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爷儿》 第一章 冷风狠狠地吹刮著,那狂猛的风势,像是想将山林间的树木全部连根拔起了才肯罢休。 一辆马车迎著风行驶在林间小径,朝著京城的方向前进。 过了一会儿,一只白玉般的纤纤小手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接著露出一张年轻娇俏的脸蛋。 那张素净的容颜虽称不上艳冠群芳,但却十分甜美讨喜,绝对算得上是个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美人胚子。 骆允儿探头朝车窗外望去,但还没来得及瞧清楚眼前的风景,细嫩的双颊就被冷风刮得微微泛疼。 她蹙了蹙眉,赶紧放下帘子。 “请问小哥,我们大概还要多久的路程,才会到京城呀?”骆允儿扬声问著负责驾车的车夫。 “就快到了,应该半个时辰之内就会进京城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骆允儿闻言不禁展露笑颜,转头望著同坐在马车内的爹。 “爹,咱们就快到家了!” “嗯……咳咳……很好……咳咳咳……”不过短短的几个字,染了病的骆守义却没法儿说得连续完整。 “爹,您再撑著点,等咱们回家之后,就能请大夫来帮您看病,您也能好好地歇息、养病了。” 看著爹虚弱的气色,骆允儿又担心、又焦急,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回到家,回到那个她睽违了七年的家。 七年前,她才不过是个九岁大的女孩儿,当时因为住在江南的祖母一直叨念著很想念幼时最爱在她老人家跟前撒娇的她,并三番两次地催著爹带她去给祖母她老人家看,所以爹便带她到江南去陪伴祖母。 起初,爹只打算让她在江南小住几个月便要接回京城,后来是因为祖母的不舍,再加上爹考量到他平时经商忙碌,而娘又早逝,家中除了下人之外,没有人能帮著照顾她,所以便决定让她在江南长住,而爹则每隔几个月会抽空到江南来探望她们祖孙,有时还会小住个十天半个月再走。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去年年底,高龄八十的祖母病重,连大夫都宣告她老人家时日不多了,爹便将手边的生意暂时告一段落,到江南来同住,想在祖母最后的时日里好好地孝敬、陪伴她老人家。 两个月前,祖母病逝了,他们父女俩忍著悲伤,替老人家妥善处理完后事之后,才启程返回京城,想不到爹却在途中染了风寒。 “唉……真应该在路上就先找大夫来替爹看病的。”骆允儿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懊悔。 本来她劝爹先在途经的镇上就诊,但是爹却说他只是小病微恙,没有大碍,无须耽搁行程。 想不到,爹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愈来愈严重了。 “咳……允儿,你也别这么担心……爹不过是染了风寒……过些时候自个儿便会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骆守义原本不愿让女儿太过担忧,所以强忍住不适,但最后还是压抑不了,反而将刚才勉强积压的不适一次爆发开来,整个人剧烈地狂咳不止,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全给咳出来似的。 骆允儿又惊又忧,连忙伸手轻拍著爹的背,帮他顺顺气。 “爹,您身子不舒服,就别说话了。我看您不如先小憩片刻,等您睡醒了咱们也差不多到家了。” “嗯……咳咳……好吧……”骆守义点点头,闭目养神。 骆允儿望著爹虚弱的气色,心里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回到京城,好让爹能好好地治病、休养。 这段日子为了处理祖母的后事,爹真的忙坏了。 京城……应该就要到了吧! 对于京城,骆允儿的感觉其实是相当陌生的,毕竟过去这些年她都住在江南,不曾回到京城过,而幼年的记忆至今回想起来已有些模糊,不过她倒是记得在附近有个叫做殷拓凡的大哥哥。 在她约莫只有六岁的时候,有一回她太调皮了,一个人溜去郊外玩,结果失足跌进湍急的河水里,差点溺死。 当时幸好有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大哥哥正好经过,及时将她捞了起来,救回了她的一条小命。 眼看浑身湿透的她昏迷不醒,不知道该将她送往何处的他,也只好就近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生了堆火,将她湿透的衣裳褪下来烤干,等她醒了、衣服干了,问清楚她住的地方后,才将她送了回去。 说起来,殷拓凡对她有著救命之恩呢! 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个有著一张好看脸孔的大哥哥,如今应该已经二十六、七岁,也该已娶妻生子了吧…… “老爷、姑娘,到喽!” 车夫的声音拉回了骆允儿的思绪,一听见已抵达了京城的家,她连忙扶著爹下了马车。 给了应付的酬劳之后,骆允儿立刻扶著爹进屋去。 一走进睽违了七年的家,骆允儿不禁左右张望了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怪异的感觉不是因为对这个家感到陌生,而是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环顾四周,怎么没见到半个人影? 骆家虽然称不上富商,也不至于奴仆成群,但应该也有几个供差遣使唤的下人才对,怎么这会儿家中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赶紧找大夫来替爹治病。 “爹,我先扶您回房吧!” “嗯,咳咳……奇怪,家中的人都上哪儿去了?” 骆守义虽然因病而显得虚弱,但也很快地发现了奇怪之处,尤其当他一踏进房里,更是立刻脸色大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原本摆放在房间里的贵重摆饰、字画,竟全部不翼而飞了! 正当他惊愕不已之际,有名小厮发现了他们,立即一脸激动地跑了过来。 “老爷呀!您总算是回来了!” “阿虎……咳咳……怎么回事……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咳咳……是怎么了……咳咳咳……” “老爷,总管单叔趁您不在的时候,把家中贵重的财物全带走了!其他的人见总管这么做,也抢著把其他值钱的东西统统拿了就跑!” “什么?!” “现在这个家,只剩下一个空壳,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阿虎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 “都……都没了?” “……嗯。小时候我差点饿死,是老爷收留我,我才能活到今天,所以说什么我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阿虎哽咽地说。 听完了阿虎的报告,骆守义受了极大的打击,在情绪激动之下,他的病情仿佛又变得更严重了。 “咳咳……咳咳咳咳……他们竟然……咳咳……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骆允儿也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震住了,然而在经过短暂的六神无主后,她强迫自己冷静、振作起来。 爹病得不轻,此时又遭受这么大的打击,现在可不是她跟著慌张的时候。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是她挺身而出,照顾爹的时候了。 “爹,您先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您的病给养好。您先躺著吧,我这就去帮您找大夫!”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京城的一条大街上,有间屋子看起来和左邻右舍无异,然而平日却大门敞开,不时有人进出。 这儿虽然没有挂上任何招牌,但是当地人都知道这里住著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医术相当高明,尤其两年前他医好了一名老妇人十多年的痼疾之后,更是声名大噪。 这名大夫,叫做殷拓凡。 他大多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即使看诊的时候,也摆出一副疏离淡漠的态度,但尽管如此,前来求诊的病患还是相当多,其中几乎有一半是年轻的女子。 这些年轻女子大多和那些真的因病而前来求诊的患者不同,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都是为了亲近这个俊美无俦的大夫。 他的冷淡疏离不但没有“冻”坏她们,反而让他更多了几分神秘的气质,让她们只要身子稍有不适,就立刻前来问诊,就盼能够乘机亲近他。 对于这种犯了严重“思春病”的女病患,殷拓凡会在开给她们的药方当中添加许多醒脑降火的药材,诊金还会加倍收取。 既然有这么多无聊女子前仆后继地要送上银两,他没道理不收,反正这些“不义之财”他都会用在医治贫苦的病人身上。 “大夫,我好不舒服呀!” 一名风情万种的女子用著楚楚可怜的嗓音诉苦,她是京城富商员外的小妾顾水莲,早在第一次看见高大俊美的殷拓凡时,就已倾心不已。 过去几次她装病想要亲近殷拓凡,积极地暗示、明示,无奈他就是无动于衷,但顾水莲仍不想放弃。 殷拓凡瞥了她一眼,对她送来的秋波视而不见。 “你哪里有什么毛病?”他淡淡地问,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刚上茶楼,想不到喝了杯茶之后,突然胸口燥热,浑身发烫,难受得紧,现在胸口好像火在烧一样。大夫要不要摸摸看?真的好烫啊!”顾水莲说著,大胆地想拉殷拓凡的手来触摸她浑圆的丰乳。 殷拓凡一个反手按住了她的手腕,不仅制住了她不安分的举动,还顺势替她把了一下脉。 顾水莲虽然没能成功地让他触摸自个儿引以为傲的丰胸,但光是被他拉住了手,就已让她心花怒放了。 “大夫,我是什么毛病呀?”她娇声问道。 “媚药。”殷拓凡回答得简洁有力。 “什么?我被人下了媚药?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顾水莲露出一脸惊讶,但不自然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硬演出来的。 “那该怎么办?难怪我好难受,浑身像是著了火一样。大夫,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见顾水莲主动靠了过来,一副等不及要投怀送抱的模样,殷拓凡立即不著痕迹地拉开距离。 “我当然会帮你。”他语气冷淡地说。 “真的吗?那快点呀!”顾水莲迫不及待地说,只差没自个儿饿虎扑羊地扑上前去。 殷拓凡的眼底掠过一抹讥讽,动作迅速地从一旁取出绳索,二话不说地将顾水莲牢牢捆绑在椅子上。 “啊!这是做什么?”顾水莲诧异地惊呼。 殷拓凡的嘴角一勾,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我是在帮你。” “帮我?”顾水莲一脸困惑。 男人要帮女人解除媚药之苦,除了占有她的身子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为什么殷拓凡却要将她捆绑起来? 该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这媚药的药性并不强,只要忍耐大约半个时辰就会退去,但是为了怕你会难耐药性发作之苦,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所以我只好先将你绑起来。”殷拓凡冷冷地解释道。 “什么?”顾水莲惊愕地瞪大了眼。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男人说的会帮她,是将她绑起来,让她独自忍受药性发作的痛苦! 这男人……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殷拓凡懒得再理会顾水莲,扬声对外头正排队等待看诊的人喊道:“下一个进来吧!” “等等!”顾水莲忙嚷道:“我……我现在这模样……要是被瞧见了,岂不是太丢人了吗?” “怎么会?你是受害者,又不是自己吞媚药的,谁会嘲笑你?”殷拓凡说著,眼底透著一丝讥诮。 上茶楼喝茶时被偷偷下药?哼!他才不相信这种鬼说词! 依照刚才他把脉的征状来推算,她根本是刚服下媚药不久,说不定是踏进他这儿之前才匆匆忙忙自己服下的。 所以,就算此时丢人现眼,也是她自作自受。若能趁此机会让她断了三天两头就来骚扰的念头,也算是一劳永逸。 “你……我看你是有断袖之癖吧!”顾水莲气结,咬牙切齿地嚷著,实在不甘心极了。 她都已经自己送上门,而且几乎是明白地表示愿意献身给他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 怎么会这样? 她自认美艳动人,有多少男人想与她一夜欢好,但殷拓凡却始终不屑一顾,这未免太羞辱人了! 骆允儿才一踏进屋内,就听见“断袖之癖”四个字,再望向被捆绑在椅子上的顾水莲,不禁一阵错愕。 这……这是什么情形? 由于对京城不熟,她在向人探听过后,得知这儿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所以便来了,想不到却撞见这诡异的场面。 大夫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她并不在乎啦,反正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怎么把病人捆绑起来了呢? 正当骆允儿满心错愕之际,殷拓凡迅速瞥了她一眼。 又是女人! 他勉强压下心底的不耐,暗自希望她是真的有病前来求诊,只是……她看起来气色好得很,一点也不像是生了什么病。 “你有什么病症?” “啊?不是我……” 骆允儿将目光从顾水莲的身上移回至大夫的脸上,当她和他的目光相接时,整个人突然怔了怔。 “咦?”这大夫……怎么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骆允儿的心底升起一丝疑惑,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真的见过这个大夫。 殷拓凡对于她的注视感到不耐,就在他皱起眉头,正想要开口将她斥走的时候,却见她突然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殷大哥?!”骆允儿惊喜地低嚷。 对!一定是他! 一定是当年救了她的那个大哥哥! 几年前的他,已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五官轮廓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那张脸孔俊美依旧,只是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骆允儿的双眸闪动著欣喜的光芒,脸上更是有著掩不住的开心。 太好了!既然他们算是旧识,那爹的诊金应该就好商量了!说不定还能暂时积欠一些时日,好让她想办法筹钱呢! 相对于她的喜形于色,殷拓凡的俊脸简直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 “谁是你大哥?我不认识你,非亲非故的,别随便攀关系。” “不!我们认识的!真的!”骆允儿忙说道。 “够了,如果你没病没痛的,请回吧!”殷拓凡冷冷地下逐客令。 “等等!殷大哥,你真的忘了我吗?你救过我,还把我的衣裳给剥光过呀!这些你都忘了吗?” 骆允儿一心急著想勾起他的回忆,因此不自觉地加大了音量,结果嚷得连在外头候诊的人都听见了,还掀起了一阵骚动。 原以为殷拓凡生性淡漠、不近女色,想不到竟然会把女人的衣裳给剥光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相对于大伙儿的惊愕,殷拓凡难得露出了冷漠之外的神情,他咬了咬牙,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我几时剥光你的衣服了?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呀!我当时意外落水昏迷,你救了我一命,还送我回家,我爹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还送了一尊玉菩萨给你呀!” 玉菩萨? 殷拓凡一愣,多年前的回忆总算是被勾了起来。 “是你。” 原来她是他多年前曾救过的年幼女娃,想不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如今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女人。 距离当年……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殷拓凡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郁与沉痛,但那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没有任何人捕捉到,他很快便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对对对!就是我!你总算是想起来了!”骆允儿开心极了。 听见他们的对话,门外的人们不禁哗然,原本他们还半信半疑的,想不到殷拓凡竟然承认了! 骆允儿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忍不住困惑地回头,就见门外候诊的人们皆用著古怪暧昧的眼神盯著她猛瞧。 她一头雾水地轻蹙著眉心,疑惑地问:“你们干么这样看我  ” 话才说了一半,骆允儿的心里突然掠过一抹顿悟,一张粉嫩的俏脸也在瞬间胀得通红。 老天!这些人该不会以为她被殷拓凡剥光身上的衣裳,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吧? “唉呀!不是啦、不是啦!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啦!他是剥光过我的衣裳,看光过我的身子,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骆允儿连忙想澄清,却因为太过心急,讲了半天都没讲到重点,反而还有愈描愈黑的嫌疑。 相对于她那尴尬慌张的神情,殷拓凡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 他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若能因此而少些女人来纠缠、骚扰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底是谁病了?”他打断了骆允儿向其他人解释的话,开口问道。 “呃,是我爹。” 一提到爹,骆允儿也顾不得其他人的误会了,毕竟赶紧治好爹的病,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我爹在从江南返回京城的路上染了病,现在身子虚弱地躺在家中,能麻烦你走一趟,去看看他吗?” 殷拓凡回想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家就在距离不远的街角。他探头瞥了眼在门外候诊的病患,人数不算多,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你先在旁边等一会儿吧!”他示意她先坐在一旁。 既然她不是那些烦人的女子,而是来替她爹找大夫的,他就没理由拒绝。 “喔,好。” 骆允儿点了点头,乖乖地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她原本想静静地等待,但是注意力却让仍被绑在一旁的女子给吸引了过去。 不知道这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殷拓凡绑在椅子上,还不时地发出怪异的喘息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有种淫荡放浪的感觉,搞得骆允儿浑身不自在。 她强迫自己别去在意对方,努力将视线移回殷拓凡身上,静静地看著他替病患看诊。 盯著他好一会儿之后,她发现殷拓凡除了那张脸孔一如记忆中俊美之外,其余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跟记忆中的那个大哥哥完全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他,是个热心助人、亲切和善的大哥哥,可眼前的他却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疏离的气息,仿佛在告诉所有人“离我远一点”,尤其是面对女性病患时,那双眸子更是冷到快要结霜了。 怪了,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过去这几年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他性情大变? 像是想要找出答案似的,骆允儿的目光一直停驻在他俊美的侧脸上,盯著、看著,心里有种幽微的情愫在她浑然不觉中悄悄荡漾开来…… 殷拓凡察觉了她的视线,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交会之际,骆允儿差点被他那双冷眸给冻著了。 真是的,再怎么样,他有必要用这种态度对她吗? 他可是她在京城里少数还记得的人之一,难道他就不能对她稍微亲切友善一点吗?她又没有什么地方犯著他…… “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不是要替你爹看病吗?” 骆允儿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已看完了所有的病患。 “是啊!可以走了吗?但是……那她呢?” 骆允儿忍不住又瞥了椅子上的女子一眼,就见那女人好像刚绕著京城跑完一圈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又喘、又虚弱。 殷拓凡迅速打量了一下顾水莲的神色后,冷淡地说:“等我回来之后,自然会替她松绑。” 到时候,她体内的药效应该也已经退了。 眼看殷拓凡已拎起了药箱,迳自迈开步伐走了出去,骆允儿也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见他压根儿没打算缓下速度与她并肩同行,那浑身散发出的疏离感让骆允儿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 殷拓凡总算是停下脚步,回头看著她。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懂你在问什么。”殷拓凡的眉心一拧,语气透著一丝不耐。 骆允儿不是有话会憋在心里太久的人,既然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清楚了。 “我问的是  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冷漠,像是恨不得和所有人隔离开来似的?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呀!” 殷拓凡闻言一僵,脸色立刻沉了几分。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才不是呢!我不相信一个生性冷漠的人会当大夫!我也不相信当年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大哥哥是这样的人!” “够了!”殷拓凡强硬地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没兴趣听你妄自推论我该是什么样的人,你若是再啰唆,替你爹看病一事就另请高明吧!” 他的恫吓果然立刻收到了成效,骆允儿吓得连忙噤口。 “不不不!我不说了,你快来吧!”像是怕他当真反悔不替爹看病,骆允儿急得伸手想拉住他,然而她的手才刚触及他的衣袖,他就立刻闪了开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毫不掩饰,再度让骆允儿感到有点受伤。 什么嘛!他有必要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吗?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要以为她有什么可怕的传染病,碰一下就会倒大楣似的! 看著他的背影,骆允儿有些不服气地噘起了唇儿。 哼!以后若是让她逮著了机会,她非要故意多“碰”他几下不可,看看会不会将他冷漠的假面皮给碰掉! 虽然说不出什么原因来,但她就是打从心底相信殷拓凡绝对不是天性冷漠的人。 第二章 当殷拓凡随著骆允儿来到骆家时,骆守义已经睡著了,由于长途路程的劳累再加上生病的虚弱,让他睡得很沈。 殷拓凡没有将骆守义吵醒,他走到床边,静静地为骆守义把脉,而骆允儿则在一旁关心地等待结果。 看著殷拓凡替爹把脉时那一脸认真专注的神情,骆允儿再度相信他绝对不是个生性淡漠孤僻的人。 倘若他真的那般冷漠寡情,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专注真诚的神情?她真是不懂,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刻意冷漠的伪装,将自己隔绝起来? 眼看殷拓凡已把完脉,看起来对爹的病情已了然于心,骆允儿暂时撇开了对他的好奇,关心地询问结果。 “我爹的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病了一阵子,对吧?” “是啊!”骆允儿点点头。 算算日子,打从爹一开始染病到现在,也有将近半个月之久了。 “拖得太久了,因为没有及时医治,他现在才会病得不轻。”殷拓凡的语气透著一丝责怪。 骆允儿一听,心底不禁涌上无限懊悔。 都怪她! 她当初真不应该同意继续赶路的!若是她更坚持一点,硬是要停下来先治好爹的病再启程,爹现在也不会病得那么重了。 “那……我爹他现在……” “倘若当初有妥善医治,他早已经痊愈了,但现在他必须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复原,不过幸好这病并不凶险,只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和休息。” 得知爹的病并不会有大碍,骆允儿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听了殷拓凡的话之后,另一个问题不禁浮上心头── 现在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总管和那些不肖的下人们给带走了,她哪来的钱可以支付爹治病的费用呢? 倘若依照殷拓凡所言,爹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只怕必须花费不少银两,而她一时半刻要去哪儿筹这笔钱呢?他们在京城并没有其他的亲戚可以求助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骆允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说道:“那个……殷大哥,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打商量……” “什么事?” 骆允儿硬著头皮开口道:“不瞒你说,家中的总管和下人们趁著我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把家中值钱的财物都带走了,现在咱们家可以说是只剩下空壳一个,没有什么钱财……” 殷拓凡闻言环顾四周,果然桌上、墙上都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摆饰。 “所以呢……关于我爹的医药费……” 望著她那一脸尴尬的神情,殷拓凡立刻明白了她的为难之处。 “当年你爹送来的那尊玉菩萨价值不菲,用来支付他治病所需的一切花费已是绰绰有余。” “啊?那是当年为了答谢你救命之恩的谢礼,怎么可以当成治病的费用呢?”骆允儿连忙摇头。 她原本只是想跟他打个商量,希望他能同意她日后再支付爹的医药费用,并没有想要赖帐不付的意思呀! “我说可以就可以。”殷拓凡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当年他本来就不打算收下那尊价值不菲的玉菩萨,是她爹硬塞给他就走了,他才只好勉强收下来的。 “这……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骆允儿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接受了殷拓凡的好意,因为她知道在家财被不肖奴仆卷走的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她坚持要付医药费用的时候。 她抬头看著殷拓凡的俊脸,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殷大哥,我另外想再跟你打个商量……” “还有什么事?” “我想去你那儿帮忙,要我打杂或做什么事情都行!” 殷拓凡皱起眉头。“我说了,那尊玉菩萨就能抵掉所有的医药费用,不需要你再做些什么来抵债。” “我知道,但是就算不需要支付我爹的治病费用,我还是得在这段期间内赚点钱才行呀!”骆允儿解释道。 她相信以爹的能力,即使此刻家徒四壁,也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的,只是在爹养病的这段时间内,她总得想法子赚点钱来养家糊口,要不然他们父女俩要吃什么?总不能三餐啃树皮度日吧? “拜托你,殷大哥,不管是要我帮忙煎药或是扫地什么的,我都能做!”骆允儿卯起来毛遂自荐。 “扫地?你?”殷拓凡挑眉望著她,很难想像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拿著扫帚打扫的模样。 “是真的,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的娇生惯养。”骆允儿用著强调的语气说道。 过去这些年来,她虽然在江南过著受尽祖母宠爱与呵护的日子,什么家事、粗活儿从来就没做过,但是她好手好脚的,也自认动作灵活不笨拙,相信不管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的。 殷拓凡看出了她的认真,轻叹道:“我可以先借你一笔钱。”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骆允儿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用当年爹送你的那尊玉菩萨来当作治病费用,我的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绝对不能再这样占你的便宜。请你让我去帮忙,我一定会很勤快,不会偷懒的!” 在她一再的恳求下,殷拓凡开始有些动摇了。 事实上,他原先雇用的小厮,正好前天才因为老家有些变故而告假一个月,若有人手能在这段期间内暂时来帮忙,确实会方便许多。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没问题,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接受!”不等他把话说完,骆允儿就抢著开口先答应了再说,仿佛怕他会临时后悔似的。 见她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殷拓凡微微一愕,忍不住问道:“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条件,你就答应了,难道不怕我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当然不怕,我相信你!”骆允儿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真挚得没有半点矫情阿谀的成分。 望著她那双纯然信任的眼眸,殷拓凡的心仿佛突然间被撞击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挥开了那丝异样的感觉。 “我答应让你过来帮忙,也会支付你优渥的酬劳,而我唯一的条件是──离我远一点。” “嗄?”骆允儿一脸愕然。 离他远一点?这是什么怪条件? 像是怕她没听清楚似的,殷拓凡再度补充说道:“你只要把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不需要成天待在我的身边,最好是离我远一点,除非必要,否则别一直出现在我眼前。你若是能答应这个条件,我就让你过来帮忙。” 骆允儿垮下了双肩,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更是泛起一丝受伤的感觉。 “我当然答应呀!刚才我不是就说了,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么惹人厌……” 她虽然没自恋得认为自己人见人爱,但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碍眼,需要他特别提出这样的条件吧? “跟你惹不惹人厌无关,我一向不喜欢和女人太过亲近。” 对他来说,女人就等于麻烦,况且……他也不该和任何女人太过亲近。 不喜欢和女人太过亲近? 骆允儿半信半疑地望著殷拓凡的俊脸,脑海中突然回荡起刚才那名被绑的女子咬牙切齿的低嚷── 我看你是有断袖之癖吧! 这……难道……难道那女人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骆允儿瞪圆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坦白说,她真的很难想像,像他这么俊美的一个男人,竟然有著断袖之癖,这还真是“暴殄天物”呀! 不过,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提出要她离他远一点的怪异条件了。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也不会到处去乱说些什么的。”骆允儿承诺道。 殷拓凡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用著明白、惋惜的眼神望著他,不过他也懒得多问了,只要她能遵守约定,离他远一点就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隔天,骆允儿起了个大早,亲自替爹煎药,在服侍爹喝了药之后,她立刻敬业地到殷拓凡那儿去报到。 才刚踏进屋里,就听见了小男孩的叫嚷声。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呢!” “听话,祥儿,你不让大夫帮你换药、包扎,伤怎么会好呢?”一名妇人苦口婆心地劝著。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骆允儿抬头一看,就见一名约莫七、八岁大的男孩,一脸任性与叛逆的表情,他的右手肘处被包扎了起来。 从刚才那几句简短的对话听起来,应该是这男孩先前就受了伤,曾来找殷拓凡治疗、包扎过,今儿个是来换药的。 骆允儿瞥了眼妇人一脸焦急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神情,想来是已经劝了老半天却丝毫没有效果。 她暗暗猜测,可能是小男孩怕痛,所以无论他娘好说歹说的,他就是摆出一副不肯合作的态度,怎么也不愿意安分地接受治疗。 “祥儿,你听话好不好?来,这锭银子给你,只要你先乖乖地让大夫帮你换药、包扎,等会儿你就可以拿著这锭银子去买你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爱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样好不好?” 妇人几次苦劝不成,只好改采利诱的方式,可惜依旧失败了。 “我才不要呢!” 男孩用没受伤的手抢过银子使劲一掷,原本只是随意乱丢,想不到却不偏不倚地朝骆允儿飞来。 骆允儿一惊,脑中才刚闪过该快点闪躲的念头,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锭银子重重地击中了她细嫩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正在替另一名伤患治疗的殷拓凡闻声,朝她投来一瞥。 见她捂著下巴忍疼的模样,他不禁皱起眉心。 “唉呀!真是对不起!”妇人大惊失色,连忙代儿子道歉。 “我没事、没事,不碍事的。”骆允儿强颜欢笑。 其实她觉得满痛的,但是怕这名妇人太过愧疚,只好勉强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她取出手绢轻按著下巴,不必看也知道肯定破皮流血了。 唉,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被银子给砸伤呢!这样的经历还真是难得啊!骆允儿自嘲地想著。 “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呀!”妇人还在道歉个不停。 “没关系,小妹妹闹情绪,我不会介意的。” 小男孩原本对于失手砸伤人感到有些惶恐,但是一听骆允儿这么说,他忍不住哇哇大叫地抗议著。 “什么小妹妹?我是男生!” “咦?你是男生吗?”骆允儿故意用著惊讶的语气说道:“那你怎么会怕痛呢?男生不是都很勇敢,不怕痛的吗?” “谁、谁说我怕痛了?我哪有怕痛?”小男孩的脸瞬间胀红,虽然心虚,却仍大声地否认。 “你不怕痛呀?就是嘛!我就说你看起来这么勇敢,怎么可能会怕痛呢?因为怕痛而不敢让大夫换药,那是小女生才会有的行为,你说对吧?”骆允儿扬著笑,朝小男孩眨了眨眼。 “……”小男孩一阵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答腔才好。 “我知道你不是怕痛,只是讨厌药膏的味道,对不对?”骆允儿给了小男孩一个台阶下,她看得出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很爱面子。 男孩一听,立刻用力地点头,大声说道:“对!药膏的味道臭死了!我是讨厌那个味道,才不是怕痛呢!” 骆允儿悄悄勾起嘴角,这男孩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看来她应该能顺利拐他换药才是。 “我就知道!你看起来这么勇敢,一定不怕痛的。不过既然你连可怕的疼痛都不害怕了,那药膏味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因为你是最勇敢的男生嘛!” 骆允儿一个劲儿地猛称赞小男孩,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你看,大家都以为你像个小女生一样怕痛,所以才不敢换药呢!你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让大家知道你最勇敢了,不然大家可是会把你给瞧扁了呢!” 在骆允儿又是吹捧、又是激将的双管齐下之下,男孩立刻大声说道:“我要换药!现在就帮我换药!” “真的吗?不过换药真的会有点疼喔!”骆允儿故意提醒他。 “我才不怕痛!我要换药!” “哇!你好勇敢喔!那好,现在就让大夫帮你换药吧!” 男孩点点头,大步朝殷拓凡走了过去。 殷拓凡看著小男孩明明害怕却又要故作勇敢的模样,一向淡漠的黑眸也不禁掠过一抹笑意。 在换药、重新包扎的过程中,男孩咬牙忍著痛楚,即使疼得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了,但是为了表现出他的厉害与勇敢,他硬是忍住不喊疼。 等他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完毕后,骆允儿不忘替他鼓掌,大大地赞美他。 “你真的好棒喔!果然是勇敢的男生!” “那当然!”小男孩昂著下巴,一脸的骄傲。 “那快点回去告诉其他人,你有多勇敢吧!” “好!娘,咱们走!” 男孩的母亲感激地朝骆允儿投去一瞥之后,随即带著儿子离开,而他们走后,暂时也没有其他的病患上门求诊了。 “你倒是挺有办法的嘛!”或许是感染了小孩天真单纯的气息,殷拓凡很难得地用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话。 “呵!小孩子嘛!心思单纯,其实很好哄骗的。”骆允儿笑了笑,当她看见殷拓凡突然朝自己走来,脸上的笑容不禁微微僵住。 她匆匆忙忙地往后退,但是由于退得太过仓促了,还差点被椅子给绊倒,幸好殷拓凡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一副见鬼似的模样?”殷拓凡挑眉问道。 听他这么说,骆允儿忍不住喊冤。 “是你要我尽量离你远一点的,我很努力遵守约定呀!” 殷拓凡望著她,唇边忽然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不知道是因为对她的遵守约定感到满意,还是她那异常认真的神情让他觉得有趣。 “你受了伤,我先帮你处理伤口,你再离我远点也不迟。” “喔。” 殷拓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著她的伤口。 “放心,只是一点皮肉伤,很快就会复原的,将来也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他一边说著,一边取出伤药替她涂抹。 他的脸就近在眼前,骆允儿望著、望著,脑中的思绪呈现一片空白,除了盯著他失神凝望之外,没能做出其他的反应。 坦白说,这男人简直俊美得没有天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她相信任何女人见了他,都不禁要怦然心动,就像她现在一样…… 殷拓凡替她下巴上的伤口搽了药之后,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红唇上,那柔软粉嫩的唇儿像是鲜嫩甜美的果实,一瞬间令他觉得相当的诱人。 一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殷拓凡立刻强迫视线自她的唇移开,然而目光一抬,却正好与她的眼眸对上。 眼波交会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同时窜过两人的心底。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以及眸中灿亮的光芒,隐隐勾动了他心底深处久未有人触碰的柔软。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以及浑身散发的阳刚气息,则是让骆允儿芳心颤动。 两人凝望了不知多久,几乎忘了时光的流逝,最后是骆允儿先回过神,表情不自在地退开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呃……呃……今天……我应该做些什么?”骆允儿有些尴尬地问,她在心底不断地提醒自己他开出的条件。 刚才短暂的目光交缠,一定只是出于她的幻觉,他才不可能对她有任何的感觉,不然他就不会要她离他远一点了。 更何况,他就算再怎么俊美迷人,也是个疑似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她还是尽可能地跟他保持距离,免得将来落得黯然心伤的下场。 殷拓凡回过神,眼底掠过一抹不悦的光芒,像是对自己刚才的“失常”感到相皆田恼怒。 他暗暗深吸口气,挥开不该有的情绪之后,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株药草,交到她的手中。 “这是……”骆允儿怔怔地望著手中那株开著淡黄色小花的药草。 “这叫做‘金线花’,是一种常见的药草,通常生长在清澈的河边。”殷拓凡解释道。 “喔。”骆允儿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多打量了手中的小花几眼。 原来是常见的药车,难怪她觉得挺眼熟的,她以前肯定曾经看过,只是不知道它是一种药草罢了。 “你带著它,到城外的那条河边去替我采一些回来。”殷拓凡吩咐道。 城外的那条河边,沿岸长著不少这种药草,再加上它的外型很好辨识,因此这应该算是很简单的一件任务。 “没问题,我立刻就去。” 见她行动力十足地打算立刻动身,殷拓凡不忘开口提醒道:“自己多留神点,别又跌进河里了。” 骆允儿有些尴尬地嚷道:“不会了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还会不小心跌进河里?” 回想起当年的糗事,她的俏脸微微泛红,而他的叮咛让她忍不住猜想著,他是在取笑她,还是真的关心她? 第三章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骆允儿很认真地摘了一整篮的金线花回来。 看著自己努力的成果,她忍不住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心里期待著等会儿殷拓凡的赞赏。 然而,就在她进门前,却意外地听见里头传来不寻常的骚动,听起来像是有人正在激烈地争执著。 “奇怪,怎么了?” 骆允儿赶紧进屋去,当她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不禁呆住。 她本以为可能是前来问诊的病患之间原本就有过节,恰巧在这里狭路相逢,所以才会大吵大闹的,怎么也想不到,竟会看见殷拓凡揍人的画面! “该死!”被揍了一拳的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挥拳还击,却被殷拓凡一个侧身闪过了。 “该死的是你!已经有了妻室,还去招惹无辜的少女,现在有了孩子,你非但没打算要负起责任,竟然还想要瞒著对方,偷偷让她服下打胎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只有畜生才做得出来!”殷拓凡沈怒地喝道。 身为一名大夫,他每天都在做著救人、治病的事情,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对生命不负责任的家伙。 早在这家伙一表明来意,想叫他给点打胎药的时候,他就已严词拒绝了,想不到这家伙却不死心,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宣称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有多烦、多缠人,饶是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禁要动怒。 尤其,当他知道这家伙玩弄的女人,竟是在附近卖豆腐的那位何大婶的女儿之后,整个人更是怒不可遏。 何大婶丧夫多年,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含辛茹苦地拉拔女儿长大,女儿今年才刚满十五岁,是个单纯、善良又孝顺的女孩。 去年冬天,何大婶因为操劳过度而病倒了,他前去诊治,眼看她们家中的经济状况不佳,他不但分文不取,还用最好的药帮何大婶治病。 何大婶痊愈之后,为了答谢他的恩情,不时会送鲜嫩可口的豆腐来给他,偶尔比较忙碌时,则会派女儿送过来。 那个叫何芝芝的女孩十分单纯可爱,对他来说就像个亲切的小妹妹一样,想不到那个善良的女孩却被这种混帐给玩弄了! 好端端的一个女孩,清白就这么毁在这家伙的手中,而这混帐不仅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抱著玩玩她的心态,现在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也丝毫没有负责的打算,甚至还意图瞒著她偷偷打掉孩子,这叫他怎能不勃然大怒? “老子想玩谁就玩谁,干你屁事?那女人又不是你的谁,你管得著吗?她自己愿意上我的床,我可没拿刀子逼迫她!你不愿意给我打胎药就算了,我找其他大夫一样可以弄得到!” “你这该死的混帐!” 见这中年男子完全没有半点悔意,殷拓凡忍不住要替那无辜可怜的女孩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骆允儿大惊失色,想不到盛怒之下的殷拓凡出手毫不留情,那中年男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完全招架不住。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再打下去,万一闹出人命那可怎么办? 不行!她一定得阻止才行! 但是……该怎么做呢? 情急之下,骆允儿不及细想,更顾不得自己可能会受到波及,整个人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殷拓凡。 “好了,别打了!别再打了!”她一边紧搂著他,一边嚷道。 “走开!里殷拓凡皱眉叱喝。 “不!我不走!除非你住手,别再打了!他已经被你揍得够惨了,万一要是闹出人命,那怎么办?这种家伙不值得你闹上官府呀!” “你──” 凭殷拓凡的力气,是能轻易挣脱她的,但是当他的视线对上了她那双有著毫不掩饰的关心与忧虑的眸子时,就立刻打消了将她扯开的念头。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打从心底替他感到担忧、怕他会惹上麻烦,而那娇小纤细的身子不顾危险,硬是冲过来紧紧抱住他,那份心意让他的胸口霎时间被一种感动的情绪给重重撞击著,掀起了一波波的涟漪。 他低头凝望她半晌后,才用著仍有些恼怒的语气说道:“人都已经跑了,我不住手还能怎样?” 早在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抱住他的时候,那个该死的混帐家伙就已经乘机夺门而出了。 见那中年男子真的已经溜掉,骆允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当她瞥见他右手臂的衣袖染了血时,不禁又面露担忧地低呼。 “唉呀!你受伤了!” 殷拓凡低头一瞥,不甚在意地拉起衣袖检视,就见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右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处。 “一点小伤,不碍事。”他淡淡地说。这道血痕是刚才那家伙拿起地上碎裂的杯子划伤的。 “怎么会不碍事?这伤口看起来有点深,得赶紧处理才行吧?你可是大夫耶!身上带著伤,像话吗?” 骆允儿一边说著,一边动作迅速地去弄了盆清水过来。 “你伤在右手,自个儿不方便处理和包扎,我来帮你吧!”她用沾湿的帕子拭净他的伤口,动作十分的轻柔。 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殷拓凡的心里涌上一丝感动,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撇了撇唇,用著带点讥讽的语气说道:“我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女人,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快点弄一弄就好,不必担心我会喊痛。” “就算你不怕痛,能尽量不拉扯到伤口,不是比较好吗?干么要故意自找苦吃?”骆允儿说著,手边的动作依旧轻柔。 闻言,殷拓凡不再说些什么,任由她处理伤口。 说也奇怪,她身上仿佛散发著一股安定恬静的气质,让他愤怒的情绪很快地沉淀下来,不再那么激动。 他静静地低头望著她专心认真的容颜,而他突然的安静让骆允儿感到一丝疑惑,以为他还有什么地方有伤,抬头想要问个清楚,想不到红唇却意外地轻刷过他的唇! 这个意想不到的意外,让骆允儿尴尬极了,白皙粉嫩的双颊瞬间胀得通红,热得快冒烟了。 “这……这……这是意外……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可别赶我走啊……” 她那一副又羞又窘,急忙想解释的神情,再加上绯红的双颊,让她显得更加娇俏可爱,也让殷拓凡一向冷漠的黑眸泛起了温柔的光芒。 望著他那不寻常的眼神,骆允儿的双颊蓦地更热了,而当她察觉他的俊脸竟缓缓地靠近时,一颗芳心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想做什么?该不是……要亲吻她吧? 就在两人的唇片近得快要相贴之际,殷拓凡却突然退了开来。 他咬了咬牙,神情紧绷,黑眸更是闪动著恼怒的光芒,像是很不能接受自己竟对她产生“邪念”,差一点就吻了她! “今天没有其他事情要你做的了,你先回去吧!” “啊?可是……” “你再不走,往后就别再来了!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的条件!”他冷硬地警告,嗓音宛如冰霜般冷冽。 骆允儿咬了咬唇,他那明显要和她划清界线、保持趴离的态度让她的心口一闷,有种受伤的感觉。 她不懂,为什么他执意要用冷漠筑起一道高墙,硬是将自己和旁人隔开来呢?他明明就不是天性冷漠无情的人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幕低垂,静谧的夜晚,有人的心绪却很不平静。 殷拓凡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里喝酒,从桌上搁置的空酒瓶来看,他已经喝了不少,就连空气中都弥漫著一股酒气。 他平常几乎很少碰酒的,但是今晚他只想喝醉。 若是醉了,或许就能让他不去回想往事,可偏偏喝了这么多的酒,往事却依旧鲜明得一如昨天才发生。 明天就是三月初一了,这辈子只怕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日子,永远也忘不了发生在八年前的那场意外。 当年,年少轻狂的他,恋上一个名叫楚倩倩的女子,她大他一岁,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风情万种的妩媚魅力,让许多男人都为她痴狂。 自幼双亲亡故,跟著悬壶济世的叔父习医的他,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但却天资聪颖,叔父就曾不只一次称赞他,坚信他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凡。 当时他认真地盘算要娶楚倩倩为妻,每当听了他的宣告,她总是格格地娇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相信她是在等待他更有成就的时刻。 就在八年前的三月初一,那天晚上,他随著叔父到友人家作客,对方因为老来得子而开心地设下筵席,大肆庆祝。 由于宾主尽欢,他们叔侄俩在那儿和主人多喝了好几杯酒,一直到夜深了,才告辞返家。 想不到,一返回家门口,就赫然发现楚倩倩浑身是血地倒卧在路旁,而她的丫鬟盈儿也被打得奄奄一息。 经过他叔父的抢救,楚倩倩虽然捡回了一命,但是却因为头部遭到猛烈的撞击,脑子严重损伤,不仅无法开口说话,甚至连亲人都认不得了。 从那时开始,楚倩倩每天就是睁著空洞的眼眸,傻愣愣地没有意识、无法思考,连进餐、如厕都需要丫鬟的帮忙,像是徒有躯壳却没有思想的娃娃。 根据楚倩倩的丫鬟盈儿所言,当天晚上楚倩倩前来找他,是想要亲口告诉他──她愿意嫁他为妻,想不到他却刚好不在家,而就在楚倩倩打算离开的时候,不幸地却遇到了几名无耻的淫贼,想要玷辱她。 为了替他守身,楚倩倩激烈地抵抗,结果她的拚死挣扎惹恼了那些淫贼,他们才会痛下毒手,意图杀了她们主仆俩。 发生这样的意外,殷拓凡的心里自责莫名,因为当晚的宴会他其实可以不用去的,但他还是跟著叔父一块儿去了。 倘若那天他安分地待在家中,楚倩倩也不会扑了个空,那么就不会发生那场残酷的意外了。 因此,虽然不是他下的毒手,他依旧自认该负起一切的责任。虽然楚家没有要求他娶楚倩倩进门,但他仍将她视为妻子一般,会定期来探望、照料她。 有时他会自问──经过了这些年,他还爱她吗? 坦白说,殷拓凡无法昧著良心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甚至随著年纪渐长,他发现当年他对楚倩倩的那份情感,也只是一种近乎盲目迷恋的情绪。 因为当年的她妩媚动人,因为当年的她是许多男人争相讨好、恋慕的对象,因此他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随著她打转,眼里只瞧得见她美艳娇俏的容颜。 可若是认真、冷静地分析当时的那份情感,就会发现似乎没有多么深刻浓烈的爱意。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离弃楚倩倩的。 既然他已对楚家做出了承诺,也认为自己确实该负起责任,那么他就会遵守诺言地照顾楚倩倩一辈子,不会再接纳任何女子…… 毫无预警地,骆允儿甜美的容颜蓦地浮现脑海,让殷拓凡的眼神闪动著复杂的光芒。 那个小女人意外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起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美丽、真诚与善良,总是让他感动不已,而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总能扰乱他的心绪,甚至……让他差一点就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殷拓凡心情复杂地闭上眼,烦乱地咬了咬牙。 他实在不该对任何女人动心的,早在他亲口许下将照顾楚倩倩一辈子的承诺时,就已没有资格再和任何女人有感情上的牵扯。 他已给不起天长地久的承诺,他也不想当个负心的人。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因为一时心软,答应让骆允儿到他的身边来帮忙,那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就像现在,他一睁开眼,就仿佛看见骆允儿出现在他的面前,用著充满关心的温柔眼光望著他…… 是他醉得产生幻觉了吗? “天哪!你这是做什么?” 骆允儿一踏进殷拓凡的房间,就忍不住发出惊呼。 由于先前带回去的药,只够让爹服用到今天晚上,本来她今天该再带几天份的药材回去的,但她临时被殷拓凡给赶走了,所以什么都还来不及拿。 为了让爹明天一早有药可喝,骆允儿只好在爹服了药、上床就寝之后,赶紧再来这儿一趟。 她心想,殷拓凡应该不会那么早睡,就算他不想见她,不希望她太接近他,但她只是为了替爹拿药而来的,他应该不至于会生气吧? 想不到,他确实还没有就寝,可却一个人待在房里喝酒,而且看起来已经喝了好一阵子了。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酒鬼呀!为什么这会儿却要卯起来喝酒? 如果他是打算要把自己给灌醉,那么他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也应该要停下来了。 “别再喝了。”骆允儿连忙走过去,抢下他手中的酒壶。“一个宿醉头痛的大夫,明天要怎么替病患治病呢?” 殷拓凡盯著她的容颜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她不是出于酒醉后的幻觉,而是真实出现在眼前的人。 “你来做什么?” 骆允儿以为他在质问她为什么没遵守约定,连忙解释道:“我爹的药今晚服用完了,我原本是要来替我爹再带些药回去的,不过……我看你先好好歇息吧!明儿个我再早点过来拿药吧!” 现在他喝得醉醺醺的,她也不敢贸然要他抓药,要是他醉得弄错了药材或是分量,那还得了? 与其拿爹的身体来冒险,不如明天一早她再跑一趟,至少也得等殷拓凡神智清醒的状态下再抓药比较保险。 骆允儿正打算回去,但看他眉心紧皱、脸色不佳,似乎真的喝了太多的酒,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实在不放心就这么回去。 她轻叹口气,说道:“你先等会儿,我去冲一壶热茶来给你醒醒酒。” “不用,桌上有水,帮我倒杯水来就好。” 殷拓凡说著,迳自在床榻坐下。他闭著眼睛半倚在床边,过多的烈酒让他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 “喔,好。” 骆允儿点了点头,赶紧为他倒来一杯水。 “喏,水来了。” 她端著杯子,想凑到他的唇边好方便他喝水,想不到他却主动伸出手来要拿杯子,结果意外碰翻了她手中的那杯水。 她的“灾情”是还好,只有衣袖稍微沾湿了,但殷拓凡就有点惨了,整杯水几乎全“浇”在他身上,让他胸前的衣襟立刻湿了一大片。 “这下麻烦了,你先等一会儿。” 骆允儿赶紧在房里翻箱倒柜,替他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裳。 “来,你赶紧换下……咦?” 不会吧?她找他的衣裳才花了多久时间,他竟然就在床上躺平,而且看起来好像已经睡著了。 “殷大哥?殷大哥?快起来换衣裳呀!” 骆允儿来到床边,一连唤了他好几声,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声敷衍的咕哝也没有。 “唉,他果然是喝醉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值得他喝成这个样子?”她不禁摇头叹息。 现在可好了,唤不醒他的结果,就是除非她能够眼睁睁地看著他穿上湿衣裳睡觉,否则也只有由她动手来替他更衣了。 犹豫了片刻后,骆允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选择。 她实在无法就这么离开,若是害他因此染上风寒,那便是她的罪过了,毕竟那杯水可是从她的手中浇到他身上去的。 “好吧!当年你脱我衣服,现在我脱你衣服,还满公平的啦!”骆允儿自我解嘲似地干笑两声。 反正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不会知道她曾经“冒犯”过他,更不会因此找她算帐,质问她为什么没有依照约定离他远一点──她这样自我安慰著。 打定主意后,骆允儿便开始动手,但由于殷拓凡整个人躺平在床上,光凭她一个人要替他宽衣实在有些费力,而她过去又没有替人脱衣服的经验,因此动作显得相当笨拙。 努力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总算成功脱下了殷拓凡的上衣,而她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他赤裸精壮的胸膛上,白皙的双颊更是瞬间泛起了红晕。 她脸红心跳地盯著他好一会儿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一意识到自己刚才竟像个色心大发的荡妇,直勾勾地盯著他赤裸的胸膛猛瞧,只差没当场流下口水,她就不禁羞窘到了极点。 幸好此刻他没有醒来,否则若是瞧见了她这模样,肯定会当场将她给轰出去,永远也不许她再靠近他半步。 就在骆允儿脸红心跳地拉回心思,打算赶紧将干净的衣裳拿来帮他穿上时,一股力道却猛地将她扯了回去,让她整个人跌进殷拓凡的怀里。 她惊愕地抬头,对上一双灼热的眼眸。 “咦?你不是已经──” 她的话还没机会说完,就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是殷拓凡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而他的唇也随即吻住了她! 他刚才确实是昏睡了一会儿,但是在她一下子拉扯他的手臂,一下子扭动他颈子的笨拙宽衣过程中,就算他睡成了死猪也会醒来。 虽然他知道她是好心想替他换下湿衣服,不是心生“邪念”地要对他胡作非为,但是当她细嫩的小手不只一次地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他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欲望被撩拨了起来。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的理智变得溃散,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顺应自己心底深处的渴望,吻住了那三番两次在他眼前诱惑的红唇。 她比预期中还要甜美的滋味,让殷拓凡情不自禁地愈吻愈深,残存的理智更是瞬间被燃烧殆尽。 骆允儿的脑中晕晕然的,整个心魂也跟著醉了。 她知道自己早就悄悄地对殷拓凡动了心,只是碍于他的“条件”,她也只能勉强压抑著自己的情愫,但是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颈项,心悦诚服地承受他的亲吻,甚至有些笨拙地回吻著他,而她的回应宛如火上加油,将殷拓凡的欲望撩拨得更加炽烈。 殷拓凡的吻从她甜蜜的红唇缓缓往下游移,来到她细致的颈项,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烙下了激情的印记,而他的大掌也隔著衣裳,揉著她丰盈的酥胸,这放肆的抚弄惹来骆允儿的喘息。 她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对她这样又那样的…… 只不过,她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殷拓凡才好…… 咦?等等! 想到了这儿,骆允儿才猛地意识到殷拓凡好像突然没了动静。 她低头一瞥,这才发现他竟然睡著了,看来这回真的是醉倒了。 骆允儿脸红心跳地凝望著他熟睡的俊颜许久后,才轻悄悄地溜下床,先是穿回了自己的衣裳,接著才又帮他穿上干净的衣裳。 临去之前,她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在他温软的唇片上轻轻落下一吻,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她想……明天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大有进展吧? 一思及此,她离去的步伐就变得相当的轻快。 第四章 隔天一早,匆匆用完早膳之后,骆允儿就来到了殷家。 她告诉自己,她之所以会一早就急著跑来,是为了替爹带药回去,但其实她的心底明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心里渴望著见到殷拓凡。 经过了昨夜之后……她想,他对她的态度,应该会有些转变吧? 回想起昨夜那一幕幕激情火热的画面,骆允儿的双颊就不禁染上了美丽的红晕,眼角眉梢都透著又喜又羞的神色。 倘若不是自个儿亲身经历过,她真的很难想像男女之间的亲密情事竟会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正当她沉浸在昨夜那脸红心跳的情节时,就瞥见殷拓凡走了过来,她的心跳不禁加速,屏息地等著他的靠近。 “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殷拓凡开口问道。 从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而那不冷不热的嗓音,让骆允儿的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失望,但是她很快就振作起来。 过去这些年来,殷拓凡早已习惯用这样淡漠的语气说话,倘若突然变得热情,反而不像他了。 这么一想,骆允儿就不那么介意了。 她扬著微笑,说道:“我来替我爹拿药,上次带回去的那些药,昨天晚上就已经没了,所以今儿个我爹还没服药呢!” 殷拓凡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在等待殷拓凡抓药的时候,骆允儿忍不住在一旁偷瞧了他好几眼,那专注的俊脸让她的心底泛起一丝甜滋滋的感觉。 “你还好吧?有没有宿醉头痛?” 她关心地开口询问,不过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他的状况。从他此刻神清气爽的气色看来,他根本一点儿事也没有。 她猜想,可能是身为大夫的他,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迅速解除宿醉之苦吧,否则以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的情况来看,不可能一觉醒来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没有半点头痛不适。 “宿醉?”殷拓凡突然抬头,用著惊讶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酒?” “啊?” 他简短的一句反问,让骆允儿整个人惊呆住了。望著他那看不出太多情绪的俊脸,她的一颗芳心宛如瞬间从云端跌至谷底。 “昨晚的事情……你全都忘了?”她忍不住追问。 “昨晚?昨晚我一个人在房里喝酒,喝醉就睡了,有什么我该记得却忘了的事情吗?”殷拓凡淡淡地问。 “呃……也没什么……”骆允儿摇头否认,失望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而来,让她有种快窒息的难受感。 既然他对昨晚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那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自个儿钜细靡遗地把昨晚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全部描述一遍吧? 就算她敢说,他恐怕也会以为是她胡诌的吧? “本来我昨晚就想替爹来拿药,没想到却看到你喝醉了,所以才先回去,等今天一早再过来。”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只不过是省略了中间的一大段重点。 “原来如此。” 殷拓凡点了点头,看来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存疑。 “接下来几天的药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都在这儿了。” “谢谢。”骆允儿接过那一大包药材,一颗心揪得有些难受。 殷拓凡望著她,像是心匠正在考虑著什么,最后他说道:一你先回去煎药给你爹服用吧!等你爹服了药之后,你再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要去哪儿?” “出诊。” “喔,我知道了。”骆允儿点了点头,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球,踏著无精打采的步伐离开。 望著她的背影,殷拓凡的眸光蓦地变得复杂。 昨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了呢? 他的记忆力一向好得很,就算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也都能记得清楚,更何况是昨晚才发生过的事。 他不仅记得昨晚在他房里、在他床上的一切,甚至连她离去之前,悄悄在他唇上轻轻落下的一吻也知道,因为当时的他其实是意识清醒的! 那时,他根本不是不胜酒力地醉倒、睡著,而是他的理智蓦地窜了上来,也蓦地想起楚倩倩的事情、想起自己不该招惹任何女人,所以才勉强按捺住高张的欲望,假装睡著了。 既然他无法给她任何未来的承诺,就不该夺占她清白的身子,更不该让她对自己存有不可能实现的期待,那只会在将来重重地伤害她。 一声无奈的轻叹,自殷拓凡的口中幽幽逸出。 伤害骆允儿,是他此刻最不想做的事情……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殷拓凡雇了辆马车,载著他和骆允儿出了京城。 像是刻意要避免和她共处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没有和骆允儿一起坐在车厢中,反而和车夫一块儿坐在前头。 他一如过往的冷淡与疏离让骆允儿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她告诉自己别这么轻易就放弃。 昨晚发生的事情,就算他醉得没有半点印象了,但是她该相信他不是对她无动于衷的。 倘若他真的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么即使是喝醉了,应该也不至于会对她做出那些激情狂野的举动。 至少,经过了昨夜之后,她可以确定殷拓凡没有断袖之癖,也能确定他其实不是真的那么冷淡寡情的人。 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沉默中,马车依著殷拓凡指示的方向,抵达了位在郊外林间的一幢别馆外。 下了马车后,骆允儿好奇地打量眼前这幢挺雅致的屋子。 “你有病患住在这儿呀?这儿的环境很清幽,确实是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她由衷地说。 “嗯,是啊。”殷拓凡淡淡地应了声,望著眼前的别馆,他的黑眸深处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经过通报后,一名丫鬟出来迎接,她正是楚倩倩的贴身丫鬟盈儿。 一看见站在殷拓凡身旁的骆允儿,盈儿的脸上有著毫不掩饰的诧异。 这些年来,她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照顾小姐,而殷拓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探视小姐,替小姐把脉、针灸,但她从不曾见过殷拓凡带任何女人来这儿,怎么今儿个却破了例? 盈儿眯起眼睛打量骆允儿,忍不住猜测著她和殷拓凡之间的关系。 “这位是?”盈儿忍不住问个清楚。 “她是暂时到我那儿打杂赚钱的人。”殷拓凡轻描淡写地说。 “打杂?不是已经有小厮了吗?何必再多聘雇一个女人呢?”盈儿忍不住拉高了音量。 殷拓凡冷淡地瞥了盈儿一眼,没有多解释些什么,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盈儿解释。 一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著太明显的质问意味,盈儿慌忙解释道:气我只是……只是想到小姐……所以才……” “放心吧!”殷拓凡语气平静地打断她的话,说道:“不会有任何人改变我当初的承诺。” 骆允儿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却忍不住多看了盈儿一眼。 她虽然不是心细如发的女子,但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感觉不出。 从盈儿望著她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一丝明显的敌意,而那让骆允儿的心底感到困惑极了。 今天是她头一回和这丫鬟碰面,过去她们又不曾有过任何的过节,这丫鬟犯得著用这种不友善的目光瞪著她吗? 骆允儿一边在心底嘀咕著,一边跟在殷拓凡的身后走进屋去。 既然刚才这丫鬟提到了“小姐”,她便猜到殷拓凡的病患应该是位姑娘,果不其然,一进房中,就见有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静静地坐在窗边。 那女人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虽已不是苴蔻少女的年华,但却有著一张美丽娇艳的容颜,而她眉心那一颗小小、殷红的血痣更添她的妩媚。 奇怪的是,这女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那双直视著前方的眼眸显得空空洞洞的,一点光彩也没有。 “小姐这阵子还好吗?”殷拓凡问道。 “还是老样子。” 殷拓凡走到楚倩倩的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语气温柔地说:“倩倩,我来看你了,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骆允儿见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想不到殷拓凡竟然也会用这种温柔亲切的语气和女人说话。 她不禁好奇地猜测这女子的身分,会是殷拓凡的家人吗?但……为什么这女人对于殷拓凡的出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压根儿不想搭理他? 骆允儿又多打量了楚倩倩几眼后,很快地便发现到,不是这女子不想理会殷拓凡,而是她根本无法搭理,因为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识,甚至根本不知道殷拓凡就在她的身边! 真是可怜,好端端一个娇媚艳丽的女子,却徒剩一具美丽的躯壳,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意外? 基于一份同情,骆允儿的目光忍不住绕著楚倩倩打转,而她愈看心里愈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像是自己过去曾在某个地方见过这女人,但……怎么会呢?她很确定自己不曾认识这么一个可怜的病患。 骆允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猜想可能自己曾见过的某个女子,正好长得与楚倩倩有些神似吧! 殷拓凡先伴在楚倩倩的身旁,唱独角戏似地说了一会儿的话,接著便开始替楚倩倩针灸,帮助她活络气血。 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他轻声对楚倩倩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候在一旁的盈儿一听,开口问道:“姑爷,这么快就要走了?您不留下来陪小姐用膳吗?” 她刻意喊殷拓凡“姑爷”,就是为了让骆允儿知道殷拓凡是“有妻室”的人,提醒骆允儿别对殷拓凡抱持著不该有的妄想。 果不其然,一听见“姑爷”二字,就见骆允儿瞬间变了脸色,而那反应让盈儿冷笑在心底。 对于盈儿刻意的称呼,殷拓凡当然猜得出她的用意,他并没有开口纠正,反正一来他原本就将楚倩倩视为妻子,二来他今天之所以会带骆允儿前来,本来就是要让骆允儿知道楚倩倩的存在。 “不了。”他摇头婉拒道:“晚点我还得去探视其他的病人,而且马车还在外头候著,我该走了。” 跟著殷拓凡离开那间屋子后,骆允儿忍不住开口问个清楚。 “刚才那丫鬟……她喊你姑爷?” 殷拓凡点头承认道:“你没听错。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病患名叫楚倩倩,虽然我和她并没有正式的拜堂成亲,但是我允诺过会将她视为妻子,一辈子照顾她,对她不离不弃。” 听了他的话,骆允儿仿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胸口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同时她的心底也终于掠过一抹了悟。 难怪他用冷漠疏离筑起了高墙,不要任何女人亲近他,原来是因为他早已有了允诺终生的妻子!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骆允儿语气苦涩地问。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殷拓凡用著有些沉重的语气,将八年前的那场意外简单描述了一逼。 听完了他的话,骆允儿的心里更难过了。 当年的那场意外,根本不是他造成的呀! 就算楚倩倩是因为前来找他才会碰上淫贼,但是整场意外并非殷拓凡造成的,就算他有良心、道义上的责任,也不需要将自己的一辈子全赔了进去呀!除非……他真的爱极了楚倩倩,心甘情愿为她终生不娶…… 猜想著他的心里只容得下楚倩倩一个人,骆允儿的心就疼得仿佛被人狠狠地撕成碎片。 或许昨晚……他是醉得把她当成了楚倩倩,才会那般的热情吧…… 骆允儿咬了咬唇,努力压抑著欲泪的酸楚。 倘若殷拓凡的心真的只有容纳楚倩倩一个人的空间,那她是不是该趁著还来得及的时候对他死心呢? 只是……现在才想要死心,来得及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深人静,本该是好梦方酣的时刻,但骆允儿却皱著眉,被一场恶梦给困住了…… 骆允儿今天才刚因为落水,被殷拓凡救了起来。 待她醒来被殷拓凡送回家,心情稍稍平复过后,她才发现自己最喜爱的一条绣帕不见了。她猜想,帕子恐怕是在她落水时遗失了。 若是其他的帕子也就算了,但那条帕子是娘生前亲手为她绣的,对她有著重大的意义,因此她说什么也要把帕子找回来不可。 然而爹有言在先,为了避免意外重演,不许她再接近任何一条河水,因此她只好趁著晚上,一个人偷偷溜去寻找,反正她一向胆子大,根本不怕黑。 就在小允儿迈开小小的步伐,踏著月色,想要沿著河边开始寻找的时候,却不经意地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间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咦?这么晚了,怎么有人在这里聊天呀?” 她心想,或许可以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捡到她的帕子,于是便走了过去,想不到却看见一对男女衣衫不整地躺在草丛里,害她当场愣住了。 “讨厌啦!为什么每回总要在荒郊野外?”女子娇嗔地抗议,但却任由男子的大掌在身上游移爱抚,还不时发出舒服的呻吟。 “这样才刺激呀!”男子嘿嘿笑道。 “刺激?你该不是根本没打算要对我负责吧?”女子又嗔问。 “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 “哼!你说过要纳我当侧室的,最好别欺骗我,否则我就随便找个男人跟了!反正我身边有一堆爱慕者,还有个长相俊俏的穷小子,时常嚷著想娶我呢!”女子像是在述说一桩可笑的事情似的,格格地笑个不停。 “长相俊俏的穷小子?你说的该不是那个没爹没娘的家伙吧?” “就是他!” “呿!自不量力!凭他也想要拥有你?”男子讥笑道。 “那你说,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打算?大家都说你惧内,你不会只是嘴土说说,根本没打算要纳我当侧室吧?哼!你要是真敢辜负我,我就去跟那个没爹没娘的穷小子在一起,让你后悔莫及!” “我的好倩倩,我怎么可能辜负你呢?好了好了,现在可不是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来,让我好好地疼爱你……” 男子说著,开始动手褪去两人身上的衣衫,而就在此时,看傻了的小允儿回过神来,想要赶紧溜掉,却不小心跌了一跤。 听见她跌跤发出的声响,赤裸相对的男女都吓了一跳。 “唉呀!该不是有人偷瞧吧?”女子惊呼道。 “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我去逮人!”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追来,逮住了还来不及逃跑的小允儿。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小允儿激动地挣扎著,目光根本不敢望向一丝不挂的男人。 “原来是个小女娃呀!怎么了?好奇想看人人们交欢吗?”男人嘿嘿一笑,说著淫猥的话。 “没有!我没有!”小允儿吓坏了,拚命地摇头否认。 “别害臊了,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地看吧!” 眼看男人将小允儿给拎了过来,女子不禁皱眉抗议。“唉呀!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有人在一旁观看,这样做起来更刺激呀!反正她才只是个小女孩儿,让她看光了又没关系。” 男人一边露出兴奋的淫笑,一边将小允儿的手脚捆绑起来,强迫她待在一旁欣赏他们等会儿即将上演的好戏。 “我不要!我不要!”小允儿怕得想逃,但却挣脱不开。 或许真是因为多了个观众的原因,他们交欢起来特别激烈,让小允儿看傻了,幼小纯真的心灵受到极大的惊吓。 她还记得那对男女宛如两头野兽一般,赤裸交缠、激烈交欢,那香艳火辣的昼面就在她的眼前上演。 小允儿瞪大惊恐的眼睛望著那一切,而那女人娇艳美丽的容颜以及眉心那颗殷红的血痣,也深深映入她的眼帘…… 骆允儿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急促地喘息,美丽的眼眸中有著满满的惊吓。 她抚著急遽跳动的心口,还没完全从这场可怕的恶梦中恢复过来。 没错,她刚作了一场可怕的恶梦,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那并非虚幻不实的梦境,而是许多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里回忆不起的往事,竟在梦中被勾起,重演了一场,而且还是一段可怕得她压根儿不愿回想,也曾努力遗忘掉的记忆。 难怪她会觉得楚倩倩有些眼熟,原来她真的见过楚倩倩!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殷拓凡说,那场意外发生在八年前,但算一算,她撞见楚倩倩和那男人在河边偷情的时间,确实是更早之前。 这么说来,楚倩倩根本早就和那男人……等等!当年楚倩倩口中那个没爹没娘的俊俏穷小子,该不会就是殷拓凡吧? 骆允儿愈想愈心惊,脸色也跟著苍白起来。 难道说……当年那男子当真辜负了楚倩倩,没打算要遵守承诺地纳她为侧室,所以楚倩倩一气之下去找殷拓凡,结果却发生了那场意外? 但,这和殷拓凡所说的并不一样呀! 到底真相是什么?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第五章 多年前那件相当不愉快的往事,让骆允儿的心里很不舒坦。 一整个上午,她满脑子都是那晚她被迫“欣赏”的画面,整个人魂不守舍地依照殷拓凡的吩咐,将一整篓细长条状的药草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备用。 幸好这工作相当简单,也不需要思考,要不然以她现在这样心不在焉的状况,肯定会搞砸的。 殷拓凡几乎打从她一进门,就发现她心事重重的,一会儿蹙著眉心,一会儿又幽幽地叹气,仿佛有什么事情困扰著她。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太关心她,就算真的关心也别表现出来,但是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叹息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他开口问道,用著淡淡的语气。 “嗄?什么?”骆允儿回过神,疑惑地望著殷拓凡。 她刚才隐约知道他在跟她说话,但是没有留神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今天很不对劲,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只是……只是……”骆允儿望著他的俊脸,欲言又止的。 该说出来吗?她应该把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吗? 骆允儿的心里好犹豫,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倘若她说了那件事,他会相信吗? 姑且不论他信不信,要是他发现原来事实的真相并不如他这些年来所以为的,要是他得知楚倩倩其实早就背著他和其他男人有染,甚至根本没打算要跟他在一起,他会不会觉得很难堪、大受打击? 可若是不说,她又觉得对殷拓凡实在太不公平了! 既然楚倩倩对他根本不是真心的,又怎么能要他因为那场并非他造成的意外,负起终生照料她的责任呢? 一股为他感到不值的心情涌了上来,让骆允儿作出了决定──就算他听了之后会受到打击,她还是要告诉他真相! 只是……什么时机告诉他比较好呢? 若是现在突然抓著他说个不停,被刚好进来的病患给听见了,甚至传了出去,那怎么行? 她可不希望这件事情成为街头巷尾闲嗑牙的话题,那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即使是当年将殷拓凡的感情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楚倩倩,那场残酷的意外也已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骆允儿认真地思忖著,却因为太专心于自己的思绪而疏忽了手边的动作,结果一个不留神,手中的刀子划伤了自个儿的手指。 “唉呀!”她轻呼一声,连忙放下刀子。 “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一听见她低呼,殷拓凡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过来检视她的伤口。 虽然他发现那其实只是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他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迅速取出伤药帮她涂上。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嘛……”她咕哝地替自己辩驳,对于他关心她的举动,心里感到一丝甜蜜。 抹好药之后,殷拓凡一抬眼,就见她正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自己,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让他的心一阵抽紧。 他别开脸,硬生生地挥开荡漾在胸口的情愫。 “我看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可是我还不能走呀!” 她还没把那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呢!若是要一向藏不住话的她,等到明天再说,她肯定会憋死的! 殷拓凡踱了开来,淡淡地反问:“为什么你还不能走?你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留在这里能帮上什么忙?” “不是帮忙的问题,而是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 “这……”好吧,现在就压低音量说了吧!“当年,其实我──” 正当骆允儿要说出当年的那件事情时,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些人正要进屋,只好赶紧打住,免得被不相干的人给听见了。 她转头想看看是不是病患上门来求诊,这一看之后,却错愕地愣住了。 走在前头的是那个对她挺有敌意的丫鬟盈儿,而后头跟著的几名轿夫,正小心翼翼地将乘在软轿上的楚倩倩给扛了进来。 殷拓凡一看见楚倩倩,脸色立刻变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这些年来,为了让楚倩倩能安静地休养,楚家特地将她送往郊外那幢清幽的别馆,怎么盈儿却突然带她过来? 盈儿连忙解释道:“小姐今儿个一早起床就不太对劲,不吃也不喝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怕是小姐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我本来是想请少爷过来住个几天,就近照料小姐,但又怕耽搁少爷诊治其他的病患,所以才自作主张地带小姐过来,希望能在这儿小住一阵子,至少等到小姐的身子没有其他状况了再走。” “好。”殷拓凡二话不说地答应。 “那太好了!我会陪著小姐一起住下,如果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去做,不需要麻烦其他人。” 盈儿说完后,瞥了她话中所指的“其他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巴不得立即将骆允儿赶走似的。 殷拓凡感觉得出盈儿对骆允儿的敌意,他猜想大概是这丫鬟怕他爱上骆允儿,将来会弃她主子于不顾吧! “你先回去吧!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他对骆允儿说道,她那熠熠的黑眸像是藏了什么想说却不能说的话。 骆允儿虽然想要赶紧将多年前的事情告诉殷拓凡,但是碍于盈儿在场,实在也不是诉说的好时机,她也只好暂时先离开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因为盈儿说楚倩倩有点不太对劲,所以殷拓凡将她安置在客房后,便认真地替她把脉,仔细观察著她的气色。 然而,审视了好一会儿,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 “她看起来很好,没有什么毛病。”他说著,心底升起一丝疑惑。 其实昨天他去探望楚倩倩的时候,就已替她做了详细的诊察,她的情况相当稳定,除了依旧没有意识之外,就跟个寻常人一样健康。 “就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可今天一早小姐就是不吃也不喝,后来是我努力试了许久才成功呢!”盈儿说道。 殷拓凡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先让她住在这儿,观察一下吧!” “好……唉呀!” 盈儿像是突然绊到了什么,整个人惊呼一声后跌进殷拓凡的怀里,而像是为了稳住脚步般,她的双手还顺势地搂住了他。 “小心点。” 殷拓凡的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将盈儿扶好之后,随即退了开来,到一旁去整理他的药箱。 盈儿瞅了眼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不禁暗暗气恼。 刚才她是故意假装跌倒,好对他投怀送抱的,但他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简直像是不将她当成女人似的! 其实这些年来,她一直恋慕著殷拓凡,难道他从没有察觉她的心意?虽然她没有明确地告白过,但是从她的眼神和态度,应该已经表露无遗了呀! 她知道自己没有小姐那么的娇艳妩媚、美丽动人,但是她自认爱殷拓凡的心是真的! 自从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小姐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她就已悄悄爱上了他。 她不像小姐,嫌弃他是个没爹没娘又没有富贵家世的穷小子,也不像小姐表面上装出一副单纯善良的模样,其实背地里跟好几个男人勾三搭四的,放浪极了。 她一直一直恋慕著殷拓凡,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自从八年前的那场意外发生后,每一回殷拓凡前来探望小姐时,她总是努力把握机会展现自己温柔体贴的一面,就是希望他能看见她的心意。 气的人是,等了这么多年,她不但没能盼到他明白、接纳她的感情,反而发现他身边突然多了个年轻貌美的骆允儿。 凭著女人的直觉,她深信骆允儿绝对是个威胁,而从骆允儿望著殷拓凡的目光,她也能看出这女人也喜欢他。 昨天一整个晚上,她又急又气,几乎不能成眠。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默默地空等下去了,女人的青春年华有限,她今年也已二十三岁,老大不小了,她不甘心一辈子照料小姐。 对她来说,小姐今天会这样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若不是没有别的依靠,她根本不想待在连洗澡、如厕都要她服侍的人身边! 她一心盼望殷拓凡能够将她从这样的生活中拯救出来,但是既然等不到他明白、接纳她的感情,那么,该是她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为了接近殷拓凡,她扯了个谎,带著小姐前来,殷拓凡果然如她预期地同意她们暂时住下,而这让她有了近水楼台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盈儿朝殷拓凡走近,说道:“少爷,这些年来,有件小姐提过的事情,我一直还没告诉过你……” “什么事?”殷拓凡淡淡地问。 “当年,小姐被你的真心感动,决定要嫁给你,只是小姐一直视我为妹妹,她很舍不得在成亲之后跟我分开,所以坚持要我陪著一块儿嫁入殷家,姊妹两人共事一夫……”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件事,但是反正楚倩倩现在完全无法言语,也没有什么知觉,因此什么事情都是她说了就算。 对楚倩倩这个主子,盈儿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八年前发生那件意外时,她没有坦白说出其实楚倩倩是为了气一气那个迟迟不肯纳她为侧室的富商,才会在深夜里跑来找殷拓凡。 她甚至还编造出她们遭受淫贼袭击的谎言,但事实的真相是──那个富商的善妒妻子发现了楚倩倩的存在,唯恐夫婿会为了美艳的楚倩倩而休妻,便歹毒地买通了凶手,意图杀害她们! 八年前,若不是她替楚倩倩说了谎,只怕楚倩倩早被殷拓凡给遗弃了,又怎么能得到这些年来悉心的照料? 今日楚倩倩能获得殷拓凡照料一辈子的承诺,全都是她的功劳,而现在也该是她得到奖赏的时候了! 殷拓凡听了盈儿的话,眉心微微一皱,说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即便是当年,我也不可能要你们共事一夫的。” 他不是感觉不出这些年来盈儿对他的恋慕与期待,但是打从认识她们主仆俩的那一天起,他对盈儿就没有半点特别的情愫。 在他的眼里,盈儿就只是一个细心、忠心的丫鬟,如此而已。 “可是我和小姐愿意呀!少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 “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殷拓凡打断了盈儿的话,用著坚定的语气说道:“既然我承诺了不会背弃倩倩,就不会违背誓言。” “但你是男人,总会有欲望……” “这一点不需你费心。” 这些年来,他的心宛如止水,不曾让任何女人进驻,也从来没有任何女人能挑动,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 骆允儿那娇俏甜美的容颜蓦地浮上脑海,而她那温柔似水、含情脉脉的眼眸,更是轻易地扰乱了他的心绪。 前天晚上,酒醉的他差点冲动失控地要了她,若不是理智及时拉回,他很有可能已占有了那个甜美的可人儿。 殷拓凡心绪烦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就留在这里陪著倩倩吧!我先去外头忙了。”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盈儿咬了咬牙,实在很不甘心。 她都已经厚著脸皮,编造出刚才那样的话,等于明著告诉他──她愿意献身给他了,但他却仍旧无动于衷,真是气人! 看来,为了如愿地得到他,她得采用一些更激烈的方法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趁殷拓凡正专心在整理药柜的时候,盈儿偷偷摸摸地在他桌上的茶水里加了点东西。 她曾听说,有些心术不正的男人为了将想要的女人弄到手,会想办法让女人服下媚药,而且听说那效力十分惊人,饶是平时矜持端庄的女子,也会在药效的作用下变成一个浪荡淫娃。 她想,这一招用在殷拓凡身上,应该也会有效吧! 只要先用点手段,让她成了殷拓凡的人,就算他依旧无意娶她为妻,至少也会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吧! 入夜后,已没有上门看诊的人,正是她进行这个计划的大好时机。 “少爷,我现在要回去一趟,替小姐多带些衣物过来,早上我们来得太仓促了,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妥当。” “嗯。”殷拓凡点点头,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不过,我怕去了再过来会太晚,所以我打算今晚先回去好好地收拾、准备,等明天一早再过来。刚才我已经服侍小姐上床就寝,她已经熟睡了,不会给少爷添麻烦的。” “就算她突然醒来,需要什么照料或帮助,我也会处理妥当的,你就别担心了。”殷拓凡说道。 “那我走了。” 盈儿转身离开,脸上悄悄扬起一抹诡笑。 为了怕殷拓凡发现她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来得到他,会让他一怒之下将她赶走,所以她才故意先离开的。 既然她都已经离开并且打算明天早上才回来,就算殷拓凡发现他遭人下药,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至于她,只要等会儿半途折回,正好出现在中了媚药的殷拓凡身边,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成为他的人之后,她还能装出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呢! 既然殷拓凡会为了八年前的那场意外,承诺对楚倩倩一辈子不离不弃,那么应该就不会置她于不顾。 嘻嘻!这个计谋真是太棒了! 盈儿愈想愈得意,在离开殷家之后,她先到附近的客栈去点了些美酒小菜,预祝自己即将如愿以偿地和殷拓凡在一起。 就在盈儿离开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殷拓凡忙完了手边的事情,打算坐下来喝杯茶、歇息片刻。 然而,杯中的茶水才一入喉,他就皱起眉头,惊觉不太对劲。 他打开茶壶,低头嗅闻了一会儿,接著又神情凝重地替自己把了一下脉,脸色立刻骤变。 这茶水被下了媚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做的? 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头号嫌疑犯是盈儿,但随即被他排除。若是盈儿做的,她怎么还会在这时候离开呢? 但……会是谁呢?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疑的人。 “该死!”他咬牙低咒了声。 媚药这种东西,可是没什么药物能解的,唯一而迅速的方法就是男女交欢,否则就得承受药物发作时的痛苦,直到药性退去为止。 看来,他今晚是别想好好地睡了。 殷拓凡咬了咬牙,大步朝书房迈去,打算将自己关起来,独自忍受气血翻涌的痛苦。 一踏进书房,才刚关上门,就听见书房内传来愉悦的嗓音。 “你来了呀!我等你好久了。” 他一回头,就看见骆允儿坐在他那张紫檀木桌后,双手撑著粉嫩白皙的脸颊,巧笑倩兮地瞅著他。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是你?” “是呀!不然你以为是谁?”骆允儿笑了笑,以为他指的是她出现在他书房里的这件事情。 她实在无法忍耐到明天才找机会把多年前的往事告诉他,尤其楚倩倩和盈儿在这儿住下之后,说不定就算等到明天也没什么机会开口。 在过去到这儿帮忙的几天内,她发现每当他忙完之后,总有到书房来看看医书的习惯,所以就趁著没人发现的时候,溜进来这里等他,打算今晚就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原来是你!”殷拓凡难以置信地瞪著她。 “啊?什么‘原来是我’?” 骆允儿直到这时才发现他们有点鸡同鸭讲的状况,似乎他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她疑惑地望著他,不懂他为什么用著指责、震怒的目光瞪著她?还有,他的脸色和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起身走了过去。 “滚开!”殷拓凡低喝一声,大步从她身旁走开。 “你怎么这样?”骆允儿气恼地抗议。 可恶!他这是什么态度嘛!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她不过是溜进书房来等他,有这么罪大恶极吗? “你明知故问!”殷拓凡咬牙说道。 “我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骆允儿被他指责得一头雾水。 “你干的好事,现在还来装什么无辜?不就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我的茶水中加了媚药的吗?” “我?!怎么可能!”骆允儿惊愕地低呼了声,连忙喊冤。“我从刚刚就一直在这儿等你耶!怎么可能还跑去下药?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那会是谁?盈儿刚才离开了,明天才会回来,倘若是她做的,有可能会下了药却离开吗?” “这……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绝对不是我!我才不可能做这种不光明磊落的事情呢!” 殷拓凡瞪了她一眼,见她的神情不似说谎,但她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了些一。 “那你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忘了吗?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呀!我不想等到明天再说,所以就来啦!”不过现在他这么“不冷静”,似乎不是适合提起往事的时机。 殷拓凡闭了闭眼,决定暂时不去追究这个问题。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揪出犯人,而是赶紧让他一个人独处!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现在……立刻离开!” “那你怎么办?你……你自己是大夫,总有办法可以解的吧?” “没有!”殷拓凡恼怒地说。 “什么?那你……” “放心,死不了人。”殷拓凡自嘲地说。顶多必须承受一整晚气血翻涌的痛苦,出不了人命的。 “可是你……真的没关系吗?” “快走!”殷拓凡咬牙催促著,气息已相当不稳了。 骆允儿虽然很不放心,但在他的坚持下,她也只能离开。 见骆允儿走出书房,殷拓凡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想不到过没多久,她竟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 “你又回来做什么?”他咬牙低吼。 该死!她一定要这样折磨他吗?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占有她! 他原本就已对她动了心,是平日的冷静与自制压抑住他的情感,但此刻在该死的媚药作用下,他的欲火只怕很快就要烧尽他的理智了。 “她回来了。”骆允儿压低了嗓音说道。 “什么?你说谁?” “我说的是盈儿呀!我本来要离开了,但却瞥见她回来了,所以才赶紧跑来告诉你啊!” 刚才殷拓凡不是说盈儿离开了吗?怎么这会儿突然折了回来? 她直觉地感到事有蹊跷,于是便匆匆跑来跟他通风报信。 殷拓凡皱紧了眉头,心里也升起一丝怀疑。 他走到紫檀木桌后坐下,接著说道:“你也快躲起来。” “我?躲起来?” “对!快点!” 在他的催促下,骆允儿东张西望了会儿,找不到什么适合躲藏的地方,最后只好蹲在他的脚边,躲在桌子底下。 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她相信一定有他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盈儿的声音。 “少爷。” “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因为路上风大,我觉得有些冷,所以回来拿件外衣披上,免得染上风寒,届时不但要给少爷添麻烦,也没法儿好好照顾小姐。”盈儿一边解释,一边悄悄打量殷拓凡的脸色。 奇怪,他看起来怎么毫无异样呢?难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他没有喝茶壶里的水? 盈儿蹙了蹙眉,说道:“少爷,你辛苦了一整天,应该累了,我去倒杯茶来给你喝吧!” 一听她这么说,殷拓凡的心里便有了底。 “不用麻烦,我已经喝过了。刚才突然觉得很渴,所以将大厅桌上的那壶茶给喝光了。” “喝光了?那你怎么……” “嗯?有什么不对吗?”殷拓凡刻意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不对。”盈儿连忙摇头否认,但是她心里的那抹疑惑却又更深了。 真是奇怪,既然他喝下了一整壶的茶水,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卖媚药的人骗了她,给的根本不是什么媚药? 一定是这样!太可恶了! “你不是回来拿外衣的吗?快去吧!”殷拓凡说道。 “呃……我想了想,现在夜色已深,实在不方便上路,还是等明儿个一早再回去好了。” 盈儿勉强扯开一抹笑,虽然这次的计划失败让她失望又气恼极了,但是她也只能另外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那你早点睡吧!” “嗯,少爷也早点歇息吧!” 等盈儿失望地离开后,骆允儿才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现在你总算知道我是清白的吧!” 那媚药肯定是盈儿下的,否则听见殷拓凡喝了一整壶的茶水,她怎么会有那么怪异的反应。 “嗯,是她做的……”殷拓凡应了声,整个人难受地趴在桌上。 刚才为了假装没事,他很努力地压抑,可现在他体内宛如烈火狂烧,让他浑身发烫,燥热难受。 见他痛苦地喘息,骆允儿担忧极了。 “你还好吧?” “别管我,也别碰我,你快走……”殷拓凡的嗓音已因欲望而显得低哑。 骆允儿知道自己最好快点离开,可是一想到盈儿的诡计,她就怎么也不放心就这样走掉。 “不行,我不能走,我一定要留下来保护你!” 要是盈儿发现他其实中了媚药,回头过来想要“染指”他怎么办? 保护?听见她的话,殷拓凡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倘若不是他此刻太过难受,他很有可能会真的笑出来。 在这种时候,她竟想要留下来保护他?她不被他给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你难道不知道留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吗?” “我……我知道啊……”骆允儿的双颊烧红,蓦地回想起他喝醉了的那晚,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那你还不走?” 殷拓凡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声,本想将她硬推出去,岂料一触碰到她,原本要推开她的手,却反而将她扯入怀中。 他如焰的黑眸在她娇美的脸上游移,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他还清楚地记得,她的滋味有多么甜美…… 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深浓,缓缓地低下头去,然而就在他们的唇片即将相贴之际,他却又突然退开,眼神狂乱而痛苦。 “快走!”他握紧了拳头,急促地喘息,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与体内媚药的效力对抗。 看著他那拚命压抑的痛苦模样,骆允儿实在心疼不已,对他的情意也在一瞬间全涌了上来。 深吸口气,她在心底作出了决定。 她从殷拓凡的身边退开,转身走向门口,但却没有如他所预期地走出去,反而动手关上了门,甚至还拉上了门闩。 “你这是做什么?” 骆允儿的回答是走回殷拓凡的身边,主动踮起足尖,搂住他的颈项,送上自个儿的红唇。 殷拓凡的身躯猛地一僵,理智告诉他最好立刻将她推开,然而他却无法控制地将她搂得更紧。 他挫败地低吼一声,情不自禁地吮吻著她柔嫩的唇儿,他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间,彻底品尝她的滋味。 这激狂的一吻结束后,殷拓凡觉得他体内的欲望又变得更加炽热,几乎要冲破了他最后的防线。 “你该死的做什么?还不快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你……” 骆允儿伸手点住了他的唇,制止了他所有反对的话语。 她深情专注地凝望他,嗓音轻柔却坚定地说:“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她爱的人,此刻见他如此痛苦,她怎么忍心呢? “你无须自责,无须愧疚,更不用想著要负责什么的,因为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是我自己想要将一切全交给你的。” 她温柔深情的宣告,烧断了殷拓凡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像是恨不得将她娇小的身子揉进自己体内,再也不跟她分开似的。 这个老是让他感动,心动的女子,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六章 像是为了怕殷拓凡会拒绝似的,既然已经作出了决定,骆允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度踮起足尖主动地亲吻他,而他也立刻狂野地吮吻著她的唇。 他灼热的气息,令她迷醉,尽管知道他此刻激狂的回应,难免是受了药效的影响,但是她不在乎,因为她相信不管如何,他对她还是有情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若不是如此,每回他们目光交会之际,他的黑眸又怎么会那么的专注炽烈,仿佛要将他无法说出口的心情藉由眼神让她明白? 或许因为横了个楚倩倩,她与他之间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果,但是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她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伤,明知道将来一颗芳心可能会伤痕累累,但她就是义无反顾的想要靠近他。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很傻,但是她就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 骆允儿的心意坚定,不给自己有任何羞怯、退缩的机会,她鼓起勇气,一边脱著他的衣裳,一边学著他曾经待她的方式,轻吻他的颈子。 “这样……有没有舒服点?”她红著脸,轻声问道。 殷拓凡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她的吻当然舒服,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燥热的感觉虽因她轻柔的吻而稍微抚平,可却勾起了更多、更深沉的欲望。 骆允儿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更沈、更急促,便猜想自己做得应该没错,而那大大鼓励了她,也让她变得更大胆了些。 她像个好奇的学生似的,纤纤小手开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游移,动作稍嫌笨拙,但这实在怪不得她,毕竟她从没有挑逗男人的经验。 “我如果做得不对,你要告诉我喔……”她脸红心跳地说。 “你做得该死的对极了。”殷拓凡嗓音喑哑地说。她的抚摸与亲吻虽然显得生涩,但却仍轻易地挑起他的欲火。 虽说此刻他体内的药效正在发作,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即便他没有喝下那有问题的茶水,他也难以抗拒她这销魂的撩拨;即使没有药效的影响,他依旧有著想要拥抱她、占有她的渴望…… 当骆允儿的吻羞怯地落在他赤裸的胸膛时,一声粗嗄的低吼自殷拓凡的喉间逸出,他再也无法按捺了。 此刻的他,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也不再是为了愧疚、承诺而必须苦苦压抑自己情感的人,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彻彻底底地拥有这个甜蜜的人儿! 殷拓凡搂著她,大臂一挥,将紫檀木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面去,接著将她抱了起来,压倒在桌面上。 他反被动为主动,激情地吮吻她的红唇,直到那柔嫩的唇瓣被他吮吻得肿胀发烫,才又转移阵地来到她精巧的耳垂,挑逗地轻啃。 骆允儿的身子掀起一阵阵娇颤,他的撩拨让她浑身开始发烫。 当殷拓凡用灼热的气息与火热的亲吻迷眩她的同时,他的大掌也没闲著,开始褪去她身上碍事的衣裳。 随著衣裳一件件地掉落,骆允儿粉嫩的双颊也愈来愈绯红。 书房内,回荡著激情的娇吟与低吼。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温柔地洒落在殷拓凡的房里。 天才刚亮不久,骆允儿就醒来了,而几乎是在她才刚睁开眼的同时,殷拓凡也醒了。 两人目光交缠之际,昨夜的回忆如浪潮般涌上,让骆允儿的双颊染上一层美丽的红晕。 昨天晚上,在书房的紫檀木桌上激情云雨后,他体内的药性似乎还没完全退去,因此便抱著她来到他的房间,接著又展开一场火热的缠绵…… 骆允儿娇羞地望著他的俊脸,饶是已有过肌肤之亲了,但她还是光一个眼神的交会,就能怦然心动不已。 “你……没事了吧?” 殷拓凡轻轻应了声,望著她的眼透著复杂的光芒。 骆允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红唇轻轻一弯,对他扬起了一抹宛如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我昨天就说过了,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你一点都不需要为此感到困扰,更不用自责或是愧疚。” 她刻意装出轻松的模样,为的就是不希望他的心里有任何负担。 殷拓凡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那故意装出来的愉悦神情,反而让他的胸口一阵疼痛,一颗心涨满了对她的怜惜与不舍。 他忍不住收拢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子紧拥在怀中。这个小女人,到底教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明明他早就打定主意,不让任何女人接近,可偏偏她就这么毫无预警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之中。 明明他自认不会再对任何女人动心的,可偏偏她总能轻易地打破他用冷漠筑起的高墙,扰乱他的思绪,撩拨他的心弦。 “允儿……” 他轻叹一声,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他用著温柔而缠绵的方式吻著她,仿佛在对待著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这醉人的亲吻几乎要逼出了骆允儿的眼泪,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此刻因为感受到了他未说出口的情意,她感动得想哭。 她闭上双眼,忍不住毫不保留地回应他的吻。 骆允儿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唇边扬著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觉得自己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倘若他们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甜蜜,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楚倩倩那张美艳却毫无生气的脸孔却蓦地浮现脑海,让骆允儿的心猛地一刺。 她抬头望著殷拓凡,本想要趁著他们独处的时候,将多年前楚倩倩就已背著他和别的男人来往的事情告诉他,但心里又有些犹豫。 现在的气氛那么好,她若是提起那件对他来说肯定是个打击的不堪往事,岂不是太杀风景了吗? 除了不想破坏气氛之外,骆允儿还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得回去了。”她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昨晚她是趁爹服了药进房歇息后溜过来的,不知道爹醒了没有?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一整夜没回去? 倘若爹醒了,她也该准备服侍爹服药了。 殷拓凡明白她的心思,便陪著她一块儿下床。 他们穿好衣裳后,正要一块儿走出房间,然而门才一拉开,就赫然看见盈儿立在门外,看起来像是正打算要敲门的样子! 看见殷拓凡和骆允儿一起走出房间,盈儿震惊地瞪大了眼,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为了展现自己温柔贤慧的一面,所以天才刚亮,她就主动进灶房去,亲手烹煮了一桌美味可口的清粥小菜。 对于自己的手艺,盈儿可是信心满满,而当她正想要来唤醒殷拓凡的时候,却见骆允儿和他一块儿出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共度了一夜,不难想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更可恨的是,他们之间散发出来的亲密气息,仿佛他们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那更是大大地刺激了盈儿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她咬牙质问。 在狠狠地瞪向骆允儿之后,盈儿又瞪向殷拓凡,要他给一个交代,那震怒愤恨的神情,宛如她是遭到背叛的妻子。 殷拓凡的眉心一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给盈儿什么交代或解释,但若她是以楚倩倩的丫鬟的立场,要替她家小姐讨一个公道,也算合情合理。 不过若真要计较起来,他会和骆允儿发生肌肤之亲,有部分原因也是盈儿对他下了药,但是既然他昨天并没有当场拆穿盈儿的诡计,还装出并没有中媚药的模样,今天才拿这个当理由,似乎说不过去。 情绪激动的盈儿没有等他回答,就又气愤地指责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小姐?” 看著盈儿那一副咄咄逼人的兴师问罪模样,原先还想保持沉默的骆允儿再也忍不住地跳出来。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真要说对不起的人,不该是他!” “不该是他?那该是谁?难道是小姐?难道是我吗?” 骆允儿昂著下巴,毫不畏惧地迎视盈儿凶狠的瞪视。 “难道不该是你们吗?” 她那坦然无畏的态度,让盈儿的心猛地一惊,原先盛气凌人的气焰也不禁消退了一些。 “你这话什么意思?”盈儿质问道。 “八年前,你家小姐真的打算嫁给他吗?发生意外的那天晚上,她真的是来告诉他,她决定嫁他为妻吗?还是只是赌气,想要报复别人?”骆允儿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盈儿嚷著,心里却暗惊不已。 怪了,这骆允儿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但……不可能呀! 八年前骆允儿才多大年纪,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小姐和那富商之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小姐根本不是真心想和殷拓凡在一起? 像是看穿了盈儿的心思,骆允儿说道:“在八年前那场意外发生之前,我就曾见过楚倩倩了,那天晚上她和一个有妇之夫在郊外的河边私会,他们还发生了肌肤之亲。” 盈儿一听,心里惊愕莫名,想不到骆允儿竟然真的知道实情! 不过尽管如此,她也没笨得去承认一切,她就不信骆允儿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只要她否认到底就好了。 “你真是太可恶了!小姐现在没法子开口替自己辩驳,你就随便编造谎言来诬蠛小姐,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女人!” 盈儿不但用著气愤的语气全盘否认,还反过来将了骆允儿一军,故意在殷拓凡的面前抹黑她。 殷拓凡早在听见骆允儿的话之后,整个人便顿时愣住了。这就是她先前一直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吗?但…… 楚倩倩在当时不仅瞒著他和有妇之夫往来,甚至还在荒郊野外和那个男人苟合?这……这会是真的吗? “我才没有编造谎言,我说的是真的!”骆允儿嚷道。 “你这个恶毒的骗子!你为了能和少爷在一起,竟然不惜伤害一个已经够可怜的女人!难道你一点儿也不会良心不安吗?”盈儿说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骆允儿真是多么歹毒的女子。 骆允儿焦急地转头,望向殷拓凡。 “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盈儿要怎么抹黑、攻击她,她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心里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他而已。 殷拓凡皱起了眉头,俊脸显得有些紧绷。 他虽然相信骆允儿不是会随便捏造谎言的人,也相信她不会恶意地攻讦楚倩倩,但是他更难以相信楚倩倩是那种会和有妇之夫往来、幽会,甚至还在河边野合的淫荡女子。 更何况,楚倩倩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只剩躯壳,没有意识的可怜人,若他还这样怀疑她当年的贞操,对她未免太过残酷。 骆允儿心急地咬著唇儿,虽然殷拓凡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的沉默让她感觉得出他并不相信她。 “我说的是真的!全都是我亲眼所见的,你相信我呀!” “好了,别说了。”殷拓凡淡淡地阻止她说下去。 八年多前,她才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就算真的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应该也是认错人了吧! “你……你也认为我说的不是事实喽?” 殷拓凡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淡淡地说:“我相信倩倩不是那样的人。” 骆允儿闻言,一颗心猛地揪紧,痛得好难受。 他选择相信楚倩倩,也就是表示他和盈儿一样,认为她是故意编造恶毒的谎言来伤害楚倩倩了? 见她一脸受伤难过的模样,殷拓凡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叹了口气,说道:“别想太多,你先回去吧!” 他可没忘了她还得回去服侍她爹喝药,而或许等她冷静下来重新仔细地回想往事,就会发现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骆允儿的脸色一变,他的反应让她误以为他不想再见到她这个说谎的女人,所以要将她赶走。 “好吧……既然如此……我……我走了……” 既然他不想见到她,既然他不相信她,那么她就算再留下来多说什么,恐怕也只是更惹人厌罢了…… 眼看骆允儿一脸失落难过地离开,盈儿的眼底不禁掠过一抹胜利的光芒。 “怎么会有像她这么恶毒的女人?满嘴谎言地伤害小姐,真是太可恶了!”盈儿落井下石地批评。 “别说了!”殷拓凡厉声叱喝,完全无法忍受盈儿一再用轻蔑不屑的语气批评骆允儿。 就像他不相信楚倩倩会是淫荡放浪的女人一样,他也不相信骆允儿会是那种恶意说谎伤人的女子。 她一直是那么的真诚而善良,一定是她多年前的记忆出了差错,才导致她误会了楚倩倩。 见殷拓凡脸色不佳,盈儿总算是识相地住口。 “少爷,我为您做了早膳──”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冷冷地打断盈儿的话之后,殷拓凡便迳自走开,不再搭理她。 坦白说,倘若她不是楚倩倩的丫鬟,倘若不是看在她尽心照顾楚倩倩这么多年的分上,他早就将这个意图对他下药的女人给赶走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自从那天黯然心伤地离开殷家之后,骆允儿虽然偶尔还是忍不住会过去,但因为正好有个重症病患时常需要殷拓凡的照护与治疗,因此她见他的机会变得少了,甚至几乎没有与他独处的时间。 这天,她待在家中,陪著爹一块儿共进午膳。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息调养后,爹的病不但已经完全痊愈了,现在的气色甚至还比以前要好上许多。 “允儿,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骆守义心疼地说。 “才不会呢!我没事的,照顾爹怎么会辛苦?”骆允儿摇头否认。 “怎么会不辛苦?瞧你,本来已经够娇小了,现在更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了些。” 听见爹的话,骆允儿只能勉强扯开一抹僵硬的微笑。 其实她的心里很清楚,她的消瘦与憔悴并不是因为疲于照顾爹的病,而是因为心情的因素。 一想到殷拓凡选择相信楚倩倩而不相信她,她的心里就很难过,连带的也跟著没了胃口。 “对了,允儿,在爹静养的这段期间内,爹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什么决定?”骆允儿问道。 “爹决定搬到江南去,重新开始。” “什么?去江南?” “是啊!其实两年前,爹就有江南的朋友邀我一块儿经营买卖,只是当时爹的生意重心都放在京城,所以迟迟没有点头答应。但是现在,该是去江南重新开始的时机了。”骆守义接著又笑道:“你虽然在京城出生,却是在江南长大的,你应该也比较习惯那儿的一切,所以搬去江南对你也好。” 对她好? 不!不!她并不想离开呀! 若是随爹搬迁去江南,那不就表示她将从此远离殷拓凡?这么一来,他们之间岂不是当真永远也没有结果?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去吗?”骆守义原以为女儿会欣然同意,但怎么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恶~~” 骆允儿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不适,让她不禁捂著嘴巴干呕了几声。 “唉呀!瞧你,还说没事,我看你是照顾爹照顾得累出病来了。对了,你不是常去殷大夫那边帮忙吗?不如请他看看吧!” “爹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大概是这几天不小心吃到什么不新鲜的东西吧!”骆允儿猜测道。 “你要多注意一点,可别爹的病才刚好,就轮到你病了。”骆守义顿了会儿,突然笑道:“要不是你还未嫁,也没一个对象,看你这模样,爹说不定要以为你有喜了呢!” “什么?有喜?”骆允儿僵住。 “是啊!当年你娘在怀你的时候,害起喜来就是像你现在这样不断地干呕,真的挺辛苦的呢!” 骆守义因为忆起了亡妻,神情显得既温柔又哀伤。他沉浸在一些过往的回忆中,忽略了女儿苍白怪异的脸色。 骆允儿一脸震惊地抚著自己仍然相当平坦的腹部,脑中不断地回荡著“有喜”这两个字。 算了算日子……她……她该不会真的…… 第七章 为了确定自己是否怀有身孕,骆允儿瞒著爹、瞒著殷拓凡,悄悄找了京城里的其他大夫帮她诊断。 结果,她真的怀了殷拓凡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竟有个小生命正在逐渐成形,骆允儿的心情就觉得既微妙、又复杂,百感交集。 首先闪过心头的是一抹狂喜,然而,一想到殷拓凡对楚倩倩的承诺,她又觉得自己和宝宝的未来一片茫然。 既然殷拓凡许下承诺将一辈子视楚倩倩为妻、不离不弃,那就表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娶她。 在这种情况下,她腹中的娃娃若是生下来,岂不是将成为一个没爹的私生子?那怎么办? 骆允儿独自一个人茫然地走在街道上,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何大婶卖豆腐的摊位旁。 “何大婶。”她扬起微笑和何大婶打招呼。 当初殷拓凡曾一怒之下痛揍了一名让无辜少女怀孕却又打算偷偷打掉胎儿的可恶男人,而那时她本来并不知道那少女是谁。 后来有几次,殷拓凡要她帮忙送些安胎药过来,还要她帮忙问候她们母女俩,她才逐渐和何大婶熟稔起来,这也才知道原来那位无辜的少女,就是何大婶的女儿何芝芝。 由于从小娘就病逝了,何大婶又待她极为亲切,骆允儿觉得她就像自个儿的娘亲一样和蔼,于是便常来探望何大婶,有时也会过来帮点忙。 “芝芝还好吗?”骆允儿关心地问。 “很好,她的身子健康得很。不过我怕她太累,所以要她乖乖在家里休息,不准出来,反正孕妇多休息准没错。” “孩子还要多久才会生下来?” “没那么快呢!大概要再过五、六个多月吧!”何大婶笑了笑,看得出来挺期待孙子或孙女的降临。 “何大婶,你真的支持芝芝把孩子生下来呀?”骆允儿忍不住问。 “那当然,难不成要她打掉?” 打掉?骆允儿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光是想像著将一个才刚成形的小生命硬生生地扼杀掉,她就觉得好残忍、好可怕! “打胎对女人的身子是一大伤害,芝芝遇人不淑已经够可怜了,我怎么忍心再让她受伤害?况且,她自己也不想伤害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或许是习惯了母女相依为命的生活,何大婶一点也不觉得没有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何大婶乐观开朗地说:“再说了,我在这儿卖豆腐虽然赚不了太多的钱,但要多养一个娃娃还不成问题。即使孩子生下来没有爹,我和芝芝也会好好地教养他长大的。” 骆允儿点了点头,十分认同何大婶的话,而她也在心底作出了决定── 她要生下她和殷拓凡的孩子! 她会好好地疼爱、照顾她的宝贝! “那……孕妇都该注意些什么呢?”她忍不住探听起来。 “就多休息,少做些操劳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就多喝些补品,把身子照顾好,只有健康的身体才生得出健康的娃娃。” 骆允儿一边将这些事情记在心底,一边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又犯起了恶心,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强忍住不许自己干呕,不想让何大婶看出她的异状,然而她那古怪的举动,已引起了何大婶的关心。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恶~~” 骆允儿原本还想忍的,可偏偏她愈是想忍,那股恶心的感觉就愈是强烈,终于还是忍不住虚弱地干呕了起来。 何大婶错愕地望著她半晌,一抹领悟顿时掠过心底。 “骆姑娘,你该不是有了吧?”难怪今天她的话题总是绕著怀孕打转,原来是怀了身孕。 “我……我……”骆允儿本来还想要否认,可又知道根本瞒不过何大婶,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殷大夫的对不对?” “嗄?”骆允儿有些尴尬,没想到何大婶竟猜得这么准。 “我就知道!我看得出来,殷大夫是很爱你的。我认识他已经好多年了,他一直对其他女人冷冷淡淡的,可是上回我看到他用温柔深情的眼神望著你,我就知道他是很喜欢你的。” 温柔深情的眼神?骆允儿的心仿佛被一根针给轻轻扎刺了一下,泛起了细微却深刻的痛楚。她其实明白他的心意,一直都明白的,只是他们之间,并不是感情的问题那么的单纯…… “何大婶,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呀!” “我怀有身孕的事情,求你别告诉他。” 一听见骆允儿的请求,何大婶讶异地怔住了。 “为什么?难道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还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为什么?”何大婶实在不懂。 骆允儿咬了咬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最后,她也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他有他的苦衷,永远也不可能娶我的,而我也不想让他为难,不希望他感到痛苦与自责。” 何大婶静静地望著她,眼底泛著慈母般温柔谅解的光芒。 同样身为女人,虽然骆允儿没有说得明白,但她相信这个善良的孩子肯定有著不得已的苦衷,便贴心地没有追问下去,就怕惹得她更伤心。 “但是,就算你现在不告诉他,你的肚子也会一天天地大起来呀!他总是会发现的,不是吗?” “他不会发现的,因为,我就要走了。”骆允儿的语气淡淡的,但却透著化不开的感伤。 “走?你要去哪里?”何大婶问。 “我要跟我爹到江南去。” “到江南?那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何大婶又问,猜想著可能他们父女只是要去江南探亲访友之类的。 骆允儿摇了摇头,幽幽地轻叹口气。 “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吧……” “什么?那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先取得我爹的谅解,然后把孩子生下来,好好的照顾。” 望著她坚定温柔的神色,何大婶的心中涌上无限的怜惜与不舍。她伸出双臂搂著这个年轻勇敢的女孩,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女儿似的。 “女人哪!其实很多时候比男人还要勇敢,我相信你一定也很坚强,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的。” 骆允儿感动得眼泛泪光,但仍不忘央求道:“请你别告诉他,好吗?”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谢谢你,何大婶。” “傻孩子,谢什么?”何大婶叹。“殷大夫若知道你是这么的爱他,这么的处处为他著想,一定会很感动的。” 何大婶实在想不明白,殷大夫到底有什么理由不能娶骆姑娘为妻?尤其她还怀了他的孩子啊!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殷大夫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身为局外人的她,也只能给予他们祝福,盼望这对有情人将来有机会可以长相厮守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既然已有迁往江南的打算,骆允儿便帮著爹开始著手收拾行囊。 由于家中值钱的财物早已被不肖的奴仆们带走,因此她要做的其实也只是将衣物收拾妥当,花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打理完毕了。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启程了,她打算等抵达江南之后,再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爹,免得爹一怒之下去找殷拓凡兴师问罪,甚至要逼著殷拓凡娶她,那可就 麻烦了。 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要远离京城,骆允儿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住,想要再见殷拓凡一面的渴望,让她忍不住在入夜后来找殷拓凡。 一看见骆允儿,殷拓凡的黑眸就浮现深情与痛苦交织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她,可是他对楚倩倩的承诺宛如一个挣不开的桎梏,让他无法毫无顾忌地爱她、守护她。 “你病了吗?气色似乎不太好。” 最近这一个月以来,他忙著照料一名重症病患,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能与她单独相处。 有好几次,他瞥见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想要关心地查看她的状况,但是等他有空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 “我很好,并没有哪里不舒服。”骆允儿摇了摇头,依旧决定保守著她怀有身孕的秘密。 “还是让我来替你把把脉吧!” “不!不用了!”骆允儿一听,连忙将双手藏在身后。 开什么玩笑,若是让他为她把脉,他肯定会立刻知道她有孕在身的事情!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我真的很好,你放心。”骆允儿赶紧强调。 其实,倘若不是最近这几天她的身体状况比较稳定,也不再那么容易想吐,只怕她也不敢过来见他。 她静静地望著殷拓凡的俊脸,眼底有著抹不去的感伤。 虽然她很想要再次告诉他──楚倩倩真的早在多年前就已背著他和有妇之夫在一起,根本不像他以为的对他那么真心真意,但若是他打从心底相信楚倩倩,那么就算她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毕竟,她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又如何能说服他呢?唉……或许他们注定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吧…… “如果,当初我不曾出现在你眼前,是不是对你比较好?”骆允儿的语气透著一丝令人心疼的忧伤。 殷拓凡叹了口气,眼神和心情一样的沉痛。 “如果可以选择,我确实宁可没有见过你。”他喟叹道。 他真的宁可他们从来就不曾相遇、不曾恋上彼此,这么一来,她不会为他而痛苦难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明明他们爱著彼此,也确知彼此的心意,却只能苦苦压抑著感情,无法往前跨越一步。 听了他的话,骆允儿的心一阵痛楚,但是她明白他的心思,因此她不会怨恨他,一切都是上天弄人…… 一想到明天离开京城之后,恐怕永远也见不到他了,骆允儿忽然想要替自己多留点记忆,于是她走上前去,主动搂住了他。 殷拓凡微微一僵,虽然知道自己最好推开她,却又无法自拔地眷恋著她深情的拥抱。 “能不能……再爱我一次?”骆允儿红著脸,轻声央求道:“我不会要你的承诺,也不会死命地缠著你不放,我会如你所愿,尽可能地远离你,但是今晚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她那委屈可怜的请求,几乎要撕裂殷拓凡的心。 “你好傻,真的好傻。”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她就是这么的爱他呀! 殷拓凡的胸口掀起一阵强烈的悸动,对她的心疼与怜惜,全转化为想要更进一步拥抱她的渴望。 他将她打横抱起,带进了他的房间,放到了他的床上。 “今晚,可不可以用最温柔的方式待我?”骆允儿央求道,就怕太激狂的举动,会伤了腹中的生命。 “如你所愿。” 殷拓凡轻轻解开她的衣衫,在她美丽的身躯落下温柔如春风的亲吻,指尖也展开美妙的探寻。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然而那反而更加的磨人,很快地就将骆允儿撩拨得激情难耐、娇喘不休。 她情不自禁地动手为他褪去衣衫,两人裸裎的身体亲匿地交缠在一块儿,紧密地合为一体。 他遵守承诺地用最温柔的方式占有她、疼爱她,直到两人的身体得到了满足,心灵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骆允儿将脸蛋贴在他赤裸宽厚的胸膛上,静静聆听著他的心跳,那一声声强劲规律的跳动,仿佛带给她无限的勇气。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不要难过、不要感伤,和何芝芝比起来,她真的已经幸运很多很多了! 至少至少,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爱著她的,而且将来她还会有个长得像他的娃娃陪伴著她,她一点儿都不孤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清晨,微凉的风吹过树梢,带来了些许萧索的寒意。 殷拓凡早已经醒了,但他却仍躺在床上,胸中萦绕著怅然若失的情绪,久久无法提振起精神。 距离那晚骆允儿主动前来找他,已经过了五天。 这五天以来,骆允儿没有再来找过他,而他也始终克制住想见她的冲动,没有贸然到骆家去。 然而,他虽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过是短短五天没见到她的人影,心底的那份思念便已浓得化不开了。 明明他们的住处相距不算太远,但许是因为见不著对方的关系,他竟感觉她此刻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他触碰不到,甚至再也见不著…… 殷拓凡叹了口气,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胡思乱想。肯定是那份苦苦压抑的心情,让他有了这样奇怪的错觉吧! 他闭上眼,在脑中复习著她的一颦一笑。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响,那让他倏地睁开双眼,眸中掠过一丝期待,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来的人不是骆允儿,而是盈儿。 “有事吗?”他坐起身来,冷冷地问道。 自从盈儿悄悄在他的茶水中下媚药之后,他对盈儿不仅多了分防备,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更加生疏冷淡。 这几天,他甚至盘算著要叫她带著楚倩倩离开了。 根据这段日子以来的观察,楚倩倩根本没有任何的异状,想必这是当初盈儿为了亲近他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一想到这女人为了自己自私的念头,竟编造谎言将楚倩倩给带过来,殷拓凡就对她更加无法谅解。 身为楚倩倩的丫鬟,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郊外的别馆比较适合楚倩倩居住,他这儿常有各种病患出入,根本不适合静养。 “我来找少爷,当然是有事。”盈儿主动走进房间,毫无预警地开始脱起自己身上的衣物。 殷拓凡先是一阵错愕,随即沉下了脸怒斥。 “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爷,我知道你是正常的男人,你也有欲望的,不只是姓骆的那女人可以为你暖床,我也可以!” 前几天晚上,她发现骆允儿又跑来主动投怀送抱,而殷拓凡竟然也接受了,这使她妒恨交加,心里不甘心极了! 凭什么骆允儿能成为他的女人,她就不行? 这几天晚上,她每夜不能成眠,不时地想像著自己被殷拓凡拥入怀中、恣意爱怜的情景。 对他的欲望烧得她浑身难耐,而她才不相信他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因此她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你疯了吗?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殷拓凡厉声叱喝。 他怎么也想不到盈儿竟然无耻厚颜到这种地步,明明他早就清楚表示过他对她没有半点感觉与兴趣,她竟然还不死心? “不!我不走!我要服侍你!”盈儿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不一会儿就脱个精光。 殷拓凡别开脸,根本不愿瞥向她一眼。 他忍无可忍地说道:“好,你不出去,我出去!” 就在他打算离开之际,盈儿却突然拉住了他的大掌,意图强迫他触摸她赤裸的胸脯。 殷拓凡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力气之大,让盈儿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愧疚,因为这是她咎由自取的! “你给我放尊重一点!我这儿不再欢迎你,你今天就带著倩倩滚回去!”他咬牙下起了逐客令。 盈儿难堪又激动地嚷道:“为什么要拒绝我?我可以不要名分,只是在床上满足你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她想了好几个晚上,猜想可能是骆允儿没有要求名分,他的心里没有负担,所以才会让那女人上他的床。 “我对你没兴趣!” “为什么?别再拿楚倩倩当借口了,倘若你真的不能接受其他的女人,又怎么会和骆允儿上床呢?既然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她不一样。”殷拓凡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是真心爱著骆允儿的,怎能拿她来相提并论呢? “有什么不一样?我才不相信!”被他一再地拒绝,让盈儿愤恨不甘得几乎要失控抓狂了,她尖声说道:“哼!你也别在这儿假清高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将楚倩倩视为妻子,会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结果呢?你跟她又有什么两样?还不是都偷偷背著对方偷人!” 殷拓凡的黑眸一眯,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意识到自己在气极之下说溜了嘴,盈儿的表情蓦地一僵。 “没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说!”她嘴硬地否认。 “不!我刚才听得一清二楚,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对于殷拓凡待她的恶劣态度,盈儿再也不能忍受了。 好!既然他不接受她,既然他让她如此难堪,那她也要狠狠地伤害他、嘲笑他,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好!我告诉你!姓骆的那女人说得没错,小姐她根本就不爱你,也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你!她甚至多次在背地里嘲笑你不自量力,竟然妄想要娶她!” “你说什么?”殷拓凡震惊地愣住了。 “坦白告诉你吧,在她的眼里,你只是没爹没娘又没家世背景的穷小子,根本配不上她!她要的是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 看著殷拓凡仿佛受了不小打击的表情,盈儿歇斯底里地笑了。 哼!凭什么淫荡放浪的楚倩倩却能被他视为妻子?凭什么骆允儿能够成为他钟情珍视的女人?凭什么她就不行? 既然他待她如此的不公平,既然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想要的,那索性大家一起毁掉好了! 她要让殷拓凡知道,他这八年来有多么愚蠢可笑!明明楚倩倩根本就从来没真心爱过他,他却抢著要负责任,真是笑死人了! “你被楚倩倩装出来的纯情模样给骗了!她其实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早在认识你之前,就和城里一个已有妻室的富商勾搭上了!对方承诺会纳她为侧室,她就毫不犹豫地把身子给了他!” 盈儿的话,一字一句重重敲在殷拓凡的心上。 这么说来……骆允儿当初说的全是事实了,而他当时竟还不肯相信她的话! 老天,他一定伤透了允儿的心。 “那……八年前的那场意外……”他不禁追问。 “哈哈哈!你以为那天晚上,小姐真是为了要告诉你她要嫁给你吗?哼!那全是我编出来的!其实是她迟迟等不到那男人实现纳她为侧室的承诺,故意想藉由跟你上床来气气对方的,想不到那男人的妻子却派人狠狠地教训了我们一顿。” 听完了盈儿的话之后,殷拓凡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楚倩倩竟是这样的人,更想不到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来,全被这对主仆给蒙骗了! 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对于楚倩倩,他没有宽宏大量到心里不存半点怨恨,毕竟这八年来,他时常活在自责愧疚的阴影之中。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真相是如此的不堪,他除了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之外,涌上心底的却是一丝庆幸。 没错,就是庆幸。 既然楚倩倩的意外与他无关,既然楚倩倩压根儿就没有对他用过真感情,那么他又何必背负著无谓的道义责任?何必苦苦压抑著自己的情感? 骆允儿那张娇俏甜美的容颜蓦地浮现在脑海中,宛如暖暖的春阳一般,拨开了他心底所有的阴霾。 他要立刻去找她,立刻告诉她──他爱她,要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当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第八章 骆允儿不见了! 自从那天从盈儿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殷拓凡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去找骆允儿。 他要告诉她这个消息,要为了当初没有相信她的话而向她道歉,更重要的是── 他要好好地将她拥入怀中,将所有曾经因为必须压抑而没说出口的情意,统统告诉她! 然而他一到骆家,却发现人去楼空。 由于他知道骆家的不肖家仆先前就已散尽,只剩下他们父女和一名忠心耿耿的仆人,因此他对于骆家空无一人的情况,起初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本来猜想,可能他们父女俩一块儿去友人家作客了,也有可能是善良孝顺的骆允儿陪著病愈的父亲四处走走、散散心。 但是,隔天、再隔天、又过了一天……一连好几天他都没见到他们回来,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就算去访友、就算在友人家作客,也不至于一住就十天半个月吧?但是他等了整整半个月,却始终没等回佳人的身影。 到底怎么回事?殷拓凡紧皱的眉心几乎要打成了结。 他无法不往坏处去想,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要不然,怎么会突然一声不响就彻底消失呢? 这天,他怀著一丝不愿意放弃的希望,再度前往骆家,结果仍还是落空了,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他不禁要想,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先前对她的不信任,伤透了她的心,所以才让他在知道真相的同时失去了她…… 失去? 不!不!他不愿意这么想! 他不会失去她的,不会! 殷拓凡振作起精神来,虽然他不知道骆允儿究竟上哪儿去了,但是他会努力将她找回来,然后,永远也不许她再离开他的视线之外! 离开骆家后,殷拓凡一边走著,一边思忖著该从何处开始找起,不知不觉来到了卖豆腐的何大婶这儿。 “殷大夫,怎么了?有心事呀?”何大婶关心地问。 殷拓凡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找人,可是却找不到。” “殷大夫要找谁呀?”何大婶问著,心里却早就有了答案。 瞧他那一脸为情所苦的模样,她想不猜出来也难啊! “我找骆姑娘。” “你找她想做什么?”何大婶忍不住试探地问。 她一直很喜欢骆允儿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因此虽然彼此相识的时间并不久,她依旧希望那女孩能够得到幸福。 再说,在她看来,殷大夫和骆姑娘相配得不得了,既然他们彼此有情,哪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道理? 尽管骆允儿曾说殷拓凡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可能娶她为妻,但是何大婶乐观地认为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儿顶著,天底下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难事,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法子的。 “我……”殷拓凡正在想著该怎么回答何大婶的问题时,突然眼睛一亮地追问:“何大婶,你知道允儿上哪儿去了,是不是?” 要不,为什么她会问他找允儿想做什么? “啊?你为什么这么说?”何大婶惊讶地反问。 乖乖!这殷大夫难不成还兼差当算命师不成?要不怎么会知道她晓得骆允儿的去处? “何大婶,如果你知道允儿的下落,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已经找她找了快半个月,再找不到她,我就快要疯了!”殷拓凡急切地恳求。 看出他的焦急与担忧,何大婶不禁在心里替骆允儿感到高兴。她相信这对有情人,应该很快就能成为美满的眷属了。 “我可以说知道,但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到底知不知道?何大婶,你就别卖关子了!” 看他当真已被情折磨得有点惨的样子,何大婶便“大发慈悲”地透露道:“骆姑娘已经离开了京城,算起来到今天为止,正好半个月了吧!” 正好半个月?那不就是他得知真相的那天早上? 该死!倘若他当天早一点知道事情的真相,早一点去找她,或许他就不会错过她了! 回想起她离开的前一晚,还主动要求他再爱她一次,难道那时她就已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他? 难怪那时她会说,往后不会再缠著他,会如他所愿地离他远一点,而她所谓的“远一点”,竟是远远地离开京城! 殷拓凡沉痛地闭上双眼,心底对她感到愧疚又心疼,但是要尽快找到她的决心又更强烈了。 “何大婶,那你可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详细的地点我就不清楚了。” “真的吗?何大婶,倘若你知道任何的线索,请你务必要告诉我!”殷拓凡焦急地追问。 “唉,我是真的不清楚呀!那天我只听她说要跟著她爹到江南去,至于到底是江南的什么地方,她没有说,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去江南?” 殷拓凡回想起她曾经提起过,在过去几年,她一直陪著她祖母住在江南,是祖母病逝了才返回京城的。 这么说来,她很可能返回她祖母的故居了? “那她可有说,要去江南多久?” “她没有说多久,但是有说应该不会再回京城了。” 听了何大婶的转述,殷拓凡的心又是一阵沉痛。 “她会回来的,我会尽快把她带回来的!” 尽快带回来?那不就表示她又要经历长途的舟车劳顿? 一想到骆允儿此刻才是怀孕初期,何大婶不禁脱口嚷道:“不行呀!她的身子可不适合长途奔波,说不定这趟去江南,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溜了嘴,何大婶连忙打住,但是殷拓凡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了。 “何大婶,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允儿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为什么你说她这趟去江南可能已吃了不少苦头?” “没……没有呀!”何大婶尴尬地否认。 糟了糟了,她明明答应过骆允儿不透露这些事情给殷拓凡的,结果她这会儿不但“供出”了她去江南的事,甚至还连人家怀有身孕的事情都差一点泄漏出去,这样好像不太好耶…… 可惜的是,事关骆允儿,殷拓凡岂会让她这般含糊地敷衍过去?他非要追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何大婶,允儿究竟怎么了?请你把话说清楚!” 倘若不是顾及何大婶是长辈,殷拓凡很有可能已激动地抓住她的肩头摇晃,打破砂锅地追问到底了。 就在何大婶仍一脸为难,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的时候,一旁挺了个肚子的何芝芝忍不住开了口。 “娘,你就说嘛!好歹殷大夫也是孩子的爹,他有权利知道的。” 听见“孩子的爹”这几个字,何大婶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这下子可好,什么秘密都不用保了。 “你说……孩子的爹?”殷拓凡震惊得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是呀!骆姊姊怀了你的孩子,她说去江南之后,会好好调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地扶养他长大的。” 何芝芝把她从娘那儿听来的话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一旁的何大婶也懒得阻止了,反正最重要的讯息都已经透露出去了,还有什么好保密的? 殷拓凡望著眼前的母女俩,心绪仍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这么说来,骆允儿早就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反而还要何大婶为她保守秘密呢? 我不会要你的承诺,也不会死命地缠著你不放,我会如你所愿,尽可能地远离你…… 你一点都不需要为此感到困扰,更不用自责或是愧疚…… 回想起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殷拓凡的心就仿佛被狠狠地撕扯著。 那个又傻、又痴心的小女人,他这辈子亏欠她太多太多了,他一定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她。 “我会找到她,带她回来的──一年之后。”他用著起誓般的语气说完后,才转身离开。 “一年之后?为什么呀?”何芝芝不解地问。 “傻丫头,都要当娘了,竟然还不知道?”何大婶笑著说:“他当然是为了骆姑娘的安全,怕长途奔波会太过辛劳,所以打算找到人之后,陪著她待在江南,等她生了孩子、调养好身子后,再带她回来呀!” “原来如此,殷大夫想得真是周到,骆姊姊一定会幸福的!” “是呀!一定会的。” 母女俩相视而笑,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江南,舒爽宜人的气候,让人的心情愉悦,连微风吹拂在脸上,都会带来一种幸福温暖的感觉。 自从骆允儿跟著爹来到江南后,便在祖母的故居住下。 这儿虽然不大,但是环境相当雅致,庭院里有著美丽的花林和一座小小的莲花池。更重要的是,这儿有著她过去几年来快乐的回忆。 此刻,骆允儿正一个人在庭院漫步,享受午后温煦的阳光。 骆守义正打算出门和友人一块儿洽谈生意,但是在出门之前,他不忘先来关心一下女儿的情况。 “允儿,今天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骆允儿愉悦地回答。 “那就好。” 看著女儿幸福的微笑,骆守义的心里充满了感慨。 几天前,在他们刚抵达江南后,女儿就突然说有件事情想跟他聊聊。 他原本以为女儿只是要跟他闲话家常,想不到她竟说自己怀了身孕,这惊人的消息震得他几乎眼冒金星。 在得知“罪魁祸首”是殷拓凡后,他本来怒气腾腾地想冲回京城去兴师问罪,想不到女儿不但拦住了他,还说殷拓凡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她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那姓殷的臭小子,要是哪天他不识相地出现在我面前,我非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 事关女儿的幸福,骆守义早已忘了此刻自己口中那个“姓殷的臭小子”曾经治好他的病,甚至还曾在多年以前救过女儿一命。 “爹,别怪他,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件事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或可怜呀!” “唉,我的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呀!” 骆允儿轻笑道:“瞧,爹您一直说我傻,我怎么能不傻呢?” “呿!说什么傻话……” 一意识到自己又用了个“傻”字,就连骆守义自己也不禁失笑,原先气恼的情绪顿时消退了大半。 骆允儿见状,不禁又赶紧替殷拓凡说些好话。 “爹,他真的没有辜负你女儿,而且他可是你将来孙子的爹呢!你就别再怪他了嘛!好不好?” “好好好,不怪他。” 骆守义无奈地应允,只不过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难释怀,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怎能不多疼几分? 像是明白爹关心、疼爱的心情,骆允儿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有关心她的爹,也有个曾真心深爱过她的男人,将来她还会有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多么美好呀! 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够幸福的了,只不过,对于没能和殷拓凡长相厮守,她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他有他的苦衷。”她这么告诉爹,同时也告诉自己。 “唉!既然你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和决定,爹除了支持之外还能怎么办?你就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吧!爹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谢谢爹。”骆允儿感动地说。 “真是的,跟爹还客气些什么?好了,我看你也该回房间去躺躺,多歇息一会儿吧!” “嗯。”骆允儿点了点头。 自从有身孕以后,她变得很容易感到疲倦,就像刚刚其实也才只散步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有点疲惫了呢! 见女儿进房里歇息后,骆守义正要去赴友人之约,想不到才刚踏出大门,就看见一抹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啊…… 骆守义仔细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喝!眼前这个男人,不正是殷拓凡吗? 好想揍他、好想揍他…… 骆守义觉得自己的手好痒,真想要好好地教训这个胆敢占他女儿便宜却又不打算娶她的家伙,然而他才刚答应了女儿不怪他,这会儿也只好暂时按捺住想揍人的冲动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骆守义口气不佳地问。 他虽没动手揍人,却也没打算给这家伙半点好脸色看。 “我来探望允儿的,她还好吗?”殷拓凡说道。 其实早在几天以前他就已经抵达江南了,但是为了探听她的下落,他花了好一番功夫。 江南之大,原本想找个人宛如大海捞针,但是他想到骆允儿怀有身孕,应该会请大夫来诊视,于是他便从各处的大夫那儿著手,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探听到了她的消息。 “允儿很不好。”骆守义故意这么说。 殷拓凡一听,脸上立刻浮现焦急的神色。 “我这就去看看她!” “等等!你去看她做什么?你又──”骆守义本来想脱口说他“又不是大夫”,但又猛地想起这家伙确实是个大夫,只好硬生生地改口说道:“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进屋去看她?” 面对骆守义的质问,殷拓凡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会是她的夫婿,会是保护、疼爱她一辈子的人,也将是她孩子的爹。伯父,请你将允儿嫁给我好吗?我绝对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不再让她伤心难过的。” “嗄?”骆守义诧异地怔住了。 不是说这家伙有什么苦衷,没办法娶允儿为妻吗?怎么这会儿这小子却开口向他提亲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骆守义的心底充满了疑惑,不过,看在这男人一脸诚恳的分上,他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好好地解释清楚。 女儿的终身幸福最重要,至于友人那边,也只好晚点儿再过去了。 “好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谈谈。” “不行。”殷拓凡一口拒绝。 “什么?”不行? 好哇!这家伙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点!女儿还没娶进门呢,就胆敢跟未来的岳父大人唱反调! 殷拓凡解释道:“您刚才不是说允儿身体的状况很不好吗?我一定得先去看看她才行。”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比不上骆允儿重要。 骆守义闻言挑眉,看著殷拓凡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他的眼底不禁掠过一抹欣慰的光芒。 “放心吧!允儿好得很,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你的。” “那她现在……” “她刚刚才进房去歇息,你应该不会想要吵醒她吧?” 殷拓凡一听,便立刻说:“不,当然不。让她多休息吧!” 骆守义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个家伙开始有一种“岳父大人看女婿,愈看愈满意”的感觉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骆允儿从一场美梦中醒来。 梦中,殷拓凡陪伴在她的身边,待她温柔而深情,让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从梦中苏醒后,骆允儿睁开眼,心里萦绕著恋恋不舍的情绪,她真的好想要继续待在有他的美梦之中…… “你醒啦?” 听见这个熟悉的嗓音,骆允儿整个人蓦地一僵。她惊讶地转头,就见殷拓凡在她的床边! 深浓的思念与满溢的深情在这一瞬间全涌了上来,让她的双眸立刻泛起了一层泪光。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的俊脸,舍不得眨一下眼,就怕眼儿一眨,他就要从面前消失了。 “不,我还在睡梦中……”她呓语般地轻喃著。 一定是她还没有从刚才那场美梦中醒来,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看见殷拓凡守在她的床边呢? 她可没忘了自己人在江南,而殷拓凡远在京城,他就算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呀! 听见她傻气的回答,殷拓凡不禁爱怜地笑了。 “还在睡吗?那我得想办法将你唤醒了。” “想办法?什么办法?”骆允儿怔怔地问。 殷拓凡的回答是缓缓地低头,吻住她的红唇。 他炽热的气息,让骆允儿心醉神迷,情不自禁地回应起他的亲吻。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彼此都快喘不过气了才分开。 “现在,醒了吗?”殷拓凡笑问。 骆允儿凝望著他含笑的俊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面颊。 “天哪!我真的不是在作梦?” “当然不是。” “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允儿,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允儿,我爱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殷拓凡深情地告白。 自从那天她离开后,这段日子他简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才找著她,他说什么也不想再与她分开了。 听著他的话,两行清泪冷不防地自骆允儿的眼眶淌落。 殷拓凡心疼地吻去了那晶莹的泪珠。 “怎么哭了呢?” “你从来就没有说过……” 他刚才竟说了他爱她?!老天!她没有听错吧? “允儿,我爱你,往后我每一天都会说,说到你听腻了、烦了,不许我再说为止。允儿,我很爱你,是真的很爱你。” 看著他认真深情的神情,骆允儿感动得又想哭了。 “可是……可是……那楚倩倩呢?” “关于这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道歉?为什么?” “因为我不该不相信你的话,我现在已经明白当年的真相了。” 殷拓凡将那天盈儿在气急败坏之下,把所有当年的往事全盘托出的事情告诉了她。 “允儿,你该怪我的,是我不好,不该不相信你的话。” 骆允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怪你,一点儿也不怪你,因为你才是这整个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呀!” 她的体贴、她的善良,再度令殷拓凡感动不已。 “我的允儿,你怎能如此美好?” 他情不自禁地再度低头亲吻她,吻得连欲望都被撩拨了起来。 “老天!我好想要你,但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可不想伤了你、伤了宝宝。” 骆允儿一听,先是惊讶地瞪圆了眼,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何大婶把我的事情全都出卖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还好有她,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你?等明年咱们回去后,再好好地答谢她。” “明年?为什么是明年?” “因为我要留在这里陪你,直到咱们的宝贝出世啊!不过有件事情,咱们得赶紧办一办才行。” “什么事?”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咱们的婚事,我要娶你为妻。” 他的话让骆允儿的心底掀起一阵狂喜,想不到她才刚作了美好的梦,一醒来就全都实现了。 “允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求亲让骆允儿又喜又羞,红著脸轻声说道:“那你得先去说服我爹才行哪!” “那不成问题,他已经答应了。” “啊?”骆允儿诧异地瞪大了眼。 爹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不会吧?明明在她进房休息之前,爹还对他挺不能谅解的呀! “就在你还作著美梦的时候,我已经跟你爹聊了许久,他老人家也已经同意将你许配给我了。” “真的吗?” 天哪!她真的不是在作梦吗?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她由衷地期盼自己永远也别醒来! “当然是真的,我心爱的小妻子。”殷拓凡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笑道:“当年,我不是救了你一命吗?现在该是你以身相许的时候了。” 骆允儿一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恩公大人,我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不过……其实是你该对我负责到底吧?谁教你当时不仅从河里将我捞起,还剥光了我的衣裳、看光了我的身子,我的名节全被你败坏光了。”她好心情地陪著他开玩笑。 “是,娘子,为夫的一定会负起责任,一辈子好好地照顾、疼爱你,这样行了吗?” “那还差不多!” 殷拓凡和骆允儿相视而笑,眼底有著化不开的浓情密意。 或许,命运的红线,真的早在许多年以前就将他们牵系在一块儿了呢…… 【全书完】 编注: 别错过已推出的橘子说646【不可儿戏之一】《坏主儿》、橘子说653【不可儿戏之二】《驭奴儿》。 敬请期待六月橘予说【不可儿戏之四】《戏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