肯善罢甘休。 要是真把事情捅到州府去，那县令大人头上那顶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还是另说呢！” “唉，王大人这一次真的是糊涂啊！ 咱朝阳县好不容易出了个能为百姓干实事的好父母官，我实在是不希望王大人最后栽倒在这样一个坑里头......” “谁说不是呢？ 王大人确实是好官，可他这一回若是真的包庇陈绍明的舞弊案，就是与所有学子们为敌。 这个污名扣下来，他为朝阳县做再多的好事，都无法抵消这一桩。” 黄大少听着老百姓们在市井间的议论，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他压低声音对后面的小厮说：“去，让人去陈家大宅那边闹一闹。 把陈家欺行霸市，打压同行扫除异己的事都好好宣传一遍。 那家被陈家占了田庄和铺子的荆家人不是恨极了他们陈家么？ 让他们去闹腾狠一些，回头本少大发慈悲，给他们赏几口饭吃！” 第380章 放你娘的狗屁 荆家曾经也是朝阳县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 可前些年荆家的生意忽然全线败落了，荆家的田庄产业大多数落在了陈家手里。 荆家的生意败落后，主事人荆老爷熬了两年，最后吃耗子药自杀了。 荆家人为此将荆老爷的死算在了陈家头上。 陈大老爷三兄弟当时去荆家吊唁的时候，还被荆太太恶言恶语给赶了出来。 如今有机会能看陈家笑话，能落井下石踩上一脚，想必荆家人一定会乐意之至。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荆太太就带着家中女眷和几个粗使婆子挑着两桶臭烘烘的粪水一路招摇过市，直奔陈家大宅而来。 因为荆太太让人一路骂过来，路上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跟在了队伍后面吃瓜，一块儿来到了陈宅大门外。 “陈德贵，你们陈家吃人不吐骨头，设计陷害我们荆家，侵吞了我们荆家的产业。 老婆子我日日夜夜诅咒你们，没想到你们陈家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大家都来看看啊，陈家德运商号根本就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什么狗屁的积善之家，他们其实是吃我们荆家人血馒头的财狼虎豹！ 父老乡亲们，你们千万别被陈家的伪善面孔欺骗了。 我们家的产业，还有我家老爷的命，都是被陈家害了的。 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被处处打压欺凌，连我家老爷留下的最后一点产业都没能保住......” 荆太太站在陈家大宅门前的石阶上，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陈家的霸道和狠辣。 围观的百姓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听着这些话，口中发出一阵阵哗然。 “陈家当真霸占了你们家的产业，那你应该去官府告他们才是。”人群里有人喊道。 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就是啊，你们有证据直接去报官！” “哪有大家说的这样轻巧？ 你们难道不知道，朝阳县的县令跟陈家是什么关系么？ 你们难道没发现，自从咱这位县令上任以来，陈家的生意又有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荆太太故意带着节奏，将群众关注的视线往王志远和陈家的关系上引导。 果然，这话很快就让吃瓜群众们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大家讨论的重点就变成了王县令为陈家撑腰，陈家借势垄断市场，打压同行的各种让人不齿的行为。 门房管事看情形不对，紧忙上前院给陈大老爷说明外面的情况。 陈大老爷气恼不已。 他们陈家德运商号向来是奉公守法合理经营，哪里来的欺行霸市？ 他们又什么时候吃过荆家的人血馒头了？ 陈绍明考卷造假的舆论还没压下去，荆家又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陈大老爷用脚趾头想便知道，这背后定是黄家在捣鬼。 因荆太太是妇道人家，陈大老爷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出去跟个女流吵婆婆嘴。 陈大老爷让人去后院请陈大太太出来。 夫妻俩带着丫环婆子和家丁，一道出了大宅，跟荆太太一行人面对面对质。 “荆太太，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荆家当年经营不善导致破产，这是你们内部的问题。 我陈德贵当年也是拿出真金白银收购了荆老爷变卖的田庄和商铺，不存在霸道侵占一说。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老夫可就不客气了！”陈大老爷虎着脸，声如洪钟，半点心虚都没有。 荆太太冷笑出声：“你现在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儿了。 我们荆家当年生意做得比你们陈家大，底下管着的人也比你们多。 你陈德贵也好意思说你是拿真金白银买下我们产业的。 我呸！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仗着背后有县令大人撑腰，用了腌臜的手段设计我们家老爷。 可怜我家老爷因为你的算计，丢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郁郁不能释怀，最终走了绝路。 都是你陈家不做人，害了我家老爷，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你们陈家不得好死，马上就要遭报应！” “住口！”陈大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伸出手指点着荆太太，“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仗着县令大人撑腰，搞得你们家破人亡，真是可笑之极。 王大人前年才来朝阳县上任，在此之前，他一直在京城的翰林院供职。 而你们荆家变卖产业的那一年，还是前一任县令掌管着朝阳县。 前任县令跟我们陈家可没有什么姻亲关系。 荆太太你脑子是不是错乱了？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无根无据就强行扣到我们陈家头上。 我们陈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讹上的，你有病就赶紧回家去吃药，莫要在我们家门口胡乱喷粪。” 陈大太太的话，让原本被牵着鼻子走的吃瓜群众们找回了理智。 “是啊，王大人前年才来上任，那会儿他还不是朝阳县的父母官，怎可能给陈家仗腰？” “就是，当上一任的县令是死的不成？” “那荆太太刚刚说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咯？” “这谁知道呢？ 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就当热闹看看得了......” 荆太太眼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开始动摇了，有些甚至反过来质疑她，气得全身发抖。 “陈德贵，你们夫妻俩不用狡辩。 我荆家的败落，跟你们脱不开干系。 就算当年没有王大人给你们撑腰，以你们不要脸的程度，难道就没有给前一任县令送银子贿赂么？ 你们陈家到底有没有吃了我们荆家的人血馒头发家致富的，你们心里清楚。 今日，我站出来就是想要向大家揭露你们陈家的伪善嘴脸，让大家看清楚你们陈家不要脸的行事作派。 不仅抢占别人的产业，还在县试舞弊，勾结县令以权谋私，损害所有学子们的利益......” 没等荆太太把后面的慷慨陈词说完，一道女声直接覆盖了她的声音：“放你娘的狗屁！”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衣着讲究，装扮端庄的中年女子疾步而来。 陈大太太眼神一亮，刚想要唤一声‘二弟妹’。 不曾想，陈二太太竟眼疾手快地从荆太太身后婆子的手上抢过了一只葫芦瓢，直接舀了一勺粪水泼在了荆太太脸上。? 第381章 恶心人的屎尿屁 陈二太太的动作干脆利落，迅捷敏锐。 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勺粪水接踵而至。 臭气熏天的粪水浇在脸上，熏得荆太太睁不开眼。 她尖叫出声，张口的时候，又臭又腥的粪水顺势滑进了她口腔。 “呕......”荆太太捂着嘴一阵狂吐。 她身后的婆子丫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喊着‘太太’，紧忙去帮她擦拭脸上的污秽。 荆太太奋力推开一名婆子，气急败坏的喊起来，“你们都是死人么？ 就这么看着她拿粪水泼我？” 荆太太带来的婆子丫环们这才想起来，她们这一次挑着粪水过来，是要拿来泼陈家人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想要拿葫芦瓢往陈家人身上泼粪水，可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又哪里会让他们在自家门前撒野？ 陈家的家丁和婆子们也蜂拥而出。 荆太太带来闹事的人，很快就被陈家的下仆们以数量压倒性制服住了。 荆太太见状，只能呼吁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来帮她主持公道。 她顶着一张臭气熏天的脸，求大家帮帮她。 让大家睁大眼睛看看陈家人的霸道无理，帮她评评理。 可惜，吃瓜群众们不是判官，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在荆太太靠近的时候，那些担心被她熏着的老百姓们，紧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有人劝她：“荆太太，你还是赶紧回去洗洗吧。 荆家产业都没了好几年了，你现在再纠结这些，也没啥意义！” “就是，你要是真的有证据，直接报官得了。 王县令跟陈家有姻亲关系，梁知府可没有。 你可以去知府大人那儿告下来呗！” “不过公堂那是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 荆太太你若是要去，可不能再自带粪水了。” “可不是么？万一再被反泼回你自己身上，那多埋汰啊！” “哎呀你这嘴，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怎还戳人心窝呢？” “嘿嘿，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吖！ 要不然你看荆太太现在，臭烘烘的，谁敢靠近跟她说话？” 人群里有人在调侃，有人在偷笑，对着狼狈不堪的荆太太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荆太太又恨又窘，恨不得扑上去找陈二太太拼命。 陈二太太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荆太太，你用不着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作为你家老爷的枕边人，你们荆家的生意究竟是如何败落的，你不可能一无所知。 别把自家的过错都算到别人头上。 荆老爷当年为了一个妓子与辽东府的富商争风吃醋逞勇斗胜，最后被人下了套，不得不变卖自己的产业偿还债务。 你要找人报仇，也得弄清楚对象。 我们陈家当年收购你们的农庄铺子，也是荆老爷主动找上我家大哥提的，且价格并未低于市场价，都是拿的真金白银。 不仅如此，当天的田庄屋契没来得及过户，银子却早早就让你家老爷先提走应急了。 我们陈家可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荆家的地方，你可莫要不知好歹，被人当作枪使！”陈二太太冷哼道。 “胡说，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家老爷怎可能为了个歌妓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你们陈家真是无耻至极，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往我家老爷身上泼这么大一盆脏水！”荆太太抖着手指着陈二太太。 陈二太太最讨厌被人这样指着，抬手直接打掉了荆太太的手。 “到了今时今日，你若还不肯面对现实，那只能说你没种！ 荆老爷在辽东为了名妓施菁菁豪掷千金的美名，曾经被当作一桩风流韵事到处流传。 荆太太你若当真不知这些，那也只能说明你有多么的眼盲心瞎。”陈二太太无情的往荆太太的心窝捅了血淋淋的一刀。 荆太太一下跌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如纸，一个劲儿的摇头否认：“没有，没有的事。 你含血喷人，胡言乱语......” 在场的吃瓜群众们最喜欢听这样的桃色传闻了。 特别是辽东府第一名妓施菁菁，那可是与京城的第一花魁苏忘月、江南的第一雅妓钟旖旎齐名的风月人物。 “施菁菁那样的绝色，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荆老爷为了博美一笑，豪掷千金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嗨，那名妓被捧得那样高，啥高官富贾没见过？ 荆老爷为了个卖笑的美人，搭进去自己的家业，真是不值啊！” “男人嘛，有了银子就膨胀，挺正常的......”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相比起荆太太指控陈家设计侵吞荆家产业的那些话，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荆老爷难过美人关，跟人争风吃醋被算计了。 荆太太抱着自己的膝盖，毫无形象的呜呜哭泣。 陈大太太同为女人，到底还是生了几分恻隐。 “荆太太，你们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们便不追究了。 只是下次你们若还甘愿被当人当枪使，诬蔑损害我们陈家的声誉，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陈大老爷见状，摆手让婆子和家丁们放了荆太太带来的人。 荆家的婆子紧忙去把坐在地上的荆太太给扶了起来。 荆太太这个主心骨已经散了心气，身上也沾了污秽，婆子丫环们也不敢留下来再跟陈家对着干。 一行人灰溜溜的要走，却被陈二太太喊住了。 “下回来别人家做客至少带点像样的礼物。 别整这些恶心人的屎尿屁啥的，要不然，自食恶果就是你们自找的。 把这些臭烘烘的粪水抬走，恶心谁呢？” 荆太太的贴身婆子忙让粗使婆子去把尿桶抬走。 主仆一行人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偃旗息鼓，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大太太顺势将门前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遣散了，这才转过身来问陈二太太：“二弟妹，你怎来了？ 刚刚没有弄脏自己吧？” 陈二太太拍了拍陈大太太的手背，摇头道：“大嫂，我没事。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听说了怎能不回来看看？ 哪知道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了这一出大戏。 荆家人真是会挑时候，这要是背后没有人鼓杵，我的名字干脆倒过来写！” “谁说不是呢？ 我猜这背后怂恿之人，跟害明哥的还是同一个。”陈大太太压低声音说道。? 第382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妯娌俩对过眼神，心里全都门清。 “大嫂，明哥这事儿究竟是咋回事？”陈二太太一脸担忧的询问。 陈大太太拉着她往宅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讲了。 陈二太太虽然跟王志远私下接触不多，可她觉得王大人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绍明的试卷要真的被换掉，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可能让马秀才和马娘子也牵扯其中呢？ “大嫂，王大人会不会另有部署？ 我总觉得他不是这种会在明面上徇私偏袒明哥儿的人。 我实话说可能不会太好听，但大嫂，你有没有想过，王大人的官途跟明哥儿区区一个童生功名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 孰轻孰重咱心里有杆秤，他自己作为当事者更明白个中道理，不至于在这上面出这么大力气才是！”陈二太太一针见血道。 王志远是陈大太太的外甥女婿，所以，陈大太太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感性占据的成分更多，少了陈二太太的理性和通透。 此时听了陈二太太的点拨，她顿觉醍醐灌顶，扭头去看丈夫。 陈大老爷也觉得二弟妹的话说在了点子上。 “今天上午城中的学子们去县衙围堵，要求王大人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 可王大人一直都没有理会，这反应确实不太符合王大人的性格，有些反常了。”陈大老爷说道。 陈二太太闻言便越发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她宽慰道：“那王大人肯定有后招。 大哥、大嫂，咱这边什么也别做，装作不知，只需要耐心等着消息便是。 对了，三弟和三弟妹他们呢？怎没有看到？” 陈大太太忙应道：“三弟妹人有些不舒服，在院里歇着，三弟在照顾着呢！” 陈二太太点点头，说：“那我迟些再过去瞧她。” ...... 陈绍明县试第一的舆论发酵到第二天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全民公愤的考场舞弊问题了。 秦明丰翌日一早又集结了一大班被带了节奏的学子们浩浩荡荡的上街游行，一路从城门来到县衙问王大人讨要公道。 这些学子中不乏有些被当成枪使的冲动无脑之辈，此刻正化身正义的使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冲锋陷阵。 他们言辞激烈，唾沫横飞，慷慨陈词。 希望县令大人能明是非，还所有参考学子以公平，取消陈绍明的县试成绩，并且禁止他继续参与后面的府试。 王志远听了师爷的禀报后，仍然不予理会，大有‘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的那股子气定神闲。 临近中午的时候，学子们口干舌燥，身心疲乏，都快闹不动了。 这时候，一品居酒楼的掌柜，亲自带着小二给这些维护正义的学子们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和羹汤。 这一善举赢得了学子们的交口称赞。 相反的，陈家的德运酒楼则遭受了大家的一致唾弃。 很多学子表示，日后绝对不会踏入德运酒楼消费帮衬。 黄大少听了底下人的回话，心情极好。 他问小厮：“知府大人什么时候能到县城？” “应该快了，等梁知府一到，王县令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小厮知道自家少爷喜欢听什么，顺着他的话讨好道。 黄大少果然很高兴，期盼着梁知府能早些抵达县城，好好收拾一下王志远和陈家，替他们黄家出一口气。 午时刚过两刻钟，梁知府的马车就进了朝阳县的城门。 王志远在城门口的人第一时间就跑回衙门报信了。 “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让秦捕头去把人抓回来了？”师爷询问道。 换调墨水的那个内应，这两日一直都在秦捕头的监视下。 之所以迟迟不动他，就是怕打草惊蛇。 王志远理了理身上的官袍，应道：“不急。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本官身上，梁知府也抓着本官的小辫子开始发难了，再抓不迟。” 师爷心说如何掌握这个度，就得看他们主仆共事的默契了。 不过师爷还是有信心能配合好的。 “大人，卑下一定会安排妥善，不会拖了大人后腿的。” 王志远含笑点头：“你做事，本官放心。” 很快，守在县衙门口的衙役便跑进来禀报，说梁知府到了。 王志远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起身带着师爷和衙役一道迎出去。 梁知府穿着青色的白鹇官袍，摆着州府父母官的架子背手立在县衙门口。 此时，县衙外面的学子们跪了一地，带头的秦明丰和另外两名被当枪使的学子正在向梁知府禀报‘实情’。 秦明丰拱手信誓旦旦的向梁知府保证：“学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还请知府大人为所有学子们主持公道，还县试一个公允。” 秦明丰说罢，其他学子也纷纷拱手附和：“请知府大人替学子们主持公道，还县试一个公允！” 梁知府面上看着一派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 王志远啊王志远，你终于也有把柄落在本官手上了。 他扬手让所有请愿的学子们起身，大义凛然道：“本官一定会调查清楚实情。 若是陈绍明的第一名确实是靠舞弊所得，那本官一定会追究到底，就算王大人有心袒护，也绝不容情。” 没等秦明丰等学子高呼‘知府大人英明’，王志远的声音便从梁知府身后传了出来。 “梁大人言重了。 下官绝无袒护徇私，更从未利用手上职务之便为陈绍明开后门。 县试乃是科举的第一步，这关系着千千万万参考学子的命运。 下官也是考科举入仕的，这其中的艰辛，最是清楚不过。 所以，学子们指控下官的言辞，亦是道听途说的猜测，并不属实。”王志远面容沉肃为自己辩解。 梁知府冷笑一声，一副‘本官信你个鬼’的表情。 “王大人既是行得正坐得端，大可以拿出证据来堵悠悠之口。 这些学子们也都是读书明理之辈，若是王大人的理由充分，证据清晰，他们也不可能继续堵在县衙门口胡搅蛮缠不是？ 不过本官既然过来了，这陈绍明到底有没有舞弊，有没有偷换考卷，本官会自己查个究竟！” 第383章 梁知府查案 梁知府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给一众请愿的学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大人嘴角抽了抽，拱手向梁知府行了一礼，“下官一定会配合大人，给所有人一个公道，一个真相！” 梁知府轻哼一声，背着手，走进了县衙。 待他在公堂上坐稳后，才传令下去，命参与此次县试的阅卷官和巡场官以及学子们的考卷一并带过来。 为了彰显整个调查过程的公开和透明，梁知府允许请愿的学子们还有县城的老百姓进县衙来旁听。 作为当事人的陈绍明，也在第一时间被传召到了公堂上。 面对着大摆官威架子的梁知府，陈绍明有些紧张，垂在双侧的手攥成拳头，掌心里一片湿滑粘腻。 殊不知，他这一表现在众人看来，正是心虚的写照。 梁知府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案几，绷着脸沉声喝问：“陈绍明，你可知罪？” 陈绍明紧忙跪下，“大人，草民冤枉！” “冤枉？”梁知府冷笑一声，“若你真是冤枉的，为何县城的一众学子们要来县衙找王大人讨要公道？ 难不成，是他们勾结起来故意冤枉你的？ 陈绍明，坦白从宽，本官给你一个机会，你最好如实招来。 此次县试，你是否参与舞弊了？ 其中，是否有人暗示或者许诺过你什么？ 比如，许你县试第一名的承诺，而你，亦或者你背后的家族，需要回报以什么好处？ 陈绍明，若这一切非你自己所愿，你可以勇敢的说出来，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 陈绍明一听就知道梁知府的险恶用心。 他这是在故意诱导自己攀咬王大人呢！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陈绍明心底又气又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斩钉截铁摇头否认了。 “大人明鉴，草民循规蹈矩，不敢藐视科举，更不会明知不可为还做考场舞弊这种与天下学子为敌的蠢事。 没有人暗示或者承诺过草民什么。 草民实在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散布这些草民考场舞弊的不实流言出来毁我名声。” 说到这里，陈绍明眼圈通红，额头贴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言语含着无限委屈：“求梁大人为草民做主！ 流言如刀，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草民这两日不堪其扰，险些做了傻事。 可草民自问问心无愧，县试的文章也是草民凭自己本事写出来的，县试第一的成绩，亦是阅卷官们选评后排名张榜贴出来的。 草民由始至终都未做过任何不法勾当，还请梁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一个清白！” 梁知府是想先恫吓住陈绍明，利用人性的弱点拿捏他来将王志远一军，可惜这个陈绍明不是什么软柿子，并不好拿捏。 “可本官听说你在考场交上去的卷子，是白卷。 事后，你通过养心书院另一名秀才捉刀，写了县试答卷内容，由这名学子悄悄送进了考场，替换了你原先的白卷。 陈绍明，你偷天换日，蒙混过关，还不思悔改，这可是罪上加罪！”梁知府拔高分贝。 陈绍明抬起头来，将身体跪得笔直，昂着脖子倔强道：“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草民并不知情，又怎能认罪？” “大人，陈绍明撒谎！ 昨日张榜后，我们大家看到陈绍明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还结伴去陈家为他道喜。 学生是亲耳听见了陈绍明和马叔明背着人在偏僻处说替换考卷的事情。 卷子是马叔明和他母亲马大娘一道送去考场的。 陈绍明担心这事被人知道了，马叔明还安慰他有王大人安排，不会有人知道内情。 大人，以上所言皆为学生亲耳听见，字字属实！”秦明丰站出来，亲口指证陈绍明，还把王志远一起拖下了水。 他为了正义敢于说出真相，不怕得罪王大人，不怕得罪陈家的精神，在学子间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很多学子都夸赞他心有正气，是个不畏强权品格高尚的君子。 梁知府似乎很喜欢拍惊堂木，也很喜欢欣赏别人在惊堂木的震慑下战战兢兢的神情。 听个秦明丰这话后，他猝不及防又重重拍了一下案几，把许多人吓得心口一阵扑腾。 陈绍明的身子也跟着狠狠颤了一颤，脸色和唇色都泛白了。 见他惊惧不安的模样，梁知府弯了弯唇，决定再下一剂猛药，把陈绍明的心理防线一把击溃。 然而，王志远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梁大人，不如让马叔明也上堂来与陈绍明一起对质吧。 另外，阅卷官和巡场官也已经到了。 梁大人既然认为陈绍明得第一的考卷是后面才拿进考场替换的，那更得三方对质，弄清楚个中细节才行。” 梁知府很不高兴王志远在这个时候插进来刷存在感。 他冷冷的睨了王志远一眼，“现在是本官在审理案件，要如何推进案件的审查进度，本官自有主张，王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王志远恭敬称是，退到了一旁。 有了王志远打岔，梁知府的气势被打断，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梁知府顺势将阅卷官和巡场官都传唤了进来，直截了当询问他们关于陈绍明考卷的问题。 “大人，卑下确实是批阅过陈绍明的考卷，当时那张考卷上一片空白，确实是一张白卷。”高姓阅卷官如实回道。 这话让围观的学子和老百姓们忍不住发出一阵哗然。 秦明丰更是迫不及待的对左右道：“你们都听见了吧？ 陈绍明确实是交了白卷，他这第一的成绩，来得蹊跷啊！” “阅卷官都这么说了，陈绍明这一回别想狡辩翻身了。” “那也是他活该，梁大人都愿意给他机会坦白了，偏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着底下人的议论，梁知府心里一阵快慰。 他仔细询问了其他阅卷官，是否确定陈绍明当时交上去的就是一纸白卷？ 阅卷官们纷纷称是。 梁知府点头道好，正准备拍一记惊堂木问责陈绍明的时候，巡场官站出来说话了。 “大人，陈绍明交的其实并非白卷。” 这话比惊堂木还要震撼人心。 在场所有学子和百姓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到了巡场官身上。? 第384章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梁知府竖着眉毛盯着巡场官问道：“你说什么？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阅卷官们都说谎了？” 巡场官恭敬回道：“卑下不敢！ 卑下只是实事求是，把真实的情况如实反映给大人罢了。” 说着，巡场官便当着众人的面，一五一十的把当日的见闻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 “......大人，卑下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卑下进考棚收走卷子的时候，陈绍明的考卷是有墨迹的。 至于为何阅卷官们后面阅卷时，那墨迹怎就消失不见了，此间缘由卑下不知，也不敢妄言。” 巡场官话音方落，就有百姓冒头提出疑问：“这是不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让陈绍明的考卷变成了白卷了啊？” “可要是陈绍明的考卷被人动了手脚变成了白卷，那他第一名又是咋来的？” “是啊，这是咋回事呢？ 整的这么扑朔迷离的，我都给绕迷糊了......” 梁知府不愿让人深想陈绍明的考卷墨迹消失变成白卷的问题。 他装模作样的询问了考卷转场的细节，当场证明考卷在收集起来糊名封存的过程，并未有任何的不妥。 至于阅卷官和巡场官为何会持有不同的说法，这其中必然是有人说谎了。 梁知府眯眼盯着巡场官，语气裹藏着威胁：“本官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在公堂上做假供，本官是可以追究你连坐责任的。 现在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清楚了再作答。” 巡场官面容坚毅，并未有半分动摇，“卑下所言就是真相，望大人明鉴！” 高姓阅卷官也站出来，拱手道：“大人，以卑下对何巡场官为人的了解，他不可能在此事上做假供骗人。 大人，陈绍明的考卷变成了白卷一事，确实是疑点重重。 卑下等人后面特意研究过他的卷纸，发现他的卷纸有被水痕晕染过的痕迹。 若陈绍明真的交上来的是一纸白卷，他的卷纸应该是干净无痕的才是。” 另外一名文姓阅卷官也附和道：“大人，我等其实怀疑过有人在考场调墨水上动了手脚，致使陈绍明的考卷墨迹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张白卷。” “怀疑？”梁知府眼皮子跳了跳，用力捏了捏手指，语气凉凉道，“光怀疑还不够。 你们最好是得有十足的证据才行。 且不说是否有人在调墨水上动了手脚，就你们刚刚的这一番话，本官便已经可以确定，陈绍明的考卷是一张白卷了。 既然是一张白卷，那他第一名的成绩从何而来？ 本官是否可以进一步确定，你们这些阅卷官和巡场官沆瀣一气，与陈绍明一起合谋舞弊，为自己换取利益呢？” 梁知府这一杆子想要打翻一船人的架势，让阅卷官、巡场官还有陈绍明等人齐齐变了脸。 “大人明鉴，绝无此事！”高姓阅卷官高声喊道。 恰在此时，马叔明应召来到了公堂。 刚刚梁知府咄咄逼人的质问，马叔明全数听在了耳中。 他拱手上前行了个书生礼，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茬：“梁大人，学生有话要禀报。” 梁知府目光上下打量了马叔明一圈，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 马家之前献方子给朝廷的事儿，落了他的脸面，梁知府这个人小气又爱记仇，自然看马叔明不顺眼。 不过这会儿在公堂上，他还是敛了下情绪，不咸不淡道：“说！” 马叔明：“大人，学生确实是在放榜之前送了一张卷纸进了考场。” 这话引发现场一阵哗然。 秦明丰高兴道：“大人，您听到了，学生并未冤枉马秀才。” 其他人也对着长身玉立的马叔明指指点点。 特别是那些被当枪使而不自知的学子们，一个个站出来抨击马叔明的行为是读书人之耻。 梁知府有了前面两次‘意外’，这回内心绷着的那根弦并未松懈。 他仍然是沉着脸，问道：“然后呢？马秀才你送了卷纸进考场后，做了什么？” “大人容禀。 起因刚刚巡场官和几位阅卷官大人其实已经说明白了。 陈绍明并未舞弊，他在考场作答的考卷，全是由他自己独立完成作的。 巡场官大人收卷的时候，便可以证明这一点。 至于为何阅卷官会收到一张白卷，是因为有人在陈绍明的调墨水中动了手脚。 那调墨水并不是正常可以用来磨墨的清水，而是一种可以导致墨迹褪色墨痕消失的药剂。 这一点，阅卷官和巡场官可以证明，当时陈绍明的考卷上的名字和考号，也存在着褪色的痕迹。 由于考卷收上去后，很快就进行糊名封订了，所以，陈绍明的名字和考号才得以保存下浅浅的痕迹。 此事阅卷官禀报给王大人之后，王大人暗中了解完情况，找到了一种可以恢复墨迹的药水。 为了保证整个过程的公平公正，王大人邀请了所有阅卷官和巡场官现场见证。 学生还从陈绍明手中拿到了他考后默出来的卷纸，用来对比重现墨迹后的考卷内容。 事实已经证明，陈绍明的考卷确实是被有心人恶意破坏了。 后面字迹重现，阅卷官们对比了原考卷和试卷的内容后，这才按照县试的规定给陈绍明的考卷批阅排名。 以上种种便是事实的全部真相。 还望梁大人能明察，替考生陈绍明做主，找出在考场内兴风作浪，破坏县试的罪魁祸首。”马叔明说完，一揖到底，诚挚恳切。 这番话让吃瓜的学子和老百姓们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这所谓的舞弊案件里头还有这样的内情。 如果马秀才所言都是真的，那这个把调墨水换成褪色药水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这个人简直是其心可诛！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声音传到公堂之上，闹哄哄的犹如菜市场。 梁知府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没料到王志远竟然查到了。 这个黄灏天到底是如何办事的？ 昨日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这一次万无一失，一定能钉死王志远和陈家！ 可恶！ 第385章 草包弟弟顶罪 “既然王大人早就知道这一桩，为何刚刚本官询问的时候，你却闭口不说？”梁知府扭头阴森森的盯着王志远。 王志远毕恭毕敬的道：“大人，之前下官原是要说的。 只是大人说现在是您在审案，您自有主张，不必下官操心，所以，下官这才......” 这才什么？不言而喻！ 梁知府只觉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内心生出一股子恼怒来。 他冷笑一声，拍着惊堂木冲闹哄哄的人群喊了声‘肃静’。 “既然你们都说是有人针对陈绍明，在考场的调墨水中动了手脚，那就得拿出人证和物证来才行。 王大人，你可有抓到作乱之人？”梁知府问道。 王志远就在等他这句话。 他拱手回道：“大人，此人已经落网认罪，此刻就在公堂外面候审。” 梁知府闻言瞳孔一缩，目光锐利的扫向围起人墙的出口。 旁听的学子和老百姓们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两名衙役押着一个汉子走进人们的视野中。 汉子头发蓬乱，因为拒捕逃跑时在街上摔跤，撞翻了街上摊贩的鸡笼，脸上被受惊的鸡挠了好几道血痕，身上也沾染了鸡屎等污秽。 衙役有些埋汰的将汉子扔到公堂上，拱手向王大人作揖：“大人，犯人钱虎已经带到。” 王大人摆手让衙役退下，这才拱手对梁知府说：“大人，这人就是此次偷换了十六号考棚调墨水的嫌犯钱虎。 他对自己受雇于得利商行黄家少爷，从对方手中得到药水，并且将之替换成陈绍明调墨水的整个过程供认不讳。 这是他刚刚签字画押的供纸，还请大人过目。” 梁知府在心里大声骂娘。 黄家这对兄弟俩，全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人利用完了就该远远的打发了，居然还留在县城里等着让王志远去抓！！！ 梁知府脸色阴云密布，他扫了眼供纸，厉声喝问那汉子：“钱虎，你对这份供纸的内容，可有异议？ 是否有人对你屈打成招？你实话道来！” 钱虎摇摇头，将头贴在地面上，瓮声瓮气道：“大人，此事确实是黄家少爷指使我干的，药水也是黄少爷提供的。 草民一时鬼迷心窍，被利益打动，这才答应帮他做这种事。 还请大人念在草民乃是初犯，又检举有功的份上，对草民从轻发落！” 梁知府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他有些怀疑黄大少是不是银子没有给到位。 他都给了对方暗示了，只要他喊两声冤枉，当堂表示自己是被屈打成招的，那他就能撕掉钱虎的证供推翻重来。 可这个钱虎居然连挣扎一下都懒，就这么直接躺平认罪了，这后面还咋玩？ 梁知府不知道，王志远让人抓了钱虎后，马叔明就提前给钱虎上了一节心理课。 他为钱虎分析了他不当堂指证黄少爷可能后续会遭遇的下场。 第一种，就是钱虎自己全数背锅，牢底坐穿或者被判处流放。 反正前途是没有了，更别指望黄少爷良心发现后，找人疏通把他救出苦海。 第二种，那就是往暗黑里推测，以黄少爷的为人，他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江湖上的人做了钱虎。 这样一劳永逸，钱虎永远闭嘴，再也不可能将他攀咬出来。 钱虎只是求财，对可能面临的两种下场瑟瑟发抖。 他求马叔明为他指引一条明路。 于是，马叔明便跟他说了主犯和从犯的量刑标准问题，让他自己判断衡量一下该怎么做。 钱虎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在公堂上，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自己是如何被黄少爷找上，又是如何听从他的安排，在陈绍明的考棚里调换调墨水的。 为了立功，钱虎连后续不该说的也都吐露出来。 他把黄少爷如何挑动学子和老百姓们的愤怒情绪，如何将陈绍明得了第一是舞弊的传言散发出去都交代清楚了。 在场的学子们脸色跟开了染坊似的，乍青乍白，一个个都有种被人当猴耍了的愤然。 “梁大人，学生汗颜，竟不知道这其中有黄家少爷在兴风作浪推波助澜。 学生等人被黄少爷当成枪使，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错信谣言，让王大人和陈绍明背上‘以权谋私’、‘考场舞弊’的污名，这是吾等鲁莽了。 学生枉读了几年圣贤书，这便回去面壁思过！”秦明丰拱手作辞。 不得不说秦明丰这个人很识时务，在知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陈绍明的舞弊案很快就要反转后，第一时间站出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这一波认错直接又爽快，还在其他学子和百姓们口中得了个君子的美名。 大家都在狠狠的骂得利商行的黄少爷，骂他不做人，骂他利用了学子们的赤子之心，把大家都当成猴儿耍。 梁知府被大家的口诛笔伐吵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拍着惊堂木大喊了一声‘肃静’。 公堂瞬间静止了下来。 梁知府沉着脸传令下去：“宣黄家少爷上堂对质！” 很快，衙役领命前去得利商行传黄灏天上公堂来。 黄大少一直都命人关注着堂审的进度，所以，钱虎前脚被抓，黄大少后脚就知道坏了。 他懊悔自己没有将手尾处理干净，竟让钱虎这个混账把自己给咬了出来。 正巧黄灏骏随黄老爷一道到了县城来。 父子俩赶来县城，原是想要好好接待梁知府，为他接风洗尘的。 这会儿，黄大少却把目光瞄到了黄灏骏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后，对草包弟弟道：“灏骏，你这回可要帮一帮大哥了！” 黄灏骏一脸懵逼的望着亲哥：“大......大哥，你要我做什么？” ...... 一炷香工夫后，如丧考妣的黄灏骏随着黄老爷一道来了公堂。 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公堂上。 黄老爷老泪纵横，直言自己教子无方，竟让儿子黄灏骏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钱虎一看来顶罪的人竟是黄灏骏，正准备要开口，却见黄老爷转过身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力捏紧，唇瓣轻启，无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第386章 公开为陈绍明正名 钱虎看清楚了黄老爷的口型，身体僵在了原地。 那是他儿子的小名。 黄家人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他，钱虎不敢再反抗，抿紧了唇，低下了脑袋。 梁大人在头顶上问钱虎：“黄家有两位少爷，你方才口中一直提的那位黄少爷，是大少爷还是小少爷？” 钱虎机械的伸出手指向面如死灰的黄灏骏，道：“大人，就是堂上的这一位黄少爷！” “钱虎，你看好了！ 这位是得利商行的小少爷，他平素一直住在镇上。 与你接触的，究竟是黄家的大少爷黄灏天还是小少爷黄灏骏？”王志远沉着脸提醒钱虎。 钱虎低着头，没有抬头去看王志远的神情，“大人，草民没有认错，就是小少爷黄灏骏。” “你......”王志远压抑着怒气，又不好直言钱虎跟黄大少接头的过程，全在自己的跟踪掌控之中。 有梁知府在，又有黄老爷带着小儿子主动跳出来认罪，他们要保住黄灏天的意图十分明显，自己若是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王志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想到他们已经查到一些眉目的地下贩卖人口组织以及芙蓉膏的线索，王志远又松了松手。 这两桩买卖都跟黄灏天脱不开干系，若是黄灏天因这件事进了大牢，再想从他身边入手进一步取证，反倒是有些困难了。 王志远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后，打算顺其自然，先把黄灏骏收押入监再说。 “黄灏骏，对于钱虎的指证，你可有话说？”梁知府装模作样的拍着惊堂木喝问道。 黄灏骏哭丧着脸摇了摇头：“草民认罪！” 梁知府见状，应了声好。 他并未当堂宣判定罪，只是命衙役先把钱虎和黄灏骏都押下去羁押待罚。 王志远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若他猜测没错，晚些时候，梁知府就要来自己说人情卖面子的事儿了。 案子发生在朝阳县，梁知府的手再长也不能把钱虎和黄灏骏带回州府衙门那边论罪。 最终俩人都是要被关在县衙大牢里的，这个刑罚要如何量度，跟王志远这个父母官有很大的关系。 黄灏骏快要被衙役拉下去的时候，哭喊着叫了声‘爹’。 对于黄老爷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能对于黄大少，因他是长子，又是将来继承家业的人，所以黄老爷倚重他，对他报以更大的期望。 可小儿子黄灏骏，从小是被他宠着养大的，别看黄老爷平日里嘴上有多么嫌弃，可私心里，他对这个儿子更疼一些。 然而在大是大非上，黄老爷总要有所取舍抉择。 今日大儿子做事不干净，让人抓了把柄，他让小儿子出来顶包，黄老爷也是同意的。 但这一刻，看小儿子眼圈通红，哭着喊‘爹’的时候，黄老爷还是心软了。 他朝梁知府拱手行了一礼，请求梁知府容他与黄灏骏说两句话。 梁知府摆手答应了，目光瞥向王志远。 王志远假装不知。 作为下属，既然上司都点头答应了，他没理由跳出来反对。 黄老爷快步走到黄灏骏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安抚道：“别怕，爹一定会想办法早些把你捞出来的。 切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得掂量清楚。” 黄灏骏心里又难受又害怕，他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点头道：“爹，我知道该咋做。 只是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黄老爷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挑着眉问道：“何事？” 黄灏骏凑近老爹耳畔，小声跟他嘀咕起来。 黄老爷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黄灏骏握住了黄老爷的手，恳求道：“爹，我知道我又惹祸给你丢脸了，可那孩子是我的种，总不能当个私生子丢在外面。” 黄老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要一直给这个不孝子擦屁股。 不太耐烦的应了声‘知道了’，挥挥手让衙役将这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给带下去。 堂审到了这一步，梁知府知道自己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他让阅卷官将陈绍明的考卷和考后默出来的卷纸一并呈递给自己过目。 “确定这份考卷就是陈绍明在考场完成的？”梁知府抬起头来问王志远。 王志远拱手回道：“确定！当时阅卷官和巡场官们都在现场见证墨迹重现的过程。 大人也可以对比一下两张卷纸的笔迹。” 梁知府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既然王大人已经查验过了，那本官就不再多此一举，找人来鉴定笔迹了。 今日堂审已经查明，陈绍明考场舞弊是被设计了的。 所以，本官在此声明，恢复陈绍明县试第一的荣誉，待会儿衙门会贴出告示，公开为陈绍明正名。 至于钱虎和黄灏骏的量刑责罚，改日由王大人再定夺，今日便到此为止，退堂！” 梁知府拍了下惊堂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吃瓜吃一半没等到后续的老百姓们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梁知府已经拍板退堂了，大家也不敢再继续逗留下去，只好议论纷纷的，三三两两离开了县衙。 陈绍明眸底泛出喜悦的光芒，快走两步来到了马叔明跟前，直接张开手将人抱住了。 “叔明，你之前是故意那样说的是不是？”陈绍明太激动，以至于没分清楚场合就迫切的向马叔明求证。 马叔明拍了拍他的背，没正面回答这话，只是笑着说：“咱回去再说！” 陈绍明放开好友，高兴的点点头。 梁知府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把马叔明这个名字记住了。 梁知府后面会怎样与王大人交涉，其他人自是一无所知。 陈绍明和马叔明一道回了陈宅的时候，消息已经早一步传了回来。 陈大老爷、陈二老爷、陈三老爷，还有几位太太、少爷们全都出来大门口迎接他们。 陈三太太最高兴了。 这两日她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现在已经证明自己儿子没有舞弊，是被人陷害的，县衙还要张贴告示为陈绍明正名，她这个当娘的，怎能不开怀？? 第387章 送礼送到了心坎上 陈家当天在家里大摆宴席，为庆祝陈绍明洗脱了交白卷和舞弊的冤屈，也为了感谢杨梅和马叔明母子的仗义相助。 杨梅要忙几个工坊进出货的事儿，所以来不了。 陈大老爷便把送谢礼的安排交代落实给了陈二老爷。 陈二老爷和陈二太太翌日就回了镇上，直接往善水村送了一马车的礼品。 其中，有给小孩的吃食糕点和布料，还有两箱是书籍。 还别说，两箱书籍确确实实送到了杨梅的心坎上了。 这年头好书难得，特别是家里头条件不好的人家，书本、笔墨纸砚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大笔不菲的开销，承担不起。 陈家送别的都不如送书籍有心意。 杨梅眉开眼笑的接受了陈二老爷和陈二太太的厚礼。 打算将这些书籍都送到善水学堂那边，在学堂里设一个阅览室，供孩子们日常阅览，增长见识。 陈二太太这是第一次来善水村，杨梅便带着她去参观了三个工坊，还带着她去青山上看开出来做大棚种植的那些田地。 因为锦州府还是靠北多一些，所以，这会儿天气还没真正回暖，大棚种植还能持续一两个月的时间。 等天气慢慢暖和一些，就可以直接把大棚撤下去，正常种植就可以了。 “秀才娘，你们村子在你的带领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们村子墙面上写的那些标语，我这心里头暖融融的，觉得充满了力量，充满了希望！”陈二太太握着杨梅的手说道。 杨梅笑着应道：“二太太你说的是。 有时候励志的语言，就是能让人产生正面积极的情绪。 这也是我让人在村子显眼位置写上这些标语的原因。” “所以啊，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一个！”陈二太太赞许道。 杨梅客套了两句，引着陈二太太去参观善水学堂。 “我之前就听我家老爷夸赞秀才娘你的办学理念跟时下的书院、私塾都很不一样。 这一回过来，我真得好好的看一看才行。”陈二太太满脸向往。 杨梅说：“让二太太见笑了，乡下地方，条件始终有限。 不过我相信，不管是什么条件，什么环境，信念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教学理念很简单，就是让孩子们建立起不卑不亢、自强自立的信念。 精神世界上富足了，就算身份地位不及王侯将相，也可以‘有种的’去迎接生活给予他们的重重挑战和考验。” 陈二太太眨着星星眼，眸底满是钦佩和欣赏：“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杨梅笑了笑，她不会在陈二太太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穿越女经常挂在嘴边的‘人人平等’。 她想告诉孩子们：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不平等的命运！ 杨梅带着陈二太太听了夫子们的授课内容，刚好这一节课并不是传统的背书释义。 夫子根据教材，将枯燥无比的文言文用故事的形式讲给孩子们听。 大白话很容易入耳，也很容易理解和接受其中的含义。 孩子们听故事听得十分入神，待整个故事讲完了，夫子便一字一句的讲解短句的意思。 这样的教学方式，充满了趣味性，也让枯燥的文字变得生动，充满了灵性。 孩子们用记忆法很容易就掌握了一篇文言文，过后再逐字逐句理解背诵，就能把一篇文章给吃下了。 陈二太太像马叔明和马季礼当初那般，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望着杨梅说： “秀才娘，我儿绍扬当初若是能像善水村的孩子这么幸福的读书，想必今日也一定能考取功名，试着走一走仕途了！” 杨梅哈哈一笑，“二太太这话跟叔明和季礼兄弟俩说得倒是一模一样！” 陈二太太赧然一笑，指着正在捡石头的孩子问杨梅：“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下面一节课是美术课。 我购买了一些颜料，可以让孩子们在纸上绘画，也可以在石头上。 呐，这个就是之前孩子们画的。”杨梅顺手从学堂院中的一角，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鹅卵石递给陈二太太看。 鹅卵石在善水村不常见，但杨梅的芥子空间里有许多。 锦鲤小孙女说这些石头可以拿出来用。 空间里的东西，譬如灵泉、譬如石皿中的那些不同功能不同颜色的膏体，只要芥子空间不被摧毁，便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 杨梅特意在青山上扔了一些鹅卵石，让孩子们去捡回来当成绘画工具。 杨梅喜欢俄罗斯套娃，便用颜料在鹅卵石上画了套娃的模样。 此后，孩子们上美术课便学杨梅，自己挑选合适的石头，在鹅卵石上涂涂画画。 “上美术课，不仅可以满足孩子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画好后放在学堂里，还能当装饰品。”杨梅对陈二太太说。 陈二太太十分认同，拿着其中一块鹅卵石把玩，心想着她若是还有个小孩儿，那定是要送到善水学堂来读书的。 这学习氛围，这寓教于乐的模式，实在是太好了！ “秀才娘，那儿是用来做什么的？”陈二太太指着青山脚下不远处的一块棋盘格形状的田地问道。 杨梅解释道：“那是善水学堂特意开出来的一块试验田。 孩子们下午会下地体验干活种植的经验，体验一下劳作的辛苦。 同时，我们也会开农学方面的相关知识，对种植这方面感兴趣的孩子，会着重往这方面培养......” 陈二太太感慨不已，和陈二老爷赖在善水村待了整整一天。 要不是陈二老爷催她，她都不想走了。 “二太太喜欢的话可以常来我们村子做客。 后面小妇人可能还有地方需要二太太的帮忙！”杨梅说道。 陈二太太拉着杨梅的手，十分热情道：“你我既是朋友，就不必说这些外道的话。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你直言便是！” 杨梅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客气了，“我这儿缺一个会裁衣刺绣，精通针黹女红的绣娘给女娃娃们做授业夫子。 不知道陈二太太可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 第388章 躺着等‘睡后收入\’ 陈二太太娘家是苏州府那边开绣庄的。 她陪嫁带过来的丫环婆子，针黹女红都做得极好。 “秀才娘，你倒真是问对人了。 我身边有个婆子，是家生子，从小就跟着我娘家绣庄里的大师傅学裁衣刺绣，那手艺比起锦绣坊的梁姑姑也是不差的。 你这边若是需要，我便让她过来帮你。” 杨梅自是心中欢喜，“只是，二太太，这婆子要是你身边得用之人，我岂不是......” 没等杨梅把话说完，陈二太太便打断她，“这婆子如今也只负责我和老爷四季的新衣，日常清闲得很。 让她来你这边授课，对她来说也是一份寄托。 她无儿无女的，多跟孩子们接触，心境也会变得不一样，还能多得一份月银攒着养老，多好的事儿？” “既然二太太您这么说，那小妇人就却之不恭了。”杨梅欠了欠身，含笑道了谢。 陈二太太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多大点事儿？！ 明儿我就打发她过来，你这边若是有地方给她住下，她便留在村子里。 若是没地方，那就让她每日往返一趟。” 杨梅哪里能让人家每日往返这般辛苦，忙说：“家里还有空置的房间，能住下。 就是我们乡下地方简陋，不比二太太你们大宅子住着宽敞。” 陈二太太说了声‘哪里’，跟杨梅说不必对那婆子太客气了，这才与陈二老爷一道上了马车，离开了善水村。 当天，杨梅便将马季礼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准备给那教刺绣手艺的婆子住。 马幼薇看娘把小弟的东西都收到了三哥马叔明的屋里去，抿了抿唇，有些不大高兴：“娘，真要让一个外人住到咱家里来么？ 季礼回来后发现自己的房间被占了，会不会不开心？” 杨梅理解马幼薇的心情。 谁都不会喜欢自己的领地突然闯进了一个陌生的外来者，她自己也一样。 之前受聘来村子教学的两位善水学堂的夫子，也在村子里住着。 老马家原来的那处老屋一直没有人住，所以，杨梅跟村长商量后，便做主将那几间房屋给租赁了下来。 每月给鲁氏老夫妻五十文作为租金，把房子收拾干净加固修缮后，给两位夫子暂住。 可陈二太太身边的婆子到底是女眷，总不能塞过去那老屋里让她跟两位夫子一起住。 人言可畏，杨梅可不想害了人家，所以，只能暂时将人安置在自己家里头。 “幼薇，那婆子是受咱聘用，来教孩子们刺绣的。 咱得对人家的安全负责，不能亏待了她。 季礼一个月就回来一次，他跟你三哥也都未成家，兄弟俩睡一个屋也是可以的。 娘已经盘算好盖房子的事儿了，户型和设计，也都考虑好了。 等你三哥和小弟回来，咱再参详参详房屋的整体规划。 不过地基这块儿，倒是可以提前动工了。”杨梅松口道。 马幼薇一听娘要着手准备盖新房了，心间的那点不高兴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好奇追着杨梅问房子的户型和设计问题。 杨梅索性让闺女铺了纸，提笔在纸上画起来。 华国的建筑各式各样，都有不同的风格特点。 杨梅打算融合一下，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设计新房子。 她画出来的是简易版的房屋平面设计图，引用了传统的对称美学。 占地面积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要大上一倍不止，分为前庭后院，两进两出。 马幼薇看着这房屋户型，一下就喜欢上了。 她对杨梅说：“娘，这房子好大啊，照这样，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还有锦宝长大后，都能各自拥有一间房间了。” 杨梅点点头，笑道：“娘觉得这房子暂时这样也够用了。 树大分支，等你三哥小弟日后都各自成家了，大家也不会永远住在一块儿，始终是要分开的。” 这话让马幼薇觉得有些伤感。 她挽着杨梅的胳膊道：“娘，父母在不分家，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的住在一起，才热闹。” 杨梅摸了摸闺女的头，应了声好。 母女俩讨论了下需要修改的地方，在图纸上涂涂改改，等真正定稿的时候，房子的占地面积瞧着又大了一圈。 所幸整座青山都是杨梅的了，她打算把新房子建成半山腰的别墅，占地面积再大些也无所谓。 翌日，杨梅便去找村长，跟他讲了自己打算要在青山选址盖房的想法。 杨梅如今的身家到底有多丰厚，村长不知道具体数额，却也是有概念的。 善水味精，善水十三香，善水酱油等调味料的火爆程度，刷新了很多人的想象。 善水工坊这些日子，出货量暴增。 调味料作坊陆续又招了一批工人，做出来的调味料，还是供不应求，大额的订单，都开始排到下个月中旬去了。 如今，参股调味料作坊的每户善水村民，全都跟着爽歪歪。 他们现在就是不下地干农活，不种庄稼，只要善水工坊不倒，他们靠参股就能躺着坐等‘睡后收入’。 就村长自个儿都在琢磨着是不是重新翻修一下房子，杨梅有重新盖房子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伯旺娘，你地基准备选在哪儿？ 咱这会儿可能村子里组织不了多少人来打地基了。 得从邻近的村子里找人来盖房子。 这会儿还没正式播种，大家倒是有空，你选好了地基，我明儿就去张罗人来干活。”村长说道。 杨梅对地基的选址已经有了底。 她特意挑选了一块有泉眼的地方，到时候若是能在后院挖个温泉池，引了泉眼里的温泉水下来，冬日洗澡可就方便多了。 带着村长上了趟青山，将大概的区域范围圈定下来后，杨梅便先给村长拿了三百两的银票。 “这银子村长你拿着，盖房子前期需要置办的工具还有材料啥的，得您帮忙采购。 另外，工人们的伙食，也得劳烦嫂子帮我张罗着。 到时候粮食损耗都折成银子，我再送到家里去。”杨梅说道。 村长知道杨梅这人不爱占人便宜，这银子不拿，她要跟自己急眼。 村长没矫情，大大方方接了银票，把杨梅交代的事情都揽下了。? 第389章 挺着孕肚进黄家 陈绍明‘县试舞弊’的案件，不仅有官方发公告为他正名，就连老祭酒主办的明报，也报道披露了整个事件的详尽内情。 这下子，陈绍明县试第一的成绩是越发的备受肯定，大家都称赞他是实至名归。 至于黄家得利商行的小少爷黄灏骏，则被骂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黄家的声誉好不容易从丑闻事件中缓过来一些，这下又跌回了谷底。 一品居酒楼、一品居小吃店、七巧饼铺、黄记杂货等商铺也随之人气锐减，各家分店掌柜叫苦不迭。 黄老爷不仅被梁知府狠狠批了一通，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还得憋着一肚子的苦闷，去给黄灏骏这个兔崽子擦屁股。 赵茯苓成功忽悠住了黄灏骏这个大冤种，让黄灏骏承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原本黄灏骏已经答应她，这几日就跟家里的爹娘商量，抬她进门当个贵妾。 可惜黄灏骏自己也没有想到，跟他老子去了趟县城，就被冤种大哥推出去顶罪了。 如今他正在县衙牢房里吃牢饭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赵茯苓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马富贵先来给她透了个信儿，把黄灏骏被抓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赵茯苓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抓着马富贵的手臂一个劲儿的问他该怎么办？ 马富贵现在恨不得跟赵茯苓分个楚河汉界，生怕被人怀疑他们俩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他连忙退开几步，耐心劝赵茯苓：“表妹，你别急。 这事儿我听说黄老爷已经知道了，黄家小一辈里，除了黄大少膝下有个女儿，还没有男孙。 黄老爷知道你的存在，又晓得了你怀了小少爷的种，一定不会让你们娘俩流落在外的。 你且耐心等一等，说不准过两天，黄家就会来人接你们回大宅了呢！” 这话安抚到了赵茯苓，她收拾好心情，耐着性子在长兴街的小院里等了两日，黄家那边果然来人了。 黄老爷没有亲自过来替不省心的蠢儿子接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 来的是黄太太身边的贴身婆子花姑，带着几个内院的粗使丫头。 花姑自报家门后，对着赵茯苓上下一通打量，目光落在了她已经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虽然黄灏骏跟黄老爷说这孩子是他的种，可花姑还是仔仔细细询问了赵茯苓一遍，按照赵茯苓提供的月事日期和受孕日子仔细算了算。 赵茯苓背脊冒了一层冷汗，好在这些事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时间上也不可能让花姑挑出什么错。 花姑让丫头帮着赵茯苓将东西收拾好，这才引着她出了小院。 来接赵茯苓的是一顶青蓬小轿，空间非常狭小，材质看着也很轻省。 从这点上看，黄家人并不待见她这个外室。 能让她进门，完完全全是看在了她腹中那块肉的份上。 赵茯苓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帕子钻进了轿子。 花姑喊了声‘起轿’后，亦步亦趋的跟在轿子旁，隔着轿子的小窗口，对坐在里面的赵茯苓传达黄太太的训诫。 赵茯苓翻了个大白眼，嘴上却恭顺的应和着花姑的喋喋不休。 她手搭在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孕肚，心里恨恨的想，你们都看不起我是吧？ 呵呵，等老娘在黄家站稳脚跟了，以后走着瞧！ 你们黄家最好就是别欺人太甚，要不然，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娘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舒舒服服过日子！ 就这样，一顶轿子接了赵茯苓进了黄家。 黄太太命人在后院给她收拾了独立的小院，跟黄灏骏那些个妾身都圈在了一隅里。 原本男人都蹲大狱去了，女人们也没啥好争风吃醋的，应该都安生一些才是。 可惜赵茯苓是个异类，她是怀着肚子进门的，又顶着贵妾的头衔，所以，那些早就被黄灏骏玩腻了的妾室通房们怎可能不嫉妒她？ 三天两头找事争吵上一回是常态。 赵茯苓有时候出门溜达一圈回来，发现被褥枕头都被人泼了冷水，全都湿了，气得鼻孔都要歪了。 有时候，是被人往院子里放癞蛤蟆或着老鼠吓唬，反正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只是黄太太也懒得管，觉得这些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哪天要是有谁不长眼踩了线，她就直接找人牙子过来发卖了，眼不见为净。 赵茯苓真是受够了，灵机一动，跟黄灏骏的那些小妾通房们闹口角的时候，抱着肚子装晕往地上一躺。 这下总算把佛性的黄太太给惊动了。 黄太太到底还是在乎孙子的，紧忙遣人去请大夫过来给赵茯苓看诊。 这个罗大夫是回春堂的妇科圣手，把了会儿脉就起身对黄太太说：“这位姨娘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动了胎气。 以后还是要尽量的保持心平气和才好，这样母体和胎儿，都能更康健。” 黄太太忙应了声好，想了想，又问：“罗大夫，赵姨娘这一胎，可能摸出脉息是男是女？” 罗大夫含笑点头回道：“有八成是男娃！” 生孩子那就是皮里求财，不到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谁也不敢保证是男孩还是女孩。 但这个罗大夫经验丰富，一手能摸脉息断男女的技术更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技。 他说八成是男娃，那赵茯苓腹中的这个孩子，基本就可以肯定是男丁了。 黄太太高兴不已，给罗大夫付了丰厚的诊金，将人送走后，这才回来握住了赵茯苓的手，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赵茯苓也是又欢喜又紧张。 欢喜的是她怀上的是儿子，这样她在黄家的地位，基本就稳了。 紧张的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马富贵，要是让人知道了真相，她就死定了。 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赵茯苓决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把黄太太拢络住了，借着腹中胎儿，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 届时，就算黄灏骏出狱又有了别的新欢，她在黄家也能彻底站稳脚跟了。 说不准，讨得黄太太欢心后，她还能争取下协理管家的权利呢？！? 第390章 成全你，那我闺女呢? 赵茯苓因为怀男嗣有功，所以，得到了黄太太的青眼看重。 那些作妖的小妾和通房，全都挨了罚，还被限制跑去赵茯苓的小院打搅她安胎。 赵茯苓在此事后，表现也格外的乖巧懂事。 每日除了偶尔出来院子外面散散步，去黄太太院子里请安，其他时候基本上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些小孩子的衣裳。 难得的是，其他小妾和通房都没有想起黄灏骏，只有赵茯苓想到了在牢里受苦的男人。 亲手给他做了衣裳鞋袜，亲自送到黄太太手中，托她遣人送去给孩儿他爹。 “你有心了，难怪骏儿惦记着你，进去之前还求了他爹一定要把你接回家。”黄太太感慨道。 赵茯苓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深情道：“太太，我是少爷的人，自然是惦记着他的。 也不知道少爷几时才能回家来，每每想到他在牢里受苦，我和孩子就一起难受。” 这茶言茶语听在黄太太耳中却是格外受用。 都说母子连心，大人心里难过，胎儿自然也跟着难过了。 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黄太太还得反过来宽慰了赵茯苓几句，让她以身体为重，好好养胎。 赵茯苓在黄家的日子，日渐如鱼得水，过得美滋滋的。 有时候她甚至巴不得黄灏骏这个冤大头干脆就别回来算了。 这样，等她生下儿子，这个孩子就成了黄家小一辈里的长孙，她母凭子贵，说不定还能被扶正，当个正儿八经的少奶奶呢！ ...... 一转眼，春分过了，三月近在眼前了。 皇帝三年一度的选秀即将拉开序幕。 朝廷已经发出了内阁合议后的文书要求，距离比较近的州府，已经接到了选秀的公文，陆续着手展开选拔事宜了。 王惜筠迟迟没有给到王员外回复，这让王员外很是焦躁。 而前些日子被王员外拒绝了的祁阳，似乎也不甘就这样放弃了。 三天两头的给王惜筠送东西，希望以此打动芳心，让王惜筠看到自己的诚意。 打眼瞧见坐在院中凉亭里的女儿又在摆弄祁阳送来的小玩意，王员外脸色沉了下来，大步走进了凉亭。 “惜筠，你这是何意？ 之前你与为父说不喜欢祁阳，让爹爹把他拒绝了，可你又为何要接受他送的礼物？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那就要跟祁阳保持距离，不给他任何的希望和幻想！”王员外气恼的训斥道。 王惜筠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来，眼泪汪汪的望着王员外。 “爹，我说过的，我跟祁阳说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是他不肯听。”王惜筠甩锅非常利落。 王员外道：“好了，别哭了，以后你吩咐门房那边，拒收祁阳送来的物事便是了。” 王惜筠这才擦了眼角的泪痕，抿唇应了声是。 “爹爹还是那句话，要去选秀绝无可能。 可眼看着朝廷的文书就要到了，你无论如何，今日也得给爹爹一个答复。”王员外阴沉的脸满是坚持。 王惜筠知道自己拖不下去了，这才敛容开口道：“爹爹，我觉得那个马叔明挺不错的。” “马叔明？”王员外对这个人自然不陌生。 陈绍明考完县试的那天，他们一家还在德运酒楼跟他们二人相遇了。 马叔明确实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且他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据说陈绍明这个草包能考县试第一名，全多亏了马叔明的帮助。 当日没能将马叔明收入自己囊中，王员外着实觉得有些可惜了。 现在闺女惜筠既然相中的是他，那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马叔明若是当了自己的女婿，也就成了自己人，到时候有自己护着点，他的前程也绝对差不了。 王员外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再次向王惜筠确认：“你确定你喜欢马叔明这个人？愿意嫁给他，与他结为连理？” 王惜筠点点头，表情真诚，甚至还有一丝羞涩。 王员外心说总算是把人选定下来了。 接下来他得找养心书院的罗院长谈一谈，若是他愿意帮忙替自己闺女与马叔明保媒，自是良缘一桩，可以尽快把这桩婚事给定下来。 王员外跟王惜筠说：“爹爹还有事，先忙去了。 你既然心有所属了，祁阳送的东西，便都收起来吧！” 王惜筠柔声应了声是，交代婢女莺莺把石桌上的小玩意都收走。 王员外换了身衣裳就出门去了。 他上了趟养心书院，准备找罗院长喝喝茶，了解了下马叔明的情况。 罗院长对于王员外的造访，可谓是心头警铃大作。 他面上客气含笑请他入室看座，内心却是开启了吐槽模式。 这个老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们养心书院好不容易培养了五个秀才，好家伙，一场斗诗大会，直接给他挖走了两个。 蒋恒和李乘风虽然比不上马叔明天资聪颖，可也是两颗好苗子啊！ 秋闱在即，养心书院要是能多出一两个举人，他这个当院长的也面上有光，书院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响。 可这老王不做人啊，为了给自己博取美名，来挖自己的墙脚，这就够让他肉疼了的。 现在又来打听叔明，他这是想干啥？ 王员外不知道罗院长内心的怨念这么重，坐下来后，也挺坦诚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小女惜筠有缘见过马秀才一面，又听闻马秀才品学兼优，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老夫此番冒昧叨扰，是想问一问罗院长可否替小女与马秀才保个媒？” 罗院长眼睛瞪大，没控制住自己碎裂的表情，脱口出声：“什么？” 声音出来后，罗院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住翻涌的情绪，尽量控制住自己乱飞的五官。 “抱歉，老朽失态了。 方才王员外所言太过于突然，老朽这才失了分寸。” 王员外心里也挺好奇罗院长这反常的态度，只是面上却掩饰得极好。 “才子佳人自古就是一段佳话，不知道罗院长愿不愿意成全？”王员外笑道。 罗院长内心呸了一声，想到自己那个内敛腼腆，却也掩不住自己心思的闺女，心里的难受忽然加倍了。 成全了你闺女，那我闺女呢？? 第391章 又有美人，又有助力 罗院长内心在暴走，可克己复礼的教条也刻在了他的骨子里，约束着他此刻的一言一行。 罗院长喝了一口茶，笑着说：“叔明能得令嫒青眼，能得王员外赏识，这是他的福气。 不过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老朽并不是叔明的父母，也不是专门做保媒拉纤的月老，这事儿怕是不太好插手。 不过王员外你既然找到了老朽这里，老朽便替你先问一问那孩子的心意。 老朽此前听叔明说过，在二十岁之前，暂没有成家立室的打算。 如今他是否还坚持这个想法，需得问一问他本人的意见才知道。” 王员外没想到马叔明居然还给自己设了限，内心反而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他拱手向罗院长道了谢，也实话吐露了自己的想法，“老夫膝下只有一女，从小就如珠如宝的宠着。 原本早就该给小女说一门好亲事了，可做父母的，始终舍不得早早把闺女嫁出去，便想着多留两年。 这不，三年一度的选秀到了，小女又适逢参选之龄。 可老夫实在舍不得把她送进宫里去，这才想着先给小女相看个好人家，合适的话，先定下亲事再说。 有劳罗院长帮忙说合一二，马秀才若是要等多两年再成婚也无妨，小女可以等！” 罗院长没想到王员外竟把姿态放得这样低，还将心里话说出来给自己听。 他也是只得一女，对罗芸娘这个老来女更是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同款老父亲，都是爱女心切，倒是让罗院长对王员外的做法产生了一些共鸣。 他点点头，含笑应下了。 王员外离开后，罗院长便起身去了宗政堂，寻隙把马叔明叫了过来。 陈绍明正好跟马叔明在一块说话，听说罗院长有请，也舔着脸跟了过来。 罗院长想到自己闺女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目光在陈绍明身上转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上有了转变，罗院长之前看陈绍明因为开了陈家资助书院建设的滤镜，觉得小伙子好好培养，应该也不差。 可现在罗院长是用未来岳父看毛脚女婿的目光来打量对方的，越看就越觉得这小子小毛病不少。 唔，除了一张脸和陈家的家境，真没多少可取的地方。 县试考了第一？ 嗨，县试榜单的第一跟最后一名其实也没太大的区别，都只是过了科举的第一关，获取了童生的功名而已。 要想真正出人头地，路还长着呢！ 罗院长唯一觉得陈绍明可以托付的一点，便是知根知底。 陈绍明品行还是好的，虽然家里有钱，可这孩子不会学黄家那个小少爷，花天酒地，在外面胡搞瞎搞。 站在罗院长对面的陈绍明被罗院长的视线盯得心头发毛。 他放在身后的手轻轻拉扯了一下马叔明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瞧见院长看我的眼神了没？” 马叔明嗯了声，表示瞧见了。 “他不是传你过来有话要跟你说的么？ 咋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好像要吃了我似的，怪渗人的！”陈绍明用仅二人可听见的分贝含糊吐槽道。 马叔明捏了下他的手腕，示意他先闭嘴。 他上前行了个书生礼，随后道：“院长，您传学生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罗院长被马叔明这一提醒，才回过神来。 “叔明啊，来，坐下说。 老夫让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想法。” 马叔明听话上前，在罗院长书案对面坐了下来。 陈绍明也像个小跟班，在马叔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罗院长原本就只叫马叔明一人过来，想要私下里问问他的意思。 可陈绍明这个没眼色的，竟然亦步亦趋，一点自觉都没有。 不过看马叔明的神色，似乎也半点不介意，罗院长也就懒得做恶人，把陈绍明赶出去了。 “今日王员外过来找老夫，想让老夫替你和王小姐保个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罗院长问道。 马叔明耳膜一阵嗡鸣，仿佛有一串长笛声滑过，除了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好像短暂性失聪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倒是一旁的陈绍明惊呼出了声。 “我没听错吧？ 院长，你说的是真是假？ 王员外看上了叔明，想要把王小姐许给叔明为妻，是这意思吧？” 陈绍明反应有点激烈，好像得了美人青睐的人是他一般，高兴得手舞足蹈。 罗院长看他这副轻佻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当真要把芸娘许给这个二货不成？ 罗院长将蠢蠢欲动快要飘走的思绪又拽了回来，目光落在了懵圈的马叔明身上，再次询问道：“叔明，你可听清楚了？” “院长，我答应过我娘，在二十岁之前，不谈感情，也不会娶妻室，一切以学业为重！” 马叔明克制着内心如重鼓一般雷鸣的悸动，坚定了自己最开始的信念和选择。 罗院长听他这样说，内心是很欣慰的。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要想走科举入仕这条路，就不能沉醉于儿女情长。 王小姐才貌双全，多少年轻才子对她趋之若鹜魂牵梦萦啊？ 难得叔明有了抱得美人归的机会，还能如此坦然淡定，孺子可教，未来可期也！ “叔明，王员外舍不得让女儿去参加选秀，所以让王小姐自己选一个合心意的佳婿。 王小姐倾心于你，你若也对她有意，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你要等到二十岁后再成亲，王员外那边说了，王小姐可以等。 但你须得给人家一句准话，先与王小姐把亲事定下！”罗院长如实转达了王员外的说法。 陈绍明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伸手推了下马叔明的肩膀，希望他能应下来。 “叔明，王小姐才貌双全，饱读诗书，将来你们可以一起谈论诗词歌赋，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的。 其次，王员外他家底不薄，能资助那么多个学子科举读书，肯定有人脉也有背景。 你做了他女婿，这些资源日后肯定都能倾斜到你身上，你不吃亏啊！ 啧啧，又有美人又有助力，这么好的事儿，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吧！”陈绍明喋喋不休的游说起来，深怕好友走宝了。? 第392章 难得人间清醒 陈绍明的一番话，让一旁的罗院长都觉得马叔明不答应这门亲事，损失海了去。 王员外在江南道的产业比陈家还要大一些。 漕运这里面的油水，肥得不得了。 要不然，王员外哪来的银子养那些个不相干的学子，为自己博美名啊？ 做了王员外的乘龙快婿，明面上的好处就不少，私底下的好处会更多。 想到这里，罗院长都忍不住想要劝一劝马叔明接受这门好亲事了。 然而，马叔明这个在女人坑里连续栽了几次的人却难得人间清醒了一回。 他刚刚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脑中回旋着王惜筠的身影，心底是一阵的滚烫悸动。 这一反应，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表现。 可后面陈绍明提到了王员外支助学子们科举的举动，说到他的资源和背景，让马叔明瞬间从旖旎的幻想里醒过神来。 王员外这个人绝对有问题的。 诚如娘所说，一个人不是天生博爱的话，那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动机的。 王员外的动机是什么？ 虽然他和娘都没有深入的剖析过，但他们其实都有默契，这个动机绝对不是纯良的。 马叔明之前其实便有想过，并且也跟县令王志远提了一嘴。 他和王志远推测的一个方向，便是王员外是替朝廷某个势力在收揽有学之士，提前布局安插培植自己人进朝堂。 王员外若是在帮皇帝做事那倒也罢了，毕竟皇帝是正统，天下臣工百姓，都是他的人。 可王员外若是替溧阳长公主亦或者其他倒皇派做事呢？ 那与这样的人为伍，成功了还能由胜利者书写历史，歌功颂德，失败了，那就是万劫不复，千古骂名！ 马叔明的心尖在此刻犹如被蜂针蜇了一下，整个人无比的清明。 他果决又利落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院长，我无心儿女情长。 劳烦院长替学生向王员外转达我的感谢和歉意，现阶段，学生心里所愿所想，只有科举。” 陈绍明一听好友拒绝了，又是可惜又是着急，紧忙拉住他道：“叔明，你不再考虑考虑？！” 罗院长也觉得推了这么好的亲事，有些可惜，便也灼灼的盯着他，劝了一句：“叔明，获取成功的方式和途径有很多种。 多少人想要求得一条捷径却不得，你有这个条件，当真不再想一想？” 罗院长不说这话倒还好，一说这话，马叔明这个傲娇怪非较起真来了。 他一脸倔强的站起来，拱手道：“院长，我只走我自己开辟的路。 不管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蜿蜒的匝道，只要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才更踏实。” 说完这话，马叔明再次向罗院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宗政堂。 陈绍明觉得马叔明这态度太过于率性了。 罗院长明显也是为了他好，他不领情不说，还直接甩脸子走人，太不懂事了。 陈绍明还想替好友善后好好给罗院长赔个罪，转头却见罗院长笑得那叫一个荡漾，忍不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了。 罗院长是不是感知上有啥毛病？ 他眨眨眼，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罗院长抢了白。 “你还站在这里作甚？ 不用上课了？ 想劝老夫莫要生气，那就省省力气。 学生有傲骨，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求学，这是老夫最喜欢看到的模样，老夫有甚不高兴的？ 倒是你，别以为考取了童生功名就沾沾自喜。 马上就要进行府试了，你若是想走科举之路，就好好努力，再加把劲儿！” 陈绍明干笑一声挠挠头，一句也不敢反驳。 潦草的行了一礼，跟着脚底抹油跑得无影无踪了。 罗院长叹息了一声，背着手，寻思着在府试开考前的这段日子，是不是张罗着寻些往年的府试考卷给陈绍明这小子刷一刷...... 陈绍明一路追到了马叔明的院舍里。 马叔明正在收拾东西，明日就是旬休的日子了，他打算回善水村。 陈绍明一屁股坐在榻上，不解的问他为何不答应与王小姐的那门亲事。 “叔明，我真是想不明白，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美事儿，你咋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呢？ 该不会是真的被那本《勾汉秘籍》里的各种案件给吓怕了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反常啊？ 咱这个年纪，正是慕少艾的时候，你难道就对未来的娘子没有什么幻想么？” 听着陈绍明的四连问，马叔明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知道陈绍明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不是真心交好的朋友，不会这样苦口婆心的劝他，生怕他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特别是在马叔明明显也能感受到陈绍明对那王小姐有好感的情况下，他还能这样大度的说合自己和王小姐，马叔明内心是感动的。 然而，马叔明无法跟陈绍明说自己的猜测和疑虑。 有些事情，没有证据，更应该谨慎发言，避免祸从口出。 马叔明叹息一声对陈绍明道：“我对王小姐并没有什么感情。 绍明，我也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思想。 并不是别人相中了我，我就得屁颠屁颠的凑上去跪舔讨好的。” “叔明，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马叔明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我只是想跟你说明我自己的心意。 我没有动心，没有答应，并不是我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有些东西，权衡后需要取舍。 虽然王员外说可以定亲等我二十岁后再成亲，可我还是不想耽误王小姐的好年华。 你说的那些好处，我都明白。 但我是个有骄傲的人，越是如此，我越要坚定的拒绝。 我不想将来有机会功成名就的时候，要被人背地里说我是个吃软饭的。 绍明，你现在能懂我的意思么？” 陈绍明看着马叔明的眼睛，忽然间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叔明，你是对的。 我只是单纯的看到了成全这桩好事带来的诸多好处，却忘了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马叔明抿唇一笑，心说不，你错了，从前的我其实就是那种人！ 那种可以为了自己，自私自利到连妹妹都可以牺牲的人。 可是后来，多亏了我娘，是我娘把我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告诉我，做人应该有底线......? 第393章 想要交换的条件，我都满足你 罗院长想着等马叔明旬休回家了再给王员外回信。 这样隔上一天，表示马叔明这边有好好考虑，没有当天就火急火燎的回绝了，让人没面子。 另外就是马叔明回善水村了，不用亲自面对王员外那边的脸色，也能避免彼此尴尬。 然而，当天下午，王惜筠竟坐着马车来到了养心书院外面，跟门房说要找马秀才。 当时书院已经下学，门口有学子进进出出的。 王小姐又是大名在外，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王惜筠听马车外面的莺莺说有不少学子在往她马车这边看，还议论纷纷的，没有半点读书人的君子风度。 她只是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马叔明在院舍那边听到同窗帮忙带话，还有些疑惑。 他觉得很奇怪，就算这个王惜筠真看上了他，那中午的时候，王员外才托罗院长代为保媒，照理说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待在家里等男方这边回信才是。 王惜筠这个时候风风火火的找过来，还要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叔明已经决定不跟王员外一家扯上什么干系，自然是要注意着言行举止，跟王惜筠保持着距离。 他对前来传话的同窗道：“新荣兄，劳烦你帮我回个话，就说我这边正在钻研策论，恐怕走不开！” 劳新荣就是刚刚过来给马叔明带话的同窗。 他此刻脸上还带着艳羡之色，暗自羡慕着马叔明艳福不浅。 这王小姐是谁啊？ 估计整个朝阳县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他要是能被这样的美人青睐，那不说三生有幸，也得感慨一声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马叔明这副完全不把美人放在眼里，随意搪塞的姿态，着实有些傲过了头了。 劳新荣皱着眉头说：“叔明兄，王小姐亲自跑到书院门口来见你，可见对你的心意。 你还是出去见一见为好，要是惹得美人伤心落泪，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马叔明听了这话，脑中不自觉的浮起了赵茯苓在小树林边梨花带雨的白莲花模样。 又闪过在老祭酒家中被丫鬟小樱算计时，她那堪比翻书的变脸艺术，瞬间对美人落泪这样的凄美场景生出了几分恶寒。 他正准备要回绝劳新荣的话，却听陈绍明在一旁帮腔道：“叔明，要不你还是去一趟吧！” 马叔明眸光带着抹审视望向陈绍明。 陈绍明看劳新荣还在，也不好说得太细。 他清了清嗓子，说：“你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有些话当面说更合适。” 马叔明不知道王小姐怎会忽然看中了自己，不过他也觉得陈绍明的话有道理。 还是当面把话说清楚了，也省得生出别的误会！ “好，我去见见她！” 说完，马叔明就简单整理了下衣裳，与爱凑热闹的劳新荣和跟屁虫一样的陈绍明一道前往书院门口。 莺莺站在马车外面对王惜筠道：“小姐，马秀才来了！” 王惜筠应了声‘知道了’，从矮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铜镜，仔细端详了一下鬓发妆容，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她这才施施然下了马车。 她娉婷婀娜的身姿才刚站定，书院门口的学子们就看直了眼。 虽然说倾国倾城有些夸张了，可王小姐的容颜、身段和气质，确确实实是顶好的，恐怕翻遍了整个朝阳县，也难找出一个能与她媲美的。 王惜筠能听到那些痴汉们嘶嘶吸气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心里自得又不屑，可面上却很能端得住，把背脊挺得越发笔直了。 马叔明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 劳新荣看他抬脚上前还想跟上去，却被有眼色的陈绍明给拉住了。 “叔明跟王小姐说话，咱远远看着就是，靠太近就是咱不懂事了！” 劳新荣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对，绍明兄说的是！” 马叔明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向王惜筠。 他隔着一丈距离站定，向王惜筠行了一个书生礼，“王小姐，小生有礼了。” 王惜筠抿唇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也福了福身子向马叔明回礼。 “不知道王小姐找在下，所谓何事？”马叔明直截了当问道。 王惜筠还不知道亲爹王员外一早就过来找罗院长保媒的事儿。 她寻思着这两日父亲就会有行动，所以这才寻隙出来找马叔明说一说自己的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望着不远处站着的学子们，略显尴尬道：“马秀才，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叔明心说自己一会儿也要回绝王小姐的情意，要是让她当众没了面子，也是不美。 他点了点头，带着王惜筠绕到马车的另一边，直接往街对面的榕树下去说话。 “王小姐，这里有树荫遮挡，我的同窗们也都是读书人，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有话可以直接说。” 王惜筠笑着点点头，“冒昧来找马秀才，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马秀才你可否帮一帮小女子？” 马叔明不解的问道：“不知道王小姐所言是何事？” “马秀才，我爹爹想帮我避开朝廷选秀，所以着急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但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给一个不认识，也不了解的人。 我想请你帮忙先答应跟我订亲，等选秀结束后，你我再取消这门亲事。 你放心，小女子不会白白让马秀才帮我这个忙。 你可以自己提你想要交换的条件，我这边定能满足你。”王惜筠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脸上有抹豪迈之情。 似乎她料定了马叔明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似的，可这听在马叔明耳中，只觉得荒谬至极。 他俊朗的面庞毫不遮掩的露出嘲讽的笑意，望着貌美如花的王惜筠问道：“王小姐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 很抱歉，我对配合王小姐做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上午王员外已经找过罗院长，在下也已经明确答复了，并无意于儿女情长。 所以，王小姐还是另寻合适的人帮你这个忙吧！” 马叔明转身就要走，可王惜筠却喊住了他。 “马秀才，你当真不愿意帮我？”? 第394章 这是一个毒馅饼 马叔明脚步一顿，没回头：“王小姐倾慕者众多，不是非要在下不可吧？” “马秀才你也说了，那些是倾慕者，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到时候若是要与他们解除婚约，恐怕是要费好大一番周折的。”王惜筠直言。 马叔明转头看王惜筠，有些好笑：“王小姐就不怕我跟他们一样？ 届时你又待如何？” 王惜筠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秘密’的神情，幽幽笑道：“找马秀才帮忙，自然是我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马秀才你尽管放心，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小女子绝对不会多言泄露。 与小女子定亲，我们也只是口头约定，定亲的礼仪，我会想办法拖着。 到时候，我们再口头解除婚约，便是两不相干了。 马秀才，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我爹爹对自己人，向来很大方，你想要的人脉，想要的资源，我爹爹都能给你！” 马叔明丝毫没有被王惜筠画的大饼蛊惑到，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秘密可以被对方拿捏。 他觉得王惜筠可能把所有技能点都加持在美貌和身材上面了。 虽然她是以才貌双全扬名的，可就她刚刚说得那番话，就足以刷新了马叔明内心对她的认知。 这是什么样脑回路的人才能想出来的逻辑？ 王员外对自己人大方，愿意给资源给人脉，那是基于那个人是自己真女婿的份上。 如果他真答应了王惜筠，配合她做戏扮演他的未婚夫，好处拿了，最后还要充当一回负心汉跟王惜筠解除婚约，届时担下所有骂名的人就是他马叔明了。 真当他是鼠目寸光的大冤种么？ 马叔明很想呵呵冷笑一声。 果然，天下女人，除了自己娘和妹妹，就没一个好东西！ 马叔明忍着心口涌动的怒意，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冲王惜筠拱手道：“多谢王小姐厚爱，只是在下区区一介秀才，恐怕是无福消受您的美意了！ 在下还有功课要做，就不陪王小姐闲话了，告辞！” 丢下这话，马叔明大步流星的穿过街口，直接往养心书院走去。 王惜筠望着他翩然而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马叔明！ 你当真是好样的！ 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你等着！ 王惜筠喊了莺莺一道上了马车，车夫很快就驱车离开了书院门口。 而有些才刚赶到，还没来得及一睹王小姐姿容的学子们还在扼腕自己慢了一步。 有些学子，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着王小姐和马叔明的关系，猜测着王小姐主动找马叔明的缘由。 马叔明不想被人随意揣度坏了名声，想了想，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大家莫要误会，也莫要胡乱腹诽我与王小姐的关系。 我与王小姐之间只是点头之交，清清白白的。 过去没有什么交情，现在也没有，将来也不会发展成其他的关系，所以，还请大家嘴下留情。” “叔明兄，那王小姐好像对你有意，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劳新荣替美人儿不值，所以才当众顶了马叔明一嘴。 马叔明冷笑一声，应道：“那只是新荣兄你自己觉得。 感情和生活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新荣兄不是我，也不是王小姐，莫要代入自己的解读。” 说着，马叔明冲看热闹的同窗点了点头，直接进了书院大门。 劳新荣被怼了有些不高兴，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瞧他这嚣张的气焰，不知道还以为他身份多么牛逼呢！” “嗨，说不定他是有那啥大病，对女人不感兴趣那种病！”另外一名嘴碎的学子凑过来说道。 劳新荣一脸八卦，眨着眼睛问：“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他隔壁院舍的人说的。 说他有些不正常，对女人避如蛇蝎,就连咱小师妹，他都不搭理......” “啧啧啧，怪不得他对王小姐那样的大美人都不动心。 原来是有龙阳癖好！ 咱以后还是得远着他一些，省得被他连累传出什么不好的闲话......” 对于劳新荣和那些碎嘴学子们的八卦，马叔明和陈绍明并不知情。 他们二人进了书院后，就直接回了院舍。 陈绍明特别好奇马叔明刚刚和王小姐都说了什么，所以，进院舍关上门后，就追着他问。 马叔明倒也没有瞒着，一五一十的将王小姐的要求告诉了陈绍明。 陈绍明脸上满是诧异。 “好家伙，敢情她是想利用你来当挡箭牌啊！ 不过她说只是配合演戏的话，你是不是可以稍微考虑一下下？” 马叔明很想咆哮着问陈绍明一句‘你有没有脑子’？ 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喷陈绍明这个单细胞直男。 “绍明，你往深里想一想，我要是答应了，到时候解除婚约的时候，负心汉，渣男这些标签就贴在我身上洗不清了。 王员外爱女心切，说不定还会插手断我仕途。 这样的毒馅饼，你想吃，你去接，我不拦着！” 陈绍明被马叔明这番解说给吓得目瞪口呆。 他拍着怦怦跳的心口，一脸后怕道：“叔......叔明，你说得对，这真的是一个毒馅饼。 幸好你清醒，没有答应下来。 真没想到这个王小姐居然这么自私，求人帮忙还要把人往死里坑，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 马叔明挑眉看着他，“哪句老话？” “女人心海底针？”陈绍明一时半会儿脑袋短路，没想起来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 马叔明拍了一下陈绍明的脑袋，笑道：“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好么？” 陈绍明恍然，点头笑着附和：“就是这句话，我刚就是想不起来。” “行了，反正我不答应就完了。 罗院长那边，明天也会正式给王员外回话。 王小姐想找谁帮忙，那是她的事。”马叔明顺势躺在了床榻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 陈绍明却因为‘最毒妇人心’这句话隐隐有些不安。 他拍了拍马叔明的腿道：“叔明，你说王小姐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女人有时候狠起来，比男人还恐怖的哦！” 马叔明：“......”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第395章 迟到总比不到好 马叔明已经把话跟王惜筠说清楚了，坦坦荡荡的。 至于王惜筠要做什么，会做什么，他还真的无法预估。 马叔明觉得自己若是王惜筠，被明确拒绝后，应该会把时间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才不至于浪费。 所以，陈绍明的提醒，他也只是笑笑，没有太放在心上。 翌日下学，马叔明回院舍拎走早就收拾好的包袱便准备回善水村了。 马季礼这一次没有放旬休，墨趣书坊这段时间比较忙。 马幼薇第一册的《凡女仙途》马上就要安排印刷上市，宣传和统筹方面的问题还要人手进行策划。 事关自己姐姐，马季礼责无旁贷，便主动留下来帮忙。 陈绍明从书院出来后，特意拐去书坊那边看了眼马季礼。 兄弟二人在书坊外面的大榕树下说了会儿话，马季礼便笑着催他早些回村子。 “之前不是答应娘旬休回去要给孩子们上课的么？ 三哥赶紧回去吧，我这边不用担心，都好着呢！” 马叔明笑骂了小弟一句：“肯定是嫌我唠叨嫌我烦了。 行了，你好好做事，有什么需要就去小吃店那边跟马铁头说一声，娘会给你捎过来。” “嗯，我记住了。 三哥，这本是姐新话本故事的最终定稿，你顺便捎回去给她看看。 这次里面的主角插画可是老先生专门找了这方面的画手操刀的，人物定稿比原先那版更漂亮了。 姐这本《凡女仙途》铁定会比《赦荆钗》更火！”马季礼将一本装订漂亮的话本子递给了马叔明。 马叔明看《凡女仙途》的封面设计还有装订的用心程度，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幼薇一定会开心！ 行了，我就先回了，你也去忙吧！”马叔明冲小弟拜拜手，转身要走。 凑巧，罗院长的千金罗芸娘正好带着身边的丫环来墨趣书坊。 自从上次罗芸娘被马叔明拒绝后，她便一直避着他，俩人已经好久没单独见过面了。 这会儿兜头兜脸遇着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连声招呼都不打。 “马师兄，这么巧？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罗芸娘对马叔明的情感已经抽离得差不多了。 她之前还会害怕再见，可真正再见面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可以很坦然的与马叔明对视，不再像过去那般小心翼翼，那般讨好害羞了。 马叔明对罗芸娘却是有些愧疚的。 之前他那种含含糊糊的态度已经被娘批判过了，马叔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卑鄙和懦弱。 重新面对罗芸娘，他想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回家之前来看看我小弟。 师妹你是来书坊买书么？”马叔明含笑询问。 罗芸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马叔明手中的那本精致的话本子上。 “这是书坊刚出的话本子么？ 看起来很漂亮！” 马叔明看她喜欢，便把话本子递过去给她瞧瞧。 “这是舍妹幼薇创作的第二本话本子，才刚刚定完稿，我准备拿回去给她看看。 师妹要是也喜欢的，等话本子正式上市了，记得捧捧场！” 罗芸娘看过《赦荆钗》，也知道‘我是锦鲤她姑’就是马叔明的妹妹。 她爱不释手的翻着《凡女仙途》的第一册，眸底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上市了我肯定让小环第一时间过来买。” 马叔明替自己妹妹道了声‘谢谢’，从罗芸娘手上接回那本话本子的时候，喉头微微攒动，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 “师妹，我想郑重的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罗芸娘没想到马叔明会突然向自己道歉，有些手足无措。 “马师兄，你这是做甚？ 好端端的，怎给我道歉了？” 马叔明抿唇一笑，语气却十分真诚：“师妹，这是我欠你的。 虽然迟到了很久，但我娘说过，迟到总比不到好。 最后，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真心的！” 说完这话，马叔明露出爽朗的笑容，对罗芸娘喊了声‘走了’，挥挥手，大步流星的汇入了长街的人流。 罗芸娘站在原地望着马叔明走远的背影，心头的那一个潜藏的郁结，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也露出了真心的笑意，低声呢喃道：“也祝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是真心的！” 街头的这一幕，看起来并没有太特别，可有一个人却觉得刺眼。 祁阳昨日听说了王惜筠主动去找了养心书院的一个叫马叔明的学子，心里妒意横生，已经将马叔明上升成了自己心里的情敌。 他想要看看这个马叔明到底哪里好，值得王惜筠自降身份要去倒贴。 今日见了才发现，马叔明相貌俊朗，气质出众，虽然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袍，可却掩不住他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格魅力。 这样的人，确实是他祁阳强有力的劲敌。 然而，让祁阳愤怒的是，这个马叔明有了王惜筠这样的大美人青睐还不够，居然还跟别的女子有牵扯。 祁阳用力砸了一下窗棂，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布，憋得他极为难受。 祁阳打算去找王惜筠，劝她擦亮眼睛莫要被人欺骗了。 然而，当祁阳赶到王家大宅的时候，却听说马叔明那边明确回绝了这桩亲事。 祁阳心中暗自欢喜。 马叔明有眼无珠不识货，放弃了这桩亲事最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他就仍然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只是王员外似乎觉得很没有面子，在书房里发火，觉得这个马叔明不识抬举。 王惜筠像是魔怔了一般，哭哭啼啼的对王员外道：“爹爹，我不管，我只喜欢马叔明，若是他不肯娶我，那我就谁也不嫁！” 王员外气得想要抬手去扇王惜筠巴掌。 祁阳见势不妙，忙冲进来拦着，把王惜筠护在了身后。 “老师，您消消气，让我来劝劝师妹。” 王员外看着祁阳有点尴尬。 前阵子才拒绝了祁阳，现在闺女也被别人拒绝了，这种巴掌甩回了自己脸上的错觉，火辣辣的，让人难堪得很！ “祁阳，你劝一劝你师妹吧，这丫头，现在真是固执得很！”王员外丢下这话，甩袖出了书房。? 第396章 这一招叫‘借刀杀人\’ 王员外离开书房后，祁阳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想要给王惜筠擦拭眼泪。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王惜筠脸颊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王惜筠见他的手停在半空，幽幽的抬起那双被眼泪洗刷过的清黑如墨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师兄......”哽咽的声音里藏着丝丝撒娇的意味。 祁阳的心又酸又疼。 他把帕子塞到了王惜筠手上，别过头，瓮声瓮气的问道：“你当真那么喜欢那个马叔明？” 王惜筠用祁阳的帕子擦拭了眼角，吸着鼻子说道：“我见过他两回。 师兄，他跟别的男子不一样，我......我确实喜欢他。” 祁阳闭了闭眼，感觉心脏被狠狠的戳了个血窟窿。 “师妹，可我听说他已经拒绝了这桩亲事。”祁阳扭头去看王惜筠的表情。 果然，王惜筠脸色变了变，同样露出了一抹难过受伤的表情。 祁阳心说‘爱而不得’的感受是什么滋味，惜筠你总算也尝到了吧？ 可一想到喜欢的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掉眼泪、黯然神伤的模样，祁阳又忍不住愤怒。 “师妹，你才见过他两面，对他的为人品行也不了解，要不，还是算了吧！ 再说，我今日无意中在街上见到他，当时他正与一个姑娘在墨趣书坊外面说话。 虽然我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可他们谈笑风生，相处自在，关系瞧着匪浅。 或许，人家早就有意中人了。 拒绝你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搪塞之词罢了。 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跟自己过不去呢？”祁阳尽量稳住情绪，耐心的劝导道。 王惜筠咬紧了贝齿，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师兄，你一定是误会了。 马秀才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说他现在不考虑成家，是为了将精力都投放在考取功名上。 师兄，他不可能跟其他女子有牵扯的。” 祁阳一听王惜筠还在执迷不悟的为对方辩解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些激动的握住了王惜筠的双肩，愤然问道：“惜筠，你才见过他两面，你就那么信他，那么喜欢他？ 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难道就看不到，感受不到么？” 王惜筠的肩膀抖了抖，挣扎着要避开祁阳的钳制。 可是祁阳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用力扣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鼻息间全是少女身上独特的芬芳。 祁阳心口跳得如同擂鼓，浑身上下的血液，燥热得几乎快要沸腾起来。 王惜筠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生怕祁阳兽性大发，真对自己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情来。 她可是要去参选秀女入宫为妃的。 她的身子必须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才行。 祁阳他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想占有她，等下辈子吧！ “师兄，你别这样，你放开我，一会儿我爹回来看到，你以后恐怕连我们家的大门都进不了了！” 王惜筠知道自己力量上不是祁阳的对手，越是挣扎，越会刺激到他，索性把王员外搬出来镇压。 果然，这一招还是有用的。 祁阳想到自己若是被老师赶出去，日后再没有登门的机会，那他和王惜筠就更不会有未来可言了。 不能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因小失大。 他很快就放开了王惜筠，红着脸对王惜筠说了声‘对不起’。 王惜筠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对祁阳说：“师兄，这一次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下回莫要如此了。” 说着，王惜筠冲祁阳欠了欠身，准备离开。 祁阳不知道王惜筠到底有没有想明白，拦着她的去路，问道：“师妹，你到底怎么想？ 我当真比不过那个马叔明么？” 王惜筠浓密的羽睫颤了颤，苦笑道：“如果我没遇见过他，或许我会听从爹爹的安排。 可......” 王惜筠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接着说：“他样样都好。 有傲骨，也有傲气，拒绝我，或许只是不想被人说他是为了走捷径。 我若是再主动一点，他应该会看到我的好，慢慢喜欢上我的。” 这话无疑又是一柄利刃扎在了祁阳的心口上。 他面容浮起一丝痛苦的扭曲，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就那么好？呵呵...... 师妹，你涉世不深，不知道人心险恶。 有些人你只是看到了他好的一面就误以为他就是光风霁月的真君子。 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马叔明是个怎样的伪君子！”祁阳咬牙切齿道。 王惜筠像是很担心他会伤害到马叔明的模样，拉住祁阳的手臂求道：“师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可我求求你，你莫要伤害到他。 那个跟他说话的姑娘，兴许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你千万不要因此迁怒他们。” 祁阳咬着后槽牙，将腮帮子绷得紧紧的。 他心里窝着火，火势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王惜筠透过他赤红的眼底，仿佛也能看到他瞳孔深处两簇跃动的火焰。 她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恼怒，一定会出手教训马叔明和那个女子的。 这一招叫‘借刀杀人’，能不脏了自己的手就轻轻松松达成目的，王惜筠很是高兴。 当天下午，王惜筠就让莺莺把之前王员外送过来却被她随手丢开的名单册子拿出来。 马叔明不肯配合，那她就要抓紧时间重新选一个‘备胎’了。 这个人不能太有主见，得好拿捏一些的。 如果对方愿意好好陪自己演戏，到时候财物上她定不会亏待了。 可若是有别的心思，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那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了。 “莺莺，衙门那边你让人盯着点。 有消息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王惜筠一边翻看着花名册，一边吩咐莺莺。 莺莺其实心里怕得要命。 小姐阳奉阴违，要背着老爷和夫人去报名参选秀女。 她知情不报，到时候老爷夫人会不会气出个好歹她不知道，但肯定要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的。? 第397章 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莺莺壮着胆子劝王惜筠：“小姐，要不您还是正正经经的帮自己物色一个好人选吧。 万一老爷最后还是不同意你参选秀女呢？！ 婢子明知道小姐要背着他们去报名，却知情不报，老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婢子给打杀了啊？ 小姐，您可要救救莺莺！” 王惜筠臻首转过来，目光落在伏地跪拜的莺莺身上，“有本小姐护着你，爹爹不会杀你的，你大可以放心。” 莺莺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家里担任着管事。 莺莺从小就跟王惜筠一起长大，主仆俩感情亲厚，王员外最疼王惜筠这个闺女，爱屋及乌，对莺莺这个贴身婢女也多了几分宽容。 再说，到时候参选秀女的名册登记好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王员外再生气，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除非他找个假货替代了王惜筠当秀女去参选，可假货是有可能被拆穿的。 到时候一个藐视圣上的罪名扣下来，王家谁也担待不起。 所以，王惜筠只要先麻痹住了王员外，再等选秀的公文发下来，悄悄去报了名，这事儿就稳了。 ...... 养心书院这边，罗院长在家里跟媳妇闺女说了马叔明拒绝与王员外结亲的事儿。 院长媳妇吃惊后，笑起来：“这孩子，现在是越发通透了。 从前他也清高，可我瞧着，他那股劲劲的模样，其实是掩着自卑的底色在假清高。 后面，倒是真的越来越自信了，不卑不亢的，瞧着让人心中欢喜。 我估摸着这多少跟杨老有些关系！” 罗院长跟马叔明接触的时间比媳妇多得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局者迷，他左右是没有媳妇观察入微，还能对比出这么多的不同来。 不过媳妇说马叔明的变化跟杨霄那老匹夫有些关系，这话罗院长是信的。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马叔明经常去找杨霄请教学问，探讨人生，多少也会受到杨霄的一些引导和熏陶，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优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夫妻俩一来一往的说着马叔明的事儿，一旁的罗芸娘却不小心走了神。 她想到了马叔明跟他道歉时说的话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娘’这个称呼，在马叔明口中出现的频率多了起来。 罗芸娘想，或许让他有所改变的，不仅仅是老祭酒的影响，还有他的母亲马大娘吧？ 罗芸娘也听说过王惜筠这个人。 才貌双全，家里‘有矿’的王小姐主动青睐，想要嫁给马叔明。 他居然能抵挡住这样大的诱惑，拒绝了这桩好亲事，看来，马叔明当初回绝自己的那些话，也绝不是戏言了...... 罗芸娘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这时，一只大手伸到了她面前，在她跟前晃了晃。 “芸娘，你傻笑着作甚？ 为父刚刚与你说的话，你可听见了？”罗院长捋着胡须问道。 罗芸娘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亲爹：“女儿刚刚走神了。 爹您方才说了什么？” 罗院长叹了一口气，心说春天到了，少女春心萌动，也是正常的。 看来，是得抓紧帮闺女定下亲事了。 “你可知道王员外为何要主动找爹为他闺女说媒？”罗院长问罗芸娘。 罗芸娘摇摇头。 罗院长便把选秀在即，适龄少女要应选参加选秀的原因说了一遍。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家的闺女都能被选上的。 皇上选妃，家世清白这是第一条。 除此之外，相貌不能太磕碜。 有道是长得丑不是错，可长得丑还敢想得美，就是罪过了。 光这两条，就会筛选掉一批人，剩下的，若是符合条件的，都要应选。” 罗芸娘并不蠢，一下就明白了王员外着急替王惜筠定亲的用意。 “所以，王员外这是打算在朝廷文书下达之前，提前为王小姐定下亲事。 毕竟王小姐家世好，长得又美，还有才情在外的美名，肯定会被选中。” 罗院长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 王员外只得一个女儿，不想女儿进宫，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芸娘，为父也只得你一个女儿，所以，王员外此举倒也是给为父提了个醒。” 听了这话，罗芸娘黛眉微微一蹙，“爹，你也想为女儿早早定下亲事？” 罗院长点头，趁着媳妇闺女都在，便把自己相中的人选说出来给她二人参详。 “绍明虽然现在只是个童生，将来也未必能靠科举入仕为官。 但他这个人咱是知根知底的，品行好，不似其他有钱出身的纨绔少爷那般张扬堕落。 陈家几位老爷，我也都打过交道，人品不错，这样的家风条件，不会委屈了芸娘......” 院长媳妇微微有些心动。 自家老头子能将话说出口，必然是在心里仔细考量过了的。 陈绍明在书院读书，从来不仗着陈家捐建书院有功而高人一等。 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胜在没什么心眼，是个善良的孩子。 陈家的家风也好，祖训是年过三十无所出的，方可纳妾。 陈家三位老爷所生的孩子都是嫡出，兄弟三人没一个纳妾的，这可是极为难得的。 将自己的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里，院长媳妇觉得自己可以放心。 “芸娘，你爹这个提议，娘寻思着也是极好的。 你自己怎么想？”院长媳妇询问起了闺女的意见。 罗芸娘觉得有些尴尬。 她之前喜欢的是马叔明，经常做了点心给他送过去。 陈绍明跟马叔明走得那样近，肯定是知道的。 现在爹娘想要将他和陈绍明拉郎配，她心里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会想，陈绍明知道了，会不会介意？ 他会不会嫌弃她曾经喜欢过他的好友？ 他会不会因此心生芥蒂？ 罗芸娘抿了抿唇，说：“爹、娘，我跟陈师兄太熟了。 我想，我们俩还是不太合适。” 罗院长抖着胡子，想到女儿对马叔明也有的那点子意思，没忍住，开口提醒道：“芸娘，若是你喜欢的是叔明，那为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叔明将来定非池中物，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第398章 众人皆醒我独醉 罗芸娘因着父亲的这句话，眼眶瞬间泛红了。 她爹的言外之意，是自己不配么？ 院长媳妇觉得丈夫的话有些重了，又见女儿难过，狠狠瞪了罗院长一眼，上前把闺女搂在怀里安抚。 “芸娘，你爹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个单纯的姑娘，没那么多心眼，适合找一个同样憨厚老实的人家过日子。 叔明他将来肯定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 官场复杂，尔虞我诈，后院的夫人交际也很重要。 有的人说话她不会直接说，要拐着几道弯含沙射影的来。 爹和娘不希望你日后过那样的生活，只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就好。” 院长媳妇的这番话，很好的安抚了罗芸娘的心。 她没有再玻璃心抹眼泪，点点头应道：“娘，您和爹的苦心我明白。 我对马师兄早就没有旁的心思了。 你和爹只管放心。” 罗院长与自家媳妇眼神默契的交汇一瞬，彼此都觉得安心了。 “绍明那边，熟也有熟的好处。 大家都认识，彼此知道对方的性格品行，这是多难得的事情？ 这世道男女成婚都是盲婚哑嫁，有多少夫妇都是等到洞房花烛夜，盖头揭开了才看清楚彼此的模样。 对方什么性情，什么秉性，那都是通过婚后才渐渐摸清楚的。 幸运的能遇到个志同道合的，不幸的，那还能怎样啊？ 成亲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不管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无法重来，只能将就着过。 芸娘，你爹能相中绍明，自有他的道理，肯定是为了你好。 你要不再好好的考虑考虑，等想清楚了，再跟爹娘说你的答案，可好？”院长媳妇耐心劝道。 罗芸娘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罗芸娘回了自己房间，院长媳妇这才跟罗院长说：“老爷你要不然还是找个时间先问一问陈大老爷那边的意思吧。 若是他们无意，便也不必勉强。 之前妾身还寻思着把芸娘许给宏哥儿，来个亲上加亲呢！” 院长媳妇口中的宏哥儿，是她的亲侄子，娘家大哥的儿子。 罗芸娘和她表兄虽然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把女儿嫁给侄子，她自不必担心闺女嫁为人妇会受婆家人搓磨。 只是这个想法院长媳妇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罗院长她也没提。 这会儿话赶话说到了，院长媳妇这才跟丈夫透露了自己内心的盘算。 罗院长唔了一声，心说‘亲上加亲’是不错，可把闺女嫁回妻子娘家去，莫名有种把路走窄了的感觉。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媳妇的面说出来，这方面妻管严如罗院长，还是有点自觉的。 “晚些时候，为夫先让老杨帮我问一问吧。”罗院长说。 ...... 老祭酒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有点懵逼。 “老夫看着像是干保媒拉纤这种活儿的人么？”他傲娇的哼了哼。 罗院长嘿嘿笑了两声，“当然不像。 可让我自个儿去问陈大老爷那边的意思，多少有些张不了口啊！ 老杨啊，芸娘可是你世侄女，你这个当长辈的，总不能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吧？” 老祭酒也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喝了一口茶，答应了罗院长的请求。 就这样，老祭酒受托去了趟陈家，仔细问过了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的意思。 这对于陈家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的大好事。 陈家是商贾之家，在很多人眼中，那就是有几个臭钱，论社会地位，还真是不高。 罗芸娘出身书香门第，罗院长又是养心书院的掌务院长，陈绍明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别的不说，日后陈绍明在养心书院读书，头顶院长女婿的光环，身份地位肯定要跟着水涨船高。 罗院长虽然早早就辞官远离了官场仕途，可人脉关系也不差，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这些都是陈家未来可以仰仗的助力。 说实话，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之前是想都不敢想能娶到罗芸娘这样的好闺女。 可老祭酒既然来问了，肯定是罗院长那边也相中了陈绍明。 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兄弟俩都觉得机会难得，一口答应了下来。 老祭酒想了想，还是提醒了陈大老爷一句：“这事儿你们也该跟绍明说一声，问一问他的意见。 明日再给老夫回话不迟。” 送走老祭酒后，陈三老爷就匆匆回了三房的院子。 陈绍明下个月要参加府试，虽然旬休在家，也一刻都不敢松懈。 马叔明给他留了两套卷子，让他在家里用心刷题。 陈绍明也挺自觉，今儿一整日，除了吃饭、上茅房，冥想，便一头扎进了题海里，大有现代那会儿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韧劲儿。 陈三老爷原是想先问问儿子的意见的，可进书房看到儿子正在埋头做题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悄声退了出去，直接去找了陈三太太，把刚刚老祭酒来访，有意要帮儿子与罗院长闺女保媒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陈三太太眼神放光，拍着大腿道：“这可是好事一桩啊！ 罗院长的闺女，肯定是个好姑娘。 老爷，这事儿你应下了没有？” “我和大哥都觉得好，原本已经应下了。 可老先生说让我们问一问明哥儿的意思再回复。”陈三老爷如实道。 陈三太太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明哥儿是个好孩子，罗姑娘也是个好的。 难得罗院长能相中绍明，绍明的学业有了罗院长帮扶，以后指定差不了。 老爷，咱可不能走宝了，赶紧把亲事应下再说！” 陈绍明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陈家这边给老祭酒回完话，等着罗院长进一步表态的时候，罗芸娘送了一张小笺过来给陈绍明。 陈绍明从门房管事手里接到小师妹的小笺时，还有点迷糊。 陈三太太掩嘴轻笑，吩咐婆子帮陈绍明重新拿了套新衣，把儿子从头到脚都装扮一新，仔细端详后，满意的点点头。 “明哥儿，见了罗姑娘，要贴心有礼，好好表现知道不？” 陈绍明：“......”什么状况，为什么有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错觉？ 第399章 答应亲事 临出门前，陈绍明才知道自己即将要与罗院长的闺女罗芸娘定亲的消息。 他整个人脑子都是懵逼的。 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事是杨老先生出面保的媒，你大伯和你爹都觉得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大喜事儿。 日后罗院长成了你岳丈，你在读书求学上有了他老人家帮你护航，说不定还能成为咱家第一个考科举出人头地的孩子。 明哥儿，你是咱家族的希望。 你大伯还有爹娘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可莫要辜负了我们，辜负了罗姑娘，晓得不？”陈三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 陈绍明感觉一切发生得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整个人轻飘飘的，走路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等他如约来到墨趣书坊二楼雅间，推开门见到已经在里面等候着的罗芸娘时，才恍恍惚惚的回了神。 “罗师妹......”陈绍明有些脸红，目光短暂在罗芸娘脸上停留一瞬，便紧忙躲开了。 罗芸娘也有些不自在。 陈家那边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就是交换庚帖，过奠雁之礼，定亲的环节了。 罗芸娘来之前便想着，陈绍明既然也愿意娶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介意自己喜欢过马叔明呢？ “陈师兄，你来了！ 请坐，我煮好了茶，温度应该刚好，你尝尝看。”罗芸娘温婉一笑，兀自先落了座。 陈绍明应了一声，随后在罗芸娘对面坐了下来，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 “陈师兄，你答应了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愿意，还是家里长辈的意思？”罗芸娘开门见山问道。 陈绍明险些被茶水呛到。 他很想说自己是刚要出门的时候才知道的好么？ 可一想到姑娘家脸皮薄，说实话会让对方难堪，便咬住了话头。 诚如他之前说马叔明的那些话，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慕少艾，对异性感到好奇的时候。 但要像话本故事里那样，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却是从来没有的。 就算是才情在外的王小姐，陈绍明对她是有些好感，却从不敢肖想自己能得到对方的青睐，也从不敢肖想自己能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因为这份自知之明，陈绍明才能理智的看待自己对王惜筠的感觉。 就只是单纯的欣赏和喜欢，并没有男人对女人的私欲。 陈绍明此前并未在心里幻想过未来妻子的模样，但迎上罗芸娘视线的这一刻，他觉得若是这个人是罗师妹，也好像不赖。 罗芸娘性情温婉，知书达理，应该很好相处。 最关键的一点是父母长辈们都喜欢她，等她嫁进门，肯定也不会有那些寻常的婆媳争端。 想到这里，陈绍明点了点头，说：“我自己愿意，家里长辈也很赞同。” 罗芸娘捏着帕子的手松了几分力道。 她最害怕的就是陈绍明是被家里长辈逼迫着被动接受这桩亲事。 眼下看陈绍明俊脸含笑，表情轻松，罗芸娘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陈师兄，那你介不介意我曾经喜欢过马师兄？”罗芸娘脱口问道。 这话让陈绍明脸上的笑意有点僵硬。 他是知道的，曾经他也调侃过马叔明和罗芸娘，想要撮合他们。 可马叔明对罗芸娘并没有意思，后面，罗芸娘也慢慢与马叔明疏远了。 陈绍明听马叔明说，他已经跟罗师妹说清楚了，不喜欢就要说不喜欢，不能拖泥带水含含糊糊。 当时陈绍明还称赞马叔明光明磊落，是个汉子。 现在，罗芸娘开口问他是否介意她曾喜欢过马叔明，陈绍明这才想起来他们之间的那段过往。 眼看着罗芸娘唇角向下耷拉着，头也越来越低，陈绍明这才回道：“不介意。” 罗芸娘似是不太相信，苦笑道：“可陈师兄你刚刚还是思考了好久。 你心里其实还是介意的。” “不，师妹，你想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那是我们生命中曾经经历的一部分，不可转移，不可抹去。 不止你，我也是。 不瞒师妹，我也曾对一个姑娘有过好感，看到她的时候，会有点激动，会忍不住被她吸引。 但从我答应与你定亲的这一刻开始，那些便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相信你跟我坦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你心里必然是已经彻底放下叔明了。 我也一样。 我愿意与你定亲，就意味着我会将那个曾经有过一丝好感的姑娘，彻底的丢开。 罗师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罗芸娘以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马叔明身上，所以，对陈绍明的关注并不多。 印象里，他就是马叔明的小跟班，资质一般，不上不下。 可刚才听他头头是道的讲道理，说实话，有那么一瞬罗芸娘是能与他产生共鸣的。 或许是自己对他了解不够，没能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 既然陈绍明并不介意自己喜欢过马叔明，且他又是父亲相中的人，罗芸娘也愿意听从父母的安排，与陈绍明定下亲事。 俩人在雅间闲话了半个时辰左右，罗芸娘这才起身，准备回书院。 陈绍明是坐马车过来的，主动提出要送罗芸娘回去。 想着他们马上就要定亲了，罗芸娘也没有矫情，便答应了下来。 小厮牛五把马车赶过来，陈绍明很有君子风度的扶了罗芸娘上马车，自己也紧跟着钻进了车厢里。 ...... 祁阳那边，已经查清楚了罗芸娘的身份，知道她就是养心书院罗院长的女儿。 下人说：“这个罗芸娘今日与陈家德运商号的五少爷在墨趣书坊的雅间待了一个多时辰。 后面这位五少爷还亲自送她回书院。 小的打听到，两家好像正在议亲。” 祁阳瞳孔缩了缩，心说这个罗芸娘一会儿跟马叔明走得近，一会儿跟陈绍明议亲，看来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要是自己能设计了马叔明跟这个女人，不仅能让马叔明声败名裂，还能离间破坏了他和陈家五少爷的友情，说不定日后还要反目成仇。 罗院长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被始乱终弃了，肯定也要恨上这个马叔明。 这么一出丑事闹大了，这个马叔明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言？? 第400章 三叔命宫犯桃花煞 被惦记上的马叔明，这会儿刚给善水学堂里的孩子们上完一节课。 原本孩子们的那套教材就是他编写的，所以，他讲起课来游刃有余，比两位夫子还要更加风趣幽默。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一节课结束后，仍然意犹未尽。 下节课是农学课和刺绣课，要分成两拨上。 男孩子们要学会辨别各种种子，下田体验农耕。 女孩子们则跟着新来不久的何姑姑学刺绣。 马叔明拿着书本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遇到提着篮子准备出门的何姑姑。 马叔明行了个书生礼，与何姑姑打了招呼。 何姑姑紧忙避开半个身子，嘴上说着‘使不得’，随后跟着欠身还礼。 二人寒暄几句后，何姑姑要赶着去给女娃娃们上课，便先走了。 杨梅抱着锦宝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秀才儿子回来，朝他笑了笑，“孩子们都还听话吧？” “都挺认真的。 他们双手叠加放在桌案上，背脊挺直，这姿势是娘您教他们的？”马叔明走近杨梅，在她身边坐下。 杨梅含笑点头。 现代小学生上课就是这样的坐姿，挺直小身板，有助于提升专注力。 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杨梅怀里的锦宝就朝着马叔明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含含糊糊的吐出一个字：“抱！” 马叔明受宠若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锦宝：“要三叔抱？” 锦宝养的极好，白白软软的，小手背上有五个肉窝窝。 她咿呀一声，用心声告诉杨梅：【奶奶，三叔有麻烦了】 杨梅心头一凛，着急问道：【锦宝，你看出你三叔印堂发黑了还是咋的？】 锦宝说：【三叔命宫犯煞，是极为凶险的桃花煞】 桃花煞？ 杨梅听说桃花煞比桃花劫还要更凶险，闹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看锦鲤小孙女想要扑到秀才儿子怀里去，杨梅便顺势将锦宝往前一送，让马叔明抱了个满怀。 “叔明，你侄女可是个有大福气的，你抱抱她也能沾沾锦宝的福气。” 马叔明现在已经习惯了娘对这个侄女的各种偏爱了。 娘怎么说他便怎么听，笑着应了声好，有些笨手笨脚的把锦宝圈在怀中。 马叔明不似马季礼那么会哄小娃娃，他叉着锦宝的腋下，任由锦宝在自己膝盖上一上一下的蹬腿。 锦宝刚刚仔细观察了，马叔明命宫里的桃花煞已经形成，要想完全化解掉，几乎不可能。 她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在了马叔明的眉心位置，一枚水晶状的锦鲤符顺势钻了进去。 马叔明只觉被侄女拍过的地方窜过一丝凉意，整个人好像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 他笑眯眯的用下巴蹭了蹭锦宝的小肚子，把锦宝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下午，杨梅抱着锦宝回东屋休息，祖孙俩直接进入芥子空间里说话。 “锦宝，你三叔的桃花煞，有没有什么法子化解？”杨梅迫不及待的问锦鲤小孙女。 说实话，秀才儿子如今规规矩矩一心向学，半点没有作妖，杨梅真不知道他是上哪儿沾染了这种要命的桃花煞回来的。 问这话的时候，杨梅自己努力回忆着原书剧情的内容。 终于，她想起来了。 原书剧情中，马叔明因为爱慕王小姐，与其他舔狗争风吃醋被设计陷害强了罗院长的女儿。 若此事没有被人撞破倒也罢了，马叔明事后娶了罗芸娘便是。 偏偏设局的人居心歹毒，引了很多人去围观。 罗院长的女儿羞愤自尽，马叔明身败名裂前途尽毁，不仅被剥夺了功名，还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 再往后，就是马叔明经历了此事后，心理扭曲彻底变.态了。 残害了十几名无辜少女，犯了一桩轰动一时的连环奸.杀案，最后被官府判处车裂的极刑。 杨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努力改变了那么多，可原书的剧情线却还是会将马叔明的命运拉拽回去。 不，她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杨梅将希望寄托在了锦鲤小孙女身上。 锦宝被奶奶期许的目光看着，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奶奶，三叔命宫里的桃花煞已经形成了，化解不了。 但锦宝已经给了三叔一枚锦鲤符，应该能护他转危为安哒】 杨梅点了点头，心里却还不是特别的放心。 锦宝感受到了奶奶的焦虑，对杨梅说：【奶奶，你可以用异能开天眼，提前探知三叔可能会经历的桃花煞是什么。 这样，可以让三叔做好防范，转被动为主动吖！】 这话让杨梅瞬间醍醐灌顶，连灵台也跟着清明起来。 她哎呀一声，抱起锦宝吧唧亲了一口，“锦宝，奶的乖乖，你可真是咱老马家的福星！ 你说的对，奶这就吃上一颗红枣，用意念开天眼提前洞悉一下这个桃花煞的局。 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掌握住主动权，迎难而上了！” 锦宝嗯呐一声，抱着奶奶的脖子打了个哈欠，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明显是犯困了。 杨梅心疼的摸了摸锦鲤小孙女的小脑袋，将她打横放进摇篮里。 空间里的虾兵蟹将们会帮着摇晃摇篮，哄他们的小公主入睡。 锦鲤小公主头刚沾着枕头，就呼呼呼的会周公去了，小肚子一起一伏的，超级可爱。 杨梅帮小孙女掖好被角，这才出了竹屋，来到枣树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用意念召唤能开天眼的红枣。 几个吐息后，一枚红枣主动从树梢脱落，徐徐落在了杨梅掌心。 杨梅一口吞下红枣，屏息凝神，将全部的意念集中在眉心的位置。 随后，眉心的位置开始发热，渐渐的变得滚烫起来。 杨梅感觉眼前浮起了一团云雾，她忙将注意力集中起来，犹如维基百科搜索引擎那样，直接导入了马叔明的名字。 随着一道咔哒声，杨梅眼前的云雾中开始出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陈绍明和马叔明收到帖子应邀去参加了一个茶话会。 俩人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意，不知道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一名女子出现了。 女子直勾勾的盯着马叔明看，一瞬不瞬的。 他身边的男子察觉到了女子的视线，暗中握紧了拳头。? 第401章 拒绝沦为剧情炮灰 看男人占据主导位置，杨梅猜这个人应该是茶话会的发起人，且就是设计陷害秀才儿子的人渣。 这一次，秀才儿子根本就没有去当王小姐的舔狗，没有跟她的爱慕者争风吃醋，为何这个人渣还要出手害儿子呢？ 杨梅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发现马叔明在喝了人渣送过来的酒水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 后面，马叔明被人引去了一个院子。 他刚踏入厢房，门就被外面的狗腿子锁住了。 屋里床榻上有个女子，杨梅虽然没有看清楚女子的容颜，可已经猜到了这个姑娘应该就是罗院长的闺女了。 马叔明喝了那杯有问题的酒水后，全身滚烫燥热，双眼迷离赤红。 在药效的作用下，马叔明根本连看都没有看清楚那床榻上的女孩究竟是谁，就跟猛虎扑食一般，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很快，榻上晕厥的女孩在疼痛中清醒了过来。 她迅速的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哭着喊着推开身上的人。 可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马叔明根本停不下来。 他像一头野兽一般，粗蛮无礼，只为了宣泄自己的欲.望。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茶话会的主人带着一群学子浩浩荡荡的闯了进去。 其中还有一个人是陈绍明。 陈绍明看到了马叔明正在对罗芸娘做的事后，瞳孔一阵收缩，随即怒喝出声，跑上前拽起一丝不挂的马叔明，重重往他脸上砸了一拳。 二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而已经失身的罗芸娘蜷缩在榻上瑟瑟发抖。 前来围观的学子们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一个个眼睛都恨不得粘到了罗芸娘裸漏的肌肤上，对着她指指点点，开起了黄腔。 罗芸娘不堪其辱，竟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色，杨梅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她的手指颤了颤，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不自觉间淌下了两行清泪。 原书剧情里，罗芸娘上吊自尽。 而刚刚开天眼看到的那一幕，罗芸娘是当场撞墙自杀了。 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极为痛苦的。 杨梅忍不住有些心疼起罗芸娘这个被剧情选择炮灰掉的女孩子。 她才十六七岁，还有大好年华要过，她的人生不应该以这种悲剧草草收场的。 杨梅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挽救这个无辜的女孩。 傍晚，一家人用过了晚饭后，杨梅单独把马叔明叫到了东屋来。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嘱咐儿子？” 马叔明明日就要回书院了，他想，娘特意叫他过来说话，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他。 杨梅嗯了声，开门见山的问马叔明：“儿子，你跟罗院长的闺女，如今还有什么交集么？” 马叔明心头一跳，忙敛容应道：“娘，我和罗师妹自从上次说清楚后，就没有再私下见过面。 不过这次我回家前，倒是在墨趣书坊外面跟她偶遇了。 我......我当面跟她道了歉，这是我欠她的。 她脸上有释然的笑意，我想，她应该彻底放下之前的那些事了。” 杨梅哦了一声，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跟那个王小姐呢？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马叔明拒绝与王惜筠假定亲的糟心事，他这趟回来并没有告诉杨梅。 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确拒绝了，王惜筠也勉强不了自己，就无谓说出来污了娘的耳朵，让她跟着不快了。 可娘这会儿状似无意的提起，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马叔明望着杨梅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一五一十的将王员外找罗院长保媒，王惜筠私底下找他说明定亲目的的事儿都仔细讲给了杨梅听。 杨梅沉下脸来，生气了。 她伸手去拧了一下马叔明的耳朵，“这么大的事儿，你回来怎提都不提？ 娘之前就跟你们讲过，咱是一家人，要保持消息互通信息共享的好习惯。 这样，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咱都能及时了解到可能的情况，不至于因为信息不对等而抓瞎。 叔明，你是将娘说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了啊！” 马叔明看杨梅脸色阴沉，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紧忙解释道：“娘，是儿子不对，您别生气了。 我是寻思着已经拒绝了对方，这事儿就没必要特意拿出来说，让娘也跟着膈应。 娘，我知道错了，儿子保证日后不会再有别的事儿隐瞒娘。” 杨梅也不是非要当个事事刨根究底讨人嫌的老母亲，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小秘密。 但这一次，若不是锦宝看出了秀才儿子命宫犯煞，那马叔明之后被人设计陷害酿成的悲剧，他们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叔明，娘不是非要你事事都告诉娘，没有半点小秘密。 娘之所以今晚特意把你叫过来，问你这儿问你那儿的，皆是因为午休时的一个梦。 你也知道，娘如今经常能在梦里见到老神仙。 下午娘和锦宝一起午睡的时候，老神仙来入梦了。 他跟娘说，你最近命宫犯了桃花煞，将会有一个大劫。” 马叔明听到杨梅这番话，一下紧张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问：“娘？什么是桃花煞？” “桃花煞是比桃花劫更凶险的劫数。 老神仙说，沾染了桃花煞，非死即重伤。 娘听了这话忧心忡忡，求老神仙帮你化解。 可老神仙说，此劫已经形成，只能尽人事去避开，却无法彻底化解，最终还是得你自己小心防范，做好应对。”杨梅一脸怅然的叹息道。 马叔明英挺的俊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他很快就把这事儿圈定在了王惜筠身上。 王惜筠当日来找他的时候，一副拿捏到了他秘密的自信神色。 可马叔明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会有什么把柄被她掌握住。 “娘，我觉得有可能是王员外父女要对付我。 我拒绝了王员外的提亲，拒绝了王惜筠的‘交易’，他们可能会觉得儿子不识抬举。 只是，若王家父女因此恼恨上了儿子，要对儿子进行打击报复，那王员外父女的心胸也未免太窄了吧？”马叔明说到这里顿了顿，对自己的分析并不是很有把握。? 第402章 不给你保媒，只给你发卷子 杨梅弯了弯唇角，对马叔明说：“儿子，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世上不乏道貌岸然之辈，不能光看表面就下定论。 王小姐她才貌双全，据说有很多的爱慕者拥趸。 她若是小心眼起来，只要鼓动一下那些一叶障目的脑残爱慕者们，自会有人代劳替她出手算计你。” 马叔明回想着那日王惜筠的眼神和表情，又想到陈绍明说最毒妇人心的那些话，心说娘的猜测还真是不无道理。 “娘，儿子知道了，回书院后，我尽量不出门。”马叔明说。 “叔明，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 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你这样只能躲过一时，总有你放松警惕松懈下来的时候。 再者，老神仙说桃花煞已经形成，所以你这一劫是避无可避的。”杨梅道。 马叔明握紧了拳头有些愤慨，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别担心，有娘在，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听娘的，若是有人给你下帖子或者邀请你出门，你第一时间差人回村子给娘送信。 咱要打一场有准备的仗，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最终自食恶果！”杨梅拍了拍秀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 马叔明重重颔首应下了，有了娘这番话，他感觉自己身上也充满了力量。 为了以防万一，杨梅提前给马叔明准备了几颗解药。 这是芥子空间里灵泉边石皿所出的一种可以解各种药性和毒性的膏状物。 杨梅取了一些膏体揉成药丸状装进瓷瓶里，让他务必贴身带着。 “这药丸可解毒，可解药性，什么时候用，你自己看着斟酌。”杨梅叮嘱道。 马叔明不知道这娘给的这瓶药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忍着好奇没有刨根究底问个清楚，双手接过来藏进袖袋里，跟家里人告别后，这才启程回了县城。 家里如今有了马车，脚程要快许多。 马伯旺亲自驾马车送弟弟马叔明回去。 到了书院，马叔明这才听说陈绍明要跟罗院长的闺女罗芸娘定亲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听说陈家那边很着急，昨日就找了罗院长夫妻商量定亲的日子。 马叔明大致猜到，他们双方都这么着急，很可能是为了避开朝廷三年一度的选秀。 “绍明他是自己愿意的，还是被家里长辈逼着答应的呢？”马叔明喃喃低语了一句，寻思着等陈绍明明日来上课，问一问便清楚了。 翌日，陈绍明并没有按时来书院上课。 望着空荡荡的座位，马叔明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下课后，罗院长把马叔明叫到了宗政堂，老祭酒竟然也在。 马叔明恭敬的给老祭酒和罗院长行了礼，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叔明，想必你今日已经听说了绍明马上要跟芸娘定亲的事儿了。”罗院长笑呵呵的开口。 马叔明如实回道：“是，学生已经听说了。 还没来得及恭喜院长！ 绍明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为人仗义，性格也温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罗师妹将来嫁给绍明，结为连理，他们必也能相敬如宾，融洽相处，会幸福的！” 这话中听，罗院长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叔明，定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后日。 绍明说要请你来做他的傧相，帮着他一起送大雁和定亲的聘礼过来，你可愿意？”罗院长问道。 马叔明原本心底的那一丝空落落的感觉，这会儿被罗院长的话又瞬间填满了。 绍明定亲，只请了自己来当他的傧相，这还不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情谊么？ 马叔明俊脸扬起笑意，点头应下了。 老祭酒见二人把事儿说妥了，这才开口问马叔明：“老夫听说你拒绝了王员外的提亲？” “老先生，学生目前无意于儿女情长，一心都在科举上，亲事不急。”马叔明道。 老祭酒满意的点点头，将自己最近特意为马叔明整理的一套科举考题拿了出来。 “这套考卷你回去后好好做，做完了再寻个时间拿来给老夫批阅！” 马叔明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表情管理在这一刻也失效了，五官因为激动而开始乱飞。 他上前两步双手接过了老祭酒的卷子，语气裹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多谢老先生。 学生一定会好好做题，不辜负老先生的期望！” “唔，既然你说自己一心放在科举上，那老夫就不做月老给你保媒拉纤了。 日后有时间，就多给你发卷子！”老祭酒小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马叔明求之不得。 他一揖及地，迫不及待要回院舍去刷题的心情全写在了脸上。 老祭酒原本还想留他一起用个午膳，想了想，还是不想让他太受其他学子们的侧目，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天，整个书院的学子们便都知道了陈绍明要跟罗芸娘定亲的好消息。 有暗恋过罗芸娘的学子们自然是黯然神伤不已，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兀自去暗搓搓的疗伤去了。 大部分的学子是羡慕陈绍明的好运气。 一夜之间，陈绍明就翻身成了罗院长的东床快婿了，这书院，日后他能横着走。 罗院长对自己女婿，肯定跟别人不一样的。 到时候，多给一些照顾，多塞一些资源，陈绍明这条虫说不定也有化龙的那一日。 劳新荣就是那个打过小师妹主意的人。 他知道罗芸娘不可能看上他，所以一直也有自知之明，不敢找罗芸娘表露心迹。 现在喜欢的小师妹即将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劳新荣又恨又恼，就跑来找马叔明，打算挑拨他和陈绍明的关系。 马叔明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的刷老祭酒的卷子，突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在耳边逼逼叨叨聒噪个不停，他思绪被打断，自是无法继续写下去了。 马叔明用书本将卷子盖住，沉着脸问劳新荣想要怎样。 劳新荣刚刚见他特意拿书本盖住书案的动作，心里便很不爽。 这是防着他呢？！ 马叔明越是这样，劳新荣偏越是好奇被盖住的是什么。 第403章 无惧他人白眼，只为自己而活 趁着马叔明不备，劳新荣掀了他盖在卷子上的书本，把下面做了一半的卷子抽了出来。 “哇，这是叔明兄你从哪儿弄来的试题？ 你不厚道啊，有好东西居然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分享。 是不是担心秋闱的时候，咱书院的其他学子成了你会试的竞争对手？ 叔明兄，你要是这般想，那你的心思还真是狭隘了。 三年科举，参考的学子何其多？ 咱养心书院要是能多出几个有实力的，也是为了书院争光扬名。 你说是不是？”劳新荣一边逼逼叨叨，一边说教，恨不得把马叔明这种藏私的行为嚷嚷得人尽皆知。 马叔明被气得不轻，瞅准机会上前将卷子一把夺了回来。 “劳新荣，你可知道什么是君子所为？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的高尚。 你若是当真是君子风度坦坦荡荡，今日就不会跑到我这儿来挑拨我和绍明的关系。 我的卷子从何而来，是否愿意拿出来分享，那是我的自由，无须你来替我操这份心。 抱歉，我这儿不欢迎你，还请你立马出去！”马叔明指着门口，沉着脸轰人。 劳新荣被下了面子，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脸色涨得通红，抿唇往后退了几步，伸手点了点马叔明，冷笑一声：“马叔明，你就是个虚伪的小人！” 丢下这话，劳新荣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院舍。 马叔明懒得理会对方，只是被打断做题思路，被道德绑架要分享卷子的那些话，让他莫名觉得烦躁。 马叔明将房间门关上了，也没有接着刷题，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定定地望着头顶的平复心情。 下午，马叔明再去上课的时候，就明显感受到了其他学子们异样的目光。 有的学子还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马叔明知道，必然是那个大嘴巴的劳新荣四处散播他的坏话了。 马叔明心中冷笑，并不以为意。 他是为了自己而活，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 若是因为一点风言风语，他就要在意，就要迫不及待地拿出老祭酒精心为他准备的试题出来与所有人分享，那他不是大方，而是傻！ 老祭酒既然不是将卷子直接拿给罗院长，而是给了自己，说明这卷子是他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量身定制的。 就算要拿出来共享，那他也合该在请示过老祭酒的意见后再做决定，不然就是慷他人之慨！ 劳新荣没想到马叔明还挺端得住，好似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原本想着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下，马叔明会扛不住压力把卷子拿出来。 这样自己也能趁机捞到好处。 之前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题目，其他的还没看清楚，就被马叔明给抢回去了。 可马叔明不为所动，他就拿对方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劳新荣越想越生气，打算趁马叔明去给陈绍明当傧相的时候，再偷偷潜入他的屋子，看完试题后再把那份卷子给毁了。 马叔明丝毫不知这货的打算。 到了陈绍明和罗芸娘正式订亲的这日，他早早洗漱收拾妥当，便赶去了陈家大宅那边帮忙去了。 陈家小一辈里，大少爷陈绍峰已经娶妻生了一女，二少爷陈绍扬娶了京城那边的商贾之女，妻子已经怀孕还未生产。 三少爷陈绍琦去年订了亲，因未来岳母生病去世，未婚妻要守孝所以还拖着没能成亲。 四少爷陈绍棠还光棍着，他早早就跟家里长辈放了话，他将来娶进门的姑娘，得是自个儿喜欢的，而且他现在也不着急娶媳妇，切莫为他胡乱订亲。 所以，陈绍明这个五少爷就跳到了陈绍棠的前面去了，这动作，不得不说是真快！ 马叔明跟陈绍明见了面后，调侃了他两句，“你这小子跟我还藏心眼呢？ 这事儿你竟没提前知会我一声！” 陈绍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哥们，我也是比你早知道三天，这话你信不？” 马叔明眉梢微微一挑，望着陈绍明问道：“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你想好了没有？” 陈绍明拍了拍马叔明的肩膀，道：“当然是想好了啊！ 罗师妹人品好，家世好，长得也不错，我俩挺合适的。”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成亲可是人生大事，你切莫儿戏！”马叔明提点一句。 陈绍明应了声‘知道了’，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默契的没有提罗芸娘跟马叔明过去的事儿。 “五少爷，聘礼已经准备妥当了。 大老爷让你和马秀才一起过去前院。”管事前来传话。 陈绍明应了声好，喊上了马叔明便往前院去。 陈家有钱，出手也相当的阔绰。 罗院长那边虽然说把定亲搞得简单一些，可陈家为了表示他们对未来新妇的重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少，还弄得十分的气派。 马叔明看到最前面那个木制的箱笼上面是一对大雁，两只大雁个头不小，而且精神奕奕的。 陈绍明低声说：“我可没本事自己去打来那么对漂亮的大雁。 这是我娘花了重金买回来的。” “你倒是实诚！”马叔明轻笑一声。 陈绍明挠了挠头，干笑道：“我要是扯谎你肯定也不信吖。” 马叔明压低声音回了俩字：“那是。” 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妯娌俩已经仔细对过礼单了。 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才让特意请来走过场的官媒带着陈绍明和马叔明一道送定亲的聘礼去罗院长家。 罗院长一家三口就住在养心书院里。 也因此，今日书院大门大开，一众下学的学子们，有幸目睹了陈家浩浩荡荡送订亲聘礼的过程。 二十四抬的订亲礼，比一般人家娶媳妇的聘礼还要多。 “陈家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据说这只是定亲给的一部分聘礼，等成亲的时候，陈家还要另外再给二十四抬聘礼，加起来，那就是四十八抬了。” “罗师妹嫁陈绍明也不错啊，陈家有钱，日后她就是少奶奶，有享不完的福......” 劳新荣听着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咬着腮帮子冷嗤不屑。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这会儿都在这边，他慢慢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奔后院的院舍。? 第404章 进了局再破局 罗院长和陈家在朝阳县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他们两家要结儿女亲家了，消息传出来，知道的人少不得要带着礼物上门恭贺，顺便讨一杯喜酒喝。 跟陈家交好的人家就来了不少。 罗院长这边，也有一些同年好友赶过来观礼。 倒是老祭酒这个保媒拉纤的，早早就与罗院长说担心自己掉马，人多的场合就不掺和了，却派了老廖早早把贺礼送了过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王员外与闺女王惜筠和学生祁阳也带了礼物上门贺喜。 罗院长亲自去迎王员外一行人，被王员外调侃了一句：“看来罗院长您这个月老，把念力都凝聚在自个儿闺女身上了。 这么快就为令嫒定下了这桩好亲事。” 这话让罗院长听着尴尬极了。 王员外这老匹夫真是脸够大的。 合着老夫答应帮你保个媒还得包成功包生仔不成？ 看罗院长面皮抽搐，王员外这才笑呵呵的表示自己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 罗院长心里冷哼，腹诽道：老匹夫你无须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等王员外带着王惜筠和祁阳一道进了院中时，尴尬的对象就变成了马叔明。 王员外望着气质出众形象儒雅的马叔明，又是欣赏又是暗恼这个年轻人不识趣。 要是马叔明答应了与自己闺女的亲事，今日定亲的排场，他会办得比陈绍明和罗芸娘这对更加风光气派。 一旁的王惜筠，这会儿眼睛就跟粘了胶水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马叔明看。 她眼神中含着痴缠和眷恋，仿佛这辈子就认定了对方，痴情不改一般。 祁阳从未得到王惜筠如此待遇。 可恶的是，对面的马叔明却跟个睁眼瞎似的，直接忽视掉了王惜筠饱含爱意的目光，连看都不看王惜筠一眼。 祁阳暗自握紧了拳头，目光不善的盯着马叔明。 在他准备走过去跟情敌说话的时候，王惜筠拉住了他的胳膊。 “师兄，你之前说马秀才跟一个姑娘走得近，说的其实就是罗姑娘吧？ 你看，之前是你误会了他们。 罗姑娘今天要订亲的对象是陈家的那位五少爷，并不是马秀才。 他们之前清清白白的，师兄你以后莫要再跟我说他们关系匪浅的话了。”王惜筠一派善良天真的表情。 祁阳一口血梗在喉头，憋得脸有些通红。 他内心恨恨地想着，师妹，你等着瞧吧，等马叔明和罗芸娘睡到一张榻上的时候，你就不会再说这么单纯天真的话了。 趁着空档，祁阳慢悠悠地走到了马叔明跟前，状似无意开始寒暄了起来。 马叔明知道祁阳是跟着王员外和王惜筠母女俩一起来的。 又联想到娘说王惜筠的爱慕者说不定会为她出手设计自己的那些话，心头警铃大作。 他面上维持着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因马叔明保持着警觉心，所以，倒是没有被祁阳套话。 眼看着正式的定亲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祁阳只能抓紧时间，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帖子递给了马叔明。 “马秀才，过两日我会在城郊庄子办一场茶话会，会邀请很多学子前来品新茶，一起探讨学问。 与在下交好的还有好几名学识渊博的举人，都是明年春闱有望进二甲的，大家可以一起切磋切磋。 马秀才你届时可要赏脸一起来啊！” 马叔明知道，这是一个坑。 可他避不过，跨不了，还得捏着鼻子跳下去。 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现在没有得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进了局再破局了。 “承蒙祁兄看得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马叔明拱手道。 祁阳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冷地笑意，装出一副与马叔明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模样。 大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为兄到时候就恭候叔明兄你的大驾！” 马叔明心中冷呵，可此刻也跟着虚与委蛇的应和道：“不敢当，祁兄莫要折煞在下！” 陈绍明见马叔明与祁阳谈笑风生，相得益彰的模样，有点吃味的跑了过来，拉着马叔明抱怨道：“叔明，你这个傧相做得不到位哈！ 我都被灌了好几杯酒了，你也不来帮着我点。” 马叔明好笑道：“今天本就是你和罗师妹订亲的好日子，你多喝几杯不是应该的么？” “你说的什么话？ 傧相是那么好当的吗？ 你快过来，帮我挡一挡！”陈绍明说着，就要拉走马叔明。 祁阳趁机又从袖袋里掏出来一张请帖送到了陈绍明跟前。 “绍明兄，先恭喜你定亲之喜了。 过两日在下在庄子上办一场茶话会，叔明兄已经答应要来，你也要赏脸一道来热闹热闹啊！”祁阳堆着温和的浅笑。 陈绍明扭头望着马叔明，很好奇他怎会突然答应去参加这什么劳什子的茶话会。 马叔明自打错过了去年九月初三的斗诗大会后，就跟他说日后不会再随意参加这些什么赏花会茶话会了。 怎么，这才过去多久，就自己打脸了？ 被陈绍明狐疑的目光看着，马叔明只能解释道：“祁兄说去参加茶话会的还有好些学问匪浅的举人。 绍明，咱要不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马叔明没有说学识渊博的举人，在他看来，能配得上学识渊博的人，只有像老祭酒那样的大儒才有资格。 区区一个举人就敢用‘渊博’自居，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脸？ 陈绍明听了好友的话，知道他这是想去茶会上跟‘前辈’切磋，便也笑着接了祁阳的请帖。 “成啊，那我和叔明到时候一块儿去。 祁兄，谢了！”陈绍明笑道。 祁阳忙堆着假笑说‘不客气’。 这边三人的互动，尽数落在了王惜筠眼中。 她知道，祁阳要对马叔明下手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位好师兄要用什么下作的手段里对付马叔明为自己出气呢？ 呵呵，真是好期待啊！ 王员外与前来观礼的宾客寒暄完，回头就看到闺女望着马叔明露出吃吃的笑。 这笑意，看不出什么爱意，倒像是满腹的算计...... 王员外不自觉皱了皱眉，这一刻竟对自己的闺女感到一丝陌生。? 第405章 反被动为主动 陈绍明和罗芸娘的订亲礼办得很热闹。 有客人询问罗院长什么时候正式嫁闺女？ 罗院长笑呵呵的说：“年底有一个特别好的黄道吉日。 两个小年轻年底成亲，届时再给大家伙下帖子，请大家来喝他们的喜酒！” 大家都捧场的说到时候一定来。 等定亲礼结束后，马叔明这个傧相陪着陈绍明一道回了陈家大宅。 陈家几位老爷太太和少爷们都在正堂里等着了。 看着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陈绍明，大家都很高兴，忍不住开口调侃了几句。 陈绍明被自家人逗得面红耳赤，嚷嚷着自己累了，要回院子休息。 陈大老爷嗔他一声‘孩子气’，转而对马叔明拱手道：“今日多亏马秀才帮衬着，辛苦了。” 马叔明忙回礼：“陈大老爷客气了，我和绍明本就是好朋友，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绍明能与罗师妹这样的好姑娘结成红叶之盟，我为他感到高兴。” 陈三太太感动的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她笑着说：“绍明能结交到马秀才你这样的朋友，是他幸运。 我们家大太太正命厨房那边准备席面，马秀才赏脸留在家里用过了晚膳后再回书院。” 马叔明心里记着娘说的话，着急要找人回村子给她传信，便婉言拒绝了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的好意。 然而陈绍明这个憨憨却拉着马叔明不肯让他走，说时间还早，扯着马叔明的袖子往自个儿院子里带。 陈三太太笑盈盈的交代儿子好生招待马秀才，转头吩咐身边婆子去给五少爷和马秀才送醒酒汤过去。 马叔明今天帮陈绍明挡了不少酒，虽然不似陈绍明那样酒意上脸滚烫潮红，但一双眸子却微微泛红，头有点沉，口干舌燥得厉害。 他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绍明，你是不是喝醉了？”马叔明问道。 陈绍明坚决否认，“胡说，我怎么可能喝醉？” “没醉那就来说说那个祁阳的事儿吧！”马叔明重新拿起一只茶杯，也给陈绍明倒了杯茶递过去。 陈绍明把茶喝完了，这才打起精神问好友：“祁阳？你说的是王员外的那个学生？” “正是！”马叔明点头。 “哦，他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么？有什么好说的？”陈绍明不屑的撇了下嘴，丝毫没有自己还只是个刚脱离了白身的小小童生的自觉。 马叔明看陈绍明对答流利，思绪也清晰，相信他只是脸看着潮红，离喝醉还有一些距离。 “绍明，你之前提醒过我，说我拒绝了王小姐，王小姐会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还说女人有时候狠起来，比男人还要恐怖。 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马叔明问道。 陈绍明迷离的眼神顿时恢复了几分清明，坐正身子回道：“记得啊！ 今天那个王小姐也一起来了，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情意绵绵的，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之前都跟你把话说明白了，只是想要利用你，可还在外人面前故作深情，这不是让人误会么？ 你说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绍明，她故意对我假深情，很大可能就是为了刺激那个祁阳！”马叔明说。 陈绍明是直男思维，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来，不解的眨巴着眼睛看着马叔明：“刺激祁阳作甚？ 她难不成真正喜欢的人是那个祁阳？” 马叔明朝陈绍明丢过去一记‘你有没有脑子’的眼神。 “你难道没瞧出来那个祁阳都恨不得把喜欢她仨字刻脑门上了么？ 王惜筠那个女人眼高于顶，又打着要参选秀女入宫为妃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瞧得上祁阳？ 她对我故作深情，不过是想要利用祁阳来对付我罢了。 今日祁阳给我的那张帖子，就是一场鸿门宴，你相不相信，他一定会在茶话会上设局算计我？” 陈绍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口一阵扑腾，酒意瞬间烟消云散了。 “叔明，那你明知道那可能是一个坑，你为什么还要接他的帖子？ 你是不是傻？”陈绍明无语道。 马叔明说：“因为我知道，一个人有心要算计你，避过了一回，还会有下一回。 我娘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提心吊胆的防范，倒不如反被动为主动。” “怎么反被动为主动？ 叔明，你算我一个，我也接了他的帖子，咱兄弟二人一块儿上！”陈绍明仗义的拍了拍胸脯。 马叔明说：“之前黄家小少爷想要算计我娘坏我娘名声的事儿，你想必也是知道了的。 可后来，我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黄家小少爷自食了恶果，我娘却自己全身而退了。” 陈绍明猛点头，一脸佩服道：“大娘真是威武啊！ 现在大家提起黄灏骏那个龟孙，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他和母猪王小姐共度良宵的名场面！” 陈绍明哈哈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母猪王小姐说的，可不就是王员外的千金么？ 之前他还挺同情王小姐无辜被黄灏骏那狗东西带累了名声，挺为美人不值的。 现在知道了王小姐是怎样一个表里不一、心思不纯的女子后，陈绍明原本的那点好感和欣赏，通通都去见了鬼。 “叔明，大娘她是个聪明的，我觉着你不应该瞒着你娘。 王小姐和那个祁阳想要算计你的事儿，你得尽快告诉大娘，说不定大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好法子呢！”陈绍明提议。 马叔明轻笑一声，“我上次回家已经跟我娘通过气了。 我娘也猜到我可能会遇到麻烦，让我有事儿及时差人回家跟她说一声。 我刚刚原本就打算要去善水豆腐小吃店那边找马铁头传个话回去，可你非拉着我不肯让我走......” 陈绍明听着这话直摇头。 “找豆腐小吃店的伙计传信哪有我派人过去来得快？ 叔明，我建议你们买些信鸽啥的来传信，训练一阵子基本就能用了。 比人力脚程快不少，关键也方便啊！ 我现在就去给你拿纸笔，你把要跟大娘说的话都写下来。 一会儿我让牛五亲自跑一趟送到大娘手上。”陈绍明说着，起身出了房间。? 第406章 等着娘的好消息 当天下午，杨梅就接到了牛五送过来的信了。 杨梅快速的扫了一遍后，让马幼薇拿些豆腐香干和肉脯招待牛五。 自己回东屋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吹干墨迹后，装进信封里，让牛五一会儿带回县城交给秀才儿子。 等牛五离开了，马幼薇这才问杨梅：“娘，是不是三哥在县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招人妒是庸才！ 你三哥确实是遇到了一点麻烦，有人坏心眼想要算计毁了他的前程。”杨梅淡淡道。 马幼薇脸色一变，紧张道：“娘，那我们能为三哥做什么？” “不用着急，娘会想办法护着你三哥的。 一会儿娘收拾一下准备去趟县城，需要在那边住上两三日。 家里几个侄女和侄子，幼薇你要帮忙照看好。 特别是锦宝，幼薇你要上心一些，辅食就按着拟好的膳食单子来做便好。”杨梅交代道。 马幼薇知道轻重缓急。 娘既然要去县城，肯定是三哥那边更需要娘这根定海神针镇着。 她点点头，应道：“娘，您放心好了，家里有我看着。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他们也会好生照看好几个工坊的。” 杨梅应了声好，抓紧时间收拾了两身衣裳。 锦宝刚好午睡醒过来了，奶奶和小姑姑刚刚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 锦鲤小公主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要奶奶抱抱。 杨梅看到软萌可爱的小孙女，心中的焦躁瞬间跑没影了，俯身将小孙女抱起来，拉着小手亲了几口。 “让奶奶香一香咱锦宝的小肉肉！” 锦宝咯咯笑起来，咧嘴露出两颗白生生的小乳牙。 锦宝如今七个多月了，已经能自己坐起来，还能手脚灵活的开始爬来爬去，牙床也开始冒出了小白牙。 因为长牙齿牙龈会很痒，而且口水也会变多，所以杨梅就自己在家用牛乳、低粉、鸡蛋和油调和，给锦宝做了磨牙棒。 锦宝每天午睡起来喝完牛乳后，便会咬着磨牙棒自个儿玩。 杨梅先把温度适中的牛乳端过来，用勺子喂锦宝喝下后，这才跟小孙女道：“锦宝，奶奶要去县城几日。 你晚上是要跟你爹娘和两位姐姐睡，还是要跟你小姑姑睡呀？” 锦宝奶声奶气的问杨梅：【奶奶，我能自己睡么？】 杨梅忍俊不禁的点了点锦宝的小鼻子，摇头道：“不行哦，锦宝还太小了，晚上要有大人陪着才行。” 锦宝像个小大人似的，幽幽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跟小姑姑睡叭 奶奶你可要早些回家呀，锦宝会想你哒】 杨梅宠溺的揉了揉小孙女的小脑袋，嗯哪一声，“奶奶办完事儿，第一时间就回来陪我们的小锦宝！” 祖孙俩在炕上玩了一会儿，何姑姑就提着装针线的篮子回家了。 现在家里多了个教刺绣的何姑姑也不是没有好处。 锦宝今儿身上穿的新褂子，就是何姑姑给做的，针脚特别的细密整齐，衣裳剪裁的版型也很赞。 何姑姑很喜欢家里的小福宝，每天都要花点时间陪锦宝玩。 之前锦宝爱流口水，杨梅就打算给锦宝做俩围兜。 何姑姑一听形容就知道怎么做了，主动把活计揽了过去。 这两日何姑姑用细棉布寻隙给锦宝做了几条围兜，锁边很细致，还在不摩擦到皮肤的边角绣了几朵小花。 “太太，这是我给锦宝做好的围兜，您瞧瞧有没有什么问题。”何姑姑从篮子里拿出围兜递给杨梅过目。 杨梅笑着接过来，仔细检查完，向何姑姑道了谢，看锦宝在咬磨牙棒，当即就给小孙女围上了。 “何姑姑，我晚些时候要去趟县城，家里几个孩子，就劳烦你帮忙照看一二了！”杨梅说道。 何姑姑是陈二太太教出来的人，懂规矩，知礼数，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能问，嘴巴也很紧，做事还很周全。 杨梅这段时间跟她接触，也在仔细观察她，发现何姑姑确实是个得用之人，便也放心让她帮着照看家里的孩子。 “太太放心，老奴一定好生帮您照看着。” 杨梅听她又在自己跟前自称‘老奴’了，紧忙纠正她：“何姑姑，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在咱家里你我相称便好，无须这样谦卑。” 何姑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她是陈二太太的陪房，从出生开始就是为奴为婢的家生子。 就算她嫁人了，只要身契一日在主子手上，她生的孩子，也跟她一样，会直接打上家奴的烙印。 这也是何姑姑不想嫁人生子的原因。 她自己的人生没有选择，不想自己的孩子也从出生之日就被套上无法自主的枷锁。 虽然跟着陈二太太这个主子，没受过什么苦，日子也不难熬。 可奴婢始终是奴婢，是可以随便打杀发卖的物品。 她在陈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毕竟能给陈二老爷陈二太太这些主子做衣裳的，也不止她这一个。 只有来到善水村，来到杨梅家里住下的这段时间，何姑姑才短暂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卑微的家奴。 她在这里除了是女娃娃们刺绣启蒙的师傅，还备受杨梅一家的尊重，何姑姑感到很温暖。 因为杨梅着急要去县城，所以，收拾好东西后，便让马幼薇去把她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叫回家来。 一家人要开家庭会议，何姑姑便自觉的抱起了锦宝去外面遛弯去了。 杨梅坐在八仙桌上首，简单说了下自己要去县城的目的，希望俩儿子儿媳可以好好照看着作坊的生意。 马伯旺听说有人要算计自己秀才弟弟，脸一下沉了下来，“娘，您一个人去县城我和仲兴都不放心。 娘，您让我们兄弟俩跟着您一块儿去吧！” 马仲兴也紧忙表态：“是啊，娘，我和大哥陪您一起去。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我们人多力量大，一块儿出力，一准儿能把算计叔明的杂碎给揍得他亲爹妈都不认识！” 杨梅白了老二一眼，哭笑不得道：“你们就会正面刚那一套。 都忘了娘跟你们说了遇事要沉着，要智取的话了？ 娘自己去县城就成，这回，把用在黄人渣身上的那一套也套用到算计叔明的那个人渣身上。 你们等着娘的好消息便是了！” 第407章 院舍的门被撬了 另一边，马叔明回到院舍时，发现门锁被撬了。 马叔明的院舍只他一人居住，陈绍明偶尔会过来。 换作以前，他的屋子是不会上锁的。 但劳新荣未经过他的允许便把他的卷子抢去看的做法，让他非常不喜。 马叔明今日出门时，留了个心眼把做了一半的卷子带在了身上。 院舍的屋门，也出于谨慎在外面挂了锁。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道锁还拦不住想要作祟的小人。 马叔明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锁捡起来，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推开门进了自己屋里，发现自己的屋子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放在桌子上的书册，东倒西歪的，有两本书的封面还沾到了砚台里的残墨，一片狼藉。 马叔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仔细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书册，倒是没有发现少了哪一本。 他之前托罗院长帮他找的一些往年的科举试题，他自己整理了一套题集，把自己解题破题的思路还有见解也都写在了里面。 因为封面没有特别装裱过，也没有起书名，翻东西的人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马叔明狠狠松了一口气，将那本题集仔细收好，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往隔壁左右两间院舍找人打听起情况来。 住在隔壁左右的学子们都表示自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从他们屋门前走过去。 马叔明领着同窗来到自己院舍，将被撬开的锁拿出来给他们过目，又引着他们进去看里面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其中一名学子也赞同马叔明的观点：“叔明兄，你这屋子肯定是遭贼了。 这个贼极有可能还是咱书院里的人。 我觉着，这个人有可能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罗师妹今日的定亲礼上面，这才敢肆无忌惮的过来你屋里扫荡。 叔明兄，这事儿可大可小，你仔细找找可有丢失什么贵重的财物。 要是真有什么贵重东西丢失了，还是要赶紧报到院长那儿去。” 另一名学子也附和道：“是这个理儿。 叔明兄，你也好好想一想，最近是否与什么人闹过矛盾交恶过？” 马叔明眸色一沉，对同窗们说：“不知道大家这两日可听到一些传言，是关于在下的？” 这话让学子们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 传言说马叔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了一套极好的考卷，可却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跟其他学子分享，生怕秋闱的时候，多了几个竞争对手。 说实话，他们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但仔细一琢磨，换位思考，要是他们自己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是否也能做到大公无私？ 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考卷拿出来跟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人分享呢？ 人性说白了，都是自私的。 他们都是凡人，不是圣人，有藏私的心理也实属正常。 没必要严于律人松于律己，拿着豆包不当干粮。 “叔明兄，我听过。 不过我没有觉得是你的错。 你也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其中一名学子安慰马叔明。 其他几人也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 马叔明感激的笑了笑，拱手向几位认同自己的同窗道了谢。 “多谢各位愿意体恤在下。 其实是谁传出这样的话，我心里很清楚。 这一次我的院舍被撬，被人肆意闯入翻动，我也有怀疑的对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学子们听马叔明这么说，都好奇这个人是谁。 马叔明觉得这个作祟的小人十成十就是劳新荣。 已经与对方撕破脸了，他也没必要再替对方遮掩。 一五一十把之前劳新荣听说陈绍明马上要成为罗院长女婿后，跑来他跟前挑拨自己与陈绍明的关系说了一遍。 “绍明跟我的关系如何，想必整个书院的同窗们都清楚。 劳新荣跑来挑拨，我心里是非常反感的。 我承认，当时我对他的态度和语气都不是很好。 可劳新荣作为一名读书人，却行长舌妇之举。 更过分的是，未经我允许就抢夺我正在做的试题去看，还振振有词的质疑我，道德绑架我要把试题拿出来分享......” 学子们口中发出一阵哗然。 他们这下都明白了，那些传言八九不离十便是劳新荣传出来的。 “叔明兄，你现在是怀疑撬了你院舍门锁的那个人，也是劳新荣？”一名学子问道。 马叔明点头：“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动机。 劳新荣翻我院舍的动机，很可能就是冲着我那张试题来的。” “不问自取视为偷。 叔明兄，我们支持你把这事儿告到院长那儿去！”另一名学子表态道。 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支持马叔明找劳新荣对峙，维护自己的利益。 马叔明感动于这些同窗的信任和支持，拱手向他们行了一礼后，请他们随行与自己一道去罗院长那儿说明情况。 学子们也很热心，陪着马叔明走了一趟。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宗政堂的方向去，路上其他学子见了，少不得要上来问一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这样，队伍越来越长，各路小道消息也迅速的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书院的各个角落。 劳新荣没能从马叔明屋里搜到那张试题，可却让他意外从书本的夹层里顺回来了另外两张考卷。 这考卷应该是马叔明之前做的，上面有答案，八股文做得堪称惊艳。 劳新荣这个下午就躲在后山一处偏僻的地方仔细钻研马叔明的那张考卷。 前面的动静，他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的小人行径早就在书院里传开了。 后面，有学子过来后山这边，意外发现了他，这才顺嘴提醒了劳新荣一句：“新荣兄，你在咱书院出名了。” 劳新荣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同窗似笑非笑道：“叔明兄去宗政堂找院长告了你一状。 说你撬了他院舍的锁，扫荡了他的屋子。” 劳新荣心头一凛，色厉内荏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马叔明这个伪君子，他在哪儿？ 老子这就跟他当面对质，叫他红口白牙的含血喷人！”? 第408章 将人赶出书院去 劳新荣将从马叔明那儿偷来的两张考卷塞进了鞋袜里，这才骂骂咧咧的赶去宗政堂为自己叫屈。 罗院长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养心书院这种教书育人的地方也一样。 有为名利争，有为物质争，还有为了女人争的。 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是明事理懂是非的君子，少不得也会出一两个斯文败类。 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种群，都有异类，这是极为正常的。 劳新荣在书院求学三年了，为人处事性格品行如何，罗院长大致都是清楚的。 马叔明直接点名告劳新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马叔明也无法直接给出证据，所以，罗院长也不好徇私偏袒，将对方发落了。 劳新荣进来后就喊冤，说自己没有撬马叔明的门锁。 是马叔明因为他之前好奇拿了他一张考卷去看，就对他怀恨在心，想要诬蔑自己。 马叔明冷笑出声，拱手对罗院长说：“院长，我想起来了，我有证据证明劳新荣就是闯入我院舍翻我东西的小人。” 罗院长哦了一声，一脸好奇的望着马叔明，仿佛在问‘你有证据你刚刚怎么不告诉老夫’？ 马叔明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 罗院长心里哇塞了一声，心说你个臭小子这是要靠诈啊？ 小心别玩火哦！ “叔明，你有什么证据？”罗院长老神在在的配合着问了一句。 马叔明说：“我今日出门前在锁上抹了一种药水，就是担心一道锁也防不住某些想要作祟的小人，这才多此一举想着留个凭证。 院长，只有接触过我那把门锁的人，用另外一种药水洗手后，会留下痕迹。 劳新荣信誓旦旦的说他没碰过，那干脆就让他来试一试好了。 我保证，如果他一会儿用药水洗过手后，手上没有痕迹，我便亲自向他斟茶，并且跪下认错！” 刚刚陪着马叔明一起过来的一名学子半信半疑的看着这一幕。 心想着，自己刚刚也拿了那把锁，会不会自己也会在手上留下痕迹呢？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的时候，马叔明又说道：“刚刚石鑫兄也接触了那把锁，用药水的话应该也会有痕迹残留。 劳新荣你若是想验证一下药水的真伪，我现在就去拿过来，请石鑫兄帮着验证给你看，好叫你心服口服！” 说着，马叔明向罗院长拱了拱手，打算回院舍去把药水取来。 劳新荣看马叔明胜券在握信誓旦旦的模样，心慌得一批。 他喊了声‘等等’，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 “你那个药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你说能证明就能证明，谁来界定？”劳新荣昂着脑袋，气势明显不如方才。 马叔明好笑道：“在下刚刚不是说了？ 那把锁石鑫兄也碰过，所以，我先用药水给石鑫兄做个试验给你看看，你不就清楚了？ 劳新荣，你现在嘴有多硬，一会儿打脸就有多疼。” 说完，马叔明转身就要离开。 劳新荣见马叔明这副决绝的模样，对那药水的质疑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脑中闪过自己撬开那把锁时，指腹接锁摸到的那股滑腻腻的感觉。 难道那就是马叔明涂抹在锁上的药水？ 就在马叔明快要跨出宗政堂的当口，劳新荣唤住了他。 “叔明......我......” 马叔明知道自己刚才的激将奏效了。 他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劳新荣，你到底是何意？” “叔明，同窗一场，你非得半点面子都不给，要做得那么绝么？” 劳新荣皱着眉头，想放低姿态求一求马叔明，又被几个同窗看着，有点下不来台。 “不给你面子，那也是你逼我的！”马叔明冷笑道。 “我......我承认，是我撬了你的门锁。 可我真的没有偷你屋里的任何东西。 你可以去看看，我什么都没有拿！”劳新荣耷拉着脑袋，怂成一团，跟刚刚叫嚣着喊冤，要马叔明拿出证据的时候判若两人。 在场为马叔明作证的那几名学子交头接耳的对着劳新荣指指点点起来。 罗院长扬手示意大家都肃静。 这会儿他的一颗老心也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当真是没想到劳新荣这厮居然真被马叔明给诈出来了。 罗院长捋着胡须，踱步走到劳新荣跟前。 “新荣，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不知道你此前的所为是何行径么？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你明明做错了，还砌词狡辩大放厥词。 刚刚若不是叔明有那药水能证明你是否碰过那锁，你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承认的吧？” 劳新荣直挺挺的跪到地上去，哭丧着脸求饶道：“院长，学生错了。 学生之前那么做，只是一时气愤想要报复马叔明。 可是院长你也看到了，这一次马叔明特意在门锁上涂什么药水，他分明是提前作了局要陷学生于不义。 学生......学生也是被他算计了呀！ 院长，你原谅学生这一回，学生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反省！” 罗院长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劳新荣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他摇摇头，“新荣，你当真是让老夫太失望了。 我们书院起名养心，指的是修养自己良好的心性，保持平和的心态，培养自己美好的节操，高尚的品格。 平衡心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有善良仁慈之心，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可你俨然将我们养心书院的院规和精神都抛到了脑后去了。 既然你无法遵守书院的规矩，从即日起，你便收拾行囊，回家里去吧！” 劳新荣大骇，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望着罗院长：“院长，你要赶我走？” “踩线犯规者，都当逐出书院，这是山长留下来的规矩！”罗院长沉声道。 劳新荣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膝行至罗院长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呜呜哭求道：“院长，我错了，学生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你别赶走学生，再给学生一次机会，求你了院长......” 罗院长作为领务院长，自然不可能出尔反尔朝令夕改。 他摆手让人把劳新荣拉下去，并叮嘱管事看着他收拾东西，将人赶出书院去。? 第409章 好招不怕老 劳新荣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居然会落得被赶出书院的下场。 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找交好的几个同窗去帮自己说说情。 可谁能料到，那些跟他称兄道弟的同窗知道他出了事儿了，就楚河汉界的要跟他划清楚界限。 不仅躲瘟神一样的避着他，还指指点点当面训孙子一样骂他，恨不得从来没跟他交好过。 劳新荣又哭又笑，站在书院门口指着养心书院的石碑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的养心，什么狗屁的美好节操！ 都是一群虚伪的，只知道落井下石的小人！ 呸，老子才不稀罕你们这个破书院，不屑于跟你们这群虚伪至极的狗屁学子们为伍。 罗院长，你个倒灶老匹夫，处事不公，徇私偏袒，你等着天收，等着被雷劈！” 守门的老李寻思着劳新荣怎么着也是个读书人，虽然失意时难免控制不住情绪，可尊师重道这一点应该是不会丢的。 可他错了！ 这就是个欺师灭祖的家伙，要不然绝对干不出公然咒骂罗院长的行为。 门房老李端着一盆洗脚水直接从窗口的位置泼了出来，兜头兜脸的浇在了劳新荣身上。 劳新荣瞬间醒了神。 他眨巴着眼睛，头顶的水柱顺着头发和轮廓淌下来，滑到嘴边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怪味儿。 随后，老李的声音飘了过来：“你这个毫无廉耻的家伙，滚，赶紧滚远些，别脏了我们养心书院的地！” 劳新荣意识到刚刚那水就是门房老李泼的，想要冲过去跟老李拼命。 然而老李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丢了铜盆，抄起一根实木门闩冲了出来，佯装要去打劳新荣。 劳新荣是个瘦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老李的对手？ 他自己没底气跟老李干仗，背着包袱脚底抹油蹭蹭跑下了书院门前的石阶。 确定老李不会追下来后，劳新荣这才站定叉腰对着老李咆哮几声，放了一通狠话。 老李拍着门闩嘿嘿笑道：“真有趣，有人放屁是从嘴里出来的，还贼臭！” 劳新荣被这轻飘飘的话气得差点儿当场自爆。 他还想找老李理论，可惜人家压根儿懒得搭理他。 劳新荣被冷风一吹，这才想起来他身上的衣裳湿了，得赶紧找个地儿换身干净的，要不然得了风寒，可是要死人的...... 劳新荣被逐出养心书院一个时辰后，祁阳就听说了此事。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祁阳打算会会这个劳新荣，看能不能拿来利用一下。 劳新荣走进一间客栈，准备先开间房过一夜，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还没跟掌柜开口呢，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唤住了他。 “劳公子！”小厮朝劳新荣拱了拱手，笑道，“我家公子想见您！” ...... 傍晚时分，杨梅赶到了县城。 同行的有宋小刀、竹竿和猴子三个。 上次在来福客栈那边，他们在行动上配合默契，杨梅要反制回设局陷害秀才儿子的人渣祁阳，少不得也要些人手。 来县城的路上，杨梅就简单跟宋小刀几个说了下马叔明遇到的情况了。 宋小刀小声问杨梅：“干娘，那您打算怎么做？” 没等杨梅回答，猴子便迫不及待的插话道：“用上次对付黄人渣那一套呗！ 好招不怕老，能用就行，是不是呀大娘？” 竹竿见老大眉头微蹙，伸手拍了下猴子的后脑勺，嗔道：“就你能！ 大娘和小刀哥说话的时候，咱听着就是了，别瞎插嘴。” 猴子挨了一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杨梅忍俊不禁，笑着说：“猴子说得没错，好招确实不怕老，好用最重要。” “瞧，连大娘都这么说！”猴子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竹竿小声揶揄了一句‘神气’，没再跟猴子斗嘴，耐心听着杨梅后面的安排。 “咱接下来需要这样......” 等杨梅把想要做的流程说出来后，宋小刀有点不解的问道：“干娘，咱这次不找头母猪，反而找那勾栏里的人，不是太便宜了那个人了么？” 杨梅摇头，她是打算用勾栏里的烟花女子换下罗芸娘的。 如果还用一头母猪，岂不是变相告诉众人，黄灏骏那个人渣上次与母猪共度良宵一事是遭人算计的？ 母猪的梗，只能用一次。 同样的，找条母狗也不行，同样会惹人怀疑。 “干娘这么安排自有用意。 这个设局的祁阳想要让叔明身败名裂，要想要坏了他和绍明的友情，必要牵扯到男女之事来。 干娘也是提防这个人要拿罗姑娘做筏子，所以，接下来，竹竿你就得买通几个小乞丐，多留意观察一下罗姑娘那边的情况。 如果她出门的话，一定要看紧了。”杨梅叮嘱道。 竹竿紧忙应下了，“大娘您放心，我一定把事儿办好！” “成，咱先到东市找间客栈住下。 晚些时候，小刀你陪我去一趟县衙。”杨梅说。 宋小刀应了声好，交代赶车的竹竿去东市的悦来客栈。 安置好后，杨梅洗了把脸，便与宋小刀一块儿去了县衙。 到了衙门后院的时候，杨梅见老祭酒也在，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她含笑上前与老祭酒见了礼，“没想到老先生也在大人这里，小妇人这厢有礼了。” 老祭酒见了亲闺女是喜在心头乐在眉梢。 他笑盈盈的问杨梅：“马娘子怎会在这个时候来志远这儿？ 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帮忙？” “老先生慧眼。 小妇人此番来找王大人，确实是有事需要大人帮忙。” 杨梅话音方落，王志远和王夫人便异口同声的说：“马娘子但说无妨！” 杨梅笑了笑，简单将有人要设计自己秀才儿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当然，老神仙托梦这事儿，必须要提上一嘴的。 原主马老婆子跟她穿越过来之后人设前后的差别很大，善水村上下基本都清楚，是因为有老神仙在入梦点化自己的缘故。 老祭酒和王大人夫妇信不信，杨梅无所谓，反正事后他们便会知道，她并没有信口雌黄了。 王志远和王夫人还未表态说什么，老祭酒却已经开口了。 “马娘子，你这梦时有预警，又经常能在现实中兑现，看来，叔明这个桃花煞，确确实实应该好好防一防！”? 第410章 人外有人，鹰外有鹰 自己恩师都这么说了，王志远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有道是专业的事儿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比起猴子竹竿还有那些乞儿的跟踪盯梢能力，显然衙门的捕快更值得信赖。 杨梅将祁阳那边就直接拜托给了王志远，请他派人去暗中盯着。 王志远自觉还欠着杨梅一个大人情。 上次她出手帮陈绍明重现了考卷上的字迹，相当于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这一次杨梅有求于自己，王志远自然是要尽力做好，好好还她这个人情。 商量完事情的时候，已经快戌时了。 杨梅理了理衣裳，起身准备告辞。 老祭酒也打算回自己小院，顺口问了杨梅一句：“马娘子来了县城，住在哪里？” 杨梅含笑回道：“小妇人在东市那边的悦来客栈下榻。” “唔，客栈人多眼杂的，马娘子若是不嫌弃，可以暂住到老夫家里来。 老夫那小院厢房全都空置着，你和小刀兄弟几个过来，也都能住得下！” 杨梅不好意思去叨扰了老祭酒的清静，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老祭酒心里暗自叹气，却也知道自个儿闺女是个有主见的，勉强不得。 二人在后衙外面挥手告别，各自上了马车。 翌日，杨梅去几个小吃店巡场，查看了善水豆腐小吃店的经营情况。 马庆春幸灾乐祸的告诉杨梅：“秀才娘，一品小吃店最近生意惨淡的很。 他们之前还模仿了咱家的香菇鸡腿饭，梅菜扣肉饭啥的，可滋味儿始终做的不如咱家的好。 好多食客想着他们家便宜就去吃了两回，过后又回咱小吃店消费了。 经此一遭，咱家的小吃店，口碑倒是节节攀升了，一品小吃店那边，倒是赔本还赚不到吆喝！” 杨梅深谙市场规则，所以，她坚决不会跟一品小吃打价格战。 之前也任由一品小吃那边低价抢客源，自己这边，只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产品和服务，争取每个月都能推陈出新，让食客有惊喜。 “别人怎么做生意，咱管不着。 我们自己管好自己的店。 保证每日食材的新鲜供应，不要在吃食上出任何纰漏，管好底下的每一个员工便好。”杨梅叮嘱着马庆春。 东市这个店就是马庆春做的店长，所以，巡店的时候，基本都是店长负责向杨梅汇报工作。 至于宋小刀，从京城回来后，杨梅也是让他负责善水工坊的市场拓展工作多一些。 原本这个月底，杨梅便打算让宋小刀和马仲兴去其他州府进行调味料的宣传招商工作，二人还没出发呢，就出了马叔明的这档子事儿。 杨梅暗自叹了口气，又与宋小刀一道去了南街的小吃店转了一圈。 马铁头这边也说了与马庆春类似的情况。 小吃店的生意，杨梅是不用怎么发愁的。 直营店可以尝试着在府城那边开上两三间，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差不多可以开启小吃店的加盟模式了。 具体的加盟招商条款和要求，杨梅还需要时间好好琢磨。 这会儿杨梅也将对马庆春说的那番话对着马铁头叮嘱了一遍，这才去了孟义的平安镖局。 马叔明让牛五送信给她的时候，提了信鸽的事儿。 杨梅之前不是没考虑过，可信鸽不是买来就能直接用的，需要驯养。 她对这方面的知识是空白的，所以得来找孟义取取经，毕竟平安镖局就养了一群信鸽，肯定会有这方面的心得。 孟义热情招待杨梅和宋小刀进堂屋里喝茶。 他听杨梅说明来意后，笑呵呵的说：“马娘子你养鸽子不如养上一只海东青啊！ 海东青虽然凶猛，可是驯服了的话，可比信鸽好使。 海东青飞得比鸽子快，而且不容易被射杀当成乳鸽吃了，关键的一点，海东青战斗力强，养上一只还能看家护院帮你上山捕猎。” 杨梅转着蚊香眼，一副‘小妇人虽然没文化，可你老孟也别这样诓我啊’的表情。 海东青是啥？ 那是万鹰之神啊！ 凌空飞翔、俯瞰大地、鸟中霸主，这就是雄鹰。 但在雄鹰这个物种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它们在鹰界中属于精英中的精英，它的名字，就叫海东青。 杨梅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过海东青是一种稀有动物，据说十万只鹰才能出一只海东青。 真的是越优秀越内卷，本来以为雄鹰就很了不起了，不曾想，人外有人，鹰外有鹰呢！ 海东青还有另外一个代名词，就是世界上非得最高最快的鸟。 孟义居然随随便便说让她驯养一只海东青来当‘信使’，这确定不是拿她涮着开心吧？ “孟管事，你要给小妇人建议，也说个靠谱点的啊！ 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你确定我能熬鹰？说不准最后是鹰熬了我呀！”杨梅吐槽道。 孟管事嘿嘿笑起来，有点脸红。 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实话说：“我们平安车队这一次在北蛮那边意外得了一只海东青。 只是这头海东青太野了，完全不服驯化。 我底下有个弟兄用链子锁住了它的双脚，那海东青也长了个驴脾气，一直挣扎，脚上的皮都蹭得血肉模糊了。 把它放了吧，挺不甘心，不放了吧，那驴鸟能把自己折腾死，真是左右为难！” “哦，原来是孟管事自己左右为难的烫手山芋，结果却要让小妇人当接盘侠，洗脑我跟你买了？ 孟管事，你是这意思不？”杨梅挑了挑眉，好笑问道。 孟义担心杨梅误会自己，紧忙摆着双手解释道：“马娘子，你误会了，我老孟不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上回我听马娘子您说连银狼王的小崽子你都驯服了，现在乖得像条小狗，在给您看家护院啥的。 老孟寻思着，说不定马娘子你也会有熬鹰的本事呢！ 这海东青，驯养好了，那真真是个好帮手。 说实话，给别人我心疼，给马娘子，老孟我还是心甘情愿的。” 杨梅听完觉得有点意思了，似笑非笑的反问孟义：“孟管事这是打算把那只海东青送我，不是卖给我？” “说送当然是送，提钱多伤感情呀？”孟义脸上堆着笑，心里心疼得滴血。 这海东青要是真的能驯养好了，一只一万两，送去京城那些勋贵大官指定都抢着要！ 第411章 这熬鹰的速度，相当惊人 在孟义的带领下，杨梅和宋小刀一道去了后院，看到了那只被细铁链拴住了双脚的海东青。 这只海东青应该尚未成年，体形没有杨梅想象中的大。 但杨梅能看出来，这是一只成色极其好的海东青。 传说，海东青是万鹰之神，本身就是名贵品种。 可品种之内，也分一个三六九等。 海东青这个名字，其实就是以品级最高的青羽者来命名的。 青者最贵，纯白者上，白中间有杂毛的次之，灰色再次之。 眼前这只海东青，青色的羽毛丰满，体小健硕，野性十足。 别看这会儿它被小铁链拴着，可它还能用嘴伤人。 海东青被拴住剥夺了自由后，脾气会更大。 它可能会用不吃不喝的方式来抗议，性烈一点的，直接就把自个儿给熬死了。 杨梅刚要走近两步好好看一看这只海东青，却被宋小刀也拦了下来。 “干娘，您别靠太近了，这只海东青一看就凶猛得很。 万一不小心被它的嘴或者爪子抓到了，很危险。” 孟义也跟着劝了杨梅要小心点，还把自己被那小畜生抓出血痕的手腕翻过来给杨梅看。 “这还是拴着的时候抓的，要不然，伤口指定更深！” 杨梅弯了弯唇角，笑道：“孟管事和小刀你们俩都劝我不要上前，那我要怎么驯服这头海东青？ 要不你们俩先到前院去，我一个人在这儿跟这小东西处处看。” “干娘，这......”宋小刀犹豫着不肯走，实在担心杨梅的安危。 杨梅摆摆手，说：“去吧，干娘有分寸的。 若是实在不行，我也不会不自量力的。” 杨梅心说不支走这二人，她怎从芥子空间里取黑枣出来给海东青吃了认主呢？ 熬鹰什么的，那是一项了不得的学问。 不是她这种连鸽子如何驯养都不知道的门外汉能做得到的。 直接给海东青来颗黑枣，再给它来点灵泉水，帮它包扎下伤口，指定能让这小东西服服帖帖的跟她走。 孟义可不似宋小刀那般单纯，他觉得杨梅肯定有驯服海东青的绝招。 只是这绝招不方便在他和宋小刀跟前展露罢了。 要不然，那头小银狼崽咋好端端的狼王子不当，跑来杨梅家里当看家护院的狗呢？ 孟义并没有探人私隐的兴趣，笑呵呵的拉着宋小刀往前院去喝茶。 等二人走后，杨梅根据拴住那海东青脚上铁链的长度计算后，这才挪着碎步，走到了海东青的袭击范围外。 杨梅才刚靠近，那只海东青便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大有她再敢靠近一步，它就要暴起攻击的架势。 杨梅从空间里拿出一颗红枣吞下，用意念召唤异能，随之用心声与这只海东青沟通起来。 【别怕我，我是来帮助你的】 海东青听到了熟悉的语言，有点的激动的扑腾着翅膀，转动着锐利的眼睛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到同伴。 【不用看别的地方，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杨梅冲海东青招了招手。 海东青似乎难以置信还有人类会说它们的语言。 【你口渴了吧？我给你一些灵泉水喝怎么样？】 杨梅说着，也没等海东青拒绝，就从芥子空间里取出来一捧灵泉水，直接送到了海东青面前。 海东青感受到了一股充满了灵性的气息。 它仔细打量着杨梅掌心里的水，没顶住那股灵气的诱惑，低头将杨梅手里的水喝完了。 这是它从出生后喝过的最好喝的水，比天山的雪水更加清洌甘甜。 海东青意犹未尽的用它那双琥珀色的鹰眼望着杨梅。 杨梅干脆将孟义用来盛水喂海东青的碗拿了过来，直接把陶碗里的水往地上一泼，用碗盛了半碗灵泉水送到了海东青面前。 海东青大口大口喝起来，灵泉水一入腹，它便感觉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事实上，它已经有四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等海东青喝完了灵泉水，杨梅便从石皿中取出了些绿色的膏状物，笑着对海东青说：【你的双脚受伤了，再不管可能会影响你日后捕猎。】 海东青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杨梅手上的东西，思量了几息，这才将脚伸了过去。 杨梅觉得这只海东青有点傲娇，还有点可爱！ 哎，人家也是个宝宝呢，这么小就被抓来了，挺可怜的。 她将绿色药膏仔细涂抹在海东青的脚上，又拿出帕子撕成条状，将它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 这样，铁链就不会再摩擦到伤处了。 【你愿意跟着我么？ 我家里还有一头小银狼，还有三头奶牛，一只怀孕的母羊，还有一群鸡鸭。 你跟着我，我可以每天给你喝一回灵泉水。 日常我也不会圈养着你，不会用铁链锁着你，你可以自由翱翔于九天，但有一点，就是要听我的话】杨梅对海东青说。 海东青有点心动了。 它现在被困在这里生不如死。 若是能跟着眼前这个女人离开，每天都能喝上一回那灵性十足的水，那它相应的为对方做点事当作回馈，也是应该的。 海东青说：【我自己就能捕猎，不需要你饲养。 听你的话可以，但你每天都要给我喝那个好喝的水】 杨梅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灵泉水我这里可以保证每日供应】 随后，杨梅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颗黑枣出来，送到了海东青面前。 【吃了吧，吃了就代表你认我为主了，日后要忠心于我，为我驱使哦】 海东青灵觉敏锐，一下就嗅到了这颗黑枣跟刚刚喝的水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都充满了灵气。 它想也不想，尖尖的喙叼起那枚黑枣，直接就吞了下去。 【主人】海东青口中发出叫声。 杨梅满意的摸了摸海东青的头，打算给这只鹰界顶流业务能力也抗打的海东青取个名字。 【鹰击长空，翱翔九天，你以后就叫长空了，好不好？】 海东青对长空这个名字还算满意，勉强同意了。 杨梅收服这只海东青的时间，前后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 当她叫来孟义，让他把拴着长空的的链子打开时，孟义都惊呆了。 这马娘子熬鹰的速度，真是相当的惊人啊！? 第412章 红颜祸水 孟义担心解开链子，那海东青就飞走了。 他仔细询问杨梅是否肯定那海东青已经驯服了。 杨梅也知道一般人肯定很难相信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一头凶猛的海东青拿下。 她笑了笑，说：“孟管事，你且看一看。” 说着，她上前几步，伸手拍了拍前臂的位置，“长空，过来！” 海东青叫了一声，顺从的张开翅膀，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杨梅的手臂上。 哟嗬~ 还挺沉的！ 杨梅用另一只手托住自己的胳膊，脸凑近海东青，对着它露出一抹亲近的笑意。 这一幕落在孟义和宋小刀眼中，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干娘，这只海东青它真的认您为主了？”宋小刀挠了挠后脑勺，很想知道杨梅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杨梅嗯了声，指着肩膀的位置，对海东青发出指令：“长空，跳到我肩膀上来。” 海东青翅膀都无须抖开，直接从杨梅的手臂跃上了她的肩头，稳稳当当的站着。 孟义不知道杨梅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这一刻只觉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马娘子，你可真神了。 长空是你给这海东青取的名字吧？” 杨梅微笑道：“正式。 鹰击长空，翱翔九天，这是我给这海东青的承诺。” 孟义内心啧啧称奇，手脚麻利去将海东青脚上的铁链给打开了。 解开了束缚的海东青长啸一声，身形迅敏如电，展翅高飞，直冲云霄，一眨眼就看不到踪影了。 孟义和宋小刀望着空空如也的头顶，心里都有种拔凉拔凉的感觉。 这只海东青，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吧？ 只有杨梅还是老神在在的，还含笑安慰他们俩：“晚些时候，长空玩够了，就会回来。” 孟义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不过海东青已经放了，他后悔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孟管事，这是海东青，你报个价钱给我吧，我跟你买下来。”杨梅对失神的孟义说道。 孟义忙摆手：“孟某说了，这只海东青是送给马娘子你的，送就是送，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都说好鞍配好马，宝刀赠英雄。 这只海东青赠与马娘子就刚刚好，也只有您老才能这么快就驯服它。 搁我这儿再耽误上三五日，孟某还真担心真把这海东青给熬死了。” 杨梅知道孟义不是说客套话，但她也清楚海东青的珍贵。 她不肯白拿孟义的东西，便直接将这个月平安车队的货款减免了一成。 这可是实打实的优惠，他们车队最近出调味料出香皂的数量比上个月多了一半，一成的货款，算下来可真不少了。 孟义脸上笑出了褶子，连忙拱手向杨梅道了谢。 杨梅与孟义寒暄几句，喝了一盏茶，就与宋小刀一块儿离开了平安镖局。 出了镖局大门后，宋小刀仰头望着苍穹，仔细寻找着海东青的身影。 那可是干娘花了一成货款从孟义手里换来的。 这海东青要真是一去不回头，这一趟干娘可就亏大了。 “小刀，你在找长空么？”杨梅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问了宋小刀一句。 宋小刀收回视线，转身坐上了车辕，对杨梅说：“干娘，您真的相信那海东青还会回来？” “放心吧，它认干娘为主了，跑不了！”杨梅拍了拍宋小刀的肩膀，交代他驾车去趟陈家大宅。 之所以去陈家，一是难得来县城一回，作为合作伙伴得适度打打交道，维系交流一下感情，稳定合作同盟关系。 其次，陈绍明刚与罗院长闺女订亲，杨梅之前不知情，也没有送什么礼物过来贺喜。 秀才儿子让牛五送信回家的时候，杨梅才听说了此事。 那会儿订亲礼已经结束了，也来不及送。 这会儿来县城了，于情于理，该补上一份。 至于祁阳茶话会要搞事的那一茬，杨梅没打算提。 事情还没发生，要是太多人知道走漏了风声，反而会打草惊蛇。 杨梅的到来，受到了陈家上下的欢迎。 被当座上宾请到堂屋奉茶的时候，杨梅内心有些感慨。 去年刚与陈家打交道时的光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她已经能以平等的姿态与陈家诸位谈笑风生，还被他们如此礼遇，真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只有努力让自己强大、优秀，你才有底气不被践踏！ 杨梅向陈三老爷和陈三太太道了喜，奉上自己补送的礼物。 陈三太太高兴不已，拉着杨梅的手说‘有心了’。 陈家的三位太太，性格各不相同。 陈大太太端方自持，很有主母风范，行事作派也有大家气度。 陈二太太，杨梅跟她打交道最多，俩人相处也是最投契的。 陈二太太是社交达人，雷厉风行的处事态度，做人爽利，当朋友当闺蜜都很不错。 陈三太太，杨梅接触不多，但她知道因为陈绍明的关系，陈三太太对秀才儿子非常照顾。 刚刚与陈三太太寒暄，杨梅也能感受到她的热情。 在陈家拉了一通家常，又被留下用了顿午膳后，杨梅这才起身告辞，与宋小刀一道回了客栈。 下午，马叔明从书院出来，来客栈这边跟杨梅商量明日应邀去参加茶话会的细节问题。 杨梅让他去之前先服下自己给他的药丸，保持清醒的头脑，理智行事便好，其他的，她这边会和王大人打配合的。 之前用在黄灏骏那个人渣身上的云边草，杨梅也已经帮祁阳安排上了。 不出意外，明日过后，王小姐又要陪着渣男再次扬名了。 上回杨梅多少对王小姐有一丁点愧疚，这一次，却是半点也无。 红颜祸水这形容词，杨梅从前不怎么喜欢。 但现在用它贴在王小姐身上，还真是最适合不过了。 马叔明有点紧张，又有些期待。 之前黄灏骏被自己娘反制的名场面，他没有亲眼见证。 这一次，他要睁大眼睛看一看，罪魁祸首被反噬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娘，让您为儿子操碎了心，是儿子不孝！”马叔明回过神来，有些愧疚。 杨梅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谁让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娘呢？ 咱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日后，你要越发警醒，大眼识人，莫要行差踏错。” 马叔明点点头：“儿子一定将娘的话放在心上！”? 第413章 大戏就要开场了 翌日一早，马叔明和陈绍明一起结伴前往祁阳办茶话会的庄子。 庄子门口已经停了好几顶轿子和马车了。 请帖上写着可以携带家眷，也因此，庄子门前不仅有小厮，还有一位管事婆子带着两个俏丽的丫环在负责接待女眷。 马叔明和陈绍明刚从车厢里下来，就有一名小厮热情的迎了上来。 “是马秀才和陈少爷是吧？ 您二位这边请，我家公子已经在花厅那边等着二位了。” 马叔明颔首，道了声‘有劳’，与陈绍明一块儿随小厮走进庄子。 马叔明和陈绍明刚到花厅外面，祁阳这位主人公便带着好几名举人走了出来。 他热情与二人打招呼，并且为他们引荐在场的举人朋友。 “叔明兄，绍明兄，大家都是读书人，可以互相交流下求学心得。 来来来，快进来坐。” 等马叔明和陈绍明落座后，祁阳便让丫环给他们二人各送上了一盏茶。 “这是今年的新茶，有个雅致的名字，叫云非。 叔明兄和绍明兄也尝尝看这茶的味道如何？”祁阳笑盈盈的看着二人说道。 马叔明已经提前服过娘给的那解药了，加之内心对杨梅的信任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所以，丝毫不担心祁阳会在茶里下什么料。 他微笑着道好，端起茶盏，仔细闻了闻茶香。 小口轻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祁阳眼中一闪而过的黠色。 马叔明装作不知，又多喝了两口茶，在对方满意的笑容中放下茶盏，夸赞道：“祁兄，这云非入口甘冽，齿颊留香，果真是好茶！” 陈绍明也意思意思跟着附和了两句。 他们家做商号的，每年收上来的好茶还真是不少。 不过他这个人不懂品茶，再好的茶叶给了他，也是牛嚼牡丹，浪费了。 从茶这个话题入手，大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闲聊起来。 祁阳邀请的举人中，确实有好几个是挺有些内涵的，说起茶经来，头头是道，引经据典的。 陈绍明和马叔明也跟着被普及了一波茶文化。 陈绍明这个憨憨，丝毫没有扬长避短的自觉。 刚刚听别人说茶叶的文化起源和发展，来兴致后，也向他们输出工夫茶的概念。 他自己是工夫茶的爱好者，自然不遗余力的向其他人宣传起了工夫茶的各种好处来。 事实上，在大昭，工夫茶也只在锦州这周边开始流行跟风起来不到半年的时间。 拿还没有完全普及的工夫茶概念来与源远流长的茶文化相提并论，有些学子是不认同的。 眼看着陈绍明与其中一名举人要因此事争执起来，祁阳忙站出来打圆场。 他笑着说：“不管是什么文化，都需要推陈出新。 绍明兄推崇的工夫茶概念，说不定若干年后，也会被记载在茶经之上。 未来之事，咱也说不准，不如翘首以待，静待花开。” 陈绍明和那名举人都点了点头，换了副笑脸，各自落座，给了祁阳这个面子。 祁阳笑着向二人拱了拱手，抬眸望出去花厅的瞬间，见小厮在廊下朝他点头示意，他便知道，罗芸娘那边已经得手了。 今日一早，祁阳便让人暗中盯着马叔明和陈绍明的动向。 在他们二人动身出发的时候，祁阳便派人去养心书院那边给罗芸娘送口信。 口信是以陈绍明的身份送过去的。 说今日他们要来城郊参加一场茶话会，可以带着女眷参加，让罗芸娘收拾一下，务必赏脸。 来接罗芸娘的马车，也已备好候在了书院外面。 罗芸娘已经跟陈绍明定下了亲事，未婚夫婿头一回邀她一道出行参加活动，罗芸娘拒绝似乎也不大好。 思来想去，又在院长媳妇的鼓励下，罗芸娘便换了身衣裳，带上了贴身丫环一起上了来接她的马车...... 祁阳快速的收回目光，扬手让丫鬟将准备好的酒水送上来。 “今日请各位来，不仅是品新茶，还有品酒。 这酒是十五年的陈酿了，今日难得与诸位共聚一堂，谈论古今，在下实在欢欣不已。 便以此酒与诸兄共饮，一起把酒言欢。” 在场的人附和着祁阳的话，都跟着抚掌叫好。 马叔明和陈绍明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对于祁阳要耍的伎俩，了然于心。 二人虽然早有准备，可真正的大戏就要开场了，他们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祁兄，我与绍明酒量实在不佳，就不......” 祁阳没有让马叔明将话讲完，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一杯盛满的佳酿送到了他跟前。 “叔明兄，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咱彼此一见如故，能结交成为好友，这可是幸事一桩，值得喝一杯不是？” 身后，有人在喊：“马秀才，祁阳这么看重与你的交情，你不喝可就是不给他面子了！” 马叔明知道这些人是在激将，他心中冷笑，伸手接过了祁阳的那杯酒，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好，叔明兄，够意思！”祁阳笑得嘴都要歪了。 无论是之前的那盏茶还是刚刚的那杯酒，都被他下了料。 药性叠加，一会儿发作起来，就会无比猛烈。 马叔明再自持再清风霁月，也要失去理智，变身禽兽，身败名裂！ 祁阳扭头去打量已经喝了一杯酒的陈绍明，默默在心里为这个傻小子点了一根蜡。 一会儿要亲自去见证自己的未婚妻被好兄弟搞了的名场面，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扛得住？ 啧啧啧，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祁阳招呼着大家继续喝酒，一边吩咐丫环们把笔墨纸砚送上来，张罗着要带着大家一起吟诗作对。 陈绍明喝了两杯酒，脸蛋开始泛红了，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对祁阳说：“祁兄，你这酒，果真是陈酿。 我才喝了两杯，就有些上脸了！” 祁阳哈哈笑起来，心说上脸算什么？得直接上头了，一会儿才好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他伸手搂住陈绍明的肩膀，又给他添了一杯，“来来来，好酒难得，绍明兄再来一杯！” 陈绍明端起酒杯又干了。 祁阳看马叔明正在用手按压太阳穴，心知他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第414章 同步行动 另一边，宋小刀悄然从庄子后门退了出来，来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边上。 马车里的杨梅挑起车窗的幕帘，低声询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宋小刀勾唇笑了笑：“放心吧干娘，衣裳是罗姑娘那个婢女小环亲自给那桃夭换上的，脸上还挂了轻纱。 不掀开轻纱仔细端详，根本发现不了换了人。” 杨梅点了点头，笑着道好，让宋小刀继续盯着。 她打算先把昏迷过去的罗芸娘先送回养心书院。 原来，在罗芸娘被祁阳安排的马车接来庄子的同一时间，杨梅这边也照之前安排好的计划，从东市的一间勾栏里花了一笔银子，接了一名与罗芸娘身量差不多的姑娘往庄子这边送。 宋小刀亲眼看着罗芸娘和丫鬟一起被门口接待女眷的婆子送去了后院的亭子。 在那儿，罗芸娘喝了婆子送上来的一盏茶不久，就感觉到了头晕。 婆子说这边有干净的厢房，可以让罗芸娘过去稍事休息一下。 一会儿其他举人娘子过来了，她再去请罗芸娘出来。 单纯善良的罗芸娘信以为真，便在婆子的带领下，与小环去了那间事先准备好的厢房。 厢房里点着熏香，闻着有些甜腻。 罗芸娘进来休息片刻后，被这腻人的熏香熏得越发觉得头疼得厉害。 贴身丫鬟小环觉得这厢房有些古怪，当她意识到那熏香可能不对劲的时候，厢房的后窗被人打开了。 小环刚要出声叫人，就被宋小刀嘘声止住了。 宋小刀说：“姑娘，别喊，我是马大娘的干儿子，是来救你们的。” 小环虽然在情急之中并未能仔细思考马大娘是谁，她的干儿子是谁，可她还是本能的收住了呼叫声。 宋小刀翻身进了厢房，言简意赅跟小环讲了她们主仆目前的处境。 小环吓得花容失色，直接给宋小刀跪下，求他救一救自家姑娘。 宋小刀忙让小环起身，跟她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救人的。 宋小刀说，他帮罗芸娘找好了替身，所以，需要小环帮着她们调换身上的衣裳。 说着，便让窗外的竹竿和猴子合力将被打晕过去的桃夭给送进了厢房里。 宋小刀交代小环速度要快，前院那边说不定很快就要安排人过来了。 小环咬着牙关接下了任务。 看宋小刀和竹竿、猴子都先跳出窗外回避了，便手脚麻利的开始脱桃夭的衣裳。 好在罗芸娘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多少听见了小环和宋小刀的对话。 罗芸娘自己咬了咬舌头，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之后，她便配合着小环，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穿上了桃夭那沾满了脂粉气息的外裳。 药性和熏香综合起来的威力，比罗芸娘想象中的更加强烈。 她的自制力根本抗衡不了，被咬出血的舌头，也不再感觉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很快，罗芸娘就趴在桌上沉沉昏睡过去。 小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帮躺在榻上的桃夭换好了衣裳，忙得满头是汗。 出来外厢房的时候，发现罗芸娘晕了，紧忙去开窗户叫来宋小刀。 宋小刀自己是不愿意去抱陌生女子的，所以，将罗芸娘抬出窗户迅速带走的任务，就落在了竹竿和猴子身上。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罗芸娘顺利逃离了虎口，被送上了杨梅的马车。 不过小环这会儿确实还不能离开。 她是罗芸娘的贴身丫鬟，若她这会儿就不见了，会惹人怀疑。 杨梅让宋小刀将一枚绿色药丸拿给小环服下，确保她不会被厢房里的熏香影响。 另外，一会儿大家都去‘抓.奸’的话，现场会比较混乱，届时小环再寻隙离开现场。 跟宋小刀交代清楚后，杨梅这才让猴子先驾车带着自己和罗芸娘回去。 行至半路，杨梅让猴子停下来，拿出昨天晚上在东市上随手买的哨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 很快，一只海东青便从高空俯冲下来，稳稳的停在了马车顶上。 没错，这海东青便是昨儿认了杨梅为主的长空。 它出去野了大半天，昨天晚上才飞回了客栈寻找它的主人。 杨梅想着长空回来的正是时候，直接就给它落实个任务。 长空长啸一声，抖开翅膀，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庄子里，正在吟诗作对的众人忽然听见了一声啼鸣，纷纷望向院中。 一小厮激动的喊起来：“公子，庄子上来了一只鹰！” 祁阳和其他举人闻言都快步走出了花厅，去看威风凛凛的海东青。 长空按着主人的吩咐，大摇大摆昂首阔步的在院子里踱步，像是王者在巡视自己疆域一般，锐利的眸子，审视着对面那群愚蠢的凡人。 “天，这是海东青！传说中的鹰中霸主，是万鹰之神的海东青啊！”有一识货的举人高声喊起来。 祁阳激动得眸子泛光。 万鹰之神？ 要是他能让人抓住这只海东青，献给哪位贵人，都是极其珍贵的礼物！！！ 祁阳唤来小厮，让他快去准备捕鹰的网具。 而马叔明这会儿，趁着大家都被外面的海东青吸引了注意力，飞快的从袖袋里掏出一只药瓶，直接倒进了祁阳的酒杯里。 做完这些，马叔明与陈绍明对了个眼色。 陈绍明会意，妆模作样的喊了声‘叔明’，紧张问道：“你这是怎了？” 马叔明也戏精附体，做出很难受的样子，对陈绍明道：“我可能是酒喝多了，头疼得厉害！” 这时候，祁阳忙放下外面的海东青，转身走回花厅来。 “叔明兄，你这酒量果然是浅了些，这是酒后劲上来了。 我让小厮带你去后面厢房歇一歇，一会儿待我们捕下了那只海东青，再邀你过来观赏。”祁阳体贴道。 马叔明忙道：“如此，就有劳祁兄安排了。” 祁阳心中冷笑连连，唤来小厮带路，又把要一同过去的陈绍明给拦了下来。 “绍明兄你可不能假借醉酒脱逃。 要是我没记错，刚刚好像快轮到绍明兄你对对子了吧？”祁阳故意调笑道。 陈绍明忍了又忍才没往祁阳脸上招呼。 他在心里暗骂了声‘脱逃你大爷’，顺手端起祁阳的那杯酒送到他跟前，又端来自己的酒杯，说：“祁兄，来，小弟敬你一杯！ 那对对子的事儿，要不就饶了我吧！” 第415章 剩下的一半，才是关键 祁阳自以为是的觉得，陈绍明给自己敬酒是为了躲避对不出对子的难堪。 他哈哈笑起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拉着陈绍明去看院里的海东青。 长空从左到右将祁阳等人藐视了一遍，抖了抖翅膀，打算飞回主人身边交任务了。 正好小厮取了网具过来。 祁阳担心海东青一会儿就飞走了，火急火燎嘱咐小厮将网张开，瞄准海东青罩下去。 长空嘶鸣一声，飞起来，锋利的爪子直接撕开了不堪一击的网，直逼小厮的面门。 小厮被那锐利如刀的鹰眼盯着，只觉两股战战，尖叫一声后，左避右闪的抱着廊柱躲着海东青的攻击。 刚刚认出长空是海东青的那名举人比在场其他人有见识。 他见势不妙，忙招呼众人往花厅里躲。 一边跑在前面一边解释：“那海东青凶狠的狠，它的爪子更是锋利，被抓到，伤口深可见骨。 咱不是专业捕鹰熬鹰之辈，就算是勉强将这只海东青网住了，也绝对无法将之驯服。 祁阳兄，你还是打消网捕它的念头，直接将之赶走算了。” 祁阳看那海东青像逗猫似的，追着那小厮捉弄个没完。 小厮肩膀上的衣料已经被抓破了，隐隐冒出了血迹，也打消了要捕获它的心思。 “来人，赶紧将这只海东青赶走，莫要坏了大家吟诗作对的兴致！”祁阳高声喊道。 话音方落，便有几名小厮举着棍棒出来驱赶海东青。 长空也觉自个儿玩够了，将举着棍棒要来打它的那些小厮的仆帽都抓掉后，拍了拍翅膀鸣叫一声，冲上了云霄。 陈绍明还不知道这只海东青是杨梅的新宠物，还暗自在心里啧啧称奇，寻思着回头自己若是有机会，也买一只回来养。 不过这话也就自己在心里想一想。 他刚也听说了，海东青极其珍贵，而且非专业人士，无法驯服。 祁阳招呼着大家继续喝酒继续玩。 他原本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寻思着等后院的婆子过来传信了，他便立即带着这群人去看好戏。 可不知道怎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飘飘忽忽，好像要飞起来似的，头却开始昏沉得厉害。 祁阳揉了揉眉心，心想着难不成是酒的后劲起来了？ 可他酒量一向不差的，刚刚喝了几杯他心里是有数的，怎会这么快就上头呢？ 祁阳自是不知，云边草的药劲一旦发作了，会以极快的速度侵袭脑神经系统。 祁阳他很快就会被脑中的幻象控制，于意乱情迷中，做出一些他很想要做，却一直被刻意压抑，求而不得的欲念。 陈绍明看他神色变得不对劲起来，深知是叔明下的料起作用了。 按照约定，接下来该轮到他做事了。 “祁阳兄，这一盆是什么花啊？”陈绍明故意拉着祁阳，带着他往花厅外面走。 祁阳这会儿看陈绍明依稀已经出现重影了。 他咧嘴一笑，搂着陈绍明的肩膀道：“这是杜鹃。 绍明兄，你不会连杜鹃都不知道吧？” “哦，原来是杜鹃啊！ 呵呵，我听说王小姐最喜欢杜鹃花了，是不是真的？” 陈绍明顺势勾住了祁阳的腰，状似闲聊一般，一边带着祁阳往后院的方向走，一边引着祁阳的思绪，让他去联想王惜筠。 果然，在陈绍明的刻意引导下，祁阳脑中浮现起了王惜筠巧笑嫣然的倩影。 他重重点点头，脸上露出痴迷的笑意：“惜筠她确实喜欢杜鹃花。 但她最喜欢的还排不上杜鹃，她最喜欢的是牡丹。 哈哈，唯有牡丹真国色，惜筠就如同这牡丹花一般绚烂耀眼，美艳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眼。” “哈哈哈，看来祁兄你深爱着王小姐啊！ 祁兄也是一表人才，又取得了举人功名，配王小姐也绰绰有余。” 陈绍明三句不离王惜筠，不断的为祁阳加深她在他心底的印象。 祁阳脑中回旋着王员外拒绝他说的那些话，又浮现起了王惜筠看马叔明的痴缠目光，嫉妒得眸底饮血般通红。 “可她心里藏着别人！”祁阳咬牙道。 陈绍明假装没听见，继续蛊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祁兄，要想抱得美人归，还是要多想想别的办法。” 很快，陈绍明便将祁阳带到了马叔明休息的那个院子。 他发现院子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守着，还有些疑惑。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时间多想了，他扶着祁阳推门进了厢房，迎面被那股甜得发腻的熏香熏得有些反胃。 打眼看到内厢躺着一个女子，陈绍明手脚麻利的将祁阳扶了进去。 “祁兄，我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陈绍明哂笑一声，撂开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将厢房的门给带上了。 等陈绍明重新循着来时的路往前院走时，马叔明忽然从另一条小径走了出来。 “嘿，你怎么在这里？”陈绍明吃惊问道。 “你知道我被小厮领到这院子来的时候，遇见谁了吗？”马叔明忍着涌动的怒意压低声音问陈绍明。 陈绍明摇头表示不知。 马叔明便言简意赅的将他在这儿遇到罗芸娘的婢女小环，又从对方口中得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绍明。 “好在我娘早就洞悉了祁阳那狗才的意图，这才提前做了部署。 要不然，今日我们兄弟在此决裂事小，罗师妹的清白和性命，只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马叔明一想到祁阳算计自己，还要毁了罗芸娘一辈子的险恶用心，就恨不得提刀去把那畜生给砍了。 陈绍明之前并不清楚这些，他只以为自己这次来只是单纯帮兄弟忙的。 没曾想，祁阳这个王八蛋，连他和未婚妻罗芸娘都算在里面一块儿践踏了。 “他娘的，我现在就去杀了他！”陈绍明额头青筋突起，恨不得立即重回厢房去把祁阳给剁了喂狗。 马叔明拦住了他。 “绍明，别冲动。 师妹没事了，她早就被我娘送回书院去了。 刚刚小环也被我打发先跟宋小刀从后门处悄悄离开了。 这后院的婆子和丫环，也都让王大人的手下控制了下来。 咱的反击，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最关键！”? 第416章 都快火烧屁股了 陈绍明握紧了双拳点了点头。 “对，咱已经走完了九十九步，临门一脚最后一步，不能功亏一篑。” 马叔明嗯了声，说：“绍明，你现在就去前院，别自己出面，打发一个小厮，用祁阳的名义将那些个举人都引过来。 如果一会儿能把事情闹开了，人尽皆知也就罢了。 如若不然，一会儿，我会将后院的耳房点上火。 这庄子附近的人便会赶过来帮忙扑火。 届时，祁阳他想不出名都不成了！” 陈绍明暗道一声‘妙’，与马叔明对了下眼神后，便各自分头行事。 马叔明悄悄回到那小院，隔着门扉，他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有女子的声音，还有祁阳那个畜生沉闷的喘息。 他冷笑一声，快步绕到后罩房那边，将放在小灶炉边上的菜籽油泼在了窗棂上，准备在最合适的时机，将耳房点燃。 “惜筠，给我，你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苦么？”祁阳的低吼传了出来。 桃夭本就是勾栏里混的，对这种事情轻车驾熟，极能放得开，那声音也是荡得很。 小厮引着那群举人来到小院的时候，面露一丝迟疑。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自家公子的声音了...... 然而，小厮还来不及思考应该怎么做，厢房里桃夭放荡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这......这女人究竟是谁？ 这声音，是正在那啥.......”其中一名举人后半句话说不出口了，他难以启齿。 另外一名举人愤然骂道：“青天白日的，居然这么不要脸！ 这.....这是哪家的内眷？” 今日过来的举人中，还真有两三个是带了美妾过来的。 不过美妾们进庄子后，就被祁阳庄子上的婆子带去了后院的亭子那边喝茶赏花去了。 如今正在这院中与人行苟且之事的，究竟是谁？ 那几个带了美妾来的举人都担心自己被绿，紧忙喊带路的小厮去把他们的小妾找回来。 那些个没有带小妾的，就没那么担心了，反而有了看好戏的心情。 “这里头的女子到底是谁啊？ 这叫声，简直比勾栏里的娼妇还要浪！”有人评价道。 话音方落，祁阳激动忘我的喊出了王惜筠的名字。 “惜筠，惜筠，啊，我要......” 外面的众人简直要惊掉下巴。 这毫无疑问，是祁阳的声音。 而他刚刚喊着的名字，惜筠，他们也不陌生啊！ 这可是王员外的千金，王小姐的闺名呀！ 好家伙，原来王小姐这么浪的。 之前装得跟朵清纯白莲花似的，还以为是高不可攀的神女，却原来也这么的......豪放！ 站在院中的举人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露出了玩味儿的笑意。 虽然听这种事儿的墙角不是那么厚道，可他们刚刚也都是喝了不少酒下肚的。 这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听着那销魂的声音，一个个那啥上脑，都有些想入非非了。 那几个带了美妾的举人老爷，看到小妾来了，迷离的眸子瞬间放光。 他们也猴急的想要抱着人去隔壁厢房共赴云雨了。 至于那些光棍来的举人们，那就没法子了。 他们可以选择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样，就不会被脑子里不断冒出来的黄色废料污染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脚咋就迈不动了呢？ 陈绍明站在最后面，冷眼看着这些读书人居然都这么的无耻无下限，心头无名火起，当即就大喝出声：“白日宣淫，简直不知廉耻！ 枉费我与叔明以为尔等皆是品行高洁之辈，不曾想，你们都是些不要脸之徒。 呸，在下想到刚刚还与祁阳这个狗才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就恶心得隔夜饭都快吐了。 我现在就出去找人说道说道......” 陈绍明作势就要往外走。 在场那些听着厢房动静都各自露丑的举人老爷们哪里肯让陈绍明就这么离开了？ 他们被陈绍明的这通骂瞬间浇醒了心头的旖念。 刚第一个准备要抱着小妾去隔壁厢房共赴云雨的举人老爷最快反应过来。 他一把推开小妾，义正词严的喊起来：“绍明兄弟说得没错。 我们都是读书人，熟读孔孟之道，应该做个端方君子。 像祁阳这般白日宣淫，下流浪荡之人，我们就应该与之割席断交！” 其他的举人老爷一听，也赶忙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大家齐齐上演川剧变脸的艺术，对差点儿影响了自己定力和声誉的祁阳口诛笔伐起来。 读书人到底还是要脸的，做不出闯入厢房，将人拉出来批判的行为。 马叔明仔细听着动静，掐着时间，拿出火折子，将洒了菜籽油的窗棂给点了。 窗户是纸糊的，烈火喷油，火势一下就蔓延开来。 耳房是在后罩房，前面院子要发现，只怕还要等上一会子。 可庄子外面的人，却能很快就看到这边滚滚冒起的浓烟。 “走水啦，走水啦，祁公子家的庄子着火啦，大家快来帮忙救火啊！” 庄子周边离得不远的人家，看到这边冒着黑烟和火光，一个个提着水桶就跑过来了。 这会儿，庄子这边的人也发现了后罩房着火的情况。 小厮们从前院提着水赶过来，迎面遇上了从院内跑出来一群人。 陈绍明跑在最前面，好心提醒小厮和提着水桶赶来救火的其他庄户：“厢房里面还有俩人。 应该是你们的公子，还有一位是王小姐，你们赶紧先去把人救出来吧！” “对对对，你们赶紧过去提醒一声。 这都快要火烧屁股了，咋还有心思在里面嘿哟嘿哟呢？”一名举人老爷道。 这话简直让来救火的人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可救人就如救火，小厮和隔壁左右的邻居们也不敢耽误，提着水桶就冲了进去。 后面，据说厢房里打得火热的两个人完全玩脱了，后罩房失火的重磅消息也没能阻拦住他们想要死在温柔乡里的执着。 被人从厢房里抬出来的时候，祁阳和桃夭还忘我的纠缠在一起。 直到有人将一桶冷水泼在他们身上，他们二人，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第417章 全都带回衙门受审 被水泼醒，知道了自己被反算计了的祁阳，当下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衣裳不整，头发凌乱，充满戾气和凶光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陷害他的人。 陈绍明和马叔明此刻就站在最后面。 他们亲眼见证了祁阳道德沦丧丑态毕露，被所有人鄙夷不齿口诛笔伐，身败名裂的过程。 看到始作俑者自食恶果，他们二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马叔明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对上祁阳那双充血的眼眸，无声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如果不是他们今日反击成功了，这会儿面临千夫所指，前程尽毁的人，就会是他马叔明！ 祁阳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甚至为了离间他和陈绍明的好友关系，连罗芸娘这个无辜的弱女子都要伤害。 可他们却不能跟他一样无耻没下限，平白拿一个无辜女子的身家性命来为祁阳的恶行陪葬。 祁阳不知道马叔明究竟是如何知道他的计划，还反过来算计了他的。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索这个关键。 祁阳此刻心头有股毁天灭地的恨意喷涌而出。 今日过后，他的名声和前程，都会统统毁于一旦。 他不好过，马叔明和陈绍明这两个王八蛋，也别想好过。 祁阳额头青筋暴起，从小厮手上抢过木桶狠狠的朝着马叔明和陈绍明所在的地方砸过去。 马叔明和陈绍明站在最后面，前面还有其他人挡着，倒是没有受伤。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两个倒霉的举人首当其冲，额头被木桶砸得肿了一大片，哎哟大叫一声，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 祁阳的目标是马叔明，他抄起了墙根的一根木棍，朝着马叔明狠狠的挥了过去。 陈绍明见状要上前拦的时候，被丧心病狂的祁阳一棍子打翻在地。 马叔明一边躲避一边退，身上多少挨了两棍子，一路被祁阳逼到了墙角。 “去死吧，马叔明，你敢阴老子，老子杀了你！” 木棍带着疾劲的力道就要朝着马叔明的天灵盖砸下去。 马叔明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用自己的手去护住自己的脑袋。 可这一击若是砸在手腕上，他的腕骨必断，将来还能不能提笔写字，还是两说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鹰鸣划过众人耳际。 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海东青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高空俯冲下来，一爪狠狠的挠在了祁阳握着棍棒的双手上。 只听见他惨叫一声，棍棒脱手落地。 众人循声望过去，见祁阳的手背和手腕，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是那只海东青，那只海东青救了叔明你！”陈绍明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惊喜，还有一丝心有余悸。 马叔明点点头，他昨晚已经知道了，这只名叫长空的海东青，是他娘刚驯服的宠物。 长空做完好事不图留名，咻一下又冲上了天空，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恰在此时，县衙门的秦捕头亲自带着手下的七八名捕快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秦捕头向在场的人出示了自己的腰牌，义正词严的表示衙门接到报案，有人在此白日宣淫,共相裸逐，聚众闹事，需将庄子上的一干人等，全数带回衙门去问审。 在大昭的律例中，白日宣淫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在场的举人老爷们都傻眼了。 他们要是因此事被带到衙门去受审，那他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捕头，能不能通融通融？ 我们只是在前院花厅那边喝茶喝酒吟诗作对，白日宣淫这种事儿，我等是万万不敢做的。” “是啊，秦捕头，真正做了这事儿的是祁阳，你抓他，我们其他人，都是无辜受牵连的啊！” “对对对，在场的小厮和庄户百姓，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举人老爷们都着急了，一个个争相说服秦捕头。 然而秦捕头并不吃他们这一套。 “大人有令，今日庄子上的一干人等，全部都要带回去。 你们有什么话，到时候上公堂为自己辩白吧。 大人明察秋毫，绝对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丢下这话，秦捕头扬手，让手下的人将人统统带走。 除了来帮忙救火的庄户百姓，其他人，包括祁阳庄子上的小厮和丫环，还有缩成一团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桃夭，也都被带回了衙门。 祁阳设计陷害马叔明的这个案子，王志远并没有进行公开堂审。 因为涉及到其他受害者，譬如罗芸娘，为了保护她，王志远还给一道过来接受审问的举人老爷们下了封口令。 举人老爷们无有不应。 他们指天发誓表示祁阳邀他们去参加茶话会的时候，并未跟他们透露过自己的计划，他们也是受害者，被蒙在了鼓里。 后面，王员外和王小姐也被请到了衙门来。 在仔细看完堂审记录后，王员外面沉如水，一巴掌扇在了祁阳脸上，斥骂他小人行径。 “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是把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老夫真是瞎了眼才会认了你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弟子，你真是让老夫太失望。 祁阳，你我师生缘分缘尽于此，日后莫要再跟人说老夫是你的老师！” 再一次因为桃色新闻被人所知的王惜筠哭得不能自已。 她也上前狠狠扇了祁阳一巴掌，骂他下流无耻。 祁阳脸都被打肿了，可他却一直在笑。 “哈哈哈，对，是我活该，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王惜筠，遇上你，是我劫，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啊哈哈......”笑着笑着，祁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目光怨愤，神色狰狞无比。 王惜筠被吓到，下意识要往后退，可却被祁阳一把给抓住了。 随之一幕，是在场的所有人想都没有想到的。 祁阳抓住王惜筠后，手用力扣在她脑后，脸凑过去，对着她的樱唇就用力的嘴了下去。 另一手也没闲着，丝毫不顾自己刚包扎好的手腕已经再次淌出了血，肆无忌惮的在王惜筠的身上流连揉捏...... 第418章 比珍珠还真! 谁也没有料到，祁阳居然狗胆包天至此，竟然敢在公堂上，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行凶’。 王员外暴跳如雷，大喊了一声‘畜生’。 王志远重重拍了下惊堂木，挥手让衙役上去将祁阳给拉开。 祁阳不知是魔怔了还是抱着破罐子破摔，能占便宜就多占点的想法，在多方势力的干扰下，居然还能死死箍着王惜筠不撒手。 等两名衙役将王惜筠从祁阳的魔爪中解救下来时，王惜筠被亲得险些闭过气去。 她面色潮红，身子瘫软无力，被王员外扶靠在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着女儿红肿沁出血珠的唇瓣，王员外怒不可遏，声嘶力竭的咒骂起了祁阳的禽兽行径。 祁阳舔着唇上沾染到的口脂，一副无所谓了的模样。 王员外觉得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祁阳轻薄了，老脸挂不住，遂拱手请求王大人替王惜筠作主。 他要告祁阳调戏民女之罪，要让这个畜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王志远用手势示意情绪激动的王员外稍安毋躁。 “祁阳的罪名，本官定会依律惩处。 王员外可以先带王小姐回家中休息，本官一定会还王小姐一个公道的！” 王员外也觉得自己和闺女不适合再继续待在公堂上听审了。 万一祁阳一会儿又兽性大发做出什么，闺女王惜筠的闺誉就彻底毁了。 王员外向王志远道了声谢，带着脚步虚浮的王惜筠，匆匆忙忙离开了县衙。 后面的堂审没有太大的疑问。 庄子上参与了祁阳设局的小厮、婆子和丫鬟，全都招了，祁阳辩无可辨。 他唯一喊冤的地方是，他虽然设了局，可最后受害的却成了自己。 他指证马叔明和陈绍明联手对付了他，他的罪名，全因这二人而起，要求王志远也抓他们两个起来好好审问。 然而王志远却说自己只看证据和结果。 祁阳有害人之心，有付出行动，只是最后尝到恶果的人是他自己罢了。 至于白日宣淫的这一条，更有在场的一众举人老爷可以作证。 甚至在刚刚，祁阳还藐视公堂，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王小姐。 数罪并罚，祁阳被判入监收押三年，因其品行不端，不配为士，剥夺举人功名，终身禁考科举。 至于那个桃夭，她本就是勾栏里的女子，做的就是皮肉生意。 她说自己就是被人花银子请上门去服务的，王志远简单盘问了几句后，就将人放回去了。 等衙门这边堂审宣判的消息传回客栈的时候，杨梅总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喝了一杯茶，打算晚些时候去看一看小儿子，再去感谢一下王大人和老祭酒，便启程回善水村了。 “马大娘，你这一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和芸娘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你。 你就别着急回村子，晚上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请您吃顿饭可以吗？”陈绍明一脸真诚的挽留杨梅。 马叔明也舍不得娘这么快就走，开口劝道：“娘，您晚上就跟我们一块儿吃顿饭，等明儿再回村子吧。 小刀和竹竿猴子他们几个也出了大力，我也还没正经的当面谢他们鼎力相助。 晚上，咱就一块儿去德运酒楼包个雅间，儿子去请老先生、罗院长和王大人过来吃饭，小弟那边，我自己去叫他，好不好？” 杨梅看马叔明和陈绍明都眼含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晚上，陈大老爷、陈大太太、陈三老爷和陈三太太也都过来了，早早就在包厢里候着客人。 他们原本也不知道这一茬。 陈绍明从客栈回家后，就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祁阳设局要陷害马叔明，毁掉罗芸娘清白，企图离间他和马叔明友情的险恶用心告诉了家里人。 陈家人一听都气得不轻。 要不是听说此事已经顺利落幕，恶人自食其果遭了报应，陈三太太恨不得扛上四十米大刀亲自上阵去把祁阳那个杂碎剁了喂狗。 陈绍明在此事中，最佩服的那个人便是洞悉全局，将结果反转过来的杨梅了。 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杨梅在这件事中的作用，一脸感叹的表示，有个如此给力的娘亲，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 这让陈三太太这个亲娘听着心里泛酸。 可事实上就是秀才娘确实比自己优秀，她这个母亲当得也比自己称职。 陈三太太这会儿看马叔明领着杨梅和马季礼进包厢来，差点儿当场就要给杨梅跪了。 杨梅吓了一跳，自是没让陈三太太一时激动给自己跪下去。 这会儿她是情绪起伏较大，理智脑没有上线。 等心情平复过后，说不定就会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后悔尴尬不已。 所以，杨梅很体贴的扶稳了陈三太太的胳膊，含笑说道：“陈三太太，咱两家之间就不必这般外道的谢来谢去了。” 陈三太太眼眶湿润，哽声道：“秀才娘，这次真的幸亏你了。 我家芸娘要是没有你及时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他们未婚小夫妻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 杨梅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别担心了。” 陈大老爷、陈大太太，还有陈三老爷也郑重的向杨梅道了谢。 晚一步到来的宋小刀和竹竿猴子他们也各得了陈家一份不菲的礼金。 宋小刀用询问的眼神看杨梅。 杨梅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们安心收下。 之后，老祭酒、罗院长还有王志远也陆续到场。 大家也都是彼此熟悉的人，倒也没有太讲究分开两桌坐，全都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饭。 翌日，杨梅刚起床洗漱准备收拾东西回村子的时候，就听到房间外面有人在议论祁阳和王惜筠的八卦。 她还挺纳闷的，昨日王大人可是关起门来堂审的，还给那些个举人老爷下了封口令，外面这些人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杨梅好奇不已，贴着门缝竖着耳朵仔细听起来。 “听说是那个祁阳与王小姐偷情厮混时，闹出的动静太大，被人顺手举报到了县衙，这桩丑事才曝出来的......” “真的假的？那个王小姐不是闺阁千金知书达理么？ 原来竟这么浪的么？” “比珍珠还真呢！ 有人亲眼看到，王小姐被王员外从衙门带了出来，那嘴，啧，肿得不成样子......”? 第419章 团子vs长空 杨梅听来听去，发现了一个特点。 那便是人性对桃色新闻的八卦欲.望和脑补发挥，远比想象的要强悍。 什么叫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那些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据说比珍珠还真的流言便是了。 祁阳已经被下了大牢，他与外界隔着一道牢门，被人如何当成谈资笑料，他自是不在乎，也无所谓了。 可王惜筠就不一样了，那些如同长了翅膀的流言就像是一桶又一桶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任由她浑身是嘴，也无力解释清楚。 王惜筠气得快要疯掉。 她哭着求王员外带她回江南，她一刻也不想再在朝阳县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可是王员外怎么可能任由王惜筠说走就走？ 他这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呢！ 王员外好言好语的哄着闺女，说他会去找知府大人帮忙，届时登个府报向大家说明真相。 可王惜筠却摇头说没有用了。 同样的招，大家上次会信，这一次却不一定了。 上次黄灏骏是将母猪当作了她，真相是与黄灏骏共度良宵的是一头母猪。 她只是被黄灏骏那个人渣当成了意淫的对象，她是实打实的受害者。 这一次呢？ 大家捕风捉影，断章取义。 看到她从县衙出来就认定了她就是与祁阳一起白日宣淫的对象，简直是离谱到家了。 王惜筠一边暗恨祁阳无能，非但收拾不了马叔明，反而被马叔明反将一军。 一边眼泪汪汪的对王员外说：“爹，你若是现在不把我送走，女儿说不定会在日渐喧嚣尘上的流言中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王惜筠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王员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考虑了半天，答应先送妻子王夫人和闺女王惜筠回江南那边住上一阵子，等流言消散后，再去把人接回来。 王惜筠总算是破涕为笑，阴郁的心情，有了一丝回暖。 她当天就兴冲冲的与王夫人一块儿收拾了行装，又提前写了一封信让家丁送去驿站加急送回江南。 她一来是真的想回江南那边躲避流言的侵扰，二来，则是提前让外祖那边帮她报名参选秀女。 没有亲爹在身边阻挠，王惜筠对自己参选秀女的信心便更足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和王夫人许得日夜兼程抓紧时间赶路才行。 好在，他们回江南可以走水路。 对于在南方长大的王惜筠而言，坐船可比坐马车舒服多了。 ...... 杨梅来县城一趟，回去多带了一只‘宠物’，这可把家里的孩子们给稀罕坏了。 大宝和小宝这俩男娃看奶奶带回来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鸟，都争着要拿糙米去喂它。 孩子们的热情和喜欢溢于言表，长空锐利的鹰眼，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 不过当大宝抓着糙米使劲要往它嘴边送的时候，长空还是高冷的扭过了头，表示自己不吃素。 “奶，它咋不吃呀？”大宝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杨梅说：“长空是鹰，它是比普通鹰更厉害的海东青。 平时它会自己捕猎为食，不吃谷物的，你们不用拿糙米喂它。” “啊，原来它是一只老鹰啊！ 奶，老鹰都愿意听您的话，您可太厉害啦！”大宝拍着小手，吹起了彩虹屁。 大妮和二妮还有小宝也用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的眼神望着杨梅，一个个喊着‘奶奶厉害’。 杨梅忍俊不禁，刚要跟孩子们科普一下海东青的时候，看到小狼崽像只二哈似地从后院冲出来，直接朝自己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长空锐利的鹰眼射出凶光，抖开翅膀哧啦一下护在了杨梅跟前，锋利如刀的爪子在空中伸缩，向小狼崽发出一声警告的嘶鸣。 小狼崽来了个急刹车，两条前腿紧紧地抓住了地面，乌溜溜的狼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长空这个外来者，恨不得下一瞬就冲上前将它撕咬成碎片。 眼看着一狼一鹰就要展开一场殊死搏斗的时候，杨梅急忙走出来，站在了两只动物的中间。 “团子，长空，你们不许打架。 你们都是咱们家里的一份子，咱家的家规是，有问题可以沟通，可以商量着解决，绝对不允许内讧。 你们要想有甜甜的水喝，就必须听我这个主人的话，否则，就要被我赶出家门的哦！” 鹰本来就是极聪明的动物，长空又是精英中的精英，它的智商毋庸置疑。 它很快便想起来杨梅说的话了，她说家里养了一头小狼崽，说的就是这只傻狗模样的银狼吧？ 【哼，这副不太聪明的亚子，到底是怎么入了主人的眼的？】 长空鄙夷的鹰眼在小狼崽身上打量了一圈，高冷扭过头不去看它。 小狼崽是调皮，可它喝了杨梅不少灵泉水了，智商也在全面提升。 别以为它看不出来这是臭鸟在想什么？ 【一个新来的二货也敢跟自己争奶奶的宠？ 哪来的鸟脸？ 奶奶不许我揍你，我姑且饶了你只臭鸟一回，下次，有种去山上单挑啊】小狼崽挑衅的嗷呜一声。 长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别下回了，现在就去，看谁没种？】 左右长空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冲杨梅叫了一声，抖着翅膀咻一下就朝着青山的方向飞走了。 小狼崽被臭鸟激怒了，在杨梅腿上蹭了蹭，以示自己这两天对‘奶奶’的思念和亲近后，撒腿就朝院外跑。 院里，徒留杨梅和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奶奶，团子会不会跟长空打起来？”大妮有些担心的问杨梅。 大宝也着急的说：“奶奶，它们不敢在家里打，肯定是去山上开战了。 长空会不会被团子咬死啊？” “大宝，你觉得长空战斗力会比团子弱？”杨梅好笑问道。 大宝不知道，老鹰再厉害，能是狼的对手么？ 杨梅其实也不知道长空和团子打起来的话，谁会更占上风一些？ 不过她刚刚已经跟一鹰一狼把话说明白了。 它们就算是打架，也肯定会注意分寸的。 马伯旺和马仲兴下工回家，听说了长空的来历，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神鹰都能被自己娘降服，娘也太厉害了。 不知道娘还有什么技能点是他们不知道的呢？ 好奇归好奇，兄弟二人谁也没将这话问出口，倒是询问了马叔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杨梅看陈荷花、刘春草还有马幼薇三个也陆续回来了，便笑着说：“先吃饭，吃完饭，娘再跟你们说。”? 第420章 为锦宝倾注的疼爱 饭后，杨梅就把儿子、闺女、儿媳们叫到了自己东屋里来，把祁阳设计陷害马叔明的事言简意赅的跟他们说了一遍。 尽管结果顺利反转了，祁阳也自食恶果把自己送进了监牢，可几个儿女还是无比的愤怒。 “娘，这一次真的幸亏有您，要不然，三哥他的人生就要被毁了！”马幼薇一脸心有余悸道。 杨梅不能跟家里人明说这是锦宝的提醒，只能将之推到老神仙入梦预警上。 要不然她也无法跟孩子们解释自己怎么能这么的料事如神。 “娘，老神仙帮了咱家这么多，您说咱是不是应该给老神仙设个香案啥的，早晚一柱清香，好好供奉呢？！”马幼薇诚心询问道。 她最近在写修仙话本，可能也是自己有些入戏的缘故，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不同的界面。 除了他们所在的人界，还有神界、仙界、鬼界、魔界和妖界。 娘梦中的那位老神仙，很大可能就是神界的大能。 只是马幼薇也想不通神界的大能为什么会愿意频频入梦，为娘指点迷津，帮他们这个小家渡过重重难关呢？ 眸子幽幽一转间，马幼薇扫到了正在炕上玩自己脚丫子的锦宝。 是了，应该跟锦宝有关！ 娘之前说锦宝是小仙女转世投胎的，难道说的不是玩笑话，是真的？ 想到家里确确实实是锦宝出生后才开始大变样的，马幼薇激动得小心肝乱颤，看着锦宝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了。 杨梅对马幼薇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有点懵。 没等她反应，铁憨憨大儿子竟第一个开口表态了。 “娘，幼薇这个主意好。 老神仙他帮了我们家这么多的忙，儿子觉得，是应该设个香案供奉他老人家！”马伯旺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陈荷花见男人这么说，也跟着附和一句：“娘，我觉得相公和小妹说得......挺有道理的。” 马仲兴和刘春草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表示他们没啥意见，一切都听娘的。 杨梅摸了摸鼻子，心说啥叫无中生有啊？ 这就是了！ 哎，算了，总让老神仙背锅，设个香案早晚一柱清香供奉也着实不为过。 杨梅心想着，这个香案要设，但也不能毫无目的虚设。 锦宝才是决定着这个家气运走向的主宰。 只是锦鲤小公主投生在这个家里，如今是肉体凡胎，自然不能生受什么香火的供奉，以免对她自身阳寿有影响。 杨梅决定问一问锦宝的想法，看看是否要为她水境的父母设个香案供奉着。 如果锦宝同意，那‘老神仙’便直接对号金龙族太子的身份，受他们全家老小的香火供奉。 “这事儿娘等老神仙下回入梦了再问一问他老人家的意见。 如果老神仙愿意受咱香火供奉，那娘自是二话不说，赶紧张罗起来。”杨梅含笑道。 马幼薇笑着点点头：“还是娘您思虑周全。” 打发走一众儿女后，杨梅关上了东屋的门，直接抱着锦宝进了芥子空间里午休。 锦宝藕节似地的小手臂，紧紧的扒着杨梅的脖子，湿润润的小嘴吧唧在奶奶脸上亲了一口。 【奶奶，锦宝好想你哟】 小公主的小奶音软糯糯的，小表情更是可爱到犯规。 杨梅的一颗老心都要化了，宠溺的rua着小孙女的小脑袋，温柔的回应道：“奶奶也想锦宝啊！” 【可是奶奶你又带回来一只跟锦宝抢奶奶的坏鸟，锦宝不开心啦】小公主高高的撅起了小嘴。 杨梅忍俊不禁，在锦宝额头上亲了一口，把海东青的来历，以及驯服它，带它回来养的用意一并告诉了小孙女。 “不管是长空也好，团子也罢，它们在奶奶的心里，都不及锦宝重要。 锦宝才是奶奶的心头肉，这点，谁也比不上。”杨梅安抚道。 果然，锦鲤小公主听到了这话，瞬间又灿烂了。 【奶奶，锦宝爱你哟~】 杨梅笑眯眯的说：“奶奶也爱最可爱最萌的小锦宝哟！” 祖孙俩在竹屋的床上笑闹了一阵，杨梅这才将刚刚放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锦宝，刚刚你小姑姑和你爹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你也知道，奶奶跟他们说的‘老神仙’那是杜撰出来的。 与其虚设一个对象，倒不如为你水境里的爹爹和娘亲设个香案，咱在家里供奉着，也用咱的念力在这个世界为他们祈祷。 这是奶奶的想法，但如何决定，奶奶想问一问你的意思。”杨梅柔声说道。 锦宝没想到奶奶与自己的爹爹娘亲素未谋面，却愿意为他们做这些，她感动得眼泪汪汪。 【奶奶，谢谢你，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奶奶了！】 杨梅看到小孙女哭了，心疼的帮她擦干眼泪，耐心又温柔的哄着锦宝不哭。 “奶奶做的不及锦宝对奶奶好的‘万一’。 奶奶只是一个平凡的妇人，眼界有限，能想到的事情也有限。 对于锦宝你从前生活的仙界，奶奶有很多认知上的盲区，能为锦宝做的，少之又少。 奶奶既没有本事帮你找到爹爹和娘亲，也没有本事帮锦宝找到回水境的办法。 奶奶如今享受着锦宝带给奶奶的诸多好处，可奶奶除了能照顾锦宝的吃穿用度，又能回馈你什么呢？”杨梅抱着锦宝，内心有愧。 锦宝看奶奶似乎很内疚很伤心的模样，也心疼起了奶奶来。 她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为杨梅擦眼泪，软乎乎的小嘴说着蜜糖般甜人心的话儿：【奶奶，你给我温暖了啊！ 你给了我爹爹和娘亲那儿才有的温暖，有你陪着锦宝，锦宝才不孤单。 奶奶，你是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人，是锦宝最在乎的奶奶！】 杨梅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她抱着软乎乎的锦鲤小孙女，哽咽起来。 她穿越过来就当了人家的娘，人家的婆婆，人家的奶奶。 可事实上，这些身份一股脑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也是迷茫无措的。 在不得不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后，杨梅只能强迫自己尽快进入角色。 对家里的子女、媳妇还有几个孙子孙女，杨梅尽量做到角色应尽的本分和责任。 唯有锦宝，从出月子就跟杨梅同吃同睡，分享着彼此的秘密。 杨梅对锦宝的爱，表面上是祖孙之情。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是将锦宝当自己亲生的孩子般在她身上倾注着自己的疼爱。? 第421章 智商逆天了 锦宝睡前跟杨梅说，她同意给金龙族太子夫妇设一个香案供奉。 这也是她可以用来表达自己对爹爹和娘亲念想的一种方式。 日后，只要锦宝想水境里的爹爹和娘亲了，就可以给爹爹和娘亲上一柱清香，让那缕缕青烟捎去自己的思念。 杨梅柔声应下了，决定明日就张罗起来。 下午，团子和长空从青山上回来了。 一狼一鹰带回来的战利品，再次震惊了所有人的下巴。 杨梅原以为小狼崽和海东青这俩傲娇货上了青山后，应该会狠狠打上一架，不薅掉对方几片毛都不罢休的那一种。 结果，人家的比试方式，却是杨梅想都没有想到的。 对，没错，小狼崽和海东青没有干仗把对方薅秃噜皮，而是比了狩猎的本领，看谁打到的猎物多来一较高下。 长空受体形限制，只能抓野鸡、野兔、斑鸠、鹌鹑、蟒蛇这样的野生动物。 它捕猎的速度极快，每次出击基本没有失手的。 所以，光野鸡就有十来只，野兔八只，蟒蛇三条，还是那种花斑蟒，这种带毒的大蟒蛇，据说只有在山林深处最阴凉的地方才有，林子外围从未见过。 其他的，斑鸠有五只，鹌鹑有六只，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杨梅也认不出啥品种的鸟类。 长空这边的猎物数量很惊人，将之一字排开的话，可以铺满半边院子。 小狼崽这边数量自是不及海东青的，可它猎捕回来的，都是体形大的猎物。 一头野猪，重量少说也有三百斤。 一头梅花鹿，一只穿山甲，还有一只红毛狐狸。 杨梅都不知道这么多的猎物，这俩货是怎么运回来的。 等看到院门外那沾了血的骡车时，杨梅都忍不住有点怀疑起人生来了。 所以，这骡车是狼王子还是鹰神指挥过去拉猎物回来的？ 这俩货喝了灵泉水后，智商这么逆天的吗？ 杨梅感受到了一阵头脑风暴的冲击。 还没等她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呢，小狼崽就上前来，用嘴扯着她的裙摆，让她当裁判给它和长空评一评谁输谁赢？ 杨梅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标准来衡量评判。 看数量，当然是长空的猎物更多。 可看猎物的体型还有攻击难度，则是团子这边更胜一筹。 杨梅决定一碗水端平，分别给予了团子和长空肯定的表扬，并且答应今天多给它们喝一回灵泉水。 不过这种大规模的捕猎，杨梅觉得场面太夸张了。 一来，杨梅觉得会招人眼，引来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二来，也是为了青山上野生动物生态环境考虑。 深山老林中还有老虎、狼群、熊瞎子等大型野兽出没。 团子和长空一次性猎杀了这么多的小动物，这就是变相的抢了那些大型动物的口粮啊！ 为了大青山周边的村庄着想，杨梅还是耳提面命的叮嘱了长空和团子一通。 除了它们自己捕猎解决温饱问题，偶尔打一两只野物回来给家里人打牙祭之外，其余时候，尽量不要这么大阵仗，真真是要吓死她了。 团子和长空得了一次灵泉水奖励，都高兴的不行。 杨梅将那些不知名的鸟类全都留给了长空当口粮。 剩下的，留下两只野兔、两只野鸡、两只鹌鹑，还有大半扇鹿肉给自家，其余的，便打算送去村口批发当口那边去处理卖掉。 批发档口现在人来人往的，像这样成色好的野味，大把人抢着要，杨梅并不愁卖。 善水村本村的村民听说秀才娘家的小狼崽上青山打了好些猎物回来，多得秀才娘家里都吃不完，一个个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样的小狼崽在哪儿还能捡到？ 他们也好想拥有一只啊！ 简直就是全能的，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当牛做马拉车跑，还能上山打猎，关键是通人性，听话！ 哎，不能想了，还是赶紧去批发档口看一看，挑上一块好肉最重要，晚了，好东西都被买走了。 杨梅忙了大半天，总算把院子收拾干净了。 等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下工回家来，杨梅便让他们兄弟俩去把留在家里的猎物处理了。 青山上的宅基地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工人们每日干的都是体力活，没有点油水是不行的。 杨梅之前让马老三来拉走猎物的时候就交代过他了，给负责工人伙食的村长媳妇那边送一大腿野猪肉，还有两只野鸡，两只野兔过去。 晚上，杨梅就给家里人炖一锅鹌鹑汤，一锅红烧兔子肉，野鸡做成宫保鸡丁，再炒两盘青菜。 大人小孩们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满足。 至于鹿肉，杨梅让马仲兴去皮处理好之后，切成小长块，打算先用家里的调味料腌上一个晚上，明日中午用家里的烧烤盘来炙烤。 晚饭过后，马老三来给杨梅送野味的银子了。 他龇着牙花子笑呵呵的说：“秀才娘，今天卖的银子都在这里了，统共二百九十三两。 那只穿山甲、红狐狸还有那半只鹿以及三条蟒蛇，都被两个客商包圆了，总共卖了二百六十二两。 剩下的野猪肉、野兔和野鸡、斑鸠、鹌鹑那些，基本都是咱本村村民消耗掉的。 咱自己村的，我都是以比市价低一些的价格卖给他们的，所以就......” 马老三生怕被杨梅骂自作主张，声音和头一起低了下去。 杨梅从他手上接过银子，并不生气，反而夸赞道：“你做的对。 村民们不是买不起，但人性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就是要分个亲疏里外。 给外人的价格跟比自己人的价格一样，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些肉左右也是小狼崽和长空猎捕的，算起来也是无本的买卖，卖多少都行。 大家都高兴，有肉吃，又划算，这点最重要。” 马老三立马狗腿的点头附和道：“对，秀才娘，我就是这么想的，给咱村里人的算便宜点，大家吃肉的时候，也会念着你的好。” 杨梅轻笑一声，挑眉问道：“那你自个儿买了多少肉啊？” 马老三怪不好意思的，比了两根手指：“二十斤野猪肉，还有一只兔子，一只野鸡。” “哦，但愿你们一家子吃肉的时候，也念着点老娘的好呀！”杨梅说。 马老三重重点头：“那必须的啊！” 第422章 肯定会有大市场 翌日早上，一家人在用早饭的时候，杨梅就顺便把设香案供奉老神仙的事儿确定了下来。 马幼薇和马伯旺很高兴，问杨梅需要他们做什么。 杨梅摆摆手，表示设香案的事情，她会亲手操持。 香炉的炉底下要藏供奉对象的木牌，这事儿杨梅不想假手于人，打算自己动手来做。 根据锦宝的意思，小木牌上要写她爹爹和娘亲的名讳，直接藏在香炉底部，上面用香灰覆盖上去便成。 杨梅把木牌的雕刻打磨工作直接交给了空间里的虾兵蟹将们来完成。 至于壁挂式的供台，则是自己画了草图，根据现代的家庭壁挂式佛龛，拿去给老许头加急打出来的。 香炉则是从镇上的纸扎铺子买现成的。 第一次供奉，杨梅打算把供品都备齐全一些，便把元宝蜡烛，檀香和灯芯等用品全都买了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杨梅选了个吉日，带着全家大小给供奉的‘老神仙’敬香礼拜。 因为杨梅都是早晚一柱清香，其他人慢慢也被她的习惯带动，家里的香火，也渐渐变旺了。 大家在一个村子住着，杨梅也没拦着家里人不往外说，才过几日，便有一些人听说了杨梅家供奉老神仙的事情了。 村长来家里询问杨梅此事。 杨梅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是啊，村长。 我这不是寻思着，得了老神仙指点开智，不仅我们家好了，咱村子也跟着发展起来了，便想着给老神仙设个香案，早晚一炷香供奉着。” 村长夸杨梅做的对。 “伯旺娘，我这次过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你刚也说了，老神仙也保佑了咱整个善水村。 我想着，要供奉的话，不如把香案挪到咱祠堂里，其他村民若是也想要拜拜，也可以去祠堂给老神仙上香。 咱全村两百多户，能让老神仙的香火更旺，这也是好事一桩不是？”村长含笑说道。 杨梅对村长的提议没有太大的意见，但她也没有当场就给村长回复。 毕竟，从长远上考虑，在大家的见证下，将善水村的整个改变归于‘老神仙’的保佑，这很多程度上能为杨梅自身避免了许多的麻烦。 一个人的显露的能力越强，就越可能招惹上位者忌惮，招来其他人忌妒怨恨。 但在封建时代，人们信奉鬼神，多少都有些迷信的心理。 用‘老神仙’当幌子，在一定程度上能震慑人心。 这也是杨梅对村长的提议没有意见的直接原因。 整个善水村的村民都信仰供奉着庇佑着他们这一方水土的老神仙，说服力也会更大些。 只不过，锦宝愿不愿意让大家一起供奉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杨梅不确定，所以，还得问过了她的意思再回复。 “村长，我跟您说句实话。 我之所以会在家里供奉香案，也是前些日子在梦里询问了老神仙意见后才张罗起来的。 要不要接受全村人的香火供奉，等我下回在梦里询问了老神仙后，再给您这边答复吧！”杨梅说道。 村长对杨梅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就表示：“这是应该的，还是伯旺娘你考虑周全。” 之后，村长又跟杨梅说了会儿新宅的进度，汇总讲了各村中草药材的种植成果等各项事物。 杨梅觉得村长的业务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与周边的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也经常走动，及时了解村民们在种植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让她可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腾出手来做更重要的事情。 杨梅新宅的地面不打算直接夯黄土了，她想要铺成瓷砖的。 但大昭这会儿并没有瓷砖这种东西，红砖倒是已经有了。 很多大户人家的堂屋和房间里，基本就是铺的红砖。 杨梅打算找陈二老爷打听了解一下黎家陶窑那边的规模，看能不能根据自己的要求来烧制。 瓷砖，是以耐火的金属氧化物及半金属氧化物，经由研磨、混合、压制、施釉、烧结的过程，形成之一种耐酸碱的瓷质或石质等的建筑装饰材料。 杨梅在现代的时候了解过，商殷时期就开始出现了瓷砖的历史。 黎家陶窑能烧制那么精美的瓷器，瓷砖应该不会是很大问题才是。 杨梅是个行动派，次日便去了镇上，直接去陈家老宅拜访陈二老爷和陈二太太。 陈二老爷和陈太太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杨梅，特别是陈二太太，拉着杨梅的手，高兴的说个没完。 陈二老爷好笑的嗔了妻子一句：“你再这样喋喋不休下去，我怕秀才娘下回都不敢登门了。” 陈二太太话音一顿，瞪了丈夫一眼，也适当的收敛一下自己的话痨属性，请杨梅喝茶吃糕点。 杨梅笑着道了声谢谢，吃了一块儿杏仁糕，喝了半盏茶后，这才说明了自己此次的来意。 “陈二老爷，小妇人准备在青山脚下盖一座大房子。 目前宅基地已经差不多好了，马上就能开始建房。 我打算下半辈子就在这大房子里养老了，所以，房子的各种设施，我都想要用好的材料，包括铺在地上的瓷砖。”杨梅说。 陈二老爷点点头，支持杨梅要学会享受生活，自己的房子，就该用最好的材料。 他指着自己脚下的红砖说：“秀才娘，你看看这种成不成？ 这红砖是我大嫂娘家兄弟的砖窑烧的，你瞧瞧，这色泽，用了几十年了，还是鲜亮的很。” 杨梅没想到陈大太太的娘家竟是开砖窑的。 她仔细看了眼脚下的红砖，确实是比在别的地方见到的红砖要更鲜一些，表面瞧着，也更有光泽。 “陈二老爷，原来大太太娘家是开砖窑的，这品质瞧着，确实是不错。 不过小妇人想要的是瓷砖，是比红砖更有档次的铺地砖。 喏，就是红砖这种类型大小的，表面像这工夫茶瓷面一样细腻，可以带各种图案各种花纹的釉面砖。 不知道陈二老爷可知道，大太太娘家的砖窑能不能做？”杨梅微笑道。 陈二老爷一脸惊讶。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用瓷器做釉面的地砖。 不过他不缺想象力，目光在茶具上扫了一圈后，脑中就浮现出了釉面瓷砖的模样来。 他拍了下手，光想象便觉得这砖面实在是好看。 这要是真的能做出来，肯定会有大市场啊！? 第423章 开拓一条水上丝绸之路 陈二老爷问杨梅可有这方面技术的方子。 杨梅一头黑线。 她要是自己手上有方子，刚刚就直接拿方子当技术入股，来找陈二老爷谈合作一起开个瓷砖工坊了。 杨梅说：“方子我现在没有，不过我可以回头再琢磨琢磨。 陈二老爷你也帮我问一问大太太娘家兄弟那边的砖窑能不能做？ 亦或者问一问之前您提到过的黎家陶窑。 要是可以烧制出来，这个瓷砖的市场，还是很大的。” 陈二老爷听话听音，心想着杨梅没把话说死，估摸着她对瓷砖的配方还是多少有底的。 要是真的能烧制出来，这个市场不只是很大，是特别的大。 在见证了豆腐、香皂、调味料这些产品的成功后，陈二老爷对杨梅想要做的新品种，会有种莫名的信服。 瓷砖这会儿根本连影都没一个，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行业前景的看好和信心。 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送走了杨梅之后，便急匆匆让小厮备了马车，打算亲自跑一趟雍州府城，去找陈大太太的兄弟谈一谈瓷砖的烧制问题。 陈二太太见丈夫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嗔道：“老爷，你这说风就是雨的，啥也没收拾就要去雍州城，像话么？ 妾身也觉得秀才娘的那个提议不错。 只是这事儿，你直接绕过了大嫂跑到她娘家去，有些不妥。 妾身觉得老爷还是去县城先把此事跟大哥和大嫂说一说。 大嫂跟她娘家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她在县城还有一间铺子是专门卖各种砖瓦的。 老爷你可以去趟大嫂的嫁妆铺子，先看一看他们砖窑最近烧制出来的品质和花样如何。 若是品质比起咱老宅铺地上的这老红砖更好了，那说明他们家陶窑技术一直在进步，或许能烧制出秀才娘想要的釉面砖。 若是技术还是原地踏步，我寻思着，你也不必专门跑一趟雍州了。 倒不如先飞鸽传书给黎家陶窑那边问问看能不能做。” 陈二太太的这一番话，让陈二老爷亢奋的心情瞬间缓了下来。 他点点头，笑着说：“还是夫人说得是。 那我先去县城跟大哥大嫂说一说这事儿。 晚上不回来用膳，应该会在县城大宅歇下，你晚上不用等我。” 陈二太太应了声好，亲自拿了件斗篷替丈夫披上，这才目送他出门。 杨梅回到村里，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靠红枣的异能搜索瓷砖的烧制方法？！ 琢磨一番后，她还是放弃了。 她能拿出方子，可给不了一个合适的不惹人怀疑的理由来。 总不能说，瓷砖也是老神仙托梦教的吧？ 外人听了会怎么想？ 这老神仙真是万能的，但凡杨梅想要的，都能给她弄来。 那万一日后有人要把杨梅这个人控制了占为己有，要求她不断从老神仙那里索求各种好处，那她就是作茧自缚了。 饭还是一口一口吃吧。 她还是别贪心，别肖想着拿‘技术入股’掺合啥瓷砖生意了。 只为陈大太太娘家兄弟或者黎家陶窑那边提供一个思路，一个方向，让专业的人去研究这方面的技术更靠谱点。 想明白后，杨梅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当天在问过了锦鲤小孙女的意思后，杨梅便给了村长那边一个回复。 锦宝并不想把藏有自己爹爹和娘亲名讳的香炉挪送到祠堂那边去。 她建议奶奶重新在祠堂那边设一个香案，单纯的以‘老神仙’的名义而设的香案。 这样，既可以满足全村村民供奉香火求得老神仙庇佑的心理，也能让奶奶所虑的问题得到解决，一举两得。 杨梅觉得锦宝太体贴了，抱着软萌可爱的小孙女亲了又亲。 锦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哪里有奶奶说得那样好呀？ 她其实不肯让村民供奉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也是有私心的。 虽然这是人界，与仙界隔着一个空间壁垒。 可她既然能从仙界穿越到了这里，足以说明了界面与界面之间的那层壁垒防不了什么。 爹爹和娘亲在危难时刻用秘音传信让嬷嬷把她送到人界下凡历劫，遮掩她原来的行踪，就是为了保护她。 如果善水村整个村子都供奉着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旺盛的香火，强烈的念力可能会引起仙界一些居心叵测之徒的注意。 锦宝自知自己如今的能力无法抵抗任何超越人类能力之外的攻击。 所以，她此举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锦鲤小公主对着自己奶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芥子空间里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杨梅。 祖孙俩之间没有任何的秘密，杨梅也支持小孙女的做法。 一切以保护好自身为重。 ...... 转眼间，步入了阳春三月。 善水村家家户户忙得不行。 清明前后稻谷就得开始播种了，这段时间，各家各户都要下地给冻了一个冬天的田头松松土，除除草。 今年，村子里很多壮劳力都加入商队去卖货去了，只能是家里的女人和老人们顶上。 杨梅家里这边的几亩地，全都交给了陈大姐的男人李大牛。 现在只是松土和除草，李大牛一个人就能干得过来。 他一大早陪着陈大姐一起过来上工，到了村子后，一刻也没敢耽误，便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 农耕上的事情，杨梅没什么精力去管，倒是马伯旺偶尔忙完工坊的事情，会过去自家地里瞅一瞅。 这几日，杨梅正在着手安排马仲兴和宋小刀去羊城府那边做产品的招商推广。 从古至今，羊城府都是一个繁华的贸易大港口，与外番通商的船只往来络绎。 若是马仲兴和宋小刀能在羊城府招到一个靠谱的总经销商，将善水村的商品输送到外番去，开拓出一条水上丝绸之路。 那善水工坊，一定能有一个质的飞跃，会以更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虽然万事开头难，说的总是比做的容易。 可杨梅还是对宋小刀和马仲兴有信心的。 她照例将能护着二人性命的药丸交给了他们贴身带着，不顾他们二人的推辞，坚持要请平安镖局的镖师们一路护送随行。 去羊城府要坐船南下，走水路很容易遇到水匪。 杨梅这个当娘的，不在乎多花几个钱，最重要的是保障亲儿子和干儿子的人身安全。 第424章 拒绝白送干股 马仲兴这趟出门，刘春草倒是没像上回那样哭唧唧的抹眼泪。 她相公是去做生意，是被婆婆看重要重点培养的左膀右臂，她应该替自家男人高兴才是。 只有一条刘春草还是坚持耳提面命的叮嘱着马仲兴，绝对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搞三搞四。 这点其实不用刘春草提，杨梅也告诫过二儿子和干儿子了。 不可否认，有些人谈生意喜欢去些风月场所，一边喝花酒，怀里还得抱着个美人才能一边谈下去。 这样的人，杨梅觉得对方就算再有能耐，可私德不修，也不能与之为伍。 杨梅在现代的时候，见证了不少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混的风生水起的土鳖大老板。 大老板们挣到了钱，在外面花天酒地，看不顺眼跟他一起熬过苦受过累的黄脸婆。 离婚还不舍得分家产，要让家里的黄脸婆净身出户，却愿意大把大把的在情妇身上砸钞票。 这种狼心狗肺的土鳖，自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后面都破产倒台了。 杨梅总结出一个道理，德行有亏不走正道的，终有一天会把凭运气挣到的钱，再凭本事还回去。 所以，之前杨梅在家里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就严正的跟几个儿子说了，她这个当娘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要是哪个儿子有了正妻后，还敢在外面胡天胡地的乱来，被她知道了，指定要打断腿再赶出家门去。 至于时代背景之下，纳妾合法这一说，跟杨梅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家是她说了算。 陈家有过了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在杨梅这儿，通通都没有。 老马家没有皇位要继承，女儿同样是血脉的延续，不是非得儿子才行。 对这话触动最深的人，是老大媳妇陈荷花。 一直以来，她便承受着没能为大房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的压力。 如今，婆婆思想上的改变，态度上的宽容，让陈荷花心口压着的千钧巨石，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不过，陈大姐私底下还是悄悄的跟陈荷花提了一嘴，让她要小心提防着。 陈荷花对于大姐的提醒并没太在意。 马伯旺的为人，她作为枕边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陈荷花不甚在意的对陈大姐说：“不会的，相公他不是那样的人。” 陈大姐恨铁不成钢的说：“伯旺不是那种人，可防不住别人要算计呀！” 陈大姐心说，这又不是一个一夫一妻制的时代。 男人三妻四妾，那都是极为正常的事儿。 哪个地主老财没有三五个妾室通房，都不好意思说他是地主。 马伯旺和马仲兴兄弟俩虽然还不是地主老财，可也没差多少了。 善水工坊如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银子没少挣，嫁进马家，就是掉进了福窝窝里，这辈子指定吃穿不愁。 就算是做妾，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大姐对陈荷花说：“伯旺长得也好看，高大健壮，肯定会有些不要脸的要扑上去。 荷花你可得长点心，多留意，别被人钻了空子。” 陈大姐其实想说的是，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马伯旺是长房长子，妹妹荷花若是肚子不争气，没能给妹夫生个儿子，日后，肯定会有其他女人要给他生。 到时候，妹妹和三个外甥女的处境就会很尴尬了。 只是陈大姐到底顾忌着妹妹陈荷花的心情，没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陈荷花觉得大姐说的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会发生。 马伯旺一天到晚，基本上都在几个工坊忙着。 别人要算计，也得有条件才行。 再说，有了婆婆说的那番话后，陈荷花觉得以丈夫对婆婆的孝顺、听话程度，绝对不会犯这种踩线的错误。 “大姐，相公他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别人就算要扑他，他也会避着的。 我跟他夫妻多年了，他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陈荷花努力摆出一脸自信的表情说道。 陈大姐见状，也只能闭上了嘴，希望妹夫真的能亦如既往的对待自己的妹妹。 杨梅对陈大姐和陈荷花姐妹之间的对话一无所知。 朝廷三月选秀的事儿近在眼前了，如果没有意外，马幼薇的出身和年纪，也在遴选的范围之内。 杨梅自是不愿意女儿入宫去当什么金丝雀的。 自由比荣华富贵更可贵，再说，以马幼薇的姿色，进宫也不一定能被皇帝看上。 与其被留在宫中当宫女虚度年华，生死不由自己，倒不如找个寻常普通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 杨梅自从收下宋小刀当干儿子后，对他了解更深，也就对这个孩子更有好感了。 她觉得没有比宋小刀更好的女婿人选了。 马幼薇若是嫁给宋小刀，应该也会很幸福的。 所以，杨梅趁着宋小刀还没出发去羊城府，便私底下询问了两个人的意见。 马幼薇不当恋爱脑后，便不再幻想话本故事里轰轰烈烈镜花水月的爱情。 她知道现实的夫妻过日子，离不开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所以，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务实、本分还有合适，才是首要考虑的标准。 娘问她中不中意宋小刀，马幼薇还是有点害羞的。 她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却是没思考太久就直接点了头。 宋小刀的长相俊朗，又是娘看重欣赏的得力帮手，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了解对方，对宋小刀的人品足够信任和把握。 与其嫁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马幼薇还是觉得嫁宋小刀更好。 而宋小刀，在被杨梅询问是否愿意当自己女婿的时候，则怔忪了好久。 杨梅见他半晌没有回答，还以为他不愿意。 “小刀，你若是不中意幼薇也可以直接说出来，没关系的。”杨梅也不想强迫宋小刀。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得是你情我愿才能长久。 宋小刀内心有点挣扎，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和杨梅如今是干亲的身份。 他或许只是依恋干娘身上那层母亲的情结吧？ 干娘这么的看重自己，信任自己，愿意把疼爱的女儿交付给自己，他又怎么能让干娘失望呢？ “干娘，我愿意的。 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幼薇妹妹在您心中的分量，您既然相信我，我.....我也一定会对幼薇妹妹好，让她幸福的。”宋小刀承诺道。 杨梅一脸高兴的拍了拍宋小刀的肩膀，点头道：“听到你这么说，干娘很欣慰，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小刀，等你和仲兴从羊城府平安回来了，干娘再张罗着给你和幼薇办一场订婚礼。 但庚帖八字，你得提前留给干娘，若是县衙那边有需要，咱也好有个凭证。” 宋小刀没有犹豫，提笔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交给了杨梅。 宋小刀和马幼薇即将订亲的消息，暂时就只有家里人知道。 不过，县衙王大人那边，杨梅还是要先去通个气打声招呼的。 ...... 又过了两日，陈二老爷乘马车来到了善水村，给杨梅带来了一个消息。 “秀才娘，你说得釉面砖，我大嫂娘家那边的砖窑正在尝试烧制。 其实在我来给你回话之前，他们已经整失败了两次了。 不过，第二次的时候，明显要比第一次的强。 我准备明日去趟雍州，亲自去砖窑那边看看烧制的过程。 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我会说服我大嫂兄弟算秀才娘你一股。 到时候，你新房这边的地砖，第一批出货供应给你。”陈二老爷迷之自信的说道。 杨梅哭笑不得。 寻思着陈二老爷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瓷砖还没真正烧制成功呢，就盘算着要给她分上一股，要给她供应第一批的地砖了。 她瞧着也不像是没脑子容易哄骗的人啊！ “陈二老爷，辛苦您专门跑一趟告诉我这个消息。 大太太娘家那边的砖窑，应该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大师傅。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一个开发方向而已，分给我一股实在是受之有愧。 瓷砖研究烧制，我没出什么力，所以，这一成的股份，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要是成功后能优先得到头批供应，那就是小妇人的荣幸了。 到时候，大太太娘家那边，算个优惠点的价钱给小妇人，那就算照顾我了！”杨梅忙表态道。 陈二老爷看杨梅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他觉得秀才娘的心胸和格局，比他和大哥都要大。 这瓷砖能研制出来，那铁定是挣钱的。 市场规则，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 瓷砖问世，多少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家会换上？ 这里面的利润空间，可真真是了不得的。 陈二老爷还想再劝一劝杨梅，可杨梅坚持自己没有真正拿出什么技术来入股，受不得那一成股份。 “陈二老爷，这天底下的生意何其多？ 我看好的项目也真真是不少。 可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 我还是选择做我能力范围以内可以应对，可以自主掌控的项目更好些。 接下来，我们纺织工坊也要着手办起来了。 陈二老爷到时候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我们善水纺织工坊拿些羊毛制品去卖。”? 第425章 纺织工坊开起来 自从孟义跟北蛮那边的畜牧大户谈好了羊毛的低价供应后，平安车队每次回来都没有走空，羊毛一车车的往回拉。 杨梅琢磨着纺织工坊也是时候开起来了，只是这会儿倒也不着急加盖作坊。 等青山那边的新宅建好后，他们搬迁到新宅去住，这边的院子便空置了下来。 到时候，纺织工坊直接迁进来便是了。 虽然这会儿纺织工坊还没有形成规模，但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每日都带着几个年轻媳妇子在自个儿家里纺毛线，成品的羊毛线，已经攒了三四百斤了。 这一批的羊毛线，仍然是纯白色的。 杨梅觉得颜色素了些，打算去找一家染坊谈一谈合作，把一部分纯白色的羊毛线染成其他颜色。 纺织出来的羊毛线，除了可以用来钩织成毛衣毛裤贴身穿着之外，还能做成羊毛手套、帽子、围脖、还有羊毛毡。 当然，做成羊毛毡还需要特定的机杼才行，所以，杨梅暂时没打算发展这个。 陈二老爷一听杨梅马上又有一个新项目要推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秀才娘，你说的这个羊毛制品，是咋样的？” 杨梅家里就有一些成品，也没卖关子，回了东屋一趟。 出来就把两套男女款的毛衣毛裤、一条围脖、一顶羊毛帽子，还有一双羊毛手套一一拿给陈二老爷看。 “这个羊毛是小妇人托人从北蛮那边收购回来的。 陈二老爷你也知道，北蛮气候恶劣，冬天可比咱锦州府这边还要冷上十倍。 可那边的牛羊却能在这样寒冷的气候下活下来不被冻死，全凭他们的皮毛御寒保护着。 北蛮那边的卷毛羊，毛发特别的细腻厚实，这羊毛在他们当地便有软黄金的美称。 只可惜北蛮那边没有将羊毛纺织成毛线的手艺，这才让小妇人捡了个漏！”杨梅笑盈盈的说。 陈二老爷摸着柔软的毛衣毛裤，心里微微有点颤抖。 这秀才娘可真真是个能耐人，总能发掘出别人看不见也想不到的好点子。 “秀才娘你真是谦虚了。 你说自个儿是捡漏，可别人就算知道这羊毛是好东西，也得有你敢想敢干，得有你的眼光和能力才行啊！ 那羊毛剪下来，都是蓬松散乱的。 一般人哪能想到把那些羊毛给纺成毛线，再用这毛线来钩织成御寒之物呢？ 说千道万的，还是秀才娘你聪慧过人，合该你能成功，能挣到银子！”陈二老爷这通彩虹屁吹得是无比的真诚了。 杨梅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她是自己知道自己事儿，左不过是拾了前人牙慧罢了，又刚巧大昭没有人做过，这才显出了自己的能耐。 “陈二老爷谬赞了。 羊毛线的纺织能成功，也是幸亏我们村里有几个妇人有纺织经验，这才能摸索出来。” 杨梅说着，便把自己打算要送一些羊毛线去染色的想法告诉了陈二老爷。 陈二老爷认同点头：“鲜亮些的颜色，确实更能打动内宅太太小姐们的心。 白色，在冬天看着总觉得失了点烟火气。” 其实还有一点陈二老爷没敢当着杨梅的面说出口。 那就是白色穿在身上像是披麻戴孝要去奔丧似的，看着就觉得不太吉利。 也幸好他这话没跟杨梅说出口，说了指定要让杨梅呸一声。 啥眼力见儿？ 白色除了奔丧，就不能是纯洁、高尚和唯美了？ 果然糙老爷们的鉴赏能力就是不行！ 陈二老爷说着，想起自己还真与一家染坊的老板有些交情，便主动对杨梅说：“秀才娘，县城有家老字号染坊，开了五十多年了，口碑不错。 他们家染出来的布，色泽鲜亮，还不容易掉色。 你若是没有找好合作的染坊，我可以帮你代为引荐。” 杨梅眼神一亮，笑起来：“那敢情好。 小妇人正愁着要找哪家靠谱点的染坊呢，您这边就有老字号介绍给我。 陈二老爷您可真是小妇人的贵人哩！” 陈二老爷笑得见牙不见眼，嘴上说着‘哪里’，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能被秀才娘当成‘贵人’，他日后不愁没有跟她合作新项目的机会了。 因着陈二老爷明日要出发去雍州府，所以，当天杨梅便让马伯旺驾马车送她随陈二老爷一块儿去了一趟县城。 如意染坊在城郊，经过这几年的扩建，规模看着还挺大的。 杨梅、马仲兴还有陈二老爷在管事的带领下，参观了染坊的染制流程。 因为是陈二老爷介绍过来的，管事给杨梅的报价也很实惠。 双方就地签署了合作契书。 随后，杨梅让人将马车上的羊毛线搬运下来过称，交接好了收货的时间后，便与陈二老爷一道离开了。 陈二老爷还想邀杨梅母子去陈家大宅做客，打算留他们吃过晚饭后再回村子。 只不过杨梅笑着拒绝了，吃饭可以别的时候，倒是来了县城，总得去看看两个儿子。 马伯旺先驾车送杨梅去了墨趣书坊。 马幼薇的新话本《凡女仙途》马上就要上市销售了，这两天书坊在给她造势预热。 杨梅刚下马车就看到了书坊门口硕大的落地脚架上，用醒目的红纸写着：《赦荆钗》作者‘我是锦鲤她姑’又一呕心力作即将隆重发行，敬请期待！ 杨梅弯了弯唇角，心说‘呕心力作’这个噱头可还行？！ 不过《凡女仙途》这个话本故事确实是很不错的，卖点和内容设计，都比第一本《赦荆钗》还要用心精致许多。 杨梅觉得马幼薇要是能一直写下去，靠笔杆子实现自己人生财富自由，这根本不是梦！ 马季礼正在忙着对单出货。 老祭酒打算推出同步上市的概念，所以，这些拓印好的《凡女仙途》的话本子，全都要在这两日内发往各个府城的书坊和书铺。 杨梅听伙计说马管事正在忙着，便也没有打搅马季礼叫他出来说话。 她含笑从墨趣书坊出来，让马伯旺送她去养心书院看一看马叔明。 马叔明在祁阳那桩事过去后，就一直没出过书院大门。 在祁阳入狱，王惜筠回江南后，王员外曾来书院找罗院长致歉，也郑重地替祁阳向马叔明赔礼了。 不过罗院长和马叔明态度都冷淡得很，王员外觉得很没面子，心里也暗恼了这二人不识抬举。 第426章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马叔明跟杨梅说，王员外赔礼道歉完，话里话外都表示出要给予他一些‘补偿’的意思。 罗院长当时可还在宗政堂呢！ 当着人家院长的面就要公然撬墙角的行为，简直不是人干事儿。 马叔明是知道王员外这个人不简单，躲他还来不及，这才一口回绝了，态度上也冷冷清清的。 罗院长不知道王员外的底细。 可他辛辛苦苦呵护着养大的树苗，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要连根给他拔起带走，当他是死人么？ 跟自己抢人还想自己给什么好脸色，想屁吃呢？ 罗院长拉着个驴脸，直接端茶送客了。 王员外受了这样的冷待，估摸着是不可能再次登罗院长的门了。 这也正合了马叔明的意，省得跟这样目的不纯的人打交道。 杨梅听到别的还没觉得啥，听到王惜筠不堪流言侵扰，已经躲回江南道那边去了，这可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能离你远远的，娘这就放心了。” 马叔明听了杨梅这话，忍俊不禁。 想到昨儿他在王员外身上看到的那盒芙蓉膏，马叔明便把自己的怀疑顺便跟杨梅说了。 “娘，昨儿我看到了王员外竟随身携带着一盒芙蓉膏。 儿子观他面容浮肿，眼睛里满是血丝，眼下还有一圈茶色，应该是服用了一段时间的芙蓉膏了。” 这消息让杨梅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王员外到底是如何染上芙蓉膏的，这也不关他们娘俩的事儿。 杨梅只淡淡的说：“你下次若是见到王大人，可以跟他提一提。 余下的，不是咱能管的，最好别掺和。” 马叔明也明白娘的意思，便乖巧的应了声是。 “娘，您和大哥去看过季礼了吗？”马叔明问道。 杨梅笑着说：“刚去过了墨趣书坊。 不过季礼他忙着点话本子出货，脚不沾地的，娘便没有去打搅他，直接过来看你了。” 马叔明点头，应道：“那娘您许还不知道，过两日季礼要去趟奉天府。 老先生在奉天府那边新开了一家墨趣书坊，马上就要开业了。 季礼要随老先生过去那边操办开业的事宜，顺便同步推出幼薇的新话本。” 杨梅确实不知道老祭酒在奉天府又开了家书坊的事儿。 看来，这半年来老祭酒的书坊生意做得真是蒸蒸日上，连锁店都开了好几家了呢！ “叔明你也没早些跟娘说，现在要准备礼物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杨梅轻嗔道。 马叔明哭笑不得：“娘，我也是昨天才听罗院长说的。 我这几日连书院的大门都没有迈出去过，季礼也顾着忙，我俩也有些日子没碰面了。” 杨梅知道不能怪秀才儿子。 就连小儿子这个知情者都没差人去跟自己说一声，显然是老祭酒吩咐过他，不想他们这些人费心给他送礼吧？ 杨梅寻思着开业的贺礼就不送了。 等羊毛线染完色之后，再找机会拿到老祭酒的衣裳尺寸，给他老人家织一身毛衣毛裤，再给织个帽子送给他好了。 三月中旬，陈绍明就要参加府试，再之后，到了九月，就是马叔明秋闱的日子了。 马叔明决定后面的旬休，就不来回跑了，打算直接在书院住下来。 杨梅担心他逼自己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并不同意他这个决定。 “娘理解你想好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读书上。 可叔明，咱是一家人，血脉上的亲情是割舍不断，但感情的维系也很重要。 娘也会担心你在书院这边的情况，是否吃得好，是否睡得好？ 旬休还是得回家，多跟家里的人沟通、互动，多抱抱你小侄女锦宝，你的运气才不会差。 咱一家的心，也会越凝聚越紧，晓得不？” 马叔明觉得娘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深入人心，便也没有反驳，点点头应下了。 杨梅也没在养心书院逗留太久，小坐一会儿，就与大儿子马伯旺一块儿回了善水村。 刚到家里没一会儿，马庆坤便过来了。 “婶子，我想跟您借辆骡车。” 马庆坤是村长的儿子，他家若是需要用到骡车，杨梅自然是要借的。 如今家里不仅有骡车，还有马车。 杨梅微笑问马庆坤：“借骡车是要去拉东西还是要拉人？ 若是要拉人，那还是借马车更舒服些，有车厢，也暖和点。” 马庆坤听了杨梅这话有些感动。 秀才娘真是心善，也大方得很。 有的人家家里有个好东西，借给别人用一下都心疼得跟掉了块肉似的。 马车这样的大件，整个善水村也就只有伯旺家有。 他也是担心开口借马车秀才娘会舍不得，这才只敢借骡车，没曾想，倒是自己心窄了。 马庆坤也没瞒着杨梅，低声说：“婶子，我想借骡车去红粱村把我妹子接回来。 昨天铁蛋他商队下面的人去了红梁村卖货，回来找我娘说了我妹子被他男人打了的事儿。 我娘憋了一天愣是没提，直到刚刚吃午饭的时候，我爹瞧她神色不对，追问后我娘才说出来。 我妹子昨天被他男人打破了头，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米家连个大夫都没有给她请，简直是狼心狗肺。 我爹骂我娘糊涂，让我赶紧来找您借骡车去将我妹子接回来。” 杨梅一听也想骂村长媳妇糊涂。 闺女都被家暴了，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居然还瞒着不说，这是什么脑回路？ 她忙安抚了马庆坤两句，对他说：“咱善水村的姑娘不能被白白欺负了。 家暴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作为父母兄弟的，无论如何都得替自家姑娘讨个公道。 庆坤你等着，我这就把伯旺叫过来，你们驾马车过去。 需要的话，在村子里多喊上几个人一起去给桃枝仗腰找回场子。 那种只会窝里横的男人，你们也不用跟他讲啥武德。 他施加在你妹子身上的拳头，直接双倍打回他身上就得了。 这种拳拳到肉的滋味，才能让他知道痛的感觉有多深刻，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对桃枝动手？”? 第427章 被宣传成丧门星 杨梅到底不是桃枝的亲娘，所以，她也不会当着马庆坤的面就大放厥词让桃枝跟她男人和离。 这年月，女人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都不是一件好听的事儿。 就算错的是男人，可背负更多骂名和嘲笑侮辱的，往往都是女子。 这吃人的世道，对女子极为苛刻。 特别是在这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夫为天’的观念影响下，很多女人在婆家不管受到怎样的搓磨，不管吃了多少苦，都是咬紧牙关忍着，只能认命。 她们甚至都不敢向娘家抱怨哭诉自己在婆家遭受的待遇。 因为大多数人心里清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家不可能帮她们一直出头，娘家人走后，婆家可能会变本加厉的把气撒在她们身上。 女人若是落下个被休的下场，那这辈子也算是走到头了...... 虽然杨梅对这个时代女子的很多思想观念不敢苟同，但她也当真无力改变什么。 她自忖自己没那个光环，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挑战现有的法度。 所以，宣传什么男女平等、人人平等这种其他穿越女会做的事情，杨梅是不敢想也不敢做的...... 马庆坤连声向杨梅道谢，杨梅笑着说他外道了。 她亲自去叫来了马伯旺，让他驾马车跟马庆坤走一趟，去把马桃枝给接回来。 “记住，遇事别冲动，也不要怂。 必要时，可以借一下势，懂不？”杨梅意有所指的提点着铁憨憨大儿子。 马伯旺似懂非懂点点头，脑中闪过县令大人四个字，寻思着娘说的‘借势’，应该指的就是王大人了吧？ 他一向是个老实的，娘咋吩咐，他便咋应下。 村长在村口等着马庆坤，打算跟儿子一块儿去红梁村给马桃枝讨个公道。 闺女是他的心头肉，疼了十几年，嫁出去却被别人打骂糟践，他又气又恼，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刚好马大胆做完买卖赶车回村，在村口听村长说了这事儿，气得他把拳头捏得咔咔响。 马大胆家都不打算回了，拍着车板叫村长上车，打算陪着村长一起去红梁村找米家算账。 “大胆，我已经让庆坤去找伯旺借骡车了。 你今儿也在外面奔波劳累大半天了，赶紧回家歇一歇。 去红梁村接桃枝的事儿，有我和庆坤呢！”村长拍着马大胆的肩头道。 “叔，您就甭跟我客气了。 桃枝也是我妹子，打小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如今她受了欺负，我咋能无动于衷当看不见？ 正好我身上还有半块饼子，随便对付一口就成。 您上车，等庆坤过来，咱就出发。” 马大胆说着，解下腰带上系着的一个小口袋，拿出半块干巴巴的烧饼，两口就都塞进了嘴里。 村长心里熨贴又感动，也没再矫情，应了一声，利落的上了骡车。 马伯旺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马大胆眼神一亮，嘿嘿笑着道：“伯旺你够意思的，驾马车确实是比骡车快多了。” 说着，他扭头对村长说：“叔，你上伯旺的马车。 我这就把骡子后面的板车卸下来，骑骡子追在你们马车后面，一块儿走。 咱人多点也好，有气势，也让米自强那混账看看，桃枝妹子娘家也是有人的！” 马伯旺见马大胆也要一块儿去，顿时放心了。 马大胆人高马大，人如其名，有他随行坐镇，他们肯定吃不了亏。 “大胆哥，你不用卸骡车了，直接坐到我身边来就成。 一会儿接了桃枝妹子，车厢里也够坐三个人。”马伯旺说道。 马大胆想想也是，便把骡车直接放到了村口批发档口边上，托马老三照看一二，动作利索的跳上车辕，喊了声‘出发’。 “大胆哥，仗义！”马庆坤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比了个大拇指。 马大胆朗声一笑：“桃枝可是自家妹子，我这不是应该的么？” 论起来，马大胆和村长家还是没出五服的本家，血缘关系还是挺近的。 再说，就算不是近亲，村长家的事儿，知道了可不得鞍前马后的帮一把？ 跟村长把关系处好了，结一份香火情，日后指定不会少了好处。 一行四个人，驾着马车风风火火的朝着红梁村的方向去了。 红梁村跟善水村不在一个镇上，从善水村过去的脚程，跟去县城差不了多少，还是有点距离的。 马桃枝出嫁那会儿，马大业还不是善水村的村长，当村长的是马大业的爹。 老村长跟红梁村的米村长年轻时候认识，倒是有几分交情。 米村长的孙子到了娶妻的年纪，想起老相识家正好有个适龄的孙女，便托人上门找老村长提了亲。 老村长看过米村长的孙子米自强，也知道米村长家也很重视这个孙儿，要供他读书考科举。 老村长觉得把孙女嫁给这样的读书人，总比嫁给那些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子强。 米自强说亲那会儿，刚考过了童生试，本村也有好些姑娘惦记上了他。 老村长跟儿子马大业商量完，觉得这是门极好的亲事，便意思意思考虑了两天，直接应下了亲事。 马桃枝刚嫁过去的时候，日子也是过得不错的。 米自强待她也不错，夫妻俩恩爱过一段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 米自强前两年去镇上学堂上课的路上，被一辆马车给碰了，断了一条腿，治了大半年，还是落了个终身残废，走路有点跛。 大昭律法规定，残疾亦或者面容有瑕者，不可参与科举入仕。 这项规定直接判了米自强靠读书出人头地的死刑。 从那会儿开始，米自强就开始自曝自弃，性情也开始大变。 他怨天怨地，最后将怨气全都撒在了桃枝身上，怪桃枝八字克夫，认为自己是娶了她之后，才会遭受如此不幸。 开始的时候，米自强只有偶尔喝醉了酒才会打骂桃枝。 可后面，见桃枝她竟默默承受了这些，也不敢回娘家哭诉求助，便越发得寸进尺了。 米自强一有点不高兴，不顺心，就对桃枝拳脚相向。 米自强的爹娘，也是对极品。 米自强被撞成残废，他们不去找撞他致残的罪魁祸首负责，不去报官。 反而跟着米自强一起，把原因归咎于儿媳妇不祥上，在村里宣传桃枝是个带衰了他们儿子的丧门星。? 第428章 苦命的桃枝 马桃枝性格比较老实温软，没什么主见。 在米家人的谩骂指责之下，她对自己的命格八字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马桃枝时常回忆刚与米自强定亲那会儿，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长得好看，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谦谦君子的风度。 可自从她嫁进门之后，丈夫的学业就明显开始退步了。 她去学堂那边探望丈夫，夫子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她耽误了米自强学业的元凶一般，当着她的面就拂袖冷哼。 后来，米自强也是因为听说了她怀孕的消息，才兴匆匆从学堂里赶回家，这才会出了那桩意外，导致腿脚终身残疾。 马桃枝曾经一度活在了后悔自责之中，当真觉得是自己八字太硬，克到了米自强，让丈夫的人生遭受了这样重大的变故。 因为米自强的意外，她整个孕期都在各方指责中度过。 一边要照顾米自强的身体，一边还要操持家务，下地干活。 马桃枝过度劳累，导致腹中胎儿七个月就早产，疼了一天一夜，艰难的生下了一个虚弱的女婴。 米家老两口也是极其重男轻女的，因为马桃枝生的是个赔钱货，对她越发不满。 月子里，除了桃枝娘送去的一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之外，米家人根本连口好吃的都不给她做。 老母鸡和鸡蛋，也大半都进了米家人的嘴。 马桃枝本身就营养不良，产后又没有进补，身子虚弱得很，根本就没有奶水可以奶孩子。 女婴没熬出月子，就夭折了。 马桃枝再次被家里的老虔婆骂成了筛子，说她真真是克夫克女的丧门星，把孙女早夭的锅，生生扣到了马桃枝脑门上。 马桃枝也觉得是自己没有奶水，才让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生生饿死的。 她伤心欲绝，可是想要就此消沉下去当咸鱼，却是不可能的。 没做完月子，马桃枝就下地干活了。 内心的种种痛苦，只能靠繁琐的活儿来麻痹自己了。 好不容易，马桃枝从丧女之痛中挺过来了，米自强因为跛脚被夫子劝退，此生科举无望的现实，让这个家又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米自强回到家就发了一通脾气，把家里的桌椅板凳都砸了。 马桃枝担心他伤到了自己，上前想要劝一劝，却被米自强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有了第一次家暴后，米自强喝了酒就要拿马桃枝来人肉沙包来一发。 马桃枝开始的时候，还敢反抗一二，跑去村长大伯那边告状。 红梁村的村长现如今已经传给了米自强的大伯，米大伯这个村长别的不在行，和稀泥可是一把好手。 马桃枝被打，他意思意思数落了米自强一通后，又转头对桃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自强他科举之路断了，心里有道坎过不去，你这个当妻子的，要多谅解他，宽慰他。” 马桃枝只能继续忍气吞声，将苦楚往自己肚子里咽。 前些日子，马桃枝想着丈夫如今不能继续科举了，那也不能总是浑浑噩噩度日。 便想问问他要不要学娘家善水村那边，找几个堂兄弟组建个商队啥的，也去拿些豆腐香皂和调味料过来卖。 红梁村与善水村隔着一个镇子，中间还是有些脚程的，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挣点中间差价。 结果她才刚提了个话头，就被米自强一顿臭骂。 在米自强眼里，士农工商，做买卖是下贱人才干的事儿。 他原本可以做个高人一等的读书人，都是因为娶妻非人才沦落至此。 如今他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呢，马桃枝居然要求他自甘堕落去当个满身铜臭的卖货郎，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桃枝没想到丈夫的反应居然那么大，担心被打，连忙道歉，表示自己错了，以后再不敢提了。 这事儿勉强算是翻篇，直至前天，米大伯把在田地里除草的马桃枝叫到了家里去，向她打听善水村与周边几个村子弄什么中草药种植培育的事情。 马桃枝具体的内情是不清楚的，只依稀听善水村那边过来卖货的同村人说过一嘴。 马桃枝说：“大伯，善水村那边的事儿，我一个外嫁的女儿也不甚清楚。 自强他也不喜我多问娘家村子的事儿，您若是想要了解情况，还是找其他人打听吧！” 米村长觉得这个侄媳妇肯定是见自己三番两次没有为她作主，这才故意摆脸不跟自己说善水村与其他村子合作的内情。 他可是知道的，村子里隔上一天就有善水村那边的货郎过来卖东西。 有时候桃枝的娘还要托货郎给闺女送点好吃的，这么频繁的接触，她咋可能不知道善水村的情况？ 米大伯沉着脸，到底是没有当面跟侄媳妇撒火，转头就把对马桃枝的不满告诉了自己媳妇。 村长媳妇火大了，跑去找桃枝的婆婆告状。 桃枝婆婆气不打一处来，鼓杵儿子米自强好好收拾收拾这个给脸不要脸的丧门星。 马桃枝从地里干了半天活，回家还来不及喝一口水润润干得冒烟的嗓子，就被发疯一样的丈夫一顿毒打。 马桃枝痛哭着要跑出家门，被恶贯满盈的米婆子用脚绊了一下。 结果，马桃枝就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额头磕破了一个口子，血呼啦啦地流了一脸，当场就晕了过去。 马桃枝昏迷不醒，可恨的是米婆子和米自强都能狠下心不管，连个大夫都没有给她请。 好在马桃枝平日里为人好，跟街坊邻居处得不错。 隔壁一个年轻媳妇子跟马桃枝交好，听到动静不顾婆婆阻拦，抓了把草木灰帮马桃枝止住了额头的血。 又找到了正在村里卖货的货郎，让他帮忙给桃枝的爹娘带话，这才有了马庆坤他们赶来红梁村接人的这一出。 马车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抵达了红梁村。 不同于善水村的兴兴向荣，红梁村看着就萧条得很。 开春后，村里壮劳力都下田翻土除草去了，村道上，有些妇人凑在一起，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唠着闲磕。 还有些孩子，在村道上追逐打闹，有的年纪都挺大了，却没进学堂读书，还在外面野。 马大胆感慨道：“真不敢想象，半年前，咱村子也跟红梁村一个样。 现在再看，简直是翻天覆地！” 第429章 这个畜生不做人 马伯旺的感触不比马大胆少。 只是他清楚今日过来不是为了感叹自己村与其他村子拉开的距离的。 村长和马庆坤还在为桃枝妹子的事儿担心着，他便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下去。 马伯旺不清楚米自强家的具体位置，进了村口后，就找了个村妇打听。 村妇一听就知道，这是桃枝的娘家人过来给她撑腰来了。 村妇上下打量着马伯旺，见他身量高大，气色极好，皮肤也比一般庄稼汉子白，身上衣裳连个补丁都没有，忍不住羡慕起善水村的好日子来。 她以为马伯旺就是马桃枝的兄长，笑着说：“桃枝大哥，你们日子好过了，也别忘了自家妹子，该拉拔的时候，就拉拔一下。 桃枝她过得不容易，现在男人读书不成，腿脚也不利索，重活都干不了。 家里的田地，就靠桃枝一人忙活，日子那叫一个苦哟！” 马伯旺皱着眉头，没想到桃枝在婆家的日子这么的难过。 “大婶，你能跟我直接说我桃枝妹子家在哪儿么？” 村妇撇了下嘴，心说连自家妹子的家都不知道在哪儿，这兄长当得，还真是够不称职的。 她原本还想再说道两句，看马车里的人探出头来，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也没敢瞎叨叨，直截了当的把米自强家的具体方位告诉了马伯旺。 马伯旺道了谢，快步上了车辕，对车厢里的村长说：“村长，我问到了，这就过去。”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个当亲爹的，也记不得闺女婆家具体是在哪个地方了。 闺女嫁人之前，他跟妻子来过一趟，看了下男方的家庭情况。 后面闺女嫁过来之后，他便一次也未登门过来探望过。 是他这个当爹的实在是不称职啊！ 要是他时不时过来走动一二，肯定能早些知道闺女在米家过的是啥日子。 女儿有了自己仗腰，谅那米自强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他闺女。 村长自责不已，心想着一会儿看看闺女的情况，如果她不想跟米自强那个孙子继续过下去了，干脆就和离算了。 所幸他闺女现在无儿女拖累，跟米家断了，也能断得干干净净。 闺女接回家，要是她愿意，以后再找个合适的人家。 要是她不愿意，那就留在家里，反正有他这个爹养着。 很快，马车就绕过了两条村道，来到了米自强的家门口。 这会子，米家人还不知道马桃枝的娘家杀了过来。 马桃枝昏迷在炕上躺了一夜，早上才幽幽转醒。 她全身疼，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头更是晕得天旋地转。 这种状况下，她还想着要爬起来做早饭，可惜，身体根本不允许。 马桃枝挣扎了两下，就又躺了回去。 一行清泪，从她眼角缓缓滚落下来。 她想着，这样的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米婆子早上起来，发现灶台是凉的，知道马桃枝这个丧门星装死没起来做饭。 想着昨天儿子下手有点狠，她又出脚让那丧门星摔得头破血流的，估计是真的干不了活，这才骂骂咧咧的自己去厨房烧火做饭。 早饭就做了三个人的分量，老两口和米自强自个儿吃完，把饭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给马桃枝留。 马桃枝水米未进，又受了伤，就开始发烧了。 可米自强连去看她一眼都懒，吃过饭就去外面遛弯了。 米婆子去地里拔草，忙到中午才回家。 她累了半天，回来见马桃枝还死在炕上没起来，中午饭也不做，气不打一处来，进屋就去把人扯下炕，扬手就要准备打。 马桃枝烧得昏昏沉沉，被米婆子这一折腾，额头的血又冒了出来。 米婆子也是看她伤口再次出血后，这才怕了。 一摸马桃枝额头，烫得吓人。 担心儿媳妇若是真这样死了，他们米家不好给马家交代，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找米自强和自家老头回家商量。 马伯旺和村长一行人到达的时候，米家三口正在屋里商量要不要找辆牛车送马桃枝去镇上给大夫瞧瞧。 米婆子觉得先找隔壁村的赤脚大夫过来给马桃枝看看得了，镇上的药堂看病都贵得很。 小蹄子命贱，哪里配花这个钱？ 米自强觉得自己老娘说的有道理，打算找村长大伯借辆牛车，跑一趟隔壁村，去请个赤脚大夫过来给马桃枝瞧瞧。 打开门的时候，门口四座金刚杀气腾腾的望着他，吓得米自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对岳丈马大业和大舅哥马庆坤可不陌生。 今年大年初二女婿日那天，米自强虽不情愿，可还是陪着马桃枝回了趟娘家的。 村长心里唏嘘这个女婿遭受意外，日后都不成书，没有了指望。 可对他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没有因此看轻他，反而还安慰他可以找份私塾先生的活，照样是体体面面的。 米自强在村长跟前挺能装，愣是没让人瞧出来他是个只会窝里横，打女人逞厉害的渣男。 关键是马桃枝也没有在父母跟前提自己的处境，见面了仍然是报喜不报忧，这才让村长产生了一种‘女儿小日子应该还不错’的错觉。 米自强有些慌张，不敢去看村长和马庆坤父子俩的眼神，紧张的朝屋里喊：“爹、娘，你们快出来，桃枝娘家来人了！” 村长一听这话，怒气涌上心头。 他上前直接大耳刮子扇在了米自强头脸上，骂道：“畜生，爹和大哥都不会叫了吗？ 枉你还读了好几年的圣贤书，敢情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米自强被打得哇哇大叫。 村长可是庄稼人，有的是一把子力气，粗糙的手跟蒲扇似的，一巴掌下去，脸就高高的肿起来了。 想到自己闺女被这个畜生打到昏迷都没人管，村长下手就越发重了。 “狗日的，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你不好好珍惜，还虐打她，由着她昏迷不醒还不给请大夫。 你这个畜生不做人，老子今天就好好教一教你咋样才是畜生该有的待遇！”? 第430章 暴打女婿 米家老两口听到儿子的惨叫声，忙从屋里冲了出来。 米婆子一看亲家正在动手打自己儿子，尖叫着喊了声‘天杀的’，就要冲上来拦。 马庆坤见状直接把米婆子给挡了一下，一把推开了。 米婆子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亏身后有米老汉接了一下。 米老汉大喊一声‘住手’，生怕自己儿子一会儿真被马大业给打出个好歹来。 可惜村长这会儿心底里的怒火正越烧越旺。 想到闺女毫无缚鸡之力，任由米自强这个畜生一拳一拳的打在身上，没有人帮，没有人护，孤立无援的滋味，就根本无法停下手来。 他改巴掌为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了米自强的身上。 米自强痛得鬼哭狼嚎，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翻滚。 米婆子见儿子这惨样哪里还能忍，嗷一声冲上前，像顶牛似的，用脑袋去撞马庆坤的肚子。 还别说，马庆坤没防备米婆子用这一招‘铁头功’，肚子被这一击撞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他闷哼一声，没拦住米婆子，让她冲向了自个儿爹。 这时候，马大胆出手了。 他人高马大，身形跟铁塔似的，米婆子想用铁头功撞他，得看看自己的头够不够铁。 马大胆一只手就捏住了米婆子的后脖颈，擒住了她，丢鸡仔似的将人往一边扔。 米婆子扑坐在地上拍起了大腿，哭天抢地的骂起了马桃枝的娘家人来。 米老汉见势不妙，倒是不敢自己去跟马大胆他们干仗。 他一边盼着这边的动静能尽快把自己大哥给引过来。 一边给村长和马庆坤父子赔不是，想让他先住手，有事好好说。 村长打红了眼，这会儿让他收手好好谈，这是不可能的。 村长像是要把米自强这些年打在自己女儿身上的拳头一股脑还回去一般，下手毫不留情。 很快，米自强就被打成了一个猪头，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牙齿都给砸断了两颗，噗哧吐出了一口血水来。 米婆子哭得跟死了爹似的，冲上来一把抱住了米自强，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儿子。 马伯旺看火候也差不多了，生怕村长继续打下去，真把人打死了，便站出来劝了劝： “村长，您别冲动，咱还没见到桃枝妹子呢，得先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村长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戾气一敛，变成了一个担忧女儿安危的老父亲，大声喝问米老汉：“桃枝在哪儿？” 米老汉刚刚担心自己被误伤，一直不敢上，这会儿见老对手停下来了，这才敢凑上前来，“亲家，你消消气。 桃枝她在屋里歇着呢。 她昨儿额头上的伤，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摔跤磕到的，当真不是自强给打的。” 这话明显就是在维护米自强那个畜生。 村长恶狠狠的瞪着米老汉，要不是理智这根弦拉着他，他都想直接上手给米老汉来几拳头了。 村长到底还是更在意自己女儿的情况，推开了米老汉径直进了屋里。 很快，村长就喊了马庆坤快进去帮忙。 马庆坤一听，忙冲进屋里，把烧得迷迷糊糊快要神志不清的马桃枝给背了出来。 “桃枝妹子这情况，得赶紧送去看大夫才行！”马大胆没上手摸马桃枝的额头也知道她这状态不对劲。 马伯旺知道他们善水村就有个姑娘，小时候发烧烧得太厉害，直接把耳朵给烧聋了的。 他紧张的对村长说：“村长，咱先送桃枝去镇上看病先，米家这头的矛盾，明儿再过来解决吧！” 村长也是这个意思，一行人呼啦啦的带走了桃枝，直接在门口上了马车。 而米大伯这个红梁村村长，听到这头的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走远的马车屁股。 他进屋，看到弟媳妇怀里抱着的男子，惊得失声喊起来：“这是谁干的？ 哪个王八犊子把自强打成了这样？” “大哥，你咋现在才来啊？ 桃枝娘家来人了，打自强的是马大业那个杀千刀的。 大哥，你可得为自强做主，向马家讨一个公道，要不然，咱以后还要咋抬起头来做人？ 都被外村人欺负到家，骑在头上拉屎了，你这个当村长的，也面上无光不是？”米婆子边哭边激将。 米大伯黑着脸，先是骂了弟弟和弟媳两人没用。 “人家打自强的时候，你们就没想过先跑出去叫人？ 脑子都被门夹住了吗？ 你们还有脸说被外村人欺负，还不是你们一家子平日里可着人家闺女欺负，马大业动手打回来也没毛病。” 米老汉见自己大哥没表态别的，就开始训上话了，有些不高兴的说：“大哥，现在说这个没用。 你倒是说说看，明儿他们找上门来，应该咋解决？” 米大伯心说‘我说个屁呀’，搞得好像自己才是马大业的亲家似的。 他掏了掏耳朵，反问一句：“啥，明儿马大业还要继续上门打自强？” “大哥，桃枝让他们给接走了。 今天这事儿，总得有个下文吧？ 明儿你可得帮自强一把，张罗着叫上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过来镇场子才行。”米老汉道。 米大伯心里有点烦，他原想着要跟马大业套套近乎，利用侄子的这层姻亲关系，看能不能在红梁村也发展一下中草药材的培植。 现在看来，这层关系非但加不了分，还要严重减分。 估计他也不用开口了，马大业铁定是不会鸟他的。 米自强见都这个时候了，他爹和大伯还有工夫谈论这些，也不先管管自己的死活。 他疼得全身抽搐，把米婆子吓得惊呼连连。 “自强，你别吓娘啊！ 老头子，你还不快点去请大夫。” 米老汉看到儿子那副惨样，心有余悸，紧忙扯住米大伯的手往外带：“大哥，你那牛车借我一下。 我去隔壁村请个赤脚大夫过来给自强瞧瞧......” 这边，马伯旺驾着马车把桃枝送到了镇上的仁心药堂。 坐诊的大夫给她把了脉，提笔写了药方，让药童赶紧去先抓一副药去煎上。 “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医治，再晚些，怕是命都要保不住了！ 先别着急带回去，喝了药，清洗伤口后再观察半个时辰，稳定后，再带回家将养着吧！”大夫沉声说道。? 第431章 爹养得起你! 村长忙向大夫道谢，让儿子马庆坤赶紧去把看诊的费用和药钱结了。 马庆坤嗳了一声，拿出怀里的钱袋子去柜台结账。 村长看马桃枝被移到内室去清洗额头的伤口上药去了，这才得了空，郑重的向马大胆和马伯旺道了谢。 “村长，您客气了，咱又不是外人，不用说谢字。”马伯旺憨笑道。 马大胆也点头附和道：“叔，我今儿都没出上什么力。 不过米家今天是被咱堵在家里出不去，没喊人过来，明儿咱要是过去，他们肯定就做足准备了。” 村长眸色暗了暗，半点不惧：“米自强那个畜生把我闺女打成这样，我动手教训教训那孙子咋了？ 米村长要是不拿出个解决问题的态度，要来粗的，我马大业也奉陪到底！” 马大胆一脸支持：“就是，别以为咱善水村就没人！ 明天我不去卖货了，把我俩兄弟也一起叫上，大家一起去给桃枝妹子讨个公道！” 马伯旺觉得把家庭恩怨上升到村子之间的矛盾实在犯不上。 本来他们就是占理的一方，要是明天带着大班人马杀到红梁村去，喊打喊杀的，倒像是去寻衅斗殴的，有理也变没理了！ 哪个村子没有一两个像马大胆这样热血冲动的汉子呢？ 万一双方争执起来继而动手引起混战，那就麻烦了。 村子之间斗殴引发流血事件，是要惊动亭长的。 万一被亭部介入，村长这个村官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呢！ 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马伯旺还能保持冷静的思考，杨梅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正因为有她给予的正向引导，马伯旺才不会像从前那样被别人的话牵着鼻子走，慢慢学会了独立思考的本领。 没错，独立思考，这是一个人穷尽一生都要不断学习的技能。 不要人云亦云！ 不要别人说这是对的，你便觉得是对的。 不要别人说这个人是圣母，你便觉得她就是圣母！ 做人做事，要有冷静的判断，要有理智的思考，要有自主的观点。 马伯旺在杨梅的潜移默化下，所受的影响和改变也是肉眼可见的。 所以，在听了村长和马大胆这话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村长，大胆哥，咱还是冷静一下，就事论事比较好。” 看村长和马大胆都齐刷刷地向自己望过来，马伯旺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组织好语言，将自己的看法和担忧的问题，仔细给二人分析了一遍。 村长内心有所触动。 他确实不该被自己内心的怒火掌控了情绪，伯旺说的才是对的。 本来是他们占理的事儿，要是他真的带着人拿家伙什去红梁村闹事，那错误就转移到了自己这一边来了。 万一双方打起来把失态严重化了，亭部介入，他这个村长也得被处理。 “伯旺你提醒的是。 等桃枝醒后，我和你婶子再好好问一问她的意思。 如果她愿意和离，我寻思着就干脆让桃枝和米自强那混账和离算了。 我自个儿闺女我还养得起，不能让桃枝再委委屈屈的在米家受搓磨和欺负！”村长长叹一声说道。 马伯旺没想到村长还有这样进步的思想，能接受桃枝和离回家。 自古以来都是劝和不劝离，马伯旺也不好明着赞成，只是笑着点点头。 马大胆听了马伯旺的分析后，也不敢再鼓杵着村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了。 不过也仅仅是不带人进红梁村干仗，对于村长打女婿这种天经地义的事儿，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桃子妹子多可怜啊？ 估计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挨了米自强多少顿打了。 当岳丈的，替女儿出气打两顿女婿咋的了？ 换作是他，和离前直接都能把那龟孙第三条腿打折了，让他下半辈子当公公去。 马大胆这凶残的想法自是没敢跟村长说出口。 三人在药堂等了一个时辰，马桃枝喝了药，总算是幽幽转醒了。 见到爹和大哥，马桃枝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她在屋里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依稀听见了自己爹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真的是她爹和大哥过来看自己了。 “爹，大哥，你们咋来了？” 村长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红着眼眶说道：“桃枝，傻闺女，你受苦了。 米自强那畜生是不是经常打你？ 你在米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你咋不回来告诉爹？” 马桃枝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低低的呜咽，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涌。 村长见她只知道流泪，咬着牙关不肯说，心里既愧疚又心痛。 还得扯出笑脸安抚道：“别怕，有爹和你大哥在，你谁也不用怕。 走，咱回家，等回家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跟爹娘说。 家里你安心住下，爹养得起你！” 马桃枝听了这话，终于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村长和马庆坤父子也跟着掉眼泪。 马伯旺和马大胆觉得自己俩外人杵着看不太合适，便悄声退了出去，到马车上去等着他们。 等马桃枝稍事平复好情绪后，村长这才让马庆坤把女儿背上马车。 一行人风风火火乘着暮色往善水村的方向赶。 暮色四合，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做起了晚饭。 善水村的上空，炊烟袅袅，仿若披着一层飘渺的素纱。 马老三在村口见到马伯旺他们回来，忙从批发档口里跑出来。 马大胆的骡车还停在这边，见车速放缓，便直接跳下了车辕。 “伯旺，你送村长他们回家，我还得赶骡车。” 马伯旺应了声好，跟马老三点了下头，就继续赶车往前走了。 村长和马庆坤去红梁村接桃枝的事儿，下午善水村大多数人便知道了。 村长媳妇在家里等得心焦，总担心他们一行人在红梁村出了什么事。 看到马伯旺的马车徐徐朝家门口驶来，村长媳妇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桃枝，娘的闺女，你咋样了？” 车厢里，听到亲娘声音的马桃枝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 她在爹和大哥的搀扶下，小心下了马车。 村长媳妇看到闺女惨白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额头那缕缕被血污凝结，变得僵硬的碎发，没忍住哭了出来。 第432章 太没主见，才会被洗脑 马伯旺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赶上开饭。 杨梅赶忙让他去洗手，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等孩子们都吃饱下了桌，杨梅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询问了马桃枝的情况。 陈荷花、刘春草还有马幼薇三人也一脸八卦的望向马伯旺。 马桃枝被家暴的事儿，经过马老三媳妇米氏那张大嘴的宣传，半个善水村都知道了。 陈荷花她们下午在工坊做事就听人私下里议论过此事。 特别是陈荷花，她下午不经意听见了王氏暗地里跟人说，马桃枝少女怀春那会儿，似乎就对自己丈夫有点意思，见了马伯旺总是羞羞答答的。 王氏还叹息说马桃枝命不太好。 要是她当初没有答应米家人的求亲，嫁给了马伯旺，那如今管理豆腐作坊，过上好日子的人，就是她了。 这话让陈荷花听着很不舒服。 只是她这个人向来嘴笨，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人理论这些根本就不是事实的闲话。 陈荷花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自己生闷气。 这会儿听婆婆问起了丈夫，她便仔细看着马伯旺的表情，想看看丈夫是否对那个马桃枝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马伯旺根本没注意到陈荷花看自己的眼神是否带着探究之色。 他简单将自己看到的，以及今天在米自强家发生的事说给了杨梅听。 “娘，桃枝妹子的日子确实是不太好过。 她那个婆婆，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村长说等桃子妹子情绪好一点再问问她是否要和离，村长说愿意养着她。”马伯旺说道。 杨梅点点头，觉得村长的想法和做法，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担当和模样。 她顺口点了一下马伯旺和陈荷花，“你们也是有女儿的人，将来也要把辛苦养大的闺女嫁出去。 娘希望你们日后做一对能拎得清的，可以给你们女儿做坚强后盾，可以在她们受了委屈后，能给她们提供后路，为她们遮风挡雨的父母。” 马伯旺想到了桃枝被打得头破血流，昏迷发烧的惨状，心头触动，眼圈微微湿润，应道：“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女儿们。” 陈荷花看丈夫眼睛红了，心里有点涩，站起来开始动手收拾饭桌上的碗筷。 杨梅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起伏，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太在意。 只以为陈荷花是因为‘女儿长大了，终将要嫁人，要离开自己’而伤感罢了。 马桃枝才刚回娘家，肯定有很多话要跟父母说。 杨梅也没有挑这个时候过去探望叨扰。 等到次日，一家人用过了早饭，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后，她这才从炕柜里找了一块布料，又拿了一些肉干和点心，用篮子装好提着去了村长家。 马庆坤媳妇挺着大肚子来开的院门。 她这肚子一眨眼都六个多月了，高高的隆起，像是在棉衣里头塞了一个皮球似的。 看到提着礼物上门的秀才娘，马庆坤媳妇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喊了声‘婶子’后，快走几步往堂屋的方向喊：“爹、娘，秀才娘来了！” 屋里的村长和村长媳妇听到是杨梅来了，赶忙从屋里出来，把杨梅迎进了堂屋。 三人简单寒暄一番后，杨梅这才问起了马桃枝的情况。 村长一个大老爷们倒是还好，村长媳妇当场就抹起了眼泪。 “伯旺娘，你说我那闺女咋就那么傻呢？ 她在米家过得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从米自强那王八犊子断腿残废后，他们一家子就把锅都甩到桃枝身上，说是她克夫才害得米自强成了残废。 后面，桃枝怀着孩子伺候一家老小，当牛做马的，早产生下一个女儿。 米婆子这老货就嫌弃桃枝生的不是带把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送去的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大头全都进了米家人的肚子。 可怜我闺女月子连口好吃的都捞不上，没奶水奶孩子，这才让早产的孙女儿挺不到出月子就夭折了......” 村长媳妇昨晚跟女儿睡一张炕上，一点一点的套话，后面越套越多。 马桃枝的心防也在亲娘的不断追问下彻底崩溃，这才将这些年所承受的苦一股脑吐露出来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场。 村长媳妇后悔不迭，怪自己对女儿的关心不够。 大年初二那天竟也没瞧出来女儿在自己跟前是在强颜欢笑，还劝她要体贴丈夫，早些为米自强生个儿子。 村长媳妇气自己是老糊涂，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杨梅看她这样，除了掏出帕子送上去，再好言安慰上几句也做不了别的了。 村长夫妻要如何处理马桃枝的事情，她这个外人不好随便帮人做主。 最重要的还是马桃枝她本人的意愿。 如果她本人愿意离开火坑，那村长已经跟马伯旺和马大胆表过态，愿意接受女儿和离归家，这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可如果马桃枝自己脑子拎不清，还想着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要继续回去挨打挨骂当牛做马，那别人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 杨梅对村长说：“桃枝若是还没有想好，您和嫂子也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思量，别逼她。 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帮忙的地方，村长你尽管开口。” 村长心中一阵感动温暖。 他深知杨梅的为人和本事，也没矫情客气，直截了当对杨梅说：“伯旺娘，桃枝这孩子逆来顺受这么多年，心里有了一个结。 她自己也觉得是她八字太硬，克了米自强，还把自己的女儿克死了。 她说她不想回娘家来，说自己是丧门星，怕回来会让家里也跟着不好。 我和她娘劝也劝了，可她似乎听不进去。 伯旺娘，我俩现在是没啥好法子了，只能请你帮一帮桃枝。” 杨梅对这种情况并不是感到太意外。 马桃枝能隐忍那么多年，默默承受米家人的折辱和谩骂，肯定是有心理上的病因。 米家人一直骂她是丧门星，骂她克夫克女，时间长了，她可能也会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 觉得他们说的或许就是真的，这一切的过错，源头都在她身上。 她受苦，她受委屈，她受虐打，都是她活该，是命运给予她的惩罚。 马桃枝这种自厌自弃的心理，其实都是因为她的意志力太薄弱，太没有主见，才会被洗脑了！? 第433章 不信命，才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杨梅想着村长也帮了自己很多忙，自己刚刚又把话说得那样漂亮，拒绝总是不美的。 助人者，人恒助之！ 杨梅没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被村长媳妇带去了马桃枝的屋子里。 马桃枝脸色消瘦蜡黄，唇色发白，看起来很是憔悴。 额头上的棉布条隐隐有血色沁出，只是那血迹早已经干涸，氧化后，颜色暗沉。 村长媳妇领着杨梅进屋子，柔声对坐在炕头的闺女说：“桃枝，你看看谁来了？” 马桃枝刚刚目光游离，毫无焦距，显然是在出神。 听到亲娘的话，她才回过神，迎上杨梅含笑的目光。 “婶子！”马桃枝哑声唤道。 杨梅嗳了声，快走两步坐到了炕沿边上，拉着马桃枝的手说道：“桃枝，你受苦了。 回家了就好，有什么委屈都跟家里人说。 你爹娘和兄长，都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帮你的。” 村长媳妇想着把空间留给杨梅和闺女好好说话，便悄声退了出去，把门也给带上了。 马桃枝眼中有泪，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说道：“婶子，是我娘让您来劝我的么？” 杨梅点点头，说：“你爹和你娘，不怕你和离，就怕你吃亏受苦。 孩子，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以跟婶子说说么？” 马桃枝咬了咬唇，低声道：“婶子，我不想和离。” “不想和离？那你是要义绝？”杨梅故意问道。 在封建时代，建立过婚姻的男女双方要解除关系，除了女子被单方面的休妻之外，还有和离、义绝这两种。 和离，用通俗的话就是协议离婚，在双方都有共识的情况下，割裂财产，和平分手。 义绝，则是封建律法规定的一种强制离婚的条件。 指夫妻任何一方，对另一方一定范围内的亲属有殴、杀等情事者，必须强制离异，违者判处徒刑。 然而，义绝的条件对于夫妻而言并不平等，明显偏袒夫家，对妻的要求更严而赋予夫较大的权力。 这就是典型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 也因此，民间普遍只有休妻，没有义绝，因为大多数女子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便是和离了。 听到杨梅提‘义绝’二字，马桃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张张嘴想说什么，随之却只是摇摇头。 杨梅有些同情这个被封建社会思想桎梏了身心，丧失了自主独立人格的傻姑娘。 她握着马桃枝的手，轻轻揉捏着对方粗糙的指腹，轻声问道：“米自强不是第一次打你吧？ 桃枝，家暴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你难道想在娘家养好伤之后再回去，被米家人当成奴隶压榨，还要被米自强时不时的当成情绪发泄的沙包么？” 杨梅明显感受到了马桃枝身体瑟缩了一下。 瞧，她的身体多诚实？ 反应是这么的迅速？ 可偏偏她被自己陈旧腐败的思想所控制，明明有机会爬出火坑，却还要回头再把自己陷进去。 是犯贱吗？ 不，那不叫犯贱，只是她的心，病了而已。 杨梅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她在现代摸爬打滚白手起家的过程中，也曾遇到了一些来自生活来自现状的压力和困扰。 迷茫、焦虑、困惑、抑郁，一切负面的情绪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网从头到脚笼罩下来。 杨梅觉得自己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于是她去医院挂了号，还挂的是专家号。 然而普通医院的心理门诊，医生每天要看几十上百个患者，哪里有时间倾听你的内心？ 焦虑？医生建议你多去外面走一走，听一听舒缓的音乐，吃点糖，释放一下压力。 失眠？来，医生给你开点安眠药，或者口服褪黑素试试。 毫无温度的，甚至是极为公式化的一套流程走完，医生摆手便让你出去，直接喊下一位。 心理门诊哪里比得上一对一的心理咨询？ 可当时的一对一心理咨询不是杨梅当时的收入状况所能看得起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杨梅想要走出内心的困境，唯有自救。 得了心理上的病，能有办法自救么？ 当然能！ 只要不是已经到了重度抑郁，只要自己还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和渴望，有很多专业的心理工具书可以帮助你自救！ 杨梅就是通过读心理方面的书籍，慢慢从抑郁之中走出来的。 当然，她不敢说自己走出来了就完完全全的摆脱掉了抑郁症。 杨梅知道，它还在的，一直都在。 每当夜深人静，每当自己受挫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只是杨梅通过自救学了一个可以与抑郁共存，找到了可以正视它，接纳它，允许它在，却不再被它操控自己的办法了。 这一次，她想用自己学过的办法来教一教马桃枝这个可怜的姑娘。 “桃枝，让婶子猜一猜你是怎么想的好吗？”杨梅微笑看着马桃枝。 没等马桃枝做出反应，杨梅便仔仔细细的将她的心中所虑说了个透彻。 马桃枝并没有觉得很震惊，因为她昨晚把自己八字太硬，克夫克女，是丧门星的话都告诉了娘了。 想来这些就是娘告诉婶子的。 她抿唇低头不语。 杨梅轻笑道：“你觉得婶子的命如何？” 马桃枝有些错愕。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说实话，如今站在自己跟前的婶子，跟她印象里那个尖酸刻薄，刁蛮厉害的婶子，判若两人了。 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马桃枝都能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韧性。 “有人说我命歹，是个没爹的野种，就不该出生，出生了也该溺死！ 但又如何，他们又不是黑白无常，能一句话定了老娘的生死。 老娘还是健健康康活了下来，好好长大了。 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但可以选择面对生活的态度。 你可能会说女人生来命苦，能选择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这话有些道理，但这不是我们认命的理由。 你看婶子就知道了，如果我认命，那我就不会在你叔去从军后，为了摆脱鲁氏那老虔婆的压迫，毅然决然地带着五个孩子出来单过。 我们孤儿寡母几个，当时谁看好我们能自己熬过来？ 可再难，我们还是挺过来了。 不信命，才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没有什么狗屁的命数，只有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434章 菜鸟心理师 马桃枝的唇抖了抖，她黑漆漆的眼眸望着杨梅，想说话，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杨梅鼓励道：“咱就是聊天，你想说什么就说。” 马桃枝鼓起勇气，对杨梅说：“婶子，你跟我的情况，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在婶子看来，我的命可比你苦多了。”杨梅点头应道。 马桃枝以为杨梅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着急想要解释：“婶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梅还能不知道马桃枝是什么意思么？ 这丫头她看着都替她心累，敏感自卑，还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唯恐别人会因为一句话曲解了自己。 生活本就不易，还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活着，能不累么？ “桃枝，你听婶子说。 婶子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咱就事论事，单单只对比咱俩的个人情况，确实是一目了然的。 如果要说命好命歹的，你的命确实是比婶子好。 婶子单亲，只有娘没有爹，背地里还有人骂我是野种。 你父母双全，家里不缺吃喝，从小就在父兄的爱护下长大。 这第一条，你就完胜婶子了。 婶子嫁了人，男人从军，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大五个孩子，日子过得，真跟泡在黄连水里没啥区别。 那些年受过的苦流过的泪，遇到的重重挑战，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可婶子从不怨命，因为我知道，我的抱怨改变不了现状。 我若是不咬牙坚持，不努力地、用力地带着我的孩子们坚强的活着，就绝不会有机会翻身。 婶子吃过的盐比桃枝你吃过的米还要多，婶子今日就赠送你一句金玉良言。 这可是婶子用几十年的生活经验换来的。”杨梅含笑看着马桃枝。 马桃枝眼中氤氲着泪水，一瞬不瞬的回望着杨梅。 杨梅一字一句道：“你怎么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怎么对待你！ 可能你觉得有点难懂，没关系，婶子给你简化一下你很快就能明白了。” 杨梅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好比你怎么对待生活，生活就怎么对待你是一个道理。 你觉得你命苦，还一味地往苦的方向，往苦的深渊里钻，那你的命，就真的会越来越苦。 因为你就是这么做的啊，你做了‘苦’的选择，所以，‘苦’就反向选择了你。 说回刚刚的问题，你爹娘都希望你和离。 而你是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在意所谓的面子，不在意所谓的名声，支持你和米自强和离。 是希望你能从此脱离被家暴的危险，脱离一段不幸的婚姻，重新做回自己，重新开始。 可是桃枝，你却跟你爹娘说，你不和离，你还要回米家去。 你知道你的行为像什么吗？ 就像是一只作茧自缚的蝉蛹，明知道回去是受苦，可你觉得自己就是命苦，就该受苦。 于是，你就在这个怪圈里不断的循环，吃的苦越多，就越觉得是自己的命苦。 自己越觉得自己命苦，就潜意识里的找更多的苦来吃。 桃枝，你现在明白婶子跟你说的意思了吗？ 你的命，是苦是甜是酸是辣，一直都是掌控在你自己手上的。” 马桃枝仔细琢磨着杨梅的话，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自己所受到的待遇，都是自己自找的么？ 马桃枝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杨梅见她似乎有被触动到，耐着性子继续讲：“非要说命的话，那米自强的腿残废了，也是他自己命不好，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你的八字硬不硬婶子不知道，但我清楚，这世上人口何其多，肯定有跟你八字一样的人。 难道一样的八字就会拥有一样的人生么？ 能左右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如婶子，我那前婆婆也说马忠是被我克死的，我要是跟你一样想，这会子怕还在她手底下受着她的搓磨呢！ 对付这种满口喷粪的人，大耳刮子扇过去，给她醒醒神就好了。 你要是跟她认真，那你就输了！” 马桃枝用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泣起来。 杨梅心说哭出来发泄掉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是好的。 她拍了拍马桃枝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低声安抚道：“桃枝，振作起来，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你出去看一看咱善水村，看一看那些从前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在地里干农活的村妇们，如今又是怎样的生活状态。 你让她们认命，继续过从前的日子，看她们干不干？ 听婶子的，跟从前那操蛋的日子一刀两断。 米家那个火坑，不要再回去了。 你回去继续受苦，你父母也要继续自责陪你难过痛苦。 你舍得让他们往后余生都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么？” 马桃枝哭了很久，后面哭累了，靠在杨梅身上睡了过去。 杨梅帮她盖好被子，心里有点疲惫。 说实话，洗脑，再加上各种暗示引导，还是挺耗费心神的。 难怪现代的心理咨询师收费那么贵。 还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这一次能不能成功，杨梅也不确定，但她已经感受到了马桃枝的心态已经动摇了。 后面再加把劲洗多两三回，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要是她这么卖力的正向引导，马桃枝还冥顽不灵非要回去挨打受罪。 那杨梅这个只靠看书习得一点皮毛的‘菜鸟心理师’也只能自请下岗了。 杨梅从马桃枝屋里出来的时候，村长媳妇紧忙给她送上了一碗蜂蜜水。 “伯旺娘，快喝碗水润润嗓子。 桃枝那妮子的事儿，真是让你费心了。”村长媳妇感激道。 杨梅忙说不必客气，端着蜂蜜水几口喝完，这才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 “刚刚我跟桃枝类比了一些道理，我想她应该是有听进去的。 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想，好好细琢磨。 没有人天生就是命苦的，这孩子就是钻了牛角尖。 觉得是自己造成了米自强的意外，还有女儿的夭折。 她是在自苦。 嫂子你等桃枝好些了，就带她去作坊里转转，去看看咱村子里其他妇人努力生活的模样，对她会有帮助的。”杨梅说。 村长媳妇点点头，“你说的我记下了。 伯旺娘你还有其他事儿要忙吧？ 今天真是耽误你时间了。” 杨梅摆了摆手，与村长媳妇寒暄两句后，就回家了。? 第435章 十字路口再见 在杨梅忙着当心理导师给马桃枝洗脑的时候，马季礼已经陪着老祭酒前往了奉天府。 之前因为《赦荆钗》的爆火，各地书铺都与墨趣书坊建立起了合作。 奉天府这边原先有一家纸坊，只是在年前的那场大雪灾中被损毁压垮了。 纸坊在灾后也并没有得到重建，据说纸坊的主人在雪灾中身故了，家里的财产，也被流民洗劫一空。 奉天府原先的知府救灾不力，被皇帝摘了乌纱帽。 重新上任的知府任雨生，算起来也要叫老祭酒一声老师。 任雨生不是老祭酒亲传的学生，但老祭酒是任雨生当年春闱的总考官。 按照大昭尊师重道的礼仪规矩，担任总考官的老祭酒，便是那一届春闱进士们的恩师了。 任雨生之前在江南道那边担任了六年的县令，年前被调回京城叙职。 内阁对他在任期间的绩效点评还不错，皇帝原想留他在朝做个户部郎中。 刚好奉天府出了那么大一场天灾，奉天府知府的表现也是让皇帝极为恼火，索性便让任雨生出任奉天府的新任知府，直接走马上任了。 宋崇文在吏部任右侍郎，任雨生被皇帝任命为奉天知府的时候，他便给恩师老祭酒送了一封信。 老祭酒是挺为任雨生高兴的，觉得这个时候外放比在朝中夹缝生存更自在一些。 任雨生到了奉天府安定下来后，也给在锦州府颐养天年的老师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近况说与老祭酒听。 他听说老祭酒在锦州府创办了一个叫‘明报’的民间刊物。 他想要邀请老祭酒也在奉天府同步发行‘明报’，传递一些有利于民生发展的言论，这样，也会有利于奉天府的发展重建。 老祭酒都这把年纪了，并不太想要折腾。 但他听说奉天府那边的纸坊如今荒废着，已经被官府收回了产业。 任雨生想要将纸坊以官商合作的模式重新修建开业。 这样，纸坊若是重建，每年收到的分红直接充盈府库，可比度支司每年收到的那点利税要多得多。 而老祭酒这边，纸张的稳定低价供应，同样是他的刚需。 墨趣书坊需要大量的纸张，造纸技术若是能掌握在自己手上，便能从源头上降低书本的成本。 这对墨趣书坊，对民报的未来发展都是有利的。 老祭酒几经思量后，决定接受任雨生的提议。 他与任雨生书信往来几次后，确定了双方合作的方式。 纸坊有一半的产权属于奉天府衙门所有。 每年在刨除掉纸坊的所有开支后，官府拥有纸坊利润的三成收益。 纸坊原有的造纸技术，以及纸坊造纸的匠人，归属权和管理权，都属于老祭酒这个合作者所有。 纸坊的运营管理以及发展方针，由老祭酒独立掌控。 说白了，官府就是占了个官方合作的名头，每年只拿一定比例的分红，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就是了。 这种只拿钱不指手画脚，还能借势的合作方式，对老祭酒而言是极为友好的。 老祭酒亲自过来与任雨生签订了合作的契书后，墨趣纸坊和墨趣书坊便在奉天府正式挂牌了。 马季礼忙前忙后，等纸坊和墨趣书坊两边都揭牌开业后，这才有工夫停下来好好歇一歇。 他想起来自己来了奉天府也没有跟娘说一声，怕娘会担心自己，便提笔给杨梅写了一封信，让手下的人送去驿站，加急送回善水村去。 马季礼接下来还要准备马幼薇新话本故事的宣传工作。 他在屋里休息了一个时辰，便起身去了工坊。 《凡女仙途》的传单，已经开始印刷了。 这一次，传单上绘画了精美的升级图，从主角叶小芳土到掉渣的农女造型开始，一步一步的变化、改造、升级。 最后一帧是叶小芳飞升的造型，白衣飘飘、绝尘脱俗、姿容秀雅，仿若谪仙。 光看这图，就有种丑小鸭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白天鹅的励志感。 马季礼很满意的露出了笑脸，心说刚刚自己的信寄得有些急了。 要是晚一步，还能把这传单放进去，也好给娘和姐姐一个惊喜。 不过这传单届时也会在锦州府那边同步派发，娘和姐姐到时候也会看到的。 马季礼巡视了工坊一圈，便准备去街上逛一逛。 奉天府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可雪灾带来的损失，让这个府城元气大伤。 城中倒是还好，周边一些镇子村庄，可就萧条多了。 马季礼骑着一头毛驴，慢悠悠的轧马路。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发现那儿堵了一圈人墙。 马季礼过不去，便找了人询问。 一位热心的大娘对他说：“是两个姑娘吵起来了。” 马季礼看到在三哥马叔明身上发生过的各种算计，特别是上一次三哥险些被祁阳下料断了前程的那一出，更是震碎了他的三观。 马季礼决定自己也要离女人远一些。 他倒没有像马叔明那样因噎废食，产生了什么恐女症，只是想在正式娶妻之前，离莺莺燕燕远一些。 只要他洁身自爱，臭鱼烂虾就休想赖上自己。 马季礼打算牵着毛驴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喊了起来：“纪青青，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我可是伯府嫡女，是你姐姐！” 马季礼脚步一顿。 纪青青？ 是他认识的那个纪青青吗？ 少年的脑中飞快的闪过那双如同小鹿一般干净澄澈，又充满了坚毅和韧性的灵动眼眸。 马季礼想到那位纪姑娘也说自己是来自奉天府，难道真的是她？ 马季礼转过身，牵着毛驴的手松开后，鬼使神差的扒开了人墙，钻到了前面去。 人群中央，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置办得起的，比他们家的马车看着奢华多了。 马车边上站着两个婢女，还有两名身穿劲装的男子，看打扮，应该是护卫。 刚刚被打的人，是自报身份的伯府嫡女，这会儿正捂着一侧脸颊，愤怒的望着对面的人。 马季礼的角度，看不到打人者的面容。 他只看到那姑娘一身白衣，披麻戴孝，显然是家里有亲人亡故了。 第436章 传闻中的真假千金 身穿孝衣的女子冷笑出声：“伯府嫡女？ 纪清柔，你这个假千金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伯府嫡女？ 天地亲君师，你以为鸠占鹊巢就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出身了么？ 你可真无耻啊！ 大昭以孝治天下，你亲生的爹娘病故，你连去坟前给他们烧个纸都觉得委屈了，你简直猪狗不如！”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在场围观吃瓜的群众们发出一阵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其中有一两个人听说过纪家真假千金传闻的，这会儿便抓着机会，津津乐道的向周围的人讲起纪青青和纪清柔二人同一天出生，后被掉包，有了两段不一样人生的‘故事’来。 “那个披麻戴孝的姑娘，才是承恩伯府的真千金。 那个穿红戴绿的姑娘，是假千金。 不过人家也是命好，伯爷夫妻知道真相后，还把假千金留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半点不受影响。” “不会吧？不是自己的骨肉，还要继续帮别人养孩子，这个承恩伯竟是这样的冤种爹？” “嘘，小点声，那是伯爷，是大人物，当今太后娘娘的兄长，说不得！” “哦，原来后台还这么硬？” “那可不，别说多养一个假千金，就是多养十个，人家也能养得起啊！” “说得也是，主要是养了十几年才发现，应该是有感情了，舍不得。” “那个假千金可不就是仗着这十多年的感情作威作福么？ 没看到她刚刚多嚣张呀，指着真千金的鼻子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哎，真千金是真可怜啊！ 养父母死了，亲生父母又对她没啥感情，这姑娘以后日子得多难过哟？” 周围人的七嘴八舌让假千金纪清柔觉得十分难堪。 她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开口闭口拿她的出身说事。 贼老天为什么要给她安排这么狗血的身世背景？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就是承恩伯夫妇的亲生女儿。 从小，她被娇宠着长大，直到纪青青出现后，她们的身世曝光，纪清柔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她害怕拥有的东西会一夕间失去。 已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回去跟着农村泥腿子亲生父母吃苦，她哪里愿意？ 好在承恩伯夫妻疼她，舍不得让她回去，愿意继续留她在身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 纪清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纪青青回伯府后，她明面上谦让妹妹，把好东西都给纪青青。 暗地里却买通府中下人刻薄刁难纪青青，让纪青青感受到了各种不平等的待遇。 明明已经回家了，却有一种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无力感。 府中的下人，没有一个人真心把她当作主子看。 各种小话、各种阳奉阴违的骚操作，让纪青青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纪青青在多次感受到承恩伯夫妻的偏心后，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伯府。 纪清柔恨不得她偷跑回奉天府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死掉才好。 可没想到，纪青青非但没有死，还从人牙子手里逃了出来，找到了受灾流浪的养父母。 一家三口从锦州府一路跟乞丐似地回到灾后重建的奉天府城。 因为纪老四夫妇在逃难途中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所以，纪青青并没有把养父母送回村子里。 她典当了纪清柔知道身世真相后，留给纪老四夫妻当念想的一块血玉，在府城赁了一处狭小的院子，剩下的银子，基本都用来给纪老四夫妻看病了。 纪青青为了养活自己和养父母，以女子之身应衙门之召，每天去挑沙石做活换取工钱。 纪老四舍不得女儿受苦，不想治病了，可纪青青不愿意放弃。 看着养父母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纪青青流下了两行清泪，她最终不得不向现实低了头。 纪青青知道奉天府城的大夫治不好养父母了，所以，她咬牙写信回承恩伯府，求她的亲爹承恩伯发发善心，帮她请一个太医来给养父母治病。 承恩伯心硬如铁，回信给纪青青，说：“既然你不愿意当伯府嫡女，要自甘下贱当泥腿子的女儿，那你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 纪老四夫妻若是得了风寒死掉，那是他们的报应。” 纪青青收到回信的时候，为此大哭了一场。 她恨自己之前低头求他们的所为，但回家后，她还是瞒着纪老四夫妻，没敢让他们知道她给京城写过信。 纪老四夫妻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夫来看了后，对纪青青说他们二人时日无多了。 纪青青伤心不已，问养父母还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纪老四夫妻都说自己没有什么心愿，可纪青青知道，他们一定想要在走前看他们的亲生女儿一眼。 纪青青瞒着养父母给纪清柔写了一封信，希望她能回来看一看纪老四夫妻。 纪清柔犹豫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承恩伯开口了，说清明就要到了。 他们一家也要回纪家村扫墓祭祖，可以提前回来几日，让纪清柔去见她亲生父母最后一面。 纪清柔从京城出发，赶到奉天府城的时候，纪老四夫妻先后脚去世。 纪老四先走了两日，纪老四媳妇挺了两日还是没能等到亲生女儿，也含恨离开了。 纪青青一个人实在无力为养父母操办后事，只能回村里请村人帮忙发丧。 村长张罗着帮纪青青把纪老四夫妻下葬了，对纪青青从伯府跑回来受苦的行为，也着实有些不理解。 纪青青把自己在京城伯府的待遇一说，大家便都知道了纪清柔这个养女使了什么阴私手段，对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越发鄙夷不齿。 纪清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纪家村的。 听到如雪片一般纷杂的指责和议论，纪清柔后悔回来这一趟了。 她恨上了纪家村的人，也对纪老四这对亲生父母有了很大的怨念。 大家都在说她应该给纪老四夫妻披麻戴孝，应该去为他们守灵。 可她偏不！ 她跟纪老四一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让她为他们的死掉眼泪，为他们伤心欲绝，她做不出来。 纪老四夫妻下葬后，纪清柔连装一装孝女去坟前烧个纸都懒。 这让纪青青无比愤怒，这才有了十字街口堵她马车，跟她吵起来的这一幕。 第437章 不是争，是拿回来 马季礼在围观的人群中七零八碎的拼凑出了真相。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有些怜惜她遭受的变故和打击。 那个承恩伯简直不是人，亲生的女儿难道比不上一个假货？ 马季礼为纪姑娘感到不值。 纪青青这会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纪清柔去坟前给纪老四夫妻磕三个头，烧几张纸这么简单。 然而纪清柔却仿佛受了天大的折辱，打死不从。 她一把推开了纪青青，咬牙切齿的骂道：“少装出这副孝子贤孙的嘴脸来骗人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纪青青，你故意拦我马车找我吵闹，不就是为了败坏我的名声，好凸显你的孝顺么？ 你既然想要当孝女，你去当啊，拉着我作甚？ 我纪清柔这辈子只认承恩伯夫妇做我的爹娘，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丢下这话，纪清柔恶狠狠的剜了纪青青一眼，在婢女的搀扶下，逃离般钻进了车厢里，急吼吼的喊着护卫快些赶车离开。 纪青青没想到纪清柔的心会这么硬这么狠。 只是让她去给爹娘上柱香送他们最后一程而已，难道就这么难，这么委屈么？ 纪青青望着绝尘离去的马车，一滴眼泪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有好心人吃完瓜临走前，还劝纪青青节哀。 纪青青苦笑着道了声谢谢。 转过身的时候，一道禅竹般挺拔清隽的身影，钻进了她的眼帘。 纪青青脚步一顿，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后，试探着唤了一声‘马公子’。 马季礼有点拘谨的笑了笑，冲纪青青点了下头。 “纪姑娘，你还记得我啊？” 纪青青说：“马大娘和马公子的救命之恩，青青此生没齿难忘。” 马季礼还不太习惯被人一口一个公子的唤着，忙说：“纪姑娘，你叫我季礼或者马五便好了。 叫公子，我听着怪不习惯的。” 直接唤一个男人的名字，纪青青觉得太亲密了。 直接按排名唤他马五，又显得有些随意。 纪青青莞尔一笑，对马季礼说：“我还是唤你马大哥吧！” 马季礼觉得无所谓，“马大哥就马大哥，你叫着习惯就行。” 这话说出口，马季礼才觉得‘习惯’这词有些不太合适。 他有点紧张的补充道：“纪姑娘，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纪青青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大，笑着说：“马大哥，我知道。 你和马大娘都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马季礼，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跟纪青青说点什么。 纪青青捏着袖袋里的钱袋子，犹豫着要不要把上次从马大娘手里拿的那十文钱还回去。 那十文钱，她没有花，一直留着，也一直贴身带着。 当时，杨梅给她的那十文钱，于她而言是新生，是支撑着她努力找到养父母的精神支柱。 所以，纪青青再饿也没有舍得拿出两文钱买个包子吃。 进了县城后，饿着肚子在东市找了份洗衣的活，攒了一点钱后，这才去锦州府寻找她的养父母。 纪青青刚决定要把铜钱拿出来给马季礼，便听到马季礼惊呼了一声。 “马大哥，你怎么了？”纪青青松开捏袖袋的手，一脸担心询问道。 马季礼懊恼的说：“我的毛驴不见了！ 不知道是它自己跑掉了还是被别人顺手牵羊牵走了......” 纪青青四下环顾，眼眸灵动的扫视着周围。 “啊，我看到了，在那儿是不是？ 马大哥你快看看，那头毛驴是不是你的？”纪青青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马季礼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果然发现了在不远处拐角的地方，那头毛驴正在当街拉粑粑。 马季礼认出来它屁股后面的一撮杂毛，点头应道：“就是它！” 他捋着袖子准备跑上前要去把毛驴拉回来。 结果，铺门前被拉了驴粑粑的掌柜气急败坏的跑出来，骂骂咧咧，一棒子打在了驴屁股上。 毛驴吃痛，撒开蹄子往前跑。 马季礼担心毛驴一会儿撞到行人，提着一口气赶紧追上去。 纪青青见状，也忙跟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追着毛驴跑了两条街，一边跑还一边喊，惹来了骂声一片。 那些受惊的行人百姓，在他们二人身后大声咆哮，质问他们是不是有病？ 马季礼和纪青青才没工夫回应。 他们追上毛驴后，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出幼稚的‘追逐’，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少了几分刚才的生疏和尴尬。 马季礼直言说：“我刚刚听到了围观百姓们的议论了。 纪姑娘，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身世。” 纪青青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这个秘密永远不见天日。” “所以，你之前你说走散的爹娘，是你的养父母？”马季礼问道。 纪青青有些伤感的点点头：“他们就是那次染上了风寒的。 奉天府这边的大夫治不好他们，他们......前后脚走了。” “纪姑娘，节哀！” 纪青青嗯了声，“我会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马季礼问道。 纪青青有点迷茫，她还没想好。 “我不知道。” “你的养父母已经离世了，你还是得回你的亲生父母身边去。 那里的一切本就是属于你的。 你就这样拱手白白便宜了别人，你甘心吗？”马季礼不太理解纪青青的做法。 在他看来，是自己的东西，谁特么敢不长眼跟自己抢，手都给他剁掉！ 纪青青垂眸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心灰意冷。 我在那个家里，就像是个外人，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 “所以，你就愿意这样成全他们一家的幸福了？ 那谁来成全你？”马季礼一脸不赞成。 “你觉得我应该回去争是吗？”纪青青问道。 “不，是拿回来。 那个假千金现在拥有的一切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我是觉得你没必要妥协，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更没有必要觉得愧对你养父母。 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孝不悌，应该被口诛笔伐的那个人，是那个假千金。”马季礼一脸认真道。 第438章 这趟是来谈和离的 纪青青仔细思忖着马季礼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她放弃了不是正合了纪清柔的意？ 纪青青英气的秀眉微微扬了起来，内心已经有了答案，笑着对马季礼说：“马大哥，你说得没错。 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多谢你的提醒。” 马季礼腼腆的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为何，内心莫名有一丝丝的落寞。 纪姑娘若是回了伯府，那他们日后怕是再也不会再见了吧？ 想到他们身份上的差距，马季礼有点笑不出来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劝纪姑娘回伯府去的那些话。 她是个好姑娘，她应该去争取，去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应该得到幸福！ 马季礼在内心说服了自己，很快就释然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 路过一家面摊的时候，纪青青说：“马大哥，我请你吃面吧！” 马季礼回过神，俊秀的脸重新漾开了笑意：“纪姑娘，我请你。” 纪青青摇头：“应该我请你才是。 上次要不是有马大娘和马大哥出手相救，我怕是......” 马季礼不想让她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拦住了她的话头：“纪姑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翻篇了。 以后你的人生，会重新开启新的篇章，会越来越好的。 今天这顿，我请你。 下回，若是我有机会去京城，你......你再请我。” 纪青青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娇俏可人，“好，马大哥你下回和马大娘来京城了，一定要来找我。 我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的。” 马季礼说了声‘一定’。 两个人在面摊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两碗刀削面，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两个人互相道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马季礼牵着毛驴走出一段距离后，扭头往后看了纪青青的背影一眼。 他默默的在心里祝福她：【纪姑娘，珍重，希望你往后余生都是快活的。】 随后，他翻身上了驴背，慢悠悠的骑着毛驴前行。 而纪青青，也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回头。 望着骑驴的少年背影，纪青青的唇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再见了，马大哥！” ...... 善水村，在经过杨梅三次洗脑后，马桃枝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跟米自强和离。 村长和村长媳妇看到闺女终于想清楚了，忍不住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好好好，桃枝啊，你能想明白就好了。 爹明日就跟你娘一道去红梁村，帮你把和离的事情给办了！”村长对马桃枝说。 马桃枝点点头：“爹，我想跟你一起去。” 村长想说‘不用’，可马桃枝却倔强的表示自己要去跟米家人做个了断。 村长拗不过自个儿闺女，寻思着明天还是得请杨梅帮个忙，让她陪着自己闺女一道去红梁村处理和离的事情。 杨梅倒是没有拒绝。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能帮马桃枝脱离火坑赢得新生，也是功德一件。 翌日，她换好衣裳，穿戴整齐，便让大儿子马伯旺套好马车，去村长家接上了他们一家三口，带着小狼崽和海东青，直接前往红梁村。 村长和马伯旺坐在车辕上赶车。 杨梅和村长媳妇、马桃枝三个坐在车厢里。 村长媳妇搂着闺女，一路都在给她打气鼓劲儿。 比起这个年代大多数家长对外嫁女的态度，杨梅真心觉得村长夫妇是对模范父母了。 “有你爹娘还有婶子给你仗腰，桃枝你什么都不用怕。”杨梅也开口安慰了马桃枝一句。 马桃枝迎上杨梅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 马车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便抵达了红梁村。 自从上次村长马大业把米自强胖揍了一顿接走桃枝后，算日子已经过去七日了。 米家前面几天担心马大业带人上门闹事，还特意让米村长找了几个年富力强的汉子，提前打了招呼，一有风吹草动，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 哪知道这都过去好几日了，善水村那边都没有来人，米自强一家这才放松了警惕。 不过马桃枝终究是米家的媳妇，总不能一直住在娘家。 米老汉的意思是想请大哥米村长帮忙出面，陪着儿子米自强去把马桃枝给接回来。 米村长对这种事情有点抗拒。 这又不是啥得脸的事儿，让他帮着侄子向马大业低头赔礼啥的，他不是平白矮了马大业一头么？ 米村长说要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没了下文。 马车在红梁村是稀罕东西，在村道上野的孩子们一路追着马车屁股后面喊，好些人家听见动静，便都出来看热闹了。 “是那天带走桃枝的那辆马车吧？” “就是那辆马车，赶车那个我记得，还找我问过路哩！” “不会是马家人自己把桃枝给送回来了吧？” “哎，送回来不也正常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一直在家里留着吃白饭呐？” “就是可怜了桃枝了，米自强自己去接回来的还是一回事。 娘家人巴巴的把人送回来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不是么？送上门的就是掉价！ 咱做女人的就是命苦啊！” 村妇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唠，一边跟在马车后面，想看一看马桃枝家人一会儿是咋跟米自强家交涉的。 马伯旺驾着马车在米自强家门口停下来。 村长率先跳下车辕去叫门。 左右街坊邻居们听到米自强家门口这边的动静，都好奇的走出了家门。 隔壁那个跟马桃枝交好的年轻媳妇子探头探脑的朝着马车的方向张望，看到马桃枝躬着身子从车厢里出来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 她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马桃枝：“桃枝，你咋回来了？ 没等男人去接你，你巴巴跑回来不是让他们更得意么？” 马桃枝看对方一脸担忧无奈的模样，忙解释道：“梨花，你误会了。 我回去这几日在我爹娘和我婶子的劝说下，已经想通了。 米家我是不会再回来了，这趟，我是来跟米自强谈和离的。” 第439章 脑子里的水控干了 年轻媳妇子梨花被马桃枝的话吓了一跳。 “和离？桃枝，你是认真的？” 马桃枝脸上满是坚定，“认真的。” 梨花一下笑了，并没有像一般妇人那样劝和不劝离，反而握紧了马桃枝的手高兴道：“桃枝，你能想开，真好！ 你爹娘能支持你和离，愿意帮你，真好！” 马桃枝有些感动的看着梨花。 嫁到红梁村后，梨花是唯一从最开始就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也是她最舍不得的好朋友。 “梨花，以后我会想你的。”马桃枝说。 梨花轻笑出声：“傻瓜，又不是日后就见不到了。 善水村离我娘家不太远。 明年的大年初二，我去娘家还能顺带过去你们村子看你，只要你别忘了我这个好姐妹就成。” 梨花姓葛，娘家村子跟善水村毗邻。 今年善水村推广中草药材的培育种植，梨花他们村子就有幸被选上签署合作。 梨花说明年过年回娘家顺便拐去看桃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马桃枝含泪点头应下：“梨花，我自然不会忘了你。” 梨花拿出帕子给马桃枝擦眼泪，正要问她头上的伤如何了，就听身后传来了米自强咆哮的怒吼： “我米自强这辈子只有丧偶，想和离，绝无可能！” 马桃枝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了一张还残留星星点点青紫淤痕的狰狞面容。 米自强凶狠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紧紧的盯着马桃枝，咬牙切齿道：“马桃枝，你生是我们米家的人，死是我们米家的鬼！ 我劝你还是打消和离这样荒唐的念头，别再作妖，老老实实的回来跟我过日子。” 马桃枝有被米自强的表情和语气吓到，只是她知道自己到了这一步，不应该怯懦后退。 她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仰头迎上米自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米自强，我不想跟你继续过下去了。 你的腿断了，是意外，并不是我造成的，跟我的八字没有一个铜子的关系。 非要说什么命不好的话，那也是你自己的命不好，不是我克的。 我的女儿七个月早产，夭折了，有我的错，但更多的是你们米家人的错。 我怀孕的时候，不仅要照顾你这个意外断腿，成日瘫在炕上发脾气的烂人。 还要下地干活，还要洗衣做饭，还得被你们当成推卸责任发泄情绪的出气筒。 我动了胎气，疼了一天一夜艰难地生下女儿。 你们米家人却因为我生的是赔钱货不是带把的，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我。 我娘送来给我坐月子的母鸡和鸡蛋，全都进了你们米家人的肚子，我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孩子没有奶喝，是因为我没有奶水，可我没有奶水是谁造成的啊？还是你们丧了良心的米家人！ 我没有克死我女儿。 我女儿夭折，你们当爹的，当爷奶的才是真正的凶手！” 米自强仿佛不认识马桃枝一般，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不知道马桃枝回家这几日到底是被谁洗了脑。 怎么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认知可以在短短数日之内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米自强有些着急了。 “桃枝，这些话都是谁在你跟前胡言的？ 又是谁教你这么诬蔑自己的丈夫和公婆的？ 你从前的善良、懂事都跑哪里去了？ 为什么短短几日，你就变成了这副无理取闹的模样？ 我还没跟你成亲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之前你是不是也自个儿承认过，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 我们的女儿没能活着出月子，是不是你这个当娘没照顾好？ 你自责的那些话，难道要把它都当成屁一样放掉不成？ 就算这些错的都是你，可我米自强都没有动摇过要休掉你的念头，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包容吗？ 桃枝，你为什么要这么的狠心？ 你把我的人生毁了，把我们全家都搅得不得安生，你就想这样拍拍屁股抛下我走人，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米自强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再搭配那一脸受伤的表情，恍惚之间，仿佛被马影帝上了身的既视感。 这特么的，在现代不混演艺圈真是屈才了。 怪不得马桃枝这傻姑娘能被这人渣pua那么长时间却不知道反抗，瞧瞧这不要脸的歪理，说得多么得理直气壮啊？！ 杨梅看着他的表演，只觉得手有些痒，恨不得操起擀面杖直接上去给他来几下。 不过她也没啥立场这么干，只能忍着翻涌的怒意，暗自翻个大白眼。 马桃枝曾经装进脑子里的水，已经被杨梅几次洗脑控干净了。 现在再听米自强的强盗言论，只觉得对方死不要脸。 她咬着贝齿，大声吼道：“是你，是你们日复一日在我耳边说我命不好，是克夫克女的丧门星，我才浑浑噩噩信以为真，也恨上我自己，任由你们打你们骂。 米自强，你真的好无耻，好卑鄙。 我马桃枝再也不会受你控制，被你拿捏侮辱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跟你一起过下去。 现在看到你，我只觉得恶心！” 村长见闺女这么勇敢，也很欣慰。 他站出来，将马桃枝护在身后，沉着脸对米自强一家说：“今日你们若是同意，咱便把和离书签了，也算好聚好散。 若是你们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去县衙单方面申请义绝了。” 米自强瞳孔地震，有些不敢相信他老丈人居然会用‘义绝’来威胁自己。 若是真闹到了县衙去，被县令大人当堂判义绝的话，那他的脸就要丢尽了。 思来想去，米自强打算先服个软。 他扑通一声在村长跟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爹，我不想和离，我知道自己错了。 我在这里发誓，只要桃枝回家来跟我好好过日子，我日后一定会待她好，绝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村长呸了一声，“你个畜生当我们刚刚都是死人不成？ 就你方才威胁桃枝的那些话，我是疯了才会同意让桃枝回来跟你过。 我马大业的闺女就那么不值钱？ 你们米家又算什么东西，配让我闺女当牛做马的伺候着？” 第440章 一地鸡毛 米自强的爹娘一听这话老大不乐意了，当场就跟村长夫妻俩吵了起来。 米村长这个时候姗姗来迟，他已经听说了马桃枝要跟自家侄子和离的消息，这次过来，就是和稀泥来了。 米村长开口就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说法，想让马大业他们打消和离的念头。 马大业这边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坚持要让马桃枝跟米自强和离。 “今日若是米自强不签署了和离书，我们就去县衙找王大人做主，单方面跟米自强义绝。” 村长马大业情绪激动，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米村长脸上。 米村长恶心得不行，又不能骂娘，只能自己用袖子随意抹了把脸。 “马兄弟，桃枝和自强的亲事，是我爹跟你家老爷子定下来了。 咱两家的关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两个年轻人要是真闹到了和离的地步，两位老爷子在地下也会不安呐！” 米村长见劝不住马大业，只能另辟蹊径，将两位已经死去的老爷子拿起来说事。 马大业顿了顿，想到了前些年作古了的亲爹。 当时米自强还没断腿，是红梁村唯一一个考上童生的读书人，前程瞧着就错不了。 马老爷子想着自己疼爱的小孙女能嫁得佳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三不五时就要提上一嘴，自夸给小孙女找了一个好归宿。 马大业心中难过，心想着好在如今这一地鸡毛他亲爹看不见了，要不然，只怕老人家心里要自责坏了。 米村长看马大业神思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刚刚提了两位老爷子打动了马大业。 他正想要劝多几句好让对方彻底打消和离的念头，却不想，马大业却忽的冷笑出声。 “幸亏米老爷子和我爹都仙逝了。 要不然，看到今时今日这一地鸡毛的婚姻，只怕要后悔促成这桩亲事。 米村长，我还是那句话，今日米家若是不答应和离，咱就直接上公堂！” 米村长脸色变了变。 那一手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和稀泥突然就不好用了，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马大业这边的强势蛮横。 米村长给米自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求马桃枝。 米自强虽然觉得没面子，可比起和离丢了媳妇，面子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腿脚没残疾的话，要讨个新媳妇倒是不难，如今科举无望，还干不了重活，谁还愿意嫁给他？ 米自强在心中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就挤出几滴眼泪，走到马桃枝跟前，直挺挺的给她跪下了。 他这一动作，把自家父母都吓坏了。 米婆子更是直接喊出声：“自强，你干啥？ 你快起来，你堂堂男儿，哪能跪她？” 马桃枝也没有料到米自强会给自己下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退两步，米自强就膝行上前两步。 杨梅看着这一幕，脑中莫名闪过了现代看过的霸总言情小说。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额，思想不经意又开了小差，杨梅赶紧拉回来，重新回到现实，站在现场第一线吃瓜。 “桃枝，我错了，让你在这段婚姻里受委屈，是我的错。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改过自新。 我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待你好，绝对不会再打你骂你。 我也不再怨天尤人，会重新打起精神，去找份私塾先生的活来干，挣到钱，全都交给你管。 桃枝，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你回来，我们既往不咎，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成不成？”米自强目光灼灼的看着马桃枝。 马桃枝大颗大颗掉着眼泪，咬着牙关就是不松口。 杨梅也不确定这傻姑娘会不会又被渣男三言两语哄了去。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就算她帮得了她一次，却帮不了她一辈子。 要如何选择，还得看她自个儿脑子能不能拎得清了。 米自强伸手抓住马桃枝的手，用力的握紧了，脸上的温柔，是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深情。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就上演如此情深戏码，杨梅觉得有点反胃，赶忙别过头去。 马桃枝敏感的捕捉到了杨梅的表情。 她脑子也随之清醒了过来，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用手背擦去眼泪，面无表情道：“你不用伪装什么深情。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米自强，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情分了，今天，必须和离！” 米自强气得恨不得立即暴起，把马桃枝给掐死了。 这个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都当着众人的面抛下男人的尊严给她下跪了，她非但不领情，还如此的咄咄逼人。 兔子被惹急了还咬人呢！ 米自强越想越着恼，额角青筋暴突，拽着马桃枝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下一秒，那手就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 他速度有点快，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有此动作，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等马桃枝被米自强掐的面色涨红，喉间发出咕咕的声响时，村长这才冲上前一把将人拽开，扬起拳头砸在了米自强的脸上。 “畜生，众目睽睽之下你都敢这样伤害我闺女，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桃枝得被你虐打成什么模样？” 村长媳妇惊魂未定的扑过去扶住马桃枝，仔细查看了闺女被掐出一圈青紫痕迹的脖子，没忍住哭了起来。 “天杀的，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米村长，你亲眼看见了，米自强这狗东西要杀我女儿。 在场的各位也都是见证人，我们现在就去县衙报官，请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村长媳妇一边说，一边朝着杨梅望过来。 杨梅接过了她的话头，开口道：“走吧，咱这就去县衙。 我可以为桃枝证明，米自强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掐死桃枝，这完全符合律法对于义绝的强制执行和判刑了。” 村长连续打了米自强好几拳，见妻女和杨梅都往外走了，这才收手，打算跟上。 米村长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气恼的冲弟弟一家骂了一通。 生怕杨梅他们当真去县衙单方面义绝，他自然不能让马桃枝一家就这么走了，当即让围观的人上前去，把马车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出村子。 第441章 老娘还真管定了 村长马大业看着围挡在马车跟前的人墙，黑着脸问道：“米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米村长从屋里走出来，沉着脸说：“马兄弟，你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啊！ 哪有你们说咋样就咋样的？ 自强和桃枝成亲，可是过了三书六礼的，当时彩礼钱也没少给。 你们说要和离就和离，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一些？ 夫妻俩过日子，又不是过家家，你们说不过就不过了，是不是真当我们红梁村好欺负？” 在场的其他红梁村村民，也狗腿的附和着村长的话。 他们这些人中，不乏有日常打媳妇‘消遣’的主儿。 今日若是让马桃枝和离成功了，那自家婆娘有样学样，是不是全都要跟着造反了？ 这种事情，就不该让它发生，得从最开始就扼杀在萌芽阶段。 所以，米村长让他们过来帮忙，拦着马伯旺他们的马车，他们毫不犹豫就照做了。 “就是，女人嫁到婆家来，就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做的不好，打一下咋的了？ 都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强媳妇敢这么作妖，可见是打得少了！” “就是，我家媳妇就不敢这样，怕我休了她还来不及，哪敢提啥和离？反了天了都......” 马大业被这些无耻的言论气得颅顶快要冒烟了。 他跳下车辕，站在米村长对面，冷笑出声：“米村长，按照你的说法，我家闺女就跟卖货一个样，一次性卖断了，就不能反悔的意思了？ 米自强那畜生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想要杀我闺女。 按米村长的意思，就是我女儿嫁给他了，他就能为所欲为，想咋地就咋地了？” “自强刚刚那是被气着了，他不是真的要对桃枝如何。 马兄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当自强的岳丈了。 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你咋能不清楚是不是？”米村长还想挣扎着打一打感情牌。 马大业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从前老子是一叶障目，没能认出他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现在，老子知道了他这种人的真面目，咋可能还让闺女跟他一起过日子？ 米村长，咱两家原先是有些情分。 可你若是要偏帮你那个畜生侄子为难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也不客气了。” 米村长好话说尽，奈何马大业软硬不吃。 他也撂下了脸，想要看看马大业要如何不客气法？ 他们红梁村占着地盘上的优势。 马大业那边除了一个赶车的马伯旺看着有把子力气，其余三人全是女流，料想也不会是他们这边的对手。 米村长的想法是，今日无论如何，得先把马桃枝给留下来。 他对马桃枝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把人扣住后，轮番找村里的妇人去劝说她，让她改主意。 只要马桃枝这边做通了工作，马大业那边再狗急跳墙，也于事无补。 打定主意后，米村长便让村里的壮汉去抄家伙什，围着马车，想要逼车里的马桃枝留下来。 “桃枝，你是自强的媳妇，是我们红梁村的人。 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爹娘和村里人起冲突不成？ 万一哪一方出了什么事，你的良心能过得去？”米村长冲马车里的马桃枝高声喊话。 马桃枝担心不已，一个劲儿的问自己娘应该怎么办？ “娘，他们手上都有农具，要是真的一窝蜂涌上来对爹和伯旺哥动手，那怎生是好？ 娘，要不，我还是先留下来吧。 我不能让爹和伯旺哥为了我出什么事。” 村长媳妇抱紧了闺女，她除了哭着喊‘我苦命的女儿’，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今日他们失算了，要是他们这趟过来也带上一些人，倒是不怕他们红梁村什么。 现在，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势单力薄，想要安全撤退，哪有那么容易？ 村长媳妇心里矛盾挣扎着，以夫为天的她，自是将丈夫的安危放在了女儿的前面。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最后，她多半还是会选丈夫放弃女儿的。 村长媳妇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所以，她这会儿抱着马桃枝的手，就收得越发的紧。 她对女儿有愧，可她...... 没等村长媳妇说什么，杨梅已经起身钻出了车厢了。 她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拿着锄头、铁锹和棍棒的红梁村村民们，最后目光一转，落在了米村长身上。 “米村长，我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好好谈一谈和离的问题，咱两个村子，还能像往常那般正常来往。 如果你非要用这种暴力手段威胁我们留下桃枝，那就休怪我们这边也用更暴力更血腥的手段回馈你们了！” 米村长看杨梅言行举止间自带出尘的气质，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了。 “想必你就是善水村大名鼎鼎的秀才娘了。 秀才娘，你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带着善水村发展得有声有色的，老夫对你也佩服。 可别人的家务事，就没必要掺和了吧？”米村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杨梅微笑道：“桃枝是我侄女，她的事儿，老娘还真是管定了。” “秀才娘既然这么说了，那一会儿棍棒无眼，要是误伤了，就莫怪我们红梁村先礼后兵了！”米村长收起笑容，咬牙切齿道。 杨梅懒得跟他废话，扬声喊道：“团子，给他们点教训！” 话音刚落，一团白色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蹿了出来，迅疾犹如闪电，一眨眼就冲到了马车跟前。 众人只以为那是一只大白狗，刚想要笑出声，只听小狼崽仰天嗷呜长啸，狼眼射出锐利的凶光。 “狼，这......这是一头狼！” 刚刚那个大放厥词说‘女人就该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汉子认出小狼崽是一头狼后，吓得险些尿裤子。 其他人也惊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车辕上的杨梅，不知道她咋能指挥动一头狼。 杨梅笑着看了眼脸色大变的米村长，不疾不徐的说：“团子是青山上银狼王的小崽子。 村长若是想试一试它牙齿够不够锋利，可以让村里的汉子们一起上，跟它比试比试。 若是觉得一头狼不够，我这儿还有一只海东青。” 说着，杨梅拿起袖袋里的竹哨，轻轻吹了一下，头顶便传来了一声长鸣。 紧接着，一只海东青便从半空直线下坠俯冲而下，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马车顶上，用锐利摄人的鹰眼，藐视着在场的蠢货。 第442章 一个好婆婆和一个坏婆婆的区别 一头狼和一只海东青，直接震慑住了红梁村的一众汉子们。 谁也没胆量上去跟一狼一鹰较量。 万一不小心致死或者致残了，这算谁的？ 家里还有一家子老小要靠他们养呢！ 他们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伤不起啊！ 汉子们纷纷向米村长表示自己家里有事，三两成群凑成一堆，且行且退，恨不得脚底抹油跑没影了。 米村长也没想到杨梅会祭出这样的‘杀招’。 一个女人家家的，居然有能力驾驭一头银狼和一只素有空中霸主之称的海东青，指挥它们行事......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耸人听闻啊！ 米村长此时此刻两股战战，双腿发软。 要不是背靠着院墙，还有一村之长的尊严和骄傲死命支撑着他不屈的意志，说不定他也要像自个儿那不成器的弟弟一样，瘫坐到地上去了。 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夕之间反转。 米婆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出声了。 杨梅还是笑盈盈的模样，问米村长：“不知道米村长你们这边还要不要珍惜这最后的机会？ 如果当真不愿意和离，那就等着我们这边上衙门去告义绝吧！” 说完，她准备钻进车厢里。 身后，米村长着急火燎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秀才娘，且慢！” 杨梅停下动作，转身回头望着米村长。 米村长忙扯出笑容，对杨梅道：“秀才娘你刚刚说的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 两个年轻人不能继续过下去了，是挺遗憾的。 只是咱两家的交情，也不能因此就断了。 我今天就替自强做这个主了，让他和桃枝，好聚好散，把和离文书给签了！” 杨梅勾了勾唇，心说‘老娘刚刚可没说这些话’。 不过细节不重要了，结果是他们想要的就行。 就这样，在米村长和杨梅的主持下，米自强和马桃枝签署了一式三份的和离文书。 米自强和马桃枝各保留一份。 另外一份，由村长送去县衙那边更改资料存档。 马桃枝看着拓了双方手印的和离文书，只觉得头顶笼罩着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眼睛里终于升起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神采，一边哭一边笑，看得人心酸不已。 “娘，我和离了，我自由了。 我以后再也不是什么丧门星了，他们再也不能骂我克夫克女了......” 村长媳妇点头搂住闺女，高兴道：“走，咱回家。” 从米家出来的时候，马桃枝喊住了走在前面的杨梅。 “婶子。” 杨梅回头，含笑问她怎么了。 马桃枝双膝往地上一跪，郑重的向杨梅磕了一个头。 “桃枝，傻丫头，你这又是做什么？”杨梅紧忙将人拉起来。 马桃枝哽咽道：“婶子，谢谢你点醒了我。 也谢谢你帮我顺利和离，给了我新生。” 杨梅淡淡笑道：“你要谢谢你自己。 是你自己没有放弃自己，所以才能听进婶子的劝。 婶子相信，经过这一遭，你的内心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勇敢的。 桃枝，你终将成就更好的自己！” 马桃枝内心一阵温暖感动，她点了点头，扑进杨梅怀里。 杨梅轻轻拍了拍马桃枝的背，等她平复好情绪，这才一起上了马车，启程回善水村。 被迫和离的米自强一瘸一拐的出了院子，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恨意在心中翻涌。 奈何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无力报复回去，只能靠砸院里的东西来发泄心底里的怒火。 米村长见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上前去，一巴掌呼在了米自强的后脑勺上，打得米自强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米婆子见大伯哥出手打自己儿子，忙扑上来护着。 “大哥，你要打就打我们，别打自强。 他刚没了媳妇，心里苦啊！”米婆子抹起了眼泪。 米村长用手指点着米婆子，连她一起骂：“慈母多败儿！ 自强变成今日这个样子，都是被你们夫妻俩惯出来的。 他没了媳妇心里苦？我可是半点看不出来。 让他示弱好好把桃枝哄回来，这王八犊子倒是厉害，还当着人父母的面就要掐死桃枝。 换我是马大业，不当场打死这个龟孙，我都跟你姓！ 今日我这个村长的面子，都叫你们一家子给丢尽了。 你们要是还要点脸就给我安生点，别再整啥幺蛾子。 老子这一天天的，光给你们一家擦屁股，真特娘的晦气！” 米村长丢下这话，气鼓鼓的离开了米自强家。 隔壁的梨花隔着院中的矮墙，看到了米自强家里的情况，没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活该！” 米婆子听见了，骂了声‘小蹄子’，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找梨花理论。 梨花的婆婆跟米婆子原本就不对付，看米婆子想欺负自家儿媳，哪能让她得逞？ 把梨花护到了身后，自己跟米婆子打起了口水仗。 梨花看着像只老母鸡一般挡在自己跟前的婆婆，心想着，她和桃枝的区别，大概就是拥有一个好婆婆和一个坏婆婆的区别吧？ 转头看到了自己在院子里蹒跚学步的女儿，梨花心说，以后给闺女找婆家，男人是不是读书人，有没有出息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家的婆婆得是个好的。 不求慈祥温厚，至少得讲道理。 今日帮桃枝的秀才娘，看着家风就顶顶好。 听说她家里已经娶了两个儿媳，还有两个孙子三个孙女了。 梨花想，有这样一个好婆婆，她调教出来的儿媳指定也差不了。 自己闺女日后要是能嫁到那样的人家，那指定有享不完的福气了。 梨花越想越远。 已经开始盘算明年过年回家走亲戚，顺便去善水村找桃枝，再找机会跟杨梅家的儿媳认识这档子事儿上了。 而杨梅这边，马伯旺驾车将杨梅、村长媳妇、马桃枝三人送到村口后，便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村长赶去县衙。 村长这个老父亲，打算打铁趁热，把马桃枝和米自强和离的事情彻底归档处理完善了。 第443章 狠一点的，都恨不得把你活埋 当天，善水村的村民基本都听说了马桃枝顺利和离的事情了。 这可是善水村头一个和离归家的出嫁女。 有的人明着夸村长夫妻是对好父母，爱女心切。 也有人暗地里却不看好出嫁女和离归家后的生活。 觉得马桃枝日后若能再嫁出去，收回一份彩礼还好说些。 要是从此赖在娘家要父兄来养，那天长日久的，恐怕马庆坤媳妇也会有话说。 还有的人，则担心村里有和离的姑娘，会影响了善水村其他的女娃娃将来说婆家。 总之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各有各的考量。 没有动摇到自身的利益时，便是千好万好，若动了自己的蛋糕，那就两说了。 杨梅在村里行走，少不得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等晚上回家吃饭时，还要听老二媳妇刘春草喋喋说着作坊那些个碎嘴婆娘们的议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刘春草被婆婆点名了，忙噤声不敢再说。 她低头扒了几口饭，偷偷去瞟杨梅的脸色，发现婆婆并不是真的生气，便壮着胆子为自己解释一句。 “娘，刚刚那些话可不是我说的啊！ 是作坊里那些妇人们讲的。 我是觉着她们说的也在理，这才跟娘您提上一嘴。” 杨梅冷笑一声：“说的在理？ 这么说，你也觉得桃枝就应该继续在米家受搓磨，不应该和离回家来是不是？” 刘春草一惊，知道自己又险些触到了婆婆的逆鳞了。 马桃枝能顺利和离，这其中还得亏有自己婆婆出了大力。 若是自己公然跟婆婆唱反调，说她做得不对，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刘春草忙摆手说：“娘，我没有这么想。” 杨梅一眼就看穿了刘春草。 倒不是觉得她这个人心思有多坏，就是看穿她脑子不好使，人云亦云。 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没有自主的认知和思想，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 作坊里的碎嘴婆子觉得马桃枝不应该和离，会影响村子里其他女子的名声，刘春草觉得有道理。 到了杨梅这里，杨梅说马桃枝应该和离，人生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应该为自己而活，刘春草还是觉得有道理。 可这两种观点，是相对的，是背道而驰的。 刘春草左边也有道理，右边也有道理，偏偏没有自己主观的判断，这不是没脑子又是啥？ 杨梅有点心累的扫了她一眼,开口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想咋说，那是人家的自由。 娘跟你们说过，做人做事，要有自己的判断，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些觉得桃枝和离回村丢了她们脸的，要是娘听见了指定要叫她们回家好好照一照镜子，瞧瞧自己的脸是有多大？ 刀子没割在自己肉上就不知道疼是吧？ 没有同理心的人，日后也不会得到别人换位思考的理解和帮助。” 看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在附和婆婆的话，刘春草忙不迭跟着点头，“娘，我知道了。 日后要是她们再在作坊里说这些，我便把娘说的这些话，也好好说道给她们听。” 杨梅的本意并不是要刘春草去当自己的传声筒。 不过刘春草自己要这么理解，那也随她去吧！ 杨梅吃饱后，放下筷子，起身回了东屋。 马幼薇吃完饭也跟了进来，看娘正在跟锦宝玩，也凑过来逗了逗小侄女。 “娘，您是在生二嫂的气么？”马幼薇随口问道。 杨梅笑了下，“娘才犯不着生她那个棒槌的气。” 马幼薇一听就知道，娘是真没把刚刚的事儿放在心上。 她对杨梅说：“村里人大部分心都是好的，就是有少部分人嫉妒桃枝姐的好运气。 她们自己没胆量也没有本事做出和离的事儿，所以才故意说些风凉话，想煽动别人的情绪。” 杨梅深深的看了马幼薇一眼，真心觉得远离恋爱脑的闺女，不仅脑子清醒，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也有很大的进步。 嫉妒是人性的本能。 只是有的人能控制得很好，不被作祟的嫉妒心掌控了自己的理智。 而心智弱一些的人，则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表现在了外在。 马桃枝顺利和离，还有父兄的支持和理解，娘家给予了她重获新生的后盾和勇气，这招了多少同在火坑里挣扎却爬不出来的女人们的眼啊？ 原本大家都在坑底，是同样的苦命人。 大家挣扎着日复一日的过下去，能熬一日是一日，日子长了，便说服自己，这就是命，挣扎徒劳，还是躺平算了。 可有人居然顺利脱离火坑了，这可怎生是好？ 大家一起说好留在坑里的，你咋能先爬出去呢？ 在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交织下，那些看不得别人好的，恨不得把你重新拖回坑底，狠一点的，都恨不得把你活埋。 说到底，这就是人性。 杨梅知道马幼薇现在写话本子，需要对人性和人心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和思考，便把自己在现代看到的一些心理学的知识，一点一点的教给了她。 马幼薇听得震惊无比，但同时，她也对研究人心这项学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杨梅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会让闺女马幼薇日后在继话本畅销作家的头衔后，又成就了另一番事业。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两日后，杨梅和儿子马伯旺一起前去县城。 她送去染坊染色的羊毛线已经染好了色了，今日正是约定后交接收货的时间。 杨梅亲自检查了所有的羊毛线，十分满意如意染坊的织染技术。 “刘管事，贵染坊的织染工艺确实是极好的。 日后，我们有新的羊毛线需要染色，还会送到这边来。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染坊的刘管事忙拱手道谢，“能让秀才娘满意，这是我们染坊的荣幸。 秀才娘下次还有其他需要染色的毛线，尽管送过来了，我们一定竭力做到最好。” 杨梅就喜欢跟做事态度认真细致的人合作。 她爽快的付了染毛线的尾款后，让马伯旺将装好的毛线装上马车。 第444章 正式推出市场了 三月的北地，还是挺冷的。 古语有云，不吃端午粽，棉衣不敢送。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没有到端午节之前啊，天气乍暖还寒，不可以早早把棉衣收纳起来。 是以，杨梅现在继续折腾毛衣，要是人手和速度上能提升起来的话，还是能赶在端午节前赚一波红利的。 彩色的羊毛线收回来后，杨梅便把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她们带着的那支女工团队叫到了家里来开了个会。 女工们负责的工种，杨梅根据每个人的水平做了全新的分配。 一件毛衣，杨梅没有安排让一个人单独完成。 每个人都有固定负责的领域，还是以流水线的形式来完成。 这样，不管是哪个地方钩织得不好，亦或者是谁的过失，都有据可查，一目了然。 至于衣裳的尺寸，杨梅则是以后世做成衣量产的模式来做的安排。 男女款的毛衣，杨梅在成衣铺子找了掌柜了解下大致的尺寸。 因为毛衣是贴身穿着才会暖和，所以尺寸不宜过大。 杨梅仔细斟酌后，选用了三个通用尺码。 男子的毛衣颜色，以藏青色、天青色和烟水兰为主。 女子的毛衣，则是以桃花粉、烟霞红和碧水兰为主。 款式上，斟酌再三后，只做了少量的大圆领套头的，剩下的，基本是交襟领短款的。 杨梅还把自己新研究的花样子一一画了出来，把指法也一一教给了女工们。 牛菊花终于如愿以偿从杨梅手里捞到了一个纺织工坊管事的职务，乐得合不拢嘴。 当天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不，是恪守管事应有的职责，认真安排了手下女工们各自负责的领域，把纺织工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杨梅还真没想到死对头牛菊花还有这方面的本事。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有时候放下成见，更能看清楚对方身上的优点。 杨梅抽空过来查了下成品毛衣的品相。 有牛菊花这个质检qc时刻盯着，成品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个别小细节上的小瑕疵，杨梅觉得可以忽略，毕竟纯手工的钩织不是机器，可以做到绝对精准的完美。 “秀才娘，咋这批毛衣毛裤，瞧着都没啥问题吧？”牛菊花略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杨梅嗯了声：“有你看着，没出什么大问题。 要是小细节能再完美一点就更好了。” 牛菊花忙点头应道：“秀才娘，你放心，我都记着呢。 细节上的小瑕疵，我后面会再琢磨下如何尽善尽美。” 杨梅满意的笑了笑，让牛菊花把成品毛衣的数量和尺码配比清点后出具一份清单给自己。 接下来，是时候把毛衣正式推出市场了。 ...... 马幼薇的《凡女仙途》第一册前几日已经正式上市了，如老祭酒和杨梅所料，新话本故事发售后，市场反映空前火热。 因为有原先那本《赦荆钗》打底，马幼薇积累了一批的死忠粉。 《凡女仙途》第一册销售的数据已然是有了保证。 可因为凡人修仙流的模式此前从未有人写过，‘我是锦鲤她姑’就成了这一派的开山鼻祖。 人性的又一个特质就是贪生怕死。 从古至今，从上到下，不管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还是底层犹如蝼蚁的平民百姓。 哪个不想要长命百岁？ 哪个不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长生不老，不灭不消，这是很多人内心最大的渴望。 凡人修仙，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精神世界上的憧憬和圆满。 所以，第一本以凡人，还是女子为视角的修仙话本故事在老祭酒用心的宣传包装下，火得一塌糊涂。 ‘我是锦鲤她姑’这个笔名，更是成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符号。 话本圈子里的话本迷们，已经为将‘我是锦鲤她姑’直接封神了，虽然大家还不清楚作者是个怎样的人，可这并不妨碍她们内心对作者的盲目崇拜。 因为这一次《凡女仙途》是多地同步上市销售的，所以，书坊的印制数量比起《赦荆钗》那会儿要庞大得多。 可就算这样，几日后，京城和江南那边合作的书商便都纷纷加急传信回来，要求加量供应，并且催促第二册尽快印制上市。 老祭酒看着自己成功策划的成果，高兴得饭都多吃了两碗。 但让他最高兴的还是收到了亲闺女差人送来的礼物。 锦缎做的礼盒中，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两套毛衣毛裤。 马季礼在一旁介绍道：“老爷子，这是我娘年后一直在忙的新项目。 做毛衣的原材料，是从北蛮那边收回来的。 我娘说卷羊毛的是软黄金，用羊毛纺织成羊毛线，再用羊毛线钩织做成毛衣，穿在中衣外面，能有效保暖。 您看，我娘早早就给我做了一件。 这个冬天，我连斗篷都用不着，只需要一件毛衣，一件棉衣，就足够御寒了。” 老祭酒一点儿没醋闺女先给外孙做，没有紧着给自己做。 说实话，他们的父女关系没公开，甚至杨梅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她们有这层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杨梅还能想到自己，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两套毛衣毛裤，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老祭酒只觉得倍感温暖，眼角不自觉都沁出了泪花。 “季礼，你这白色的毛衣，可没老夫的好看。 马娘子真是懂老夫的心意，老夫就是喜欢这藏青色和天青色的衣裳。” 老祭酒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将两件不同颜色的毛衣拿起来，放在身上比划着。 “哎呀，这毛衣的款式还是不一样的？” 看到老先生惊讶的模样，马季礼忍俊不禁，说：“我娘说套头的紧实一些，会更保暖。 但有些人可能穿不习惯，觉得套头麻烦，不好穿。 于是，我娘便沿用了开襟的款式，只是这毛衣长了累赘，便只做到了小腹的长度。” 老祭酒点点头，觉得闺女真真是心思灵巧，面面俱到，啥都能考虑周全。 他臭屁的去了屏风后面，把外衫褪下来，隔着一层中衣，把一件藏青色毛衣穿在了身上。 “唔，这毛衣上身又轻又软，还很暖和。 有了毛衣，老夫日后也不必再里三层外三层套那么多件衣裳了，真真是方便！”老祭酒赞不绝口。 第445章 你们俩是不可能有以后的 老祭酒收到了闺女送的礼物，少不得要回馈一二。 得知杨梅正在筹备将毛衣推出市场，老祭酒大笔一挥，直接亲自操刀，帮杨梅写了一篇软推文案。 正逢马季礼休息，老祭酒直接将写好的文案稿件交给了他。 “老夫还不知道你娘发售毛衣的时间，这篇文案你捎回去给她过目。 若是没什么问题，那过两日的明报推广页，就直接刊发这一篇了。”老祭酒笑眯眯的说。 马季礼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双手接过稿件，仔细叠放好收进怀里。 “老爷子，让您费心了，我替我娘先跟您道声谢谢！” 老祭酒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举手之劳罢了。 比起你娘送老夫的这两套毛衣，区区笔墨，又算得了什么？” 马季礼心说您堂堂大儒，亲自操刀为我娘写一片推广文案，这还叫不算什么？ 叫天下学子们知道了，还不得直接惊掉一地下巴啊？！ 不过马季礼还是很高兴老祭酒愿意为自家生意费这个心的。 他倒是没想过老祭酒与自家有什么亲缘上的关系。 就是觉着老爷子多半还是看在了她姐写的话本故事，能为墨趣书坊挣得盆满钵满的份上。 马季礼已经连着快一个多月没有休息了，这次可以放几天假，好好回家放松几日，着实高兴得很。 原本他还想要去养心书院那边叫上三哥马叔明一块儿回村子。 可因着陈绍明要去府城参加府试，马叔明被央着陪跑，只能舍命陪君子，跟着陈绍明一家三口去了府城。 马季礼背着大包小包回了家，被大妮二妮大宝小宝团团围住。 几个孩子好久没见到小叔叔了，已经在家里念叨了几回。 这次见小叔叔给他们带了各种好吃的回来，更是叽叽喳喳的歪缠着他不放。 马季礼被大宝和小宝这对兄弟俩一人抓着一边的裤腿，险些把裤腰带都拽下来。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哄了半晌，大宝小宝这才答应先放小叔叔一马。 杨梅这个老母亲，看小儿子这次回来明显瘦了，心疼不已，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母子俩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和乐融融。 “娘，您知道我这趟去奉天府，遇到谁了吗？”马季礼黑漆漆的瞳仁里闪动着光。 杨梅好整以暇的问了一句：“谁呀？娘认识的？” “嗯，是娘您认识的。 您要不要猜一下？”马季礼放下筷子，托腮问道。 杨梅仔细在脑中过了一遍，心说奉天府她真不认识啥人啊！ 善水工坊合作的客商，是有奉天府那边的。 可那客商也不是啥大经销商，就是一行脚商，订货量也就马马虎虎。 她刚想要让小儿子直接说答案，别卖关子了，可抬眸对上马季礼视线的那一刹，杨梅忽然想起了正月初二那天，在老虎沟救下的那个姑娘。 “纪姑娘？季礼，你说的不会是纪姑娘吧？ 她回到奉天府了？” 马季礼点点头：“娘，您记性不错嘛，还记得咱救下来的那个纪姑娘。” 杨梅白了小儿子一眼，“真当你娘耳聋耳背老眼昏花了不成？” 马季礼嘿嘿笑出了声，忙说‘不敢’。 他简单说了自己与纪青青偶遇的过程，还把纪青青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梅。 杨梅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合着现代看过的豪门真假千金的梗，还是真实存在的啊？！ 杨梅依稀记得自己看过一本小说，写的就是女主女配从小在医院被抱错，长大后，因为女主生病住院，抽血发现血型不对，继而揭开了身世秘密。 原本以为真千金回归豪门后，会得到亲生父母加倍的补偿和疼爱，哪知道，白莲花女主的假千金手段更高。 后面故事的发展，真千金在豪门处处被欺负刁难，连豪门里的下人都敢暗地里给她下绊子，白莲花女主后面还抢走了真千金的未婚夫。 而那对脑残的父母、亲人们，一个个就跟瞎了聋了一样，一心偏袒假千金，让真千金因为嫉妒而黑化，最后还沦为了剧情炮灰。 杨梅当时追文看得那叫一个气啊，觉得这个作者真真是三观不正，看一半就弃文了。 她在现实生活中看过许多丢了孩子的父母为了寻找孩子倾家荡产家不成家的，不管多少年过去了，他们都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当真无法理解小说里那对脑残的父母，在明知道抱错了孩子的情况下，还将更多的爱给了假千金，这也太难理解了。 可纪青青这个案例如今就明晃晃的摆在了自己眼前，杨梅这下还真是不得不信了。 “娘，您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劝纪姑娘回伯府是错误的？”马季礼看娘的眼神不对，心里有点没底。 杨梅这才回过神来，忙摇头道：“你劝她回家，这怎么能是错误的？ 纪姑娘的养父母既然都过世了，家里的爷奶又不是她的亲爷奶，从小到大，也没给她几分好颜色，又怎可能收容她在家里住？ 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了亲人庇护，要想好好活着不被欺负，谈何容易？ 伯府或许不是她理想中的避风港，可却是她现阶段最好的归属。” 马季礼得到了娘的肯定，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模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再说，她自己放弃了所有东西，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假货么？”马季礼若有所思的说。 杨梅抿唇点点头。 她之前就察觉到小儿子对纪青青有一丝情窦初开的情愫。 这会儿看他屁颠颠的主动提起纪姑娘，半是打趣半是试探的问道：“季礼，你是不是对纪姑娘，有些好感啊？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劝她回伯府，说不定娘就能找人上门提亲，把她定下来给你当媳妇哩！” 马季礼完全没想过娘会窥破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连他都不敢正视的情愫。 他俊俏的脸蛋瞬间红得好似煮好的大虾，慌里慌张的摆手道：“娘，您可别误会我，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就更不会有了。” 杨梅见马季礼如此，也没再继续逗他。 这个社会等级分明，纪青青既然是伯府的姑娘，就注定不可能跟傻儿子有未来。 杨梅决定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让马季礼早日放下心底里的那一丝旖念。 “季礼，你说得没错，纪姑娘成了伯府的姑娘，你们俩，是不可能有以后的。” 第446章 善水出品，必属精品 马季礼的脸色白了白，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着急掩饰矢口否认什么。 情窦初开后的第一次悸动，是那么的美好。 可惜，这份美好，注定不会有结果。 马季礼低下头，轻声应道：“娘，我知道。” 杨梅有点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往他碗里夹了些菜。 伤感的时候，吃东西能很好的转移注意力。 要是一顿饭不能解决，那就两顿！ 马季礼也不想让娘为自己担心，重新拿起筷子，像只仓鼠一样，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还是娘做的饭菜好吃，真香！”马季礼抬起头来，含含糊糊的说道。 杨梅担心小儿子噎到，又好气又好笑的劝他：“慢点吃，不着急，好吃娘再给你做。” 吃饱后，马季礼打了个饱嗝，想起了老祭酒让他送回来的那份推广文案，紧忙拿出来给杨梅过目。 “娘，这是老先生给您的回礼，您快看看。” 杨梅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回礼？” “您不是给老先生送了两套毛衣毛裤么？ 老先生是个厚道人，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得知娘你要推出毛衣这个系列的新品后，便亲自提笔为您写了一篇推广文案。 过几天新一期的明报就要刊印发行了，老先生打算把末页的版面留给咱呢！”马季礼解释道。 杨梅听了这话，内心十分感动。 说实话，她送老祭酒两套毛衣毛裤，并不是要以此为交换条件白嫖明报的推广页。 不管是秀才儿子马叔明还是小儿子马季礼，都得了老祭酒不少的指点和照拂。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杨梅送日常的吃食点心，还有这一次的毛衣毛裤，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聊表寸心，并不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 而站在老祭酒的角度，他的这份‘回礼’，也不算什么，只是自觉符合杨梅的刚需，仅此而已。 杨梅也没得了便宜还卖乖，假惺惺的说几句‘不要’的客套话。 她打开纸张仔细看了看老祭酒帮自己写的软推文案，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又加深了几分。 “老先生的广告策划软文，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简直堪比现代的广告鬼才金枪大叔。 马季礼一脸骄傲的说：“可不是么？ 姐的新话本《凡女仙途》能火得一塌糊涂，离不开老先生的推广包装。 他在这方面，真是太会了。 娘，您看了墨趣书坊印制的传单了吗？” 杨梅点点头，自己女儿的话本故事预热推广，她怎么可能不上心？ 老祭酒设计的那套升级流图文插画，精美绝伦，贴合剧情发展路线，一看就知道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能遇到老先生这样的伯乐，是你姐的幸运！”杨梅感叹道。 马季礼说：“姐和老先生这是互相成就。 墨趣书坊也因为姐的话本子，挣了不少呢！” 杨梅微笑道：“合作共赢，才能长远。” 她将纸张重新叠好，顺口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马季礼。 “季礼，娘已经将第一批的毛衣毛裤经由德运商号的运货渠道送往京城了。 娘和陈二老爷一起合伙开了个羊毛制品商铺，因为数量有限，所以，先在京城那边试点销售。 明报的推广页，暂时先不用，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么大的版面，用来推广你姐的话本子，还能为墨趣书坊创造更多的收益。 不过老先生的这篇软文，娘倒是要先借用了。 这文比娘之前交给陈二老爷捎去京城印制传单的那一篇好太多了。 有老先生篇软推文案加持，我们的善水暖心毛衣，一定能在京城火速出圈，一炮打响！”杨梅乐呵呵的说。 马季礼也很期待，“娘，咱善水工坊靠调味料和香皂，早就在京城风靡出圈，被人记住了。 善水出品必属精品。 咱的暖心毛衣，一定能再带动一波风潮。 您一心想要将咱善水村打造成商品交易集散地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杨梅被小儿子的这通彩虹屁吹得身心舒畅，高兴不已。 怪不得皇帝更喜欢听奸臣的谗言。 比起逆耳的忠言，彩虹屁更能让人身心愉悦，觉得自己哪哪都挺行！ 杨梅也是个大俗人，也爱听好话。 当然，目前的这点小成果，还不至于让她忘乎所以，找不着北。 当天晚上，杨梅自己提笔给老祭酒写了一封感谢信。 除此之外，杨梅还从马季礼口中得知了老祭酒接手了奉天府纸坊，与官方合作的消息。 杨梅之前一直有动过要自己造纸的念头，没有厕纸的日子，真心是太痛苦了。 可造纸比她想象中要难许多。 实操和理论，有着天壤之别，不是她一个人能玩转的事儿。 除非她能找到纸坊合作，给他们提供一些新的想法和思路。 不是特别信得过的人，杨梅又担心‘教会徒弟没师傅’，毕竟秘方这东西，被别人掌握了那还有她什么事儿？ 眼下老祭酒接手了这么大个纸坊，又拥有纸坊的绝对营运权和管理权，杨梅觉得机会难得，倒是可以找个时间，跟老祭酒好好谈一谈造厕纸的问题了。 海东青长空充当信使，叼着信封直接飞往县城。 对于业务能力超群，又聪明无比的长空来说，送信这种事情，就是洒洒水。 杨梅也是第一次差遣长空干送信的活儿。 她不确定长空是否能准确送达，但也没太担心它会办砸。 总之，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第447章 操心的隐形老父亲 老祭酒这个时候，正在起居小院里跟学生王志远喝着茶，聊着天。 之前王志远侦办的地下失踪人口案件，牵涉甚广。 在几番抽丝剥茧的调查下，王志远无意中发现，这条线可能涉及了京中权贵官宦圈子里不为人知的龌蹉。 师兄宋崇文知道不能再让师弟王志远深挖下去，及时让他收手抽身。 之后，振英镖行的镖师还有王婆这几个人被秘密运送到了京城，移交给了大理寺。 就在王志远以为此案会就此无疾而终的时候，他收到了师兄宋崇文的来信。 看完信后，王志远便过来找老祭酒，将消息告知了老师。 原来，王婆之前托振英镖行托运的肉镖，基本都是七岁到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被送到京城后，会有专门的人接手调教上一段时间。 之后，这些女孩们陆续被送到一个名叫雨花阁的地下场所，专供给京城中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们玩乐消遣。 在那种吃人的地方，女孩们的命运会如何悲惨就不必细说了。 据说，大理寺的官差在雨花阁后院的一口枯井下面，挖出来了二十多个女孩的尸体。 因担心此事曝光于天日昭昭之下，会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大理寺卿禀报皇帝后，皇帝跟内阁商议完，将消息直接封锁了。 朝中涉案的官员，竟有七个。 其中，溧阳长公主那一派的，就有五个，另外两个，是钟首辅那一边的。 朝堂这阵子很不太平。 小皇帝要借娈.童案清理掉溧阳长公主在朝堂的势力，溧阳长公主自是不愿遂了皇帝的意，极力与之周旋。 双方的摩擦和矛盾正在一点点升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溧阳长公主会沉不住气对小皇帝图穷匕见了。 老祭酒致仕辞官后，基本上不会再为难自己去关心朝中的钩心斗角和纷纷扰扰。 他对自己的学生们也有忠告，在朝为官，要做忠君的纯臣，不可结党营私。 是以，在吏部任右侍郎的宋崇文，一直秉持着老师的训诫，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周旋在公主党和清流派之间，不偏不倚，不媚不舔。 因为宋崇文两边都不靠，在六部行走，反倒是稳稳当当的。 谁也不敢因拉拢不成就轻易对他出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一个中立派推到了对方的阵营中去。 老祭酒听王志远说完，并不关心皇帝和溧阳长公主要如何拉锯。 他思绪飞到了大妮险些被陈老婆子卖掉的那起子事情上，忍不住唏嘘道：“大妮这娃娃，险些就被运出城去。 要是马娘子没能及时找到她，这孩子的命运会如何，简直不堪设想！” 王志远脸上还有残存着一丝愤怒，被老师这么一提醒，就更生气了。 “那个陈老婆子实在是可恶！ 连自己的亲外孙女都能卖，简直不是人！ 要不是按律法只能判处监禁三年，这老货就该让她牢底坐穿，下半辈子都在牢中度过。” 老祭酒重重哼了一声，说：“律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到时候，志远你再找个由头，多关上她一年半载的，她还能如何？” 王志远半点儿没觉得老师这是在教坏自己，自己人坑自己人这种事情，着实可恨可恼，陈老婆子实在是罪有应得。 王志远稍事平复了下情绪后，继而又跟老祭酒说起了第二件事。 “此前马娘子献给朝廷的大棚种植技术、发芽苗菜以及制作有机肥的方子经由大司农试验推广，得到了极好反馈。 师兄在信中说，皇上已经有嘉奖的旨意传下来了。 算算日子，天使应该不日就能抵达朝阳县。” 听说皇帝给闺女颁发了嘉奖的旨意，老祭酒脸上乐开了花。 “你可知皇上赏赐了马娘子什么？” 王志远笑道：“师兄说是五百两......”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老祭酒就皱着眉头不满道：“五百两？这也太抠了吧？” 王志远就知道老师误会了，忙补充道：“老师，是五百两黄金！” 在大昭，一两黄金就等于十两白银。 皇帝给杨梅的献方奖励五百两黄金，等同于五千两银子了。 寻常老百姓靠地里刨食，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五百两银子，更别提五千两这样的天文数字了。 皇帝出手赏赐五千两银子，算是大方的，就算一毛不给，那你还能咋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 皇帝给你的，就老老实实接着便是了。 老祭酒总算有了笑模样，乐呵呵的说：“这个数，挺合适，多了，反倒是惹眼了。” 王志远：“......”您这隐形老父亲操心的也太多了。 师生二人边喝茶边闲聊，很快就又说到了皇帝选秀的事儿上。 王志远说：“朝阳县这边的，已经按照县衙的户籍花名册在甄选适龄的姑娘了。 梁知府昨儿刚给了学生一个期限，三月二十八日，秀女必须动身到锦州府衙集合，朝廷那边会在二十九日将遴选上来的秀女送到京城。” 老祭酒对谁家姑娘中选谁家落榜不在意。 她只关心自己的外孙女马幼薇，担心她也在甄选的花名册之中。 面对着老师眼巴巴的询问，王志远倒也没故意卖关子。 “老师，马娘子早早就跟学生打过招呼了，马姑娘不会在甄选的花名册之内，您尽管放心。” “哦，马娘子是给幼薇定亲了不成？”老祭酒酸溜溜的问道。 王志远不清楚具体的内情，也不知道杨梅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不过他觉得宋小刀倒是跟马幼薇挺般配的，要是杨梅真相中了宋小刀当女婿，也不是没可能啊！ “马娘子当时说，要是本官这边不好交代，她回头再让人送马姑娘和宋小刀的定亲帖来衙门备案。 学生也不知这是权宜之计，还是马娘子真打算把闺女许配给宋小刀。”王志远如实说道。 老祭酒脑中飞快的闪过宋小刀的模样，捋着胡须，倒是觉得那后生不错。 那小子性子跟闺女杨梅还挺像的，有原则，配得上马幼薇。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王志远准备起身回县衙。 忽然，一只海东青从高空俯冲下来，差点儿把王志远吓了一跳，以为来了什么刺客...... 第448章 提个做手纸的建议 海东青长空是杨梅驯养的‘宠物’，这点王志远和老祭酒都知道。 所以，在看清楚落在地上的黑影是长空后，王志远便将‘来人’二字咽了下去。 “老师，这只海东青是马娘子养的。 它嘴上还叼着一封信，想来是马娘子写给您的。”王志远说这话时，那双眼睛炽热又明亮。 他对杨梅既钦佩又羡慕，居然能驯养一只海东青来当信使。 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老师的这个亲闺女，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没有点亮？ 王志远实在是好奇得很，原本已经打算回府衙的他，双腿却愣是不听使唤，半晌迈不开去。 老祭酒从堂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一看长空嘴上果真叼着一个信封，他笑眯眯的蹲下身子，朝长空伸出手。 长空确认老祭酒就是主人提到的收信人后，这才松开口，任由老祭酒把信封抽走。 长空锐利的鹰眼上下打量着老祭酒，也不清楚对方是否要给主人回信。 想了想，它咻一下飞到了院墙上，站在那儿老神在在的等着。 老祭酒一边跟学生夸赞自个儿闺女驯养动物的能力，一边拆开信封，抽出信件看起来。 看老师眼神亮晶晶的，王志远虽然八卦，却也知道分寸，没有刨根究底的询问。 老祭酒自己却忍不住要跟学生分享，乐呵呵的说：“马娘子听季礼说老夫开了个纸坊，跟老夫提了个做手纸的建议。 从材料和做法上，都给了一些可操作的思路和指导。 她说手纸必然会广受欢迎，风靡整个大昭。 而且，用竹子做原材料，还能节省成本，真真是妙极！” 王志远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何谓‘手纸’。 还是老祭酒给他解释了，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随后，王志远也极力赞成自己老师的纸坊尝试着制造杨梅所言的手纸。 他这两年许是肠胃疾病的缘故，亦或者是久坐导致患上了痔疾，每天如厕用竹签刨菊花的经历，真真是痛苦至极。 妻子知道了他的情况后，为了他如厕少受点苦，特意买了棉质的布料回来绞成巴掌大小的手帕，让他每日便后用棉帕沾湿后清洁。 天长日久的，光花费在棉布上的银子就不老少。 王志远虽然不缺买棉布的那点钱，可就是觉得日抛一块棉质的帕子，实在是太浪费了。 “老师，您的纸坊若真能按着马娘子的提议造出柔软的手纸来，那简直是造福整个大昭的黎明百姓，是一件于民生日常有利的大好事。”王志远激动道。 老祭酒自是清楚个中的好处，所以，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点头道：“明日我去趟善水村，好好跟马娘子聊一聊。 她的想法真是层出不穷，还兼具实操性，若是男儿身，定会有一番......” 说着，老祭酒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他莫名伤感起来，想着，若是闺女从小就有他在身边教养，就算是女儿身，也必不会比一代才女冯毓之差。 哎，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当年心性太躁，没有仔细去查桂芝的事儿，他们之间就不会错过一辈子。 他和闺女，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相识却不敢相认的局面...... 王志远看老祭酒眉眼间染着一层落寞，知道老师又是想起了那些遗憾的前尘往事了。 他心中跟着暗暗叹息，面上却装作不知，笑着说：“马娘子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好，把儿女孙辈也都教养得不错，已经比大昭的绝大多数女子厉害了。 马娘子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在学生看来，她完全不输男子。” 老祭酒认同的点点头，脸上重新扬起一丝傲娇来。 因老祭酒决定明日就要去善水村，所以，他便只给杨梅提笔回了三个字：明日见！ 长空这个信使顺利找到主人交差，得了杨梅一顿夸，还有一小口灵泉水的奖励。 锦鲤小公主也对这只能帮奶奶做事的臭鸟，不再那么排斥了。 不过，她还是用软乎乎的小手，揪着长空的一根羽毛喋喋说道：【现在你就是我们一国的了。 但你要清楚哦，我才是奶奶最疼爱最宝贝的乖宝哦！ 你和臭狼崽都要排到后面去哒~】 长空这个小机灵鬼，闻到了锦宝身上的灵气，且这股灵气能让它特别的舒服，所以，就算锦宝揪它漂亮的羽毛，它是能忍受的。 长空喝完灵泉水，又听奶唧唧的锦宝小主人训诫完，这才抖着翅膀飞出东屋，径直往大青山的方向掠去。 后院的小狼崽捕捉到了长空的影子，兴奋得大叫。 只见它嗷呜一声，矫健的身形腾起越过后院的墙，直接追了上去。 奶牛花花哞哞叫了两声，像送走了瘟神一般高兴。 臭狼崽今晚最好别回来，这样，它们也能睡个好觉！ 可惜，花花的愿望注定不能实现了。 母羊卷毛颤颤微微的翻了个身，忽然，一股热流从它身下涌了出来。 它紧张得咩咩叫起来。 哎呀，它要生啦！ 卷毛第一次当母亲，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不过动物都有给自己接生的本能，卷毛躺在柔软的稻草上，一边痛苦的咩咩叫唤，一边耐心的等待着小羊羔的降临。 陈荷花刚好来后院收拾打扫，看到卷毛的情况，吓得有些腿软。 她快步跑回前院，来到东屋外面敲门。 杨梅正准备要抱着锦宝进芥子空间睡觉，听见声音，只好先来开门。 看到陈荷花脸上的慌张，杨梅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娘，卷毛要生了，我刚看它羊水破掉了，就是羊羔还没生下来。”陈荷花紧张道。 杨梅仔细算了下日子，点了点头。 羊的妊娠期大概是五个月，卷毛是该生了。 杨梅把锦宝交给陈荷花抱着，打算自己去后院看一看。 锦宝也很好奇卷毛会生几只小羊羔下来，张着小手奶唧唧的喊着‘奶奶’，想要跟奶奶一起去看卷毛生宝宝。 杨梅觉得生产的画面血腥又污秽，没同意锦鲤小孙女的要求。 “锦宝乖，先跟你娘去炕上睡，明儿起来，奶奶再带你去看小羊羔！” 第449章 卷毛产崽 锦宝瘪着小嘴哼唧，但还是乖乖的趴在了陈荷花背上，由着亲娘带自己回大房屋里先睡觉。 杨梅抱着一捆干草去了后院。 她其实也就是过来看上一眼，要让她帮忙接生，是万万不能的。 陈荷花生锦宝那会儿，她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就怕得手脚发软。 卷毛生小羊羔，场面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杨梅过来点了盏灯笼，抱着干草进了羊圈，看卷毛身下晕湿了一片，紧忙把手上的干草给它垫上去。 卷毛看到杨梅，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期期艾艾的望着杨梅，嘴里发出咩咩的叫唤。 杨梅看它腹部在一阵又一阵的抽动，有点怕。 她伸手摸了摸卷毛的脑袋，心想着自己给卷毛喂上一口灵泉水，应该能缓解它生产的痛苦，助它缩短产程吧？ 杨梅起身，拿了喂鸡的陶碗进了羊圈，小心翼翼的从芥子空间里取了一小捧灵泉水出来，端着碗喂给了卷毛喝。 卷毛闻到了久违的甘甜气息，整只羊都抖擞了起来。 它咩咩叫了一声，伸长脖子将陶碗里的灵泉水添了个干净。 甘冽的，充满了灵气的灵泉水进入腹部后，卷毛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那难忍的阵痛，好似都被抚平了一般，只剩下充盈的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 卷毛慢慢从干草上站起身来，找了个合适地位置，弓着身子，开始生崽了。 杨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噗的一声。 她望过去，就看到卷毛的后腿之间淌下了一滩又白又红的液体。 杨梅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就要跑出羊圈。 但没等她走出去，卷毛就仰头咩咩叫了两声，产下了一团黏乎乎的东西。 杨梅又害怕又好奇，双手遮着眼睛，又忍不住偷偷张开一条缝去看。 那团黏乎乎的东西，好像在蠕动。 杨梅慢慢将手放下来，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胞衣。 透明的胞衣里，包裹着一只蜷缩起来的小羊羔。 而卷毛，在产下一只裹着胞衣的小羊羔后，腹部还在抽动着。 杨梅心想，它腹中应该还有另一只小羊羔。 果然不出所料，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卷毛便又产下了另一只裹着胞衣的小羊羔，随后，还排出了暗红色的胎盘。 就在杨梅想着是否要上去帮忙把小羊羔从胞衣里给弄出来的时候，卷毛自己行动起来了。 只见它低头快速的舔着裹着小羊羔的胞衣，很快就把那层膜给舔掉了。 胞衣里的小羊羔，颤颤巍巍的抖着腿站起来，身上那层细细的毛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又软又萌。 卷毛刚当了母亲，对小羊羔的母爱爆棚。 它咩咩叫着两个孩子，用舌头舔着它们的毛发，为它们做着清洁。 小羊羔们出生后就要喝奶保暖，也不知道卷毛这时候是不是有奶水了？ 杨梅想了想，将刚刚那只陶碗拿起来，到了隔壁牛棚里，先找花花借了点牛乳。 等杨梅端着牛乳回来的时候，发现卷毛半卧在草堆上，两只小羊羔前腿跪地，贴在它的腹部吃着奶。 而卷毛，也在吃着它刚刚排出体外的那只暗红色的胎盘。 原来母羊生完羊羔后，为了迅速的补充体力和营养，会把自己的胎盘吃掉。 之前杨梅认为羊是食草动物，觉得这说法不大可能。 现在亲眼所言，还真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杨梅把那碗牛乳放到卷毛旁边，让它喝。 自己则简单清洁打扫了一下羊圈后，就洗了手，回前院休息了。 翌日一早，家里人便都知道了卷毛产下小羊羔的消息了。 大妮二妮大宝小宝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争先恐后地跑到后院去看小羊羔。 杨梅也没拦着他们。 只是小羊羔刚出生，抵抗力比较弱，很容易感染疾病，不知道能不能适应环境活下来，所以，杨梅就没让大妮他们进羊圈去抱着小羊羔玩。 四个孩子围在羊圈外面，眼神亮晶晶的观察着羊圈里卷毛和两只小羊羔母子情深的画面。 “看到羊妈妈和羊宝宝们的互动，是不是觉得很有爱啊？”杨梅抱着锦宝也过来了。 大妮二妮大宝小宝回过头来喊了声‘奶奶’，还主动让出一个位置，让锦宝妹妹看。 “奶奶，两只小羊羔都超级可爱，它们吃奶的样子，萌翻啦！”大宝迫不及待地说道。 锦宝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探着身子往羊圈里张望。 她也想看一看羊羔们，再跟它们比一比谁更萌！ 锦宝一脸自信的扬了扬下巴，一副本宝宝最可爱的小表情。 大妮见状，忙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很有大姐姐的范儿，笑着说：“锦宝，你快看，它们吃奶的时候，还跪着的。 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要下跪吗？” 锦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咿呀一声：“母鸡~” ‘唔知’这个词，是锦宝才刚从奶奶那儿学来的，据说是奶奶原来那个世界的方言。 锦宝现学现用，直接拿来回大妮姐姐了。 大妮一听锦宝说‘母鸡’，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就连大宝小宝还有二妮也都跟着哈哈笑起来。 “锦宝，卷毛的宝宝叫小羊羔，不是母鸡。 羊怎么能生出母鸡来呢？这不是乱套了么？”大宝忍不住吐槽道。 锦宝鼓着腮帮子哼唧：“窝--母鸡！~” 哎呀，本公主说的可是现代方言，你们不懂不要装懂好不啦？ 小宝夸张的笑出了鹅叫声，“锦宝只会说母鸡吗？” 锦鲤小公主像只小河豚似的气鼓鼓的吐出两个字：“羊羊！” 本公主会说好多词的，才不是只会说母鸡！！！ “哇，锦宝好厉害哦，知道这是羊羊！”大妮这个当姐姐的，十分捧场的夸起了小妹妹。 之后，她又像个小老师似的，给弟弟妹妹普及了‘羊羔跪乳’的意思。 “动物都知道要感恩父母，孝敬长辈。 母羊照顾羊羔，羊羔也感谢母羊，所以才跪着吃奶！” 杨梅见大妮说得头头是道的，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看着几个孩子如今都各有变化，杨梅的心里，无比的欣慰。 第450章 会不会死得快? 吃过早饭后，大妮和大宝便背上书袋去善水学堂上学去了。 夫子前两日定下了考核的时间。 学堂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跟上了发条一般，最近都用功的很。 杨梅抽空去学堂那边向夫子们了解了每个学生的情况后，打算下半年重新按照孩子们的资质来分班。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对接受新事物和知识的能力各不相同。 杨梅觉得教育不能一概而论的拔苗助长，也不能耽误了那些有天赋的孩子，反复温故，消耗了他们对求知的热情。 杨梅交代夫子，两日后的考核，要做到严谨且全面，她想要真正摸底每个孩子的真实水平。 从善水学堂出来，杨梅就去了大青山那边看中草药材的种植情况。 村长给每一块片区的地都编了号码，每块地都有一个负责人，能持续有效关注药田草药的生长情况，及时发现病虫害等问题。 杨梅巡视一圈，看到一派生机勃勃的药田，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往新屋的方向去看看兴建的进度，半道碰到了村长媳妇和马桃枝。 母女俩一人背着背篓，一人挎着篮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杨梅先看到她们，便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村长媳妇抬头，脸上挂着笑，快走两步上前来跟杨梅寒暄。 马桃枝也笑盈盈的喊了声‘婶子’，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跟她之前在米家生活时的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桃枝最近气色看着好了许多。”杨梅夸赞道。 马桃枝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爹娘还有我哥嫂把好东西都让给我吃，我也觉得我这阵子长胖了。” “回家了有家人疼就是好。”杨梅替马桃枝高兴。 村长治家有道，之前村里人背地里猜马桃枝回娘家来，家里怕是要生事。 那些看不得别人好的，都暗戳戳的等着看马桃枝被赶出门的笑话。 出乎意料的，马庆坤媳妇跟这个小姑子的感情处得很不错。 马桃枝回家这段时间，体恤嫂子大着肚子干活不方便，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马庆坤媳妇倒是清闲下来，出门就跟年轻的媳妇子们炫耀自己有多享福，把那些等着要看笑话的人脸都打肿了。 马桃枝这些日子在家，听自个儿娘和嫂子说了不少关于杨梅的‘创业史’。 她心中钦佩不已，寻思着自己如今也还年轻，总不能一直靠爹娘养着。 大哥和嫂子成家了，马上就要添丁进口，家里又要多一张嘴，多一笔开销。 她若是对这个家没有半点贡献，天长日久的，恐怕再好的感情也会消磨殆尽，惹人厌烦。 马桃枝思来想去，原就打算这两日自己上门找杨梅问一问，看哪个工坊还需要人手，她想试一试。 这会儿正巧碰上了，马桃枝也没矫情，直接开口询问了。 “婶子，我想问一问您那边几个工坊可还需要人手？ 若是需要，您看我合不合适？” 杨梅愣了一下，还没回话，就听一旁的村长媳妇紧张的抓着女儿的手，追问道：“桃枝，你跟娘说，可是有谁在你面前嚼舌根说啥了？” 马桃枝担心她娘误会了嫂子，忙摆手道：“娘，您别紧张，没有人在我跟前说什么闲话。 是我自己想要有个寄托，想要正经上工挣点钱补贴家用。 娘，村子里有些闲言碎语，我没有耳聋，自然是听见了的。 我知道大哥和嫂子不是那种人，可我既然已经和离归家了，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让你和爹白养着。 娘，我想上工靠自己的能力挣钱，想让自己活得有价值一些。 桂兰和桂莲姐妹俩都能做到的事儿，没理由我这个表姐会差她们，您说是不是？” 村长媳妇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啥。 她妹子的两个闺女桂兰和桂莲如今也寄住在他们家里。 早在调味料作坊开起来那会儿，她就找了杨梅亲自提了一嘴，把两个外甥女安排进了调味料作坊做事。 自己外甥女都能天天上工挣钱，村长媳妇在闺女回来那会儿就有想过要再向杨梅开口，把闺女桃枝也安排进作坊里干活。 可村长媳妇又有些过意不去，担心闺女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凉薄。 也怕闺女敏感想太多，以为自己这个当娘的嫌弃她在家里吃白饭，所以，便压下了这个念头。 现在闺女既然都这么说了，村长媳妇便也没有再反对。 杨梅对想要自食其力的桃枝，是挺欣赏的。 她问桃枝：“你可会纺织上的手艺？” 马桃枝抿了抿唇摇头，“婶子，您是想让我进纺织工坊么？ 如果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能会用最短的时间学好手艺，尽快上手的。” 这话要是放在现代公司招聘上，杨梅肯定是毫不留情的pass掉。 她请员工是要来为公司创造价值的，而不是给他们练手学习的实验室。 可这会儿的情况不一样，特别是由牛菊花和周二狗媳妇二人带队组建起来的纺织工坊。 第一批进纺织工坊的许多年轻媳妇子们，基本上都是生手。 但年轻人学东西快，只要不是特别蠢笨的，被牛菊花带上几日，都能学的有模有样。 纺织工坊现在的人手，暂时只是够用，但要是市场需求增加的话，她们靠纯手工钩织完全无法达到量产的目标。 机器靠杨梅是无法生产出来的，所以，也就剩下多招人这一条了。 杨梅答应了马桃枝，让她自己去找牛菊花报到。 马桃枝高兴不已，连连感谢。 杨梅不以为意，笑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去看了眼正在兴建中的新房子。 房子的地基弄好了，正在固定支柱和外围的墙体。 杨梅看了眼堆在一旁一块又一块夯实的黄土坯，心想着新屋的外墙，难道还要做成土坯房不成？ 水泥这玩意儿，到底要不要苏出来？ 这东西若是真搞出来了，可比大棚种植更加有利国本。 不过这么大出风头的事儿，万一让自己被人盯上了，会不会死得快？ 第451章 又被秀了一脸 杨梅走了一路也思忖了一路。 她仔细琢磨完，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不宜太过高调。 水泥跟豆腐、香皂、调味料还有羊毛这些日常用品不一样。 这是真正有利于国本的好东西。 这样的好东西却掌握在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农门老妇手里，但凡哪个有点野心的，都会毫不犹豫的朝她下手啊！ 杨梅偶有虚荣，但她也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更是比谁都懂。 所以，在自己没有强硬的后台可以罩着她，护住她的时候，她还是老实一点，低调一些更安全。 新房子的外墙，到时候可以刷石灰。 至于地砖，也不是非水泥不可。 这个时代的宫殿都能建造得美轮美奂，地上能铺上各种精致的地砖和石板，总归是有固定贴合的法子。 杨梅这个建筑门外汉，就无须担心太多了。 想清楚后，杨梅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果然，还是不用动脑子，只当咸鱼摆烂的日子更快乐。 杨梅刚回家一会儿，老祭酒和陈二老爷的马车便一前一后进了善水村。 二人是在半道遇见的。 陈二老爷前天才从雍州府回来，这次回来还带了几十块瓷砖。 这些瓷砖都是陈大太太娘家兄弟的砖窑烧制出来的。 陈二老爷在雍州府城的这段日子，天天守在砖窑那边，比砖窑的大师傅还要上心。 经过小二十次的试验，砖窑成功烧制出了杨梅提议的釉面砖。 陈二老爷激动得睡不着觉，天一亮就从雍州府城出发，赶了近两天的路，昨天傍晚才到县城。 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兄弟俩看过釉面砖后，也大呼神奇。 他们相信，这釉面砖在未来会有巨大的市场前景。 兄弟仨昨晚商量完，打算注资扩建陈大太太娘家兄弟的砖窑，用自家德运商号的渠道来推广做大瓷砖市场。 等注资扩建砖窑的事情说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陈二老爷才对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说了自己想要拉杨梅一起入股的想法。 之前，像香皂还有调味料这两样东西，都是他们德运商号这边想要说服杨梅同意陈家注资入股一起做大生意。 可惜杨梅她只答应以供应商模式跟他们合作，没有让陈家注资进来掺上一股。 这一次，陈二老爷主动提出要让杨梅入股一起做瓷砖生意的想法，让陈大老爷和陈三老爷多少都有点意外。 陈二老爷说：“大哥，三弟，瓷砖这个概念，是秀才娘提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跟我说起这一茬，我也不可能跑到雍州大嫂娘家砖窑去了解这个项目是否可为。 那咱就没有这个契机去做瓷砖这个新项目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大老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陈二老爷便接着道：“其实之前我跟秀才娘说起过这事儿，也有提过要让她参股跟我们一起做瓷砖生意，可是她拒绝了。 她跟我说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提了个想法，算不得技术入股，所以，坚决不要我送的干股。 秀才娘虽是一介女流，可人品高洁，比许多有头有脸有地位的商贾都要有格局和胸襟，说实话，我很钦佩她。 其次，我是觉得秀才娘她运气一贯不错，不管投资做什么产业，都能做得风生水起。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用来放在生意合作上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 跟运气好的人合作，也能顺顺利利。 所以，我这才打算，无论如何要留一股给秀才娘，让她加入咱的瓷砖项目，一起做大做强！” 陈二老爷这席话，让陈三老爷频频点头，感触颇深。 “秀才娘确实是有运道之人。 之前阿妩（陈三太太）误送马秀才一盒芙蓉膏，也是秀才娘发现了不对劲，继而将我和绍明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后面，绍明被黄家诬陷考场舞弊，还是秀才娘出手相助，才让考卷上消失了的墨迹重新浮现，还了绍明清白。 这桩桩件件都得益于秀才娘的帮助，她真真是我们家的贵人。 大哥，我支持二哥的提议，咱这个新项目，得预秀才娘一股，拉着她一起干，保证能顺风顺水！” 陈大老爷虽然没有像陈二老爷和陈三老爷那样彻底沦为杨梅的脑残粉，但生意人都讲究个运势和风水。 他对陈二老爷的说法是绝对认同的。 老话说得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杨梅如今正在行大运，带上她一起做新项目，肯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成，那就给秀才娘分上一股吧！”陈大老爷拍板道。 陈二老爷说服了大哥和三弟，昨晚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今天一早，他带着瓷砖上了马车，连镇上的老宅都没顾得上回去，就径直往善水村这边过来了。 在村口附近，赶车的车夫认出了前面的马车是老祭酒的，回头跟他提了一嘴。 陈二老爷有点兴奋，在村口路障外面下车登记后，直接钻上了老祭酒的车厢。 陈二老爷捧着两块瓷砖献宝似的递给老祭酒看。 打算一会儿请老祭酒帮帮腔，说服杨梅同意签署加入瓷砖项目的契书，跟他们一起搞事业。 老祭酒一脸的震惊加意外。 “这是马娘子出方子弄出来的？” 陈二老爷说：“方子倒是没出，但提了很中肯有用的意见。 秀才娘那脑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先生您也没想过，把咱喝茶吃饭的陶瓷釉面用到地板砖上去吧？ 可偏偏秀才娘就能想到，真是让人不得不服啊！” 老祭酒又被自己闺女的聪明智慧秀了一脸，笑成菊花的老脸满是大写的自豪。 “她若是早几年做生意，你们陈家的德运商号和黄家的得利商行，估计都得靠边站！”老祭酒有点飘，裤衩子都没给陈二老爷留。 陈二老爷却是一点不恼，还一副认同的模样点点头：“您老说的是！ 所以咱如今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强，把黄家那缺德带冒烟的得利商行挤兑下去，就得强强联合才行。” 说着，陈二老爷又问老祭酒：“您老怎也一大早过来善水村了？” 第452章 送上门的大饼 老祭酒接手了奉天府纸坊的事儿，陈家人都知道。 他也没瞒着陈二老爷，把自己此番的来意，也告知了对方。 陈二老爷只差要给杨梅跪下了。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能那么大呢？ 老天爷是不是有点偏心太过了？ 把那么多的智慧技能点全都加到了一个老婆子身上，就不能发发善心，也给自己加个一星半点么？ 虽然也很眼馋造纸的收益，可陈二老爷知道，老祭酒这纸坊是与奉天府官方一起搞的，他没那么大的脸去掺合一脚，所以，也识趣的没有提起。 等老祭酒把那什么如厕用的手纸造出来后，到时候，他们再跟老祭酒谈一谈货源供应啥的，更靠谱一些。 杨梅带着小儿子马季礼和闺女马幼薇在堂屋里接待了老祭酒和陈二老爷。 几人寒暄一番后，杨梅先看了陈二老爷送来的瓷砖样品。 说实话，在看过了现代各种精美的瓷砖成品后，再来看陈二老爷送来的样品，会有很大的落差感。 但换个角度来看，仅仅靠她的提议就能自己研发琢磨继而烧制出这般水准的瓷砖，已经堪称奇迹了。 杨梅很中肯的夸赞了陈二老爷送来的这些样品瓷砖的水准。 这让陈二老爷十分兴奋，对瓷砖行业的前景也越发的坚定和看好。 杨梅说完肯定的评价后，接下来就要说说她希望能再改进的地方了。 “陈二老爷，这瓷砖要是能再薄一些，会更好。 虽然厚一点的瓷砖，会更耐腐蚀。 但太厚的话，一个是浪费了原材料，另一个则是不容易烧结、或者烧结不完全，出现中间黑心等情况。 其次，就是瓷砖的花纹，尽量避免用单幅图绘成像来烧制。 你想下，单独一块鸟栖桃枝的图案是很好看，可一整个地面都是这种图案，看起来就会很眼晕。 我提议是用对称规则的花卉底纹，或者用边角对称的纹样来烧制更合适。” 陈二老爷觉得杨梅的提点十分的中肯。 他向一旁的马幼薇借了纸笔，将杨梅的建议一一记下来。 “秀才娘，你自己的房子想要铺什么花样的瓷砖？ 你可以把你想要的花样子画下来。 回头我便让砖窑的师傅按照你要的花样子来烧制。”陈二老爷真诚的说道。 面对送上门的‘高级定制’，杨梅哪舍得拒绝？ 她当即就应下了。 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家的装潢风格后，提笔在纸上画了地板瓷砖的花样子，还贴心的标注好了瓷砖的大小尺寸。 陈二老爷看了杨梅画出来的瓷砖花样，自个儿都忍不住动了要把老宅翻修，也铺上这种地板瓷砖的念头。 “秀才娘，你的几点提议我都记下了。 接下来，我想再跟您谈谈合作的事宜！” 看陈二老爷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杨梅也跟着正襟危坐，认真聆听起来。 老祭酒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笑眯眯的听着陈二给闺女画大饼。 陈二老爷把自己兄弟三人邀请杨梅一起参股做瓷砖的由头说得极为冠冕堂皇。 贪图杨梅运道，所以要拉着她一起做项目这点真实目的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们就是觉得瓷砖这个类目能做起来，杨梅功不可没。 日后在销售策划，在花样设计等方面上，还需要杨梅的帮助。 所以，他们诚挚邀请杨梅加盟这个新项目。 不需要她像做善水工坊那般劳心劳力，只需要挂个‘东家’的头衔，偶尔提一提意见便成。 杨梅有点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重要又这般抢手了。 要知道，陈大太太娘家兄弟的砖窑已经能搞出现在这个水准的瓷砖了。 只要陈家德运商号有资金投入帮他们提升砖窑的设备设施，大师傅们再潜心研究上一段时日，肯定会有技术上的突破的。 这个时候，脸皮厚一点就当白嫖了她开头的提议，再意思意思给供应她的地板砖算点折扣价，杨梅也就感激不尽了。 没曾想，陈家三位老爷居然这么够意思，非要给她留一成技术股，要带着她一块儿挣钱，这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杨梅还在挣扎着要不要答应，抬眸的时候，看到老祭酒还有一双儿女满是骄傲的表情，脑子一热，便点了头。 “陈二老爷，承蒙您和大老爷三老爷看得起，小妇人深感荣幸。 只是白送的干股，我之前便说过了，坚决不能要。 您回去与大老爷三老爷商议一下，一股要算多少银子，我杨梅按照股份分配来出银子。” 杨梅虽然有点飘飘然，但该有的原则以及不该占的便宜，还是有清醒的认知的。 陈二老爷知道杨梅就是这样的性格。 能说服她加入瓷砖项目已经挺不容易了，白送一成干股，她肯定是不会要。 “既然秀才娘你这么说，那我这就回去跟我大哥商量商量。”陈二老爷说着，顺势站了起来。 杨梅见他这是要走，也跟着站起来，含笑挽留他中午在家里用午饭。 “秀才娘，吃饭等下回。 实不相瞒，我昨晚从雍州赶回来，在县城过了一夜。 今天一早就从县城下来，连老宅都没回就直接过来善水村了。”陈二老爷说这话时，还有点愧疚。 杨梅知道他这是着急回去见陈二太太了，便没有再挽留他，笑着送他出院门。 回来的时候，杨梅见小儿子马季礼正殷勤的给老祭酒冲着工夫茶，而马幼薇，则在跟老祭酒聊着《凡女仙途》后续的剧情线。 杨梅没打扰他们，进厨房泡了点腐竹和粉丝，又拿了些面粉出来揉，打算中午留老祭酒在家里用饭。 马幼薇跟老祭酒说完后续的剧情设置后，便出来唤杨梅进去。 “娘，您不是要跟老先生说造纸的事儿么？ 您进屋去吧，面剂子交给我来搓！” 杨梅笑着道好，把手里的活交给了闺女，洗了手就进堂屋去了。 “老先生，先恭喜您拿下了奉天府纸坊的营运权。”杨梅起了个话头。 老祭酒笑盈盈的说：“墨趣书坊离不开纸张供应。 老夫也是偶然得了这么个机会，这才与奉天府官方签署了合作。” 第453章 重金买来的噩耗 杨梅既然提议老祭酒造手纸，自然不会只是光嘴上说说而已。 她知道造手纸的大致流程，就是实操性对她来说，有点困难。 纸坊的设备还有造纸的师傅都是专业的，杨梅觉得以他们的经验和能力，将手纸造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杨梅让马季礼铺纸磨墨，将她提到的一些重要的点，一一记录下来。 “老先生，竹子也可以作为原浆材料，切削的手法，跟木材是一样的。 去皮除去疙瘩、切片，然后在蒸煮器具中蒸煮，时长和火候，需要有经验的大师傅来掌控。 之后，在蒸煮器中加入调剂料，让切片的材料变成木浆......” 因为写字的宣纸还有日常用来包物品的麻纸、油纸的质感和成分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杨梅对于手纸的质地要求会说得更细致一些。 至于如何用混合好的纸浆造出成型的纸张，让手纸的质感变得绵密、柔软还有光洁，则是纸坊那些老师傅们应该潜心去研究的问题了。 老祭酒看闺女虽是纸上谈兵的夸夸其谈，但他那双开了老父亲滤镜的眼眸，还是饱含着满满的欣赏和赞叹。 这世上的许多东西，本不存在，可为什么会被发明并且创造出来？ 正是因为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小波人能想到常人不能想象到的事物，并且将原本天马行空的想象变成了实质。 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人，都伟大！ 老祭酒这会儿看闺女，便是这种说不出口的感动和自豪。 杨梅是着实不知道老祭酒的内心os，要不然，只怕会羞愧万分，再大喊一声‘这真是该死的误会，臣妾真的不配’。 “马娘子，你形容的这个手纸，确实是极好的。 若是真的能让纸坊的老师傅们研究出来，那定能造福许多人。” 杨梅心说可不是么？ 等大家伙都能用上手纸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用竹签刨的方式，有多么的非人类了。 像锦宝这么娇软的娃娃，杨梅都不敢给她用竹签，基本上都是绞了小块的细棉布给她用。 好在锦宝现在拉臭臭基本都会自己说，所以，杨梅便把之前多余的尿布拿来剪成巴掌大的小帕子给锦宝如厕用，倒也不算浪费。 与老祭酒说完了造手纸的事情后，杨梅便起身去了厨房做午饭。 因马季礼明儿也要回县城去上工，他吃过午饭后，便自觉收拾好了包袱，打算随老祭酒的马车一块儿走。 杨梅倒也没有太舍不得，左右都在县里，想儿子了，她便去县城探一探，如今家里置办了马车，出行也方便。 ...... 时间一晃，距离马仲兴和宋小刀出发前往羊城府已经过去了小二十天的时间了。 杨梅还在等着他们捎信回来报一声平安。 久等不至，杨梅只好让马伯旺赶车送她去一趟平安镖局，她得亲自找孟义问一问情况。 孟义也没收到随行镖夫送回来的信儿。 不过平安镖局走南闯北的，自有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 他对杨梅说：“马娘子，你别着急，他们这一路走的是水路，这水路可不比陆路，路上有驿站可以随时寄信出来。 我找人打听一下小刀兄弟那艘船走的路径，明日有信了，我再亲自去村里跟你说一声。” 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杨梅再着急火燎也于事无补，只能先回家耐心等着孟义这边的消息。 就在杨梅找孟义打探消息的这一天，王员外也接到了侦探阁那边传回来的噩耗。 在祁阳的案子发生后不久，王惜筠为了躲避流言侵扰，主动向王员外提出了要回江南住上一段时日。 王员外答应后，亲自替妻女安排了护送的人马，随她们坐船回江南道。 然而，妻女这一去二十多天，竟是一个口信都没有传回来报平安。 王员外等得心焦，给远在江南的岳家传加急信问情况，结果，岳家那边也表示一直没有等到人。 王员外直觉妻女应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些年因为船运发达而日渐猖獗的水匪，王员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江湖上有个只要愿意花重金就能打探到消息的侦探阁，找过去后，花了一百两黄金，等了两日，却等到了妻女所乘船只被劫，船毁人亡的噩耗。 王员外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 他悲痛万分的揪住了来送消息的男子，口水喷到了对方的脸上：“你告诉老夫，这不是真的，是弄错了是不是？” 被揪住衣襟的男子面无表情，十分冷漠的推开了王员外，抬起手背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声音同样不带一丝温度。 “我们侦探阁从不卖假消息。 王员外，你妻女乘坐的那艘船，确实是沉入河底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一些水性好的渔民潜到水底去打捞。 看在王员外你丧妻丧女十分可怜的份上，在下免费再赠送你一个情报。 劫杀你妻女船只的那伙水匪，头目叫赖三。 赖三占领了那块三角区域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据说途经过那三角带的船只，基本都被赖三抢过。 王员外若是不想等官府下令清剿水匪，想要自己为你妻女报仇，可以再花重金找其他江湖机构为您办事。 我们侦探阁也有合作过的镖人，办事效率都还不错，需要的话，在下......” 没等男子介绍完合作机构，王员外一脸痛苦的嗷了一嗓子，直接将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子轰出了门。 “夫人......惜筠......”王员外老泪纵横，跪坐在院中，哭得收不住声。 ...... 头顶白云悠悠，空中飞鸟鸣啼。 原本该是惬意的画面，可此时此刻，货船甲板上的众人看着不断向他们围拢靠近过来的船只，吓得面色煞白，冷汗淋漓。 “水匪来了，咱的船被包围了......”一名船工惊恐的喊起来。 这是江南道三角区的一处河道，马仲兴和宋小刀就在这艘货船上，他们正面临被围劫的危险。 这是一艘运货南下的货船，船上不仅有粮食，有布匹，有瓷器，药材，还有各种手工艺品。 这些东西，落入了水匪手上，他们转头再卖出去，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 赖三最近两个多月在这块三角区域占够了便宜和好处，钱财、货物还有女人，应有尽有，简直比皇帝老儿还逍遥。 第454章 水匪赖三 随着他手下的人马和船只越来越多，赖三在这一带的恶名也越来越响。 有消息灵通些的，则宁愿绕道走远路也不敢来三角区试一试运气。 那些消息不灵通的，就只能被当成水鱼，任由赖三这伙水匪宰割了。 马仲兴看着不断靠近的匪船，吓得双腿发软，攥着宋小刀袖子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小.....小刀，咱是不是要......要死在这里了？ 呜呜，我还这么的......年轻，我上有四十岁老母，下......有四岁小儿，家里还有妻房，他们谁也离不开我啊！ 你说我要是死在这儿了，他......他们该咋办啊？” 马仲兴脑中一一闪过杨梅、大宝、小宝还有刘春草的身影，哭得整个人都快要打起摆来了。 宋小刀被马仲兴哭得心烦意乱的。 说实话，遇到水匪劫掠杀人这种事，谁能不怕？ 他此时此刻的惶恐和无助，不会比马仲兴少一星半点。 可哭是现下最没有用的，有这个哭的时间，倒不如好好想一想，他们能怎么逃过这一劫更好。 宋小刀知道，货船已经被包围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逃无可逃。 这个时候，货物已经不重要了，保命才是第一条。 他们一行六个人，也不能待在一起。 宋小刀见时间紧迫，平安镖局的那几个镖夫这会儿也不在身边，自然也没法顾及他们了。 “二哥，别哭了，跟我走！”宋小刀小声说完，提着马仲兴的后领，把他从甲板上拽了起来。 马仲兴哭声一顿，迷茫的跟在了宋小刀身后。 此时的货船犹如一锅粥般混乱，有的人在往船舱里面跑，有的人在往外面逃。 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毫无章法。 宋小刀带着马仲兴，直接奔往货舱。 马仲兴不解的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刀，你是不是傻了？ 那些水匪明显就是奔着这些货物钱财来的，咱藏在这里，一会儿死得更快！” 宋小刀却没有理会他。 他心头又急又怕，耳中隐约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哀嚎。 很大可能是水匪已经登上了他们这艘货船了，正在外面甲板上杀人。 必须要更快点才行了。 “二哥，噤声，过来，咱一起把这几箱东西挪开！”宋小刀指挥着马仲兴做事。 马仲兴六神无主，宋小刀让他干啥，他便干啥。 帮着宋小刀一起把舱斗盖上的货物挪开后，宋小刀蹲下身子，将斗盖拿开，露出了一个一米宽的入口。 宋小刀随手将一块木板丢给了马仲兴，让他抱紧了木板，快跳进去。 原来，这舱斗是这艘货船备用的净水，用来做饭和日常饮用的。 马仲兴是否会水，水性如何宋小刀不清楚。 所以，保险起见，他给马仲兴丢了一块木板，关键的时候，能浮在上面，防止溺亡。 马仲兴总算明白了宋小刀的意图，想也没想，就抱着木板跳进了舱斗里。 三月天的水，还是冷得很啊！ 马仲兴在水下打了个激灵，一张脸瞬间煞白，牙关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冷的缘故，不停打着颤。 “小刀，你快下来。”马仲兴喊道。 宋小刀也想跳下去，可是他下去后，没有人挪回那些货物，很容易被水匪们瞧出端倪。 为了不暴露，能保一个是一个。 宋小刀压低声音对水里的马仲兴说：“二哥，我有更安全的地方藏身。 你安心待在舱斗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记住了吗？” “哪里还有更安全的地方？ 小刀，你别骗二哥，你快跳下来，咱要藏就藏一块儿！”马仲兴着急，想要伸手去把宋小刀拽下来。 然而宋小刀却没功夫继续跟马仲兴墨迹。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手脚麻利的将斗盖盖上去，又费力地将原来放在上面的货物，一件一件的挪了回去。 舱斗里的马仲兴，看着头顶乌漆漆的一片，咬住了下唇无声呜咽。 他的眼泪，流得又急又汹涌。 他知道，小刀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可小刀他年纪比自己还小啊！ 呜呜，明明应该是他这个当二哥的照顾小刀才是，可偏偏他这个二哥啥也没有为他做...... 小刀，你一定要藏好，一定要平安，一定要活下来！！！ 甲板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度的血腥和混乱后，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水匪手里握着的刀还在滴滴嗒嗒的淌着血，被丢在一旁犹如扭麻花一般的尸体，昭示着这些水匪们刚刚犯下的累累恶行。 投降的船工、水手、还有客商们一字排开，跪地了一片。 所有人都俯首帖耳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穷凶极恶的水匪收割了性命。 率先登船上来的水匪小喽啰们，从船长那儿弄来了一份花名册，正在挨个点名对号。 跪了一地的人不知道这点名是何意，可他们谁也不敢问，只有在叫到自己姓名的时候，配合的应上一句。 在紧张恐惧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赖三这个头目姗姗来迟，终于闪亮登场了。 只见他披着一件油光水滑的貂毛大氅，梳着非主流的脏辫发型，打着时髦的耳钉，迈着二五八万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甲板上。 赖三年纪不大，瞧着也就三十岁上下。 长相也不丑，人五人六的，就是身上的气质，猥琐中还带着抹嗜血的凶悍。 他像个暴发户似的，十根手指都恨不得全戴上了戒指。 这会儿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一边打着响指，扬着下巴扫了眼跪着的人，说：“女的拉走。” 他随意的扫了眼那些妇女们的姿色，摇摇头，大方道：“就赏给弟兄们了！” 水匪小弟们欢呼雀跃的跟过年似的，赖三骂了句‘没出息’。 有小弟搬来椅子，赖三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一条腿，眯眼说：“船上带货的，挨个上来自报家门。” “这是要做什么？”有人不解，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赖三耳聪目明，一下就察觉到了，让人去把嘀咕出声的家伙抓了过来。 第455章 漏网的水鱼 被水匪小喽啰提溜过来的客商吓得险些尿裤子。 他低着头，缩着脖子，五官挤在一块儿，怂怂答答的模样，取悦了赖三。 赖三薅起他的衣领，抬起另一只手啪啪啪在他脸上打着玩。 等打得手疼了，这才丢破抹布似的将人扔下，不疾不徐的说道：“来吧，就从你开始！” 那客商的一侧脸颊高高的肿起，嘴角也被扇出了一条血痕来。 可恐惧以及贪生怕死的本能让他连一声哀嚎都不敢喊出口。 被小喽啰催促赶紧报上身份背景和名号后，他这才哆哆嗦嗦的说：“赵铁，庆州府人氏，家......家里是做药材的。” 赖三了解完情况，摆摆手，示意下一个。 小喽啰立马狗腿地点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有赵铁这个前车之鉴，其他被点到名的都不敢有任何牢骚，倒豆子似的，恨不得把自个儿祖宗十八代都报上来。 等小喽啰喊到马仲兴和宋小刀两个人名久无人应的时候，水匪团伙才发现货船上居然少了两个人。 “三哥，跑了两条水鱼！”拿着花名册的独眼小弟上前来跟赖三禀报。 赖三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不软不硬的问：“之前确定在船上？ 这二人带的是什么货？” “三哥，问过了，之前就在这艘船上。 这二人带的是什么调味料，有啥劳什子的味精和十三香。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羊城府，所以，不可能提前下船！”独眼小弟说道。 赖三之前听说过这调味料。 好像是从京城那边传开来的，说得神乎其神。 能入皇家御膳房的调味料，这背后的东家，指定是日进斗金，是条大水鱼没错了。 赖三沉着脸让人再四下里好好搜一搜，至于其他客商，则让其他小弟安排纸笔给他们写信。 赖三这个人如今胃口越来越大了，不仅要劫走货船上的货物和钱财。 还要再额外扣下这些人当作肉票，向这些客商的家里人索要一笔赎金。 至于赎金的多少，就根据这些人自报的身份背景等综合条件来定了。 “都好好写，你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跟家里人团聚，就看你们是否能说服家里人送来赎金了。 我赖三可不是啥善男信女，要是收不到银子，老子可不会白养着你们。” 说着，赖三扫了眼独眼小弟。 那独眼小弟会意，当即就抓起一旁的船工尸体，挥动手中的短刀，凶残的将那尸体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往河里丢。 “没用的狗东西，还不如杀了喂鱼！” 这波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操作，让在场的人几乎要吓破胆。 平安镖局中的那四名镖夫，都在努力隐忍胸膛里喷涌的怒火。 他们本都是血性男儿，在道上行走也从未如此孬过。 然而，赖三带领的这个水匪团伙人多势众，且个个凶残。 他们评估过自己的武力值，就是拼死一搏，也没有多少胜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后面能否找到机会脱身了。 货船上的货，被船工们搬上了赖三的匪船。 躲在舱斗里抱着浮木的马仲兴，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动静，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仰着头，透过斗盖的缝隙依稀能看到虚虚幻幻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就在马仲兴犹豫着是否要上去看一看的时候，他好似听见了外面又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 “抓住他，妈了个巴子的，敢阴老子......” 马仲兴的心口砰砰跳得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一样。 他直觉外面被追着的人，就是宋小刀。 小刀这是没藏好，被那伙水匪给发现了吗？ 马仲兴在水中泡得发白的手指紧紧的扣在木板上，他脸上不知道是水滴还是眼泪，一片湿润。 “老天爷，老神仙，求你显显灵保佑保佑我兄弟宋小刀！” 刚刚，独眼小弟指挥船工搬运货物时，从货物的夹缝内发现了宋小刀的身影。 宋小刀反应极快，一脚踹在了独眼小弟的心窝上，随即脚底抹油从后舱跑了出去。 独眼小弟被那一脚险些踹断了胸骨，疼得他直喊娘。 他追上去叫住自己的弟兄包抄想要活捉宋小刀。 可宋小刀就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左躲右闪，愣是让他冲到了船尾。 可惜，整艘船如今都在赖三这伙水匪的控制下，宋小刀跟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只是在做无畏的挣扎。 赖三听说已经找到了漏网的水鱼，饶有兴趣的弹了弹舌头，径直来到了船尾。 宋小刀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了，他不想落入赖三之手，更不想被当成肉票拿来要挟干娘。 宋小刀摸到了袖袋里的瓷瓶，这是杨梅在他们出发前交给他们的。 想到干娘说这是保命的良药，宋小刀想也不想，拔开了塞子，直接将绿色的药丸吞进了嘴里。 赖三被宋小刀这波迷惑的操作弄得一头雾水。 他刚想问独眼小弟看没看懂宋小刀想要干啥，结果，宋小刀身形腾空一跃，直接跳进了河里。 这三角区的河道水流又湍又急，在这里落水，很快就会被卷入水流旋涡。 就算水性好的水手或者渔夫，都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脱身游到河岸。 宋小刀这一跳，在赖三等人看来，无异于自己找死。 “三哥，这条大水鱼居然是傻的，上赶着自己寻死呢！”独眼小弟揉着胸口，骂骂咧咧。 赖三已经收到了大部分客商写好的信了，又拿下了船上的货物和大部分的财物，对多宰一条少宰一条水鱼也没太大的执着。 他扬手让独眼小弟善后，自己拍了拍手，转身回去他那艘超级拉风又庞大的匪船上去了。 独眼小弟狗腿的应了声是。 他盯着河面大半晌，没有发现宋小刀身影后，朝河里吐了一口浓痰，这才吆五喝六的喊着弟兄们将船工、水手还有那些客商们都绑起来带走。 河里，宋小刀屏住呼吸，用力扒着船尾摆舵口一块突起的借力点，死死的咬着牙坚持着。 在船上生活了二十多天，宋小刀曾看过水手下水修整过船底，知道船尾摆舵下面有可以承重的借力点。 刚刚他瞅准时机义无反顾的跳下河，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入水的瞬间就抓稳它，不被河底的暗流卷走。 所幸，他运气还不算差...... 第456章 沦为水匪头目的玩物 赖三又成功抢了个盆满钵满，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回到匪船上后，他声如洪钟的大笑了几声，喊人送上了美酒。 要说赖三这伙水匪，也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赖三原本属于江湖组织流霞帮的二把手。 这流霞帮虽然也是归属匪类，可他们一贯标榜盗亦有道，还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名声倒是没有太臭。 几个月前，赖三与他们的大当家李帮主发生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赖三宣布脱离流霞帮，带着追随他的手下，成立了水匪团伙。 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团伙才只有二十多个人。 随着抢到的船只、钱财以及入伙的人数越来越大，赖三的势力不断扩张，恶名也在这一带渐渐传开。 赖三喝了几碗酒，看手下二把手和三把手都迫不及待想要拱白菜的丑态，有点眼晕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这些人在水上一飘就是几个月，别说女人了，连母猪估计都能抢着上。 赖三刚把那艘货船上的几个妇人赏给了手下的人，这些人有两个多月没有开荤了，这会儿一个个那啥上脑，哪里还能坐得住？ 得了老大允许后，二把手和三把手立马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就滚蛋了。 赖三独自喝了两碗酒，想起最近新得的美人儿，心头也是一阵火热。 他喊来手下的狗腿子，把刚刚从货船上搜来的工艺品和珠宝选了几样好看的出来，端着个托盘就往船舱里去了。 赖三的主舱卧室外面，守着两个人。 二人见了老大，恭敬的拱手喊了声‘三哥’。 赖三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自己推门进了卧室里。 屋里摆设精致，有镂空的落地绡纱幔帐，有工艺不凡的双面苏绣屏风，有梨木打造的梳妆台，有舒适惬意的美人榻...... 卧室里的人听到动静，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的躲到了床上。 赖三知道对方还很怕自己，所以，尽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床边。 “筠儿，你快来看看为夫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赖三温声软语的哄着床上用被子遮住自己头脸的人儿。 被唤作筠儿的美人，正是前段时日被赖三劫掠回来的王惜筠。 当时王惜筠带着婢女莺莺和她母亲王夫人一起坐船南下，行至三角区被赖三这伙水匪盯上了。 船上的人死了大半，血染红了半边河道。 王惜筠惊恐交加，抱着心脏病发一命呜呼的王夫人哭得撕心裂肺。 她后悔自己草率回江南道的决定了，如果知道会遭遇此等不测，她打死也不会离开锦州府半步。 丫环莺莺被闯进厢房里的人给拉走了。 那些水匪犹如豺狼虎豹一般，一个个轮番上阵，在隔壁的厢房里糟蹋了莺莺。 莺莺的哭喊着求饶，可是那些畜生却变本加厉的蹂躏她。 莺莺最后不堪其辱，跑上了甲板，直接跳河自尽了。 母亲病故，丫环自尽，只剩下王惜筠一个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因为王惜筠长相绝美，水匪们反倒不敢像对待莺莺那般折辱她。 王惜筠被抓上了水匪的船，带回了赖三的大船，献给了他们的老大。 赖三初见王惜筠就被她绝色出尘的外貌以及尤物一般的身材迷了魂。 赖三将王惜筠奉若神女一般宠爱，给她最好的吃穿用度。 还‘正人君子’的弄了套拜堂成亲的流程，在所有弟兄们面前过了明路，给了王惜筠帮主夫人的身份。 王惜筠压根儿就不稀罕当这个狗屁不通的帮主夫人。 她呕都要呕死了，特别是在被赖三强占了身子失了清白的那一晚，她都恨不得自己晕死过去，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挑三拣四，看不上王员外为她精挑细选的夫婿人选，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要进宫为妃，要一飞冲天，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到头来，她却沦为了一个水匪头子的玩物，这叫她怎么受得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王惜筠恨命运不公，恨马叔明不愿意配合她演戏，恨所有导致她沦落至此的人。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己，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亲爹？ 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她又没有自尽的勇气...... 赖三温柔的将王惜筠遮盖在头脸上的被子拉了下来，看到美人眸中含泪的样子，赖三一脸的心疼。 “筠儿，你怎了？ 哪里不舒服么？”赖三伸手去触摸王惜筠的额头。 王惜筠摇头，对赖三的靠近感到一阵厌恶。 赖三没有那么细腻的感觉，但他对喜欢的东西，一贯都挺有耐心。 大手把王惜筠从床上捞起来后，一把抱在了怀里。 王惜筠被强摁在赖三的胸膛上，闻着对方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只觉得恶心难受。 “快来，看看这些东西喜不喜欢？ 今天劫掠的那艘货船，还有许多布料，一会儿我再让人把上好的布匹送过来给你自个儿挑。” 王惜筠被赖三抱到了圆桌旁坐下。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赖三带来的好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就这些垃圾货也配称之为好东西？ 王惜筠鄙夷不屑完，联想到自己再也不是才情在外，名声响亮的王小姐，而是沦为臭名昭着的水匪夫人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怎么？都不喜欢么？ 为夫瞧着这珠钗，挺配筠儿的。”赖三顺手拿起了一支珠钗，在王惜筠的头发上比划着。 王惜筠听着赖三一口一个为夫，恨不得抢过珠钗捅死他。 这个念头在脑中浮现后，王惜筠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在盘算着自己动手后逃离水匪窝的胜算能有多大。 几个吐息后，王惜筠就泄气了。 杀了赖三，她也逃不出水匪们的手掌心。 说不定失去了赖三的宠爱和庇护，她也会沦落莺莺的下场，被那群种猪一样的恶心男人糟蹋了。 王惜筠心头一阵恶寒，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再抬头去看赖三的脸时，心态竟出奇地有了一丝变化。 或许，暂时她可以装得乖巧些，配合着赖三。 等他放松警惕，没有再派人守在房门口了，再寻个船只靠岸的机会逃离虎口吧！ 第457章 噩梦醒来，兄弟还在 王惜筠态度上些微的转变，就让赖三欣喜不已。 当天晚上，赖三陪王惜筠一起用饭，一脸神秘的让王惜筠尝尝厨子做的饭菜。 王惜筠对水匪厨子的厨艺半点不抱期待。 只是赖三这么说了，她就配合的尝了尝。 “是换了厨子么？”王惜筠觉得今天晚上的饭菜，味道确实好了许多。 赖三笑眯眯的摇头，倒是没有瞒着自家夫人，把今天劫掠的那艘货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惜筠。 王惜筠一听这是善水调味料，逃走的两条水鱼是叫宋小刀和马仲兴后，眸底一片阴翳。 在朝阳县生活了这长时间，就算王惜筠再不怎么关注市井传闻，也知道善水调味料正是马叔明家的产业。 这个马仲兴，从名字上分析，估计就是马叔明的二哥无疑了。 带着恨屋及乌的想法，王惜筠自然要把压抑在心口的那股子恶气发泄出去。 “三哥，这个马仲兴和宋小刀都掉河里死了吗？”王惜筠问道。 赖三听习惯了别人喊自己‘三哥’，可没有哪个人能把‘三哥’这个称呼叫得如此的婉转动听的。 赖三听着王惜筠娇滴滴的声音，身体就酥了半边了。 他顺势握着王惜筠的柔荑，在嘴边亲了一口，这才道：“多半是死了的。 这一带河水湍急，水下还有暗礁。 水性好的人都不一定能游上岸，两只北方来的旱鸭子，能有什么能耐？” 王惜筠心里暗暗快慰之余，尤嫌不够。 她鼓杵赖三道：“这善水调味料生意做得极好。 那马老婆子更是挣得盆满钵满的，三哥你就不想分一杯羹？” 赖三贪得无厌，自是来了兴趣。 他勾起王惜筠的下巴，仔细打量着美人儿的神色，发现王惜筠似乎对那两条逃掉的水鱼有些敌意。 “筠儿，这里就只你我夫妻二人。 你是不是跟这马家有什么过节？ 你实话道与为夫听，为夫可为你报仇！” 王惜筠虽然厌恶赖三总提‘夫妻’关系来恶心自己，但还是挺满意他的上道的。 王惜筠三言两语搪塞了与马家的过节，着重提点赖三可以对两条不知死活的水鱼加以利用。 最好是能把马老婆子骗过来，直接威胁索要到善水工坊的所有配方。 有了配方，他们还怕挣不到银子？ 赖三被王惜筠说动了，捧着小美人的脸蛋亲了又亲，直夸她是自己的智多星。 就这样，赖三寄出去的勒索信又多了一封，收信之人，毫无疑问便是被惦记上配方的杨梅。 ...... 赖三的手下在货船上洗劫一空后，带着满载而归的俘虏和战利品大摇大摆的乘船离开了。 而人去货空的货船，则被恶意破坏。 一侧船身被水匪用刀斧砍出了裂缝，河水会顺着缝隙慢慢浸入船底。 别说再次了，过个一天一夜，这艘货船就该沉没了。 马仲兴等到四周再无一丝动静后，才爬出了舱斗。 他浑身湿答答的，冻得骨头缝都隐隐泛疼。 可他顾不上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船上的每一个角落寻找马仲兴的身影。 船上有凌乱的脚印，还有斑驳的血迹。 船身一侧倾斜得很厉害，马仲兴跌跌撞撞的扶着船舷，撕心裂肺的喊着宋小刀的名字，眼泪鼻涕不知不觉糊了一脸。 就在他快要奔溃的时候，依稀听到一声哗啦的水声，紧接着，水底传来了一道声音。 “二哥......” 马仲兴紧忙趴在船尾往下看。 当看到水中脸色惨白、眼眸赤红、乌发披散，形如水鬼的宋小刀时，马仲兴惊喜交加，痛哭出声。 “小刀，我以为你被那群......天杀的水匪抓走了！ 你没死就好，我吓死了，以为我......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二哥，别哭了，咱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得赶紧离开这里。”宋小刀提醒道。 马仲兴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有点茫然的说：“船坏了，河水慢慢浸入底舱，咱这艘货船，坚持不了太久。 我估摸着明日就该沉没，咱要咋离开啊？” 宋小刀说：“二哥，我记得底舱里有小船。 你找条绳子给我，我绑在腰上，游过去把小船弄出来。 一会儿二哥你跳下来，咱划小船离开！” 马仲兴没有质疑宋小刀的决策，当即便答应了一声，在货船上找了一条麻绳，一头栓在桅杆上，一头丢给了水下的宋小刀。 宋小刀接过绳索后，沉入水下麻利的将麻绳绑在自己腰上。 他顺着货船的边缘一路往舱底储物的位置游。 因为存储小船的门有蜜蜡封着，暂时倒是没有浸水进去。 宋小刀将储物门打开后，两只尖头小船便顺着水流从里面缓缓的飘了出来。 宋小刀抓住了其中一艘小船的船沿，咬牙使劲提了一口气，翻身进了船斗里。 货船上的马仲兴惊喜万分，他冲小船里的宋小刀喊道：“小刀，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马仲兴说完，像阵风似地跑回了他和宋小刀的厢房，将二人的衣物找了出来，提着就往外面跑。 银子银票都被搜走了，几件破衣裳倒是幸免于难还留着。 马仲兴将包袱背在身上后，这才颤颤巍巍的攀下船沿，准备跳下小船。 “二哥，别怕，抓着这条绳索，一点一点滑下来。”宋小刀抻了抻腰上还缠着的麻绳说道。 马仲兴点了点头，将湿漉漉的麻绳握在手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 等他顺利跳下小船后，兄弟二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彼此。 刚刚过去的这短短两个时辰，对他们二人而言如同一场恶梦。 好在梦醒后，他们俩都还在，都好好的。 “小刀，快，把衣裳换下来，你在河里泡这么久，万一要是感染了风寒就坏了。 对了，娘给咱的保命的药丸你吃了没？”马仲兴一边喋喋询问，一边从包袱里把干净的衣裳拿出来。 宋小刀感动的吸了吸鼻子，笑着说：“二哥，药丸我吃了。 你呢？你可吃了？” 马仲兴点头，“在舱斗里我冻得受不住，想起了娘给的药，这才赶紧拿出来吃下。 也幸亏我吃了，要不然，那药在水里也得泡坏掉。” 宋小刀给马仲兴竖了个大拇指，夸赞他‘机灵’。 第458章 天使降临 在通讯不及时的古代，消息传递的速度如果不是百里加急，往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传达。 孟义已经通过自家镖局的渠道，让人去查南下船只的消息了，只是还没有得到有用的反馈。 为了安抚住杨梅，孟义特意让手下的人跑了趟善水村，让她再耐心等待一两日。 杨梅自己没有别的渠道打听消息，暂时也只能按捺着焦躁，继续等待孟义那边的回复了。 两日后，县衙那边来了公差传信，说杨梅献上了大棚种植技术等方子有功，皇上特赐下黄金五百两嘉许她。 公差此次只是单纯先传个信，让杨梅明日备好香案，准备接圣旨。 等公差走后，整个善水村几乎要跟着沸腾起来。 之前梁知府派了那个苟师爷和黄家少爷来村子索要方子的时候，杨梅说方子已经经由县令大人之手献给了朝廷。 可后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朝廷也没有什么动静或者奖赏落实下来，村民们的期待，渐渐就放下了。 谁知道，皇上的圣旨和嘉奖来得这样毫无预兆，猝不及防。 就连杨梅自己都有种忽然被馅饼砸中的恍惚。 “秀才娘，恭喜你啊！ 真是太好了，咱善水村这下肯定在皇帝老爷那儿挂了号了。 咱整个村子，都要跟着沾光哩！”大脚媳妇王氏，脸上咧着大大的笑。 其他村民也都跟着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这个时代，人们的宗族观念还是非常强的。 杨梅得了皇帝青眼，被赏赐了黄金，他们很多人是跟着激动自豪的。 但也有少数心胸狭隘的，少不得要暗地里嫉妒眼红。 黄金五百两啊，他们这辈子连金锭子长啥样都没见过。 皇帝真是大手笔，居然给秀才娘赏赐了整整五百两金子，牙都快要给他们酸掉了。 杨梅也没想到，一个方子居然换来了这么多钱。 一百两金子相当于一千两白银。 皇帝这是足足给了她五千两银子啊！ 啧啧，这可真是无本的买卖，太爽了！ 这下，她投资陈二老爷那边瓷砖项目一千两白银的股金，都无须自讨腰包了。 ...... 翌日，王志远带着天使和五百两黄金一块儿来到了善水村。 杨梅和村长、以及族长、族老们早早就备好香案等候在村口迎接。 天使是一位年轻的公公，年纪瞧着也就二十左右，面白无须，长相周正。 在王志远的介绍下，杨梅恭敬的向天使杨公公问了好。 杨公公淡淡一笑，声音细声细气的，“听说马娘子也姓杨？” 杨梅忙笑着应是，倒是不敢顺杆子往上爬，扯什么‘咱几百年前是一家’的屁话。 杨公公也只是问了这一句，便准备宣读圣旨。 杨梅和村长等人全都跪在地上，俯首帖地。 杨梅认认真真的听完杨公公念完圣旨的内容，这才在对方的提醒下，将双手举上头顶，接过圣旨。 “这便是皇上赐给马娘子的五百两黄金，恭喜马娘子了。”杨公公笑道。 杨梅再次叩首拜谢，起身将圣旨和那匣子黄金一并接过来递给了大儿子马伯旺捧着。 “杨公公，还请留下喝一杯薄茶！”杨梅挽留道。 杨公公背着手点了点头，在王志远和杨梅等人的陪同下，进了村口的批发档口喝茶。 从进入善水村后，杨公公便对这个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村子深感好奇。 在档口内喝了一盏茶后，他便让杨梅带着自己四下里转了转。 王志远这个小小的县官，自然也要陪在天使身边。 村长和族长等人，倒是没有上赶着跟去凑热闹。 他们第一次见到太监，还是皇帝身边下派的天使，一个个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自觉笨嘴拙舌，又怕不懂礼数，怕冲撞了天使，索性全都留在了档口里。 杨公公看了善水村的几个工坊，又去看了善水学堂，还去了大青山上看了开出来的荒地。 来之前皇帝就跟他说了，让他留意下善水村有什么不同。 杨公公将这边的情况一一记下后，也没留下用饭，很快就与王志远一道离开了村子。 等天使走后，村长和族长等人才凑上来，一脸与有荣焉的摸了摸马伯旺手上捧着的圣旨。 “伯旺娘，我和族长以及几位族老想问问你，这圣旨，你愿不愿意放到咱祠堂里供奉着？ 咱善水村能被皇上点名，这是咱全村人的荣耀。 祖宗们要是知道了，泉下有知，也会高兴......”村长试探性的问了杨梅一句。 这想法是族长提出来的，村长负责开口询问。 只是他也跟族长和两位族老说了，圣旨是皇帝颁发给杨梅的。 若是杨梅本人不同意，那就算了，不能强求。 杨梅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皇帝确实是在圣旨上提到了善水村，而她本人又是这村子的一份子，与大家共享这份荣耀，是应该的。 “村长，那咱就打个好点的木盒，将这圣旨装在里面，放到祠堂供奉吧。 至于这黄金......” 黄金这个，大家可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皇帝说是赏赐给马娘子，又不是赏赐给善水村的村民，这点就算大家再眼红再羡慕，也没那么不要脸开这个口。 “黄金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伯旺娘你就好生收着。 这可是能传给子孙后代的荣耀，非到不得已的时候，都不能拿出来花。”村长忙说道。 杨梅笑着应下了，心想着参股瓷砖项目的一千两银子，还是得自个儿出。 这五百两黄金，就当成传家宝了，将来留给儿孙们。 晚上，杨梅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跟家里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庆祝了一番。 等晚上进东屋准备睡觉的时候，原本正在入定的锦鲤小公主，忽然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对杨梅道： 【奶奶，您给二叔和小刀叔叔的药丸，被他们吃了！】 药丸是用芥子空间的青枣制成的。 他们消耗掉青枣的能量，锦宝这个芥子空间的小主人就能收到反馈。 杨梅一听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都吃了保命的药丸，心一下提了起来。 她直觉两个儿子一定是出了事了...... 第459章 剧情线早就崩塌了 杨梅问锦鲤小孙女是否能感受到马仲兴和宋小刀有危险。 锦宝眨巴着漆黑漂亮的大眼睛摇摇头。 她嘟着粉嫩嫩的小嘴说：【奶，太远了，宝宝感应不到】 杨梅也知道自己刚刚问的问题，着实为难小孙女了。 她搂着锦宝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反过来安抚道：“没事，是奶奶异想天开了。 你二叔和小刀叔叔既然吃了咱芥子空间里青枣制的药丸，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危。 只是奶奶猜想，他们这趟南下应该不是太顺利。” 【奶奶，您放心吧，二叔和小刀叔叔有锦鲤符护身，遇事定能逢凶化吉的】锦宝奶声奶气的安慰道。 杨梅嗯了声，抱着小孙女进了芥子空间，原本还急躁的心情，在空间灵气的熏陶滋养下，也渐渐得到了舒缓。 祖孙俩相拥在竹屋床上一夜好眠。 等到翌日，杨梅给锦宝换洗干净，喂了辅食后，这才交代闺女和两个儿媳照看好几个工坊。 自己则叫上了大儿子马伯旺，驾上马车去了县城。 一大早，县城的城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杨梅有些好奇的将头探出车窗外张望。 马伯旺回头对杨梅说：“娘，前面好像是有队伍出城，咱暂且先等上一会儿。” 杨梅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排在他们马车前面的人动也不动的，他们再着急也不能跃到他们前面去。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工夫，出城的队伍出现了。 杨梅坐在车厢内掀起车窗幕帘的一角，只看到了最前面六个身穿劲装武服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冷肃，腰挂佩刀。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看着并不奢华，可质感上乘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什么人，外面的人自然是看不见的。 马车徐徐从城门口驶出来后，杨梅发现后面还跟着六个同样身穿劲装骑着大马的男子。 看来，前后这十二个劲装男子，都是随行保护马车上的人的。 等陆续出城的车队和人流走完了，排队进城的队伍，才开始动了起来。 杨梅耐心等了一阵，马车总算是徐徐进了城门。 第一站自然是直奔平安镖局。 孟义正在指挥手下的人装货卸货，看到杨梅母子过来了，还有点惊讶。 在门口简单寒暄两句后，孟义就把人请到了堂屋里看茶。 “马娘子，您这是为了打听仲兴和小刀的消息来的吧？”孟义主动提起话头。 杨梅也不饶弯子，点了下头说：“实不相瞒，我昨晚梦见仲兴和小刀二人在江南道出了事。 虽然做梦一说当不得真，可当母亲的，久等不到俩孩子的消息，还是不免要挂心忧虑。 不知道孟管事你这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孟义这边的渠道确实是还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传回来。 但...... 看孟义表情纠结，杨梅心头忍不住一个咯噔。 她压制着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声音平缓的开了口：“孟管事，有话你就直说，我受得住。” 孟义见杨梅误会了，忙扯出一抹笑来，解释道：“马娘子你别着急。 仲兴和小刀那边的消息，我还在让人打探追查，还没有确切的回复。 某只是刚刚听你说梦见小刀他们在江南道出了事儿，想起听到的另一桩事儿，有点走神罢了。” 杨梅哦了一声，接道：“什么事儿？跟江南道那边有关？” 孟义点头，知道杨梅对王员外一家子也不陌生，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杨梅。 “......王小姐和王夫人带着行李还有随行的家丁护卫包了一艘船回江南，船行至江南道一处三角区域被水匪拦截了。 据说船上的人无一生还，全都丧生在了水匪刀下。” 杨梅瞪大了双眼，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王惜筠这个女配在原书剧情中的结局如何，杨梅不大清楚。 可当时看文的时候，她似乎没有看到王惜筠重新回江南道这一出啊！ 不过原书的剧情线在她穿越过来后，就已经开始崩塌。 原书的世界意志，约莫也在她这对蝴蝶翅膀的煽动下彻底瓦解了。 杨梅没来得及为王惜筠感叹一声‘红颜薄命’，她的全部注意力很快就被水匪这两个字吸引了过去。 江南道的三角区域有水匪？ 那二儿子马仲兴和干儿子兼未来女婿宋小刀此行的船只，是否也将从那三角区域过去呢？ 水匪如此凶残明灭人性，马仲兴和宋小刀他们乘坐的货船若是正面遇上了，那指定是危险了。 锦宝昨天说感应到二叔和小刀叔叔吃了药丸，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遭遇到了水匪的袭击？ 杨梅越想心越慌。 孟义和马伯旺看她脸色不对，忙开口安慰她。 “马娘子，你别自己吓自己。 那伙水匪也不是对每一艘路过的船只都出手劫掠的。 王员外家那是不差钱，出手阔绰，包下的那艘船，豪华惹人眼，这才招来了水匪惦记。 仲兴和小刀他们乘坐的就是普通的货船，应......应该不会有事的。”孟义说到后面，明显自己都没有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水匪会对普通货船讲啥武德？ 真是不要太天真哦！ 货船上载满了货物，这些货物就是物资，是银子，水匪能放着这一块大肥肉从眼前溜走而不动心？ 这说辞哄哄无知妇孺也就罢了，拿来哄杨梅，看不起谁呢？ 杨梅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两个孩子是被她叫出去推广调味料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后悔自责，难以心安。 杨梅决定去县衙找王志远了解下情况，看看他那边是否有得到什么风声或消息。 她起身，对孟义说：“孟管事，麻烦你再继续打探仲兴和小刀他们的下落。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孟义一脸正色，忙应了声‘好’，起身送杨梅和马伯旺母子出门。 上了马车后，杨梅对马伯旺说：“去县衙。” 马伯旺知道娘自有主张，也没多问为什么，直接驱车出了长街，转道去了县衙。 第460章 计上心头，从草包入手 王志远在前衙忙着。 根据京城传回来的消息，锦州府的黄家，与地下贩卖人口组织以及此前在京城盛极一时的芙蓉膏都有丝丝缕缕的牵扯。 芙蓉膏经由刑部那边调查已经确认，就是被太祖列为禁物的前朝遗毒阿芙蓉。 皇帝下令全面封禁芙蓉膏后，芙蓉膏很快就在市场上销声匿迹了。 只是京中勋贵不少此前已经沾染了芙蓉膏，有了毒瘾，没有了后续供给，他们就要遭受身体上的折磨。 所以，芙蓉膏看似消失了，却是从明面转入地下，衍生了一条秘密的供应链。 而沦陷其中的达官显贵们为了不断供，还主动为芙蓉膏的输入打掩护。 再这样下去，大昭朝廷中枢恐怕又要走前朝的老路了。 皇帝为此心焦不已。 大昭不需要一班被芙蓉膏牵制的臣子，朝廷迫切的需要一批新鲜的血液。 只是目前小皇帝受到多方掣肘，任何大动作的洗地都会引发朝堂的动荡，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所以，芙蓉膏这条暗线，必须从根源上解决。 宋崇文想要让王志远暗中搜罗一些黄家参与犯罪的证据。 这样才能从中寻找到突破口，一举将芙蓉膏的源头彻底斩断。 王志远在陈绍明那起考场舞弊案后就一直让人留意着黄家大少黄灏天的动静。 只是黄大少最近这段时间，行事低调得很。 秦捕头和他的手下盯了好长一段时日，都没有什么收获。 王志远觉得不能再继续干等着，得想想法子，让黄灏天主动露出狐狸尾巴才行。 想起之前杨梅跟自己提议从黄灏骏那个草包身上下手的话，王志远计上心头。 他叫来了师爷，让他去把黄灏骏的探监记录找出来。 师爷虽不清楚王志远的意图，可还是听话照办了。 黄灏骏咋说也是得利商行的小少爷，虽然已经叛处监禁入狱，可黄家那边还是会时不时的过来探望打点狱卒关照。 王志远听到牢头那边的禀报后，并没有阻拦黄家人的探监行为，只是让人多留意黄家人与黄灏骏的接触和谈话。 翻看完黄家人的探监记录，王志远发现了一个规律。 黄家基本是按着十日一次的间隔来探监的。 下一次探监，刚好是明日。 王志远交代师爷，让他去找牢头套一套黄灏骏的话，看看明日来探监的是谁？ 除此之外，他也另外传唤了秦捕头，给他交代了一个任务。 处理完这事儿后，王志远刚准备提笔给师兄宋崇文回一封信，就听外面衙役来报，说马娘子过来了。 王志远放下手中的毛笔，让衙役将人请进来。 杨梅和马伯旺母子进书房后，各自向王志远行了一礼。 王志远忙摆手说‘不必多礼’，让下人送上茶水，这才询问杨梅此番的来意。 杨梅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过来找王志远打听消息的目的。 “王大人，您可听说过这段时间在江南道三角区域那一带有水匪出没劫掠往来船只的事情？” 王志远瞳孔微微一缩，此事师兄宋崇文恰好在心中提了一嘴。 再加上王员外的妻女发生的那起惨烈的事故，王志远的表情一下凝重了起来。 “本官确实听说了江南道三角区有水匪出没的事情。 王员外的妻女，王夫人和王小姐此前回江南道，路经那三角区域时就遇上了水匪。 据说船毁人亡，十分惨烈。 王员外接到消息后，悲痛欲绝，今日带着重金聘来的保镖出城赶往江南道，他要求当地的知府为他妻女伸冤报仇。”王志远唏嘘道。 杨梅心说，难道早上出城的那支十二人护卫队就是王员外一行人？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儿了。 王员外这个人背景不简单。 如今他的妻女惨遭水匪毒手，若是他发誓要为妻女报仇，找了当地的官府施压，让他们出兵剿匪，倒也是好事一桩，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大人，实不相瞒，仲兴和小刀此次南下羊城府，有很大可能也会途径那三角区域。 小妇人昨夜又做了不太好的梦，对俩孩子的安危着实担心得紧。 不知道王大人您这边可有什么官方渠道可以尽快打探到江南道三角区域那边的动向？”杨梅诚恳询问道。 王志远有点吃惊。 马仲兴和宋小刀出远门做生意这事儿，他是听说过。 可没想到他们哥俩这一次竟是山长水远的跑到羊城府那边去。 根据他对水路河道的了解，前往羊城府确实需要经过三角区域那一带。 当然，也有可能会行另外一条路线，这个具体得看船运规划，是否要沿途装卸货物，是否有指定的码头？ 王志远先安抚了杨梅几句，随后才道：“马娘子，你莫着急，本官在江南道那边也有同门师兄任职。 我这边尽快安排飞鸽传书过去打听一二，等有了回复，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杨梅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特别还是求人办事，更是催不得。 只希望在双管齐下的作用下，孟义或者王大人任一边能尽快有反馈给她。 从县衙出来后，杨梅看了眼时辰，顺带去巡场瞧了瞧县里两家小吃店的生意。 如今善水小吃店的产品丰富，多元，口味也一直在有效提升中，已经形成了稳定的客源了。 小吃店生意一直都不错，店里的卫生环境，也一直保持良好。 杨梅还是挺欣慰的。 带着马伯旺留在东市的小吃店解决了一顿午饭，正准备回村子的时候，杨梅临上马车前，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勾引秀才儿子马叔明未遂，随后勾搭上了黄灏骏，又与马富贵那狗东西通.奸，挺着孕肚顺利进了黄家门的赵茯苓。 赵茯苓心情挺不错的，身边跟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丫环，三人一路闲逛，手里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就在杨梅收回目光，打算走人的当口，一个男人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去，拽走了她腰间的钱袋子。 这小偷明显有些紧张，跑路的时候没注意，直接撞上了赵茯苓的肩膀。 赵茯苓哎呀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往后一倒，直接摔到了地上。 第461章 把刚刚得事儿阴谋论 她抱着肚子，哇哇叫了起来。 婆子和丫环都吓坏了，也顾不上去追那个小偷，赶忙凑到赵茯苓跟前看她如何了。 “快送我去医馆，我肚子疼......”赵茯苓脸色煞白，双手捧着小腹，深怕腹中孩子有个万一。 她如今能吃香的喝辣的过日子，全靠腹中这块肉。 要是她的孩子没了，黄太太指定是翻脸不认人。 那她就得跟黄灏骏后院养着的那群女人一样，像过季的花儿一样失了颜色，彻底的枯萎凋零。 赵茯苓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 婆子眼尖发现赵茯苓身下有星星点点的暗红，惊呼出声：“赵姨娘，你见红了。” 赵茯苓低头去看自己的裙摆，哭着向周围的人求救：“救命啊，谁帮我请个大夫，我是得利商行黄家的媳妇，救我，我一定重谢！” 杨梅看赵茯苓这个样子了还在往自己脸上贴金，露出抹不屑的冷笑。 她钻进车厢里，让马伯旺驾车走人。 别说她冷血，就赵茯苓这个心机婊对秀才儿子做的那些事儿，还有在河里打自己的那一拳，杨梅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马车从长街过去的时候，赵茯苓的丫环冲出来拦了一下。 “大哥，求求你帮帮忙救一救我家姨娘。 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刚刚被人撞了，要是不尽快送医，会有危险的。 大哥，你发发慈悲，帮我们家姨娘一把，我们会重金酬谢的，真的！”丫环说完，还直挺挺的跪倒在马车跟前。 马伯旺一脸为难的转头，朝车厢里的杨梅喊了声‘娘’。 他知道赵茯苓跟自家有梁子，娘肯定是不想管她才吩咐自己驾车走。 可眼下马车被人拦住了，他们要走也走不了了。 杨梅紧抿着唇深吸了几口气。 就在她准备出声的说话的时候，长街上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替赵茯苓主仆说话了。 “小哥，你有马车，就帮人家一把，把人送去医馆呗！” “就是，这肚子挺大的了，还见红了，万一真有啥事儿，那就是人命攸关的大事。” “大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做做好心，会有好报的！” “......” 外面的七嘴八舌杨梅尽数入了耳。 她最讨厌被人道德绑架了，挑开车窗幕帘冷冷的扫向地上哀嚎的赵茯苓。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闯入了杨梅的眼帘。 杨梅认出来，这人是县衙的秦捕头。 秦捕头穿着便服，快步走到了赵茯苓身边。 仔细询问过她的情况后，转身过来，含笑拱手，与杨梅和马伯旺打了招呼。 “马娘子，马兄弟，没想到在东市遇见了二位。 这位赵小娘子情况有点急，不知道马娘子您能否行个方便？”秦捕头客气询问道。 杨梅见秦捕头都开口了，也不好拒绝，便点头应下了。 “让她上来吧。” 秦捕头拱手道谢，让婆子和丫环赶紧将赵茯苓搀扶上马车。 赵茯苓刚刚就见到了马伯旺，但她不知道杨梅也在车厢里。 这会儿见了脸色阴郁的马老婆子，她有些微不自在，苍白的脸蛋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喊了声‘马大娘’。 杨梅淡淡嗯了一声，让马伯旺就近找一家医馆，先把赵茯苓送过去。 马伯旺应了声是，刚准备赶车出发，发现秦捕头竟也大步跟了过来。 “秦捕头，你这是......”马伯旺疑惑不解。 秦捕头微笑颔首，说：“这事儿在下既然遇上了，就得有头有尾。” 车厢里的杨梅直觉秦捕头此行像是特意来找赵茯苓的。 她忍不住猜测，这会不会是王大人的意思？ 赵茯苓进了黄家门后，据说一直待在镇上黄家老宅那边生活。 这会儿出现在县城，难不成是来探望被收押监禁的黄人渣来了？ 不得不说，杨梅的思维很敏锐，几个吐息之间，就把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扬声对秦捕头说：“秦捕头，你坐到车辕上来吧！” 秦捕头倒也没矫情，道了声谢，就坐到了马伯旺身边去。 马车徐徐往前行，杨梅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赵茯苓身上。 车厢里一下塞进来三个人，显得有一点拥挤。 赵茯苓肚子在一下又一下的抽痛着，也顾不上去看杨梅的脸色，靠在婆子身上低低的呼疼。 “姨娘，你且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医馆了。”婆子安抚道。 杨梅想要确认一下赵茯苓来县城的目的，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赵姑娘你大着肚子，不好好在内宅养胎，跑到县城来做什么？” 杨梅知道赵茯苓肚子里的种是谁的，所以故意在‘大着肚子’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赵茯苓果然心虚得屏住了呼吸。 她就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动也不敢动，眼珠子四下转动，抿了抿唇，老实道：“我.....我是来探望少爷的。 今天先帮少爷添置一些衣物和吃食，明天送去牢房里给他。” 婆子和丫环一脸古怪的看了彼此一眼。 听二人说话的语气，原来赵姨娘和这马娘子是认识的啊？ 那刚刚马娘子咋还不大乐意搭救她们姨娘呢？ 难不成这二人有什么龃龉或者过节不成？ 婆子和丫环一脸八卦，目光在杨梅和赵茯苓身上来回流转。 杨梅没有理会这二人的探究，继续道：“你进了黄家后，日子还不错吧？ 看你的气色，想来还是挺滋润的。 你这一胎要是男孩，就是黄家的第一个男孙。 你说刚刚撞你的人，会不会是有人见不得你生下第一个男孙，想要收拾你吖？” 杨梅这明显带着挑拨的话，让赵茯苓直接把刚刚被撞的事儿阴谋论了。 整个黄家最不希望她赵茯苓生下第一个男孙的人，怕只有黄灏天的妻子，黄家的大少奶奶了。 大少奶奶进门后，只生了一个女儿。 后面黄灏天的另一个妾，也生的是赔钱货。 赵茯苓腹中这胎，可是把过脉是实打实的男孩。 也因此，黄太太对她腹中的胎儿是明显的重视和偏疼，这大少奶奶背地里没少眼红嫉妒。 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刚刚那一出，备不住还真是大少奶奶找人干的！ 赵茯苓咬牙切齿，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可恶！ 第462章 挑拨拱火 杨梅这波明目张胆的挑拨，简直秀了秦捕头一脸。 秦捕头确实是被王志远授意来找赵茯苓的，目的也是想要借她去挑拨黄灏骏和黄灏天的兄弟关系。 黄灏骏是替黄灏天顶罪去坐牢的。 牢中的日子有多苦？谁坐牢谁清楚。 黄灏骏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平白替黄灏天受了这份苦，不可能没有任何怨言。 只是之前秦捕头也不太确定自己能说服赵茯苓出力去挑拨他们的兄弟关系。 现在有了杨梅在一旁上眼药，又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赵茯苓肯定会答应帮这个忙。 秦捕头将自己的盘算在心头过了两遍后，趁着赵茯苓的婆子和丫环将人送进去医馆检查的当口，找了杨梅借一步说话。 “......马娘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某一个大老爷们，也真不大好跟一个小娘子有太多的接触。 倒是今日马娘子您帮了那赵小娘子一把，有了这么个机会，不知道马娘子您这边可愿意......” 没等秦捕头把后面的话说完，杨梅就给了对方一个‘我懂’的眼神。 正巧她刚求了王志远那边帮忙打探马仲兴和宋小刀的消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现在，她就当回报王大人一二，也得答应帮秦捕头这个忙。 “秦捕头，你的顾虑是对的。 你的身份有些敏感，出面去跟赵茯苓说这事儿，可能还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这事儿小妇人应下了，交给我便是！”杨梅说道。 秦捕头拱手抱拳道了声谢，与马伯旺在医馆外面等候着。 杨梅迈步进了医馆，循声找到了正在给赵茯苓看诊的屋子。 这家医馆蛮大的，前面是抓药的前堂，顺着长长的甬道往后走，便是一间间屋子，有点类似现代的门诊室。 诊室分为不同的科目，有治跌打损伤的，也有专治妇科小儿的，看起来还蛮专业的样子。 杨梅看赵茯苓的婆子和丫环在诊室外面等着，便走过去问了二人情况。 婆子道：“大夫在里头给我家姨娘施针呢！ 马娘子，刚刚多谢你了，你别担心，我家姨娘说会酬谢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丫环也以为杨梅是担心酬金落空才追过来的，紧忙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我们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黄家的小小少爷。 我家太太最看重我们姨娘肚子里的小孙儿了，一定会重谢你的。” 杨梅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了婆子和丫环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丫环哎了声刚想要拦住杨梅，可杨梅已经走到屋里屏风后面去了。 赵茯苓之前那一摔，动了胎气，所以才会见红。 大夫刚给赵茯苓施了针，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杨梅进来的时候，赵茯苓正在追问大夫她腹中胎儿的情况。 大夫说：“孩子保住了，不会有大碍，注意卧床休息。 老夫这就去开方子，一会儿太太让人拿去前堂那边付银子抓药即可！” 赵茯苓忙道了声谢应下。 她转过头，刚想要吩咐丫环跟大夫去取药方抓药，不期然却对上了杨梅一双含笑的眼眸。 “马.....马大娘，刚刚谢谢你了。”赵茯苓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举手之劳罢了。”杨梅点了下头，顺势承了赵茯苓的情，仿佛刚刚那个冷漠无情，打算袖手旁观、一走了之的人不是她一般。 “看在我们是‘老相识’的份上，有些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好心提醒你一二。” 杨梅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不疾不徐的挑起了话题。 赵茯苓直觉杨梅没安好心，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杨梅看了眼外面的婆子和丫环。 赵茯苓会意，扬声对二人说：“刚刚大夫开了药方，你们去前面帮我把看诊的费用和抓药的钱结了。” 婆子和丫环也不是傻瓜，知道赵姨娘这是支开她们俩要单独跟马娘子说悄悄话呢！ 虽然很好奇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身为下人的自觉还是乖觉的应声退下了。 “好了，她们走了，马大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赵茯苓道。 杨梅目光幽幽的盯着赵茯隆起的腹部：“你肚子里的这块肉，被不少人盯着吧？ 赵姑娘有没有想过将来的出路？” 赵茯苓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杨梅看，不知道这个马老婆子到底要干什么？ 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借此威胁拿捏自己么？ 杨梅见她眼神凌厉的瞪着自己，好笑的摆了摆手，安抚道：“别紧张！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 我是来好心提醒你的。” 赵茯苓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声：呸！我信你个鬼！ “马大娘，你想提醒我啥？” 杨梅说：“黄大少好像还没有儿子，你腹中这个黄家未来的小小少爷，就算生下来了，也会被很多人盯着。 你说要是日后谁眼尖发现他长得跟黄人渣不像，你该怎么解释？” 赵茯苓脸色发白，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儿。 要是儿子生下来像自己还好，万一像马富贵，那就完了。 杨梅接着道：“你冒那么大风险，不就是想要让自己，让你的儿子将来过上好日子么？ 你都走了一半以上的路了，现在想回头，也是不能了。 赵姑娘不如再加把劲儿，把后面的障碍，尽量为你的下一代扫除干净。” “马大娘，你这话说得轻巧，黄家能把家业做得这样大，哪里是那么好算计的？”赵茯苓恨恨道。 她这几个月在黄家也想找到黄家人的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当筹码。 可黄老爷和黄大少前院的书房严防死守，她一个后宅妇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别说偷到什么账册之类的了，自己根本就连前院的月亮门都迈不过去。 之前想得有多简单，实施起来就有多难。 哎，还是她想当然了，实在是有些太天真。 杨梅看赵茯苓这副不甘的模样，继续拱火：“赵姑娘你还不知道，黄灏骏这个大冤种是替他大哥背锅才会被送进去坐牢的吧？ 黄灏天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连自己的弟弟都能牺牲，你说他到时候为了独占黄家的家产，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赵姑娘也不想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一辈子也搭进去吧？ 据我所知......” 杨梅靠得更近了一些，贴在赵茯苓耳畔一阵低语。 第463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脚挖不倒 赵茯苓的瞳孔一阵地震。 她张了张嘴，心里慌得一批！ 在杨梅跟她说这些话之前，她压根儿就不知道黄家竟是这样一个狼窝。 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冒着风险带球进门。 别好日子没有享受上，日后清算的时候，她却要跟着遭殃！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明天去探监，一定要告诉少爷，绝对不能再傻乎乎的当背锅侠了。 黄灏天自己要作死，可不能带累整个黄家。 在赵茯苓现在的认知里，黄家的产业将来可是自己儿子的。 她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让一切化为泡影呢？ 最好就是找机会跟黄大少分家了，先把那些挣钱的产业搞到手，把烫手山芋全留给黄灏天......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赵茯苓扣在小腹上的手微微收紧，自顾自的低喃了一句。 杨梅淡淡一笑，“赵姑娘是个聪明人，如何权衡利弊规避风险，应该比我这个局外人更清楚。” 赵茯苓看了杨梅一眼，心知马老婆子能跟她说这些，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授意的。 想到刚刚与自己一起来医馆的那位秦捕头，赵茯苓大致心中有了答案。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赵茯苓决定明儿上点心，努力把黄灏天和黄灏骏兄弟俩之间的那点裂痕，直接挖成壕沟。 只要锄头挥得好，不怕墙脚挖不倒！ 赵茯苓越想，心口就越滚烫，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 杨梅见她这模样，深知她是彻底入心了。 从医馆出去后，杨梅冲秦捕头点了下头。 “马娘子，劳烦你了！”秦捕头冲杨梅拱手道谢。 杨梅含笑应了声‘不客气’，与对方寒暄两句后，就上马车离开了县城。 而赵茯苓动了胎气进医馆的事儿，被她自己压下了，不许婆子和丫环回去多嘴。 那婆子和丫环也很识趣，从她们被分到赵姨娘身边开始，她们主仆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茯苓不让她们说，她们便牢牢管住了自己的嘴。 左右这也不是啥能得赏的好事。 要是被太太知道她们照顾不周，让赵姨娘险些滑胎出事，她们二人还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赵茯苓喝了安胎的药，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恢复了精气神。 她带着各种吃食和御寒的衣物，乘着小轿带着婆子丫环就去探监了。 黄灏骏知道今天家里会来人探望他，早早就在等着。 原先那个风流倜傥的普男少爷，早已经变了模样。 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还因为长久不动，过着猪吃猪睡的生活，身材像吹气球一般横向发展。 看起来，咦，更油腻了。 黄灏骏趴在牢房的门栏上，眼睛紧盯着甬道的出口。 很快，他便看到了跟在牢头身后，挺着孕肚徐徐走近的赵茯苓。 黄灏骏看到赵茯苓隆起的肚子，晦暗的眼神瞬间迸出光彩来。 “茯苓，我们的儿子，眨眼这么大了？”黄灏骏激动的伸出手，目光炽热的盯着赵茯苓的腹部。 赵茯苓嘴角轻轻一抽，眼睛却迅速的升腾起一层雾花来，脸上满是心疼。 她快走两步隔着门栏紧紧握住了黄灏骏的手，哽咽喊道：“少爷，你受苦了！” 凑近之后，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赵茯苓被黄灏骏身上的味道熏得有些反胃。 她努力忍了又忍，这才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制了下去。 黄灏骏也哭了起来，当场泪洒衣襟，问赵茯苓：“我爹可有说啥时候能弄我出去？ 呜呜，我是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每天都被圈在这里，跟养猪似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茯苓，我还想亲眼看看咱儿子出生呢！” 赵茯苓看着他那张油腻腻的猪头脸，心说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现在这副又脏又臭的尊容，可不就是跟猪似的？！ “少爷，你且再忍忍。 老爷和大少爷他......”赵茯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黄灏骏的原本满怀期待的心，又瞬间沉了下去。 “他们怎么了？ 难不成他们不想管我了？”黄灏骏紧张得身子僵直。 赵茯苓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婆子和丫环，二人会意，自觉往后退远了。 “少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赵茯苓压低声音说。 黄灏骏听了这话，有不好的预感，油腻的面庞爬起一丝愠怒，嘴上却说：“你尽管说就是。” 赵茯苓哎了声，凑近黄灏骏，用仅两人才能听到的分贝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老爷和大少爷说话，记下来的。 少爷，大少爷跟老爷说，咱家参与的那什么贩卖人口的事儿，在京城被查了。 虽然还不清楚能不能查到咱家头上，可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 黄灏骏脸色骤变，握着门栏的手指节泛白。 黄家参与地下贩卖人口组织的事儿，他是知道一星半点的。 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跟赵茯苓夸海口说要把马老婆子卖到北蛮或者南岳那边去当奴隶。 现在京城那边出了问题，要是真被官府顺藤摸瓜查到他们黄家头上来，那可就要遭殃了。 怪不得他爹和大哥这个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也绝口不提要想法子将他捞出去的事儿。 想必这会儿爹和大哥都为那起糟心事烦着吧？ “那你可知我爹和大哥做好了什么准备？”黄灏骏问道。 赵茯苓眼中露出一丝怜悯，看得黄灏骏心头一阵荒凉。 “你怎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赵茯苓视线闪躲，忙转过头，用帕子揩了揩眼角，瓮声瓮气道：“少爷，我听见大少爷跟老爷说，要用你的印章来弄一份账册啥的。 万一真的有问题，就让你一个人来顶包。” 黄灏骏一脸不敢置信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不可能，我爹和大哥不可能这么对待我，赵茯苓，你胡说！” 赵茯苓眼眸含泪定定望着黄灏骏，哽咽道：“少爷，我没有胡说！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对我而言就是我的天啊！ 可在老爷和大少爷心里，你就是可以被随时拿来背锅拿来当挡箭牌的弃子。 少爷，大少爷已经坑你一次了，让你在这里替他受牢狱之苦，你还期待性命攸关的时刻，他能对你有几分兄弟情？ 至于老爷，长子可是要继承家业的，你跟大少爷比起来，分量终究还是轻了一些！” 第464章 人性最是经不起考验了 赵茯苓的话就像一柄利刃，直戳黄灏骏的心窝。 他‘黛玉葬花’般忧郁柔弱的捧着心口，连连往后退，嘴里说着‘不会的’，可心里其实已经清楚，赵茯苓所言极有可能会发生。 瞧瞧，陷害陈绍明考场舞弊败露后，他大哥第一时间就是推他出来顶罪。 他爹虽然看起来不舍，可关键时候不也没含糊么？ 这二人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大哥，可坑起他这个二傻子来是半点不手软啊！ 黄灏骏越想越愤怒。 凭什么？ 他黄灏骏凭什么要替大哥承受这一些？ 若是后面地下贩卖人口案件和芙蓉膏那茬子事儿也一并推到自个儿身上，他就是多长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们居然忍心将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真是可恶！ “茯苓，你当真听到我爹和大哥这么说？”黄灏骏眼眸赤红，胸膛因为情绪的翻涌而不断起伏。 赵茯苓就知道黄灏骏会听入耳，也配合着调动自己的情绪，声泪俱下道：“少爷，我对天发誓，这是我亲耳听见的。 少爷，你可知道，我昨儿险些还出了意外么？” 黄灏骏的注意力瞬间被赵茯苓的后半句话吸引了过去。 “你险些出什么事儿了？” 赵茯苓摸着自己的肚子，吸着鼻子带着浓浓的哭腔委屈道：“太太知道我这一胎有八成是男孩，对我是极好的。 可有人看不得我好，趁着我出门，雇人行凶，想要害我小产。 少爷，咱的儿子，险些就没了。 好在我吉人天相，被好心人及时送去了医馆，这才保住了这一胎。” 黄灏骏有些疑惑的看着赵茯苓问道：“你说的那个见不得你好的人，是谁？” “少爷，这件事十成十是大少奶奶找人干的。 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生怕我先一步为少爷你生下长孙，暗地里百般刁难算计于我。 少爷，你想想，你现在是在替大少爷坐牢啊，在我生产之时，你未必就能被救出来。 他们这么做，寒的是谁的心？ 我越想越觉替少爷你委屈。 您别怪我妇人心窄，我是在想，他们想要弄掉我腹中的儿子，是不是想将来独占了黄家的产业？” 这话又是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黄灏骏心头。 这是大嫂自己的忌妒心作祟，还是大哥的意思？ 将自己推出来顶罪当挡箭牌不说，还要谋害他的儿子！ 难道真叫茯苓猜中了，大哥是想绝了他这一房的后，到时候好独占了家里的所有产业，一分银子都不分给自己么？ 看黄灏骏神色恍惚，赵茯苓知道他定是信了自己的挑拨了。 她伸长手臂想要去触碰黄灏骏的身子，可惜肚子顶到了门栏，发出了一声闷哼。 黄灏骏一看，紧张不已，忙扑过来，隔着门栏小心翼翼的问道：“有没有撞到哪儿？ 我儿子没事吧？” 赵茯苓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将黄灏骏的掌心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少爷，我没事，儿子也没事。 你摸摸他，他会动了。 每次我跟他提爹爹的时候，他就动得很厉害，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似的。 少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和孩子可不能没有你，呜呜......” 黄灏骏感受到了掌心下的蠕动，他觉得惊奇又感动。 这是他的种，是他儿子！ 他得为自己，得为儿子的将来考虑才行！ 黄灏骏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赵茯苓的肚子上，仔细听着腹中胎儿的动静。 赵茯苓忍着恶心，抬手去rua黄灏骏油腻蓬乱的脑袋，细声细气的说： “少爷，为了咱儿子，为了咱的将来，咱是不是也要尝试着做点什么？ 我虽然不希望老爷和大少爷担心的事儿有一天降临到咱家头上。 可他们能为了以防万一用你的印章做假账册，咱是不是也要做一手准备？” 黄灏骏听着有力的胎动声，慢慢坚定了信心。 他说：“你说的没错。 我大哥既然对我不仁，就休怪我这个当弟弟的对他不义了！” 赵茯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忙问道：“那少爷，你打算怎么做？ 咱要不，直接跟大少爷那边分家算了？！” 分家这一条路，黄灏骏想都没有想过。 就算赵茯苓这会儿提了，他也没有太当回事。 现在分家，绝对行不通，他爹娘是不可能同意的。 当务之急，是要自己摆脱掉坐牢的困境。 他要想出去，就得换大哥进来。 到时候，就算其他事情败露了，被推出来当挡箭牌的，就只能是大哥黄灏天！ 等到那会儿，他爹肯定会像牺牲自己一样壮士断腕，牺牲掉大哥来保全整个黄家。 届时，他再趁势跟自家老头权衡利弊，把家分了，自己独占了黄家得利商行名下的正当产业，跟大哥划清楚界线。 必要时，他也可以大义灭亲，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保全整个黄家，想必，他爹也是能理解的！ 黄灏骏低声附在赵茯苓耳畔，跟她说了下自己的打算。 赵茯苓眼睛亮了起来，抿唇笑着点点头。 “少爷，茯苓就知道以你的聪明智慧，肯定会有办法反击，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只是我今日才来探望你，你若是立即就去喊冤申诉，老爷和大少爷肯定是饶不了我的。 我和儿子的处境，可就危了......” 黄灏骏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忙安抚道：“你放心，为了你和儿子，我会再忍上一些时日。” 赵茯苓一脸感动的点点头，深情款款地望着黄灏骏道：“少爷，那我就在家耐心等着你平安回来。 我今天带了一些吃食和衣物过来，你在这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黄灏骏拍了拍赵茯苓的手背，嗯了声点点头。 他们二人不清楚，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王志远的监视中。 牢头特意安排了一个假人犯关进了黄灏骏隔壁。 习武之人耳力过人，赵茯苓和黄灏骏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让隔壁的有心人听了个七七八八。 赵茯苓前脚离开牢房，那人后脚便赶往了县衙。 王志远听完下属的禀报后，眸底浮起一丝笑意来。 人性啊，最是经不起考验了！ 第465章 京圈f4空降锦州府 眨眼又过了五日，府试落下了帷幕。 陈绍明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考场里走出来。 不同于县试的意气风发，这一次的府试是几场连考。 陈绍明被关在考场里整整三日，吃喝拉撒全在那小小的隔间里解决。 熬到考试结束，整个人胡子拉碴，憔悴不堪，像蔫了吧唧的黄花菜，没有一丝生气。 陈三老爷夫妻还有马叔明在考场外面等着他。 他提着考篮奔向三人，嘴里发出一连串哀嚎。 “爹，娘，叔明，我这次肯定完犊子了。 这下我指定脸都要被打肿了，县试第一，结果府试连吊车尾都挂不上，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看着对自己毫无信心的陈绍明，马叔明摇了摇头，决定省省力气，就不安慰他了。 倒是陈三太太一如既往的耐心温柔，哄着陈绍明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一言概之，就是这次不行也没关系，下次再加把劲，一定能行的！ 陈绍明被亲娘的温言软语哄住了，心大的将考砸了的事儿扔到了脑后。 陈家德运酒楼在锦州府也有分店，陈三老爷早早就让掌柜留了一间包厢。 接了陈绍明回去洗漱一番后，一行人四个人便径直前去酒楼用膳。 从大堂经过的时候，马叔明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说王员外妻女被江南道那伙水匪谋害了的事儿。 他脚步一顿，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马叔明想到了二哥马仲兴和宋小刀他们，索性向正在谈论此事的食客打听起了王员外妻女遇害的细节来。 得知王夫人和王小姐是在江南道的三角区域一带被劫杀的，马叔明忙去酒楼前台询问掌柜，可有大昭的河运舆图？ 掌柜一愣，旋即摆手笑道：“马秀才，这东西我们这儿可没有。” 马叔明略显失落的道了声谢。 陈绍明见马叔明没跟上来，小跑着返回来问他怎么了。 马叔明说：“王夫人和王小姐出事了。 她们的船只途径江南道一处三角区被水匪盯上了，船毁人亡，尸骨无存......” 陈绍明震惊得缩了缩瞳孔。 这些日子他的全副身心都在府试上，连王小姐什么时候回江南道的都不清楚。 乍一听到王小姐的死讯，他尤觉像在做梦，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没等陈绍明说点什么，马叔明又继续道：“我二哥和小刀是在王小姐她们离开后不久出发的。 这趟他们去的是羊城府，会不会跟王小姐他们的船走的是同一条道，我现在不确定。 绍明，我有些担心他们！” 陈绍明又是一惊，随即忙道：“我们在江南道那边有生意。 叔明，这事儿可以找我大伯，说不定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走，咱先吃完饭，一会儿再跟我爹说一声，先飞鸽传书回去说下情况。” 马叔明点点头，被陈绍明拉着一起往包厢的方向走。 此时，酒楼门口停下了两辆奢华的马车，随行的还有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劲装护卫。 一行人显然赶了挺长时间路，风尘仆仆的，直接将德运酒楼的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掌柜听到跑堂小二来报，紧忙亲自迎了出去。 赵怀玉和欧阳兆二人并肩走在最前面，朱青和郑玄紧随其后。 京圈f4空降锦州府，出场貌似自带bgm，迈着二五八万六亲不认的步伐，看起来有点狂，有点拽。 掌柜也的确有被他们炫到，眼神飘忽，在四人身上来回流转了好几圈后，猜测这几位主怕是来头不小的富贵官宦子弟。 他堆着满脸笑意拱手上前打招呼。 赵怀玉四下打量了一圈，有自家如意楼的奢华装潢做比对，德运酒楼就显得普通多了。 他装逼的摇着折扇，对掌柜道：“安排最好的包厢。 对了，听说你们这儿的豆腐宴做得最正宗，都给爷几个安排上！” 掌柜连忙称是，亲自领着金主们上楼上的包厢。 正巧，包厢就安排在马叔明他们的包厢对面。 陈绍明刚刚跟陈三老爷说了下马叔明担忧的事儿，陈三太太立即就让丈夫写个纸条，先飞鸽回县里，让陈大老爷打听下情况。 陈三老爷是个妻管严，陈三太太发了话，他立马就照做。 写了纸条装进小竹筒后，陈绍明拿着纸条喊来了小二，在门口吩咐小二赶紧用信鸽送回县城去。 “叔明，你放心吧，仲兴哥和小刀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陈绍明转头，安抚着跟出来的马叔明。 这话正好被走到包厢门口的赵怀玉听了个正着。 他眉梢微微一挑，扭头看了眼欧阳兆：“刚刚你们可有听见那男子提了谁的名字？ 是我幻听了不成？” 欧阳兆没注意，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听清。 倒是朱青迫不及待的开口说：“仲兴哥和小刀兄弟，是咱认识的那俩货不？” 朱青声音不小，刚要回去用膳的陈绍明和马叔明齐齐顿住了脚步。 两拨人互相审视的望向彼此。 最先开口的是赵怀玉。 他大步向前，啪一下展开扇子摇了摇，“在下赵怀玉，可否问问兄台，刚刚提到的仲兴哥和小刀兄弟，可是善水工坊的马仲兴和宋小刀？” 马叔明对赵怀玉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之前马仲兴和宋小刀在京城招调味料的总经销商，与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建立了合作关系。 这位小公子的名讳，就叫赵怀玉。 刚刚又听对方主动问起自己二哥和小刀的名字，马叔明便越发确定，眼前这位通身气派，气度不凡的人便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了。 “赵公子，在下马叔明，正是马仲兴的三弟。 宋小刀是我娘亲收的义子。”马叔明彬彬有礼的朝赵怀玉行了一个书生礼。 赵怀玉上下打量马叔明一番，哦了声，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马二说的秀才三弟啊！ 哈哈，幸会幸会，真是巧了，在这儿遇到马秀才，我们哥几个不愁找不到你们善水村了。” “叔明，他们是......”陈绍明一头雾水的看着马叔明。 马叔明也没瞒着好友，落落大方的替陈绍明作了介绍。 “绍明，这位是赵公子，我们善水调味料在京城的总经销商。 赵公子，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陈绍明，也是德运商号的五少爷。” 第466章 就当给冯玉一个赎罪的机会 陈绍明微微怔忪。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赵怀玉，喉咙有点发紧。 京城调味料的总经销商，不就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么？ 所以，眼前的这一位，就是...... 察觉到陈绍明探寻的眼神，马叔明略一颔首，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赵怀玉是勋贵子弟，身份不凡，马叔明不确定他是否有意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便没有当众说破。 但原先就知道京城调味料总经销是谁的人，很快也能反应过来。 诚如陈三老爷和陈三太太，就被震惊到了。 二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来拜见对方，赵怀玉反倒落落大方的问马叔明：“不介意我们几个打搅一二，凑个热闹吧？” 马叔明讶然过后，忙说‘不介意’，扬手请赵怀玉等人进包厢里。 掌柜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可见马秀才和自家五少爷对人恭敬客气的态度，也知道这些人怠慢不得。 他正准备开口询问陈绍明是否要重新换一间大包厢，要不然，这么多人恐怕坐不下。 赵怀玉带来的护卫不少，有十几个呢，至少得再开一桌。 可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却听赵怀玉转过头来吩咐道：“隔壁的包厢照开。 白虎你们就在隔壁包厢用膳吧！” 白虎就是这些护卫的头目，闻言拱手应了声是，自觉带着手下的人去了对面的包厢。 掌柜忙打发两个小二过去对面包厢招待那些护卫，自己则跟在贵人身后，进了陈三老爷的包厢。 陈三老爷和陈三太太在马叔明的引见下，与赵怀玉几人见礼。 之后，陈三老爷亲自交代掌柜安排菜色，又把酒楼里最好的酒水给拿出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因陈三太太是女流，不大方便同桌吃饭，跟陈绍明和马叔明说了一声后，提前离席，将空间让给了赵怀玉他们。 赵怀玉、欧阳兆、朱青和郑玄几个是偶然起了兴致，打算轻车简行来善水村瞧瞧的。 他们除了两身衣裳还有随身携带的银两，别的什么都没带了。 一路吃不好睡不香，这还是他们这些时日吃得最好最满足的一顿饭了。 几个人酒足饭饱，又找到了马仲兴的三弟，有了带路的人，心弦彻底松懈下来，只想找个地儿美滋滋的再补上一觉。 “马秀才，明儿你若是方便，可与我们一路同行，顺便带我们去善水村如何？”赵怀玉问道。 马叔明没有拒绝的理由，拱手应下了。 “那行，我们几个先去找间客栈下榻休息。 明日，我们再在城门口会合吧！” 说着，赵怀玉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子放在桌上，算是这一顿的酒菜钱。 陈三老爷哪里敢收英国公小公子的银子，忙说‘使不得’。 “赵公子几位远道而来，是贵客，又是秀才娘的合作伙伴，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不知赵公子可订好了客栈？ 若是还未，不若今晚就在某的别院屈就一夜，明儿我等也要启程回朝阳县，可以同行。” 赵怀玉原就是那种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人。 他脸皮厚着呢，陈三老爷这么说，他便就坡下驴应了下来。 陈家的别院肯定要比一般的客栈舒服些。 别的不说，枕头被褥，肯定要比客栈里的干净许多。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就这样，当天晚上，赵怀玉和他的纨绔小团体以及十几名护卫在陈家的别院住了下来。 翌日众人用过了早膳后，便套好了马车，准备出发回县城。 出发前，陈三老爷收到了陈大老爷的飞鸽传信。 他匆忙打开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看完内容后，一张脸陡然变色。 陈绍明一看亲爹脸色不对，忙追问道：“爹，大伯说啥了？” 马叔明的心也提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陈三老爷问道：“三老爷，可是不好的消息？” 陈三老爷点点头，将纸条递给马叔明自己看。 马叔明看完纸条的内容，心一下坠入了谷底。 货船沉了，船上的人不知死活，下落不明！ “怎么了这是？ 一大早的，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朱青有点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郑玄觉得朱青这话有点刺耳了，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朱青也自觉当面说人‘如丧考妣’是有点过分了，有点讪讪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嘴快，没注意。 赵怀玉上前两步，直接询问马叔明：“是出什么事儿么？ 马秀才不妨说出来，在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马叔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抬眸对赵怀玉道：“赵公子，这一次许真要求您相助了。 实不相瞒，我二哥和小刀前些日子去了江南道羊城府推广调味料等商品。 刚刚得到消息，他们乘坐的那艘货船在江南道三角区域沉没了，极有可能是遇到了水匪劫掠。” 赵怀玉有点激动的反问道：“你是说马二和小刀死在了水匪刀下了？” 欧阳兆、朱青还有郑玄三个人也提了一口气，一脸不敢置信。 “赵公子，我二哥和小刀他们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马叔明满脸都是担忧，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赵怀玉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赵公子，您是否有办法帮一帮我们？” 陈绍明也满含期待的望着赵怀玉。 英国公府的小公子，权力应该是蛮大的吧？ 他们若是想要找人或者物，肯定有他们的渠道和办法。 要是这个赵公子愿意帮忙，可比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简单多了不是？ 赵怀玉被二人期待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 他原来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哪里懂查探消息的事儿？ 要找到马二和仲兴，靠他自己肯定不行。 要是他祖父那边愿意松口帮忙，或许还有戏。 不对，还有个人兴许能帮上忙！ 赵怀玉眼神一亮，心说这冯玉可是马二的亲爹呢！ 儿子出事了，老子哪里能袖手旁观不是？ 就当是给冯玉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了！ 哎呀，小爷真是长了个顶顶聪明的脑袋瓜，这么好的法子，都能叫自己想出来，真是太棒了！ 第467章 她得去找他们，带他们回家 赵怀玉决定先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后，再给冯玉传信，告知他这个消息。 一行人商量完，各自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往朝阳县的方向赶。 而就在昨日，杨梅也从王志远和孟义那儿各自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事实上，陈大老爷回陈三老爷的信儿，也是从杨梅那儿得知的。 马仲兴和宋小刀乘坐的货船沉了，这个消息震得杨梅有些喘不上气。 水匪杀人越货下手狠辣，仲兴和小刀能顺利从水匪刀下逃生么？ 有王员外妻女血淋淋的先例在前，杨梅对马仲兴和宋小刀的安危不似之前那般乐观。 她原是想要瞒着家里人的，可她从县城回去后，情绪明显不对，精神也有点恍惚。 在家里人的追问下，杨梅道出了实情。 她从前就说过，家里的成员要保持信息共享。 虽然这件事可能会让给家里带来负能量和低气压，可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说完得知的情况后，马幼薇掩面小声抽泣。 陈荷花和马伯旺也是瞬间红了眼眶。 刘春草却是当场就哭成了喷壶。 她撕心裂肺的哇哇大哭，把大宝和小宝也吓得不轻。 母子三人抱成一团，哭声震天。 村长和隔壁左右的邻居还以为杨梅家里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闻声全都寻了过来。 杨梅耐心劝住刘春草，成功让她收声后，这才把今儿刚得知的情况说了一遍。 随后在众人或担忧或唏嘘的目光中，说了自己的决定。 “仲兴和小刀是被我派出去推广招商的。 两个孩子如今下落不明，这个当娘的，心急如焚，食不下咽，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是以，我决定，明日就出发，随孟义的商队一道南下，赶去江南道那边报官寻找仲兴和小刀的下落。” 说着，杨梅转头接着对村长道：“村长，我不在村子里的这段时间，村口的批发档口，青山上的新房还有几个工坊就要麻烦你帮忙照看了。” 村长知道自己劝不住杨梅，神色沉重的点点头，回了她两个字：“放心。” 杨梅随后将视线转向了马伯旺。 没等她开口嘱咐什么，马伯旺便先一步道：“娘，我陪您一块儿南下去找仲兴和小刀。” “不行！”杨梅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她自己出门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还有芥子空间可以藏匿避难。 带着铁憨憨大儿子，一没武力值，二不是智多星，说白了，就是个累赘。 要是老二和小刀没找回来，再搭进去一个，她这个当娘成了坑娃专业户，还有啥面目回来见父老乡亲？ “你得留下来照顾一家大小。 叔明和季礼不在家，你就是唯一能撑门立户的男人。 伯旺，你得替娘好好照看家里人。”杨梅语重心长道。 马伯旺一脸纠结，可在杨梅灼灼视线的注视下，还是点头应下了。 马幼薇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娘，大哥是长子，要照顾一家大小，不能离开，那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杨梅仍是拒绝：“你也好好搁家里待着。 娘不在家的时候，你得帮娘好好照顾锦宝，晓得不？” “娘......”马幼薇还想坚持，被杨梅扬手打断了。 她转头去看陈荷花和哭得打起了嗝来的刘春草道：“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好好照顾孩子，作坊那边也要上心管理。 娘对你们是抱有期望的，希望你们能不受任何事情的干扰，做好分内工作，协助伯旺打理好几个作坊。” 陈荷花咬着下唇，点点头应下了。 刘春草则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婆婆身上，眼巴巴的望着杨梅，啜泣道：“娘，求您一定要找到相公，把他全须全尾带回来！” 杨梅拍着刘春草的手背，承诺道：“娘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当天晚上，杨梅就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打算次日一早就出发去县城，跟孟义那边的队伍集合后，一道出发。 杨梅此前为马仲兴和宋小刀雇了六个镖夫同行。 现在他们一行人出了事，平安镖局那边也不可能撇开干系不管不顾。 孟义不仅要给杨梅这边一个交代，还得给六个镖夫的家里人一个交代。 所以，在确定货船出事的消息后，孟义便与杨梅合计好了要一道去江南道找当地知府报官，追查马仲兴一行人的下落。 杨梅把包袱收拾妥当后，就抱着锦宝进了芥子空间。 想到自己要离开锦鲤小孙女一阵子了，杨梅心里万分不舍。 锦宝也同样舍不得离开奶奶，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扒着杨梅的脖子，委屈巴巴的说：【奶奶，您带锦宝一走好不好嘛？】 杨梅哭笑不得，摇头道：“锦宝，奶奶不能带着你去冒险。 这一趟可能会遇到一些未知的风险，奶奶带着你，会有诸多不便。 锦宝，你乖啊，在家里等着奶奶把你二叔和小刀叔叔平安带回来好不好？” 锦宝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具肉身还太弱小了，她根本帮不了奶奶什么忙，还得奶奶分心照顾自己。 她有些伤感的低着头，将带着奶膘的软乎乎的小脸贴在杨梅的脖子上轻轻蹭了蹭，奶唧唧道：【好，锦宝会乖乖在家里等着奶奶哒~ 奶奶你也别太担心哦，二叔和小刀叔叔还活着，他们没有生命危险的啦！】 杨梅一听，原本荒芜长草的心一下又有了活力。 “锦宝，你说得是真的？ 你二叔和小刀叔叔都没事么？” 锦宝嗯呐一声，黑亮如同葡萄的眼睛眨呀眨，【我跟奶奶说过的呀，他们吃了青枣，我能感知到他们与我息息相关的牵绊。 他们还有宝宝的锦鲤符，会遇难呈祥哒~】 杨梅点点头，之前锦宝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她当时只以为是锦宝给自己的安慰罢了。 如今听锦鲤小孙女再提，杨梅便笃信，马仲兴和宋小刀一定是平安的。 不过就算如此，杨梅也没有打消要出行寻找他们下落的决定。 他们或许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可他们还有可能被扣留在水匪手上，或者在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着折磨。 她得去找他们，把他们带回家！ 第468章 派出两个暗卫 翌日一早，杨梅带着收拾好的行装坐上马车前往县城。 孟义那边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杨梅过来就能出发。 出乎杨梅意料的是，在临行前，王志远和老祭酒竟然赶到了城门口来为他们送行了。 王志远递给杨梅一封信，低声道：“马娘子，我师兄是江宁府的知府，江宁与三角区域管辖隶属的州府毗邻。 你此行可先去江宁，找我师兄帮忙牵线再绕陆路前往隔壁州府衙门报官，看能否通过官方渠道寻到仲兴和小刀的下落。 这是我写给我师兄的信，你见到他后把信交给他，他会尽力帮你的。” 杨梅双手接过来，将信收进怀里，实则是直接放进了芥子空间中。 东西放在空间里最安全，绝对丢不了。 “王大人，小妇人感激不尽。 等我将仲兴和小刀平安带回来，小妇人再登门拜谢王大人。”杨梅说着，朝王志远福了福身子。 王志远忙虚扶起杨梅，嘴上说着‘不必外道’，眼神却是瞟向了一旁担忧到说不出话来的恩师。 老祭酒这阵子为了造出手纸，基本上都待在奉天府那边。 还是王志远担心‘知情不报’会惹来老师的埋怨，这才顶着压力给老祭酒送了一封信。 老祭酒得知马仲兴和宋小刀在江南道出事的消息，也是担忧不已。 第一时间就从奉天府赶了回来。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他昨儿傍晚才到，今日一早便听说闺女要南下亲自去找俩儿子。 老祭酒想拦着不让杨梅走，可以他如今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说这话。 他一张老脸布满寒霜，愁肠百结，恨不得与杨梅同行，陪着她一起南下，一起经历、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马娘子，老夫对江南道也挺熟悉的，不若让老夫陪你一道......” 没等老祭酒将后面的话说出来，王志远和杨梅就齐刷刷的打断了他。 “老师，不可！” “老先生，万万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又望向彼此，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老先生，您莫要开此玩笑。 墨趣书坊、墨趣纸坊都还需要您老坐镇，小妇人还等着您老的纸坊早日造出手纸造福大家呢！ 您的好意，小妇人心领了，倒是季礼和叔明这俩孩子，还得劳烦您帮我看顾一二。 特别是季礼，他性格冲动，小妇人南下的消息，还请老先生帮我先瞒着他。”杨梅恳求道。 老祭酒眼底噙着一层浅浅的泪花，他是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失态落泪。 “马娘子你放心，老夫答应你，一定帮你照看着季礼和叔明。 你自己也要小心，路上保重！” 杨梅含笑点了点头，也给老祭酒行了一个福礼，这才上了马车，与孟义一行人出了城门。 “娘，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平安回来！”马伯旺一边流着泪一边追着马车喊。 杨梅心说这傻儿子，非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煽情。 搞得自己莫名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是肿么肥事？ 她挑起车窗幕帘探出半个脑袋冲身后还在追着跑的马伯旺摆了摆手，喊道：“伯旺，记得娘的吩咐，照顾好家里人，照看好几个作坊！ 别追了，回去吧，听话！” 马伯旺停下追逐的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红着眼哽咽道：“娘，我记得，我这就回去！” 城门口，一下好似老了几岁的老祭酒背脊佝偻着，伤感万分的对王志远说：“为师没用，半点帮不上忙。 你说马娘子要是这一趟出去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王志远自然知道老祭酒所言的她是谁。 他搀扶着恩师的手，低声安慰道：“老师您就放心吧！ 马娘子吉星高照，此行一定平安顺遂。 我跟唐师兄已经说了，马娘子是老师您的至亲，唐师兄定会帮这个忙。” 老祭酒点点头，忽然想到了先帝英宗送自己的两个暗卫，激动道：“志远，差点忘了我身边还有两个暗卫。 你说为师悄悄让他们跟着马娘子一路暗中保护，马娘子应该不会发现吧？” 王志远：“老师，你把两个暗卫都打发走了，你身边可不就没人保护了？” “嗨，这俩暗卫都跟了我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也没有需要他们保护的时候，凭白浪费了人家一身的本领。 之前我倒是想过遣散他们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他们固执得很，哪里肯听我的？ 他们受命于先帝，此生至死不渝，一辈子隐于暗处虚度了光阴，也是无奈得很。 倒是让他们有机会出去活动活动舒展一下筋骨，我看他们应该也是乐意的。”老祭酒感慨道。 王志远点了点头，知道老师担心马娘子的安危胜过自身，便也没有再多劝。 就这样，已经年近四十，大半辈子算是蹉跎了，但半生安逸的两名暗卫被老祭酒派了出去。 要知道当暗卫可是一份危险系数极高的工作。 从他们几岁加入暗卫营成为种子选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做好了随时丢掉性命的准备。 据说暗卫营的暗卫，平均寿命大约在二十岁左右，侥幸能活过三十岁的，都算幸运的。 老祭酒身边的这两名暗卫，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细。 这二人十七八岁在最鼎盛的时期被英宗赏赐给了老祭酒，之后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一眨眼都成了年近四十的大爷了。 不过好在他们二人的武力值并没有因为安逸而蹉跎。 难得来了这么一个任务，二人都挺兴奋，当天就出了城，循着车辙轨迹追了上去，之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杨梅和孟义一行人后面。 ...... 马叔明带着赵怀玉他们从锦州府城赶回善水村的时候，杨梅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赵怀玉和欧阳兆、朱青、郑玄几人都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不仅马车奢华，衣着光鲜，还带着十几名护卫随行，阵仗瞧着就很大。 村长闻讯前来，诚惶诚恐的上前来见礼，在马叔明的询问下，简单将杨梅已经出发南下的事情讲了一遍。 “马大娘亲自去找仲兴和小刀了？ 她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妇，能认得道么？”赵怀玉一脸的怀疑。 第469章 冯玉成了剿匪先锋 这话顿时惹来许多善水村民的不满。 只是碍于赵怀玉的贵人身份，以及他身后跟随的那十几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大家敢怒不敢言罢了。 但马幼薇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自己娘被人看不起，偏这人还靠她娘做的调味料挣钱，作为儿女的哪里还能忍？ 她当即就跟只呛口小辣椒似的跳出来怼了赵怀玉：“看不起谁呢？ 我娘就算是之前目不识丁，可她能靠自学认字、打算盘、做起几个工坊，还能带领着我们善水村村民发家致富。 跟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人相比，我娘只是输在了出身上，你们有甚好得意的？” 有了马幼薇带头，马老三立马跟着拱火道：“就是，秀才娘可是我们善水村的灵魂！ 是她带着我们过上了好日子，你这么说她，也得看看我们善水村民同不同意！” 其他村民见状也壮着胆子跟着附和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一副‘你们这些狗屁贵人若是不认同，就赶紧滚出我们村子去’的架势。 赵怀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言，居然惹了众怒。 看来马二这个娘在村子里的威望，比他想象中要高许多啊！ 欧阳兆倒是不怕一群蚁民，有心要叫护卫们给这些不知死活的村民一个教训，看看爷几个的厉害。 可赵怀玉扯住了他，不许他冲动。 “调味料不卖了？银子咱不挣了？”赵怀玉瓮声瓮气问道。 欧阳兆眼珠子转了转，向白花花的银子妥协低头了。 他们的商号‘京圈四子’成立后，直接垄断了京城的调味料市场。 特别是将善水调味料打入御膳房后，他们商号的订单就没断过。 京城附近周边的府城，有许多嗅觉敏锐的商贾闻风前来订货。 赵怀玉他们几人原本打算随便投一投的生意，竟意外的给他们带来了惊人的收益，这可把他们激动坏了。 凭着善水调味料，他们已经顺利从败家子逆袭成为了家里的挣钱小能手，实现了财富自由还有自身的价值。 这么挣钱的生意要是断供了，他们立马就得被打回原形。 欧阳兆觉得自己不能跟银子过不去，所以，只能忍下一口气。 “大家误会了，在下可真没有贬低秀才娘的意思。”赵怀玉扯出一抹笑，向众人拱了拱手。 马幼薇冷哼一声，还是有点看不惯这几个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的纨绔子弟。 马叔明不想国公府的小公子跟自己村子闹什么口角和矛盾，继而影响了后续的合作。 他站出来打圆场，也说这是误会，让村民们先各自散了。 村长知道马叔明是个有成算的人，便顺着他的意思，把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先打发走了。 马幼薇趁机对马叔明说：“三哥，你带他们来村里做甚？ 娘不在家，他们要是在村里乱转冲撞了别人或者被别人冲撞了，都是事儿。” 马叔明知道妹妹有很多疑惑，可也只能长话短说，简单将自己想要请赵怀玉帮忙找马仲兴和宋小刀的想法说了出来。 马幼薇皱眉道：“他们愿意帮忙么？” “赵公子是答应过三哥了。 但具体要怎么帮，还得再看看他们的意思。 幼薇，来者是客，赵公子又是咱善水调味料在京城的总经销商，咱不能怠慢了客人。 这样，你去把大嫂和二嫂叫回家，中午做顿丰盛的，好好招待他们。”马叔明嘱咐道。 马幼薇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听了三哥这话，点头应下了。 村长作陪，一行人回了杨梅家里喝了盏茶，又留下用了一顿午饭。 因善水村也没有他们可以暂住的地方，赵怀玉只能先去镇上找一间客栈住下。 “马秀才，既然你娘已经动身南下了。 在下等人休息上一日，明日启程，也赶过去。 仲兴和小刀，我会想办法帮忙找到他们的下落，你们就耐心等待着消息吧！”赵怀玉说。 马叔明拱手朝四人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赵公子，欧阳公子，朱公子、郑公子出手相助，在下铭感五内。” 赵怀玉吊儿郎当的摆了摆手，并没有将这件事太当回事。 他之所以决定跟着南下，不过也是抱着‘看热闹’以及‘游戏人间’的心态罢了。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能有点儿事儿打发时光，也是好的。 再说，真正出力的，还得是冯玉。 他就是去打个酱油凑个热闹，要是能成功找到马二和小刀，那功劳肯定有他的一份。 左右冯玉那是个见不得光的，把功劳给自己，正合适！ 要不是自己答应了冯玉不可以把他的身份秘密告诉第二个人，赵怀玉肯定要跟死党们好好唠一唠自己的聪明才智。 哎，好事儿不能公开分享，只能暗爽，他也是好无奈的好伐？！ 马叔明离开客栈后，赵怀玉含含糊糊的搪塞了欧阳兆三人，只说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耍一圈得了。 欧阳兆、朱青、郑玄三人早就习惯了赵怀玉听风就是雨的性格。 他们表示没什么意见，就是这次走，少说也得先准备点吃食带着。 他们可不想再体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野物可猎，抱着银子却没地儿买吃食，饿得恨不得啃两口土的感觉了。 赵怀玉点点头，把采购食物的艰巨任务交给了他们三人。 自己则找个空隙，亲自给冯玉写了一封加急信，让护卫长白虎立即着人百里加急送去京城交给冯玉。 赵怀玉并不知道，他这封信冯玉是收不到了。 就在他们这群纨绔离京后的两日，冯玉就被皇帝任命为剿匪先锋，领兵出了京城，直奔江南道去了。 江南水匪猖獗，可不仅仅只有一个赖三在三角区一带作乱。 比赖三更厉害的水匪，据说是东岛国那边越境过来的。 江南道仙居府是临海府城，也是与外番贸易往来之地。 可最近一段时间，外番满载货物的货船频频在大昭海域出事。 经过细查，地方官府探知是东岛国的水匪越境在大昭水域上劫货杀人，且有日渐肆虐的苗头。 地方官府人力有限，几次剿匪行动均以失败告终，所以，仙居府的知府大人这才不得不上书朝廷，请求支援。 第470章 先拿赖三开个刀 而冯玉之所以这么快就入了小皇帝的眼，只能说这其中有多方因素的干扰。 除了冯玉自己有投诚的举动，通过英国公生辰宴会找到了与小皇帝独处的机会，继而取信于小皇帝，二人达成了秘密共识之外，还有溧阳长公主那一方的推波助澜。 溧阳长公主改变了原先的想法，打算让冯玉走向人前，为日后做打算，所以，冯玉也才顺理成章有了各种露脸的机会。 能顺利与皇帝结盟，溧阳长公主功不可没。 只是这位自负的长公主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却终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自以为自己是下棋之人，殊不知，在他人眼中，她亦是棋子。 冯玉与赵怀玉那几个纨绔是前后脚离开京城的。 冯玉走了一半陆路，半道再转水路，在杨梅出发的这一天，已经抵达了江宁。 江宁知府唐懋热情接待了冯玉。 但冯玉能感受到，对方的热情只在表面。 冯玉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顶着长公主女婿的这层身份，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吃软饭的关系户。 所以他也不为难别人必须打心眼里尊重自己。 面子工程彼此维系好，过得去就行。 冯玉只是暂时在江宁府歇一歇脚，打算让手下的士兵们休整一番，补充一些食物和水就启程。 恰逢隔壁州府的知府何信遣手下的人过来送信，想要找唐懋借兵去剿水匪。 唐懋一看身边的这位冯将军，立时有了主意。 何知府与其找自己借兵，不如直接求冯将军带兵过去，先打一打赖三那伙水匪练练手。 左右皇帝已经将冯玉封为了剿匪先锋，不拘是大昭境内的水匪还是越境过来的倭子，都得剿不是？ 唐懋把何信的下属先打发了下去，让人安排吃饭安置。 自己则与冯玉说起了赖三那伙水匪在三角区横行劫掠的难题来。 “冯将军，你刚刚也听见了，何知府派人来找下官借兵。 哎，说实话，下官手下的兵将也不多，借调给何知府，江宁这边的守卫多少也会受影响。 不知道冯将军可否再耽搁几日，腾出手来为江南道三角区一带除害，先带兵将赖三那伙水匪给剿了？”唐懋含笑拱手询问。 冯玉这两日也对三角区域的匪患有所耳闻。 听说有不少商船如今都忌惮着‘黑三角’，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从三角区过去，就怕被赖三那伙人盯上，连人带货都给赔上。 冯玉心想着，仙居府那边如今有当地自发组织起来的海上护卫队，应该能撑上一些时日。 自己既然路经三角区，却无视那儿的匪患直接走人，也实在说不过去。 “唐大人对三角区域的匪患应该有确切的了解吧？ 可否与在下详细说一说河道情况以及赖三窝点的位置？”冯玉耐心请教道。 唐懋这儿有三角区的河道图，但因为管辖问题，他手伸不过去，并不清楚赖三那伙人的窝点。 他一边让人将河道舆图拿过来给冯玉过目，一边对冯玉说：“具体的情况下官了解不多。 一会儿下官让何知府的信使过来与冯将军您细说。” 冯玉点了点头。 因他已经答应要为民除害，先拿赖三那伙水匪来开刀，是以，当天下午，冯玉便集结了队伍，与何知府的信使浩浩荡荡出了城。 唐懋先行一步飞鸽传书给何信，他开口替何知府求到剿匪外援，这份人情可不能埋没了，得让老何记着点。 何知府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快！ 他最近被围堵在衙门口求他做主求他为他们亲人报仇的家属缠得睡不好吃不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特别昨天那个风尘仆仆赶到府衙来的王员外，那眼神实在是吓人。 仿佛他这个父母官再不出兵剿匪，就是尸位素餐，不配为人。 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何知府自觉头顶仅存的几根硕果估计也要保不住了。 匪患已经到了不除不能平民愤的份上，他也是被逼无奈，答应了那些天天前来请命敲鸣冤鼓的百姓，一定会出兵剿水匪。 可他们州府的卫兵人数不够，而且也没有过水战的经验。 无奈之下，何知府只能去隔壁江宁找唐懋借兵。 好在，唐懋给力，居然把朝廷的剿匪先锋冯将军给忽悠过来了。 有了冯将军和他的军队，赖三这伙人，猖狂不了多久。 何信将消息贴了出去，全城的老百姓都欢呼雀跃不已。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王员外激动万分，想要亲自去趟衙门问一问何知府出兵剿匪的日期。 可惜他‘病’得有点重，躺在床榻上半晌都没能起来。 “之前让你秘密去买的芙蓉膏，还没有买到么？”王员外十分难受的询问心腹。 心腹低着头，解释道：“老爷，京城全面封禁了，芙蓉膏如今成了禁品，想要买上一盒都千难万难。 老爷您且再忍一忍，小的再让人仔细打听搜寻一番，肯定还有人在暗地里兜售。” 王员外对外称病，其实是他服食芙蓉膏后的毒瘾犯了。 之前仗着手里有好几盒存货，王员外用起来不大心疼。 特别是服食芙蓉膏后，能让他从身心上都感到舒爽，王员外比一般成瘾者还要吸的更凶。 这就导致断食后的痛苦也是加倍的。 王员外难受得厉害，听说吃东西能缓解一下痛苦，便让人去做了各种各样的美食送过来。 可是每一样他都只是尝了一口就吃不下去，倒是便宜了伺候的下人们，一个个吃得那叫一个肚滚溜圆，恨不得王员外每天都这么造。 ...... 赖三这货还不知道剿匪先锋要来拿他开刀了。 他这些日子陆续收到了各地送来的赎金，遇上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把人给放回去了。 遇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把银子拿了，还把人杀了，丢进河里喂鱼。 反正这些人原本的利用价值就是用来钓赎金的。 钱到手，他怎可能继续养着他们？ 他赖三又不是开善堂的！ “三哥，咱已经收到了大部分的赎金了，还有七八名客商家里半文钱没给的，要不要把人给......”独眼小弟冲赖三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第471章 剿匪没动作，搅风搅雨挺能的 赖三略有些犹豫的思索着独眼小弟的建议。 身后的二把手却说道：“三哥，咱手下的弟兄也有损耗。 我看这次抓回来的有好几个是练过的，要不然咱把他们收编了，也好壮大咱的队伍。” 赖三觉得二当家说的有点道理，自己也懒得动脑筋了，便直接把任务落实给了二当家，让他去收编驯化那些合适的人选。 回了大船主舱，赖三看到倚门站在那儿等着自己的美人儿，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他哈哈笑了两声，快步上前去，一把将王惜筠搂入怀中。 “外面风大，怎不在里面待着？”赖三用自己的披风裹住王惜筠，将人往船舱里带。 王惜筠没回答，抿了抿唇说：“我们还要在水上一直漂着么？ 三哥，我想去街上逛一逛，吃一吃当地的美食！” 赖三理解的摸了摸王惜筠的头，温柔笑道：“成，左右最近也没啥收获。 那些人都被我赖三的名号吓破了胆，最近都舍近求远绕道走。 好在陆续收到了一些人的赎金，咱也能休息一段时日，好好享受享受了。 筠儿你想去陆地上逛街，吃饭，这要求不过分，为夫一定满足你！” 王惜筠见赖三答应了自己，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赖三看到美人笑靥如花的样子，身子酥了半边，直接打横将王惜筠抱了起来，径直朝着床榻走去。 王惜筠紧紧抓着赖三的衣角，内心矛盾挣扎。 她一方面抗拒着赖三的掠夺和侵犯，一方面又沉沦于赖三带给她的肉体上的愉悦和享受。 这种背道而驰的矛盾心理，折磨得她快要疯掉。 王惜筠的眼角缓缓的淌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张嘴咬住了赖三坚实的臂膀。 赖三却是半点不恼，反而兴奋得要命。 两个人胡天胡地忙活了半天，刚躺下温存一会儿，就被惹人厌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赖三没好气的披着衣裳起身开门，问没眼色的小弟究竟是有什么事。 小弟也知道打搅了老大寻欢不厚道，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三哥，刚得了消息，说是官府要派兵来剿了咱这个团伙！” 赖三冷笑一声：“官府派兵剿匪的事儿，都传多长时间了？” 见老大不相信，小弟忙说：“三哥，这一次应该是真的。 咱的人去城里买东西，看到琴楼贴出来的告示了。 这一次前来剿匪的不是州府衙门那群水货，是朝廷派出来的剿匪先锋，人数还不少哩！ 二当家让小的过来问一问三哥，是不是要先撤回咱老巢，隐匿一段时间？” 赖三哪里还有啥老巢可以隐匿？ 跟流霞帮掰了后，赖三带着手下的弟兄出来自立门户，以前在流霞帮那边的几个据点，也都让赖三放弃了。 要是官府剿匪他赖三就灰溜溜的带着手下弟兄逃回流霞帮寻取庇护，他赖三日后还要咋出来混？ 赖三决定先探听探听朝廷前来剿匪的阵仗如何，再决定是要往江宁那一围撤还是绕另一条水路，暂时避一避风头。 交代小弟上岸去查探消息后，赖三有些烦躁的关上门，自顾自的坐在桌边倒水喝。 王惜筠刚刚也没睡着，自然听见了赖三和小弟的对话了。 她脸上还有情潮未褪，双颊红扑扑的，披着衣裳起身坐到了赖三身边。 “三哥，会没事的吧？”王惜筠低声问道。 赖三握住了王惜筠的柔荑，安抚道：“放心，不管出什么事，为夫定会保护好你。” 王惜筠眸光闪了闪，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是赖三的团伙跟朝廷的官兵开战了，她该从什么地方顺利逃离出去？ ...... 冯玉在州府衙门的书房内，定定望着挂在墙壁上的河道舆图。 他的视线在几处节点上来回流转，半晌后，冯玉叉腰回过头来问候在一旁的知府何信：“何大人此前没有想过招安流霞帮么？” 这话让何信眼皮子一颤。 流霞帮也算是江湖匪类，虽然这流霞帮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标榜什么盗亦有道，可匪就是匪，他们怎可能去与这种江湖帮派扯上干系？ 招安什么的，何信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冯玉见何信的脸色就知道答案了，他勾了勾唇，说：“有时候利用好了资源，也能事半功倍的。 何大人，流霞帮的底细你让人尽快搜罗给本将军，我有用处。” 何知府不敢质疑冯玉的决定，拱手称是，立即派人去办了。 当天傍晚，冯玉就看到了关于流霞帮的各种详细信息。 赖三这个水匪头子，原先就是出自流霞帮。 这个人能反了李帮主自立门户，又坏事干尽臭名昭着，流霞帮的一些老人肯定对此人意见特别大。 冯玉打算找李帮主会一会，跟他聊一聊合作的事儿。 在此之前，冯玉先得把流霞帮拉下水，好好找人骂一骂这个流霞帮才行。 冯玉很有行动力，决定好了便吩咐下面的人立即去执行。 一夜之间，流霞帮就跟赖三那伙人捆绑在了一起，名声臭不可闻。 大家开口骂赖三那伙水匪的时候，流霞帮也要一起挨批。 有个别老百姓觉得流霞帮跟赖三不同的，很快就被洗脑了。 赖三原就是流霞帮出来的，赖三这么心狠手辣，同宗同源的流霞帮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家别被流霞帮给自个儿贴金的‘盗亦有道’给骗了，内里不定怎样肮脏呢！ 何知府听到外面的流言，心说这位冯将军剿匪就没动作，搅风搅雨倒是挺能的。 流霞帮能因为流言的事儿就受不住去找赖三的麻烦？ 何知府觉得冯将军太天真了，这事儿，依他看，很悬！ 何知府不知道，在他腹诽的时候，冯玉带着几名亲卫，已经登船前往流霞帮的据点了。 李帮主听到手下来报，一脸震惊。 二当家罗汉在一旁愤怒道：“帮主，我这就去召集弟兄们，定叫这位剿匪先锋，有来无回！” 李帮主一听，立即拍着桌子骂了声‘胡闹’。 “冯将军要是在咱这儿出了事儿，咱流霞也要跟着受灭顶之灾。 都给老子安分点，别添乱。 罗汉，二牛，先随我去见一见那位冯将军，其他的，容后再说！” 第472章 冯将军的建议，太踏马实际了 朝廷的剿匪先锋来了流霞帮，底下的小喽啰们炸开了锅。 大家三两成群凑在一起讨论，猜测是不是朝廷要来剿了他们流霞帮了？ 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马仲兴和宋小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马仲兴和宋小刀这一路还真是挺坎坷的，好不容易从赖三手下逃了出来，他们却因为不识方向，在水上迷了路，误入了流霞帮的领地。 被流霞帮的人发现后，二人就被抓了起来，不由分说关进了地下私牢里。 因为他们流霞帮的据点靠水，地质潮湿，宋小刀和马仲兴就在牢房门栏下面挖坑。 二人花了一夜工夫，成功从牢房里逃了出来，又躲过了私牢的守卫，直奔流霞帮的后山。 偏不巧，他们在流霞帮后山的一处小树林，遇到了一名漏夜准备出逃的女子，三人约定一起跑路。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帮主的女儿李芊芊。 李芊芊一直有个侠女梦，想要离开父亲的羽翼独自去闯荡江湖。 半夜逃跑的时候，遇到了马仲兴和宋小刀，她吓得要死，原以为就要被发现的时候，却得知对方也是要跑路的。 李芊芊瞒着宋小刀和马仲兴，只说自己也是被掳了来的，希望三人可以结伴一起走。 宋小刀没有异议，马仲兴便也点了头。 李芊芊说自己在小树林里藏了一艘小船，他们能直接走水路离开。 三人摸黑找到了小船，拉着小船下了水，热火朝天的摇着浆赶紧逃。 可三个人都是路痴啊，要不然宋小刀和马仲兴这对难兄难弟也不至于自投罗网，被当成流寇给抓了起来。 李芊芊倒是带有河道舆图，可她在水上晕头转向的，根本辨认不出哪里是东，哪里是西。 三人毫无目的的在河道上摇了半夜，第二天天亮了才发现，他们只是从后山那边的河道逆向绕着大山，一路摇到了正门。 守在正门河道口的小弟眼尖发现了小船上的大小姐，一嗓子喊起来，三人直接被瓮中捉鳖，又抓回来了。 李帮主得知女儿半夜潜逃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把李芊芊禁足了，还派人守在门口。 至于马仲兴和宋小刀，当真是好样的，连私牢都能逃出去，倒是给李帮主提了个醒，得好生加固修缮一下牢房的质量了。 李帮主打算杀鸡儆猴，宋小刀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言辞恳切的向李帮主说明自己和马仲兴的身份，希望李帮主能允许他们离开。 然而李帮主却不买宋小刀的账。 他还在生宋小刀和马仲兴拐带自己闺女的气呢，冷笑一声让人给宋小刀和马仲兴带上了手链和脚链，留他们在帮中干苦力活。 就这样，遇上了不讲理的李帮主，宋小刀和马仲兴只能自认倒霉，被迫留在流霞帮当苦力。 好在李芊芊禁足三天解了后，跑去李帮主跟前为二人说了不少好话。 李帮主这才相信，自己女儿不是被他们二人拐带走的。 因为有李芊芊帮忙，宋小刀和马仲兴日子好过了许多，也卸下了手链和脚链，能在流霞帮中自由行走。 只是大门的边，却仍然是摸不着的。 这样的日子，对归心似箭的二人还是很难熬的。 如今有消息说朝廷要来剿匪，马仲兴和宋小刀眼底生出了一丝喜悦的光芒。 至于会不会看在李芊芊的面子就对流霞帮没有一丝的怨念，这是不可能的。 一码归一码，宋小刀向来恩怨分明，不会将之混为一谈。 “二哥，咱悄悄去前面议事厅探一探。 要是有机会见到那个朝廷来的将军，咱就豁出去一次，求那位将军将咱带走！”宋小刀对马仲兴说。 马仲兴重重点了点头，毅然决然道：“我听你的！” 二人这段时间在流霞帮中，基本上把帮中的路况都认熟了。 宋小刀机敏的带着马仲兴绕过了有人的地方，悄然来到了前面的议事厅。 议事厅门口有守卫，他们进不去。 宋小刀看到院中有棵参天大树，方位正好能看清楚议事厅中的情况。 他扭头对马仲兴比了个手势，示意爬上树去看看再说。 马仲兴对爬树这项业务不太生疏，小时候他也是上山爬树掏鸟蛋，皮得很。 等宋小刀灵活上了树后，他也吭哧吭哧的爬了上去。 二人各自找了个承重力大的树杈站稳，扶着树干调整了一下方向，往议事厅的方向眺望。 站在树上也有视角盲区，宋小刀只依稀看到了李帮主对面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位朝廷下来的将军具体长什么模样，却是看不清楚的。 议事厅里在说什么，他们隔得远也看不见，只能等着那位将军出来，再伺机而动了。 这边，冯玉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李帮主给忽悠住了。 被朝廷招安，日后有朝廷当靠山，流霞帮身份上要高上一截，只要流霞帮不再继续干违法违规的事情，保证谁也不会来动他们。 冯玉还给李帮主支了个招，可以开展一个河道保险业务。 不是类似赖三那种强横霸道的抢劫过往商船的无耻行径，而是正儿八经的正规生意。 这保险买不买，看过往商船的意愿。 保险价格定多少，这个也得李帮主自己商议决定，但该去度支司办理许可的手续绝对不能少。 每年还得按照收入的比例向朝廷缴纳利税。 至于保险的内容，是从哪一处河道到哪一处河道，这个也得看李帮主如何策划。 冯玉表示自己只是提了个建议。 李帮主真心是没想到，这位能带兵剿匪的将军，居然还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把收保护费整得这般光冕堂皇，这真是个天才啊！ 不过这人的建议，倒是不失为一个好营生，比起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少了许多的风险。 再说有了赖三这样的水匪作孽在前，过往商船日后若是想要有个安全保障，向他们流霞帮购买一份保险，有他们派船跟着护航，彼此都放心不是？ 这冯将军的建议，太踏马实际了！ 李帮主心口澎湃，热血上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承蒙冯将军看得起，我李某，答应朝廷的招安了！” 第473章 这二人与我有旧 冯玉唇角微微一挑，伸手拍了拍激动的李帮主。 “好，只不过朝廷招安也有一定的审核条件。 李帮主你这边，得有相应的表现才行！” 李帮主脸上笑容一敛。 嗨，刚刚听到那些好处，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朝廷也不会做什么赔本的买卖。 李帮主稳了稳情绪，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冯将军说的表现和条件，是什么？” 冯玉含笑道：“李帮主放心，本将绝不会开贵帮无法完成的任务。 想必这两日市井间的流言，李帮主应该有所耳闻。 水匪赖三曾是你们流霞帮的，如今他虽自立门户，可所作所为却与你们流霞帮的名声息息相关。 老百姓们有句话说得很多，赖三出自流霞帮，与你们流霞帮同根同源。 李帮主若是不下决心清理门户，泼在贵帮身上的脏水，只怕是洗不掉了。” 看李帮主脸上神色变幻，冯玉给他一点时间思索，随后复又继续说道： “李帮主，这个时候跟本将联手，对贵帮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捡漏机会。 你们流霞帮可以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配合本将一起剿匪，能以最少的损失为自己帮派正名。 还能赢得百姓们的认同以及朝廷招安的条件。 这笔账划不划算，你仔细思量！” 边上的二当家罗汉已经动心了。 他早就看不习惯赖三耀武扬威许久，想要纠集手下的弟兄去给赖三一个教训。 奈何李帮主押着他不肯让他行动。 罗汉那口气无处可泄，再憋下去，都要憋出内伤了。 三当家二牛悄悄与二当家罗汉对了下眼神，这二人的心思颇为明显，都是乐意的。 “帮主，赖三作恶多端，咱除了他，一来是清理门户，二来也能赢回百姓的口碑。 冯将军说得没错，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罗汉游说道。 李帮主之前不肯让手下的人去找赖三麻烦，就是不想落下个排除异己，容不下人的名声。 如今师出有名，又能洗白上岸，被朝廷招安，正儿八经开展什么保险业务，倒是比之前打打杀杀的要安稳得多。 李帮主思考了几个吐息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冯将军，我们流霞帮愿意全力配合您剿匪。”李帮主拱手说道。 冯玉满意的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润润嗓子，这才开始跟李帮主说自己围剿赖三的计划。 打前锋的，当然是流霞帮的人。 冯玉还没有什么打水仗的经验。 虽然他得了地宫那位前辈的兵法书，其中也有水仗的各种要诀，但书上的知识学来终归是浅。 纸上谈兵容易，实践才能见真章！ 冯玉拿赖三这伙水匪来小试牛刀，就是想从实践中提取经验，尽量减少士兵的伤亡。 一行人在议事厅里对着河道舆图一番讨论，不知不觉的，半个时辰过去了。 在大树上伸长脖子望的宋小刀和马仲兴，已经站到有些腿麻。 宋小刀提醒马仲兴坐下歇息一会儿，左右什么也看不见，让他一个人留意一下大概动向就行了。 马仲兴也有点扛不住，准备调整一下姿势坐在树杈上的时候，议事厅那边有了动静。 李帮主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面上带着笑容，扬手对里面的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紧接着，一道穿着玄色劲装的高大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仲兴看清楚那人的正脸后，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会是他？” 宋小刀也惊讶不已，他也认出来了，“是冯......冯玉？！” 眼看着人就要从眼皮子底下过去了，马仲兴心乱如麻。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喊住对方，脚下一滑，扑通一声，直直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谁？！”二当家罗汉冲着树下哀嚎出声的马仲兴喝问道。 李帮主大步走了回来，一看从树上摔下来的人是马仲兴这个兔崽子的时候，抽出腰间的鞭子就要狠狠的抽上去。 “慢着！”宋小刀从树上跳下来，出声制止。 李帮主手中动作一顿，见爬上树偷听的人不止一个，还有宋小刀，冷笑一声，挥手就要连他一起抽。 “李帮主手下留情！”冯玉喊道。 他刚刚没认出地上的人是马仲兴，直到宋小刀从树上跳下来，大剌剌的面对着他站着的时候，他才从那一丝熟悉感中搜寻到了记忆里的面孔。 这小子是善水工坊的那个宋小刀。 另一个，难道就是之前跟他甩脸子走人的二愣子马仲兴？ 李帮主听到冯玉这句话后，手中的鞭子自然是没有再甩出去。 他拱手刚要向冯玉请罪，却听冯玉背手询问那俩兔崽子：“你们怎会在这里？ 怎么？善水工坊的生意不做了，改混帮派了？” 马仲兴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冯玉：“关你屁事！” 宋小刀忙伸手拉了一下马仲兴的胳膊，不许他冲动。 李帮主原本还想再上去教训一下马仲兴的，可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冯玉含笑的面庞，明白这俩兔崽子怕是跟这位冯将军有渊源。 李帮主含笑试探道：“看来冯将军跟这两个小子是认识的？” 冯玉嗯了声，算是默认了。 他在等宋小刀和马仲兴自己开口。 看方才李帮主对这二人的态度，这俩小子在流霞帮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想求自己带他们离开这里，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才行。 宋小刀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朝冯玉行了一礼：“冯将军，求您带我和仲兴离开这儿。 我们原是乘船南下，路过三角区域的时候，遇到了赖三那伙水匪洗劫。 我们万幸从他刀下逃生，却不想误闯了流霞帮的领地，这才被抓起来扣留在帮中。 求您看在曾经的那点情分上，帮一帮我们吧！” 说着，宋小刀直接朝冯玉跪了下去，额头贴地。 身后的马仲兴见状，喊道：“小刀，别跪他！” “二哥，你闭嘴！”宋小刀回头瞪了坏事的马仲兴一眼。 马仲兴脸色十分难看，但终究是没有再大嘴巴胡乱咧咧啥。 “李帮主，这二人与我有旧。 要是没遇上也就罢了，遇上了，还请允许本将将人带走！”冯玉扭头对李帮主说。 第47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帮主一听马仲兴和宋小刀居然跟冯将军有旧，哪里还敢留人？ 他呵呵笑了两声，大手一摆：“冯将军您只管带走！” 就这样，马仲兴和宋小刀凭着冯玉的关系，总算能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流霞帮的大门了。 在船上，冯玉问二人：“距离货船出事有多长时间？” 马仲兴沉着脸没有回答。 宋小刀心态好一些，他们才刚刚得了冯玉的帮助，翻脸不认人也不能这么快。 “应该有二十天了吧？ 我也不大记得了。”宋小刀实话实说。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坎坎坷坷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少天。 二十天是宋小刀自己的感觉，做不得准的。 冯玉嗯了声，知道他们乘坐的货船遭遇了赖三那伙水匪的袭击，于是便仔细询问了一些他们洗劫船只的细节。 宋小刀简单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冯玉又问他们当时是如何逃生的。 宋小刀正准备说呢，一旁的马仲兴却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你问那么详细干啥？ 是遗憾我们没被赖三那伙水匪杀了么？” 冯玉脸色沉了下来。 宋小刀捏了一下马仲兴的胳膊，压低声音嗔道：“二哥，你干啥？ 人家才刚刚救了咱！” “呵，我能干啥？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马仲兴翻了个大白眼。 冯玉却赖得跟马仲兴这个蠢货废话了，直接拎起他的衣襟，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你干啥？怎么？想杀我灭口么？ 我就知道，你带我们出来也没安啥好心！ 怕我把你的秘密抖出来是吧？ 你敢做不敢当，你个孬种！”马仲兴蹬着双脚挣扎着，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冯玉。 宋小刀见他嘴上没个把门，在这种时候了，还说些有的没的刺激冯玉。 要是真把陈世美干爹惹毛了，真叫他灭口了咋办？ “冯将军，二哥他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 没等宋小刀把话说完，冯玉就指着舱门喊了声‘出去’。 宋小刀不肯走，担心马仲兴吃亏搭上一条小命，还想开口继续求情。 冯玉直接喊了声‘来人’，宋小刀就被手下的亲兵给拉了下去。 舱门关上后，冯玉啪啪照脸就给了马仲兴两巴掌。 “小子，你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巴，死的不止你一个。 想想你娘，想想你家里的兄弟姐妹！ 你不要命，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吗？”冯玉哑声怒喝。 马仲兴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他刚刚作死的挑衅冯玉，只是心里的那口气咽不下去。 如今听他在自己耳畔威胁，马仲兴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下清醒了过来。 是啊，他自己可以不要命，怎么可以害得娘和家里人跟着自己丢了性命呢？ 之前他不是已经想好了，就当亲爹马忠是个死人了么？ 为什么自己一见到他就方寸大乱，祸从口出了呢？ 马仲兴泄了心口的那股气，不再挣扎反抗，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冯玉扔在了地上。 冯玉也憋屈的很。 穿过来接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他的苦又该找谁诉？ 原主马忠的身世，他还在继续查。 溧阳长公主愿意开始推他出来人前露脸，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冯玉现在绝对不能跟马家人相认，更不能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想到那个还未曾谋面的穿越相亲对象，冯玉心中有期待，可更多的是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相认却又不敢认！ 冯玉知道现代女性的思想跟古代的女子截然不同。 自己穿成了冯玉，有了妻儿，日后就算有机会恢复马忠的身份，穿越对象杨梅，估计也不会再接受自己了吧？ 冯玉有种孤家寡人的伤感，但他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将不合时宜的情感通通压了下去。 “马仲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作死！ 我如今的身份，是冯玉，是溧阳长公主的女婿，是皇上钦封的剿匪先锋将军。 你要是再胆敢胡言乱语冲撞本将，本将一定杀了你！”冯玉冷冷威胁道。 马仲兴躺在地上，眼泪越过鼻梁，悄无声息的淌落。 “听见了没有？”冯玉再次问他。 马仲兴瓮声瓮气的应道：“听见了，冯将军。” 这声冯将军咬字极重，冯玉都能感受到马仲兴的咬牙切齿了。 他站在马仲兴身边，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几眼，随后打开了舱门，径直走了出去。 宋小刀被亲兵扣在甲板上，见冯玉出来了，他奋力挣开亲兵的钳制，撒腿朝着船舱跑去。 亲兵要去抓他，被冯玉制止了。 “由着他去。 到了营地后，你们安排个地方先给二人住下。 其他事情，明日再说！”冯玉吩咐道。 亲兵拱手应了声是。 宋小刀进了船舱里，看马仲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忙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好在除了脸上有巴掌印，没有别的伤。 宋小刀把马仲兴拉了起来，小声劝道：“二哥，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咱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要想活着回去，还得靠他！” 他们身上带的银子和货物，全都丢了。 如今俩人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 还有平安镖局随行的六名镖夫，还在赖三手上，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 宋小刀对马仲兴说：“朝廷和流霞帮要联手剿了赖三这伙水匪。 二哥，平安镖局的六名镖夫，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们得等他们一起回。 另外还有咱被拉走的几箱调味料，要是有机会，我还想拿回来，不能便宜了那群狗东西！” 马仲兴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道：“行，听你的。” “那咱先跟着冯将军，看看后面的情况再做决定？”宋小刀试探着询问马仲兴的意见。 马仲兴尽管不愿，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回旋在他耳际。 现实由不得他不低头。 “嗯，咱现在身上没银子，要想回锦州府，还得找那冯将军要点盘缠才能上路。”马仲兴咬着后槽牙道。 宋小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干爹已经死了。” 马仲兴冷哼一声，应道：“我知道，他早就死了！” 第475章 马娘子好像发现我们了 冯玉这边正准备与流霞帮联手灭了赖三的水匪团伙。 杨梅和孟义一行人，也日夜兼程的朝着江宁府的方向过来了。 路上，除了吃饭还有食物的补给耗费了一些时间，其他时候，大家都在赶路。 好在杨梅有芥子空间，经常半道躲进空间里休息，避免了被马车颠簸的辛劳。 换走水路后，她有点不适应坐船的眩晕，整日将自己关在船舱里。 独处的时候，杨梅就赶紧进入空间。 空间里灵气充足，没有坐船那种摇摇晃晃的眩晕感，杨梅的精神倒是养得挺足。 连孟义这个大老爷们都不得不佩服马娘子的身子骨比自己还要强些。 连续日夜兼程的赶路，孟义都觉得有些吃不消，马娘子的精神头却是越来越足，真是不能比！ 这日，杨梅上了甲板，望着碧蓝的天空，滔滔的河水，想着可可爱爱的锦鲤小孙女，想着家里的孩子们。 一声鹰啸在头顶划过，将杨梅的思绪拉了回来。 长空扑腾着翅膀，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船舷上。 杨梅见它脚上有个小竹筒，紧忙上前去取下来。 她随手丢给了长空一枚芥子空间出品的养料丸当作奖励，自己拿着竹筒打开了封漆，取出里面的纸条看了起来。 这纸条是王志远捎给她的。 长空的业务能力超强，杨梅这次也把它给带上了，为的就是能及时的与王志远那边传个信。 王志远在纸条中告诉她，朝廷派了剿匪先锋南下，路过江宁的时候，被江宁知府唐懋请去了三角区域剿匪去了。 杨梅看到字条后大喜，紧忙去找孟义分享这个好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有朝廷派兵过来，赖三那伙水匪，跑不了了。”孟义也激动的脸上的肉都在颤。 杨梅高兴过后，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仲兴和小刀他们现在是否还平安？！ 他们现在是不是还被水匪扣押为质？ 朝廷派兵剿匪，我又担心水匪会狗急跳墙杀了无辜的人泄愤......” 孟义也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安慰杨梅这些都不会发生。 想到自己手下的六名镖夫亦是生死不知，孟义的心里也挺难受。 “马娘子，咱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支持咱日夜兼程赶路的信念，不就是盼着能找到他们，把他们平安带回家么？ 咱自己的心气儿不能先散了，要抱有希望！”孟义说道。 杨梅抿了抿唇，点头道：“对，要抱有希望！” 船只晃晃悠悠又走了一天一夜，总算到了靠岸的港口了。 孟义喊着杨梅下船先去陆地上吃点东西，补充点食物再走。 “下一站就是江宁府了吧？”杨梅问道。 孟义点头：“没错，咱坐船到江宁，再改走陆路去隔壁的州府。” 杨梅嗯了声。 这一路，她听了不少赖三的恶臭传闻，连带着三角区域那一带，都喜提了一个‘黑三角’的代号。 他们在江宁府提前下船，是明智的。 再者，朝廷的剿匪先锋，估计应该正在剿匪了，水路情况不明，还是谨慎些为好。 孟义和杨梅带着平安镖局的一行人找了一间食肆进去用饭。 饭菜的味道做得很一般，而且地域差异口味也有很大不同。 孟义和手下的人粗糙惯了，倒是不嫌弃。 杨梅这一次也是为了找俩儿子，心急如焚，也没工夫计较这些，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几人吃完，结了账，准备走人。 起身的时候，杨梅眼角的余光瞟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貌似也在同一时间跟着起身了。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杨梅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与孟义一前一后走出食肆后，杨梅压低声音问孟义：“孟管事，有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咱？” 孟义四下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摇头道：“没有啊！ 谁会跟着咱？” 杨梅被这话问住了。 是啊，她和孟义他们都是衣着朴素，身上基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银子她都是放在芥子空间里，应该不至于招贼惦记才是。 杨梅转头往后看，发现方才的两名汉子已经不在了。 她再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便笑着对孟义说：“应该是我多心了。” 孟义轻笑一声，领着杨梅去采买一些干粮、肉食和点心。 后面还有一段水路要走，得备着些，在船上吃。 等他们一行人走远后，阿大和阿细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马娘子刚刚像是发现我们了。”阿细说。 阿大有点懊恼的拍了下阿细的头：“还不是你？非要吃一口热乎的。” 阿细哼道：“你不也馋？” 阿大抬脚跟上了前面的杨梅，对阿细说：“下次咱得小心一些了。” 阿细说：“咱也赶紧备点干粮，一会儿他们就要回船上了。” “行，你去买吧，我跟着马娘子就行。”阿大朝阿细摆摆手，脚步生风跟了上去。 长街上，人流挺多。 杨梅提着买好的烤鸭和烧肉正从一家烧味店里走出来，迎面便被人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腰间的钱袋子，大喊了一声‘抓贼！’ 小毛贼抢了钱袋子后拔腿就跑，身后孟义和他的手下被行人挡着，根本就追不上他。 小毛贼七拐八弯，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正准备打开钱袋子把里面的银子倒出来时，阿大出现了。 只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声的哀嚎，片刻后，那小毛贼鼻青脸肿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杨梅的那只钱袋子。 杨梅原本都已经叫住孟义说算了。 小毛贼是本地人，明显又是惯犯，像条泥鳅滑不溜手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他们像无头苍蝇般乱追，根本找不到人。 可就在他们放弃追那小毛贼的当口，那小毛贼居然回来了。 只见他主动奉还了钱袋子不说，还跪下给杨梅赔礼道歉了。 这是咋回事？ 哪位英雄好汉出手教那小毛贼做人了？ 杨梅拿回了钱袋子，询问小毛贼是谁让他送钱袋子回来的？ 小毛贼抽着被打裂开的嘴角，哇的干嚎一声，撒丫子跑远了。 杨梅和孟义面面相觑。 第476章 李小花那伪君子打过来了 杨梅和孟义在原地等了片刻也没有看到那位好汉露面，便提着东西离开了。 只是有了这一出小插曲，杨梅心中的狐疑就更甚了，总觉得自己直觉没有错。 她走了一段距离后，蓦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阿大的身影迅即如电的往边上一闪，拍着心口嘘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儿就被发现了。 杨梅一连突击了几次后，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压下了心间的狐疑，随孟义一行人回到了船上。 等船上的其他人陆续都回来了，船只这才缓缓离开港口，向着江宁府的方向挺进。 与此同时，流霞帮倾巢而出，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也对水匪赖三的团伙发起了攻击。 两日前，赖三的手下去探听消息，得知地方州府确实来了位剿匪先锋，只是这剿匪先锋都到了几日了，也没见有什么动作，便松懈了。 赖三打发二当家的张罗了一箱金银财宝，打算贿赂贿赂这位剿匪先锋冯将军。 东西送到了冯玉手里，冯玉笑眯眯的照单全收了。 这位二当家回去对赖三说：“三哥，这位冯将军看来也是个贪财的。 咱这一次送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过去，他应该就是做做样子，过两日肯定带兵走人，威胁不到咱了！” 赖三心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只要把瘟神送走，他还愁不能把送出去的财物搜刮回来？ 赖三琢磨着，日后是不是也给何州府那老东西送点银子，只要大家穿同一条裤子，遇到事儿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再不济，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私下给他们送个信啥的，他们也不吃亏。 然而，没等赖三把给何知府的银子送出去，流霞帮的人就攻过来了。 手下的小弟喘着粗气跑上来报，说李帮主带着流霞帮倾巢而出，从三面把他们的船只给包抄了。 赖三呸了一声，直接下令弟兄们抄家伙。 “狗日的李小花，这是想趁火打劫呢！ 老子就知道这李狗蔫坏，看不得老子挣得盆满钵满。 弟兄们，有人见不得咱好，打着什么狗屁清理门户的旗号要来抢食，咱跟他拼了！”赖三抽出腰间的长刀，激动万分的喊道。 底下的弟兄们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一个个激动昂扬的跟着喊起来：“拼了，拼了！” 水仗一触即发。 赖三的手下将各自的船只散开护着赖三的大船，弓箭手齐齐上阵。 赖三自己倒是不怕流霞帮那群人，可现在他也有了软肋，有个娇滴滴的小妻子要护着。 他先将指挥作战的任务交给了二把手和三把手，自己回了主舱，打算把王惜筠先安置妥当再去厮杀。 王惜筠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俏脸有些泛白。 她想起了那天赖三那伙人洗劫他们那艘船的情形了。 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回放，王惜筠忍不住有些犯恶心。 赖三进厢房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王惜筠捂着嘴巴干呕的样子。 他快步上前，一把搂住了王惜筠的纤腰，关心询问道：“筠儿，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么？” 王惜筠摇摇头，本能的推开了赖三的身体。 赖三刚刚凑近的时候，隐约有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王惜筠肚腹一阵翻腾，忍不住又作呕了。 “筠儿，你这是怎了？ 你病了是不是？”赖三伸手去触碰王惜筠的额头。 她的额头有点凉意，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王惜筠开始呕吐后，就像打开了一道阀门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捧着心口，哇一下吐出了早上吃下去的食物。 赖三见她一直吐，吐到最后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心急如焚。 “该死的！”赖三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王惜筠抖了抖身子，看他脸色阴沉，还以为是自己吐了惹了他不快。 “三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王惜筠战战兢兢，忍着强烈地不适抬起头来。 因为呕吐得厉害，王惜筠的眼泪都出来了，白生生的脸上挂着斑驳的泪痕。 赖三看她这副小白花模样，就忍不住心疼。 他忙过去，也不嫌埋汰的捧着王惜筠的脸，湿热的舌头一点一点的舔去了她的泪水，最后，唇瓣在她的嘴上摩挲着舔了一圈。 王惜筠真要被他的举动给恶心到再次吐个天翻地覆。 她有些难受的推开他，低声说：“三哥，我刚吐过，还没漱口。” 赖三却以为她是怕自己嫌弃，忙道：“我不在乎。” 王惜筠真想大声咆哮一声‘老娘在乎’。 她脸上黏乎乎的，全是赖三的口水，一刻也等不了。 快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在盥洗盆里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后，这才走出来。 “三哥，我没事了，应该是早上吃坏了肚子。 刚刚，是我失态了！”王惜筠绞着手上的帕子说道。 赖三看她吐完貌似好了许多，也放心了些。 他拉着王惜筠的手，说：“筠儿，外面打起来了，我一会儿还得出去跟李小花那狗日的拼命。 我自己可流血可以拼命，可你在这儿，我怕你会害怕，更怕刀剑无眼会伤着你！” “李.....李小花是谁？”王惜筠一脸疑惑。 她刚刚听到外面的动静，还以为是朝廷的剿匪先锋打过来呢！ 赖三呸了一声，说：“你也觉得这名字特娘们是吧？ 李小花就是流霞帮的帮主，我从前的老大哥。 这李狗就是个伪君子，说好了跟我赖三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现在又打着什么狗屁清理门户的旗号来跟老子杠，这踏马的还不是眼红老子银子比他多？” 王惜筠不在乎李小花是谁，她只想着自己一会儿能如何从这个狼窝里逃出去。 没等王惜筠开口，赖三便又接着道：“筠儿，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冒险。 我现在就安排人掩护你先离开大船，乘小舟去港口那边。 我在城中也置办了个宅子，原想着等上岸了再带你过去住上一阵子。 偏李小花那狗日打了老子一个措手不及。 筠儿，你先去宅子里，等我这边料理了李小花，就去找你，啊！” 第477章 王惜筠跳河 王惜筠一听这话，激动不已。 这比她自个儿想法子离开大船可靠谱太多了。 赖三留下来保护她的人，肯定不会太多。 等她离开了大船到了陆地上，再想法子支开看着自己的人，她逃出去了，就自由了！ 王惜筠握紧了小手，心中雀跃，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瓮声瓮气的对赖三说：“三哥，你要平平安安的。” 赖三心头一阵温暖熨帖，抱着王惜筠耳鬓厮磨了一阵，这才恋恋不舍的啄了下她的唇角，应道：“乖乖在宅子里等我。” 王惜筠的心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她乖巧的应了声好，起身把自己的金银细软全都收拾了出来。 没有银子举步维艰，这些都是赖三之前给她的，她要全部带走。 赖三看她收了一个大包袱，笑着劝她不用带太多东西。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需要什么东西，到了宅子里可以再置办。” 王惜筠一脸贤惠的说：“这都是你拿命换来的，我想全部带在身边。” 赖三感动的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我赖三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得筠儿你为妻！” 王惜筠都急死了，怕再耽误下去，那个什么李小花就带人打过来了，自己想走都走不掉。 偏这个狗男人还黏黏糊糊个没完，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好在赖三也知道事不宜迟，要走得趁早。 忍着不舍，带着王惜筠从主舱出去后，就叫来了独眼小弟，让他再安排两个人陪同王惜筠一起先乘小船从没有被围的地方离开。 “记住，一定要安全将夫人送到宅子上。 要是出了一点岔子，你提头来见！”赖三严肃的叮嘱道。 独眼小弟凛然正色地拱手道：“三哥放心，小的拼死也会护嫂夫人周全！” 赖三满意的点点头，又交代了王惜筠几句，不舍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让她随独眼小弟几个先行离开。 王惜筠脚步如风，湿热的风迎面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一股自由的味道。 坐上小船徐徐离开赖三的领地，朝着港口的方向划去，王惜筠的眼角眉梢，不知不觉间也爬上了一层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的船只终于快要进入港口了。 这时，独眼小弟惊呼了一声‘不好’。 王惜筠心口一颤，抓着船舷问道：“出什么事了？” “嫂夫人，你没看到那些大船么？ 那是朝廷的船。 他们整装待发的，该不会是要......” 独眼小弟的惊恐全写在了脸上，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咕噜噜了半晌就是吐不出来。 王惜筠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独眼小弟后面的话没说，可她也猜到了。 赖三这个家伙骄傲自负过了头了，以为一箱金银财宝就打发了剿匪先锋将军。 人家银子照收不说，甚至联合了流霞帮一起出手了。 流霞帮只围了三面，留下一个口就是给朝廷剿匪大军的。 他们的船队过去，直接就能把赖三的团伙合围。 这位剿匪先锋将军真是会做买卖啊！ 让流霞帮打前锋，自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捡便宜。 赖三这一次，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惜筠越想越觉得害怕，背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要是她没先一步出来，等朝廷的船队开过去，她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还不好说呢！ “嫂夫人，我们得回去，我得回去给三哥报信！”独眼小弟回过神来后，立即打算调转方向。 王惜筠见港口就近在咫尺了，她离自由也只有几十米之遥。 独眼小弟这个时候要带着她回去找死，她哪里能同意？ “阿龙，你忘了三哥交给你的任务了？ 他让你将我平安的送到宅子去。 你任务没有完成就要跑，你是准备提头回去见他么？”王惜筠伸手拦住了独眼小弟掉转方向的动作。 独眼小弟一听有片刻的犹豫。 可迫在眉睫的情况让他理智回笼，他虎着脸说：“嫂夫人，三哥和一班兄弟的性命难道不重要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枉我们三哥那么宠你，你居然只为了自己的安全，置我们三哥于不顾，你真是好歹毒的心！” “你王八蛋！”王惜筠怒喝起来，要拦着独眼小弟不许他走回头路。 独眼小弟一眼就看穿了王惜筠的凉薄，他真替自己老大不值。 一边喊着身后两个人过来抓住王惜筠，一边赶紧调转了船头。 王惜筠见独眼小弟油盐不进，自己又不甘心回去送死，急中生智，只能扬声喊起了救命。 独眼小弟担心她的叫嚷声会引来港口军船上那些士兵的注意，忙让手下捂住王惜筠的嘴。 王惜筠拼命挣扎，一口咬住了其中一名小弟的手。 小弟吃痛，放开了她。 王惜筠再次嘶吼着喊了声‘救命’。 这一声高亢的喊叫，果真引起了军船甲板上一名士兵的注意。 士兵挥手叫了另外几名同僚过来，几个人指着独眼小弟的那只小船嘀嘀咕咕。 独眼小弟见势不妙，打算一记掌刀砍晕王惜筠。 王惜筠知道军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咬牙把心一横，闭了闭眼，翻船跳下了河。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小船上的独眼小弟和另外两名小弟被吓得不轻。 他们都没有想到，王惜筠居然性子这么烈，一言不合就跳河！ 看王惜筠在水里不断扑腾，另外一名小弟问独眼大哥要不要下去把人捞起来？ 他们做水匪的，水性都很好。 独眼小弟抬眸看到军船那边有了动静，果断放弃了下水救王惜筠的念头。 “走，她没有把三哥放在心上，自私自利的，死了也活该！”独眼小弟说罢，带着手下赶紧回去通风报信。 两名小弟也觉得王惜筠这个女人不配，没再犹豫，丢下王惜筠直接走了。 王惜筠不会水，在河里扑腾着喝了好几口河水下肚。 她感觉口鼻被呛得十分难受，就在快要窒息的当口，恍惚间有一只大手将她从水下拽了起来。 她来不及看清楚救自己人是谁，眼前一阵眩晕，直接昏了过去。 第478章 求您怜惜，帮帮我 冯玉听说有士兵在河里捞了个女人上船，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 士兵简单说了下自己看到的情况，冯玉唔了声，对士兵说：“先将人安置在船舱里吧！ 只是这女子来历不明，得先看起来，等查明身份再说！” 士兵抱拳称是。 冯玉摆手让人退下，唤来亲兵，了解了一下流霞帮与赖三那伙水匪的战况。 亲兵说：“眼下是流霞帮占了上风。 不过赖三那伙水匪都挺凶悍的，不怕死的往前冲，流霞帮也就是人数上占优势，最后能不能打赢，还真说不准。” 冯玉点头，“你们学着点人家的水仗打法，这一次，就当作是小试牛刀，后面到了仙居府，可就不一样了。” 亲兵拱手应了声是，询问冯玉：“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等流霞帮消耗得差不都多的时候再过去。 虽说是招安了他们，可到底是江湖匪类，借着对付赖三这伙水匪，也让流霞帮元气大伤，这才是本将的目的。”冯玉不疾不徐的说道。 亲兵颔首，恭维道：“将军英明！” ...... 王惜筠被送进去安置的船舱，碰巧也是马仲兴和宋小刀被暂时安置的地方。 两边隔着一道木板墙，隔音效果一般般，所以，王惜筠被送进来的第一时间，马仲兴和宋小刀就听见了动静。 马仲兴从船舱的小厢房里走出来，探头探脑的望向隔壁。 “嗨，哥们，咋还有个女人送过来了？”马仲兴好奇，找了在船舱外执勤的士兵套话。 士兵像尊雕像似的，站姿笔挺，根本不理会马仲兴的搭话。 马仲兴悻悻的摸了下鼻子，自己踱步往王惜筠所在的小厢房凑。 “里面是一名女子，马公子还请自重！”守在小厢房门外的士兵，冷冷说道。 马仲兴有点脸红，忙解释道：“我不是那种人，哎，我就是......有点好奇！” 士兵不再搭理他。 宋小刀出来拉马仲兴回去，小声说道：“二哥，不管进来的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关咱的事儿！” 马仲兴磨了下后槽牙，愤愤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人有多不要脸，出公务还不忘搂女人？！” 宋小刀不知道马仲兴居然这么想冯玉，拍了下他的手臂警告道：“二哥，就算是真的，那也不关咱的事儿。 你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马仲兴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含含糊糊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当他死的嘛！” “所以啊，这一个的一言一行，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你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宋小刀劝道。 马仲兴嗯了声，躺倒在床榻上，喃喃道：“也不知道晚些时候，赖三那伙水匪被灭了，他能不能帮咱把六个镖夫给带回来。” “咱耐心等着消息就是。 抱着好的信念，余下的，咱只能听天由命了！”宋小刀说。 马仲兴嗯了声，又道：“小刀，你说咱加急送回去的信，这会到哪儿了？ 娘她担心坏了吧？ 我好想她早点收到咱的信，早点宽心。 还有......” 马仲兴还没说出口的是，还有自己媳妇。 要是听到自己出事了，她得哭成啥样？ 会不会想不开寻死觅活的？ 亦或者抛下大宝小宝跑回娘家，重新找个人嫁了呢？ 宋小刀不知道马仲兴正在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但他自个儿也想到了杨梅。 想到干娘说等他们这趟回去，就要给他和幼薇妹妹定下亲事的话，宋小刀的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起了马幼薇圆圆的脸蛋来。 不知道幼薇妹妹的新书，是不是已经上第二册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担心着自己？ 宋小刀是个很慢热的人，要从心底的那段不合时宜的情感慢慢抽离出来，很难，但他在努力的去做。 现在，虽然他还是对干娘有种不一样的情感在，但他似乎已经能渐渐分辨，他对干娘的那种眷恋，是源于对母爱的渴求。 这份感情，跟他慢慢对马幼薇生出来的情愫，是绝然不同的。 好在，他们最终还能成为了一家人！ 宋小刀兀自弯了弯唇角，感觉自己能遇到干娘，能遇到马幼薇，是他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两个人并排躺在榻上，各自想着心事。 隔壁的王惜筠，也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她睁开迷离的眼睛，摸着身上湿漉漉的衣裳，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小厢房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敲了下门，随后走了进来。 士兵将一只盛着衣裳的托盘递给了王惜筠。 “姑娘自己换身衣裳吧，方才船上都是男子，所以，这才没有为姑娘更衣，还请谅解。” 王惜筠忙双手接过托盘，道了声谢。 士兵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王惜筠又打了个喷嚏，担心感染风寒，紧忙手脚麻利的脱下了自己的湿衣服，把一套男子的衣裳换上。 这衣裳应该是船工或者水手什么人的衣裳，又粗糙又宽大，还有一股怪味。 王惜筠很嫌弃，可当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换上。 王惜筠看屋里有个小炭盆，估计是见自己落水，专门升给自己的，要不然这个天气，基本上都不用炭盆了。 她总算觉得有一丝安慰，拿着湿衣裳去了炭盆边上烤。 可向来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小姐又哪里干过这样的活？ 她一个不留神，就把衣服给烤破了一个大洞。 火苗窜起的时候，吓得她直接一甩，险些把床幔也烧了起来。 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紧忙进来查看。 见救回来的女子居然想要放火烧船，气得士兵直接抽出了佩刀。 王惜筠尖叫着抱着头蹲了下去，忙喊道：“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要把衣裳烘干，没想到会把衣服烧着了！” 士兵把床幔的火星子扑灭后，冷冷的对王惜筠说：“姑娘，看来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我现在就去禀明将军，把你直接关到别的地方得了。” 王惜筠大惊失色，紧忙爬过去抓住士兵的脚。 “兵爷，我不是细作，我叫王惜筠，是被赖三掳走的受害者，求您怜惜，帮帮我！” 第479章 剿匪行动完美落幕 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也引起了马仲兴和宋小刀的注意。 二人刚刚听到王惜筠自曝家门，忍不住面面相觑。 王惜筠？ 王员外的千金？ 那位他们都认识的王小姐么？ “二哥，前阵子是有传闻说王员外的妻女在咱前面下江南出了事儿。 那个王小姐，说不定还真被赖三掳走了。”宋小刀说道。 马仲兴摸了下鼻子，半点不同情的冷哼一声，“反正这个王小姐不是啥好东西，被掳也是活该！” 宋小刀想到秀才三哥上次被祁阳设计，也跟这位王小姐脱不开干系，顿时也没有了同情她的想法。 二人站在小厢房门外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冯玉过来了。 冯玉今日穿着一身军装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高大伟岸。 这十几年来他虽然身不由己，可好歹也是溧阳长公主的东床快婿，养尊处优，有上位者的气场和儒雅的气质，不是赖三那种草莽可以比的。 王惜筠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期期艾艾的望向冯玉，羽睫轻颤，盈盈一拜：“民女王惜筠，参见冯将军。” “起来说话！”冯玉背着手淡淡道。 王惜筠应了声是。 冯玉问道：“交代一下你的身份。 此前又如何会落水？” 王惜筠想起自己遭遇的坎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下来。 冯玉看到美人落泪，没有怜惜，反倒是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 好在王惜筠也是个有眼色，看到冯玉的表情后，没有再表现自己的可怜，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这一路南下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完王惜筠的话，冯玉看她的眼神多了两分怜悯。 母亲被吓得突发心疾，不幸身亡。 贴身婢女不堪受辱投河自尽。 随行的护卫和小厮都尽数命丧水匪刀下。 偏她因为美色被水匪看中，被掳后，不得不委身于水匪，跟害死自己亲人的匪类同床共枕。 这还真是挺悲惨的。 冯玉在心中唏嘘了一声，对王惜筠道：“本将一会儿着人送你去州府衙门吧！ 何知府乃是当地的父母官，你在他的地界上出事，他责无旁贷，理当为你寻到家人，送你回去。” 王惜筠感激涕零，哽咽道：“民女多谢冯将军救命之恩。” 冯玉摆了摆手，也不揽功，直言下水救她的人，是手下的士兵。 王惜筠在这个时候不敢计较这个，更不敢矫情自己的身子被别的男人抱过。 她耐心等着冯玉叫来两名士兵，安排将她先送回岸上。 王惜筠就这样先被送走了。 之后，冯玉听到前方斥候兵来报，知道出兵的时机到了，便立即指挥军船出发，赶赴战场。 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有点激动，他们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打战呢！ 只不过俩人高兴不过几秒，就被冯玉勒令回到小厢房里安生待着。 担心俩小子添乱，冯玉还安排两名士兵在船舱里站岗，仔细盯着他们。 马仲兴在狭小的厢房里低声咒骂起来。 宋小刀知道冯玉顾着指挥作战，恐怕也没精力搭理他们，这才由着马仲兴肆意发泄。 一个多时辰后，剿匪行动完美落幕。 赖三那伙水匪尽数被歼灭。 赖三和他的二把手三把手，纷纷被砍下首级，准备送回岸上，挂在城楼上示众。 三角区河面，鲜血染红了大半个河道，空气里的血腥气，浓郁得让人作呕。 在这场剿匪行动中，流霞帮如冯玉意料中那般，元气大伤，也损失了许多的帮派弟兄。 李帮主心疼得心肝儿乱颤。 他也确实没有想到赖三那伙人的实力会增长得那般快，居然那么难打。 要不是冯玉的军船来得及时，他们估计还要损失更重。 赖三那个疯子，不要命的杀过来，好几次李帮主就险些被他伤到了要害。 这会儿行动结束后，李帮主的手还在抖个不停。 只是他到底是一帮之主，是帮中弟兄们的主心骨，还得强撑着安抚底下的人，后面，还得走个流程，去州府衙门接受朝廷的招安。 反正事情还挺多的，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冯玉站在甲板上，看着手下的士兵们清理河道。 一名亲兵走近，站在身后不远处禀报道：“将军，从赖三的船舱中解救了二十名百姓，他们都是上次那艘货船的幸存者。 有六名，便是平安镖局的镖夫。 只是这些人身上伤痕累累，个别被砍断手或脚的，情况不容乐观。” 冯玉转过身来，开口道：“尽快将他们送上岸，安排大夫给他们看伤治病。” 亲兵应了声是，紧忙下去办了。 宋小刀和马仲兴听说了六名镖夫已经找到的消息，过来找冯玉。 “冯将军，我们能不能也一起下船跟过去？ 那些镖夫跟我们是一道来的。”宋小刀问道。 冯玉没拦着，摆了摆手由着他们去了。 ...... 水匪赖三的团伙被彻底清剿的消息传回了城中，百姓们惊喜交加，一个个都大声叫好。 何知府听到这么快就把赖三那伙让他头疼不已的水匪给消灭了，也是既震惊又激动。 他抚掌道：“这下我头顶这硕果仅存的头发丝，总算是保住了。” 赖三伏法，那些受害者家属们，也不用天天闹着让他出兵去剿匪了。 真是雨过天青，空气都清新了两分！ 冯玉的亲兵送来三个用布兜着的人头，跟何知府说了冯将军的意思。 何知府看着那血淋淋的布包，倒是没有惧色。 让手下的衙役将头颅接了过来，拱手道：“下官一定按冯将军的意思办好此事。” “对了，冯将军还说，从赖三船上解救下来的幸存者，望何大人妥善照顾。 等他们的伤养好了，再安排他们回家。”亲兵说道。 何知府忙道：“这个自然，还请冯将军放心。 之前冯将军遣人送回来的那位王小姐，下官已经为她联系到了家人。 王员外能与王小姐父女团聚，真是多亏了冯将军。” 话音方落，何知府口中的主人公便从偏厅里走了出来。 王员外因为芙蓉膏的折磨，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看着像是老了十几岁。 他和惜筠出来，正准备要拜别何知府。 哪知道刚刚提着人头的那名衙役不知是手滑还是怎的，没拿稳布兜，两个人头骨碌碌从布兜里跳出来。 王惜筠看到了赖三死不瞑目血淋淋的头颅，尖叫一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第480章 腹中孽种不该留 王惜筠被血淋淋的头颅吓晕，那冒失的衙役少不得要挨何知府一顿骂。 衙役不敢反驳，紧忙将两只头颅装回布兜里，脚步匆匆出了府衙，紧忙去把何大人交代的事情给办了。 何知府不好意思的向王员外赔了个罪，又打发另一名衙役去请大夫过来给王惜筠看诊。 王员外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抱着闺女回府衙的后厢房安置。 大夫来得倒是挺快的，他隔着幔帐为王惜筠扶脉。 王员外担心闺女的身体，见大夫诊了片刻将手收了回来，紧忙询问道：“大夫，我闺女如何了？” 大夫起身拱手向王员外道喜：“恭喜员外，令嫒这是喜脉，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王员外听了大夫这话却是如遭雷击，身形一个晃荡，险些栽倒在地。 “员外，小心！”大夫忙虚扶了一把。 王员外摆摆手，望着床榻上还昏迷着的女儿，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孽种是赖三的，绝对不能生下来。 现在才一个多月，胎儿还小，除去的话，对闺女的身子损伤也小一些。 打定主意后，王员外对大夫说：“劳烦大夫帮我闺女开一副打胎药。” 大夫大惊失色，望着床上躺着的身影犹豫道：“这...... 员外，您是不是先跟令嫒商量完再做决定？” 王员外沉着脸说：“不必，这个孩子，本就不该留！” 大夫见他说得这样决绝，猜测这姑娘的孩子怕是怀得来路不正。 大夫也没有多劝，提笔写了一张打胎的方子交给了王员外，便拱手告辞了。 王员外看着方子出神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狠下心，把闺女腹中的孽种除掉。 等王惜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王员外亲自守在她床榻边，看女儿终于醒了，忙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爹爹，赖三死了！ 他被砍下了脑袋！”王惜筠脑中还回旋着赖三死不瞑目的模样，害怕得躲进了王员外的怀中。 王员外咬牙切齿道：“他该死！ 惜筠，是他害死了你娘，害死了莺莺和那么多的护卫。 这个赖三死有余辜，砍下他脑袋算是便宜他了，这种畜生，就该千刀万剐，处以车裂极刑！” 王惜筠抖了抖身子，想到中午还抱着她亲密的男人，下午就身首异处，她心里忍不住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爹爹，我们回家吧。 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你带我回家！”王惜筠哭泣道。 王员外怜惜的摸了摸王惜筠的头，点头应道：“好，等你把病养好了，爹爹就带你回锦州府。” 趁着女儿腹中孽种月份还小，必须先把胎给打掉。 这段时间在这边养小月，对外就说是养病，回去后，多少还能有一层遮羞布。 王惜筠不解的望着王员外：“爹，我没事，我就是落了一回水，喝点姜汤就好了。” 王员外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女儿她身怀有孕的事儿。 他安抚道：“多养几日再回去不迟。” 王惜筠也只以为爹爹是在意自己的身体，便也没有再多说别的，点点头，乖巧应下了。 父女俩回到前衙向何知府告辞。 何知府客气关心了王惜筠两句，起身送他们父女出门。 碰巧，在出府门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从‘战场’上回来的冯玉。 冯玉见到王员外和王惜筠父女，也颇有些意外。 何知府忙替他介绍道：“冯将军，这位便是王小姐的父亲，王员外。 王员外此前以为妻女都丧生在赖三刀下，悲痛欲绝。 此番能与王小姐重逢，还是多亏了冯将军营救！” 王员外听到这话，紧忙拱手作揖，“草民谢冯将军搭救小女之恩！” 冯玉虚扶起王员外，含笑道：“职责所在，不必客气。” 王员外深深看了冯玉一眼，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他是溧阳长公主的人的这个秘密不能对外说，所以也没敢跟冯玉套近乎。 寒暄几句后，王员外便带着王惜筠回了落脚的别院。 冯玉被何知府请去了正堂看茶。 他开门见山的对何知府道：“此次剿灭赖三那伙水匪，流霞帮出力不少。 本将写了封折子上书给皇上，打算以朝廷的名义将其招安。 日后，流霞帮将不再以草寇之名劫富济贫，会按照本将的建议去度支司走合法流程开展一项河道保险业务。 这项保险业务是为过往商船安全护航的，具体做法，到时候由李帮主与何大人你交涉。 后面如何呈报上听，如何走过场将流霞帮招安的事宜，便交给何大人你去办了。 本将已经在此耽误了一些时日，明日一早，我便带着手下的兵起航出发。” 何知府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冯玉写好的折子。 他一下子还有些消化不过来冯将军说的那些事项。 这保险业务是个啥玩意儿？ 他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流霞帮招安仪式走过场这个倒是没啥问题，就是...... 没等何知府问个清楚明白，冯玉又接着道：“宋小刀和马仲兴这二人得本将眼缘。 他们一行人在此养伤逗留期间，还望何大人多照顾一二。 此外，本将从赖三那伙水匪那儿拿回来的钱款和物资，也请何大人秉公按照他们被劫掠的数额尽数返还。” 何知府没想到冯玉抄了赖三那伙水匪得到的财物，还愿意尽数都拿出来还给那些受害者们。 有的官兵奉旨抄家都要昧下两三成进自己口袋。 这位冯将军，当真是高风亮节，让人钦佩啊！ 何知府原本还因为这位冯将军是溧阳长公主的女婿而带有一丝有色眼镜看他。 现在看冯将军做事敞亮光明磊落的样子，倒是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冯将军放心，下官一定会好生照料那些幸存的受害者。 您提到的宋小刀和马仲兴，下官会重点照顾！”何知府含笑道。 冯玉颔首，起身与何知府拱手告辞。 “明日何大人不必特意相送！” 冯玉丢下这话，就大步流星的出了府衙。 何知府忙颠颠的跟上，喊道：“冯将军，您慢行！” 第481章 被动打胎和主动打胎是不一样的 杨梅和孟义一行人抵达江宁府的时候，冯玉已经带兵乘船继续南下了。 江宁知府唐懋从小师弟的信中得知，杨梅是恩师的至亲。 老师一生没有娶妻，无儿无女，能是什么至亲？ 不过唐懋也没有深究恩师与杨梅到底是什么关系，热情的接待了一行人。 杨梅从袖袋中取出王志远给她的那封信交给唐懋。 “唐大人，这是王大人让小妇人带过来交给你的！” 唐懋接了过来，直接打开信纸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他便笑呵呵的对杨梅说：“马娘子，本官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杨梅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唐大人，可是有我儿仲兴和小刀的消息了？” 唐懋点头笑着道：“正是！ 前段时间朝廷的剿匪先锋冯将军带兵路过江宁府，得知江南道三角区河道匪患猖獗，便在本官的请求下，支援隔壁何大人剿匪去了。 本官也是昨儿才得到消息，赖三那伙水匪已经悉数伏诛。 马娘子你的两个儿子以及货船上的另外二十名幸存者，也都全部营救回来了。” 杨梅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马仲兴和宋小刀平安获救的喜悦上，并未注意唐懋口中的剿匪先锋冯将军是谁。 她喜形于色，激动道：“唐大人，那我儿仲兴和小刀，如今就在隔壁州府是么？ 他们可有受伤？” 一旁的孟义也忍不住插话问了一句：“草民斗胆问唐大人，被救回来的幸存者里面，可有几名镖夫？” 唐懋对于具体的情况了解不深。 毕竟那不是他辖下的地盘。 何知府能差人给他送个信，也是聊表感谢，顺带简单笼统的说了下结果而已。 唐懋说：“是否有几名镖夫这个，本官也不甚清楚。 马娘子还有孟管事你们一行人舟车劳顿，不若今晚就在府衙休息一夜，明日再乘马车赶往隔壁州府。 本官一会儿写一张条子给你们，后日你们抵达江中府衙后，将条子给何知府，他必会安排你们亲属团聚。” 杨梅迫切的想要确定马仲兴和宋小刀的情况，所以，在与孟义对过眼神后，婉拒了唐懋的挽留。 “唐大人，多谢您的好意。 我等一行人此前乘船走水路，倒是不太疲累。 如果大人允许，可否今日便写条子与我们？” 杨梅的言下未尽之意很明显了，唐懋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以，只是要走也不急于一时。 来者是客，特别是我师弟志远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料好你们。 马娘子你们也给本官几分薄面，让本官略尽地主之谊，留下用完饭再走不迟。”唐懋一脸诚恳道。 杨梅见他如此说了，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 “如此，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唐大人了！” “客气了！ 本官这就命人张罗一桌饭菜，再为你们准备一下马车和马匹。”唐懋含笑道。 杨梅对着唐懋福了福身子，一脸感激，“多谢唐大人款待，为我等一行人这般考虑周全。” 孟义也知道自己能被唐知府留下用膳，是沾了杨梅的光。 他抱拳向唐懋行了一礼，倒是没有夸下什么海口说‘有用到我老孟的地方，万死不辞’这样的虚话。 杨梅和孟义等人在江宁州府衙门吃了一顿十分具有当地特色的美食，临走时，还打包带走了两份点心。 马车和马匹也都是唐懋给安排好的。 杨梅再次向唐懋道了谢，这才钻进马车，启程赶往下一站。 她寻思着自己这回也算是欠了唐懋一个大人情了，等回了善水村，得给唐大人捎些他们善水工坊的产品作为回礼才行。 ...... 王惜筠的院子里，传出来一道道拉长音的痛呼声。 一个时辰前喝下亲爹亲手端来打胎药的王惜筠，这会儿正捂着肚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她开始以为王员外给她端来的那碗汤药是毒药。 疑心她爹是在意自己的名声，知道她被水匪赖三夺走了清白后，想要让她死了干净。 可后面王员外听到呼救声过来，才跟王惜筠说了真相。 王惜筠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她怎会怀上赖三的孽种？ “爹爹，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怀孕？”王惜筠因为疼痛，面目也狰狞起来了。 王员外眸底暗沉，一副‘为父也宁愿只自己弄错’的表情，咬牙道： “昨日你见了赖三的头颅晕厥过去时，何知府请了大夫为你看诊。 大夫明明白白的告诉爹爹，你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惜筠，爹爹不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妇人心软，要留下腹中那个孽种。 这是水匪赖三的种，爹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糊涂。 所以，这才会瞒着你，让你喝下那碗堕胎药。 惜筠，爹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爹爹的苦心。 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被这个孽种害了。 等你在此成功把孩子打下来，再对外宣称养病把身子补好了，爹爹就带你回锦州府。 等过了一年半载的，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尽数消散了，爹爹再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惜筠，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要自怨自弃知道不？” 王惜筠因为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坠痛疼得全身冷汗淋漓，在床上滚来滚去。 王员外的话，她听了几耳朵，虽是认同，可这会儿因为那碗堕胎药带来的痛苦，又让她忍不住怨恨起亲爹的无情来。 被动打胎和主动打胎，是不一样的。 虽说她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会选择打胎这条路。 可至少，会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受尊重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条死狗一样，狼狈又不堪的打滚哀嚎。 感觉到双腿间有股湿热涌出来后，疼痛更甚。 王惜筠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疼’，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滚落下来，苍白的脸上也汗涔涔的，一片湿腻。 王员外看到女儿的裙摆已经被血晕湿，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安慰闺女。 他快步走出房间，喊来了有经验的婆子进去伺候。 “那孽种打下来后，再来前院给我回话！”王员外交代婆子道。 婆子欠身道是，端起一只盛着温水的铜盆，推门走了进去。 第482章 二哥的高光时刻 王惜筠疼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腹中的胚囊排了出来。 等婆子帮她处理好身下的脏污，为她更衣盖上被子，她已经像条咸鱼一样，看着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气，眼睛凝着虚空，直挺挺的躺着。 她的脸苍白得跟鬼似的，唇瓣上也没有血色，可美人就是美人，底子好，看着仍然有种破碎的美感。 婆子将那豌豆粒大小的胚囊用帕子包了起来，起身关上房门，去了前院给王员外回话。 王员外听说闺女平安无碍后，一颗提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那便好，好好照顾着小姐。 一会儿调理身子的补药煎好了，劝她趁热喝下。”王员外叮嘱婆子。 婆子点头称是，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往前送了送，道：“老爷，这是那个胚囊，您可要过目？” 王员外闻言嘴角一抽，一脸嫌恶地扭过头，“扔去喂狗！” 婆子被他的大声吓到，身子抖了抖，应了声是，忙匆匆退下去了。 ...... 此次从赖三船舱中营救回来的二十名幸存者，或多或少都有伤。 何知府做主让城中最大的一家医馆收容了这些人。 当然，治疗的费用，是州府衙门出。 平安镖局的六名镖夫，其中有一个被砍了一条胳膊，另外还有一个被挑了脚筋，这二人，已然成了废人。 另外四名伤势稍微轻一些，有被砍掉一两根手指的，也有肚子被割了一小块肉的，还有受了鞭打，全身都是鞭痕的。 总而言之，六个人因为不愿意投诚被编入水匪团伙，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马仲兴和宋小刀这几日都在医馆中帮忙照料这六人。 那被挑了脚筋彻底走不了路的镖夫姓铁，叫铁木。 铁木听给他治病的大夫说，往后余生，他得在轮椅上度过的时候，就心如死灰，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马仲兴端着熬好的汤药在他的临时病榻前劝了许久，可铁木一直都不肯喝。 第一天，是蛮不讲理的直接打翻了药碗。 第二天，直接翻过身背对着人，完全不与外界交流。 第三天，他的身体十分的虚弱，没有进食所以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任由马仲兴撬开他的嘴，给他灌了半碗米汤。 到了第四天，马仲兴终于受不了了。 他啪的一下，将碗重重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捋起袖子中气十足的冲铁木骂了起来： “铁木，你踏马的太不是男人了，一点作为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脚筋被挑断了，这的确是一个很难过得去的坎儿。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 就算你再不愿，再不想接受，它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以后是走不了路了，可你的命还在！ 这跟那些直接被赖三那狗东西剥夺了性命的无辜者相比，难道不算幸运么？ 这么要死要活的，到底闹哪般？ 你踏马的就没想过你的家人，你的妻儿？ 我马仲兴敢拍着胸脯对你说，你的妻儿你的父母，比谁都希望你能活着回去。 不拘你是断了腿还是断了手，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回到他们的身边。 铁木，你醒醒神，想一想你爹娘，想一想你的妻儿。 你难道真的忍心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妻子还年轻，她或许还能改嫁。 可你的孩子呢？ 他们还小，你就忍心看他们死了爹又没了娘？” 马仲兴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激动，分贝也不知不觉间拔高了好几个阶。 这间临时腾出来给幸存者们疗伤养病的屋子，瞬间都安静如鸡，只有马仲兴一个人在那里唾沫横飞，激动昂扬。 但不得不说，马仲兴这番深入人心的话，也在无意之中点醒了许多同样失去了求生意志的人。 仿佛有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他们的脸上，将他们从黯然神伤的混沌情绪中拉了出来，恍若梦醒，醍醐灌顶。 铁木一个二十来岁的糙汉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等他哭完，彻底发泄了心底里的情绪后，他用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鼻涕，瓮声瓮气的对马仲兴说： “仲兴兄弟，我要喝药！” 马仲兴刚刚说得口干舌燥，还以为自己今日多半又要对牛弹琴了。 没想到铁木居然真被他点醒了，一时高兴不已，紧忙点头应道：“好好好！ 铁木兄弟，你能自己想通那就太好了。 我娘曾经跟我们说过一句话：‘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 跨过了生死，能活下去，咱就赢了，明日的太阳，依然灿烂！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重新煎一副药送过来。” 马仲兴说着，脚步轻快的跑出了屋子。 而在他走后，屋里其他闹过绝食拒药的伤患们，也都纷纷嚷嚷着要喝药。 看着医馆的药童伙计们一脸开心，奔走相告的画面，站在屋外拐角处看了半晌的宋小刀，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按照干娘的说法，这算得上二哥的高光时刻了吧？ 宋小刀见药童们忙不过来，也去帮忙了。 兄弟二人守着十几只药锅，闻着那苦涩难闻的汤药味儿，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却都高兴的笑出了声。 “二哥，你的那番话，我都听见了。 好样的，要是干娘在这里，肯定要好好表扬你！”宋小刀给马仲兴竖起了大拇指。 马仲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那样说他们会这么触动啊！ 要知道这一招有效，我前两天就用了。” “现在也不迟。 我也是真心盼着他们能把伤尽快养好，这样，咱也能尽早动身回锦州府。”宋小刀说。 马仲兴点点头，“是啊，你说娘应该收到咱的信了吧？ 只要娘收到信能安心些，那多耽误几天，倒也没啥。 我就怕他们还没收到信，一天天担忧着咱，吃不好睡不香的，身子肯定也要慢慢垮掉。” 宋小刀刚想要安慰马仲兴两句，忽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仲兴，小刀，老天保佑，娘终于找到你们了。” 马仲兴和宋小刀齐齐回头，一脸惊喜的看着从回廊另一头跑过来的杨梅。 “娘！” “干娘！” 第483章 渣男走了，娘可以眼不见为净 母子三人抱作一团，再见，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哭完，擦干眼泪后，马仲兴这才吸着鼻子问杨梅：“娘，你咋自己跑来找我们了？ 这一路，您没少受累吃苦吧？” 马仲兴和宋小刀自己赶了一路，所以他太能体会日夜兼程赶路的艰辛了。 可怜娘年纪大了，还要为了找他们受这样的罪，马仲兴心里十分愧疚。 “娘身子骨还行，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站在娘的跟前，娘就算再苦再累，也愿意。”杨梅实心实意的说道。 马仲兴和宋小刀却听得再次红了眼眶。 “干娘，您怎会这么快就赶过来？ 是听到我们的货船被赖三那伙水匪劫掠后，担心我们出事，您这才不管不顾的赶过来找我和二哥么？”宋小刀哽咽问道。 杨梅颔首道：“娘一直没能等到你们送个信给娘报平安。 又听县城里有传言说王员外的妻女乘船南下的时候，被水匪盯上，最终落得个船毁人亡下场。 娘就去找王大人和孟管事打听你们那艘货船的行船轨迹。 知道你们也是通过那黑三角地带，实在是担心你们俩的安危，这才与孟管事一道出发过来江南道寻你们。 好在老天保佑，那个剿匪的将军将你们都解救回来了！” 提到剿匪先锋冯将军，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杨梅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这里头还发生过什么事儿？ 没事，你们有话直说，娘能受得住！” 宋小刀犹疑的看了马仲兴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干娘剿匪将军就是冯玉的事儿。 马仲兴在心里过了一遍，知道娘既然已经来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这个冯将军，渣爹的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 与其让娘从孟管事或者其他人嘴里得知这个事实，倒不如还是由他们亲口说出来更好。 马仲兴冲宋小刀点了下头，示意可以说。 宋小刀这才压低声音开口对杨梅道：“干娘，都说无巧不成书。 这一次带兵剿匪的那位先锋将军，竟是溧阳长公主的东床快婿，冯玉，冯将军。” 杨梅瞳孔微微一缩，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了抽。 “竟然是他？！”那还真是巧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渣男再次见到了亲儿子，是个啥心情？！ 杨梅心里一阵翻腾，说不出来具体是啥感觉，感觉挺恶心，也挺不平的。 渣男抛妻弃子，让原主独守寒窑十几载，自己却过上了人上人的富贵日子，午夜梦回，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么？ 她有些担忧的望向马仲兴，生怕他会像上次那样失态，揪着人家不放。 万一狗男人为了保住泼天富贵，对亲儿子狠下杀手呢？ 然而，马仲兴却对杨梅说：“娘，他跟咱没关系了，我想开了。 那个谁他也带兵走了，您可以眼不见为净。” 杨梅见他说得自然，眼神也清明，自是放心不少。 他们如今的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的，当真犯不着去跟渣男纠缠不休。 没得好处沾不到，反倒惹一身骚不说，小命也跟着搭上，那就划不来了。 杨梅安慰的笑了笑，点头道：“做的对，仲兴，你是真的成长起来了。” 马仲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敢跟娘说自己前些日子对冯玉阴阳怪气的做派。 宋小刀见状也没点破，接着仔细将他和马仲兴当时在货船上是如何逃过赖三那伙水匪的抓捕。 又是如何误入了流霞帮领地，之后，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冯玉带回来的整个过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梅。 杨梅没想到二儿子和干儿子在这期间还经历了如此大的考验和坎坷。 她一脸心疼的看着二人，摸了摸马仲兴的脸，又轻轻拍了拍宋小刀的手臂，难过道：“你们受苦了。 接下来几日，娘会想法子给你们补一补，把身体上的亏空，都给养回来。” 杨梅知道平安镖局的六名镖夫还要住上一段时间养一养伤，所以，打算先在城中找一处小院租住下来。 自己开伙，自己做饭，也好做点好的给俩儿子补补身子。 想起之前给他们的绿色药丸子，杨梅开口向他们确认：“仲兴，小刀，娘之前给你们的绿色药丸子，你们可吃了？” 马仲兴和宋小刀齐齐点头。 “干娘，多亏有您的药丸子保命，我和二哥才能坚持下来。 要不然，光在水里泡那么长时间，我们身子再壮实，肯定也扛不住，少不得要染上一场风寒。”宋小刀说。 杨梅心说果然如锦鲤小孙女所说，这俩孩子把青枣吃了。 她一脸安慰的笑着说好，又叮嘱二人切莫把绿色药丸的事儿说出去。 要是被人知道杨梅手里有能保命的好东西，那她后面就别想有消停的日子过了。 马仲兴和宋小刀齐齐表示自己不傻，肯定不会大嘴巴说出去。 杨梅对他们本就是放心了，刚刚其实也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对了娘，忘了跟您说件事。”马仲兴露出幸灾乐祸的嘴脸。 杨梅疑惑问道：“啥事？” “王员外的妻女确实是遇到了赖三那伙水匪。 王夫人和王小姐的丫环还有船上随行的人都死了，只有王小姐一个人活了下来！”马仲兴说。 杨梅忍不住叹道：“王小姐的命真大。” 虽然极其不喜这个女人，可杨梅也没有怨毒到要她去死。 然而，马仲兴接下来又道：“赖三被王小姐的美色所迷，不仅留下她一条性命，还将她掳回去当了水匪头号夫人。 这一次，赖三和他的整个团伙被诛杀，王小姐跳河逃生被那谁的人给救下来了。 听说落水后感染了风寒，病得挺严重的。 王员外陪着她还在城中别院养着病呢！” 王员外将王惜筠有孕的消息瞒了下来。 州府衙门那边何大人知道了也不会大嘴巴。 而诊脉的大夫，得了王员外的封口费，自然也不会没有医德的到处嚷嚷。 是以，马仲兴和宋小刀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不清楚她这会儿是在城中别院里坐着小月子呢！ 第484章 狗男人本就没有节操 母子三人团聚了，当天杨梅就让长空往善水村送了一封信报平安。 因平安镖局的六名镖夫受伤程度颇重，需要养上一阵子。 所以，杨梅与孟义商议完，就在城中牙行的帮助下，暂时赁下了一处二进的小院住下。 当天下午，杨梅带着马仲兴和宋小刀去东市买了些肉和菜回来，大家伙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 “我还给铁木几位兄弟熬了大骨头汤，饭菜也多做了一些。 一会儿孟管事你和手下几个兄弟过去探望他们的时候，记得一起带过去。 汤水我装在大瓦罐里，等到了医馆那边，再拿陶碗分装。”杨梅含笑对孟义说。 孟义觉得很不好意思。 铁木几个都是自己镖局的弟兄，照顾他们本该是自己这个管事的职责。 杨梅之前请铁木他们六个随行保护马仲兴和宋小刀，可都是实打实的付过银子的。 原本出了事故，他们镖局就得负起全责，赔给马娘子他们一大笔银子才是。 现在还反过来被马娘子照顾，他是既感动又羞愧。 “马娘子，您咋还受累帮铁木他们准备了大骨头汤和饭菜？ 老孟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好了！”孟义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杨梅南下的这一路，也受了孟义不少照顾。 有时候添置一些吃食和用品，都是孟义抢着付银子，杨梅要把自己的那一份还给对方，对方都不肯收下。 现在她多做几个人的饭菜，熬一锅大骨头汤也是顺手的事儿，真的谈不上受累。 “孟管事，你别这么说，人与人之间相处，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南下这一路你也对小妇人照顾颇多。 咱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朋友，在对方有需要的情况下互相搭把手，也是应该的。”杨梅豁达道。 孟义听杨梅丝毫不提赔偿的问题，还这般宽量安慰自己，越发觉得她心胸宽广，品格高尚。 他拱手抱拳向杨梅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顺口提了护镖失败后的赔偿问题。 虽然马娘子没提，可自己这个镖局管事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娘子，按照镖局的规矩，我们平安镖局这次应该赔偿给您九百两银子。 等回了锦州府，某再将确切的情况跟我们东家仔细说完后，再从账上取了钱银，给您送到家里去，您看成不？”孟义问道。 杨梅压根儿就没想起来还有护镖失败的赔偿。 不过她之所以会请平安镖局的镖夫护着两个孩子南下，也是担心他们沿途会遇到打劫的路匪或者水匪。 按道理来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既然保护不力，那该给的赔偿确实要给到位才是。 这就好比现代的各种保险，大家都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愿意掏钱出来买，无非也就是求个心安。 真出了事儿，保险公司就得按照保单承诺的给予受保人一定的赔偿，多少也挽救一下受保人的经济损失。 杨梅不是圣母，也不会漠视行业规则。 既然孟管事自己提出来了，那她也不会将该得的赔偿拒之门外。 杨梅含笑对孟义说：“孟管事，赔偿金的事儿不着急。 眼下还是先照料好铁木兄弟他们几个。 等他们伤好些了，咱才好尽早回家。” 孟义应了声是，又对杨梅说了自己刚了解到的事儿。 “马娘子，赖三那伙水匪被剿灭后，剿匪先锋冯将军从赖三船上搜出来不少金银细软还有货物。 我看到衙门那边公告上说了，此次货船上被劫掠的钱财和货物，会对照受害者花名册返还。 也就是说，仲兴和小刀兄弟他们被搜走的银钱和几箱调味料，还有机会要回来。” 杨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脸上绽放出了笑意，“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原本想着就算能把一些东西找回来，只怕也要被剿匪的军队当成军功物资一块儿带走，没咱啥事儿。 没曾想，这位冯将军居然如此的高风亮节，半丝便宜都不占。 还交代何知府负责校对花名册，悉数归还给货船上的受害者，真是让人敬佩！”孟义对着虚空拱了拱手。 杨梅嘴角一抽，没想到做主的人居然是那个狗男人。 饶是如此，杨梅也没像孟义那般敬佩冯玉的节操。 这狗男人能抛妻弃子，另娶高门贵女重组家庭，本就没有节操这玩意儿。 再说他如今可是更名改姓，成为了溧阳长公主的乘龙快婿，享受到的荣华富贵是常人不能想象的。 这点财物，这点物资，他又哪里还能入眼？ 倒不如做做好人，把东西都悉数归还给受害者们，还能为自己刷一波名声，何乐不为呢？ 杨梅自觉已经看破了渣男的伎俩，嘲讽的冷笑一声。 孟义见杨梅面露不屑的样子，还有些奇怪。 “马娘子，你怎的了？”他关心问道。 杨梅敛容摆了摆手，笑道：“没啥，就是有点感慨而已。” “感慨？呵呵，你也觉得这位冯将军为人处世很不错吧？”孟义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杨梅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下头，含含糊糊应付了事。 “那有劳孟管事你留意下府衙的公告，看什么时候能去领了，再让仲兴和小刀一起去。” 孟义忙说没问题。 闲聊完，孟义就跟杨梅交代一声，提着她做好的饭菜去医馆那边给铁木他们几个送去。 杨梅这一趟出来，也只是忙着赶路，根本没有闲暇工夫好好逛过街市。 马仲兴和宋小刀在这边待了一些日子，知道府城的夜市很是热闹。 兄弟俩来找杨梅，打算带她去逛一逛夜市，吃一吃本地的特色美食。 杨梅闲着也是闲着，便高高兴兴的应承了下来。 母子三人徒步出门，在热闹的市集随意的穿梭着，一边看府城夜市的美景，一边买买买，一路吃。 “娘，这个小鞋子真好看，您是不是想要买给锦宝穿？” 马仲兴看娘手里拎着一对橙黄色的小鞋子，接着道：“锦宝马上也快一周了，该学走路了，是得买双鞋子才行。” 第485章 不交智商税 杨梅刚刚也是眼角余光扫到了这双可爱的小鞋子，才走到这个摊位上来的。 这鞋子做工精细，鞋型也很好看。 特别是脚后跟的位置，外面摸着有一定的硬度，手指探到里面摸索，却十分的柔软，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学步时期的婴幼儿，因为脚力不足，行为能力与脑部中枢发出的指令不同步，导致行动力不协调，容易走得不稳当。 若是太软和的鞋子，后脚跟的支撑力不够，容易崴脚撇脚。 一旦走路的姿势形成了，长大后就很难再纠正过来。 杨梅虽然没养育过孩子，可自己表妹的孩子可是她从出生一路看着长大的。 被动接受了表妹不少的育儿经，所以，在选学步鞋上，杨梅还是比一般人懂得多一丢丢的。 杨梅原本还想着，等自己有空了就琢磨琢磨给锦宝做一双能稳定脚后跟，有一定硬度但内里软和的鞋子。 可眼下这双鞋子，确实很符合杨梅要求的学步鞋，倒是省得自己去胡乱折腾了。 杨梅笑盈盈的对马仲兴说：“你忘了锦宝是八月份出生的了？ 离周岁还有四个多月呢。 不过咱家锦宝长得好，估计不必等到周岁就能学走路了。 这小鞋子，确实挺合适的。” 宋小刀也点头附和道：“这小鞋子很可爱，干娘就买下来给锦宝吧！” 杨梅笑着说好，问摊主这小鞋子要卖多少钱？ 摊主笑呵呵的比出一根手指。 马仲兴疑惑的问道：“啥意思？一文还是十文呐？” 摊主摇头笑道：“要一两银子。” 马仲兴吓了一跳，“啥？一两？ 一双小孩儿的鞋子你居然叫价一两，你不如去抢！” 宋小刀也觉得这个价钱贵得离谱。 他们自己脚上穿的黑色棉鞋，一双才买四十文，质量也很不错。 一双小孩子鞋子，居然比大人的还贵那么多？ 这小孩子的鞋子用不了多少料子，难道成本不应该更低么？ 杨梅知道这摊主主要是听出了他们非本地口音，又见俩儿子还有自己都先流露出了想要买下鞋子送锦宝的意思。 这种说白了也没啥，做生意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她杨梅也有的。 还记得她当年刚从农村到大城市打拼的时候，赚了第一桶金后，她决定给自己一个奖励，就是出去旅游。 那会儿她对那些景点啥的都不懂，也不知道如何做旅游攻略，所以就只能去报团。 结果每到一个风景区，就被导游忽悠去消费。 那些宰客的店，同样的东西在风景区里身价能翻一倍不止。 杨梅那会儿年轻，多少也有点虚荣心，不慎流露出了对某种商品的喜欢后，也被卖货的商家当水鱼给宰过。 现在回想曾经的画面，杨梅已经想不起商家是如何一步步忽悠她的了。 但他们就是有一套话术，能精准的抓住你的心理，让你乖乖掏钱交智商税。 杨梅收回飘远的思绪，将手中拿着的鞋子放了回去。 也不准备讲价，直接就叫上了马仲兴和宋小刀走了。 摊主一看有些急了，忙哎了声，喊道：“这位大姐，我真不是忽悠你乱开价。 这小鞋子是外番的高档货，真真正正从羊城府那边的市舶司进来的。 您过来看看这面料，跟咱大昭用来做鞋的材料它真不一样。 这个上面还能防风防水的，小娃娃穿这鞋，不容易着凉，不容易尿湿啊！” 杨梅一听这话，果然停下了脚步。 摊主见状，忙拎着鞋子探出身子，对杨梅说：“大姐，真不骗你，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杨梅刚刚只摸了小鞋子的后脚跟部位还有内部的软和程度，倒是没有留意鞋面材料是否跟一般做鞋的料子不同。 听摊主这般挽留，她这才转回来，从他手上接过鞋子仔细看了看。 这鞋面，带着些微的珠光质地，摸起来很丝滑，细细捻起一点，比丝绸的厚度要厚实许多。 是有一定程度的防水功能，但也没摊主说的那么夸张。 说保暖性能稍微好点，杨梅这个信。 说不容易尿湿，那真是见了鬼，完全是智商税！ “算了，马上天气就要热了，不似冬日，要全面防寒保暖。 再说我家锦宝聪明着呢，要方便都会自己说，不需要防水的鞋子。” 说着，杨梅就作势又要走。 摊主见她这么不为所动，肯定还是因为价格问题，忙喊住她：“大姐，嗨，我让利点卖给你吧！” “不用了，一双小孩子鞋子，比大人的鞋子还贵，买不起！”杨梅摆摆手。 “五十文，五十文卖给你。 大姐，这价钱我都亏了。 你难得出趟远门，就给家里娃娃带双鞋子作为礼物嘛！”摊主扯着嗓子喊起来。 杨梅停下脚步，对摊主说：“四十文我要了。” 摊主苦大仇深的说：“大姐，真卖不了，五十文都是进价，我一文钱不挣了！” 摊主其实还是挣了五文钱的。 这小鞋子也确实是从羊城府市舶司的商船下来的，是外番洋货。 他托关系弄到了几十双，基本都是女鞋，款式都好看，卖得高一点，也有小娘子小媳妇们喜欢，愿意掏钱买。 可其中就混了这么一双小娃娃鞋，一直卖不掉。 这年头娃娃穿的小鞋子，基本都是自家做的，没谁会特意出来买。 眼看着剩一双要砸手里，摊主也只能咬牙忍痛出了。 杨梅见摊主那副肉疼的模样，心想五十文估计是他的底价了。 她也没计较太多，回来拿过鞋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拿出钱袋子付了五十文给摊主，顺嘴向他打听起羊城府市舶司那边的景况。 摊主自个儿没去过羊城府，可他经常托人从那边带货过来卖，知道的也不少。 他口若悬河的将羊城府那边的贸易盛况吹上了天，说那边番商云集，都是红头发绿眼睛的，能过来的都是有钱佬。 摊主还给杨梅透了个信儿：“如今仙居府往后一带的东南港口，都有东岛国的倭匪横行，很多货船都不敢走那边的航线了。 羊城府那边就更热闹了，那边现在没倭患，好东西云集。 我真不骗你，我这摊上的货，基本都是那边过来的。” 第486章 继续原先的计划 杨梅若有所思，又多问了摊主几个问题，这才收好小鞋子，与马仲兴和宋小刀一起离开货摊。 “仲兴，小刀，你们应该听孟管事说过了吧？”杨梅开了个话头。 宋小刀机敏道：“干娘，您是说衙门公告提的那回事儿吧？” 杨梅嗯了声，把自己的想法跟俩儿子说了一遍。 “娘之所以让小刀和仲兴你们带着咱善水工坊的产品南下去羊城府那边推广，其实也是看中了与番商合作的可能性。 贸易讲究一个往来，目的就是将利益最大化。 番商们将他们国家的产品输送过来卖给大昭百姓，回去也不可能空着手，肯定要带一些咱大昭的布匹瓷器啥的回去销售。 咱的善水调味料和香皂，娘是觉得有很大的发展市场和空间的。 既然衙门那边不日就要把被赖三劫掠的货物还回来。 娘便想着，咱既然都已经到了这儿了，离羊城府的距离越来越近，是否继续咱原先的计划？！” 宋小刀和马仲兴闻言，纷纷认同的点了点头。 “娘，您说得对。 咱已经走了大半了，没理由半途而废。 羊城府离这儿不远了，粗浅计算，也就七八日的水路。 咱确实可以继续原先的计划。”马仲兴认真道。 宋小刀也跟着表态：“重要的是，剿匪先锋冯将军前几日带着他的军船南下了。 这一路，他们若是遇到水匪，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他头上顶着这样一个名号，袖手旁观任由水匪祸害百姓，实在不合适。 所以，咱继续南下，可能存在的风险基本也被扫除得差不多了。” 杨梅赞赏的看着宋小刀，夸他思虑周全。 宋小刀腼腆一笑，不大好意思的说；“我也是跟着干娘学的。” 瞧瞧这孩子，嘴巴多甜？！ 真是太会说话了。 刚刚杨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跟马仲兴和宋小刀如此提议。 现在既然已经征得俩儿子的同意了，所以，计划基本算是敲定。 还剩下孟义那边，杨梅打算找他问一问，看他们是否愿意同行。 当然，铁木他们六个是不合适再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杨梅的想法是孟义这次带出来的手下留下两三个照料铁木这些个伤患，等他们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先启程回锦州府。 当然，若是孟义担心危险，怕再次遇到水匪劫掠这样的意外，担心再赔她一大笔‘保险费’而拒绝自己，那杨梅也不会勉强他答应就是了。 母子三人达成一致后，心里都挺高兴的。 在夜市上又给家里人各买了一份礼物后，便一道回了暂时租赁落脚的小院。 杨梅不知道，他们母子三人吃了一路，后面跟着的阿大和阿细，也吃了一路。 自从被老祭酒派来保护杨梅后，阿大和阿细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一般，成了俩解放天性的吃货。 好在老祭酒身家丰厚，不怕被这俩吃货吃穷。 阿大和阿细到了小院外面后，就隐藏了行迹。 练武之人耳力过人，杨梅和马仲兴、宋小刀二人的对话，他们俩都听见了。 阿大将手中的烤鸭腿啃完后，抹了把油滋滋的嘴，对阿细说：“马娘子要继续南下，得给主子传个信。” 阿细摇了下头，应道：“咱的信鸽比不得马娘子的海东青。 等着吧，她自个儿肯定会写信回去。 那海东青速度极快，主子用不着咱回消息就能早好几步得知马娘子继续南下的决定。” 阿大心想也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咱身上的银子剩下多少？”阿大问道。 阿细说：“还有几百两，够咱一路吃的。 若是都花完了，主子不是说了吗？急需用钱时，能到汇朝钱庄取银子。” 这汇朝钱庄是大昭最大的一家钱庄，分号几乎遍布每一个州府。 老祭酒在钱庄开了一个账户，只要有印信，就能从钱庄里取到银子。 老祭酒担心闺女出门若是紧急情况需要用钱，必要时就让阿大和阿细露面，帮她解决难题。 要是让老祭酒知道这俩变身吃货的暗卫为了吃，要动用印信去钱庄拿他的养老钱，肯定要气个倒仰...... 杨梅母子三人回到小院时，孟义和他几个手下也正好从医馆那边回来了。 “马娘子，你们也回来了？ 呵呵，这府城晚上应该也挺热闹的吧？ 跟咱锦州晚上还要宵禁不同，某听说这边是没这规定的，东西二市整晚都能做生意。”孟义笑着说道。 杨梅接过话头：“确实热闹，都说江南富庶，亲眼见过了才发现咱锦州跟这边府城的差距确实有点大。 孟管事，你有空也可以去逛逛，这边也有好些外番过来的商品货物，新巧有趣得很。” 孟义忙点头道：“好，回头我也带兄弟们去开开眼界。” “对了孟管事，我和仲兴、小刀刚刚商量了一下，打算继续南下。 府衙那边不是要将货物还回来么？ 我寻思着要是调味料那些东西能拿回来，就按计划继续南下，去羊城府那边找找机会，看能不能跟外番商人做做生意。”杨梅坦承直言。 孟义愣了一下，旋即又觉得这才是马娘子会做的事儿。 杨梅从来都是一个有主意且有行动力的人。 他理解并且表示支持：“马娘子，你向来心有成算，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照计划继续做。” 杨梅没有从孟义话中听出他是否愿意继续同行的想法，也没磨叽，开门见山询问了他的意思。 杨梅还表示，如果他不愿意，想要跟手下兄弟带着铁木他们先回锦州府，也可以直接说出来。 她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孟义却是义正词严的说：“马娘子，我孟义这趟既然陪着您一块出来了，就没有半道撂挑子自己先撤的道理。 承蒙你看得起我老孟，这趟羊城府之行，我老孟会带着手下兄弟继续相护！” 杨梅忙欠身行礼表示感谢。 心想着孟义这人的确是够意思，回去后，九百两的赔偿金就大方点给平安镖局打个五折好了。 另外一半，就当作这趟羊城府之行的随行护送的额外报酬。 第487章 算我们四个一份! 因为决定要继续南下，所以，孟义要负责联系船只，安排后续的行程。 杨梅则要张罗一些干粮和肉食带上船。 马仲兴和宋小刀也没闲着。 一边等着衙门那边的通知。 一边跑去东西二市那些专门做外番进口商品的店铺和摊位打听羊城府那边最大的贸易市场在什么地方，提前收集资料，了解情况。 而以赵怀玉为代表的那个纨绔团体，此时也优哉游哉的抵达了江中府。 到了当地，他们才知道，赖三那伙作恶多端的水匪，已经被团灭了。 而剿灭他们的人，居然是被皇帝钦封为剿匪先锋的冯玉，冯将军。 赵怀玉有点晃神，心说自己寄回京城给冯玉的那封信，是白写了。 也不知道那信最终会落在谁的手里？ 好在他也没在信中恶趣味的调侃冯玉，故意点明他和马仲兴的父子关系。 就算这封信被别人看到，一般人也只当这是一封寻常的朋友间求助的普通信笺罢了。 赵怀玉在心中为自己的谨慎小心点了个赞。 与欧阳兆、朱青、郑玄几个下了船后，便大摇大摆的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祭五脏庙去了。 “水匪已除，你们说咱会不会跟马二和小刀兄弟俩错过了？”赵怀玉一边吃，一边问兄弟几个。 欧阳兆说：“有可能！说不准他们已经乘船回锦州府了。” “那咱这趟不是白来了？”郑玄皱了下眉。 之前一直在船上，没啥乐子，都快给他闷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儿，可别一会儿吃完一顿饭又要往回走吧？ 赵怀玉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白痴’的眼神。 “咱难得出来一趟，江南还没玩够呢，哪能就这样回去？ 一会儿吃完，咱就去州府衙门找知府大人问一问，先确认一下马二和小刀兄弟俩的情况。 要是二人平安，咱也好放心了不是？ 你们想在江中府玩，咱就玩几日。 不想，咱就接着南下，走哪儿算哪儿！”赵怀玉虽然吊儿郎当，但说话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郑玄点了下头，“成，就照怀玉你说的做！” 四人在酒楼吃饱喝足了，这才带着十几名护卫浩浩荡荡的去了州府衙门。 到了衙门口，那里乌泱泱的围了一大圈人墙，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欧阳兆打发了一名护卫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很快，那护卫便回来了。 “公子，衙门正在对花名册给之前的受害者发放被水匪赖三劫掠了的钱财和物资。” 欧阳兆一脸奇怪，看着赵怀玉评价道：“这知府大人还真是挺会做人的啊，这波操作，能给自己刷不少声望！” 赵怀玉颇为认同的挑了下眉，对欧阳兆三人道：“那边有个茶寮，先去坐会儿，等这些人散了，咱再过去。” 欧阳兆他们都没意见。 一行十余人过去茶寮，直接把人家茶寮的桌椅都给占满了。 茶寮老板笑呵呵的拿着茶碗上来，给每个人都添了茶。 朱青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老板，让他讲一讲前些日子剿匪的事儿给他们听一听。 老板这茶寮就开在州府衙门斜对面，衙门琴楼贴什么消息出来，他这边能得第一手的消息，自然是张口就来。 赵怀玉一边喝着口感略显粗糙的茶汤，一边听着老板侃大山。 忽的，他在人群中扫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宋小刀。 “欧阳，朱青、郑玄，我瞧见小刀了，那小子果然还活着，也还没走。”赵怀玉大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指着人群高声喊道。 欧阳兆和朱青、郑玄几人也顺着赵怀玉的指尖望过去。 但因为人太多，他们倒是没有眼尖将宋小刀给认出来。 赵怀玉喊来白虎，让他去把宋小刀找过来。 白虎领命而去。 片刻后，宋小刀和马仲兴，便随着白虎挤出人群，往茶寮这边过来了。 “赵公子，你们怎会到江中府城来？”宋小刀一脸惊讶。 赵怀玉哼哼两声，抱着双臂道：“我说我们只是路过的，你信不？” 宋小刀怔了一下，说实话，他想说‘信’。 可对上赵怀玉那‘你敢说是，你就死定了’的眼神，他还是改了口风。 “赵公子、欧阳公子、朱公子、郑公子，你们一定是听说我和二哥出了事，特意过来寻我们的吧？ 几位实在是有心了，我和二哥感动得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欧阳兆知道宋小刀是个滑头，这话就是故意哄他们高兴的，不过心里还是挺受用。 “我们原本只是想去你们善水工坊看一看。 到了锦州府，遇到了你三哥，这才知道你和马二南下的消息。 后面听说江南道水匪猖獗，你娘为了找你已经出发南下。 怀玉跟我们一商量，便决定一起南下寻你和马二。 好在你们都没事了，咱兄弟几个，也就放心了。” 宋小刀刚刚只是客套的说两句，这会儿听欧阳兆表明他们这一行人确实是特意南下来找自己和二哥的，心中触动，顿觉温暖感动。 他和马仲兴连忙拱手行礼表示谢意，这才主动说起自己在衙门口排队等着领回银钱和物资的事儿来。 “物资和钱银也不是全都能要回来。 有些人的商品紧俏，到了赖三手里没多久就被倒卖了出去，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在我们的调味料，只损失了一小部分，拿回了七成左右。 银钱则只能拿回来几百两，不过饶是如此，我们也已经很高兴了。”宋小刀说。 郑玄夸他和马仲兴挺容易满足的。 宋小刀咧嘴道：“已经被夺走了的东西，还能有机会要回来，这便是意外的惊喜了。” 郑玄应道：“那倒也是。” 寒暄一番后，赵怀玉问马仲兴二人：“拿回银子和调味料等物资，你们接下来是打算回锦州府么？” 马仲兴摇头说：“赵公子，我娘决定继续带着我和小刀按照原来的计划南下羊城府。 我们南下的船只已经联系好了，明日下午就要出发。” 赵怀玉高兴抚掌：“哈哈，那正好，算我们四个一份，咱一块儿同行。” 马仲兴和宋小刀一听这话，面面相觑。 第488章 一起挣银子一起飞 当天下午，杨梅就在租赁的小院内，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京圈f4。 知道这四位是专门来找自个儿子的，杨梅对他们表达了诚挚的感谢和敬意。 赵怀玉几个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有些诧异马二的娘竟然如此的年轻！ 杨梅的相貌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跟他们想象中面色蜡黄，沧桑衰老的农门老妇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要不是从马仲兴的相貌上能瞧出几分杨梅的影子。 又确定马仲兴没有姐姐只有妹妹。 赵怀玉都忍不住要怀疑宋小刀和马仲兴二人故意找了个冒牌货来戏弄他们了。 赵怀玉和欧阳兆四个暗中啧啧称奇。 一番交流后，都有一个相同的想法：马二他娘亲，比他们家中深谙保养之道的母亲，还要年轻几分，说不定，是有什么不一般的养颜方子。 想到之前在京城爆火的香皂、调味料还有刚刚兴起，引起一番抢购热潮的善水毛衣，几个人都忍不住眼神一亮！ 四个纨绔离京之前，善水毛衣在京城限量上市了。 打着‘善水出品，必属精品’的旗号，靠着此前香皂和调味料攒下的口碑，善水毛衣一经开售，就被哄抢一空。 要不是凭着家世背景，赵怀玉还搞不到那么多套毛衣裤去做人情。 不仅银子挣了不少，还得了孝顺的名声，真是乐死他了。 若不是知道善水毛衣确实是数量有限，后面许多人要订购都抢不到，得等下一批。 赵怀玉都忍不住想绕过德运商号，直接从杨梅这边抢了京城的总经销权过来自己卖了。 纨绔小团体吃了调味料生意爆火带来的红利，现在对做生意挣大钱，有很大的兴趣。 四人叽里咕噜的商量完，决定先不着急，跟着杨梅一行人继续南下，观察上一阵子再找合适的时机问一问。 若是杨梅真有什么养颜方子，那最好就是能说服她跟他们继续合作，一起把生意摊子做大做强，一起搞钱。 杨梅还不知道这四只看了她那张脸就联想了那么多，已经打上了养颜护肤这个未来产品的主意了。 她得知赵怀玉一行人都要跟他们一道同行南下，也挺高兴的。 赵怀玉他们身份不一般，又有十几名一看就武力值不低的护送相随，队伍壮大了，人多势众，在外地行走也不容易受别人的欺负。 备不住到时候跟外番商人谈生意的时候，还能狐假虎威的借一下人家身份上的威势呢！ 杨梅当面表示了欢迎，又紧忙让马仲兴和宋小刀几个去多买一些菜回来。 晚上这么多人吃饭，厨房里的食材肯定不够。 马仲兴舍不得娘太辛苦，要做那么多人的饭菜。 一向抠搜的他竟主动对杨梅说：“娘，咱出去外面吃吧，这么多人，您一个人做饭肯定忙不过来。” 宋小刀也这么想，跟着马仲兴一起劝。 杨梅想了想，便同意了。 换了身衣裳，把孟义几个也叫上，直接去了外面酒楼包了两个包厢吃饭。 也是在饭桌上，杨梅才听说流霞帮马上就要被朝廷招安，还要听从冯将军的建议，开展什么河运保险的业务。 这事儿是马仲兴和宋小刀今儿去领回物资和银子时，听衙门的师爷与录事说起的。 当时听师爷提及‘冯将军’，马仲兴和宋小刀条件反射的看了彼此一眼，纷纷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这才知道招安流霞帮是冯玉的主意。 只是那什么河道保险业务，开始的时候俩人听得云里雾里，后来认真琢磨了一番，才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 杨梅这会儿听得心潮微微震荡。 河运保险业务？ 听起来怎么有点现代感？ 保险业务这个领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土着就有的概念么？ 杨梅心里隐隐生出几分猜测。 她状作无意的询问赵怀玉：“赵公子，你可听说过这什么保险业务？” 赵怀玉一头雾水的耸了耸肩：“保险业务？什么玩意儿？” 欧阳兆、朱青还有郑玄三人，也都表示没听过这稀奇的代名词。 杨梅又问孟义：“孟管事，你觉得呢？” 孟义虽然没听说过这样的叫法，但他们开镖局的，多少还是能理解一二。 他便借着镖局的行规，简单解释了一下‘收钱接任务，任务失败必须赔偿’的行业规定。 “某寻思着，这个河道保险业务，应该跟我们镖局的规定，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小刀认同的附和道：“干娘，我和二哥琢磨过，也是这么理解的。” 杨梅面上含笑点头，心底的思绪却已经悄然飘远了。 之前一直被她忽略掉的问题，猝不及防的浮现在了眼前。 那天一起跟她在海上游轮上相亲的那位马总，会不会穿越成了抛妻弃子的渣男马忠了？ 如果是，那如今冯玉的芯子，应该就是换了的。 那马总是否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 他知不知道自己穿在了一个什么样的渣男身上？ 杨梅十分好奇，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攥紧。 好在，这些问题并没有占用她的思绪太长时间。 她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不管如今的冯玉是不是跟自己一起被吸入黑洞穿过来的那位相亲对象马总，现在都已经跟自己无关了。 如今他们身份上相差甚远，又有原主‘抛妻弃子、攀附权贵’的芥蒂存在，见面也只会徒生尴尬。 他们已经没有相认的必要，估计日后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 杨梅想清楚后，便释然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杨梅刚想打发马仲兴去结账，结果，却被赵怀玉的护卫长白虎抢了先。 “赵公子，几位千里迢迢赶来帮忙寻找仲兴和小刀他们，小妇人感激不尽。 请几位吃顿饭是应该的，怎好反过来让您请客，叫你破费呢？”杨梅客套道。 赵怀玉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笑道：“大娘不必与我外道，请一顿饭不算什么。 只是大娘你们善水工坊再出类似善水毛衣这样的新品，能预我们京圈四子一份，带我们一起挣银子一起飞，那就更好了！” 第489章 饼就这么大 赵怀玉这话一出来，杨梅明显愣了一下。 说实话，善水毛衣第一批出货量有限，所以，杨梅便只与陈家德运商号合作，将那批毛衣直接送去京城试水。 毛衣的市场反应如何，杨梅这段时间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找马仲兴和宋小刀身上，也没有过多关注。 赵怀玉见杨梅好像还不知道善水毛衣在京城受欢迎的程度，立即绘声绘色的跟她讲了起来。 “......马大娘，你们善水毛衣卖得可好了，简直是供不应求。 德运商号开始的时候，每天限量二十套，后面又改成了每天限量五套。 我还是走了后门，才好不容易倒腾了二十多套送家里长辈还有宫里的太后娘娘。 这毛衣着实不错，轻薄又保暖，比厚实的棉衣强，关键是不累赘。 要是后续供应的量能跟上，肯定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听了赵怀玉的话，杨梅脸上露出了一丝欢喜的笑容来。 她没想到羊毛的试水销售居然这样成功。 德运商号也在她这儿学了几手销售技巧，还知道搞‘饥饿营销’的概念了，看来，毛衣工坊可以继续招人扩产了。 “赵公子也看好善水毛衣这个项目，小妇人着实高兴。 因为毛衣是纯手工的，从纺织毛线、漂染、钩织、都需要耗费很大的时间成本，所以，无法达到大规模的量产，供应量确实有限。 再加上天气也渐渐暖和了，毛衣的销售季节也即将过去。 我们毛衣工坊接下来生产的成品，会直接积累起来，为今年秋冬季节做准备。 不过赵公子您几位是自己人，家里长辈若是有需要，可以直接与我说，我们善水工坊会优先提供成品给几位。”杨梅含笑说道。 赵怀玉听了顿觉舒心，咧嘴笑着说好。 他虽然觉得毛衣市场不错，可杨梅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清楚了，无法大量生产。 是以，他们也没想着继续掺合一脚。 左右，饼就那么大，分也分不到太多。 约定好明日下午在码头碰面的时辰，两拨人便在酒楼门口各自散了。 杨梅回到落脚的小院后，就提笔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一是告知家人她和马仲兴、宋小刀要继续南下去羊城府的事儿。 二是交代马伯旺和马幼薇几个工坊日常管理需要注意的事项，还特特交代了要照顾好锦宝。 除此之外，她还给家里人捎了那天在夜市购买的各种礼物，包括给锦宝的那双小鞋子。 不过礼物需要等铁木他们一行人启程回锦州府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信笺，则由长空接单闪送回善水村。 ...... 善水村这边，马伯旺他们几日前便收到了长空送回来的第一封信，知道了杨梅顺利找到马仲兴和宋小刀的好消息。 笼罩在一家人头顶上的乌云，瞬间烟消云散了，家里低迷的气氛，也日渐回暖。 大家都心心念念的盼着杨梅和马仲兴、宋小刀三人能早日回来。 结果，长空的第二封信一到，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期盼落了空。 杨梅已经带着马仲兴和宋小刀继续南下羊城府去了。 按照信笺上落款的时间推算，这会儿，他们只怕都快要抵达羊城府了吧？！ 马幼薇把信的内容念完，刘春草顿时垮了脸。 她就不明白了，人找到了不麻溜回来，咋还要继续南下去啥羊城府呢？ 江南道水匪那么多，万一运道不济，再遇上了一拨水匪可怎生是好？ 婆婆和丈夫他们，咋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非要去干那冒险的事儿才能活下去，为啥就不能安生点回来呢？ 善水工坊如今的生意就够好了，钱挣多少才算多啊？ 刘春草心里怨念重重，把不高兴也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 马幼薇看见她这副表情，忍不住问道：“二嫂，你这个脸色，是对我娘的决定有很大意见？” 刘春草不咸不淡的哼了声：“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马幼薇瞪了她一眼，说道，“娘会继续带着二哥和小刀哥南下，肯定有娘的打算。 我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娘的考量是啥。 可娘是一家之主，她做任何决定，都有她的理由，我们只需要听着，并且支持就好。 二嫂你现在能管着工坊，能有点小权，都是娘赋予你的，做人要知道感恩，也要清楚自己原来有几斤几两。” 刘春草自打得到杨梅的认可，放了点小权让她管着调味料的流水线操作后，确实是有点飘飘然。 马幼薇的这一番话，犹如一瓢冷水泼在了她脸上，让刘春草忽然间醒过神来。 她收起脸上的表情，扯出一抹笑说道：“瞧幼薇你说的，我不是怨娘。 我就是担心娘他们万一要是再遇到水匪了，咱该咋办？！” 陈荷花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忧虑，只是担心说出来了大家心里反而多了个疙瘩，就忍着不敢说。 倒是马伯旺如今慢慢也能独当一面了，自主思维和判断力也有所长进，闻言便说道：“娘不是说了么？朝廷派了剿匪先锋将军南下。 有这些人在前面开道，荡平一路上的水匪，娘和仲兴小刀他们后面应该不会有啥危险了。 再说，不还有孟管事还有赵小公子他们也一起走么？ 他们都各自带着一些人手，安全上也多了一层保障，娘和仲兴小刀他们会没事的。” 马幼薇点头附和：“大哥说得是。 咱都各自做好分内事，安心等着娘和二哥他们回来便是了。” 陈荷花点头应下了。 刘春草也不敢再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满。 直到马幼薇抱锦宝出门玩，只她和陈荷花妯娌俩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才没忍住，对陈荷花吐槽起马幼薇的刁蛮来。 “一个早晚都要嫁出去的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家里啥事都要指手画脚的。 真是被娘给惯坏了，拿着鸡毛当令箭......” 陈荷花担心她说这话让马幼薇给听见了，忙探头去看厨房外面。 见马幼薇不在，这才吐出一口气，对刘春草说：“春草，幼薇不是你说得那种人。 况且，她就算将来要嫁出去，也还是咱家的人。 小刀兄弟他原就是娘收的义子，将来说不准，娘还会留他们在村里落户。” 这是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自个儿的猜测，这会儿说顺口了，便带了出来。 刘春草却是一惊：“大嫂，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娘想让宋小刀入赘啊？” 第490章 别怂，否则我看不起你! 陈荷花一慌，忙摆手：“春草，我......我哪里有说这话？ 你别瞎误会我的意思。” 刘春草眼皮子微微一挑，不高兴道：“我哪里就瞎误会你的意思了？ 你刚刚明明就说了啊，娘想要留下他和幼薇在村子里。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闺女都是外嫁出去的，哪有留在身边的道理？ 留下的，不是招赘又是啥？” “留在村里，不一定就是招赘吧？ 你看小刀兄弟他跟他爹断了亲，就赤条条一个人。 将来要是成亲了，身边连个照应的长辈都没有。 婚事还是得咱娘来帮衬操持才能行。 是我自个儿跟你大哥寻思着，娘可能会让幼薇和小刀成亲后在村子里落户。 这样，幼薇也能继续留下来帮衬照顾几个工坊，还跟原来一样，挺好的不是？”陈荷花忙解释道。 刘春草听话听音，知道这还不一定就是婆婆的意思，倒也不着急了。 只是她觉得大房这对夫妻有点缺心眼。 小姑子要是跟宋小刀成亲后还继续管着几个工坊，等到分家的时候，是不是还得被扒拉走一份？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出嫁女还能分娘家产业的。 可依她看婆婆对马幼薇的喜欢程度，备不住这个规矩在婆婆这儿能被打破呢！ 刘春草有些羡慕嫉妒马幼薇的好运气。 都是投生成女儿身，偏偏她命好，摊上了个好娘。 “原来这是你和大哥的猜测呢！ 大嫂，你和大哥现在的感情可真是好啊！ 晚上睡下了，没少说家里的人和事吧？”刘春草羡慕完马幼薇，又忍不住酸起了丈夫在身边的陈荷花来。 马仲兴这狗男人一走就几个月不见人影，她夜夜独守空房，难免有些寂寞。 原本刘春草是极为自得自家男人比马伯旺会疼媳妇的，可现在，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荷花被问了房里事，有点脸红，摇头道：“就是偶尔说了一两句而已。” “呵呵，大嫂你咋还害羞了？ 我又没有问你别的，你这脸红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进门的小媳妇呢！”刘春草继续调侃。 陈荷花有点怕了她了，放下手中的活，起身跑出了厨房。 刘春草恶趣味的轻笑一声，翻炒着锅里的菜时，想到今天上午在仓房看到的一幕，眉头微微皱了下。 刘春草原是不想多嘴多舌的，可想到陈荷花到底跟自己做了这多年的妯娌了，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冷眼看着自己人被外面的小蹄子给踩了一头，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等陈荷花抱了些柴禾回来的时候，刘春草这才清了清嗓子，对她说：“大嫂，我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可别恼哦！” 陈荷花有点奇怪的看了刘春草一眼，笑着说：“你不说出来我怎知道要不要恼？ 春草，咱是自家人，有话你直说就是了。” 刘春草听她这样说，也不再拐弯抹角，把早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荷花。 刘春草刚刚提到的那个桂兰，是村长媳妇妹妹家的闺女。 去年年底调味料工坊招人的时候，村长媳妇亲自来找杨梅说项，得了肯定的答复后，这才让马庆坤去了自家小妹家，把桂兰和桂莲俩外甥女接到善水村来。 桂兰是家中长女，今年十六岁，桂莲是次女，今年十四岁。 姐妹俩都是农家人出身，从小就干惯了各种家务和农活，手脚非常麻利，进了调味料作坊后，也很快就和作坊里的本村女工打成了一片。 桂兰长得挺好看，皮肤虽然黑了些，但却有一股子粗糙的野性美。 她比马幼薇小一岁，看着却要比马幼薇成熟几分，身材发育得也更好。 作坊里有几个喜欢八卦的婶子，背地里议论她腰细屁股大，好生养，都想给她说媒。 只是桂兰每每被问起，总是羞涩回避，以自己还想为家里多挣几年银钱，让娘过上好日子为由给回绝了。 这样一来，桂兰在善水村也赢得了不少三姑六婆大婶大娘们的好口碑，让村长媳妇一度心疼又自豪。 刘春草原本也以为桂兰是个踏实、实心眼的好姑娘。 直到她发现这个桂兰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往马伯旺跟前凑。 端茶倒水的献殷勤不说，还两次状似无意，实则颇有心机的往马伯旺怀里扑，她就瞧出了这姑娘心野了。 “第一回的时候，是工坊要出货装车，桂兰从仓房里帮忙把调味料搬出来。 大哥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她忽然脚打滑了，大哥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 当时她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惊喜感动的看着大哥，把大哥都看得红了脸。 因为那会儿还有其他女工在附近装货，我也只当作是一次意外，没放在心上，所以，就没告诉大嫂你。 但今儿个她可是故伎重施，又往大哥怀里扑了......” 陈荷花脸色有些不好看。 刘春草没说这话之前，陈大姐就曾暗示过她。 说他们家现在的条件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开了这么多个工坊，每天出货量这么大，只怕有不少人家想削尖了脑袋嫁到马家来。 马叔明是秀才老爷，杨梅又早早放了话出去，不满二十岁不娶亲，一般人家也不敢肖想。 马季礼才十五岁，才刚开始发育，且一直在县城做事，想勾搭也找不到机会。 剩下马伯旺和马仲兴这对成年的兄弟俩，虽说都已经娶妻生娃了，可难保有些不要脸不要皮的愿意做小也要嫁进来享福。 陈荷花原先也怕的，只是后来杨梅说过不许儿子们纳妾的那番话，让她彻底安了心。 可现在，刘春草说的那个桂兰，是一厢情愿的想要勾引丈夫，还是马伯旺他自己也动了不该有的花花心思了？ “春草，你这话除了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吧？”陈荷花抿了抿唇问道。 刘春草摇头，“没有，除了你，我谁都没说。” “好，多谢你提醒我，我心里有数了。”陈荷花扯了下嘴角说道。 刘春草怕她知道了还当鹌鹑不吭声，点了她一句：“大嫂，别当缩头乌龟。 该硬气的时候，你别怂，否则，我看不起你！” 陈荷花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了。” 第491章 如何处理这件事? 陈荷花虽然比起从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但说到底，她的骨子里还是自卑的。 嫁到老马家以来，她一直都是听从婆婆的话，听丈夫的话，很少有对他们提出过质疑的时候。 现在要她主动开口去质问马伯旺是否有别的心思，她总觉得那嘴有些张不开。 傍晚一大家子围在饭桌上吃饭。 陈荷花几次偷偷去瞄自己丈夫，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春草看她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在桌子底下踢了陈荷花一脚。 陈荷花抬头去看刘春草。 刘春草用眼神示意她直接问，别怂！ 陈荷花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让孩子们听了也不太好，便移开了视线，低头默默扒饭。 刘春草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觉得大嫂就是个立不起来的面团人。 哼，她自个儿不着急，以后要真的被那桂兰算计了，那也是活该！ 刘春草懒得再搭理陈荷花，照顾着大宝和小宝吃了晚饭，就先去烧水给俩儿子洗澡去了。 等刘春草走后，马幼薇这才小声询问陈荷花：“大嫂，二嫂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刚刚刘春草在桌子底下踢陈荷花的那一脚，马幼薇可是察觉到了的。 只是陈荷花自己没说啥，她这个当小姑子的也不好挑起矛盾，闹得家宅不宁。 见丈夫和大妮二妮都朝自己望过来，陈荷花忙摇头。 “没有，幼薇你别担心，春草她跟从前不一样了，现在不会欺负我了。” 马幼薇见陈荷花眼神闪烁，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大哥，内心十分疑惑。 不过桌上还有正在给锦宝喂辅食的何姑姑在，她也不好刨根究底。 等帮着收拾好了碗筷，把厨房打扫干净后，马幼薇这才找了个借口，把陈荷花拉去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马幼薇直截了当的问陈荷花：“大嫂，你下午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到底发生了啥事？ 我见你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我大哥身上，是不是那事儿与我大哥有关？” 陈荷花知道小姑子能写出那么挣钱的话本子，肯定是很聪明的，只是没想到她的触觉竟也这般敏锐。 她憋了大半晌，心里也着实难受的紧，早就想要寻个人商量商量该咋办了。 陈大姐也就只比自己强出一点点，估摸着也想不到啥好法子来解决问题。 思来想去，反倒是小姑子是最合适的，可以商量事儿的人选。 陈荷花开口将下午刘春草跟自己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幼薇。 马幼薇有些吃惊。 她也经常在调味料作坊那边指挥女工们做事，对那个叫桂兰的女工，自然不陌生。 桂兰和桂莲姐妹俩都是村长媳妇娘家妹子的闺女，来工坊做了也快小半年了，手脚是挺勤快的，嘴也甜，在女工中的人缘也不错。 马幼薇大桂兰一岁，对方见了自己，也总是姐前姐后的喊，说实话，陈荷花不提此事的话，她对桂兰的印象还不错。 “大嫂，如果二嫂说的是真的，那你可有想过要如何处理这件事？”马幼薇问道。 她要先了解一下陈荷花的想法，而不是一味的替她做主拿主意。 将来的人生路还长着呢，大嫂如今大小也管着一个豆腐作坊，如果还是没有主见，遇事软弱逃避，立不起来，那日后娘还怎么放心让她独当一面？ 陈荷花没想到小姑子没急着出主意，倒是先问了自己的打算。 她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说：“幼薇，我......我实话说，我没能给你大哥生个儿子，我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我总害怕你大哥会嫌弃我，要找其他女人帮他生.......生儿子！ 可后面娘说了，咱家不许纳妾，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今天乍一听到桂兰生了那样的小心思，想要扑到你大哥怀里的时候，我是挺生气的。 可后面，我觉得咱家生意越做越好，日后你大哥要经受的考验，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只怕也不会少。 幼薇，那个桂兰是村长媳妇的外甥女，我也不好贸贸然去找她说这样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她日后也不好做人。 我寻思着，还是先跟你大哥说一下这事儿。 他自己没有纳妾的意思，肯定要注意点分寸，自己跟其他女子保持距离。 再一个，就......就是把咱家不纳妾的家规传出去。 这样，别人知道了这规矩是娘定下的，就算扑了家里的男人，也进不了门，估摸着就歇了心思了。 幼薇，你说这样做，妥不妥当？” 陈荷花一口气讲完这么长一段话，也有些忐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马幼薇看。 马幼薇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大嫂，你的步骤是对的。 你看，你明明考虑得就挺好的，怎畏畏缩缩的不敢提呢？ 我大哥是什么人，我这个当妹子最清楚。 他对娘说的话，那是一根筋执行到底的，娘说不能做的事情，他绝对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大哥对桂兰肯定没有那方面的花花肠子，这点大嫂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但他可能在感觉上有些迟钝，所以，提点他注意男女之间相处的距离，也是有必要的。 这个大嫂你们夫妻关起门来说一说便好，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吵吵，叫人看了笑话。 至于宣传咱家规不纳妾的说法，这个交给我。 我找个机会跟大脚婶聊一聊，状似无意提一嘴，以她的大嘴巴，肯定会帮咱宣传得人尽皆知。” 陈荷花被小姑子夸了，脸微微有点红。 她重重点了点头，笑着说：“好，那我晚上就跟你大哥把话挑明了讲一讲。” 马幼薇嗯了声，也打算趁着桂兰还没有做出更严重的越矩行为前，先跟村长媳妇通个气。 丑话得说在前头，以免日后影响了两家的关系。 她跟陈荷花交代了一声，便出门去了趟村长家，私下找了村长媳妇，隐晦得提了下桂兰的问题。 村长媳妇脸色爆红，都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幼薇，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第492章 黄灏骏上诉了 陈荷花当天晚上就把事儿挑明了跟马伯旺讲，把老实巴交的马伯旺给吓得够呛。 他信誓旦旦的向陈荷花表明自己的态度，这辈子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 陈荷花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自信了许多。 几日后，杨梅定下的家规，就在王氏的宣传下，在整个村子传遍了。 大家都羡慕陈荷花和刘春草她们命好，有个给她们撑腰的好婆婆。 与此同时，桂兰的娘，也就是村长媳妇的妹子，也给自家闺女找了个婆家。 桂兰被叫回去成亲，哭得眼睛红肿。 她娘给她找的婆家家里孩子多，条件一般般，跟马伯旺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有了对比，桂兰就越发的难受。 可惜她娘和姨母都知道了她那不可告人的心思，竟然不念亲情就这样将她打发嫁了出去。 桂兰不甘心，还想找机会跟马伯旺表明心迹，她感觉马伯旺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可惜，桂兰没能见到马伯旺，反倒在半路被陈荷花和刘春草妯娌俩给拦住了。 陈荷花还想着姑娘家面皮薄，说话留两分情面。 可刘春草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冷嘲热讽，恨不得撕了桂兰的面皮丢到地上踩。 桂兰吓得脸色煞白，全身发抖。 她不知道原来陈荷花和刘春草竟也知道了她的想法。 桂兰羞愧万分，含含糊糊的说了声‘对不起’，就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桂兰出嫁后，没再来调味料工坊上工，就连桂莲也以回去帮娘干农活的借口，离开了善水村。 ...... 县衙，前几日发生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桩‘上诉案’。 在牢中蹲了两个多月大狱的黄灏骏，忽然喊起冤来，嚷嚷着有冤情要诉，要面见王大人。 王志远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个混账发招呢！ 只是没想到这个黄灏骏如今倒是挺能沉得住气，竟然为了保护赵茯苓和她腹中的孩子，硬是又熬了这么长时间才有动作。 王志远提审了黄灏骏后，黄灏骏先是指证黄大少才是考场舞弊案件的幕后指使。 随后，又在王志远特意亮出的各种证据后，担心自己再次被父兄推出来当挡箭牌，当场就表明态度。 他表示愿意当‘污点证人’，指证黄灏天参与了地下贩卖人口组织和参与引进芙蓉膏大肆敛财等罪行。 王志远对黄灏骏这个二五仔真是心情复杂至极。 他在内心默默为黄老爷和黄大少点了一根蜡。 让师爷将整理好的卷宗资料递给黄灏骏过目，让他签字画押后，王志远雷厉风行的命秦捕头带人去得利商行将黄大少捉拿归案。 黄灏天正在得利商行内与各大商铺的掌柜开着每月例询的会议，见到突如其来闯进来的秦捕头，还有些愣怔。 随即，黄灏天的不喜便挂在了脸上，沉声喝问秦捕头作甚？ 秦捕头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黄灏骏刚刚向大人喊冤，哭诉自己是替人受罪，考场舞弊案件的背后主使，是黄大少。 大人特命某前来带黄大少你回衙门去对质。 黄少爷，请吧，莫要让某对您动粗！” 秦捕头这话说得很不客气，黄灏天的脸皮一阵抽搐，差点儿要绷不住。 这些人来得突然，他没有任何的防备，现在想要跑，也根本来不及。 黄灏天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通知自己的爹。 黄灏骏这个不省心的狗东西，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黄大少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在秦捕头咄咄逼人的威势下，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他回了县衙。 这一去，黄灏天就没再出来过。 后来黄老爷闻讯从镇上赶到了县城向王志远求情，表示得利商行愿意多捐一半的利税给朝廷，可仍然没能将黄灏天从县衙牢房里给捞出来。 倒是没过两日，黄灏骏出来了。 可他回到家，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欢迎不说，反倒差点儿又被黄老爷拿剑给劈了。 父子俩在家又一次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 最后，黄老爷气得差点儿去掉半条命，黄灏骏则被没有开刃的剑又削又打得浑身青紫。 总之，黄家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等到黄老爷在一团乱麻中渐渐理出头绪，意识到情况不妙，忙跑到府城求梁知府出面干涉的时候，可王志远早就将黄灏天秘密地转交给了宋崇文派过来的人。 黄老爷找到王志远，拿梁知府来施压，想要求一个探监的许可。 然而王志远告知对方，黄灏天涉及地下人口贩卖案件以及朝廷禁品芙蓉膏的销售，已经被秘密押解入京。 黄老爷瞪大双眼，当场昏厥过去。 次日醒来，就口歪眼斜，被大夫诊断为卒中，得卧榻静养，不宜再情绪波动过大。 黄家一片愁云惨雾。 而梁知府得知黄灏天被秘密送去京城后，也隐隐觉得不妙。 他这些年靠着黄灏天的那些个生意，从中牟利不少。 黄灏天被查了，梁知府也深怕会受牵连，这个敏感的当口，是半点不敢再沾黄家人不说，还一改从前铺张浪费的习惯，开始营造清廉的人设。 ...... 时间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 杨梅和马仲兴、宋小刀还有赵怀玉一行人的羊城府之行圆满结束，已经动身启程回锦州府。 羊城府的繁华，是马仲兴和宋小刀他们所不能想象的。 初到羊城府的时候，他们就像刘姥姥一脚踏入了大观园，对什么东西都新奇惊讶万分。 赵怀玉、欧阳兆那些公子哥见多识广的，倒挺能端得住。 让他们觉得最为意外的人，无疑就是杨梅了。 杨梅同样是初来乍到，可却很能唬人，眼光也绝对的独到精准。 羊城府的贸易商行遍地开花，可杨梅这个外地人在当地不过是呆了七八日的工夫，就选定了其中的司家航运，提着善水工坊的商品主动找上门去谈合作。 善水工坊如今在整个大昭也算是小有名气。 调味料的品类繁多，杨梅亲自下厨烹饪，以菜品的口感打动了司家主。 再加上有赵怀玉这个国公家的小公子被杨梅扯来当大旗，生意合作上的洽谈，非常顺利。 第493章 与冯玉相认了 司家不仅仅是做航运，在羊城府还有许多的产业。 杨梅将调味料和香皂的总经销代理权直接签给了司家。 司家自己便会将利益最大化，把善水调味料和善水香皂输送外番，打开水上航运路线。 之后，善水毛衣、瓷砖、还有玻璃也会陆续出口，慢慢形成一条大昭的水上丝绸之路，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拿下了大额出口订单的杨梅，此时归心似箭。 她这趟出门，已经快四个月了，对锦鲤小孙女，对家里的每个人都想念得厉害。 他们一行人走完水路换陆路，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八月初赶到了锦州府。 杨梅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还想当天就赶回善水村。 赵怀玉他们这些个公子哥们却是受不了了。 他们感觉再赶下去，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 为了保命，几人决定跟杨梅他们暂时分道扬镳。 杨梅这一路跟京圈四子相处，早就了解了这四个人的为人。 都是心地不错，挺好打交道的高门子弟，彼此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 “赵小公子你们几位自便吧，反正家里的也没多余的地方给你们住。” 杨梅说着，不忘劝几人早些回京城，出来浪了这么久，别叫家里人担忧。 赵怀玉也有点挂念家里的老爷子了，琢磨着在锦州府休息上几日，也是时候该回京城了。 跟杨梅一行人挥手道别的时候，赵怀玉想起一事，小跑着上前扒着马车车窗对杨梅说：“马大娘，你没发现你这一路上有两个隐形保镖么？ 俩人瞧路数，是暗卫出身，白虎跟其中一个交过手，武功倒是极好的。” 赵怀玉怀疑这二人是冯玉的人，只是没有点破。 虽然杨梅没对任何人提过，可赵怀玉还是知道，杨梅在羊城府的时候，跟冯玉见过一面了。 二人具体说了啥，赵怀玉不知。 但后面看杨梅绝口不提冯玉这个人，就连对马仲兴和宋小刀二人也是三缄其口，赵怀玉便也当作不知，没有多问。 杨梅听赵怀玉说有两个保镖一直跟着自己的事儿，也吓了一跳。 她同样想到了冯玉，以为暗中保护自己的俩人，就是冯玉派来的。 说起冯玉，杨梅也没想过俩人的相见会那般戏剧性。 当时是在羊城府内城的一艘大画舫上。 她和马仲兴、宋小刀还有赵怀玉等人应司家主所邀登上画舫去夜游珠江。 画舫恢弘庞大，上下两层，还有很多雅致的隔间和包厢。 杨梅出来如厕时，不小心走错了包厢，意外闯进了冯玉的厢房。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许多，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之感。 杨梅脑中有原主丈夫马忠年轻时的记忆，对上冯玉那张脸的时候，久远尘封的记忆就像开了阀门一般涌现出来。 杨梅认出了对方就是马忠，确切的说，是如今的先锋将军冯玉。 她下意识想要逃，可冯玉喊住了她。 他喊的是‘杨总’，一个称呼，暴露了他就是那个在海上邮轮与她相亲的对象马总。 杨梅的脚迈不出去了，俩人在安静的厢房里相认了，却丝毫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氛围感。 冯玉说原主被设计了，记忆上也被人动了手脚，他穿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很怪异，后面又得知身上被人下了毒，是谢家的手笔。 冯玉怀疑自己的身世有很大的问题。 为了不连累杨梅和家里的孩子们，所以，他才不敢回来相认。 杨梅觉得心累，不管是冯玉还是从前的马忠，她都不想相认。 她很明确的告诉冯玉，这辈子，俩人有缘无分，不必再有过多的交集。 就算来日冯玉恢复了记忆，又或者真正的身份是什么贵人，都与他们老马家无关，请求他不要叨扰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 以后，不必再见，也莫要对马家有任何过多的，不适当的关注。 至于冯玉身上的毒，杨梅觉得同为穿越同仁，认识一场，她便送了冯玉一颗用青枣制成的药丸。 至于芥子空间和灵泉以及家有锦鲤投胎的小孙女这些外挂，她只字不提。 冯玉能看出杨梅的防备和芥蒂，心里苦涩难言。 好在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现代女性的那点洁癖，知道自己如今的这副身子‘不干净了’，受人嫌弃，也不敢肖想再跟相亲对象再续前缘。 二人约法三章后，各自继续自己的人生路。 这一次的见面，杨梅谁也没提，决定烂在了自己肚子里。 所以，赵怀玉说这话，她装傻充愣，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放下帘子的时候，却咬牙切齿的把冯玉这个混蛋从里到外骂了一遍。 杨梅回到善水村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跟着沸腾起来，仿佛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全都跑到村道上来欢迎。 杨梅和马仲兴、宋小刀得到了贵宾一般的最高接待，被村民们拥护在中间，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思念各种欢迎回家的好话。 杨梅眼眶泛酸，眼圈湿热，看到已经会走路，朝着自己张开小手扑过来的锦鲤小孙女时，没忍住，哽咽出声，紧紧的将锦宝抱进了怀里。 “奶奶，锦宝好想您哦~”锦宝奶唧唧的表达完自己的思念后，软乎乎的小嘴巴在杨梅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杨梅的一颗老心化成了一湾春水。 她生怕自己身上风尘仆仆呛到锦宝，想要将锦宝交给马幼薇抱，可惜，锦宝太久没有见到奶奶了，缠得厉害，不肯撒手。 没办法，杨梅只得让陈荷花帮自己准备洗澡水，搬进东屋里，带着锦鲤小孙女直接进了芥子空间，祖孙俩一起泡澡一起玩。 当天晚上，杨梅一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 次日，村长、族长、还有几位族老都来家里做客。 杨梅挑着一路上有趣的见闻说给他们听，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与司家航运签署了总经销代理权，拿回了一大笔外贸订单的好消息了。 “今年年底调味料作坊还有香皂作坊的分红，预计能比去年翻两番。”杨梅笑眯眯的说。 村长、族长还有几位族老激动得老脸通红。 不到半天工夫，这个好消息传开了，整个善水村再次沸腾，比过年还要高兴热闹。 第494章 好事成双 赶上秋收，善水村的村民忙得不可开交。 杨梅家的田地交给了陈大姐一家耕种，地里收粮，也自有他们一家子壮劳力忙前忙后。 过了秋收，就是锦宝的周岁生日了。 赶上青山上的大房子也竣工一段时间了，随时都能乔迁新居。 杨梅便打算好事成双，在锦宝生辰这一天顺便搬过去新家，在新家院子里摆流水席，宴请全村的村民。 房子之前杨梅就画好了图纸，马幼薇和村长严格按照她的意思来盯着工匠们装潢。 新房落成后，虽然有少数几处地方达不到杨梅的要求，但整体还是极让杨梅满意的。 这是一套融合了古今特色的兼具外观与实用性的庄园式大房子。 黛瓦白墙，分为外院、中庭、花厅、堂屋、内院以及后院几个部分。 与陈二老爷他们合作的瓷砖，也成功造出了杨梅想要的花样子。 花厅、堂屋、还有各个厢房，全都铺上了埕亮细腻的瓷砖。 整座大房子占地面积极广，虽然内里细节修建得不如大户人家讲究细致，但这在善水村，确切的说，周边的所有村庄里，都是绝对的头一份了。 后院，杨梅原是要让人挖了两个温泉池子，引了青山上的温泉水下来。 青山有温泉脉的事情，只有杨梅和村长知道。 但找来帮杨梅盖房子的多半都是周边村庄的村民。 村长担心青山上有温泉脉的事情泄漏出去，便没有让人挖池子，打算等杨梅回来了，再找几个靠得住的人来做。 杨梅觉得温泉池子也不用急于一时，等乔迁进来住了，到时候让马伯旺、马仲兴还有宋小刀和竹竿他们一起来挖也成。 乔迁的日子跟锦宝周岁生辰定在了同一日。 这一天，宾客满堂，老祭酒、陈家的三位老爷和太太，王志远和王夫人全都来了。 杨梅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找了十几个村妇帮忙张罗食材做饭。 不过有两个儿媳还有女儿马幼薇帮忙，她也就是当个总指挥，不受什么累。 杨梅带着客人们参观了一下大房子，成功收获了一大波的啧啧称奇和夸赞。 就连陈家的三位老爷，都觉得杨梅家盖得这个新房子，实在是方便又实用得紧。 浴室、还有如厕的下蹲式蹲厕，实在是太方便了。 特别是蹲厕，用陶土烧制成圆形管道，直接埋到地下直通青山的一处化粪池。 不管是大号还是小号，便后直接用水一冲，便干干净净了，家里一点儿都不臭。 那化粪池如今可是制作有机肥的原材料。 善水村的村民每天都会把家里的夜香挑到青山的化粪池去倒，就连家里有养牲口的，粪便也都要收集起来。 大家参观完房子，对杨梅这新居是夸了又夸。 杨梅含笑晏晏招呼着大家伙回到花厅用茶和糕点。 今日的主角可是锦鲤小孙女。 一周岁的锦宝，粉雕玉琢，像极了观音座下的童子，精致可爱至极，已经能走得稳稳当当的了。 一身红色的锦缎小褙子，扎着双丸子，用缀着小铃铛的红绸带扎着，走起路来，摇曳叮咚。 配上她白皙如瓷的皮肤，葡萄般乌溜溜的大眼睛，着实是可爱到犯规！ 大家都抢着要抱小寿星，可惜锦宝不是谁都愿意赏脸的。 那么多人伸手过来，锦鲤小公主看着跟她和奶奶有同一条红线血缘关系的老祭酒，抿唇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将长着肉窝窝的小手伸了过去。 “老翁翁，抱！” 老祭酒笑得见牙不见眼，喊了声‘乖宝’，把锦鲤小公主抱在了怀里。 大家都羡慕老祭酒得了小福宝的青睐，只有王志远觉得，这就是亲缘的羁绊。 虽然老师没有跟杨梅相认，可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的神奇，如今就连锦宝，也跟老师如此的亲近。 锦宝过生辰，收了不少好东西。 小公主也不吝啬，软乎乎的在杨梅耳畔吹气说要把好东西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分享。 杨梅夸锦宝慷慨无私，便把小公主的话告诉了大妮二妮大宝小宝，让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也记得锦宝的好。 大妮二妮大宝小宝一个个感动不已。 他们如今都开始读书，知道礼数，也更懂做人的道理了。 小家伙们排着队上前祝锦宝生辰快乐，还把各自做的小礼物送给了锦宝。 大宝最疼锦宝妹妹了，趁着小公主不注意，吧唧一口亲在了锦宝的脸蛋上。 锦宝瞪大眼睛，一脸嫌弃的噘着小嘴。 结果，大妮二妮还有小宝见状，也都纷纷上前来补上一吻。 锦宝用肉乎乎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脸蛋，奶唧唧的喊道：“不许再偷亲我啦，好羞羞的啦！” 花厅里的众人闻言，都忍不住被萌得一脸血，哄堂大笑起来。 后面的流程还有抓周。 杨梅准备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放在桌上，让锦宝自己挑选喜欢的东西。 锦宝觉得大家伙既然喜欢看，那她就陪着大家玩好了。 她先抓了一支毛笔，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冲马叔明招招手，把毛笔送给了马叔明。 “三叔，金榜题名哦！”锦宝拍拍马叔明的手背说道，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马叔明感动得眼圈通红，抱着锦宝，轻轻蹭了蹭侄女的小脸蛋，保证道：“三叔一定会做到的，锦宝等着！” 锦宝嘟起小嘴，嗯嗯两声，又拿起一只算盘来。 “小叔！” 被点名的马季礼激动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紧忙冲到了锦宝跟前。 “给你这个。”锦宝指着算盘说道。 马季礼接过算盘，指着自己问：“是给小叔的算盘？” “嗯呐，小叔以后要当大老板哒！”锦宝点头说道。 马季礼高兴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去了。 他觉得自己当不成啥大老板，大管事倒是可以想一想。 只是他不知，老祭酒早就决定日后要把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交给马季礼来继承打理了。 锦宝之后又分别给马仲兴、马伯旺、还有马幼薇发了东西，不是账册就是钥匙和对牌。 轮到刘春草的时候，她忐忑的不得了，生怕小丫头还记得小时候的仇，给她发个不好的东西。 然而，锦宝给了刘春草一本书。 刘春草拿过书十分疑惑，又有点小激动。 书可是好东西啊，难不成自己在锦宝这丫头心里，还是个文化人不成？！ 然而，锦宝却对刘春草道：“二婶，多读书，能明理，不忌妒，乖，奶才疼你！” 刘春草：“......” 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只觉得秀才娘家的这个福宝孙女太惹人爱了，莫名有种想要偷抱回家养的想法。 轮到陈荷花的时候，锦宝啥也没有给亲娘送，只是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陈荷花的肚子，一枚锦鲤符就钻了进去。 杨梅看得清楚，心说锦宝真是个可人疼的乖孩子。 知道陈荷花最渴望什么，就给予她什么。 陈荷花下一胎，指定是儿子了。 果不其然，锦宝奶声奶气的对陈荷花说：“娘，要怀弟弟了！” 陈荷花知道小闺女是个有福气的，听了这话，眼泪一下没忍住，涌了出来。 一个月后，陈荷花果真被诊断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一胎虽然还没生下来，可闺女说她怀的是‘弟弟’，陈荷花信心满满，心情愉悦，整个孕期过得非常顺利。 第495章 马叔明中举，黄家倒台 八月底的时候，秋闱开考。 马叔明在杨梅、锦宝、马幼薇和马季礼的陪同下前往府城参加科考。 非常幸运的是，老祭酒此前出题给马叔明刷的那些考题中，竟有两道试题被他押中了。 马叔明在考场上落笔如有神助，超常发挥，一举夺得了乡试头名。 就在大家高兴马叔明中举的当口，一名叫劳新荣的学子跑到了府衙状告马叔明舞弊，提前知道了试题。 科举舞弊可比童生试的舞弊严重多了。 梁知府当即就命人将马叔明拿下，要亲自提审他。 劳新荣此次也参加了乡试，他看到试题内容的时候，说实话，狠狠惊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乡试考卷的考题，竟有两道题是他曾经在马叔明那儿瞧见的。 其中一道题，当时他去马叔明院舍挑拨他和陈绍明关系的时候，无意中拿过考卷扫了一眼，所以有些印象。 另一道考题，则是他后面潜入马叔明院舍，从他书本上偷到的一张卷纸。 上面有考题答案，引经据典，说得非常到位。 劳新荣当时昧下了那张试题纸，原是想要将答案背下来的。 可惜，他投靠祁阳那个衰神没两日，那衰神进了大狱，他也被祁家人生厌赶了出来。 那考题应该是那会儿不小心遗落在祁家了，他后面想要去拿回来，可祁家人根本不搭理他，没办法，劳新荣只能作罢。 看到乡试考卷上有两道基本差不多的考题出现时，劳新荣抓心挠肝的，又嫉妒又后悔。 嫉妒马叔明有了那些卷子提前打底，此次乡试定能考个好成绩。 后悔自己跟马叔明撕破了脸，好处没有沾到一星半点，还错过了提前压低的好时机。 劳新荣挣扎煎熬，好不容易等到了放榜。 结果，马叔明毫无意外得到了乡试头名的成绩，而自己，竟连吊车尾都挂不上。 巨大的落差让劳新荣心态崩盘了。 他明知道自己可能告不倒马叔明，可还是被嫉妒蒙住了心智，没管住自己的腿，直接跑到府衙敲鼓状告起了马叔明。 梁知府原本也以为有了机会可以拿捏住马叔明，正准备要将人给按死的时候，朝廷忽然派了钦差下来。 黄灏天在大理寺那边招供了，口供和搜回来的账本上都有梁知府受贿的各项证据。 梁知府官威还来不及抖，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土鸡，直接被钦差摘了乌纱帽，带上镣铐坐着囚车送上了京城。 案子审一半，为民做主的父母官自己犯事被抓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钦差听说了情况，知道事涉科举不是小事，立马就让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向皇帝禀报。 皇帝对于科举非常重视，哪里能容考题泄露之事发生？ 他当即就点了三名官员联袂彻查劳新荣状告的这个案件。 而在此期间，马叔明和劳新荣也被暂留在府衙配合各种取证调查。 马叔明自认行为坦荡，半点也不心虚，积极配合朝廷官员的调查。 反倒是劳新荣一看事情闹得这样大，还劳动了三名大官下来处理此事，自己心虚，精神上就有些绷不住了。 查到最后，证实马叔明只是有老祭酒这个‘不是师父胜似师父’的大儒关照指点学问，又有刷过类似的考题，完全就是运气爆棚，不存在舞弊。 劳新荣诬告需要反坐，被判流放，终身不得科举，也算是自食恶果。 秋闱后，马叔明一举中第，中选锦州贡士。 来年春闱的时候，他就得上京参与会试科举考试。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马叔明是一刻都不敢松懈，每天都在努力读书。 十月份的时候，宋小刀和马幼薇订了亲。 诚如陈荷花猜测的那般，宋小刀与家里断了亲，跟杨梅表明不会再跟自己赶出门的亲爹有任何牵扯后，便通过村长和宋族长的同意，在善水村落户了。 杨梅在新居附近给闺女和未来女婿圈了一块地，打算在那块地上给小夫妻盖一套新房。 腊月初三，是陈绍明和罗芸娘的好日子。 杨梅带着全家去参加了陈绍明和罗芸娘的婚礼，送上了厚厚的礼金。 陈家一派喜气洋洋，把婚礼办得豪华又气派。 相比之下，黄家可就凄凉了。 黄灏骏捅了自家人一刀，黄大少被抓后，严刑拷打，只剩苟延残喘，把梁知府这个保护伞也拉进了坑底，乌纱不保不说，命也要搭上。 大理寺两日前已经发了公文下来县衙。 黄灏天和梁知府被判处斩，梁家和黄家抄家，财产充公国库，家眷流放西北。 刚生下儿子不久，原以为可以独占黄家财产继承权的赵茯苓顿时傻了眼。 黄灏骏哭天抢地，嚷嚷着自己已经跟大哥一家分家了，不能抄没他的那一份，他是无辜的。 可惜，负责抄家的官差理都不理他，直接就把黄家给搬空了。 卒中瘫痪的黄老爷看着自己经营半生的产业就这样毁于一旦，一口气没上来，撒手走了。 黄太太和一众的内宅妇人们，哭声震天。 想到这一切都是黄灏骏这个混账害的，黄太太竟发起狠要打死这个害死父兄败了家业的逆子。 黄灏骏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哭着冲出了官差的包围圈，嚷嚷着要见不守信义的王志远。 然而，他很快就被追出去的官差给抓了回来，被带上了镣铐，准备发配西北。 黄家的天彻底塌了，赵茯苓的‘豪门梦’也彻底破碎了。 她抱着自己和马富贵偷情生的儿子，痛哭流涕的喊着冤枉。 她说自己不是黄家的人，儿子也不是黄家的种，是她和马富贵生的孩子。 这话把黄太太最后的一点希望给击垮了。 黄太太在经历了丧子、丧夫、家破人亡的打击后，又再一次被戏谑的命运狠狠甩进了深渊里。 她当成眼珠子般疼爱的乖孙儿，居然是赵茯苓那个贱人跟马富贵生的孽种？ 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马富贵闻讯赶来，承认了赵茯苓的孩子是自己的种。 他又给了官差一笔银钱，所以，赵茯苓的儿子顺利被他解救了出来。 可赵茯苓就不行了，她可是明明白白被黄家人用一顶小轿抬进门的贵妾，跑是跑不掉的。 赵茯苓哭成了泪人，在官兵的驱赶下，跟黄家人一道被送往西北流放了。 临走之前，她还求马富贵去找杨梅帮忙。 马富贵嘴上是答应了，可心里却也不耐烦接收一只被黄灏骏玩腻了的破鞋回来。 如今，他有了儿子，又忠心于杨梅，日后肯定有好日子过。 有了银钱再娶个身子清白的姑娘，难道不香么？ 不过马富贵没想到，后来杨梅知道了他这渣渣的想法后，直接用空间里的药，让他做不成了男人。 马富贵并不知内情，还庆幸自己把儿子抱回来了，后面，安安心心养着儿子，就盼着儿子长大了，别像自己那么没用，好好延续香火，多生几个娃！ 第496章 溧阳长公主反了 黄家倒了，得利商行名下的产业全部充公朝廷。 王志远知道朝廷也不会将这些东西握在手上，跟老祭酒提过几句。 老祭酒利用手上的人脉关系一番运作后，将消息暗中透露给马季礼。 马季礼现在越练越精，知道老先生这是想要提点自家去占了这好处。 回家与杨梅商议一番后，便抢在其他商家扑上来瓜分掉黄家的产业之前，暗戳戳从官府渠道买下了黄家的所有产业。 这事儿没成之前，杨梅是半点也不敢声张的，就连陈家的三位老爷，她也一句都没提。 直到大家等得脖子都变长了，还没等到官府放出得利商行的名下的产业时，才传出得利商行早已经易主的消息。 陈家大老爷从商会会长那儿得了准信，回来就问陈二老爷和陈三老爷：“你们都好生猜一猜，黄家得利商行的名下产业链，最终被谁得了去？” 陈二老爷和陈三老爷相视彼此一眼，从自己大哥的态度上就猜到了大半了。 “大哥，你说的这个人，是秀才娘吧？”陈二老爷笑呵呵的问道。 虽然马叔明已经中举，可他们这些人都喊习惯了，现在也管杨梅叫秀才娘。 陈大老爷点头道：“就是秀才娘！ 她可真是瞒得够紧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找了谁帮忙，竟然一口气把黄家的产业链，全都吃下了。 会长说，以后就不会有得利商行了，秀才娘已经申请进入了商会，也在度支司那里过了明路。 从今以后，黄家的产业彻底更名换姓，成了马家的产业。 得利商行，也正式更名，成为了善水商号。” 陈二老爷和陈三老爷觉得这个人是秀才娘，他们挺能接受的。 但陈大老爷多少还有点吃味，他怀疑杨梅能拿下黄家的整盘产业链，肯定有王志远和老祭酒在运作出力。 要知道，王志远跟陈家是有姻亲关系的。 连带着老祭酒也是跟他们陈家认识的时间更长。 可现在俩人都更偏向杨梅那一方，陈大老爷再大度，也有点小嫉妒了。 这个小疙瘩藏在心里半个月之久，陈大老爷实在没有忍住，便登门拜访，却拜会老祭酒。 凑巧王志远也在，三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陈大老爷拐弯抹角的提了杨梅吃下黄家产业，占了大便宜的事儿。 王志远忍不住看了老祭酒一眼，他其实早就有想过，他们这么偏帮杨梅，陈家人怕会有意见。 老祭酒倒是不怕陈家人对自己有意见，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反而替闺女招了陈家的人嫉恨。 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老祭酒思来想去，便跟陈大老爷透了一个底。 “马娘子，是老夫的女儿！” 陈大老爷震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老先生，你......你什么时候收了秀才娘当义女？” 王志远含笑插话道：“大老爷，马娘子是老师的亲生女儿。 这个秘密，是老师在祭拜师娘生忌的时候发现的，马娘子本人还不知情。 老师不想因与师娘的遗憾跟马娘子生隙，这才一直瞒着没敢相认。 此事还请陈大老爷保密！” 话音未完，一阵瓷裂声在回廊上响起来。 原来是马季礼过来送东西，不小心竟把王志远的话听了个十成十。 他张大嘴不敢置信的望着老祭酒，“您......您是我外祖父？” 老祭酒老眼蓄满了眼泪，没反驳，点了点头。 秘密被太多人知道，便不再是秘密了。 杨梅最终也得知了此事，整个人觉得恍恍惚惚。 她都没想到自己这具身子也是四旬的人了，还冒出一个身份不低的亲爹来。 她回顾原主的前半生，真心觉得她过得苦，原主的娘，则更是命运悲惨。 她无法代替原主和原主的娘原谅老祭酒，但站在老祭酒的角度，他也是被当年的村长和族里的长辈坑害了的受害者之一。 想到他一生未娶，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杨梅又不忍心。 左右为难的杨梅，最终决定顺其自然。 她没有改口喊老祭酒爹，也没有刻意疏远他，还以从前的态度那样敬重对方。 但不得不提的是，马伯旺、马仲兴、马叔明、马幼薇、马季礼这些孩子，对老祭酒的态度却是有明显的变化的，多了几分对亲人长辈的孺慕之情。 也因此，老祭酒的晚年生活，多了许多他想都不敢想的天伦之乐，这是后话！ ...... 过完年就是春闱，马叔明要提前进京赶考。 老祭酒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外祖父的身份陪着马叔明先进京去。 有他老人家坐镇，又有马季礼和陈绍明二人相陪，杨梅放心的很，不想跟冯玉有交集，便只在善水村等着马叔明会试的消息。 马叔明没有让人失望，尽管会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他还是如同一匹闪亮的黑马，一举冲出重围，夺得了会试的头名。 连同乡试，马叔明两次夺魁，要是殿试也能摘得状元桂冠，那就是三元及第了。 杨梅不想错过儿子状元跨马游街的名场面。 于是，将工坊交给了大房和二房打理后，便带着锦宝、带着大宝小宝、大妮二妮还有宋小刀、马幼薇，连同新添的几名婆子和护院，雇了孟义的镖局护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京。 马叔明的运气确实是极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老祭酒外祖父的这层光环在还是冯玉这个已经彻底倒向了皇帝的渣爹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在殿试上，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郎，即将踏入仕途，供职于翰林院做编修。 ...... 两年后，已经被封为大昭第一女首富，却还低调躲在善水村含饴弄孙的杨梅听说了一件大事。 溧阳长公主反了！ 八月十五那一天，溧阳长公主与谢晋一内一外，带着谢家军和地宫中那支将近四万人的私兵，逼宫造反了。 整个皇城的守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溧阳长公主看着提剑站在皇帝面前的冯玉，得意的勾起了唇角，觉得自己的这一张王牌没有打错。 她看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已经一败涂地的皇帝笑得花枝乱颤。 皇帝厉声质问溧阳长公主为何要反他？ 他已经给了她无上的荣宠和富贵，为什么要得寸进尺？ 溧阳长公主却说，因为他企图反抗，不受控制了啊！ 既然小皇帝不甘心做个傀儡，那她就只好换一个人来当。 明天就大结局啦，大家留言鼓励一下椰子好吗？~mua~ 第497章 冯玉恢复身份，册封燕王 溧阳长公主顺手指着冯玉，对皇帝说：“冯玉，你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呵呵，他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是你父皇与那位民间奇女子冯毓之的私生子。 当年你父皇与冯毓之春风一度，那冯毓之便珠胎暗结，怀了龙子。 冯毓之不愿意进宫为妃，带着腹中孩子跑了。 是本宫奉命追查她的下落。 后面冯毓之生下孩子后，派人将孩子送了回来。 是本宫暗中接手了这个孩子，却并没有将他送回皇兄身边，而是安置在了一处庄子里。 后面，孩子越长越像皇兄，本宫担心他留在京城迟早被认出来，这才派人送出去给别人养。 可惜的是，那人路上得了热病，还没来得及向本宫复命便死了。 本宫之后找了那孩子几年都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直到.......” 直到马忠去投军，被谢晋看中提拔上来后，意外认出了他后背的月牙形烙印。 没错，是烙印，当年溧阳长公主为了方便认孩子，在小小的孩子后背用烙铁烫了个月牙形的烙印。 马忠露背的时候，被谢晋一眼认出来，所以，才有了后续把他招为谢兰曦东床，用蛊毒控制马忠，将他改名换姓变成另一个人的经历。 溧阳长公主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当年英宗交给她的那支私兵。 她笑眯眯的望着皇帝，一字一句道：“我的好侄儿啊，你说你要是乖乖的听本宫的话，本宫也不至于要与你翻脸。 偏你翅膀硬了，想要架空本宫，本宫岂能容你骑到头上放肆？ 你要是识趣，本宫也愿意给你最后两分体面。 你自己写了禅位的诏书，公开承认冯玉的身份，将冯玉封为燕王，再把皇位传给邕儿，本宫便不取你性命，让你做个富贵闲人，保你一世荣华！” 溧阳长公主虽然一直用蛊毒控制着冯玉，可始终对他存了一份提防，不肯让他直接登临帝位。 所以，把皇位传给谢邕，最合适不过了。 谢邕拥有皇家血脉，身上还有他们谢家一半的血。 不管是溧阳长公主自己还是谢家人，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然而，溧阳长公主的想法注定是痴人说梦了，她的行动部署，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玉他虽然没有找到荀神医，可他身上的蛊毒，早就解了。 两年前在羊城府他和杨梅见面那一次提过自己可能中毒的事，杨梅送了他一枚绿色的药丸，说是能解百毒。 冯玉开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后面，他饱受毒发的痛苦难以抑制时，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将那枚绿色药丸吞了下去。 服下药不到半个时辰，他的筋脉就开始有东西在里面游走。 冯玉开始的时候看到皮下血管里不断游走钻动的虫状物，也是吓得脸色煞白。 他想起来自己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苗域蛊毒的记载，当即就明白了自己这具身子应该是被下了蛊。 只是他不清楚这种蛊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居然能篡改一个人的记忆，还让他沦为溧阳长公主手中的傀儡。 冯玉忍受着蛊虫在体内放肆游走的痛楚，后来，那蛊虫在绿色药丸的药力驱使下，一股脑从他的鼻腔里钻了出来。 原本引蛊出体外，需要割破血管以血诱之，可有了杨梅送的那绿色药丸，蛊虫不必诱受便自己乖乖爬出来了。 冯玉被那些软乎乎的蛊虫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那些蛊虫大大小小一起有八条，藏在他的身体里十几年，养得又肥又壮。 蛊毒解了之后，冯玉还装了两年时间，目的就是为了麻痹溧阳长公主，麻痹谢家。 此时，溧阳长公主自己承认了所有的罪状，冯玉便不再犹豫，当即调转了剑尖，直指溧阳长公主。 溧阳长公主怒瞪凤眸，厉声喝问：“冯玉，你反了？” “溧阳长公主，是你反了！ 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惜你高兴得太早了。” 说着，冯玉，便一声喝令传了下去，地宫的那支私兵，全都听从他的指挥，很快就把谢家军反向包围了。 除此之外，皇城禁卫军也外围赶了过来，直接关闭了宫门，将谢家军给包抄了起来。 内有地宫私兵，外有皇城禁卫军，谢家军腹背受敌，俨然被包饺子了。 溧阳长公主不敢置信的瞪着冯玉和皇帝，伸出涂着鲜红色蔻丹的手指着二人。 “你.....你们沆瀣一气，坑本宫？” 冯玉纠正道：“皇上是天命所归的正统，末将忠君乃是本分，何来沆瀣一气之说？ 溧阳长公主，你大势已去，还是投降吧！” 溧阳长公主被冲上前的将士押住了，她还不甘心，高声喊道：“冯玉，你莫要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没解，没有本宫，你也活不了！” “长公主你有不臣之心已久，为了控制我为你练兵，乖乖做你手下的一条狗，你竟丧心病狂到对我的记忆动手脚，还先后对我下了八条蛊虫。 所幸我身上的蛊虫，早在两年前就解了，就不劳长公主你费心了。”冯玉冷笑道。 溧阳长公主摇摇欲坠，她不明白，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一步步失去了掌控的？ 皇帝刚刚从冯玉是自己亲兄长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随后又听了溧阳长公主丧心病狂控制着冯玉十几年，让他沦为傀儡，饱受蛊毒的折磨。 他愤怒至极，当即就褫夺了溧阳长公主的爵位和封号，直接将她下了宗人府。 经过半夜的激战，谢家军溃不成军，剩下的也都投降了。 冯玉带着地宫的私兵联合皇城禁卫军清理了‘战场’后，这才带伤前去向皇帝复命。 皇帝一夜没睡，想了很长时间，他觉得冯玉若是当年被送回来后，没有因溧阳长公主的坏心作祟，顺利回到父皇身边的话，他就是堂堂正正以皇子的身份长大的。 或许，自己如今坐的这把龙椅，也未必就是自己的。 皇帝一面觉得皇家亏欠了冯玉良多，一面又担心恢复冯玉的身份后，对方会动摇自己的根基。 皇帝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顺应本心。 冯玉面见皇帝后，君臣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二人具体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在清理了谢家和溧阳长公主的党羽后，皇帝下诏公开了溧阳长公主的罪行，并且恢复了冯玉的皇室身份，册封冯玉为燕王。 皇帝赐了燕王封地，燕王取代了谢晋，收编了镇北军剩余的兵力，为朝廷镇守北境。 第498章 二选一，落子无悔 谢家一门都被清算了，谢兰曦也被褫夺了县主之位，与溧阳长公主一道被打入了宗人府，终身圈禁。 而谢邕，毕竟是冯玉的亲生骨肉，所以，皇帝网开了一面，没有让无辜的谢邕一起连坐。 只是谢邕身上到底还有一半谢家人的血脉。 所以，皇帝明旨告诉了冯玉，谢邕不得承袭爵位，就算成了燕王的儿子，也只能是个白身，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 冯玉想到杨梅还有原生的那几个孩子，决定向皇帝坦白自己尚有妻室的事情。 皇帝对马忠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印象，后面经由大太监提醒，他才知道，原来马忠身死就是谢晋认出对方是先帝之子后，做的一个局。 可怜杨氏对这一切算计一无所知。 一个人苦守寒窑十几载，独自拉扯大几个孩子。 不仅培养出了马叔明那么优秀的儿子，还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出了那么大一番事业。 皇帝忽然有些佩服起杨梅来。 想到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皇嫂，皇帝语气轻松中带着两分戏谑问道：“燕王这是想要与杨氏破镜重圆？想要跟那些孩子们相认？” 冯玉觉得认不认儿子不是很重要，毕竟他们也都大了。 只是杨梅...... 但很快，他便想起两年前杨梅在画舫上跟她说的话，忙摇头道：“其实臣之前与她见过面，还是两年前的时候。 当时她和两个孩子去羊城府做买卖，臣则是奉皇上之命去剿水匪，在羊城府暂留了两日，无意间跟她有了一次会面。 当年她便知道了臣是被谢家算计的，可她说就算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也不愿意与我再续前缘。 皇上，她是一个颇有些骄傲的人，臣已经‘不干净了’，她不要我，也是意料中事。” 皇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因此对杨梅越发的好奇起来。 “你就不再问一问她的意见？ 又或许两年过去了，杨氏会改变主意了呢！ 你如今贵为燕王，她若是愿意与你再续前缘，便是名正言顺的燕王妃。 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将来也可继承燕王府的爵位，这么多的好处，她会不心动？” 冯玉觉得杨梅不会心动。 燕王的王爵名头听着是赫赫声威，可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镇守北境就是他往后半辈子的重担。 北蛮不会一直这么安安生生的，一旦战事起，他就得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他的子孙后代，自然也要继续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梅不会贪心这样的权势和爵位。 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宁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待在善水村，把善水商号做大做强，当一个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老太太。 冯玉摇头说：“皇上，她不会改变主意的。” 皇帝觉得有趣，起了玩心，故意让冯玉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封信去询问杨梅，把当燕王妃的各种好处，以及子孙后代能享的尊荣都吹了一遍。 冯玉内心是拒绝的，可皇帝让他写，他不敢不听。 结果，快马加鞭送到杨梅手里之后，杨梅提笔就给冯玉回了一个大字：滚！ 当然，信使带着信回京城之前，杨梅还是当着家里人的面，把他们亲爹如今贵为燕王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马伯旺、马季礼、马幼薇这三个儿女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马仲兴还好些，他是唯一跟冯玉见过两三次面，又知道渣爹已经贵为燕王的知情人。 陈荷花和刘春草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只是没等大家表态，杨梅便跟他们说道：“老娘绝对不可能跟燕王破镜重圆。 马忠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他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不过你们是他的种，你们想认他这个亲爹，想去燕王府当人上人，我不会拦着，你们尽管去。 但针无两头尖，甘蔗没有两头甜，没得两全。 你们只能二选一，选好了，就落子无悔。” 杨梅这话一说，几个子女当即就表态道：“娘，我们这辈子只认您一个。 我们的爹，是马忠，他已经死了！” 刘春草想哭，她就不明白了，咋还有人不要燕王府那样的泼天富贵呢？ 想到自己的大宝小宝有机会当人上人，却因为婆婆强硬的‘二选一’而断送，她有点不甘心。 马仲兴跟刘春草做了七年夫妻了，哪能看不穿她的小心思。 回房间后，他就直接给刘春草发出了‘休书’警告。 “是我自己不想认燕王这个亲爹的，你要是敢有意见，你就卷铺盖滚蛋。 老子休了你！” 刘春草看着越来越有男人味、越来越有能力的丈夫，也不敢像过去那样撒泼吵闹了。 要是被休，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妖精？ 不行，她得贤惠，得努力做得更好，让丈夫觉得谁也没有她这个原配的好！ “相公，我不敢有意见，我也是站在娘这一边的，绝对支持你们！”刘春草紧忙表态。 ...... 皇帝重整朝纲后，朝廷六部官员也开始大换血。 之前被芙蓉膏侵蚀了意志的那些个朝廷蛀虫，被皇帝当成毒瘤一一拔除了。 除此之外，还有王员外暗中替溧阳长公主供养的那一群已经入仕的学子们，也因为溧阳长公主倒了台而被边缘化，基本不可能再在仕途上有太大成就。 马叔明这两年来在翰林院表现不错，原本应该安排下放历练一番再调回京城任职。 可皇帝对他颇为看重，马叔明又经常在一些政事上有敏锐的触觉，能给皇帝提中肯的意见。 所以，皇帝破格将资历尚浅的马叔明留在户部，安排了一个郎中的职务。 明眼人都知道，马叔明是皇帝要培养倚重的未来栋梁，一时间，他在京城官宦圈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有不少勋贵官宦都瞧中了这支潜力股，想要将家中的嫡女嫁给马叔明。 只可惜，马叔明避之不及，绝不松口结亲之事。 就这样，马叔明一晃二十三岁了，马幼薇和宋小刀的儿子都四岁了，他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杨梅之前一直由着他拼仕途，现在也真担心会耽误了马叔明的人生大事，便决意要为他相看个好人家。 马叔明见娘这一次是来真的，这才找了个时间，跟杨梅好好地敞开了心扉长谈了一次。 第499章 人生圆满了～(大结局) 杨梅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自己为了儿子不栽倒在女人坑里给他弄的那本《勾汉秘籍》后遗症居然如此之大。 好生生的将一个正常的男儿逼成了恐女症患者。 这真是作孽啊！ 杨梅觉得这是自己造成的后果，得想法子帮马叔明治好才行。 好在有锦鲤小孙女在，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锦宝如今长大了，修为一点一点在觉醒提升，不仅能画锦鲤符，还能画其他的符咒。 杨梅跟锦宝说了马叔明的情况后，锦宝认真琢磨了几日，给三叔马叔明画了一张图纹复杂的符咒。 锦宝的符咒不是纸质的符咒，仍然是外人看不见的晶状体。 锦宝笑眯眯的对杨梅说：“奶奶，这个符咒用了后，会消去三叔内心深处对女子的故有认知。 但同时，也有个副作用，就是会彻底消除了三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三叔日后在官场，若是没有了那层机敏和防备，也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对于锦宝说的这一点，杨梅倒是没太大的焦虑。 这个儿子十八岁中进士后，就入仕为官，如今也在官场浸淫了五年十年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他如今的定力和洞察力，就连老祭酒都夸赞过，不可能因为消除了故有的认知便连智商也一起丢掉了。 杨梅信心满满安抚了锦宝几句，借着去京城剪彩新酒楼开张的由头，带着锦宝和大宝大妮还有马季礼一道出发去京城。 马叔明在京中早就置办了府邸，府邸没有女主人，杨梅过来，就是当家的主母，府中下人全都要恭恭敬敬的唤一声‘老夫人’。 杨梅住了几日，便让锦宝寻了个机会，将那符咒用在了马叔明身上。 马叔明因此身子不适了数日，告假在家休养。 为了试验符咒的效果，杨梅给马叔明送补身子的汤水时，试探着跟马叔明提了一嘴说亲的事儿。 马叔明有些愣怔，俊脸没有飞霞，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抗拒。 在他的思想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三，大哥和二哥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就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马叔明觉得自己个人是无所谓，但对家族，他有责任，对母亲，他有需要尽人子的孝道。 “娘，儿子的亲事，全凭您做主！”马叔明松了口。 杨梅激动不已，心想着锦鲤小孙女的符咒，可真是太灵验了。 未免生变，杨梅当日便请了官媒上门，让她替自家儿子寻摸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杨梅知道儿子走仕途，不容有半丝污点。 所以，娶妻不拘是高门大户的，唯一的一点，便是家世清白，家中做官的父兄，必须是清正之辈。 官媒满口应下，保证一定会帮马大人找到一个品行高洁的好姑娘。 如此筛筛选选了七八个，杨梅终于替马叔明做主定下了现任祭酒文秉山的嫡次女。 文秉山曾经也是老祭酒的门生，只是非宋崇文、唐懋还有王志远那样的关门弟子。 文秉山当年科举取士是老祭酒点的，所以，也算是老祭酒的门生。 文秉山生有两女一子，长女文婵十八岁，嫁的是淮州府知府家的大公子。 大公子有举人功名在身，只是后面科举运道差了点，没能考中进士。 次女文婧今年十六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是闺阁小姐，可行事利落，有主见。 小小年纪，就帮着文夫人掌管庶务，打理手下的田庄铺子，瞧着就是个厉害的。 杨梅觉得马叔明身边的人，不能太软弱，就得文婧这样稍微厉害点的姑娘才能管得了他。 老祭酒和王志远，还有宋崇文都说这是一门好亲事，比起从前那些主动打马叔明主意，想要嫁女儿给他的人家都要更合适。 于是，杨梅雷厉风行，两家交换了庚帖后，便把婚期定了下来。 马叔明成亲后，与文婧夫妻俩和睦相得，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彼此间却是细水流长，倒也恩爱幸福。 次年，杨梅就抱上了第五个孙子。 说起来，杨梅如今拢共已经有了五个孙女，五个孙子了。 大房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俩，生了三女一子。 二房马仲兴和刘春草夫妻俩，生了两子一女。 马幼薇和宋小刀成亲后，生了一子，马叔明成亲那年，赶在兄嫂前面又生了闺女。 三房马叔明和文婧夫妻，生了一子。 如今就还剩下二十岁的马季礼尚未娶妻。 杨梅问他自己的意思，马季礼总说再等等。 杨梅想着小儿子还没定性，便也由着他。 直到有一天杨梅带着锦宝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马季礼跟一个姑娘家走在一块儿，这才发现，马季礼早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老虎沟救下来的纪青青。 纪青青回到伯府后，纪伯爷夫妻给她定了一门亲事。 原本已经快到了出嫁的日子了，可却突然爆出了未婚夫跟假千金纪清柔不清不楚的传闻。 纪清柔虽抵死不认自己撬了妹妹墙角，可谣言愈演愈烈，最后，纪清柔最后不得不替代了纪青青，嫁给了‘妹夫’。 此后，纪青青因受了被姐姐抢走未婚夫的打击，心理产生了阴影，拒绝了家里再为她安排亲事。 这一拖，就拖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纪青青被纪伯爷逼着跟一个中了举的书生定了亲。 可惜那举子几个月后，因一场风寒丧了命。 纪青青又无辜被扣上了一个‘克夫’的名号，彻底无人问津。 她不想再听见那些恶意的编排和笑话，带着丫环去了五台山修行了近一年。 回京的时候，纪青青在长街上见到了马季礼。 尽管隔着人潮，他们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俩人本来就彼此有好感，内心有过朦胧的情愫。 再见后，纪青青问马季礼娶妻了没？ 马季礼说没有遇到合适的。 纪青青问马季礼愿不愿意娶她？ 马季礼说一直都愿意。 两个人就这样偷偷的交往了起来。 杨梅觉得纪青青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真要被人喊老姑娘，所以，在征得马季礼的同意后，便请了官媒上了伯府提亲。 纪伯爷知道来求娶的是马叔明家的幼弟，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当即就应下了。 纪伯爷高兴坏了，没想到老姑娘还有这样的大造化。 真好啊，这闺女，总算没白砸手里！ 就这样，马季礼和纪青青最终喜结连理。 而杨梅，掰掰手指也才四十四岁，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圆满了！ 未来的日子，她想带着锦鲤小孙女，开开心心环游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事，吃自己想吃的美食...... 全书完~ 昨天我看到有小可爱跟我说后面剧情仓促，还想看锦鲤小公主的成长。 抱歉啊宝子们，原本剧情设定我确实是有考虑过写锦宝的成长，还设定了螭龙族的小太子下凡跟锦宝组成青梅竹马小cp，化解掉金龙族太子跟螭龙族一族的恩怨，但因为疫情每天需要陪孩子上网课，还要居家办公等外部因素，只能将这一部分舍弃。 好在咱这个故事写到这里，也是完整的，该填的坑，椰子都填上了，感谢陪伴椰子走完这段旅程的每一个可爱的宝子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下本书，有缘再见，大家有喜欢的题材，可以留言告诉我，椰子会考虑你们的意见哒，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