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双》 第一章 祸不单行的萧家 午宋国，汴安城，萧家大宅。 这几日，萧家上下愁云满布，家主萧得意被衙门派人抓走已经两天了。 马管家在外面一个个的去找老爷的故旧、朋友，找关系救人…… 主母钱月英昨天带着金银细软和贴身丫鬟回了娘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晚，萧家少爷又在外面被马车给撞了，人送回来，一直昏迷不醒！ 萧府的丫鬟婆子三三俩俩聚在一处，活儿也不做了，杂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家里像是在开一个氛围诡异的party。 主事的人都不在家，这家也不像个家的样子了，老爷的宝贝鸟儿好像忘了给投食了；门口拴着的肥狗旺财没来由地“汪汪”叫着，令人心烦；就连门外的石狮子，好像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在秋风里，显得萧瑟落寞。 巳时一刻，萧府西院，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步履匆匆，向着萧府的大门口走去，她身上穿着萧府丫鬟的素裙，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细眉紧紧皱着。走到大门口，大门却刚好开了，一身滚圆的马管家从外面一头撞了进来。 “惜月？你干什么去？” 见惜月往府外走，马管家奇怪地问道。 “马管家，少爷醒了，可看着有些不对劲儿，我想着出去给少爷再请个大夫看看……” “少爷醒了？太好了，其他的事情先等等，快，带我去见少爷，有重要的事儿找他！” 马管家连忙催促惜月。 “可是，可是少爷他……” “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儿必须要少爷拿主意了……” 萧府的少爷萧七发，是萧老爷的独子，一直是府上的掌上明珠。但自从十岁上，萧七发的母亲——萧老爷的原配夫人过世，萧老爷又娶了钱月英，一切就都变了。 萧七发死活就是不管钱月英叫妈，关系闹得很僵。钱月英性格强势，萧老爷又不愿意和钱月英一直吵，这一来二去，萧七发索性就呆在自己的西院里。除了萧老爷逼着、府上有重要的客人或是节庆日露上一面之外，萧七发就不与萧老爷和钱月英待在一起。 惜月带着马管家来到西院，院子里干净爽利。秋日是最不易打扫的季节，但地面上的落叶都被扫成了一堆，几片后面又落下来的叶子错落地摆在地上，风一吹，微微晃动，灵动跳脱，反倒生出几许意境。 马管家一抬眼，看到了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水井边上的萧七发。 这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穿了件厚厚的蓝色长衣，静静地坐在水井边上。 马管家愣了愣，转头看向惜月。 “醒了以后，就坐在那儿发呆！” 马管家还哪里管得了这些，上到前去：“少爷，您醒了，现在您得出面拿个主意，得救老爷啊……” 萧七发听到他的声音，好像魂魄终于回到了身体里，把脸转了过来。刚刚松松散散坐着的他，人一转过来，整个人的气场立时一变。 萧七发的眼神里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平静与睿智，又带着些绝对的自信和气势。看着他的眼睛，马管家本来的烦乱一下子消失了，就好像迷路走失的孩子突然见到了自己的家长，心有了落处。 …… 此刻的萧七发，也刚刚回过神来。他在反复看着井水里自己的影子，井水中那张年轻英俊、还略有些稚气的脸，让他极不适应。他甚至有一种想跳进井水里，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的冲动。 …… 萧七发前世是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家里没什么背景，大学也不是什么名校，二本都算不上。毕业以后，努力工作了几年，攒了些钱，又去读了个mba。 然后他从地产干到科技，从传统行业做到新兴行业，从线下做到线上，事情似乎总是难不住他，但运气似乎总是差了些。 第一份工作，辛苦把事情做成了，女上司却揽了功，把他踢出了局；第二份工作，他带的新业务刚走上正轨，老板相熟的官员出了事儿，老板害怕被牵连，跑去国外不回来了；第三份工作，老板承诺他的一切，公司的股票、奖金，一直没有兑现…… 那天，老板请他喝酒：“咱们这家公司确实挣了钱，我承认，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赚不了这么多。但是，我集团是亏损的，欠了太多钱，你说，我总不能把钱都给了你，让集团倒闭了不是……你放心，好好干，等集团缓过来，我少不了兄弟你的那份！” 他苦笑了一下，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心想我tm怎么总是遇到这种破事儿、破人！结果，喝着喝着就多了…… 等醒过来，就已经在萧府的西院里。 …… 萧七发缓缓呼了一口气：“说说情况……” “少爷，老爷这次被抓，拿人的是汴安府。我找汴安府的人打听清楚了，说是老爷这次为庆典提供的木材以次充好，结果正碰上工部侍郎秦大人抽验木料。秦大人大怒，说这次庆典圣上极为重视，竟然还有无良商家敢顶风作案……于是给汴安府发了文书，汴安府就派人把老爷抓走了。” “萧……我爹做生意一向守信，不可能出这样的事儿。而且，他一个侍郎，偏偏要亲自去验看木材、恰好又验到我们家的……” 萧七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少爷，这个秦大人，咱可没少给他银子，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呢？” “老爷被押在汴安府的大牢里，据说秦大人的管家还亲自去了一趟，据牢里的人讲，那管家跟老爷吵了起来……” “老爷可有受苦？” “那倒没有，我给牢里的人使了银子，他们不会过分的。” “那就好，安排一下，我要见见他老人家，把事情搞清楚！”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家里的开支、生意的经营都还正常吗？” “少爷放心，除了必须要老爷定夺的事情，其他都正常，就是外面的工程……” “行了，保证所有人的工钱正常发，工程的事看情况再慢慢理清楚……” 事情讲完了，马管家急匆匆地出府安排少爷交代的事情，一边走，心里想着，少爷和平常好像不太一样！这人啊，还真是要遇到事情，才能长大。 马管家走了。 护院萧大合突然跑过来西院。 “少爷，有人过来，说是要找昨天被撞到的人，我一想，咱府上被撞到的，应该也只有你一个……”? 第二章 时来运转的少爷 “带他们进来吧！”萧七发挥了挥手。 两世的记忆已经融合，萧七发想起昨天的情景。他本是找了友人在福悦楼吃饭，看友人能否帮着问清楚父亲的情况。 没想，两人谈完了，从福悦楼出来，正见着一辆马车从拐角处飞速而来。 “让开、快让开……”车夫嘴里不停地喊着，萧七发在门口停住步子。 “呵呵，就不听你的！” 银铃儿样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姑娘突然从他身后蹿到街上。马车速度飞快，突见有人，车夫赶紧一带马缰，白马一声嘶鸣……来不及了，眼见就要撞上小女孩儿。 鬼使神差一般，萧七发飞身出去，把孩子向对面的人堆里一推，他自己却被重重撞了出去。 …… 不一会儿，萧大合带了两个人进了西院，自己退了出去。 前面的中年人，方面大耳，衣着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肚子微隆，人显得很有气度，后面跟着个跟班。 走到萧七发面前，中年人施了个礼。 “萧少爷，鄙人姓顾，您可以叫我顾师爷，昨日在街上，我们老爷的马车伤到了您。老爷回去一直心有不安，嘱咐我一定过来看看。” 中年人顿了顿：“看您这情况……应该没有大碍，我也就心安了。这里备了些薄礼，给萧少爷压压惊，请萧少爷笑纳！” 他身后的小跟班走上前，打开手中的礼盒，里面是一排闪着光的银锭子，还有些补品药材。 没有大碍！人都给撞没了！萧七发心里想着，他没有看礼盒，萧老爷现在还在牢里，既然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其他事情，算啦。 “顾师爷，不必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儿。请转告你们家老爷，就说嘱咐一下下人，以后在街上，马车还是慢些的好！” …… “少爷……少爷，又有人找……”萧大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人？” “说是昨天府上有人为救他们家的小姐被撞受了伤……” 几个人都看向萧七发。 “萧少爷，老夫等不及，就直接进来了！”声到人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一头花白的头发，腰板挺直，怀里抱着个小姑娘，笑着走进了西院，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老人怀中的小姑娘，六七岁的样子，圆脸杏眼，一笑两个酒窝，眼睛不停的四处看着。 顾师爷一看见老人，脸色就变了。 “哥哥、哥哥……爷爷，就是这个哥哥救了我！”小姑娘高兴地挥着手。 “萧少爷，我听说，你为了救我这个调皮的小孙女，被撞得昏了过去！小家伙回去以后，就一直在我耳边说担心你，所以，我就带她过来看看……果然，吉人天相，你已经醒过来了！” 老人看到顾师爷两人：“……你有客人啊？我唐突了、唐突了！” 萧七发站起身来：“老人家，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说起来都不是外人，这位顾师爷，就是昨日那辆马车……府上的人。” “什么？”老人家一听，眼睛就瞪大了，身后的两人立刻向前，一左一右，封住顾师爷的行动路线。 “你是哪个府上的？” 顾师爷扑通一声跪倒：“程……程王爷，小人是刑部肖经义肖大人府上的师爷，我……我当时没在场，老爷是因为有个案子急着赶路，真不知道还惊了您府上的小郡主啊！” “你……认得我？” “小人曾跟大人去给王爷祝过寿！” 程……王爷？萧七发看看老人，虽然穿着便服，但气度确实不凡！没想到还结了这样的善缘。 萧七发见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说话，怕是要闹大了。 “老人家……程……王爷，顾师爷是代他们家老爷来看望我的，要说，现在官员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应该是个好官！您大人大量，孩子既然无事，就不要追究了！顾师爷回去，让肖大人到五爷府上赔个罪也就是了！” 顾师爷感激地看了一眼萧七发，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老人听了也点点头：“这肖大人，官声倒是不错。好小子，我怎么看你就这么顺眼呢！雨晴，去给恩人行个礼！” 说罢，把小女孩儿放了下来。 “萧哥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小雨晴一本正经的给萧七发行了个礼。 “不必不必，雨睛，昨天有害怕吗？” 萧七发上前半蹲着问她，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没有，但是哥哥昏倒了，我就很担心！” 真是个好孩子，家教好，人又善良，萧七发心里想着。 “萧少爷，我这个孙女，是我的心头肉。你救了她，大恩不言谢，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的情况，本想着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给你报了这个仇！”说完老头儿狠狠盯了顾师爷一眼。 顾师爷的汗刷地就流了出来。 “萧少爷，我看你府上的情况，应该也不是缺钱的人，我给你一块我府上的令牌，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 送走两拨人，马管家也回来了，回复萧七发说：“少爷，都安排好了，傍晚的时候可以过去见老爷！” …… 酉时三刻，萧七发在汴安府的牢房里见到了萧得意，萧家的大老爷，他的便宜老爹。 萧七发过来，萧得意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爹，我进来时间不能太长，你把事情简单跟我说说，你得罪了什么人？这次被抓，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得意看了看萧七发，这个儿子变化有点儿大，他的目光神态，让自己有些不自在。 “哎！”萧得意轻拍着自己的腿，“能怎么回事？这几年，我们家接了工部不少工程，其实也没少上下打点，可是钱赚得多了，别人就眼红。那位工部侍郎秦大人，前段时间让他的管家找我……” 萧得意伸出右手比了个手势：“六成利！要六成……他一个人就要六成……其他人还需要打点、成本人工一直在涨……而且，给钱是一码事，分成，就要看账……这生意可没法做了……” “你拒绝了，于是他就陷害你？” “我也没敢直接拒绝，就说这事容我想想。没想到，他们这么急！这么狠！我被抓到牢里那天，他的管家又来了，说是这次想摆平，就拿身家来赎！身家……亏他也说得出口！” 萧得意一把抓住萧七发的手：“七发，这份家业，从你爷爷传到我的手上，可不能就这么败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给。” 萧七发拍了拍萧得意的手背，说：“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先把你从牢里弄出来，其他的再说，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敢？！”萧得意这回是真的急了，“钱财就是商人的命，把命都送人了，要人还有什么用？” 萧七发被说得一愣，心说这是什么逻辑啊!他把手往萧得意额头一放，不热！ 萧得意把萧七发的手拨开：“我没糊涂，我的意思是咱们家几代人才攒下这份家业，不容易……” 萧七发看了一眼萧得意：“爹，这可不像您说的话，从小不是告诉我，钱能解决的事，就尽量用钱解决吗？” “你说对了，是‘用钱解决’，不是‘用全部的钱解决！’” “小点儿声儿，小点儿声儿！我知道了，你别喊！” 萧七发怕萧得意声音太高，招来其他人中断了谈话，连忙阻止。 “依您看，这事儿，不按他们的路子来，要怎么破？”萧七发问。 “咱们是商人，没地位，只能找其他的官员帮忙摆平呗！” “这事儿怕没那么容易，造的把柄也是把柄，把柄在人家手里，而且，他敢这么干，明摆着知道我们的底细……不要说是同阶的官员，就是官阶高一点儿，要是这个秦大人硬顶着，也是没办法！除非，我们找的这个人他惹不起！” “他都惹不起的官员……咱们家还真够不上！” 萧得意神情有些黯然，他知道萧七发说得在理。 “爹，你也不必太担心，我倒是刚好认识了一个……”? 第三章 这就来求您了 从汴安府的大牢里出来，萧七发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 很明显，有人盯上了萧家的家产，这是有意栽赃陷害。工部那个秦大人这么急，怕是不会给他慢慢想办法的时间。 他没有跟萧得意说钱月英回了娘家，遇到这些事儿，已经够糟心的了，就不要再给老爷子添堵了。 他也没有把程王爷的事情跟萧得意细说，希望太大失望就会越大，如果事情不成，反倒会让人患得患失！ 可这事儿，也只好去找程王爷了。 萧七发揉了揉眉心，马车已经到了萧家。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萧七发坐定了，惜月端了杯茶上来。 “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好！”惜月应了一声，赶快去做饭。 这西院，之前按萧七发的意思，这几年都是惜月自己给少爷做饭。每天就两个人的饭食，需要的米面和菜，都由惜月跟府上负责采购的老余头说。 打惜月过来这西院，五年了，一主一仆，一直都是二人世界。 萧七发这时心情也是五味杂陈，我这运气，连穿越都穿越得这么脱俗！算了，只要救出便宜老爹，这起步也还不算太坏。 …… 惜月的饭做好了，米饭，炒青菜、油焖青菜。 萧七发皱了皱眉，吃了两口，味道……还可以。 惜月看他的表情，问：“不合胃口吗？” “还好，不过……今后，能不能加个肉菜？” 惜月看了他一眼：“少爷，你不是一直吃素的？说是老李头说的，吃素好，我都是跟你学了吃素的。” 萧七发迟疑了一下：“我想改变一下！” “嗯，那我跟老余说，让他以后每天送些肉过来……可是，几年没做荤菜了，我怕做不好。” “我教你……” “少爷……会做菜？” “可以做几个。” “什么时候学的？我……我怎么不知道？” 对了，这个丫环惜月，对自己很熟悉，极为熟悉，萧七发揉了揉眉心：“我最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做了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儿……” 穿越重生这种事儿，跟她解释不清楚，萧七发干脆就用更玄的来说。 “哦，我说呢！” 惜月似懂非懂，但是能继续吃肉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以前也喜欢吃肉，可总不能少爷吃素，她一个丫环自己吃肉吧。 …… 第二天一早，萧七发就早早来到程王府。 王府大门口，站着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四个持着铁枪，两个配腰刀，虽然只是执勤的，但站得如标枪般挺直，透出一股引而不发的气势。 萧七发取出令牌，走上前去。 程王府的令牌是古铜色的，上方刻着一颗威风凛凛的狮头，很好辨认。 领头的守门士兵，一见萧七发拿了令牌出来，面容一肃，腰刀向上一提，敬了个礼。 “在下想求见程王爷！”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鄙人姓萧！” “萧公子请稍候！请将令牌给我，我找人带您进去。” 那名士兵取了令牌，利落地一转身进了大门。只一会儿的工夫，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跟随那名士兵一起出来，青年人手里拿着萧七发的令牌，径直来到萧七发跟前。 “萧公子，您的令牌是王爷亲发的，只要他人在府中，可不经通报，直接进入！请随我来……” 萧七发随着青年一路而行，也不敢四处观瞧，过了三道门，又行了一会儿，在一座门前青年停下，与门口的侍女说了几句。 年轻人转身对萧七发说：“萧公子，后堂我不能进，这位姐姐会替您引路！” 萧七发拱手致谢。 一个丫鬟装扮的侍女上前施礼：“萧公子请随我来！” 门后是座花园，刚行了几步，萧七发就听到熟悉的银铃儿似的嗓音。 “哈哈，真好，真好，再高些，再高些……” 草地上，小郡主程雨晴正在放风筝。 侍女引着萧七发沿着青石铺的路，向后堂继续走。 眼尖的小雨晴一眼看到萧七发：“萧哥哥，萧哥哥！”一边叫一边笑着跑了过来。 “雨睛，你慢点儿！” 人虽小，这小丫头的速度却是奇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在她身后想抓她，却一把抓了个空！ “萧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程雨晴已经跑到了萧七发面前，小脸儿红扑扑的，兴奋地问道。 “雨晴乖，我有事情，想找你爷爷帮忙！”萧七发蹲下身，笑着说道。 “哥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小姑娘像个小大人似的，“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就带着姐姐去你家里了，来，我介绍姐姐给你认识！” 这时，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由几个侍女陪着，也来到近前。 “你就是萧公子？身体都好了吗？”女子落落大方的问道。 “这是我的姐姐，程雨燕！”雨晴偏着头笑着介绍。 萧三八眼前一亮，这女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扎着爽利的马尾辫，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秀丽，穿着一身紫色的紧身劲装，英气外露。 “郡主好！已经没事了！” “我们程王府没那么多俗礼，你救过雨晴，就是我们府上的恩人，喊我的名字雨燕就好！” “好的，雨燕小姐！” 程雨燕第一次见萧七发，这少年一身蓝衫，乌黑厚实的头发干净整洁，更显出皮肤的白皙，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眼神纯净坦荡，给人一种正气。 “哥哥，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姐姐也是一样，她很厉害的！” “雨晴，萧哥哥找爷爷有正事儿，你不要捣乱啦！” “哥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小姑娘再次强调了一遍，“爷爷总说，咱们程家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 小姑娘的睛眼转了转，不知道后面怎么说了，着急地看着姐姐。 “好啦，好啦，就你会说！”雨燕摇了摇头，她拿这个妹妹，真是没办法。 “萧公子，我们随你一起去见我爷爷吧！” “我带路！”小雨晴见姐姐答应了，很是高兴，蹦跳着跑去前面。 “萧公子见笑了，我这个妹妹，倒应该生个男儿身才对！实在的顽皮得很！” “令妹心性纯朴，今后必福泽深厚，贵人环绕！” “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这次可亏了你这个贵人！” …… 几个人一路行到后堂，穿过后堂，到了一个练武场。 程王爷显然已经练了一会儿，正在边上喝茶休息。 “爷爷！”小雨晴一跳，坐到了程王爷的腿上。 老头子一见这小孙女，胡子都乐得飘了起来，一眼见到后面的程雨燕和萧七发：“萧公子过来了，来来来，坐！” 萧七发面上一红，长辑到地：“程王爷，说来惭愧，昨日才见，今天就来有事相求了！”? 第四章 可否这么办 “哈哈哈……”程王爷大笑起来，放下小雨晴，起身扶起萧七发。 “我们两个，真是有缘啊！你知道，我老程，这一辈子，不欠人情，昨天回来我就后悔了，真应该带些金银过去，这欠着人情，睡不好觉啊！这不，你就来了！” “王爷真是体恤！” 萧七发与程王爷不熟，只当是他照顾自己的面子。当下，把父亲入狱前前后后的情况，与程王爷讲了。 程王爷听得气愤，“啪”的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 “拿着皇上的俸禄，尽不干人事儿！这事儿，我管定了！” “就是就是，爷爷，那个官好坏！得好好教训他才是！”雨晴似懂非懂，鼓着腮帮子在旁边帮腔儿。 “爷爷！” 一旁的雨燕说话了：“您是武将，圣上最忌武将插手朝中事务，若是您直接插手文官办案，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就算不是萧少爷家里的事，碰到这种狗官，我也应该先打他三十军棍出出气！什么东西！雨燕你记着，不要总学你父亲，做事情，占着理就不要顾忌那么多！” “爷爷，您久不理朝中之事……这秦松，是二皇子的人！直接动他，怕是会让父亲为难。” “又是二皇子……”程王爷轻哼一声，“不管如何，这事儿，我管定了，萧少爷你放心，我定要他们查清楚了，还你父亲一个清白！大不了，我直接找皇上去，真是岂有此理！” “爷爷……” “你不要讲了！”程王爷挥手打断了她。 程雨燕见程王爷怒了，只好停下不说。 萧七发听这祖孙俩的话，知道这里面有事儿，怕是牵扯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前世做生意也接触过官员，即使是在法治社会，做商人的，也会尽量不与官员纠缠。 想到这儿，他上前又是一揖。 “程王爷疾恶如仇之心，在下实在感动！” “你？！”程雨燕以为他要火上浇油，立时有些气恼，看他的眼神立刻不对起来，这个人…… 萧七发冲她微微一笑，继续说到：“但我萧家本就是从商之人，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如果不是恰好认识了程王爷，这次，我萧家怕是最轻也落得个家产尽没的结果。小人并无奢望，并不想与秦大人争个长短，论个曲直，只要他能放过家父，省了牢狱之苦，小人就已经感恩不尽了。” 程王爷听此显是有些意外。 程雨燕对他这番话倒很是认同，心说这萧公子倒是明白事理之人，又为自己刚刚心急错怪了他，心中有些歉意。 “至于雨燕小姐刚刚所说，在下不知朝堂之事，不敢多言。不过，如果程府不方便直接出面，让刑部的肖大人过问一下，不知是否可行？” 程雨燕眼前一亮。 程王府不方便直接出面，以免落人口实，说他们插手朝堂之事。虽说程王爷不怕什么，但会对家中儿孙有影响。 刑部的肖大人，正为开罪了程王府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忐忑。 萧老爷是汴安府抓的，汴安府的案子要报刑部。 这肖大人官声很好，由肖大人出面，给汴安府一个态度，汴安府自然明白轻重。 这话传给秦松，他也就明白，萧家身后是有人的，这事儿不能弄大了，弄大了，怕也不好收场。 如果事情就此解决了，程府不用出面，肖大人帮了程王府一个忙，了却心结，程王府帮了萧府一个忙，又了却一桩心事。 …… “爷爷，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试试……对各方都好！”程雨燕先说了话。 程王爷虽是行武出身，但毕竟在朝堂上浸润这么些年，程雨燕能想明白的事儿，他又如何能不清楚。 “萧公子，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心思当真不错。不过，雨燕，你们两个年轻人听着，如果已经确定对方是你的敌人，发现了机会，不一次解决，后面的麻烦可能更多！这是我老人家的一点儿经验……” 萧七发躬身行礼：“谢王爷教诲！” “此事你既然有此心，雨燕也觉可行，那就先试试，看看能做成什么样子！” “是不是萧哥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小雨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被大人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程王爷把她抱起来：“还没有解决，不过有思路了，你这个萧哥哥呀，是个聪明人，你以后要像他一样才好！” “我以后会比萧哥哥还聪明！”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好吧，就这么办。雨燕，此事你出面去跟肖大人说，可以的话，尽快把萧老爷放出来！要是事情办妥了，晴儿的事，我就不怪他了！” “爷爷放心！” “萧少爷，留下吃饭吧，陪我老爷子喝两杯如何？” “谢王爷厚爱，父亲不在家，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改日一定与王爷好好喝几杯！” 程王爷点头：“也好！雨燕，你帮我送送萧公子。晴儿，你留下陪爷爷呆一会儿吧。” …… 辞别出来，萧七发被程王爷说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共赢的思路，在这儿是不是真的行不通？ 萧七发前世最不喜欢与人冲突，总想着凡事，大家能各让一步，就天下太平了。刚刚程王爷的话点醒了他，他又刚刚从程雨燕的谈话中得知，这秦松又是二皇子的人，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 “雨燕小姐，刚刚听你说到二皇子，我对这宫中之事，不太清楚，能否说与我听听？” 程雨燕点头：“萧少爷想了解的话，我就简单与你说说。并不是我想推托，不让爷爷帮你，只是朝局复杂，我们也会有难处。……当今圣上这四个皇子，太子早立；二皇子聪慧过人，最得圣上喜爱；三皇子中庸平和，最为不显；四皇子虽然最小，但却是郑贵妃之子，势力已然不小。” “刚听雨燕小姐讲，这些皇子在朝中也有朋党……” “是的，几位皇子在朝中多有经营，虽然势力交错。但现在朝中，大体上在尚书层面户部、吏部都是太子的人，工部、兵部则是二皇子把持，刑部和礼部更偏向四皇子……” 程雨燕思路很是清晰，萧七发听她娓娓道来，心中也是好奇，他一个年轻的女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几个人正向外走，刚出了后院，之前引萧七发进来的青衫年轻人匆匆赶过来。 “郡主，从灵公主到了，她自己提出来，先在静荷亭品茶。”? 第五章 取保候审 萧七发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从灵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小女儿，应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早些年生病，这汴安城还贴过告示，为她征集良医。 没想这从灵公主，竟然与程雨燕相熟。 “雨燕小姐，既然你有朋友，我就不过多打扰了，一切有劳，下次必当重谢！” “萧公子不必这么客气！你救了小妹，我们都还没有酬谢。肖大人那边我会尽快去办……” “程洪，你送一下萧公子！” 青衣年轻人走过来：“萧公子请！” …… 从程府出来，萧七发见到自家的马车旁边，停着另一辆装饰华丽马车，马车边上，有四个护卫，车窗被垂下来的帘子挡着，看不到里面。 …… 萧七发上了自家的马车，急急赶回家去。 回到府上，萧七发叫来马管家，把在程府的情况与他讲了。马管家又惊又喜：“太好了少爷，有程王府这一层，怎么着，秦大人他们也会多些顾忌。虽说程王爷现在不带兵了，但在朝中很有声望，是可以直接面见圣上的……程家的几个儿子也都在朝为官……” “先听他们消息吧，如果他们都办不了，这事儿怕是真不好收拾了。马管家，你多准备一些现银和金子，事情要办，礼数也不能缺了……” “少爷想得周到。” “另外，你是否见过秦府的管家？” “我跟老爷一起见过几面，但老爷跟他谈事情的时候，我都不在场!” 萧七发看了看马管家，心说这是个聪明人。 “先听听程府的消息，若是实在不行，我就亲自会会他！” “使不得呀，少爷，这秦府的管家是个奸猾的势利之人，老爷应对起来都觉得麻烦，少爷毕竟年轻……” “这只是个备用的方案，也不一定就非要见他。” “那就好，那就好……” “你找时间去一趟牢里，把情况与我父亲大概说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秦府的管家若是再去，也好应对！” “少爷放心，我立刻去办！” “还有，钱月英那边什么情况？” “这个……” “但说无妨！” “少爷，之前知道老爷被抓以后，主母的父亲钱老爷也是去衙门问过的，毕竟两家生意上还有合作。后来怕是知道事情棘手，差了人把情况告诉了主母，然后，主母就回了娘家。” 看了看萧七发的脸色，马管家又说：“后来，我亲自去找过主母，想着有些事情，她拿个主意，但是，她不肯见我……” “她走的时候，把府上的现银都带走了？” “这个……”马管家有些无奈：“也没都带走，留了两百两！” 萧七发鼻子里一吭：“我得感谢她，还给府上留了几天的饭钱！” “少爷，老爷平时虽然听主母的，但钱的方面，其实她做不得主。柜上的银子，老爷早就交代过，她没权力碰的……” “知道了。从今天开始，府上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找她！这儿的消息，她不问，我们也不说。” 萧七发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虽然现在的他与钱月英也不熟悉，但一来记忆里自带反感，二来钱月英把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自己的男人被抓了，一不找人去解救，二不在家中坐镇，在家里最需要的时候竟然携款跑了！这样的人，我需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知道了少爷，我听您的，不过，要是有下人自己偷偷跑去说，我可也拦不住！” 萧七发紧盯着马管家：“马管家，我知道，你在当中不太好做。但是，我要的就是你的态度。把我的话传给下人们听，谁去报信，我知道了，后果自负！” 马管家被萧七发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想着少爷看来这回是要把家中的权力攥在手里了。不过以少爷这段时间的手段和人脉，年纪又这么轻，自己要是想在这萧府继续过好日子，这个少爷可得伺候好了。 “谨遵少爷吩咐！” “这些话，不要跟老爷说，别让他在牢里再为这些事情烦心！” “明白，明白！” “马管家……”萧七发脸色放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忙前忙后的，我记在心里了！等老爷出来，自会奖赏你……” “少爷，看您说的，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虽然如此，马管家听萧七发这么一说，心里依旧暖暖的。 “把我吩咐你的事儿，重复一遍！” 马管家一愣，理了下思路，说到：“从柜上多支些现银和金子……把您说的情况去牢里告知老爷……交代下人封锁府内的消息……” 萧七发点点头：“现银不少于一万两，再给我备几份厚礼，要特别一些、珍贵一些的！” “好的少爷，我把府中预备做礼物的册子给您送来，您挑挑看！” “去办吧！” 马管家如释重负，立刻转身去办。跟老爷这么些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压力感，倒不是说萧七发有多么疾言厉色，他只是在交代事情，就让他有这种感觉。少爷做事很认真，很有条理，很有要求……同时，他竟然生出一份欣喜，为老爷、为这个家感到高兴，有这么个小主人，萧家以后的日子可期啊！ …… 第二天，萧七发刚刚起床，萧大合就跑过来。 “少爷，刑部肖大人的师爷来了！” “快请！” 顾师爷衣着依旧整齐，头发也还是光亮，但态度明显不同了。还离得萧七发好远，他就身体前倾快走了几步，拱手到：“萧少爷早啊！” “顾师爷早！” “上次多承萧少爷美言，我回去就与大人说了，肖大人可记着您的好呢！” “顾师爷有心了。” “是萧少爷有心！我可听说了，是萧少爷给程王爷提的这个建议，提得好啊！” “给肖大人和顾师爷添麻烦了！” “萧少爷，我这可不是跟您客气，这种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最怕的就是记恨在心里。程王爷能把这个事儿安排给我们，就说明没事儿了！肖大人特意让我过来谢谢您啊！” “肖大人客气了！顾师爷请坐。” “不坐了，不坐了。萧少爷，我还得赶快去汴安府，把萧老爷的事情安排好，等事情办妥了，再到您这儿喝茶！” “那就辛苦顾师爷了！” “萧少爷，我过来呢，是想先跟您通个气儿。我是这样想，这断案判案，总有个程序过场，时间拖得久了，萧老爷在牢中总是不好，不如先交些银子，让萧老爷回府等着结案？” 说完，顾师爷瞄着萧七发的表情。 “那自然是好！多谢顾师爷！”萧七发心想这不就是取保候审吗？没想到这儿还有这种制度。 “那这保金……毕竟是工部发了公文的案子，不知道一千两……府上是否方便？” 萧七发乐了，“不会让顾师爷为难，可以，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了，您听我的消息！” “恭候佳音！” 萧七发心中极爽，这个顾师爷真的是会办事。 第六章 一加一大于二 萧得意有可能先从牢里出来，萧七发心中几日来的不安之感，才稍稍有些舒缓。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有着与年龄不相配的沉稳老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是前世，在面临大事的时候，他也同样紧张和亢奋。 送走顾师爷，萧七发回到自己的小院儿。 秋风微凉，小院儿里树影婆娑，秋日的气息一点点沁入身体，他觉得自己才真的活过来了。 闭上双眼，他想认真的感受这个世界的味道，融入这一方天地。 这种状态之下，他习惯性地来了个太极起式，一股气自丹田而起，刷地走到手上。 “我去！”，萧七发吓了一跳。 愣了一会儿，他再试，还有，再走个云手，绝了！ …… 前世，他在公园晨练，结识了一个太极老师父，两人相谈甚欢。老师父喜欢他，就说跟着一起练练吧。 结果他跟着练了半年的桩功，老人先泄气了。看着眼睛亮晶晶的他，安慰说，没事，只是气感不好，练练架势算了，反正也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他刻苦练习，终于有所成——他成了那个公园里打太极拳、太极剑打得最好看的年轻人。同时，也是学太极，学的最绝望的人，学内家拳却没有内力！ 所以，他觉得他学的不是太极拳，而是太极舞，太极广场舞。更悲催的是，他的太极广场舞跳得很成功，很好看，很拉风，竟然有很多老头老太太上来问他收不收徒弟。 要知道，太极老师父都没这么受欢迎好吗？搞得他压力山大，一有人问，他就偷偷瞄老师父。老师父倒是很淡定：“有人喜欢练太极就不错，练成什么样子，那是缘分。” …… 没想到，到了这儿，还是依葫芦画瓢，竟然就成了，有内力了？ 对了，这萧七发之前是学过打坐的，李老头教的。 这老李头，是萧七发的娘过世那年，萧老爷从外地带回来的。那年萧老爷去子燕国进木材，在林子里见着奄奄一息的老李头，就给救下来，又见他身边没有亲人照顾，就一路给带回了萧府。 这老李头倒也不见外，身体慢慢恢复一些了，也不走，就在家里呆着。看到萧七发以后，李老头前后左右看了又看，只说了句：“还可以”。从那以后，萧七发就随着老李头练起了打坐。 李老头虽然教他，但不许萧七发叫自己师父，并且很郑重的告诉他，不能收徒弟，不能把这套练习的功法传给别人。 萧七发都答应了，李老头这才教他。萧七发也只是觉得，这不过就是修身养性的办法而已，李老头也没说别的什么。结果，李老头故去以后，萧七发也只是偶尔打打坐。 …… 萧七发发现，穿越这个事儿，很神奇。 他以前学了太极招式，但身体所限，没有内功，结果，这个身体有，一加一大于二，就成了！ 他心情无比舒爽，想着从此“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出自太极拳论），……好吧，太阳不错，做做白日梦也不是罪过。 萧七发定了定神，重新开始，虚领顶劲，气沉丹田。 动作缓缓展开，金刚捣椎、懒扎衣、六封四闭、单鞭……白鹤亮翅……一套陈式太极拳老架一路，被他打得快慢相间，如行云流水，大气又轻盈。 最重要的是，行动之间，他体内真气流转，无比的舒畅！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这是巅峰的享受。就像是爱酒之人抿到了一口陈年的茅台，喜茶之徒闻到了上好的金瓜！ 惜月愣愣地站在一旁，他来叫萧七发吃早饭，结果看到了这个场景，那个只会安静坐着的少爷，在跳舞？ 而且，好像跳得挺好看的。那手柔的，怕是之前见过的舞女都没有这么软，两只手绕来绕去，好像在画着圈圈，一圈套着一圈，身体一起一伏，一招连着一招，一式接着一式……浑然一体。 一直到萧七发收式了，惜月才回过神来。 “少爷，昨晚又做梦了？” “确实又做了个梦！” “少爷这个舞……跳得真好！” “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 “我知道了！” 萧七发很开心，虽然被惜月误会成跳舞有点儿尴尬，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个男人都有个侠客的梦想，虽然穿越过来没有金手指、没有极好的家世、面临很多困难，但是，可以练功夫了。 练了功夫，就意味着自己在特定的情况下，可以自保，也可以保护别人，这就打开了一片天，扩展了行动的范围和领域。而且，最重要的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份信心，一份笃定！ 这让他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惜月发现，少爷的嘴角带着笑，这是有喜事，少爷心情很好，眼睛里都透着明亮…… 萧七发确实很高兴，高兴的是，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了，不是什么金手指，就是一加一。 太极是一加一。有了理论基础，加上这个身体这么好的天赋，也不要说什么天下无敌，比萧大合厉害，就可以了吗！ 脑子里的一肚子墨水加上这具身体的书法是一加一。萧七发昨天夜里写字才发现，这萧少爷写得一手好字，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魏碑的说法，但异曲同工。前世所见的魏碑书法，笔划严谨、朴厚灵动，丰腴不失于板刻，上承汉隶，下开唐楷，兼有隶楷两体之神韵，他最是喜欢。没想到，现在，竟然自己可以写出来这么漂亮的字！ 自己的经商经验加上萧家的商人底子，又是一加一。虽然是理工科出身，为了弥补自己的短板，萧七发才去读的mba。他可不是为了混人脉，是真的去读书的，所以当别的同学去参加酒会活动的时候，他不只认真读了国际的理论和案例，《盐铁论》《管子》等等这些古代的经济学专着，他可没少下功夫。这些在他后续的工作中，实在帮了他很多。虽然还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擦出什么火花，但他知道，这又是自己的一份倚仗。 还有，现世的记忆加上前世的分析能力，又是一加一。所有的技能都只是技能，想长期领先，就必须创新。创新这回事儿，是需要训练的。但是经过训练的大脑，如果完全不了解本地的情况，那也要经过长期的磨合过程。而这，又通过一加一解决了。 举个例子来说，这次萧老爷进牢房的表现，就很可疑，如果只是原来的萧公子，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经过一加一，萧七发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萧老爷此次大失水准，根本不像之前老奸巨猾的萧得意！ 最后，前世作为一个顶级的吃货，金牛座a型的老饕，吃遍各地美食，看了全套《舌尖上的中国》《风味人间》《寻味**》系列片的他，看着这里这么多的新鲜顶级食材！萧七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穿越人！ 更幸福的是，当天傍晚，萧老爷就回府了。 第七章 萧老爷返家 萧老爷回府了。 萧老爷能这么快从牢里出来，萧七发也有些意外。 于是他就有了这样一个基本的判断，这个刑部的肖大人，不是清官而是能臣。 以萧七发看来，清官和能臣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臣能为身边的人办事儿。不管这个事情合不合规矩，有没有先例，他想给你办的事情，就一定能办，而且办得漂亮。 清官太爱惜自己的羽毛，就有太多顾忌，总想着自己赤条条站在人前，让人品头论足之下，依旧能光辉灿烂。能臣只问目标，这件事情应不应该做，是不是必须做？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能臣可用能人，你看那个顾师爷，八面玲珑，做事情体贴周到到极处，这样的人，清官是不敢用的。这要是在前世，遇到顾师爷这样的人，萧七发肯定高薪给请过来，这种人做服务行业，那绝对是人才。 能臣肖大人运作之下，商人萧老爷终于可以返家了。 萧七发亲自张罗着，让萧老爷的马车，先顺路去浴仙斋，一方面让萧老爷舒舒服服洗个澡，另一方面，这澡堂是人龙混杂之地，借他人的气运以恶制恶，去去晦气。 顺便还带了一些柚子叶给萧老爷洗了手，这可是祈福、驱邪、避秽、消毒的祥瑞之物，出狱之人的必备良品。 回到萧府，在正门，燃得火红透亮的铜火盆已经备好，萧老爷跨了火盆，化煞去晦气。 进了宅门，萧七发又郑重地上前，亲自在萧老爷手腕上系了红绳，绕上三圈，挡住晦气保平安。 萧得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忙前忙后，表情很是复杂。终于回到府上，在自己熟悉的太师椅上坐定了，萧得意上上下下打量着萧七发。 “日防夜防，你终于还是像了我，唉！那么聪明周到，干什么呀？” 要说这萧老爷，那可真是——此爹只有萧家有！ 打从小，萧老爷对萧七发的教育就是：做点自己想干的事儿吧，要不然你何必生在富贵之家？ 可萧七发喜欢读书，就喜欢受那个苦。因为商人的地位太低了，萧七发想着读好了书，混个一官半职也算给祖上增光添彩，为门楣争光，也因此，才习得一手好字。 可萧老爷这个爹，却并不这么想。生意做到他这种程度，几乎天天跟官员打交道，对官员、对读书人的理解，萧老爷自有一套。 是，商人地位是低，可你读了半天的书，最好的结果还不是去当官？这官是那么好当的？ 官场就是战场，没根没底的，若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想拉你顶个包，一个微笑，一个眼神，轻飘飘一句话，你还做梦呢，项上人头就没了。这些见得还少吗？ 做到大官会不会好一点？侍郎、尚书，三品、一品……会好很多，但是你家里人天天去庙里烧香吧。做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干得不好，可能就是自己没了命。官儿做的大了，三族九族说没也就没了，想想就背上发凉。 尤其是那些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这大官的光你是想沾也沾不到，那么多的亲戚轮得到你？可等到诛九族的时候，人家可真不会忘了你，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 天可怜见，到时候你跟官府说——我们都不认识的，凭什么他出了事，我要跟着掉脑袋？对，就这么危险。所以当官？算了吧，洗洗睡了。 至于你说道德修养，萧老爷自己心里嘿嘿，都是老司机，谁不知道谁呀？这读书人心里面藏污纳垢的，他也见得多了，各级官员，官员府上的幕僚、师爷、管事，哪个不是读书人？可你接触下来，真比不上淳朴的老百姓心里清澈见底的小河沟。甚至，有些人因为读了书，反而还不如这些普通人，这人的道德水准，根子上讲，是家风，是打小培养出来的。 所以，萧老爷对萧七发读书的态度一直是，不支持、不鼓励、不打击。现在的萧七发觉得，这萧老爷的教育理念，实在超前！ 萧老爷觉得，人朴拙单纯一些比较好，善良才有福气。所以，他出去施粥、放生、进庙，都必带着萧七发，他不想儿子太聪明，自己够聪明了吧？你越聪明，遇到的就越都是高手，累！ 可结果，你不想吧，这儿子自己开窍了，他怎么就自己开了窍？萧老爷看着萧七发叹气，唉，怪只怪自己家族血脉吧，天生龙凤，你就是把他埋在沙子里，也养不成一只鸡！ 萧七发被萧老爷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心里说，对，你厉害，你基因好，你福运加身，才让我穿越过来帮你。 安慰萧老爷几句，萧七发让惜月端了碗汤上来。 惜月还不会做肉，萧七发亲自指导，做了一道——猪肉汤。 这菜很是简单，但对刚出牢房的萧老爷来说，萧七发觉得特别合适。做法也不复杂，原料是肉、红枣、姜。 精选的大号家猪，选肩胛肉，猪肉洗净切厚片，红枣洗净拍扁去核，煮沸清水倒入大炖盅，一盅放入猪肉和红枣，一盅只放猪肉，盖上盅盖放入蒸锅，隔水炖一个时辰左右，下盐调味。 第一碗带红枣的汤上来，萧老爷喝了一口，眼睛一亮：“不错啊，汤水甜香，材料的原味和鲜味都保持得很好，哪个厨子做的？” 萧七发听他称赞，心中也是开心：“萧大厨！” 惜月在边上说到：“是少爷亲自下厨做的！” 萧得意看了看萧七发：“你还会这个？” 第二碗汤上来，没加红枣，萧七发用了胡椒提味，撒了些葱花在上面。 萧老爷一边喝汤，萧七发在边上当解说员：“胡椒有温化寒痰、排气的作用。秋日寒凉，爹在牢房里几日，怕被寒邪入体。第二碗加了胡椒，之所以这第二碗才上，是怕刺激了爹的肠胃……” 萧老爷喝着听着，眼里湿润了起来：“好！好！” 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汤，不仅带给萧老爷从头到脚的温暖，还对健康大有裨益。 而且，这份用心，不用说什么，萧得意感受满满。从萧七发的娘过世，很久，没有人这么用心的待过他了。 属于父子的温馨平静还在发酵，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老爷，你出狱了，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啊！” 萧七发心中一动，钱月英，她怎么回来了！? 第八章 该如何待你 钱月英回府了，钱老爷亲自给送回来的。 钱月英在那儿自顾说着话，钱老爷跟在后面，一张老脸有些不自然。 没有人告诉萧得意钱月英回了娘家，可萧老爷看着这阵式，什么都明白了。 “贤婿啊，月英不懂事，碰到点儿事情，就害怕了，我已经说了她好几次，这个时候，萧家正需要她……你们夫妻也有几年了，你应该是知道她的……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脑子简单点儿！” “爹，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 钱月英在一旁不高兴了：“我回不得娘家吗？我一个女人，我在这儿又能干什么？万一萧府被人抄了家，我提前带走些银钱，将来不也能帮上老爷吗？” 萧七发差点儿把口中的茶喷出去，这思路，真是清奇啊。 “呸呸呸，抄什么家，你少说几句吧！”钱老爷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还把银钱带走了？”萧老爷怕是自己听错了，“七发，这些事儿，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连马管家……” “是我不让马管家说的，爹，您在牢里已经够难了，我不想这些小事儿再烦你！” “小事儿……”萧老爷神情一黯，看着钱月英。 “爹，您别生气，没您想的那么过分，给府上还留了二百两银子的！”说完，对着钱月英作了个揖。 …… 其实，这么做本不是萧七发的本意！ 没有穿越过的人不知道，这记忆融合竟然还是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之前的萧三八死了，可脑子里的记忆还在，那新来的和原来的记忆、世界观、人生观……以哪个人的为准？ 萧三八之前以为，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哥们穿越了，当然是我说了算。但实际上，他很快发现，这很是个问题。如果在同一个问题上出现分歧，硬是要按自己的来，身体会产生类似排异的反应，就会……头痛！ 坐在井边想事情的时候，他就痛过数次。 原来没有交集的地方还好，但如果已经形成了的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再按自己的思考方式，这头就会痛。 比如，男女平等，一这么想，头就会痛！当然，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事情，比如他想吃肉，头痛就轻微一些，有些类似宿醉后的那种感觉。几次下来，萧三八就学乖了，已经这样了，互相理解呗！ 再比如，对待那个后妈钱月英，萧三八其实觉得没所谓，毕竟是你爹的女人，大家和平相处，家和万事兴嘛！不行，一这么想，这头就痛！ 这搞得萧三八很是郁闷，穿越的小说他也不是没看过，穿越了还留下后遗症的，不多啊，没看过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开挂？我的优势怎么发挥？我怎么降维打击？为什么我就不能失个忆？为什么我就不能愉快地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纯粹一点儿不好吗？既然是重新开始，能不能不背历史包袱啊！ …… “你？！”这下轮到钱月英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就算是无脑，也知道这话里的钉子，这是在拱火啊。要在平时，她肯定就撒泼打滚，闹就是了，可这次老爷是真的怒了，这个眼色她还是有的。如果之前萧七发一直在说她的坏话还好，偏偏这个小子这次什么事情都处理得天衣无缝。 萧得意长舒了一口气，黑着脸缓缓说到：“好，好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贤婿啊，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钱老爷实在也是听不下去了，与其在这儿继续没皮没脸的坐立不安，倒不如提前溜了。 “岳丈慢走！”萧得意没有起身。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萧得意不说话。 萧七发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钱月英，心里感叹，这个女人，还真是奇葩。 钱月英人生得风流婉转，坐在檀香木的椅子上，深色的长服反衬着肌肤欺霜赛雪，一双弯弯黛眉似蹙非蹙，长服之下，腰身盈盈一握…… 可惜了，萧七发心说，我这个爹，以貌娶人，不过欣赏水准还是有的，只是你眼睛享受了，罪也是活该受的。 倒是钱月英先开了口：“老爷，不管怎么说，您已经从大牢里出来了，这是喜事儿！过去的就过去了呗，还能怎么样？” 萧得意啪地一拍桌子：“能怎么样？你给我跪下！” 见萧得意动了真怒，钱月英不敢再顶嘴了，瘪了瘪嘴，走了两步到萧老爷身前，委屈地往地上一跪。 “你平时再怎么胡闹，也就罢了，家里出了事儿，你竟卷钱跑了？钱月英，当初我为什么会娶你？我想着你二十多了还在闺中，年纪长些，人会懂事，应该能善待七发；家里又是商贾之家，知道那份不易，帮衬于我！可这些年，你除了闹得我家宅不宁，你还做过些什么？” “老爷，你那么凶干什么？你被衙门带走，我第一时间就找我爹去捞人。可是衙门那边说，这回是铁证如山，有工部的大官盯着，真是没办法！我就想，那这么一来，到时候可不就要抄家了？这家产，我能先抢出一些就抢出一些来，省得到时候老爷连个过后半辈子的钱都没了。要不是我爹拦着，我后来还想多拉几车东西呢……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毕竟是钱府的小姐，我爹难道还养不起我吗？都是为老爷考虑的！”泪水汹涌而出，花了钱月英的妆，人更显得楚楚可怜。 唉，萧七发无语的看着这个女人，爹你一世英明，因为她，怕要晚节不保啊。 他站起身来，“爹，你们聊，我在场不好，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先回去睡了。” 萧得意点点头，“儿啊，这几日让你操劳了，先回去歇着吧！” “哼，得意了吧，了不得啊……萧大公子是大功臣，把老爷从牢里弄出来……” “不敢，多亏姨娘体恤，若是你在家中指挥，我怕也没这个机会。” 萧七发不冷不热地答道。 钱月英被他噎得面上一红，“他什么意思，老爷，他这什么意思？他一个当儿子的都敢欺负我！” 萧七发转身就走，跟女人吵架，还是他爹的女人，这种事儿，不能做，放只黑箭就得了。 “爹，差不多就得了，您又不能休了她，说两句出出气，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萧得意也很是意外，之前，这儿子可是从不这么不饶人的，惹不起，就躲得远远的。想想之前儿子的忍让，自己心里越发不舒服了，看来，一味的惯着，真就会养出个白眼儿狼的媳妇，这次不教训教训她，她不会真把萧府当成家。 “你跪在这儿，我没叫你起来，不要起，不然，我不介意写张休书！” “老爷……” 萧得意起身走了，不再听，不再看。? 第九章 词竟写得如此之好 萧七发没有睡，他去了书房。 书房的灯亮着，惜月在看书。 这几年，这西院，一直就这主仆两个人，这书房也是两人共用的。自从知道惜月读过书也喜欢书，萧七发特许惜月随时可用书房。 清灯之下，倩人丽影。 惜月一手持书，一手握笔，似是在想什么问题。 萧三八看着她的侧影，悄悄地打量着惜月。虽然是丫鬟的打扮，但人很端庄，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良好的教养，不施粉黛，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长长的黑发梳得整整齐齐，头上有一支银簪，戴了很多年…… 萧三八留意过她的手，毕竟要做家中事务，那双手手指略显粗糙，但与普通的女子相比，整只手仍显细腻柔滑，显然是有意保养的。就是这身体，可能是一直陪着他吃素的原因，发育得不太好，身材马马虎虎…… 就在这时，萧三八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 又是那种该死的、熟悉的痛感！他只是觉得惜月的身材马马虎虎而已，竟然……剧痛！ 萧三八之前不说是阅人无数吧，至少女朋友是交过几个的，娱乐场所也是去过的，教学片当然也是看过的。这个惜月，身材确实马马虎虎，性格……马马虎虎，也就是多陪了他几年。 可是当萧三八用马马虎虎评价她的时候，竟然……剧痛！ 好吧，萧三八放弃了，一个少年，身体发育期，几年时间在家里只对着一个女人，她不美谁美？她美，她是仙女……行了吗？她身材极好，前凸后翘，第一美女……求你别痛了！ 确实……不痛了。 萧三八这个气，你说你记忆里也没说跟这个丫头有什么，两个人几年下来，相敬如宾，搂也没搂过，手都没碰过一下，没点儿提示，这是心里藏得有多深？这个要了命的闷骚男！ 惜月转过头，看到萧七发在门口，立即起身：“少爷过来啦，老爷还好吧？” “都好……你在看什么？” 惜月脸上一红：“在看词书！” …… 萧七发平时主要的内容之一就是读书，词书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午宋国的词风与萧七发前世读过的词很多都是一致的，有些词牌甚至完全一样。 萧七发前世一直喜欢文学，可是到了高中分科的时候，老师和家长都说理工科院校比较多、专业也多，毕业后也比较好找工作，于是当时对这些懵懵懂懂的他，放弃了兴趣爱好，选择了理科。 但是萧七发打小的基础还在，唐诗、宋词那可是背了不少，在大学里靠着这个基本功，可是迷了很多女同学和学妹的，也是校里诗社的主力成员。 …… 听惜月说在看词书，萧七发来了兴致：“我看你捧书长思，可是遇到什么问题？” 惜月点头：“公子，我在看慢词，只觉得这慢词，字数又多，内容又长，实在不易写得好。” “确是如此，从来易于传诵的词都较为简短。若真的有必要写慢词，你只需记得：第一要起得好，中间只铺叙，过处要清新，最紧是末句，须是有一好出场方妙” 惜月听萧七发说完，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就想通了。 “少爷学得真是透彻，早知道问你就是了，也省得自己在这里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 这两个人，之前虽在一起，说过的话，每日加起来也就寥寥数语，惜月从没想过，少爷在词一道，竟有如此境界。 “少爷！”惜月的脸红红的，可能是因为突然发现良师益友就在身边而有些激动：“能否为惜月写首词，这些词书看了很多遍，都看得腻了！” 萧七发今天心情大好，也有兴致：“以何为题？” 惜月想了想，脸上的表情突的有些变化，显出一副调皮的表情：“少爷最近总是做梦，就以梦为题吧！” 萧七发少见她这个带些顽皮的样子，心中一乐：“你这丫头，我好意教你，竟然给我出难题。我就做个梦给你，给我研墨！” 惜月听他说得自信满满，更加期待，连忙把萧七发的砚台取过来。去了养砚的水，用小壶重新滴上清水，再用墨锭慢慢研磨。 看着惜月纤手微动，墨香渐渐在屋子里散开，萧七发灵感一动，也想到了那首李清照的《渔家傲》。 微一思索，笔落字现：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少爷竟然这么快就写出来了？惜月惊讶之余，取了词的上阕细细来读。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惜月看着，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幅仙境里的奇妙场景：天空连接着象波浪一样翻滚的云霞，这些云霞又是和晨雾连在一起，显得曙色胧朦。透过云雾远远望去，银河中波涛汹涌，象要使整条河翻转过来似的。银河里上千艘的帆船在浪中颠簸，风帆摆动得象在起舞一般。 惜月一边想着，嘴里不自觉地说到：“真美啊，少爷梦里去了天宫，天帝竟然跟你说话，还殷勤地问你要回到哪里去？” 惜月越读越惊，抬头催促：“下阕呢，后来怎么样？” 萧七发落笔如飞：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词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写罢，萧七发把笔一抛：“睡觉去了，今晚有人要睡不着喽！” 萧七发把李清照的词改了个字，学诗谩有惊人句，改为了学词谩有惊人句，这个世界没有李清照，惜月看不出来。 惜月看着案上的下阕：少爷说他告诉天帝，他所走的路程很远，现在已到了黄昏，还没有到达。怎么会是黄昏？莫不是因为老爷之事，心中烦恼，才生出茫然不知所措之感。即使我学词能写出惊人的句子，又有什么用呢？ 惜月看着词，突地想着自己的境遇，心有所感，竟然落下泪来！ 转而破涕而笑。 少爷竟是这般文采，如此优秀的词人！我与他相处多年竟然不知道！ 我能不能也像少爷一样做个梦，若是天帝也问我，我就说……? 第十章 事情还没完 第二日一早，萧七发早早起来。 在西院里打了一套拳，喝了些茶水，萧七发踱步到中堂。 他惊讶地发现，钱月英还在那儿跪着，形容憔悴，艳色褪了八分，似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 此时的钱月英，心中更是凄切，萧得意把她娶进府里，还从没有如此对过她，她以前在钱府也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这一切，对她来说，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她心里有些怪罪她的父亲，知道萧得意被放出来，钱老爷一定要立刻带着她回萧府，说是如果现在不回去，以后就回不去了。她不懂，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错了。而且，中途，钱老爷就走了，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心里有些怨萧得意，你出狱了，我就立刻回到你身边，就算是做错了什么，小惩一下也就罢了，我毕竟是府里的主母，以后在下人面前，如何过得去！毕竟是你八抬大轿迎过门的妻子，怎么能这样待我？你忘了两人一起的恩爱，忘了曾经视我如珍宝吗？ 还有那个萧七发，一想起他，钱月英恨得有些咬牙切齿。 从她回府，萧七发字字带刀，句句夹枪，要不是他，以萧得意过往的脾气，也不会这么对她。她真是恨啊，恨自己不争气，要是这几年能为萧得意生个一儿半女，她的地位自然也会不同。即使萧七发是长子，萧得意心里那杆称也自然会偏向她。 腿早就麻了，虽然过程中也会偷偷懒，不偷懒你们来试试啊？哪个人能受得了？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又渴、又困、又饿，可她不敢起来，萧得意说得明白，不介意写一纸休书，但她介意。 昨日在家中，父母就撂下狠话，这次回萧府，骂，听着，打，忍着。谁让她之前不听话，带着东西回府，不管父母怎么说，她就是不肯回来。没有打骂，只是这样更惨，一个晚上啊，本来还想着晚上与老爷温存一下，耳边说些软语，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这次真的不能怪自己啊，钱月英反复想过，听到老爷可能没办法出来的消息，她是真的害怕了。在钱府，他是大小姐，在萧府，她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可以吵可以闹，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如果老爷真的出了事，牵连到她，到了衙门、到了牢里，谁还会惯着她？ 她怕了，真的怕了！怎么就没人为她想想？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哪里经过这些？ 而现在，若是萧老爷真的休了她，回去钱府，一个被休的商人女儿，她以后又能怎么办？在钱府看父母兄嫂的眼色过后半生吗？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她，现在真的是不知所措。 …… 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钱月英。 萧七发似乎又有些不忍了，看来，这次萧得意是下定决心了，也罢，若是重锤有效，总比日日去敲要好。不过他发现，虽然起了恻隐之心，但这次脑袋好像没那么痛了，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萧七发转身入了后堂。 萧得意显然也没有睡好，虽然穿戴整齐，但掩不住眉目间的疲惫之色。 “爹，昨天……是我的不对！我只是觉得这次她做得有些过分，若不小惩大诫，日后，若我离开您身边，实在是不放心！” 萧得意抬眼看着萧七发，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七发，爹这次出事，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你长大了啊！放心，我想明白了，以前只是不愿意跟她吵，觉得烦而已，也该让她长长心，受些教训了。” “嗯，不过，差不多，也就得了。若是太过，让她心生怨恨，反倒不美。我看在眼里，爹在心里，还是在意她的。让她起来吧，把话说通透了，若是这样还没有悔心，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难得你看得开！儿啊，为父娶她，你心里可有怨过我？” 萧七发沉默片刻：“若说没有，怕是您也不信，父子之间，我就坦诚些，的确有段时间心里过不去。不过，我现在已经看开了，虽然母亲的角色，她永远无法替代。” “你的母亲，是个好妻子！若是她在，一定不会是这样，我很思念她。” 萧得意神情有些落寞：“罢了，过去了，不想了。七发啊……这次事情的处理，虽然你已经做得极好，不过，事情怕是没完！” 萧七发点头：“是，虽然爹从牢里出来了，但官司还没了，这事儿怎么结，才是关键！” “你能看到这一层，我很高兴！” “爹，您有事儿瞒着我！” 萧得意眼皮一跳：“此话怎么讲？” 萧七发注意着萧得意的表情，舒了口气：“您现在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是后来才体会到一些异常，之前只想着救您出来，没想那么多！” “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开的窍？” “这个我现在也不想说！” “嘿嘿，跟你老子还玩这个，算啦，时机没到，你长大了，找个机会，我细说给你听。不过，七发，我好奇的是，你这毒舌是怎么练出来的？你母亲和我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毒舌？” “昨天晚上，话虽不多，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那都是为了配合您，演戏、演戏而已……”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爹，您过去让她起来休息一下吧，再跪下去，怕是要伤身也伤心了。我先去用早餐，再去趟程王府，带些礼物表示感谢，也把情况跟他们说说。” “也罢！不过七发，到程王府上，只表示谢意就好，不必催促他们。还有，今后你不要避在西院了，三餐与我们一起吃吧！毕竟是一家人。” “您要是不怕累心，我就陪着！” “这才像话！”萧得意见他应了，心中很是高兴。 父子二人分头而行。 萧七发回了西院儿，与惜月一起吃了早餐。 惜月延续了昨天的兴奋，显然昨晚没有睡好，淡淡的黑眼圈，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萧七发逗她：“昨晚做梦了？” 惜月被说得一愣，然后会意的浅笑：“确实像做了一个梦……少爷的词真好！” “你一会儿与我一道去趟程王府。” 第十一章 有内幕 马车到了程王府门口。 萧七发留意到府门外停着的马车，还是四个护卫随行，车身的黄绸上绣着“灵”字。他心中一动，莫不是公主又来了程府？ 程王爷在家，再次过来，熟门熟路。 行到里面，花园里，雨晴小郡主正在和丫环们摸瞎子的游戏。草地上用白色的绢围了一个圈，雨晴蒙着眼睛，张开两只小手，张牙舞爪地在四处摸人。三个丫鬟在圈中，一边忍着笑，一边轻移步子，偶尔眼见有人快被捉到，或是拧身急闪，或是低伏让过。其他人在圈外，嘻嘻哈哈地笑闹。 家里有个孩子，倒真是开心不过，萧七发心想。 有丫鬟见是萧七发，正想出声提醒雨晴，萧七发把食指放在嘴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丫鬟会意，没有出声，游戏继续。 萧七发与引路的侍女低语了两句，几人紧行几步，离开花园。 程王爷见到萧七发过来，大笑着招呼：“萧公子，不必拘礼，来，与我喝上几杯！” 程王爷身侧的桌上，摆着四个小菜，正在自斟自饮。 萧七发欣然上前一礼：“那就尝尝王府的好酒！” 有下人又添了一付碗筷、杯子，给萧七发斟了杯酒。 程王爷瞥了一眼惜月，“今天怎么还带了丫环过来？” “您府上多女眷，带惜月过来，方便一些！” “我倒是越发好奇，你小小年纪，倒是面面俱到!” 萧七发站起来，举起杯子：“王爷，虽然家父的案子还在审着，但昨日已经被允归家，特地过来谢谢王爷！” “萧公子不必客气，我们只是举手之劳，怎么比得上你舍身救人。萧老爷能先出来，也是好事，省得在牢里受苦！那些个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程王爷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萧七发右手举起杯子，放到鼻子前面，左手轻扇，酒香入鼻轻柔。把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入口香甜甘爽、落口甜润。 “好酒!”萧七发赞道，仰头把酒喝干，复又把杯子放到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杯留余香！”。 “看不出，萧公子年纪轻轻，这饮酒，倒是行家啊！” “不敢，既然王爷喜欢这清香型的酒，下次遇到好的，晚辈给您带两瓶过来！” “哈哈哈，我不知道你说的清香型是什么，年轻时在军中，就喜欢入口冲的烈酒，那时候有种酒叫‘闷倒驴’，和士兵们一起喝，大伙儿都是大口大口的灌下去……”提起这些，老王爷兴致来了，话匣子打开了。 老爷子喜欢大口喝的豪迈，萧七发暗暗记下。 “老啦，现在不敢大口喝了，连雨晴都管着我。只好喝这种酒，每日小饮几杯！” 萧七发也不说话，只神情专注的听，与老人家在一起，其实并不需要说太多，陪着就是最好的。 两人又喝了几杯，程王爷说到：“雨燕回来以后，情况跟我说了。不过后来雨燕的父亲跟我讲，你们家这个事儿……” “抓到你们啦！” 一听到这声音，程王爷、萧七发嘴角一起上翘，雨晴来了。 “爷爷你又喝酒……萧哥哥，你过来了，为什么不叫我？”雨晴扮作生气的样子，小嘴撅着，很是可爱。 “我看你玩得正开心啊，怕扰了你的兴致！” “才不是呢，肯定是萧哥哥找爷爷谈事情，怕我捣乱！” “小郡主，不是啦，少爷怎么会嫌你烦，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惜月在一旁怕萧七发尴尬。 “我见过你，你是萧哥哥府上的。萧哥哥，你跟我一起玩吗！” “雨晴，我先和爷爷谈完，一会儿就去陪你好不好？”萧七发刚才听程王爷说得郑重，心里有些不安。 “那让她跟我一起去玩，我就不生你的气了！我们的游戏正缺个人!” “好，让惜月陪你玩！” 雨晴笑了，拉起惜月就走。 银玲儿一般的声音渐远。 “王爷，您刚刚说……” “你们家这个事儿，牵扯很多，好像不仅仅只是盯上你们府上的钱财这么简单，涉及皇子们的争斗啊！” “皇子们的争斗？”萧七发有些懵，那就是说不只二皇子一个人喽！我们家什么时候这么吃香了！ “嗯，具体的，我没有问，我从来不参与这些事儿！在我这里，只有皇上，没有其他。不过萧公子，我实话与你讲，皇子们的争斗，我是不愿意搅在里面的。你父亲若是与哪个皇子站在一起的，我就肯定不会再插手。如果不是，只是殃及他，我答应过你的，就是到皇上面前，也至少会保他性命！” 程王爷非常郑重地看着萧七发。 萧七发起身施礼：“谢王爷实情相告！” “好啦，喝酒！” “王爷请！” “多饮几杯……” 从程王爷处告辞出来，萧七发心中郁闷，皇子间的争斗……自古夺嫡之事，最是凶险，萧家一个做商人的，怎么会卷到这里面去？ 联想到来程府之前，萧得意的嘱咐“到程王府上，只表示谢意就好，不必催促他们。” 此话有深意啊，老爷子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也就是说，他很可能真的参与到皇子夺嫡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萧七发一边摇头，一边想。 到了花园处，萧得意原以为惜月还在陪着雨晴玩游戏，可远看她们一群人围在一起，很安静地聚在一处，又不太像。 走近了，萧七发听到雨晴的声音。 “姐姐，这词很好吗？” “是极好！境界开阔，气势磅礴，想象丰富……我很久没见这么好的词了！” “你们在看什么词啊？”萧七发开口问道。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外围的侍女们一下散开来。 惜月陪着雨晴、雨燕两位郡主在中间，雨燕旁边还有一位少女。 这少女面容清新不俗，恰似一朵出水的芙蓉，一双清澈的眸子，清冷之中透着华贵。 “少爷，在说您昨晚写的词！”惜月有些紧张，“刚和小郡主做游戏，这写词的纸，我本是放在怀里的，跑跳之中，竟落了都不知道。恰好雨燕郡主和公主过来看到了。” 公主……萧七发上前施礼：“草民见过公主、郡主！” “萧哥哥，你不用这么拘束，灵姐姐不能算外人，是吧？姐姐！” “好啦，雨晴。萧公子，这词是你写的？”雨燕看向萧七发。 萧七发看了看惜月，这丫头肯定认定了是我写的了，“确是昨夜偶得！” “我听说，你是商人之子，可有功名在身？”边上的少女说话了。 “在下从未科考，没有功名！” “可惜了，不过你这词确是写得不错，你去参加今年的中秋词会吗？” 萧七发很意外，中秋词会？他看了看边上的雨燕郡主，雨燕点点头。 “草民没有资格!” “有了这首词，就有资格了！” “还不谢谢从灵公主，这是给了你入场的机会了！” 萧七发恍然大悟，“谢谢公主！” 第十二章 新思路 中秋词会，是汴安城中秋节最着名的活动之一。 要参加中秋词会，需要有名帖。 中秋词会，邀请的人分两种。 一种是观众，进的是前场。只要是午宋国的良人，穿着干净整洁，体体面面，提前付了银子购买入门的门贴，到时就可以凭门贴进入词会的现场，与大家一起听词、品词、赏词。当然，付的银子多少，决定了你可以坐在前排还是后排。 另一种进的是后场，是可以进入歌词会作词参评的。根据每年所出的题目，直接在现场作词。秀才、举人等有功名的，另外曾经参加过历届词会的人，只要申请一般都可获得名贴，没有功名但已经在坊间有名气的词人也可获得名贴。 这些萧七发都靠不上。 但是，历届词会都会开个口子，皇室子女、三品以上文官，可以推荐有才华的词人才参会。 词在午宋国极为兴盛，从高官到普通的文人、市民都喜欢，很多新的词人就是在词会上脱颖而出，得到青睐。 午宋人喜词，也是有原因的。 自从申唐、午宋、子燕三家分了大乾的天下，因三个皇室同出一门，相互之间和平相处了近百年。午宋国北边有子燕国挡着，西边有申唐拦着，东边有大海，南边都是蛮夷小族。这样的周边环境，使得午宋国极具优势。 没有周边的威胁，于是午宋国皇室重文轻武，加强了集权制度，抑制地方势力的兴起，国内局势一直较为安定。 百余年间没有兵祸之忧，朝廷又采用了一系列措施，促进农业生产的发展，手工业和商业也随之兴起，城市经济颇为繁荣。 国库充裕、百姓富足，大家都有钱了，艺术文化也迅速地发展。这样的大环境下，形式简短，以歌唱为特色的词，因为易懂、易传、易唱，更是得到了大众的喜爱。 朝廷来说，有了钱，也慢慢形成了一个不好的传统，那就是花钱养闲人，闲官到处是。官员太多，事情太少，俸禄还高，于是难免人浮于事，大家自由发展闲情雅趣。 有钱有闲，需要用武之地，这样的商机当然会有人抓住，那就是酒楼妓馆。 仅酒楼来说，汴安城豪华酒楼就有七十余家，称为正店，小型的酒楼数不胜数，称为脚店。酒楼作为娱乐场所，当然少不得年轻女人和歌舞，于是需求促进了供给，巨大商机催生出海量年轻漂亮的歌舞艺人。 艺人们竞争激烈，要想在竞争中胜出，除了个人自制技艺外，还必须掌握最新、最流行的歌曲。这样一来，词曲作者们当然成为抢手资源，于是就有人专业从事词曲的创作，以此谋生。 宋国皇室为了歌舞升平的需要，不但宫廷内设有教坊，大城市中都有歌楼妓馆，而贵族豪绅家中也多有歌妓舞女，更使得词的发展更加普遍。 …… 只是现在的萧七发，完全没有动力，这时候的他哪里有心思去参加什么词会？但程雨燕的眼神有内容，那分明就是暗示他，让他应下来，去参加词会。 离开程府的时候，程雨燕亲自送萧七发出来。 “萧公子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让你参加词会。” “确实不太清楚郡主的意思！” “我爷爷应该把情况也与你说了！” “王爷提点了一下，没有细说！” “简单说，此事我们虽然有意相帮，但在下面不好解决，弄不好还会陷进去。我也是看了你的词，临时起意，若是你词会能夺了魁，事情或有不同……” 萧七发回到府中，他直接回去了自己的西院儿。 忙了几天，他发现自己好像在原地转着圈圈，得仔细想想，理理思路。 这次萧得意入狱，按程王爷所说，事情简单，内情却复杂，涉及皇子之争。皇子之争实质就是夺嫡，帝王之家，支子因受宠或贤明，得以嗣位，而废嫡子。 夺嫡之事，目的在皇位，以前世自己的经验来说，不过是一朝君子一朝臣，权力和金钱而已。站错了队，不过得势失势，大不了换个公司重新再来，没多大个事儿。 可这是封建王朝，站错了队，那是要掉脑袋的。 萧老爷不知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事情太过隐秘，觉得自己年轻不成熟，走漏了风声给家中招祸，一直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工部有二皇子授意，又提前布了局，手里掐着把柄，若不是有什么顾忌，早可以痛下杀手。顾忌什么？自然是萧老爷身后的人。萧老爷身后有什么人？ 明面上，就是程王爷、刑部肖大人…… 程王爷虽是王爷，但与萧家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小郡主才搭上，并无太深厚的关系。程王爷现在并无实权，而且，在午宋，朝廷对军队上的人限制颇多，重文抑武是国策。 程王爷的底线是让萧老爷保命，用萧得意的话，如果命保住了，家产没了，有什么用？自己好不容易混了个富二代，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家产没了，这也太衰了！ 暗底里，萧得意肯定是有靠山的，真是像他自己说的，找一个高过工部侍郎的官员都找不到，他还会那么稳得住？还不早早跟自己交代后事了？ 萧得意做生意做这么多年，又一直做的是与官府有关的生意，要说他没有一些自己的依仗，鬼都不信。 那这个暗地里的靠山，地位就应该不低，既然是涉及夺嫡，那至少也是皇子级别的。这老爷子，不好好做生意，难道是学m国人，搞什么政治献金之类的？ 如果是这样那也还好，至少证明这家产是自己的。 另一种情况最麻烦，萧老爷只是哪个皇子的白手套，那就比较麻烦了，等于是给自己套了一个枷锁啊。若是这样，表面风风光光的，其实还只是个打工的，还是很危险的打工仔！ 按雨燕郡主的意思，这事儿要么拖着见招拆招，要么自己要去寻一个新的方向去解决…… 脑壳痛啊！ 这么多的不确定性，自己明面上又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好多的事情不太好出面。应该如何在这个世界自处？怎么样做才最有利于自己的发展呢？ 最有利于个体发展？那当然是，萧七发眼前一亮……? 第十三章 一报还一报 什么样的决策最有利于个体的发展。 这事儿萧七发前世研究过，而中国的至圣先师孔子和美国科学院院士阿克塞尔·罗德，对此给出了同样的结论。 子曾经曰过：“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阿克塞尔·罗德则更直接——“一报还一报”。 你如果说孔子的话太概略，阿克塞尔·罗德则可是做过相关的研究和实验，用大数据模拟了真实情况下的决策以及结果。 萧七发记得大概的过程是这样： 第一轮，罗德让他的学生和一些心理学家、科学家设计了十多种策略，然后做成计算机程序，让每个策略对应的程序都相互对战两百回合，然后取平均成绩。 最后选出了最优的策略。这个策略大概的描述是这样的：第一局选择与对方合作，然后之后的每一回合都选择对手上一回合的策略。这种策略就被罗德称为一报还一报。 但是罗德院士觉得，仅凭这十几种策略就断言“一报还一报”是最优策略有点太随意了。于是，他找了更多的策略来试验。他向全世界的科学家、心理学家以及高校的老师征集策略，前前后后找到了几十个策略。然后，进行了第二轮和第三轮的对决。 上万回合厮杀下来，最终“一报还一报”依旧是最终的赢家。 当然，“一报还一报”还很容易学习，就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自己表达善意； 其次，等待对方回复，按照对方善意或恶意回复，给出相同的回复； 最后，对于别人善意道歉要很快接受，而不是等待对方表达多轮善意后才接受。 这个策略之所以可以战胜这么多的策略，就在于它有这样四个特点：初心善良、及时报复、宽容和清晰。 首先，它的出发点是选择合作，而不是选择对抗和背叛，出发点是善良的。 但同时，这个策略又不是软蛋，要知道那种一味选择宽容的策略，常常都会输的非常惨。所以，只要对方敢背叛或发难，就要立刻让对方尝到背叛的代价，这就是及时报复。 虽然要报复，但这个策略并不是选择赶尽杀绝，而是只要对方选择了合作，就立刻宽容对方，选择合作。这样就避免了和对方死磕，不死不休的情况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若对方是条疯狗，你胜了，也会遍体鳞伤！若是把对方直接灭了，你知道人家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七大姑八大姨、情人、仰慕者之类的？到时候人在暗你在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样的规则很清晰，不带任何的猫儿腻。你的对手很容易把握到它的规律，从而了解你的策略。这其实是一种正向的体现，不耍任何的小聪明，所以非常清晰，只要一段时间下来，所有人都明白你的方式，除非认准了要搞死你，或者实力绝对比你强，一般来说，没人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要知道，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狐狸型策略，只对一方有利的策略，在试验模拟中也常常是惨败收场，这足以说明，小聪明和耍阴谋并不能长久。 …… 萧七发自己新到这个世界，身体的主人又是个不太显眼的人，今后要让身边的人都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后提起萧七发，大家会说，此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就算基本成功了，身上的标签立住了。 放大一下，也要让别人知道萧家是怎么处事的。这样，以后做起事情来，才能游刃有余，要说，这也是几千年的智慧了。 举个例子来说，萧七发之前对钱月英，就是一味退让，结果就是自己在家里慢慢地被边缘化了。这次，已经做了反击，让她知道，你这样对我，我也会同样对你。如果，钱月英选择软化和善意，他拼着头痛，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家人团结，才好一致对外嘛！ 同样的道理，这个工部的秦大人，要想办法让他也尝点儿苦头，不然，后面怕是还要有纠缠不清。麻烦的是，目前，自己并不是家里的掌舵人，这个主意自己还拿不了。 所以，萧七发觉得，这个一报还一报的模型还要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具备一报还一报的能力。如果自己能力太弱，就算策略是对的，同样是一报还一报，别人打你一枪，你只能对他挠挠，这也没有用。 同等的能力……萧七发开始对程雨燕为什么让他去参加词会，有些理解了。自己的名气和实力要足够，才能在今后真的帮到萧老爷。不然，自己脑子再好，也不过只是能出出主意，真要是下场了，怕是要被人虐得底裤都不剩下。 实力……如果选择走官场一途，这真不是他所长。无论前世今生，自己好像都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足够天赋。所以，官场应该是他的工具，那自己的实力要体现在哪些方面？那当然是经商赚钱！赚到钱，再结交到几个铁瓷，彼此互相帮衬，这就能具备了一定的实力。 那继续问，如何结交到铁瓷？ 萧七发的脑袋里跳出人生的四大铁，当然，这里面要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一起扛过枪”，上战场、当战友，共历生死的经历，自然是人情感的强纽带。不过，这个条件自己暂时不具备，而且，风险性也太高。不过，当战友这回事，也不一定非要上战场，只要曾经一同面对敌人，同仇敌忾，那就是战友了。这个，确定可以，对付秦大人和二皇子的过程中，应该就可以寻找这样的人了。 “一起同过窗”，自己还没有到书院一类的地方去进修过。这个方面自己倒是可以补上一课。虽然，萧老爷对自己读书没有多支持，不过从结交朋友的角度，还是可以的。 对了，还有功夫，如果找个地方学学功夫，也是拓展同窗资源的办法。本来他还想过，让程王爷推荐个教他功夫的师父。毕竟，自己已经修炼了内功，如果有人指导，可以事半功倍。 至于“一起分过赃”，萧七发觉得要改良一下。分赃这种事儿，说的是钱的来源不正，这种事儿，属于恶势力集团，所谓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纯属利益关系。这个不行，与自己的初心不符。改成“一起赚过钱”会比较好，合作过，合作的过程中双方都有好处，合作过程愉快，互相认可，这样的关系也不错。 至于最后一个，萧七发就觉得不太靠谱了。通过这种集体活动，大家都把人性丑恶面展示出来了，所以互相信任对方？若是有前三个的基础，加上这一条或许有效吧，也只是或许，删掉。 只是三个，好像确实少了点儿什么，最后一点讲的是利益，封建社会，联结利益的方式，对，联姻！大家有了亲戚关系，至少，在还有能力的情况下，关系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这样，萧七发版的“四大铁”新鲜出炉了：“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钱”、“一起联过姻”。 萧七发觉得，这个思考还是很有必要的，一报还一报的策略，加上四大铁的能力积累方式，有了理论基础，今后的道路也才更顺畅。 所以，接下来三件大事：一是博名，二是赚钱，三是找铁瓷。 为什么不是帮萧老爷脱罪呢？因为这事儿，萧老爷自己都不急。萧七发在井边上，回忆自己的前世过往，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自己的注意力，始终在做事儿上。 所以虽然做成了很多事，也做对了很多事，但是好像对结果没有太大的帮助。做事之外，想得太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做了这些事儿对自己有什么作用？对结果有什么帮助？如果没有，那是不是事情要缓一缓？ 所以，在萧老爷这件案子的事情上，目前，他应该多听少动！不然有可能帮不上萧得意，反而搅了局，让情况更复杂。 第十四章 逛酒楼 三件大事：博名、赚钱、找铁瓷。 找铁瓷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的，赚钱这事儿，对于富二代的萧七发，属于锦上添花，也不是那么急。 萧七发觉得，这个思考还是很有必要的，一报还一报的策略，加上四大铁的能力积累方式，有了理论基础，今后的道路也才更顺畅。 这三件事都是为了增加自身实力，其中，赚钱还是必要的，一来可以向萧得意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助于他在家里的地位，这二来，还是自己赚来的钱花着方便。 而博名会对另两个大事都有促进作用，而博名的机会就是参加词会。 既然决定了要去词会，那就要做些准备。 接下来，为了对词会有进一步的了解，他找了马管家，让他重金请了学院的先生聊了聊，对词会的规则有些了解。 钱到位了，事情自然交代得清楚。 让萧七发没想到的是，词会的评选分成两个组别。一组为文赋组，评判组成人员主要是朝廷的官员和有功名的文人，初筛之后，由国子监的两名司业和三名博士作为最终评判；令人意外的是还有一组通俗组，这一组的评委更是妙得很，主要是酒楼的老板和歌女，而最终的评判，则是酒楼行业推举的两名代表和三名汴京城最知名的歌女。 能够在任何一个组别中评分得到前三者，都有奖赏。 两个组别的决出的前三，再由两个评判组交换，如再能得到另一组的认可，则可为冠。 若两人以上同时在两个组得到认可，那么以具体的名次高者为冠。若是出现平分，则以文赋组的评分高者为冠。 若是单一组的前三名，都没有得到另一组的认可，则前三名的排列顺序是：文赋组第一名、通俗组第一名、文赋组第二名。 萧七发听到这儿，在心里实在是感叹，这汴京城的娱乐行业真是发展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 而这中秋词会的规则更是妙不可言，这样决出的词，可说是雅俗共赏！当然，文赋组有一定的优势，但通俗组同样获得了与士大夫阶层同台竞技的机会。 …… 既然通俗组也占了比较大的比重，那自然也要了解一下当下流行的词曲才是。 在这时，萧七发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交际圈子实在是太狭小了。 萧七发之前的圈子主要是读书人，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中功名的读书人，这些人，对照这词会的话，两边都靠不上。 于文赋组来说，这些都没有考取功名的人，与国子监没有交集；于通俗组来说，为了安心读书，他们又少去酒楼这些地方。 这萧七发虽然家中富裕，但自己本就少出去应酬，再加上年纪小，更少有去酒楼这些地方。 而另一方面，前几年，因为钱月英的关系，他少有与萧得意一起进出。萧得意并没有带他参与商业交往，所以，这方面他了解得更少。 马管家自然是熟悉的，但他和父亲出去，主要还是谈生意，而且带着一个非同龄人去酒楼总觉得拘束。 对了，萧大合，这家伙肯定也是经常去酒楼的。 萧七发让惜月把萧大合叫了过来，“大合，你跟老爷去过酒楼吗？” “少爷，自然是去过的！” “有没有熟悉的酒楼，带我去转转！” 萧大合看了萧七发一眼，“少爷要去喝酒？还是……” 萧七发白了他一眼，“少爷要去听曲儿，找最好的酒楼去！要歌女最红最出名的地方！” “那少爷你得多带些银子！” 得，去酒楼得要钱！刚刚已经让惜月去柜上已经支了银子！ 萧七发揉了揉眉心，直接去找了萧得意：“爹，我最近可能要花些银子！数目还可能不小，所以跟您说一声！” 萧得意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以前，每月一百两的银子，他都花不完，这回开口要大数目？ “是啊，你也十六岁了，是时候长长见识、见见世面了。这些钱，你想用来做什么？” “博名、赚钱、交朋友！” “交朋友是正事儿，可我们家不缺钱啊，博名？博什么名？你还要参加科举？” 得，顺序整个让他给颠倒过来了。 “爹，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这次你入狱，给我一些触动，我发现，我并没办法帮得上你！所以，我要多多历练。而一个在社会上有影响力的名人，别人想动他，还是要有所顾忌的，这是我欲博名的原因。” “我跟马管家说了，五千两以内的数目，你自己看着办！” “爹，你们俩……合好了？” “没大没小的！钱月英那边没事了，我连着两天，把话，跟她说透了，如果她再不明白，那也就没有花心思的必要了……” 有了银子，萧七发带上萧大合，直接去了绮涟居。 按萧大合所说，这绮涟居有美酒又有佳肴，还有数不清的佳人。而且，这里有两种酒楼独家酿造的，萧大合说，喝过一次叫寿眉的酒，口感极是醇厚，那种向往的表情把萧七发逗得忍俊不禁。 这绮涟居，萧七发只闻名没来过。一进到里面，萧七发才知，这地方真的是名不虚传，五座三层的主楼，富丽堂皇，气派无比。 而酒楼的经营者为了方便让几座主楼里的客人进行交流，在内部特意建造了很多的飞桥栏杆。这些栏杆之间相互连通，极为方便，确实是适合喝酒聚会之地。 萧七发点选了第三座酒楼，因为小二说这楼里姑娘唱得最好。不差银子，所以萧七发选了二楼靠里的雅间。 从二楼雅间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一个舞台。 一楼的大厅，是散客的桌子，略有些嘈杂，萧七发有些失望，这样的环境，如何欣赏得了好的歌曲？ “少爷，这里听曲是可以单点的！” “噢，原来是这样！” “萧少爷是稀客，是第一次来吧？”边上招呼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的美妇，年纪不过三十来岁，风韵犹存，说话做事利落的很。 这美妇显然是认识萧大合的，知道是萧府的公子，很是热情。又见萧七发相貌英俊，气宇不凡，更是高看一眼。 “第一次！” “萧公子此来是吃菜品酒、听歌观舞、还是……” “菜要招牌，你看着先给上两荤两素，酒要好酒，先来一斤寿眉，最重要的是歌，我要找你这里最红的歌女！” “哎呦公子！”，听萧七发这么说，美妇满脸堆笑，“酒菜自是没的说，我包公子满意，不过这歌女，怕是公子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还有规矩？” “自是有的！” “说来听听。”? 第十五章 定风波赠梅娘 “我们这里的歌女分成四等，末等的是刚学艺的新人，会的词曲不多，技艺略有青涩，但也不乏年轻漂亮的；三等的歌女，都是学艺三年以上的，模样可能普通，但市面上的一般词曲都会，唱得也娴熟；二等的歌女，色艺都是上佳之选，模样好，歌，唱得也好。” “这几等的姑娘又分卖艺又卖身和卖艺不卖身的，穿黄色衣装的姑娘，公子喜欢也可留宿；穿粉色衣装的姑娘，公子只能听，不能碰！” 萧七发听得明白：“那这一等？” 美妇继续说道：“一等的姑娘，是我绮涟居的头牌，只有十位。这十位姑娘，一般都招待的是达官贵人、亲王贵胄，或者是姑娘们自己的熟客，一般来说，若是姑娘们自己不允，是不能强邀的。公子既然是第一次来，又没有特殊的身份，我想这十位姑娘怕是见不到的。我推荐几个唱得好的二等歌女，如何？” 萧七发摇了摇头。 “如果是银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公子，该讲的我已经讲了，一等的姑娘还是算了吧！今天只有梅姑娘有空，但她从岭南回来以后，心情不佳，说好了是不见客的！” “梅姑娘？” “是的，梅姑娘，是我们这里头牌中的头牌！前些日子，那个词人在岭南病故，其他姑娘听了，也就是心情差些。但梅姑娘坚持要去拜祭，没想到，回来就不见客了，已经好些日子。” 萧七发沉吟了片刻，知难而退，这不是他的风格，要做的事情，就要想尽办法来做成。 主意已定，萧七发说道：“这样吧，我给梅姑娘写一首词，若是她看了，仍不肯出来，我就不强求！” 美妇听闻也只好点头称是，让人取了纸笔过来。 “那逝去的词人是青年还是长者？” “二十出头吧，本也是这汴京城极出名的词人，唉！极有才华的年轻人啊，之前很多姑娘都喜欢他的词，就是在我们绮涟居这里，白吃白喝，也有姑娘供着的！” 还有这事儿？萧七发听得心头一动，那可一定得好好表现才是。 萧七发听美妇所言，知道或是因为知己仙去，这梅姑娘失了心中所托，但又不知她是否与那人有情愫，不好猜测，只好选首意思中庸的词。给歌女的词……萧七发凝神屏气，大脑飞速在转，片刻后，笔落，词成——定风波赠梅娘。 上阕：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下阕：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美妇长年在这儿待客，对词还是有鉴赏能力的，读了一遍，面容一变，再去细看，声音已经发颤：“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首词本是苏东坡被一个叫柔奴的歌女所感，作的一首词。词中语言明洁流畅，传神地刻画了歌女外表与内心相统一的美好品性——身处逆境而安之若素。 虽然这首词的意思，与现在的情况有些地方并非完全吻合，但为了与最好的歌者聊上一聊，却是值得一试的。 以萧七发看来，这里有几处其实较为贴合，一是梅姑娘的故人是年轻人，所以这琢玉郎的称呼，没有问题。 而第二句，写歌女“歌声轻妙，笑容柔美，风起时，那歌声如雪片飞过炎热的夏日使世界变得清凉……”在这里自是成了恭维梅姑娘歌声之意。 写她万里归来，脸上带着笑，这一段，最是有差异。但如果理解成萧七发作为词的作者，对梅姑娘的一种期待，也是说得过去的。这梅姑娘是此间酒楼头牌中的佼佼者，不知多少人希望她回来以后，仍然微笑，仍然吟唱。 “此心安处是吾乡”即可说是对梅姑娘故人的缅怀，说他走得安心。也可说是对梅姑娘痛失知己的安慰，昔人已去，你已经去拜祭过了，没什么可遗憾的，把心安定下来，这里便是故乡。 “少爷，你写的什么？为什么写首词就能让头牌姑娘出来见你？老爷过来，有时候都见不到这些头牌的！” “我爹啊，他不是见不到，只是心痛钱，害怕‘钱’而已！”知道萧大合听不懂，萧七发自己会意的乐了乐。突发奇想，如果钱月英再不改变，他就拉着老爷子让头牌们陪着，不知钱月英会作何感想。 …… “萧公子，萧公子！”门外远远就传来中年美妇的声音。 门一开，美妇一脸的兴奋：“梅姑娘答应了，正在梳洗打扮，让我转告公子，一定等她！” 成了！ 萧七发自己也松了口气。 酒菜上了，两个荤菜是酱烤姜汁肋排、焦香银鳝桶，两个素菜则是满山香和瓜齑。 除了菜盘，还上了三样餐具：一个箸瓶（是装筷子的盛具），一个止箸（相当于今天的“筷枕”）、一个渣斗（专用来盛放肉骨鱼刺等食物渣滓的）。 菜上了以后，侍女取出筷子递给萧七发，萧七发把筷子搁于“止箸”上，并未动筷。 “公子，这肋排是要趁热吃味道才好，银鳝若是冷了就失了焦香的味道！”侍女在边上小心提醒。 也好，怕是这梅姑娘化妆还要些时间。 夹了只肋排，这萧七发前世最喜羊肉，不论是烤的、涮的、蒸的、煮的，最喜欢的就是烤羊肉，没想今日这里竟然有，食欲大开，连着吃了两条，又饮了一杯寿眉，只觉得这胃肠里极是舒服。 虽然头有些晕！不过，随着吃肉次数的增多，不知是已经晕得习惯了，还是这身体也终于接受了吃荤，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萧大合在边上低眉顺眼的站着，一声不吭。 “大合！” “少爷！” “不馋吗？” “馋！” “那还不坐下吃！” “少爷，那怎么使得。再说了，这些，我一个人吃都不够！” 萧七发被他说得乐了：“加菜！鼎煮羊羔、生软羊面、羊脂韭饼……” “够了、够了，少爷够了！” 萧七发前世的习惯，既然到酒楼吃，那就要吃得痛快，不能一边吃一边算钱，更何况是现在，他可是富二代！ 主仆两人开心的吃着，萧大合却仍不肯坐下。 萧七发干脆让酒楼的侍女都出去了，就自己两个人，让萧大合坐下吃，放开吃。 萧大合是个孤儿，十岁那年要饭走到萧府，又冷又饿，倒在了大门口，被萧老爷救下并收留。与萧七发可说是一起长大的，对萧家更是忠心耿耿。 萧七发本来前世就没什么主仆之类的观念，也最烦老板们摆出那副我是老板你是下属的派头。不过，他也不想纠正什么，去改变一个世界已经根深蒂固的传统，他还没这个本事。 “哒哒哒！”有人轻叩外门。? 第十六章 满江红姝丽 房门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由两个侍女搀扶着，走了进来。 许是怕凉，她外面罩了件雪绒的袍子，修长的身材若隐若现，弯弯的柳叶细眉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鼻子小巧，朱唇轻抿，行动举止之间，倒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女子抬眼扫了一下屋内的两人，把目光聚在萧七发身上。 这位蓝衫的公子，肌肤白皙，身材适中，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爽利，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眼神纯净坦荡，年纪虽轻，坐在那儿手持酒杯，自有一股潇洒的气势放出来。 女子心想，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直入人心的词来吧。人与词配，虽然年纪小了些，却也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女子走到萧七发近前，两边的侍女收了手，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萧公子见谅，奴家梅娘，近日身体不适，若不是见了公子妙笔，怕是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 萧七发一笑：“照梅姑娘所说，我的词倒是有良药之功？” “的确胜似良药！” “梅姑娘坐吧，今日有事相求，不然也不会打扰姑娘休养，请见谅！” “公子客气了，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体和嗓子，怕无法给公子正经的唱个曲儿了！” “虽有遗憾，但也无妨。” 侍女给梅娘上了套餐具，梅娘轻轻摇手，示意不必了。 “梅姑娘还没有用晚餐吧？” 梅娘轻轻摇了摇头。 “让厨房给上一碗白粥！” “萧公子不必费心，没什么胃口！”梅娘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萧七发写的词，“这词是公子所作？” “算是吧，刚刚听闻姑娘之事，偶有感触，希望姑娘看了这词能豁达心胸！知己虽难求，但这人间的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梅娘听完又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公子说得是，梅娘光阴虚度，竟然还不及二八年华的公子……此心安处是吾乡！公子是有大智慧的人。” “梅娘说笑，我这个年纪，哪有什么大智慧！或许是前段时间经历过生死，有些感悟而已。” 听萧七发这么说，梅娘更觉得他充满着神秘，一双妙目，不断地打量着萧七发。 萧七发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梅姑娘，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实是有事相求，请梅姑娘不吝赐教！” “萧公子请讲，公子这一首词，于别人，可能只是一首好词，而对于我，怕是梅娘的再生恩人。公子有什么需要，梅娘知无不言。” “友人推荐我去参加今年的中秋词会，我了解其中还有通俗组的评判，是这酒楼的代表。我对流行词不甚了解，既然姑娘是顶级的歌者，特来请教，如何才可作出为大众认可之词？” 梅娘有些意外，没想竟是这样的问题，略作思考：“以公子大才，请教之说，还是罢了。单以词论，公子的这首定风波，柔中带刚，情理交融，空灵清旷，细腻柔婉，已经是顶级之作。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如此佳作。” 梅娘把萧七发的词展开，再看一遍，脸上仍是赞叹欣赏之色。只是她把话打住，没有继续说，显是在斟酌如何用词，才能在这才子面前不失了礼数。 “梅娘不必字斟句酌，直言就好！” “既是如此，梅娘卖弄了。以梅娘所见，词分四类，歌功颂德为一类、交际应酬为一类、文人娱乐为一类和市井通俗为一类。” “噢！”萧七发放下筷子，凝神细听。 “后面三类是我们在酒楼里经常唱的，有的是客人临时而做，有些是经典的好曲佳词。但真正的流行歌曲，就是这市井通俗歌曲。公子想，要想流行，你按着文人的审美标准，这词里处处有典故，句句有隐意，如何能做到让普通人个个理解、人人可唱的流行程度？” 萧七发点头：“有理！有理！想不到梅姑娘竟然有如此的见地。听姑娘一言，我倒有些想法，再写一词，请姑娘品评。” “公子请！” 笔墨上来，萧七发心中有数，只是装了装样子，又看了梅娘几眼。 满江红姝丽。 越艳风流，占天上、人间第一。 须信道、绝尘标致，倾城颜色。 翠绾垂螺双髻小，柳柔花媚娇无力。 笑从来、到处只闻名，今相识。 脸儿美，奚儿窄。玉纤嫩，酥胸白。 自觉愁肠搅乱，坐中狂客。 金缕和杯曾有分，宝钗落枕知何日。 谩从今、一点在心头，空成忆。 …… 写完收手，萧七发待墨稍干，递给梅娘。 梅娘取了纸张，看了一遍，脸腾的红了。 萧七发看在眼里，心中一惊。 这首词本是秦观的词作，萧七发只想着梅娘说要去了士大夫的作词标准，要通俗易懂，却忘了这词的本来意思。 这首词的内容是说久闻某位歌女的芳名，今天终于有缘相见。听她唱歌，看着她的绝世容颜，不禁神魂颠倒，真想一亲芳泽，却只怕不能如愿，只能在分别之后徒然相思。 天啊，我这不是赤裸裸的骚扰吗！ 萧七发急急说道：“梅娘……我并无唐突之意，请仅以词本身作评！这是否属于梅娘所说能流行的词？” “嗯，确实是直白流畅了很多，公子……悟性极高。”说着话，这梅娘的脸竟然又红了。 “公子，今日怠慢了，得公子两首词，我回去会好好练练，下次公子再来，直接寻我就是……我唱给你听。”说罢，梅娘起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梅娘突又站住：“萧公子，若是想对这市井通俗歌曲有体会，不要只来酒楼雅间，也去散席听听，去湖边走走，去坊间逛逛，听听那些普通人唱些什么……” 这时恰好白粥送了上来，梅娘轻声吩咐：“带回我房里吧，真的有些饿了！” 见梅娘娇羞离座，萧七发心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有一种做了别人的心理医生，结果病人对医生产生了依赖感的错觉。我这药是不是下得有些猛了？ 梅娘离开，中年美妇又进到屋内。 “哎呀，萧公子真是妙人，也真是我们酒楼的贵人！有了你这两首词，我们这梅姑娘啊，算是彻底活过来啦！我们老板说了，萧公子这顿，免单！免单！” 这是什么操作！ 萧七发把杯中的寿眉一饮而尽！ 一门之隔，一个艳装的年轻女子，心情似是不错：“萧府的公子，有意思！” 第十七章 西院儿的改变 吃了一顿没花钱的大餐，回去的路上，萧大合心情很好。 “少爷，写词竟然喝酒都能免单？你能不能教教我？” 萧七发苦笑一声，“大合，你愿意，我的书房，你自可以去看，至于教你，还是算了吧！” “少爷，我不笨！” “我知道你不笨，可这事儿和你练功夫不太一样！” “我觉得没什么不同，练功夫就是先练形，再练神，开始的时候就是跟着做，别人怎么来，自己就怎么来。练得熟了，哪儿不对，自己有体会，这儿没别人协调、那儿没别人威力大，那就一定是有练得不对的地方。等调好了，处处都对，招式用开，根本不用想，就像少爷你写词一样，提起笔来，刷刷刷，免单，多帅！” “哈哈哈……”，萧七发乐得很大声，“你还别说，前面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这收尾差了些，写词可不是为了免单！” “嗯，知道了少爷，不过，能免更好！这顿饭，我们省了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抢钱吗？” “那些个地方，可不就是抢钱的！” “嗯，那能免单挺好的……大合，你的功夫练得如何？” “别的不敢说，至少家里的护院全都加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有这么强，那与外面的高手比如何？” “一般的可以，但是象李老头那种高人，我有自知之明，打不过！” “李老头是高人？” “很高很高！少爷不习武可能不知道，他只教了我三招，这三招之下，这些年我都鲜遇敌手！” “有这么强？” “是特别强。可惜他走得太早了，不然少爷也跟着学学，出门就不用带着我了。” “你不喜欢跟着我出门吗？” “喜欢，跟少爷出门不拘束，有好酒好菜，还有漂亮女人看！” “今天的事儿，回去不要跟别人说。” “为什么啊少爷！我还想着回去跟马管家的侄子吹吹牛呢，他老在我们面前吹，又去了什么酒楼，吃了什么菜，见了什么女人！我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你要是想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回去就什么都不要讲。” “好，我不说，下次，少爷再带我出来！” …… 去了一次绮涟居，萧七发大概明白了流行词的视角，他觉得梅娘的建议很中肯。接下来的几天，他打算去汴安城的各处去转转，重新认识一下这座城市。 马车回到萧府，见萧得意还没回来，萧七发就回了自己的西院儿。 书房里，惜月还在看书。 萧七发进到书房：“我发现，你这丫头读书还挺勤奋！” “少爷回来啦！哪有啊，是少爷善待，我才有机会读书，自是要上心些！” “我记得老爷说过，你从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萧三八调整好语调，他觉得惜月这个女孩子不简单，这上进心有些不寻常。 惜月有些意外，她看了萧三八一眼，“嗯！从前是……现在，家破人亡了……” 惜月的语气很平静，谈到这些，反而情绪没有任何的波澜。 萧三八心想，也是个苦命的娃，当时离开家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之前锦衣玉食，一下子爹娘亲人全无，到了萧府，她还要照顾自己的起居生活。一个孩子，没有长辈呵护，没有同龄人玩耍，陪着自己，自己虽然闷骚，但实际上没表现出关爱，什么事情也没帮她……在这西院儿，与世隔绝一般，度过了这么些年。 “对了少爷，马管家之前让人知会我，说是您以后三餐，要跟老爷和太太一起吃了，那咱西院儿的小厨房还留吗？” “留着吧，这么些年，有感情了，少备些东西就是了，偶尔我们还是可以做个夜宵什么的，肚子饿了，也方便些……而且，我还没好好教你做肉菜。” 惜月脸上透出一股喜色：“好，少爷我知道了。” 萧七发一顿，“惜月，不然你自己也别做饭了，跟其他人一起吃吧，这些年也苦了你，每日里操劳，比别院里的多做很多事情！” “没事的，少爷！再说，之前也只是我们两个人的饭食，又都是素的，也没什么麻烦的。让我跟其他人一起吃，我还有些不习惯。” 萧七发点点头，他突然觉得，惜月一个人，怕是很孤单：“惜月，不然我跟马管家说，西院儿再添一个人，帮帮你，也给你做个伴儿？” “不用，少爷，西院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处理得了，您不用管我。倒是少爷，跟老爷太太好好相处，一家人，能在一起，是很幸福的。” 萧七发笑了，这个丫头，倒关心起我来了，他看了看惜月放在案上的书，想起这丫头也是喜欢词的。 “惜月，去账房支些银子，明天去裁缝铺，做两身得体的衣裳。我带你一起去中秋词会，要穿得体面一些。” “啊……好！”，惜月先是一愣，马上答应了一声，轻快地转身跑了出去。 这丫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听到做新衣裳，那么开心，那份开心也感染了萧七发，“惜月，加钱，让他们快做，要能赶得上词会！” “知道啦，少爷！”，惜月的步子轻盈得像一只小鹿，一下子就跑出了院子。 看着她的背影，萧七发心情好多了，人的开心，有时不只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开心，会给你传达一份愉悦。所以才有人说，爱笑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差。萧七发心想，希望这丫头能一直如此快乐。 …… 现在，词会的流程、评判规则，这些大致的情况心中有了些眉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对了，自己的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自己现在对这些参加词会的词人，完全没什么概念，水平如何？谁声名最盛，最可能夺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可不能因为一些不起眼的疏漏，到时功亏一篑！ 看来，这绮涟居怕是还要再去上一趟了。 不对呀，自己怎么好像对去绮涟居隐隐有些期待？这梅娘的音容笑貌也不时在脑海里飘，自己前世好像没这样啊！ 看了看铜镜子里的自己，对啊，这身体现在是青春期啊，都是荷尔蒙惹的祸! 萧七发跑去井边打上一桶水，把脸浸进去，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去书房，把与中秋有关的词找出来，复又看上一遍，确认自己熟悉的词，这个世界并没有，才终于放下心来。 明天要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第十八章 惜月的身世 早上起来，萧七发还是先在自己的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自从发现体内有真气，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打拳时的感觉。 气随意走，一呼一吸之间，身随腰转，意到气到，一套拳打下来，全身舒畅，丹田微有鼓荡，神清气爽。 收势下来，萧七发站了一会儿混元桩，才去了前厅。 紫檀的大圆桌前，萧得意和钱月英已经坐下。 给二人见了礼，萧七发在萧得意一侧坐了。下人给递上方巾，他擦了擦脸和手。又一杯水送了上来，萧七发漱了口，又有人端上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极为精致的小碗，一个空的小铜盆。萧七发往铜盆中吐出口中的茶水，心里想着，前世在会所里，也没这般的讲究，富二代家的早餐，真心服务不错。 虽然只是三个人，却有丰盛的一大桌子，红的枣泥糕，紫的山药糕，黄的糯米糕，酥脆金黄的油条，捂在蒸笼里的小笼包子…… 早点还在不停的上着，肉松香蒜花卷，枣熬粳米粥，红稻米粥，燕窝炖蛋，麻油凉拌熏肉丝，十六样各色小菜拼成的什锦酱菜…… “爹……这太浪费了吧？你们天天这么吃？” “哪有啊，老爷特意吩咐让厨房准备的，我也是借了你的光……”钱月英在边上搭了一句。 “哈哈哈，几年了，一家人，终于又坐在一起吃饭，我高兴，七发，我让厨房把每一样早点都做了一份，你看看，哪些爱吃，你告诉马管家，让他吩咐厨房，早上好给你准备。” 这个……可以有啊，萧七发心里乐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发现这富贵之家的好处，“谢谢爹！” “自家人，谢什么，前几年，让你受苦了，来，吃饭！” 旁边刚好放有一碗撒了香菜末子的荞麦皮馄饨，萧七发端起来尝了一口，真心不错！他食欲大开，一碗馄饨吃了，又吃了一笼包子，就着熏肉丝和酱菜，喝了两碗粥。 有点儿撑，但是油条还没吃，这是他前世的最爱，萧七发又吃了根油条。许是萧七发吃得太过香甜，钱月英在边上偷眼看着，自己也拿了一根油条，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心说也没见那么好吃，偏偏就被他吃出美味的感觉来。 前几天被老爷教训，钱月英心里本是不服气的，但老爷那么郑重地说了，她就只能按住自己的性子，逼着自己安静几天。今儿见萧七发吃早餐的架势，怕是这些年没吃到什么好的，心里又真觉得有些不忍了。 这钱月英本就似钱老爷说的，心地本是不坏，只是萧七发越对着干，她就越要顶着来。这一缓下来，反而觉着自己的一些不是。他毕竟是萧爷的独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半大的孩子，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 大户人家，吃饭的前半段儿，自是照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得差不多了，茶水上来，萧七发先说了话：“爹，马上就是中秋了，我得了中秋词会的帖子，要去参加。” “中秋词会？文人的事儿，你愿意就去吧，程王爷给的你帖子？” “从灵公主！” “你什么时候又认识公主了？” “就是在程王爷府上，从灵公主与雨燕郡主是朋友。” “这样啊，与皇室交往，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过从太密了！” “知道了，爹！”萧七发心想，还告诉我这些，你自己不知道跟他们有多亲密，就瞒着我一个。 “中秋的词会，我会带着惜月一起去。” 萧得意抬起头，脸色郑重地对萧七发道：“说起惜月，七发，她今后不能再待在西院儿了。” “为什么？”萧七发看了看钱月英，心想莫不是她搞了什么鬼。 钱月英见他眼色不善：“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过，一个丫环，在与不在有什么相干的！” “惜月这丫头身世不简单，我之前没有跟你们讲过，他的父亲是前户部尚书李济世，母亲与当今皇上的郑妃是亲妹妹……” 萧七发一时没反应过来，惜月？尚书之女？ 萧得意继续说道：“几年前，李大人被人诬告，他本人处斩，李夫人自尽，家里的男丁都被流放，女眷被卖，但郑妃并没受牵连……我与李大人有过数面之缘，那是个好官啊！当时想着能给他留个后人，就花钱买通了官员，把他的独女惜月买了回来。” 我这个爹，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容留犯官之后，可是大罪，萧七发越来越不懂他这个爹了。 “她一个女儿家，银子使到了，也就给弄出来了。我见你院里僻静，就让她去了你的西院儿。前些天，听说李尚书的案子被翻过来了，近些日子怕是就要公布出来。” “就因为这个，她不能待在西院儿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大小姐的出身，前些年当丫鬟也就没什么。现在身份要恢复了，你们两个，一个公子、一个小姐，都未婚未嫁，再待在一个小院，怕是不合情理！” 萧七发明白了，心说那倒也是。想想原尚书的千金，竟然给我当了五年的丫鬟……怪不得自己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那她住哪儿？” “我让马管家把东院儿的屋子收拾一下，让她搬过去住吧，再给配两个丫鬟。” “那这个事儿，谁跟她说？” “还是我来说吧，我今日还要出府去办些事情，晚饭前，你让她来我这里一趟。” 萧七发点点头，忽然问道：“爹，咱这萧府上的人，不是都是你捡回来、救回来的吧？” “你说什么？”萧得意被他说得一愣。 “你看，萧大合捡回来的，李老头儿救回来的，惜月救回来的……” “噢，让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是，马管家当年家里遇到一些事儿……帐房刘先生……马夫……” 这个名单越说越长，长到钱月英也张着嘴，忘了喝茶。 萧得意终于停住。 萧七发赞道：“爹，咱这府上，快让你开成了善堂了！” “七发，积善成财，积善成福啊！”? 第十九章 富二代的早餐 第一次的全家早餐，气氛不错。 萧大合突然跑了进来：“少爷，雨晴小郡主来了。” “萧哥哥，萧哥哥！”这小家伙的嗓子像百灵鸟一样，听着就让人舒服，尤其是听在萧七发的耳中。 萧七发连忙迎了出去，远远见雨晴跑过来：“雨晴，你怎么一早跑过来了？” “我听姐姐吩咐府上的人，说是要给你送词会的帖子。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是我的事，那我自然要亲自过来啦！” “呀，雨晴小郡主真是太体贴了。你吃过了早餐吗？” “没吃呢，我急着过来！” “那在我这儿吃吧。” “不了，我要快些回去！” 萧七发想着那一桌子的早餐就觉得浪费，来，你看看我们家的早餐再说。 “那好吧！不过得快些，萧哥哥，你家的餐厅在哪里？” 萧七发带着雨晴返回到餐厅，介绍她给萧得意和钱月英，“这是程王爷府上雨晴小郡主！” 两人忙起身见礼，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回礼，“不用客气，萧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是他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啦！我这里有礼了。” 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把大家逗得乐了。 “呀，萧哥哥，你们府上的早餐，真的比我们家的还丰盛。”雨晴毕竟是个孩子，见到一桌好吃的，自然两眼放光。 钱月英回道：“郡主说笑了，程王爷府上，什么好吃的没有？” “好吃的倒也都有，但爷爷早餐就是馒头咸菜、大饼咸菜、花卷咸菜再配上粥，我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吃早餐。” “难得难得，程王爷还能保持这样一份简朴！程府将来必是福泽绵长啊！”萧得意感慨道。 家人给上了餐具，雨晴尝了尝，喜欢上了红稻米粥，吃了一笼小肉包，又把蒸的排骨吃光了…… 见惜月吃得开心，萧七发也高兴，以他看来，程府的饭菜以北方菜为主，可能惜月平时少吃这些南方的蒸煮点心和小菜，小孩子嘛，吃个新鲜。他前世小的时候，也是觉得其他人家里的菜比较好吃。雨晴又生在王府，没什么机会去别人家中去吃，就是去了，礼节规矩一堆，小孩子吃得也拘束。 “萧哥哥，真好吃，我回去跟爷爷说，让他把府上的厨子换了，换个象萧哥哥家里一样的！” 众人又都笑了。钱月英也很开心，本来，跟萧七发一起吃饭，她多少有些别扭，有这雨晴在，看她吃着就香，听她说着就想笑，真的开心，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孩子…… 晴雨吃的很快，吃完早餐出来，对萧七发说：“萧哥哥，爷爷那里来了两个人，说要比武，我要赶回去看看热闹。” 这下萧七发来了兴趣：“走，我送你回去，顺便见识一下这些高手。” “什么高手，肯定都打不过我姐姐！” “你姐姐很厉害吗？” “我姐姐相当厉害，你可千万别惹到她，不然……”，小姑娘靠近萧七发的耳朵，“我亲眼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的，被姐姐一个人痛扁，哎呀，看着就惨！” 萧七发心说，小孩子，说得那么夸张：“真那么厉害呀，你姐姐收不收徒弟？” “萧哥哥要学功夫吗？” “可以吗？” “还是不要啦，你现在挺好的，干什么练一身的硬疙瘩，不好看！” “你姐姐有一身硬疙瘩吗？” “好像……没有，不过练功夫很苦的，我不喜欢！” “其实练的时候觉得苦，但是，练成了，就很厉害呀，你看你要是碰到了坏人，就揍他一顿，不是很爽吗？” “为什么要自己打啊，让府上的人去打不就好了？我们府上的人，都很厉害的，好些人的功夫都是我爷爷亲自调教过的！” “你爷爷的功夫很厉害吗？” “姐姐说，爷爷的功夫不好看，可是打起人来，很厉害！” 萧七发想了想：“那我还是跟你姐姐学比较好，我觉得好看也很重要。” 马车到了程王府，程雨晴拉着萧七发就往里面跑，这小丫头人虽然小，速度却飞快，萧七发加劲儿跑着才跟得上。 快到了练武场，远远听到兵器撞击的声音。 “爷爷，爷爷，萧哥哥也来啦，说是想看比武！” 程王爷满面红光，显然刚刚动过，不知和谁交的手，此时见雨晴和萧七发过来，大声笑道：“来来来，一起看！” 萧七发又快走了几步，上前见礼：“雨晴小郡主这速度真快，我紧追着才跟上！” 程雨燕在旁边听到了，似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这个孙女，算是天赋异禀，要是能耐下心来好好学功夫，会比她姐姐还强！你能追上她，已经不容易啦。萧公子，来，一起看看。” 场上两个人，正打得起劲儿。 两个人都是短打的劲装，一个青衣，一个黑服。 穿黑服的汉子是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强壮威猛，一把大刀展开来，每一刀都带着风声。青衣的年纪稍轻，若不是额头有个伤疤，看着倒似个读书人的模样，用了一杆长枪。青衣人显是知道自己力量上吃亏，不敢与黑服的汉子硬碰，长枪展开，如游龙戏水，身法又快，只见他围着黑服的汉子滴溜溜的转，一见那汉子刀慢了，就一枪扎过去。 黑衣的汉子却是沉着，并不跟着青衣的节奏，只静静地站着，步伐移动很小，与青衣人始终保持着角度，只要他不转到身后，就不动身形。 过了一会儿，青衣人显然有些体力不支，被黑衣汉子看准了，一刀劈了过去，萧七发见这一刀速度奇快，为青衣人担心，大叫了一声，“小心！” “当”的一声，刀枪相撞，这枪杆立时断了，青衣人向外一跳：“董大哥，好功夫，我输了！” 黑衣汉子笑了笑，“你的银龙枪没带过来，我占了便宜，不错，你恢复得很好！” 两个人一笑抱拳，向着程王爷走过来。 “好，很好，你们两个，功夫都没落下！” 程王爷笑着对萧七发说：“这两个人，都曾经跟过我，那时候玉书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在边军中当了将军了。” 程王爷指着黑衣的汉子说：“这是董威，现在是禁军统领。” 又指了指青衣人，“范玉书，现在是镇守西南，是镇守使。” “两位大人好！”萧七发上前施礼，“两位大人武艺精湛，令人钦佩！” 范玉书在边上点头示意。 董威说话了：“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别拍马屁，懂功夫不？下场试试？” 第二十章 高手 董威刚刚因为萧七发出言提醒范玉书，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程王爷笑到：“萧公子的词写得很好，但可没练过功夫，董威，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好胜？萧公子是雨晴的救命恩人，你们认识一下。” “雨晴的恩人？哟，失敬失敬，萧公子，我是粗人，见谅啊！”董威爽朗地一笑。 “是在下不懂规矩！” “爷爷，萧哥哥说也想学功夫呢！” 听程雨晴这么一说，程王爷有些意外，程雨燕也抬眼看了一下萧七发。 “晚辈确有此意，没想让小郡主先说了，本还想着让王爷给介绍个师父呢！” 你之前学过什么？练两式我看看。 “现在？” “当然是现在，在场的都是高手，看哪一个适合给你做师父……”程王爷兴致很高，他最喜欢对练功夫有兴趣的年轻人。 程雨燕见他有些窘迫：“萧公子，没事的，知道你功底差些，没人会说什么，随便打几式就好。” 萧七发没办法，稍稍整理了一下长衫，面向众人。 众人见他真的要练，也是好奇，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能练出什么样的功夫来。 萧七发两脚平行站好，全身放松下来。程雨燕本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想着这个写出梦幻般词作的年轻人，打拳是什么样子。可一见他这气定神闲的一站，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萧七发起手打了一套简化的十三式太极拳，这一套是从老架一路的套路中精选出的十三个动作，编排出短小精练的套路。金刚捣锥，掩手肱拳为陈氏太极拳独特刚柔并用的动作，可刚柔并用也可柔而不发；单鞭、揽扎衣的左顾右盼；单鞭、六封四闭的大开大合；雀地龙和金鸡独立的下势与独立的上下屈伸；倒卷肱和白鹅亮翅的退中有进，进中有退。不到半刻的时间，萧七发收势打完。 “咦？”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什么功夫？ 你说他不是功夫吧，可是整套动作中正安舒、开合有序、刚柔相济，还有一拳打得很有气势。你说这是功夫吧，与大家知道的又是不同，动作轻灵圆活、松柔慢匀又像是……在跳舞。 见众人不说话，雨晴先拍起手来，“萧哥哥，你这舞跳得真好看，我要学！” 萧七发被她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雨燕似是看出些门道，“萧公子，你这……功夫，如行云流水，叫什么名字？” “太极！” “太急？哪里急了？分明是太慢好不好？”董威一听这名字，立刻说道，众人点头，似是都有同感。 程雨燕上前：“来，我们试试。” 萧七发连忙道：“雨燕郡主，这个不妥，我这套功夫，是要近身的，男女对练，有些不便！” 程雨燕面上一红：“董叔叔，那你来试。” “好！我来就我来，我看你这太急！是怎么个急法。” 董威把大刀往边上一放，走上前来，“你打我一拳试试。” “董大人，还是你先来吧，我这个拳，不先打人的。” “还有这样的拳？也罢，你小心些。” 董威呼的出了一拳，因为知道了萧七发与程王府的关系，怕打伤了萧七发，他只用了三四成力。萧七发之前只有在公园里与老人家们练推手的经验，这时心里其实是慌的。见这一拳过来，速度并不快，左手一搭上董威的手，身形一侧，左手向外一引，右手搭上董威另一条胳膊的肘部。 “咦？”旁边看着的人，都有些惊奇。萧七发自己也吓了一跳，之前推手，哪有这样的威力？莫非是因为内劲儿的原因？ 董威失了重心，差一点摔出去。他自己则是庆幸刚刚没有出全力，若是出了全力，定然收不住，人可就丢大了。 可因为一开始轻视，先机已失，虽然没有摔倒，但被萧七发进了内圈，董威再想抢先手，却发现自己处处受制，有力气却使不上。 太极讲沾粘连随，后发制人，萧七发整个人贴上去，由后发反而处处抢先，一见这情形，程雨燕庆幸自己没上去……这确实挨得太近了。 萧七发确实想跟董威继续打下去，他没有经过实战，有高手陪练，正是最好的机会。但萧七发知道，自己说不会功夫，萧威如果时间长了拿不下，这不是落了他的面子？ 又过两式，萧七发顺势一个趔趄，自己闪了出去，然后站稳：“董大人，多谢手下留情！” “高手！”范玉书说的。 “高手！”程王爷说的。 “高手！”程雨燕说的。 三个人说同样的话，表达的，却是不同的意思。范玉书的“高手”说的是萧七发这功夫确实有门道，他自己暗想，若是被他近了身，不知道怎么摆脱；程王爷看出了萧七发故意在技法上故意输招，有时候想输得双方都体面其实不容易，这说明他有余力；程雨燕则佩服的是萧七发的为人处事，知道适可而止，给人留三分余地。 “你这小子，明明有这么高明的功夫，却在那儿装傻充愣，差一点儿吃了你的大亏！” 董威保全了面子，心中感谢这个年轻人，对他也立刻有了好感。当然，这不是说他功夫不如萧七发，之前确实是太轻视了，再加上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功夫。若是双方以命想搏，萧七发这样的新手，几个也不是董威这种战场上死过几回的人的对手。 这下，程王爷犯了难，这样的萧七发，谁能来教？这分明就是能开宗立派的主啊。 “你这小子，总是能给我造点儿惊喜出来，这又能文又能武的！倒是个人才！可你这功夫，跟我们军队上，走的不是一个路子，这师父……” 程雨燕见爷爷犯难，就说道：“这事儿不急，萧公子当下最重要的事儿是先把词会拿下来。师父的事儿，可慢慢再说……” “他还会写词？”董威一副不信的表情。 “不但会，还是高手！从灵姐姐都夸他的词写得好！”雨晴半天插不上话，这回终于也有机会说个“高手”。 众人齐笑。 第二十一章 个人的选择 认识了一些军队上的人，萧七发也很高兴。 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多拓展些人脉总是好的。这两个人，萧七发都还不排斥，董威说话虽冲，但豁达开朗，范玉书谦和儒雅，让人如沐春风。 萧七发在程府吃了中午饭，又去汴安城的坊间转了转，才回到府上。 惜月没在西院儿，快到晚饭的时候，她才返回来，取了新衣服回来，脸上喜滋滋的。 萧七发微笑地看着她，“做的什么颜色？换上给我看看！” 惜月脸上一红，“淡粉色的。已经晚了，不换了，等词会那天再穿！少爷，我让他们给你也做了一件……” “哦，我的也有？” “什么颜色？” “白色的。” “嗯，两种颜色很配！” 惜月脸上一红，“知道你喜欢白色，只是最近公子好像更爱穿蓝色。” 确实，现在的萧七发更喜欢深色的衣服，但一来确实白色与淡粉色更配，二来，穿白色的衣服，不会头痛！ “对了，惜月，老爷让你晚饭前去他那里一趟。” “老爷？老爷找我做什么？”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儿！以后啊，你不用伺候我了，有人服侍你了。” “少爷，我做错了什么吗？”惜月眼神里都是惊慌，刚刚的喜悦荡然无存，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哭什么啊，别乱想，真的是好事儿！跟你家里有关，去吧，老爷等你呢，我跟你也说不清楚！” 惜月泪水未干，喃喃自语道：“跟我家里有关？我家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这丫头，跟你说了是好事儿，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回来再给我做顿饭，我今天再教你做个肉菜。” 惜月取了手帕，擦了擦泪水，转身出了门。 “帮我跟老爷说一声，晚上不和他们一起吃了。” 在西院儿的小厨房，萧七发一切都准备妥当，他闭上眼睛，脑补了一下前世最喜欢的这道简单好做的肉菜做法。 菜的材料已经准备好：精选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大葱切段、姜切片，一小盅白酒，一颗大料、几颗花椒。锅里放了清水，灶里柴火已经准备好，一会儿直接引燃了就可以。 没有围裙，萧七发找了一件旧衫，用两只袖子反绑在胸前，准备了四碟下酒菜。 惜月回来了，先去洗了脸，两只眼睛还红着，但精神很好。一进厨房，见到萧七发的样子，立刻给逗笑了。 “我说了是好事儿吧？开心吗？” “嗯！开心。” “开心就好，来，把火点了，我教你做这道菜。” 萧七发把葱段姜片放进冷水里，将五花肉放进去，然后点火煮肉。 “这道菜选材最为重要，最好的五花肉在靠近猪前腿的腹前部，这个部位的肉分层比例最为完美，脂肪与瘦肉交织，色泽为粉红，好的五花可以夹上近十层。” 惜月眼睛亮晶晶的，少爷自从上次做梦以后，会了很多东西，而且，会得很精，这让她很惊讶。 “先要大火把水烧开，记得肉一定要冷水下锅！” 萧七发见惜月不说话：“想什么呢？好学生要提出问题，本师父才知道你懂了没有。” 惜月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让肉在锅里煮着，我们去做蘸料，你先去剥些大蒜来。” 惜月把几颗大蒜剥皮后清洗干净，萧七发向石臼里加了些盐，将蒜瓣放进去，捣成泥！ “你看我捣蒜的样子，象不象月宫里那只兔子？” 萧七发笑眯眯地问惜月。 惜月脸上一红：“哪有这么比的，别人都把自己比那些长得帅气好看的，偏偏少爷要把自己比成兔子！” “兔子可爱啊，它天生胆小，又乖巧可爱，胆小的，就不会太坏！可爱的，就有人会喜欢……” “少爷自然不坏！” “不坏？” “不坏！” “把咱们家的千金大小姐当佣人用了几年的时间，还不坏？” 惜月起身：“少爷，你说哪里话，若不是老爷，我怕现在不知在何处……可能已经不在世间了。这些年，若是不在少爷这里，与府上那些丫环婆子一起，以我的心性，怕也会过得不好！陪少爷的几年，是我生命中最安稳平静的几年，少爷出事过后的这些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萧七发点点头：“其实，你离开了，我也会很不适应。不过，也不能让你这个大小姐，一直伺候我不是？以后要多吃点儿肉，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单薄了些！” 说完，萧七发晃了晃，竟然……还头痛！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七发取了两个碟子，每个都放了些蒜泥，又倒了些酱油，再加了一点点糖和香油，其中的一个碟子，还加了些辣椒油。惜月看着他低头在忙，神情专注，烛光之下，更显帅气俊朗！ 打开锅盖，水已经大开，肉的香味散开。 萧七发自灶中取了些柴火出来，用水浇灭，见锅中的水沸得轻了些，才又盖上。 “转中小火炖煮一刻钟左右。好好看啊，只教一遍，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秘方？” “看似简单的东西，做好了，才见功夫！” “我觉得上次少爷做的汤，才是真的不错。大蒜的味道太重了！” “所以才要晚上吃啊！不用顾及别人，自己开心舒服就最好。” 萧七发看着惜月：“家中的事情有了转机，接下来，想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想法？” “报仇！”惜月回答得斩钉截铁。 萧七发有些意外，停了停说道：“其实，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活法，把这些都忘掉，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少爷，我哪有自己的生活？我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童年的幸福和荣耀，家破后的悲伤和苦痛……我已经没有自己了！” 萧七发还想说什么，想了一下，却住了嘴，去取了两只杯子：“之前去酒楼带回来的好酒，给你尝尝。” 萧七发给惜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 肉还没好，两个人无言相对，就这么坐着，各自想着心事。 萧七发看着惜月，那双眸子里有着坚定和决绝。他不喜欢这样的惜月，换句话说，他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会让他想起自己前世的那个女上司。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萧七发灭了灶中的火。 “让肉在汤汁里冷却到温热却不烫手时再把肉拿出来，切成片。记住了，趁五花肉温热的时候尽量切薄片，切好后立刻吃，口感一级，不肥不腻。” 萧七发自锅里取出肉，斩了一小块下来，切成薄片，盘子用热水烫了，再在盘子里把肉码成一排。 “来，惜月，尝尝看！” 惜月取了一片，蘸了蒜泥，入了口。 “好吃！” 见她吃了两块，萧七发才夹了肉蘸了辣的蒜泥，放入嘴中，一付享受的样子。 他举起杯子，“来，惜月，为了你家能平反昭雪，为了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两杯轻碰。 “喝酒吃肉，真是人间快事！” 萧七发轻轻说道：“惜月，给你讲个故事？” 惜月愣了一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萧七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带，发出一种无争无欲无求之声，惜月似是听得痴了。 “少爷的声音，原来也这么好听！”? 第二十二章 中秋词会 为了中秋词会，这些日子萧七发很忙。 忙着到汴安城的各个酒楼、坊间、弄堂、河边去看，去听，去想，去体悟。萧七发知道自己这点儿底子，可是就是当搬运工，那也是个技术活。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看了这么多的市场，萧七发知道，自己想的，和实际的，总有那么些差别。 比如说，他之前看那些穿越的小说，总是见人拿来经典诗词就用，要知道，经典这个东西，是有时间性的，现世的经典与诗词写出时代的经典，总会有些不同。 有些经典的词，是经过长期的对比、品鉴、发酵、甚至是各代文人、皇帝的欣赏与背书，解读与升华，才最终成为经典的。这首词写出来时，怕是并没有这样的待遇，文学这个东西，是有受众的，和其他的产品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写出一首来，所有的人都叫好？ 萧七发前世看过周星驰的《大话西游》，那就是很明显的例子。那是星爷的创业作品，片子拍出来，市场一塌糊涂，把个周星驰自己的影视公司都给干垮了。十几年后，很多人的爱情观有了改善之后，才发现《大话西游》的剧情都说到了很多人的心坎里，感同身受。于是在广大大学生的推动下《大话西游》才成了经典。 所以，萧七发知道，要是自己拿着个经典的词就去参加词会，怕是结果不会好。 所以，他这些天去听词、去看人写词，甚至花了大笔的银子，去国子监旁听，通俗流行要了解，士大夫们的喜好，咱也得知道不是？ …… 转眼，中秋节到了。 每逢中秋佳节，午宋国的都城汴安都会举办各种盛大的庆典，场面浩大，热闹非凡。 这一天，汴安是座不夜城，通宵庆贺，至晓方休。 中秋赏月赏灯，是非常重要的活动，赏灯更是全民活动。 萧七发最喜欢的是水灯。每年的中秋夜，人们会去结伴去放水灯，“一点红”的羊皮小水灯会有数十万盏，家家户户放的水灯漂浮在水上，将汴安的水道点缀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每到此时，繁星点点，点亮着中秋夜，也照亮着人心。 幽暗的河道，被各家各户老百姓的水灯装点得明亮非常，一道泛着晕光的灯河，会伴着人们玩乐至通晓。 此外，当天夜里，还会赏悬灯。能工巧匠制作的各式各样的花灯，每个花灯单独拿出来都非常精致漂亮。 皇宫的花灯，自是精美华贵的。而民间富贵人家悬挂的花灯，可高数丈，精致美观。即使是普通贫民，也会竖起竹竿，将精心做好的花灯悬在竹竿上。与家人、友人欢聚灯下，一起饮酒畅谈，那满城的灯火，将城市装点得如同仙境。 上至天子大臣，下至贫穷布衣百姓，在这中秋佳节，都用着自己的方式来庆祝。 宫中在赏灯之余，也会踢蹴鞠、排布龙灯，群臣斗酒论诗。王公大臣们，要抓住机会表现自己，以取悦龙颜。据程雨燕给萧七发的描述，宫中举办的中秋赏灯宴，气氛极佳，热火朝天。 而民间呢?虽然没有宫中那么奢华的庆典宴会，但依旧热闹非凡。花灯点缀的“夜市”里，各种美食数不胜数，各种平时见不到的稀奇小手工玩意儿，很得孩童的欢心。歌舞队和卖艺人的杂耍，将夜市的氛围烘托的热闹非凡。 而中秋词会，则是最特殊的存在，这是官府与民间共同举行的大型词会，是中秋节朝野同庆的重要活动。 每一年，皇帝会派出一名成年皇子参加，体现与民同庆、与民同乐。今年，四皇子刚好二十，所以，派出的皇子就是四皇子赵经年。 皇子会给排名前三的词人颁发奖励，并会把这三首词带回宫里，让宫里的歌女传唱，给中秋赏灯宴助兴。 中秋词会酉时开始，要赶在亥正（晚上10：00点）前结束，因为人们晚上还要参加掌灯等其他活动。 …… 惜月换了衣妆出现在萧七发面前时，萧七发眼前一亮。人靠衣装，这丫头穿上这套淡粉色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都粉嫩嫩的，裙子剪裁很得体，布料也很有质感，让粉色的裙装多了一份庄重，非常适合词会的场合。 只是，好像缺少了一件首饰。 他回去自己房里，取了一支黄金的花簪，递给惜月，“这是我母亲之物，就给你用吧。” 惜月接了花簪，默默戴在头上。 其实，萧七发更喜欢之前的惜月，乐观明朗，做事利索。现在却好像背了什么包袱一样，想的事情多了，脸上的笑容反而少了。 马车在街上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词会的场地绮楼。 在绮楼前的大广场上，摆了很多的桌子，一排排一列列的，整整齐齐，周围用屏风隔了，入口处，有人查验门帖。广场上是前场，后场则安排在绮楼之上。 惜月拿了帖子进了前场，那是萧七发让马管家买的最靠前的位置。 而萧七发则凭着从灵公主的帖子去了后场，参赛者被安排在一楼，大多数的人萧七发都不认识。他本想找了个偏后的座位坐下，可是却发现，这些座位竟然都是标了名字的，而自己的名字，竟然在前排。 他走到前面，座位周围空空荡荡。 “那是谁啊？这么年轻，竟然坐到了前排？” “不认识，难道是新晋的词人，之前未曾听过啊？” “莫不是模样生得俊俏，得到了歌女们的青睐，才被安排在前排？” “是啊，往年，前排入座的，不是往届魁首，就是皇亲贵胄，怎么会有这么眼生的人？” 萧七发听着耳边的嗡嗡声，心中好笑，这些词人怕不是婉约的词写得多了，连脾性都被浸润成女人了？讲闲话就讲闲话，你妈没告诉过你，讲闲话不要那么大声吗？ 他索性闭上眼睛，手中纸扇轻拍手掌，心中哼起了歌，是那首《一剪梅》，萧七发前世在ktv里唯一能唱的词，萧七发记得，歌房系统里歌的名字就叫《红藕香残玉簟秋》。? 第二十三章 五灯齐明 萧七发再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已经坐满了人。 说是坐满了，其实每个人彼此之间，留有相当的距离，面前的长桌上，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 外面前场显得热闹非常，欢呼之声不断，想是有歌舞一类的节目。 “当”的一声锣响，听到有人宣布词会开始，并在介绍相关的规则。萧七发大致听了一下，没觉得和自己了解到的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前场那边介绍完，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人，站到了一楼后场的台前，白净的脸上，几缕稀疏的黄色胡子，双手微合在身前。 “大家好，承皇上隆恩，各位厚爱，本人黄睿才，负责本次词会的主持。词会规则本身并无变化，唯一有所差异的是，在座的各位，做词并无数量限制，只要大家才思敏捷，写几首均可。” “哗……”，场中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会这样，往年不都是每人做一首的？” “估计是作品水平参差不齐，有些太过精彩，有的又实在平庸，于是才有这样的变化吧……” “时间这么紧，就算数量不限，你写个十首八首试试？” “那倒也是，这么短的时间，能写一两首好词，已经是顶了天了！” “听说啊，是四皇子提出来的，这四皇子倒是个有见地……” “当当当”，黄睿才在台上敲了三下锣，“诸位安静！听我说完。” 他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个变化，此次坐在前两排的词人，是各届推选出来的精英，评判们都给予厚望，希望本次词会能出几首精品，为中秋盛会增光添彩。所以，前两排创作出的词，可直送二楼，其他人的词，则要经过一楼评判之后，才可送上二层。” 黄睿才看看大家，继续说道：“二层的评判，每个评判组，若是有三人以上认可，词作可送上三楼。三楼的评判每有一人认可，自三楼挂出一盏红灯笼，若有人的词得五盏红灯笼，则为爆品，即使最后没有入围前三，仍可有今日大会邀请的歌女，现场试唱，作者姓名在会场公示三天。” 会场中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当当当”，又是三声锣响，“展示题目！” 两名妙龄女子一左一右出现在台上，手中各执一个长方形匾额，只见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华服男子，手持一个木锤，出现在台上。 “请四皇子出题！” 后场的人全部站起：“参见四皇子！” “大家坐！” 四皇子脸上带着笑意，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持着木锤在左侧的匾额后面重重一敲，匾额上的金粉被震落，现出两个字，“盛世”。黄睿才的声音响起，“第一题：盛世！” 四皇子又转到右侧的匾后一敲，“第二题：风月！” “想不到今年的题目竟然与月亮、中秋都不相关！” “哎呀，这准备的词都没用了啊！” …… 黄睿才继续高声说道：“每个人的桌面上有两个托盘，投盛世题放左侧黑盘，投风月题放右侧黄盘！现在词会正式开始，以三炷香为限，香尽则不再收词，请各位看好时间。” 萧七发到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就被安排到了前两排？难道从灵公主的帖子有这么大的作用？可是不应该啊，若是如此，以程雨燕的性格不会不告诉自己。 那谁又有这么大的能量？ 看过自己词的人，也不过就是惜月、程王府的诸人、从灵公主。惜月应该是不可能，她家里平反的事情还没有公开。程王府和从灵公主应该算是一班人马。那还有谁？对了……绮涟居。 也只有绮涟居那里写了两首词，可梅娘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看周围的人，有的深思，有的挥毫，萧七发慢慢定住心神。 以盛世为题，那就是要歌颂午宋的太平盛世美好江山了。以风月为题，那自然是通俗组喜欢的类型，看来出题的人，是花了心思的。可既能赞了风月，又可歌颂太平盛世的词，脑袋里真没什么印象。 萧七发略有紧张，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这个时候掉了链子。 他把纸铺开，盛世，关键词肯定是繁华、歌舞升平、熙熙攘攘……能表现出这个画面的，自然是……《望海潮》∶ 东南形胜，午宋都会，汴安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今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萧七发在这里取了个巧。 这首词本是柳永写给当时任两浙转运使的孙何的，有一定的奉承成分，本是拉关系用的。但词写出来，以点带面，明暗交叉，铺叙晓畅，形容得体，一反柳永惯常的风格，以大开大阖、波澜起伏的笔法，浓墨重彩地铺叙展现了杭州的繁荣、壮丽景象，展现杭州人民和平宁静的生活景象。 此词慢声长调和所抒之情起伏相应，音律协调，情致婉转，是柳永的一首传世佳作。 萧七发把钱塘改为汴安，最后一句本是“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原词说的是他日把这美好的景致画出来，回京升官时向人们夸耀。被萧七发这么一改，就成了，今天四皇子把这词描绘的美好景致，带回宫去向人们夸耀，真是应时又应景。 萧七发选这首词，是有考虑的，就像前面所说，是搞了市场调查的。四皇子第一次代表皇室参加中秋词会，虽说大体上没什么变化，但却做了很多的细微的改变和调整，就是在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每件事都按原来方式，那他这个皇子跟其他皇子也没什么不同。这首词拿出来，就是给四皇子，拿回宫去赢得这一声赞的，若是文赋组的几个考评，这都看不出来，也不用在这朝廷上混了。 写完了，放进左侧的黑盘，直送二楼。 这首词，前一部分写了城市位置的重要、历史的悠久以及城市的繁华，从各个方面浓墨重彩铺叙城市的自然景色之秀美，都市的清丽富庶，街巷河桥的美丽，居民住宅雅致，都市人口众庶，市场的繁荣，市民生活的殷实。 只是词稿到了三层，一位博士提出来，“这句‘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显得这些官员不是勤政爱民，而是大搞排场，享受生活，这样可以吗?” “书生气，这首词描绘的繁华景象已经充分说明了国泰民安，这当然要归功于皇上圣明和官员的称职。”同业大人看了一眼，心说，你也就当个博士吧。 词稿到了四皇子手里，他一边轻吟着词一边说到：“民间‘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官员‘干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四皇子点头说了一句：“这才是盛世该有的样子！父皇必定喜欢！” 过了一会儿，三楼左侧，挂出五盏灯笼，声音响起：《望海潮》，文赋组……五灯齐明！ “五灯齐明”，前场瞬间爆发出一阵阵掌声，词会刚刚开始不久，就出了个五灯齐明，实在是难得，这是哪家的才子，如此才思敏捷？快把词公布出来，一齐同赏！? 第二十四章 两首佳作 第一首，文赋组，五灯齐明。 萧七发，并没有停，他今天是想出名来的，一首词并不保险，打动了四皇子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劳永逸了。 文赋组的这首效果还可以。说明思路是正确的，那么下面一首就应该投通俗组了。 俗中有雅，之前准备的几首里，《谒金门》最合适。 秋露坠。滴尽楚兰红泪。往事旧欢何限意。思量如梦寐。 人貌老于前岁。风月宛然无异。座有嘉宾尊有桂。莫辞终夕醉。 词里有美女，也有往事旧欢，但一带而过，转而抒发对时光流逝的感叹，人的容颜比去年老了,但秋日的风月却与昔日无别。最后归结在一个主题：只要宴席上有嘉宾，杯子里有酒，就足够了，大家一起没日没夜地痛饮吧。 这首词紧扣着风月，也还算贴切。 黄盘，直送二楼。 过了一会儿，三楼传来悠悠的长声，“谒金门”，得四灯推荐。 四灯！这不行啊，才四灯，萧七发心里想着，看来，这风月的还不够俗，没到流行的地步。太顾及文赋组的反馈，怕是得不到通俗组的全盘认可。 萧七发身边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见萧七发连赋两首，竟似还要写，不禁言道：“年轻人，你坐在前两排，那定是有人极力推荐，不论这个人是谁，自是要顾及他的脸面。数量不重要，要有质量才好！” 萧七发拱手答谢，面上谦逊有礼，一付学龄后好学生的样子：“先生说的是，晚辈受教了。” 写词的纸交出去，自有人将姓名处用木牌遮了，词会虽不比科举，但有评判就要避嫌。 所以，都是到最后，才会揭开木牌，公示词人姓名。 老者哪知这眼前人就是适才得了五灯齐明之人，见他还算恭谨，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苦思自己的词作。 有了前两首保底，萧七发词性大发，不，不是词性大发，是搬兴大发，他想浪一下，或者说是想彻底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来一首彻底流行的吧，萧七发眼前又闪现出梅娘的影子。中秋节了，让歌女小姐姐们，也高兴高兴，同乐一下。 于是他写下了这首《少年游》，又放进了黄盘。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酬，红脸杏花春。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见他又递了一首，旁边的老者胡子都快气歪了，刚刚还答应得好好的，自己刚写了两句，他这又送了一首？ 这首词一边写着，萧七发的愉悦之感顿生，看看词的描述：我看到了一个腰身轻细、容貌绝美的世间尤物，正和自己的心意。她刚刚从香帏中睡醒起床，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犹如刚饮过酒一样，脸生红晕，就好像一朵盛开在春天的红杏花。手执一把齐纨扇，娇俏可爱，笑的时候还用扇子挡住自己的红唇。她心性温柔，秉性娴雅，那有一点像是风月女子。 这就是大白话在称赞歌女们的词，是这些天萧七发流连在汴安市井之间体悟到的感觉，这种词更贴近萧七发前世的歌词，虽然两世的曲调不同，但感觉相似。 这词直白归直白，却没有任何的猥琐之意，最后还夸赞这位歌女的性情和气质，认为沦落在风尘实在折辱了她。 萧七发相信，歌女们一定喜欢这首词，因为调情的感觉都有，还给了她们尊重。此词很接地气了，足以可以风靡一时。 词直送二楼，这下，连负责递送词盘的姑娘都开始诧异了，这前两排，写得快的不是没有。可人家写完了，还在那儿斟酌词句，哪有像这个公司这样，写完就放，潇洒倒是潇洒，可这词。 这次，姑娘不再快速去送，边走边看萧七发这首词。 “咦？”才走到楼口，那姑娘回头看了萧七发一眼，然后“噔噔噔”，快步冲上二楼，“姐姐，快看看这首词！” 二楼的评判们见她的样子，知道是有好词出来，都围了过来。 香帏睡起，发妆酒酬，红脸杏花春，有人边看，嘴里就轻唱了出来，然后，几个人眼睛都亮了，“好词！快送三楼。” “小曼，什么人做的这首词，指给我们看看。” “是个好帅气的小公子，你们来。” 叫小曼的女孩儿，这时也很兴奋，引着几人到了楼梯口，手指了指萧七发，那个穿着白衣的公子就是。 几个漂亮的姑娘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注意，词人们都看向楼梯。 “你们怎么下楼了？不合规矩啊，快上去！”负责主持的黄睿才忙把她们请上二楼，“大家不要受影响，想来是各位出了好词，这些姑娘们啊，都是性情中人，前几届也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情，大家不必见怪。” 刚刚递了词上去的几个人，这时心里都在打鼓，是我的词被姑娘们喜欢了吗？哎呀，要是我的多好。年轻的几个，见她们还过来看人，心想，如果是我的词，那从此去酒楼地位可就不同了。 词送到三楼。 一个艳装的女子坐在那里，还在看那首《谒金门》，她觉得这字似是有些熟悉。 这个女子妆容精致，一双大大的杏眼顾盼生辉，但却不只是漂亮，身上自有一种震慑众人的气势。萧七发的那首词先被放到了她的案前。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只读了这前两句，这女子眼前就是一亮。连忙细读下去，看完，她抬起头，“有了这首词，今年没有白来！” 忽然，她想起什么，把那首《谒金门》和这首《少年游》摆在一起，心中剧震：“是了，这是同一人所写！这是他所写……” 竟然出了两首佳作！ 其他几人见她这样，也围了过来。 “这才是姑娘们喜欢的歌词啊！” “对啊，这样的词最适合传唱，也适合娱乐的场合，是真的好！” 众评判互相传阅，越看越是喜欢。 《少年游》，通俗组……五灯齐明！ 第二十五章 连中三元 五灯齐明！又是五灯齐明！ “通俗组也出了一个五灯齐明！” “今年真是不得了，去年一个五灯齐明都没有，今年竟然出了两个!” “是啊，是啊，而且文赋组和通俗组都出了一个！” …… 前场这回是真的炸了，大家兴高采烈的翘首以盼，什么样的词，竟然会五灯齐明！ 后场里，连续出了两个五灯齐明，对参赛的词人，还是很有压力的，有的人额头已经冒了汗，心也静不下来了。 重要的是，时间还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首词出得太快了。对于这些词人来说，如果自己不能再出一个五灯齐明，那今天，只是来做陪衬的。 这里只有四皇子，心情奇佳。去年一个五灯齐发都没有，今年到自己了，连着两个五灯齐发，《少年游》也就罢了，通俗组再喜欢，也只是市民、歌女们的狂欢。《望海潮》那才是父皇会喜欢的佳作，盛世，一首将盛世完美呈现的词，能够在这节日，给父皇的中秋赏灯宴添彩，对自己自是大有好处。他甚至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很想现在就回去宫里。 为了活跃现场的气氛。通俗组决定把少年游拿出来现场演唱。 按照规矩，这首词先要给文赋组进行打分，结果文赋组竟然也给了两盏灯的推荐。 司业大人很是气恼，这简直有辱斯文。但是没办法，两名博士都给了推荐。博士的意思，不管是不是有文采，这两首词描写恰当，画面感很强，也并无语法的错漏，反正他们两个很喜欢。实际上却是，这两个是经常逛酒楼的主儿，通俗组那些姐姐，知道他们在这儿，人家给了五盏灯，要是他们不给，估计以后再去酒楼，连个好脸色也没有了。 博士们是靠专业吃饭的，反正自己也当不成司业，更不要说去做祭酒，倒不如卖姐姐们一个面子，日后见面好说话。 过了文赋组的少年游，请示过四皇子后，安排歌女到前场演唱，又配了两个舞姿绝佳的舞女同台。 歌女登台，身材高挑，目光清澈，一袭白衣，端庄秀丽，却正是梅娘。 这首词，倒像是给梅娘定做一样。 这梅娘拿到词，看到那熟悉的字体，就已经痴了。歌喉轻启，嗓音清丽，歌技娴熟，真情融入歌词之中。 唱到最后一句“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全场欢声雷动。好一首少年游，好一个不称在风尘的美丽歌女。 三楼上，穿着一身艳装的卢凌，表面平静，心中却明白，她的这个头牌，从此身价再涨，将会红得发紫。自己的这颗摇钱树，从此在这汴安城，可是再无敌手了。 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了，自己又赌对了。萧七发肯定想不到，把它安排到前两排的，不是从灵公主，而是这酒楼老板卢凌。 后面的词作波澜不惊，也有两个放出了四盏灯的，就再无惊艳之作。 每组决出前三名以后，除了已经被交换过的《少年游》。其他的词，又交换过评。 没想到的是，得了通俗组四盏红灯的《谒金门》，在文赋组又得四盏。司业大人亲自作评：此词初见平常，却风月中见雅致，美则美矣，不低俗，实为佳作。其实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这才是文人的风月，文人吗，知道是那么回事，也不要把事情说的那么白嘛。 而被文赋组评了五灯齐明的《望海潮》，在通俗组竟然也被挂了五盏红灯。 十盏，《望海潮》得了十盏灯——十灯齐明！在中秋词会历史上，这是首次。 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个词人，做到了。 文赋组很开心，我们推荐的这首词，即使是通俗组，也无人敢说二话。 通俗组唯一犹豫的人，被卢凌狠狠的盯了一眼，乖乖的亮出了灯。庐凌心想，萧七发，你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你投之以词，我报之以名。你越出名，你写在我酒楼的三首词，也就越出名。 所有人都喜欢传奇。我就造一个传奇给你们。这才是词会存在的意义。如果一直没有传奇，人们又怎么会期待明年。 …… 最后的评判出了。 黄睿才，站到台前：“下面请通俗组评判卢凌，揭晓第三名”。 卢凌款款走到台前：“第三名，《少年游》，词作者……” 黄瑞才将木牌拿开。 “萧七发，请萧公子站到台上来。” “下面请文赋组，司业刘知大人，揭晓第二名。” 刘知很有风度地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第二名，《谒金门》，词作者……” 木牌拿开：刘知愣了一下：“词作者萧七发。” 除了卢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两首词竟是同一个人所写？真是少年天才。 看来只有第一名的光环才能压得住他崛起的身姿了。 “下面有请四皇子，给大家揭晓本次词会头名获得者。” 四皇子微笑走上台来：“第一名，《望海潮》，词作者……” 四皇子的微笑不见了，他转眼看了一下黄瑞才……“萧七发” 又是萧七发！ 全场寂静无声。 三首词，排名前三的三首词，包揽了文赋组和通俗组的前三，竟然都是同一人所作。 “这可能吗？” “是不是有内幕？” “是不是漏题了？” …… 评判组的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四皇子扫了一眼众人，稍一踌躇，向前站了一步：“萧公子，天纵奇才，文采飞扬，实是我午宋国词中之圣。” 四皇子只犹豫了片刻，就下定了决心。大好的局面，不能被人扰了，到底这萧七发是不是天才，不重要，是不是漏了题，也不重要，为何要多生事端？ 查明了真相又如何？时机错过，让父皇开心的机会也错过去了，这不可接受。所以，他要立刻表明态度。他的态度明确了，调子定下了，谁再这么不开眼，就是我的敌人！我倒是要看看，谁，要做我的敌人。 中秋词会，萧七发，一战成名，词中之圣！? 第二十六章 萧家有才子 颁奖，简约而庄重。 萧七发接连三次上台领奖。说实话，这也有些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预先设想的是《望海潮》能够得前三名，《少年游》能让通俗组认可，让现场的观众开心高兴一下。 而排名第二的《谒金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如果知道能够获奖，他可能不会再写第三首。名声不可太盛，前世见识了太多少年成名、一朝成名的人，结果都不太好。 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但已经这样了。 说实话，萧七发还有些享受站在台上的感觉。是不是前世那些明星，就像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飘飘然，有些迷幻，而不太真实。 这个时候，是别人的欢呼，他人的认可，使自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模样，然后，自己也感觉好像也真的是那样。 萧七发心说，既然如此，就享受这一切吧。前世总是那么理智，可以重新开始，就让自己过得不一样也好，于是他笑容拂面，迎接那些欢呼。 卢凌在边上看着他的变化，阅人无数的她，像是发现了一块瑰宝。这个年轻人，可塑性极强，真不知道未来他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之前，坐在萧七发身边的小老头，此刻坐在那儿，一声不响。唉，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眼拙了。老了，明年不来参加了，这应该是年轻人的舞台。 …… 中秋词会结束了。 萧七发按照跟惜月的约定到前场与她会合。他的手里提着个三只盒子，那是他前三名的奖励。 词会前场，获奖词作的名字和作者的名字，被用金粉在红布上写得大大的，字是司业大人亲自写的，挂在会场上方，照例要公示三天。 从今日开始，汴安城的官员和百姓，都将知道这个名字，萧七发。 这个商人之子，没有功名的人，凭自己的实力挣得了大名。 从今日开始，萧七发将成为所有酒楼的座上宾。各个酒楼的老板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去争抢他的词。 惜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动。 她看着高高挂起的红布上，少爷，不，现在可以叫他的名字了，萧七发，他的名字，那么骄傲地挂在上面，像在俯视着她。 那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名字。 这个自己陪了五年，可说是一起长大的萧七发萧公子，成了名人。 自己家中之事有了转机，惜月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这种角色的转变。萧七发这边，又有这么大的改变，当真是世事无常！ 但萧七发变得更好，她是高兴的。 萧七发已经走到惜月身边，见她还在发愣，没有觉察，本想吓吓她。 “萧公子安好！” 身边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 萧七发转过身，竟然是梅娘。惜月也听到声音，转了过来，两个女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心中都是一声赞，好漂亮。 萧七发见梅娘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心中也是高兴。 梅娘的眼神从惜月身上收回来，向萧七发微微一福：“萧公子最近都没有去我们酒楼了。” 惜月在身边，萧七发脸上微微一红，向梅娘解释道：“这些日子为词会的事情在做准备。说起来多亏了梅娘的建议，我在各处走，各处看，各处听，才有了对通俗词的理解，也才有今日的收获。” “萧公子哪里话，是你自己才情过人，悟性好，才会得此殊荣。梅娘可不敢居功。” 说完，梅娘微微转头看向惜月：“这位是……” “我的朋友惜月姑娘，惜月，这是梅娘……” “刚刚梅娘姐姐的歌声犹如天籁，我听得如痴如醉！” “惜月姑娘过奖了。” 梅娘见惜月在边上，就没有多说：“萧公子，我恰好见到你，过来打个招呼。本来想明日去府上去请，不知今后两日是否有时间到绮涟居坐坐，我们东家想跟你聊聊。” “既是梅娘相邀，我一定抽时间过去就是。” “梅娘谢过萧公子，明日午时，在绮涟居相候，可好？” “当然可以。” 梅娘道了声谢，告别离开。 萧七发注视着她的背影，边上惜月说话了：“这样的女子，连我们女人看着都喜欢，没想到少爷竟有如此的红颜知己。” 萧七发说道：“说起来，这梅娘也是个性情中人。我第一次见她时，因为词人朋友病故，她生病不起，我还写了两首词赠他。” “两首词？” “是啊。” “少爷也只赠了一首给我。” “这个，哈哈，我们两个不同啊，你需要，我随时写给你啊。” 听到萧七发这么说，惜月脸上有了些喜色：“少爷现在出名了，以后这词，一字千金，我哪里还敢要？” …… 两人说笑着走出会场。 萧大合在会场外等候，见他们过来，连忙上前接了萧七发手中的盒子。 三个人正待要走去自家的马车。 前面的街上，有卫兵开道，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来。马车行到近前，车帘打开，现出四皇子的脸。 “萧公子，今日我还要回宫参加灯会，改日可要一起坐坐！” “随时听四皇子吩咐！” “那就这么说定了。” 车帘放下，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里，四皇子的眼前，反复出现了惜月的脸，萧七发旁边的女子，怎么似曾相识？却又想实在不起来。想想自己和商人之间并无交往，应该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四皇子赵经年，也就不再想了。他现在急着回去给皇上献词，这才是大事！ 外面，马车队伍过去，萧七发和萧大合迈步向前，却发现惜月在那儿不动，似是在想些什么。 “惜月，怎么了？” “哦，没什么！”惜月缓过神来，与他们走在一起。 “这四皇子，一表人才，惜月你是不是动心了？”萧大合在一边调侃。 “你！大合哥，你不要乱说……” “大合，以后可不能这么开惜月的玩笑了，她现在可是惜月小姐！” “明白，老爷和马管家都跟我们说过了，嘿嘿，我这一时改不过来，惜月小姐别见怪啊！” “少爷、大合哥，你们别这样，我还是我，大家那样待我，就生分了。” “嗯，我看行，不过，惜月，你以后不能叫我少爷了，叫七哥或者发哥吧！” “发哥……不好听，还是叫七哥吧！” “随你！” 三人上了马车，说好了先去放水灯，再回府。 萧府里，萧得意和钱月英先得了消息，很是震惊，前三名都是萧七发？你们看清楚了吗？ 马管家连连说道：“看清了，看清了，那么大的字挂在上面，真是的少爷包揽了前三！” “老爷，咱们家少爷，真是不简单啊！”马管家兴奋异常。 “这小子，没想到读书，还真让他读出些名堂！” 萧得意捻着胡须，我萧家，也出了个才子？? 第二十七章 波云诡谲 夜色撩人，天上有星光，水上有灯光，天上瑞月高悬，水中繁星点点。 萧七发和惜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羊皮小水灯，将它点燃，然后放入水中，让小灯随着水漂流而去。 往年，也都是萧七发跟惜月一起放水灯，今年，两人都长了一岁，今年，很多事情变得不同了。 惜月不再是原来那个丫鬟，萧七发也不再是那个寂寂无名的小公子。 两个人看着水灯漂走。 据老人说，在每盏灯里，都住着一个等待超度的亡灵，也都寄托着活着的人的思念。放一盏水灯，寄托对逝者的缅怀思念，许一个心愿，实现放灯者的心愿和祈求。 放过水灯，萧七发见惜月似乎是累了，便不再去看画舫，而是选择府，回去府中与家人一起焚香祭月。 府中既然得了萧七发一人独得前三名的消息，祭月自是又办得风光。 …… 四皇子回去得很及时，词会获奖之词献上的时机也恰到好处。 百官吹捧也吹捧的差不多了，宫中准备的节目精彩的也演得也差不多了，本以为今年的灯会也就如此了。 正是大家才穷词尽之时，一首《望海潮》出，宫中歌女，歌喉宛转，汴安城的繁华景象，伴着酒意，在皇室和百官面前呈现出来，龙颜大悦！ 二首《谒金门》，满足了那些既想风月，又要正襟危坐的大臣们的心理，“座有嘉宾尊有桂。莫辞终夕醉。”，继续喝吧。 三首《少年游》，那些宫中宫女、舞女、后宫的佳丽，总算是听到这些市井的小调，也给深宫之中的这些灵魂些许安慰。 这三首词，满足了灯会各个阶层的需要，酒酣之时，都有自己喜欢的歌曲，灯会的气氛达到高潮。 皇上大喜，赏。 词会开得很成功，赏。 四皇子首次代表皇室，差事办得好，赏。 《望海潮》，词写得好，赏。 …… 郑贵妃雍容的脸上，也同样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些年，难得像今天心里这么舒坦。皇后怎样？太子又怎样？我的儿子长大了，只要还没有人成为真正的皇帝，我这优秀的儿子就有机会。 皇帝高兴，大臣、后宫都有赏赐，君臣尽欢。 …… 只是，只隔了一日。 御史王贵一封奏折，递了上来：参中秋词会，题目泄露、规则修改，四皇子赵经年，为得皇上恩宠，在中秋词会的筹办过程中…… 皇上看了笑笑，这些御史，真是闲的无事可做？没事你去去酒楼，又不少你工资，挺好的事情搅和些什么？ 没想到很快，国子监祭酒吴修齐又有奏本上来，言说：一个商人之子，在中秋词会上，三首词作，均排前三，事出诡异需要查明，以正文风…… 皇上心里生气，你这祭酒与司业那点儿破事儿，谁不清楚，这也太明显了！ 可接着又有本奏上来，说：中秋词会一事，还与程王府有关。 牵扯到程王府，涉及军队……皇上这心里…… 所谓三人成虎。皇上看到这些，终于将信将疑，后续的奏折…… 朝堂之上，四皇子据理力争，词会一事，流程清楚，过程公平，效果绝佳，词作精彩，有目共睹…… 可工部侍郎、甚至户部尚书都下了场，中秋词会一事，需查！ 本是朝野同庆的一个活动而已，看起来，要掀起不小的风波。 …… 而作为在此事件中风口浪尖的萧七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如约去了绮涟居，会面还是安排在上次他二楼的那间雅间。 萧七发见到了卢凌，这才把事情想明白。那个给自己颁奖的漂亮女人，原来就是这绮涟居的老板。 在封建社会，一个漂亮女人有如此的能量，要么就是自身能力极强，要么就是身后站着极强的人。 萧七发不知道卢凌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所以他一如既往，表现得客气又妥帖。 “萧公子年纪轻轻，人却这么沉稳，看来，萧老爷家教有方啊？” “卢老板认识我爹？” “萧老爷是这里的常客，我自然是认识的……说回正题，萧公子，此次一战成名，今后有什么打算？” 萧七发知道这是今天绕不过去的话题：“卢老板有何指教？” 卢凌笑了笑：“指教谈不上。还有啊，我和梅娘姐妹相称，若是萧公子不觉得我年纪大，叫声姐姐就可以了……今天请萧公子过来，一来真心感谢一下萧公子，你的前两首词，挽救了我绮涟居的头牌。词会上所作的词，又让梅娘更进一步，她现在啊，在汴安城可是热得发烫了。从这个角度说，我绮涟居可一定要谢谢你。” 萧七发连连摆手：“卢姐姐，你这样说，我可愧不敢当。本来那日就是有求于梅娘，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词会座位的安排，当是姐姐所为？” 一听到这句卢姐姐，卢凌立刻笑了：“萧弟弟真是个聪明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如果你觉得我这个朋友可交，那么绮涟居的资源，就是萧家的资源，绮涟居的靠山，就是萧家的靠山……” 小弟弟！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萧七发没有立刻说话。 他明白，现在自己唯一有的，就是这才气与才名。卢凌想要的，也无非是这些。按此一说，和绮涟居成了盟友，可能短期会获得一些利益。但长期来看，也并非如此。重要的是，绮涟居的后台老板究竟是谁？ “卢姐姐，绮涟居的后面，站着哪尊大佛？” 卢凌笑笑：“你问问令尊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既如此，我需要跟父亲商量之后才做决定。” 若是萧七发现在就答应，卢凌自然非常高兴，但也不过是又得了一个词写得好的人而已。在萧七发身上，卢凌想要的更多。 “这个不急，我只是表明个态度，只要在弟弟答应别家之前，跟姐姐说一声就好！” …… 皇宫里，四皇子赵经年，正在郑贵妃处。 “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好好的一件事情，跳出这么多人七嘴八舌，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干什么？自然是针对你。所有你办的漂亮的事情，都会有人针对，你要慢慢习惯。你成年了，又留在了父皇身边，有些人，会感觉到有压力！” 郑贵妃轻轻说道，就像寻常百姓家的母亲在跟儿子说着做人处世的道理。 “现在最安全的只有三皇子，虽然远在益州，可人离得远了，其他人都感觉不到他的威胁。你就不同了，你聪慧而又得到父皇的赏识，又有我这个作为贵妃的母亲，那是拥有无限可能的。” 郑贵妃把手中的青玉杯放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因为你的对手不会停下，只要他们觉得你对他们还有一丝的威胁……” “这次的事情，肯定又是二皇兄在后面搞鬼！” “老二肯定是有的，太子有了机会也不会忘了踩一脚。这朝堂上的争斗，最是凶险。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到了你这个程度，做事情应该低调、不显，锋芒不露、隐而不发。三个人的争斗，要尽量让另两个去打，你才容易坐收渔利，而不是自己成了靶子，让其他两个一起来打……重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风光，都不重要。你要切记！” “母妃教训得是，那词会之事，母妃觉得要如何了结？” “准备充分，一次了结，千万不要拖，只要事情没有结果，随时就会有反转。对了，你对那个词人的水平如何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 “我对他并不了解，当时只是觉得《望海潮》这首词，写得太好，太适合了……” “确实如此，你调查清楚，若是他真有实才，这事儿，就好办了。” “也是。对了母妃，那个词人叫萧七发，他身边有个女子，我看年纪十六七岁的样子，我之前只是觉得面熟，今日一见母妃，才想起，她的容貌和您竟有几分的相似？” “十六七岁？萧家？” 郑贵妃低头沉思了一下：“你去一并查一下。” 第二十八章 浮上水面 从绮涟居回来，萧七发又开始理这些日子的线索。 卢凌这边，应该是有后台的，不然，她一个酒楼的老板，很多事情不可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现在有四个因素混在一起：一是卢凌的后台，二是四皇子，三是萧老爷的后台，四是二皇子。 还是一道数学题！ 首先看看，如果这四个因素，有多个合而为一的可能性。 卢凌的后台和萧老爷的背后不应该是一个，不然就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两个人直接告诉他就完了。二皇子和四皇子，也应该不是一伙儿的，这个题不会这么简单。 卢凌是四皇子的人吗？表面看，有可能，词会一事，他们双方配合得很好。 那么我们看看这样的组合。 假定她是四皇子的人，四个因素变成了三个：卢凌的后台四皇子，萧老爷身后的人，二皇子。 那么萧得意也无可能是二皇子的人，不然做这戏给谁看呢？那么萧老爷背后的人就有两种可能性，是太子或是三皇子。 如果萧老爷是太子的人，那他应该不会这么隐忍。动了太子的人，太子早就应该跳出来去救，而用不着萧七发自己找人去救。除非，他们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萧老爷是一步暗棋，还不能放到明面。 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性是：萧得意的背后是三皇子。三皇子现在在韬光养晦，又不能直接跟二皇子冲突，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出面。 三个因素的组合还有一种可能性，卢凌是二皇子的人，这三个因素就变成了：卢凌的后台二皇子，四皇子，萧老爷背后的人。 这种情况下，那卢凌抛出来的就是橄榄枝，这是在招安。不管萧老爷身后是谁，你来，二皇子既往不咎。 可如果庐陵的后台是二皇子，应该不可能让四皇子这么完美的完成中秋词会，必然会使一些绊子。除非，这是他们有意促成，然后再将此事当成靶子去打。 若是这种情况下，又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那么萧老爷背后的人就有三种选择，前面已经分析过，最大的可能性又是三皇子。 那么，四个因素不重合的情况下。 卢凌的后台，会不会是太子？四皇子作为挑战太子地位的重要的对手。如果卢凌是太子的人，也不会袖手旁观，让四皇子舒舒服服的拿下词会。与二皇子一样，唯一可能也是有意促成，让四皇子以这样的方式办完词会，然后再将此事当成靶子去打。 如果卢凌的后台是三皇子，那么，萧得意的身后的人就应该是四皇子。 这件事简化成了以下四种情形： 卢凌的后台是四皇子，萧得意身后站着三皇子； 卢凌的后台是三皇子，萧得意身后站着四皇子； 卢凌的后台是太子，萧得意身后站着三皇子； 卢凌的后台是二皇子，萧得意身后站着三皇子。 而后面的两种情况又是，太子或是二皇子故意让四皇子按现在的方式完成词会，再对其进行打击，排除这种情况： 结论就是，萧老爷和卢凌的后台，分别就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做选择。 想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费脑筋，萧七发揉了揉眉心。 他干脆就不再想，反正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有个大致的方向就好了。 萧七发把萧大合叫了过来，两人对练。 上一次萧七发在程王府与董威实际交手之后，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太缺实际的交手经验。打架这种事儿，是需要靠练的！这是他从前世就明白的道理。 萧大合虽然不是顶尖的高手，但陪他练练肯定是足够的，尤其萧七发现在还是在初级摸索阶段。 这已经是萧大合第二次陪着萧七发一起对练。 第一次练的时候他很拘束，少爷一直柔柔弱弱人，自己的力气又大，怕伤到了少爷，结果，他被摔得很惨。 后面，萧大合终于认真了起来，可他发现自己越认真、使的力气越大，只要少爷能反应得过来，他就摔得越狠。 萧大合无疑是聪明的，发现之后他立刻收敛自己的力气，每次出招都留有余地。 萧七发见了，心中暗赞：这萧大合在练武方面还真是有天赋。 可惜，第一次试练，因为萧老爷找萧大合，就此中断了。 今天再来，萧七发乐眯眯地问他：“大合，怎么样啊？有没有想到克制我的招数？” “其实我早就有啊，是不敢用在你身上，少爷。” “是不是真的？” “李老头之前教过我三招，很厉害的，那才是我的绝招。” “你用出来我瞧瞧。” “少爷，你小心了。”萧大合突然向前一冲，一拳打过来。 玩速度！萧七发往旁边一闪。 眼前突然失去了萧大合的影子。 坏了，他在背后，萧七发身体向下一沉，左腿定住，右脚一摆，一个漂亮的转身……还是没人。 这两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 萧七发心中一惊，这身法，这速度，高啊，这真是一等一的功夫。 他知道萧大合没有下杀手，剩下的一式，应该是最具杀伤力的。 萧七发停住手：“好功夫，后面的一招是什么？” “很厉害的，非死即伤，少爷还是不要试了。” “这三招可有名字？” “看不着、逮住了、弄死你！” 萧七发笑了：“这算什么名字？” “李老头教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呀。李老头说了：招数不在有多好听，也不在有多花哨，简单有效才是最重要的。他说，我只要把这三招练精了。有可能……天下无敌。” 萧七发想着，看不着，总是在敌人的视线死角；逮住了，找到进攻机会；弄死你，发力击伤或打死，如果对每个人都有效，真说不定会天下无敌的。这李老头是个妙儿人啊！ “大合，这几招你能不能教我？” “能，少爷，李老头特别交代过我，你主动找我请教的时候，如果能赢我除这三招之外一招，我就可以教给你。” 这个李老头，搞得好神秘！ “他有没有说不让你叫他师父？” “有，不能叫他师父。而且让我发了誓，除了少爷，不能教给任何人，我亲儿子都不行！不然天打五雷轰！”? 第二十九章 李老三式 天打五雷轰？ 不知道这个世界，发誓是不是同样没有用的？萧七发心想。 萧大合开始教萧七发这三招。 萧七发想了想，对萧大合说：“这个功夫总要有个名字，既然是李老头传给你的，我们就叫他‘李老三式’如何？” 萧大合觉得无所谓：“少爷觉得好就好，那我现在教您李老三式！” 说是三式，最重要的其实是第一式。 萧七发也觉得，第一式最为重要。别人要是看都看不见你，他就已经输了一半。 可他也很好奇，这要怎么个练法？ 萧大合说，让他想尽办法转到自己身后，要注意看自己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有可能转身的任何细微的动作，然后提前做出判断。 萧七发想了想这个说法，觉得有些道理，不管你是不是愿意，人有动作之前，都会有一些提示性的小动作做出来。 前世他打乒乓球的时候，就是这样，对手发球的时候，要紧盯着对方的手腕，发出来的球，是长是短，是转还是不转，是上旋、下旋、还是侧旋？ 对手发了球以后，你是想攻，还是想守，都会提前做出细微的动作，这就提供了预判的基础。 先判断出整体的趋势，再根据实际情况去发挥，这球打得才好。 可理论是理论，实际练起来，萧七发才知道这个难度。如果对方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你蹑手蹑脚，动作轻一些，不被他发现也就罢了。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知道你在身后，就想着怎么样一下子看到你，这是个连续、快节奏的判断过程，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 最多两下，他就和萧大合面对面了。 跟萧大合练了好一会儿，萧七发总结了一下，这一式，有些像前世看过的韩国电影《空房间》里面男主角泰石，练成的那个隐身的神奇方式。想想电影里泰石最后可以随时躲过善花丈夫的注意，和自己爱的女人及他的丈夫愉快地生活在一起，萧七发就觉得，这功夫，必须要练成！ 而且“李老三式”的第一式“看不着”电影里还要夸张。 电影里，还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先躲在身后，别人看不到，就以为自己眼花了，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而“看不着”这一式，是在跟人面对面以后，别人都知道你就在这儿了，然后再躲在别人背后。对方知道你肯定就在身后，这难度的增加，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这里有个问题，大合”萧七发问：“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你在身后，拿着刀向后扎就是了，这样的话，你怎么躲？” “所以呀，你在身后与对方的距离就很重要，既不能太近，就像你说的，太近了，别人直接反手扎你，或是横扫一刀，你躲都没处躲。又不能太远，太远了，别人快速一转身，你的速度没有那么快闪开。” 是啊，转身的半径不同，他在内圈，我在外圈，他一个转身，我就得跑十几步。萧七发心说，这个有点意思啊，很厉害，但一点儿也不枯燥，还挺好玩的。萧七发心想，如果我练成了这招“看不着”，岂不是成了大白天见鬼了，这一招应该叫“白日见鬼”才贴切。 萧大合接着说：“少爷，别以为这个很容易。我整整跟老李头练了三个月，才能够做到一直在他身后。后来，练到六个月，才能做到意到身到。练了三年，才做到如影随形。” “要那么长时间？那要学完三招，不是要几年？” “那倒不用，基本上，少爷第一招能保持在我背后，我就可以教第二招，第三招其实可以单独教的！不过，第一招的熟练程度，决定了后两招的发挥效果，少爷还是要多练。” “少爷，你可以背一个架子。在架子后面放一个人偶。然后你感觉一下人偶的动作。” 萧七发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于是，萧大合背上了架子和人偶。 萧七发则全身放松，模拟人偶的动作。动着动着，萧七发突然感觉到，这动作跟太极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太极在对手之时，也是要判断敌方的动作，不过，因为双方挨得很近，是要通过与对手接触的部位，身体来听劲，做出判断。 他盯着萧大合身上的几个部位，脚跟、脚尖、胯根、膝盖、腰，只要他想转身或者转换方位，这几个地方就一定会动，或做准备，他要能提前判断。 而自己做动作的时候，刚刚看人偶，最重要的是动作要轻，而且在连续动作时，最好离他越来越近，这样当对手再次变换的时候，就越难发现你。 练着练着，萧七发觉得如果自己能够贴近他，感应对手肌肉变化，就一定能够料敌于先。有没有什么办法？不接触的情况下，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现在还不知道，但萧七发觉得他学习“李老三式”，应该会比萧大合要快。萧大合的功夫，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不管这几式如何高级，他练出来都带些刚猛的印记。 自己是练太极出身，天然就柔和舒缓，与人偶的状态类似，自然是占着优势的。 再练着练着，萧七发走出了一种跳双人舞的感觉。 如果前面这个人是惜月、梅娘、雨燕、甚至是卢凌，那感觉都会很不一样吧。这样想着，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姿婀娜的身影。 突然他看到了一张很大的脸，和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萧七发吓了一跳，萧大合正跟他面对面。 “少爷，你走神了。如果临敌的时候，你走神，被人家正面刚上，你就完了。”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会走神？肯定不是我的原因，都怪这个身体，他还处在青春期……我不由自主啊。萧七发对自己找的个借口，很满意，然后，平复一下躁动的心，他继续跟萧大合练了起来。 整体感觉上不错。 终于累得练不动了，萧七发顺手拍给了萧大合一锭银子：“大合，陪着我练，辛苦你了，自己去加个餐吧。” 萧大合一接这锭银子，足有十两。 “少爷，嘿嘿，这个太多了。一起来啊，我们去喝两杯。” “不用了，大合。”萧七发对他说：“大合，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我比少爷大几岁，今年快二十了。” “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啊？” 萧大合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有的，有的。” “你要娶这个姑娘过门需要多少银子？” 老爷之前答应我，如果我娶妻，他就单独给我一间屋子，这样的话，“二百两差不多吧。” “你把你这三招都教会我的时候，我就给你二百两。你要是能教得我比你厉害，我再给你奖励二百两。” “真的？” “自然是真的。” 萧七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人做事是需要激励的，并不是说萧大合答应了李老头教他，就会全心全意去教。那如何激励呢？如果每次给他银子，他就会觉得次数越多越好，那么教的就会越来越慢。而如果以结果导向，告诉他，教会了自己，就能得到二百两。那么萧大合就会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他教会。 只是教会了，没有质量，没办法提高，那也不行。所以萧七发再加一个激励给他，让他想办法，让自己练得更好。 “少爷，那这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是今天少爷高兴奖你的，不算在内。” “哎，好，谢谢少爷。” “大合，说好了啊，我这钱是给你娶媳妇儿的啊，你可别跑去酒楼赌场给乱花了。” “放心少爷，不会的……” 萧大合乐滋滋的拿着银子走了。? 第三十章 四皇子 四皇子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他先查到萧七发的帖子是从灵公主给的，跟从灵公主一聊，知道他们第一次看到萧七发写的词的过程。 这应该不是设计的，如果是，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然后他又找了卢凌。 知道了萧七发在酒楼写的两首词，他让人誊抄了两份，看了，也觉得很好。跟卢凌聊过，也才知道是卢凌把他安排到前两排，也就是因为看到了他这两首词。 萧七发去酒楼的过程，他也详细问了，恰好其他的头牌没有时间，恰好，梅娘又生病了，这也没办法提前都设计好。 他又亲自仔细查验词会的整个过程，确信没有疏漏，题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这么说来萧七发确有才华，而且是总能灵光一现的绝世才华。 可他还是不太放心。 这件事，不能有任何的疏漏，他让人拿了帖子，去约萧七发。 四皇子会约自己？ 萧七发还是有些意外的，他不知道词会已完，四皇子还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既然四皇子找他，这事儿自然是推不掉的。 他把情况告诉了萧得意，父子俩不能各干各的了，既然互相有了牵扯，那自然要共享信息才是。 萧得意，沉思半晌：“先去听听他怎么说吧。七发，多听少说。” “爹，这么看来，四皇子不是您身后的人，否则他不会直接来找我，对吧？” “要这么聪明干什么？”萧得意又摇了摇头：“你先去见他，回来我把情况都说给你听。” …… 萧七发和四皇子见面了。 还没等萧七发施礼，四皇子已经扶住他。 “萧公子是我午宋的几十年一遇的大才。我午宋向来重文轻武，以萧公子这样的才能，将来封侯拜相也是可能的。” “四皇子说笑了，在下连个秀才都不是呢。” 四皇子真的笑了：“不要说你如此年轻，真想走科举，不说轻而易举，自也是问题不大。再说了，就是不通过科举，也一样能做官。” “不经科举？”萧七发心想，还有这事儿。 “在我午宋，至少有四个渠道，可以不经科举做官的……看来肖老爷是不想让肖公子走仕途啊。” “四皇子可否说给在下听听？” “第一条通道叫做‘恩荫补官’。就是说，如果你家有人和皇室有亲戚关系，比如后妃、公主、宗室……或者是在朝廷当三品以上的官，只要碰到皇帝生日、郊祀、更改年号等重大政治活动，你的家人就有机会向朝廷推荐你做官。” 萧七发点点头：“这个拼的是出身。” “第二种方法叫做‘吏人出职’。吏人是指行政机构中的普通办事人员，比如文书、差役之类的，这个公子自然看不上。第三种方法——‘进纳补官’。但凡遇到救济灾荒、修理河道、建筑城池的时候，朝廷就会号召一些富家大户主动出来捐钱、捐粮，当然东西也不白给，作为交换，朝廷会封你一个官当当。而且官阶的高低和你的贡献直接挂钩，给多少钱粮，就当多大的官。” 四皇子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七发，继续说道：“第四种方法叫‘军功补授’。顾名思义，只要你是一名宋朝士兵，遇到战争时，敢于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确实立下战功，就可以被授予一定的官职。” 萧七发心想，真长见识，这些方法还真是有意思：“谢四皇子解惑！” “其实跟你说这些，并无大用，你想的话，走科举是最正统的方法。若志不在此，又想有个官名，‘恩荫补官’、‘进纳补官’、‘军功补授’都可参详。” 说完这些，四皇子入了正题：“萧公子，你一定奇怪，为何我要找你？” “确实有些不明白！” “当日词会，见萧公子大才。但词会的题目，已经定了，我略有遗憾。有个不情之请，想让萧公子，以中秋为题，为我作一首词……不知可否？” 只是想再让作我一首词？那自可吩咐一声，我自然会作了送过去，他这是要当面看着我作。 “四皇子既然有此雅兴，我自然是没有问题。” 四皇子使了个眼色，文房四宝被拿了上来。 萧七发心想，既然是要装，那就索性装下去吧：“四皇子可有情景要求？” “赏月！” 最俗的题目和场景，也最难写。 萧七发纸一摊开，提笔就写：洞仙歌 青烟幂处，碧海飞金镜。永夜闲阶卧桂影。露凉时、零乱多少寒螀，神京远，惟有蓝桥路近。 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人淡脂粉。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尊，投晓共、流霞倾尽。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 四皇子站在近旁，读完大喜：“萧公子，确实是高才。此词通篇都写赏月。上片开头写词人仰望浩月初升情景，下片转写室内宴饮赏月。从天上到人间，又从人间到天上，天上人间浑然一体，境界阔大，想象丰富，词气雄放。全词以月起，以月结，首尾呼应，浑然天成。” 四皇子开心，是因为萧七发有才能，无论其他人如何说都好，此事，谁也翻不过来！ “来人啊！上酒！” 四皇子显得分外高兴。 萧七发看着四皇子的面部表情，这是真高兴的表现。 萧七发知道皇室的人都是很高明的演员，不要说皇室，前世萧七发所接触的那些跨国公司的高管，也都是好演员。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场面，那个老外热情洋溢的跟你握手道别，下一秒钟转过去，脸部的表情就已经恢复正常了，那表情连个过度都没有。而恰好，送别的走廊上，都是镜子，他才得以欣赏到。 所以你不要去体会他的真心，只要欣赏就是了。 两人喝了几杯，四皇子又端起酒杯来，看似不经意地问：“萧公子，那日我在马车上见你旁边有一女子，是何人呢？” 问起惜月了，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惜月父亲昭雪的诏书还没下，他还不能直说。 萧七八回到：“那是在下的一个朋友，四皇子为何会问起她？” “说来也巧，这个女子与我认识的一个长辈有几分相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恰好长得像，也是有可能的。” “萧公子，可知这是哪一家的女子？” “四皇子，她就住在我府上。” “住在你府上？” “此女名叫惜月，是家父故人之女，应该是五年前到的萧府，与我算是一同长大的。” “原来如此，萧公子喝酒。” 酒过七巡，萧七发见差不多了，就告辞出来，言说家中有事。 四皇子带着萧七发的词作回了宫，去见郑妃。 第三十一章 刻意的安排 御书房，刚与四皇子碰过面的郑贵妃，双手放在皇帝的肩上，轻轻给他按摩。 “今日贵妃怎么有时间到我这书房来了？” “皇上已经多日不到臣妾的紫安宫，所以，臣妾只好厚着脸皮来找皇上了。”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皇上，词会这件事，本就是很简单的，有人非要把他弄得乌七八糟。前两日，我还跟经年说，不要在都城趟这些混水，不如请旨去封地算啦！” “哦？经年怎么说？” “经年说，就算是去封地，也要把脏水洗干净了才行！这些年轻人啊，总是这样，就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所以才是年轻人嘛，我们不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经年这个性情，像我年轻时的样子！”皇上显然对这个儿子很是喜欢。 “词会的事，他想怎么办？” “他花了很多心思，把词会和那个词人，查得清清楚楚，他的意思，若是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就干脆，把那个叫萧七发的年轻人，叫过来，现场做词，堵住这些人的嘴！” “虽然有些小题大做，倒也是个办法！就此大家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约到程王府吧，我也久没有见程王兄了。” “那就安排在后日？” 皇上点点头。 “郑妃，李济世的案子，现在已经查清楚了。当年，寡人误信了谗言，错杀了他。你的妹妹也身死，这是朕的不是！明日，我就会下旨，给李府平反，召回他的儿子，安排到户部任职吧。至于那些个奸臣，我要诛他们三族，以慰济世在天之灵！” 郑妃盈盈下拜：“陛下英明！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感陛下之恩！” …… 程王府很快接到了旨意。 皇上后天要来程王府，不仅皇上要来，几个皇子、六部的尚书侍郎也都会来。而且，还宣了萧七发也过来。 这么大的阵仗，把程王爷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程王爷问宫里传旨的太监：“王公公可知皇上此次过来为了何事？” 传令的太监是程王爷老熟人，也就悄悄把话跟他讲了，为了中秋词会的事。 词会？这回程王爷更糊涂了。 王公公走后，程王爷把程雨燕叫来身边：“雨燕，你可知中秋词会发生了何事？” “爷爷，萧公子在词会上做了三首词，结果，包揽了前三名。” “有这样的事？这小子，也太招摇了。不过，这事儿，跟我们程王府有什么关系？” “爷爷，我估计还是有人在皇上那儿说了什么，皇上以为这件事情跟我们有关。” “跟我们有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帖子不是从灵公主给的？” “有人硬是说有关，皇上那边自然也会有所猜疑。” “唉，我们这个皇上啊，就是太多疑了。也罢，既然要来咱也挡不住，吩咐府里安排接驾。对了，告知一下萧公子，让他提前过来。” “我去一趟吧！” …… 程雨燕的马尾在萧七发眼前晃了晃：“萧大才子，你这回知道自己惹多大的事儿了吧？” “我惹什么事儿了？” “没惹事儿，把皇上都惊动了？我听从灵说，四皇子还盘问了她半天！” “反正我心中无愧，怕什么？” “你写词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事情怎么样重要么？你呀，真是太年轻了！” “你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现在与程雨燕也熟悉了，萧七发不再一口一个郡主的叫着。 程雨燕笑了笑，没回答：“从灵让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去酒楼？” “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那些词，写女人的，不经常去酒楼的人，怎么写得出来？” 萧七发心说，我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你们信吗？ “这是一种天赋，有些人理解能力惊人，我属于读万卷书，胜别人行万里路的那种！” “行啦。萧公子，这次的事情，爷爷也是很重视，毕竟是在我们府上，你在圣驾面前，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 “这个自然！” …… 送走程雨燕，萧七发表情严肃起来。其实，萧七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吃了一惊。 皇上要见我？还要在程王府？这是什么情况？联想到四皇子的举动，他也猜了个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卷入到皇子们的争斗当中，更没想到会牵扯到程王府。 程雨燕走后，萧七发把情况跟萧得意说了。 萧得意一脸的无奈：“我就说么，去参加什么词会？这又是四皇子，又是皇上的……” “怕什么呀？爹。我参加词会就是为了出名，这回连皇上都要见我，可见这名儿出的大了。” “儿啊，你懂什么？前几日传出风声。朝堂上很多人在参四皇子。你在四皇子主持的词会上，出尽风头，现在被认为是四皇子的人了，是四皇子的人，那就是太子、二皇子的敌人。” “爹，你没有说三皇子……”萧七发一笑。 “你这个小聪明啊，早晚惹出祸来。” “不怕的爹。按四皇子找我的意思，我的感觉他们就是让我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词才。这方面你放心啊，你儿子，绝对有这份自信。” 萧得意摇了摇头：“也只好这样了，圣上没有传召，我不能陪你过去，万事自己小心。我这边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跟你说，你还年轻，先知道了，别被那些老滑头套了出去。” “放心吧，爹。” “七发，我想圣上选择程王府，也还是对程王府不放心，我就与你讲一讲程王府的事儿。” 萧得意喝了口茶：“我午宋百年来，没有兵祸，一是因为位置的原因。另一个很重要的，就是我们有百年传承的军府——程府和杨府。程府就是程王府，这两府，都是开国功臣，世袭王位，跟其他开国之臣不同的是，这两府的后代，都人才辈出……午宋、申唐、子燕三个国家，这百年没有大的冲突，每隔十年，都会相约进行一次会猎。说是会猎，其实就是各家带着最精锐的部队，去做演练。” 萧七发心中疑惑，这是联合军演？还是实兵对抗？他没有问，等萧得意把话说完。 “会猎的事情，一直是由程王府负责。你去过程王府，见过程王府的卫兵，就应该有感受。到了程王爷这一代，他训兵、练兵，都很有一套。每次三方会猎，只要程王爷带兵一出。气势上，必然就会压倒其他两国，不战而显威！这些年，申唐一直在向西扩张，兵威正盛，子燕能正面抗住北方草原的骑兵，实力自然也不俗。但会猎时，不论是气势、排兵还是布阵，程王爷都会胜上一筹！” “程王爷这么厉害！上一次会猎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程王爷、程王府在军中地位相当之高。程王爷兵带的好，将也带的好，现在镇守边防的边军，驻守皇城的禁军，大部分的将领都出自程王爷的麾下。午宋国，一直是重文轻武，国中有这么强的武将，倚重的同时，不免有所忌惮。” “怪不得，程王府行事如此低调！”? 第三十二章 针锋相对 转眼一日过了。 程王府本就戒备森严，这一日更加如此，御林军把周边的街道都封了。 皇上带着几十个官员，浩浩荡荡进了程王府。 程王爷带家里人一起接驾。 所有人坐定了，皇上开了口：“程王兄，也好久没有见你了，神采依旧啊……虽然不用上朝，偶尔也去看一看吗！” “谢陛下挂念，我老啦，在家里陪陪儿孙儿，安享晚年，朝上的事情有皇上、太子、各位大人，我也该享享清福。” 皇上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也能有程王兄这样的福气！这天天都不让我省心，你看，过个中秋，也能给我整出幺蛾子来。我一想，你们愿意折腾就折腾，正好，我顺便来看看程王兄。” “谢皇上念着老臣！” …… “我听他们说，词会上的这个萧公子，程王兄是认识的？” “何止是认识。他呀，是我那个小孙女的救命恩人。” “哦？还有这事儿。” 程王爷就把萧七发如何救雨晴的过程，跟皇上细细讲了一遍。 皇上拈着胡须点头：“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危急关头，能不顾安危，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可见心性极佳。这个萧公子在何处啊？” 程王爷答道：“早就在府上候着了。” 提高了声音喊道：“萧公子，快过来见驾。” 站得远远的萧七发，整了整衣服，一步步稳稳地走上来，俯身跪倒。 皇上看他走过来，心里赞道，好一个潇洒俊逸的男儿！他穿着一身蓝衣，步履从容，仪容得体，虽然年纪小，却没有显出一般年轻人面圣时的慌张，心中有了些喜欢。 “你就是萧七发？” “回皇上，正是草民。” “一表人才！有人说这次词会，你提前获取了题目，才能连中三元。你倒是给朕说说，是何情况啊？” 皇上一边说着，语气却冷了下来。 见此情景，边上的程雨燕，为萧七发捏了一把汗。这要是回不好，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回皇上，这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想法。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哦，这样说来，他们怀疑的有道理的喽？” “回皇上，如果这样跟您讲的大臣，没有经过寒窗苦读，没有经过政事历练，他们能够这样想，确实是合情合理的，因为，那些贩夫走卒也是这样想的。” 程王爷在旁边差点笑出来，这小子不是在骂人吗。 边上，工部侍郎秦大人果然被激怒了：“皇上，此子目中无人，口中无德，该罚！” 程王爷抢先说道：“萧七发，在圣上面前，说话要慎重。” 萧七发看都没看秦大人：“谢王爷指点！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因有一位圣君，在圣君面前，说真话，说实话，才是正理！” 皇上嘴角带着笑意，跟程王爷说道：“这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你继续说吧，我恕你无罪。” “谢皇上。皇上、王爷，词会的举办，每一年都有固定的流程，今年也不例外。按我所知，皇子、大臣们只是按照流程去做。这名次本是顺理成章之事。若是他们觉得这样的结果让人不好接受，从而改变评判标准，或是中间进行干预，我想这才是有负皇恩之举！” “照你这么说，这词会没有任何问题？” 萧七发心说，这老头子坏得很啊，没有任何问题，我哪敢说没有任何问题？ “皇上，是不是有问题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自己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如果有人想运作此事，那么拿个头名也就罢了，兼取二名，已是多此一举，三名全拿，那肯定是脑子坏了。” 这回终于有人忍不住，从灵公主和程雨燕都乐了出来。 皇上也听得有趣，笑了：“那么说，你就是脑子坏掉的那个……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这世上，却也有贪心不足之人，仅凭你这段分析，并不能服众，也不能说明就没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这皇上是要玩诡辩啊！ 萧七发表情不变，继续说道：“皇上，按常理，如果一个人指说另一个人有问题，那他肯定要拿出证据来。谁说别人有问题，谁就要把证据拿出来。拿不出证据，仅靠猜测，就是捕风捉影。我说的可对？” “有理。” “那请问皇上。跟皇上说词会有问题的人，可拿出了什么证据？” “没有。” “那草民就无话可说了。” 四皇子看看从灵，看看程雨燕，心说，这小子能打啊，有他在，省了我不少事儿！ 这时，旁边的二皇子站了出来：“萧公子之前就有才名？” 程王爷在边上介绍：“这位是二皇子！” “回二皇子，没有！” “你倒实在。不过，之前寂寂无名，突然之间，一鸣惊人，若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萧公子，怕是也没人相信吧？” “二皇子英明！实在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 “草民的脑袋被马踢了！” “荒唐！” 这从灵公主和程雨燕又差点儿没忍住。 “四皇子，事情的经过，刚刚程王爷已经讲过了，我不再赘述。在被马踢之前，我本不想招摇，自己一介平民，又生在商人之家，虽有些才情，还是藏拙为好，至少，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一生！可出了这件事情，我又觉人生苦短，若是此次人没了，空有一身才华，又有谁知？” 旁边有大臣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程王爷说道：“我倒是觉得说得在理。现在有些年轻人，没个年轻人的样子，个个老成世故，精致就精致得很，却不堪大用，或是与萧公子之前的想法有关！” 萧七发向程王爷拱了拱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此次，我的三首词，若说真的有多么惊艳，我自己也不觉得。但三首词，针对性很强，若说是最适合中秋词会的场合，我是当仁不让！”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国子监祭酒重复了一下这句这话：“有理，确实有理。启禀皇上，此事各说各的道理。又无实据，这样说下去，既然萧公子在这儿。不如皇上现场出题，若是萧公子作的词，仍能技惊四座，我想此事也就罢了。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这国子监祭酒的话，初听下来，是帮萧七发，可这作词，哪有这么简单？皇上就在那儿，你总不能想上几个时辰吧！而且，同一篇词，这个说好，那个说不好，如何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那如果做不到，又如何？”有人问道。 “那词会一事，一定要严查，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 第三十三章 告一段落 众人纷纷点头。 皇上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在程王府，程王爷以带兵而闻名。你就写一首与此相关的词吧。” 这话一出，程雨燕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这萧七发一直写的词，都是莺莺燕燕的，要写一首与军旅相关的词，还要让众人都觉得好？这怎么可能？她刚要说话，见程王爷冲她使了个眼色，只好不作声。 萧七发也觉得，这皇上是在拉偏架呀！你就这么想搞事情？ 他略一酝酿，心说我就装下去，给你们看看。 文房四宝，已经备好。 萧七发心里琢磨着，哪首词会比较贴切。想到之前萧得意给他讲的程王府的背景，萧七发心中一定，就它了。 萧七发提笔，一蹴而就，词成收笔：破阵子。 程雨燕和从灵公主在萧七发提笔的时候，凑到前面来。 见萧七发停笔，程雨燕抢过来看了一遍，一时心头巨震，她抬起头：“爷爷，这首词，当您来读！” 从灵公主见她声音有异，也拿过了看，一时竟然也怔住了。 程王爷眉头一皱，心说雨燕这孩子，怎么不分个轻重。他看向程雨燕，却见雨燕肯定地点点头，眼中似有泪光。 “雨燕既然如此说，程王兄就代朕读一下吧！” 有太监把纸用托盘呈给程王爷。 程王爷拿过来，把纸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角一挑，抬头看了看萧七发，面色有些凝重。他清了清嗓子，一个沧桑沙哑的男低音响起：“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程王爷的气质、声音，配上这句词，众人眼前，似是出现了一位将军，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他思潮汹涌，无法入睡，只好独自喝酒。酒“醉”之后，仍然不能平静，便继之以“挑灯”，又继之以“看剑”。翻来覆去，总算睡着了。而刚一入睡，方才所想的一切，又幻为梦境。好梦初醒，天已破晓，一个军营连着一个军营，响起连绵的号角声。 这两句极富战争氛围，视听交汇，起笔已摄人心魄。这号角声，似是真的响起，给人以勇往无前的力量。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这程王爷的声音似是有一种魔力，或许是因为注入了太多的感情。凡是有过战场经历的人，眼前无不显出场景：兵士们欢欣鼓舞，饱餐将军分给的烤牛肉；军中奏起振奋人心的战斗乐曲。牛肉吃完，就列成整齐的队伍。将军神采奕奕，意气昂扬，在战场上正在检阅自己的部队。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皇上听到此，也不禁受到触动，微微坐直身体，好像又回到三国会猎的现场：将军率领铁骑，快马加鞭，神速奔赴前方，弓弦雷鸣，万箭齐发。 程王爷的声音突地激昂：“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此时的程王爷，已经泪流满面，声音也黯了下来：“可怜白发生！” 所有人似乎都还沉浸在词的意境当中，那么多的人，现场却寂静无声，程王爷的声音似是空气中环绕着，久久不散。 萧七发心中佩服，这老爷子，不得了啊！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朗诵！ 选了这首词，萧七发是花了心思的。 程王爷在午宋最大的功绩是会猎，这首词，完全可以当成会猎场景的描述。既是写程王爷当初辉煌时的耀眼，也是让皇帝记起他的功绩。 词会一事，选在程王府，将程王府卷了进来，萧七发是有歉意的，他对程王府报有感恩之心，他想用词来做些什么。 末一句，“可怜白发生！”，似是提醒皇上，他曾经再怎么样，现在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已经不再有威胁。一个有功的老人，皇上你是不是应该善待啊？ 程王爷看向萧七发：“你……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词？” 萧七发迈步向前，行礼答道：“王爷，每个人都这么问我，为什么以前无名，现在却能写出好词……为什么一场词会，能写出三首好词，连中三元……为什么没有参过军，却能写出这样的感觉。我只能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萧七发这段话，情感转换得太快，一时让程王爷有些不适应。但是，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每个人都觉得不可能，可是，本公子就是有才，就是能做到，你们看到了吧？ “好词，皇上，好词啊！臣一时激动，有些失态，请皇上见谅！” “程王兄哪里话！”皇上似是也被感染：“几次会猎，都是程王兄力挽狂澜！这小家伙的一首词，倒是把我拉回了当初” 皇上扶着程王爷：“可怜白发生，程王兄也已经一头白发了，这才几年的时间！” 转头看向萧七发，“被马踢过脑袋的人，好像确实不一样！” 众人听了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起，笑的意思不同。那些针对他的人，是在嘲笑。那些喜欢他的人，是善意的笑…… 而周围那些军人，无论是王府的卫队，还是皇帝的御林军，都没有笑，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敬意。这些年，何曾有人为他们写过词？萧公子写了，写得好，写得人热血沸腾，写出了军人的精气神。 皇上把目光一肃，转身向众人：“满意了吧？词会一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要再多生事端。程王兄，我要与你畅饮一场，不醉不归！” …… 一场剑拔弩张的审判会，变成了欢宴。 只是现场有几个人心态发生了变化。 程雨燕之前对萧七发其实并不在意，虽然他救了自己的妹妹，虽然有才华，词写得好，但是毕竟是商人之子，写的词也是靡靡之音。 可今天这首词一出，程雨燕将他视为知己。她之所以一定要让爷爷去读，因为这首词与爷爷的经历太相似了。当年驰骋疆场的感觉，现在年纪大了郁郁不得志的忧闷……难得他能如此体恤爷爷的感受。其实，这萧公子，还是挺顺眼的！ 四皇子，他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能这么轻松的结束。 这个萧七发是个人才，得想个办法弄到自己麾下。不说别的，就说他怼二皇子和那些个大臣，二皇子就觉得很解气。如此毒舌，将来朝堂上再有争辩，把他放出去，自己这方，岂不是多了一把利刃。 二皇子，气不打一处来。 整场下来，这个萧七发出尽风头。还敢用言语调笑于我，实在可恨。联想到他的父亲，萧七发，既然你来惹我……? 第三十四章 萧家 从王府回来，萧七发就已经把情况跟萧得意讲了一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爹是说？” “自然是二皇子和四皇子这些人。对了，你呀，到时候去找一下钱月英，你这名声一出，来府上求词的人，络绎不绝，我嫌麻烦，都推给她了！” “我知道了。对了，爹，四皇子之前曾经问起惜月的情况。” “为什么？他们见过了？” “词会结束他见过惜月一面，没说话，他只是说惜月与他一个长辈长得很像。” “的确很像，算了，该来的都会来。” 萧得意让萧七发坐到近前。 “七发，你之前未成年，我从未跟你讲过我萧家的事情。我知道你会好奇，但我之前所想，并不希望你继续做这些事情，最好遵从本心，去做些你喜欢的事。现在你也大了，尤其是我这次入狱以来，包括这次词会的事情，我见你行为做事，已经颇有章法。家里的情况，我有必要跟你讲一讲。” 见萧得意如此郑重，萧七发端坐细听。 “我萧家一门传承百年，先祖几代都是在大乾户部任职，因此对关系国本、民生行业非常熟悉。后来，我萧家出了一位名叫萧奇水的祖上，对为官没有兴趣，就开始从事商业。” “这位祖上真的了不起！” 萧得意看了一眼萧七发：“噢？了不起吗？” “如果他不擅长或是不喜欢，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硬是要去做，官场上不过是多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庸官而已！” “不错，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矿石、盐、木材、石材、马匹……可以说，这些一般人做不了的生意，我们萧家均有涉猎。全盛之时，大乾相关行业七成以上，都是经过我萧家完成的。” 萧得意表情有些神往：“后来，三家分乾，从政的萧家，因为站错了队，一蹶不振！而从商的萧家分支，却相对平稳。而后，萧家也分成了三个分支，午宋、申唐的萧家继续世代从商，而子燕萧家，仍是从政。” “到了你爷爷这一代，申唐萧家没有男丁，只有三个女儿。申唐萧家的家主与你爷爷商量之后，你二叔被过继给了他们家。” “我还有一个二叔？” “是的，我的亲弟弟，你的亲二叔，萧得利。你那时还没出生，你二叔就已经去了申唐。所以我午宋萧家与申唐萧家，不仅同宗同源，更是血脉至亲。” 说回我们家，午宋萧家，目前经营的产业包括木材、石材、建筑、瓷器，名下还有一些布庄、酒楼，全国有分部三十六处。 “爹，既然都说到这儿了，您跟皇室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得意沉吟一下：“我与太子、三皇子都有关系！” 萧七发听了，冷汗都冒出来了，脚踩两只船，这可是大忌啊！知道你玩得大，不知道，你玩这么大！ “太子和三皇子，是一母所生。他们的母亲，当今的李皇后，乃是真正的大乾后裔。” 萧得意继续道：“我们家与大乾皇室，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太子未立之时，所需的经费、拉拢大臣的花销，很大一部分都是我萧家出的。可是，现在太子之位不稳啊，皇上怕是已经动了废掉太子的心思。所以，三皇子那边，但有需要，我就全力去帮。但是这些事情，都做得极为隐秘。” “那之前入狱，真的就是二皇子看中了咱们家的钱？” “二皇子突然让秦大人动我，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想探出我们的底细。” 完了，萧七发心想，太子是最大的靠背，这个靠背又要倒了。三皇子，是几个皇子中，最不被看好的人，结果，被老爹又上了他的山头。日后，如果三皇子登不上皇位，这萧家的后果可想而知。老爹呀，他看了一眼萧得意，聪明一世…… 不对啊，萧七发突然心有所感：“爹，您跟皇后什么关系？” 萧得意被他问得一愣：“你什么意思？” “三皇子，是这几个皇子中，最弱最没可能登上皇位的，以您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出如此的昏招？这当中一定有问题！太子那边，不可能在自己的地位还没有定数之前，就让你去帮他的弟弟跟自己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皇后！” 萧得意眨眨眼睛：“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萧七发脑袋嗡的一声，“爹，你真的跟皇后有关系……三皇子是我哥？” “胡说八道！” 萧得意生气了。萧七发松了口气。 “既然说了，我就都跟你讲讲吧，省得你瞎猜！我年轻的时候，去乾南城游历。乾南城是原来大乾的都城，在午宋、申唐、子燕三国的交界处，当初，三国分乾，形势使然，但并没有对大乾皇室赶尽杀绝，而是留了都城给大乾的皇室。自此以后，乾南城不受三国管束，每一年，三个国家，还要拨出一定的钱粮给乾南。但乾南除了皇室卫队，不保留军队。实际上，成了三个国家在政治、外交、经济各种事务上的中立之地，地位超然。” 萧七发心想，永远的中立国，这种国家，一般都富啊！ “很多在他国也有生意的家族，都在乾南城设有办事的机构，有些，甚至把家都搬了过去。所以，乾南城极为繁荣，是我们商人的圣地，每个从商的人都会想去乾南城看看。那时我刚刚成年，就跟你爷爷提出来，去乾南城历练。也就是在那儿，遇到了当今的皇后李心琬。” “然后，喜欢上了？”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崇拜。你知道，有种女人，是只可以仰望的。雄厚底蕴与严谨家风才能熏陶出一位天然贵族，她就具有这样一种天然的贵族气质……” 老爹呀，你这……太自我设限了吧。萧七发心想，不试过怎么知道呢？ “那时候，我们一班年轻人，一起游山玩水、品尝美食，一起谈古论今，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她带我走遍乾南每个角落，还参观大乾的宫殿……” “后来呢？” “后来，历练结束，我就回了午宋。但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再后来，她成了午宋国的皇后。” “然后，你就一直帮她和她儿子？” “生意上，她其实也帮了我不少，而且，她出身皇室，对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了解得很清楚。我极少与他们见面，没什么人知道我们的这层关系，事情做得很隐密。” 萧七发心说，隐密？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啊，怪不得之前不让我知道。 “爹，谢谢您能把这一切都告诉我。这样我心里也就有数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这也是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目的。” “不过，爹，虽然您和他们有关系，但目前这样，他们怕是没办法直接帮到您啊！除非，把这种关系公布出来。我想提醒一下，您之前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这事儿不能再拖，我怕夜长梦多！” “是要提前安排一下！我跟你说说这个事儿！”?? 第三十五章 赚钱思路 词会的事情过了，萧家的事情，萧得意也给交了底。 萧七发终于舒了一口气，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消停过。 词会不过是想出个名，结果竟然把皇帝都招来了，虚惊一场。 事情结束了，萧七发在程王府也挣了个好名声。这下子不仅雨晴喜欢他，陈雨燕也对他高看一眼。程王爷更不用说，把他那首《破阵子》，装裱好了，挂在自己的前厅。 萧七发之前定的三件大事：博名、赚钱、找铁瓷。 博名的事情完成了第一步。 现在萧七发真的很出名，酒楼方面，请萧七发写词的，排成了长队。所以，钱月英现在很忙。 萧七发终于见识到钱月英作为商人女儿的底子，她竟然把这些排队求词的，整理出了一个长长的名单。这个名单除了按照出的银子多少，从前到后排了一下。还按酒楼的名气和资源，又排了一份名单。 用钱月英的话，萧府对银子的事情是需要考虑，但却不是最重要的。她对萧七发说，“老爷把这件事情安排给我，我自然是要上心的。你看看这份名单，每一个酒楼老板是谁、名气如何、背后是什么人，都写着了，供你参详，觉得有用的，咱就理，不然就往后排。” 萧七发很意外，心说这钱月英有做经纪人的潜质啊。他筛了几个确有高官或大商家背景的酒楼，也参照了与萧府关系的远近，写了几首词，总要应付一下。 词给了钱月英，她自然也是眉开眼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萧七发竟然能写出这么多这么好的词，而且还写得这么快！ “七发啊，我是这么想，这些词啊，我慢慢给他们，得调调他们的胃口……” “你看着办，对了，这几家的少东家，找时间我要认识一下。” “这个我来安排，放心！”钱月英很开心，自从萧七发出了名，大家都知道肖老爷很忙，萧七发根本找不到人，想求词，就要找钱月英。所以钱月英的地位直线上升。 钱月英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萧七发。以前对他的不满，也都随着各家各户的恭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现在见到萧七发，笑得像花儿一样。 萧七发也喜欢这种感觉，毕竟是家里，每天横眉冷对的，哪有家的样子？而且现在，即使对钱月英笑一笑，他也已经不头疼了。 …… 功夫也还是要练的，自从跟萧大合约定好。萧大合真的很是上心，在大合的指导和督促之下，萧七发的第一式，已经开始练得有模有样了。 有些时候，萧大合到他的西院，他就藏在大合身后，还别说，若是大合不留心，还真就能让他跟上一会儿。 惜月离开西院以后，马管家又给安排了四个丫鬟进来。萧七发不喜欢人多，就只留了两个。有时他就拿这两个丫鬟，来练习这一式“看不着”。 既练了本事，看着少女婀娜的腰身，总比看着萧大合健硕的背影要舒服多了，功夫练了，也还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也把两个丫鬟吓得不轻，叫启兰的丫头，就跟其他人说，少爷行踪飘忽不定，她总是看不见他的人。虽然知道他就在西院，总是见不着影子，说的时候，身边的人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偶然的机会，他听到启兰跟其他人说，也觉得这样的氛围太过诡异，所以每天他都会正常出现几次。不为别的，至少让丫鬟们觉得他还是正常的，待在本院儿，也没那么紧张。 萧七发感叹，做人果然还是不能太随心所欲，即使穿越了，身边都是陌生人也还是要有所顾忌。 博名的事儿告一段落，就要想赚钱的事儿了，所以有事儿没事儿，萧七发就往萧得意面前去凑。尤其是萧得意跟人谈生意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一听。 今天家里来了一个身形瘦瘦的刘老板，做草料生意的，他从子燕国进了一批货，需要把银子运过去付款。 因为听说萧得意之前在子燕国做过木材生意，所以他过来请教萧老爷行走的路线和押运的镖局。 萧七发在旁边听着，心想跨国做生意在这个时候确实艰难。 子燕和午宋不通水路，运输全靠陆路。只能用马车，路又不好走，大规模的运输，基本上不可能。货物只能分散了，一批一批的运。 前世，萧七发研究一门生意，就是看信息流、物流和资金流这三个方面。可现在所处的环境，信息流无疑是闭塞的。没有互联网网络，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电话电报，送信的时间，长得让人无法忍受。 资金流更谈不上，没有网络支付，没有纸质货币，无法汇兑，做生意只能揣着金银四处跑，这资金流跟物流都快重合了。 物流就更不用说。基础设施太差，大城市之间还有官道往来。偏一点的小城市，人口众多的还好，人口少的，那都是人踩出来的路。遇到雨水天，泥泞难走。 萧七发想到了那首木心的《从前慢》，现在是真慢，慢到怀疑人生。 所以萧七发就想，如果信息流的问题能够解决，那么想发一笔大财，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论是军事还是商业，你的信息比别人快上一些必然是有优势的。 于是，他搜寻前世的记忆，在电报发明之前，还有什么快速的远距离通讯方法呢？ 大体上是这几种： 第一，击鼓、狼烟。 这主要用于古代驻守的部队，发现大规模的敌人进犯，点燃干草，形成笔直的烟。传说中，点燃狼粪的烟是笔直的，这种烟被称为狼烟。相邻的关卡看到狼烟后，会马上点燃，这样短时间内，狼烟就会连成一条线，后方的将领就知道被入侵了。不过狼烟的方式过于单一，只能传递类似敌人进攻这种单一的消息。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又发明了击鼓的方法。与狼烟类似，这个要隘的士兵会敲出鼓点，相邻的关卡士兵也同样敲击，一个个传下去。后方会根据鼓点的不同，得到来袭敌人的规模，进攻方向等关键信息。 但击鼓也有问题，最大问题是，声音传播的距离有限，只是在不经常刮风的地区偶尔使用。 第二，八百里加急。 采用快马和驿站结合的方式。 有消息需要传递，送信人骑快马携带信件高速奔跑，马匹沿着官道奔驰，每隔几十公里就会有驿站，可以更换马匹和骑手。 八百里加急有严格的规定，骑手或者驿站人员耽误重要信息的传递，最严重可判绞刑。所以，即便是不太重要的信息，也不能有任何耽搁。 战争期间，信息的传递仍然依靠快马，也尽量依靠现有的驿站。进入敌人境内作战时，无法使用驿站，就只能用快马了。 一般传递信息的骑兵会携带多匹快马，期间不断更换，以保证奔跑速度。 第三，信鸽。 用飞鸽传书，是比较可靠且快速的信息传递方式。 野生鸽子天生有归巢的能力，经过训练的信鸽，可以在上百甚至上千公里外飞回自己的家，速度还很快，比八百里加急要快上几倍！ 这事儿，还有一些其他的方法，不过建立一条可靠的信息通路，怎么样都是一个费时费力的事情，没办法太快。 …… 物流的解决，萧七发觉得，这实在是他能力之外的事情。他总不能自费去修一条高速公路吧？修高速需要的沥青水泥，这里全都没有，难不成要他从头自己去干？想想都头疼，这事儿不经济，不符合我这富二代人设，要做就做微创新，或者是颠覆性的创新。 那么资金流呢？如何解决钱的流动问题？开银行？ 钱的事情，古往今来，都是国家干的，封建社会的统治者怎么会允许商人来控制这样的国之命脉？ 不过好像前世的历史上，确实有过私人开的票号，对，票号！ 萧七发觉得这事儿需要跟萧得意好好聊一聊。这种事儿，才是富二代该做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我想开票号 萧七发找到萧得意，开门见山。 “爹，我想做些事情！” “哦？说来听听！你现在才华渐显，声名在外了，想做些什么？” “我还是想做生意。” “做生意是很辛苦的，一年四季到处跑，可能还要长年在外。商人地位又低，被人看不起……” “爹，你都说了，我们萧家世代从商，凡事都有好坏两面。您只说坏的方面，手里揣着大把的银子，花出去的时候不是也很爽吗？” 萧得意脸上有了笑容：“这倒也是。” “有想过做什么生意吗？” “我对木材和建筑有兴趣。” “我到时把负责这一块儿生意的刘掌柜介绍给你认识，你可以先跟着他熟悉一下。” “爹，我只是想从我们家的生意入手，我想做的是钱的生意！” “钱的生意？” “是的，您之前做的生意是把钱变成货，加工卖出去，或是换个地方卖出去，再变回钱。低价进，高价出，去掉损耗和人工等钱就变多了。” “嗯，是这样！” “爹，您每次出去做生意，钱都要怎么带着？” “钱少就自己随身带，钱多，就找镖局押运了。” “那是不是很不方便？” “确实很不方便，还相当不安全。但没有办法，不熟悉的主顾，没有现钱，对方不做交易。就算是熟悉了，大笔的买卖也不会赊销。” “午宋、申唐、子燕三国的钱币可以通用吗？” “不行。钱币不行，我午宋是用铁币，申唐是用铜币。但金银是可以通用的。” “所以，现在做生意，尤其是长距离的做生意，用钱极为不便！这是个生意机会！所以，我想开一家票号！” “票号是什么？” “您看啊，爹，我们家现在这么多产业，分布在各个地方，所有的产业都有钱支出，也都有钱收进来。” “是啊。” “现在萧家的每个产业都是自己记一本账？” “对。” “票号，是一门生意，也是一个机构。我们做票号，就是给人开一张票，有了这一张票，不必带着现钱就能畅通无阻。我举个例子，比如，我们做木材生意，要去益州采购木材，需要把钱从汴安运过去，支付了现钱，再把货从益州运回来。” “是这样！” “我们做瓷器，要把瓷器从汴安运到益州，卖了以后，把钱再从益州运回来。” “对呀。” “那如果我在益州建一个票号。瓷器卖了以后，把钱留在益州的票号，而不用运回来，当需要采购木材的时候，就从益州的票号取出来，付了这笔钱。这样，就省了两次运送钱的费用。” 萧得意睁大了眼睛：“好像可行！” “这只是我们家自己的生意。如果是别家也有这样的情况，只要信得过我们萧家，他也可以把在益州赚的钱，存入我们的票号。票号给他开一张票，他只要带着这张票，回到汴安，我们就从汴安的票号，把现钱给到他，这叫异地汇兑，这是票号的主营业务。” “接着说，有意思！” “那我们票号的钱，从哪里来？” “对呀，我总不能各处都提前放大笔的钱在那儿吧？” “兼营与钱相关的生意，比如其一：客商们把银子换成钱，或者把钱换成银子；其二，吸收一些熟悉商家一时用不了的存银和钱，存在票号安全不说，还给利息。我们有了这些钱，又可以对熟悉的商家放贷，他做生意没钱的，票号可以先放贷给你。放贷的利息自是比存在我们这儿的利息高。那这里就有了个利差！” “这生意就是钱，用钱生钱！” “爹，要不说您是做过大生意的，我一说，您就明白了！这一存一贷，加上异地汇兑，这就是票号的生意。凡是在生意上和银子、钱打交道的事项，票号都可以一起办。” “这一存一贷我听明白了，低价入，高价出，这异地汇兑赚钱吗？” “异地汇兑的生意，要收总额二分的汇水，您觉得贵不贵？” “当然不贵，我找镖局，车马伙计，可不止这个数儿！” “也就是说，要是现在有人能帮你这么做了，你出总额二分，您是愿意的？” “愿意，当然愿意！” “同时，客户到票号拿银子换钱，拿钱换银子，也都有固定的收益。所以票号的生意，就是让钱变钱的生意。” 萧得意看着萧七发：“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你那天和刘老板谈生意的时候，我想到的啊！” “我滴个乖乖！你这不应该叫票号，应该叫银号呀。” “爹，一方面，我是觉得银号太招摇了，叫票号，显得低调。另一方面，我们除了银票，汇兑的业务又有汇票，这都是票吗！” “有理，有理！哈哈哈，好，票号！” “爹，创立票号，只要有咱萧家票号的地方，商人带着一张票而不是现钱，就可以去做生意。有一天若是我们把票号开遍全午宋、全天下，商人们仅凭一张小小的票就可以全天下去做生意，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各地的出产都会变成货物飞快的流通起来，天下再没有流动不起来的货物，也再没有流动不起来的银子，这天下就再没有做不起来的生意！” 萧七发越说越激动，萧得意也跟着激动起来。 萧得意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一会儿，说道：“可这开票号需要大本钱啊，在全国、全天下开票号，怕不是要一座金山银山？” “爹，这总要有个过程，一开始，肯定只是在一些大城市，主要的商贸集中地去做，慢慢才会做到全国全天下。而且，刚刚说了，我们还会有存钱的业务，替别人存银子放银子，用别人存进来的银子，我们也能做票号生意！” 萧七发见萧得意皱着眉，又说道：“当然了，一开始不会有大笔的钱存进来，因为你还没有这样的信誉。但是，我们一开始，可以把汇兑当成主营来做，慢慢的，只要商家用了我们的方式，黏性是极大的，他们的钱都会放在我们的票号，又安全，又便利，还有利息收！” 萧得意看着萧七发：“七发，我发现，你怎么尽喜欢做这些大事！这事儿，做好了，能给天下人带来大利，这种事儿，应该是朝廷来办来管才是。” 萧七发笑了笑，他知道，这事儿的确是大，要一步一步来：“爹，我为什么喜欢做大事，还不是因为我有个做大事儿的爹？刚才说的都是以后，至少，我们做几家票号试试，刚才也说了，至少，咱们自己来回运银钱不是省了？” “说得有理，那就试试，需要什么，你说！我全力支持你。” 第三十七章 认亲 萧七发意气风发地想做票号时，李济世的平反昭雪诏书也正式下来了。 得到消息的萧得意，匆匆来到萧七发的西院，先把消息告诉了他。 萧七发很为惜月感到高兴，李家蒙冤这么多年，终于有消息了。他连忙和萧得意一起去了惜月的东院。 惜月搬家以后，萧七发是第二次来她的住处，这里变化有些大。 进了门，绕过紫檀木彩绘吉祥如意花样的大屏风，转角就来到一间清雅宽敞的厢房，靠墙设榻，窗边有桌几椅凳，雕花紫檀木椅子，木色暗沉，光泽明亮。当中一张大大的如意圆桌，明光如镜的桌面上，放着的粉瓣水青瓷茶盏。 萧七发指着屋里的家具，看着萧得意：“爹啊，我才是亲儿子吧？为什么惜月这里有的，我都没有？” 萧得意显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 西月正好迎出来，听到萧得意的话，心里一甜：“老爷怎么过来了？” …… 萧得意把听到的关于李府的消息大致跟惜月讲了。 “惜月啊，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你应该开心才是。” 萧得意继续说道：“皇上已经下旨招你的兄长回来。你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不过，你兄长回来，还要有些日子，在此之前，你要不要见见郑妃？她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我姨娘……郑妃，我不想见她，父亲出事，兄长找过她，她把自己撇得很干净！”惜月神情有些黯然。 萧得意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父亲之前出了什么事儿，但你换个位置想想，一个尚书，一品大员，出了杀头的这种大事……历代皇帝，最忌后宫与大臣勾结，她能够脱身已经不易，更不会向前凑了！我们只是把情况告诉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惜月跪下，重重地给萧得意磕了三个头。 “惜月，你这是做什么？” “老爷救命之恩，教育之恩，惜月无以为报！” “惜月，说起来当初，你入我萧府。我也是怕别人知道，当时没想到你们家这案子，还能翻过来。这些年，让你在西院儿受苦了。” “老爷大恩，终生铭记，日后萧府若有差遣，惜月必全力以赴。” “我已经当你是自家人了，不必如此。” “今天喜事临门，我们大家要吃点好的。” “老爷，此事还是不要太招摇，能不能请少爷再为做一道菜。” 萧得意有点儿懵，他会做饭？ 晚餐的时候，平时的菜式之外，上了一道特别的菜。 萧七发的笑容有点儿甜：“这道菜叫‘四喜丸子’，由四个色、香、味俱佳的肉丸组成，寓意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今天，是惜月家里的喜事，上这道菜，以取其吉祥之意。” 惜月问：“做此菜的诀窍是？” “一是用料：新鲜猪肉，七瘦三肥，略冷冻至稍硬后再切。切的时候要有耐心，仔细认真先切成片、再切成条、再改刀成粒；二是搅拌：肉馅、加入调料作料要始终顺同一个方向；三是炸制：炸肉丸时油温略高一些，只要炸至定型即可。” …… 另一边郑妃的宫里，郑妃也是双眼流泪，激动不已。 四皇子在身边陪着：“母妃，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事？还能是何事？皇家的事都与大位有关。想当年，我正是受宠之时，你姨父又在户部，大权在握。你父皇这个人，疑心很重。太子新立，他怕你有了这两层关系，会觊觎太子之位。” “那罢了姨父的官也就是了，何必做得那么绝？” “恰在这时，有人诬告你姨父，说他在赈灾之时贪赃枉法。你父皇就此将他斩了，户部尚书的位置给了太子的人。没想到，当年诬告你姨夫的人，去年自己东窗事发。将诬告你姨夫的事情，供了出来。恰好，刑部又是我们的人，若非如此，他们李家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对了，母妃。上次说与你长得相像的人。我问萧七发。他说是五年前到的他们府上，是他父亲的故人之女。” “五年前？”郑妃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惜月。” 郑妃喃喃说道：“惜月、惜月，这太巧了，莫非是你的表妹月如？” “月如？变化太大了，我认不出来。” “儿啊，你快去找萧七发，问问这个惜月，究竟是不是你的表妹！” “母妃，此事不能太急。他们是商人，可能没有那么快得到消息如果不知道李府已经平反昭雪。他们是不敢告诉我实情的。” “我是心乱了，你倒细心，这样吧，把诏书誊写一份带过去。” “好的，我这就去办。” …… 第二天，萧府，四皇子主动登门。 四皇子一直想招揽萧七发，他心里想着，如果这个惜月就是他的表妹月如，那他和肖家的关系就又进了一层，一切怕是顺理成章了。 表妹在萧府生活了五年，与他们一家关系良好，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四皇子上门，萧得意又没有在府内，萧七发只好赶出来迎接。 四皇子倒是开门见山：“萧七发，你看看这份诏书。” 萧七发拿在手中一看，正是李济世的平反诏书，他也就明白了四皇子的来意。 “四皇子果然聪慧过人！” 这个时候，萧七发再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他把四皇子引到惜月的房中。 见到四皇子，惜月盈盈下拜：“见过四皇子，见过表兄。” “月如，真的是你！母亲昨天听到消息，立刻就让我亲自过来看看。” 惜月看了一眼萧七发。 萧七发连忙说：“我什么也没说啊，实在你和郑妃长得太像，四皇子自己猜出来的！” 赵经年说道：“不说这些了，走，跟我回宫去见母妃，知道是你，她肯定高兴坏了！” “我还没有什么准备。” “准备什么？马车就在外面，跟我走就是了。” 惜月扭头看向萧七发。 萧七发的笑很温暖：“你自己决定。” 惜月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四皇子先进宫。 路上，赵经年把招书的副本给惜月看了，又问了她这些年的经历。心中也是颇多感慨，这萧家当初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把表妹留在府里，也是不容易。 最近因为萧七发，赵经年感觉好像与他有关的事情，都比较顺利，越发对他有了好感。 进到郑妃的宫里。 两个女人见了面，免不了又痛哭一场，整理好妆容，心情平复以后。 郑妃说：“月如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在萧家过得可好？” “回姨娘，萧家上下对我都好，之前为了隐藏我的身份，我一直是以公子丫鬟身份。” “丫鬟？” 郑妃听了有些恼怒：“既然救了你，就应该好好待你，怎么可以让你去做丫鬟？” 惜月抬起头：“姨娘不必生气。当时的情形，萧老爷把我带到府中，人多嘴杂。少爷的西院安静，只有我们两人，不会走漏了风声。如若不然，我怕是会被送去宫中勾栏，不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说不定，已经不会在这世上了。” “月如说的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有恩于你。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诬陷你爹爹的狗官，也可怜我的妹妹，向来性子刚烈，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想起当年，郑妃又显悲容：“经年啊，这萧家，以后要想办法回馈一下才是。” “母妃放心！我自会安排。” 郑妃又对惜月说：“月如，你兄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汴安，这段时间，你不如就待在我宫中吧。” “谢谢姨娘，我在萧府待的习惯了，就还住在那里吧，日后我多进宫陪陪您就是。” 赵经年也在旁边插话说：“母妃，事出仓促，就让表妹先待在萧府吧，等到表弟回来，他们府上安顿好，到时再让表妹过来陪您，不是更好！” 郑妃看了四皇子使的眼色：“既如此，就先这样吧。” 她让宫女取了一个首饰匣子出来：“这些年，姨娘也没为你做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也需要一些首饰。你不要推辞，带着就好了。记住了，姨娘也是娘。你母亲不在了。今后我就是你的娘家，再不会让你受苦了。” 惜月流泪拜谢。? 第三十八章 布局 四皇子想让惜月继续留在萧家，是因为还没有跟萧家达成一致。 惜月留在萧府，他就顺理成章，可以经常去萧府。有了这层关系，双方也会越走越近。 萧七发这里，又打着另外的念头。 程王府，二皇子的眼神他一直记得，那是一种敌人的眼神，不弄死你，他不会开心的那种！这样的敌人，必须要找到机会先下手。 要知道，萧得意的案子还没有结，这早晚是个事儿。这个案子如果打下去，将来必定会到刑部。而刑部是四皇子的势力范围。再加上之前有刑部黄大人的关系，官司打的就有更大的胜算。 而且，萧七发自己确定的一报还一报策略，发生在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之间，他知道自己显然不具备跟二皇子直接对抗的实力。但四皇子和二皇子显然是实力相当的对手。 如果这件事把四皇子扯进来。两个本来就需要互掐的人，不过是又找了一件事情，继续掐就是了。 而对萧府和萧得意来说，这无异于又有了一个可以摆在台面上的助力。太子和三皇子，也包括皇后，目前只能隐在暗处，有了明处的强援事情要好办得多。 虽然这么做，会把局面搞得更复杂，萧家等于是在几个势力之间游弋，稍有不甚……但萧七发知道浑水才能摸清鱼的道理，直接的办法没有，那就先把水弄浑了再说。 萧七发把这个想法跟萧得意说了。 萧得意沉思良久：“七发，这么做，恐怕将来会留有后患。” “爹，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 萧七发心想，总要先把眼前的敌人解决了，先把重要而紧急的事情解决掉。至于说可能的后患，那是重要不紧急的事儿，要排在后面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相信总有解决的办法。 之前，通过萧得意的讲述，萧七发已经大概清楚，让萧老爷入狱的事件始末。 工部秦大人那边安排了人，换了萧家的木材，现在就拿着那些劣质的木材指正萧得意。现在对方有物证，先不管这物证是真是假，反正已经是有了。 所以要做一些准备，就算四皇子挺他们，打官司也是要凭据的。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一些证据大半找不到了。按萧七发前世打官司的经验，要想赢得官司，要抽丝剥茧，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现在秦大人手里的证据是一批劣质的木材。那么这样一批劣质的木材。哪里产的？如何购买的？怎么运输的？怎么存储的，如何进到工地？又要用在哪个地方？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就要在这些环节上找到突破口，如果能发现与萧家的木材明显的出入，这个案件也就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了。 另外，萧七发想着，既然你秦大人跳出来，我又动不了二皇子，那只好对不起你了。我对付你，你总不能把二皇子供出来吧，那就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了，你就自己做这个背锅侠吧。 如果不这么做，都以为萧家这么好欺负，以后哪有好日子过？要让那些敌对的人都知道，动我萧家的人，是什么下场。那么今后，不管是谁，如果打萧府的歪脑筋，自己先想想后果。 通过这一件事，达成这几个目的，那么，目标就达成了。 打定主意，萧七发开始做相关的布局。 他让萧得意把负责木材生意的周掌柜叫过来，详细了解萧家木材的进货渠道、存储方式、运输方式，这一次，涉案批次货物，是否材质相同等等。 都问完了，萧七发问周掌柜：“这次事情发生以后，可有我们萧家自己的人失踪不见，或是突然离开的？” 周掌柜想了想，说道：“小四，我们柜上的管事。工部的这个工程，一直是他在跟着的。老爷出事以后，他说他家中有事，跟我请假说要回去三天，然后一直没回来。” “去他们家问问，我怕……”萧七发停了一下。 前世，他胆子再大，也没有敢伤了人命的，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四，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少爷，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明白了，怕是这小四是被人……唉，挺好个孩子！”周掌柜一副痛惜不已的表情。 可是，萧七发一直盯着周掌柜，他在表演！ 周掌柜走了，萧七发去找萧得意，这个周掌柜，怕是有问题！ “他跟了我，有二十年了！” “所以，他就一定没问题？” “我希望他没问题！” “如果有问题呢？” “留他生路！” “怕是他当初没有想着给你一条生路！” “儿啊，每个人在这世上，都不容易！如果一个人做的事情，一反他本来的样子，你不要立刻责怪他，要先看看，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萧七发一愣：“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掌柜以前跟着我长年在外奔波，跟老婆聚少离多，只有一个女儿。后来，升了掌柜，安顿下来，又纳了个妾室，五十多了，老来得子，他那个儿子是他的心头肉啊！老周这个人，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一定是有人对他的孩子做了什么！” 萧七发看了看萧得意：“爹，你一直很相信他们？” “信任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但又是相互的，你只有首先选择信任别人，才有可能得到别人的信任。” “这个我可做不到！”萧七发说：“我觉得，应该往最坏处去想，然后再争取最好的结果！” “我没有强求你接受我的想法，一直都是。但是，在一个人没有背叛你的时候，不要先给你打上坏人的烙印，那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先认定了他是坏人，就会有很多证据能证明这一点。相反，也是一样！” 外有强敌，自己人意见又不统一，这个局面，要怎么破？做个局，让他们自己跳进来？真是费脑筋啊！ 我这命，不是富二代吗？富二代用得着做这些破事吗？ 不过至少，萧七发觉得，这个事情，他大概清楚了，思路和方向也有了。接下来，要看能否把这个局做得圆满了。? 第三十九章 备战 “爹，案子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你前面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他们也不会完全撕破脸，等他们先出招吧……” “那可不行，爹，这可是关系一家老小的大事，事情的主动权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吧，爹，事情你全权交给我处理。” “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给他们设一个局……不过，做这个事儿，要很多银子！” …… 萧七发先找到周掌柜，既然老爹能信得过他，萧七发索性就先把事情摊开了：“周掌柜，你是前辈，也是我爹信任的人。我跟他讲过，你在他入狱这件事情上有问题。但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有问题，一定是因为你的家人或是其他方面受到了威胁。” 周掌柜没有说话，泪水已经流下来了。 “我不太理解这种信任，但是既然老爷信任你……” 萧七发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你现在跟我说什么，我也不关心你身后的人。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有办法，消除你的威胁，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萧七发沉默了下来，屋子里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 “现在我让你办的事情，不可以对外透露半分。” “少爷想做什么？” “我要收购汴安城所有的木材。” “什么？怎么可能？” “先别激动，我说的是，收购能用于这个工程的所有木材！之前说了，这种长度达到三丈的木材，数量并不多。做拼接，至少也要一丈五，满足这个条件的全部收了，钱我已经备好。你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符合这个标准的木材或者替代的材料都收购下来。” “我明白了！” “必要的时候，双倍价格也要拿下来。” “明白了少爷。” “收购的过程当中，留意两种木材：一种是原来萧家提供给工部的木材，另一种是工部指认说是我们萧家提供的劣制木材，样品我回头给你。这木材是谁卖的，找到源头。这个你很清楚，你跟我讲过，我萧家的木材都是做了记号的。” “明白了，少爷。就这些吗？” “就这些。” 周掌柜犹豫了一会儿：“少爷，事情我一定做好！请您和老爷放心！” 周掌柜走了，萧得意从后面转出来：“你真不担心，他在这当中再做些什么？” “不担心，我这是阳谋！” “阳谋？” “是的，就是不说，他们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萧家位于郊外的仓库，渐渐装满了木材。再接下来，连仓库的外面都堆满了，这么长的木料，本就不多，全部被萧家收了回来。 萧七发找到陈雨燕，让程府派人穿了便装，帮助护着仓库周围。 仅此一项，加上人手，几天下来，耗资近一百万两银子，还在收，有些还没运到汴安的木料，都已经被他们订下来了。 萧七发让人查过，如果有人想进同样的木材，补充这部分货源。即使是从邻近的城市调货，最快也需要二十天。 这个时间足够了。 但是从收购的木材角度去查找证据，却没有任何进展。既没有找到样品类似的木材，也没有发现萧家丢失的那部分木材。 这一百万两，是不是就白花了？ …… 到了第七天，萧七发突然做了个决定，不再给工程供货。 这个决定，把萧得意都吓了一跳：“七发，这个工程，皇上很重视，不能断货……” “爹，人家针对我们，如果我们不还手。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我不供货，理由很正当。不是说我们的木材劣质不合格吗？那我们还供货做什么？” “自古民不与官斗！” “爹，你怕不怕，我想斗斗看！” “初生牛犊！” 离庆典举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是最关键的时候，还有十五天工程就会完成，剩下的时间，要做装饰。 这个时候，最后一批货，断了木材供应。工部那边，乱了套了。 不仅工部，礼部，也紧张了起来。虽然工程是工部在办，但礼部作为本次庆典的直接责任人。如果工程不能按时完工，即使工部有责任，礼部同样脱不了干系。 但是，这件事，萧七发提前跟四王子讲了，礼部官员只给工部施压，甚至上了几个折子给皇上。 工部来找了几次，萧七发让萧得意躲起来，自己出面。 来的是工部的郎中，不管他们威胁也好，利诱也好。萧七发只讲一件事，让工部撤销对萧得意的公文，查明真相，给萧家恢复名誉。 查明真相？那不是查到自己身上了？ 负责沟通的官员回去告诉了秦松，秦松恨得牙痒痒：“一个商人而已，敢跟官府叫板，工程做不完，我们罢官降级而已，他萧家是要灭门的。” “秦大人，可是目前这个情况，难道我们就真的不按工期完成？” “等，我看他们坐不坐得住！” 又过了五天，所有的人都坐不住了。 萧七发派人紧紧盯着工程现场，又让人贿赂了工地上负责工程的人，一旦发现有木材运过来，让他们给递个话。 第六天晚上。 消息传过来，有木材运过去了。萧七发连忙让人过去看，竟然真的是萧府之前供货的木材。 这下，连萧得意也不得也惊叹，他问萧七发：“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用这批木材？” “这木材太大，太显眼了，他们不可能运得远，也不敢直接处理。我们不是官府，没办法搜查，但是，我们不供应木材，他们市场上又买不到，重要的是，庆典的时间到了，他们必须尽快完工！” …… 第二天一早，萧七发到汴安府，击鼓喊冤，而且叫上了程雨燕，四皇子也安排人跟着。 汴安府尹被吓得不轻。 萧七发状告说有人偷窃了萧家的木材，被运到了庆典工地。这一下热闹了，汴安府尹带人到了工地现场，查封了木材。反正有四皇子和程王爷在前面顶着，他做事就是了。 木材被扣下来，经查验，真的是肖家的木材，而且按照编号，就是之前萧家供给工程的那一批。 萧七发也不说别的，就问一句，“这些木材是从哪儿来的？” 工部的官员面面相觑，没有人接话。 …… 第二天，有人来汴安府投案，说是他们之前从工地上偷的。来人一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汴安府尹吴徳把萧七发请了过来，对萧七发说：“萧公子，这已经有人投案了，这案子可以结了。” “哦，吴大人，原来是他偷的。” “是的，这是记录，说的也都对得上。”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工部发了公文，说是我们萧家供了劣质的木材，还把我们家老爷抓了进来……原来我们这木材是在工地上被偷了，那工地上的劣质木材，又是哪儿来的？” 那一脸横肉之人说道：“自然是我换的，以次充好，我能赚一笔！” “为何之后没卖？” “被发现了，不敢卖，怕被查出来。” “现在又敢卖了？”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想着没人追究了，他们出价又高……” “之前我萧家收购木材，你为何不卖？” “我又不傻，知道是你们的东西再卖回给你们？” “确实不傻！不过，你用来换我们家货的劣质木材又是哪里来的？” 那人脸上显出一丝慌乱：“我们从其他地方进的货。” “从哪里进的货？” “你管我从哪里进的货？你又不是衙门的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萧七发转向吴德：“吴大人？” 吴德这个时候，倒把脸沉了下来：“此事确实与本案无关，萧公子，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是了！” …… 萧七发心中冷笑，好啊，原来都是一伙儿的。 “吴大人，按目前证据和证言，此前家父的案子，是这个人偷换了我们家的木材，是这样吧？” “确实如此！” “那这个案子，可以撤销了？” “可以撤销了。”? 第四十章 反转 萧得意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萧七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萧得意心里很郁闷，这可是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坊间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这消息。 商人圈子里都在传，萧家的那个才子，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证明了他爹的清白。这个事儿被大家当成了笑谈，之前还在求他的词，背后就说开了：“这人有才是有才，就是有点傻。你给当官的十万两，这事也摆平了，非要自己花一百万两。” “是啊，写写词还行，从商？算了吧！” 这事儿不知怎么的，还传到了酒楼里，成了酒客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回萧七发更加的出名了。 只不过第一次出的是才名，而这一次，出的是败家的名！ 萧七发跟别人说，“都无所谓，这个阶段只要出名就好。他一个富二代，还在乎这两个钱？” 但是在萧得意面前，他神秘的笑了：“老爹你放心，这笔钱不会亏的。” 工部的人又来催木材了：“案子已经结了，萧老爷的名声也恢复了，这回你们应该供货了吧？” 萧七发笑了笑：“对不起，不供。” “什么？”来交接的工部郎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不供，这木材涨价了！” …… 秦松把鼻子都气歪了：“那个萧七发他究竟想干什么？等着，我就不信了，他还敢真耽误了工程？” 又过了五日，所有的人又坐不住了。 只剩下五天，这十五天的工程要完成，再怎么赶，怕也赶不完了。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着了慌。 礼部狠狠的参了工部一本，说他们拖延工期，将使庆典无法按时举行。 这可是大事。 皇上这么重视的庆典，竟然无法开工。 隔日早朝。 皇上勃然大怒，问工部尚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部尚书说此事是工部侍郎秦松在负责。 秦松出来奏说：“此事都因萧七发而起，这个刁民，囤积居奇，买光了市面上的木材，不给工程供货。” “萧七发？写词的那个萧七发？” 四皇子站了出来：“回父皇，确实是那个写词的萧七发，但儿臣听到的却不是这样子！” “怎么这个事情，你也清楚？” “回父皇，李济世大人的女儿，现在在萧府。儿臣去看望，才大概知道事情原委。” “李济世的女儿在萧府？”皇上看了看左右，“这个萧家，怎么哪儿都有他……你知道，就说来听听。” “萧家正常给供的货，被人在工地偷换了。而后，工部未经查验，给汴安府下了公文，说萧家以次充好，把萧家家主抓了。萧七发为了给父亲洗脱嫌疑，前后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竟有此事？” 二皇子站了出来：“父皇，我以为，不管怎么说。他萧家有意延误工程进度，致使庆典不能按时召开，就是有罪。一个商人，敢为了一己之私，延误庆典，那就是罪大恶极。” 皇上点点头：“说得有理！” 四皇子笑了笑：“萧七发说他有办法按时完成工程，庆典不会延误。” “笑话。”秦大人跳起多高：“十五日的工程量，他说五天，不，现在只剩四天，他能干完？” 四皇子没有理他：“父皇，这萧七发，我带过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皇上摆摆手：“叫他上来！” 萧七发迈着稳稳的步子，走上前来。这朝上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萧七发，见他这么年轻，也都有些好奇。 萧七发上前跪倒：“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他：“我发现你啊，人不大，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搞得鸡飞狗跳的？动静不是一般的大啊！” 萧七发低着头：“谢陛下称赞！” “我……”皇上心里说，我这是赞你吗？ “听说你可以按时完成工程？可工部说，这些工程是要十五天才干得完的？” “只要没人捣乱，草民确实能干得完！” 秦松在边上听了心里这个气，我们要十五天，他说五天干完，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皇上，若是能干完，剩下的工程，我就付他一百万两银子。” “给他一百万两？秦大人，难道你要用工部的银子，去填这个窟窿？”四皇子在边上冷笑。 二皇子又站了出来：“父皇，我复议。如果萧七发规定的时间，按时完成工程，一百万两，我来担保。”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继续说：“可他如果没能完成，数罪并罚，萧家家产要充公，萧七发要发配岭南……萧七发，你敢是不敢？” “谢皇上，谢二皇子。不过皇上，请皇上安排礼部官员在工地监场，并随我运送木材，我怕有人故意来捣乱。” “胡说，谁坏了我庆典的事情，我砍了他的脑袋，包括你！经年，你去安排人，要保证这个期间，施工不受干扰。” “儿臣接旨！” 散了朝，出了议事厅。 萧七发给四皇子行了个礼：“谢四皇子相助，赚的银子，有您一份儿！” “不知道你小子憋着什么坏？你能按时把工程做完，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第二天开始，大批的木料被从萧家郊外的仓库，运到了工地现场。 现场的官员和工人发现，运过来的不是木料，而是按照图纸加工好的预制件。也就是说，这些材料运过来，只要按照图纸组装，就好了。 所有的工匠大喜过望，现场的官员，也十分高兴。本来，上级打架，他们以为这次这锅算是背定了，没想到，这些木材都是加工完了的，这样的话，赶赶工，就能做完！ 所有人都热情高涨，结果，只用了三天，工程的所有安装就完成了。 萧七发特意安排人对安装情况、质量进行了复检。除有几处需要微调，整体做得很好。 情况回报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萧七发，自从遇到了你，本皇子怎么每件事情都这么顺？想着二皇子要掏出百万两银子，他这个开心！ 第四天早朝，二皇子称病没有来。 秦松站在那儿，汗已经湿透了背。 皇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完了？只用了三天？” 工部尚书出班回奏：“皇上，确实是做完了。工程验看已经完成，后面的装饰布置事宜已经在进行。” 礼部尚书也上前：“皇上，按此进度典礼正常举行，应该没有问题。” 皇上斜了萧七发一眼：“萧七发，怎么做到的？你又是被马踢了？” 萧七发差点儿笑出来：“为皇上办事，哪敢有半点儿怠慢，说起来，还是工部的崔尚书治下有方，工部上下，齐心协力，这才办得好！” “少说那些没用的，说，你怎么完成的？” “回皇上，工程主体都是木质结构，我们萧家一直在做这个工程，在郊外仓库，这些日子，一直在加工。构件全都做好了，再运来工地上组装，就节省了时间。” 皇上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方法。这小聪明，你还是有一些的。” 萧七发立刻回道：“本想着这单生意会做亏了，没想到，皇上给机会，二皇子和秦大人，又体恤草民的不易，把亏空补上了。皇上，这可是他们当着您的面主动提出来的，可不能反悔啊！” 皇上乐了：“到底还是副商人的嘴脸！放心，少不了你的。” 心花怒放的萧七发，这时恭谨无比：“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皇上的庆典能够如期举办。” “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儿！”? 第四十一章 少女偶像 萧老爷的案子结了，萧家上下，这心也安了。尤其是钱月英，不管怎么说，之前一直提着的心可以放下了，这都是因为萧七发，她很想为萧七发做点什么。 萧七发的名字又一次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个败家的才子，又把钱赚回来了。 这样的经历简直是传奇。一个传奇是传奇，拥有两个传奇，这人也就变成神。 而重要的是，这个传奇，又起伏跌宕，瞬间拔到高点，从一个从顶峰跌到谷底，又从谷底反弹到顶峰。 不知其中真实细节的人，就被人赋予了无限的想象。 萧七发现在就是这样。 无与伦比的才情，再加上思虑周密的头脑，重要的是还年轻英俊，更重要的是家里还多金，更没有什么负面的消息。 所以，现在萧府前，又开始排队了。排队的人不再只是求词，而是开始提亲说亲了。 钱月英又开始忙了，忙得很开心。 萧七发根本不理这些事情，他还在想关于票号的事。 汴安城肯定要建一所票号，那是他的总号。那外地的第一所，应该建在哪儿，思来想去，他把目光聚焦在了益州。 益州虽然位置有些远，但萧家的木材、石材很多都从这个地方进货，瓷器又多销往此处。另外，萧得意支持的三皇子也在益州，这样的话，如果票号有什么事，也可以有人帮着照应一下。 做票号，如果后面没有人，那就没有了信誉，也没有了安全保障。 所以萧七发想，这第一个票号，选在益州比较合适。萧得意也同意这样的安排，萧家在这两地，生意往来比较多，而且，在益州建了票号，若是三皇子有需要，用钱更是方便。 这样两个票号的筹备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萧七发现在目标很明确，票号前期的业务先只对自家产业。 在此之前，各个产业，各自为政，由每个产业的大掌柜全权负责，萧得意只管人，当然也会看账本，但是每年不到年中、年尾，经营得怎么样，赚了多少钱，他是不知道的。 萧七发的想法是，通过票号，可以把自己家所有的产业。财务做成一本账，也有助于家主了解整个家族的生意运行情况。 于是，就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规定一些财务的基本标准，对账房要做一些培训。今后异地搬运的银钱的工作，都不再需要各个掌柜自己去做了，收了银子存到票号，要用银子，凭银票、汇票去票号取。这样整个家族的产业，资金可以更快的周转。 票号的每项业务都要重新梳理。 比如，别人把钱存到柜上，那么给多少利息？如果别人提前取，利息又如何计算…… 再比如，如果有人想要贷款，利息收多少，如何评估对方的信誉？要拿什么来做抵押，以降低风险…… 还有，异地汇兑，开汇票，汇票用什么制式？用什么纸张，使用什么样的密文，以防伪造…… 总之事无巨细，都要从头一一做起。萧七发让萧得意，从柜上选了几个聪明能干的伙计。自己一边定规矩，一边对这些伙计进行培训，让他们熟练起来。萧七发前世的经验，事情不能自己做，那样会越做越累，只要选对人，把人带出来，后面，他自己就轻松了。 总之，每天忙碌而充实。 …… 这天，萧府门前又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下，程雨晴蹦蹦跳跳的下了车，拖着马尾的程雨燕就跟在她身后。见到萧府门前长长的队伍，程雨燕有些不明白，这萧府在做什么？ 见到萧七发，小雨晴又噘嘴，“七哥哥，你好久都不来找我玩儿了！” 萧七发笑了：“七哥哥这段时间忙啊。” “你们大人都说忙，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好做？一天那么长，抽那么一小小的时间就可以了。” 萧七发正向引导：“雨晴，没有玩的，可以读读书啊。” “我才不要，读书闷死了，而且先生写的词都不如七哥哥！跟他们能学出什么来，一点儿都不好玩。” 好玩儿，萧七发想了想：“雨晴觉得哪些是好玩的呢？” 程雨晴掰着手指数着：“比如说踢毽子啊，踢蹴鞠呀，捉迷藏啊……” 萧七发心说，体育运动和游戏啊，这个可以有。对了，这个世界还没有乒乓球，萧七发在前世喜欢打乒乓球，从小就喜欢打的那种，横拍，削球结合快攻打法。 “雨晴，等下次你再来。七哥哥发明一种新玩法，包你喜欢。” “你说的哦，不许耍赖哦。” “那是当然，不耍赖。我们雨晴的事情，我要放在第一位，你的事情……”。 “就是我的事情！”小姑娘抢着说道。 萧七发笑了：“你今天怎么会跑过来啊？” “是姐姐要来找你。” 萧七发看向程雨燕：“雨燕郡主找我？” “小孩子乱讲的，雨晴，不是你想七哥哥的吗？”陈雨燕脸上有点红：“再说了，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 “对了，萧公子，你们家门前怎么排了这么多的人？” 萧七发有些尴尬：“那都是来找姨娘的。” “噢！”程雨燕将信将疑，这么多人，找她一个主母能做什么？ “你最近有什么新的词作吗？” “最近事情有点多，没写了。” 两个郡主跟着萧七发回了他的西院，正碰上惜月也过来。 程雨燕有些诧异惜月妆容的变化，奇怪地看向萧七发。程雨晴一见惜月，高兴地跑上去：“姐姐，你现在好漂亮啊！” 惜月见到程雨晴也很开心：“那也比不了小郡主啊！” 萧七发心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算凑齐了。 几个人说着话，就见钱月英也跑过来。 见到两个郡主，钱月英连忙见礼：“两位郡主都来啦！” 知道他们和萧七发的关系，钱月英也不避讳：“七发呀，怎么说，你也挑两个见上一见，来这么多人，你一个都不见，我天天看算怎么回事儿？” “他们都是来找萧公子的？” “谁说不是呢？郡主。这些人，都是来向七发提亲的。” “提亲？” “七哥哥，提亲是干什么呀？” 钱月英抢着答道：“提亲，就是别的府上有姑娘的，想要嫁给你七哥哥，就找了媒人过来跟我们说，要是你七哥哥也同意，选中了哪家的姑娘成了婚，那个姑娘将来就成了你的嫂嫂，可以住到我们萧府了。” “不要，姐姐，我们也要来提亲。” 程雨燕的脸上腾地就红了：“不要乱讲……” “我没有乱讲嘛，这么多的人都想嫁给七哥哥，过来跟七哥哥住。哥哥到时候得多忙，更没时间陪我玩儿了。” 听了这话，钱月英和惜月笑得前仰后合的。 “小郡主呀，七哥哥啊，只能选一个人做媳妇，就算以后再娶，也没那么快，也要隔个一年半载的才会娶下一个！” 萧七发很无奈的摆摆手：“姨娘，外面的事情帮我挡一挡。” “我跟你说啊，有几个姑娘还真的不错啊。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 “您要是实在觉得好，您就认个干女儿！我和郡主他们还有正事聊。” “你们聊，你们聊，那我先去帮你筛选着！” “萧公子现在很受欢迎啊，这场面，快赶上太子选妃了。” “郡主说笑了！” 程雨燕现在心情有点复杂，之前他对萧七发印象一般，毕竟是商人之子。后来他因词出名，尤其是给爷爷写的那首词，让程雨燕觉得知音难求。而且，萧七发还展示了太极功夫，难得的文武全才。 后来，出了一百万两的事情，程雨燕也听说了，觉得萧七发实在是个败家子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想到，后来事情又发生了反转。萧公子不但文武全才，还是有谋略和城府的人。这样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比起程雨燕平时接触的那些世家子弟强了太多。 程雨燕之所以让程雨晴带她过来，也就是抱了多接触接触萧七发的心思。没想到这个萧七发，现在这么抢手了。感觉自己不下手，很快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第四十二章 赚钱第一步 程雨燕回到程王府，心中还是有些郁闷。 这个萧七发真的有那么好？要你们那么多人排着队去提亲！ 这时候从灵公主又过来程王府，她看着程雨燕，感觉她的情绪似乎不对：“怎么了？我们的程大小姐，好像心情不太对啊。” 程雨燕生在程王府，自小聪慧过人，长大了，文武兼备，程王爷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程府上下，就是她父亲，在朝堂上若是遇到什么难题，都会找她来商量。所以，一直以来，程雨燕都是心高气傲之人。 这些年，上门提亲，跟在她后面的皇亲贵族家的年轻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可她一个都看不上。一直以来，程雨燕给外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的，睿智平静，有大家之风。可是，现在的她，心被一个商人的儿子搅乱了。 程雨燕摇了摇头：“算了，我们一会儿出去街上逛一逛吧，家里待得有些闷。” 从灵公主眨了眨眼睛：“我们去萧七发那儿转转吧？” 程雨燕气不打一处来：“不要跟我提这个人。” 从灵公主眼睛一亮：“怎么回事，他惹到你了。” “他惹我做什么……你一个公主，找他去做什么？”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玩的人了，不是吗？写词能拿魁首，赚钱能赚百万……年轻又英俊，有才又多金！” “你不会犯了花痴吧？”程雨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公主哎，怎么都不可能嫁给一个商人的儿子吧？” “谁说要嫁给他了？一起玩有什么问题吗！” 程雨燕脑补了一下，若是他和从灵公主成了亲，他就成了我的长辈！她打了个冷战，不行，程雨燕对从灵公主、她的闺蜜，第一次起了防备之心，不能让她跟萧七发凑在一起。 …… 另一边，萧七发正在研究乒乓球。 在这个世界，去搞赛璐璐或是新型高分子材料去做乒乓球，搞胶皮研发去做乒乓球拍，这工作量都太大，占用时间太多，不经济。 萧七发现在觉得，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一步到位。他只要比现在的世界领先一步就可以了。 先说乒乓球台，很多东西都能替代。铁板，木板，本身乒乓球的案板的材质的种类就很多，只要所选的板面平整，不是坑坑洼洼的就可以了。 乒乓球台就用木头做的，前世，国际规定也是要求乒乓球台要由坚实木料做的。仓库里那么多上好的木料，庆典工程只用了一部分。把木材做成乒乓球台，如果这项运动日后能推广开，这也都可以赚一笔。 球拍自然也就用木头。先不用什么胶皮、海绵。要知道胶皮和海绵在发明和使用到乒乓球这项运动之前，乒乓球拍就是用木头的。先能保证可以玩起来，以后再改进嘛！ 乒乓球是个问题，但萧七发看过这个世界的蹴鞠，已经可以做成皮革充气的了，所以，做一些小球代替，应该也没有问题，最多，皮革选薄一些的。对了，也可以找一些实心球来替代。 乒乓球台的尺寸就按前世的来，玩了这么多年，这些尺寸，萧七发闭着眼睛就背出来了，长2.74米，宽1.525米，离地面76厘米，与水平面平行台面为暗色，台边各有2厘米宽的白线，长的称边线，短的称端线。台面中央有一条3毫米宽的白线，将两个台区各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只要把这些尺寸换成这个世界的单位，交给工匠去做就是了。 …… 对于自己的第二件大事，赚钱。 萧七发是认真想过的，他要做与健康、快乐、效率提升、共赢这些主题词相关的生意。 没有别的，只因为他是富二代。只是挣钱，算比萧得意挣的更多，那也没什么挑战性，没什么意义。食不过一日三餐，卧不过一榻之地，要那么多的钱，对一个富二代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所以他要做一些不同的。 定了方向，就等于确定了哪些东西不做，即使可能很赚钱。 萧家现在的生意，做的都是大生意，可这样的生意，在萧七发看来，一单就是一单，没有持续性，缺乏长期可控的现金流。 这么富足的生活，广大人民的吃、住、行、游、购、娱，那么大的市场和需求，只要选好方向，做就是了。 跟快乐和这个健康相关的，乒乓球就是其中的一个。你看啊，这乒乓球，玩着很开心，天天玩儿，身体又很健康，多个人一起玩，又能增进感情…… 这事儿，值得做！ 不能天天光想着票号，票号这个是个大事儿，估计做起来要有些年头。而且，一开始可能没有那么多的钱赚。 目光要长远，起步要从脚下。 为了改变世界，先要从小处着手。开展体育运动，用乒乓球增强大家的体质，就是这种小处的体现。 萧七发这段时间发现，蹴鞠这项运动，在午宋很是流行。蹴鞠早已经不是贵族之间的游戏，而是演化成了国民运动。蹴鞠的发展，不仅得益于物阜民丰，生活环境，还得益于皇室的喜爱，几代皇帝都是蹴鞠的爱好者。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胜焉”，有了皇室的推崇，蹴鞠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运动，而是逐渐演变成了礼仪活动，民间也逐渐掀起一阵蹴鞠热潮。 这就是最明确的路径啊。 把乒乓球发明出来，先让皇室喜欢上，自上而下推广。以后，皇上奖赏大臣，就不用什么金银了，给全套的乒乓器材、限量版的球拍、球衣，要是做成这样，想不发都不行啊。 萧家有布行，萧七发决定先设计制作一批球服出来，看看销量怎么样，大家对这种新的东西接受程度如何。 那么，如果乒乓球这项运动真的自上而下推广开来，球服、球鞋、器材……他就有很多东西可以卖了。 若是汴安城所有的有钱人，府里面都装上个乒乓球台。 有了群众基础，到时再搞一个比赛，教打球的培训班、教裁判的培训班…… 这都是银子啊！而且，我得了银子，给了从事乒乓球运动的所有人健康和快乐。 这是多么幸福和伟大的事情啊！? 萧七发很兴奋，他要立刻行动。 第四十三章 难题解决 说干就干。 萧七发把乒乓球台的尺寸、制作要求、注意事项，都写好，交给了周管家。 自上次的事件之后，周管家对萧七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在萧七发面前，再也不摆老资格，交代下来的事情办的也妥帖。 很快，乒乓球台的样品就出来了，在萧七发的西院组装好。 哇，萧七发摸着样品，这是艺术品啊，萧七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整个球台，没有用胶，没有用钉，全部铆合在一起。整个乒乓球台，表面处理得极为平整，木质也好。用深蓝的漆，很明显，又打磨过，这技术，真是太棒了。 奖了制作的工匠，萧七发又把前些日子让院里的丫鬟，给勾的那个网，架在了蓝色的乒乓球台中间。 整个乒乓球台已经像模像样。 他又画了球拍的图纸，交代工匠们，要用上好的桐木，边缘要用砂纸打磨。他按前世的样式，做了两种，直板的短一点，横板长一点。 球拍做出来，萧七发试了一下，弹性很好，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感觉。 只是，这乒乓球…… 感觉总是不对。原来想着用皮革做的蹴鞠，把尺寸缩小就好，可是这皮革尺寸大还好，尺寸小了，就很难做得很圆。 于是他发动全家，让他们问遍全部能接触到的渠道，找各种弹性好，又很轻的球。 结果，丫鬟小曼表哥家里的一颗不知名果树的果实入了萧七发的视线。这种树结出来的果实是滚圆黄澄澄的，弹性很好，又极有韧性。 萧七发试了试，觉得应该可以打。 再说这服装，午宋的长衫，打起球来实在是不方便。 萧七发又从布行选了几种吸汗透气的布料，他要做几身运动服。可到了裁缝铺，剪裁的师傅看着他的图样，可能实在觉得不像样子，反复问他，“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萧七发很耐心地说，我非常确定，你就放心做吧。做好了，今后你这里，生意不断。 运动服做出来，萧七发毕竟不是专业的，又调整修改了几次。运动服采用了紧身束口的样式，定型以后，做了红色、白色、蓝色三种颜色。 但萧七发没有敢做短装，午宋国还没有穿短装的习惯，直接去做，步子迈的有点大。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乒乓球，小曼家的树，只结了那么几颗果子。如果后面要大面积的推广，太少了肯定不行。即使可以，这种果实，保存也是很大的问题。水分多的时候球是一种状态，水分少了，弹性、硬度各个方面都会有所变化，也不太适合。 看来还是要去找橡胶。 前世，这种东西，产地都是在南方。要在亚热带的森林地区才有橡胶树。 看来这件事情又急不得。 正在头疼，萧大合跑来说，程王府的小郡主来了。离得老远，小雨晴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七哥哥，我的乒乓球怎么样了呀？可以玩儿了吗？” “本来还差一些，不过，你来了，就可以玩儿了。” 萧七发拿了一个直板给雨晴，小孩子，胳膊手腕都没力气，用直板容易一些。 然后，萧七发教她基本的规则，发球和推挡。 “呵呵呵，太好玩了！”看着黄色的球在平坦的桌面上跳来跳去，小雨晴很是开心，欢乐的笑声很远都听得到。即使没有打到球，追着球到处跑，她仍然很高兴。 萧七发心说，程王府的孩子又怎么样？看来现在的孩子，太缺少玩具了。玩具，这又是朝阳行业啊！ 程雨晴抹了把脸上的汗：“七哥哥，这个乒乓球，是不是以后就可以经常玩儿了？” “现在还有一点问题。就是这个球啊，我要找那种很轻，又很容易跳的球，现在还没有找到。” “很轻，又可以跳起来……啊，七哥哥，我知道哪里有。” “你知道？” “玩的事情，你问我就对了。市坊那边有一个店，好像是外地人开的。他那里我就见过你说的这种球！很轻，又可以跳的很高的球。” 萧七发眼前一亮，跟小雨晴说：“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没想小雨晴表情一呆：“可是我找不到，要去叫上姐姐才可以。” 一行人回到程王府，叫上程雨燕。小雨晴咿呀呀说了半天，程雨燕终于听明白了她要找什么。 程雨燕领路，马车在市房里左转右转，行了好久，终于停下了。那是一间不大的店面，店里卖的东西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但生意似乎还不错。 雨晴带着萧七发进到里面，指着一处对萧七发说：“七哥哥就是这种球啊，就是这种。” 萧七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那是用一种条状的东西缠成的实心球。 原料是长条的，不太规则，很有弹性。咦，这是橡胶啊，是橡胶树流出来的汁液形成的生胶。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店里的老板皮肤黝黑，见他们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就说到：“这是未经过处理的橡胶，从树上自然流出来，不规则，所以什么也做不了。孩子就把他们做成球状，用来当玩具玩儿。” 萧七发一听，来了兴趣，想不到这里还真有这种东西：“你们这些橡胶从哪里运过来？我如果大量要货，能不能供应？” “这种橡胶啊，是从南边海上来的。现在在我们家乡那边有人种，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能做什么。”店主说着，从后面拿出来一整张整齐均匀的蜡黄色的胶片：“他们知道我们在汴安开店，想着这边人多，可能会有人知道它的用途。” 萧七发心中很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板，你这橡胶要多少钱？” “您要是觉得有用，就拿过去试试。这个东西呢，实际上不值钱，主要就是长途运输的费用比较多。您如果要的多，一次性运过来，价格就没那么高。” “好，那我先拿回去一张试制。若是成功了，你有多少货我全都要了。以后那边的货也全部都给我。” 店老板也满脸堆笑：“这东西在我这儿都放了一年多了。终于有识货的人，你尽管拿去。” 回去的路上，萧七发很是兴奋：“小雨晴啊，你立了大功了。说吧，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立功了？那我可要吃好的！” “必须吃好的，走，去绮涟居！” 几个人开开心心到了绮涟居。 见到萧七发过来，门口的小二、迎宾的姑娘、包间里的美妇，全都满脸堆笑。 “快去快去，告诉梅娘，萧公子来了！” 萧七发说：“梅娘若是有应酬，就不必管我，我只是带朋友来吃个饭。” “那哪行啊？梅娘吩咐过，只要萧公子过来，不论任何时候，一定要告诉她。” 程雨燕显然对这种热情很奇怪：“萧公子对这酒楼很熟啊。” 萧七发挠挠头：“确实有两个熟人。”? 第四十四章 推广 梅娘款款而来。 见到萧七发边上的程雨燕，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她莞尔一笑：“萧公子真是大忙人，上次之后，都没有再来绮涟居。” 上次！程雨燕皱了皱眉。 “梅娘想感谢一下萧公子都没有机会，叫人去过府上两次，每次都说排了长长的队……” “梅娘太客气了，这两位是程王府的两位郡主。小郡主今天想吃点好的，这不，我就把他们带来了。”萧七发赶紧插了句话，他现在就怕别人提起家门前排的长长的队伍。 “萧公子若是信得过我，这个菜由我来安排。” “由梅娘安排自然是好的。” 梅娘安排好了菜：“几位是否要听个曲儿？” 程雨燕见他们两个这般熟络，已经心中不悦：“算了，你们这儿有什么好曲儿？” 梅娘笑容不变：“曲儿都是那些曲儿，不过，词是萧公子写的词。” 程雨燕看了一眼萧七发：“又是写漂亮姑娘的？” 萧七发笑笑：“确实是俗词，若是雨燕郡主没有兴致就算了。” 程雨晴不干了：“不，我要听。姐，七哥哥是请我的，姐姐是坐陪，不能扫兴。” 梅娘又问：“萧公子，那要唱哪一首呢？” “定风波！” 听到萧七发点这一首，梅娘甜甜一笑。 弦乐声起，歌喉轻展。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雨晴在旁边拍手：“这个姐姐的歌，唱得真好听。” 程雨燕不知这里的故事，虽然也觉歌声甜美，但这歌词却让人浮想联翩，心说萧七发你在酒楼也是处处留情啊，这琢玉郎，莫非是你？梅娘就是天赐的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萧七发看着梅娘，只觉她似乎就成了词中所写的歌女。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这程雨燕本就是才女，一听这两句，就知道这里面是有故事的。琵琶轻转，音调悠悠，末一句响起：“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程雨燕收了轻视之心，赞道：“好词！” 音乐声停。 “郡主，这岂止是好词，这是救了我一命的词。”梅娘看着程雨燕说道。 一边唱着，梅娘察言观色，知道这两人是对萧七发很重要的人，她想着，公子既然来了，那一定要让他满意而归。 “噢？有故事？” “说来话长……”梅娘的歌声婉转清丽，说话时却是轻轻柔柔，把和萧七发相识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程雨燕对梅娘的印象立刻改观，顺带着，看萧七发的眼神也温柔了很多。她本就是磊落爽快之人，这段时间因为萧七发的原因，心里起了嫉妒之心，难免对萧七发身边年轻漂亮的女性有敌意，还会患得患失。听了梅娘的讲述，她自己心中有愧，面色好转了很多。 “梅姑娘也是重情之人，难得！” 梅娘适时又选了几首欢快的曲子。 伴着美妙的歌声，一道道美食上来，小雨晴眼睛放光，虽然程王府自也是不缺什么，但程王爷家风严谨，生活朴素。梅娘所点的菜品，又多是照顾她的，你看那憨憨的猪头包、晶莹剔透的虾饺……松露煎元贝好吃，黑豆腐相当不错…… 这顿晚宴，程雨晴吃得高兴，一直是赞不绝口。程雨燕心情不错，妙话频出。到了后面，梅娘也被程雨燕叫了一起吃。 萧七发自然开心，心情舒畅无比。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重要的是这戏要怎么唱，梅娘真不愧是这里的头牌，察言观色、抚慰人心，饭菜、乐曲、谈话，都变成了让人开心的要素。 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一颦一笑，举止得体，让萧七发更生亲近之心，这个女人，不错！ 宾主尽欢。 走的时候，萧七发在梅娘耳边说了句：“今天多亏了你！” “公子若是觉得好，记得经常来，有公子在，世间才值得。” 此话一说，萧七发心中一热。 …… 晚上回去，萧七发把橡胶分割成小块儿，反复试验，第二天，又叫了工匠过来。实心的橡胶球，虽然弹跳很好，但是球体太重，做小了速度也太快。 想直接做成中空的圆球，这里的设备条件又不具备，工匠们也没有办法。 后来萧七发想到一个法子，做了模子，先用橡胶做两个半圆，然后合到一起。反复试验几次，终于做出了感觉跟前世有些类似的球。但整体的感觉，还是要差些。这个萧七发有心理准备，因为乒乓球的制作，要加很多化学的添加剂，还有很多的工序。 这些他并不太清楚，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方向做得太过深入。虽然是理工科出身，但萧七发前世并不是科研人员，他要做的是，把大的方向定下来，确定可行。然后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知道这个时代科技水平有限，但告诉他们方向，总有些办法可以想出来。工匠们用自己的方式去改进，总是会有一些进步，甚至是出乎意料的效果。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不要把每一件事情都复原成前世一模一样。做有这个世界特色的乒乓球，萧七发觉得也蛮好。 说不定，到时候可以找到更适合的做乒乓球的材料。 …… 球的问题解决了，可以批量做一些出来，又不像果实一样有太多的限制。萧七发觉得，向皇室推广乒乓球的时机到了。 他让周掌柜又做了三套乒乓球台，一套直接拉到了程王府。小雨晴高兴坏了，给了萧七发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啦，太好啦，以后每天都可以玩乒乓球啦！” 这个新奇的东西，立刻引来王府上下的好奇。 萧七发和程雨晴两个在打球，虽然小雨晴还不熟练，萧七发也还在适应这些新的装备。但你来我往，一来是热闹，二来小雨晴的笑声实在太有感染力，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最后，终于把正在喝茶闲聊的程雨燕和从灵公主也给招来了。 萧七发心中一乐，从灵来了，从她开始，我的乒乓球，要进皇室喽！? 第四十五章 打基础 萧七发和程雨晴的乒乓球，在众人的围观和叫好当中，成功地吸引了程雨燕和从灵公主。两人在场边看了一会儿，从灵公主先坐不住了，有些跃跃欲试。 萧七发看在眼里，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他也拿了一个直板给从灵公主。从灵公主试了几下，她的身体协调性实在不太好，穿的服装又太长，动作很生硬。 程雨晴哈哈大笑，终于体会到了高手的感觉，这球东边给一个，西边给一个，把从灵公主累得够呛。 那么多的人在旁边看着，从灵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停下来，招手叫程雨燕：“雨燕你来。” 程雨燕刚刚在旁边看得手痒，可是萧七发把位置让给了从灵公主，她也没办法。现在赵从灵被打得很狼狈，她看在眼里，心里莫名有一些开心。 她眼见萧七发拿的拍子和雨晴、从灵拿的不一样，就对萧七发说：“我要用你那种拍子。” 萧七发笑一笑，把拍子递给他。 练过武术的，协调性自然好，动作也敏捷，程雨燕上手很快。熟悉了规则、学会了发球以后，程雨燕很快找到了感觉，和妹妹打得难解难分。 这回程雨晴不开心了。跑得太多，她有些累了。招手叫萧七发过来：“七哥哥，你过来跟姐姐打，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萧七发就等着这个时候。如果只是之前和雨晴那样推来挡去，虽然大家看着热闹，但总归没有很大的吸引力。和雨晴打，又不能做得太过分，不然小家伙没兴趣了，他这出戏就没得唱了。 他走上场去，同时扭头对从灵公主说：“公主你看好了啊，这个乒乓球是有技巧的。” 他走到台前，双腿岔开，微微蹲下，身体前倾。 程雨燕的球发过来，他反手一个快拨，球速比刚刚快了很多，程雨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接到球。 再发一个球，球跳过来，略有一些高。机会，萧七发一个侧身正手位的快攻，橡胶球在他的击打之下，速度奇快，直冲程雨燕飞去。 “啪”的一声，程雨燕左手一捞，把球抓在了手中，同时，她眼前一亮，这球还能这么打？ “看到了吧？公主、郡主，乒乓球需要练习，练习熟练了，是很好玩的。跟蹴鞠一个道理，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练习身体的灵活性，军队上用来训练也可以。” 程雨燕点点头。 “像我刚才的正手攻球，进攻的时候，右脚踩地，借助腰劲发力，与功夫是同样的道理。” “的确如此，就是这器材复杂了一些。”程雨燕说道。 “刚做出来，有需要可以大规模生产。你想象一下，这一排摆个十几二十张的球台。大家在一起操练，那是何等的气势！” 萧七发畅想了一下未来的场景。 两人又练了几个回合，程雨燕一个发力，打中了一个正手的扣球。萧七发没有接到，程雨燕振臂一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从灵公主在旁边，看得眼热：“萧七发你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从灵公主如果想学，我自然会好好教。”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小雨晴在旁边叫着。 “还有我。”程玉燕打出了感觉，也想继续跟着学。 萧七发轻轻呼了一口气，第一步完成。 …… 接下来的几天，萧七发开了一个小型的培训班。 在培训之前，萧七发一本正经的给三个人讲培训的纪律： 不许三心二意，要集中精力认真练习，要听教练，也就是我的安排，不要轻易喊累，不要轻易放弃…… 他让从灵公主、程雨燕、程雨晴都穿上了他制作的运动服，一水的红颜色。萧七发从基本的步伐和动作教起，练习乒乓球的推挡，并通过对练巩固和加强。 程雨燕是进步最快的，他现在已经可以和萧七发连续打上几个回合，步伐合理、动作轻松。 萧七发心里感慨，这丫头虽然对自己脾气差了一点，但能文能武，悟性又高，还有领导才能。这乒乓球的推广事业需要人，姑娘家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实在是暴殄天物，要不要把它发展成自己的事业伙伴？这样一个人，她的朋友都是王公贵戚，由她去做推广，事半功倍呀。 有了这个想法，他对程雨燕的教学，越发的认真仔细。眼见着程雨燕水平超过了两人，小雨晴和从灵公主不干了。 “萧七发，你偏心啊，她水平都那么高了，怎么还一直教她？” 萧七发笑了：“我要培养一个高手！雨燕郡主最适合。” 听萧七发表扬自己，程雨燕很开心，练习越发刻苦。 针对从灵公主的特点，除了球技训练，萧七发有了时间就很认真的给从灵公主介绍乒乓球的规则。 从灵公主有些不解：“不就是个玩儿，为什么设置这么麻烦的规则呢？” 我们这几个人是玩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汴安城有一千人、一万人都在玩乒乓球，那我们就可以组织大型比赛了。 从灵公主眼睛睁得大大的：“像词会一样的比赛吗？” “比词汇规模还要大的比赛，那个时候我们就需要裁判。就像是词会的评判一样。打球是一个体力活，让你每天辛苦的训练，一天打个十几二十场的比赛，我估计公主是吃不消的。但是如果你来做裁判，判定谁输谁赢。以公主的聪慧，肯定能够胜任。那个时候，你就是类似四皇子的角色，怎么样？” 他给从灵公主画了个饼！ “还有，如果几位皇子或是宫中的人，大家互相比赛，你作为裁判，告诉哪一个人哪里不对。每一个球谁输谁赢，谁违反了规则，你觉得这种感觉怎么样？” 从灵公主觉得萧七发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打球肯定比不过程雨燕。对，我就来做裁判，看着你们累死累活，我在旁边坐着，评判输赢。再加上，如果到时候举行大型的比赛，咱也代父皇说说话，那感觉…… 于是，萧七发的乒乓球事业，有了最初的选手和裁判。 他现在需要机会，要让乒乓球这项运动成为宫中众人最喜爱的运动。他送了一套乒乓球台，给到从灵公主。告诉她只要每天认真训练，水平就能够得到提高。同时告诉他，乒乓球要练习手感，平时可以拿着球拍多颠一颠球，并给他做了示范。 从灵公主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六章 财源滚滚 萧七发画的饼好像真的起了作用。 从灵公主有了当总裁判的梦想，就开始积极行动了起来，把皇子、皇妃、皇家的子侄，都发动起来学习乒乓球。 她的理由很有说服力，皇室的子弟，除非学武的，大部分是四体不勤，蹴鞠又不是经常可以踢，还可能会受伤。打乒乓球，既可以强身健体，又不会受伤，在宫中摆个球台就能打，实在是适合皇室成员的最佳运动。 很快，乒乓球在皇室子弟当中，就有了很多的拥趸。这宫中，可以听见乒乒乓乓声音的地方，越来越多，哪里有了乒乓球台，哪里就多了欢声笑语。 “上有所好，下必胜焉”，再加上程雨燕也把自己的朋友圈儿，打造成了推广乒乓球的社交圈儿。 凡是体验过这项运动的魅力，就停不下来了。蹴鞠是好，但是一来要求的人多，场地也有限制。这乒乓球，两个人就可以对打对练，打的好与不好，都可以玩得很欢乐。 长辈们觉得，孩子们玩这个对身体又好，又省得跑去酒楼、赌场败家。各家的夫人，也存了同样的想法。 于是汴安自下而上，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乒乓球运动。萧家的乒乓球台，供不应求，每出一个，都会被争相抢购。 到后来，大家没有标准球台的，就用自家的桌子，自己弄几个板子削成球拍状来打。 但是乒乓球，就没办法了，必须要去萧家买。 萧七发的乒乓球试制成功以后，已经把雨晴介绍给他的那个小店儿里所有的货都包了，还提前付了定金，把出产地所有的橡胶都订了下来。 现在，萧家所有的工匠，全都加班加点，价格一涨再涨，还是供不应求。 萧七发又在市坊租了一个很大的地方，做了一个乒乓球馆，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他专门挑了几个运动素质比较好的人，教他们打乒乓球，然后由这些人又去教其他人。 培训按时收费，经过培训的人，水平提升很快，于是又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参加。这场面之火热，让所有的商家都看得眼红。 萧七发都想好了，培训的钱，他看不上，等这些人对培训乒乓球各个方面都熟悉了，他就资助这些人出去开馆，或是其他的人想开乒乓球馆，只要工钱合适这些人愿意去，他就放人。培训的人越多，打乒乓球的人越多，这市场才能热起来。 毕竟，现在器材的供应，只有他一家！越多人打，萧家就赚得越多。 见到这样的场景，卢凌也专门找了萧七发，梅娘作陪。梅娘只要有能陪着萧七发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也不多话，就在边上静静的看着他，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卢凌双目含笑：“想不到萧公子不但词写得好，更是经商天才！” 她向萧七发订购了几张球台，在自己的酒楼，做了几间乒乓球室。喝酒之前，人没到齐，又不想听曲儿，可以去练练乒乓球，活动活动。平时，不到吃饭消遣的时间，也可以聚聚人气。 萧七发心里称赞，怪不得绮涟居生意这么好，这卢凌真的是心思活络！ …… 轰轰烈烈的乒乓球运动，终于惊动了皇上。 “又是那个萧七发？一段时间不折腾点事儿出来，他就闲得发慌！” 边上的刘公公低着头说道：“皇上，这个萧公子可不简单，您别小看这个乒乓球，听说，他萧家这银子可真没少赚！” “这个事情很赚钱吗？” “皇上，您是不知道这乒乓球现在有多火！不要说外面市井，我们这宫里，乒乓球台都有了几十张了。现在闲下来，主子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打乒乓球了。有的人啊，走路都拿着球拍子上面放个球，好像是听从灵公主说的，说是练习……球感！” “从灵也掺和这件事了？” “从灵公主可是很积极，不但打球，还当裁判呢。这宫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受公主的影响才去玩的。您还真别说，这乒乓球一打起来，好多人这脸色都好了很多呢。” “你也打过吗？” “皇上圣明，老奴也去试了试。还真别说，小小的一个球，看着它在台子上跳来跳去，不打，自己都觉得有活力了。那些个年纪轻的，玩起这乒乓球，那个高兴啊，老奴在边上站着都感觉自己有活力了！” “有这么神奇？” “皇上，要不要去试试？” “试试？那就去试试。” 于是午宋的皇上，也开始打起了乒乓球。打完之后，皇上感慨：“这个萧七发，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难道真的是被马踢了，因祸得福？” 在家中的萧七发，打了个喷嚏。 总之，乒乓球从此成为了午宋国全民开展的运动。打好了汴安城的基础，以后就可以逐渐推广到全国了。 萧得意看着银子哗哗的流进来，有些惊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只不过，最初的时候，萧七发跟他讲，他也只觉得是个年轻人的玩具而已。没想到，这个东西还真能赚钱，还真能赚这么多的钱。而且，不是阶段性的，是一直在赚钱。 我这个儿子啊，在经商方面，看来确有天赋。好啊，我萧家后继有人了。 …… 因为基本素质好，练得又很勤奋，程雨燕现在已经是乒乓球方面的真正高手。就是跟萧七发过招，输赢也是五五开。 两个人现在是真的球友了，萧七发也愿意跟她打，打得过瘾，开心。因为有了共同的爱好，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结果就是，惜月也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萧七发有些惊讶，要知道乒乓球这项运动，如果只是玩，那没什么问题。但真想打得好，持之以恒的刻苦训练，才是水平提高的不二法宝。这程王府的郡主竟然能够吃这样的苦，能提升得这么快，可见她在其中所下的功夫。 萧七发的第一项生意，开局完美，进行得也是顺利，这让他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第四十七章 钱途光明 乒乓事业发展的很好。 萧七发心想着今后自己不能有太多的时间都放在这个方向上，但是这个事儿总要有人继续跟着，但这个人要对从商不能排斥，所以不论是从灵公主、还是程雨燕都不太合适。 这实在是个问题，但萧七发前世的经验就是，没有人，就自己培养人。 这事重要，但不紧急，留意着手下这些伙计就是了。 萧七发想把乒乓球当成一个独立的生意去做，既然是独立的生意，就要把关键的问题都能够独立解决。所以，他把相关的工匠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精细化研究院，简称精研院。精研院一部分人去研究球拍和胶皮，一部分人去研究乒乓球，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有更好的材料可以用。 除此之外，他又组织了一部分人，成立了一个市场部。 乒乓球这个事儿，要保持持续的热度，所以，要支持更多的人去普及开展，去开乒乓球馆、去训练新人。同时，组织每年的全国比赛，设置重奖，以吸引人们参加。要让大家知道，除了种地，他们做乒乓球，也能过得很好，这样才能真正的让乒乓球发展起来。 同时，这个部门还有一个任务，在各地找一些乒乓球的爱好者，支持他们成立乒乓球的团体。 他很郑重地给从灵公主和程雨燕发了聘书，邀请这两个乒乓球的元老，作为名誉乒乓球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具体的事情，由市场部安排人去做，进而在民间推动乒乓球事业的发展，全靠自己出钱出力去做，这个事儿不长久，总要让些空间来，让别人看到利益，并且一起来做，这样才做得好，做得长久。 对了，还有服装。 运动服这个事儿，萧七发还是独立了出来，体育事业是个大事业，今后不仅仅是乒乓球，其他的体育项目，也都需要运动服。萧七发设计的运动服，不仅穿着运动舒服，而且很漂亮，尤其受到了女孩子们的喜欢。 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分好了工，每个部门都临时找了一个负责人，先有人负责，再根据人的表现去调整。新的事业嘛，都是这样。 …… 萧七发的乒乓球事业蓬勃发展，他那两个票号的筹备，也做的差不多了。汴安城的票号选在了最繁华的商业街，虽然是先在自家的产业里面去试，但是，最终都是要吸引客户的，前期就当是做个样板给大家看，体验了解一下，为以后吸引客户做准备。 萧七发先做通了萧得意的工作，票号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萧七发。他把萧家的掌柜们都叫来，不过这票号一事，实际上大大限制了掌柜们原来的权限。这些掌柜之前又都是独当一面的，甚至于搞建筑的范掌柜，直接就跳出来反对。 萧七发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让萧得意出面，他定然不会跟这些老兄弟翻脸，但这件事情又是必做不可的。所以他决定釜底抽薪，所有反对的，他就从下面提拔一个新人。 这么做有两个考虑，如果这些原来的掌柜，到了这个阶段手底下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那么继续干下去，家里的生意只会损失更大。 那么既然有人能够顶上来，新上来的掌柜又会比较听话，那他自然要用新人。这件事情，是跟萧得意沟通最久的，一方面萧得意同意萧七发说的，现在有些下面的人可以顶上来。另一方面，萧得意又不想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 萧得意做的是大生意，这些掌柜不只是管管自己的人，很多外面的关系都是他们在联络。之前，选好了人，他很少管具体的事情。当然，选人的时候他是很慎重的，可一旦选好了，除非出现问题，他基本上不介入这个生意的管理。 这是他的方法，但萧七发从来不从相信人的角度来想，他觉得再好的人，如果制度不好，最终这个人都会变坏。这是人性，无法改变的人性。虽然他不否认有些人依靠着道德和人品，能够做到自律。但是，只要其中有人不受约束，早晚都会出问题。从做生意的角度，是不应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连续的几件事情，一直到乒乓球一事做成，让萧得意对萧七发有了重新的认识。 所以他也想放手尝试一下，如果需要，萧七发对原有生意做些改变，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反正折腾一下，也不会伤筋动骨，后面还有他萧老爷嘛。 现在萧七发遇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票号的安保。 这件事情实在是个大事儿，票号是存银子的地方，又不是衙门，官府也不会为你的票号派兵保护。将来票号又有存款，为了开展兑换的业务，必须存放现银。别人又知道你这里有很多的现银，所以这就相当危险。 票号自身必须要有自己的防护能力，也就是说自己要有一只，相当强的保安队伍才行。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些人呢？他没什么概念。 自己的票号，未来规模不会小，这个安保方面需要的人，也一定不少，怎么办？ 萧七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镖局，收购镖局怎么样？ “收购？还收购镖局？” 萧得意连连摇头，这事儿想都别想，什么样子的人能开镖局？自己能打，外面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自己做这个能赚钱，还能把生意传给自己的孩子或徒弟。他会卖给你？听你的安排？ 萧七发觉得这事儿，他还是要从军队的角度去想办法。他找了程王爷，把困难讲了一下，问程王爷能不能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程王爷给他的说法是，他可以类似朝延一样，去招募。这个世界，总是有些人过得不好。以汴安城来说，那些武师、江湖卖艺的、武林人士、从军队上受伤退下来的、外地来到汴安，没有找到生计的，总之，这部分的人还是很多的。 设一个招募点，工钱开高一点，总会招到人。再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对这些人进行训练，增强他们的个人和团队能力。 萧七发对这个事儿心里有些谱，再加上票号的纸张和密文也都初步解决了，他觉得自己的第二件大事，终于有了些眉目，未来钱途可期。 第四十八章 惜月归家 票号用的银票和汇票用的纸，萧七发选好了。 经过反复的对照比较，萧七发最后选择了楮皮纸。原因是这种纸本来就少，而且制作的工艺复杂，十几道工序下来，生产的纸韧性好、耐保存，就算是放到水里，这纸也不皱不破。 这纸汴安没有卖的，他跑了很多地方，才发现的，这种纸又贵，生产出来，没有人愿意买。写字画画，大家都用宣纸，这纸质量再好，也只是小众，但是却最是适合。 同样的，萧七发把这些纸都包了下来，店家终于把这纸脱了手，为了表示感谢，把纸张的产地也告诉了萧七发。今后，萧七发可以直接去进货了。 还有票据上的密文。 其实，萧七发开始的时候，想过要用同一本书籍，来做密码本。但是一来，用书籍太过明显，你每次核对，都拿这本书出来，别人自然留意。 经过反复琢磨，萧七发选了一首诗，一首谈论金钱的诗——《题长安壁主人》。这个诗就算直接挂出来，别人也只以为会是一首诗而已。 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 看起来简单，但这首诗对应的明文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春。 杏桃槐榴荷巧桂，菊吉雪冰月日两。 前面十三个字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接下来是十二个月的简称“春杏桃槐榴荷巧桂菊吉雪冰”，共十二个字，“月日”两字，再加上个银两的两，总共二十八个字。 使用的时候，除了正文用显字，再在背面用密文写下来，两相对照，如果不知道密文，这票据模仿得再像也是没有用的。 解决了这两个关键性的问题，剩下的诸如图案的设计，防伪图案等等就可以慢慢来了。 …… 就在萧七发各方面都有建树，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四皇子那边传来消息，惜月的大哥李修远，回到汴安城了。 萧七发很快见到了李修远。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发配边关的日子，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留下了明显的烙印。他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眼神和眼角都带着一丝风霜。皮肤粗糙，手上生着老茧，哪里还有半分官宦子弟的样子。 好在几年漂泊岁月，并没有磨去他的乐观。 李修远亲自登门，到萧府拜谢萧老爷一家对惜月的解救及照顾之恩。兄妹两个见了，抱头痛哭。惜月见往日里俊秀儒雅的兄长，变成了这般模样，很是伤心。李修远则为妹妹能够遇到如此善良的一家，得到善待而感到庆幸和开心。只是想到李府现在就只剩下兄妹二人，还侥幸活在世间，心中又不免悲痛。 皇上已经把原来的李府府邸，归还给李修远。在此之前，四皇子已经安排人把李府收拾停当，又派了些下人过去，惜月也就要返回李府居住。 想到偌大的李府，就他兄妹二人，不免显得冷清。 萧七发提议，李修远可以来萧府居住一段时间。但李修远坚持，既然回到汴安城，接到了妹妹，就要回李家，一刻也等不了。惜月虽有不舍，但仍然同意兄长的决定。 萧七发送了一张乒乓球台给李府，亲自送去，并让人安装好，嘱咐惜月还要好好练球。 李修远听惜月说萧七发曾经给她做菜吃。 就一定让萧七发在李府吃饭，他自己亲自下厨。这些年发配的日子，这个曾经的公子哥，经历无数，也学会了很多活命的技艺。他做了四道菜，其中一道萧七发很是喜欢，有点类似于梅菜扣肉，肉烂味香，吃起来咸中略带甜味，肥而不腻。三个人喝酒吃菜聊天，竟然十分投缘。回到李府的惜月，一改在萧家的谨慎作派，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前前后后地张罗。 这样的惜月，给了萧七发另一种感觉，看来在肖府的日子，惜月还是压抑了自己的性情。 惜月按萧七发所教，自己下厨做了那道四喜丸子，李远修赞不绝口。他没想到，萧七发这个富家子弟，竟然会自己做菜。想到这些年惜月与萧七发一起，才平安的长大，对萧七发自是感激，频频敬酒。 萧七发觉得惜月这个大哥，性格豁达开朗，人也相当随和，自有一种沉静练达之气。 酒到酣处，萧七发朗声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好词，好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萧公子真是旷达超脱！” “也希望您兄妹二人，经历此番苦难之后，也能够乐观超脱！” 萧七发喝了不少的酒，惜月有这样一个兄长，他也就放心了。人经历挫折以后，有些人会留下永久的创伤，可能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下，而有的人则会从挫折中汲取人生的经验和营养，更加顽强、成熟、勇敢。 显然，李修远属于后一种人，这样非常好。之前惜月的状态，他有些担心，有了这样一个兄长，对她今后的人生，会有很大的帮助。 惜月看着畅饮中的兄长和萧七发，心中满满的感动，这两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兄长的回归，让惜月感到安心，不必再独自面对这漫长的人生。而对于萧七发，她越来越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之前的几年，两个人虽然同在西院，但实质的交流很少。她只当他是一个书呆子的少爷，话少得可怜。可是从萧七发受伤之后，他觉得这个人不一样了，他冷静、博学、待人友善，而且才情过人，还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现在，萧七发声名在外，想到自己曾经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整整五年，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哪怕面对程雨燕和从灵公主，她也会有这样的心理优势。 …… 桌子那边，李修远搂着萧七发的头：“萧公子，我们两家有此缘分，今后，我就是你哥，亲哥，有什么我能做的，告诉我……” “兄长被安排何职？” “户部郎中……”? 第四十九章 护卫人选 萧七发在程王爷的府上，又见到了范玉书。范玉书伤好，就要回到边关，过来向程王爷辞行。 见到范玉书，程王爷想起了萧七发之前的请求：“玉书，你那里有没有认识合适的人？萧公子想建票号，需要建一个护卫队。” 范玉书看了看萧七发，他不知道票号为何物，但对萧七发这个人，他的印象很好。不只是因为上次他和董威比武的时候萧七发出言提醒，而是因为他小小年纪，身上体现出的那种沉稳、冷静、善良，而且这个小家伙能文能武，身为儒将的范玉书就喜欢他这个调调。 “人选我倒是有一个，但不知道他肯不肯来。他之前也在边关，受了伤，今后怕是没有办法回到战场，以他的脾气，我怕在后方的军队里，会非常不适应！” “范大哥，受伤的人，做护卫还合适吗？”萧七发有一些疑虑。 范玉书听他这么说，微微一笑：“让他做护卫，可能确实不太合适。但是王爷说你要建一个护卫队，帮你拉起一支精锐的护卫队，他是不二人选。” “懂我呀。” 萧七发听完眼睛一亮，他需要的确实不仅仅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而是一个能够帮助他把整个护卫体系搭建起来的人。 “范大哥，我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人，你刚刚说不知道他肯不肯来是什么意思？” “卫辰这个人对金钱、权力没那么在乎。他喜欢的人，喜欢的事，不给钱他也会做。如果他不感兴趣、你又非他的挚友，怕他不会做。” “他可有家室？” “一妻一妾，一儿一女。” “家境殷实？” “很一般。” “那他现居何职？” “在兵部培训新军。” 萧七发微微一笑：“我的这个护卫队长，将来可能要管几万人马，范大哥觉得他能够胜任？” “能。此人善守，曾带着百人，守一城，阻敌万人十日而城未破。他心思缜密，带兵很有一套，我边军护卫朝廷重要人物，向来都是由他负责。” 那就很适合了，萧七发心想，票号护卫的工作，就需要这样的人。萧七发不需要攻城拔寨的人，但这个卫辰，确实适合他。 “范大哥，这人，全是优点？” “不够圆滑，会根据自己的判断作出决定，有的时候不听命令。” “范大哥，这个人我想见一面。” “好，我来安排，不过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人，你自己去跟他聊。” “没问题。” …… 兵部的新兵训练营在城外。 约好了时间，萧七发自己骑着马，带着萧大合到了兵营。说是兵营，萧七发到了营门，就发现这些兵与程王府的兵比起来，简直就象是病猫。还是上午，人就全没了精气神儿，一个个没精打采，像是昨晚没睡好一样。 卫兵通报以后，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身着军装的小伙子，身姿挺拔：“哪位是萧公子？”。 萧七发点头示意，那人带着萧七发两个，进到里面。 正在往里面走，就听见有人大声的在骂，“就你们这个松松垮垮的废物样子，到了战场上，一个照面全都得死。你死了不要紧，连累自己的弟兄也要死……不许休息，继续训练。” 年轻军人把萧七发带到正在喊话的汉子面前。这汉子面色黑里透红，身材不高，但很结实，身披锁甲，但没有带头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见到萧七发一行人过来，他跟身边的人说：“让他们继续练，练不好，中午不给开饭。” 转身迎上萧七发：“萧公子是吧？我是卫辰。” 萧七发点头。 “这帮人要是在边军，我早就拿鞭子抽了。这里这个不许，那个不让，这是当兵呢？还是养爹呢？” “哦？新兵不能打？” “这个是将军的儿子，那个是侍郎的亲戚，还打，骂两声都找你麻烦……”卫辰一顿牢骚。 “萧公子！我不知道你找我想聊什么，范将军的面子，我得给。但是，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卫副将喜欢军营？” 卫辰摇摇头：“叫我名字吧，不是什么副将了……喜欢？不知道，习惯了而已。我喜欢战场，可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寥落。 “我听范将军说，你家里有一儿一女！” “是啊，儿子八岁了，女儿五岁！这些年不在家，回来，都不认我了。” “以后想让儿子做什么？也当兵？” “不想，难道像我一样，打废了，就没用了！” “卫辰，你哪里受了伤？我看不出来。” 卫辰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断了，现在就摆个样子，拿饭碗都抖，箭也射不了，长兵器也使不开。” “卫辰，到我这里来，帮我拉一支队伍，做的事情也类似你在边军护卫重要官员、还有现在镖师的工作。我只要结果，其他招募、训练所有事宜，都由你说了算！每月二十两银子！” “我不在乎钱！” “可是，有了钱，可以让家人生活好一些，你这么些年，不在家，不觉得对家人有亏欠吗？你的儿子，你不想让他从军，那是不是要让他去学堂，没有钱，你做得到？” 卫辰没有作声。 “我看刚刚在训练新兵，这里的新兵应该和之前的边军，很大的不同，这些人，很多都是世家子弟，来镀金的。以你的性格，天天严格训练，怕是一段时间下来，上下都得罪光了。在我那儿，你可以重新开始，那是一个大舞台！” “有多大？” “我的票号，要开遍全国，开遍天下，每个票号都需要安保人员，银钱的运输也要安保人员，还可以接其他人安保的生意。你想想，这有多大？” 见卫辰不作声，萧七发又道：“你在边军，一定有兄弟战死而得不到抚恤，受伤以后生活没有着落，解甲却过得不好……你把我这个卫队带好了，将来，就可以给这些人一条好的出路！” 卫辰终于动容。 第五十章 功法突进 卫辰松了口，却也没有立刻答应。萧七发也没有立刻再追着说什么，他知道这需要时间，他有这样子的耐心。 卫辰在军队这么多年，就像前世的那些公务员一样，你让他一下子离了体制，离了朝廷，离了铁饭碗，不经过一些心里的挣扎、没有下一定的决心是不可能的。 萧七发对卫辰说：“有时间多去萧府坐一坐，我跟你说一说我想做的事儿，多点儿时间，我们互相了解一下。你看如何？” 卫辰点头同意。 第三天，卫辰就到了萧府。这让萧七发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的接待了他。双方并没有立刻聊票号和关于安保方面的事情，反而闲聊了很多。 卫辰给萧七发讲了很多在边军的趣事，讲的时候，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头，又不自觉的表现了出来。但萧七发注意到了，一个人，只有在不得意的时候，才会对从前那么留恋。 萧七发则对现在午宋国的武器有很多兴趣，攻城用什么器械，守城有什么制式的武器。既然聊到了卫辰的专业，自然话题不断，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正聊着，院子里的欢呼声引起了卫辰的注意。 萧七发解释说：“下人们在打乒乓球。” “乒乓球？” “走，带你去看看我的发明！” 看了一会儿，卫辰笑了：“挺有意思！” 萧七发怂恿他：“怎么样？试试？” “算了吧”卫辰抬了抬自己的左臂。 “你也看了，这个乒乓球，主要就是一条胳膊。你的左手能拿住球，左臂能保持平衡就可以。” “这样么？”卫辰有了兴趣。 萧七发颇有耐心的教卫辰怎么发球，又给他演示了如何正手杀球和反手推挡。 这卫辰简直是一点就通，尤其正手杀球的要领。试了几板以后，他就打出了一记极为快速的正手侧身位抢攻。 可是，球被萧七发挡了回去。 “这就像两个人对打，如果全力施为，却不能一击而中，会遭到对方的反击。所以，就算是进攻，也要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样才能做到连续进攻！” 两个人玩了一个下午，卫辰尽兴而归。 临走的时候，卫辰看着萧七发，感慨道：“萧公子，不来不知道。想不到萧公子这么小的年纪，很多事情已经能够达到触类旁通之境。这个乒乓球很好！” 萧七发笑着摆了摆手：“我将来要办的事情更好，但孤木不成林，我需要人帮我……” 卫辰走了，萧七发开始想自己的这些事情。 三件大事当中，这第三件是找铁瓷，目前来看，还没什么进展。 目前有几个人，他觉得是可以候补的，比如说程雨燕、比如说从灵公主，再比如说惜月，梅娘也算吧…… 咦，为什么都是女孩子？ 这个卫辰是不是能够成为铁瓷还不知道，只是这样子的人，同窗好像不可能了，战友好像也没有机会，与他联姻？他家的孩子又太小……只能是一起分钱了！ 脑壳疼，萧七发揉了揉眉心。 他想到这些人对他的评价，其实不仅仅是卫辰，还包括皇上、程王爷，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自己这十几岁的外表，确实反差太大。 跟惜月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做梦、被马踢了脑袋，这样的说辞太过没有说服力。 注意到自己这个问题，萧七发在皇上的面前，就已经努力在做调整，他想让自己的表现和自己的年龄能够匹配得起来。 但是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和本能，就是个表演。目前来看，有一些效果，但是若让他在每个人面前都这样演，还觉得有点儿累、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他开始有一些理解皇室的那些人，有的时候，表演很重要，装装样子呗，可装着装着，可能就成了那个样子。 人生就是一出戏呀，自己前世是不是太不懂得演戏了？ …… 晚上吃过饭，萧七发向萧得意和钱月英告辞出来，早早回了自己的西院。 这段时间，可能是太累了，大脑总是高速运转，睡眠不好，他恢复了打坐。 李老头教的打坐，跟其他人的很不一样。这个，之前的萧七发应该没有什么体会，所以他才在李老头死后没有继续练。 但萧七发前世多少还是接触过一些，一练之下，这个功法的不同寻常马上就感觉出来，尤其是他学了李老三式以后。打坐修炼的气息走向，真气流动，竟然与他的步伐、动作，相互印证和辅助。 萧七发想到之前练太极，除了练习静桩还会练动桩。所以，他站起来试了试，在第一式“看不着”的步法行动当中，把真气的运行加入进去，这效果把萧继发吓了一跳。 莫不是李老头没有教给萧大合这套运气的功法吗？两者结合以后，无论是速度、灵活性，都增强了很多。尤其是当萧七发内气外放之后，五步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完全都能够感受得到。 天哪！这不就等于我可以不贴着对方的身体，就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移动、细微动作？ 萧七发想到了与萧大合练功时，萧大合背着的人偶，原来是这样。气息外放以后，就等于在对手的身体上搭了个架子，对手一动，就会牵动我的反应，甚至他没动，只要有准备，就会有微小的变化，我就可以提前预判，而不必再用眼睛观察他的动作！ 同时，萧七发想到，既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所有一举一动，那不就等于自己贴近了对方的身体？每一次在对方有可能动手的时候，先敌作出反应？这不就和太极的理念是一样的？ 想想他就兴奋，这样的话，我贴近了能打，离远了同样能打，不必挨着对方听劲儿，而是有一定距离也可听劲儿！真的达到了“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的境界啊！ 冷静冷静，想想自己竟然能够这么快速就到了这样的境界，萧七发劝自己，一定要冷静，不可狂喜，不可心躁。“知之匪艰，行之维艰”，知道，现在自己只是“知”，还未达“道”！只有真正做到了，才是真正“知道”。? 第五十一章 深夜刺客 有了这样的体悟，萧七发收敛心神，坐下来，引动心决，继续打坐修炼。 时间来到午夜。 正渐渐收功的萧七发，突然听到自己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响，门轴似乎都没有出声，就有人闪身进到屋内，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 萧七发没有作声，气息外放，心说不管是什么情况，正好试试自己的功法效果。 一个黑衣人轻手轻脚来到近前，来人蒙了面，萧七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凛冽的气息，那是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气息，是死神的气息。 在深夜里，这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多余的动作，这人径直朝萧七发走过来。萧七发还是没有动，他害怕自己先动，立刻会被黑衣人攻击。黑衣人从后背取下一把刀，刀没有鞘，所以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因为萧七发还保持着坐姿，那人似是愣了一下，觉得比较奇怪，但只是稍一停顿，那把刀刷的劈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萧七发身体向边上一侧，就势滚下床榻。两腿一解放出来，气息一运，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见了萧七发的影子。 一击不中，人还不见了，黑衣人知道情况不对，今天怕是遇到高手了。黑衣人显然很有经验，他朝背后刷刷连续劈了两刀，身形一矮，又一个扫堂腿，然后身体一滚，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上。 可是，他还是没有见人……这是，见了鬼了？ 黑衣人缓缓转动着头部，左右扫视，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别人猎杀的感觉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黑衣人猛的一抬头。一双眼睛正直盯盯地看着他，萧七发竟然头冲下，就倒立着吊在他的上方。 萧七发也没办法，这黑衣人这么精明，背靠了墙，萧七发就没办法再藏他身后，只好跟着他的身形，跳到了这个人的上方。 “看不着”这一式，听着简单，却实在高明得紧。一式七法，粘、黏、随、跳、躲、闪、吸，他现在用的就是吸字法门，凭着真气用脚吸在墙上。 黑衣人猛地挥刀，刀风凌厉，这一刀，他出了全力。 可是，却再次不见了萧七发的身影，突然腰上一痛，他全身酸软，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力气。 李老三式第二式“逮住了”，萧七发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制住了黑衣人，并没有伤他。 萧七发对今天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这人一看就是个很厉害的杀手，结果非但没有杀了自己，反而被自己制住了，这说明他萧七发已经有了保命的本事。 是谁会找人来杀自己？ 萧七发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布，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看起来并非宵小之辈。这让萧七发突然想起前世陈佩斯和朱时茂那个小品的梗，心说：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来做杀手？ “说点什么吧？” 萧七发尽量控制着自己，让声音显得平稳有力：“谁让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的眼神充满着不甘心：“你这是什么武功？” “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问你。” 黑衣人一丝冷笑浮上了嘴角，眼睛里透出一丝决绝和狠厉。 “不好！” 萧七发使劲一捏他的嘴巴。 晚了，一股鲜血顺着黑衣人的嘴角流了下来。黑衣人的脸上带着笑意，好像不是去死，而是种解脱。萧七发竟然在他的眼神中体会出一种怜悯，就好像在说：“我死了，你再怎么折腾，也离死不远了！” 黑衣人眼睛里的神采渐渐暗淡，人逐渐失去了生气。 萧七发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又摸了摸颈动脉，已经没有了跳动。 人，死了。 萧七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没有杀过人，更没想过杀人，也没看过别人真的杀人。杀人偿命，这是前世的法律告诉他的，那是底线，触碰不得。所以即使到了这个世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用杀人解决问题，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很不舒服，有些想吐。他更加愤怒，因为不管是谁派了人来，这突破了他的底线。对方没有底线，愤怒之外也让他有一些慌乱。 坏了，萧七发突然想到，对方会不会不只来了一个人？他迅速冲出房间，跑到前院，萧大合带着几个人正在巡夜。 “大合，刚刚可有异常？” “异常？没有啊，少爷，出了什么事儿？” “跟我来。” 萧七发带着萧大合一起闯到萧得意的卧房，他一脚踢开了门，冲进屋子：“爹，你还好吗？” “啊！”这是钱月英的声音。大半夜的，两个人一起突然冲进来，把萧得意也吓了一跳。 借着灯笼的光，萧得意才看清楚是萧七发和萧大合：“大晚上的，出了什么事儿？” 他们没事，萧七发松了一口气。 “有杀手闯到我屋子里，我担心有人对你们不利！大合，你留在这儿。” 说完，萧七发转身又冲了出去，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地上的黑衣人，竟然没了！果然来的不是一个人，萧七发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又回去萧得意那里。 知道府里竟然进来了杀手，萧得意也有一些紧张。 “爹呀，看来我们得找一些高手来护府。” 萧大合跪下说道：“老爷，少爷，是我守府不利，后面我一定会加强戒备！” 萧七发摆摆手：“与你无关，这人的身手，一般的人，根本防不住！” 萧得意发话了：“这个事情我来安排。” “你来安排？”萧七发脑子里蹦出了很多的问号。 “放心吧，找几个高手，我还是办得到的。之前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大的胆子。七发，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萧七发摇摇头：“不知道！” 那个人就这么死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敌在暗，我在明，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最害怕的就是家人受到牵连！如果能保护好他们，萧七发就再无后顾之忧。 “爹，那你们休息吧，今晚就让大合在您门口守着。” 萧得意说道：“让大合到你那儿去，他们最先到你那里，就是冲着你去的，你那里才危险。” “我这不是好好的。” 萧大合也说：“老爷放心，少爷的功夫，至少跑还是跑得了的。” 萧得意疑惑地看向萧七发。 萧七发，点点头，冲萧大合竖了个大拇指：“我半个师傅，跟李老头学的。” “李老头……”萧得意点点头：“那错不了。” 萧七发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再无一点痕迹，就连刚刚的血腥气也消散了，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刚刚明明有一个人，就死在了自己面前。萧七发再无睡意，他不信鬼神，也不害怕，但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消失，还是让他很不自在，很不舒服。 府上的安保必须加强，这些人来去自如，自己家的护卫根本防不住。 安保！卫辰…… 第五十二章 离京决定 第二天，萧七发就去找了卫辰。 他把昨晚的情况跟卫辰讲了一下，想问问他如何加强府里的防护，这既是请教，也是对卫辰的考察。卫辰听了萧七发所说的情况，思考了一下：“府上的安全相对简单一些。首先，杀手如果想进府，无非就是这样几条路。第一，门——大门、小门、旁门、侧门。第二，地下——洞，狗洞、排水渠，以及其他各种可能的或是挖出来的洞口。第三，天上——用轻功从房顶，或借助工具跳进院子。所以，针对这样一些可能的方式，要有针对性地进行准备。” 卫辰略停了一下，继续说到：“我有这样几个建议。一是建议府上养几条狗，这东西嗅觉听觉都灵敏，这对各种渠道进入的人都有作用。二是府上要设立暗哨，这些暗哨要避在暗处，不容易被发现，而一旦发现有人闯入，可以快速报警。三是门窗处要设机关或者是报警的东西，比如易碎的瓷碗等，一旦触发就会发出大的声音。因为杀手最终都要进入目标的房间，房间的门窗是必经的地方。” 卫辰低下头，又想了一下：“从房间出去的时候，要做一些让人容易忽视的小记号，以确认是不是有人提前进了屋子或是来过……把这些做好了，应对你昨晚的情况，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对方在白天混进府中动手，就要靠你的护院能力了！” 萧七发点点头：“我会按你的建议去做。” “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应该是吧，而且得罪的人地位应该不低。”萧七发保持着微笑。 “胆子不小啊？”卫辰笑了，感叹道：“年轻人就应该做捅破天的事儿，不然等到老了，自己遗憾！” “好，这算我们的一个约定。” “哈哈哈！”卫辰大声笑出来：“我可不担这个责任，我看出来了，你本就是个要捅破天的人，我是不是这么说，你都会去做！” “卫辰，我跟你说个事儿。” …… 萧七发回去，找到萧大合，让他按卫辰的建议，把家里做了重新的布置。 昨天晚上的事情对萧七发冲击很大。他隐隐感觉黑衣人应该是二皇子派过来的，但是又没有证据。可是这样不是办法，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萧七发害怕这样下去，会累及家人。 出去吧，萧七发这样对自己说，自己毕竟有自保之力，出去以后，可以把注意力转移走。主意一定，他立刻去找萧得意：“爹，我想出趟远门，去外面历练一下。” 事出突然，萧得意有些意外：“长大了，出去走走是对的，不过，你想去哪里？” “益州和乾南，这两个地方，我都想开票号的分号，所以想先去看看。” “乾南城肯定是要去的，至于益州……”萧得意沉吟了一下：“七发，我不想让你在我的事情当中沉浸过多。” “老爹，你想太多啦。我是你的儿子，脱不了干系的。不管我参与不参与，你出事了，我也好不了，所以不如就干脆参与进去，或者……你退出来啊？” “我不是没这样想过！” “如果能退出来最好，不过上贼船容易，下贼船估计就困难了！”萧七发乐呵呵地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得意。 他心说，你介入了皇子之争，又搞了这么些年。你想退就退？人家怎么会让你退出来？ 果然，萧得意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要被我们这一代限制住……你，想先去哪里？” “益州。” “多带些人吧。” “不用了，爹，带再多的人也没有用，还多花银子。” 萧得意脸上露出一些苦笑：“我们家的银子，给别人花也是花，给你花我不心疼。” 萧七发心里一暖：“真的不用了，爹，既然是出去历练。就不要搞得跟皇上出游一样。那能历练出什么来？我只带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不行，不行，那太少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出去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所以才是历练嘛。” “你不是说要出去开票号吗？那么点银子能开票号？” “这趟出去，主要是看看当地的环境，交一些朋友。我去试试，要是能用别人的银子能开起来就最好了。” “用别人的银子？！” …… 萧得意基本同意了萧七发的想法。 现在萧七发需要安排一下他刚刚如火如荼发展起来的乒乓球生意。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从灵公主比较合适。程雨燕能力各个方面没问题，但是要说服她从商，对于军队世家的她来说有点难度，估计程王爷也不会同意。 从灵公主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做，而且后台够硬，即使出了什么小的麻烦，也能顶得住，只要换个角度去说就可以了。 拿定主意以后，萧七发又想应该怎么样去跟从灵公主去说。程雨燕和从灵公主是好朋友，这事儿处理不好，怕是会横生波折。 于是，他先去了程王府。 见到程雨燕，他把昨天家里进了刺客的事情讲了。 程雨燕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你没事儿吧？府上没什么人受伤吧？你觉得是谁会安排杀手对付你？后面打算怎么做？” 萧七发见她很紧张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动：“没事儿，我打算离开汴安城。” “什么？那不是给别人机会吗？” “我只是不想累及我的家人。” “你离开汴安，对方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下手，也不再有顾忌。” “这个我明白，我就是想让他们冒出来。而且，我不害怕他们。” 程雨燕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看他。 “我的功夫有些进展。”萧七发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有些进展，就翘尾巴？”程雨燕不屑，看向他：“真的要走？” “是啊，正好出去历练一下。” “我也好想去。” “你一个女孩子、又是郡主，程王爷和你爹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去历练的。” “女孩子怎么了？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这不行那不行的？” “别激动。我过来有正事跟你商量。” “正事？” “我的乒乓球生意，开局不错，我离开了，总要有人帮我盯着。” “我不行啊，别打我的主意，我不感兴趣。” “放心吧，我没有想找你去做。我想问问你，如果这件事我交给从灵公主，是否可行？” “交给她？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是这样想啊，你比较忙，事情比较多。可是她呢，没什么事做，而且她有一定的背景，如果她盯着这个生意，别人想捣乱，也要先想一想。我并不是想让她来管生意，生意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只需要她帮着站站台。所以，来听听你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分明都是想好了的。” “哪有？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我肯定听啊。” 程雨燕见萧七发态度诚恳：“从灵这个人呢，爱玩儿，你让她踏下心来帮你做一件事，怕是不行。但如果像你说的，只是想让她适时帮着出一下面，那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件事情我直接跟她说好，还是你帮我跟她说？” “为什么要我来说？” “你们关系好吗！” “为什么你不自己说？” “我是跟咱程王府关系比较近，而你又跟她关系好……” “那这件事，我们跟她一起说吧。” 萧七发心中一松，这事儿基本成了。? 第五十三章 离京准备 程雨燕带着萧七发来到赵从灵的公主府。 赵从灵今天心情不错，穿了一身火红的运动装，正在练习乒乓球。她把长发挽了一个髻，人显得很是利落，笑容明媚，很是阳光，让人眼前一亮。 见程萧两个一起过来，赵从灵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会结伴来了？” 程雨燕调笑赵从灵：“萧公子要外出游历，想对你委以重任！我跟过来听听。” 赵从灵疑惑地看向萧七发。 萧七发苦笑着连连摇手：“哪敢哪敢，只是问问从灵公主是否能够帮个忙！” “什么事呀？我能帮你什么忙？萧公子现在可是神人了，家里求亲的队伍怕是又长了吧？有什么事，振臂一呼，不知道多少人要帮忙！” 萧七发心说，人啊，就不能太熟悉了，太熟悉了，什么话都可以说，还是要有些距离感，距离产生美啊，刚刚远远看着就很美。 “从灵公主这是骂我呀，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吗？” “我可没这么说！你带着后台来的，就算是有什么不满意，我也不敢说呀，不然还不被别人追杀？” 说完，她戏谑地看着程雨燕。 “你不要乱说呀！”程雨燕羞红了脸。 见两个好朋友在一起闹上了，萧七发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从灵公主，在下真的是有事相求。” “你说说，我听听，若是本公主有兴趣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考虑。” “当然当然，就是我乒乓球生意的事儿，我外出的这段时间想让从灵公主帮我照看一下。” 赵从灵没说话，惊讶地看着萧七发。 “虽然我知道公主对金钱不感兴趣，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好处。” “继续说……” “一来，你可以认识很多乒乓球高手，让他们陪你练习，可以快速提高水平；二来，我这里研发出来的所有新器材你都可以最先尝试，换句话说，你就是汴安城、午宋国最了解乒乓球的人。你对所有的器材、服装、最厉害的选手，全都了如指掌。现在乒乓球已经是整个王公贵族圈里面最时髦的运动，而你，会成为这个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 从灵歪着脑袋问：“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让雨燕来做？” 程雨燕抢着说道：“萧公子呢，是觉得你比我合适。我吧，军队上的事情可能比较在行，打乒乓球呢也稍微厉害一点儿，但是，这件事情上，萧公子觉得你比我强！” “真的假的？” “真的。” 萧七八尴尬的笑了笑，也点了点头，这个程雨燕还真是帮忙。 赵从灵开心了：“这还差不多，难得你眼光还不错，那本公主就答应了！” 感觉自己好像答应得太快了，赵从灵又说：“不过既然如此，那本公主有什么好处？” “所有的器材、服装，要多少有多少。钱，你说个数！” “钱就算啦，你钱再多，还有我父皇多？可是，如果有些事情我拿不定主意，怎么办？” “紧急的事情你可以找我父亲，不紧急的事，我们可以通书信。” 程雨燕一听：“你们两个通书信？” 赵从灵迎着程雨燕的目光：“怎么样？不行吗？难道萧公子只能跟你通信？” “哎呀，通吧，通吧，反正都是生意上的事儿！” 程雨燕莫名的有些烦躁，自己好像被萧某人算计了。 “虽然，此事委托给了从灵公主，雨燕郡主如果有时间，也请多多帮忙。乒乓球这个生意现在主要还在汴安城，我的想法是慢慢的向全国推广。未来，规模会越来越大，多个人帮着参详，还是很必要的，你们两个都是最先接触这个生意的，又是会长，得帮帮我啊……生意方面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发信把情况跟雨燕郡主一同讲了。” 程雨燕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讲，一双妙目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噗嗤”一声乐了。 “我和从灵没有秘密的，就不要费那些心了。你写给她的信我都能看得到。” 萧七发心中一紧，这样也行？ “你别听她瞎说，你的信我就不给她看，偏要让她着急！” …… 乒乓球的事情定了，有了从灵公主这个靠山，萧七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赵从灵不在皇子之争当中，别人就没必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得罪她，不然，反而多了个对手。这也是为什么萧七发不把这件事跟四皇子说的原因。 这是他第一项生意，他不想因为自己离开，影响到了这个生意的正常发展。 那么去到益州，要带谁去呢？ 萧大合是合适的人选，但萧大合对家里在益州的关系和人脉不清楚，而且，自己走了，萧大合在家里面，他比较放心。 怕是要跟萧得意要一个对益州比较熟悉的掌柜或是伙计，这样到了益州以后，做起事情来才方便。 萧七发找到萧得意，没想到，萧得意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他已经指派了萧家做陶瓷的三掌柜冯贵，陪着萧七发同去。另外因为有之前杀手的事情，萧得意又安排了一个人跟着萧七发。 这个人名叫董伍，年纪也不大，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略黑，身体看着很结实。可萧七发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像高手，因为他话很多，高手不应该都是酷酷的？平时一言不发，一出手就技惊四座的吗？ 董伍自从见了面，这嘴就没有停过，他的家庭、师门、个人状况、学的什么武功，都让他说了个遍，美其名曰互相熟悉。 不过有了这样子的一个人，旅途上应该不会寂寞。 “董伍，你喜欢什么？” 萧七发问他。 “钱，女人，还有酒。” “喜欢赌钱吗？” “不喜欢，但很擅长。” 五毒俱全，萧七发诧异的看向萧得意。萧得意不以为意的笑笑：“他就是喜欢开玩笑，做事是靠谱的，他们跟我保证过。” “若不是因为大人吩咐，我是真不想和你出去，汴安城多好啊！灯红酒绿，要什么有什么！” “大人？” 萧得意无奈的说道：“董伍，是宫里的人。” “董……公公？” 董伍面上一僵：“萧公子，别乱说啊，我可是真爷们！” “知道了董大人，汴安城的灯红酒绿，可都是需要钱的。” “是啊，所以才同意跟你出去赚点银子。” “你功夫不错？” “是相当不错，这汴安城当中，我应该在前五，不对，应该是前三。” 萧七发点点头，心说还有点自知之明，没说自己排第一。 萧七发又对他说：“回来才会给你钱，但我出去不会带很多，路上有可能会很辛苦。” “没事，有盼头就行。不过饭要管饱，要有酒喝。”? 第五十四章 临行 决定了要出发，萧七发又上门拜访了一下四皇子赵经年。 他现在跟赵经年的关系有些微妙，之前两人一起配合，打了二皇子一个措手不及，赢得很是漂亮。 当时，萧七发把赢的钱，拿出一半给赵经年，却被他拒绝了。赵经年是这样说的：“我想要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钱。” “四皇子高看我了，我还太年轻，可能帮不到四皇子太多。” “你不必谦虚。我一个是看中你的才干，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你这个人。我发现跟你一起做事都很顺，我们八字很合，你是我的贵人。” “四皇子才是我的贵人。” “你这是在推托？要知道别人现在都认为你是我的人！” “我只是觉得做一步暗棋比摆在明面上可能更有价值。”萧七发不想给赵经年承诺什么。 赵经年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现在还没办法直接位列朝堂。就算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也罢，我们之间做一个约定，你不能成为其他皇子的人。” 赵经年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萧七发，这一瞬间，气氛有些紧张。 “那是自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赵经年身体放松了下来。 萧七发心说，我没有骗人，我爹跟其他皇子有关系，但我没有关系。 “我跟四皇子，还有一层关系，因为惜月。” 赵经年笑了，他果然没有想错。 这一次过来，萧七发把家里面进了杀手的事情，跟赵经年讲了，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安排和想法。 “你应该立刻跟我说，我可以派人去保护你。” “四皇子，我这里先谢过了。我说了，我想成为一步暗棋，而且若有人针对于我，防是防不住的。” “你以为躲能躲得掉？” “我这不是躲，只是把祸水引开。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受到连累，所以，我离开以后，还希望四皇子对萧府能够多加照应。” “放心，我答应你，萧七发……” 萧七发抬起头，看着赵经年，听他后面的话。 “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想不到你赚钱确实有一套，而且赚的还不是小钱。若是将来你再做什么新的生意？看来我要插上一脚，不然太吃亏了。” “四皇子说笑了，您若是想赚钱，怕是不知有多少人主动送上来。不过，如果四皇子有兴趣的话，相信我们在商业上合作也会很顺！” “这话我爱听。” …… 从赵经年那边出来，萧七发去了惜月家。 有段日子没来这里，萧七发见到李府的变化很大。惜月把李府上上下下重新打扫布置，显得更有生气。 大门的漆重新刷了，府里的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门窗上的纸重新糊过，从大门通向前厅的路被用石子重新铺过…… 萧七发称赞：“惜月可是个能干的女主人，真是一派新景象!” 惜月脸红了：“你不要这样笑我，我呆着又没有其他的事，不过是找一些事情做罢了。” “乒乓球练的还好吗？” “有些进展，但比雨燕郡主还差得远。” “跟他比做什么？那是个女汉子。” “你这样说她，下次我见到，会告诉姐姐。” “你要是不想我挨打，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都笑了。 “公子第一次出远门，路上需要小心。” “放心吧，你知道的，我做过梦，梦里我出过远门很多次了。” “记得给我写信。” “好！” …… 萧七发把对乒乓球生意的安排告诉了萧得意。 萧得意听了满意的点头：“你的这些个事情我不懂。不过你考虑的很周全，你这样安排我也就放心了。” 萧得意把手放在萧七发的肩上，他发现儿子竟然已经比他还高了。想想他就要离京，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时间真是有些舍不得。 “七发，路上一定注意安全，无论如何，安全回来。” “你放心吧，爹，您不是找了高手，陪在我身边吗？” “我相信我的儿子……可以的话，年前回来，你不在家，这府上怪冷清的。” “好。” 钱月英对萧七发离京也有些舍不得。因为萧七发，钱月英现在在富人圈里，也是很吃得开的名人了。前一段时间，因为萧七发的出名，来找她的人络绎不绝。萧七发这一走，估计又要冷清下来了。 钱月英突然发现，自己不但不再讨厌这个便宜儿子，反而还有些离不开了：“出去了注意安全，可以的话就早点回来，省得你爹担心。” 萧七发施了一礼：“爹的身体，姨娘要多加照顾，要是可以的话，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不然我走了，你们就太孤单了。” 钱月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看了一眼萧得意，脸变得通红。 “你看看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 离京前，萧七发又去了一趟绮涟居。不知道为什么，梅娘就成为了他的一个牵挂。 最初的时候，他对梅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人其实很奇怪的，尤其是帮助人这回事，好像会成瘾。你帮了她一次，就好像负起了一种责任，你会惦着结果如何，你会关心她是不是因为你的帮助有所改善。如果你帮过的人再次向你求助，你可能会比没有帮过的人，更容易答应帮她。 梅娘之前因为知己故去，失去了生的希望，又因为萧七发的词，重新恢复并绽放光彩。这样的梅娘，让萧继发感觉到一种责任。 尤其是梅娘还是这样的女人：当她发现萧七发与郡主在一起，郡主有可能会帮到萧七发，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反而很积极的去帮助萧七发。这又使她在萧继发的心中的地位有所提升。 萧七发感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对梅娘就有了亲近的感觉。他觉得跟她说话，自己没有压力，所以更愿意跟她去吐露心声。 因此，当决定要出去历练，他觉得有必要去跟梅娘告个别。 梅娘听闻萧七发要离开汴安，明显有些不舍。 沉默了一会儿，梅娘说道：“公子此去，怕要有不短的时间。” “少则数月，多则半年。” “那真的是一个很长的时间。” 梅娘有些怅然：“公子若有时间，能否给梅娘写封信？不必在意措辞，想说什么都可以，长短都好，让梅娘知道，公子平安。” “好。” 梅娘的脸上泛起红云：“公子从未在绮涟居留宿，是看不上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吗？” “梅娘哪里话？在我心中，从未有如此想法。你保重身体，若是我安全归来……” 萧七发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太暧昧，说什么感觉都是错的。?? 第五十五章 上路 此时已经是冬日。 萧七发选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出发，明媚的阳光，清冽的空气，不但出行的心情好，还预示着好的兆头。 因为在此之前已经跟各相关的人都做了告别，萧七发辞别萧得意和钱月英之后，就直接从萧府离开。三个人，四匹马，出了城门，向南而行。多出来的那匹马，用来驮行礼。 萧七发没有选择马车。马车虽然没那么辛苦，但一路颠簸，并不舒服，萧七发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此去益州，一路并非都是大路，小路上，马车行走很是不便，还是骑马速度更快一些。还有一点，马车的目标比较大，容易被人跟踪和尾随，显然不适合萧七发现在的情形。 出城五里，在大路边上有一个八角的凉亭，取名“惜别”，亭中宽敞，还有一个圆桌。汴安城很多文人都会选择在此亭送行作别，因此，在午宋国比较出名。 萧七发三个人骑马到了此地，发现今天这惜别亭周围，列队站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 “呦，这惜别亭换了调调了，现在军队上的人也选择在这儿告别？”董伍有些奇怪地说。 萧七发没有在意，带着两人，策马而行，打算绕过去。快经过惜别亭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七哥哥，七哥哥！”。那银铃儿一样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程雨晴。 萧七发勒住马头，转身向凉亭而来。士兵两边分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立在亭中，竟然是程王爷亲自带着程雨晴在此等候。 萧七发翻身下马：“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公子即将远行，都不过来跟我老头子告个别，这样不好吧？” 萧七发躬身施礼：“本就是怕扰了王爷，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去烦您！” “雨燕告诉我说你今天要走，本来想去你府上，又觉不妥。雨燕说你府上之前去了杀手，所以我想着带人在此候着，一来可护你顺利离开；二来也让那些宵小之辈看看，你萧七发背后站着的是程王府！要是有人敢动你，就是跟我程王府作对。” 萧七发心中感动：“王爷有心了！” 小雨晴在边上撅着嘴，眼里有泪花：“七哥哥，你走竟然都不告诉我，我生气啦！” 萧七发蹲下来，擦了擦雨晴的泪水：“因为雨晴已经长大了呀，七哥哥怕你伤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程王爷满眼都是温柔：“七发呀，昨天晚上听说你要走，雨晴一晚都没睡好，她是真的把你当亲人了！” 萧七发摸了摸雨晴的头：“我是怕跟雨晴说了，她就一定会告诉您，没想到雨燕郡主还是把这个事情跟您讲了。” “雨燕这孩子啊，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过来……” 雨晴说道：“姐姐在家抹眼泪呢，七哥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姐姐伤心的事情啊？” 萧七发略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程王爷，对雨晴说道：“没有的事儿，七哥哥要是真得罪了你姐姐，她不会流眼泪，她会揍我的。” 雨晴破涕而笑，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程王爷见两人说得差不多，就在旁边说道：“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杯酒，当是给你践行！” 他抬头看了一眼萧七发身后的两人：“你们两位一起过来喝一杯吧！” 董伍和冯贵翻身下马走过来，董伍举起右手放在左胸前，给程王爷行了个军礼。 程王爷见此很诧异，“你是军队上的人？” “程王爷，我是锦卫羽字号副统领董伍！” “锦卫？”程王爷皱了下眉，看了一眼董伍，没有再问。 董伍心里面舒了一口气，他真怕程王爷问他为什么会跟萧七发一起出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四碟精致的小菜，摆在圆桌上。 程王爷亲自斟酒，“饮了这杯酒，你们就赶路吧，不要为了我老头子耽搁了行程。我年纪大了，不能远行，很是羡慕你们。可惜，我们家的男丁都在军队之中、朝堂之上，分不开身，不然，安排与你们同游，岂不是好？” “等我长大了，也跟七哥哥他们一起出去！”小雨晴的话，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旅途颠簸，王爷如有此雅兴，来日，我陪王爷从水路走走看看！” “哈哈哈，好，此去一路顺利，记住，雨晴说的……” 雨晴抢着说道：“七哥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萧七发眼角湿润，举杯把酒喝干，“好酒！谢王爷！” …… 汴安城二皇子府。 有人匆匆过来给二皇子回报：“皇子，南城门守卫来报，萧七发一行三人出了城门，向南而行。” “他离开了汴安城？”二皇子有些意外，“这种情况下，还敢离开汴安城，他是胆子真的大，还是脑子坏掉了？既然他找死，我就送他一程！” 二皇子下首，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这时说话了：“二皇子，恕老朽直言，这个萧七发此时不宜再动！” “此时不动？他离开汴安城，他倚仗的那些人都鞭长莫及，正是动手的好机会，你跟我说不能动？” “二皇子，有没有发现你这几次针对他？每一次都会有一些意外的结果？他此时风头正劲，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你针对他，只会让他发挥出超常的状态。” “不过是只蚂蚁，再蹦又能蹦多高？” “我观察此人，总是做一些突破常规的事情，这样的人，不易与他正面硬碰。要知道，好运气，迟早是会用完的，待到他遇到挫折之时，二皇子只需动动手指，甚至说句话，就可以碾死他，岂不是事半功倍？” “好运气用完？”二皇子声音冷冷的：“谁知道他的好运气什么时候能够用完？若是他好运常伴，难道我就一直等下去，眼睁睁看着这个小丑活蹦乱跳地四处搞事情？” “二皇子，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人之子，气运再好如何？能比得上二皇子？二皇子，您要记住，他不是你的对手，他不应该成为您的目标。您的对手是太子，是其他的皇子们，您不能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 第五十六章 行路 在惜别亭辞别了程王爷和程雨晴。 萧七发三人，快马加鞭，向南方而行。说是快马，可这马毕竟不是机器，要休息、要吃草料，长途跑起来毕竟会累，又不能一下子把马累坏了，所以每日最多也就行两三百里。 重要的是，萧七发此次出来，并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和时间安排。他只想四处走走，引出祸水的同时，对午宋国有一个整体的了解，对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有一个基础的认识，这对他将来做事非常重要。 南国的冬天与北方不同。 萧七发前世主要生活在北方，偶尔去南方出差，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办公楼，几乎没有在南方旅行过。所以，一路行来，对南国冬天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还是有些新鲜。所以一边骑马，一边不断的四处张望，有时见到新奇的东西，也要停下来看一看。 董伍见他这个样子，笑他说：“看来萧公子今后要经常出来走走。” “你直接说我土鳖不就行了。” “土鳖是什么？” 萧七发没好气的说：“土鳖是一种鳖，很土的鳖。” 没想董伍来了兴趣：“你给我比划比划，这土鳖到底是什么样的？” 董伍也根本不管萧七发的脸色和语气，继续追问下去。 自从知道董伍是锦卫的副统领，冯贵平时对他多少还有些拘束，没办法，锦卫的名头太响，那可是有着生杀大权的机构。与御林军不同，锦卫是独立的一支，只有四营，但权力大得吓人，三品以下的官员可先察后奏。萧七发可不管，官儿我见的多了，副统领也是来保护我的。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路途虽然辛苦，却倒也还顺利。 这董伍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有天晚上，萧七发夜里起来，发现他抱着刀护在自己的门外，心中有些感动。 他轻咳了一声：“老董啊，白天要赶路，你晚上不好好睡，这身体怕是顶不住啊。” 应该是早就听到他的声音，董伍并没有过激的反应：“没办法，大人吩咐过，你若有事，我就不用回去了。我不回去怎么行？酒楼里的姑娘们会想我想得发疯的！” 萧七发看了看他：“我发现你这个人相当自信。” “那是必须的。你说我一介武夫，要文的没文的，让我写个词儿，我也不会，钱也不多，要是脸皮再不厚一点，凭什么那些姑娘们会想我？” 萧七发被他说得无语：“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是吧，我早就想开了。你说你萧公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那自是有人喜欢，倒贴应该都有人会干。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欢，有些人就喜欢我这个调调啊，土鳖有土鳖的好，山鸡也有山鸡的好！” 萧七发听得心里憋闷：“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骂我，你觉得我是土鳖还是山鸡？” “您肯定是土鳖，你自己说的，我才是山鸡！” “土鳖还不如山鸡呢！” “这样啊，你不早说。” 萧七发被他气得无语，那晚后面的觉都没睡好！ …… 行了几日，他们都是在一些小镇或是村庄休息，没有在繁华之地停过脚。虽然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但萧七发还是要尽快去到益州，票号分号的设立是个大事情。 萧七发觉得如果去了繁华的地方，以董伍的性格，估计……又会耽误时间。 赶了三天的路。董伍就有些受不了了。 “萧公子啊，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这路赶的，比我们办差都辛苦啊，这几天都没有喝到好酒！” 萧七发看了看地图。 按他们事先规划的路线，他们三人从汴安出来，先向南，再向西，到益州治所锦城，中间有三个大一点的城市，敬德、朱州、江州，明日就到敬德了。 敬德在午宋国以陶瓷而出名，冯贵是萧家陶瓷的三掌柜，对这里自是熟悉，之前也是经常来这里。 “冯贵，跟我们说说敬德的情况吧。” “瓷土是做陶瓷最重要的材料，敬德产的瓷土品质非常好，用它生产出来的瓷器，代表着午宋国陶瓷制品的水平和品质。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自大乾时期，敬德就在做瓷器，不仅生产青瓷和白瓷，还烧青白瓷。午宋立国，派官员到敬德督造瓷器，贡奉朝廷，所以，这里可说是我午宋的御用瓷器的出产地。” “敬德又不是瓷土的唯一产地，为什么朝廷会选在这里？” 冯贵想了想：“一来，敬德气候条件好。敬德此地气候温暖湿润，这种气候对于生产瓷器的好处就是，所烧造的瓷器胚胎不容易胀缩变形。二来，水利条件好。水对于瓷器的生产非常重要。因为不仅瓷土、陶土捶泥需要用水，瓷器的运输更需要水……” 董伍不解地问：“运输为什么需要水？” “瓷器易碎，陆运瓷器很容易破损！敬德有三水环城，水路运输十分方便。三来，生产燃料好。敬德所在之地，森林广袤，松木、灌木、杉木等林地遍布，烧造瓷器的燃料丰富。四来，原材料好。虽然很多地方产瓷土，但敬德的高岭土是很优质的瓷土。高岭土因质地呈白色、细腻，所以人们也将其称之为白云土。白云土是烧造瓷器的一种重要原料，它不仅可以让瓷器看起来洁白光亮，而且还可以让瓷器性能更加稳定。” 萧七发点点头：“一个地方的产业能够出名，看来确实是有内在的道理在的。” 冯贵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点，此地的瓷业，一直长盛不衰，技艺得以在当地传承，熟练的工匠数量多、制瓷技艺高超！” “怪不得，我们在敬德留一天吧……” 董伍听萧七发这么一说，很是高兴：“冯掌柜，你对这敬德很熟悉吧？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肯定都门儿清？” “来了很多次，确实比较熟悉！” “太好了！萧公子，赶了几天的路，到了敬德，你可不能太抠门啊！” “管好吃，管好酒！” “然后没了？” “没了！” “也对，给姑娘们花钱，要自己来！”? 第五十七章 在瓷都 萧七发三人到了敬德。 由冯贵带着，选了一处叫“来福客栈”的店住了下来。才安顿好，董伍就催着冯贵，让他带去相熟的酒楼。 冯贵看向萧七发，萧七发点点头。于是，冯贵把他们带到了离住处不远的一家酒楼“四请居”。 萧七发没有要雅间，三个人坐到散席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萧七发想看当地风土，去到雅间里面可看不到什么。 冯贵熟门熟路地点了六个菜。董伍这时也不客气：“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上三壶来。” “好咧！小二嘴里唱着，转身下了楼。” 几人连日赶路，也确实辛苦，需要放松一下。 过了一会儿，上了两道凉菜摆了上来，又上了两个热菜。 “这里不错，菜上得够快，不过，冯掌柜也太小气了不是，点什么豆腐，自然是要吃肉的！” 冯贵笑笑，也不应他的话：“这个豆腐，很不一样，少爷尝尝看。” 萧七发看这盘菜，六块豆腐，每块都处理成圆形，那样子有些像月饼，却比月饼还要厚。豆腐上浇了金黄的汁水，每个豆腐上放了一颗翠绿的青豆，末了，上面还放了一片不知是什么花的花瓣。 这菜色香俱佳，让人食欲大动，他夹了一块，用勺子分了，放入口中，汁浓味美，很是不俗。 冯贵说道：“这道菜看似素菜，但豆腐里掺着腊肉和火腿炖烧，是这家店的招牌。” 董伍不以为然，怎么炖也还是豆腐，我还是喜欢这道菜，他指了指旁边那盘鸡。他把酒倒上，喝了一口，这里的酒度数不高，清冽醇厚，倒也别具风味儿。 “这道菜刚刚小二上菜的时候，我没听清楚，这是什么菜？” “少爷，这道菜的名字叫‘瓷泥煨鸡’，一道经典地方名菜，鸡身完整，鸡肉鲜嫩，酥烂离骨，浓香扑鼻，食不嵌齿。” 董伍夹了一块送入口中：“被你说得口水快流下来了……好吃，好吃！” 冯贵给萧七发夹了一块放入他的碗中：“据说这道菜是这里的瓷工最先做出来的。他们将嫩鸡去毛、破腹后，在鸡腹内填满猪肉末及生姜、葱花、麻油、食盐之类的佐料，用荷叶包扎好，然后将绍兴老酒淋入瓷泥中，拌匀后，用含酒的瓷泥将嫩鸡及荷叶团团裹住，再将鸡埋入刚开窑的热窑内的塾渣中，煨烤十个钟头左右，便可取出。剥去瓷泥与荷叶，即可食用。” 萧七发点点头，这倒是与叫花鸡的做法有些类似，就地取材，本都是穷苦人苦中作乐的，最后都成了美食！ 董伍可不客气，他们两人说话的工夫，他一壶酒就灌下了肚。 萧七发逗他：“老董，你不要喝醉了，你可还要保护我的。” “这个萧公子就不知道了，我这个人，酒就是我的精气神儿。我喝的越多越，人越清醒。我打不过的人，你让我喝上二斤酒，肯定打他绰绰有余！” 萧七发被他说乐了：“这么说来，你跟我说在汴安城排前三，是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喝了酒，你在汴安城应该排第一了？” 董伍眯着眼睛：“说不好，跟他们两个没打过。但是如果喝好了，我至少不会输。” 我信你个鬼，萧七发心里想，喝点儿酒，就喝成天下第一了。 一边吃菜喝酒，萧七发一边注意听着邻座的人都在讲什么。 听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真不愧是瓷都，大家谈的都是跟陶瓷相关的东西，萧七发对陶瓷不太了解，听得一知半解。 他抬头问冯贵：“我们家的瓷器都是从这里采买吗？然后再运到别处去销售？” “不全是。这里最好的都是官窑，做出来的东西都给到了宫里，我们买不到。能到我们手里的都是一些有瑕疵的残次品，当然就算是残次品，在外面也不愁卖。但是一般这些残次品都会被打碎处理掉，朝廷不许这些东西流到市面上。” “那我们能买到什么？” “这里也有一些作坊做的瓷器，达不到朝廷的要求，但是也是很高品质的瓷器。有些我们订制，打上我们自己的标记去卖。这里的货，大概占到了五成。” 萧七发点点头，最好的东西都是给皇家用。 “所以，对我们这些商人来说。景德这个地方，不是好的进货场所。”旁边的一个人插话进来。 萧七发转过头一看，这人年纪不大，穿着灰色的缎装，圆脸短眉，一双眼睛很有神，精明之相外露。 “在下萧七，兄台也是做陶瓷生意的？” “在下唐小本，叫小本，做小本生意，不像你们，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哦？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做大事的？” “我来说说，若是说的不对，萧兄多指教。” 萧七发来了兴趣，这人有点意思。 唐小本上下看了看他们三人：“您这三位，看公子的装扮应该是主，最起码也是个大掌柜。可作为大掌柜，你年纪太轻，所以你应该是少东。” “你继续……” “您左手边的这位，在你面前恭敬礼让，但刚刚你很多事情都在问他，这位看着就透出老练，那么他应该是掌柜，至少也是高于一般伙计的……” 董伍斜眼看了看他：“你是商人还是算命的？那说说我。” “至于这一位，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看似不经意，一边喝着酒，却把这层楼里所有的人看了个遍。应该是个护卫，可说话这么冲，又不像，应该带着官身。” 唐小本说完，自己满意地笑了笑：“一个少东带着管家和保镖，这保镖又是官身，这身份自是尊贵，身份尊贵的人，不去雅间。那应该是想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做这种事儿的，要么是官、要么就是商……是官的话不会在商业方面问得这么细。而且公子如此年轻，应该不是科举出来的，若说是官宦世家子弟。你的行动做派，却又不像。官家的子弟必有一些规矩，公子如此自由洒脱，您显然不是这样子的规矩培养出来的。” 董伍在边上阴森森地说道：“你这人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又不知藏拙，会很危险！”? 第五十八章 遇妙人(一) 唐小本看了一眼董伍。不但没有害怕，还笑了，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这位大哥说笑了，我可不是对每个人什么都讲的，这不是看到萧公子，觉得比较投缘，才多说了两句。我平时话很少的，可说惜字如金……” 董伍也一咧嘴：“哎哟，那倒是跟我一模一样啊。” 萧七发在边上听得别扭，心说董伍你这臭不要脸的，你还惜字如金？ 唐小本满脸堆笑：“大哥一看就是好酒之人，可你喝这酒啊，不太好。” 边说边摇了摇头，他从自己桌上拿了一壶酒过来：“你尝尝这个。” 董伍也不客气，拿过酒壶来倒上。酒一入杯，香气四溢，董伍的眼睛就立刻亮了，浅酌了一小口，一脸的陶醉。 “看吧看吧，我跟你讲啊，这个是当地的土烧，产量很小，一般的人根本都拿不到。喝了感觉如何？是不是一口三香，清香醇纯，回味无穷？” 董伍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酒，又倒了一晚：“不得不说呀，小兄弟，你真是……对脾气。”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那表情，萧七发觉得，实在是相当猥琐！ “我跟你讲啊，大哥……怎么称呼你？” “在下姓董。” “董大哥，这酒啊，跟其他的地方不同，原料用的是高粱、糯谷作原料，储藏期很长，窖龄又老，酒曲质量好，酿出的酒色清亮，格外香醇，跟这个地方的陶瓷一样。” 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很快就混熟了，大哥、兄弟的喊得那叫一个亲。 唐小本给萧七发和冯贵也各倒了一杯。 冯贵没有喝，闻了闻：“这酒感觉确实不错，我来了这么多次也没有喝过。” 唐小本满脸堆笑：“都说了，一般人想喝都找不到门路。这酒啊，产量很小，早都被老主顾定光了。” 萧七发知道冯贵谨慎，在外面基本不碰外人给的东西，他也不说什么，自己喝了一口，这酒确实不错，他问唐小本：“这酒就叫土烧？没有名字吗？” “我们都叫它‘斯特香’！” “这名字有点儿古怪啊？感觉不像是中原的名字。” “这个就不知道了，一直都这么叫着。” …… 看着唐小本，萧七发在心中感叹，这个唐小本儿实在是个人才。 前面，对三人的分析，可圈可点。碰到董伍这个刺儿头，一来没害怕，二也不退缩，知道他不好招惹，却很是善于观察，一眼就看出董伍的喜好，投其所好，迅速拉近了关系。这种人，简直就是做生意的天才！ “唐公子是做什么生意啊？” “小本生意，小本经营……” 这是唐小本第二次这么讲，不过，萧七发听出了另一重意思：“一本万利？” 唐小本儿看了一眼萧七发，心中一凛，这人竟然能通过我两次的回答，就体会到这层的意思，倒是不容小觑！ “萧公子这句话说得好，‘花小钱办大事’，这确实是我唐家祖训。” “敢问是哪里的唐家？” “小弟祖籍益州，目前家在申唐。” “唐兄可知申唐萧家？” “申唐萧家？萧公子是申唐萧家的人？” “不是。” “怪不得，如果是申唐萧家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唐家！” “你们两家很熟？” “很熟。” “这么说，唐家的生意应该不小！” 唐小本一怔，有点儿尴尬地笑笑：“嘿嘿，被萧公子绕进去了，萧公子当真是心思缜密！领教，领教……” 萧七发一乐：“唐公子为人谨慎，应该，应该……” 两人又同时笑了。 董伍斜看了一眼两人，心说这两小子，比我还虚伪！ “唐公子，我看你一人，不如坐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一些！” “好啊，好啊！”唐小本喊道：“小二，把我的菜并到这桌，账都记我这里。” 萧七发摇手：“这怎么好意思，我叫你过来，而且我们还三个人……” 唐小本挥了挥手，轻声说道：“按萧公子说的，我们家生意不小，不在乎这点儿酒菜钱！你们知道就行了啊，别跟其他人说。” 董伍有些看不起：“至不至于？” 唐小本一本正经：“至于，我身边又没有董兄这样的高手！” 萧七发听得好笑：“你这家大业大的，为什么不带个高手在身边？” 唐小本表情有些不自然：“本来是有的……生气了，跑了！” 三个人都一愣，没听懂他的意思。 冯贵问：“跑了？你是东家，保镖怎么会跑了？这得是多高的高手？” 唐小本连连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跑了也好，自己自在，想干啥干啥，不好吗？” 萧七发听明白了：“原来唐公子带的高手是个女的！” 唐小本正在喝酒，一听萧七发说到这儿，猛地咳嗽了起来，被酒呛到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冲萧七发竖了个大拇指：“萧公子，高人！” 董伍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连连点头：“你可以啊，小本，带个姑娘出来，两人一起住吗？” 唐小本咳得更厉害了。 萧七发连忙出来解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问了！唐公子缓一缓，你这是有些怕这姑娘的意思啊！” 唐小本转身欲走，被董伍一把扯了回来：“人可以走，酒得留下！” “唉，明白了，我这是上了贼船！” 四人同时笑了起来。 唐小本看了看三人：“我都说了吧，省得你们再问。我确实是带了一个姑娘，不是因为别的，这姑娘功夫是真好。本来说好的，她负责我的安全，但不限制我的自由。敬德也是繁华之地，你说来了这里，能不去酒楼看看姑娘？她说她不进这种地方，我想不进就不进吧，酒楼嘛，有什么不安全的？没想到，我留宿一晚，再出来，她就不见了！” 萧七发实在觉得这唐小本有趣，有种人，就是你见了就觉得能放开了说话的，这唐小本就是这种人，这让萧七发也忍不住也逗他一逗：“可怜的姑娘，你不出来，她就只好在外面等着，你花天酒地的，人家大冷的天在外面冻着，要是我，我也跑啊！怕是你觉得太受约束，用计想甩开她吧？” “什么？怎么可能，毕竟是漂亮姑娘！” “唐公子带着漂亮姑娘出来还去酒楼留宿，这个爱好确实不俗。” “她是漂亮，但主要的作用是保镖，碰不得！” 董伍听着麻烦：“那你下次就找个男保镖，就是找女的，也不要找那么漂亮的，不就完了！” ……? 第五十九章 遇妙人(二) 上了贼船的唐小本儿，谈到这个话题有点儿郁闷，兴致减了不少。 冯贵还是很谨慎，自己的酒只喝了一小杯，菜也吃得不多，唐小本带过来的菜和酒他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动。跟着少东出来，他深知责任重大，这个董伍董大人，看起来又不那么靠谱，自己总要多承担些。 董伍很开心，因为有好酒又有加菜，还是别人掏钱，这种事儿不要太爽好吧？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唐小本还是同道中人，由他领着还可以去酒楼找姑娘。之前萧七发就说过，找姑娘的钱，萧七发是不管的，有了这唐小本，说不定自己还可以白嫖。 董伍一直觉得冯贵这人太拘谨了，有点儿闷。萧七发地位不同，他又有些放不开，而且，萧七发这嘴里总是夹枪带棒的，他对这人还有点儿摸不清。碰到了唐小本，两个人那真是臭味相投，而且，对于唐小本能带着个姑娘走江湖，他也很是羡慕。重要的是这个家伙还有钱，听那意思是有很多钱，有钱且还有不安全感，这样的人，真是老天送给他董伍的。 董伍拍着唐小本儿的肩膀说：“兄弟，我们几个去益州，要不要一起走，我真的觉得我们非常投缘。” 唐小本苦笑：“我也想啊，跟董兄一见如故，我是巴不得呢。可是不顺路啊，我事情办的差不多，打算回申唐了。” 董伍有些失望：“没事，咱们兄弟这叫缘分，咱们能在这敬德碰上，在一起的时间开开心心就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喝酒。” 又两杯酒灌下肚，唐小本脸上有些红，此时的他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郁闷，又开始兴高采烈起来。一会儿的工夫，一坛子酒就被喝光了。 “小本儿，这酒还有吗？” “没了，真没了，今天就带了一坛过来，也不知道会遇到董兄啊，早知道，我就多带一坛过来。” “也就是说你那儿还有？” “有，要不，去我那儿喝？” 董伍看了看萧七发，叹了口气：“算了，明天再说。” “行，董大哥想喝，明天我再带两坛过来。” “两坛哪够，怎么也要带三坛。” “只要董大哥高兴，三坛就三坛！” “痛快！” “小二再给我们打两壶酒。” 冯贵看了看萧七发，萧七发微笑着摇了摇头，给冯贵使了个眼色。冯贵看萧七发没有阻止的意思，也就没说什么，任他们要酒。 酒端上来，董伍喝了一口，“喝了好酒，这个酒就觉得淡了，不过，喝到这种程度，什么酒已经不重要了，酒里都是感情，你说对不对，小本儿？” “董大哥性情中人，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的，来，喝酒。” …… 萧七发见两人喝得高兴，也不再理他们，转过身在酒楼里就四下看看。酒楼里，来的三教九流。散席里，除了一桌人数比较多的，桌面上的菜会比较多以外，很多酒客，看起来并非富贵之人，两三个人，要几个小菜，一壶酒，也喝的有滋有味儿。 正看着，小二领着一个人上了楼，萧七发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白衣白袍的女子，样貌标致，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只是面如寒霜，显然心情不太好。手里拿着一把剑，古香古色，样式朴拙大气，显非凡品。 姑娘上了楼，目光一扫，盯住了唐小本。 萧七发见他的表情，心中一乐，正主来了。 “唐公子，你在本地可有熟人？” 唐小本正和董武两个人聊得开心，被萧七发一问，有点儿没缓过神儿来。 “熟人？”他想了想：“没有，本地没有熟人，萧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那可有仇人？” “怎么可能，我们从商的，怎么会与人结仇？顶多是商业上斗法，那怎么能算仇人？大家各凭本事，愿赌服输嘛。” “那兄弟我就帮不了你了，你的事情自己解决。” 唐小本听萧七发的话头儿不对，头一扭，一眼看到了那个白衣的女子，脸色顿时变了。 “老董、冯贵，人家有事，我们走吧。” 唐小本有点慌：“别，别呀，几位大哥，你们可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三个人看向他的目光，有揶揄、有怜悯、有幸灾乐祸……就是没有同情。 那个姑娘径直走到唐小本近前：“唐公子好兴致！” 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但十分悦耳，萧七发觉得这声音很是受用。 “嘿嘿，嘿嘿，来，秦霜，我给你介绍我这几位朋友。” “这位姑娘，我们几个跟他不熟，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们绝不会插手。” “别呀，萧公子，别呀，董大哥，我……我们这么投缘，你……你们不能丢下我呀，我愿意跟你们一起走，我们顺路，我们一起去益州。” “唐公子，之前说好的，行程不跟别人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秦霜更生气了。 唐小本苦着脸：“秦姑娘，你是保护我的，你不能管我管得像我妈一样。” 萧七发在边上忍不住“噗嗤”一声乐出来了。 唐小本接着说：“要不这样，我跟这几位兄弟一同去益州，你去益州等我就行了，好吗？” “不好！” 董伍可不嫌乱子大，“小本儿，你妈……真年轻。” 这回冯贵也忍不住笑了。 那个叫秦霜的姑娘，脸色一变。 萧七发觉出不对，连忙上前拦在中间：“请姑娘不要动气，他们都喝醉了。你快把唐公子带走吧，哦，对了，这个酒菜钱，他付。” “哼，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他的下人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唐公子都说了，你们的关系很复杂……” 秦霜看向唐小本儿。 “萧公子，嘴下留情啊！” “我不说了啊，他说了什么？你自己问他。” 董伍在旁边有些不高兴，这个姑娘来了，显然，他让唐小本带他去逛酒楼的目的是达不到了。而且，这姑娘刚刚竟然想对他出手！董伍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这些年在锦卫，就是本朝官员，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在萧七发面前他不会怎么样，其他人敢在他这个副统领面前这么嚣张，他很不爽。 “秦姑娘师承何派呀？” “这个，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叫秦霜是吧？只要我想知道，我就不难查出来。” “那又怎么样？你威胁我？” “就算是吧”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这时候唐小本终于忍不住了。他把秦霜拉到一边，秦霜显然对他这个动作很反感，唐小本压低声音跟她说了两句。秦霜瞟了董伍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小姑娘还有所倚仗，萧七发看着他们，越发有兴趣了。? 第六十章 同行 见识了董伍正面硬刚秦霜的实力，唐小本越发确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极力请求萧七发，让他同大家同路一起去益州。 虽然还没有见识过秦霜的本事，但看她的气势，萧七发就知道是个高手，他是想同意的，只是冯贵不太赞同。冯贵觉得两个人的出现得太过突兀，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居心叵测。 董伍觉得无所谓，他是真心喜欢唐小本，觉得有了唐小本，这一路上再不会那么无聊。 最后，萧七发定了调子，一起走。 萧七发出来历练，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多认识几个朋友，他真觉得唐小本这个人有意思，加上他旁边那个有点神秘色彩的秦霜…… 还有，萧七发觉得唐小本既然是申唐唐家的人，那么对申唐肯定非常了解。萧七发是要把生意做到全天下的，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认识申唐的一个大商家的公子，他觉得不应该放过这样的机会。 听萧七发同意了，唐小本高兴得两眼发光，与董伍又喝了一壶酒。秦霜气得饭也没吃，扭身出去，在店门口等着。 在敬德只待了一天，一行五人，就出发往益州而去。 队伍人多了，又有男有女，加上董伍和唐小本这两个活宝，旅途确实变得热闹了，年轻人，很快就混得稔熟。 唐小本儿有一辆四匹马的马车，外面看来很是普通，里面却是应有尽有。他邀请萧七发同乘，冯贵冲萧七发摇了摇头，萧七发笑了笑，一开始并没有进去。 后来大家熟悉了，行在大路上的时候，萧七发还是选择了与唐小本同坐马车。平坦的大路上，马车速度一点儿都不慢，而且确实舒服很多。 南方的冬天也会下雨，这时马车里就舒服很多。唐小本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所以他的马车里什么都有，温暖的手炉和热茶。有时，唐小本还会温上一壶酒，变戏法一样总能弄出几个小菜，花生、烧鸡、酱牛肉什么的。冯贵还是不肯进去马车车厢，但董伍，虽说需要护卫，一闻到酒香，也会进来喝个几杯。 车厢里宽敞，秦双霜一般会坐在唐小本对面。萧七发进来，就坐在唐小本旁边。可若是董伍也进来了，大家就默契地调整，萧七发就坐到了秦霜的旁边。 萧七发越来越觉得，在唐小本眼里凶神恶煞的秦霜，其实养眼的很，虽然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但真的很耐看。与程雨燕不同，这秦霜虽然也练武，但明显缺乏一些历练，那份冷都是装出来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有时候，在看到萧七发的眼神驻留在自己的身上，秦霜会瞪他一眼。可她的眼睛越瞪着，萧七发就越觉得好玩儿，秦霜就只好把头扭到一边，把眼睛闭上。 秦霜心里也是很无奈，一个唐小本已经够了，那个牛烘烘、盛气凌人的董伍，还有这个不知道想什么的萧七发，她觉得真的好累! 萧七发有时会跟唐小本问些申唐那边的情况，经商的环境，人口，商业氛围什么的。提起这些，唐小本的话匣子就完全打开了。 从唐小本的嘴里，萧七发知道，这申唐，前些年，不断对外用兵，版图向西向北拓展了不少。申唐的李室皇家，几代皇帝励精图治，申唐的国力日渐强盛。周边的一些国家，都向申唐称了臣，每年都会进贡。 而更远的一些国家，则更喜欢来大唐做贸易。把中原的货物运回去，把自己国家的特产运来申唐销售。申唐这些年来，外来的人口越来越多，都城兴安的街市上，到处可见高鼻深目蓝眼睛的外国人。就连酒楼里的姑娘，很多也是金发碧眼的。 “你们午宋国太封闭了，我们申唐跟外面的联系要多得多。所以，虽然现在汴安做生意，确实是好做，但未来，大家一定会去兴安！唐小本说这些的时候，一副自豪感爆棚的样子！” “你说你们那儿酒楼里的姑娘是金发碧眼的？”董伍在马车外听到他们在说这些，立刻钻了进来。 “那是，个子高，皮肤也白，那胸脯大的……” 秦霜转身出了车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 唐小本自从有了董武做靠山，胆子越发大了。 有一次，一行人在路途当中在一个小村子歇脚。寄宿的人家没有什么好菜，他竟然晚上去偷别人家的鸡。东窗事发，五个人被村子里的人撵了出去，唐小本还为那只鸡掏了十两银子出来。 萧七发觉得说不出的丢人，终于理解了秦霜的感受，同时，也越发觉得她亲近。跟着唐小本这样的人，脸上实在无光，又要保护他，这可真难为了秦霜这姑娘。 唐小本自有他一套歪理，他跟萧七发说：“你说我们出来干什么，不是历练吗？什么叫历练，那肯定是要做一些平时在家没做过、不敢做的事。你说你要是连鸡都没偷过，以后回去跟朋友们说起来，多丢人！” 同时，他还愤愤不平：“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一只鸡要了我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能买多少只鸡？” 萧七发夸张地看着他：“兄弟，你要是没有秦霜跟着，估计活不了多久！” 这句话，秦霜很认同：“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揍他一顿！”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秦霜，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一路走过来，所有我惹的事儿，最后那些人是不是都得了好处？有一件是我占了便宜的没？” 秦霜被问住了，好像还真没有。 “就是吗，不管我干了什么，最后，都是我吃亏。我这花了银子，图自己开个心，有什么可被指责的！碰到我的，那都是老天开眼，他们家祖坟冒青烟！” 萧七发被他这番义正词严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唐公子实乃极品！” “萧公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花钱的方式，我就喜欢钱这么花！花得精彩，花得脱俗……”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唐公子，你这一路行来，应该结了很多善缘，说不定，有人会给你建庙塑金身！” 唐小本脸上露出兴奋，突然又想明白了什么：“秦霜，他这是不是在骂我？” 秦霜笑了，笑容很好看！? 第六十一章 遇匪 大家彼此熟悉了以后，秦霜不再那么讨厌萧七发了。 因为她发现这个萧公子跟唐小本确实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比唐小本还要年轻，几个男人在一起说话也总是会有一些荤的素的。但这萧公子明显比唐小本成熟很多，在自己面前，说话还是很有分寸。 这一日歇脚，月色正好，唐小本和董伍两又在喝酒，酒到酣处。 唐小本说：“董兄，我们这样喝酒实在是痛快，在申唐，一帮子人聚在一起喝酒，总有那么些人，吟诗弄景的！实在是坏了气氛！” “哈哈哈，我说小本儿，是你这家伙不学无术，自己不会做诗吧？” “做诗有什么？” 唐小本拍着胸脯，董兄你听我的：“……冬日天寒冷，围坐喝酒中。说我学无术，我自乐无穷。” “可以啊！你还真会作诗！”董伍鼓掌。 “那是！不就是作个诗，有什么难的？”唐小本一脸的得色。 董伍叫起来：“哎，萧公子，你也来一首，咱们午宋人还能不如他们申唐一个胖子？” “算了，你们玩吧！”萧七发懒得搭理他们。 “我？我一个武夫，怎么跟他玩这个？要不，冯贵，你来！” 冯贵摇了摇头，他是知道萧七发在汴安城的大名，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不想参与，不过想想也是，就唐小本这水平……或者，公子也只是对词在行，没有专门研究过诗？ 唐小本见没人应就说：“萧公子，大家就图个乐儿不是？不怕，这个东西就是个感觉，试试呗，咱们从商的，做诗只是副业，好不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边的秦霜也把目光看了过来，不知在想什么。 萧七发注意到秦霜的目光，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唐公子既然有兴致，那我也来一首，做得不好，见笑……” 萧七发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低，在月色下轻轻吟诵了出来：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唐小本不笑了，脸色有些尴尬，可马上又有些兴奋，这诗是在赞美爱喝酒的人啊，我是爱喝酒的人，所以，他是在赞美我！ 董伍看了看萧七发，把头转向唐小本：“小本，好像比你的强啊！” 冯贵笑了，少爷既然开了口，他就知道唐小本惨了。 萧七发声音略高：“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啪啪啪”，轻柔的掌声响起，竟然是秦霜在鼓掌：“萧公子，好诗！好一个‘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听了你这首诗才知道，原来酒没有问题，是有些人喝酒没喝明白，实在是辱没了这酒。” 另外两个男人把头转向秦霜，这丫头，就算是称赞萧七发，也不用贬我们吧！ 萧七发这首诗，确实让秦霜对他更加高看一眼。要知道，在申唐，好的诗人，地位都是非常高的。秦霜可不只是功夫好，打小她也是被师父逼着读书的。 萧七发这首诗，开头从天地“爱酒”说起，天上的酒星、地上的酒泉，都被他用来说明天地也爱酒。再进一步，得出“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的结论。接着，论人，既然圣贤也爱酒，则常人爱酒自也不在话下。又以贬低神仙来突出饮酒，从圣贤到神仙，结论是爱酒不但有理，而且有益。最后，将饮酒提高到最高境界：通于大道，合乎自然，并且酒中之趣不可言传。此诗通篇说理，其实宗旨不在明理，而在抒情，即以说理的方式抒情。 听了此诗，让人忘了理，只记得情，根本不会管这理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就算是冷静如秦霜，听了之后，也生出一种想喝上一杯的想法。 秦霜再注意看萧七发，觉得他又不太一样了，或者说，之前，她都没有真正正眼看过他。火光之下，萧七发一手背在身后，全身透露出一股洒脱之气，洁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英俊的面庞，自信、儒雅，一派大家风范。 …… 一路虽小有波折，却很顺利。 可是，马车行到离锦城不太远的地方，这一日，正穿过一座山林。行在林中的小路上，突然之间锣声一响，林中蹿出几十个拿枪弄棒的强盗，穿得五颜六色，还有十来个人持着弓箭。 这下唐小本儿缩在车里不敢出来了。对方人数多，董伍也不得不慎重，催马上到前面。 “哎哟，马车不错啊，马也不错……哎，你们，把马车财物全都留下，爷们儿放你们一条生路。” 秦霜听到声音，从车厢里面出来，站到车前。 一见秦霜，强盗们眼前一亮。有小喽啰大声喊出来：“这娘们儿标志啊，抢回去给大当家当压寨夫人吧。” 强盗们“哗”的乐了出来，看秦霜的眼神充满了淫邪之色。 只听“呲”的一声，刚刚那个说话的喽啰，喉咙处一注血箭喷出，翻身倒地，立即死了。 强盗们这时才知道遇到扎手的人。这些人却也并不是乌合之众，只听在马背上的人一声令下，前面的人纷纷后退，持弓箭的人向前，箭雨立刻落下。 萧七发连忙把冯贵拉到车厢里，叫赶车的车夫趴在地上，自己则挡在车厢前面，唐小本不会武功，这箭可是不长眼睛的。 前面虽有秦霜护着，萧七发又站在外面，但仍护不了全部，有箭射在车厢上，每一支触及车厢都发出沉闷的咚咚之声，就像用锤子在向木头里钉钉子，箭尾轻晃，发出意犹未尽的嗡嗡之声。 “少爷，少爷赶快趴下……”冯贵虽然自己心中害怕，还是担心萧七发会伤到。 另一边，董伍见强盗们开始射箭，心中已是恼怒，他看准刚刚发令之人，催马上前，右手从马背上抽出一把长刀。长刀舞起，上护其身，下护其马，一溜烟儿地冲了过去。 马车这边，秦霜动了，刚刚她左臂轻舞，把强盗们射过来的箭抓在手中，右手的剑已经拨出，舞出朵朵剑花，将射向马车的箭拦下来。这时，只见她持箭的左手向前猛地一甩，左手的六支长箭倒射而回，箭在空中发出嘶嘶之声，速度比来时快了几倍。前排的六名弓箭手，闪躲不及，瞬间僵住倒下，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其他人也被吓住了，没想到，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手段如此之精，下手如此之狠！ 剩下的几个弓箭手，一呆之下，正准备一哄而散！ 而这时，董伍已经砍翻了几个喽啰，把刀架在了强盗头子的脖子上。? 第六十二章 达锦城 强盗头子这时吓得面如土色：“大……大哥，饶命啊。” 董伍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地狼藉和被箭射死的马。 “我们的马被射死了。” “有，有马，我骑的这匹是好马，我们还有，您要几匹？我们有，快，快，你们去牵五匹好马过来。” 强盗头子一边说，一边给小喽啰使了个眼色。 董伍看在眼里，刀往他的脖子上微微用力：“你这是要他们去报信儿？” 董伍的刀显然是把好刀，只这一下，强盗头子的脖子上就立刻显出血来。 强盗头子带着哭腔，一脸的委曲：“不是啊，大哥您千万别误会，您这刀架在脖子上呢，我哪敢呢？” “你是大当家？” “小的是二当家。” “把你的人全叫过来。” 这个二当家立刻喊了起来：“你们全都过来，全都过来，把兵器扔了，快点儿，想我死啊？” 喽啰们慢慢都聚了过来，董伍让他们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然后冲二当家阴森森地一笑：“所以，你刚刚让他们去取马，是让他们给大当家去报信儿，让你们大当家过来救你？” “不是，大哥，英雄，绝对不是。大当家与我情同手足，你放过我，我们大当家一定会感谢你的。各位英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各位的兴致，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这些兄弟，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您行行好……” “你们山上有多少人？” 那二当家眼睛转了转：“也就四五百人的样子。” “呲”的一声，血花溅出，强盗头子的脑袋已经被董伍砍下来了。董伍不屑地一笑：“跟我来这套！落在我手里还敢不老实……” 董伍突然出手砍了二当家，那群强盗一下子炸了锅，但没等他们做出反应，董伍手上动作不停，他身形飞快，一刀一个，如快刀切菜一般。那些强盗刚刚被秦双杀了一些，剩下的都在这里，手里没了兵器，无任何还手之力，只片刻的工夫，倒下二十几个。 最后剩下一个人，才跑出去几步，董伍的刀已经抵在他的背上了。 “说，你们山上有多少人？” “两……两百多人。” “大当家的武功可好？” “大当家一般不管这些事儿，出来做买卖的都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三当家武功才好。我说的都是实情，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人身体转过来，冲董伍不停的磕着头。 “我给你个痛快。” 董伍的刀顺势在那人的脖子上抹了一下，求饶的声音立刻就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再看董伍，悠然地从怀中取了一块帕子出来，甩了甩，把帕子抖开，轻轻擦拭脸上和手上的鲜血。 秦霜轻轻皱眉，反身回了车厢，显是看不惯如此血腥的场景。 萧七发驻足车头，看着这一地的尸身！心中有些黯然，他本想阻止董伍，但又知道，他做的是对的。若是不杀，这些人回去引了更多人来报复，怕是没办法轻易离开了。 冯贵本想出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又退回去车厢里坐着。 董伍抬眼看了一眼马车和萧七发，喊了声：“车夫呢，没死就起身，走！” 刚刚趴在地上的车夫，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还好，拉马车的几匹马，因为秦霜护着，没有受伤。 车夫坐上马车，挥起鞭子，喊了声“驾!”，马车又缓缓前行，接着速度越来越快了。 董伍留在后面，翻看尸体，偶尔补上一刀。 唐小本被彻底吓傻了：“都……都死了？哎哟，我的妈。这山贼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的！” 过了一会儿，董伍归了队，把二当家的马也带了过来，却换上了之前自己马匹的马鞍，显然是粗中有细。 其他人见识了董伍的狠辣，尤其是冯贵，现在还是有些感到恐惧，再看董伍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董伍回来，从车窗看见着秦双时，微微点了点头。今天这情况确实有些危险，如果只有他一人，说不好会有人受伤，这秦姑娘功夫不错，是个好帮手。刚刚若不是她在，其他人董伍才不会管，可能带上萧七发就跑了。 秦霜心里却有些奇怪，遇到这种事儿，唐小本已经吓得缩在车里不敢动，这萧七发竟敢挡在车厢前，他为何会有这般勇气？ 马车就是这样不好，目标太大，在林间行动也不灵活，刚刚若是大家都骑马，见到不好，跑就是了。继续前行十里左右，终于走出了大山，众人也才轻舒了一口气。在这林子里，对方如果再来百十个人，带上弓箭，实在难缠。即便有两个高手在，但难免会有顾不到，若是受伤了，更加不好办。出了林子，强盗们不敢太过嚣张地大队人马追出来，应该是没事儿了。 唐小本依旧心慌慌：“就快到了益州了，都说益州民风彪悍，咱们这也算有了亲身的体验，太吓人了。” 冯贵说道：“西南陆地远离皇城，民风开放，再加上民族众多，还有不少的土着家族。益州地处内陆，发展会有一定的限制，长此以往，养出了众多的土匪山寨。也是因此，百姓大多民风彪悍，性格勇猛，外人看来自是有一股匪气。” 董伍却说道：“但益州人在军队上拥有很高的地位，朝中很多将领都出自益州，益州的兵也以勇猛、敢打硬仗而着称。你看刚刚这些人，若不是擒住他们的二当家，这些人会死拼也说不定！” 经此一吓，众人游山玩水的心情顿减，可冬日益州冬日的景色实在不错。 益州多有银杏树，刚刚林子里有，这大路边上也有。洒满银杏落叶的路面，多了一些诗情画意，金光闪闪的叶子阳光下耀人眼睛，缠缠绵绵地直铺天边。阳光洒落在路上，踏着满地的金黄前行，萧七发突地想起王安石的那句诗“吹落黄花遍地金”。 一路前行。 银杏开，银杏落。 芦花白，芦花美。 与银杏叶不同，一路的芦花沐浴在阳光中，舒展在空气里，随着芦苇的微微晃动，在蓝天中轻舞飞扬，写就一幅优美的风景。 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朵朵白云，轻柔地拂过树梢山尖。回头远望丛林，近看路旁，仍有翠绿的草木，也有已黄的枯叶。 绿色的，好像走错了季节，黄色的，忙着在阳光里灿烂。 这景色抚慰了众人刚刚惨烈喋血的心，就连董伍也似乎沉浸其中。 又行了半日，渐到黄昏时候，马车的车夫兴奋地说到：“锦城快到了，就在前面了！” 马车中的众人，用手拨开车窗的帘布，夕阳下，锦城的城门依稀可见，终于是到了！ 第六十三章 第一餐 萧七发让马车从东向西转过去，他想看看这锦城的整体情况。 最终，马车从西南方向进了城，萧七发细看之下，这锦城的城墙，楼观壮丽，城郭完固，从长度和坚固程度来看，似不亚于京师。 城门五道，城楼雉煤巍峨，饰以金碧，穷极瑰丽，辉焕通衢。一进城门，虽已是黄昏，城门内却是一片繁华景象，商贾云集，人来人往。 董伍一见，大是喜欢：“想不到这益州之地的繁华，竟然不下于汴安！” 董伍的情绪立时影响到了唐小本，唐小本扒着车窗，胖胖的身体使劲向外探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眼神与董伍一对，两人会意的一笑，彼此心中了然！ 马车一直向里行着，渐渐没了城门处的热闹与繁华。 进到城里，这里的建筑，一色的灰瓦白墙。借着街边灯笼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高低错落的房子，形态各有不同。 马车终于停住，这是一家客栈门前，客栈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借着灯笼的光，显出四个字，“悦来客栈”。 董伍问唐小本，为什么不住刚进城的地方？ 唐小本向秦霜努了努嘴：“都是她安排的，每次都这样，偏僻、安静，干净整洁……” 董伍问萧七发：“萧公子，我们换个地方住？” “别啊！”唐小本几乎是哀嚎着说道：“萧公子，董大哥，咱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你们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不管！” “小本，你也是个男人！能不能像男人一样站着说话！” 唐小本嘴里嘟囔着：“你都不一定打得过他，我有什么办法……都是我爹，给我找了这么个姑奶奶跟着！” “你说什么？” 董伍和秦霜异口同声地问道，董伍是没听清，秦霜是要唐小本澄清。 唐小七一把抱住萧七发的胳膊，萧公子，就住这儿吧，房费我出。 萧七发没有犹豫：“好！” 冯贵在边上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客栈的大门：“公子，我这里也有熟悉的客栈。” 萧七发笑了笑：“小本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是过了命的交情，小本这么想我们留下，我们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 唐小本竖起大拇指：“看看，看看，怪不得人家是少东，你们学着点儿！” 几个人进了客栈，唐小本大声叫道：“小二，四间上房，把马接过去喂好了！” “好嘞！”小二应着，把一行人接进了客栈。 董伍说道：“上一桌好菜，要快，要特色菜！” 秦霜补充：“房间里打一盆水！” 冯贵又说：“我们那间两盆水。” 客房在二楼，一楼是用餐的桌子，萧七发洗了脸，把窗子打开。夜色已经降临，这四周确实安静，没几处亮着灯。但站到高处，周围的屋脊却隐隐呈现出一条整整齐齐的线。这里的平房大体一个样式，瓦顶、四合头、大出檐，又会用一些木雕、石雕和砖雕来装点房屋。 萧七发缓步下楼，董伍和唐小本已经坐在一张桌子前，苦着脸。桌子上已经上了两壶酒，两碟小菜，一荤一素，那哥俩看着菜发呆。 萧七发走过去，两个菜，荤的是肉，看样子是牛肉切成的薄片，素的像是一种藕。同样的是，两个菜上厚厚地散着一层绿色的碎末。 萧七发拿起筷子尝了一下，是辣的！再看苦着脸的两个人，心中乐了，这两人估计是没怎么吃过，不太适应。 “小二！”董伍一拍桌子。 小二颠颠地跑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要你们店的特色，这上的是什么？” “不瞒客官，这就是本店的特色，也是本地的特色！若是您觉得口重了，我让厨子少加一些。” 唐小本喝了口酒，白酒入口，更觉得辛辣非常，他吸着气：“有没有没什么特色的菜？” “自然是有的！” “上来上来，快一点儿。” “好嘞！”小二答应一声又下去了。 这时，秦霜和冯贵也下来，坐了过来。秦霜虽是个姑娘，一品之下，竟然很喜欢这辣辣的味道，让董伍和唐小本很是郁闷。冯贵显然不是第一次吃，要了杯冷水过来，把菜在水中一涮，然后再吃。 “小二，再上两碗水来！” 过了一会儿，又上了几道菜，道道含辣，董伍和唐小本的那碗水，换了又换，冯贵则是吃了几碗米饭。 终于，一道全无辛辣的菜上来了。 “客官，全无特色的菜，请品尝。”小二满脸堆笑。 萧七发挡住迫不及待的两人：“我建议你们两个，用水漱漱口，再吃这道菜。” 两人一愣，明白了萧七发的意思。这道菜，用白色的瓷盆端上来，微黄的菜，微黄的汤。黄白相映，还没吃，已经让刚刚被辣得肠胃翻腾的感觉降了不少。 董伍不屑地说：“不就是一菜汤？” 萧七发先盛了一碗，喝了之后，很是满意：“秦霜，你尝尝看。” 秦霜学萧七发的样子，先用水漱了口，舀了一勺喝下去，眼睛一亮：“好喝！” 这道菜看似清汤寡水，油星全无，但闻起来却香味扑鼻，吃在口中清鲜柔美。 萧七发叫声：“小二！” 小二又颠颠地跑来：“您吩咐！” “这道菜不错！” “那可是，这道菜可讲究了，用大白菜心来制作，配以用鸡，鸭，排骨熬煮，并用鸡肉蓉，猪肉蓉澄澈的高汤调味。” 萧七发点头：“清鲜淡雅，香味浓醇，汤味浓厚，却清香爽口，不油不腻。好！” 小二听得一喜：“客官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小二带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过来，走到萧七发面前：“就是这位客官！” 掌柜深施一礼。 “贵客，小二说您刚刚给了这道菜极为精练的高评，可否帮小店写下来？” 萧七发笑笑：“举手之劳！” 掌柜让人取了文房四宝，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萧七发稍一思索，落笔成书，二十个字，字字见功，写得朴拙大气，写完很自然地落了款。 掌柜在一见这字，大喜过望：“原来是萧七发，萧公子，不但菜评精练，这字也是大家风范啊！” “萧七发！可是汴安城的萧公子？”边上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第六十四章 锦城乐(一) 萧七发循声望去。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富商模样的人，个子不高，胖胖的，左脸颊上有一颗痣，此刻满脸的惊讶与欣喜。 “哎呀，真的是萧公子！” 萧七发没见过这个人：“兄台面生，我们认识？” 听萧七发这么说，董伍站起来拦住这个人。 “萧公子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那人满脸堆笑：“萧公子，在下姓齐，齐大华，大小的大，华丽的华，中秋词会的时候，我恰好在汴安城。当时有幸一睹萧公子的风采，真没想到萧公子竟然来了我们锦城。” 齐大华回过身，对自己桌子坐着的几个人说道：“哎哎，哥几个，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做了三首词，包揽了中秋词会前三名的萧七发，萧公子。” “呼啦”一下子，几个人都激动地站起身来，就像围观什么稀罕物一样围了过来。 “嘡啷”一声，秦霜把剑拔了出来，往众人面前一横，那些人吓了一跳，连忙站住。 齐大华忙解释说：“误会，误会，我们没有恶意，见到萧公子比较兴奋而已！” 说罢自言自语地说：“哎呀，萧公子来的消息，若是被本地酒楼这些人知道，那咱们锦城又会是一番盛况啊，黄掌柜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萧公子，我是本地酒楼的掌柜，小店‘鸿福居’。有时间您一定过来坐坐，全部免费，全部免费。若是萧公子需要银子？多少您说个数……”一个瘦高锦袍的男人在旁说道。 “不好意思，几位掌柜……”萧七发站起来，跟他们施了一个礼：“我们刚刚到达锦城，旅途劳顿，用过饭想先休息一下，抱歉抱歉。” “应该的，应该的，萧公子先休息，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知道您住在这儿我们就踏实了。” 那一桌人，又都坐了回去，不时看向这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唐小本看着萧七发：“你在汴安这么出名？” 萧七发摆了摆手：“浪得虚名，不值一提，当时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董伍也有些惊讶，他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所以并不知道萧七发的所谓大名。这时候这些人一说，他突然想起，自己相熟的歌女小倩，曾经跟他提过中秋词会上的萧公子，说是若能得到他的一首词就太好了…… “你就是那个萧公子？” 冯贵在一边笑着说道：“他确实就是那个萧公子。” 董伍一拍大腿：“萧公子，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什么钱不钱的，到时候你给我写两首词就得了……” 萧七发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夹菜吃饭。 秦霜在旁边看着，这个人身负盛名，在一起这么多天，竟然从未听他提过，怪不得他的诗能够有那么高的意境，原来竟是这午宋文坛的一颗新星！ 她收了剑，坐回原来的位置。 唐小本奇怪地看着秦霜：“秦霜，你很反常啊？” 秦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应该保护我的吗？” “这帮人冲着萧公子来，你为什么站出来出头啊？那不是应该董大哥做的事儿吗？” 秦霜被他说得面上一窘：“你难道不坐在这个桌子上吗？一群人围过来，我也担心你的安全呀！” 董伍在边上“哦”了一声，给唐小本说：“小本儿，我看这个可以啊。你我比较对脾气，下次我们一起出去，我负责你的安全，萧公子交给秦霜保护，这么安排对大家都好。” 唐小本眼前一亮：“有理有理，萧公子意下如何？我们就这么办了吧！” 萧七发笑了：“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秦霜被他们笑得又羞又恼，起身一人上了楼。 “看看，看看，萧公子，你看她这脾气，人哪，可不能光看外表。咱们说定了啊，这今后啊，你就交给秦霜了，我跟董大哥一起走。” 萧七发笑了，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秦霜的背影，心想大家开个玩笑而已，这姑娘这脾气是够大的。 吃完饭，萧七发正准备上楼。齐大华和黄掌柜一同过来，递了名帖。 黄掌柜说道：“萧公子，我的店位置更好，也更加热闹，要是您有幸来我们这儿，我一定招待好，费用全免……”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客栈的掌柜站出来：“萧公子会在乎你们这几个钱？萧公子您住我这儿，吃喝我都包了，一分钱我也不让您花。” …… 董伍拍了拍唐小本的肩：“看看这排面，有钱能买来的吗？” 唐小本摇摇头：“早知道，当初真应该多读点书才是，这才是一本万利呀！” 来锦城的第一天，就被人认出来，萧七发也有些意外。这做名人的感觉，他还有点不适应。他心里想着，当初自己出名的想法是不是有点错了？ 想到这儿他又摇了摇头，怎么又把前世患得患失的想法带过来了？重新开始，要有新的面貌才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定了定神，萧七发开始打坐。 一路上骑马，又与众人合坐马车，他又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会武功，所以，这些天他修炼的机会比较少。 自从上次体会到李老头内功功法的妙处，他无时无刻不想加紧修炼，必须要有绝对的自保能力。家里进了刺客，路上遇到强盗，这个世界治安环境太差了，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风险太大了。 尤其是路上遇着这波强盗，对萧七发的冲击尤其大。看来，将来票号的运作，安保的这一块儿，确实需要好好准备。 离开汴安城之前，他和卫辰有过交流，萧七发已经把牌摊给卫辰。卫辰一直下不了决心，而他又要离开汴安。所以，他和卫辰约定：待此次自己回到汴安城，卫辰要不要加入，要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复，不然的话他就找别人了。 萧七发收拢心神，真气在体内运行一遍，然后真气外放，外放真气的探测范围竟然又扩展了。 咦？这功法可以自动提高的吗？我这些天并未修炼了啊！ 萧七发心中有些奇怪，但又有些高兴，只要能够持续地提升，自己的功力加上太极拳剑、李老三式，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算是打不过，跑的话，应该也没人能够拦得住。? 第六十五章 锦城乐(二) 锦城新的一天，从太极开始。 第二天，萧七发早早就起来了，打了一套太极拳，打完，身上微热，通体舒畅，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他注意到，秦霜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儿。 “秦霜姑娘早。” “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这哪算什么功夫，自己练练身体，他们一直都说我这是跳舞。” “我虽然看不太懂，但我知道你这肯定是功夫，而且是比较高明的功夫。只是这么缓慢优美的打法，跟我们所学的又有很大的不同。” 萧七发笑了笑，清了清嗓子。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之久，不能豁然贯通焉。” 萧七发把太极歌诀的第一段背了一遍。 “我师父教的，我还没有太懂。” “萧公子，这是你本门之秘，怎可外传？” 萧七八摇了摇手：“人人闭门造车，只能越来越弱，只有互通有无，相互促进，才能越来越强。” 秦霜听了似有感慨，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萧公子倒是光明磊落，但江湖上有此想法的人恐怕不多，门派之见早已根深蒂固。” “我这不是没把秦霜姑娘当外人吗！” 秦霜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我也没有，我只是提醒你，你看起来江湖经验不多。” “秦姑娘很早就在江湖上行走吗？” “也没有很多，但师父跟我讲了很多江湖之事，这江湖怕是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复杂得多。” 萧七发心中一乐，这又来了一个纸上谈兵的，要是说这纸上得来的江湖经验，自己的小说看的也不少…… 吃过早餐，萧七发和唐小本各自安排自己的行程。 唐小本家在锦城也是有生意的，之前，客栈等等安排都是锦城唐家分号的人帮着操办。这一大早，唐家锦城的大掌柜就领着一帮人过来拜见，人数不少。萧七发没有跟着参与，那毕竟是别人家的生意。他带了冯贵和董伍到锦城各处去转了转，除了去看这里的生意，也到三皇子的府邸外面看了看，认了个门。 但萧七发没有进府，他还没想这么早去拜见三皇子。与三皇子的交情，那是父亲的事情。等自己这边票号的分号有了个大概，再去拜见三皇子，顺便请求帮忙也不迟。看过了三皇子府，萧七发没有让冯贵继续跟着，他跟冯贵耳语了几句，冯贵自去办事了。 由董伍陪着，萧七发就在锦城里随意地逛。 锦城这座城市，萧七发转了几个地方之后，感觉很亲切，这是一座有烟火气的城市。日子不见得多好，但感觉锦城的百姓都能够安贫乐道，什么样的日子都过得有滋有味。走在路上，常常见人脸上带着笑容，这在汴安也是看不到的。那些看起来简易，或麻或辣的小吃竟然让他流连忘返，久久不愿回去客栈。 董伍也感兴趣，两人难得有了共同的爱好，关系也似乎拉近了许多。不对，好像自从知道萧七发就是那个萧公子，董伍立刻觉得跟他的关系近了很多。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上峰的压力，让他跟着萧七发。现在他可是心甘情愿，而且极想给萧七发一些好印象。 这哥们儿是个牛人呢！董伍想着，跟着他混，竟然可以白吃白喝，这是董伍之前想也没有想到的。自己之前在锦卫，也算位高权重，请自己吃喝的人当然不少，可这些人，无非是看重自己的官位和权力。 像对待萧七发一样，这种因为敬佩而提供的免费早餐、中餐、晚餐、住宿，实在是让董伍叹为观止。昨天唐小本说的那句话，其实也让他有很深的感触，读书真的是有用的。自己这辈子是没办法了，今后自己的儿子可一定要读书。书中有没有颜如玉他不知道，这黄金屋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像自己在官场上勾心斗角那么累。 你看这萧公子，就那么微仰着头，吟诵几首诗词，竟能够得如此大名。秦霜的功夫那么好，一首诗下来，眼神都变了。这能瞒得过他这老江湖？那小妮子分明是动了心思。是的，书中确有颜如玉！ 所以一定要给萧公子创造和秦霜独处的机会，这能够给萧公子留下好印象。 今天，看萧公子对市井吃喝如此着迷，董伍心中想着，既然他不是脱俗之人，要不要干脆直接将他也拉下水。这事儿自己不能出面，得从唐小本身上想办法。就算是事情办砸了，萧公子也不会记在自己身上。 董伍打算回去就给唐小本出出主意。今天早上，他看来拜见唐小本的那些人，这唐家的产业确实应该不小。 这次自己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董伍自己想着，被安排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任务，结果结识了这两个公子。这两人，一个文坛新星，跟皇室又有极大的渊源，重要的是在自己最在乎的酒楼行业、歌女当中拥有大名；另一个，家在异国，钱多人乖，很投脾气。自己将来也是要往上走的，有了这样的一些关系，将来肯定会有所助力呀。 董伍越想越觉得，这趟差事出的，不比陪皇子出来收益少啊。心情好了，人也变得殷勤，这样的变化自然看在萧七发眼里，这个董大人，有点儿意思。 待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萧七发和董伍又返回了客栈。唐小本已经在客栈等着，见他们回来，马上迎过来：“他们给我介绍几个好地方，保准吃好玩儿。萧公子董大哥，一起去呀，见识见识这锦城的繁华和迷人的夜色！”说着，冲董武使了个眼色。 萧七发看着他们彼此眼神中的默契，就说到：“锦城的繁华可以一同见见，迷人的夜色，你们两个去享受吧。” “行，到时候让秦霜陪您回来，董大哥陪着我，之前都说好的呀。” “说什么好？”，董伍想着今天把萧七发拉下水的计划，赶紧把话头岔开。 “哎，董大哥你怎么变卦了呀？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不想跟我……” “唉，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这时客栈外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衣着得体，气度不凡。进了客栈，他扫了众人一眼，走到唐小本面前：“在下郭老六，您是唐少爷吧？” “是我，您是？” “刘掌柜临时有事，让我来接您，带您去逛逛！” “嗯，这个刘掌柜，办事儿靠谱。”唐小本很开心。 秦霜虽不情愿，但既然唐小本要出去，也只好跟着。? 第六十六章 醉鸿福 郭老六带着唐小本、萧七发一行，出了客栈，众人坐了两辆马车，马车在巷中穿行，兜兜转转，终于停下。 众人下了马车。 只见所停之地是间酒楼，上写“鸿福居”三个烫金的大字。 “鸿福居”，怎么好像听说过，对了，昨天那个瘦高的男子，不就是这家“鸿福居”的掌柜？这郭老六难不成是收了黄掌柜的银子，故意这么做的？ 唐小本也想起来了，脸色不太好。郭老六显然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他昨天没在现场，这时见唐小本脸色不好看，就问：“少爷之前来过这里？” “没有！老六，你为什么会带我们来这儿？” “少爷，这鸿福居在办歌女选秀大会，今天是决出前三的日子，我以为您会有兴趣！要不，换个地方？” “不用！” 又是异口同声，唐小本和董伍一齐喊了出来。 这两个家伙，真是心有灵犀！果然是同一类人，萧七发在心中腹诽。 “鸿福居”竟然也有三层，胡老六预订了二层正对舞台的雅间。雅间位置相当好，面对舞台的这一面，完全没有窗户，是半开放的状态。 雅间里有一个很大的圆桌，一行五人在圆桌后坐成一排，正好呈扇形对着楼下的舞台，每个人的位置都能够看到舞台的全貌。 萧七发感觉有些好奇：“怎么会用这样子的格局？这雅间不雅，反而会有些吵闹。” 郭老六答道：“萧公子有所不知，这就是锦城的特色了。无论何时何地，都缺不了这‘热闹’二字，热闹，就是人气，热闹就是生活，活着图的就是这‘热闹’二字” 萧七发点头，心说这也是一种生活哲学和态度。 郭老六见萧七发有兴趣，唐少爷、萧公子：“自古，锦城四季分明，雨水很足，庄稼也长得不错，温饱是绰绰有余，挨饿的人少。也罕有自然灾害，能吃得饱饭，人的日子就过得比较平和。这里的土地不很肥沃，长不出什么人参灵芝类之类的高档玩意，种出的主要是粮食，盈余自然也就不是很足，这里的人没太多的积蓄。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饿不着肚子，也不会有大的丰收，既不会大喜，也不会大悲。时间久了，日子平淡安稳，锦城人的心态也就越发平和。也就是因为这样，锦城的人，喜吃、爱吃，喜酒、爱舞台，懂得享受生活。” 董伍赞道：“妙啊，这果然是个好地方！” 萧七发也认同：“风调雨顺，长年的丰衣足食，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对人生的满足感觉就特强，人也乐观热情。” 郭老六说：“萧公子说得真好，乐观热情，这确实是锦城人的性格。” 萧七发心说，怪不得自己会觉得锦城有一股子烟火气，原来道理竟是在这儿，这也算是此行的一个收获。 听了这么多，唐小本实在忍不住问道：“郭老六，这歌女选秀大会是怎么个意思？” “歌女选秀大会，是这锦城一年一度的盛事，从每年十月就开始选，各家酒楼都会推选出自己的参赛歌女，经过层层筛选，一直到十二月初，决出最后的前三。举办的场所，每年更换，但酒楼必须有举办选秀的场所，规模要足够大，就类似这家酒楼一般！” 董伍又问：“这参选的歌女怎么个说法？” “参选的歌女，必须入行不超过两年，超过两年就不能算是新秀了。而且，参加过选秀的，不管年龄多大，第二年就不能再参加。参赛的歌女年龄集中在16~18岁，主要比的是样貌、歌舞技、其他才艺，三项俱佳者，为头名。首名，奖金五百两，次者二百两，第三一百两，这奖金还在其次，主要是得了这前三，日后歌女的身家会暴涨。所以每年的选秀，各家酒楼都倾尽所能，如果自己酒楼的歌女能拿了头名，或者前三。那接下来，酒楼的生意就好了很多。” 几人正说当中，菜已经陆续上了，同时，摆上了三种不同瓶子的酒。 郭老六对唐小本殷勤地说：“听闻少爷喜酒，今日准备了三种当地的特色酒。锦城身处益州，山好水好，所出的佳酿与众不同，请唐公子和诸位品尝。” 第一杯倒上，众人举杯品尝。 萧七发看这酒，色泽黄绿，闻这香气，度数应是不高，待酒入口中，只觉得清香鲜美，口感细嫩脆健。 董伍皱眉：“这酒，味道还可以，就是太淡太甜，倒像是专给女人喝的酒！” 秦霜瞥了他一眼：“我倒觉得这酒实在是不错。” 郭老六笑了：“这是‘小酒’，所谓‘小酒’，其实是‘米酒’。这种酒，当年酿制无须贮存，所用原料为糯米。这就是益州民间广泛流传自酿的‘醪糟’。” 第二杯倒上，还没喝，浓郁的酒香已经蔓延开。 唐小本一闻之下：“这酒我喝过。” 郭老六竖起大拇指：“这确实是申唐人最喜欢的酒，此酒大半都被申唐买了去。据说现在的申唐皇室，还在大乾时，已经喜欢上此酒，现在被视为申唐的贡酒。” “原来真的是箭楠，此酒甚好！” 郭老六说：“这酒属于‘大酒’。我前些年得一好友，独喜此道。他跟我讲，所谓‘大酒’是经腊月下料、采用一系列工艺从高粱酒糟中烤制出来的酒。而且，经过‘酿’‘蒸’出来的新酒，还要贮存半年，待其自然醇化老熟，方可出售，即‘侯夏而出’。” 萧七发这回知道，为什么唐家当地的掌柜不亲自陪同，却找了这个郭老六来陪他们的少爷。这郭老六，对这些杂道偏门，所知甚多，这是吃透了唐小本的性格了。 萧七发也很喜欢这酒，喝起来纯正典雅、醇厚绵柔、甘洌净爽、余香悠长、酒体丰满圆润，在前世这应该算是浓香型的酒了。 第三杯倒上，一股香气散发出来，但这香气又与刚刚第二杯极为不同。 郭老六说道：“此酒，第一次喝，有些人可能略有些不习惯。唐少爷，各位，请试一下。” 萧七发一喝之下，竟然是酱香酒，好东西呀，不知道贵不贵。 见萧七发喝过之后，杯在鼻前，久久不放，郭老六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 郭老六问：“萧公子，之前喝过此酒？” “从未，我是第一次来锦城。不过，此酒酱香突出，醇厚净爽，幽雅细腻，回味悠长，空杯留香长久，实在是佳品。” 郭老六听得心中一震：“就这几句赞，已经知道萧公子是行家了。萧公子可品得出这酒含几种香气？”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几种香气？这酒竟然有几种香气？ 萧七发脸上的表情越发享受：“这确是复合香，我说说，若是说得不对，请指教。” 萧七发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入口：“酱香，此香来源于酿酒原料，如高温制曲过程中出现的香气。” 见他喝完，边上的董伍马上又给他添了一杯，萧七发似是有些陶醉：“窖底香，处在浓香与酱香中间的香型，有着浓香的特点，香味香气浓郁，又凸显柔和，靠近窖底和窖壁的部分焙出的酒则为窖底。” 唐小本蹿了过来，给萧七发倒上第三杯。他是喜欢酒，可是，这酒怎么好喝，他是说不出来的，心说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这么精通！ 萧七发脸色已经微红：“醇甜香，起到呈甜味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能‘改善酒体，覆盖噪杂，延长后味，提高酒质’！” “啪嗒”郭老六的筷子落了下来：“竟然还有一道‘醇甜香’？”? 第六十七章 选秀会 郭老六站起身：“今日过来又长一见识！萧公子年少英才，这酒中的造诣，郭某也自愧不如！在公子面前真的是班门弄斧了。” “先生客气了！” 郭老六深深看了一眼萧七发，没再继续。 萧七发此时也是感慨，前世为了陪客户练出来了品酒能力和学习的善于酒的知识，竟然在这儿用上了！ 唐小本忍不住问萧七发：“萧公子之前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开始只知道你的诗好，没想到你的词在午宋国竟然有如此大的名气，现在连喝酒竟然也喝出这样高深的境界。还如此年轻，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七发笑了：“小本儿，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我还真是有些不适应。都是些支学末技。我这些年无心科举，闲书看的有些多，用在无用杂学上的心思可能多了些。” 郭老六在一旁说道：“学问哪里分什么新旧，更不会分有用、无用。杂学，也是学问。所谓人性有所偏重，境遇有所限制，所以有的擅长这类学问，而有的更精通另一类。每个接受教育的人，资质有高有低，从事的学问有长短，所以不能不主攻一类学问，而把另一类学问放在次要位置。所以，萧公子不必过谦。” 萧七发听他如此一说，站起身来：“先生，受教！” 唐小本问：“萧公子，你为何叫老六先生？” 郭老六抢先答到：“先生、先生，我出生比萧公子早，年龄比他大，那自是先生！” 萧七发听了，知道他不想表露身份，也就顺势说道：“达者为先！” 郭老六微笑点头。 这时，舞台上已经有了变化。一个主持模样的人，站到台前，一开口，萧七发才知道，原来这锦城的当地话与汴安城差别很大，不仅仅是口音，这人语速又快，所以他听起来还有些费力。 郭老六又道：锦城方言简洁，直率，概括性强，以少胜多，幽默风趣，有很多特殊的短语和前后缀，独树一帜，颇具魅力。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人，就是到了别处生活，语言也很难被其他方言同化。 唐小本附和道：“这还真是，就算是我们唐家，都过去这么多代了，我回来这里，仍然觉得很是亲切，之前，只觉得我们唐家的口音与其他人会有不同，却原来是这样。” 台上，主持人退了场。 郭老六说道：“正戏开场了。” 只见舞台上出现了六名女子，虽是冬日，这些舞者却穿着薄衣，尽显身材。 萧七发看了这舞台的布置，还是有些简单，也没有什么灯光效果，全靠舞者自身的技巧和舞蹈的编排。 音乐也只有琵琶、鼓、铜钹、横笛，整体呈现出古朴、优雅与内敛的风格，总之，与萧七发所想的开场舞蹈很是不同。 唐小本看了说道：“这舞蹈，远不如申唐，我们那里的舞蹈华丽、张扬、奔放，一出来，人就兴奋了！” 郭老六说：“午宋国的舞蹈的特点是‘古、悠、慢、妙、美’，确实与申唐华丽的风格不太相同。” 总之，这个开场舞蹈，整体给人的感觉，主要为了让大家进入观看的状态，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接下来第一位歌手出场，是年纪很轻的女子，声音软软糯糯，庸庸懒懒，不会给你激情，但听着相当的舒服，勾着你，让您留着一份清醒，不会昏昏欲睡。 这女子显然有自己的一帮拥趸，歌声一停，立刻有人鼓掌欢呼。 歌者唱完离场，郭老六说，因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每一位歌者大家都比较熟悉了，所以也就不做介绍。这个女子，年方十五，只学艺一年，你们也听了，声音颇有特点。 这时，第二位歌女上台，服装艳丽、气质不凡，脸上明显化了浓妆，从萧七发这边的台子上望去，皮肤仍然很显白皙，眉眼俊俏。 萧七发没听清楚主持之人报的词曲名字。 女子这一开口，唱的是一曲《声声慢》，此调风格缓慢哽咽，如泣如诉，多写愁苦忧思题材。萧七发没有想明白，比赛的时候选这样一首曲子，不知是何故。 这女子的歌唱技巧比之第一个选手，明显娴熟很多，歌声有很强的代入感。她身材较瘦，动作微小，看起来柔弱无力，显得楚楚可怜。 只觉齿舌音来回反复吟唱，徘徊低迷，婉转凄楚，犹如听到一个伤心之极的人在低声倾诉。她还未开口，就觉得已能使听众感觉到她的忧伤，而等她唱完了，那种伤感的情绪还是没有散去。一种莫名其妙的愁绪在心头和空气中弥漫开来，久久不散，余味无穷。 “这唱的本是极好的，只是这曲子，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实在是不喜欢！”董伍听完在边上说。 唐小本的目光还留在女子身上，听董伍这样讲，就说：“她长成这个样子，这首词倒是与她匹配得很！” 董伍看他那个样子，就笑他：“小本儿，我发现你这个人，喜欢温柔的女子，秦霜姑娘这种类型，显然无法打动你。这只是初见的歌女，一露出这副凄楚可怜的样子，你的心立刻就软了。” 秦霜在边上不悦：“你们说就说，不要把我带上！” 唐小本不以为意：“董大哥这话说得倒也对，我这个人，见不得女人哭，看见女人哭心里就难受，就想对她好！” 董伍故作吃惊的样子：“小本儿，那你真得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行！” 唐小本儿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愿意哭的女子，远比秦霜这样的姑娘多得多，需要你关心的人太多了！你这样的性情，怕是全天下大多数的女子都需要你照顾的……” 说完他上下打量唐小本：“还有，你这身体，今后也要加强锻炼，不然怕是有心无力，照顾五六个，也就心有余力不足了！” 见他们两个越说越不像话，郭老六在边上忍不住了：“这词曲本是哀伤的，被演绎得也不错，被你们这番话一说，氛围全变了！” 董武和唐小本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隐有笑意，不说话了。 萧七发觉得这郭老六说话之时自带一种威严，不知他是何身份，今天竟然委身这样的角色。? 第六十八章 再赋新词 选秀会继续进行。 歌声优美，歌女养眼，观众时而拍手叫好，时而欢呼雀跃，让萧七发产生了一种在前世看演唱会的感觉，只是台上都是古装的女子，这感觉又有些不同。 今晚的菜很是丰富，酒又顺口，三种酒喝下去，尤其是酱香的酒，是萧七发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喝，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此时已经略有一些上头，晕晕的，略有醉意。 这时，刚刚站到台上的歌者，朱唇轻启：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酬，红脸杏花春。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竟然是萧七发在中秋词会上写的那首《少年游》！看着台上的女子，如梦似幻，萧七发恍惚之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汴安，而台上，正是梅娘在唱那首《少年游》。 音乐一停，一片叫好之声，把萧七发从刚刚的状态中拉了回来。萧七发的这个不寻常表现，别人没有注意到，秦霜却看在眼里，这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郭老六对萧七发说：“刚刚与萧公子所谈学问，拿这首词来说，为什么这么多人叫好？这首词有多惊艳吗？没有。只是词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拿来吟唱的。歌者易学易唱，听者易懂易会，所以就极易传唱。我听说这首词是有人从汴安的中秋词会上带回来的，你看，马上就有人学来参赛使用。词就要写成这个样子，这也是学问。” 萧七发有些尴尬。 董伍听郭老六一本正经地与萧七发谈这些，表情已经夸张到要笑变了型：“萧公子，这首词，应该是你写的吧？” 萧七发白了一眼董伍，无奈点头：“确实是我当时在中秋词会上所作！” “竟然是你写的？” 秦霜和郭老六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秦霜的声音在前，显得不可置信，郭老六的声音在后，略带有些惊喜！ 郭老六盯着萧七发：“萧公子，你的学问做得好，若是假以时日，午宋必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不说你能当多大的官，只是说在学问上，自是排在前几名的人。” “不敢不敢，只是喜欢，多花了些时间而已！” 郭老六道：“我们先把选秀听完，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萧公子以为，哪一位会夺冠？” “这方面我确实是外行，但刚刚这第二名歌者和刚刚唱少年游的女子，我觉得都很好！” 郭老六点点头。 唐小本一听，也是认同：“萧公子，想不到，在对女人的看法上，我们倒是惊人的一致啊！” 萧七发苦笑，心说我哪里跟你一致了，我听的是词曲，你看的是女人！ 董伍说：“自然还是后面的这个好，主要是萧公子这词写得太好了，轻细好腰身……不称在风尘！实在是……太好了！” 董伍憋了半天，实在是憋不出什么词儿来。 唐小本在边上笑得都喘不上气了：“董大哥，你这是受萧公子的影响，也准备拽文了吗？” 董伍白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没听郭老六说的，学问，只是个先后、侧重的问题，若是论战场杀敌，我一人抵萧公子几个人！” 郭老六笑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你很有些悟性啊！” “嘿嘿，听到了吧？小本儿！”董伍斜眼看了唐小本一眼。 唐小本问郭老六：“那我擅长做生意，算不算学问？” 郭老六答道：“自然是算的，而且是大学问！” 唐小本下巴微扬：“看吧，董大哥，咱也是有悟性的！” 这时，雅间的门突然打开，瘦高个子的黄掌柜，出现在众人面前。唐小本顿时有不悦之色：“谁让你进来的？” 黄掌柜的腰弯得像只虾一般：“对不住，对不住，打搅各位雅兴，实在不应该。遇到些难事，想请六爷帮个忙！” “六……爷？”唐小本有点儿懵，他本以为这黄掌柜是来找萧七发：“你找郭老六？” 黄掌柜听了也一愣：“在下确实是找六爷？” “我今天受人之托，招待这位小友，黄掌柜有什么事，能否改天再聊……”郭老六面上波澜不惊。 黄掌柜面露难色：“六爷，要是一般的事儿，我也不敢打扰您，只是，今天这选秀，遇到难题了！” “这可新鲜了，怎么个意思？” “两个姑娘，分数一样！分不出上下。” 唐小本问：“不能并列第一吗？” 黄掌柜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先例，而且，奖金也没准备这么多，并列的话，后续好多问题解决不了的！” 郭老六也说：“的确，并列第一的话，会影响到酒楼和歌女以后的排名和收益，这个先例不好开！” 郭老六转头问萧七发：“萧公子可有什么建议？” “我不太懂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不好说！” “萧公子也在这儿？”黄掌柜这才注意到萧七发，刚刚急火攻心，偏偏在他这里的选秀出了状况，所以，一心都在郭老六身上。 郭老六问：“你们认识？” 萧七发答道：“有一面之缘！” 黄掌柜恭敬地回答：“齐大华之前去汴安参加了中秋词会，那天萧公子到锦城，被他认出来，我正好在座。” 郭老六点头：“既然有这样的缘分，那萧公子就不要推辞了，你们年轻人，想法多，说不定就破了这个局面。”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萧七发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意思。他也知道，这是郭老六在考验他，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背景，这些人都对他这么恭敬。 “既然是没有出过的情况，那自然是用没用过的方法去解决，或者，可加赛一场……” 黄掌柜眼前一亮，可马上又有些沮丧：“加赛的话，结果还是不确定，评委们各有各的想法，这名次必须尽快决出来。” 郭老六没说话，眼睛注视着萧七发。 萧七发沉吟了一下：“若是自己自选歌曲，怕是确有此顾虑，但如果是她们两人都唱同一首，又都是之前都没接触过的新词，高下应立时可判，也不会有其他争议！” 郭老六一拍桌子：“可行！黄掌柜，你跟他们说，就按萧公子说的办，说是我的意思。” 黄掌柜犹豫一下：“可这词？他们有没有唱过，谁也说不好啊！” 萧七发叹了口气：“既然是我出的主意，那我现场新作一首词，她们肯定没听过！” 黄掌柜连忙让人把文房四宝拿上来，萧七发想了想，提笔……? 第六十九章 完美收关 众人围上前，看萧七发新写的这首《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秦霜不知不觉中轻声吟出了出来，心中想着，他年纪这么轻，他成长的过程中到底经历过些什么？能把词写出这般意境！ 这话，倒是被郭老六先问出来了：“萧公子，真是好词啊，今年的选秀会，会因为这首词，增光添彩。只是，这样意境的词，若非亲见，真不相信是你这样年轻的公子写出来的！” 萧七发笑了笑，没有回答，对黄掌柜说道：“这首词，刚刚作出来。她们两个之前都没有见过，唱同一首新词，功力立判。” 黄掌柜千恩万谢，拿着词走了。 过不多时，主持人又站出来说了一席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两名歌者的分数平了，需要再加赛一场。现场的观众情绪高涨，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能多听一首，自是高兴的事儿。 萧七发写的这首词仍然是慢词，这本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名篇，词牌名为《相见欢》，咏的却是离别愁。 这对之前第二名上场的女子来说，实际上是有优势的，很适合她的唱法。果然，那名女子发挥很好。一首《相见欢》，被她唱得凄婉优美，最后一句“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一结束，迎来了一片掌声。 郭老六也点头：“萧公子这首词作的虽好，但对这两名歌者来说，却有不公平之嫌啊！” 萧七发笑了：“我们看另一女子怎么破……” 最后上台的女子，素雅上台。她站在台上，静静地站着，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全部人都静了下来。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别出新意，前面两句竟然是读出来的，声音不大，但显然用气经过训练，悠悠扬扬的嗓音飘得很远。她读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字字清晰，每句尾的字会拉长，观众只觉得字字悦耳。到了第三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音乐响起，歌声跟随，意境顿生。 萧七发暗自点头，这个女子实在是聪明，知道这首词光靠唱，怕无法取胜，竟然临场另辟蹊径，懂得利用快慢、音乐的变化来演绎歌曲，增强效果。 唐小本眼睛瞪着：“这词，还能这么唱！” 郭老六也是微微点头：“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叫玉为的歌女，都会大放异彩！” “好词，还要有好歌手，能把它演绎出来。”萧七发说：“这女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临场应变如此之好，台风优雅大气，我同意先生所说，她会大放异彩。” 音乐停了，全场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如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最后，这名叫玉为的歌女，真的取得了魁首。 黄掌柜站到台上：“感谢各位贵宾莅临，这次选秀可谓异彩纷呈。本来是出了意外的情况，都没想到会有如此优秀的两位歌女，分数打平了。所以，由六爷指点，加赛一场，这在我锦城历年举行的选秀大会上，还是第一次。感谢两位歌者，给了我们难忘的一曲。名次有先后，但她们同样都是最优秀的，让我们再次为她们精彩的演绎鼓掌。” 掌声响起，全场的气氛又达到了一个高潮。 “大家觉得最后唱的这一首词如何？” “好，非常好！” “绝了，这是哪个名家写的？” “我觉得应该给他发一个特别奖……” 黄掌柜连连作揖，对最后说话的人讲：“您说的太对了！有请萧七发，萧公子上台。” 怎么扯到我的身上了？萧七发一下子懵了。他实在是不想上去，从内心里，他就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可这时郭老六却劝他：“萧公子，来锦城必是想办一些事情。此事虽有些麻烦，但你今日上台，相信后面办事就方便得多！” 萧七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也好，那诸位先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萧七发出了雅间，走到台上。 黄掌柜这时也有点儿意气风发的意思：“这位萧七发，萧公子，是之前在汴安中秋词会上，做三首词，取了前三名的传奇人物！” “哇……”全场一片哗然。 黄掌柜伸出双手，作势让大家静下来。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萧公子之时，见他如此年轻，以为传言有些言过其实。没想到今天，有此机遇，萧公子在现场作词，实在是绝世之才！感谢萧公子……” 掌声再度响起。 “为感谢萧公子对我们选秀大会的支持，我锦城参加此次选秀的二十八酒楼掌柜一致同意：萧公子可在一年之内，在这二十八家酒楼随意吃喝，我们所有酒楼将为萧公子免单，不附加任何条件……” 掌声如狂风暴雨般响起，观众都疯狂了。选秀选秀，听的是词曲，选的是歌女，但大家想看的，其实是传奇。普通人一夜成名的传奇，小人物一朝得道的传奇，像萧七发这样的传奇…… 董伍一边鼓掌，一边问唐小本：“小本儿，我没听错吧？免费一年？” 唐小本扯着嗓子喊：“没听错，是一年，白吃白喝！” 董伍不解：“一年得吃多少？他们不是亏了？” 唐小本说道：“你不做生意，你不懂。” 场内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唐小本附着董伍的耳朵对他说：“酒楼这样做并不吃亏，无论萧公子去哪一家，只要他去过，这个酒楼的生意就会更好？” “萧公子是盘招牌菜吗？凭什么他去了，生意就会好？” “萧公子现在不是个人……” “确实火得不像人了！” “不是，别打岔，萧公子现在不仅仅是个人，他是个传奇，名人！名人去哪家酒楼吃过饭，那就是最好的招牌！” “明白了，人的名，树的影儿！树大招风……” “大概就是这意思吧。而且，说是一年，但萧公子只是来此办事，并不会待太多的时间。再有，萧公子不是你我，他这种人怎么好意思经常去白吃白喝？”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奸商了！合着他们就是拿萧公子当幌子赚钱呢！” 台上，萧七发被邀请给获奖的歌者颁奖，第一名的玉为，一双妙目，眼光流转，一直在萧七发的身上。 秦双的眼睛也盯着萧七发在看，若不是在这个场合，秦霜估计会帮萧七发蒙上一块布，这些歌女，眼睛也太勾人了！? 第七十章 夜宵火锅 颁过了奖，萧七发立刻借故退出来，回到了雅间。 郭老六笑意盈盈的看着萧七发说说：“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儿萧公子怕是没办法脱身了！” 董伍看了一眼唐小本，立刻反对：“就这么走了？不成不成，今天这么开心，哪能就这么散场了！” 唐上本立刻附和：“是啊，郭老六，不走不走，现在气氛这么好，走了多扫兴！而且，萧公子现在有特权，吃多少，不用钱的……” 郭老六看向萧七发：“既然如此，那老朽和萧公子先走吧。黄掌柜这么一来，萧公子今天名声太盛，怕是有很多人想来与你结交！我看你的性格，想来是不爱这么热闹的，现在不走，一会儿就真的走不了了。” 萧七发点头称是。 一旁的秦霜插话：“我跟你们一起走！” 唐小本一听很是开心：“可以可以，早就说过我们两个换了，秦霜你要保护好萧公子啊，我和董兄在一起，安全没问题！” 董伍笑了：“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就在他身边，哪儿都不去？” 唐小本看着他：“不行，不能总在我身边！” 董伍拍了他一下脑袋，唐小本反应过来：“放心，我们二人形影不离！” 秦双才懒得他们再说什么，随着萧七发一起出了雅间，走出店门。 萧七发向郭老六施礼：“今日晚辈酒喝得有些多，不然真应与您促膝夜谈，先生博学广知，实在是让晚辈钦佩！” 郭老六显然今天也非常高兴：“萧公子过谦了，无妨，老朽今日也多喝了几杯，你改日若有时间，可来锦川书院找我。” “锦川书院？” “你问锦城的人，锦川书院的六爷，他们都知道。” “看来，先生是大大的有名。” “我只能说，你叫声先生，也并不冤。” “好的先生，那就改日再谈。” “就此别过。” 萧七发和秦霜辞别郭老六，上了马车。 天气有些寒冷，唐小本没在，马车之内也未设暖炉，喝酒带来的温暖，很快就消散了，马车之内感觉有些冷。 车厢外，除了马蹄声声，四下一片安静，已经很晚了。 秦霜自从上了马车，一直没有说话。 “秦霜姑娘，在想什么？” “没有。” “脑中无想，心中空明，这是练武极好的境界。” “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状态了。” “因为唐小本？” “我真不该答应师父与他同行！” “说起来，在下也是好奇，像秦姑娘这样的人，怎么会担起护卫唐小本的责任？” “家师曾经欠唐老爷一个人情，此次唐老爷亲自出面，让我师父安排个人，与唐家公子同行。恰好我正要外出历练，我师父就让我与他结伴出来，路上有个照应，如果有事，我也可以护他周全。我本不想答应，但师父说唐老爷温厚儒雅，人所共知，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唐家的三公子，竟然是这副德性……自从随他出来，无一日安生，总觉心情烦躁，就算入夜也无法定下心来。” 萧七发听得笑了。 “你……是在嘲笑我？” “我只是笑你的师父，所谓用心良苦，也就是这样吧。你好像没有理解你师父的真正用意……” “这话怎么讲？” “出门历练，心态又何尝不是一种历练？你是否在修炼方面遇到了瓶颈？” “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如果你继续在师门修炼，怕是会事倍功半，所以你师父才让你出来。正因为唐小本的性格如此，他才会安排你们同行。” “这有何关系？” “你看不惯唐小本的所作所为，管不了他，自己就失了本心。其实，你只要保证他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与你并不相关。你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在里面。你之前在师门修炼没有任何打扰，仍然遇到瓶颈，你的师父应该是看到了你所欠缺的东西。到了外面，各种情况层出不穷，你要适应这个江湖，又要适应身边这个麻烦的人，这些都会磨练你的心智与定力，更看你的悟性。我想这才是你师父让你跟唐小本一起外出历练的本心。” 秦霜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萧公子说的有理，谢谢你的点拨。” “秦霜姑娘不要这样客气，我说的不一定对，你权且听之。凡事，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就是了。” 听从自己的内心……真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吗？黑暗中，秦霜的眼睛注视着对面这个人，他越来越让她尊敬，越来越让她困惑，越来越让她好奇…… 马车到了客栈。 夜晚寒凉的天气，让出了马车的两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我看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儿？” “这么晚了，估计伙计们都休息了！” “我做给你吃！” “你会做饭？” “略懂。” “被你一说，还真有些饿了，刚刚光顾着看你……是光顾着看台上，忘了吃……”秦霜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七发带着秦霜直接去了客栈的厨房，用火折子点了灯。厨房里早已经熄了火，萧七发翻看了一下，大铜盆里放有一些洗过的蔬菜，还有一大块冻的生牛肉，可是找不到米面，应该是被放起来了。 “算了，太麻烦了！”秦霜看了看这些东西，轻声说道。 萧七发弯腰看了看灶堂，几块黑漆漆的木炭被码放在灶边，他脑袋里灵光一现，兴奋地问道：“秦霜，你的剑法是不是不错的？” “那还用说？” “让我见识一下！” “现在？” “对，看到那块牛肉了吗？你把它削成薄片，越薄越好！” 秦霜没弄明白：“削那么薄做什么？” “你先不要问问题，能做到吗？” “你看着！” 萧七发拿起牛肉，在上面比了一下：“切成这么宽，你看这牛肉的纹理，要横着去切……” 秦霜看了一眼，把牛肉向上一抛，剑出，牛肉立时被分成了四块。她取了两只盘子，把牛肉放入一个盘中，又取出其中一块儿。把另一只盘子放在地上，把取出的那块牛肉再一抛，剑又出鞘，这次是用剑身接住牛肉。接下来，只见她手腕轻晃，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牛肉，从空中落下，坠入地上的盘中，而且排得整整齐齐。 萧七发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才知道，这秦霜的功夫真的是好：“好功夫，好剑！” 秦霜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要是师父知道我用此剑切牛肉，怕是会被气死了！” 萧七发这时来了精神，牛肉被切成这样，火锅就可以做了！他把铜盆中的青菜取出来，倒入半盆水，把木炭点燃，看烧得差不多了，把铜盆放上去，调整好位置。 他又去找了些姜，切成薄片放进水中，找了个锅盖，盖在铜盆上。再取了三个小碗，切了葱花、放了些茱萸和蒜末，再倒入酱油。 他都准备停当，秦霜那边的肉早已经切好，正歪着脑袋，看他在忙。四盘牛肉，还有蔬菜，铜盆里的水已经烧开，萧七发拍拍手：“可以开饭了。” 他取了两块木板放在铜盆旁边：“没办法，实在简陋，委屈秦姑娘了。” 秦霜学着他的口吻：“无妨，无妨！”在木板上坐下来。 萧七发示范给她看，用筷子取一片肉，放在滚开的水中，三上三下，牛肉的红色全无，捞出来，放入小碗中蘸一下，再放入口中。 看着萧七发脸露陶醉之色，秦霜觉得这表情实在有些浮夸。她也取了一片肉，如法炮制，肉一放入口中，秦霜的眼睛立时亮了：“好吃！” “好吃吧？独门绝技！你在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第七十一章 铁瓷 炭火烧得红红的。 铜盆中热水翻滚着，在旁边的两人，都不再觉得寒凉。切成薄片的牛肉，涮过之后，细嫩柔滑，蘸料之后风味极佳。 吃了三盘肉之后，两人的速度慢下来。萧七发又放了些青菜进去，烫过的蔬菜爽脆解腻，就他们两个人吃，没有任何顾忌，这一餐，虽简单，却是秦霜这段时间吃得最开心的一餐。 “这是什么做法？” “涮肉，也有叫火锅的，还有的地方叫打边炉，其实我觉得意思差不多。”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吃过？” 萧七发一下被问住了，想了想说道：“秦姑娘一直在师门，没吃过也很自然！” 顿了一下，又说：“据说此吃法源自草原！是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创出来的，粗糙了些，但我很喜欢!” “很好的，我也喜欢。” 两人吃完，萧七发把盆碗收拾好，秦霜看他动作熟练，很是不解：“萧公子，你一个少爷，怎么会做这些事情？而且，我看你这样子，还是经常做似的。” “做人不能失了本心，不然有钱人不都成了什么都不会做的废人了？” “倒是难得！” 萧七发把炭火用水灭了，又放了一块银子在灶上，才与秦霜走出厨房。 外面，月明星稀，空气新鲜。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做个好梦！” 两人告别，各自回房。 …… 第二天，萧七发辰时起来，到客栈外的空地舒展筋骨。秦霜竟然早已经在那里。两人见礼，昨天的宵夜火锅，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一起自然了很多。秦霜昨夜果然睡得很好，人显得格外精神。 董伍和唐小本近午时才回，面容略有些憔悴，早饭又没有吃，回到客栈已经喊饿了。 冯贵今日也已经回到客栈，萧七发交代他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好，回来向萧七发回复。他见董伍和唐小本这副样子，也觉得好笑，点了道进补的鲜嫩腰花给他们。 两人一见这道菜，相视一笑，都多夹了几块在碗里。 中午，睡过午觉。 到了申时，萧七发已经与冯贵谈完，冯贵这两日，把锦城跑了个遍，寻找适合开票号的铺子，筛选过后，精挑了三处地方，回来与萧七发细讲。 萧七发从位置上，最喜欢离三皇子府只有一街之隔的那间，约好了，明日冯贵带他去看看。冯贵正待离开，有人敲门，竟然是唐小本。冯贵就势离开，唐小本一脸笑容，进到屋内。 “小本儿，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还好还好，萧公子就不要笑我啦，男人吗，很正常！你这样的，不太正常！董大哥，也觉得你不太正常……” “我年纪还小。” “你还小？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你好像也大不了我多少！” 唐小本正色：“我今年年方十九！” “哦，那是兄长了，我年方十六！” “十六？你才十六？要不要人活了，你这是妖精变的吧？十六岁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唐小本夸张地围着萧七发转了一圈儿：“没道理啊！” “没道理啊，想我唐小本自认聪明绝顶，竟然有人与我一般，这怎么可能……”萧七发学着唐小本的口气说道。 “哈哈哈，原来你也会开玩笑……我算什么聪明！” “确实不算，善于隐藏自己的聪明，应该叫高明才对。” 见唐小本儿装傻，萧七发说道。 “你家里兄弟几个？” “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萧七发看了看他：“唐家，你行三，唐家三少爷，你确定你不是来蹭热度的？” “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三少！” 萧七发学着第一次唐小本见他时的样子：“那我明白你为什么这样的性格了。上面有两个哥哥，哥哥们年长。资源基本上都被哥哥们占了，你要想分得更多，第一要保全自己，不能开罪哥哥们；第二又要分得资源，这需要在父亲面前有所表现，这确实需要聪明一些。” 唐小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萧公子来益州准备做什么？” “我想开一个票号的分号。” “票号？” “你此次来午宋，从我在敬德见你，一路来益州，你觉得带着银钱行路方便吗？” “不方便。” “如果做生意需要很多的银钱，那怎么办？” “那就只好找镖师护送了。” “像我们路上遇到强盗打劫的情况，怎么办？” “那有什么办法？遇上这样子的情形，自己认倒霉喽。” “所以呀，我才想开票号。开了票号，银钱不用往来运输。我在申唐需要用钱，就从申唐的票号拿。你在午宋需要用钱，只要凭票就可以在午宋取。赚了钱，也不必急着往家里运，留在当地的票号即可，只需要票号给开出银票或者汇票。” 唐小本是多聪明的人。一听到这个，眼睛就亮了，可细一想又有很多关键的地方想不通。 “这个票号现在哪里有？” “现在还没有，我来了益州这里就有了。” “萧公子大才。” “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才。我只希望我做的事情是对的。如果小本儿你有兴趣，将来的票号我们可以一起做。” “一起做？这么好的事情，你要一起做？” “你们唐家，家大业大，我估计你做生意也是喜欢吃独食的。但成熟的生意这么做可以，新的生意，要想快速成气候，光靠自己是不行的！而且，唐小本你又不一样。你在家里行三，这些东西轮到你这儿，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除非你想撕下脸来与两个哥哥去斗，或者你有一个足够开明的老爹。” 唐小本显得有些落寞：“我才不喜欢斗来斗去的，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可以赚。” “是啊，你凭着唐家的基础，赚多少，别人都说你是因为借了祖上的荫庇，家族的资源，不是自己的才能。可是如果你自己赚下来一份家业，那又不同。我见过很多的富二代，都是自己在开疆拓土的过程当中证明了能力，后来又转而接了自己家里原来的家业。从小本儿你的角度上来说，这样迂回的方式也未必不好，也是一种选择，你不必与你的兄长们有冲突，又能够让你家里看到你的本事。” 唐小本听了心头一震，他很郑重的给萧七发施了个礼。 萧七发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但我还是喜欢你装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还是蛮可爱的。” 唐小本笑着捶了萧七发一拳：“你喜欢我就笑给你看。” “原来，唐小本就是个卖笑的。” “原来，萧七发就是个卖脸的。” “哈哈哈……”，两人一齐大笑了起来。 两人互看的眼光，已经不同，互相认同，友谊的种子已经发芽。唐小本算是萧七发此行的一个收获，他的第三件大事，终于也开始有了眉目，而且这个意向铁瓷还不是女的！ 第七十二章 选址 翌日，冯贵领着萧七发去了离三皇子府邸比较近的那个铺子。之前冯贵选中的三间铺子，萧七发先就来看这个，这里的位置最合他的心意。 除了冯贵，萧家来益州采购的王掌柜也一同到了。这个王掌柜，萧七发之前没见过。但萧家负责采购的管家，自然都是萧得意信得过的老人，萧七发以礼相待。 萧七发问他：“王掌柜，此次来益州多久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王掌柜回他：“已经十日有余，也还算顺利。” 冯贵跟王掌柜相熟：“王掌柜，少爷第一次过来益州，你将此处的生意跟少爷大概说说吧。” 王掌柜说道：“萧家在益州的生意主要有两种：一来会把瓷器运来益州贩卖，主要是卖给酒楼和瓷器店。这些冯掌柜熟悉，又陪在少爷身边，到时由他来讲。我这里负责的，是把益州的东西运往别处，主要是木材和石材。” 萧七发问：“到益州这么远的地方来贩运，这里的木材和石材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的木材和石材确实特别。益州多山，山上很多树种都适合用于建筑、家具的制作。优质木材不少，稀有木材包括：紫檀木，黄花梨，花梨，鸡翅木，铁力木，乌木，黑檀木和红木等等，其中，最稀有的是金丝楠木。金丝楠木天然带香气，纹理细密，树干笔直，不易变形和开裂，极为耐腐，虫鼠不侵，冬天不凉，夏天不热，不伤身体，而其他硬木则不具备此优良特性。” “这么好的木头，出产应该也不多吧？” “确实是少。楠木生长周期极为缓慢，像宫中做柱子用的都是数百年的，就算用来做家具，也要上百年的楠木才够用。金丝楠木是皇家御用的上等建筑材料和制作名贵家具的首选，甚至被称为‘皇帝木’。另外，金丝楠阴沉木更是有辟邪，镇宅，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萧七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萧家把这里的木材买了，运到汴安和其他的城市，用于房屋、庙宇和其他建筑的建设，家具等的制作等等。 “石材的部分，益州有特色的主要是这么几种：大理石、汉白玉和红石材。”王掌柜对这些石材，如数家珍：“这里产的米黄大理石色泽亮、板面净，除天然裂隙、花纹外，几乎无夹杂；密度、吸水、亮度、强度、弯曲强度等都比较适合做建筑的材料……红石材色泽鲜红、红里透亮、材质坚硬、密度高，用作室内外装饰和雕塑的都很合适，宫里的一些雕塑也用了，这里的红石材有‘天下第一红’之誉……益州的汉白玉品种多、数量大，储量丰富、洁白无瑕、质地细腻、出材率高……” 萧七发看着他一说起这些来那个劲头，心中感慨，要在一个行业专精，没有些沉淀还真是不行，可贵的是，这王掌柜到了这个年纪，仍然保有热情！ …… 三人到了铺子的位置，铺子临街，有左右两扇门，里面可以分隔开，再向后面还有两进，萧七发整体比较满意。 他的设想是，用两个柜台把业务分开。一个专门做汇票业务，一个专门做银票业务。前期汇票业务应该不多，所以柜台可以设置小一点。银票业务有存有贷，可做得大一些。 前期，票号的信誉还没有打出去，实际上不用太大的地方。但票号与其他业务不同，不能随意搬迁处所。若是之前的客户找不到，就麻烦了，所以要为今后预留空间。所以，这个铺子的面积虽然大一些，但以后发展的空间也足够了。 萧七发想着按照前世银行的布置，临街一进来，放置一些舒服的椅子，给前来办事的人坐。 与前世不同的是，萧七发预想，前期能来票号办业务的，都是比较有实力的掌柜、东家。所以即使是在柜台前面，也要放置一些桌子和茶几，给过来办事的人喝茶休息用。 在后面铺里向里一进的房子里，要设一些贵宾室，训练一些专门的人来接待比较重要的客户。总要给他们推荐一些存款、贷款这些业务，人如果太多就不好讲了。若是承兑汇票，也需要专门的地方，再里面，要设置一些存放银两的金库和地窖。 如果将来生意发展得好，到时再设立集中的金库。不过，就算有了集中的金库，票号里也还是要有暂存银两的地方。 萧七发都想好了，一旦自己的护卫队建好。就如前世银行的押运车一样，每日把超出限额的存银运到集中的金库里，金库要建得非常牢固，而且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员保护。 萧七发让冯贵带着，围着铺子转了一圈儿，仔细看周边没有下水的沟渠，谁家的生意可能有地下室等等。铺子最里面的墙壁，都是用厚厚的青石板砌的，很是结实牢固。 之所以要看下水沟渠，主要是因为他前世去银行的时候，发现很多银行总是没有洗手间。当时他十分奇怪，就问银行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其他服务都很好，却单单不设洗手间？工作人员告诉他，主要是基于安全考虑，设置洗手间就，会有被人从洗手间打洞，进来盗窃的可能。这也是之前卫辰跟他讲过的，要三防的其中一项“防洞”，所以他特别留意。 旁边的几个铺子，他过去走了走问了问，生意各不相同，却都是长期经营的老字号。自己看的这间铺子，之前是做瓷器字画的，掌柜要搬去别处，才想卖了这间铺子。 更好的是，这里到三皇子的府邸，距离极短，这样无论是运送金银还是遇事求救，都十分的方便。 “行了，就是它了！价格方面还合适吗？” “急着出手，价格是合适的！” “那就尽快办吧！” 王掌柜在旁边说道：“少爷，按老爷之前的习惯，买铺子要找风水先生看过，您这生意还是与钱相关的，更应该慎重些！” 萧七发当然不信这些，可既然是习惯的做法，他也觉得无所谓：“冯贵，这事儿你来办，如果风水先生看了，没什么不好的，你就直接买了，不用再问我。” “好的，少爷！” “王掌柜，我这次来没有带足够的现银，这买铺子的钱怕是要从你那里出！” 见王掌柜面有难色，萧七发又说：“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做，我会给你二分的利息！” “少爷哪里的话，这都是萧家的钱。”? 第七十三章 火锅店 票号铺子的事情基本定了。 但萧七发觉得，这事儿办的不漂亮。他要在回汴安之前，把买铺子的钱还给王掌柜。可是，靠什么挣钱呢？ 萧七发想起了火锅。那晚他与秦霜一起吃的时候，他就在想，益州的气候、环境，与前世的四川很像，可前世遍地的火锅，在这里却看不到。最重要的是，这种吃法还没有。 自己如果把它做出来，不愁没有钱的进项。最重要的是，他到时候可以与酒楼合作，酒楼的现金流极好，每日都有现银的进项。 若是这些酒楼能够成为票号的主顾，把这些现银都存到票号。那他启动票号的钱不是就有了？ 因为选秀的一事，萧七发在锦城的酒楼，是有号召力的，若是能够真的发挥作用，这个事情，值得做。 这个事情，要好好策划一下，同时，还要做做准备工作。 萧七发回到自己的客栈，取出文房四宝，先在纸上画了一个铜火锅的草图。 他到客栈旁边找了一个铁匠铺子，在铁匠铺子坐了一会儿，觉得铁匠的手艺还行，就把图拿给铁匠铺的铁匠，并且稍微详细的说了一下。 “我的这个东西，总共三部分：底盘，锅体，锅盖，最复杂的是锅体的部分。看这里，从下面和顶上的烟筒都要能把木炭放进去，中间的锅体要严丝合缝不能漏水。若是能够一体打造，把锅体和烟筒融合在一起，就更完美了。” 铁匠看着这个图纸有些奇怪，听萧七发解释之后还是觉得不太明白：“公子，你这个东西我没见过，是用来做什么的？”。 萧七发一时跟他说不清，看铁匠铺旁有片黄土，就把黄土用水和了，直接用手捏了一个火锅的样子出来。 “这样明白了吗？”萧七发问他。 “明白了，明白了，公子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我要两个，多长时间能交货？” “您要是着急用，就加点银子，我后天晚上就可以做出来。” “可以，你尽快做，我等着要用。” 锅体的事情解决了，萧七发又开始研究材料。除了牛羊肉，百叶，黄喉，牛舌，脑花……萧七发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菜单，列完之后他数了数，有四五十种，如此丰富的菜品，应该足够有吸引力了，后面还可以再加。 接下来是调料：葱花，姜末，大蒜，酱油，腐乳，芝麻酱，芝麻油，茱萸……之所以用茱萸，是因为萧七发发现这个世界目前没有辣椒。茱萸也是辛辣的味道，就只好用来替代。 萧七发一直在忙，直到冯贵来喊他吃晚饭。萧七发这才发现，原来天都已经黑了。 上了餐桌，萧七发见唐小本和董武都在，就开他们的玩笑：“今天晚上不出去玩儿吗？你们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董大哥，我觉得不参加游戏的人，是没有权利对在游戏当中的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你说对不对？” “就是就是，萧公子你说你也是，你又不出去玩，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要照顾你的安全，自然也就不能去。可怜我这一副好身板！锦城的女子，娇小可爱，皮肤那是真好，多需要人疼啊……” “董大哥，萧公子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啊，都说了有秦霜在这！” 董伍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唐小本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财主，萧公子那边出去不用花钱，你们两个都不去，我自己出去岂不是要自己掏钱？” 唐小本乐了：“董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姑娘花点钱你还心疼，这样哪里来的桃花运？” 董伍也嘿嘿地笑着：“你倒是舍得花，为什么我没见你的桃花运？反而萧公子，我觉得如果他愿意，一定是桃花朵朵开……” “唉，人比人气死人呢！你说都是一夜之缘，钱多实在，这种事儿，还拼什么才华？” “那怎么一样？你给那点钱，都是一次性的。若是萧公子能够给写一首词，那这姑娘的身价可就涨了，今后每天都可以赚很多银子！那地位自然不同。” “所以呀，这就失了次序。董大哥，比如你是那姑娘，本来大家在一起，我要享受的是欢愉，你要的是钱财，简单愉快。可是，现在你多了一个心思，你想一首词，这事儿就搞复杂了。尤其是萧公子，本来花点儿钱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却要想破脑袋，大家看的都不是他这个人，是他的才华。这就好比董大哥你娶了一个娘子，结果你的娘子把你当爹一样供着……” 这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连秦霜都笑了出来。 “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吗？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 众人摇了摇头，不再理他，继续吃饭。 唐小本还不甘心：“萧公子，你躲在房间里做什么？” 萧七发回他：“我在研究一门生意，想在锦城开个店赚点钱！” 一说到生意，唐小本儿眼前一亮：“你要做什么？说来听听” “我要做火锅店。” 唐小本不解地问：“火锅是什么东西？” 一听萧七发提起了火锅，秦霜难得的抬起头来。 “火锅，又叫‘古董羹’，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火锅是以锅为器具，以炭火烧锅，以水或汤烧开来涮煮各类食物的烹调方式。火锅可以边煮边吃，因为锅本身具有保温效果，吃的时候食物仍热气腾腾，汤物合一。火锅现吃现烫，咸鲜可口，油而不腻，解郁除湿，适于山川之气候，根据个人的喜欢添加不同的汤料、食物，老少皆宜，实为至冬之佳品。” 董伍咽了咽口水：“哪里可以吃得到？” “很快我的锅就做出来了，到时候请你们一起吃啊！” 唐小本说：“餐饮这个生意是个辛苦活，萧公子怎么会对此感兴趣？你若是想开个酒楼，我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下，毕竟有姑娘，有音乐……比那些料理食材要有趣得多。” “我就是不想让这些人，长时间待在店里。吃了就走，每日吃饭的时间，每张台可以招待几桌人。” 唐小本眼前又一亮：“一张台招待几桌人？那算下来确实也不少赚，我有兴趣。” “此事下来可以详谈，不过小本儿，你能动得了家里的钱吗？” “只要你这件事情可以做，我信你，我这儿还是有一些私房钱的。” 萧七发想起些什么：“小本儿，你还没有成婚吧？” 唐小本一愣：“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藏私房钱的，不应该都是有妇之夫？”? 第七十四章 拉赞助 话一出口，萧七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是前世，哪有什么怕媳妇的男人？ 唐小本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说的私房钱，是说这钱是我母亲给我的钱！跟唐家没关系！” 萧七发一听更乐：“那我可不敢用，要是赔了，不是把你母亲的嫁妆输光了？” “萧公子……这事儿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萧七发点点头：“也对。” 唐小本感觉到不对：“萧七发，我怎么觉得我又掉你的坑里了？” “放心，包你赚钱！” 有了唐小本的本金，消息发就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了。可是如果在锦城开火锅店，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在餐饮行业怎么打开局面？需要做广告。若是能借上酒楼业的人脉…… 想到这儿，萧七发知道要怎么做了。 萧七发让冯贵去找了一个当地的画师。冯贵不知道萧七发找画师做什么？但仍然很快寻了来。 萧七发跟画师讲了自己想做什么，让画师按自己的意思大致画了一幅图出来——两层的楼，散席上摆着铜锅，人们只是吃菜并无其他的娱乐。 然后，萧七发让冯贵去鸿福居约了黄掌柜的时间。 到了约定的时间，黄掌柜亲自过来见萧七发，满脸堆笑：“萧公子，选秀当晚，您没打招呼提前走了，很多人都引以为憾事，他们可都怪到我身上了。我后来去客栈找过您几次，都说您出去办事了。不过，今天您能约我过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萧七发也不藏着，开门见山，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跟黄掌柜讲了讲，黄掌柜眼光闪动，没有立刻作答，又带着些许失望的表情。 萧七发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心里应是有落差的，为解决他的顾虑，萧七发说道：“黄掌柜，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开的不是酒楼，里面没有音乐，没有歌舞，更没有歌女，所以跟你们没有太多竞争关系。” “只是餐饮？” “只是餐饮。” “那萧公子恐怕很难赚到钱。” “许你一个安静吃饭的地方，只给喜欢的人，只带家人、好友……这是我做这个小店儿的初衷。” 萧七发把之前让画师画的图展开：“黄掌柜请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黄掌柜凑过来，仔细看了图，又看了看萧七发：“萧公子，真的想做？” “真的想做！” “其实，如果萧公子想用钱，有很多方法，为何找这么辛苦的事情来做？” “民以食为天，更何况，越是辛苦的事情，做的人才少，机会也就更大！” 这话似是打动了黄掌柜的心，黄掌柜说道：“我以为萧公子只是一时兴起，既然各方面都已经考虑周全，需要黄某人做什么，但讲无妨。” “我和唐公子都是外地人，对锦城不熟悉，如果想做这么个店，官府衙门、当地势力，这黑白两道，怕是都需要上下打点……” “不用说了，萧公子，选秀之事，是萧公子出手帮我。若不是您出了主意，又写了词，那天怎么收场都不知道。若是在我的酒楼办这选秀没有做好，那我可就砸了这招牌！所以萧公子予我，是有恩的，您说的这些事儿，我都熟悉，交给我来做！” 萧七发点头，懂得感恩的人，是可以一起做事的。这个黄掌柜，再多做些了解，应该可以一同做些事情。 萧七发指着图纸，给黄掌柜细细讲了一下自己的设想：“此店最好有上下两层，散席一共可摆至少五十张桌子。还要有至少十二间雅间。既然黄掌柜爽快，我也不客气，请黄掌柜帮我寻一个适合的店址。放心，这些事儿，我不会让黄掌柜白做的！” “萧公子客气了，黄某人自当尽力！” “那就多谢黄掌柜了！” …… 黄掌柜走了，铁匠铺子把打好的铜锅送了过来。萧七发看了一下，做工不错，不但样子完全按他的设想打出来了，还在锅的外面砸出了像鱼鳞一样的花纹，很是漂亮。 萧七发用手提了一下，还得是手艺人，这料也用得实在，沉甸甸的，若是再注上水，在桌面上会很稳，萧七发不由得称赞了几句。 萧七发问他：“你可知道同行里还有手艺不错的人？” 铁匠看看他，没说话。 萧七发笑了：“我是看你实在，想从你这里进货，但我要的量大，你一个人，怕是几个月也做不完，你又不能只做我这个锅不是？” 铁匠一听乐坏了，这不小心就碰到个大主顾，连声说：“有的，有的，我认识几个人实在、技术又好的，这事儿，你交给我放心！您要的量大，每个，我再给你便宜点儿！” “只要你不偷工减料，价格，我不用你减，你也要赚钱不是？再说，你给到其他人做，给他们的价格太低，他们不可能好好做。我只有一个要求，每个给到我的锅，你要亲身看过，你觉得没问题，不比你做的差，才能给我！” “公子信得过我，那我一定办好！” 铁匠喜滋滋地走了。 …… 萧七发看着两个做好的铜锅，越看越爱，这就是自己在益州发财的开始啊！对了，晚上得让唐小本尝尝，毕竟，这开店的钱，都是他出的，如果他没信心，这事儿怕不得黄了！ 他让冯贵找来客栈的掌柜，跟他讲，晚上要吃火锅，让厨房上帮准备些东西。这掌柜也没听过火锅，有些为难，萧七发就干脆让他叫来了厨子，教他们准备些牛肉、羊肉、青菜什么的。后来，讲得烦了，干脆又把秦霜叫过来。 秦霜听说萧七发叫她，急忙赶过来。 “秦霜，火锅好吃吗？” 秦霜听他又提起，脸上绽放笑容：“自然是好吃的！” “你想不想再吃？” “我们两个吗？” “这回人多一些，你看到我这两口锅吗？我让人订制的，用这锅来做，味道比上次的更要好！” 秦霜听他说还有其他人，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被他展示的这两口奇怪的锅吸引了。 萧七发指给她看：“这里可以把木炭加进去点燃了，烟从烟囱中飘到上面，不会像上次那么呛！火不够了，还可以从上面再添木炭。” 萧七发打开盖子：“这里面加上水，水开之前把盖子盖上，水开以后，打开盖子，就可以直接去涮！” 秦霜听得有趣：“你这些都从哪里学的？” 萧七发揉了揉眉心，女人果然都好多问题。他说道：“你，作为第一个吃过火锅的人，最有经验，我已经让客栈的厨房帮着准备食材，你帮着过去看看，指导一下，如何？” 萧七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肯求：“我实在是怕他们准备得不好，到时候，影响到我的美食，没办法完美的呈现！” 听萧七发这么说，秦霜就同意了，她也是完美主义的人，练功时哪怕一点儿做得不好，都不行。若非如此，上次，也不可能切出那样好的牛肉。 萧七发又说：“我是让你去指导，可不是让你亲身动手啊！你这样的高手，可不是用来做菜的！” 秦霜一笑，小声说道：“嗯，我只做给你吃！”? 第七十五章 试吃 晚上，火锅一上桌，众人都呆住了。 这秦霜，真的是个完美主义者，厨子被她指导得叫苦不迭。牛肉、羊肉切得薄薄的，码放得整整齐齐，一层叠上一层，像一朵朵的花。冬瓜、土豆，也都切得一样大小，每盘青菜也配了颜色，黄色的和绿色的，橙色的和绿色的，紫色的和绿色的……菜端上来，已经让人食欲大开。 铜锅里的炭火烧得红红的，翻腾着从锅盖的接缝处冒着蒸气。 其他的食客看着奇怪，这生的东西要怎么吃？ 待众人坐定了，萧七发举起酒杯：“这就是我将来要和小本一起做的事情。今天，首先请大家一起来品尝一下，要感谢秦霜，在味道之外，为我们的火锅增加了色彩，正是因为她的努力，我们这桌菜，才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众人一起举杯。 萧七发示意，冯贵把锅盖打开。锅里的汤，上下翻腾着。这次因为提前有了准备，萧七发没有用清水，提前嘱咐厨房放了红枣和姜，又放了些大骨，所以汤色有些乳白。 萧七发夹起一片肉，在汤汁里涮了涮，待肉完全变色，他夹了一块放到秦霜碗里。 秦霜面上一红：“怎么先给了我？” “第一块肯定是给有功之臣，难道给这些等着吃的人？而且，他们还不会吃，你给他们示范一下。” 秦霜于是把肉夹了，蘸着调料，放入口中，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萧七发又夹了一片，涮好以后，夹给唐小本。 唐小本仿着秦霜的样子，蘸了调料，把肉放入口中。肉一入口，唐小本的表情就变了：“好吃好吃，童大哥，你赶快试一下，这真的是好吃啊。肉质鲜嫩，吃到嘴里的感觉爽脆细腻。” 董伍看他们的样子：“你们是不是有些夸张啊？就把生肉这么烫一烫，能有多大不同？都像你们这么干，菜馆酒楼的大厨们都不用了。” 唐小宝见他不信，涮了两片肉放到他的碗里：“尝尝，尝尝，尝一下，你就知道了” 很快，唐小本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接下来，肉被持续的放到了锅中，只是，还带着血色，就被捞到了董伍的碗里。 “好吃。哎，你说你们这帮人怎么想到呢？” “等会儿等会儿，肉还没有熟。” “这样才好吃，肉嫩！” 于是，围着锅的人，自然分成了两部分。董伍独占一面，其他人在另一面。 几盘肉下肚，萧七发让人把桌上每个人面前的蘸料碗换了。 再一吃，味道又是不同。 “还可以这样？”唐小本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原本还担心，只吃这样一种味道。虽然菜品很多，吃多了难免会腻，这样就没问题了。辣的吃一会儿，咸的吃一会儿，香的再吃一会儿……虽然食材一样，到嘴里味道却截然不同。” “萧七发，这个事儿你一定要带上我！这一餐吃得好啊，我这个人，管你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今天你让我见到了兔子……” 冯贵在边上开口：“今天，我们好像共同见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生意诞生！是不是要再喝一杯？” 众人皆点头称是，举杯相庆。 萧七发见气氛不错，心说这要再加一把火才是：“唐小本，你知道吗？真的做下来，还有很丰富的变化。就比如这牛肉，虽然都是牛肉……你站起来……” 唐小本不解：“站起来做什么？” 萧七发用手比划着：“比如现在小本是头牛，牛从脖到脚的顺序每个部分的肉都是不同，分别是：脖仁、吊龙、吊龙伴、匙仁、匙柄、胸口朥、牛腩、嫩肉、肥胼、三花趾、五花趾，每个部分的肉都各有特点……” 等到萧七发从上到下指完，董伍看唐小本的表情变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唐小本懂他，吓得赶快说道：“董大哥，我不是牛，你别那样子看我，好不好？” 众人大乐！ 其他桌的食客见他们吃的如此开心，叫来掌柜，说我们也要吃这个。掌柜无奈地说，这是他们自己弄的，我这里也提供不出来呀！客人听了，非常的失望。 萧七发见此情景，让冯贵把另一只铜锅放到一张空余的桌上。让冯桂操持，他大声说道：“今天在店里的诸位，都可以免费到这一桌品尝看看。” 开始还没有肯过来，直到一个小童跑过来尝了，其他人才慢慢走过来。尝过的人无不称赞，不分老幼，第二天，很多人，第一次听到了“火锅”这个词。 …… 萧七发也继续筹划他的火锅店。 散席用清一色同样的配置：大铜锅，白色碗碟，二十种调料可自取，汤底有清汤，牛油，滋补锅，菜品四十种，这四十种是大类，因为光牛肉又细分了很多。而且，根据不同的季节，菜品又会不同。 开业是一个大考，菜品太多，是顾不过来，还要保证菜品供应充足，大家都正吃得开心，没货了，那怎么办？ 另设十二个雅间：以“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琴棋书画、雪月风花”这十二字来命名。雅间当中，餐具都是特制的，一屋一式，各不相同。 散席全部一致，要的是吃的爽快，吃完就走，价格相对亲民，但翻台率比较高。雅间吃的是氛围和文化，单间消费高，时间可拖长。文人雅士、达官贵胄，到这里吃个新鲜，感受不同，就要这个特别，别处没有。 雅间当中，单设了一处角落，萧七发打算将锦城夜晚有特色的处所一一标明，让这些店写个简要的介绍。顾客如果喜欢，在这里吃完，看了介绍，可以去相应的地方继续玩乐。 这样火锅店又成了一个桥梁，火锅店不与酒楼、勾栏等娱乐场所竞争，还可以帮助他们引导人流过去。 这些新鲜的想法，把个唐小本都震惊了，这个萧七发！一间小店被他搞出这许多的花样。没说的，全力支持，不就是开业那点儿银子吗？ 没有人会排斥这样子的合作，尤其是那些名气不那么大，而本身又有些特色的酒楼，按这种方式，萧七发这里做得越好，去到其他酒楼里的人只会更多。 想明白了这些，这些掌柜们都开始对萧七发开火锅店这件事给予支持。有传言说，萧七发开业之时，锦城最出名的十二八家酒楼，酒楼里的花魁、头牌歌女，会全部出动。 这样的声势，在火锅店还没有开业的时候，已经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第七十六章 锦川书院 萧七发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晚突然想起，是郭老六。 挣钱重要，人脉同样重要，更何况是如此神秘的郭老六。 萧七发让冯贵找人去打听，可打听不到叫郭老六的人。但冯贵又说，只要跟大家提六爷，大家就都知道有这样子的一个人，而且很有名，是书院的院长。但是这个院长不教书，也不管书院，书院自有人打理。 “名誉院长！”萧七发心里想。 名誉院长六爷，听起来是这样不伦不类。书院的院长，不管是实际的还是名誉的，都应该是个有学识有地位的人；而这六爷，怎么听起来都像是黑社会的。 萧七发又去找了唐小本，跟他说，你那个刘掌柜给你找的这个人——郭老六，我很有兴趣，帮忙探探他的底细。 唐小本找来了刘掌柜，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郭老六真的是个奇人。郭老六原名郭弘厚，因在家中排行第六，族人都叫他郭老六，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谦称自己为郭老六。 刘掌柜对唐小本和萧七发说，这个六爷极为有趣，他是书院的院长，却没有半分迂腐，对做官更无兴趣。他书院收的学生，有商贾巨富，也有高官显贵，更有贩夫走卒，甚至地痞无赖…… 但是，书院的这些学生，无一不是自己所在行业中的翘楚。他把这些人聚在一处，讲的是做人道理，人生修养，也让学生间互通有无，包括选秀的事情，都是在书院里学生讨论时，提出来并付诸实施的。 这六爷虽无官身，在锦城却地位超然，各行各业，都有他的弟子，谁有了难事，若能请得动他，基本都摆得平。 那日，之所以能够请得动他，可不是他刘掌柜面子大，而是六爷听闻唐家的少爷前来，六爷自己非要如此，也不让我提前与您说。 这么有趣！萧七发顿时来了兴趣，也就是说他这个书院，不仅仅是读书的书院，他想做的，是一间入世的书院，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所在…… 萧七发立刻叫上唐小本，去登门拜访。 锦川书院在锦城东北，与西南的繁华比起来，这里安静、清幽，一条小河环绕青山，空气清新异常，锦川书院在山脚下。 锦川书院门前，郭老六亲自出来以礼相迎。 萧七发急忙上前见礼：“先生贵为院长，在下二人年纪轻轻，又只是商贾之人，如此相迎，我等怕是担待不起。” 郭老六回道：“小友不必如此说，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四民异业而同道。士以修治，农以养具，工以利器，商以通货，各就其资之所近，力之所及者而业焉，以求尽其心。其归要在于有益于生人之道，则一而已。工商以其尽心于利器通货者，而修治具养，犹其工与农也。” 唐小本低声问萧七发：“这六爷说什么呢？” 萧七发没有放低声音：“六爷是说士农工商四民是国家柱石，本应四民平等，都是国家重要的组成部分。六爷高抬，把工商这些世人所指的贱业摆到与士同等的水平了。” 唐小本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六爷高见，实在是我等知己！” “好说，好说，唐公子心性豁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当日，我听说你来锦城，也是抱着去看看申唐新一代俊杰的心思去的，并非有意隐瞒……” “让先生见笑了！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唐公子哪里话，你离家远行，大可顺应自身性情行事。你聪慧异常，自然明白，我是倚老卖老，只做提醒，唐公子不必见怪。” “不会，不会！” 萧七发在边上笑了：“你们两位，一个桃李天下，一个青年才俊，却都深藏不露，其实是一种人！” 两人相视，都是一笑。 萧七发继续刚刚的话题，确如先生所讲，我也曾听人说过：“……商与士，异术而同心。故善商者，处财货之场，而修高洁之行，是故虽利而不污；善士者，引先王之经，而绝货利之径，是故必名而有成。故利以义制，名以清修，恪守其业，天之鉴也。” 郭老六微微点头：“异术而同心，说得好。道德修养只要求之于心，于心上下功夫就够了。这段话，应该是身在商道之人所说，精辟入理。所以，萧公子，我一直说，学问这回事，真的没有界限。” 萧七发边走边问：“我听闻先生的书院，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各行各业是实情，因材施教也无问题，但有教无类，我却不敢当。有教无类说的是不因为贫富、贵贱、智愚、善恶等原因把一些人排除在教育对象之外。但我这里，若非行业精英，聪明绝顶，我是不屑于教的。要知道人人都有差别，我做书院，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学有所成，做出些事情来的。” “所以我觉得先生做的是入世的书院，甚至书院之名，都不尽能表述先生之所想。” 郭老六停住脚步：“入世的书院，这个说法好。书院确实不合适，很多人都觉得我太过功利，不应该用书院之名。只是，我也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名字……我的想法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行行出状元，却只是在行行。如果这些行业能够互相打通……” 萧七发心中微震，这是鼓励大家跨界，交流催生出一些新的业态和合作？这想法，于这现实也太超前了，值得好好交流啊。 “人生苦短，人不在庙堂，要做些事情，更加难，若是再不经筛选，就算是利了天下，我自己怕是也见不到啦。我非圣贤，总想着自己种下的种子，能看着它发芽、生根、长大……所以，我从不以什么书院院长自居，我没有那么高洁！” “六爷这是不想把自己抬高，这样，别人就不会用过高的标准来衡量您？” “或许吧，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先生，我最近和唐公子在筹划在锦城开一家火锅店，另外，我此行来锦城，是想开一家票号，想听听您的意见！” 郭老六一听来了兴趣：“就喜欢你们年轻人的这股子劲头，走，去里面聊！” 第七十七章 坚定思路 萧七发把自己想做的两件事，一五一十跟郭老六讲了。郭老六越听越惊，可不知怎么的，心中又有些兴奋。 等萧七发讲完，郭老六说：“火锅店一事，有些思路与我想做的事情颇为一致。小友讲到帮助其他酒楼场所引流，确实是好的办法。我当初提议办歌女选秀，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我不知道到这火锅店的客流量会怎么样，是不是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 萧七发说道：“歌女选秀一事，确实是神来之笔，能够为每一家举办的酒楼吸引客流、扩大知名度，而且也给了普通出身的歌女们一个很好的成名机会，给整个行业一个狂欢的盛会……但选秀一年只能做一次，而火锅店一年四季可以不停运转，这个引流是连续不断的。我有信心可以让顾客持续不断的来火锅店，我这个客流就一直存在，那给其他店带来的客流也同样不会断。” 郭老六点点头：“此事也就罢了。但票号一事，兹事体大，如果能做成，将改变天下商事。如果钱币的流通如行云流水，不再因为各种因素停滞，它流动得越快，天下的货物就流动得越快，为天下人生利就越多。但是，一来我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二来，朝廷会不会插手介入，我也无法判断。” “不能让朝廷介入，时机还不成熟，朝廷如果现在介入，没有人对他们做制衡，很有可能乱了这个行业，到时信誉全无，整个行业都没得做了！” “但是这块肥肉，朝廷又怎会轻易让出来。一旦你做成，必然会有人就此事大做文章，说你控制了国家命脉，你也会麻烦缠身……”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萧公子，这件事情太大了，不是哪一个人就可以做下来的。我当然希望你能做成，但到时你个人与朝廷博弈，哪有胜算？” “先生也认为此事不成？” “怕是很难！以萧公子的才智，做其他更简单的事情，都能取得很好的收益，为何要挑这么难这么险的事情去做？” “先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能够做一些在这个世上留名的事，是多么难得。您放心，我没有想着很快能做成。所以我才会去做火锅店，票号是个长远的事情，先为我们萧家自己用，后面的事情，根据进展再说！” 郭老六点头：“这样稳妥一些，火锅店的事情，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我现在需要造声势，要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开业仪式，这方面先生有门路、有资源，一定要多帮帮我才是，到时候尽量能多一些人过来。” “这个没问题！而且，我也要去尝尝你的火锅，是不是名副其实。” “好，那就说定喽，到时我亲自把请柬送过来！” “正事儿谈完，那就请两位尝尝我书院的茶，都是此山上采摘的，今年的春茶！” 萧七发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先生，您这书院在外地可有分院？” “没有！” “为何不做？如果在汴安做一个分院，能够聚集的人脉和资源怕是比这里要多得多。” “我并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这样的书院，若是聚了太多的官员，难免有结党之嫌。怕是事情没做起来，麻烦就已经不断了。” “先生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请教先生，锦川书院在锦城，三皇子也在锦城，两者可有联系？” 郭老六沉吟了一下：“联系自是有的，我书院聚集了各行业资源和人才，三皇子自是看重，而且，三皇子也是我书院看重的人，哪有不联系的道理。” “如此这般，先生就不怕别人说，锦川书院是三皇子结党之利器？” 唐小本看了看萧七发，两人一齐看向郭老六。 “此话若是别人说起来，我自是需要再三掂量才回答。由萧公子说出来，我知你是好意，想做事情，流言是挡不住的，我们能控制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它向好的方向发展。已经做的事，就不要给它加上负担，而要给他插上翅膀！”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 …… 从锦川出院出来。 唐小本儿问萧七发：“被打击了，票号的事情还打算做吗？” “票号自然是要做的，哪怕只是为我自家服务。这是一个好生意，只是有一定的风险，需要一定的时间。若能做成，商人利用自己的信用而不是现银，走遍天下做生意就成了一种可能，到时，就可以做成天下从来没有过的大生意。” 唐小本说：“你是说做成的情况下，若是不成呢？其实，六爷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萧七发闭上眼睛：“知则必行，不行不足谓之知；真知则必行，不行终非真知；知不限于思想，行不限于行动，知行同是心的两个方面，即知即行。” 唐小本很老实：“我听不太懂这一番话。” 萧七发说：“刚这段话，说的是知行合一。知行合一说的核心内容重点在于强调行。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年纪轻轻的脑子不走正路，人也不走正路！” “什么是正路？” “自然是平坦易行的康庄大道！” “如果这么说，你倒是说对了！” “看看，看看，你自己都说我说对了吧？” “不过，如果你六十年后这么说，我还理解，现在的你，老气横秋地说出来，就不太合时宜！” “你不就是说我没有进取心吗。刚刚六爷也说了，你有很多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去做这么困难的事情？” “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看六爷做了什么，就知道，他说的，并非他所想的。” “好像确实是啊，以他的学识和能力，做这个书院，实在也是选了个看起来更困难的办法！” …… 几天后，汴安城的二皇子府，二皇子收到一封来自锦城的密信。二皇子把信打开，只有寥寥数字“此人若不能收为己用，必先除之！”? 第七十八章 信与家书(一) 萧七发来到锦城已经有一段日子，几件事情都有了比较好的开端。 他终于想起来，要给几个朋友写信了，想想需要写信的人还比较多。 第一封，他写给了梅娘。 梅娘好，见字如面。 我此次来锦城，一路上虽有波折，总算有惊无险。在锦城所办的事情，也都还顺利。 对了，我在锦城，偶然的机会参加了锦城的歌女选秀会。有一女子名玉为与你颇为相像，歌也同样唱得好。那日看她在台上唱歌的样子，我竟然恍惚中似是看到了是你在台上在唱那首《少年游》。 你身体刚恢复不久，要多保重。 期待此番回去，再次聆听你的歌声。 萧七发 …… 第二封，写给程雨燕。 雨燕郡主好，见字如面。 此次临行时，遇到程王爷与雨晴在城外送别，却没有见到你，小有遗憾。听雨晴说你在家中流泪，心中颇为挂念，以郡主的性情，我一直觉得是当世的女中豪杰，不知所为何事，竟致落泪！若我能做什么，请一定告诉我。 我在锦城都好，又有新的生意想法，目前正在进展当中，有了眉目再与你细说。 路上遇到颇有趣的申唐公子一枚，姓唐名小本，圆胖可爱，可以结交，很想介绍给你认识。 记得帮我经常去从灵公主那里看看，有你在她身边，生意的事情我才更放心。 天气已凉，注意身体，代我问候程王爷，并问雨晴好！ 萧七发。 …… 接着第三封信，写给从灵公主。 从灵公主好，见字如面。 汴安一别，已有多日。 乒乓球的生意，想来在从灵公主的带领下，正如火如荼的发展。此事我并不担心，你的办事能力我是知道的，很重要的是公主竟然有此热情，实在让我感动。这也是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委托给你的初衷。 此次来到锦城，吃到很多之前没吃过的菜。喝了很多从前没喝过的酒。此次回汴安，会带一些酒回去，亲自做这些菜给公主尝尝。也算是对公主，自降身份、不辞辛劳地帮我的感谢。 萧七发。 …… 第四封信，他写给惜月。 惜月好，见字如面。 我知你本名为月如，但叫习惯了，就还是称呼你惜月吧。 此次，来到锦城，路上虽然遇到强盗，但好在有惊无险，一路上还算顺利，勿念。 你的府上，想来在你的重新布置下，又会有新的变化，真想亲自去看看。如此能干的女主人，不知将来会被谁娶到府上，那定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我此次来锦城，发明了火锅的吃法，正准备在锦城开火锅店。具体先不细说，回去亲自做给你尝尝。此法在冬天烹饪食物尤其适合，先许我卖个关子。 你与你兄长久别重逢。但毕竟在不同环境又各自过了多年，想来彼此之间有些习惯还需磨合。但我观你兄长为人乐观豁达，此次你家中磨难，对于他来讲应该是有所受益的。我甚觉与他投缘，许多事情，你若心中无法开解，还需与你兄长多多探讨。 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和火锅。 萧七发。 …… 几封信写完，萧七发想想是不是也要给萧得意也写一封。可想来想去，这信却不似前几封那么顺畅。也罢，说事情，报个平安吧。 第五封，写给萧得意。 父亲大人安好，见字如面。 此来锦城一路顺利。当下，票号选址已经选好。另有一项新的生意正在筹划，在锦城开一家火锅店，本钱不用担心，由唐小本帮着出了。他是我路上遇到一个兄弟，此事我与他合伙开办，他是申唐国唐家的三公子。 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尽量在春节前赶回去。 萧七发。 …… 萧七把几封写好的信封好，安排人发出去。不管是给哪个人的信中，萧七发都没有细讲自己遇到的危险，自己的猜测和担心。这些事情，告诉了他们，只能让他们担心，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在给程雨燕的信中，他本想提一下，因为，程雨燕有足够强大的心脏，在这些方面，能够给他一些建议。但是，自己走的时候，程雨燕哭了，这让萧七发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这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所以，干脆就都不说。 给几个人的信，写完才发现，还是跟惜月说得最多，对她的担心最多。没办法，最熟悉吗，而且，这个身体对惜月的亲近感，好像怎么也摆脱不掉。 来锦城的这段日子，萧七发觉得事情办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担心。 最初，离开汴安来锦城，本是为了把祸水引出来。没想到路上除了遇到强盗之外，竟如此平静，这很有些反常。二皇子就此放过自己了？这怎么可能！ 可为什么没有选择在路上下手。现在人在锦城，按说已经到了三皇子的地盘，若是自己来了就去王三皇子府，二皇子再想动自己不是更难了吗？还是他在看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再去猜测萧家与三皇子的关系？ 还是说，他本就想着在自己回去的路上发难！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在锦城自己是安全的？不能这么想，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变化的，怎么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到这种猜测上面。或者，二皇子的人，就是在等着机会，等他放松下来，给予他致命的一击呢？ 所以，这些天，虽然他外表平静，但一直处于放松内紧的状态。表面上，对谁也没有表达过对安全的担心，但是，自己却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 而且，让他感动的是，董伍这个人，说话虽有些不着调，但做事情实在是尽职尽责。只要秦霜不在萧七发身边，他必定会在。有时明明见他和唐小本出去鬼混了，夜里起来或是内气外放时，总会发现这家伙就守在门外。 冬夜寒凉，几次萧七发都心中不忍，想劝他回房休息。但，这就是董伍的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守护萧七发，保护萧七发的安全，就是他之所以在这儿的原因。 你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萧七发心中对自己说。董伍在外面守着，他可以休息一会儿，不然一直这样，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 这信送出去，到汴安，至少也要十日，这个世界，信息的传送速度，还是太慢了啊！? 第七十九章 信与家书(二) 十日后，汴安城。 梅娘收到了萧七发的来信。看到那些熟悉的字，梅娘非常开心。梅娘就像是一个为他人而活的人，只要心有归属，她就会很快乐。若是在萧七发的前世，梅娘会被人称为为爱活着的女人，可在这个世界，梅娘自己没有听过，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看到那些熟悉的字，梅娘非常开心。梅娘就像是一个为他人而活的人，只要心有归属，她就会很快乐。若是在萧七发的前世，梅娘会被人称为为爱活着的女人，可在这个世界，梅娘自己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也没有这样的想过。 但是现在，萧七发无疑是梅娘那颗心的所归之处，他在外面还好，而且信守了承诺，知道给自己来信报个平安……知道他好，于是梅娘心就安稳了下来，公子词里写的，心安处就是故乡！ 在锦城参加了歌女选秀？歌女选秀！想不到，锦城还有这样的活动。他说看到一个歌女长得像我，这是什么意思？是他觉得我们歌女都差不多？还是说我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位置，让他有些思念我？ 他关心我的身体呢！对了，他走的时候说，等他回来…… 梅娘的脸渐渐红了，我要再好好练一练那首《少年游》。 …… 程雨燕看到信，第一反应就是从灵公主那里应该也收到了一封信。 他竟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哭？丢死人了，雨晴怎么什么都跟他讲！这个小丫头欠揍呢。 萧七发，你呀，确实能为我做一些事情，可我，我程雨燕，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他跟我说这个唐小本儿是什么意思？把我跟他的兄弟相提并论吗？介绍我认识一个素未谋面的胖子？怎么想的！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爷爷和雨晴。 哦，他关心我的身体呢！ 这么远发了封信，就写这么几个字？这个萧七发，你写首词也好啊。 …… 从灵公主收到了信，有些意外。萧七发，竟然还记得给我写信。 上来就问乒乓球的事，难道我们之间只有这件事可聊吗？ 看到后面，嘴角才微微有些上翘，哼，还记着本公主的好，回来给我做菜吃，这还差不多！ 这些话他应该没有跟雨燕说吧，这个萧七发，搞得自己和从小无话不谈的雨燕，现在都没办法像从前一样说话了。当真该罚！若是做的菜不让我满意的话，啍！ …… 惜月收到了萧七发的信，一个人回了房间。 拆开信，知道他路上遇到了强盗，惜月很是有些担心。名字这回事，您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其实，我也习惯你叫我惜月呢。 有惊无险，安全就好，她心想。 又有新的菜出来？看来，他对烹饪，真的很有天赋。做梦这么有用，为什么我就没做过这样的梦？ 看着信，惜月笑出了声，竟然还跟我卖关子！ 还是你了解我，我跟兄长确实有些想法很不相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报仇？就算直接害我父母的狗官死了，若不是皇上信了那狗官的话，若是皇上对我父亲有半分的信任，事情又何至如此？若是有人能为父亲说句话，结果或者也有不同，那些遇事躲得远远的人，他们对我父母的死，就没有责任？ 我想报仇！可是他不肯，他还想让我嫁人，父母大仇未报，我现在哪有心思嫁人？他说他长兄如父，可是，他哪有半分作为长兄的担当？ 你让我多听他的，可是我父母冤死，此仇不能不报，就算仇人是皇上，又如何？此仇不报，我心有不甘。 我等着你，还有你的火锅。 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最平静，最安详的日子！那些日子，单纯而美好，我好怀念！ …… 萧得意也收到了信。 钱月英看了：“这孩子，怎么写信，写得这么短！他想做这么多事，要不要多给他送些银子过去？他想做事，没银子，总找别人，也不是办法啊！或者你给那边的掌柜写封信，让他们多帮帮他。” 萧得意说：“他既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已经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就随他好了！” 钱月英跟萧得意讲：“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我觉得我这个后娘，对他已经够不关心了，你这个当父亲的，好像对他比我还漫不经心！” 萧得意脸色一变：“你知道些什么！” “反正是你自己的儿子，你爱管不管，我还懒得说呢！” 钱月英气哼哼地回了房。 …… 唐小本原本此次来午宋，到益州，该干的事情其实已经做的差不多。他本没有什么目标，无非是看看各地的风情，熟悉一下自家的产业和各地的负责人。 但这次因为遇到了萧七发，又有了一起要做的事，他就耽搁在这儿了，本来，约好的时间，他应该和秦霜出发了才是。可秦霜这回也一反常态，根本不催他。 这锦城是他唐小本喜欢的调调，饮食也已经吃得习惯，不再像第一次吃辣那么不适应，重要的是，这里的姑娘好啊！ 虽然个子不高，但是长的却非常的匀称，外形娇小玲珑，看上去特别灵活。就连街上看到的女子都很漂亮，腰肢纤细，腿又很长，整体看上去，会有一种高挑美丽的感觉。白嫩的肌肤带着红润，小巧的鼻梁，樱桃小嘴，再加上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给人一种独特的性感魅力。 性格方面，这里的女人，大多热情大方，激情如火，又懂得关心人。酒楼里的女子，大多模样秀丽、皮肤水嫩、声音甜美，待人的热情更是足以把男人融化掉。重要的人，整体水平高，酒楼里随便拿出一个，若是在兴安，那都算是美女。 在这里，唐小本真的不想走！这里对他，简直就是天堂！唐小本想，下次一定不要冬天来这里，要在夏天来，那每天眼睛可就享了福了！ 还有一点，他很想与萧七发、董伍，多多接触，增进感情，他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会在他今后的人生当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有着同样感觉的，还有萧七发。 唐小本这个人，有点儿让人琢磨不透，大多数的时候，看着就像个纨绔子弟！但是，萧七发能看到他身上，别人看不到的内容。这个唐家的三少爷，不简单，他在藏拙。而且，这个人聪明绝顶，假以时日，必不是池中之物！ 董伍这个人，亦正亦邪，但做事方面，极为稳妥，若能成为朋友，会是个不小的助力！ …… 各方面的准备，都差不多，萧七发觉得，应该去见见三皇子了。 第八十章 三皇子 画龙还须点睛，锦上还要添花！ 三皇子，无疑就是承担这样角色的人，像他这样的人，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再去找他。 现在，这个时机到了。 火锅店开业的时间就在三天后。票号也筹办的差不多，票号先用于萧家自家的生意，但是，如果三皇子有大笔的银子存进来，那自然再好不过。还有票号前期的安保问题，可能也要三皇子帮忙。 这些都是非常明确具体的需要支持的内容。 董伍把萧七发送到三皇子的府门前，没有跟进去。他跟萧七发说：“如果你在三皇子府内，还是遇到了危险，那只能怪你自己运气太差了。” 萧七发回了他一个微笑：“去马车上休息一下吧，你总是睡不好，都有黑眼圈了！” 等萧七发真的见到了三皇子，他才发现，这三皇子与四皇子的风格截然不同。四皇子一看就是想做事，能做事的人，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性格略有些张扬。 而这三皇子，看起来非常的普通。一个普通的青年，如果不是穿着皇子的衣服，你可能根本不会把他和皇子联想起来。若是穿上平民的服装走在大街上，估计没人会看出什么不同。至于说他未来有可能成为皇帝，那你更是没办法在他的身上看出任何迹象。 可不知为什么，萧七发看到三皇子第一眼，就有种感觉。那感觉竟然是又遇到了另一个——唐小本。 当然三皇子的风格和唐小本完全不同。但是一个人收敛了所有的锋芒，看起来中庸平凡，这种感觉两个人极为相似。 唐小本甚至有一些刻意丑化自己，三皇子没有这么做。毕竟他是皇子的身份，毕竟他所见的是萧七发。 但三皇子仍显得极为和蔼可亲，他屏退了左右：“你这就是萧老爷的公子啊，令尊之前写过信给我，没想到你来了锦城这么久，才过来找我……” “三皇子日理万机，草民岂敢轻易打扰！” “自己人，不用客套，我们两家关系非同一般，我就似你兄长一般，不要那么多顾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谢三皇子。我此次来锦城，主要的目的是建萧家票号的分号！” “此事萧老爷在信中提过一句，但没有详细说，你说给我听听！” “这票号，说起来就是一个可以存钱、借贷、可在异地提钱的一个以钱生钱的生意。” “以钱生钱？这个说法有意思。” “有了票号，无须长途运送银两，有多余的银两，就存入票号，若异地用钱，可将银两存入当地票号，凭票号开出来的汇票，到异地有票号分号的地方，可以直接从票号把现钱提出来！” 萧七发见三皇子没问什么问题，就继续说道：“对于想异地用钱的人来说，不必担心运输途中银两的损失风险。身上带着汇票，不易被人发现，目标小，行动方便，也不容易招来匪徒。对于很多有余钱却暂无处用的人来说，放在家里，既不安全，也无法获得收益。把余钱存到票号，安全、还能够得到利息。而对于想用钱的人来说，只要信誉足够好或者有足够的抵押，就可以在需要用钱的时候，从票号获得所需的银两。所以，票号这个生意，是极大的方便了有钱的人和需要用钱的人。” 萧七发看三皇子听得似懂非懂。 “我给三皇子举一个例子，以汇票的业务来说，您在锦城有很多银两，比如说一百万两，您想在汴安城使用这一百万两，现在的办法就必须要把这一百万的银两运到汴安城。无论你现在是从别处拆借，还是其他什么样的手段，最终都少不了运输的环节。先不要说运输的过程当中有被人打劫的风险，单说这一百万银两的运输，本身就会招惹很多的是非。” 三皇子听了点点头：“确实如此！” “但是如果您把这个银两存在我锦城的票号，不但每年有两分的利息，当你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你开一张汇票，你到汴安，可凭这汇票，到萧家的票号直接取出一百万两现银。” 这下三皇子彻底听懂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竟然还能如此操作！” “不瞒三皇子，我萧家在做生意的过程当中，就有这样的需求。其他商人，凡是在各处做买卖的商人，也同样都有需要。所以我这次先在锦城建一个分号，把这两地的生意用票号统一管起来。日后若其他商家需要，也可以通过我们的票号来做！” 三皇子听起来很振奋，他看着萧七发：“真的是后生可畏，这样的想法，确实能够解决一些大问题！没想到，你父亲老成持重，却有你这样一个锐意创新的儿子！” “多谢三皇子夸奖！” “你都考虑好了才来找我，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三皇子目光如炬，票号分号的铺子，我已经买好了，就在您府上隔一条街的地方。想着如果三皇子有所差遣，做事也方便一些。” “嗯！考虑得周到。” “只是毕竟是新生意，需要准备的事情千头万绪，票号既然要存银子，那安全方面，就必须要有所考量……” 不等萧七发说完，三皇子就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王府的卫队，无法直接去给你的票号做护卫。这样，我让他们派两个人过去，既然离得这么近，如果遇到事情，给王府报个信就是了！另外，我会让人跟锦城府衙上打个招呼，让他们给多留意着些！” “多谢三皇子，这样安排，我就无忧了！另外，虽说我的票号分号是为萧家服务的，但若是三皇子有相熟的商家，或是有余钱，也可以把银两存进我们票号来，票号里有了相当的存银，其他的生意才好开展，比如借贷，比如异地的汇兑……” “你呀，算盘都打到我的头上来啦……此事我会安排人去做。” “三皇子哪里的话，若是三皇子有其他的需要，也可以随时提出来，看看我们票号是不是能够满足。生意要做，三皇子的事，更是大事！” “哈哈哈，好。不急不急，一步一步稳稳的会比较好！” “三皇子说的是，这是长期要做的生意，稳扎稳打会更好。” “难得你有这样的见地！好，好，好……” 三皇子连说了三个好！ “另外，草民还有一件小事！”? 第八十一章 开业 萧七发说的小事，自然指的是火锅店。 这回三皇子真的有些惊讶了。不知道是这萧七发精力太过旺盛，还是有些太聪明了。做票号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有余力搞了个什么火锅店。 三皇子有些不喜欢他这样的风格，同时多头出击，但此事又与三皇子并无太多相干。 按三皇子对萧得意所做的生意的理解，一直以来，萧得意所做的事情，是借助朝廷的人脉，掌握一些垄断的资源。所以萧家发的财，很多人看在眼里，却没办法也没有门路去做。 可这火锅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大家都可以做，并没有什么门槛。做这种事，要花费很多精力，还会遇到官府或者是当地的恶霸，总之，钱赚得不多，麻烦却很多。看来萧家的这个公子，做事的思路跟他的父亲不太一样。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萧七发有萧得意的门路不去做，而会选择这样子的一个生意。 对于火锅店的开业，萧七发的诉求很简单，三皇子派个人，开业的时候去一趟给捧捧场。当地的官员见三皇子派了人去，后面就省了萧七发很多的麻烦。 顺水人情，三皇子点了点头，这事儿就这么愉快地确定了。 …… 萧七发的火锅店开业，注定是件影响比较大的事情。 得益于前期郭老六和黄掌柜所做的工作，开业当天，盛况空前。二十八家酒楼，自是全部到齐，之前是说到他们那儿，萧七发可以白吃白喝，现在，反过来了，开业当天，这二十八家酒楼的人，全都免费！ 其实都不用那些东家、掌柜们做什么动员，歌女们听说是萧公子的生意，那自是要捧场的。 听说二十八家酒楼的头牌，开业当天，会全部云集于此。过来等着吃火锅的顾客队伍，早早就排起了长龙。 等待怕什么？ 整条街，莺莺燕燕，脂粉飘香，漂亮的歌女们从街头排到街尾。来的人，都觉得太值了，甚至觉得这队伍排得慢一点才好。平时想要见如此多的花魁头牌，花多少钱怕也是难以办到的事情。 这哪里是火锅店开业，这分明就是歌女们的集体欢宴。 唐小本开心无比，这是我，唐小本参与开的店，来了这么多的漂亮姑娘，有面儿！他今天一直在指挥歌女队伍，得让大家都知道，他，唐小本，是这家火锅店的东家之一。不管怎么说，跟这些人得先混个脸熟！今后再去酒楼，那待遇自然又是不同。 我可是与她们的偶像萧七发一起开火锅店的人，这个热度，得蹭！得让她们每次想到萧七发，就会想到他唐小本。所以，他一会儿送个热水，一会儿递个暖袋，倒也真的让姑娘们对他另眼相看了。 火锅店的名字，随了萧七发，就叫“七发火锅店”！萧七发开始不同意，唐小本坚持要叫这个名字。 “萧七发你钱都不出，出个名字，这也是应当应份的吧！这名字，响亮，大家都知道，重要的是，叫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是你萧七发开的店，自然更多人来捧场，为了咱们这个生意，这个名字，是叫定了！” 萧七发无奈，只好答应，七发就七发，我本就是要打造百年老店的，把我的名字摆上去也好，谁敢砸了我的招牌，我就砸了他的饭碗！ 火锅店里，当天备了十头牛。火锅这个吃法新鲜，需要有人给大家示范，真的吃起来了，倒不必太多招呼了。 在桌子边上放了菜架，把点的菜摆放在边上。每桌旁边都站着一个精神的小伙子，衣着整齐，笑容明朗，帮着指导大家进餐，帮着取菜、下菜。这批人的培训，可是花了萧七发大把的时间。不过，这都不重要，要让来的人，有更好的体验，才能让他们下次还来！ 散席的大厅边上，葱花，姜末，大蒜，酱油，腐乳，芝麻酱，芝麻油，茱萸……十几种蘸料随吃随取！ 火锅本就适合在冬季吃，这大冷的天，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温暖的感觉从头到尾，比吃菜吃到后面，变成残羹冷炙要强多了。 牛肉新鲜，萧七发让画师把全牛图画得大大的，贴在散席的墙上，不同部位牛肉的名字，也都标了出来。 这事儿就更新鲜了！一般的人，只知道吃牛肉，这牛肉区分这么多的部位，而且，味道都有不同！不但是普通人，就是那些读书人，都把这当成一种时尚来看。当天过后，若是谁不知道吊龙、雪花、匙仁是什么，那就会被人笑了！ 开业当天，菜价减半，于是人们都想多尝个新鲜！而且，这摆盘也太新鲜了，鲜嫩的牛肉，或码得整整齐齐，或摆得如花般绽放；冻过的牛肉，用菜刀切成薄片，薄片自然卷起来，被摆出各种造型。不同部位的牛肉的纹理，幻化出各种不同的花，配着绿的、白的、黄的菜……这不只是吃饭，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雅间当中，那些酒楼的东家掌柜、花魁头牌，更是吃惊，每间房一个主题，一个主题，配着一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餐具，从第一道菜上来，惊呼之声就不断！ 黄掌柜说，要让他们酒楼的厨子们过来当学徒。 萧七发立刻就答应了：“学徒就免了，快让他们过来帮帮忙吧！” 当天准备的肉都被吃光了，要现杀牛，火锅店自己的厨子已经忙不过来了，让酒楼的厨子们过来，帮着切牛肉……来了十几个厨子帮忙！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家火锅店，这是整个行业的狂欢。 都说同行是冤家，可今天的盛况，打脸了很多人。要说，前面也确有一些不想配合的，可是看这架势，谁若真不来，哪怕是把全行业都得罪了。 …… 从今天开始。锦城的餐饮业，没有人不知道萧七发。你不知道萧七发在汴安的事迹，总知道锦城的歌女选秀吧？你不知道锦城的歌女选秀，总知道锦城开的“七发火锅店”吧？你若都不知道，好吧，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三皇子送的匾额，就在火锅店正门上挂着，三皇子亲自题的，还署了名字！这得是什么样的关系？ 萧七发很无奈，这也太……? 第八十二章 股权安排 萧七发没想到三皇子会送匾额，而且还署了他自己的名字。他不想跟这些皇子有明确的关系，搞权谋诡计，这不是他的长项。 所以，即使大家有一些关系，他也希望能够藏起来。也正是这样子的原因，他之前才会拒绝四皇子。 可三皇子这么一来，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我们是有关系的，我们关系还不一般！这是要把萧七发绑上自己战车的意思。 萧七发不太明白三皇子的想法，因为萧得意跟他讲过，萧得意跟两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秘密的。为什么三皇子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跟萧家的关系？萧七发有些郁闷，这些皇室的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四皇子产生怀疑，他想着开业仪式结束后，给四皇子写封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 措辞他都想好了，就说想在锦城做一项新生意，锦城又是三皇子的地盘儿，所以前去拜访，希望在官府层面不会遇到什么阻碍。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也很意外，三皇子竟然会送来匾额，还署了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就立刻写信把事情告知四皇子，省得四皇子从别人那里听到，错会了意。自己对四皇子的承诺没有任何改变。 萧七发觉得，无论如何，自己曾经答应过四皇子。这些皇子们，是不是能够帮上你不好说，但是任何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弄死你，而其他皇子没人真正想保护你，那你就必死无疑了。 现在这样子的情况，二皇子对他已经起了杀心，如果四皇子，再不能保护他……三皇子现在只是做了个姿态，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等于他萧七发除了闲在家中的程王爷，没有人明确保护了。那岂不是要把自己置入一种很危险的境地？更何况如果四皇子怒了，也对他起杀心，面对两个皇子，他萧七发有几个脑袋？ …… 另外，火锅店的开业仪式做得非常顺利，效果出奇的好。 萧齐发和唐小本都很高兴。令他们欣慰的是，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把合伙生意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唐小本之前在这方面没有太多去想。他唐小本看中的人，自是信任的。但萧七发前世经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他可不想因为跟朋友合伙，最后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在此之前，两个人，花了足够的时间，把话说开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股权和合伙人制度，但有“领本经营”一说，萧七发研究之后觉得意思差不多。这套体系，唐小本也熟悉，所以基本就按这样子的方式做下来。 唐小本只出资，并按照双方约定的分成比例获取利润。 萧七发还正式拟了一个契约，大概的意思有几个： 一、双方合作经营火锅店生意，第一家店面，由唐小本负责出资，萧七发负责经营。火锅店的收益，萧七发占五成一，唐小本占四成九。 二、唐小本不参与火锅店的经营。但新店开张，按双方约定的比例出资，按所占比例获得收益。 三、火锅店的店名、蘸料配方、铜锅的制作技术等归火锅店所有，萧七发和唐小本不得在合作之外，将这些拿到外面去独自经营或与他人合作。 四、唐小本在午宋国内的火锅店所分得的收益，除唐小本特别申明外，将存入萧七发的票号，存入的款项，年息二厘。 五、如火锅店在午宋国内开分店，可从票号中直接支取按唐小本的比例所需的存银，作为新店开张的费用。 六、所有账目必须清晰。 七、唐小本在申唐国内，可以经营火锅店生意，但应使用“七发火锅店”的名称。唐小本儿占七成，萧七发占三成，且萧七发无须出资。由萧七发负责技术支持，并负责培训掌柜和伙计。 八、如果萧七发在申唐国内开火锅店，双方的合作模式与在午宋国一致，唐小本应给予必要的协助。 九、唐小本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随时从票号取出属于自己的盈余。 十、唐小本提前半年提出，可退出火锅店的经营，除盈余之外，萧七发应退还唐小本的本金。 …… 正因为从一开始双方就把这些事情都明确了下来，所以，看到首家店的红火，唐小本对此更加有信心了。 他跟萧七发说：“七发，跟你做事就是省心省力，这些东西你都想好安排好了，我就坐等着分钱就好。以后再有什么生意一定叫上兄弟我……” 想了想，唐小本又说：“这些钱我也不着急用，都是我的私房钱，你好好做啊，千万别做亏本了。万一哪天我被家里扫地出门，还指着这些钱，东山再起呢。” 萧七发大笑：“好，虽然我想像不出，你唐小本会因为什么事情被唐家扫地出门，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吓一跳，原来跟着我做，会挣这么多的钱！” 唐小本也笑了。“真不希望到那一天，又真的期待那一天！” 从唐小本身上，萧七发体会到了一名富二代的不易。很多人怕是都不明白，你如果只想混吃等死，那当个富二代不要太幸福。 但是，你如果真的想做点事儿。富二代，尤其像唐小本这样的富二代，上面有几个哥哥，父亲还年富力强，自己又不是多么受宠，那小日子过得就酸爽了。 其实这样子的商贾巨富之家，跟皇室也差不了多少，兄弟再多，最后家族里主事的只有一个。你若资质平庸、又无野心也还好，可这唐小本分明就是个人精。就算他藏得再好，他的那些兄弟们能看不出来？ 你不争，你的母亲还想争，你的兄弟也会防！而且都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就让别人多得了？ 可是你去争，那就表示着你可能要放弃很多家庭亲情、美好的东西，要对自己的亲兄弟不择手段，这，也是需要心理素质的，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这些事情也做不来。 所以很多富二代，其实心理不那么健康，这与他们所处的环境有极大的相关。 萧七发自己也是富二代。虽然，因为是独生子，没什么兄弟之间的争抢拼斗，但如果说自己的童年过得有多愉快，也真的一言难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唐小本儿发展事业，也还要用母亲的钱。而自己，一样不能随意使用家里的钱。? 第八十三章 所需人才 萧七发的火锅店，自开业以来，保持了极高的人气。 说是重新定义了锦城餐饮业的标准也不为过。虽然，在萧七发看来，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太仓促了，很多的事情还需要完善。 但是这个世界的水平本身就低啊，他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让很多人感到压力了。这可是降维打击呀，他搞的这些东西，不要说见过，之前大家听都没听过。这七发火锅店，可说是日进斗金。而且，因为这是萧七发的生意，那些歌女们，最喜欢他这里，都想着，若是哪天萧公子一高兴，给自己写首词呢！ 于是，虽然萧七发这里只提供餐饮，但是，你若是想看姑娘，这七发火锅店绝对是这锦城中最好的去处。 这让很多人看得都很眼红，萧七发店里的接待能力又有限。虽然翻台率和上座率都已经非常高，但想来吃的人太多了。虽然要赚钱，但萧七发是本着要长期经营的想法去做的，食物的质量和服务，都不能降低。 于是，很快的，山寨版的火锅店就应运而生了，什么“八发火锅店”、“七法火锅店”、“肖公子火锅店”……各种打着擦边球、蹭热度的火锅店都开始出现了。 唐小本对此很担心，去找萧七发。萧七发却不以为意，这个世界还没有知识产权这个说法，自己的配方原料、操作方式、别人能学也就学了，你拿他也没办法。 萧七发始终记得那句着名的话，他把这个跟唐小本说了，“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唐小本听了也深受震撼：“这话说得实在是霸气。” 萧七发说：“所以啊，关键还是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事实上，山寨火锅店的出现，不但没有影响到七发火锅店的生意，反而还有正面的促进作用。一来，那些去山寨火锅店的顾客，有消费能力的，去了一次就会失望，下次还是想来七发火锅店。二来，那些歌女们，根本不买山寨火锅店的账。她们不去不说，若她们的熟客去了，她们还会不开心，没人会因为这些得罪姑娘们不是？三来，那些消费能力差的顾客，虽然会因为七发火锅店的价格高而去其他的火锅店，但在他们心中，七发火锅店的地位，就像是一个标尺，人生奋斗的标尺！ “等我赚钱了，一定要去七发火锅店吃一顿！”成为了很多人放在口边的话。 于是，无论是锦城的上中下层，无论是在官员还是平民、富人还是穷人的心中，七发火锅店都成为了一种身份象征！ 唐小本乐得开了花，一定要拉着萧七发去酒楼，说是要感谢他带上自己做这个生意，每天，听别人的赞美，真是种享受。其实，这是董伍出的主意，他斜着眼睛跟唐小本说：“小本，别怪我没提醒你，萧七发这么有才的人，你一定要抓在手中，一定要拉他下水，不能让他在你面前这么端着，一起玩过的，才是真的好兄弟！” 若是萧七发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他，这“四大铁”已经被萧七发重新定义过了，不含这一项。 但唐小本觉得董伍说的太有道理了，两个人是生意伙伴，总不能找不到共同的爱好吧？你让他唐小本去学着做诗词，不要太难好不好？当然还是把萧七发拉下水容易得多！ 可是，现在萧七发出来，秦霜总跟着，这可怎么拉下水？ 董伍对这件事的思路就跳脱得多：“也不一定非要他跟着我们一起玩！你提到秦霜，这件事，可以一箭双雕！” “如何一箭双雕？”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秦霜，好像对萧公子有好感？” “我又不是瞎，还好像？以前是把我当儿子，我看，现在她更像是萧七发的妈！” “那如果萧七发和秦霜玉成好事……” “你是说……不行，不行，你不知道秦霜的师父是谁！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凡事，不要往坏处想，这个事儿，对他们两个来说，郎才女貌，水到渠成，我们只是帮着推了一把！对我们来说，这事儿成了，我们就是他们的媒人，多大的功劳！秦霜在你面前还敢这么牛？萧七发还敢端着？嘿嘿！” “董大哥，你笑得好奸诈!” “别废话，干不干？” “我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真出了事儿，到时候，你就往我身上推。秦霜的师父再牛，你觉得他敢到午宋来杀一个朝廷命官？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成人之美啊，会有大善报的。” “这事儿，得好好筹划一下！” …… 萧七发不知道那兄弟两个的心思，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心思完全就不在这些上面。 这个世界是有学徒制度的，所以萧七发第一家火锅店做成了，就马上收了很多的学徒。萧七发要把这批学徒，作为他今后开分店的班底。所以，他选人，三观一定要正，这今后就省很多的事情。开业的这些天，他一直蹲在店里，看店里的那些伙计。真的让他发现有几个悟性好的，他就有意识的专门去提点。 这家火锅店，他不能一直在这里，总要有人来经营。 基础他都已经打好了。官府方面有三皇子的背书，没有人会来找麻烦。黑道上有郭六爷的帮衬，大的事情应该也搞得定。最主要的就是，把立下的规矩能坚持做下去，不能打半点折扣，所以他想从这批伙计里找人来经营。 唐小本对这事儿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他怕这些伙计们太年轻了。萧七发问他，我们不一样也很年轻吗？ “不能这样讲，不能这样讲，只是伙计，哪有一下子，这么几天就提成掌柜的？” 安抚了唐小本，萧七发心说，我前世带队伍，省公司的老总，都是跟了些日子就独立工作了，只要不怕出错，给他们机会，人才是会自己跳出来的。萧七发要让他的火锅店，成为未来自己商业帝国的人才摇篮，因此他想成立一个“七发学院”。 他把这个想法跟郭老六说了。 “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过，一个商家自己办个学院，为自己的店培养人才，萧公子是有大雄心的人，由此可见一斑！”? 第八十五章 酒楼欢 三皇子看了看他，轻哼一声：“你的问题还真多，好吧，但说无妨！” “几位皇子，作为对手，总有个远近亲疏，总要有个阶段性的策略……”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我知道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都传言你和老四走得比较近！老四，我们也算一起长大，没有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两人年纪相近，关系最好！对于他，你愿意，可以接近，但有什么涉及我的事情，必须要立刻告诉我！” 萧七发觉得心有些累，不愧是皇室，真有种“率土之滨皆为王臣”的意思。他这是吃准了，我不能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萧七发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萧家，怕是对自己来说，是个藩篱。他要跳出去，他不想就这么被束缚住。但现在，时机未到，对三皇子，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一报还一报，至少，现在，三皇子提供的都是帮助，那我应该表现出善意。 “三皇子放心，此事，我知道分寸！” “知道就好！可还有事？” “没有了，在下告退！” 萧七发退了出去。三皇子背后的屏风处，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这个人，你如何看？” “很有胆识！” “我倒觉得他有些狂悖！” “他的心中少有束缚！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三皇子若是想有个朋友，这个人倒是个好选择。” “朋友？太奢侈了！” “确实，他这个性格，思路跳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交给他，或者能出人意料！” “这个我同意。” …… 萧七发从三皇子府出来，心情有些沉重，有些不甘。三皇子对他的态度，有些像对待家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萧七发，对你来说是极重要的，不可或缺！ 我要成为超脱出国家机器的存在，那么，我就要重要到别人动不了我。没想到，作为敌人的二皇子没有激起萧七发的这种意识，反而是作为萧家盟友的三皇子，彻底把萧七发心中的火种点燃了。 萧七发前世，看过很多历史上这样子的例子。比如吕不韦，作为一个商贾巨富，他对秦国的质子嬴异人的帮扶。既为了脱去自己作为低贱商人的身份，同时，想为后代子孙留下世世代代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他想办法谋取高位，希望世袭爵位，可以泽被后世。但结局又怎么样呢？没有制度保证，仅凭皇上一人之词，这些始终都是空中楼阁。 而胡雪岩的例子，则充分说明政界和商界是有本质差别的。胡雪岩没有深刻意识到政界和商界的巨大差别，即使得了一品红顶戴、有了左宗棠的支持，结局仍然让人唏嘘。 所以消息发得出的结论是，仅靠人是靠不住的，无论是皇上还是大臣，可这事儿怎么破？ …… 心中沉甸甸的萧七发，回去客栈，碰上了心怀鬼胎的唐小本和董伍。 “走，酒楼去喝酒！” “走！” 董伍看了看萧七发：“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有心事？” “董老狐狸，这都看得出来？” 董伍嘿嘿笑着，和唐小本两个人带着萧七发准备去酒楼，秦霜很自然地跟了上来。 “有我在，秦霜你不用去了。”董伍觉得这秦霜真是有些跟得太紧了。 秦霜脸上波澜不惊：“我去了你们可以放心喝酒。” 萧七发说：“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董伍自己也觉得无可反驳，她说的实在是有道理。 “秦霜，唐公子和萧公子两个人都喝醉了，你先扶谁？” 咦？竟然能提出这样的问题，萧七发对董伍有些刮目相看。 “为什么要扶？” 这回轮到董伍没话说了，是啊，你董伍又不是接触过女人，竟然跟女人讲道理！ 萧七发和唐小本可乐了，唐小本笑道：“董大哥，你也有今天！” “长得再漂亮也没什么用，秦霜，你要学着温柔点儿！”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不必费心！” “看看，看看，老是这样，年纪轻轻的，老板着脸，很容易老的，到时候，萧公子就不喜欢了！” “老董，别胡说！” “得，两个人一个腔调，不说了，早晚，你们会知道，老董说的都是正确的！” 到了酒楼，几个人直接上了雅间，一看就知道唐小本两个人对此地轻车熟路。姑娘们对他们两个的爱好熟悉得很，酒菜不用说，直接就上了六个热菜，两人也不说什么，默认了。 两个姑娘也很自然地坐到了董伍和唐小本身边。董伍身边的女子问：“董哥，这位公子面生得很，要哪位姑娘来陪啊？” 董伍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你不认识他？” “小女子眼拙，这位公子是？” 董伍嘿嘿笑着：“他就是你们歌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萧七发，萧公子！” “萧七发公子？” 唐小本一副自信的样子：“如假包换！” 两个姑娘脸色一变，快，对边上的侍女吩咐道：“快，快去告诉玉为妹妹！” 董伍奇怪地问：“玉为？为什么萧公子来了，要告诉这个姑娘？” “董哥，你还笑我们不认识萧公子，玉为可是因为萧公子大火的！” “玉为、玉为……”董伍突然想起了选秀会时的那个女子：“玉为在你们家酒楼？” “在啊！” “为什么我们从来没见过？” “还不是因为萧公子？” 这回萧七发有些听不懂了：“因为我？” “玉为选秀回来，除了东家亲自安排的客人，就不接待人啦！说是除非萧公子来了才会亲陪！而且呀，免费！” 唐小本看看董伍，把脸转向萧七发：“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儿，萧公子，你这是伤天害理啊！” 萧七发苦笑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你影响到一个天才歌女的发展！” 萧七无奈地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想不到，我也能遇到这种事情！ 玉为很快来到了萧七发所在的雅间，喜形于色：“萧公子真的来啦！” “玉为姑娘好！” 董伍说：“你们这么文绉绉地做什么？玉为姑娘，在萧公子身边坐了。” 玉为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到萧七发的右首边。她注意到坐在萧七发左首边的秦霜，心说好漂亮的姑娘，这萧公子怎么自己带了女伴来酒楼？ 秦霜这时有些不自在，她记得这个女子。?? 第八十四章 摊牌 萧七发关于书院的名字都选好了——通宇商院，商院的学习，包括了两个部分的内容：一个是技能培训、一个是商业经营培训。 萧七发对郭老六说：“你们办你们的书院，我是为商事而办，就叫商院。书院学习儒学经典、做人做事的道理，而我商院教的是商技、商道、商义、商法。我的这个商院，只培养商业人才，采用导师制度——跟带学徒制差不多，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以教几个学徒。” 郭老六听到这些也很是兴奋：“七发，你这个想法好，我之前的书院，包罗万象，内容过于复杂了，没办法专精，你这商院，倒是很好的尝试！集中精力、资源在生意上，说不定真能闯一条出路来。” 郭老六觉得，萧七发做的这个事情，办学的精神上，其实是延续了他锦川学院的思路。只是更专精在生意方面，服务于商人…… 他一直觉得后继无人，萧七发能有这样的想法，以他在经商方面的天赋，未来这个通宇商院怕是也会发展得极好，他必须支持。 ……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有一件事情，萧七发必须立刻去做。给四皇子的信，萧七发早已经写好，只是还没有发出去。他要再去见见三皇子，听听他的说法，再确定这信是不是按现状寄出去。 开业仪式后，萧七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三皇子把话说开。如果按他自己的性格是不会这么做的，有些鲁莽与轻率，而且显得不太成熟。 不太成熟……就对了！萧七发觉得以他现时呈现出的年纪，做这样子的事情并不会被别人怀疑，相反，还会让人觉得很合情合理，这将更有利于他后面做事情。 另外，如果不和三皇子摊开了说，这事情总是个结，留在心里，他想听听三皇子怎么回复他，从而对三皇子也有一个判断。 到了三皇子府，宾主落座，萧七发请三皇子屏退了左右。三皇子照做了，他一直在等萧七发。 “三皇子，我不太理解，火锅店开业，您为什么会给我送一个署了名的匾额？我的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你们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极少。为何之前如此谨慎，这个时候会做得如此显露痕迹？” 三皇子显然对他如此直接地询问有些意外，他盯着萧七发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既然你选择了直来直去，我也不妨直言相告……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见了你，我发现你们父子二人做事的风格截然不同。你父亲的那一套我是熟悉的，而对你，我既不熟悉，也无从判断，换句话说，我觉得你太难以控制！” 萧七发没想到，三皇子选择了这么直接的回答。怎么每次，这个三皇子的做法都会出乎自己的意料？ 三皇子表情很是平静，他继续说道：“你父亲的角色于我，很重要。我和你们萧家的合作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从你身上，我看不到答案。所以，你父亲可以隐藏着，但你必须跳到前面，这是我与萧家合作的前提。你们很聪明，但，不要觉得如果我失败了，你们还能全身而退……” 萧七发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凉飕飕的。他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三皇子心思深沉，做事狠辣果决，就是对人猜忌之心有些重，这像极了当今的皇上。果然，外表给人的感觉是有欺骗性的，这个三皇子，不简单。 “三皇子能这么想，这是要为长期打算了？” 三皇子略有些不耐：“我跟你，这种谈话，只进行一次，下次，不要再继续这种话题了……” “明白！” “我皇兄，太子，把一副好牌打烂了。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参与皇子们的争斗。如果皇兄能够一直得到皇上的信任，太子的位置坐得稳稳的，我乐得在益州，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得很！我对权力，没那么渴望。可是，如果皇兄那边出了问题，我作为他的亲弟弟，天然就是下一个上位者的敌人。就算我不想，新太子也会防我、甚至害我！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成为别人案板上的肉。而且，这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有母后、还有皇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七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这可能确实是三皇子一部分真实的想法。若是太子被废，他的境况确实不会太好。 三皇子继续说道：“但，这个事情，有多快，有多长，我判断不了！我既然有可能被迫下场，那我自然是要做些准备，你萧家，一直给我皇兄提供金钱上的支持，这很重要，这一点上，不容有失！所以，我不允许在这个环节上，出现任何问题，不能有任何的不稳定因素！” 萧七发心说，好家伙，我竟然成了不稳定因素？我很靠谱的好不好？见三皇子说得差不多了，萧七发问：“既然如此，三皇子，我被摆在了阳光下，那我的安全？” “董伍，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 “董伍？” “萧七发，你不要把母后、皇兄和我，分开来看！皇兄和我，是摆在前面的，母后不方便出面，但是，所有的资源都是相通的，你以为，董伍一个锦卫的副统领，一般的人，调得动吗？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你的父亲，就能让他亲自保护你吧？如果有必要，他是可以调动任何地方上的各衙门人手的……这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他一个人跟着。” “看来，三皇子很信任他！” “谈不上信任，这是他的职责，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这个副统领也不用做了！” 萧七发又感觉到背后的凉气了，从此以后，自己怕也成了这种角色！萧七发开始明白萧得意的之前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条贼船，而且，这条贼船上的每个人，恐怕都有些身不由己。 “你办的票号，思路很好，如果真的运行起来，能节省我很多精力，很多事情，也可办得比较隐秘，你要多花些心思在上面。上次，你说前面需要有存银，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很快就会有银子存进去！” “谢三皇子！票号的生意，如果能借上三皇子的力，应该会比较快的发展起来。在下斗胆，还有一事，想麻烦三皇子！” 第八十六章 尴尬下水 这个叫玉为的女子，萧七发当天看选秀时，看着她演唱时的失神，秦霜现在还记得。萧七发在台上颁奖时，玉为的表情和眼神，秦霜现在也记得。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又遇到了。 唐小本先发了话：“玉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段时间，我们兄弟两个来这儿不知道多少次，你一面都没露！不管怎么说，选秀那晚，若不是我把萧公子拉过去，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玉为一笑：“公子若是没有说，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是玉为失礼了！” 董伍说道：“失礼了，就应该罚。” “那你们说要怎么罚？” 董伍身边的女子说话了：“董哥，人家玉为年纪还小，你们下手可要轻一点的！” 董伍不依不饶：“年纪小就更得教啊！而且，我们下手做什么？当然是萧公子，这样吧，让萧公子和玉为单独相处一个时辰！” 唐小本说：“不行，小瞧人不是，两个时辰。” 唐小本身边的姑娘说：“玉为妹妹你看如何？” “可以。” 萧七发摇头：“不可不可，我们今天来是喝酒的！” “谁说跟玉为姑娘就不能喝酒？再说了，我们两个也不能一直陪着你，我们身边的人还不愿意呢，是吧？”董伍大大咧咧的冲身边的姑娘说。 “董哥你真坏。” 玉为的脸红了。 “你们有事你们去吗，让玉为陪我在这里也是一样，啊，对了，还有秦霜！” 玉为身边的侍女脸色变了，要知道酒楼的头牌，都是自己选人的。若是姑娘自己不愿意，别人也没办法强迫。只是，若是头牌的姑娘同意了，顾客却不愿意，这头牌的牌子怕是要砸了，身价也就掉了。 这些个唐小本自然是懂的，他拉着萧七发，悄悄的把事情说了。这下，搞得萧七发为难了，他来酒楼无非就是喝杯酒，心情不好嘛！可是若自己就这样，影响了玉为，却也并不是他所希望。 不管怎么说，玉为作为一个新秀，能成为酒楼的头牌，萧七发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萧七发看了看秦霜，秦霜面无表情。 唐小本说：“你看她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带着秦霜去玉为房里？” 董伍在边上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这个有意境！” 秦霜狠狠的盯了董伍一眼。 董伍喝了杯酒，眼睛看向别处：“唐小本说的真对，简单的事情给弄复杂了。” 萧七发这时说话了：“这样吧，玉为姑娘，去你的房里，你给我唱一曲，然后我回来这里喝酒，你就不用陪我了。” 萧七发又转头看向秦霜：“秦霜，你在这里等，我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 董伍表情古怪：“这么做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董伍看着身边的姑娘：“你说有何不妥？” “人言可畏呗，到时候不是说玉为不行，就是说萧公子不行喽！” “好啦好啦，姐姐们就别闹了，就按萧公子说的办。”，玉为这个时候出来说话了。 这个姑娘，办事情也和梅娘很像，萧七发心里赞道。 “行，一盏茶的时间不是吗，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一盏茶的时间你出不出得来。”董伍笑得一脸邪气。 秦霜抿着嘴唇还是没说话。 玉为站起身：“那我先行一步。”又跟身边的侍女说：“一会儿，你带萧公子过来。” 说完跟众人行了个礼，就出了门。 秦霜看着萧七发：“真的要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不能砸了别人的饭碗！” “你自己也有名声！” “虚名而已，不要看那么重。” “难道不是自己好色？” “我难道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你说什么？” 董伍摇了摇头：“他说你比玉为漂亮！功夫好又怎么样？这脑袋呀，不太灵光！” 秦霜的脸，刷地红了！一杯酒灌了下去，然后猛咳了起来。 …… 唐小本看着她，又看了看董伍，两个人心照不宣，心中偷乐。 董伍把嘴靠向身边的女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女子娇嗔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转身也出了门。 唐小本也跟身边的女子说了两句，那个女子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唐小本对秦霜说：“秦姑娘，一路行来，多亏了你在身边保护，来，我敬你一杯！” 秦霜看了看他，杯中酒又已经干了。 唐小本连忙给她倒上。 董伍又举起杯子：“秦姑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过，这段时间我们配合得还算不错，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两位公子都很健康、很快乐。所以，我也敬你一杯！” 秦霜又喝了一杯。 唐小本有些于心不忍了：“秦姑娘，这样喝会喝醉的！吃点儿菜吧！” 董伍白了他一眼：“老毛病又犯了不是？同情心泛滥啊？秦姑娘这是海量，平时没有机会展现出来而已！” …… 萧七发由侍女引着，在酒楼里穿行，上楼下楼，兜兜转转，走了一会儿。 萧七发问侍女：“怎么这么远的距离？” “公子，前面是酒楼，后面是青楼，这里才是姑娘们的住所……” 萧七发一顿，正要说什么，侍女已经在一间房门前停住了，她敲了敲门：“姑娘，萧公子来了！” 玉为的声音轻柔地响起：“让公子进来吧，你留在外面！” 侍女帮萧七发打开门，示意他进去，萧七发皱了皱眉，缓步走了进去。 玉为的屋中点了檀香，这香味不似大多数沉香那样缕缕穿透，每一缕都给人不同的感受。香气弥散，有种密密地将你包围起来的感觉。这香味使人心情愉悦，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祥和、安稳的感觉油然而生。檀香的镇静效果多于振奋，这是前世萧七发去寺庙时，有个老和尚讲给他的。玉为用了檀香，心意已经表明，这让萧七发没那么紧张了。 萧七发还是在汴安绮涟居受的初级教育，青楼虽然是烟花之地，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的，里面的女子也分三六九等，不是随意拿钱就可以接触到的。舞妓、歌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拿钱也只能看节目。所以，普通人只会被阻拦在大门外，只有文人士大夫，富商，江湖豪客等素质较高的客人能进入并与这些女子接触。 依萧七发所见，大多数人来青楼目的很单纯，只是想与有才华的女子谈谈情，说说话。古代良家女子大多数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多女子与自己的夫君没什么共同语言，而青楼的女子就不一样。青楼里没有才华的女子很难出头，所以这些女子不是满肚子诗书，就是唱歌好听，跳舞好看。 萧七发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羞愧。 第八十七章 再遇危机 萧七发进到屋内。 玉为换了一身衣裳，屋内点了暖炉，淡青色的薄装，更显苗条的身材。屋子里只点了两盏灯，光线有些朦朦胧胧。 “打扰玉为姑娘！” “萧公子不必拘束，我一直盼着有这样一天。” 玉为说完，盈盈下拜。 “使不得，玉为姑娘为何行如此大礼？” “公子对玉为有再生之恩，玉为感激不尽。” 萧七发很奇怪，“此话怎讲？” “公子请坐，听我慢慢讲来！” 萧七发坐下，玉为给他添了一杯茶。 “玉为本也是生在官宦人家，父亲被人牵连，家道中落，不得已委身青楼！玉为性子刚烈，但是这青楼之中，又哪里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所以才去参加歌女选秀，当时与东家约定，若能独中头名，玉为今后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就有自主之权！如若不能，听东家安排，且当天就要听东家安排去陪客人！” 玉为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是本报了必得之心，若不能中头名，就自我了断算了。没想到那日，竟然两人同分，难决高下！若非公子新作佳词，给我机会，真不知此事如何了结！而且我中了头名以后，东家也如约给了我最大的自主权，这些都是拜公子所赐。”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起来，我也只是提供了一个契机，姑娘兰心蕙质，临场应变能够想出那样的方法，是自己的天分和福分！七发不敢居功。” “萧公子过谦了，很多人，不是自己的功劳都要争上几分，公子却推脱……” 玉为微顿了一下：“是觉得玉为样貌丑陋，配不上与公子的缘分？还是公子心中已经有了人？” “玉为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今日能共处一室，确实算是缘分。我近日遇到些烦心之事，今天本是只想喝酒来的。若不是朋友说我不来这里，会对姑娘有所影响，我真的是不想来！而且我从未把青楼中的女子与其他女子分别来看，如你自己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境遇。我来锦城只是办些事情，很快就会离开，并不想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思！” “原来是这样……” 玉为目光流转：“公子，放松有很多种方式，酒喝得太多，是会伤身的！” “酒是个好东西，只伤自己，而不会伤别人！” “那也要看喝酒之人，有些人，喝了酒，是会伤到别人的。萧公子，或者我为公子唱上一曲，看是否稍解你的烦恼！” “好！” “公子请坐！请闭上眼睛。” 琴声悠扬而起，玉为自弹自唱，今天的唱法很不一样，歌声中带着一些迷迷离离，如梦似幻的感觉。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萧七发轻语：“久忆成梦，几回以梦为真，而今重逢，又不免疑真为梦，往昔只盼梦中相逢，今宵唯恐相逢是梦，真的是好词啊！” 萧七发话风一转：“可玉为姑娘今日如此做法，实在是污了此词的意境！让人出来吧，你们在暗处看着，不累吗？” 玉为面上表情一变，琴声戛然而止。 一个成熟女人的妖媚声音这时响了起来：“这种情形之下，萧公子仍能保持清醒，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只怕你没有机会知道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费尽心思要针对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何人之托，忠谁人之事？” “呵呵，公子真是有闲情雅致。现时的情景，你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你还能这样气定神闲，是有何依仗吗？” “我一个富家公子，能有什么依仗？但是我一直如此，输阵不能输人，虽然你是女人！说错了，你也不能算是女人！” “我看你刚刚对这位玉为姑娘，彬彬有礼，体贴温柔，怎么对我立刻就换了一番嘴脸？” “那自然是因为我当玉为姑娘是女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自然要温柔些。可你是来杀我的，在我的眼里，你再漂亮也不再是女人了！” “哦，那我是什么人？” “死人！” “呵，你好大的口气！” “你若杀不了我，任务失败，是不是一定是个死人？” “是！可你就这么确定我杀不了你？” “你若杀得了我，做鬼我一定陪着你……” “玉姐，他在拖延时间，动手吧……” “慢着！”萧七发一反刚刚嬉皮笑脸的神态：“玉为姑娘与此事无关，让她出去！” “呦，这还没上床呢，就怜香惜玉了？别忘了，她可是个风尘女子，就算让她出去，你以为她会去帮你报信吗？你没想过，她和我们是一伙儿的吗？萧公子一直都对自己这么自信？” “我当然对自己有自信，就像在我的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一个美艳的……尸体！” “哈哈哈哈。”那个妇人一阵大笑：“萧公子讲故事，倒是有一套。过一会儿，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切成一片一片的再喂你吃下去。让你知道在姑奶奶面前呈口舌之快，是什么结果！” “玉姐……” “不要说了，我知道！”那个叫玉姐的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呯”的一声，屋子里面的一盏灯被打灭了，只剩下玉为旁边的那盏还亮着。玉为看着萧七发的目光，现出一丝决然，突然伸手，这第二盏灯，也灭了。 “玉为，你干什么？” “二姐，他是好人！” “好人？男人哪有什么好人！” 这屋子里本来光线就朦朦胧胧，这一下子就黑了。 “咣当”一声，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萧公子，你还好吗？”这是董伍的声音。 萧七发心想，这个家伙，难道是在外面偷听的？可萧七发不敢出声，这时候出声，会被打成靶子的。 门一开，屋外的冷气，一下子拥进屋去。从屋子里向外望去，董伍右手握刀，刀握得很稳，他就站在门前，不进，不退！ 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屋内！ “萧七发，想不到，你这么聪明，而且，你还带了条不错的狗！”? 第八十八章 死里逃生 萧七发没有说话，这个女人，应该是找不到他的位置，用话激他。 萧七发觉得在黑暗中是自己的优势，他暗运内力，打算把真气外放，看看总共有几个人，位置都在哪里。 谁知一用内力，竟然发现内力运转不畅。什么情况？坏了，萧七发心里一沉，刚才自己没有喝茶，不可能是从茶水上着的道，那就是香有问题。 怪不得会点檀香，自己果然还是太稚嫩了，这下，萧七发有些慌了，之前他所以气定神闲，是因为自己有所依仗。自己真气外放之后，在黑暗中自己能感受其他人的位置，有李老三式，基本上是吃不了亏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中的是毒药还是迷药，总之真气运行不畅。那自己保命的手段，就只能是近距离的太极，加上用不上内力的李老三式，威力大打折扣。 今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过来的杀手不止一个，又提前准备了这香。萧七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喝那杯茶，不然怕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玉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同伙，萧七发不知道，他只想着即使玉为不愿意，在对方面前也无从反抗，毕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萧七发刚刚还奇怪，董伍为何站在门口不进来，这个家伙比较有经验，应该是闻出了这香的不对。 萧七发从怀中掏出手帕，吐了些口水，把手帕中间位置打湿，系在脸上，罩住鼻子，有没有作用不知道，但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只是，刚刚没有漱口，这味道实在是……萧七发觉得，要是自己存了其他的心思，说不定还会好一点儿。至少刚才会漱口，这样自己不会这样难受。 这时，董伍开口说话了：“萧公子，今天应该是我跟着你以来，遇到的最大场面，你不要出声，找个地方藏好！那个女人不是说我是狗，我让他们见见咬人的狗是什么样子。” “呵呵呵，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你这么多话，是想引我出声吗？董大人身居高位，身上倒尽是江湖气息，你进来吗，只是迷香，又死不了人的……” 董伍听完对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了如指掌，对方是谁，武功如何，有多少人……这些自己完全不清楚，大意了，让别人钻了空子！ 董伍紧紧咬着牙，心里发狠，你们给老子等着，表面上却显得很平静：“玉姐是吧？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动手，想必知道后果……” “董大人，要是想知道，那就进来呀！你要是不进来，我们可就动手了哦！” “慢着慢着……” “动手！把人找出来。”屋子里的女人，声音一冷，突然下令。 屋子里面立刻传出刀剑碰撞桌椅的声音，至少有四五个人。 董伍握着刀的手有些出汗。 这时屋子里突然有人点亮了火折子。只听“呲”的一声，紧接着屋内传来一声惨叫，点火的人被暗器打中了。 “秦霜，你来的正好！不要进去，里面有迷香！” 门外，董伍的声音有些兴奋。 “蠢货，不要点火！”屋子里叫玉姐的女人吼道。 “玉姐，他在东边，我刚刚看见他了”屋子里一个男人说道。 “都围过去，快！” 萧七发听到秦霜也过来了，心下稍安。可听到玉姐的声音，心中知道，坏了，虽说刚刚点火折子的人被射中，但其他人还是借着那一瞬间的火光发现了他的大概位置。 这一下所有人都围过来，怎么办？ 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强，再等下去，怕是要任人宰割了。冲出去，只要冲出去，有董伍和秦霜两个在，自己就应该没事。 他脚掌点地，把五指张开，伸向前方。身体放松，沿着墙壁向前移动。 走了两步，手上突然感觉碰到了东西，应该是一把刀。他的手动作极是轻柔，太极的听劲，手顺着刀势而动，对方竟然没有感觉出来。 他屏住呼吸，手顺着刀背向下滑，摸到刀柄处。 他自己盘算，对方右手拿刀，自己的右手拿住他的手腕，再后转身用左肘，可以击打到对方的脸部，胸部和腹部。 “啊呀”，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一惊之下，叫了出来。 萧七发再不犹豫，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立腕，对方的刀掉到地下。他身体向下一沉，一个急转身，左肘已经打出。 打空了……我去，点儿太背了，对方竟然是个左撇子。 萧七发抓着对方左腕，手继续向下一拉，右肩向外一靠，那个人就飞了出去。 他贴着墙边就势向前一滚。 “哒哒哒”，他刚刚所在的位置，似是被弩箭一类的东西打中。 无法真气外放还真是影响发挥，萧七发虽然躲开了，但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坏了，香里的药力发作了，萧七发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用李老三式的第一式，连续变换了几下身形，再就势向前一翻。可能是动作太过剧烈，损耗过多，萧七发一起身，眼前感觉一黑。 不行，这时若是昏了，会死在这儿的，萧七发脚底用力，向前一窜，紧接着侧滚，竟然给他滚出了房间。 “董伍……”萧七发叫了一声，人就昏了过去。 门外，董伍听见叫声，又见萧七发滚了出来，心中大喜。他让过萧七发，举刀堵在了门口。 “秦霜，带他离开，去三皇子府！”董伍的声音不容置疑。 秦霜探了探萧七发的鼻息，还活着，她俯身把萧七发抱起来。刚刚秦霜见董伍许久没有回去，心中凄然，只以为萧七发已经留在了玉为屋内。她想就此离开，又不甘心，想过来再看一眼。就是这么个瞬间的念头，救了萧七发。 可是秦霜今天也喝醉了，她抱着萧七发，脚步踉踉跄跄。 迎面，有人过来，秦霜强作镇定，把萧七发往地上一放。稍微走近，那人胖胖的脸，逐渐清晰，是唐小本。 唐小本分明是来看热闹的，见秦霜抱着萧七发出来，兴奋地说道：“什么情况？秦霜你把萧公子抢出来了？” “别废话，有人要杀他，快扶他走！” 唐小本一听吓得酒意全无，上来架住萧七发的一只胳膊，和秦霜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萧七发就往外闯。 “去找我们的马车？”唐小本问秦霜。 “马车里怕有埋伏，抢辆车走……” “抢车？那……那你去！” 一出了门，门外刚好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穿着华丽的客人正准备上车。 秦霜抢上去，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急事儿，借车一用！” 那人本来欢快享受的脸上，立刻变得铁青，结结巴巴地说：“好……好，想要什么都行，别杀我！” 唐小本扶着萧七发来到车厢前，努力了几下，都没把萧七发弄上车。“废材！”秦双上来，帮唐小本把萧七发抬上去。 马车的车夫也已经吓跑了。 秦霜只好自己坐在前面去赶马车，一个响鞭，马车飞驰而去。? 第八十九章 内鬼 半个时辰后，三皇子府的卫队包围了酒楼，酒楼里一片混乱，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卫队的士兵一搜之下，发现了受了重伤的董伍，他身上中了三刀，一只弩箭插在左腿上，箭上有毒。玉为的房间里，死了五个人，都是男性，玉为人也已经不见了。于是，几道命令迅速被发出，锦城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城。锦城府的捕快和被调过来的军队，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之人。 萧七发直到次日巳时才醒过来。他一睁眼，见秦霜在床头：“董伍，人怎么样了？” “放心，虽然箭上喂了毒，但他自己提前服了药，大夫已经暂时稳住了伤势，应该没有大碍。” “还是大意了……”萧七发叹了口气，这种生死相搏的场面，他经历得太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他有些懊悔地说：“本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能没事，已经是万幸了。你若是闯不出那间房，估计，我们三个都要别人给收尸了。”秦霜冷冷的说：“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去那种地方。” 萧七发嘿嘿地笑着：“秦霜，你这副样子很可爱。” “没有你的玉为姑娘可爱。” “玉为人怎么样？” “你倒还关心她，锦城在全城搜捕，还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萧七发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昨天的香是什么？这么厉害！” “温柔软筋香”，我听师父说过，是之前一个很有名的采花大盗使用的迷香，药性霸道。只要着了道，多高的功夫也没用，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药效过了，身体自会恢复。 “他奶奶的，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对付我！”萧七发有些怒了。 “温柔软筋香，这种香的配方，原料十分不易寻找，江湖上能够制作的更是寥寥无几！茶里还有软筋散，你没有喝算是万幸！” “我心里本是有一些戒备的，只是还是小瞧了他们。这些人什么来头？可曾查出什么头绪？” “暂时还没有，这些人身上没有能够判断身份的东西，但从使用的兵刃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尤其是使用的弩，竟然是军队配发的制式弩！” “军队的制式弩？看来，他们是觉得我肯定没办法活着离开！” 秦霜问萧七发：“你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我一个生意人，能得罪什么人？想来是不小心被卷进什么争斗里去的……” “你跟三皇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你的事这么重视？” 萧七发想了想：“他弟弟的表妹，是在我府中长大的，我们应该算是亲戚吧！” 秦霜反应了半天：“这叫什么关系？” “好了，谢谢你啊，秦霜，若不是你，恐怕我现在真的是尸体了。你帮我弄点吃的过来吧，我好饿。” 秦霜见他不想说，就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萧七发支走秦霜，是想自己静一静。果然，之前自己想的是对的，对方在等机会。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酒楼是唐小本和董伍选的，去酒楼也是我临时起意。对方怎么做到的？能如此从容的安排！难道我这里有内鬼？还是我一直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哎呀，萧七发你可算醒了！”秦霜回到屋内，把唐小本也带了进来。 唐小本儿看着萧七发，一脸的担心：“你说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人？吓死我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七发苦笑：“滚一边儿去，你要是再也见不到我，估计你就乐开花了，火锅店的赚的钱就可以一个人吞了！” “看你说的，我唐小本是那样的人吗？不过，这次真是吓死人，你昏迷不醒这么长时间……董大哥的腿肿的那么粗！” 唐小本夸张的用手比了个圆。 “命保下来就好！”萧七发正色道：“小本，你和秦霜尽快回去吧，我不想再牵连到你们……” 秦霜说道：“我们要是不在这儿，你估计已经死了！” “我知道，谢谢你们，但是不能让你们一直冒这样的风险，未来，还有很多事情我们要一起做，更大的事情。你们离开，对于我们这个整体来说，会更加安全！你们应该明白我说的话。” 唐小本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里的事情确实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也正准备离开。你在三皇子府，安全应该也有保障。” “对了，小本，之前我们去酒楼都有谁提前知道？” “好多人都知道啊！” “好多人？” “对呀，为了招待好你，我和董大哥去了那儿好几次，是为了踩点儿。” “你说你们两个，不能办点正事？你是说很多人都知道那一天我会去这间酒楼？” “也不是，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你具体哪天去呀，但是事儿之前都安排好了。” “也玉为？” “确实如此！” 萧七发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们搞这些事情干什么？” “自然是想拉你下水……” 秦双在旁边听得越来越不对味：“什么？这些都是你和董伍安排的？那灌我酒喝也是你们的主意了？” “唉，是，都是我们不好！我哪知道萧公子有这么大的仇家！不然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做。” …… 听说萧七发醒过来了，三皇子也来看他，萧七发休息的地方在三皇子府上西侧的一间厢房。 “我府上的大夫说，你并无大碍，这一次可说是万幸！” “这还要感谢三皇子了！” 三皇子听他话里有话：“我知道此次你对我有怨言，但既然上了这条船，你别无选择，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若不全力以赴，等待你的又是什么！” “我想我已经很清楚了！” “你在这里安心休养几天吧，董伍那边怕是没有这么快好！我会再给你安排护卫。” “三皇子，不必了，您再安排的人，难道比董伍武功还要高？连董伍都弄成这个样子，其他人还是算了吧！我伤好之后会安排，立刻返回汴安，就不在此叨扰了。” “这样也好！护卫的事情我自会安排，至于行程，你自己看着办。七发，成大事的人，不要拘于小节！这一点，你总会明白的。”? 第九十章 别了，朋友 到了第三天早晨。 萧七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他跑去看了一下董伍，确实伤得很重。 “你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次要不是跟唐小本儿搞出这些事情，应该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董伍苦笑：“哎呀，别说了，丢死人了！我呀，做锦卫的习惯，总想手里攥着别人一些把柄……偏偏你这个人，就没什么把柄能让我攥在手上！我想这兄弟三个，总要有一些共同爱好吧？女人是我和唐小本的共同爱好，我是希望你也能喜欢上。” 萧七发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女人我是肯定喜欢的，这个还用你们帮忙？” “可是你老端着，不跟我们一起玩儿啊！” “有些事情可以一起，有些事情我不习惯和你们一起！” “还不就是喽，其实那天我们做了两手准备，你要是在玉为房里过夜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就把你和秦霜搞到一起！” “什么？你们这两个人真是，设计我也就罢了，秦霜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你们这么做岂不是太不厚道？看来你这次伤得不冤枉，要是这事儿被秦霜知道，估计你和唐小本会被她追杀一辈子的……” “那可不一定！你难道还看不出秦霜对你的意思？江湖儿女，别那么扭扭捏捏的！你们两个这性格，我和唐小本看着着急，就是想帮帮你们而已！所以这件事情你不能怪我，而且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消消气儿，别怪罪我了！” 萧七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你说你哪里像个锦卫的副统领？算了，看在你伤的这么重的份儿上……我怎么还好意思责怪你？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再发生了。” “放心吧，这一次我都快挂掉了，还敢有下次？我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又不是拉皮条的！” “我可能马上要回汴安了。” “什么？这么快？你不等我了吗？” “不在我身边，你会安全得多。汴安城不是还有姑娘等着你吗？” “这是两回事，我董伍做事，从来没有虎头蛇尾的！”董伍有些激动，“等等我，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吗！你这一走，就是我人生的污点啊！”。 萧七发轻轻拍了拍他，“身体重要，我们三个，将来是要一起做大事的，你要留着这条命才好！” “那你的安全？” “放心，这次只是有些大意了！” “我现在想想还奇怪，你那天怎么跑出屋子的？” “打了两个滚儿，翻了个跟头，就出来了，只是出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跟我嘻嘻哈哈的，那几个人功夫都不弱，不然我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你中了迷香，还能在他们手底下跑出来，说明你自己功夫不弱啊！” “别胡扯了，哪有什么功夫，我跟他们读诗词来着，一读他们手就软了，这才得空跑出来……” “你这么有才，就不能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两个人都笑了。 “董伍，这次以命相救，我记着了，回到汴安，记得找我。”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过，别光说这些虚的，到时候，你多写两首词给我！” “你身体好了再说，谁知道中的毒会不会影响你的某些功能，若是你到时候那方面不行了，怕是用不到我的词了！”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老子还没有传宗接代，怎么会有问题？我是伤在腿上，又不是……” “行了，行了，又来！好好保重，我们汴安再见。” “萧公子保重，路上注意安全，哦，对了，你等一下！” 董伍从贴身处取了一个很精致的小瓶子出来，我们锦卫经常在江湖上做事，各种旁门左道也见了不少。萧公子你的功夫可以自保，但毒虫毒药这些东西，你毕竟经历比较少。 “这是一瓶祛毒丹，防毒、解毒、抑制毒发有特效。这次，我中了毒箭，如果不是此药，我怕也坚持不到现在。这药，你带在身边吧。” “那你自己？”萧七发有些迟疑。 “放心，锦城也有锦卫的分支，我到时候再向他们要一瓶！” 萧七发点头，把小瓶子收了，两人告别。这本无关系的两个人，友情就在生死之间结下了。 接下来七天的时间，萧七发抓紧把自己的两个生意理顺。 火锅店那里，他经过观察，提拔了一个叫何奇正的年轻人做二掌柜，全面负责火锅店的日常运作。他自己把涉及火锅店经营的方方面面，都写成了一个册子——《火锅店经营手记》。萧七发把册子交给何奇正，告诉他，不仅要学，更要补充完善，日后，这个手记有大用，一定要重视！ 而票号那边，他更是亲手培训了密码本实际使用等一系列的相关内容。 在这个过程当中，也选了两个有悟性的伙计主持日常的事务。票号的事情，事关重大，掌柜，他要亲自选人并从汴安派出来！ 第四天的时候，萧七发送走了唐小本和秦霜。 临走那天晚上，秦霜和萧七发做了一次长谈。 秦霜说：“我发现，遇到你，我的心态变化了不少！” “你人变得温柔了很多！”萧七发微笑着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此之前，我每天只想着练功，脑子里放不下其他东西。现在，多了一个你……” “这样讲，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秦霜很肯定的说：“就算我们将来再也无法再遇到，这段一起相处的快乐时光，我也会一直记得！” “有缘分的人，总是能够再相见，我一直相信这一点。哪怕下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生了七八个孩子……” “我又不是猪，生那么多做什么？” “哈哈，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样子，秦霜，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生活很美好的，不只有功夫、变强。若有机会再遇到，我希望能看到你变得更快乐！” “回去师门，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我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相信你会变得越来越好！” 萧七发写了一个地址给秦霜：“这是我在汴安的地址，闲下来写信给我吧。” 秦霜把纸条收了，说了声：“好！”? 第九十一章 返程 分别的时候，秦霜取了一把匕首出来，递给萧七发，这匕首做工精致，套着鲨鱼皮的套子。 “萧公子，这是我的防身之物，打我懂事起，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此次你返回汴安，董伍身体未愈，我也不能同行，你自己要多保重！” 萧七发接过匕首，没有感觉很沉重，可匕首一出鞘，立刻觉得寒气逼人。 “秦霜，这匕首一看就不是凡品，怕是于你有特别的意义，你还是留在身边吧！” “放你身边，就当是我在守护你一样！若是今后……你身边有了守护之人，你记得匕首要还我！” …… 锦城的事情安排妥当，萧七发让冯贵暂时留在锦城，过段时间再回汴安。 明面上，是让冯贵帮他看着生意，其实，他知道回去的路上应该也不太平。他自己一个人，自保可以，再照顾其他人，怕是不行。 临行之前，他又去见了几个人，黄掌柜那里，他留了几首词并且告诉他，每一首词隔段时间再放出来，不要一次性都拿出来。黄掌柜感动之余，向萧七发深深鞠了个躬。心里打定主意，今后，一定再找机会跟萧七发合作。 郭老六那里，萧七发和他品茶，谈了半天的时间。对这个人，萧七发还摸不准，于是，他就本着一个态度，与郭老六，在事上处。郭老六对于萧七发办商学这件事，极是上心，光是此事，两人就谈了有一个时辰。萧七发知道，在办学的事情上，这个郭老六，是可以合作的。 萧七发对郭老六讲：“先生，办学是您所擅长的，希望我们将来在这方面有机会合作。我也会把我最优秀的人才送到你这书院里来……” 最后，萧七发拜托郭老六，如果自己在锦城的火锅店和票号遇到一些麻烦，请他适当给予帮助。郭老六也是欣然应允。 …… 萧七发从锦城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骑了两匹马，天蒙蒙亮就出发了，很快，他就发现有人跟着他。 跟就跟吧，自己一个人上路，萧七发反倒轻松了很多。至于后面跟着的人是三皇子派出的保护他的人，还是二皇子派出的杀他的人，他倒不是很在乎。萧七发行进的速度非常快，这与他刚出来汴安时不同，那时想四处走走看看，现在，他想尽快返回去。 萧七发想先离开益州，然后选择水路回去。他一人两马，一匹马跑累了，就换另一匹，中间没有休息、就餐，整整跑了一天。 然后，他找了一家客栈，又休息了一天，晚上又再出发，又跑了一天。 你们不是想跟着我吗？行。不过，得按我的节奏，我累不死你们。想想跟着自己的人，萧七发心里就想乐。 就这样，行了三日，终于出了益州。 按地图的标示，到前面的镇子，就是一个岔路，继续向北走，是回汴安的官道。 向东走，则有水路。水路虽然略有一些绕，但萧七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从水路走。萧七发不想因为其他因素，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这个镇子叫德宝镇。萧七发在镇子里找了一家条件很好的客栈，交了三天的钱，吩咐店里的伙计，一定把马喂好，用一些好料。 然后萧七发就在街上闲逛。看到哪里有乞丐，就过去赏几个钱，跟乞丐们聊聊天。路上风寒，他还特意去买了顶厚厚的棉帽子。萧七发回去客栈以后，一整天都在屋子里，除了上厕所基本不出门。 和乞丐们聊天，萧七发做了两件事。一是跟他们打听水路的走法，二是找了一个身材和自己相近的乞丐，跟他达成了一个交易。萧七发给了那个乞丐一些钱，让他去澡堂洗了个澡，换件外衣。萧七发在客栈睡了一天一夜，在约定的时间，让那个乞丐在客栈的厕所里等着他。 借上厕所的工夫，两人换了衣服，乞丐回到萧七发的房间。 萧七发则出了客栈，向东而行。萧七发跟乞丐约定，两天的时间，房费餐费都已经付过了，乞丐可以在那里好好享受。两天结束以后，自己的两匹马也归他所有。乞丐大喜过望，感觉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碰到这等美事。 等到乞丐被人发现掉了包，萧七发已经先走了两日。 路上，萧七发又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行了半日，就到了左江的码头。左江是一个支流，从支流逆流向上，到李坡湖，过了里坡湖就到了运河河口。等到了运河河口，就有船，可以直达离汴安五十里的封底。 萧七发赶到左江码头时，刚好有一艘船准备出发。萧七发紧追上去一问，发现方向是对的，就上了船。 船上还有五人。一个富商模样的人带了一个随从，两个结伴而行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个年轻的书生。 这书生见萧七发上了船，两人年纪又相仿，拱手搭话：“兄台，请问是去哪里？” 萧七发看这书生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就回道：“在下汴安人士，此次是外出返家。” 书生更是高兴：“我也是去汴安，刚好同路！小生很少出门，若是兄台不觉得麻烦，可否一路同行，多指点一二。” 萧七发笑笑：“不必客气，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是同路，大家彼此帮衬也是应该的！” “兄台说的极是，在下姓刘，刘琦，此行是到汴安我的姨母家里，准备春天的会试。” 萧七发奇怪：“在下萧七。刘兄怎么那么早就过去？春闱不是还有一段时间？” “我的兄长是希望我早些过去，熟悉汴安的情况，到时会试，不必浪费精力在路上。” “原来是这样。” 小船逆流而上，在支流中还好，到了左江的主航道，江面开阔，小船也开始有些颠簸。 萧七发穿越以后，是第一次乘船，他前世本是不晕船的，没想到这身体极不适应水上的环境。上船一个时辰，他就开始吐，那富商和妇人都离他远远的。倒是刘琦丝毫不介意：“这晕船，晕着晕着就好了，没事的。我家在海边，幼时也是晕船，后来就没事了。” 萧七发被搞得全身酸软无力，船行一日，终于靠岸停歇。 船家反复叮嘱，明日清晨出发，让大家一定按时到码头。? 第九十二章 志同道合 上了岸，萧七发与刘琦同住一家客栈。 萧七发这头晕晕的，本来没什么味口。可刘琦跟他说船家告诉他，此地的米粉很是出名，一定要去尝尝，就拉着萧七发去吃米粉。 两人进了客栈附近的一家米粉店。当地人喜辣、嗜辣，那碗热腾腾飘着辛辣味的牛肉粉一上来，萧七发就觉得自己的食欲又被点燃了。 米粉的绵软，木耳的爽脆与牛肉的嚼劲拼出的美妙口感，萧七发在被辣得涕泗横流的时候，还忍不住再想喝口汤。 小二看他们两人是外地人打扮，笑着上来问道：“二位客人觉得如何？吃得习惯吗？” 两人都点头，刘琦吸着鼻子说：“味道不错！” 小二一脸的自豪：“我们这牛肉粉，选用本地黄牛肉做码，配以十几种中草药进行熬煮，再加上当地特有的山胡椒油、特制辣油等材料进行炒煮，油而不腻，韧劲十足，汤味鲜美。” 萧七发看向刘琦：“不虚此行！” …… 吃了晚饭，见萧七发缓了过来，刘琦就到萧七发房里，喝茶闲聊。萧七发这才知道这刘琦乃是官宦世家出身，只是在他四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此后由几位兄长扶养成人。长大以后，已能自立，自己又志向远大，希望能够通过科举，在朝中成就一番事业。 两人再深聊下来，萧七发逐渐发现，这刘琦为人端重寡言，平时不喜嬉戏，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做学问。虽然年纪轻轻，对治国、军事都有一些独特的见解，萧七发很是喜欢。 既然是这样，萧七发自然而然地就与他聊起了票号一事，刘琦竟然深感兴趣。 刘琦说道：“午宋百业繁荣，商品流通量越来越大，商人外出交易，需要携带大量的银钱。各地因为铸钱的金属不足，铸钱的铜都不够了，比如兄台之前所去的益州，就不是用铜钱而是用铁钱。这些铁钱体积大分量重，但价值却很小，买一匹绢就需要近一百斤的铁钱，实在不便！若是兄台的方法可行，其实朝廷完全可以用纸票代替金属钱！使用方便，也会更加促进商品的流转，更加会节省大量的金属，实在是利国利民之事。” 萧七发感叹：“想不到刘兄能够想到这一层。确实如此，但发行纸票一定是要由朝廷来办，我们商人，只能用票号的方法解决当前的问题！如果刘兄他日高中，我倒是希望，在刘兄治下，可以尝试纸票的使用。此事若是能成，刘兄治下的地区，生意会更好做，百姓会更富裕！” 刘琦眼中绽放神采：“会有那么一天的！” …… 萧七发与刘琦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聊了一个时辰。 第二日，与刘琦两人继续在船上畅谈，从农业聊到商业，从诗词聊到文章，从文化聊到军事……两人所聊的内容越来越广泛，萧七发竟然连船都不晕了。 萧七发觉得这刘琦实在是个做官员的好苗子，以他的学识和开放的态度，他日必能有一番大的作为。而刘琦则惊讶于萧七发的博学与想问题的思路，很多的事情，他从来没听别人有他这样的想法，看似天马行空，细细想来，又深觉另辟蹊径，极有道理，应该确实可行。 谈到后来，刘琦劝萧七发：“我午宋国，虽然商人地位越来越高，但与官员比起来仍有很大的差距，萧兄如此高才，如走仕途，他日必前途无量，与我一起参加春闱吧！” 萧七发推托：“刘兄，在下从未参加科举，如何能参加春闱？” “萧兄有所不知，圣上已经下旨：‘如工商杂类人等，有奇才异行卓然不群者，亦并解送’，就是说商人中有卓越才能的，是可以跟其他人一同参加科举考试的。” “有这样的事？” “确有此事！” “刘兄，其实我无心为官，自由惯了，不喜欢受朝廷礼法约束！他日，你在庙堂，我在山野，只要心存天下，一样可以为国为民！说不定，互相配合起来，反而能做更多的事情！” “只要心存天下……”刘琦略有所思，不过，马上又接着说道：“萧兄所言虽有道理，但你一定要答应我，此事要好好考虑！若朝堂之上，能多几个有胆有识，重要的是又知道如何实际去做事的国之栋梁，我午宋将会更加繁荣、强盛！” “有刘兄这样心存天下，又学识渊博之人，我午宋自然会更加繁荣……” “萧兄，居安思危呀！”刘琦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我午宋这些年虽然国泰民安，但隐忧已现。国是富了，富而不强！” “此话怎么讲？” “午宋、申唐、子燕，三个国家，位置上，的确午宋最有优势。整个大陆，午宋所在的南方物产丰富，最是富饶之地。午宋又是三国之中，这些年唯一鼓励商业的国家，除了农业，国家每年税收又丰厚，无论国库还是民间，都很富裕，但是……” 刘琦看着萧七发：“午宋国这些年因为北有子燕、西有申唐，一直没有兵祸，朝廷又重文轻武，军队的战力一直在下降。” 萧七发反问道：“可我听说，三国会猎，我午宋一直名列前茅啊！” “三国会猎，并不是真的战争，是和平年代的表演，表演得再好，与真的战争还是有差别的！” “刘兄如何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 “家父虽然去世，但我刘家世代为官，几个兄长都与这些叔伯故旧有联系，这些年，耳濡目染，这些事，就似我的家事一般熟悉！” 萧七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感动，年轻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样子，固然鼓舞人！似刘琦这般，有忧患意识的年轻人更加难能可贵。 萧七发说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刘兄有如此的意识，当是午宋之福。” “可惜，这天下大势，如何能够等到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之时？子燕一直面临北方草原部落的侵扰，他们不想从午宋分一杯羹？申唐一直向西扩张，强盛之势越来越明显！可笑，我们自己却依然纸醉金迷！文官冗余，武将凋零，继续如此，不出十年，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第九十三章 归家 路上有刘琦相伴，就没有那么苦闷了。两人一路谈理想、谈变革、谈诗词，观江上湖边的景色，每日竟然过得充实而有乐趣。 一路上也没有大风大浪，有时偶尔遇到险滩，逆流而上时，船夫高举准备好的长长的竹竿，竹竿顶端带钩，把钩子挂到岩石上，让船只逆着激流，“抓”住岩壁，“攀”岩而上。 这些萧七发自是没有见过，刘琦虽在海边生活过，却也没有类似的经历，虽然有些惊险的味道，但两人当是增加了阅历，倒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萧七发这段时间越来越发现，自己这年轻的身体和身边的年轻人，正越来越多的在改变自己，自己正变得越来越有激情，越来越有朝气，比从前更加地积极进取。 或许，这才是穿越后，该有的样子吧！萧七发喜欢这种改变。 …… 到了运河换船，河上就平顺了很多，萧七发再没晕过船。在水上又行了七日，船终于到达了封底。 上了岸，脚踩在地上，萧七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就快到家了，算算日子也马上就要春节了，答应父亲春节前赶回来，自己也做到了。 萧七发还是跟刘琦同行，他自己一个人目标太大，两个人一起走，反而不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冬日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厚厚的帽子，脸也可以遮起来，这都不会引人注意，也帮助他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 下了船，萧七发就买了两匹马。与刘琦一起，五十里的路都是好走的官道，很快他们就到了汴安。把刘琦送到他姨母的府上，萧七发没有进去。刘琦虽有邀请，但萧七发想着刘琦毕竟刚刚到，这又不是他自己的家里，待他熟悉了以后再说。而且，出去近两个月的时间了，萧七发现在也急于回到萧府。 与刘琦告别，萧七发上马回府。迎接萧七发的是萧大合，一见萧七发，萧大合兴奋异常：“少爷？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萧大合连忙令人接了马匹，跟着萧七发往西院走。” “少爷你先回去洗漱休息一下，我这就报老爷知道。” “大合，家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最近一切都好，少爷回来，就是最大的事了！” “大合，我发现你会说话了！” “嘿嘿，少爷走的这段时间，我把亲成了！” “哦？怪不得……”萧七发抛了一锭银子给萧大合：“竟然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成亲？给你的喜钱。” “谢谢，谢谢少爷，您这给的也太多了！那还不是因为您之前给的银子，有了钱，我也着急。” “哈哈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改日带你的娘子过来给我看看，我倒是看看我们家大合急着娶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漂亮姑娘？” 萧大合尴尬地笑着：“好勒。少爷，我去告诉老爷，您回来了。” 萧七发回到西院，两个丫环一见，立刻忙作一团，把屋子里的暖炉点好，又给萧七发打了热水。萧七发洗了洗脸，换了一套衣服，就去正院见萧得意，钱月英恰好也在。 两人看萧七发的样子，虽然刚刚整理过，但肤色还是比以前黑了一些，带着些风霜的痕迹。 萧七发上前拜见、问安。 萧得意上前扶了他一把：“我儿辛苦，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写封信也是好的。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回来，走的什么路线……” 萧七发回道：“怕父亲担心，而且都不知道我的路线，我才是最安全的。” 萧得意点头：“坐吧。此次出门游历，感觉如何？” “感觉自是极好，看了大好山河，结识了各式各样的朋友，又合伙办了个赚钱的生意……” “都是这么好的事？我听说的可完全不同。” 萧七发无奈：“什么都瞒不过父亲，不过您放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七发，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可不希望你出任何的问题。董伍受了伤，你为何不带护卫，自己一个人跑回来？” “父亲，这种情况下，我一个人反而更安全，而且我这不是已经安全到家了吗？” 钱月英说道：“你父亲也是关心你，不要说他了，我听说你在益州又遇到危险，都吓得不行。” “都过去了，没事没事。对了父亲，我们府上的护卫可有加强？” “你放心吧，大合都照着你说的办了，而且我又请了四个武功很好的护卫！现在我出门都带着护卫了。” “可不是嘛，我出去老爷爷也让护卫跟着。” 萧七发点点头：“这样就好。” “老爷，七发一路舟车劳顿，让他先回去休息吧，晚饭的时候我们再聊”钱月英看萧七发脸上略有疲惫，就对萧得意说。 “谢姨娘，父亲，那我先回房？” “好，你先回去休息吧。”萧得意转头对下人说：“叫徐龙、徐虎到少爷西院守着！” 萧七发回到自己的西院。 房间里已经很舒服，温度已经升上来，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他注意到西院里来了两个长得很相似的青年男子，都挂着配刀。 萧七发走出去：“你们是徐龙徐虎？” “萧公子好，是我们兄弟！” “大白天的没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再来轮值！” 两人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萧公子说的也有道理，二弟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到晚上你再过来。” 徐虎给萧七发施了个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萧七发回到屋内，丫环已经点了熏香，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不过现在一闻到香，萧七发还是会有一些不好的联想。 一直到萧七发离开锦城，玉为也没有找到，还不知道她是同伙还是被人胁迫。萧七发也没有跟其他人讲过，那天领头的女人，其他人叫她玉姐。看来即使玉为不是同伙，与那些人也还是有一些关系的。 想起玉为，萧七发脑海里又闪现出梅娘的样子，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 萧七发萧七发脱了衣服躺回床上，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人来叫他吃晚饭。? 第九十四章 反击准备 晚餐的时候，萧七发跟萧得意和钱月英大概讲了去锦城的经历。 钱月英没怎么出过门，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想着，找机会也一定要出去走走才好。 萧得意听完点点头：“火锅！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对烹饪这么有天赋，去锦城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还搞了一家火锅店！我一开始还没太在意，结果冯贵给我来信，我才知道这个火锅店竟然赚了不少钱！” “本来没有开店的想法。可我过去锦城后，就看中了一间适合做票号的铺子，当时就决定买下来。当时没有钱，就跟刘掌柜拆借了。想着在回来之前要把这钱给补上，火锅店又有人给出资，于是就做了。” “钱的事情，你不用跟你父亲算得那么清，这萧家的钱早晚还不是你的……” 萧七发笑了笑：“走的时候没有跟父亲说，如果用书信，速度又太慢，怕是错过了那间铺子，所以当时就这么做了……” 萧得意很满意地说：“当机立断，想做好生意是要有这样子的魄力，我儿做的好啊！” 吃过晚餐，萧得意让钱月英先回房，自己和萧七发单独聊了一会儿。 “三皇子那边也给我来了一封信，大概的情况我也知道了。” “父亲，这个三皇子不简单。他是想把我们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我们面对面，他把话说得很明白……” “我是没得选择，早已经绑得牢牢的。七发，你不一样，你还有选择。” “以前还有选择，现在……” “只要你愿意，也还是有选择。我们是合作，我并不是他们的奴仆！” “恐怕三皇子并不是这么想。” “所以，你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他也超出了我的想象！他的母亲哥哥想要什么，怎么和我相处，我清楚的很，而他……” “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不要把他们三个人拆分来看，我觉得这话是对的。父亲你也不要把自己和皇后、太子的关系想得太好……” “你的话或许有道理。” 萧得意沉吟了一会儿：“在家里先安心过个年，后面的事情再说。” “好的。对了爹，我让冯贵发过来的货，已经到了吗？” “还没有，算算日子，明后天也应该差不多了。” 萧七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列了一份名单：四皇子、程王府、从灵公主、卫辰、惜月、梅娘。 四皇子那边肯定是要先去，程王府也要排在前面去看一看。不过，自己的东西还没到，去程王府和从灵公主那里，都需要带一些礼物。 萧七发想了想，那就先去四皇子那儿，然后是卫辰，接下来是梅娘，隔日再去程王府和从灵公主那里了。 想好这些事情的安排，萧七发盘膝而坐，开始练功。 不管多忙多累，萧七发每天都要抽一些时间出来，不下苦功，哪里会有什么进境。上次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太险了，一不小心，小命可就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萧七发又回到自己房间，细细想了一下如何跟四皇子交谈。然后，乘马车去了四皇子府。徐龙徐虎想跟着他，萧七发摆了摆手，让他们好好休息，让萧大合跟着自己。 到了四皇子府，经人通传，萧七发进到里面。 见到萧七发，四皇子还是有些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回来，今天马上就到四皇子这里了。” 四皇子满意的点点头：“你的信我看了。确实如你所说，这种事由你告诉我才好，真让我从其他渠道知道，即使我仍然信任你，怕也是会生出其他的一些想法。” “人之常情！”萧七发把在锦城的一些遭遇跟四皇子讲了，尤其是酒楼遇刺一事。 萧七发说完，很认真地对四皇子说道：“四皇子，我打算采取一些办法还击了，总不能一直挨打，要让对方也要知道痛才好！” 四皇子有些意外：“你打算怎么做？” “四皇子帮我查一下，二皇子名下有哪些产业，哪些是最赚钱的，我要具体的名字，店的名字，人的名字。打打杀杀不是我的长项，但让他们亏些银子，也让他们知道不要轻易乱动！” “有点儿意思，不过你若是小打小闹，损失几个银钱，他们可能也不看在眼里。” “这就要看四皇子的情报能力了，如果能够找得准，让他们损失惨重的话……” “好，这件事交给我！我还真有些期待，哈哈哈。” …… 从四皇子府出来，萧七发让马车直接去了郊外的新兵训练营。 可是卫辰竟然不在，守门的卫兵说卫辰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情况？萧七发想了想，让萧大合直接过去卫辰的家。早在离开汴安之前，萧七发就安排好的，卫辰的家，萧大合曾经去看过。 卫辰的家在郊外，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萧七发轻叩大门。 “谁呀？等一等啊，来了！” 开门的正是卫辰。 一见萧七发，卫辰愣住了：“萧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昨天回来的，我刚刚去新兵训练营，他们说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是什么情况？” “唉，别提了，训新兵罚了不该罚的公子哥身上，被人家老爹给踢出来了呗。” 萧七发看了看卫辰的小院子：“那现在怎么办？” “我一个残废，还能怎么办？凑合着过呗。” “那还想什么？赶快到我这儿来吧。” “萧公子，我已经是一个没人要的废物了，脾气还不好，你还想让我过去？” 萧七发对他说：“你不在新兵训练营，不在军队，对我来说是好事。我可不希望做事情拖拖拉拉的，留着尾巴，来吧，卫辰，我此次去益州，坚定了我做卫队的想法。你过来我这里，之前谈好的待遇不变，如何？” “蒙公子不弃，卫辰……愿意！” 萧七发看卫辰的样子，笑了起来：“看来范大哥是对的，你这个家伙，就不适合在后方的军队里！你是老天特别为我萧七发定制的！” 卫辰听了，也笑了。 萧齐发给卫辰预支了一些银子，让他先和家人把春节过好，春节过后来找自己。 另外，他又问了卫辰一些建议，比如未来自己的卫队在哪里做训练？需要什么样的场地等等。 第九十五章 不期而遇 从卫辰家返回萧府，萧七发让萧大合去绮涟居给自己订了个房间，并且告诉梅娘自己回来了。 萧七发让账房把乒乓球生意的账本拿给自己看。二十万两！这个数字还是让萧七发有些吃惊，是不是自己定价定得太高了？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赚了这么多？ 萧七发估计萧得意也没有见过他这个账本，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开心。这下好了，自己的生意赚了钱，花起钱来就更方便些。 到了晚餐的时间，萧七发叫上萧大合，坐上马车去了绮涟居。 梅娘早已经在雅间里候着，见到萧七发，起身见礼。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眼睛就不离开萧七发了。 “这些日子，梅娘过得可好？” “都好，公子一路返回可还顺利？” “顺利！” “我给公子点了几个菜，公子看合不合口味？” “梅娘点的菜，自然不会差。” 梅娘听萧七发这样讲，心里很是高兴。 “公子一出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梅娘倒是天天心里惦着，这下安全回来就好。” “梅娘有心了。来，坐下，陪我喝杯酒。” 不知道为什么，梅娘就是能给萧七发这样的亲近感。萧七发在梅娘面前很放松，更没有在其他女人面前的压力。 梅娘靠近萧七发坐了。 萧七发前世并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只是穿越过来以后，这事儿就没断过，不是父亲有事，就是自己有危险，又要赚钱，又要练功，忙得顾不上想这些事情。 遇到唐小本和董伍这两个祸害，天天想方设法的勾着他，逗引他。那日，在锦城的青楼里，若是没有刺杀这回事，不知道萧七发会不会就真的沦陷了。 萧七发看着梅娘，眼前又现出玉为的样子。 梅娘看他看着自己发怔，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公子，萧公子……”梅娘轻唤了两声。 萧七发回过神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 梅娘错会了意思：“公子临行前，不是说，回来以后……” “回来以后，自是要与梅娘好好喝顿酒！” 萧七发举起酒杯，梅娘见他举起的酒杯微微有些颤动，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这萧公子，莫非还未尝风月？ 菜上了两道，萧七发与梅娘聊些去益州路上的事情。谈到路遇强盗，梅娘紧张得双手握紧了杯子，谈到好玩的唐小本，也会跟着萧七发一起开心而笑。 谈到选秀会和那个叫做玉为的歌女，梅娘心中略有些复杂。 “公子，我虽没见过这个叫玉为的女子，但我觉得她应该是被胁迫的！” “你又不认识她，如何下得了这样的判断？” “我自己设身处地，若是她真想害你，有很多办法让你喝下那杯茶……” 萧七发不解：“很多办法？我那日确实不想喝茶，不然怕真的会着了道！” 梅娘说：“不想喝茶，却想喝酒。若是她真的想害你，顺着你的意思，喝酒就是了，还会劝你不要喝吗？” 萧七发一愣，好像是这样，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梅娘继续说道：“我不认识她，也没在现场。我只是知道很多的歌女都是苦命的人。但是虽然命苦，地位也低，很多姐妹却都是真性情的人，自己认准的人，哪怕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真的去害。见过的人多，也就更懂得怎么在有限的情况下，做伤害最小的事情。” 萧七发听她这么讲，心中温暖，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从来都没觉得歌女低人一等。听梅娘这么一讲，我倒越发觉得对你们敬佩起来。” 梅娘的手被萧七发握住，只觉得萧七发这手，结实又温和，一股暖流自手上传了过来。自打认识萧七发，他从未有过半分轻薄，这时手被他握住，自己倒是不知怎么办才好，梅娘的脸上飞起红霞。 见梅娘这副样子，萧七发才反应过来，忙松了手。 “来，梅娘，好久没有吃你们这里的菜，喝这里的酒，今天，你要陪我多饮几杯。”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匆匆进到雅间。 对着萧七发和梅娘施了个礼。 “梅娘，二皇子在此宴客，点名要姑娘唱曲儿。” “萧公子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姑娘，我们都知道，可是，卢当家在那边也拦不住，他们一定要您过去！说是只有您才唱得出这词的味道。” 梅娘看了看萧七发，脸有些涨红，似是有些为难。 “没事儿，我知道你也有难处，毕竟是二皇子，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梅娘起身微福：“公子体恤！”然后随着那个侍女离开。 …… 萧七发一个人品着酒，又是二皇子，好一个二皇子。既然屡屡针对我，连喝个酒，都被你闹得不安生，看来，我倒是应该好好帮帮其他的皇子了。 二皇子来这里宴客，若是官员，应该在他府里，到绮涟居，那应该是…… 又过了两盏茶的工夫，梅娘返回来。 “让公子久等了！” “无妨，只是这菜都凉了，让他们再给你热热吧！” 梅娘说：“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这样可不行，心情不好，就没胃口，你这胃怕是要调理一下才是。” 萧七发叫来边上的侍女，低声跟她说了些什么，侍女转身出去。 “公子做什么？” “我让她叫厨房给你做些东西吃！” “公子费心了。” “这个二皇子，是这里的常客？” “也不是经常来，毕竟身份在那儿，不过，每次和这几位东家一起，倒是来过几次！” “几位东家？做生意的？” “是的！绸缎庄的李老爷，茶社的杜老爷，酒庄的黄公子，还有个盐商……” 萧七发心中一动，看来，这些就是二皇子的白手套了。他自己不方便直接去经营，找这些人来帮他敛财，除了绸缎，其他几项商品可都是朝廷专卖的生意。 “公子与二皇子认识？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用，虽然相识，但关系不好，有仇！” “有仇？” “不瞒梅娘，我几次遇险，背后都有二皇子的影子。” “这可如何是好？这二皇子势力颇大，怕是比之太子也不遑多让！你和他交恶？”梅娘显然很是担心萧七发。 “梅娘不必担心，也不要想着你能在这里做什么，这些事儿，是男人间的事情！” “公子……” 聊了一会儿，侍女端了一份粥上来。 “我让他们给你熬了山药小米粥，可以健脾益胃。你平时胃口不适的时候，可以多让厨房做给你吃。” 梅娘见这粥黄白相间，又有些红色的枸杞配着，看着就有了食欲，更何况，又是萧公子亲自让人做的。? 第九十六章 心动 萧七发让梅娘安静地吃粥，他自己缓步走出雅间。刚刚，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二皇子所在的雅间位置，萧七发这时悄悄走了过去。 见四下无人，萧七发用手蘸了唾液，在窗纸上捅了一个小孔，向里面观瞧。 雅间当中人数不少，二皇子居中，在正座坐着，这二皇子的模样，上次在大殿之上，萧七发见过。 此时，雅间中的众人，饮酒正酣。在座的这些人，正一个个的在给二皇子敬酒，二皇子双眼微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有人来敬酒，他就举杯轻轻碰一下嘴唇，点点头。 雅间中有一个舞女在跳舞，二皇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 舞女背对着萧七发，身材高挑，满头黑发自然卷曲又瀑布般落下，显然是个绝色女子。 中间，舞女一个转身，萧七发这才看清她的样貌。这舞女高鼻深目，胸部丰满，腰肢细柔，眼睛明亮又脉脉含情，竟然是一个胡姬。薄纱遮面，那薄纱又极透明，既看得清楚，又透着神秘，身上的服饰也显然不是中原服饰。 外面天气寒冷，她在屋内却穿着很单薄，伴奏的只有一支胡鼓。随着鼓声，翩翩而动，舞姿妖娆而动人。 萧七发细看在座众人，卢玲竟然也坐在二皇子下首陪着，其他人没有一个认识的。但这些人的举止仪态，服装形容，一看之下就有一个大概。二皇子身边两人，显然是官员，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商贾之人。 一曲终了，暂作休息，二皇子招手叫舞女过来。 卢玲在旁边连忙说道：“快过来，给二皇子敬酒。” 那名舞女款款走过去，给二皇子的杯中的酒添满，双手举到二皇子面前。二皇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众人齐声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楼梯有声音传来，萧七发立刻离开刚刚的位置。传菜的小厮这时已经走上来，只觉得眼前一花，感觉有人从身边走过，转头看时，哪里还有人？他以为是自己花眼了，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见了鬼了！” …… 梅娘此时已经吃完山药小米粥，见萧七发返回来，向他道谢：“这粥果然很好，吃了之后舒服多了，谢谢公子。” 萧七发答到：“我们之间似是不必这般客气了吧？” “公子说的是……公子可还要饮酒？” “你身体不佳，就不要喝太多酒了。” 梅娘抬眼看他：“那接下来……” “不知梅娘那儿是不是方便，可否去你房中坐坐？” 梅娘脸上带羞：“公子愿意，自是可以……” 她转头对旁边的侍女说：“明儿，你去房里收拾一下，我和公子随后就来。” 那名叫明儿的侍女脸上带笑，先退出了房间。 萧七发自己倒了杯酒：“梅娘，你们绮涟居里，竟然还有胡姬？” “胡姬？”梅娘显然有些诧异：“公子不知道吗？虽然人数不多，两个舞女，还有两个卖酒水的，但她们很出名的。” “这酒楼之地，我本就少来。之前，还是去益州的时候，听唐小本说过，申唐那里胡人很多，也有很多胡姬做舞女，没想到，我们汴安也有，而且今天竟然在这里见了。” “这些个妹妹，貌美聪慧，身材又好，自是很受欢迎，公子可想邀来舞上一曲？” “不必了，对于舞蹈，我是门外汉，就不要暴殄天物……” 梅娘听他这样讲，立时手掩着嘴笑了。 “我说的不对？”萧七发奇怪地问道。 “那些观舞的，又有几个是懂舞蹈的？若是都如公子这般想法，那几个胡姬妹妹，怕是饭都没的吃了！” 萧七发也笑了：“你说的也对，不过今天算了，还是改日吧。” “确实需要改日呢，这两个胡姬妹妹，是极受欢迎的。若想看她们献舞，要提前三天预定了才好。” “要这么提前？” “因为还有一些达官显贵，偶尔前来，点名要看，就像今天二皇子这般。” “二皇子很喜欢胡姬？” 梅娘戏谑他道：“男人哪个不喜欢？” 萧七发听她语气，抬头看了看她：“自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公子是喜欢萝卜还是白菜？” “自然是……”萧七发话锋一转：“都喜欢！” 梅娘见他显出些顽皮，心中也是欢喜。 …… 萧七发站起身：“走吧，梅娘，我去你那里，你不用特别收拾的。” 梅娘跟着站起身来：“我那里平时没什么人去，很是简陋，怕要让公子见笑了！” “都说了，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梅娘不再说什么，在前面引路。萧七发跟着，从二楼下来，自一楼的长廊穿行。过了一道门，风格立时一变。 萧七发第一次来这里，觉得这里的布置与前面酒楼又完全不同。酒楼那边豪华大气，无论装饰用具，都往奢华的方向去的。 到了后面，到处是精美的亭台阁廊、石山，虽是冬日，也能想见到了春夏，假山青水环绕，花景遍地的景象，倒是像极了大户人家的私宅。 梅娘引着萧七发到了一幢小楼前面。梅娘解释说：“我们这里的小楼，上下两层，一层都给更年轻的妹妹住。我的住所在二层。” “梅娘也很年轻啊！” “心境有些老了，不比那些刚刚二八年华的少女……” 两人进到屋内，却见那叫明儿的侍女，已经将茶泡好。 “原来你叫明儿回来是先泡茶。” “不知公子是否还有他事，这泡茶本就费工，怕误了公子的时间！明儿的茶泡得很好。” 萧七发又是心中一暖：“梅娘如此会照顾人，却要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是。” 梅娘脉脉含情地看着他：“好，我听你的！” 萧七发环顾四周，见梅娘的屋中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圆桌，还有一张书案，再有一些其他的简单家私。 他踱步过去书案，只见书案上，放着一张画像。 “梅娘还精通这丹青之术？” “哎呀！”梅娘面上显出些慌乱，立即快走几步过来。 萧七发却已经抢先站在了那幅画前面。画上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一袭青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前…… 萧七发脸带笑意：“咦？这人怎么似曾相识？” 明儿在旁边笑着回道：“公子自然认得，那可不就是你了？” 梅娘在边上斥她：“就你多嘴，先回来还不收了！” “她若收了，我又怎知梅娘的心意？” “你倒是与那丫头一起合伙来欺负我？” “这样才像是一家人!” 第九十七章 谋而后动 半个时辰后，萧七发从绮涟居中出来。 见萧七发出来了，萧大合有些意外：“少爷，这就走了？” “不然如何？” “我以为少爷要在这里留宿。” 萧七发看了看他：“本来是想留的，一想你新婚燕尔，让你守着外面，怕你心中焦躁……” 萧大合有些窘迫：“少爷，不要笑我，我哪里会像你说的那样！” “大合，你这小子成婚后学坏了，以后留着钱好好过日子，可不要流连烟花之地！” “少爷放心。我是说少爷，您还未成婚，在外留宿也是正常的，你看其他家的少爷，不是经常这样？而且，我看梅娘人也挺好的！” “我看你跟唐小本也差不多。人很好，就要留宿？这天下好女人多了！” “唐小本是谁？也是一姑娘吗？” …… 萧七发返回萧府，回到自己的西院，在书案前坐下。 静了静，他开始考虑自己的行动。 工部是二皇子的势力范围，他怀疑萧家是太子的人，所以想办法诬告试探，结果没有试出来。三司和户部可都是太子的，这些衙门上可都管着全国的钱和税呢！明天得跟老爹好好聊聊！ …… 第二天一早，去吃早饭。 萧得意说：“你这刚回来，就整天的不在家，有没有那么忙的？” 萧七发笑笑说：“怎么了爹，找我有事儿？” 钱月英说：“你让冯掌柜发的那些货，昨天晚上就到了，找你才知道你没在家里。” 萧七发大喜：“爹，我从益州发现几种好酒，到时你们也尝尝！” 叫过早饭，萧七发就迫不及待地找萧得意聊起了午宋的专卖制度。 萧七发对这些感兴趣，萧得意有些意外：“儿啊，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有兴趣了，你又想做什么？” “我受二皇子和工部的秦大人启发，觉得可以做些反击的动作？” “反击？” “是啊，他们屡次对我家动手，还不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还手之力？您跟我讲讲盐、茶、酒这些东西，朝廷是怎么管的，我想在这里找找机会！” “事情我可以跟你讲，但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您放心，我不会莽撞的。”萧得意点点头，略一思考，说道：“我朝自太祖开始，盐铁就是专营，此后专营范围进一步扩大，盐、茶、酒、香料类似这些日常消费量多的大宗商品，都被纳入官方专营，这些行业获利也是十分的丰厚，午宋前面几十年国库都很充裕，与此大有关系。” 萧七发若有所思：“竟然还有香料，爹，那现在的专营有几种方式？” “有两种：一是官鬻法，朝廷直接控制商品的产、运、销全部事务；二是通商法，朝廷把产品通过商人运输到指定区域销售，也就是间接专卖。” “这盐、茶、酒都是哪些具体的衙门在管？” “盐在盐铁司，茶在度支司，酒在户部……” “酒在户部？” “户部司作为三司之一，分掌五案，这五案分别包括国家的税收、上供的钱帛、修缮改造的款项、榷酒的酒利、分配衣服粮草，榷酒事宜是很明确地被安排在户部司的工作任务之中。户部司的五案由三个官员分领，分别掌管供钱、修造、还有衣服粮食。榷酒与两税、衣粮由户部司统筹，是因酿酒所需的粮食主要来自租税，有利于协调划拨。” 萧七发想了想：“爹，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昨天我去绮涟居见到二皇子与一些商人在欢宴。回来我就在想，这些商人应该也是他敛财的帮手。既然他控制的工部能对我们萧家下手。那些个商人，所经营的又都是在三司所管的这些专营行业！三司是太子的势力范围，那我们对这些人动手，不就等于剪断了二皇子钱财来源？” 萧得意看了看萧七发：“儿啊，不要把这些事情看得太过简单！” “怎么讲？” “三司是在太子的控制之下，但也只是上层的高官层面。下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每个商人既然能做这些专营的生意，那自然是与三司中各级的官员有各种各样的联系和利益勾连！若真的动，怕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影响会很大！” “这个我自然也是想到了。爹，我的意思是，太子的地位不稳，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上一拼，反正做与不做，他的位置都已经不稳了。这帮吸血鬼，不知这些年贪了多少钱，若是通过整顿，让国库多些银子，说不定，皇帝一高兴，太子的地位反而会稳了。” “你这倒也是个说法！的确，这些年，朝中贪污浪费严重，国库早已经不似从前。从这个角度去看，倒也是一石二鸟的法子。太子那边我去说，不过，在此之前，你不要乱来！” “爹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而且，如果太子觉得此事可行，我还可以让四皇子一同加入进来，他现在巴不得能削弱些二皇子的势力！” “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七发，这些事情，你不要涉及太多，皇子们的争斗，他们自保都难，若是出了问题，怕是没人能顾得上你！” “明白！我还没有那么天真，同一件事，大家可取所需罢了。他们是想削弱二皇子的势力，我关心的是，二皇子打了我一拳头，我至少也要还一个巴掌，这是我的处世原则！” “你也可以选择隐忍！” 萧七发心说，我前世就是隐忍得太多，心理都不健康了，一报还一报，若是他能善待我，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 他想了想，跟萧得意说：“爹，您放心，若是真的需要隐忍，我也会忍，也能忍，我不会去拼个鱼死网破。只是，太软弱了，并不能解决问题。” 萧得意仍然有些忧心重重：“儿啊，三皇子给我的信中，说他看不透你。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单纯的孩子，前些年也主要是在读书看书。可这次我从牢中出来，发现你变化很大。有些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拿不准你了……” “爹，那只能说是我杂书看得太多了！可能您会觉得我的方法有些激进，有些冒险，但是，我觉得让自己的对手清楚我们的底线是什么，碰了我们的底线会有什么后果，其实是很重要的。这样，他们在我们很关注的问题上，才不敢轻易的下手。不然，一次又一次，您和我，包括姨娘和姨娘的娘家，怕是早晚有一天，都会有个闪失，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萧得意看了看萧七发，长叹一声：“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想这么多干什么！本想着让你能单纯地过上几年，你自己倒一个劲儿地往这些事情上扎！” 第九十八章 他回来了 与萧得意谈完，萧七发想起，还有几个重要的朋友要见。既然昨天礼物已经回来了，他自然就可以去拜访了。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程王府，那里有老少三个朋友。熟门熟路，萧七发进了王府。让人把给程王爷的酒收好，自己提着一坛酒，带了一个礼盒，进到府内。 王府的人领着，直接去见程王爷。到了程王爷的居所，程王爷正在屋内教程雨晴下棋，见萧七发来了，很是高兴。 萧七发看了一眼棋盘，竟然是象棋，这也是他前世很喜欢的娱乐之一，没想到，这祖孙俩也喜欢，找时间倒是可以切磋一下。 程雨晴见到萧七发，从床榻上蹦下来，一下子抱住他的腿：“七哥哥，你可回来啦！” “你有没有想七哥哥啊？” “当然想啦，七哥哥，我又生你的气了！” 萧七发问：“为什么啊？” “你给姐姐写信，都不给我写，还只是顺带着提了我一句。” “哈哈，是七哥哥的不对，忘了雨晴也识字了，下次也给你写信好不好？” “好！” 程王爷让人上了茶，和萧七发一起聊了聊他的益州之行。 …… 萧七发见程王爷边上的小桌子上摆着一壶温着的酒，就把自己带的那坛拿了出来：“从益州返回得仓促，没什么可带的，给王爷带了六坛锦城产的酒尝尝！” 萧七发见程王爷桌上有杯子，就亲自把带在身边的那坛启了封，给程王爷倒上：“您看这酒，色泽黄绿，酒也不烈，清香鲜美，口感细嫩脆健。” 程王爷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只是感觉有些甜淡。” 萧七发笑了：“这可是专门给您选的，不为别的，您说想如从前一样大碗的喝酒，这酒最是适合。这是当地所谓的‘小酒’，其实是‘米酒’，用糯米当年酿制的。” “你有心啦！” 这时，房门一开，程雨燕进来了。 程王爷冲她挥手：“来得正好，雨燕，你也尝尝七发带的这个酒！” 程雨燕上前，也不客气，倒上一杯喝了：“这益州的酒，果然别有一番风味，估计从灵应该会喜欢！”说完瞟了一眼萧七发。 “这只是小酒，也有很烈的，不太适合王爷喝，就没带过来，若是郡主想喝，可以去我那儿尝尝！” “好，就这么说定了！” 萧七发拿出礼盒，把给程雨晴带的米花糖取了出来。 雨晴一见萧七发拿出来的东西，四四方方，大小均匀、洁白晶亮，就问萧七发：“七哥哥，这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这个啊，叫米花糖！专门做了给小孩子吃的。” 雨晴尝了一口，只觉得香甜松脆，入口化渣，极为好吃，开心极了：“谢谢七哥哥！” 然后程雨晴用小手新取了一块，掰了一小块下来，踮着脚送到程王爷口中：“爷爷，爷爷，你也尝尝！” 程王爷吃了连声说好。 萧七发心中感慨这祖孙情深，说道：“这米花糖的由来，传说是益州的商人远行，会带上的干粮，这干粮如同北方用小麦面粉制作面馍。他们把米制作‘米团’，就是将稻米蒸煮熟做成鹅蛋形状，外用荷叶或者芋叶包裹。路上若是饿了，就用火烤热即可吃了。在用火烤‘米团’时，接触火的米团米粒爆裂形成米花，慢慢地才形成了这种做米花糖的方法！” 程王爷捋着胡子点头：“果然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程雨燕问：“他们都有礼物，我的礼物呢？” 萧七发开她的玩笑：“你都不去送我，当然不会给你带礼物。” 程雨燕正要发作，却见萧七发手中拿了一条漂亮的红玛瑙的手链出来，口中的话立刻憋了回去。 萧七发心中暗自侥幸，幸亏这冯贵想得周到，不然自己可就惨了。 在程王府聊了一会儿，说起在益州再次遇刺的事情，程王爷也是一脸的沉重。 “你这个事儿，比我想的还严重，对方竟然一次又一次针对你，从汴安到益州，这是非要置你于死地啊……你走的时候，我还不太担心，锦卫的人跟着，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无事的！对方连锦卫的副统领都敢杀，那自是有恃无恐！” …… 这时，程王府的下人来报，说是从灵公主来了。 萧七发心说，得了，这下自己不用再亲自跑上一趟了。程雨燕出去迎接灵公主，临出门的时候，满是担忧地看了萧七发一眼。 “萧七发回来了？”屋外传来从灵公主的声音。 门一打开，从灵公主和程雨燕一起进来了，从灵公主一脸的惊喜。与程王爷互相见过礼，她问萧七发：“萧七发，你怎么回来一声都不吭？何时到的？” “公主，前天回的。本来想着从王府出来，马上就去公主府，没想公主就过来了！” “你可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自然是记得的！” 程雨燕在旁边好奇地问：“他答应你什么了？” 赵从灵一笑，故作神秘：“就不告诉你！” 萧七发怕她们在程王爷面前又乱说话，连忙说道：“公主，既然已经见到公主了，那今日我就不去您府上了，改日再登门拜谢！”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雨燕，你知道他的乒乓球赚了多少钱？” 程雨燕问她：“多少？” 赵从灵说：“反正很多……很多！” 萧七发接过话来：“借公主的福气，这生意确实是赚了，公主和郡主都劳苦功高，我自当重谢！” 赵从灵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雨燕对你的乒乓球生意可在乎了，比我还上心呢，总是提醒我，我的耳朵都快被她说出茧子了！” 程雨燕脸上一红：“哪有那么夸张！” “现在觉得夸张了？我还以为，我们姐妹俩现在只有乒乓球可聊了呢！” 萧七发问：“你们的球技都有长进吗？” 赵从灵看了看他：“估计你现在应该打不过雨燕了，她可是天天都在练！” 程雨晴也在边上说：“我也有天天练的!” 赵从灵说：“你那是玩，你姐姐的那个，才是练！” “玩和练有什么区别？” “玩就是玩，练是玩了以后有长进，明白不？” 程雨燕问萧七发：“怎么样？来一局？” “不来！” “为什么？” “等我练练再打!” 从灵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乒乓球这方面，你可是我们的师父，师傅不敢跟徒弟打？” “本师父也有几个月没有打球了，这个时候跟你们过招，不是自取其辱？而且你们两个难得的站在了一个方向上，这里边肯定有事儿。” 从灵看了看雨燕：“这个家伙脑子太好用了，怎么办？我们的秘密武器使不上了。” “秘密武器？” 陈雨燕接过话头：“都是从灵公主太着急，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让我们研究一下球拍？看看是不是能在上面加一些胶皮？” 萧七发一听，立刻兴奋起来：“你们研究出来了？” “当然，我们姐妹出马……”? 第九十九章 惜月家事 程王爷看他们年轻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就对萧七发说：“七发啊，出去了那么久，这些人都好久不见了，中午在家里吃饭吧，正好大家说说话。” 萧七发见新球拍研发成功，也想着多聊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了。 程雨燕把制作出来的新球拍拿过来给萧七发看。 萧七发拿在手上，仔细观瞧，已经大致做成了他想像的样子，木板球拍上贴了两面的胶皮，一面红色，一面黑色。颜色上看，黑色的还可以，红色调的不是太好看，颜色有些暗。 萧七发拿了一个球在上面颠了颠，试了一下，弹性也还可以，用手在拍面上摸了一下，平滑度不太够，摩擦程度可以了。 萧七发很开心，在没有他主持的情况下，只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他还是很满意的。 “什么时候完成的？你们怎么没有写信告诉我一下。” “也是才弄完，而且你很多事情写信也没有告诉我们啊！” 几个人兴致都很高，萧七发问程雨燕：“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敢和我叫板的？” “嗯，这比之前的木板威力大了很多，我和几个打得好的人试，他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萧七发心想，那是自然，怎么说，这都是几十年研究发展的成果。 从灵公主在旁边看着萧七发：“你是不是心里在偷着乐？” 萧七发没反应过来，问她：“你说什么？” 程雨燕把话接了过来：“她说，你又要赚大钱了！” 萧七发笑着说：“同喜同喜！” …… 中午吃饭的时候，萧七发把锦城的事情又跟大家讲了一遍，当然，也包括路遇强盗和受刺杀的事情。 程雨燕问他：“这些你信上怎么都没说？” “不想你们担心呗，这么远，你们知道又能怎么样？反而会影响心情……” 程王爷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家人和朋友的喜怒哀乐一同分享，本就是应该的，若是这些都不说，只报喜不报忧，那家人和朋友岂不成了负担？” 萧七发一听，也觉得有理：“程王爷说得透彻！” “那边治安竟然坏到这样的程度？”从灵公主听了很生气：“这个三皇兄，人在那边这些事情怎么都处理不好！” 萧七发心想，你这三皇兄，那是装给别人看的，就是让其他人觉得他能力不行，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吓瞧瞧。 程雨燕接着说道：“三皇子其实去益州也才一年的时间，这些事情，大多有官员参与其中，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理得清的！” 赵从灵对这些话题没有兴趣，她转向萧七发：“你不是说回来要给我做菜吃的吗？” 萧七发见她在程雨燕面前提起这个事儿，有些窘迫，面上却很镇静：“明日我在家中摆一席，到时你们都要赏光啊！” 程王爷说道：“你们年轻人一起，我就不去了，你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来我王府弄给我吃啊！” 萧七发一脸微笑：“好的，王爷！” …… 从程王府出来，萧七发立即去了李府。 几个月没见惜月，这丫头脸色红润很多，出落的越发标志，只是不知怎么的，萧七发觉得她的眉眼中含着一丝忧愁。 “前些年跟着我吃素，太苦了，你看现在脸色多好！” “其实跟着公子吃素……” “怎么还叫公子？跟雪晴一样叫我七哥吧！” 惜月一笑：“其实之前跟七哥一起吃素，身体也是蛮好的，几乎没生什么病。现在肉吃的多了，脸色好，却不时的生些小病！” “生病，你怎么了？” “没什么，都已经好了！” “由俭入奢易，你小心别吃成一个大胖子就好了！我们这里不像申唐，你若是太胖，估计嫁出去都难了！” 惜月急了：“我才不会太胖！” “我也想象不出你胖起来的样子。” 两个人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聊着萧七发的益州之行，说些好玩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七哥别走了，那就在家里吃吧。” “你兄长不在家，这样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你等着，我去给你做菜。” 惜月正准备往厨房走，听到厅外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原来萧公子回来了，我说家里怎么会有个男子的声音！” 原来是李修远回府了。 “萧公子你回来就好了，我这个妹妹呀，前些年也没有认识什么朋友。我说我带她出去走走。她又说什么都不肯。几个月了，除了去看看姨母和你父母，就成天在家待着。” “你哪里是带我出去走！”惜月在旁边不满的嘟囔。 萧七发见他们兄妹之间说话，似是带着些情绪，知道可能有事，就先把话题岔开：“兄长去户部任职，可还顺利？” “顺利，顺利，尚书大人对我很照顾，同僚对我也很好，日常应酬也都会叫上我。现在手上的事务也渐渐熟悉了，挺好的……” “兄长在户部主要负责些什么？” 李修远见他有兴趣，就仔细地跟他说了起来…… 谈了一会儿，见惜月去厨房还没回来，李修远对萧七发神神秘秘地说：“萧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有没有喜欢的人？” 萧七发被问得一愣。 “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其实我个人当兄长的没什么要求，这些年，她也受苦了，只要惜月喜欢就好……但姨母有其他的一些想法。” “贵妃也在帮她张罗婚事？” “给惜月介绍了几家的公子，都是朝中三品以上要员家的公子，我带着也去看了，可惜月一个都没看上。后来，干脆就不和我出去了，我带人来家里，她也不见。” 这时惜月正好进来：“跟七哥说这些做什么？” “七发又不是外人，而且，姨母也是好意。” 惜月有些激动：“她还不是把我当成工具？与那些大臣交好，帮她儿子上位，哪是为我的幸福着想？” 李修远说道：“惜月，也不可这样讲。贵妃毕竟是我们的姨母，也是我们最近的亲人了。她介绍的这些人，都位高权重不假，那也是为了你嫁过去，生活能好一些……” “七哥刚刚回来，先不要跟她说这些了！” 李修远有些无奈，冲萧七发说：“我这个妹妹啊，我是拿他没辙了。” ……? 第一百章 断其财路 萧七发回到萧府，天早已经黑了。路过前厅，却见萧得意和钱月英还在厅里坐着喝茶。 萧七发上前请安，萧得意说：“你这回来，天天都忙些什么呢？除了吃早饭，都见不到人。” 萧七发回道：“上午去了程王府，下午去了惜月那里。” “惜月这孩子人不错，懂得感恩。你走了以后，时不时就过来看看我们。你二人若是有意，你把她娶了，我也没有意见！” 钱元英在旁边不愿意了：“老爷，李家现在毕竟已经败了。以七发现在的名气，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给他张罗着……” 萧七发赶紧说：“我现在年纪还小，家中又有这些事情，娶妻的事儿，过两年再议吧。” 萧得意说：“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早一点成家，多生几个孩子，我跟列祖列宗也有个交代。” 萧七发心说，你自己不努力，反倒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父亲正是年富力强，姨娘也还年轻，正是好时候，给我添个弟弟才是正理，别把压力放在我肩上！” 萧得意咳嗽两声：“没大没小！” 钱月英也羞红了脸。 萧七发趁机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西院。 萧大合追过来，拿给他一封信。萧七发一看，是冯贵写的。冯贵在信中，把萧七发临走交代他的事情做了汇报。经调查，何奇正家世清白，之前说的都是实情，他父母早亡，现在家中已经没有其他人。目前，何奇正吃住都在票号，做事情十分努力勤恳。 萧七发觉得心下稍安，票号的业务，最怕所托非人。 冯贵还讲了其他的事情。目前，三皇子已经安排人在票号存了二十万两的现银。据说，陆续还会有银子存进来，所以，票号那边他们已经在准备把放贷的生意做起来。 萧七发连忙提笔，把涉及放贷业务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写明。他让冯贵转给何奇正，让何奇正参考以前的手记，补充完善一下涉及放贷的这部分。 …… 第二天，萧得意从外面匆匆回来，立刻叫上萧七发。 “我们之前谈的事情，太子同意了，但具体如何做，你有何想法？” “同意了就好办。我已经让四皇子，帮我在查与二皇子有关的商人的名单。到时候我们从这些名单里，找最大的那几家，直接动手，杀鸡儆猴！” “那你快些把名单给我。” “我这就去找四皇子。” …… 萧七发立刻乘马车去了四皇子府。 看见萧七发，四皇子笑着说道：“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正想着派人去找你，你就过来了！坐吧，我们聊聊。” 萧七发给四皇子施礼坐下。 四皇子从书案上拿了几页纸过来：“若不是这次你提出来，我还真没留意过，这一查下来，可是吓了一跳。之前只留意了各派系的官员，没想到，连这些商人也都站队！而且，站二皇兄的，还真不少……” 萧七发接过名单看了看：“所以，四皇子，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应该算是同盟。二皇子能笼络这么多官员，与他有这么多的进项是分不开的。官员们也很务实的，若是二皇子手头拮据……” 四皇子看了看萧七发：“你想怎么做？” 萧七发把身形坐正：“四皇子，除了您，还有谁对打击二皇子有兴趣？” “这还用说？自然是太子。” “我大致看了一下名单，与二皇子有关的这些商家，大部分做的都是与朝廷专卖相关的生意！” 四皇子眉毛一挑：“所以呢？” “我要挑事儿！” “怎么讲？” “盐、茶、酒，这些都是朝廷专卖的生意，他们都归三司所管。这些年，这些生意也是贪腐最严重的，已经到了影响国库的地步！” “我也有所耳闻。” “所以，如果我们能提供些东西出来，太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可以打击到二皇子，又能给自己增加些……” 四皇子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如果我提出来，怕是太子会有其他的想法，未必会真的去做。” “所以，一定不能四皇子出面！” “你出面？” “我也不必亲自去做，只要提供思路就好，其他的，以太子的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做。” “我们坐山观虎斗？” “伤了的老虎，也还是老虎，四皇子是想面对两只虎，还是一只？” “你是说？” “此事如果办得顺利，由三司发起调查，会形成一系列的大案，然后转交刑部。四皇子这时就可做些文章，敦促刑部，把这些案子从快从严审理，办成铁案。让皇上看到四皇子的处事公正和办事能力……” “我只是秉公办案，并没有参与权力争斗……” “这样，既打击了二皇子，四皇子又可在皇上面前增加好感！” 四皇子双眼微眯，许久，他才说道：“萧七发，我发现我有些看不透你了！” 萧七发站起身来：“请四皇子恕罪！” “怎么讲？”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四皇子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我出这些主意，确实有离间皇室兄弟感情之嫌，按说是死罪！”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做？” “四皇子，我两次遇刺，若什么都不做，自己都说不过去。我萧七发是恩怨分明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四皇子对我有恩，有什么差遣，我自当尽力；与我有仇的人，我也必须要还以颜色，即使他身处高位……” 四皇子盯着他看了很久：“从我皇室的角度来看，我很不喜欢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选择支持你！” “我不会辜负四皇子的信任！” “把你的计划跟我说说吧。” “四皇子，不能说！” “不能说？” “四皇子在这件事情上，要做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最后，这件事情一定会捅到皇上面前，四皇子什么都不知道，才最能得皇上的信任！” “萧七发，我们将来会成为对手吗？” “四皇子于我有恩，只要您不对我起加害之心，萧七发会当您是朋友！”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第一百零一章 家宴 萧七发回到家里，把四皇子给的名单重新整理了一下，分别按盐、茶、酒三种生意归了类，又按这些商人的规模给分了批次。按萧七发的想法，这些人不能一下子都打掉，这样影响太大，也会误伤一批人。 萧七发拿着这个名单去找萧得意，把情况跟萧得意讲了，又再三叮嘱萧得意：“爹，您人脉比较广，我这里只是列了个大概的意思，您按这名单去调查一下，把那些明显为富不仁、罪大恶极的之人，还有民愤比较大筛选出来重办，其他的敲打一下，也就是了。” 萧七发前世毕竟在法治社会，让他直接忽略到这些，因为利益直接给他人安上罪名，他暂时还做不到。 萧得意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人，有些也是被迫的，如果因为是二皇子的人，都赶尽杀绝，怕是会错杀好人！” 萧七发点点头：“自古而来，涉及皇家争斗，往往血流成河，这种事，我们不能做！还有，父亲，您要提前做些准备，这些行业盈利颇丰，这些人一倒，就要有人来补位。这是个机会，但是我们萧家不能全都自己吃下去。” “考虑得周全，你……倒是适合做这些事情。” …… 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萧七发松了口气。连忙抓紧把之前答应请他们吃火锅的几个人都请过来。 他让萧得意和钱月英一起参加。 萧得意不愿，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我们这些老的如果在，你们会拘束。” 钱月英倒很喜欢这样的场合：“老爷，人多热闹，而且又是公主又是郡主的，大家把关系处好了，将来也有用啊！” 萧得意叹了口气：“身份地位相差如此之大，坐在一起，你这老的也放不开，年轻人又不自在，何苦呢？” “什么老的？我有那么老吗？” 萧七发见两人要吵，连忙插话：“没事儿，他们不管是什么身份，到咱们家，都是晚辈，这事儿我来安排，你们放心。”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 到了约定的时间，惜月先来了，跟萧得意和钱月英刚见过礼，赵从灵和程雨燕紧跟着带着程雨晴也过来了。 萧七发打趣他们：“这吃饭来的倒是都挺准时的！” 赵从灵白了他一眼：“要是这一顿不让我们满意，我们自有办法收拾你！” 萧七发乐了，感觉这气氛才对：“放心放心，包你们满意。” 看着桌子中间摆的铜火锅，几个人都有些好奇，这锅都摆到桌子上了，是什么吃法？ 萧七发故作神秘：“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开饭之前，萧七发对众人说：“把大家叫来，就没有当任何一个是外人。今天让大家一起来尝尝火锅，是家宴。既然是家宴，我们今天吃饭，不论身份，你们跟我同龄，我爹和姨娘就是你们的长辈！大家随意一点，没问题吧？” 钱月英连忙说：“这怎么行，不能乱了礼数！” 萧七发赶忙对赵从灵和程雨燕说：“就今天，你们说行不行？” 程雨燕说：“不知道你又搞什么鬼，我没问题。” 赵从灵紧跟着道：“她没问题，我自然也没问题。” 程雨晴说：“萧哥哥的家……就是我的家！” 她的名言名句，经这么一改，大家听了都笑起来，家宴的气氛极佳。 …… 铜锅里的汤已经开了，把盖子揭开，白色的汤汁翻滚着，腾腾的热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既有意境又很温馨。 一盘盘的菜在往上端，萧七发今天作为主人，态度极好。他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让这些人满意了。 一边吩咐着下人如何摆菜，他自己又亲自动手给每个人面前放三个碗，分别调了不同的蘸料。 看着萧七发忙忙碌碌的身影，赵从灵对陈雨燕说：“唉，我说，嫁给这样子的人应该也不错，你考虑考虑。你若是嫁给他，我也跟着享福了。” 程雨燕被她说得有些羞怯：“你少来，你若是嫁给他，我也可以跟着享福啊！” 赵从灵说：“你是说姐妹一起？不行不行，现在姐妹相称，到时候咱两个怎么相处啊？” 程雨燕掐了她一把：“你小一点儿声音，别让人听见了。” 说着看了一眼惜月，见惜月正忙着帮萧七发张罗，程雨燕一抬下巴：“看吧，有对手了！” 赵从灵瞟了一眼：“她怎么能成为我们的对手！” “别我们我们的，是你，你成天嘴里乱说，有一天你排在她后面，看你怎么办？” 赵从灵哼了一声，憋着笑：“我只要排在你前面就可以了！” 程雨燕说：“要排你排，我可不凑这热闹！” 赵从灵看着她，脸上带着笑：“说这话，可别后悔！” …… 萧七发先让上了几盘吊龙，他给大家示范吃法，涮了几片肉，先给萧得意和钱月英夹了，又给程雨晴夹了几片：“大家尝尝看，雨晴小心，别烫着！” 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很快，大家都熟练了这个吃法。各自找自己喜欢的肉和菜，又试了自己面前的三种蘸料，找到了自己喜欢的。 吃了一会儿。 萧七发吩咐：“上酒！” 萧七发今天只备了箭楠和米酒，箭楠用小杯，米酒用小碗。前面喝了几杯箭楠。 其他人还好，惜月和赵从灵觉得这酒太冲！都开始喝米酒。程雨燕却独爱箭楠，最让人惊讶的是程雨晴，不知是不是程王爷经常带她喝酒，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喝起酒来，却不弱于她的姐姐！ 赵从灵喝着喝着，喜欢上了这种用碗来喝酒的感觉，拉着程雨燕喝米酒，两人加上惜月，竟然喝了整整两坛。 程雨晴则盯着肉，这肉吃得爽，切得薄、熟得快，怎么就这么好吃呢！七哥哥真有本事，这个火锅太好吃了。 萧得意看着家里热热闹闹地场面，心中感慨，好久了，家中都没有这般热闹，要是在坐的几个，都是萧七发娶过门的媳妇和小妾多好!家里就不用这般冷清了。 于是，他也不拦着，也不怕谁喝多了，反而让钱月英去劝酒。这钱月英从小跟着钱老爷，酒量自是好的，这种交际的场合，她又懂得说话，会搞气氛。这喝来喝去，可把这几位姑娘都喝得有些醉了。 萧七发今天很开心，在座的，都是他的红颜知己，除了梅娘和秦霜，人可都到了。 他一会儿给赵从灵敬酒，感谢她这段时间对自己乒乓球生意的大力支持，一会儿和程雨燕喝两杯箭楠，又抽空给程雨晴夹肉。惜月不用她照顾，在这家里，自然地帮着他照顾萧得意和钱月英，倒真的似是个女主人。? 第一百零二章 反击的逻辑 萧府的欢宴到了最后，只剩下程家姐妹还清醒着。 程雨燕是因为酒量实在太好，程雨晴是因为人小，大家不让她多喝。 赵从灵是真的喝多了。人喝多了，嘴就没有把门儿的，一会儿搂着钱月英，一会儿抱着程雨燕，说了很多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程雨燕在旁边，这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到了后面，赵从灵想搂着萧七发说话，被程雨燕干脆直接架开了，害怕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更怕她失了仪，到时候她自己没事儿，皇上追究起来，萧七发可就受不了了。 萧七发倒无所谓，她觉得赵从灵这个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年轻人嘛，公主也是年轻人，公主也是人！正是爱玩爱闹的年龄，可赵从灵平时也少有这样的机会，一堆的侍从跟着，哪有自由？ 惜月前面控制的还好，毕竟在萧得意和钱月英面前，还是有一些拘束。喝了几杯以后，面色粉红，也就不管那么多了。这米酒也是整碗的灌下去，来者不拒，似乎找到些回娘家的感觉。 再到后面，萧得意给钱月英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先离了席。 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喝得好不热闹。 程雨燕问萧七发：“你知道你的乒乓球生意为什么会挣那么多钱吗？” 萧七发微眯着双眼问：“为什么？” “你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你的从灵公主。” “哦？”，萧七发来了兴趣，端起杯子坐到她们旁边。 程雨燕说：“你现在已经是官商了。” “我们家一直都是官商。” “可是乒乓球生意，你家是唯一的一家。” 萧七发听懂了，在乒乓球生意这方面，标准是他定的，器材是他生产的，生产乒乓球的橡胶进货渠道也都在他这里，这是“蝎子拉屎，毒一分”。 “你说的这个官商是什么意思？” “你给从灵公主一顶这么大的帽子，她可好，把她爹的钱都贴出来给你了！现在，萧家的乒乓球器材，成了皇室指定的独家供应商，其他家就算质量再好，也进不去。” “还能这样？” 程雨燕笑着点头：“而且到了冬天，其他活动都受到了限制。这乒乓球在室内不受风雪影响，反而加速了它的普及。萧家现在球台生产的速度有限，所以一直在提价。很多人都是先把钱交了，排队等着球台生产出来。” 萧七发终于明白，为何账上会有那么多钱。他觉得明天应该去找萧得意谈谈，这木材价格得给降一些，之前，这木材的成本，二皇子一众人可是已经付过了的。如果能谈成，这收益会更加可观。 赵从灵带着酒意说道：“萧七发，你知道吗？现在汴安城的乒乓球馆，已经增加到了五十家。” “五十家？这么多，他们都能赚钱吗？” 程雨燕说：“这里面有十家是皇室资助开的，平民子弟只要是资质好都可以去学。其他那些家，基本上都是世家富户，自家的场地，去训练家族子弟或是家丁、亲随……” 萧七发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太市场化了，人家这是另一种玩法。他觉得，当初选从灵公主这步棋真是太对了。 赵从灵一脸的得意：“有了这五十家训练馆，到了明年春天，你说的那个什么比赛？我们就可以好好筹划了。” 萧七发也对这样的进展有些震惊，看来，饼画得大不大，主要在于有没有想象力，在于操盘的人是谁。 赵从灵用手指着萧七发：“萧七发，怎么样？不是吹牛，我是不是不负所托？” 萧七发举起酒杯：“公主，您这样的才能，只当个公主，怕是太屈才了。” 赵从灵去拿酒杯，被程雨燕一把抢走了：“还喝？萧七发，差不多得了，你真想灌醉她呀？” 赵从灵身体有些摇晃，对萧七发说：“说实话，要不是你，萧七发，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强，有这么大的潜力……最重要的是我有雨燕，姐妹联手，所向无敌！” 萧七发忙说：“你们两位，一个公主，一个郡主，都是我的贵人！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以后看我的表现……” 程雨燕问他：“你打算怎么谢从灵公主？” 萧七发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坏笑着说：“公主，明年春闱，你关注一下进士三甲当中，会有一个叫刘琦的，此人相貌堂堂，抱负远大，若能高中……” 程雨燕在旁边接道：“会是公主的良配？” “这可是你说的！” “萧七发信不信我揍你！” …… 家宴结束，宾主尽欢。 萧七发让程雨燕送从灵公主回府，又让萧大合把惜月送了回去，自己则回了西院。 虽有酒意，他站在院子里，让冷风吹着自己的脸，吸进清凉的空气，让自己静下来，思考如何对二皇子的那些商人出手。 前两天，萧七发与惜月的大哥李修远交谈，从体制内人的角度，对午宋的制度安排有了整体的认识。 午宋国内，田赋、人头税、作为专卖的盐铁、茶等是归到国家财政所有，而关税、酒税、土贡等收入，直接归皇室所有。另外，结余的财政所放的内库，也慢慢变成了皇室的私人财产。其中，皇庄租税、地方进贡、附属国进贡以及宫廷主持的专卖收益，都是交由左藏库管理的，这些财物集中于左藏库，用来给京官发补贴，给御前侍卫发饷，给太子、公主、后妃们发生活费，以及给皇帝的日常用度。 另外，皇室以敦睦亲族的名义给予外戚大量赏赐，借助赏赐外戚来扩大以皇帝为首的皇亲大宗族的经济基础，鼓励外戚多购田宅，以达到“为国守财”的目的。从而达到从政治、经济双方面巩固统治的目的。 这些都需要用钱。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遇到年景不佳，赈灾等需求较多时，国库不足，户部也会向皇室的司库去借。 这就要求皇室的司库要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进来，如果皇帝知道，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贪腐寻租，影响到皇室的收益，那自然是不会轻饶。 明白了这些，萧七发才更有底气做这件事。? 第一百零三章 二皇子的谋士 另外，萧七发有个意外的发现，午宋国的财政有大的问题。 不知道哪个朝臣出的主意，总之，从当今皇上开始，朝廷的中央财政政策就是大家只有尽量花钱，才能迅速生产财富，天下如果有一个人舍不得花钱，就会有很多人没钱赚，如果所有人都舍不得花钱，天下人就都没钱赚。 当然，萧七发在前世知道凯恩斯的理论：经济萧条的时候，政府要扩大财政赤字，以国家的力量扩建工程、完善公共设施，让人们赚到钱，这样就能刺激经济尽快繁荣！否则，没人消费，生产者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生产者就会压缩生产；压缩生产，就会产生更多失业；更多人失业，就会进一步压缩消费，然后就是经济危机。 可是，现在午宋正是盛世，在盛世再大规模刺激经济，那就会过热……现在的财政扩张政策之下，作为皇帝要第一个带头舍得花钱，皇室和各级官衙要修造官衙、水渠、宫室、园囿，流民有钱赚就不会是流氓，流民有饭吃也不会去无事生非，天下的府库就会越来越充盈；皇帝宫室、百官官衙、百姓住房也会越来越宽阔！ 但是萧七发知道，所谓“凯恩斯主义”是有前提的：以投资刺激经济，所有市场参与者必须身处规范的市场，有明确的交易规范、有效的法律制度，并且不能存在一个垄断一切资源的强势主体。一句话：投资和消费都是对的，关键要看谁投资、谁消费，在什么时候投资、又在什么时候消费。 午宋王朝官家豪强势力早已长成，对资源的控制能力已经渗透到社会方方面面。在完全缺乏契约、产权、法律约束的前提下推行投资、消费政策，从经济理性角度考虑，封建官僚将按照权力大小分配资源：投资的是皇室、花钱的是封建官僚，而赚钱的只有官商。 对，赚钱的只有官商。 只是，所有的人都在局中，没人看得清楚。怪不得二皇子拿得出一百万两，那可是个天文数字！萧七发当初只是为了目标能达成，可没想过这么多，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两银子若是换成前世的钱，可是差不多要七十元，那就是七千万元啊！ 可见这些年，有多少钱流入了官商的口袋，又被这些高官和皇室之人收入囊中。长此以往，午宋还能坚持多久？ 萧七发看清楚了，可是怎么能让太子知道，怎么能让皇帝清楚。这又是一个技术活儿，完全封死了，他萧七发、萧家怕不是成为了众矢之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若真是如此，不知多少人想杀他，更不要说，他萧家自己也要受到冲击！ 那句话，萧七发觉得很有道理，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他不能拿自己的蛋开玩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击二皇子，天下是午宋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他一个商人，犯不着去拼着全家的性命去扯这个蛋。 主意一定，萧七发到自己的书房书案前，写下几个字：不伤筋动骨，不急于事功，不犯众怒。 然后放心回去床上，倒头就睡，院里有徐龙、徐虎在，他不用担心。人总是要休息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 二皇子府中，一个老人正在发怒。 “二皇子，我不是早已经说了？这段时间，不要动他！你们怎么就不能听我的建议？若不是今天恰好听到你们的谈话，我还蒙在鼓里。你们这样针对他，就算是个兔子，也会跳出来咬人的。要是决定动手，就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现在，他竟然安全地回到汴安，接下来，各方面都小心些吧，形势已经变了，现在他是进攻方，我们反而是守势了！” “东方先生，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了，他只是个商人，不让我们花太多的精力！所以，即使我们做了这些事情，他又能怎么样？无职无权，谁能帮他出头？程王府？哼……” “老朽说过，此人做事，往往出人意表！你们等着看吧。这件事情，既然二皇子不听我的意见，我也不再参与，你们自己摆平他吧。” 老人的白须微微颤动，显然气得不轻。 “东方先生，算是我的不是，您也不必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先回去休息，此事，我自会权衡处理。” 老人似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二皇子真的就让他走了，他看了看二皇子身边的黑衣人，嘴角泛起一丝不为察觉的冷笑，颤颤巍巍地转身走了。 “二皇子，东方白现在除了说不，也干不了别的什么了。还一副高人的样子，二皇子一直对他以礼相待，他竟然对您出言不逊！” “算啦，他毕竟有功于我，有现在的局面，他的作用很大！” 二皇子说完，面上一凛：“这个萧七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商人家的书呆子，先后两次从你嘴里说的顶级杀手手里逃脱，军队里的、江湖上的，竟然全都无功而返！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我也奇怪，第一次派出的杀手莫名其妙就死了，尸体抢回来，是他自己服的毒！可杀手除非被制住，没理由服毒！后面的人进去，屋中也没有其他人，只见了萧七发出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萧七发会功夫，而且功夫很高！可是，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学过功夫!” “那这次在锦城呢？” “锦城这次更蹊跷。明明他已经中了迷香，这迷香效力绝对没有问题，就算是有功夫在身，也用不出来。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又给他逃了，而且，锦卫的董伍在他身边，这小子精得很，不进屋内，迷香对他没有效果。倒是派去的人，被他杀了五个！” “一群废物！”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听东方白的话，损兵折将不说，竟然什么情况也没摸出来！” “那倒也不是，二皇子，花当家的说，这个萧七发，女人怕是他的软肋！” “不是说那个歌女没起到作用吗？” “可是，他并没有对歌女痛下杀手，还和玉当家的提条件，想让歌女先出去！” “哼，难道是因为他善良？” “他对女人心软！” “死了几个高手，就得出这么个狗屁不通的结论？滚，给我拿个计划出来，他不死，你也别活着了，我不养废物！” “是！” 第一百零四章 战前谋划 黑衣人转身离开，出了二皇子府。 出了府门，他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想了想，他上了马车，跟车夫说了句什么。马车在巷子里穿进，不多久，到了一所宅子面前。 宅子不大，屋子里面黑着灯。黑衣人走过去，在大门上敲了三下，停住，又敲了两下，然后重复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 里面的人把他让了进去，屋子里面点起了灯，屋子里有两个女人。 黑衣人说：“二皇子对于上次行动的失败，非常生气，若是此次再出错，不但是你们，是连我怕是也难保了，玉姐，你明白吗？” “明白，司徒先生，上次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我听说，萧七发经常去绮涟居，你给玉为换个装扮，进绮涟居找找机会吧！” “可是，萧七发认识她的样子……”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个瓶子：“这是易容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这次，萧七发必须死！我不要任何理由，也不管用什么手段，死多少人都可以，我只要他死！” 玉姐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又赶快低下。玉为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衣人看向她：“玉为，如果你这次还是三心二意，你姐姐会是什么下场，我相信你应该清楚！” …… 萧得意完成了对名单上商家的调查，把名单重新给到萧七发。 萧七发看了看名单，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名单比他之前给的好像还多了一些名字。 萧得意说：“这件事不能做的那么明显，所以我就把其他一些做的比较大，名声又不好的也加了进去。另外，这些商人大都是行会中很有话语权的，还要顾及到行会那边的影响。虽然行会也是在官府的控制之下，但还是要提前有个准备。” “这件事情您和太子商量，但是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要范围太大，若是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就怕除了二皇子还会有其他人跳出来，到时与二皇子结盟，与太子为敌……你们提前想好对策就好。” 萧七发又把自己补充的意见拿出来，跟萧得意解释。 “爹，你看这几家，都集中在酒和茶生意的方向，我建议按您调查出来的结果，就重点查办这几家。然后敲山震虎，让其他那几十家吐些银子出来，把官商的资格取消了。再把太子和三皇子的人加进去，另外，把我们家也加进去。” “这些行业我们不熟啊。” “爹，您做了这么些年了，这个官商的资格，本身就是钱。若是我们自己不想做，把它交给与我们交好、又比较靠谱的商家，我们只分利润就好了。” “可是七发，做生意讲做熟不做生，现在我们家做的这些，有什么风险，咱自己心里很清楚。但其他的，我这心里没有底呀！” “那就这样，我们不直接出面，我们负责把其他的商家引进去，直接分钱。只是这样做，今后不好控制，要找一些信得过的，有关系的去做。比如说钱月英家里……另外我还在想，要不要把四皇子的一些人也放进去。若是他在这里面也有了利益，是不是能缓解一下他和太子的关系？” “这个事儿我跟太子商量一下。”萧得意想了想说道。 “另外，爹，这件事情开始之后，还是要小心一些。之前他们已经损失了百万两的银子，这次再有损失，如果知道是我们出的主意，怕是不会善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七发，你千万要注意安全。之前他们可能是轻敌了，若是再动手，怕是就没那么容易躲过，你最好轻易不要到外面去跑了。” “没事，爹，过了年，我要把自己的卫队建起来，本来是为票号准备的。人是程王爷的熟人给推荐的，我见了一下，觉得挺适合。这人名叫卫辰，他本人因伤致残，武功不见得有多高，但组建卫队并不是看武功的，要看整体的训练水平和组织能力。我是想他帮着建一个高水平的卫队，有了自己的卫队，不但是票号，自己家里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萧得意说：“这些事情我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 “爹，接下来怕是有很多花钱的地方……” “我会吩咐下去，一万两以下，你直接跟柜上说。” “还有啊，爹，有些话我可就明说了。我的乒乓球生意，也赚了点儿小钱。不过咱们是从商的，亲父子，明算账，涉及萧家其他生意的，那自然您要出钱！若是我自己的买卖，我也不会动您的心思！” “臭小子，你那还是小钱？翅膀硬了，跟我分得那么清……” “我这叫未雨绸缪，谁知道哪天你和钱月英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之类的，到时候都在一个锅里说不清啊。”萧七发笑着说道。 “对了爹，还有个事儿。昨天说起我们现在做的乒乓球台，之前买木材的一百万两银子，我可是已经给你要回来了。现在，我用库里剩下的木材，是不是得便宜点给我呀！” “便宜？行，打五折给你！” “您这都是白来的，打五折是不是小气了一点？” “嘿，跟我算账，我的仓库不用钱吗？我雇佣的工人不要钱吗？再说了，你的乒乓球生意，现在利润本来就很丰厚，差不多行了。你要是第一个生意就做成这样，以后薄利的生意估计就看不上了，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七发见萧得意一脸郑重，笑着说：“还是爹有经验，行，我知道了，五折就五折。库存那么多，够我们用上一段时间的。” 突然想起什么，萧七发又说：“还有啊，爹，咱们仓库里的那些存货，该处理的就处理，放在那儿又占地方，还发挥不了效益。您处理了，把钱放到票号里，放贷的那一块儿得好好做一下。” “票号那里需要投多少银子？” “爹，我可不是让您投钱。你把钱存进票号，我每年给你二分利的。只不过这些钱我会放贷出去，利息怕是要高得多。即使有些收不回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这些你懂你就去做，不过七发呀，这些事儿不要做得太激进，总要我们自己兜得住才好。” “我知道了，您放心！做票号，风险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第一百零五章 商战开启 萧七发前期的筹划都是从官府层面的，这些商人大多是官商，根子在官府这边，所以，前期想的都是如何釜底抽薪。 现在这方面的准备已经就绪，剩下的事情，自有太子和萧得意去操心，而萧七发则想着如何去从市场上进行配合。 萧七发想到两个方向：一是最底层的乞丐，二是那些在行会中一直被欺压的中小商家。 会想到乞丐，一是因为乞丐这些人，没有什么资产，不怕事儿，二是因为乞丐中确实不乏有侠义精神的人，劫富济贫的事本也没少做。这些商人平时民怨就大，这次有了机会，这帮又有侠义精神，又敢说敢做的乞丐自是最好用的一群人。 中小商家在行会里地位不高，但最后不论是赋税还是摊派，都是落到这些人头上，实在是被盘剥得最狠的一群人。这么大的商家倒了，他们也是最受益的一波人，虽然分到每个商家头上也没多少，但再少也是肉。 乞丐这边，萧七发让萧大合去做工作，萧大合之前就是乞丐，后来到了萧府，生活好了，却也不忘当初接济过他的那些人，和他们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萧七发把情况跟萧大合说了，然后告诉他，不要惹大事，起起哄就行了，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朝廷要打击奸商，那些个大奸商后面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中小商家这边，萧七发去找钱月英，这钱月英的交际能力那自是不必说，加上之前萧七发出名这档子事儿，她认识的商家，比萧老爷都多。女人之间扯闲片儿，不落痕迹的就把信儿给放出去了。 于是，不多久，商人的圈子里，各种的消息就满天飞了。朝廷下了大决心，要整顿专卖商家的消息，传得飞快。 太子那边的三司，动手也很快，前面的小道消息马上得到了印证，这下子，很多人都慌了。临近过年，本来商家之间的欠账就到了要结清的时候。 那些被传要出事的商家，更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是没被官府查，也是一堆的人挤在门口要账。再想通过赊欠买些东西，那更是不可能了。 至于别人欠他们的钱，这个时候，谁会傻到去还？于是几个方面一起发挥作用，这个冬天，成了专卖商家最不好过的冬天。 三司动作飞快，其他的衙门也不慢。以往各部之间的推诿扯皮，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查账的、封府的、判刑的这一条龙的下来，竟然在几天内就解决了。 十三家酒类、茶类的大商家，做实了官商勾结，行贿受贿，偷税漏税，涉及钱款数额巨大，家主直接下了狱。太子一封奏折递上去，皇上看了一眼数字，震惊之余，批注“此等罪臣刁民，必须严办！” 皇上定了调子，明确了态度。这事儿又都摆在了桌面上，就没人再敢站出来了。你敢站出来，立刻就会有御史们盯着，是不是你也跟他们有关系啊？你也是他们的保护伞？你之前贪了多少钱？拔出萝卜带出泥，事情就有得扯了，说不定没把那些商人救出去，自己倒是栽进去了。 所以，很罕见的，在这次针对专卖商家的行动当中，朝堂上一边倒的，只有支持者，没有反对者。 可是，二皇子那边，难受了。 眼见着，自己很重要的几条来钱的线都被盯上了，自己又使不上劲儿。原来在三司当中安插的官员，这回也被揪出来好几个，消息也不灵通了。年关将近，本来应该每日车水马龙，那些商人大包小包、大箱小箱的送东西的场面，今年怕是见不到了。 就算是没有出事的，也都静等风声，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这针对性也太强了，前天，黄老爷去了二皇子府，昨天家就被抄了！谁还敢再去？ 这二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手底下一脸茫然的众人，二皇子心里这个气：“去，把东方先生请过来！” 不一会儿，白须白发的东方白出现了。 二皇子恭恭敬敬地问：“东方先生，这段时间，与我合作多年的商人被抓了不少，三司和户部里的眼线，也被拔了几个！感觉不太对，这明显是有计划，有针对性的……” 东方白略一思索：“二皇子，我问两个问题：一个，这些被抓的商人，有什么共同的特点？第二，这次与前次与太子过招，有什么不同？” 二皇子想了想：“先生，这些商人的共同特点，那就是基本都是做专卖生意的，虽然也有一些不是我的人，但大部分都是与我有关系的，而且，这些人都是我很重要的资金来源。至于说这次与之前有什么不同……这次刑部的动作有些反常，太配合了，速度太快了！” 二皇子一边说，一边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东方先生的意思，是这次太子和老四一起针对我？没道理啊，我这段时间和他们没有大的冲突……” 东方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有个人，跟他们都有关系！” “你是说萧七发？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量，老四和太子也是对手，怎么可能联手！” “二皇子，这次太子的行动，无论从手段、思路都与前面几次完全不同，是做足了准备的。太子和四皇子打击了我们，自己又好处满满，重要的是，这次，皇室怕是收获颇丰，皇上会很高兴！” “老四帮太子，他有什么好处？” “至少也会在圣上面前落个懂大局，会办事的印象。” “当”的一声，二皇子把自己面前的杯子狠狠地摔到地上：“我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他们倒是个个捞到好处！” “太子，这是阳谋，就算是皇上看出端倪，也不会阻止，司库这些年耗费巨大，这一次，怕是能弥补不少。” “先生，有何良策？” “弃车保帅！” “弃车？都弃了，以后谁还敢帮我？我不是成了孤家寡人？失去了这些钱财来源，朝臣那里，怕不是都站到太子那边去了？” “二皇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局面？还不是因为皇上，都站到太子那边去了就更好，皇上，自会让一边倒的局面平衡下来！” 二皇子思忖良久：“先生高见！” “安静不动，也是一种好的策略，如果太子那边得意忘形，说不定，我们还能觅得良机！” “可是先生，那些人在牢中，会不会乱说话？要是把我带出来……” “所以，我才说要弃车！您放心，这件事，我来办。”? 第一百零六章 见面 萧七发这几日，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虽然乒乓球的生意，票号的生意，都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 现在双方在开战，他不在战场之中。但是作为筹划了这场战役的人，如果不能体会战役的快乐，那怎么能行？ 所以萧七发这几日，就混迹在各处酒楼、茶楼、戏院等各处人多热闹的地方。 听各种小道消息，明的暗的各种信息，回去家里再与萧得意的信息相互对照。他要知道这件事的影响，这对他后续做事有很大帮助。 早上在茶楼喝了一上午的茶，临近中午，萧七发有些累了。他带着徐龙徐虎走进一家酒楼，想吃些东西。没想到，一进酒楼就发现情况不对，正是吃饭的时间，酒楼里空空荡荡。整片的散席，萧七发只见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萧七发就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虽然这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萧七发正准备退出去，却见入口处站了几个人。徐龙徐虎抽出佩刀一前一后护住萧七发。 自己又被设计了，萧七发自嘲的一笑，拍了拍徐龙，示意他们不必紧张，然后径直向那老者走过去。老者对他的表现似是也有些意外，见他如此从容不迫，竟是有些赞赏的样子。 老者把茶杯放下，问道：“没认错的话，你就是萧七发，萧公子？” “老人家，我们认识？” “我认识你，你未必认识我。” “那么今日这般筹谋，所谓何事？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萧公子现在想必是志得意满，想必也是飘飘然的时候，此时未必能够听进我的话！” “那老人家还来找我？” “拿人钱财，自是要尽心竭力！” 萧七发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除了门口的那几个，没有看到其他人，凭这几个人，留不住他们三个。 老者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无须担心，我是劳心之人，不屑于做那些下作之事。你最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该很明白，谁会来找你，你应该也很清楚……” 萧七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二皇子的人。想起萧得意之前的话，萧七发还是略有一些紧张。可又一想光天化日，对方总不至于在这酒楼里动手吧？只是，能够提前疏散了酒楼里的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萧公子，此事能否到此为止？” “愿闻其详！” “我相信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点到为止吧，没必要做到两败俱伤！你又不是最终受益的那个人。” “请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在下东方白！” 萧七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微微皱了皱眉。“东方先生？” 老人笑了笑。“在下寂寂无名，只是二皇子手下的一名客卿！如我这般的人，二皇子麾下不知有多少。” “先生说得对，我本就没想过做这些事。只是，看来不做一些事情，这麻烦是断不了的。而且，不做这些，怕是也认识不了东方先生。先生真的是高人……” “萧公子此言何意？” “先生显然是这盘棋里的关键之人。而下棋的人，很多竟然都不知道您。这棋还没下，您已经赢了先手！”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但我老人家本就是无名之辈，就是说了名字，很多人怕也不记得我了。” 东方白语气中满是沧桑。 “我之前听到一个故事。”萧七发说道：“讲一个智者辅佐一位霸王，可是这位霸王优柔寡断，听不进智者的谏言，大好形势下功亏一篑，智者临终时说了一句话，‘竖子，不足与谋！’东方先生也想做这样的人？” “萧公子，在我面前不要动这样子的心思，别让我低看了你。如果仅凭你的三言两语，我就动摇了，那我东方白，也不配在二皇子手下做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且，不到最后，谁又知道事情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像老人家这样的智者，自然要选择良主才是。” “你不了解我。请不要说这样的话，请不要把你的想法安在我的头上，对我轻下判断！” 萧七发心头一震，这个说法他听到过。前世，他谈一宗生意，对方是一个隐性的富豪。萧七发当时想拉近关系，谈话当中，把这个富豪与自己的老板相提并论，当时这个富豪就说了同样的话。 那是萧七发少有的几次觉得局面失控的情况，所以他记忆深刻。 “东方先生今天见我，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我是想亲眼见见萧公子，总是道听途说，不如眼见为实！” “让东方先生见笑了，世人多有谬传。” “我有些好奇，也听到很多传闻，萧公子好像是一直寂寂无名，突然之间就开了窍！” “长梦一醒，顿觉开悟！” 萧七发其实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老奸巨猾又懂得故弄玄虚的人，多说一句，都有可能被人看穿了。 所以他就本着这样子的方式应对，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暗运真气，把气息表情全都收敛，对方想看反应，我没反应，看你怎么办？ “萧公子，说实话，你有些让我失望。与传言不同，你年纪轻轻，身上却有一股子的暮气，没有个年轻人的样子！” 死老头子又拿话激我，我今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萧七发只是笑而不语。 东方白摇摇头：“我本以为今天能找一个可以聊天的人。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如此无趣。既然萧公子没有兴趣聊天，那我就说一些萧公子感兴趣的事。不瞒萧公子，二皇子手下也有一些不知轻重的人，之前对公子做了一些不知轻重的事，而且现在还在做一些筹划。” 什么意思？主动示好，透露信息？内部斗争？还是只是单纯地威胁我？ “萧公子看这样如何？你和你身后的人就此停手，想得到的你已经得到了，不必赶尽杀绝。现在的形势，也还远没有到这般地步。再逼下去，怕是只剩下两败俱伤，让别人渔翁得利了。” “对等的条件是？” “我负责让那些不知轻重的人停手。从现在开始，保证萧公子和家人在汴安城的安全。” “就这样？” “就这样！” “怎么听，都是您稳赚不亏啊！” “我释放了一个信号，双方总要有人做这个事情。” 萧七发想了想：“在下有一事不明，请东方先生指教。” “但讲无妨。” “东方先生既然能找到与我单独谈话的机会，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一劳永逸。为何舍近求远，您这么做，恐怕二皇子未必赞同……” “萧公子这是在试探我？不过，你这个问题提得好，不枉我今天来一趟。” 东方白目光似是看向远方，声音都有些飘渺：“萧公子是个不确定的因素。人们都喜欢按部就班，但所有的事情如果都按部就班，那岂不是很无趣?如果人人都守规矩，这世界上怕是就没有希望这回事了。在我看来，萧公子是个变数。我理解变数就是，今天是敌人，明天就有可能是盟友，所以我不想把这种可能性抹掉，不管别人怎么想。” “也就是说，这是你的个人想法，二皇子那边，还需要说服。”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可这个世上聪明人实在太少。高手过招，如果大家只有意气之争，却完全忘了目标，做些无谓的争斗，与贩夫走卒有何异？我今日见了萧公子，敢说这样的话，就表示，我有信心按这个思路去执行下去。我更加确信，如果萧公子能够认同，你身后的人也会认同，因为你，可以说服他。” 第一百零七章 约定 不得不说，东方白劝人还真有一套，萧七发其实已经被他说服了。 因为东方白看得很清楚，和二皇子死磕，萧七发其实得不到任何的实质性好处。相反，他现在正处在危险当中。 大凡是商人，一般来讲都是喜欢安定和平的环境，这样他们才能把所有的精力花在经营上面。 与朝廷，尤其是与皇室的人，正面抗衡，那只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没有选择。这也是东方白为什么之前就要劝二皇子收手的原因，应该来说，萧七发给二皇子造成的损失是非常大的。 前面的一百万两银子暂且不说，这一次，影响的可是二皇子日常收入的渠道，怕是二皇子今后的进项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些本来不用发生，二皇子太轻看了萧七发。有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些不起眼的小原因，最后造成的破坏性其实并不小，这种事情要及时止损。 萧七发说：“我有一个要求。” “讲来听听。” “东方先生说的不知轻重之人，要交给我！” 东方白看了看萧七发：“他们不动手不就结了？何必再生周折！” “东方先生打的好算盘，只是我向来不喜欢空口无凭，想来东方先生也不会跟我立什么字据，所以……” “看来是萧公子，要让我立个投名状。可以，这件事我去安排。但是，我只给消息，事情你自己去办，无论结果如何，你不能怪我。” “成交。” 东方白问：“你打算怎么做？” “已经抓的人我没有办法，毕竟这些衙门又不是我开的。春节以后，就不会再继续了！” 东方白眉头一皱：“春节以后？我要的是……现在就停止。” “就像东方先生没办法现在就做决定一样，我们都是幕后之人，并非能够直接做决定的人，不是吗？在东方先生所提的方案里面，其实除了把消息给到我，你们无须做任何的事情！” “萧公子此言差矣。我需要做很多事情，比如已经被你们抓了的人……” 萧七发心中一冷，他知道这些人怕是性命不保了。 “这又何苦，他们又不会笨到去攀咬二皇子。” “人是最难控制的，尤其是商人，没什么是不能交易的。死人才最安全，不是吗？否则萧公子又何必向我要人？” 萧七发嘿嘿一笑。 “既然你说是春节后，那么那些人的信息，我也会春节后才提供给你！” “这不行，你这样是不想让我过好这个年吗？” “只有双方都表现出诚意，才真的可行。” “我要看到诚意才可，这样，我也退一步，你给了我信息，我不会立刻动手，等到春节以后，我这边之前的动作都停了，我再动手！” “你是想监控着这些人？” “是的，至少，我不希望过节期间，他们来搞事情！” “可以。” 东方白又继续说道：“萧公子，我之所以不避讳这些话题，想来萧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提前动手，或是有人阻止我要做的事，我就认为，是萧公子没有合作的诚意。今天我们所做的谈话，就当没有发生过。” “没问题。” 萧七发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萧公子不是来吃饭的吗？” “本来是想吃饭的，突然就没了胃口！” “难道是因为老夫？” “是，我觉得跟先生长时间在一起，有点儿累，或者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那可真是遗憾。我还是很喜欢和萧公子一起聊天的！” “东方先生不是一般人，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若是连饭都吃不好，对普通人来说，影响就太大了。” 萧七发起身就走，徐龙徐虎护在两侧。门口的那些人，面无表情，见东方白没有发话，就让开一条路，让他们三人出去。 徐龙徐虎很紧张，护着萧七发，快速向外走。萧七发的心情却很放松，今天算应对得不错。 这个东方白，显然是来试探他的。所以萧七发没有办法跟他推心置腹，所说的话半真半假，真实意图或隐或现。 但是，萧七发没有信心，如果跟东方白吃一餐饭，还不被他套出话来。这个老头子经验老到，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就着了他的道。 与东方白的交流，萧七发得到三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东方白不支持二皇子对自己动手。否则。他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甚至他完全可以直接安排人动手，杀了萧七发。 第二，东方白立足的是长远。他跟萧七发说的很明白，这次跳出来的是太子，但继续拼下去，太子和二皇子就会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的是四皇子。所以两边打可以，但不能太过分，否则失了理性，两边都不好过。 第三，东方白要对已经被抓的人下手。具体用什么手段萧七发不知道，但是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可能没命走出牢房了。 萧七发现在头疼的是，这件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准确的说是箭已经发出去了。他萧七发，能阻止太子在大好的形势下，放弃继续进攻吗？ 到现在为止，萧七发还没有直接面见过太子。所有的事情都是萧得意在中间通传，他不想面见太子，是怕出现类似于三皇子的情形。萧得意更懂得如何跟太子去相处，两人之间有互信，又共事了这么多年。 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要有一批自己的人，东方白把那些人的情况告诉他，他要有人手去监控这些人、捉住这些人。 有之前杀手自杀的教训，萧七发知道，活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皇子怎么会让这些活口落到自己手上？ 或者东方白自作主张，这些人本来就是他的对手，他想借刀杀人？这个老狐狸，萧七发心想，估计就是这样的情形了。 这老头子探了我的虚实，想借我的手，除了他的敌人，这样既巩固了他在二皇子阵营中的地位，又可促使双方的达成妥协停战。同时，把自己这个不确定因素，变成在他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个人实在是不简单，虽只接触过这一次，但此人怕是有经国之才。二皇子有这样一个智囊，自己有这样一个对手，确实麻烦，但也激起了萧七发的斗志。自己一个穿越者，若是连这样一个老头儿都收拾不了，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这份境遇了吧。 按照自己一报还一报的策略，对抗过程中对方释放出善意，自己也要表示出善意。 第一百零八章 采纳建议 萧七发回到家中，把情况跟萧得意讲了。 萧得意紧皱眉头：“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太子那边对这次的行动非常满意，不但打击了二皇子，在三司和户部里的内鬼也处理了不少，皇上对他更是赞赏有加。这个时候让他收手，他如何能听？” 萧七发问：“爹，我们做这个事情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打击二皇子，帮太子……” “那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们是太子一系，太子好了，我们自然会好！” 萧七发叹道：“古往今来，开国功臣能够得善终的都不多，父亲又如何认为，我们与太子一系，太子好了，我们就会更好？” “我跟他们做事这么多年，因为他们的关系，我赚了不少钱。所以我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了，父亲，现在我们需要思考了，一是因为太子地位不稳，二来不能总是做无用功。” “你是什么想法？” “我做这件事情，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二皇子知道厉害，不要再针对我、我们家。现在，这个目标已经达到了，东方白也同意把杀手的信息交给我。有一点他是对的，现在还没有到双方你死我活的程度，没有到摊牌的地步……” “只是这些，怕无法说服太子！” “或者让我跟他亲自去说？” 萧得意沉吟了一下：“你确定吗？” “确定，早晚的事儿！这事儿，由爹去转述怕是不行……” 萧得意第二天就做了安排，让萧七发进太子的宫殿。 萧七发第一次见太子，上次上殿，恰好太子不在场。他细看之下，三皇子与太子还真是有些相像。 萧七发与太子见过礼。 太子问他：“我听你父亲说，你有话要与我讲，是想劝我针对专营商人之事收手？” 萧七发恭敬地答道：“正是。” 太子嘴里哼了一声：“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这次你给我出了个好主意，效果也不错，我是不会见你的。现在见也见了，你该说的也说了，回去吧。” 萧七发一见太子这个态度，如果不直接表明立场，怕是说话的机会都没了：“太子，我听坊间传言，说是太子的地位有些动摇。恕我直言，我想问问太子，这是因为您做的事情不够吗？” 太子听他这么说，有些微怒，目光看向萧得意，萧得意低眉顺眼，没有任何表示。 太子思考了一下，又对他后面的问题有些好奇，就答道：“自然不是，我自被立为太子，一直兢兢业业，勤勉有加，希望自己能够做得足够好，让父皇看在眼里。” “那么结果呢？” “做的事情越多，失误自然也多，有几次被人抓住机会，向父皇进谗言，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太子英明！” “哪里有什么英明？” “太子刚刚的话正中要害，您不是做的事情太少，是做的事情太多了！” 太子陷入沉思当中。 “太子已经是皇位继承人，与其皇子地位不同。太子需要做的是按部就班，稳妥谨慎，少犯错误，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抓住把柄，更没有地位动摇之说。别人想撼动您的地位，那要做出您十倍的成绩，而且是在您有明显的错漏之处之时。而他们想做出您十倍的成绩，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犯十倍以上的错误。而一旦他们犯错误，您只需推波助澜即可……” 太子微微动容：“说得有道理！” “所以太子不应把其他的皇子当成对手，把自己与他们拉到同一个起跑线上，这其实是自降身份。这就落入了别人的节奏，跟着别人跑了。您要记得您已经在他们前面，需要追赶的是他们，他们要跟着您的节奏才是。” 太子眉头微皱：“你今天说了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整顿专卖商人一事，需要适可而止了。” “我既然得了这个机会，此时正当穷追猛打，为何要收手，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这里面有三个方面的原因：其一，如刚才所说，太子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可能会犯错，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岂不是白白丢掉了大好的局面？其二，日后专卖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但水至清则无鱼，如果太子把这一块儿理得太清，自己也就没有了腾挪空间；其三，穷寇莫追，追急了对方会咬人，二皇子还远没到没有还手之力的境地，到时两败俱伤，岂不是让他人坐收渔人之利？” “如果我停了，父皇那边如何交代？” “现在做的事，治标不治本，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就可以了，关键的是要完善制度，确定立法，有了规矩，依规做事，这才是长治久安之策。现在如果继续下去，将会掀起整个行业的风波，最后影响的，其实是国家的稳定、税收的缺失。” 太子又想了一下：“即便父皇能够接受这样的说法，二皇子那边，将来如果有反复，该如何应对？” “虽然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无法改口，但是，已经确立了专卖制度改革还是要推进的。如果二皇子不守承诺，新的洗牌，他损失会更大。更何况，东方白承诺过，只要我们这边停手，他就会劝二皇子同步停下……” “东方白？他现在在二弟那边？你和他有联系？” “他主动找过我！” “这个东方白是个人才，早年被父皇弃用，没想到被二弟得了去。这个人思谋深远，而且是个有公心之人……你都想好了？” “为太子着想，怎敢不殚精竭虑！” “你们打算何时停手？” “我跟他讲在春节以后，在此之前，请太子下令，已经办下的案子，不要拖，尽快办完，办成铁案。” “嗯，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最有利于我们的事情！然后立刻停手，不给对方任何口实……” “太子英明！” 太子看了一眼萧七发：“你很好！有时间多过来我宫中坐坐。” “太子如有需要，七发随传随到！” 第一百零九章 心狠 距离元旦只有七天的时间。 午宋地方官员的假期是比较长且舒适的。从腊月二十这天，地方官员手里的活儿就“封印”，开始早早的放假回家。 但是对于在京城的朝廷官员，初一当天是不能休假、不能请假的，除夕夜当天守岁后，初一要立即赶回宫里参加“正旦大朝会”，也就是配合皇帝摆年宴，过大年。 午宋的元旦包括忙年、过年、闹年三个阶段，而且元宵节也是“年”的一个小尾巴。除元旦放七天的假期之外，元宵节也作为一个重要传统节日，另外再放七天假，两个假期常常一起过，就是接近半个月。 所以，除了初一，京官的假期满满，也是一年中相对闲适的日子。 忙了一年的家人，可以在一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与家人朋友喝酒、看戏、下棋，对了，现在又增加了一项，可以一起打乒乓球！ 但是，今年却有些特殊，不论是三司、户部还是刑部，今年都取消了年前的假期，专卖商人的案子，上面都发了话，就是忙到大年三十，也必须全部审完。 前面已经结了的案子，卷宗齐全，犯人全部已经签字画押，收入牢中。有些交代出其他的案子，若是从前，必定会一并处理，但此次，一律另案对待。 参与案件侦办审理的官员，虽然辛苦，却都极为兴奋。因为案子从来没办得这么爽过，可谓是流程清晰、证据确凿、速度飞快。 更重要的是，这些大商人，以前涉及案子的，官员当中，上级、同僚说情的、拖延办案的比比皆是，这次竟然完全没有。 办案的这些人，虽说很多都被官场习气污染了，但当初可都是怀着一腔的热忱进来的，想为国为民出力的。大家心底对那些个为富不仁的商人，心里都有一股子气。这次，就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而且，审下来，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并不存在屈打成招、栽赃陷害之说。 所以，虽说辛苦，又少了假期，这从上到下，却出奇的一致，太子心中也是感慨，都说官场积习已久，若是事情都像现在这般，不知会是怎样一个清明的朝廷！可见，只是方法没找对，人心没有齐啊！ 见大家差事办得好，太子几次夜里，都让厨房给大家加餐，甚至亲自去慰问，得了太子的赞赏，这让官员更加卖力。 到腊月二十七，所有的案子，竟然奇迹般的全部办完了！ 太子高兴，下令所有官员放假，参与办案的官员都得了赏。 可是，二十七放的假，腊月二十八就出事了。几个在押的商人，在狱中暴毙！人死了。 太子大怒，令人严查，结果，出奇的顺利，结论是一个厨子在牢饭里下了毒。厨子招了以后，当天晚上，竟然在狱中上吊死了！ 听到消息，萧七发明白，这都是东方白做的，这个白须白发，看起来清逸脱俗的老人，下手竟然如此之狠。 同时，萧七发也是暗暗心惊，吩咐家中餐饮，也加入了验毒的环节。 …… 腊月二十九，萧七发人在屋内，忽听咚的一声，房门上被钉了一支飞刀。徐虎值夜，飞身上去，没追上，怕人声东击西，他也没敢离开萧府去追。 萧七发把飞刀取下来，上面绑着一块布，写了一个地址。萧七发明白，这是东方白给的信息。 萧七发没有让萧大合、徐龙、徐虎去盯着，他把这个事儿，交给了卫辰。 卫辰有些意外，但很快，脸上露出喜色。卫辰这种人，有事情做，就兴奋激动，就是闲不住的人。 萧七发跟他说，不要动这些人，盯住就好，不要卫辰自己亲自去。让卫辰找人，做具体的安排，所有进过这个屋子的人，从这个屋子里出来的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特征，要一一记录。 …… 东方白那里，把那些有反心的、动摇的商人都毒死了，才向二皇子作了汇报。 “二皇子，车已经丢了！我会过萧七发，元旦一过，太子那边就会罢手。” “难道就这样算了？” “二皇子，我们不动，有些人就会坐不住。他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到时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心也就没那么齐了。人啊，都是这样的！” “你是说，如果我们现在示弱，太子和四弟会起内讧？” “他们都称不上内讧，因为他们就没有联合过，四皇子势力不弱，又有郑贵妃帮着，怎么可能会甘心屈居太子之下？应该只是因为萧七发居中协调，此次才会如此默契！一旦共同的敌人没了，以郑贵妃和四皇子的性子，怎么能耐得住？二皇子，这是场长跑，就算是现在替代了太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仍然还没有完。” “先生见了此子，有何看法？” “说来惭愧，他在我面前，故意收敛了锋芒，我竟然看不透他！” “先生竟然说看不透他？” “此次见面确实如此。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我几次语言相激，他竟然能忍得住，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就凭这份心性，此子就不同凡响！” “他在锦城时，伏虎给了我一封言说，此子若不能为已所用，必先杀之！” “所以，二皇子才让他们动的手？” “是的！” “伏虎对二皇子的忠诚自是没得说，他这样讲有他的考虑，可能是看到萧七发的才能，担心被别人所用！” “但是，二皇子对所有的人和事要通盘去考虑。萧七发这个人，本来并没有想针对二皇子，我们没有必要与他为敌，把他推向对手。更何况，几次针对他，都遇到挫折，说明此子的运势仍旺，此时逆势去做，完全没有必要。” “东方先生这么肯定，他不会继续针对于我？” “我们这次谈得很清楚，他要的，无非就是安全的保证，他没有想与我们死磕的想法。对其他皇子来说，他同样是个不确定的因素，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人把他推到我们这边来，到时他会成为我们的助力也说不定。” 第一百一十章 发现端倪 卫辰接了萧七发的任务。 找了两个人过来，这两个人，之前在卫辰手下当过兵，在军队里是做探子的，做事仔细又有经验，后来离开了军队，但一直和卫辰保持着联系。 之前卫辰就想着，如果自己去了萧七发那里，就把这两个人带上，现在事情有了，就把他们俩叫了过来，两人一个叫魏三、一个叫赵铁。 快要过年了，两人以为卫辰找他们喝酒，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卫辰备了几个小菜，在等着他们。 魏三爱酒，一见这架势，嬉笑着说道：“卫大哥，有酒喝呀？” 卫辰说他：“那点儿出息，见着酒就走不开路。” 赵铁给卫辰施了个礼，礼物放下：“卫大哥，也好一阵儿没见了，昨天还想着年前聚聚，今儿魏三儿就说您喊我们过来。” “你们最近还好吧？” 赵铁说：“我您还不知道？魏三儿脑子活，我就是个出苦力的，离开军队，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了！” “你那儿毕竟踏踏实实，我今年这生意赔了，这年都不知道怎么过。卫大哥，你说我们原来在军队里如鱼得水，怎么现在都混成这样！” 他们两个已经知道卫辰从军队里退出来。 “我跟你们兄弟俩也不藏着掖着。我现在接了个事儿，萧家的少东家，让我给他建个卫队，你们来不来帮我？” 两人一听来了精神：“卫大哥如果干，我们肯定跟着。这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需要卫队？” “他们家是从商的，他想开个票号，大概就是给人存放银子的地方，类似朝廷的金库吧。这个事儿下来再说……原来密字营的兄弟，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魏三儿说：“不怎么联系了，都混的不好。” “你小子就是太现实，见人混的不好，就不来往了是吧？” 魏三儿嘿嘿一笑：“倒也不是，我要是混的好，接济一下也没什么。这不是咱也混得不咋地，一帮穷哥们儿，在一起厮混个啥？” 赵铁说：“密字营在汴安城，除了我俩，还有七个人，我能联系上三五个。” 卫辰对李铁说：“找一找他们，现在混的好的，生活比较稳定的就算了。那些有困难的，想跟着一起干的就把他们招过来，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营生。萧公子人不错，我觉得是个值得跟随的人。” “行了，有卫大哥这句话，兄弟那边我去召集。” “这个事儿要抓紧办，你们既然答应了帮我。有个事儿，你在就需要你们去做。” “卫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儿，卫大哥让帮忙也肯定是要做的。” 卫辰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我的身体现在做这些事儿不方便。找几个兄弟，把这个地址盯紧了。都有什么人到过这个地方，有什么人出来，这些出来的人都跟什么人接触，给看仔细了。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如果去萧府，你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给萧府报个信儿。” 魏三问：“卫大哥，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危险？如果被对方发现了，怎么办？” “千万小心，除非他们去闯萧府，否则不要泄露行踪，只跟着就好，千万不要跟对方动手，对方有可能有高手。只要把关键的人盯住，把信息传给我就好。” 赵铁回答；“明白了，卫大哥。” 卫辰对他们说道：“这个事儿赵铁你负责，那边有你盯着，魏三儿负责给我传信，清楚了吗？” “卫大哥放心。”两人一同说道。 “来，喝酒。”安排完了事情，卫辰举起酒杯：“兄弟又可以一起做事了！”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军营里一般。 过了两日，卫辰去找萧七发。 “萧公子，你给的地址我已经派人盯了两天，屋里有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几乎没什么人过去她那里。出去买菜的时候她会把门锁上，买的菜量都很小，以这些信息看，应该只有她一人住在那里。这个女人不寻常，应该是个练家子，我原来密字营的兄弟，盯人都是极有经验的，可都差点儿被她发现了！对了，她的口音有些怪，兄弟们说应该是益州附近的口音。” “只有一人，益州口音？”萧七发有些意外。 “另外，昨天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去过她那里，出来以后，兄弟们一路跟着，最后发现她回到了绮涟居酒楼！” 萧七发心中一动，问道：“绮涟居？确定吗？” “是的，那个女子回到绮涟居，跟着的兄弟问了绮涟居里面的小厮，说是绮涟居里来的新人，叫小渔，是个歌女，不陪夜。” 萧七发听了以后，对这批人做事相当满意，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该要的信息都十分清楚。 萧七发想了一下，东方白给的是杀手的地址，那么要么是联络的地点，要么就是他们的据点。按卫辰反馈的消息，据点很有可能不是。联络点的话，具体执行的人就不住在那儿…… 这个东方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了消息，又语焉不详，还不能直接找到，这是考验我吗?这个老狐狸！怎么又跟绮涟居扯上了关系？两个女人、益州口音、小渔…… “你的兄弟再见到那个女人，能认出来吗？” “没问题的萧公子，这密字号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当初在军队里，就是负责侦查、跟踪、暗杀这些事儿！见过的人，肯定认得出来。” “好，卫辰，这件事做得好。让兄弟们给盯紧了，那个地址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像这次一样，如果再有人过去，一定把人盯住了，大过年的，一会儿我让管家给你些银子，别亏待了兄弟们！” “我代兄弟们谢过萧公子！” 虽然只有不多的几次接触，萧七发对卫辰这个人还是很满意。人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是顶尖的高手，另一种能把高手团结在自己身边，两种优点都有的，不是说没有，但实在凤毛麟角，这种人肯定也不甘人下，很难驾驭。很显然，卫辰是一个能团结人的人，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人，把事情办得这么好，这说明有人愿意跟着他！这，同时也是对这个人的能力和人品的一种背书。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见玉为 再有两日就到年三十了。 汴安城里的人都开始准备过元旦，平常人家，自是杀猪宰羊准备年货。而酒楼戏院里，更是生意红火。 到了年三十，个个都要回家去过，前面这些天，该玩的该乐的，年底手中又都有钱了，那自是要尽欢。 人闲下来了，平时没时间聚会的朋友，没机会走动的亲戚，这时都要走动走动，酒楼就是这样的好去处。平时吃不到的、想玩没钱的、难得一见的，这里应有尽有，只要你掏得起银子。 那些常来此消遣的自是不必说。有些人，辛苦一年，过的也就是这几天，一年攒下的银子，几天就在这儿花得差不多了。 虽说如此，日后想起来，还是觉得值，盼着下一个年，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直到自己老了，干不动了，才惊觉，这一辈子，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 萧七发自从知道要杀自己的人在绮涟居，这心里就不怎么平静。按说，年前应该去梅娘那里坐坐，梅娘会盼着，自己也很想去。可是，这绮涟居去了，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若是对方摸到自己的规律，一帮杀手在那儿等着，类似在锦城的危险，怕是要再经历一次。 可萧七发仔细一分析，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些杀手如果藏在绮涟居，以卢凌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如果一群杀手藏在绮涟居，而她卢当家的不知道，那她也不必在这行混了。而且，那日卫辰说得明白，那个女子是新进绮涟居的。 而且，几方面的信息，让萧七发有个猜测，他需要去证实一下。不然，这个年，怕是都过不好了。 主意打定，萧七发在中午就来到了绮涟居。 梅娘才起不久，听说萧七发来了，也是有些惊讶，这也太早了，这么早就过来，不太符合萧七发一直以来的规律。 她让明儿快点儿帮她梳洗打扮。明儿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姑娘，上次气氛都到那个份儿上了，萧公子竟然还走了，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别胡说，萧公子……哪里是一般那些富家子弟可比的？” “姑娘，明儿只是这么一说，明儿知道姑娘对萧公子的一片心思。可是他年纪那么小，就算是对姑娘倾心，怕也没办法娶姑娘过门儿，如果去萧府做个妾，岂不是委屈了姑娘？那么多豪商大贾想娶姑娘为妻，那可都是正房！” “明儿，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懂，富豪之家又怎样？正妻又怎样？娶回去又被休了的，也不是见了一个两个？我们啊，若是命好，能找到个情投意合的、人又善良，帮着赎个身，还在乎什么名分？” “话可不是这么说，给人家做妾，又不知道他家中正房将来是什么性子，若是碰上个刁蛮任性的，那苦可有得受呢！或者姑娘就把话给挑明了，若是萧公子没这想法，姑娘就别在他身上多耽误工夫！” “你这小丫头，懂个什么？我对萧公子，从没想过这些心思。他才华过人，人又善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想着他能多来我这里坐坐，和他说说话，也就满足了。你那些个话，说出去了，若是他没有准备，到时两边都尴尬，若是他就此不来了，我……我怕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姑娘，你不乘着自己年华正好，找个好人家，待机会过了，怕是不那么容易再找了。你看咱这儿那些上了年纪的姐姐，过得什么样子？明儿跟了你几年，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两人说话间，有人敲门。 来的人是绮涟居新来的歌女小渔。小渔来了不久，可不知为什么，与梅娘两人竟然脾气极为相投，没多久就混得熟了。小渔有事儿没事儿就跟来梅娘这里，姐姐长姐姐短的，梅娘对她很是喜爱。 尤其，梅娘听了小渔唱的曲子，更是惊喜，这么小的年纪，对词曲的理解极为到位。声音优美，舞台上更是经常有些神来之笔，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能轻松的应对，就连卢凌都一个劲儿地称赞。 “妹妹，今天怕是不能陪你了，萧公子来了，我得去陪一下。” “萧公子？是姐姐一直说的萧公子……明儿，是那个萧公子吗？”见梅娘不回话，小渔干脆直接问明儿。 “你看姑娘这么急，自然是那个萧公子！” “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去看看这个萧公子，看看姐姐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你这丫头，跟着明儿都学坏了！你在房中等着吧，我一会儿让萧公子点你去唱……” “好，那我回去等着姐姐的消息！”小渔满面春风地说。 梅娘带着明儿，来到萧七发所在的包间。萧七发要了四个菜，已经在那儿自斟自饮了。 梅娘上前，帮萧七发把酒填满：“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萧七发说道：“过两天就年三十了，怕到时有事过不来，提前过来看看你。” “公子有心了，哪用这般麻烦，你年底忙，打发个人过来告诉一声也就是了。就算是公子不说……我也不会怪你的。” “真的？” 梅娘当他认真，轻声说道：“……自然是真的！” 萧七发乐了：“若天下的女子都似梅娘这般该多好！我想，若是这普天下的男子都娶一位如梅娘这样贤淑的女人为妻，也不用圣人教化，天下正心，人人幸福……” 梅娘掩着嘴乐道：“公子去了趟益州，回来这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样，总会说些让人开心的话！” 这时，有人端了粥上来。 萧七发说道：“先喝粥吧，你怕是也刚刚起床，早饭都没吃，再陪我喝酒，怕是这胃又不好了。” 梅娘心中一甜：“若是天下的女子，都能嫁一位像公子一样体贴的夫婿，就人人心安，天下太平了！” 萧七发说道：“我知道梅娘这是在夸我，不过，人不是都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吗？听梅娘的话，在我这儿好像是倒过来了……” 梅娘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 “公子，我们绮涟居来了位新歌女，唱功极好，你要不要听听看？” “算了，哪里有人唱得比梅娘还好的？” “公子让我喝粥，我自然要好好喝，不然不是浪费了公子的一片心意？而且，小渔妹妹着实唱得不错，甚至某些方面比我都好，你相信我！” “小渔？” “是的，她叫小渔，人长得漂亮，歌也唱得好！” “好，那我听你的！”萧七发本想和梅娘聊一会儿再向她打听小渔的情况，没想到梅娘竟然主动介绍小渔过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子可好 雅间的门打开，小渔走了进来。 萧七发抬眼看去，那是一张精致而陌生的脸，他心中略有些失落，他本是想着，小渔应该就是玉为。萧七发叹了口气，把眼光转向梅娘。 那一抹失落的神色，被小渔看在眼里，可她的眼神竟然有些许兴奋。 梅娘看向萧七发：“怎么样？我这个妹妹漂亮吧？” 萧七发柔声说道：“梅娘说漂亮，那自是差不了的。” 梅娘说道：“是吧？我的眼光一向不差的，她的曲子唱得更好。” 小渔问：“萧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萧七发听了她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又看了她一眼，这张脸确实没见过。 梅娘说：“小渔，你唱那首少年游吧，我觉得你唱得极好！” 萧七发说道：“难得梅娘如此推崇，我倒是要听听，是不是如梅娘所夸的一样……” 小渔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音乐声响起，小渔轻启歌喉：“世间尤物意中人……” 萧七发一听这歌声，心头巨震……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玉为的歌声，他没听错，一定是的，他抬起头，看着那脸形，再看那身材，看那腰身，越看越是熟悉，一丝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梅娘看着他的表情：“萧公子，怎么了？” “嗯……小渔唱得不错！” 梅娘紧接着问：“比起你在锦城听玉为姑娘所唱的如何？” 萧七发刚喝了口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一下子呛到了，猛地咳嗽了起来。 小渔听到梅娘说玉为的名字，歌声也是一顿，虽然很快接上，但梅娘是什么人？这样的失误她自然听到耳中。她站起身，一边帮萧七发轻拍后背，一边狐疑地看向小渔，心说这丫头是怎么了，之前可从没出过这种失误。 萧七发终于平复下来，问梅娘：“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梅娘说：“看你激动的。自从你信中提到她，我就一直在想，这玉为姑娘唱起歌来会是什么样子。那日听了小渔的歌声，我就想着让你听听，看她们到底是谁的更胜一筹？若是玉为的歌声比小渔的还要好听，那就比我还要高明了。更何况，那日我们谈到她，我就说过，她一定是心中有公子的，是个善良的女子，我虽没有见过她，却也觉得她就似我的妹妹一般！” 小渔这时已经唱完，不知怎么的，一对眼睛泛着泪光。萧七发看了一眼小渔，小渔的眼睛躲开了。 “两人的唱法各有千秋，倒是分不出个强弱来，各有特色吧！小渔也是唱得很好了……” 小渔屈身微福：“谢公子称赞！” 萧七发突然问小渔：“小渔姑娘是哪里人？” “回公子，小渔是益州人！” 梅娘说道：“小渔虽然是益州人，可是你听她唱起来，可没什么益州的口音。” 萧七发笑道：“这小渔又是你的好妹妹了？你这妹妹也多了些。” 梅娘说：“公子，我在酒楼的这些年啊，有个感悟。” 萧七发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人和人之间啊，能彼此吸引，其实就是一种……味道，不是气味，是味道。像我这种人，只会被一种味道吸引，若是味道对了，隔着多远都能闻得到……只要见了，都不用说话，就知道这味道对了……” 萧七发点点头：“是这么个意思，梅娘这个感悟很是透彻！” 萧七发这不是恭维，这是他的心里话，梅娘这是心的感觉，想不到她识人辨人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小渔也是听得入神：“姐姐说得真好！” 梅娘被他们两个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自己的一点儿体悟，上不得台面，你们就不必笑我了。” 萧七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小渔：“小渔姑娘在这汴安城中可有亲人？” 小渔很自然地答道：“有一个姐姐。” “是至亲之人？” “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如果这唯一的亲人有个闪失，小渔会不会很伤心？” 小渔抬起头看着萧七发，目光闪烁：“当然会，伤心欲绝。” 梅娘听着这番对话有些不对，但萧七发没解释，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公子，我房中还有一些事，让小渔陪陪你，我去去就回。” 这就是萧七发最喜欢梅娘的一点，她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不该说的不说，该做的就一定会做，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萧七发点点头，梅娘出了雅间，把乐师也叫了出去，再把门带上。 …… 萧七发看着小渔：“既然已经改了相貌，以你的能力，不想让我看出来，并非难事，为什么声音毫不遮掩？” 小渔没有回答萧七发的问题，反问道：“公子可好？” 萧七发苦笑：“还没死，应该算好的！” “公子可记恨我？” “之前确实会有一些，但梅娘给我分析之后，我明白了，你应该是迫于无奈。而且，若不是你尽最大的努力帮我，还打翻了最后那盏灯，当日，我怕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那间屋子了。” “谢公子体恤……梅姐姐也当真是心地善良！” “你自已主动露出行迹，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 “请公子救救我的姐姐！” “你姐姐要杀我。” “她也是被逼的。” “那你想让我如何帮她？” 小渔走出去打开门，四下看了看，又关上门：“公子，父母去世后，姐姐为了我，委身于一个杀手组织。这次被派的任务，是要听一个叫司徒方的人的安排，是这个司徒方想杀你，姐姐只是服从命令。” “所以……” 小渔的声音有些颤：“如果这个司徒方死了，姐姐就不用听他的命令了，对吗？” 萧七发看了看她：“这只是你个人的意思，你姐姐并不知道吧？” 小渔低下头：“姐姐确实不知情。” 萧七发叹了口气：“傻姑娘，你这是一厢情愿，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姐姐知道了，怕是也不会听你的，她还是会执行组织交给她的任务！就算是司徒方死了，她也还是会完成任务，不然她回去组织没办法交代。除非，她愿意脱离这个杀手组织！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脱离这个组织吗？或者说，她敢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摆他一道 萧七发不是不愿意相信小渔，或者说是玉为。 只是，萧七发两世为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以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好心去考虑问题。比如玉为的姐姐，那个叫玉姐的女人，这么多年在杀手组织，除非她为了自己的妹妹愿意改变，否则，多年形成的认知惯性，会让她对组织极度忠诚。 而且，就算是玉姐想改变，每个杀手组织都有自己控制杀手的办法和惩戒叛徒的手段，这些会让她产生恐惧，而不敢脱离。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不但自己帮不了她们，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必须确认，这是玉为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还是玉姐发自内心的想这么做。前提是，他愿意冒这种风险。 见小鱼沉默不语，萧七发问他：“你被派来这里，是为了帮他们找机会，然后他们再安排一次杀局吗？” “是的，公子，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我不做，他们会对姐姐不利。” “你能主动暴露自己的形迹，我已经相信你了。只是你害怕他们对你姐姐不利。就要听他们的话，你姐姐害怕他们对你不利，也要听他们的话……最后怕是你姐妹二人，都被人挟制利用。” “公子，我在汴安，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能够相信的人也只有你，而你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帮到我们，救救我姐姐吧，救救我们姐妹二人。” “跟我说说你姐姐的杀手组织！” “姐姐说他们这个组织叫‘御色’，组织当中多是女杀手做前站，安排好一切事务，再由男杀手出手杀人。” “可是上一次，我听那些男杀手的口气，好像都是听你姐姐的。” “姐姐是那些女杀手当中，比较少的武功和姿色都很高的女人，在他们组织当中能排入前三！” “怪不得。除了你自己，你可还知道他们派了什么人到绮涟居来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姐姐也不知道。因为这次的任务与以往很不一样，都是由司徒方统一安排和指挥。他还派了哪些人，我姐姐并不知情。上次的事情之后，司徒方对我们也有所怀疑，他应该还派了其他人……” “好，我知道了。我的情况你可以如实汇报，我年前应该不会再来绮涟居了。” “公子多保重！” “你也保重！对了，元旦期间，他们可有什么任务安排给你？” “没有，我还想着今年可以跟姐姐一起过一个元旦！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萧七发点点头：“你把乐师叫进来，再给我唱首曲子吧，不要让其他人有所怀疑。” 小渔转身出去，很快，把乐师叫了进来。 听到乐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梅娘也返回来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陪着萧七发吃饭。 吃了中午饭，萧七发没有耽搁，很快就返回了萧府。 …… 小渔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萧七发也有一些拿不准，这是他们故意的？是想再设一个圈套，还是真如小渔自己所说的样子。 他相信梅娘之前的分析，他也愿意相信玉为，但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了新的变化，他不好判断。有人会利用玉为的单纯也说不定，猜测人心实在是一件很费头脑的事情，萧七发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所以小渔的话要相信，但又不可以全信。关于司徒方的消息，倒是很有一些价值的。 第二天，卫辰在来萧府的时候，萧七发把相关的事情跟他讲了。 卫辰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司徒方我听说过，他之前在锦卫任职，是一个狠人。就连我军队上的将领，也有一些被他亲手处理过。这人做事，不计后果，也没有什么同情心，被他盯上，全家老小一个都跑不了。后来因为一桩案子，引起众怒，被一些官员联名弹劾，后来就销声匿迹。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到了二皇子的麾下。” 萧七发说：“原来是在锦卫任过职，我说这路子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卫辰说：“这个人野心很大，可能是看自己在锦卫没有办法出头，就想着另辟蹊径。只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做事的方式，已经定型了，很难改得了。” “你让兄弟们盯紧了，如果发现司徒方，一定要小心。既然他之前在锦卫，反侦查能力肯定是极强。哪怕跟丢了，也不要让他发现，你一定要嘱咐兄弟们。” 卫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是公子的一只奇兵，现在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萧七发拍了拍他的肩膀。“知我者，卫辰也。” 顿了一下，萧七发又问：“我的对手这么强，你怕不怕？” 卫辰嘿嘿一笑：“怕，当然怕，毕竟那可是代表着皇权的皇室子弟，我心里可是有阴影的。可我们这些当兵的，在军队的时候，想的就是怎么保土安民，何曾想过自身安危？我们这些人，习惯了，都是靠目标撑着的！” 萧七发又问：“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卫辰沉默了一下：“公子可否知道，当初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是什么最终打动了我？” “说来听听！” “战场上拼命，有的时候是相信，自己拼了，家人们能过得好。有的时候是因为长官好，有的时候是因为兄弟情深，有的时候是因为敌人太残暴……结果打了一辈子仗，发现那些曾经跟着自己的兄弟们现在都过得不好，家人当然也没过得怎么好……公子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能帮我那些苦哈哈的兄弟们做点事儿，给他们找一个出路，让他们活得好一点儿，有尊严一点儿！” 萧七发见他眼中有些晶莹：“放心，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大家认真做事，我绝不亏待兄弟们。如果有人伤了死了，我一定会厚待他们的家人。” “公子请记得今天的话，你若践诺，我卫辰，刀架脖子，眉头也不会皱一皱！” “去，干什么说得那么悲壮，我们要开心的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更有尊严不是吗？我让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拼命的！” 萧七发不喜欢这种悲壮的感觉，做事儿，不必如此，得轻松点儿。他对卫辰说：“我能感觉到，这东方白与司徒方思路很不一样，杀手是司徒方请的，东方白却把杀手的信息告诉了我们，我们得利用这一点，摆司徒方一道。最好，让他们两个掐起来才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的计划 二皇子府。 “什么？不杀了？二皇子，不可啊，您还记得伏虎的话吗？此人如果不杀，恐怕将来会是大患！” “好啦，此事既然已经决定，你就不要再说了！东方白与他们谈的，太子那边已经答应，过了春草会把整顿专卖商人的事情停下来。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萧七发，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 司徒方眼睛一转：“二皇子，他们这一停下来，自然也要给皇上一个说法。有了这个说法，并且皇上认同了，才可能停下来，不是吗？” “确实如此！” “如果停下来，他们就没办法再在这件事情上重启，否则，皇上那边可就说不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 “这一次，我们损失这么大，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放过他？萧七发……必须死！” “可如果萧七发死了，我和太子，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那岂不是让别人渔翁得利？” “二皇子，就算我们做了，太子会为了他选择和你拼命？我表示怀疑。而且，我是杀手出身，杀手要杀人，是不能想太多的，我只会问一个问题，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该杀？至于说杀了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那是杀完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不然，这个人我就永远没办法杀了。现在，我同样也问二皇子这个问题，这个萧七发，是不是该死？” “他……确实该死……你的意思是，我们假意答应他们不杀萧七发，但做好准备。等他们停了手，我们立刻动手，这个时候，他们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既无法对我父皇说，也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再针对我，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二皇子英明，属下就是这个意思！” 二皇子有些犹豫：“可是，我们每次针对萧七发，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这次……” “请二皇子放心，这次必定一击而中，他跑不掉的！” “东方先生那里……怕是会很不高兴！” “二皇子，东方白也毕竟是您的下属，发发脾气是有可能的，可又能如何呢？二皇子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哼，你是想让东方先生也吃个哑巴亏？” “属下不敢，只是为二皇子着想而已。” …… 东方白此时也在跟人喝酒。 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 “先生觉得，萧七发杀得了司徒方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司徒方要是想杀萧七发怕是也很困难！而且我跟二皇子定好的策略，是不动萧七发。沐白呀，你是没见过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虽然他在我面前怕露出破绽，基本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和话语，但是他能搞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是个歪才？” “不歪，不但不歪，还很正！” “他？很正？” “我就是怕二皇子做的太多，把他心里的那股邪劲儿勾出来。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手，我们已经很难对付了，若是他再来点儿邪的，到时候不知如何收场！” 年轻人很意外地看了一眼东方白：“先生很少对人做出这么高的评价！” “他值得这个评价，甚至我觉得，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认识认识他！在他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有趣，实在有趣！” “我听说他还很有才华？” “我看过他写的几首词，若说是绝世才华，我倒也没看出来。可是，他每一次的作品，都极适合当时那个场景，可以说是在那个场景下的绝佳之作！这就厉害了，如果说他是一个如我这般的老头子，我也能够理解，毕竟阅历在那儿。可是配上那张娃娃脸，实在让人又妒又恨。至少我得承认，我在他那个年纪，远远不如他！” “先生这两段话很是矛盾。前面说他外表沉静，内心却有激情；后面又说他外表稚嫩，阅历似乎又很丰富……” “所以，我才说他有趣，十分的有趣，好多年，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 萧七发那里，还在想着怎么坑司徒方。他昨夜睡觉的时候，梦到了一个点子，醒来以后，他自我感觉这个点子很是绝妙。只是大过年的，有点儿不太吉利。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着想着嘴角就向上翘。他想象着司徒方被坑了以后的表情，自己就忍不住想乐。被二皇子烦扰了这么久，若是这次能做成了，嘿嘿…… 萧七发之所以能在梦里梦到这么个点子，倒是一部分受了玉为的启发。玉为给他出了个难题，要救她和她的姐姐。想救，无非两种方式，一种是玉姐完成了任务，可她如果完成了任务，萧七发自己不就死翘翘了？ 另外一种方式，就是萧七发把司徒方杀了，没人付款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可前提是，司徒方没付款，以二皇子财大气粗的做派，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玉为又没办法说服她的姐姐，萧七发总不能跑过去和玉姐开诚布公的见个面，亲自去做她的思想工作。万一失败了，那可是排名前三的杀手，自己还没给老萧家留后呢，可不能死在她手里。 所以，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杀手的任务完成了，自己却还没死。之前他觉得这不可能，可是这次见到了小渔，他就觉得自己之前太没有想象力了。 所以，只要让玉姐认为她已经杀了萧七发，高高兴兴地回去交了任务。到时，府上再把戏做足了，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萧七发真的死了。 今后，自己换个身价，换个容貌，再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此以后，没有二皇子捣乱，不再有原来的烦心事儿，放开手脚，心情愉快，没有人会再想着去杀一个死人。而自己乐得逍遥，可以继续愉快地去做自己的富二代了。 简直不要太完美！ 至于司徒方和东方白，让他们自己去咬吧，想借我的手杀人！哼，当我白过了前世，白穿越了是吗？ 萧七发越想越得意。 等新皇登基大事已定，到时候，自己突然出现在两个糟老头子面前，当然，如果他们那时还没死的话。我就吓死他们，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共谋 年二十九，萧七发又出现在绮涟居，他先去梅娘的房中找了梅娘。 “梅娘，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公子若是想说，自然就会说，若是不想说，我为什么要勉强呢？” “你越是这般通情达理，我越是不好不告诉你。” 梅娘甜甜一笑。 萧七发正色道：“可是，这次我真不能告诉你，而且，关于小渔，你也不要打听任何事。我说的是任何事，答应我，梅娘，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险！” 梅娘由惊讶而恢复平静，然后，心里有些甜丝丝的。 “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一定做到。不过，公子也要记得，如果有什么是梅娘可以做的，你也一定要告诉我！为了公子，我并不怕什么危险！” 萧七发很感动地点了点头。 萧七发从梅娘的屋子里出来，去了雅间，叫小渔来唱曲儿。小渔进来，他又吩咐乐师出去。 “我今天想听小渔姑娘轻唱！”萧七发说着，脸上还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乐师识趣地退了出去。 两人看似随意地说了几句话，萧七发用嘴努了努，示意小渔去看看门口。 小渔会意，嘴里一边轻哼着调儿，一边走到门边，开了门，看四下无人，才又退了回来。 “公子不是说年前不来了？” “本是不来了，可是，我想到了办法，正好你假期和你姐姐在一起，你们也商量一下！” 小渔眼睛一亮：“你想到办法了？” “想到了！” “什么办法？” “让你姐姐完成任务。” “什么？不行。” 小渔想了想又说：“公子，你相信我，我若是想害你，何必这般麻烦？”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这么做风险还是有的！” “可是让姐姐的任务完成？姐姐的任务，是要杀你呀！” “我是这样想的，让你姐姐假杀，我假死。” “假杀……假死！” 小渔一下子明白了，眼睛里泛起泪光。她看着面前的萧七发，这个男人为了她，竟然愿意去假死！假死，就意味着他不能再以之前的身份出现，放弃之前所有的声名……而他现在有多么出名，她是知道的。自己有何德何能？上次，他差点儿因为自己被杀了！这次，自己也只是于心不忍，想试试看有没有办法…… “公子……谢谢你。” “玉为，你先别谢我，我相信你，却不能完全相信你的姐姐。这件事，她是关键，如果到时候，她真的下手，那我可就真的死了！所以，我要你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可以为了你，按我要求的去做！” 小渔这下明白了，这是一场戏，如果萧七发按约定去做了，玉姐却真的捅了他一刀，那么所有的安排，就是萧七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把自己埋了。 可是，姐姐那边，能不能行，她没有把握，从小到大，都是她听姐姐的，但是，她必须要劝到姐姐。这样，萧七发做些牺牲，姐姐也不用死了，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办法了，自己最关心的两个人都不用真的死去。 “公子，姐姐那边，我会尽力去劝她。可是，你如此帮我，我也不能骗你，我不一定能说服我姐姐，我……” 萧七发也沉默了，是啊，就是自己，想法有可能也会改变，更何况玉姐只是她的姐姐！ 小渔又说：“可是，我会告诉姐姐，如果她不按你说的去做，你死之时，便也是我死之日！” 她说话的时候的脸上透着一丝决绝！ 萧七发点头：“我信你！可是，如果我们都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沉思了片刻：“要不这样，这件事，由你来做……” 小渔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我来做？” “嗯，你来做……你来做的话，一来，我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不必担心有其他的风险；二来，整件事情，你姐姐都没参与，在她的组织那里，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可是连他们都杀不了你，我一个弱女子却杀了你，谁会信呢？” “这是个问题……如果……你在床上杀了我，这事儿就合理了。” “床，床上？”小渔明白了萧七发的意思。 虽然隔着易容之物，她的脸仍然火一样的烫了起来。 萧七发说：“我知道，这对你有些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 小渔回答得很干脆：“公子为救我姐妹二人的性命，甘愿做这么多的事情，我还如何能说不公平的？公子，我愿意。” “既然如此，此事我们好好筹划，你过元旦的时候，也可以跟你姐姐说一下，不要告诉她实情，就说你会找机会亲自动手，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样就更真一些！” 停了一下，萧七发说：“我有很多朋友，我假死之后，一段时间怕是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他们都待我不错，有可能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姐姐……你到时处境怕是会比较难！” “再难，也不会比现在还难！公子，你都可以做这么多，目前来看，你说的方法，已经是最可行的了，只要你和姐姐都没事，我不怕。” 看她如此坚定，萧七发点点头，没再多做停留，他出了雅间，直接回去萧府。 既然决定要假死，这个年就要好好过。本来，他想着应该和萧得意商量一下，可是，元旦期间，还是算了。让老爹安生的过个年吧，这些年，因为钱月英的关系，每年的元旦都过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今年一家人可以和和美美地一起过个年，别让自己再给搅了。 其实，萧七发自己觉得奇怪，他和玉为，只是邂逅，说不上有多好的关系，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帮他？假死以后，要安排很多事情，不然很容易穿帮。而且，自己的那些朋友，会有好一阵儿不能相认，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之前的出发点，主要是考虑到，自己在几个皇子之中，这么尴尬的处境，如果自己假死，就可以完全摆脱掉这么被动的局面，以全新的形象和身份帮助父亲。 但这个好处，好像并不是那么充分。自己完全可以用现在的身份去处理这些事情，也不过是有些困难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在台上看她的倩影就有感觉？可是，当时也只是觉得她和梅娘有些像而已啊！ 难道是因为那天在她房里的暧昧气氛？我萧七发又不是没碰过女人，哪至于这么没出息？ 难道…… 不想了，反正，已经答应了她，反正，此事也要年后才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日 大年三十，汴安城到处是一派喜气洋洋。 百姓们通常会在元旦前几天就把过节需要的一些用品采购好。每家每户都要“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门神和钉桃符，主要是为了驱邪避灾，祈求新年好运。门神用的是古代传说中能打鬼驱邪的钟馗，在自家的大门上贴桃符，桃符就相当于春联以及福字。 除此之外，穷苦人三五人一队会打扮成妇人、妖魔鬼怪的样子敲锣打鼓，挨家挨户的要钱，俗称“打夜胡”，也叫“打野狐”，是一种习俗，驱鬼除邪的形式。这大概也是穷人们一年中唯一一次理直气壮的“讨钱”了吧。不过，这总让萧七发想起万圣夜晚上小孩子化妆成鬼怪沿街要糖果的场景。 除夕夜，爆竹的声音连绵不休。不但如此，爆竹的种类还非常繁多，使用火药的爆竹，一般用纸裹成的纸筒和麻茎装火药。这种爆竹危险性降低，燃放较为安全，又叫“纸炮”，是孩子们过年时最喜欢燃放的鞭炮。对于早已经习惯禁放的萧七发来说，这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致，和家中的小丫鬟们玩得纸炮玩得不亦乐乎。 除夕夜，寻常百姓家都会围炉而坐，饮屠苏酒、吃团圆饭、博戏、欢笑，守岁一夜。“屠苏酒”，也被称为“岁”酒，屠苏是古代的一种房屋，因为是在这种房子里酿的酒，所以称为屠苏酒。这种药具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在岁末年初饮用再好不过。 萧七发与萧得意和钱月英一起吃了团圆饭，一起说说笑笑，这么些年了，难得如此和谐的节日氛围。萧得意和钱月英都多喝了几杯，放过爆竹后就去休息了。 除夕夜燃放的爆竹叫“封门爆竹”，放过这道爆竹后，家人不能再到外面出去行走，而是一起围着火盆守岁，等待着新年的到来。与萧七发前世不同，这一天，午宋国的长辈父母不需要守岁，而他们的孩子则需要守一整夜。 由于在除夕的白天以及元旦的这几天，大部分的长辈一直在繁忙的准备，操劳了许多大小事务。因此，他们在除夕夜这天必须要好好的休息，为第二天给亲朋好友拜年做准备。 一般来说，如果不让孩子去拜年，孩子会哭闹，所以才会让他们去守岁。这样，小孩子白天才能呼呼大睡，也可以避免他们去商贩那里买各种玩意儿，乱花钱。 当然，家长们是不会把这些原因告诉自己家的孩子们。他们只会向孩子说一句谚语：“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 萧七发已经大了，萧得意就把话说开了，告诉了他这个秘密。但是，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守岁的事情，他自然还是当仁不让。这让萧七发有些想念惜月，前面几年，都是惜月陪着他度过的守岁的夜晚。 不过，大家都睡了，他一个人清醒着，也正好可以想想整个事情的操作。天气晴朗，空气中满是爆竹燃放后的味道，萧七发一个人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厚厚的袍子穿在身上很是暖和。 萧七发一人在想，这件事，不能告诉太多人，不然，万一谁不小心走露了风声，整个事情就白安排了。 萧得意肯定是要知道的，但钱月英就暂时别说了，不然到时候怕是装得不像。惜月不必瞒她，自己总不能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程王府上的人，不能告诉，但是小雨睛提前要做做工作，小孩子年纪太小，可别给她造成什么童年的阴影才好。其他的人就不说了，但是乒乓球的生意不能丢，这个要提前做好安排。那就要给自己个新的身份了，既能合理接触这生意，又不能引其他人怀疑……自己的一众红颜知己，是个麻烦，梅娘那里要告诉她，不然她再去寻个短见，可如何得了……还有卫辰，得让他知道，他得心安，才能把事情做好…… 整个晚上，萧七发都在思考着这些事情。 一夜转眼而过。初一天亮，萧大合过来给萧七发见礼，让他去主持开门礼。正月初一早上所燃放的爆竹，叫“开门爆竹”，或“开门炮”。早期是为了驱恶避邪，后来则是为了“迎新”，表示“开门大吉”、“开门有喜”。但开门炮的燃放更有讲究，只放三响，不能多放。 萧得意和钱月英用过早餐，要出去“拜年”，无论做官的还是平民百姓，一早就开始出门互相庆贺新年了。 本来萧七发也要出去走走，但是想想自己相熟的从灵公主、程王爷一家都要参加宫里的活动，惜月也入宫陪郑贵妃……再说家中也要留人待客。就让萧得意和钱月英出门，自己留守家中。 …… 午宋国以冬至、元旦、寒食……为大节日，由于元旦是最为正式的节日，午宋国规定是七天假期。除了京官三品以上，需要在初一到皇宫去，在这七天，人们可以尽情的享乐。 元旦这一天，皇宫内要举行隆重的大朝会。一大清早，皇帝要起身上朝，先虔诚上香，“为苍生祈百谷于上穹”。 然后，皇帝便开始在宫廷内举办饮酒赋诗的活动，作为朝廷惯例，每年元旦都要举办一次。 除了举办饮酒作诗活动，还会举行国宴。有许多教坊司的艺人前来表演歌舞杂剧等文娱节目，这与萧七发前世的春晚非常类似。只不过春晚是给全国人民观看的，而教坊司表演的这些文娱活动，仅仅是给皇帝贵族以及官员们看的，平民百姓只能远远的驻足观看。 由于这些年午宋国繁荣昌盛，在元旦这一天，还会有许多其他周边国家的使臣前来祝贺。 …… 初一京城的官员们安排这么多，许多士大夫由于应酬太多，忙不过来，无法一一登门向亲朋好友、同僚拜年，便委派家人手持自己的“名刺”前往拜贺，萧七发就代萧得意收了几十封这样的“名刺”。 而萧府作为富贵人家，前来投刺贺年的人太多，萧七发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便在大门口挂一个红纸袋，上书“接福”二字，接受各方投刺。 拜完年的就可以开始惬意的“逛街”了。过了巳时，见已经没有客人来了，徐龙徐虎跟着，萧七发也换装，带上帽子出去逛街。 正月初一，汴安的四座城门外早就搭好了彩棚，沿街售卖过节应季的小物什，也有一年到头受欢迎的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靴鞋、玩具之类的货物。 午宋国女性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富庶人家的女眷们也会跟着家中的丈夫、兄长出门纵情观赏关扑场景，有的还会进入歌馆、舞场观看。 这里的关扑指的是一种以商品为诱饵赌掷财物的博戏，这在午宋本是禁止的，但是为了让大家感受“年”的魅力，汴安府在正月初一的时候特例开了“关扑”，让辛苦一年的百姓好好地玩乐一番。所以初一在内的三天里，汴安城中的大街小巷里，到处有人用食物、小玩意儿、柴炭一类的东西，吆喝着人来关扑。 萧七发笑着让徐龙徐虎也玩一下，他出钱，这兄弟俩本就武功高强，竟然赢了不少，抱着一堆东西，倒也是喜气洋洋。萧七发想着，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节日都没办法和家人一起过，这也算是一种补偿。 一路走过去，汴安街头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酒楼、正店、食肆、小吃摊。全家老小拜完年、逛完街、歌舞都欣赏之后到相熟的酒楼、馆子撮一顿在汴安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早上出去前，萧得意就和萧七发说了，午时一起到粤香楼去吃，这个酒楼是萧得意平时喜欢的，中午约了钱月英一家在此聚聚。 萧七发过去露了个面，给钱老爷问过好，就借故退了出去，他要独自享受一下萧七发这个身份下的节日。 自冬至过后，汴安府就开始搭建元宵节皇帝与民同乐的山棚，也是从这时起，汴安的百姓和游人就开始聚集在御街上看热闹。 人多就是生意机会，京城里的“艺人”们可是没放过这个机会，纷纷扎堆在御街两边的廊下，表演各种异能奇术、歌舞百戏，一出接一出，也是汴安城正月里瞧热闹的好去处。 萧七发带着徐龙徐虎一路走过去，这儿看看，那儿逛逛，很是惬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惜别 过年期间，萧七发难得清闲，不再考虑生意，也不再想皇子们的争斗。 初二，他去了程王府，给程王爷拜年，也给程雨燕和程雨晴问声好。因初一都在宫里过了，初二程王府还是很多人过来，程王爷和程雨燕都很忙。 萧七发正好有机会陪着程雨晴一起。 “雨晴，过段时间，七哥哥可能要出趟远门，很远很远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哭鼻子！” 程雨晴问他：“七哥哥你又要出去？你不是刚出去回来的吗？” “七哥哥已经长大啦，长大以后，就要出去历练，要做事啦，不能总是在家里啊！” “那七哥哥要出去多久？多久才会回来？” “这一次可能会很久，不过，七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回来，好不好？你要相信七哥哥，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相信，七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程雨晴脸上绽放笑容：“我相信你，七哥哥。” …… 从程王府回去，恰好惜月来萧府还没有走。 萧七发把惜月叫回自己的西院儿，惜月很诧异萧七发为什么单独把自己叫过来。 可是叫过来以后，看着惜月，萧七发又犹豫了。惜月还是太单纯了，如果她的兄长问他，她能不能守得住秘密？而且，她和郑贵妃还有四皇子的关系，如果这些人有意套她的话，她本就胸无城府，未必能够应付。 算了，还是不告诉她了。 “惜月，我只是有些感慨，今年守岁的时候，想起来，前面几年，都是你陪着我守岁的。” 惜月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是一暖：“是啊，七哥，我今年也还有些不适应呢。” “今后，怕是不能一起和你守岁了……” “七哥何出此言？” 萧七发没有回答她。 “惜月，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写的那首词吗？” “当然记得！” “最末的两句，你要记得。” …… 过了初五，萧七发去了卫辰那里。 见萧七发过来，卫辰以为他关心那个地址监视的事情，就说：“公子，那所房子，兄弟们一直在盯着，这几日，绮涟居的姑娘回去房中，并没有其他异动。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卫辰，我今日跟你说的事儿，不可与任何人讲，包括你的妻子和手下的兄弟。” 见萧七发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卫辰知道，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了。 “过了正月十五后，某一天，你会得到消息，说我死了。” “什么？” “那么惊讶做什么？我是假死，你是否猜得出我的目的？” “不太懂公子为何要这么做，是想给皇室一个假消息？” “不必懂了，你只要记得，我会假死在绮涟居那个姑娘的床上，家里会办丧事！然后，我本人以票号掌柜的身份，以另一个容貌与你沟通，其他的事情，按我们之前所说的，都不变。” “明白了！” “兄弟们那边，你安抚一下……” “放心，我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 “训练的场地、人员的招募、教官人选，这些事情要抓紧准备，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我只要求有可用的人，忠诚的人，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 虽然在汴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所涉及的皇子之争，目前已经告一段落，自己今后不必再去见四皇子、太子、三皇子……主要的工作，其实就是票号总号的整体安排。 这也是萧七发给自己安排的新身份，票号的新掌柜。 锦城的票号已经开张，下来再把汴安的票号安排好，萧七发觉得他就可以按照之前的安排，去乾南城游历了。 萧七发想着，过了正月十五，先跟萧得意把这些事情都坦白说好。由萧得意给新的自己任命为票号的掌柜，同时，监管乒乓球生意。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且，那些敌视自己的人，以为自己死了，他也就安全了。最重要的是，他要给自己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之前的萧七发已经死了，自己欠他一个葬礼。葬礼过后，他也就可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安排。 他心里想着从前乾城游历完，他就去申唐，找唐小本去，在申唐开拓个事业，也要财源滚滚才是。 …… 现在，还有一个人，他要告诉，梅娘。 正月里，过了初五，酒楼又开始繁忙。萧七发换了一身衣服，隐藏了自己的容貌，去到酒楼时，也没有去雅间，直接去了梅娘房里。 不巧的是，梅娘今天有客人，她让明儿给萧七发煮了茶。萧七发在她的房里一直等到很晚。 梅娘匆匆赶回来，见萧七发还在悠闲地喝茶。 “公子今日怎么如此有空？” “一定要等到你，就自然有空。” 梅娘很是诧异：“一定要等到我？公子有何要事吗？” “对你来说我觉得算是大事，当然，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 萧七发转头对明儿说：“明儿，你去休息吧，我和梅娘有些事情单独聊聊。” 明儿看了看梅娘，见梅娘轻轻点头，就退出了房间，把门带上，回去自己的屋中休息了。 梅娘看明儿已经走了，就说：“公子，究竟是什么事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你就直说吧。” 萧七发想了想怎么措辞，又眼看着梅娘，说道：“此事，本来不方便跟你说的，但我觉得以你的性情，不跟你讲，怕是你又会抑郁一段时日。” 梅娘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双目注视着萧七发。 “接下来的这段话，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激动……过几天，你会突然得到消息，我死在了小渔的床上。” “什么？”梅娘突然站起来。 “公子，你说什么？” “梅娘，你坐，慢慢地听我说！” 萧七发继续说道：“所以梅娘，我就是怕你听到消息，太过激动。本来这件事是要绝对保密的，我跟你说，一来是信任你，二来是担心你。我想到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若是这件事不和你说，你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怎样。” 梅娘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公子，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什么小渔的床上，什么你死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件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让你了解太多。简单地说，小渔是别人派过来探听消息的，有人要杀我。小渔不想杀我，但是，我不死，她姐姐和她就要死。所以，我计划假死一次，让她们完成任务，从此以后，我不再用萧七发的面目和名字。” 梅娘听懂了。 “公子还真是心疼小渔啊！” 萧七发说道：“你不是也当她是妹妹吗？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她，这也是我自己的需要，我强敌太多，换个身份，做事更安全些。” 梅娘停了一会儿，又说：“谢谢公子能把这些事儿告诉我，我刚刚想了，若是你不说，得到消息，我怕是会直接拿把剪子去捅了小渔！然后自己也不活了……” 萧七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所以，我想了又想，还是要告诉你。” 梅娘抬头，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公子，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和现在完全不同吗？” 萧七发点点头。 梅娘身体微微有些颤动，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萧七发的脸，眼睛有些迷离：“公子，今晚……不走了好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留宿 萧七发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着双眼微红的梅娘，有些不知所措。萧七发对梅娘是有好感的，他也不止一次幻想过与梅娘一起鱼水之欢的场景。可是，他很犹豫，自己马上就要假死了，这样对她公平吗？ “梅娘，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公子，是不是公平，要梅娘自己说了才算。我知道，我这样说出来，会让公子笑话……但是，公子说马上就要换个容貌，我不想留下遗憾……” 萧七发明白了，梅娘喜欢的萧七发，是这个声音、这个样子、是这个完完整整的萧七发，自己假死之后，再变成的那个人，虽然梅娘知道他是萧七发，但，已经不再是那个感觉了。 他理解了梅娘，于是轻轻走过去，把梅娘揽在怀中。梅娘单薄的身体微微有些抖，双手却紧紧搂住萧七发的腰，就像是怕他突然转身走了一样。她把脸埋在萧七发的怀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要把这气味留在记忆里，把这一晚的一切，牢牢记在心里。 萧七发被梅娘的痴情打动了，他决定不走了。虽然，徐龙徐虎还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虽然，他现在留在这里真的还可能有危险，虽然，他本不应该把将要发生的一切告诉这样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更不该在这个时候与她发生些什么…… 但萧七发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理性，所有的所有，在他看到梅娘这副样子的时候，都消失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他要留下来，为了这个他曾经救过的女人，为了自己为别的女人而让她失去了一个托付心灵的男人，为了她的这份心意……萧七发要留下来，好好疼爱这个女人。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萧七发双手从两侧捧住梅娘的脸，烛光中，梅娘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泪花。 “我怎么会笑话你，你是个勇敢的女人，敢爱敢恨，让我自己都感觉有些惭愧。我喜欢你，可是，又害怕辜负你，害怕你再受伤，害怕……可是，我刚刚才懂了，你不像午宋国那些寻常的普通女子，梅娘，你很真实，你好可爱……” 梅娘见萧七发这么多次，第一次听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情话，这比他那些天才的词作还要动听，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目光里满是怜爱。够了，梅娘心中想着，自己能拥有了这样的一个夜晚，一切都值了。 泪水再也止不住，从她的双眼滚滚而出，她把脸再次埋到萧七发的胸膛里。萧七发静静地抱着她，任她的泪水，把前胸的衣服都打湿了。 这一夜，梅娘屋里的灯火一直亮着，萧七发穿越之后，第一次碰女人，而这个女人让他如此心安，如此喜欢，如此放心，又如此放不下…… 梅娘没有想到，这个外形看着并不强健的年轻人，身体里有那么旺盛的生命力，一次又一次，那种无尽的欢愉充满了她全部的身心。她是如此的满足，如此的痴迷，更有些震惊，甚至有些害怕……她不想天亮，不想睡去，只想和萧七发就这样在风浪中一直下去。她害怕，天一亮或是自己一旦睡去，萧七发就会离开了。可是，她太累了，她双臂环绕着萧七发的腰，终于还是睡着了，虽然极是疲惫，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天亮了。 梅娘终于醒来，晴儿已经整理好房间里其他的地方，但是没有打扰梅娘，只要看看她床上的样子，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睛儿心想这个萧七发看着斯斯文文的，也太不懂得心疼人了。 阳光从窗缝里打在床上，梅娘觉得有些刺眼。她闭着眼睛，手轻轻在被子里摸索，那个男人已经走了，连余温都消失了。可是，他的味道还在，这个小冤家，他也太厉害了！自己本来想着，一定要坚持住，在他走的时候，去送送他，可是自己真的太累了……可是，虽然累，她觉得自己好满足，好舒服，醒来以后，心态精神都很饱满。 梅娘不想起来，就这样在洒满阳光的床上躺着，闻着萧七发的味道，回忆着昨晚的一切，她细细的回想每一个细节，时而兴奋、时而害羞……她要记着这些，刻在心里。 萧七发是清晨离开的，天还没亮，他小心翼翼地从梅娘的双臂中脱出来，光了很多时间，甚至身体都微微有些出汗。他还是有些累的，他本想着梅娘累了，睡了，他就离开，可这个女人一直坚持着。所以他就努力，再努力，后面他自己也累得睡着了，醒来，两人还保持着纠缠的姿势。 他借着微光，看着梅娘的脸，她应该是满足的，幸福的，脸上时不时的现出笑容和甜蜜，好像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让人不忍打扰。 萧七发决定先离开，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分别，要跟梅娘说些什么，更怕自己和梅娘的亲密关系被人知道，会对梅娘不利。反正，自己总是会过来与她见面的，男女之间，这层纸捅破了，就会一发不可收，萧七发怎么可能不来找她。 徐龙徐虎在马车里冻得不轻，见萧七发出来了，也终于松了口气。徐虎中间真的是想冲进去看看，被徐龙拦住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比弟弟多些经验。若是真有事，酒楼内外不会这么平静，而且跟了公子一段时间了，也见了公子早上练习太极拳，知道他有功夫在身。徐龙曾经给萧七发陪练，他知道，真的动手，就是自己兄弟两个一齐上，也未必是公子的对手。公子又不是浪荡之人，好不容易留宿，若是这时候自己兄弟冲进去，那得多尴尬！ “公子，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您还是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守在您屋门外，会更安全一些！”徐龙不卑不亢地说道。 萧七发有些尴尬，心里想着，你们这是什么爱好，你们在外面听着，我心里还有阴影呢！男保镖就这样不好，要不，今后用女保镖？ “放心，这次事出突然，下次……不会了。你们冻得够呛，一会儿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暖和暖和吧。”说着，萧七发抛了一锭银子给徐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元宵节 萧七发回去自己的西院儿，睡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起来吃饭，眼圈还是黑的。 萧得意看了一眼萧七发，吩咐厨房加了道菜——“爆炒腰花”。菜上了，萧得意给钱月英使了个眼色。 “啊，我吃饱了，你们吃啊！” 钱月英心领会神，提前下了桌，桌上就剩下两父子。 “菜多吃点儿……”萧得意给萧七发夹了两筷子腰花。 萧七发心中苦笑，闷头吃饭。 “儿啊，你也大了。按说，在外面留个宿，也不是大事儿，但是要注意身体，而且……要不，先给你娶个妾室？” 萧七发抬头：“爹，我年纪还小，这个不着急！” “怎么不急？你是不急，我急啊！你这精力得用在正地方，你说你累成这样，有什么用？是能给我生个孙子？还是生个孙儿啊？” 萧七发扒了几口饭，不作声。 “青楼也不是没有好女人，但是做正妻肯定是不行。虽然我们是商人之家，按道理没这么些个规矩，但是，总得为儿孙们想想啊。我是想着，以你现在的名望，娶个官宦人家的闺女应该也是做得到的。” “爹，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这事儿，过了正月十五我们再谈，事情有些变化，所以，您先不要操心这些事儿了。” 萧得意看了看萧七发：“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你一说要出了正月十五再说，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你爹已经老了，可别老是惊吓我。” “没那么严重，放心，好好吃饭吧。” 萧七发尽量把事情说得很随意，让萧得意先把明日的正月十五过好了。 …… 正月十五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所以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又称上元节、小正月或灯节。元宵节还有一种说法叫大年，过了元宵节这一天，“年”也算是过完了。元宵节因为紧承元旦，新年热闹的余波尚存，到了元宵节算是又掀起了一个喜庆的高潮。对于午宋国的百姓来说，元宵节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城市节日，社会经济的繁荣与城市的急速发展使得元宵节的狂欢有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与绚烂夺目的背景。 元宵节还是一年中唯有几日的特许妇女们走出闺门外出“赏灯观景”尽情欢娱至深夜的的日子。女子们纷纷抓住这难得的好机会外出游玩，这也给男女相处提供了难得机会，人们的恋爱心情得到了空前的诱发，也促成了种种悲欢离合的浪漫故事的发生。所以在午宋国，女子们往往把元宵之夜看作是传达爱情的好时机，他们约定与男子相会，然后演绎出了一段段爱情故事。 萧七发本是不想出去的，但是想约他的人很多。先是从灵公主和雨燕郡主来了，这两个一来，直接一左一右劫走了萧七发。萧得意在身后招呼都没打完：“儿啊，注意身体啊！别累着啦！注意安全……” 萧七发苦笑着摇头，结果刚开了大门，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是惜月来了。 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跑了，赵从灵和程雨燕一商量，也不差她这一个，一起出去吧。于是，变成了四个人一同出游。细心的惜月，给萧七发做了一个带兜帽的深色长衣，把兜帽一戴，就算是熟悉的人，也认不出萧七发了。 元宵节，自然是离不开灯的，元宵节这一天，几乎每个人都会去看灯。即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在这一天，都会去看灯。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午宋国的灯实在是太好看了！ 灯的品种很多，每一个品种都巧夺天工，自有一番风味。比如红莲灯，这种灯是用一根竹子，破成均匀的二十条或者十条，然后把麻线系在竹条头，使其弯曲，再用纸糊上，这样就成了一叶莲花。再将两叶莲花相互压紧，使其变成盛开的莲花形状。最后将点燃的蜡烛，放在中心位置，这只是最简单的灯。 为了制作灯，很多时候甚至不惜耗费珍贵材料。程雨燕现在正在看的灯全部用白玉制作而成；惜月面前的灯，卷片直径有三四尺，全部用五色琉璃制成；引赵从灵驻足的这盏灯，引用五色珠为纲，下垂流苏，灯上为龙船、凤辇、楼抬故事的珠子灯…… 吸引萧七发的是走马灯。走马灯有立轴、叶轮和底座，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结合了现代燃气涡轮机的原理。在立轴的上部横装着一个叶轮，叶轮的下面，在立轴底部的近旁，装上底座，当蜡烛燃烧的时候，产生的热气上腾，便可以推动叶轮旋转。而有的走马灯则在立轴的中部，沿着水平方向横装着几根铁丝，每根铁丝上都糊上了纸剪的人马。夜晚点燃，人马就随着立轴而转动，印在灯壁上，成为灯画。 萧七发在走马灯前驻足良久，这个东西有点儿意思啊，应该可以做点儿什么。 最后，赵从灵见他太慢了，直接把灯买了下来。赵从灵对他说：“别看了，想看，回去家里研究！”几个人这才随着人流继续向前。 元宵节，还有舞队，商业性质的舞队和自娱自乐的舞队都有。舞队不单只是跳舞，还会唱歌和表演戏剧。一些远近闻名的大型舞队，人数甚至多达千人之众。 舞蹈演出结束后，还有一些为了赚钱的女子形成的小舞队。她们会专门为豪贵跳舞，也会去人多的地方表演，赚取一些小钱来补贴家用。她们还会用“茸茸狸遮梅额，金蝉罗剪胡衫窄”的衣着，来吸引市民。她们曼妙的舞姿，引得市民注目，流连忘返，难以忘怀。 萧七发之前见过胡舞，但这外面表演和室内又是不同。 自娱自乐的舞队，更多的是以人物故事为主，将唱、念、做一体的歌舞戏剧聚在一起表演。像刚刚看到的“村田乐”，它以乐旦、正末扮演一群在农村劳动的伙伴，用唱对念，来表现田野丰收的喜悦。而萧七发他们一行人面前的是动人心魄的“武舞”，一人舞大旗，一人翻筋斗…… 汴安的元宵节也被称为“不夜城”，城市被这些五颜六色的灯所点燃，那些灯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洒落在人间，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这节日的喜气中。这些灯就像是天上的星和人间的烟火，照亮了天际，也照亮了百姓们的心，这当然也包括萧七发四人的心。 第一百二十章 说服 几个人游得兴起，赵丛灵开口问萧七发：“萧大词人，今夜美人、美景，美轮美奂，激发不出你的才气吗？何不赋词一首？” 程雨燕和惜月都从旁边附和：“对呀，对呀，这么难得的良辰美景，一定要作一首词才好。” 萧七发看着三个好友，姿容婀娜，年华正好，在五彩街灯的照射下，有的娇羞可爱，有的英姿飒爽，想着自己就要瞒着她们换个身份，一时也是感慨。 他冲三人勾了勾手指：四个人把头聚在一处，萧七发微笑着看着他们，轻声吟道：“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句一出，三女都愣在那里，好词啊，真的是好词，这萧公子又出一首绝佳之词，而且只有她们三个听到。 “记下来，赶快记下来！”赵从灵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三个女子四处张望，“那里有……”程雨燕指了指着街边的一家字画铺，三人连忙跑过去，找掌柜的要来纸笔，正想招呼萧七发快过去，却一下子不见了萧七发的踪影。 程雨燕一脸茫然地问：“这么会儿工夫，萧七发跑哪儿去了？” 三个人都在四处看，再回到街上也没见到人。再一回头，却见萧七发就在那字画铺的灯笼下站着，笑呵呵地看着她们。这是萧七发是现场给他们演了一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三个人笑着跑回来，给了萧七发几记粉拳。其他两个还好，程雨燕的拳头打得相当的重，擂在身上“咚咚”有声，萧七发假意用手捂着嘴，咳了两声，然后把手紧紧攥着。 惜月以为他被打出了内伤，连忙问：“七哥怎么了？莫不是被伤到了？” 她转头埋怨程雨燕：“郡主，你下手可要轻些！” 程雨燕一听就知道萧七发使坏，他是什么功夫，别人不知，她程雨燕又怎能不知，立刻冲上去，把他的手掰开——什么都没有。 萧七发说：“开个玩笑，你们不要再打了，再打真出事了！” 赵丛灵这回可不饶他：“雨燕你不要动手，我们两个来打！” 这回就连惜月也不再可怜萧七发，冲上去就是一顿粉拳，一直打到自己没了力气。 萧七发一边挨着揍，一边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伤感，不知下来恢复自己容貌要到何时？难得有这样几个好友！今后怕是不容易这么尽兴地在一起游玩了，希望到时候她们不要太伤心才好。 有了这份歉疚，他今夜更要好好陪几个人，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让她们尽兴。四个人观灯观舞，说说笑笑，沿着官街，整整走了一个来回。有赵从灵的侍卫跟着，也不用担心什么危险，一直到后半夜了，才终于尽兴而归。 送她们都回去了，萧七发就又转头去了绮涟居。 一见萧七发过来，梅娘又惊又喜：“公子，你今日怎么来了？” 明儿已经去睡了，她正一个人在床头发呆。 “我知道今夜梅娘不会早睡，就过来看看。前日走得太匆忙，怕你胡思乱想！也担心你的身体……” “我哪里会胡思乱想了……身体倒是还好，就是现在身上还软软的，你……” “我厉害吧？”萧七发笑着说。 梅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脸羞红。 萧七发正色道：“梅娘，我过来还有一事，要你一个信物，下次我换了容装，拿着你的信物来，你就知道是我，就省得很多麻烦。” 梅娘想了想，取了一把折扇，上面写着萧七发的那首《少年游》。 “这首词广为流传，怕是会被别人猜到！这样吧，今日新作了一首，你再取两把折扇过来！” 梅娘取了折扇来，萧七发把刚刚那首《青玉案》又抄了一遍在扇面上。 “这首词是我今夜新作，所知之人不超过五个。你再誊抄一份扇面给我，我下次过来，让人把折扇给你看，你也就知道是我了！” 梅娘点头，抄写完了，又有些不舍：“公子……今夜还要走吗？” 萧七发轻轻扶了扶她的背：“已经很晚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今天就不留了。等事情办成，没有了其他顾虑，梅娘若想我，我可以天天相伴……” 梅娘的脸一下子红了：“哪个要你天天相伴？” …… 第二天，萧七发吃过早饭，没有离开餐桌。 待到萧得意和钱月英吃完，萧七发对萧得意说：“爹，正月十五已经过了，有些事儿，想跟您聊聊！” 萧得意说：“一直等着呢，倒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儿来！” 萧七发单独把萧得意带到大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讲他的计划。 “什么？” 萧得意“啪”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不行！绝对不行。你这孩子，怎么想出来的，还假死？” “爹，你小声儿一点儿！” “小什么声儿？这种事儿，是你躲能躲得掉的吗？你说你，公主郡主都在身边，惜月这丫头也不错，你偏偏就为这青楼里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爹，看您说的，你自己不是也说，青楼里也有好女人吗？” “是，我是说过，可这青楼里的好女人怎么都被你碰上了？一个还不行，这一下子就搞出来两个？” “爹！” “别说了……你知道这牵扯到多少事情？你假死，不管怎么死的，总要报官吧？你总要找个尸首吧？怎么来？仵作验尸体怎么弄？捕快那里怎么搞？你的新身份怎么安排？这里面事情多了，哪是你一拍脑袋就能搞得定的？” “爹……你这事儿怎么这么门儿清，是不是以前干过啊？” “胡……胡说八道！你爹我是个安分守法的人，我只是跟你举个例子！” “爹，我本来对这个事儿，还有几分不确定，但是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九成可行了！” 萧得意看了看萧七发：“你还是要做？” 萧七发说：“爹，这个局，只有这个办法可破！不过就是让姨娘和几个朋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演演戏，日后，我给他们陪不是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终方案 萧七发把自己的想法和萧得意一五一十的都讲了，然后说：“爹，现在的情况，我在太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之间游走，时间长了，他们都对我做了什么有了了解，我怕是没什么好结果。这个事儿，实际上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对那个女子，只是顺水做个人情，并没有什么的。到时候，爹也可以用此为借口，说唯一的儿子没了，自己心情不佳，能推的事情就都推了。而我，以掌柜的身份，有些事情，反而比现在更好运作。” 萧得意想了想：“话虽如此，但是，这件事，如果不告诉身边的人，怕是影响也不会小了。如果告诉他们，若是真泄露了你的行踪，到时，怕是危险更大！” 萧七发点点头：“所以，此事，只有爹自己知道，姨娘那里也不能说，惜月、公主、郡主，我都没有说，程王爷也没有告诉……所以您放心，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按说，虽然出此下策，但你能安全一些，我觉得也可以，可是，你是我的独子，若是别人认为你死了，怕是又生出无数的波折……” “这个就真的没办法，为了解决一件麻烦，就会衍生出新的麻烦，麻烦总也处理不完，这就是人生啊！” 萧七发一脸轻松地说道。 “所以，我之前才让你过得轻松一些，你总是不听我的话。这事儿，越来越麻烦了，还不知道这个钱月英，到时候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爹，你到时候，我把的新身份收为义子，这就等于是萧府立了储了，谁都别惦记着，不就行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你呀，真不知道以后会折腾出些什么事儿来！看来得早点儿把你送走才行，离得远远的，远离这些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爹，等我把票号的事情理顺了，我就走。之前都说了要出去历练的，再过上一两个月，我就出发去乾南城，然后去申唐。” 萧得意似是有些意外：“去申唐？为什么去申唐？” 萧七发说：“我这次出去历练，虽然没有去申唐，但听来听去，觉得申唐的国运蒸蒸日上，怕是今后要比午宋还要好。我们经商的，肯定要提前布局不是？等申唐那边都热起来了，到时候房子、物品都贵了，那时再过去，就有些晚了。” 萧得意点点头：“有一点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做生意的，第一要赚现在的钱，午宋就是赚现在钱的好地方，社会稳定，百姓富裕，朝廷有钱，但未来一旦变乱就不好说了。第二吗，就是赚未来的钱，申唐这些年的确是越来越好，对周围国家的吸引力越来越大。只是，如果去到那边，又是重新开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萧七发说道：“做事情肯定是有难度的，这个，我有心理准备。这些再说吧，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爹，接下来可是考验您演技的时候了。” “你看看搞出来的这些破事儿，还考验我演技？我这儿，你就放心吧，你自己那边别搞出什么纰漏。” 萧七发看着萧得意：“其他的还好，我就是怕你心痛姨娘，到时候偷偷跟她说了，她这嘴可不牢靠……” “管好你自己吧，那几个闺女，你忍不住告诉哪一个，估计都有可能露了……” 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会心的一笑。 萧得意问萧七发：“你的新身份，叫个什么名字？” “这姓还是不改了，爹，你认了义子，最好还是姓萧，就叫萧八卦？” “这叫什么名字……还是叫八宝吧。” “这名字可真俗气。” “俗气点儿好啊，不引人注意。” “八宝就八宝，从此没了七发，八宝要名扬天下喽！” “你还没学会低调一些吗？名扬天下干什么用？到时候一恢复身份，那个名还有什么用？” 萧七发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这名如果改了，就没用了啊！ …… 萧得意这里说通了，萧七发接下来就需要跟玉为或者说是小渔那边把事情安排好。 所以萧七发又去了绮涟居，这次没有去梅娘那儿，而是直接找到小渔。小渔的房间在一层，有的时候萧七发很奇怪，为什么年轻姑娘的楼层要放的比较低？反而是那些成熟的像梅娘一样的姑娘，反而要住到高层？ 见到萧七发过来，小渔也很是高兴：“公子，你可算来了，总不见你过来，我还以为你改了主意” “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改的，只是，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安排，你们姐妹这个节日过得还好？” “挺好的，姐姐也很开心……这么多年了，难得！” “你跟她讲了，你要自己动手吗？” “我说了的，开始她如何都不同意，后来给了我这个……”小渔说着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这又是什么？” “是毒药！” “她的手段还真是花样百出！” “这个毒药很厉害的，姐姐说让我先服了解药，然后把这药涂在嘴上和身上。只要你上了床……你要是碰我……就必死无疑。”小渔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 萧七发心说，被杀手组织盯上，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些手段简直防不胜防，除非自己完全不近女色，否则，那可是很容易就着了道儿的。 萧七发说道：“这么厉害？这药既然你用不到，还是留给我吧，说不定我到时候有用处。” 小渔毫不犹豫地把瓷瓶递给了萧七发，又取了一个很小的青色瓶子出来，这瓶子看着晶莹剔透，很是漂亮，小渔也一并给了他。 “这里面是解药，但我看过只有两颗。不公，公子你用这药来做什么？” 萧七发脸上微红：“还没想到干什么，就是觉得挺厉害的，先留着，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他赶紧把话题岔开：“小渔，今天过来，主要是跟你商量看这个事情怎么操作。” “我都听公子的。” “我家里找了官府相熟的人，到时候会用一个死囚把我替换出来。这里面关键之外的有两个：一个是你必须提前要跑，绝不能被别人发现，更不能被抓住；再一个就是从你离开，到官衙里面的人过来，这个期间不能有杀手组织的人进到房间内。只要这两个点控制好，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明白了，公子！也就是说，我不能提前告诉他们具体的时间，不然的话，他们有人进来验看，会有危险。” “真聪明！所以要设计一下，中间要有人过来，提前发现我被你毒死，然后报官……还有，你要教我易容水怎么用。”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发情况 与小渔商量妥了，两人定了具体的日子，两日后的晚上。 萧七发回去自己的萧府西院儿，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细节，终于觉得没什么明显的疏漏了，这才心下稍安。其实，萧七发心里也一直打鼓的，这个事儿，最怕漏了消息，如果有人知道他这个计划。不论是中途进去宰了他，还是等他换了身份捅了他，他就都白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再去死，就没人管了，这死就白死了。 萧七发选择相信小渔，一是因为小渔上次在锦城提醒过他一次，二也是不管是毒药还是别的，小渔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否则，他是真的可能着了道儿的。 可是，两世为人的他，还是有些心慌。信任其他人，这是一种天赋，是学不来的，年纪越大，就越不容易相信别人。所谓信任，就是明知道有危险的可能，而放任结果的发生。也就是说，信任的结果，完全可能是相反的，从概率上说，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所以萧七发才会听到小渔说毒药的事情，就向她要了毒药，因为他害怕，怕小渔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会用上这药。对于小渔，他还没办法做到像信任梅娘一样去相信她。 同时，萧七发也考虑过，到了那天，如果小渔走了以后，真的再来个杀手，他自问自己应该对付得了。就算是有杀手，只要他还手有余力，想杀他，实在也是不容易，至少，跑掉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才敢这么做，所谓艺多不压身，这才是他勇敢的底气。当然，他知道，全凭自己是不行的，他的卫队必须快速建好，自己的团队和班底必须要打造好才行。总是靠着自己去拼，好运气一直相随，这种好事儿，只有书上才有。 把这些事想好了，萧七发给自己做了四个小菜，好好喝了几杯，悠然过了一天，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调整到最好。 …… 正月十八晚上，萧家的马车，停在了绮涟居的门口，徐龙徐虎就守在马车边上。 见是萧七发，绮涟居门口的小厮很自然地把他让到他常去的雅间。 中年美妇说道：“萧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告诉梅娘你过来了，不过她刚刚去别的雅间，可能没那么快。” 萧七发摆摆手：“那今天就不要叫梅娘了。” 孙嬷嬷一愣，只是很短的时间，就笑着问：“那萧公子今天要找哪个姑娘？” “你叫小渔过来！” “好的好的……萧公子当真是有眼光，这小渔啊，人年轻，模样也好，唱得更好！我先让他们上几个小菜，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小渔款款进了雅间。 今天，小渔换了一件新衣，是粉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厚的袍子。一进到雅间里，小渔把外套一脱，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 “萧公子万福！”小渔向萧七发行了个礼。 “小渔今天真漂亮，来，到我身边坐。” 小渔乖巧地坐到萧七发的身边。 雅间的门又开，三个乐师模样的人进来了。 小渔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是你们？老刘人呢？” 当中一个年纪大些的人，一脸的干练，他低着头说道：“老刘跟着梅姑娘在陪客人！” 小渔眉头微皱：“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那人脸上显出一副不耐烦，被萧七发看在眼里。 “我们几个平时都在后楼，比较少到前面来，今天是因为刚过了年，来的客人比较多，我们来帮忙。” 萧七发也听出些不对，他把手搭在小渔的肩上，柔声说道：“怎么？熟悉的乐师不在？” 小渔点点头。 萧七发冲三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有需要再叫你们。” 三人也是愣了一下，另外两个人都看向那个年纪稍长的人，那个人倒是波澜不惊：“好的，萧公子是贵客，我们几个就在门外，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这就出奇了，一般的情况，如果客人不要乐师，只要歌女相陪，乐师就会回去，等着排其他的任务，可这三个人，竟然要在门口等着。 萧七发对着小渔笑笑：“小渔，没想到你现在地位高了呀，乐师都是专配的，要不是我也把你变成我的私人歌女？” 说着，当着几个人的面，萧七发的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小渔知道萧七发在演戏，只是，她一个姑娘，没怎么经历过这些事情，被萧七发一弄，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 “公子……” “还害羞啊！”萧七发故意装成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把嘴贴到小渔耳边：“什么情况？这些人你真的不认识？” 那三个乐师慢吞吞地退到门口，把门拉上。一见门关上了，小渔正要说话。 萧七发把手放到嘴上，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大声说道：“小渔，既然今天没有相熟的乐师，不如，我们直入主题如何？” 萧七发一边说着一边把耳朵靠了过去，示意小渔把嘴凑过来。 小渔把后脑勺对着外面，挡着萧七发的头，轻声说道：“这几个人都不认识，又不是姐姐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坏了，萧七发心想，只想着自己这边的计划，难道是被司徒方安排的其他人盯上了？ 小渔嘴上说着：“公子，不要，不要……” 萧七发一边演着戏，一边脑袋飞速地想着。这三个人很是可疑，有可能是司徒方派过来的，发现自己来了，临时想动手。要么，就按原计划，只是按原计划，他们的人提前在这儿，小渔走了以后，一定会进到房间里，那可就漏了馅了。要么，就必须立刻撤走，在司徒方的其他人来之前，就要冲出去，不然，如果他们铁了心在此动手，还真是麻烦！ 萧七发扶着小渔站起身来：“行啦，带我去你的房间，你可知道我是谁？如果我愿意，这儿的姑娘可是都排着队的候着，你可别错过了好机会啊？” 萧七发在小渔耳边快速说道：“情况有变，你出了门立刻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小渔的脸有些白：“明白，公子你千万小心。还有，我真的没跟任何人说……” 萧七发用手拦在她的嘴上：“我知道，我相信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巧遇 萧七发知道，今天的安排，怕是要横生枝节了。 他搂着小渔从雅间出来，那三个乐师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了，也没说什么，就远远的跟着。 两个人进了房间，小渔问萧七发：“公子，你趁他们还没安排好，快从窗户翻出去吧！” 萧七发摇摇头：“小渔，我若是不声不响地走了，怕是你也就暴露了！来，演个戏……你要……” 三个扮成乐师的人在外面听见房间里的声音。 小渔哀求着：“公子，不要，公子……” 萧七发噼噼啪啪地摔着东西：“什么玩意儿，真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了……你敢挠我！” 紧接着传来小渔的一声惨叫。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一个矮个子的人问：“老大，怎么办？” 那个年纪长一些的人压低声音说：“什么怎么办？你还想英雄救美啊？只要他不离开，就不要管。” 这时，只“呯”的一声，门被踹开，萧七发脸上红红的几道印子，好像是被挠伤了，气呼呼地向外走。 三人对视一眼，那个年纪稍长的人上前一拦：“站住，你伤了我们的姑娘还想走？” 萧七发一见他们拦人，二话不说，就出手了。一下子刁住那个人的手腕，就势一个擒拿，那人闷哼一声，待要反击，萧七发伸出右腿一下踢到那人的关节处，发力极重，那人痛得“哎呀”一声，就站不起来了。 “妈的，绮涟居什么时候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姑娘不像个姑娘，连个乐师也来强出头。你们想死吗？” 另两个人见他擒住自己的首领，正要向前，但见他下手这么狠，犹豫了一下，萧七发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地上的人喊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跟上去！” 两个人如梦方醒，一个去服地上的人，一个立刻向萧七发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七发一转出去，撒腿就跑。这明显是敌人，这明显是在等人，后面会有更多的人过来，不能停，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闯出去再说。 一边跑，萧七发对在待客的小厮说道：“快，拦住那个人，这些人想害我。去告诉你们卢当家的，有人闹事，快出人命了！” 萧七发觉得，卢凌能开这个酒楼，必然是有些手段的，这个时候，自己的人少，一定要多利用绮涟居的人手。 他一边喊，一边向外冲去。 萧七发是这里的常客，不管是歌女、侍女、打手都认识他，一听他这么说，早有人上去拦住那个追出来的人。 萧七发得了空，立刻冲出大门，向自己的马车处飞奔过去。徐龙徐虎见状，知道出事了，立刻拔出腰刀，护在马车边上。 萧七发刚一上马车，就见东边来了一队人，速度很快地冲了过来。他立刻喊徐家兄弟：“快，上车，向相反的方向走。慢一点儿，别被他们发现异常！” 徐家兄弟训练有素，收了刀，一个上车，一个上马，马车先是慢行，见那些人冲进绮涟居了，马车立刻加速而出。 只是马车在街上跑不快，不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看来这些人是要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是一定要了他的命。 车子转过一个街角，萧七发对徐龙说：“你们赶着车继续向前走。要是被他们拦下来。你们就把车帘打开，见车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人，这些人就不会跟你们拼命了。” “公子不可，你现在出去万一遇到危险……” “放心，没事，大家在一起，才更危险，你们完事直接回府就是了。” 萧七发换了一件外套，拍了拍徐龙的肩膀，见旁边有一座酒楼，就从车上迅速跳了下去。 下了车，萧七发进了酒楼，就向二楼走上去。二楼的散席，萧七发扫了一眼。见有一个少年单独做了一张桌子，就在边上，他放缓步子走上前去。 就要到近前，边上有人拦在了他身前，原来，这个少年竟然带了护卫。 “这位公子，在下并无恶意，一人出来，想找个伴喝酒，见你又是一人……” “让他过来吧！”那个青年缓缓说了一句，声音有些中性，男女通吃的那种。 挡在萧七发身前的护位让开，让萧七发过去。 “谢谢兄台，今天这顿我请！” “公子倒是好雅兴，你经常这样请人吃饭吗？” “说来也是个缘分，我很少来这家酒楼，也很少请人吃饭！我不喜热闹。” “这么说还真是缘分，在下李慕雪。” “在下萧……八宝！” 李幕雪愣了一下：“萧公子这名字起得倒是别致！” “李兄见笑，家父是商人，觉得这个名字相当不错。” 李幕雪笑道：“原来是这样，在下从申唐而来，申唐国信佛教，佛教有八宝之说，我还以为是从这个意思来的！” “我父亲倒是没有这样子的想法，佛教的八宝，李兄能否与我细细说说……” 李幕雪见他有兴趣，就说道：“八宝又称八瑞相、八吉祥，依次为宝瓶、宝盖、双鱼、莲花、右旋螺、吉祥结、尊胜幢……，是佛教中八种表示吉庆祥瑞之物。寺院、法物、法器、佛塔、民居、服装及绘画作品中，多以此八种图案为纹饰，以象征吉祥、幸福、圆满。” 两个人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了，在一起说说笑笑，谈了起来。 萧七发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他一个人目标太大。若是跟其他人在一起，追他的人只要不是太熟悉，见他不是独自一人，就不会注意到他。 没想到这李幕雪博学多才，两人这一聊起来，萧七发倒是忘了自己还身处险境。 两人吃着喝着聊着，转眼就过了一个时辰。 萧七发这才发现天色已晚。就问。“李兄此次来汴安要待多久？” “事情已经办完，近两日便要回了！” “那还真是可惜，春日将近，若是李兄能在汴安逗留，到时可以一起去踏春！我听说申唐人爱诗，到时可以一起踏春吟诗，倒也是美事！” “若是有缘，会有机会。” 萧七发问李幕雪：“李兄在申唐，可知这唐家的三公子唐小本？” 听萧七发说出唐小本的名字，李幕雪有些诧异：“当然知道，这位唐三公子，实在是个妙人！” “哦？既然如此，那他日我去申唐，必然叫上唐小本，我们一起聚聚！” “好，就此说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变化 两人正待分手。 李慕雪问萧七发：“萧兄，你与萧七发是什么关系？” 萧七发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李慕雪，心想难道他认识我，他是司徒方的人？ 萧七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认识萧七发？” 李慕雪摇摇头，他盯着萧七发的眼睛：“我认识东方白，恰好听东方白说，他也认识萧七发。” 萧七发注视着李慕雪，他眼睛里没有杀气，有一种调侃的意思在眼神里。看来，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说他认识东方白，是想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没有敌意，真的是聪明。 萧七发开口说道：“谢谢！你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 李慕雪的嘴角上翘：“不客气。我若说是巧合，是我们的缘分，你信不信……上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家，会安全一些。” 在马车上，李慕雪问萧七发：“你怎么会认识唐小本的？” 萧七发把如何在敬德遇到唐小本，如何与他一路同行，如何一起开了火锅店，都讲给了李慕雪听。 见李慕雪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露出笑容，萧七发突然想到，这李慕雪不知道是何身份，与唐小本是什么关系？李慕雪年纪轻轻，这护卫随从倒是不少，二三十人的队伍护着马车，这可不是一般的阵势。 “李兄，你在申唐，是何身份？” “萧兄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 一直到了萧府的门口，马车的护卫队里有人去拍门，过了一会儿，萧府的大门打开，载着萧七发的那辆马车进了府。徐龙徐虎早就回了府，一直在等萧七发回来，这时一见他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萧七发下了车，对李慕雪说：“李兄，既然来了，下来坐坐？” “不必了，已经很晚了。萧兄，来日方长，等你来申唐再聚。还有，八宝这个名字……确实不好听，不太适合你。” 萧七发笑了，目送马车离开。 …… 李慕雪在车中，想起今日的经历，也一阵轻笑，他们真的是邂逅。没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了萧七发……萧八宝，他怎么想的！不过，这人倒是真的如东方白所说，有趣得紧了，而且，他还认识唐小本…… 看李慕雪离开，萧七发立刻安排这样几件事。 首先是萧得意这里，在此之前，萧得意听徐龙徐虎回来说了情况，知道今天的计划出了纰漏，也是心急，担心萧七发的安全。见萧七发回来，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萧七发简单和萧得意说了一下情况，后面怎么遇到的李慕雪，然后送他回来，让萧得意知道个大概。 然后，萧七发对萧得意说：“爹，赶快安排个人，通知您的朋友，计划有变，让他们今天什么都不要做，改日再做安排。” 萧得意点头，把马管家叫来，让他亲自去处理。今日，本来就是萧七发实行计划的日子，萧府上下，除了被蒙在鼓里的钱月英，其他的人，都在府上候着。 第二件事，萧七发让萧大合去找卫辰，让他把那间房子盯紧了，亲自去，把所有的人带上，最好是能发现司徒方的行踪。 萧七发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绮涟居里面的三个人是司徒方的人。应该是司徒方对小渔不放心，所以安排了人在绮涟居，一旦发现自己去了绮涟居，就立刻动手。后面的一队人，显然也是司徒方的人。 只是司徒方如此大动干戈，竟然明目张胆的这样做，萧七发是没有想到的。这表示着，司徒方已经没有耐心，或者他与二皇子达成了一致，必须要尽快弄死自己。 如果这样的话，事情也有了麻烦。这跟自己预想的不同，再按原来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这些人也是，就不能等一天吗？只要过了今晚，自己的安排都做好了。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死在了小渔的床上，小渔畏罪潜逃。这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司徒方你太心急了，你为什么这么急？既然如此心急，看来我若不做点儿什么，直接对上你，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萧七发计划被打乱了，心中的怒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撕破萧七发继续跟萧得意说道：“爹，他们这样迫不及待的动手，明显是不给太子面子。他们可能觉得太子已经没有手段，就是动了我，太子也不会怎么样！你还是要让太子那边做些动作，要让他们知道，太子是重视我的，为了我，是不惜破脸的。现在也只有太子那里，才能给他们一些压力。这个主意，肯定不是东方白出的，要让二皇子对司徒方产生怀疑，对他的策略、判断、对他这个人产生怀疑，一旦这样，司徒方再想做什么，怕是都比较难了。” 萧得意点头：“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太子那边，应该不会想与二皇子直接冲突，您告诉太子，让他只要从官商改革这条线继续做下去就好，只要态度明确，二皇子他们就会有压力。” 萧得意点头表示明白，他转而对萧七发说：“目前这种情况，怕是不能再进行你之前的计划了，硬是去推进，怕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用之前的计划，爹你放心。” 萧七发揉了揉眉心，自己的卫队，还是要早一点建起来才是。这样一闹，不但所有的计划都必须改变，萧府这边的风险也加大了。这些人嚣张成这个样子，敢明目张胆地去绮涟居，那如何就不敢来萧府？如果萧府成为了战场，自己的人手就不够了。 他又连忙让徐虎去程王府送了个信，让程王府给些帮助。 萧七发想着，这样也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一直处于守势，还是太被动了，自己要先下手，杀了司徒方，给二皇子一个教训。 …… 得到萧七发的消息，程王府那边很快有了动作。一队程王府的卫队，由程雨燕带着，直接过来萧府，协助护卫。 见府上安全了，萧七发立刻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屋顶上跑了出去，他去了玉姐的屋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