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夫，她顺便虐个渣》 第1章 到底是谁 “滴答滴答！” 血水从高处滴落，落入血池中，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苏玖妍，你看我带谁来了？” 吴锦萱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血池中的苏玖妍费力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一片猩红。 “哦，我忘了，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惜了，你看不到接下来的美景了！” 吴锦萱嘴角一勾，残忍又狠毒。 苏玖妍看不见，可她却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不愧是将军府的小公子，一身傲骨，可我最喜欢的就是折断别人的傲骨！” 吴锦萱冷冷一笑，随即苏玖妍便听到了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苏玖妍的心脏瞬间被攥起，疼的她浑身发抖。 那可是她的弟弟啊！ 御国最意气风发的小公子！ “啧啧啧！你不怕疼，也不知道苏玖妍怕不怕？” 吴锦萱挥了挥手，哗啦一声，苏玖妍从血池中被拉出，被铁链吊在半空。 “啪！” 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苏玖妍身上，血水飞溅，落入血池。 苏玖妍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只是循着感觉，望向苏铭曦。 “别动……我姐姐！” 苏铭曦突然爆发，从钳制中挣脱，撞向吴锦萱。 扑通一声，吴锦萱被撞入血池。 “啊！” 吴锦萱惨叫一声，其中掺杂着慌乱和惊恐。 “小姐！” 丫鬟惊呼出声，急忙上前将吴锦萱拉出来。 此时，苏铭曦已经被再次抓住了。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吴锦萱胡乱扑腾着，黏糊糊的感觉让她十分厌恶。 苏铭曦无力挣扎，身体被数柄长剑刺穿。 皮肉被刺入的声音让苏玖妍心头一颤，她颤颤巍巍的呼唤着，“铭曦……” “别喊了！他死了！” 吴锦萱抬起一脚，将苏铭曦的尸体踹入血池。 苏玖妍霍然转头，循着声音看向吴锦萱。 尽管苏玖妍双眼无神，可是吴锦萱却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发觉自己的恐惧，吴锦萱顿时气急败坏。 “苏玖妍，明明都是走失的官宦之女，凭什么你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关心爱护，而我却必须要看别人的脸色活着？你的父亲只是一个二品将军，而我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你凭什么那么嚣张？那么高高在上？” 吴锦萱憋了很久，终于发泄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苏铭曦跟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将军府和武侯府欺君罔上，养育罪臣之子，已于今日抄家灭族！花隐楼对抗禁卫军，触犯了御国的国法，被大军清剿，一个人都不剩！” “苏玖妍，让你嚣张的资本都没有了，现在的你一无所有！” 吴锦萱的话语仿若刀子，凌迟着苏玖妍。 “对了，明天成炫哥哥便会登基称帝，而我，是他后宫中唯一的女人！” “苏玖妍，你那么喜欢成炫哥哥，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成炫哥哥一点都不喜欢你，他恨你！凡是跟你有关的人，都被他杀了！” 吴锦萱仿佛疯了一般，口不择言，她想看到苏玖妍崩溃痛苦的样子。 听到吴锦萱提及御成炫，苏玖妍一点感觉都没有。 世人都说，将军府嫡女苏玖妍爱惨了御成炫，可苏玖妍本人却不那么觉得。 苏玖妍的确喜欢御成炫，想要跟他共度余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每见到御成炫，并没有要跟他亲近的欲望。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吴锦萱的洋洋得意。 一身玄色衣衫的季晟钰冲向苏玖妍，长剑一扫，斩断了铁链。 季晟钰身形一动，接住了坠落的苏玖妍。 苏玖妍看不见，她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玖儿，我来晚了。” 季晟钰低低说了一声，愧疚又自责。 是谁？怎么那么熟悉？ 苏玖妍想着，心脏突然疼了起来，她下意识蜷缩起身体。 季晟钰抱着苏玖妍，脚尖轻点，飞身而起。 “快拦住他！” 吴锦萱高声大喊，众人急忙追向季晟钰。 心脏的剧痛让苏玖妍浑身发抖，无暇顾及其他。 是谁？ 他到底是谁？ 苏玖妍努力回忆，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和煦的阳光下，季晟钰抱着苏玖妍冲了出来。 突然，季晟钰停下了脚步。 “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 原来是特制的大网，带着劲风，对着季晟钰兜头罩下。 季晟钰身形闪动，躲避大网。 不知为何，季晟钰身形一滞，没能躲开，被大网给罩住。 季晟钰弓起身体，将苏玖妍护在怀中。 苏玖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心慌，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仿若烙铁一般滚烫灼热。 “季晟钰，你不该动她，她是我的！”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是御成炫。 随着御成炫的出现，一众身穿甲胄的禁卫军也现身而出，弓弩上弦，对准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理会任何人，他擦了擦嘴角泛黑的鲜血，同时也为苏玖妍擦干净脸。 望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季晟钰的眸光极其温柔。 “玖儿，别怕。” 苏玖妍很想说一句她不怕，可是心脏的疼痛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晟钰，就算你把她带走了又能怎样？你早已毒入骨髓，活不过今日！” 御成炫语气冰冷，略带不屑。 季晟钰轻轻放下苏玖妍，站直身体，直视御成炫。 “御成炫，我是她唯一的软肋，也是她的解药！” “我不是被你毒死的，世上只有她才能决定我的生死！” 季晟钰突然扬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划开自己的脖子。 血液喷溅，苏玖妍干净的脸上再次染上了鲜血。 御成炫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是什么？ 怎么会那么烫？ 好疼！我的心脏好疼！ 苏玖妍疼的手指都在发抖，可她却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了季晟钰倒下的身体。 鲜血涌动，侵染了苏玖妍大半边身体。 苏玖妍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她只觉得心脏狂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给我抓住她，要活的！” 御成炫一声令下，禁卫军领命行动。 第2章 重生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了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 “错了……全错了……” 苏玖妍记起来了，她喜欢的人不是御成炫，从始至终，她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季晟钰。 苏玖妍微微躬身，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洒落在地。 惊悚的是，苏玖妍吐出的血水中竟然有一只血色的虫子，虫子蠕动了几下，僵住不动了。 与此同时，御成炫毫无预兆的吐了血，身体一软，从马背上摔下。 禁卫军急忙上前，扶住御成炫。 此刻御成炫没有了刚才的高高在上，眼底涌动着惊惧，而跑到此处的吴锦萱也呆立当场。 两行血色液体从苏玖妍的眼中滑落，已分不清是血是泪。 “对不起……阿晟，对不起……” 苏玖妍声音颤抖，她怎么会忘了季晟钰？怎么能忘了他？ 季晟钰是她最爱的人啊！ “你们，都该死！” 苏玖妍抬起头，双眼血红，仿若弑血修罗，煞气和杀气冲天而起。 强横的劲气从苏玖妍体内冲出，撕裂了皮肤，鲜血流淌，随即炸成一团团血雾，以苏玖妍为中心，向四周极速蔓延。 吴锦萱距离苏玖妍最近，身体被血雾包裹，下一瞬，她便直挺挺倒在地上，双眼圆瞪，嘴唇乌紫。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吴锦萱便已气绝身亡。 “杀了她！快杀了她！” 御成炫将禁卫军推到身前，自己则快速后退。 “嗖！” 弩箭射出，铺天盖地的射向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躲，她紧紧抱着季晟钰，低头吻住季晟钰的唇角。 “阿晟，等我。” 如果有下一世，我一定不会忘记你，我定会倾尽一切，爱你，宠你！ 御国，以武为尊，修习内力功法，习武之人的地位很高，很多权贵都会招募武功高强的人，在府上养着。 门派势力层出不穷，但侠以武乱禁，御国并不和平。 生在乱世，既是灾难，也是幸运。 毕竟，天下越乱，机遇越多。 御国都城御城，今日天黑的格外早，天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轰！” 一声惊雷炸响，将军府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苏玖妍突然坐起身，发出了一声呼唤。 “阿晟！” 没有人回应苏玖妍，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苏玖妍一个人。 苏玖妍只觉得浑身发凉，头脑发胀，但她眼前却一片清明，视线清晰。 我怎么能看见了？难道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幻觉？ 不对！ 苏玖妍抬起头，打量周围的一切，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置，正是苏玖妍在将军府时居住的地方。 苏玖妍心头一颤，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跑向梳妆台，铜镜中映入了一张稚嫩的脸。 苏玖妍瞳孔放大，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手指微微发抖，眼底泛起了一抹水光。 她重生了！ 十六岁的苏玖妍，刚刚回到将军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此时，房门外，苏铭曦对守夜的丫鬟挥了挥手。 “你们都去睡吧，我守着姐姐！” “是。” 丫鬟低头应声，施了一礼后离开了。 苏铭曦靠在柱子上，望着滂沱的大雨，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期盼了那么久，他的姐姐终于回来了！ 房间内，苏玖妍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眼底的水光更多了。 前世，苏铭曦也来了。 可那时苏玖妍不喜欢苏铭曦，任由他独自一人面对冰冷刺骨的暴雨和寒风。 苏铭曦跟苏玖妍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苏铭曦的母亲是武侯的小女儿，在苏玖妍母亲去世后嫁给了苏瑨。 苏缙是苏玖妍的父亲，官居二品，是御国的大将军，也是巡查军的统领。 巡查军负责守卫御城，人们都说，苏缙能得到皇帝的重用是因为武侯府。 武侯府世代忠良，深受皇帝的重用和信任。 苏玖妍不想知道苏缙是如何成为二品大将军的，她只是觉得苏缙辜负了她的母亲。 苏铭曦今年十五岁，只比苏玖妍小了一岁，而且是在苏玖妍母亲头七后的第二天进门的。 尽管并没有风光大办，可说到底还是冒犯了苏玖妍的母亲。 因此，苏玖妍非常讨厌苏缙等人。 之所以会选择留下来，是因为苏玖妍想给母亲出气，报复苏缙等人。 后来，在苏铭曦日复一日的关心下，苏玖妍认可了苏铭曦这个弟弟，毕竟苏铭曦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她依旧不喜欢苏缙两人。 如今有了前世记忆，苏玖妍不由得想起了吴锦萱说的话。 苏铭曦不是苏缙亲生的，也就是说苏缙没有辜负她的母亲，迎娶武侯的小女儿是另有隐情。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走向门口。 门外的人是苏玖妍的弟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苏玖妍也认他。 一声轻响，苏玖妍打开房门，门外的苏铭曦完全没想到，没能及时躲藏，神情有些呆愣。 看着有些呆头呆脑的苏铭曦，苏玖妍心头发颤，鼻子酸涩。 苏铭曦靠着柱子，目光明亮，眉宇飞扬。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前世，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 苏玖妍咬了咬牙，压制心头翻涌的情绪。 “姐姐，怎么不穿鞋？” 苏铭曦充满担心的声音响起，他大步走来，却在房门前停下了。 苏铭曦不是不想进，那是苏玖妍的闺房，虽然他是苏玖妍的弟弟，却也不能随便进入。 若是传出去，一定会影响苏玖妍的名声。 苏玖妍回过神，看着苏铭曦谨慎的模样，心头止不住的发酸。 最珍贵的东西就在眼前，前世她是有多么混蛋，才会舍得让苏铭曦付出那么多。 苏玖妍抓住苏铭曦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苏铭曦拽入房间，按着他坐在桌子旁。 “冷不冷？” 苏玖妍为苏铭曦倒了一杯热茶，关切的询问。 “我不冷，姐姐，你快去穿鞋！” 苏铭曦时刻注意着苏玖妍，外面那么冷，苏玖妍可不能着凉。 苏玖妍走到里屋穿好了鞋，拿着大氅走出，给苏铭曦披上。 苏铭曦捧着茶杯，看着苏玖妍担心的目光，急忙开口，“姐姐，我会武功，我很厉害的，不怕冷！” 第3章 可爱的弟弟 “武功再好，也会生病！” 苏玖妍瞪了一眼苏铭曦，她只顾着关心苏铭曦的身体，完全没了刚刚涌动的复杂情绪。 苏铭曦乖乖的坐着，白色的绒毛领子围在脖子上，削减了苏铭曦眉宇间的张扬，平添了几分可爱乖巧。 苏玖妍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拍了拍苏铭曦的头，“姐姐也会武功，也很厉害，不用来给我守夜。” 苏玖妍记得，自从她回到将军府，苏铭曦几乎每晚都来，有时候待在门口，有时候跳上屋顶。 就是如此，前世的苏玖妍才会慢慢软化，可如今的苏玖妍却舍不得了。 “不，我要来。” 苏铭曦摇了下头，分外执拗。 “不如这样，你跟我一起睡，我让人再搬来一个床榻。” 苏玖妍没回到将军府之前，一直在江湖上漂泊，并不像养在深闺的女子一样介意男女之别，况且苏铭曦是她的弟弟，苏玖妍不觉得有什么。 “不行！” 苏铭曦站起身，情绪十分激动，“姐姐，我是男子，怎么能跟姐姐睡一间房？如果传出去，姐姐以后怎么嫁人啊？” 苏玖妍眉眼一弯，被苏铭曦逗笑了。 苏铭曦就像是炸了毛的小狗，格外可爱。 “姐姐，你这么单纯，以后可怎么办？御城里的骗子可多了！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姐姐，不能让那些大骗子欺负姐姐！” 苏铭曦煞有其事的开口，神色认真。 “我会武功，没有人能欺负我！” 苏玖妍微微歪头，笑意盈盈的看着苏铭曦。 苏铭曦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信。 苏玖妍站起身，抬手便向苏铭曦打去。 苏铭曦没有躲闪，主动迎上，似乎是想试一试苏玖妍的功夫。 两人都没有动用内力，你一招我一式，有来有往。 苏铭曦的眼睛越来越亮，兴致越来越高。 苏铭曦正是好动的年纪，平日里没有人跟他打，此时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酣畅淋漓打一场的机会。 苏玖妍给苏铭曦喂招，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苏铭曦的进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玖妍不可能一直守在苏铭曦身边，只有他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夜渐深，外面电闪雷鸣，房间里也同样热闹。 御城内的另外一处府邸，书房里，一身玄色衣衫的季晟钰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桌案上的一封信函。 半月前，季晟钰收到了信函，是一封举报户部尚书贪污赈灾物资，灾荒没有得到及时的遏制，本该活下来的百姓都被饿死了。 落款的是一个小县官，李廉。 季晟钰看完信函，立刻便派人前去查探情况是否属实，算算时间，今天就会收到回复。 想到此处，季晟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嗖！” 一个黑衣男子闪身进入书房，单膝跪地。 “司长，李廉一家都被杀了，我们没能查探到准确的消息。” 季晟钰目光微沉，周身散发着冷意。 男子低垂着头，继续开口，“我们赶到时，李廉一家已经死了，宅子被大火点燃。我们只发现了十几个没来得及撤离的黑衣人，我们刚抓住他们，他们便咬破了嘴里藏着的毒药，自尽身亡。” “可认出了是哪方人？” 季晟钰问了一句。 “其中一人左眼上方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左右手的虎口处都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用刀留下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身上带着一股煞气，不像是江湖人。我画了画像，司长过目。” 男子如实回答，从袖口处拿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呈给季晟钰。 季晟钰伸手接过打开，画像潦草，但特征非常明显，五官凶狠，左眼上方的疤痕格外明显。 季晟钰将画像放在桌子上，微微眯眼。 如果他不是江湖人，那就只能是军营里的人，因为只有军营才会训练士兵双手用刀，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不会退役。 禁卫军守卫皇宫，巡防军守卫御城，其中的士兵都不可能离开御城，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 一个是武侯府，武侯身为两朝元老，战功赫赫，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手握军权。 另一个是赵厚，是近年来新生的武将，在对战蛮夷时立了汗马功劳，被封为骠骑将军，官居二品。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季晟钰摆了摆手，示意男子下去。 “是。” 男子应了一声，闪身离开。 季晟钰抬起手，手指在信函上摩挲着。 他不甘心，不想就此收手，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为了枉死的李廉。 季晟钰目光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扫视桌案，在桌案的边角处看到了一张请柬，正是赵厚府上送来的。 明日是赵厚母亲的诞辰，赵厚宴请了官员，为他母亲贺寿。 一般这种情况，季晟钰不会去，赵厚也没指望他能去，给他送请柬也只是不想落人口实，毕竟御城内官员们都收到了请柬。 季晟钰拿起请柬，视线停留在赵厚的名字上。 “最好不是你，不然我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季晟钰声音极冷，寒意森然。 次日一早，苏府后院，丫鬟轻叩房门。 “大小姐，您醒了吗？” 房门从里面打开，可丫鬟们看到的不是苏玖妍，而是打着哈欠的苏铭曦。 昨晚苏玖妍和苏铭曦打了一晚，天蒙蒙亮时才停下，苏铭曦只睡了一个时辰。 丫鬟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为首的丫鬟惊呼出声，“公子，您怎么在大小姐的房间？” 苏府不像其他的官员府邸，对待下人并不严苛，丫鬟们都很活泼。 苏铭曦身体一僵，他昨晚太兴奋了，后来又太累了，忘了回自己的房间。 “嘘！不许告诉别人！” 苏铭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慌忙跑出房间。 丫鬟们点头表示明白，目送苏铭曦离开，而后看向门里，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丫鬟们怕房间里再出现别的什么人，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进来吧。” 苏玖妍温和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丫鬟们对视了一眼，纷纷迈步，走入房内。 第4章 倾国倾城 苏玖妍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本来苏玖妍可以自己穿衣梳发，可今天要去赵府参加宴会，打扮要体面，苏玖妍只好等着丫鬟侍候。 丫鬟们分工明确，为苏玖妍梳妆。 苏玖妍微微垂眸，默默回忆着。 她记得今日宴会季晟钰也会去，是她跟季晟钰的第一次见面。 前世，苏玖妍不认识季晟钰，没有特殊关注，可她却记得发生了一件大事。 季晟钰跟赵厚起了冲突，季晟钰杀了赵厚府上的人，那人死之前似乎受到了折磨，死状凄惨。 从那以后，季晟钰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狼藉了，不止如此，赵厚联合其他官员，在早朝上上奏，季晟钰差一点被撤了官职。 重来一次，不论如何，苏玖妍绝对不会让前世之事重演。 “大小姐，您真的是太美了！” 丫鬟惊叹的声音让苏玖妍回过神。 苏玖妍一身紫色纱裙，杨柳细腰，尽管只有十六岁，身形却玲珑有致，窈窕曼妙。 肤如凝脂，洁白如雪，头上挽着发髻，缠绕着金色丝线的发簪斜插其上，剩余的黑发披散在身后，漆黑滑顺。 眸子异常明亮，眼波流转间不自觉的透露着几分媚态，樱红的嘴唇红润有光泽，微微上扬的嘴角增添了那份魅惑。 很难想象，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儿，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娇媚。 苏玖妍勾唇一笑，丫鬟们顿时看直了眼。 苏玖妍本就长得倾国倾城，笑起来的她更加夺目迷人。 “大小姐。”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丫鬟们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苏玖妍走出房间，看到了门口处站着的两名女子。 其中一名年长的女子名书华，是蔺绮茹的陪嫁侍女，蔺绮茹便是武侯的小女儿，苏铭曦的母亲。 “大小姐，她是汐月，是夫人派给您的贴身丫鬟，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书华示意汐月上前，汐月对苏玖妍屈膝行礼，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小姐。” 苏玖妍看着汐月，唇角微抿。 前世，苏玖妍觉得汐月是蔺绮茹派来监视她的，对汐月的态度很不好。 尽管如此，汐月依旧对苏玖妍忠心耿耿，最后为保护苏玖妍而死。 看到苏玖妍的神情，书华立刻开口，“大小姐若是不喜欢她，可以换……” 不等书华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我很喜欢她，不用换。” 苏玖妍将汐月拉到自己身后，颇有几分维护的意味。 书华很诧异苏玖妍的态度，却没有多说什么。 “大小姐，请跟奴婢来。” 书华微微低头，在前方领路。 苏玖妍迈步跟上，汐月则落后苏玖妍半步，以示尊敬。 苏玖妍侧头看向汐月，对上了汐月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汐月眼睛很大，导致她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可是苏玖妍知道，汐月很博学，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苏玖妍收回目光，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眼里满是期待，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季晟钰了。 苏府门口，马车已经备好，蔺绮茹和苏铭曦正站在门口等苏玖妍。 看到苏玖妍，苏铭曦眼睛一亮，但下一瞬，他便皱起了眉头。 “姐姐生得如此美，一定会被那些大骗子盯上！” “那你就保护好她！” 蔺绮茹的声音在苏铭曦耳边响起。 “嗯！” 苏铭曦重重点头，迈步走向苏玖妍，高声唤着，“姐姐！” 苏玖妍微微一笑，开口夸赞，“玉树临风，潇洒英俊，不愧是苏府的小公子啊！不知今日会有多少官宦小姐为你倾倒！” “那是！要是没有我出色，休想靠近姐姐半步！” 苏铭曦昂着头，神采飞扬。 苏玖妍抿嘴一笑，抬眼看向前方的蔺绮茹。 事有隐情，也许蔺绮茹也有难处。 重来一次，苏玖妍终于能以平常心对待蔺绮茹了。 苏玖妍缓步走向蔺绮茹，微微屈膝，刚要施礼却被蔺绮茹打断了。 “不必了，时辰到了，出发。” 蔺绮茹也不管苏玖妍的反应，转身上了马车。 苏玖妍直起身，苏铭曦走过来，对苏玖妍伸出了手。 “姐姐，我扶你！” “公子，那我干什么？” 汐月看着苏铭曦，眨巴着大眼睛。 本该是汐月扶苏玖妍，却被苏铭曦抢了先。 “你有很多机会！” 苏铭曦挤开汐月，将手臂摆在苏玖妍面前。 汐月瞪着苏铭曦，腮帮子鼓了起来。 看着苏铭曦和汐月孩子气的一面，苏玖妍有些好笑。 最终，苏玖妍自己上了马车。 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需要别人搀扶。 苏玖妍刚刚坐稳，马车的车帘从外面掀开，露出了苏铭曦英俊的脸。 “姐姐，我守在外面，有事唤我一声就行！” “好。” 苏玖妍点头应声。 苏铭曦得到肯定回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踏踏踏！” 马蹄声响，马车不急不缓的向赵府行驶。 苏铭曦坐在马背上，跟在马车旁，像他说的一样，守着苏玖妍。 赵府，今日格外热闹，宾客络绎不绝，小厮忙的团团转。 官员携其家眷走入府中，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后院，而他们带来的侍卫丫鬟们则留在了前院。 御国以武为尊，崇尚武力，没有那些条条框框，并没有男女不能同席的规矩，侍卫丫鬟们也不必时刻贴身服侍。 此时宴席未开，众人都在后院里赏花喝茶。 赵厚的母亲喜欢莲花，所以赵府内的莲花开的格外好，莲花娇嫩，莲叶柔韧，真应了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 官员们在一起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妇人们站在另一边，笑容满面的看着公子小姐们。 今日说是为了给赵厚母亲贺寿，可实际上众人都是为了自己。 官员们可以加深联络，妇人们为自家儿女挑选合适的婚配对象，公子小姐们也在寻找自己的心仪之人。 众人打着各自的心思，心情都很不错。 此时，蔺绮茹带着苏玖妍和苏铭曦走入后院，书华和汐月都留在了前院。 见到蔺绮茹，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了交谈。 第5章 嫡长女 小姐们看着苏铭曦，含羞带怯，而公子们则将目光放在了苏玖妍身上。 苏玖妍实在是太美了，那种充满诱惑力的美，让人无法抵挡。 “蔺夫人，好久不见！” 田夫人迎上前，笑容满面。 赵厚的夫人姓田，都称呼她为田夫人。 蔺绮茹能来是田夫人没有想到的，赵厚和苏缙同为二品官员，也都是大将军，本来应该关系很好，可苏缙却看不上赵厚，从来都不给赵厚面子。 按道理来说，蔺绮茹不会来，田夫人也不该如此主动。 可是蔺绮茹来了，田夫人很开心。 蔺绮茹不只是苏缙的夫人，也是武侯的小女儿，武侯是御国唯一一位侯爷，深受皇帝信任，蔺绮茹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 蔺绮茹的到来，可以说是让赵府蓬荜生辉。 “嗯。” 蔺绮茹只是点了下头，态度非常冷淡。 田夫人也不气，众人也不奇怪，似乎对于蔺绮茹的态度早已习惯。 蔺绮茹身份尊贵，为人强势霸道，她若是不想，谁也不能强迫她。 “苏玖妍，苏府的嫡小姐！” 蔺绮茹侧身一步，将身后的苏玖妍让出来。 苏玖妍露出了正脸，在明媚的阳光下，苏玖妍仿若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 公子们顿时看直了眼，其他人也被惊艳到了。 众人都听闻苏府找回了嫡小姐，却没想到苏玖妍竟然长得如此妖娆绝美。 明明只有十六岁，可却媚态十足，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众人赤裸裸的视线让苏铭曦皱起了眉头，他立刻站到苏玖妍身前，挡住众人的视线。 官员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在意的不是苏玖妍的美貌，而是蔺绮茹的介绍。 嫡小姐，也就是嫡长女，是正室所生。 蔺绮茹虽然是明媒正娶进的门，但她也是女子，有哪个女子能不介意夫君以前的夫人和孩子呢？ 可是蔺绮茹就那样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而且还做了强调。 苏玖妍轻轻拍了一下苏铭曦的胳膊，将炸了的毛捋顺，而后缓步走出，直视众人。 “初次见面，各位安好。” 苏玖妍勾唇一笑，明媚如骄阳，令人心神愉悦。 苏玖妍的落落大方让众人止不住的点头，田夫人立刻笑着回应，“苏小姐安好。” “蔺夫人，我泡了上好的茶，要不要去尝一尝？” 田夫人邀请蔺绮茹，蔺绮茹微微点头，跟着田夫人离开。 官员和妇人们都走了，只剩下一群公子小姐，他们的目光在苏玖妍和苏铭曦的身上来回看着。 苏玖妍妖娆绝美，苏铭曦英俊非凡，两人站在一处，当真是最亮丽的风景。 在众人欣赏美貌的时候，小厮带着一男一女走入后院。 男子身型微胖，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锦袍，衬得他更胖了。 女子一身粉色纱裙，头上点缀的珠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看到熟悉的面容，苏玖妍眼神一冷，杀气透体而出。她倒是忽略了，吴锦萱也会来。 没错，女子正是吴锦萱，男子是吴锦萱的亲哥哥，吴禄洋，他们的父亲则是当朝丞相，是百官之首，大权在握。 按道理来说，以吴禄洋和吴锦萱的身份，没必要来参加赵府的宴会，毕竟赵厚只是一个二品将军。 三个月前，吴锦萱回到了御城，为了让她熟悉御城里的一切，吴禄洋便时常带她参加宴会，见世面涨眼界。 苏玖妍默默吸了一口气，散去了杀气。 她不能让吴锦萱察觉到，不然吴锦萱就会防备她。 虽然杀气只出现了一瞬，可依旧被苏铭曦察觉到了。 苏铭曦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吴锦萱。 苏铭曦眉头一挑，笑容里多了几分冷意。 苏铭曦不想去追问缘由，他只知道向着自己的姐姐。 吴锦萱感受到了苏玖妍和苏铭曦的视线，抬头看到了站在一起的两人，心头一动。 吴锦萱认得苏铭曦，苏铭曦看起来跟苏玖妍很是亲密，那苏玖妍就应该是苏府寻回来的嫡小姐。 “想必这位应该就是苏姐姐了。” 吴锦萱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 吴锦萱长的并不绝美，在一众官宦小姐中也不出色，但她却有一张看起来单纯无辜的脸，小鹿一般的眼睛，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前世，苏玖妍被这张脸所骗，将吴锦萱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疼爱，到头来吴锦萱却背叛了她。 也许从一开始，吴锦萱的接近就是别有用心。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吴锦萱。 “我妹妹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吴禄洋充满不悦的声音传来。 苏玖妍看了一眼吴禄洋，眉头微动。 吴禄洋是真的疼爱吴锦萱，吴锦萱却将自己做的事都推到吴禄洋身上，吴禄洋最终含冤而死。 “我姐姐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 苏铭曦上前一步，直面吴禄洋。 丞相嫡子又如何？苏铭曦毫不畏惧！ “苏铭曦，你讲不讲道理？” 吴禄洋眉头紧皱，目露怒意。 “不讲！” 苏铭曦毫不犹豫的开口。 “你！” 吴禄洋被气到了，心头堵得难受。 “哥哥，别生气，我没事的。” 吴锦萱拉了拉吴禄洋的衣袖，声音娇柔。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 吴禄洋心疼的看着吴锦萱。 “吴禄洋，你给我说清楚，谁欺负她了？” 苏铭曦瞪着吴禄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苏府的家教就是如此吗？别人打招呼都不理会，一点家教都没有！” 吴禄洋怒气冲冲，跟苏铭曦对峙。 此处的情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侧目。 苏铭曦眉头一扬，抬脚便要踹吴禄洋。 就在此时，苏玖妍拉住了苏铭曦。 吴禄洋毕竟是丞相府嫡子，若是被苏铭曦打了，一定会有麻烦。 苏铭曦看到苏玖妍，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丞相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对别人的家教评头论足，就算你父亲是当朝丞相，也没有资格！” 丞相虽然是百官之首，但他的确没有资格管别人的家事。 第6章 心心念念的人 苏玖妍视线一转，看向躲在吴禄洋身后的吴锦萱。 “我与吴小姐无亲无故，一面都没有见过，苏府也与丞相府毫无瓜葛。吴小姐上来就叫姐姐，谁知道她叫的是谁？” “我若是应答了，岂不是多了一个妹妹？苏府又多了一个小姐？她可是丞相府的千金，苏府无福消受！” 苏玖妍几句话，将吴禄洋说的哑口无言。 众人面面相觑，从苏玖妍的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 众人不是第一次见吴锦萱，在其他的宴会上也见到过。 吴锦萱年纪小，称呼其他官宦小姐为姐姐，来往十分亲密，看起来是因为吴锦萱不谙世事，单纯可爱。 可若是仔细想想，就有些不对劲了。 众人都是官宦家眷，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 吴锦萱是丞相府小姐，身份尊贵却也敏感。 小姐们虽然是后院女子，可却是官员的近亲，倘若有人别有用心，以此为借口指责官员暗中勾结，攀附丞相府，那可就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苏小姐，我刚才只是一时口误，觉得你很亲近，没有别的意思。” 吴锦萱微微低头，声音细小，模样楚楚可怜。 苏玖妍瞥了一眼吴锦萱，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苏玖妍懒得看吴锦萱矫揉做作的模样，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苏玖妍不想吴锦萱轻易死去，她要让吴锦萱失去一切，受尽折磨。 “吴禄洋，管好你的妹妹，若是再敢随便攀亲，我可不会留情面！” 苏铭曦留下了一句警告，转身跟上苏玖妍。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远离吴禄洋和吴锦萱。 经过刚才苏玖妍的点拨，他们再也不敢跟两人亲近了。 事关自家家人，警惕一些总是好的，丞相府他们招惹不起。 众人都离开了，只剩吴禄洋和吴锦萱两人站在原地。 “妹妹，不用理会其他人的话，哥哥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 吴禄洋摸了摸吴锦萱的头，眼里满是怜爱。 “嗯。” 吴锦萱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借着眼帘的遮挡，吴锦萱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丞相府嫡子又能如何？不还是被别人压的死死的？ 丞相可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生出如此懦弱无能的儿子！ 吴锦萱讨厌吴禄洋的惺惺作态，如果真的疼爱她，就该为她出气，而不是说些无用的话。 吴禄洋显然不知道吴锦萱心里的想法，带着她走向莲花池。 “妹妹，听说赵府的莲花开的极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吴禄洋兴致勃勃，他想让吴锦萱看到最美的风景，可听在吴锦萱的耳中，却带着炫耀意味。 吴锦萱跟在吴禄洋身后，看似乖巧，实则在心里不停的咒骂吴禄洋。 莲花池旁聚集了不少人，观赏池中的莲花。 苏玖妍站在莲花池旁的凉亭里，没有欣赏美景，而是看着后院入口的方向。 苏玖妍在等人，在等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苏玖妍不说话，苏铭曦也不开口，安静的陪在一旁。 终于，那抹玄色身影出现了。 苏玖妍眼神一亮，心脏狂跳，视线穿过人群，锁定季晟钰。 身材高大却并不魁梧，修长挺拔，剑鞘悬挂在腰间，平添几分凌厉。 五官棱角分明，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瞳仁漆黑，眸光冰冷，隐隐带着几分煞气。 衣领紧贴，仅仅露出一抹雪白的脖颈，虽然身体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在冰冷气息的加持下，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季晟钰感受到了一道炙热的注视，抬眼寻找，对上了苏玖妍水润的眼眸。 苏玖妍心头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眼波流转间，眼底水光潋滟。 季晟钰脚步微微一顿，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瞳孔不由自主的扩大，但下一瞬便恢复如常，只是季晟钰却避开了视线，不去看苏玖妍。 苏玖妍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季晟钰有些奇怪。 苏玖妍和季晟钰是第一次见面，苏玖妍有前世记忆，季晟钰没有，可是季晟钰的反应并不像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状态。 前世，苏玖妍没有在意季晟钰，根本不记得前世的季晟钰是什么状态。 难道季晟钰也重生了？ 苏玖妍目光一动，迈步走向季晟钰。 苏玖妍要去试探一下！ 季晟钰的到来打断了众人的谈笑，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看着季晟钰的目光里满是戒备。 季晟钰，悬剑司两位司长其中之一。 悬剑司是御国独有的机构，独立在官场之外，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 悬剑司主要负责监察官员，是悬在文武百官头顶的一柄锋利的剑，但凡官员贪赃枉法，悬剑司就会追查到底。不论那人是什么身份，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行。 对于悬剑司，官员们既畏惧又厌烦。 特别是季晟钰，手段狠辣，为人冷酷无情，极为执拗。 一旦被季晟钰盯上，祖宗十八代都会被查个一清二楚。 正是如此，众人都对季晟钰避而远之，不想跟他有交集。 跟众人的避之不及不同，苏玖妍主动走向季晟钰，那抹紫色身影分外明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季晟钰自然也发现了，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手指瑟缩了一下。 苏铭曦眼睛微瞪，他没想到苏玖妍会主动招惹季晟钰，但他却没有阻止苏玖妍，而是默默跟在苏玖妍身旁。 季晟钰望着近在咫尺的苏玖妍，主动开口，“苏小姐。” 季晟钰的声音很冷，不是故作姿态的冷，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 季晟钰主动打招呼，让苏铭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在苏铭曦的认知里，季晟钰从来都不主动与人交谈，就算别人要跟他说话，也只会得到一个冰冷的眼神。 “你认识我？” 苏玖妍微微挑眉，倾身向前。 感受到苏玖妍的动作，季晟钰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侧目看向苏铭曦。 苏玖妍明白了，她是通过苏铭曦的举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而且看季晟钰的动作，显然他跟苏玖妍不熟。 第7章 格格不入 如果季晟钰也重生了，在挚爱之人的面前绝对无法伪装。 季晟钰没有重生！ 认清了事实，苏玖妍有些失落，随即她便打起了精神。 季晟钰没有重生也是一件好事，也就不会被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折磨，苏玖妍一人记得就足够了。 “季司长，要不要一起去赏花？” 苏玖妍发出了邀请，她要让季晟钰在她的视线中，避免前世之事重演。 季晟钰沉默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 就在此时，小厮小跑而来，对众人开口，“时辰已到，宴会开始了，各位公子小姐请入席！” 众人不再关注季晟钰和苏玖妍，结伴离去。 “季司长，请！”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小姐先行。” 季晟钰说了一句，眸光微暗。 苏玖妍没有动，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抿了抿唇角，仅仅坚持了一瞬便败下阵来，迈步向前。 苏玖妍笑弯了眼，她觉得现在的季晟钰非常可爱，是她前世没有见过的样子。 苏玖妍跟在季晟钰身侧，脚步很是欢快。 苏铭曦看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头，有些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赵府书房，赵厚从房内走出，准备去大厅，侍卫突然前来禀报。 “将军，季晟钰来了。” 赵厚脸色一寒，停下了脚步。 “去找冯利，让他想一个计策，今日我要让季晟钰身败名裂，从今以后再也不敢踏足赵府！” 冯利是赵厚招揽的门客，专门为赵厚处理见不得人之事。 “是！” 侍卫施了一礼，领命离去。 赵厚不再停留，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大厅，公子和小姐们缓步走入，此时官员和夫人们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赵厚和田夫人坐在首位，正在跟众人谈笑。 公子小姐们走向各自的家人，安静地坐在一旁，看起来十分的乖顺。 值得一提的是，吴禄洋和吴锦萱那里没有长辈，因为今日只有他们两人来了。 吴锦萱微微低头，目光闪烁，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的人。 吴锦萱向往这种生活很久了，她想快一点融入，奈何吴禄洋不知道她的想法。 每次参加宴会只知道给吴锦萱介绍美食，没有向她提及众人的身份，吴锦萱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自己总结，默默记下。 苏玖妍三人走入大厅，众人顿时将目光放在季晟钰身上，神色各异。 季晟钰面无表情，走向自己的位置。 苏玖妍则跟苏铭曦一起走到蔺绮茹身侧，缓缓坐下。 苏玖妍一直看着季晟钰，神态坦然，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的想法。 蔺绮茹看了一眼苏玖妍，而后看向了苏铭曦。 苏铭曦耸了耸肩，他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苏玖妍对季晟钰非常感兴趣，而季晟钰对苏玖妍也很不一般。 “今日各位能来，真是让赵府蓬荜生辉啊！” 赵厚端起酒杯，笑容满面。 “赵将军客气了！” 众人立刻响应，纷纷举起酒杯。 季晟钰不为所动，在热闹的气氛中，他的冷淡显得格格不入。 季晟钰扫视一周，没有看到户部尚书，也没有看到户部尚书府上的人。 是避嫌还是查错了人？又或者是两者无关？ 赵厚不理会季晟钰，就当他不存在，众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无视了季晟钰。 众人有说有笑，时不时能听到爽朗的笑声。 “姐姐，这个很好吃。” 苏铭曦将菜碟放到苏玖妍眼前，同时为苏玖妍倒了一杯果酒。 “这是果酒，口感酸甜可口，不会喝醉，姐姐可以多喝一点！” “你也多吃一点！” 苏玖妍将桌案边角处的碟子端过来，她记得苏铭曦很喜欢这个菜。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道菜？” 苏铭曦眼睛明亮，用筷子夹了一大口，吃入口中，而后享受的眯了眯眼。 苏玖妍笑了笑，一边喝着果酒，一边吃菜。 苏玖妍和苏铭曦相处的很是融洽温馨，就像是在一起相处了很多年似的，自然和谐。 一旁的蔺绮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喝着酒，看着两人。 蔺绮茹喝的不是果酒，是特意向赵府丫鬟要的烈酒，酒香浓郁，辛辣刺激。 苏玖妍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身上，她发现季晟钰没有动筷，也没有喝酒，就那样坐着。 明明跟众人处在同一场合，可却像是被热闹遗弃了一样。 苏玖妍心脏一抽，涌现密密麻麻的刺痛。 苏玖妍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她陪着的季晟钰是那么的孤独。 有前世记忆的苏玖妍清楚，季晟钰并非是选择了孤独，反而非常渴望陪伴。 季晟钰的身份和性情注定了他会孑然一身，直到苏玖妍的出现。 苏玖妍吐出了一口气，刚要起身去找季晟钰，却被侍卫的出现打断了。 侍卫走到季晟钰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季晟钰听完，起身跟侍卫离开了。 宴会上太热闹了，再加上季晟钰的位置距离苏玖妍很远，她没有听清侍卫说了什么。 苏玖妍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回忆前世。 就在苏玖妍思索的时候，一个略显虚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终于走了，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打扰我的好心情！” “可不是，不就是悬剑司的一条走狗吗？神气什么？” 另一人开口附和，语气不屑。 悬剑司有一位司主，两位司长，也就是说季晟钰不是直接听命于皇帝，而是听从司主的命令。 对于那位司主，谁也不敢议论，可是季晟钰他们是敢在背后说上几句的。 就在众人要再议论几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咔嚓！” 众人纷纷转头，循声而望，看到了阴沉着脸的苏玖妍和被她捏碎的酒杯。 苏玖妍没能想起前世的事情，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听到这种话，又有没有为季晟钰说话。 可是现在，苏玖妍听到了，她不会任由他们议论季晟钰。 第8章 阴损的计划 “能成为悬剑司的人，得到陛下的重用，是因为能力强大！” “查贪官污吏，是为了天下，对百姓和御国都是一件好事！” “若是心里没鬼，不用惧怕任何人，如果为人正直，便不会嘲讽他人！” “背后议论别人，是小人行径！你们也只能躲在阴沟里，被嫉妒之心淹没！” 苏玖妍站起身，语调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愤怒。 她在为季晟钰不平，哪怕季晟钰惩处了很多贪官，为百姓谋福利，可是在众人眼中，他依旧是走狗。 只是因为季晟钰身处悬剑司，没有正常的官职，就可以否定他所有的努力和功绩。 众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苏玖妍会为季晟钰说话，而且言辞如此凌厉。 “姐姐说的对，有能耐你们当面说啊！背后议论算什么本事？” 苏铭曦起身，跟苏玖妍并肩站立。 蔺绮茹喝着酒，神色如常。 议论的人被苏玖妍和苏铭曦说的无言以对，两人说的也没错，他们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们过分了，他们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 吴禄洋本就因为刚才的事看不惯苏玖妍和苏铭曦，现在更看不惯了，苏玖妍和苏铭曦太咄咄逼人了。 “别人说你是走狗，你愿意听？” 苏铭曦转头，直接开口。 吴禄洋眼睛一瞪，又被气到了。 苏玖妍此刻清醒了一些，她不后悔为季晟钰说话，反而觉得说的轻了。 “不愧是苏府的大小姐，真是牙尖嘴利！” 赵厚突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屏气凝神，目光在赵厚和苏玖妍三人身上来回看着，吴禄洋和刚才议论的人也看了过来。 赵厚跟苏缙是一辈的，如今如此说一个小辈，显然是要撕破脸了。 苏铭曦眉头一扬，看向赵厚，刚要说话，却听到了一声轻响。 蔺绮茹重重放下酒杯，缓缓开口，“如此难喝却标榜是美酒，当真跟主人一样厚脸皮！” “你什么意思？” 赵厚眯起眼睛，怒气涌动。 “说你脸皮厚！” 苏铭曦接过话茬。 “大人说话，小辈插什么嘴？” 赵厚怒视苏铭曦，怒声呵斥。 “小辈之间的恩怨，你又插什么嘴？” 苏铭曦昂着头，丝毫不惧。 赵厚被气得瞪大了眼睛，刚要发怒，却听到蔺绮茹对丫鬟说道，“给我换一坛酒，压一压被倒的胃口！” 丫鬟站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慌张的看着田夫人。 “蔺夫人都发话了，还不快去！” 田夫人瞪了丫鬟一眼，而后拉了拉赵厚的衣袖，赵厚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赵厚再愤怒，再不愿意，也不能赶蔺绮茹几人离开。 “今日膳房做了一道特别的菜，我这就让人端上来，各位可要好好品尝一番，提些建议。” 田夫人开口打圆场，今日是赵厚母亲的诞辰，必须要和谐，哪怕只是表面。 “田夫人有心了！” 众人干巴巴的附和。 此时，蔺绮茹凉嗖嗖的话语传来，“坐下好好吃，礼品都送了，自然要回本。” 苏铭曦点了下头，重新坐回去，仰头看着依旧站着的苏玖妍。 “我出去走走。” 苏玖妍留下一句，转身就走。 苏玖妍等不及了，她怕再晚一会儿，前世的事就要重演了。 苏铭曦没有挽留苏玖妍，也没有询问，开始大口吃菜。 不得不说，厨子的手艺真是不错。 众人看着苏玖妍的背影，有几个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了蔺绮茹充满威慑力的目光， 他们立刻闭上了嘴。 苏玖妍走出大厅，看向四周，眉头紧皱。 她不知道季晟钰去了哪里，根本无从寻找。 苏玖妍拍了一下脑门，暗自恼怒。 她的记性怎么那么不好？ 没有办法，苏玖妍只能前去寻找。 苏玖妍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屋顶，动作轻微，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苏玖妍运转内力，在屋顶飞奔，一边躲避其他人的视线，一边寻找季晟钰。 苏玖妍神情紧绷，满心焦急，她没有找到季晟钰，却看到了那个带季晟钰离开的侍卫。 苏玖妍身形一动，直奔侍卫的后方。 房屋林立，房门全都紧紧关着。 苏玖妍一个个找了过去，最终在一个房间内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苏玖妍轻轻落在地上，贴着房门，仔细聆听。 房间里，冯利坐在椅子上，季晟钰站在冯利对面。 冯利倒了一杯茶水，对季晟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季司长，请！” 季晟钰没有喝茶，一言不发。 季晟钰本来有些怀疑，但现在他确定那个脸有刀疤的男人一定跟赵府有关，不然跟他毫无交集的冯利怎么会主动找他？ “有所求，就要先付出，季司长说是不是？” 冯利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季晟钰的冷漠。 季晟钰依旧没动，冷漠如冰。 “不愧是季司长，果真如传闻一般，冷酷无情啊！不过我却不信，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一直冷酷下去！” 冯利突然敲了三下桌面，脆响传来。 声音刚落，一个身形窈窕，衣着暴露的女子从书房的里间走出。 女子身形一动，季晟钰只感觉一股香风袭来，季晟钰立刻后退。 此时，那个女子正站在季晟钰刚才站着的地方。 若是季晟钰没有躲，女子就直接扑到他身上了。 女子身体前倾，香肩半露，大片洁白的皮肤裸露在外，直勾勾的看着季晟钰。 “不愧是季司长，长得真是赏心悦目，今日我真是得了一个大便宜！” 女子舔了舔嘴唇，虎视眈眈的盯着季晟钰，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满意的猎物似的。 季晟钰冷冷看着女子，周身寒意涌动。 季晟钰低估了赵厚，赵厚太阴损了。 就算季晟钰此时转身就走，女子也会装出一副被非礼的样子。只要季晟钰进了书房，赵厚的计划就成功了。 “季司长，时间不等人，好好享受吧！” 女子抬手一挥，粉色的粉末儿从袖口飞出，刺鼻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第9章 真心 季晟钰屏住呼吸，握住剑柄。 “锵！” 长剑出鞘，锋锐的寒芒直指女子的脖子。 女子急忙闪避，可依旧慢了一步。 女子只觉得脖子一凉，剧痛随之而来。 女子捂着自己的脖子，震惊的看着季晟钰。 女子没想到季晟钰会如此冷酷无情，毫不怜香惜玉。 如果女子没能躲开，此刻她的脑袋就掉了！ 冯利也没想到季晟钰会如此嚣张，此处可是赵厚的书房，季晟钰怎么敢杀人？ 突然，房门从外面被踹开，三人下意识看向门口。 苏玖妍站在门口，看着书房内的景象，再联想刚才听到的，苏玖妍终于明白前世季晟钰为什么会杀人了。 看到苏玖妍，季晟钰下意识缩紧了手指，有些紧张。 冯利和女子皱起眉头，冯利沉声质问，“你是谁？” 看苏玖妍的穿着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冯利要问清楚，才能决定如何对待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说话，盯着女子，目光异常冰冷。 竟敢调戏她的人，真是不想活了！ 苏玖妍身形一动，瞬间来到女子身前，对着女子的胸口打了一掌。 苏玖妍动作奇快，女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苏玖妍的手掌已经印在了她的胸口上。 “噗！” 女子口吐鲜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苏玖妍伸出手，抓住女子的衣服，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女子眼睛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苏玖妍瞥了一眼女子的脖子，上面有一道细长的伤痕。 想到季晟钰出鞘的长剑，苏玖妍眉头微蹙，随后抬手摘下头顶上的簪子，毫不犹豫的扎入女子的脖子，用力极大，深入皮肉。 苏玖妍抓着簪子在女子的脖子上划了半圈，完美的掩盖了剑痕。 女子眼睛圆瞪，嘴巴大张，但喉咙已经被损坏，喊不出声，只能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声响。 “嗬……” 鲜血涌出，粉色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女子不甘的闭上了眼睛，逐渐没了气息。 苏玖妍动作极快，干净利落，等到冯利反应过来时，女子已经死了。 季晟钰眸光一暗，下一刻，季晟钰闪身出现在冯利的身侧，长剑扬起，划向冯利的脖子。 他要杀了冯利！ “等等！” 苏玖妍急忙开口，季晟钰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剑锋抵在冯利的脖子上。 冯利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苏玖妍拿着簪子在女子身上蹭了几下，擦干净簪子上的血迹后松开手，任由尸体滑落在地。 从始至终，苏玖妍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苏玖妍可不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大小姐，在十岁的时候，苏玖妍便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也早已双手染血。 再加上前世死的凄惨，苏玖妍内心积聚着怨气和戾气，比前世更狠，更冷血。 苏玖妍走到季晟钰身前，将簪子递给他。 今天是季晟钰跟她的第一次见面，苏玖妍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季晟钰的信任，才能有机会得知季晟钰的事情。 季晟钰没有动，眼底晕染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暗色。 只要季晟钰收下簪子，他就拿捏住了苏玖妍。 苏玖妍杀了赵厚府上的人，若是被人知道，定会惹上一身的麻烦。 簪子是杀人凶器，同样也是苏玖妍的真心，她在向他示好。 苏玖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心意。 苏玖妍微微仰头，望着季晟钰，默默等待。 季晟钰也不说话，垂眸看着苏玖妍。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 两人有耐心，可冯利等不及了。 “那个……” 不等冯利说完，便感受到了两道冷嗖嗖的目光。 苏玖妍眉头紧皱，有些恼怒冯利的打断。 季晟钰抿了抿嘴，显然也不太高兴。 “把他交给我吧。” 苏玖妍说了一句，转身走向女子，她已经有了想法。 突然，季晟钰伸出手，抓住苏玖妍的手腕，将簪子拿了过去。 “我自己处理。” 季晟钰收下了簪子，表明他收下了苏玖妍的真心。 苏玖妍情不自禁的握住自己的手腕，摸着刚刚季晟钰碰过的地方，心头滚烫。 重生一次，苏玖妍竟然如此渴望季晟钰的碰触。 季晟钰没有忽略苏玖妍的表情和动作，心头一颤，一股酥麻从心头蔓延至全身。 “我杀了人，是我冲动了，我会自己处理好。” 苏玖妍不想今日之事与季晟钰有牵连，她要让季晟钰清清白白的走出赵府。 苏玖妍走到女子身旁蹲下，在她身上摸索着。 女子刚才撒了粉色的粉末儿，那股味道直到此刻都没有散去，苏玖妍闻出来了，那是催情的药粉。 为了成功，女子一定准备了很多，果然苏玖妍从女子袖口中摸出了一个香囊，香囊散发着异香，跟房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玖妍站起身，走到冯利身前，轻轻按了按剑锋，示意季晟钰可以放下了。 “锵！” 长剑入鞘，性情冷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季晟钰此时非常听话。 不等冯利反应，苏玖妍掰开冯利的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粉倒入冯利的嘴里。 “咳咳！” 冯利被呛到了，他刚要挣扎，却被苏玖妍点了穴。口水分泌，混合着药粉，冯利不得不咽下。 季晟钰在一旁看着，瞳孔有一瞬的扩大。 这种药粉不是用来吃的，只要吸入一些药粉的粉末儿就会有药效，如今苏玖妍却将香囊里的药粉全都给冯利吃了下去。 可以想象，冯利一定会发疯的！ 苏玖妍搓了搓衣服，将药粉染上衣裙，粉色的斑驳在紫色的衣裙上分外明显。 苏玖妍要用自己做诱饵，引诱冯利发疯！ 突然，季晟钰开了口，“你不必如此做。” 季晟钰的声音分外紧绷，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要做什么，他下意识阻止。 “你虽然收下了簪子，但人毕竟是我杀的，总会查出来。需要发生一件足够大的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让赵厚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此事，我才能毫发无损的离开。” 苏玖妍缓声开口，声音很是温柔。 第10章 不必留手 今日之事是赵厚设计的，他一定格外关注，想必很快赵厚就会带人前来，就算季晟钰不在，可是尸体在。 只要有由头，赵厚就能发作，必须要让赵厚自身难保，才能暂时让他忽略此事。 眼下，苏玖妍的办法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 其实，苏玖妍有一点小私心。既然赵厚算计季晟钰，那就让他也尝一尝名声尽毁的滋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任何想要伤害季晟钰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季晟钰薄唇紧抿，崩成了一条直线，身体也紧绷着。 名节对女子来说非常重要，哪怕什么都没有发生，苏玖妍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季司长放心，我会小心。” 苏玖妍说了一句，对季晟钰笑了笑。 此时，药效已经发作，冯利心脏狂跳，双眼赤红，眼里是疯狂的欲望。 根本不用做什么诱惑的神态，只要是个女子冯利就会扑上去。 看到失去了理智的冯利，苏玖妍抬手解开他的穴道。 “呼呼！” 冯利喘着粗气，在药效的刺激下，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发泄。 冯利低吼一声，扑向苏玖妍。 苏玖妍侧身躲过，转身就跑，跑的方向正是大厅所在的方向。 在苏玖妍离开的瞬间，季晟钰伸出了手，依旧想要阻拦苏玖妍。 但是季晟钰想到了刚才苏玖妍对他的称呼，顿时收回手，眼帘微垂，神情有些黯淡。 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又该以什么身份阻止？ 沉默良久，季晟钰将簪子放入怀中，贴身存放，动作小心翼翼，似乎非常珍视。 季晟钰不再停留，脚尖轻点地面，闪身出了房间。 书房外，苏玖妍身形闪动，跟冯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让冯利触碰到她，却又能钓住冯利。 大厅里，宴会正值热闹的时候，丫鬟们端着美酒佳肴，来来往往。 赵厚一边跟众人交谈，一边默默计算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赵厚放下酒杯，刚要找借口离开，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是慌张的大喊声。 “啊！” “你不要过来！” “救命！救命！” 不仅赵厚听见了，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 蔺绮茹和苏铭曦面色一变，两人一同起身，向外冲去。 “田夫人，是不是苏小姐的声音啊？” 一个夫人小声开口，顿时惊醒了众人。 “快去看看！” 田夫人急忙起身，急匆匆向外跑去。 众人都坐不住了，走向外面。 赵厚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厅外，苏玖妍狼狈的跑过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不等众人惊讶苏玖妍的样子，便看到了发了疯的冯利。 苏玖妍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苏铭曦一闪身，扶住苏玖妍，而后将苏玖妍护在身后，愤怒的盯着冯利。 “冯利，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赶来的田夫人指着冯利，厉声呵斥。 可是疯了的冯利怎么可能听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玖妍貌美，冯利锁定了她，不管不顾的扑向苏玖妍。 众人顿时惊呼出声，慌忙后退。 苏铭曦眉头一竖，抬脚踹向冯利，用力极大，将冯利踹得倒飞了出去。 侍卫们急忙上前，压住摔倒的冯利。 冯利剧烈挣扎，侍卫们根本压制不住。 一众侍卫被冯利甩了出去，人仰马翻。 “冯利！你看看我是谁？” 赵厚大步走来，站在冯利身前。 冯利双眼赤红，理智丧失，哪怕他记得赵厚，也无法遏制住体内的躁动。 冯利低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紧紧盯着苏玖妍。 “给我抓住他，我要活的！” 赵厚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赵厚虽然愤怒，却没有失了理智。 冯利的样子一看就有问题，一定是遭了暗算。 赵厚要活捉冯利，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众人一个交代。 “是！” 侍卫们应了一声，抽刀出鞘，将冯利围在中间。 冯利如一头疯了的野兽，横冲直撞，侍卫们接二连三的摔了出去，刀也散落在地。 冯利的武功本就比侍卫强，如今在药效的催动下，内力更加狂暴了，侍卫们自然挡不住他。 此时，苏玖妍躲在苏铭曦身后，慌张的整理衣服和头发，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看起来是被吓坏了。可实际上苏玖妍一直用余光瞄着冯利，手中握着一个小石子。 苏玖妍在寻找合适的时机，用内力射出石子，解决冯利。 冯利看到了事情经过，他不能活着。 如今冯利被药刺激的血液逆流，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只要外界稍稍给一点刺激，冯利就会当场毙命。 冯利打倒侍卫，猩红着一双眼，向苏玖妍所在的地方扑去。 赵厚有些犹豫，在想要不要亲自动手。 就在此时，只听闻噗嗤一声，冯利的身体僵住不动了，锋锐的刀尖从冯利的胸口刺出。 跟剑不同，刀更适合劈砍，如今冯利被刀洞穿了身体，可见动手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众人都愣住了，全都呆呆的看着冯利的身后。 蔺绮茹站在冯利身后，手里握着刀柄。 看刀的样式，是侍卫佩戴的，显然是蔺绮茹捡起了侍卫散落在地的刀，插入冯利的心脏。 “敢动苏家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下次若是再遇到，不必留手！” 蔺绮茹淡定的松开手，对苏铭曦开口。 “我明白了！” 苏铭曦重重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往只觉得蔺绮茹高傲强势，不好相处，没想到她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当众杀人。 夫人小姐们惊骇的瞪着眼睛，一想起刚才她们在跟蔺绮茹一起喝茶聊天，她们便满心惊惧。 蔺绮茹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在场的哪有几个好东西？ 后院女人勾心斗角，不知害了多少人，唯一的差别就是她们没有亲自动手。 “蔺绮茹！” 赵厚大喊一声，怒意冲天。 冯利一死，赵厚永远都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况且此处是赵府，就算要杀冯利，也该赵厚亲自动手。 “赵厚，管不了自己的人，我就替你管！” 蔺绮茹淡淡说了一句，走到苏铭曦身旁，跟他一起护在苏玖妍身前，挡住众人窥视的目光。 第11章 记下了 “姐姐，你没事吧？” 苏铭曦抓着苏玖妍，前后左右来回看。 苏铭曦知道苏玖妍会武功，可是他依旧不放心。刚刚那一幕太吓人了，苏铭曦的心都揪了起来。 “我没事。” 苏玖妍摇了下头，默默松开手，石子落到了地上。 苏铭曦和蔺绮茹直接又果断地维护，让苏玖妍心头酸胀，被暖意包裹。 前世苏玖妍究竟眼瞎到什么程度，竟然看不到蔺绮茹真切的关心。 “姐姐，这是什么？” 苏铭曦面色一变，看到了苏玖妍衣角沾染的粉色粉末儿，同时闻到了一股异香。 蔺绮茹也发现了，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赵厚！” 蔺绮茹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怒意冲天。 “竟敢欺负我姐姐？” 苏铭曦也怒了，运转内力，就要对赵厚动手。 苏玖妍急忙伸手拉住苏铭曦，赵厚毕竟是二品将军，当众殴打朝廷命官，事情可就大了。 苏玖妍上前一步，特意将自己沾染了药粉的衣角给众人看。 在场的官员都是精明之辈，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赵将军，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我自问我没有说错，若是你不同意完全可以反驳，何必要如此算计我？” “若不是我体质特殊，不受药物影响，想必今日我就会一头撞死在赵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堂堂二品大将军，却用如此阴损的手段算计我一个弱女子，你就是这样给将士们做表率的吗？” 苏玖妍越说越严重，已经不仅仅是名誉受损的问题了。 今日过后，不仅将士们会质疑赵厚，皇帝也会对他的能力和人品产生怀疑。 赵厚脸色一变，心也沉了下去。 “苏小姐，此事与我无关，冯利是一个江湖人，无拘无束惯了，并不受我的管束。” 赵厚必须要跟冯利划清界限，不然他的仕途恐怕就要断送了。 “赵将军是在跟我说笑吗？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糊弄过去！” “既然招了门客，就要担起责任！如果连责任都无法承担，还做什么将军？” 苏玖妍言辞犀利，带了斥责的意味。 赵厚什么时候被小辈斥责过，心里顿时燃起了怒火，可是他却无从反驳。 “姐姐说的对，御国的将军倘若都是你这样的，那就算完了！” 苏铭曦冷冷一笑，目露不屑。 苏缙虽然现在是巡防军的统领，可是以前他也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 更何况蔺绮茹出自武侯府，武侯府世代为军，战功赫赫。 在长辈们的影响下，苏铭曦立誓从军，保卫国家。 在苏铭曦心中，将军是一个崇高的职位，不仅要懂得排名布阵，为人也要光明磊落，而赵厚显然是不沾边。 赵厚被气得直喘粗气，田夫人急忙上前开口，“苏小姐，今日之事是赵府的疏忽，赵府定会倾尽一切补偿苏小姐。”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姐姐？” 苏铭曦眼睛一瞪，怒声质问。 “苏小姐也没怎么样？罪魁祸首也已经死了，你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吴禄洋开了口，看不惯苏铭曦的强势。 “你给我闭嘴！” 苏铭曦更愤怒了，转头瞪着吴禄洋。 “吴公子，要不要让吴小姐也体会一下我的遭遇？” 苏玖妍眼睛微眯，寒意隐现。 有些人就是如此，不切身体会，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痛。 苏玖妍的眼神太吓人了，吴锦萱抖了一下，急忙躲到吴禄洋身后。 真是个蠢货！ 吴锦萱在心里暗骂，明明跟他们没有关系，吴禄洋非要惹火上身。 “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吴禄洋护住吴锦萱，对苏玖妍怒目而视。 “那我跟赵府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玖妍终于明白前世吴禄洋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被吴锦萱利用了，不仅是因为他疼爱吴锦萱，也因为他愚蠢。 此时，一道冷意袭来，众人侧目观望。 季晟钰走来，携带着冰冷的寒意。 虽然苏玖妍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可是在一众衣衫整洁端正的人群中，她狼狈的样子依然十分明显。 季晟钰脚步一顿，眼神瞬间暗了下去，身上的寒意更浓了。 明明艳阳高照，可是众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季晟钰不等赵厚反应，转身就走。 蔺绮茹看了一眼苏铭曦，苏铭曦立刻会意。 “姐姐，我们走。” 苏玖妍收回看向季晟钰的目光，微微点了下头。 过犹不及，现在离开是最好的。 苏铭曦神情警惕，护着苏玖妍离开。 “赵府的盛情款待，苏府铭记！” 蔺绮茹留下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跟着苏铭曦两人一起走了。 发生了这种事，赵府的宴会无法继续下去了，众人也没有心思继续留下，纷纷开口告辞。 众人相继离去，原本热闹的赵府变得很是冷清。 “将军！” 一个侍卫匆匆跑来。 “又怎么了？” 赵厚眉头紧皱，语气不耐。 “启禀将军，书房里有一具女人的尸体！” 侍卫立即禀报。 “什么？” 赵厚脸色一变，大步走向书房。 田夫人面色一白，怎么会又出了一条人命？ 书房被侍卫围着，赵府的门客也已齐聚，探头观望。 “参见将军！” 众人看到赵厚，拱手施礼。 赵厚没有理会众人，大步走入书房。 女子躺在地上，伤口狰狞，地面晕开了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赵厚心头一堵，他认得女子，女子也是赵府的门客。 女子惯用下三滥的手段，跟冯利关系很好。 看到此情此景，再联想到冯利疯了的样子，赵厚顿时想明白了。 冯利和女子是想坏了季晟钰的清白和名声，但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厚对门外一个老人招了招手，老人立刻走过来。 老人身形瘦削，头发花白，懂得医术。 老人仔细查探尸体，开口禀报，“将军，致命伤有两处。” 赵厚眉头一皱，等待老人接下来的话。 “她的心口处挨了一掌，凶手内力很强横，这一掌足以要了她的命。可是凶手却又划开了她的脖子， 完全是多此一举。” 老人捋了捋胡子，有些不解。 “能不能看出凶器是什么？” 赵府死了两个人，赵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要找到凶手。 老人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第12章 珍馐居 突然，老人的余光瞟到了田夫人，准确的说是在看田夫人头上的簪子。 “田夫人，可否将簪子借我一用？” 老者询问了一句。 田夫人看了一眼赵厚，得到首肯后摘下头上的簪子。 老人拿着簪子在尸体上比对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 “将军，就是它！” 老人将簪子的尖锐那头展示给赵厚看。 赵厚拿过簪子，脸色一沉，想到了苏玖妍。 大厅距离书房很远，苏玖妍怎么会跟冯利遇上？ 如今想来，苏玖妍也参与了这件事。 “去查苏玖妍，我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赵厚沉声命令，他意识到自己小看苏玖妍了。 “是！” 门客领命离去，侍卫们则开始清理书房。 赵厚手指一握，捏断了簪子，眼中闪烁着冷芒。 看来计划要提前开始了！ 赵厚转身出了书房，步履匆匆，也不知去了哪里。 田夫人惨白着一张脸，今日发生的事对她的刺激不小，但她却不能休息，不得不强打精神，去收拾宴会的残局。 街道上，马车缓缓行驶。 苏玖妍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骑着马的苏铭曦。此时苏玖妍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也重新挽了起来。 “今天的事是我故意的。” 苏玖妍不想隐瞒，决定告诉苏铭曦实情。 “我知道。” 苏铭曦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苏铭曦早就猜到了，苏玖妍会武功，怎么可能被冯利追得那么狼狈，一看就知是装的。 但苏铭曦不在意，他只知道苏玖妍在众目睽睽下被欺负了。况且苏铭曦觉得一定有隐情，不然苏玖妍怎么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苏铭曦在赵府的怒意是真实的，担心和后怕也是真的。 苏玖妍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有些自责和愧疚。 因为自己的冲动，不仅让苏铭曦和蔺绮茹担心了，也将苏府拉下了水。 “姐姐，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实情，我们是一家人，亲人之间不用在乎那么多。姐姐大可以肆意而为，我会一直陪着姐姐！”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神情真挚，眼中的光芒明亮又炙热。 “好。” 苏玖妍心头暖洋洋的，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是苏玖妍想得太多，顾忌太多，家人之间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客气。 “铭曦，跟我去一个地方。” 苏玖妍不是一时冲动，今日过后，赵厚一定会针对苏府，苏玖妍要将苏铭曦护在她的羽翼下。 “现在？” 苏铭曦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现在。” 苏玖妍点了下头。 “好，我去跟母亲说一声。” 苏铭曦骑马向前，跟前一辆马车里的蔺绮茹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回来了。 “姐姐，要去哪里？” “珍馐居。” 苏玖妍说了一个地方。 苏铭曦眼睛放光，十分欣喜，“姐姐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珍馐居是御城有名的酒楼，不仅有陈年佳酿，也有许多可口的名菜，食材新鲜。 每次出新的菜式，都会受到哄抢，很受公子小姐们的欢迎。 “嗯，在赵府没有吃好，一会要敞开了吃。” 苏玖妍笑了笑，眉眼温和。 “好嘞！” 苏铭曦应了一声，跟车夫说了一下目的地，马车顿时调转，向珍馐居驶去。 珍馐居位于闹市，门口人来人往，可进入珍馐居的人却很少。 来珍馐居吃一顿的银两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所以来此的都是富家子弟。 马车停下，苏玖妍和汐月下了马车，车夫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 苏玖妍在门口驻足，抬头看着珍馐居的匾额。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写字之人一定有着非凡的书法造诣。 苏玖妍没有在意那三个字，目光锁定了牌匾边角处的花纹。 那是由一朵朵花朵组成的，乍看之下十分杂乱，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是独属于花隐楼的记号。 前世，苏玖妍也来到了此处，可并不是现在，也不是她主动找上门的，是花隐楼的人先发现了她。 苏玖妍收回目光，带着苏铭曦和汐月一起走入珍馐居。 小厮立刻迎上前，热情的开口，“公子，小姐，可有预约？” 苏玖妍摇了下头，开口询问，“可有空着的雅间？” “有，请跟小人来。” 小厮微微躬身，在前方带路。 在小厮的带领下，苏玖妍三人上了二楼。 珍馐居一共有四层楼，四楼只有一个房间，很少对外开放，三楼是专门给那些提前预约的客人准备的，二楼就是普通的雅间。 小厮推开雅间房门，苏玖妍三人依次走入。 “上一些特色菜，再来一壶好酒。” 苏玖妍说了一句，坐在桌子旁。 “明白，公子，小姐稍等！” 小厮应声退下，同时关上了房门。 苏玖妍看着站在身侧的汐月，开了口，“有事要问你，坐下说。” 正好有时间，苏玖妍想解开心里的疑惑。 “不行，奴婢是奴才，怎么能跟主子坐在一起？” 汐月眼睛一瞪，忙不迭的摇头。 苏玖妍不再劝说，直接动了手，拉着汐月的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下。 汐月拗不过苏玖妍，只能坐下，身体却紧绷着，小脸也绷了起来。 “汐月，你紧张什么？放心，我和姐姐不会吃了你，一会儿有好吃的！” 苏铭曦笑眯眯的开口。 汐月瞪了一眼苏铭曦，放松了一些，没有那么紧张了。 其实，蔺绮茹并没有将汐月当成丫鬟，不然汐月怎么会有时间读书。 苏铭曦自然也是，他跟汐月年岁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斗嘴已经成了习惯。 如果只有苏铭曦，汐月不会如此紧张，可是苏玖妍也在，汐月不了解苏玖妍，生怕她会因为自己的没规矩而生气。 毕竟蔺绮茹让汐月去侍奉苏玖妍时，神情十分凝重认真，显然对蔺绮茹来说，苏玖妍非常的重要。 汐月看着苏玖妍，等待她的问题。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对一个人的喜欢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苏玖妍想不明白，她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季晟钰，从未变心，可是为什么后来会觉得喜欢的人是御成炫呢？ 汐月博闻强记，知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也许她能知道。 不出所料，汐月开了口，“有的，世上有很多可以致幻的东西，只要运用得当，足以迷惑人的心智。” 第13章 花隐楼 “如果人是特定的呢？” 苏玖妍知道有致幻的东西存在，但都不能特指某一个人，跟她前世的状态不相符。 “怎么可能？” 苏铭曦并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神奇的东西，闻所未闻。 汐月眨着眼睛，做思索状，最后点头开口，“也是有的。” 苏铭曦顿时来了兴趣，向前凑了凑。 苏玖妍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仔细听着。 她最大的疑惑终于要解开了！ “世上有一种奇特的巫蛊之术，名为惑心蛊，惑心蛊分为母虫和子虫。若是中了蛊毒，身带子虫的那个人就会喜欢上有母虫的那人。不过前提是子虫寄生的人有心仪之人，蛊毒才会生效。” 汐月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也就是说，惑心蛊不能凭空让人喜欢上别人，而是将心里喜欢的人换了一个？” 苏铭曦抓了抓头，看清了本质，也就没有那么不可置信了。 惑心蛊只是迷惑了人的心智和思想，借由子虫和母虫之间的联系，将特定的对象变成了拥有母虫的那人。 “没错。” 汐月点头肯定，继续开口，“巫蛊之术早已失传，世上只留存了一些蛊虫和蛊毒。像惑心蛊如此恶毒的蛊毒，世上应该不会存在。” 苏玖妍没有说话，默默攥紧了手，刺痛传来，却抵不过心里的痛。 惑心蛊是真实存在的，她曾亲身体验过。 “恶毒？” 苏铭曦歪了歪头，充满了求知欲。 “中招的人会忘记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见面也不记得。本来两情相悦的人却变成了陌路人，记得的人和不记得的人都会受到折磨。” “不仅如此，惑心蛊喜欢鲜血，必须要用鲜血饲养。惑心蛊会不停汲取寄生之人体内的力量用来发育，鲜血和力量越多，惑心蛊便越是强大，效果也就越好，基本上就是无解的存在。” 汐月叹了口气，很是讨厌惑心蛊。 “那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认命？” 苏铭曦眉头一皱，也对惑心蛊升起了厌恶之感。 “是有解决办法的，但不如没有。” 汐月撇了撇嘴。 “什么办法？” 苏铭曦迫不及待的追问。 “据古书记载，解除惑心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中招之人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死在眼前。” “实际上，惑心蛊只是迷惑了人的心智，只要受到足够的刺激，就能够清醒。虽然被迷惑了，但本质依旧是对那个人的喜欢，所以最大的刺激自然就是亲眼看到那人死在眼前。” 汐月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这算什么办法？不如不用！” 苏铭曦顿时翻了个白眼，心头有些郁结。 倘若真的用了那种方法，当中招之人清醒过来，该如何面对那一切？ 但若是不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跟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喜欢其他人。 惑心蛊，当真是无解啊！ “我也是在古书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是假的，惑心蛊那种恶毒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汐月看着苏铭曦，话语里带了几分安抚意味。 苏铭曦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 苏玖妍微微垂眸，沉默不语。 惑心蛊不仅存在，那种方法也是真的有效，苏玖妍就是亲身经历者。 季晟钰，你该有多疼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忘记了自己，喜欢上别人，最后付出性命，只为唤醒苏玖妍。 明明是冷若冰霜，不为世事所动的人，却将自己所有的柔情和爱意毫无保留的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鼻子一酸，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姐姐，你怎么哭了？” 苏铭曦惊呼出声，霍然站起身，担忧又急切。 汐月也站了起来，关切的看着苏玖妍。 “我没事，只是觉得太惨了。” 苏玖妍擦了擦眼角，笑了一下。 苏铭曦和汐月都看出了苏玖妍笑容里的勉强，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追问，而是默默坐了回去。 如果苏玖妍想说，他们就听着，如果不想他们就当不知情。 房门被推开，小厮们端着托盘走入，将佳肴和美酒放在桌子上。 突然出现的人打破了沉默，也让苏玖妍清醒了一些，将情绪尽数压在心底。 “公子，小姐，您们慢慢品尝，门口有侍奉的人，有需要直接跟他说。” 小厮躬了躬身，就要跟其他人一起离开。 此时，苏玖妍突然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小厮循声而望，是一块玉牌。 玉牌上刻着一个花字，玉牌边角处是由花朵交织组成的花纹，跟珍馐居牌匾上的花纹很是相似。 更加神奇的是，玉佩内流转着红色的光华，隐隐勾勒出一朵花的形状。 小厮面色微变，随即立刻恢复正常，转身退下。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小厮的脚步很是急切。 玉牌是花隐楼的楼主信物，前世正是因为被花隐楼发现了玉牌，他们才找上了苏玖妍。 苏玖妍本不想跟花隐楼有太多的牵扯，但是玉牌是苏玖妍的师父留给她的唯一物件，苏玖妍不舍得还给花隐楼，只能加入花隐楼，成为了花隐楼的少楼主。 苏玖妍清楚，就算她不来花隐楼，总有一天花隐楼也会找到她。与其担心花隐楼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不如在一开始就握住属于自己的力量，护住想要守护的人。 苏铭曦大口大口吃着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汐月没有动筷，偷偷瞄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将菜碟放在汐月身前，对她笑着开口，“吃吧。” 汐月眨巴着眼睛，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此刻苏玖妍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没有丝毫的勉强，汐月默默放下了心。 苏玖妍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酒水并不辛辣，口感醇香，可苏玖妍的注意力却并不在美酒上，她仔细回忆着前世的一切。 实际上，前世的记忆并不清晰，苏玖妍只记得一些重要的事情，许多琐碎的事她早就忘了。 不过没关系，苏玖妍记得谁对她好就行了，至于其他人苏玖妍并未放在心上，就算是御成炫和吴锦萱也是如此，恨意并不能代表重视。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随即房门被推开，一身蓝色衣裙的女子迈步走入。 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容貌秀丽，身形纤细修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温柔可亲。 第14章 得到认可 “珍馐居推出了一个新的菜式，免费品尝，希望公子和小姐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女子走到苏玖妍身旁，将菜碟放在桌子上，低垂的目光飘向了玉牌。 苏玖妍微微侧目，将女子的神态尽收眼底，却没有拆穿。 苏玖妍认识来人，花隐楼的人，也是珍馐居的幕后老板，名霜菱。 霜菱刚刚收到禀报，特意来此确认。 玉牌是真的，的确是花隐楼的楼主信物。 霜菱直起身，对苏玖妍轻轻一笑，“这位小姐看起来很眼熟，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苏玖妍。” 苏玖妍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开口回答。 听到苏玖妍的名字，霜菱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将军府刚刚找回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会有花隐楼的楼主信物？ 花隐楼楼主失踪了很多年，霜菱一直勉强维持着花隐楼的运转，但是毕竟没了楼主，花隐楼四分五裂，早就没了当初的辉煌。 霜菱希望能找到楼主，重整花隐楼。这些年霜菱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是如今楼主没有找到，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找上门，而且她还有一个那么敏感的身份。 霜菱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但有苏铭曦和汐月在，她只能暂时忍下。 苏玖妍看出了霜菱的顾虑，缓缓开口，“他们是我的家人，有什么直说即可。” 苏铭曦和汐月的眼睛都亮了，特别是汐月，大眼睛圆溜溜的，像是小猫一样。 霜菱皱了皱眉，苏玖妍信任苏铭曦和汐月，可是她不信任。 苏铭曦和汐月主动站起身，想要离开。 他们又不傻，自然清楚霜菱和苏玖妍有话要说。 “不必。” 苏玖妍阻止了苏铭曦和汐月，她看着霜菱，“珍馐居跟花隐楼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我的身份也总有一天会被世人知晓。” 霜菱沉默一瞬，开了口，“楼主现在在哪里？你跟楼主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父，师父离开时将玉牌交给了我，我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苏玖妍拿起玉牌，顺手挂在腰间。 霜菱没有说话，眼中是明晃晃的怀疑。 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可能是楼主的徒弟？ 花隐楼楼主是一代传奇，一身毒功，震慑天下。 由于功法的特殊性，必须要身带剧毒的人才能学习，所以花隐楼楼主一直没有收徒弟。 苏玖妍虽然生的极美，但是只有美丽是没用的，达不到要求。 苏玖妍看出了霜菱的想法，前世她也遭到了怀疑，可如今跟前世不一样，前世她可以不在意，眼下却必须要获得认可。 苏玖妍没有解释，起身对霜菱挥了一下手。 明明是轻飘飘的动作，可霜菱却感受到了一股强横的气息。 霜菱面色微变，下意识闪身躲避，但下一瞬，她的身体便僵住了。 本该站在霜菱身前的苏玖妍不知何时到了霜菱身后，手搭在霜菱的肩膀上。 霜菱瞳孔震颤，满眼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苏玖妍极快的速度，霜菱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了，动弹不得。 不只是霜菱被惊到了，苏铭曦和汐月的眼里也满是震撼。 原来苏玖妍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苏玖妍松开手，走到霜菱身前，直视她的眼睛。 “我可有资格继承楼主之位？” 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面对习武之人，只有强硬的态度和手段才能得到尊重和认可。 “霜菱参见楼主！” 霜菱单膝跪地，没有任何犹豫。 花隐楼有规定，但凡是拥有玉牌的人就是花隐楼的楼主。 苏玖妍身带玉牌，再加上她强大的实力，让霜菱心服口服。 “通知其他三阁阁主，尽快赶来御城！” 苏玖妍扶起霜菱，下达了命令。 花隐楼总共分为四阁，百花阁，负责收集情报，霜菱就是百花阁阁主。 暗隐阁，隐藏在暗中，负责清除隐患，保护花隐楼。 惠缘阁，负责接收，训练新人，宿息阁负责后勤。 自从苏玖妍的师父失踪，花隐楼没了首领，阁主之间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便都分开了，各自为战。 如今苏玖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花隐楼重新凝聚起来。 “楼主，其他三阁阁主恐怕不会来。” 霜菱有些犯难，阁主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可能甘心臣服于一个小女孩儿？ “告诉他们，谁能打败我，我就将楼主信物给谁！” 事关花隐楼是否易主，就算三阁阁主不动心，也会前来看看。 苏玖妍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机会，统一花隐楼。 看着苏玖妍信心十足的模样，霜菱心头一动。 如果苏玖妍真的能降服其他三阁阁主，统一花隐楼，霜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因为霜菱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重建花隐楼，她实在是太怀念以前花隐楼辉煌的时候了。 一旁的苏铭曦和汐月眼神闪烁，满眼崇拜，为苏玖妍的强大和强势所倾倒。 那可是花隐楼啊！ 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势力，竟然能被苏玖妍所掌控！ “我会将楼主的话告知三阁阁主，楼主，如若有事，我该如何禀报给楼主？” 虽然当着苏铭曦和汐月面前表露了身份，但霜菱依旧心有顾虑。 官员们养门客不是什么稀奇事，习武之人也需要官员们的助益，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苏府不同，苏府没有门客。 霜菱不确定苏府是不是对江湖人有偏见，她不敢轻易上门。 不等苏玖妍回话，便听到了苏铭曦的声音。 “你可以去府上找姐姐！” 苏铭曦怕苏玖妍会有什么顾虑，所以直接开了口。 苏玖妍心头一暖，眼底浮现了笑意，而后对霜菱点了下头。 “楼主慢慢吃，属下先行告退！” 霜菱对苏玖妍施了一礼，退出房间，去安排苏玖妍交代的事情。 霜菱的眼神很是坚定，苏玖妍是唯一的机会，霜菱愿意赌一次。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苏玖妍看着苏铭曦和汐月对自己崇拜的模样，两双星星眼，分外可爱，苏玖妍顿时笑了出来。 “我要努力练功，不然以后都无法保护姐姐了！” 苏铭曦握了握拳，为自己打气。 “我也是！” 汐月眨巴着大眼睛，开口附和。 “好，但要先吃饭。” 苏玖妍坐回椅子上，拿起了筷子。 三人一起吃了起来，气氛温馨。 第15章 毒体 季晟钰的府邸，他刚刚回到府中，便召集了众人。 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众黑衣人，季晟钰冷声命令。 “搜集赵厚的罪证！” 不仅仅是因为李廉的事，还有今日之事！ “是！” 黑衣人领命离去，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季晟钰抬眼，看着苏府所在的方向，沉默良久，他才转身走回书房。 书房里，季晟钰走到墙边，在墙上一处细小的凸起处按了一下，书架缓缓分开。 季晟钰推门而入，进了密室。 烛火摇曳，照亮了密室。靠着墙壁的四周放着四个书架，书架上放着一摞又一摞的竹简。 密室的中间放着一个桌案和一把椅子，季晟钰走过去坐下，伸手拉开桌案下方的一个抽屉，抽屉内放着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一张卷轴静静躺着。 季晟钰将卷轴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没有字，是一幅画像。 画像简单，却是被仔细描绘过的，能看出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童，大概有七八岁的模样。 女童笑得温暖又灿烂，五官逐渐与脑海里的苏玖妍重合。 “苏玖妍。” 季晟钰低喃了一声，声音不似平常的冰冷，不可思议的软化下来。 季晟钰拿出簪子，放在画像旁。 簪子上不见丝毫污渍，就算是细微处也非常干净，显然是被仔细擦拭过。 季晟钰看了良久，最终收起卷轴，跟簪子一同放入木盒中。 木盒合上，软化的季晟钰消失不见，周身再次笼上一层寒意。 卷轴和簪子被封存，跟它们一起封存的还有季晟钰的心。 苏府后院，蔺绮茹的房间里站满了丫鬟。 一半的丫鬟捧着布匹，颜色各异，样式也不相同，另外一半则端着木制托盘，托盘上放着五彩斑斓，精致华美的首饰。 书华依次仔细查验，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转身禀报，“夫人，都没有问题。” “送去小姐那里。” 蔺绮茹吩咐了一句。 其实，苏玖妍的衣服和首饰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别人准备的终究不如自己喜欢的。 蔺绮茹不知道苏玖妍的喜好，只能全部送去。 “是。” 书华施了一礼，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书华刚刚离开，一个小丫鬟便跑进来禀报，“夫人，将军回来了！” 蔺绮茹点了下头，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茶。 蔺绮茹将茶杯放到对面，苏缙从外面走入，时间刚刚好。 苏缙五官硬朗，神情严肃，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力，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苏缙坐到蔺绮茹对面，仰头喝下茶水，干涩的嗓子有所缓和。 蔺绮茹为苏缙添茶，将今天在赵府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咔！” 一声脆响，苏缙捏碎了茶杯，茶水流淌，洇湿了袖口。 “我已通知侯府，盯紧赵厚。” 蔺绮茹将帕子递给苏缙，声音微沉。 赵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睚眦必报，他一定不会放过苏府。 “不用侯府，我自己来。” 苏缙没有接过帕子，起身离开。 蔺绮茹神色不变，没有挽留苏缙，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苏缙离开的身影。 蔺绮茹招了招手，丫鬟们走入，清理地面上的茶杯碎片，而蔺绮茹则回了里屋。 苏府书房，苏缙看着身前一身侍卫打扮的人，沉声吩咐，“将赵厚的人处理掉！” 每个军营都会有其他军营安插的探子，互相早已心照不宣，不会处理那些人，也不会重用那些人。 苏缙这么做不仅是在打赵厚的脸，也是在向赵厚宣战。 “是！” 侍卫应声，闪身离去。 苏缙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出书房，向大门口走去。 珍馐居门口，吃饱喝足的苏玖妍三人走出来，坐着马车回了苏府。 刚刚走入大门口，苏玖妍便感受到了一道细微的气息波动。尽管那人屏住了气息，可是依旧被苏玖妍察觉到了。 苏玖妍内力纯正，感知敏锐，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隐藏。 苏玖妍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头却微微发颤。 那个人是苏缙，他在偷偷看自己的女儿。 这一世苏玖妍只跟苏缙见了一面，但是前世见了不少次，对苏缙的气息很是熟悉，不会认错。 苏玖妍没有戳穿苏缙，她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边跟苏铭曦说话，一边走向后院。 苏铭曦将苏玖妍送到院落门口便离开了，苏玖妍带着汐月走入自己的房间。 刚刚迈过门槛，苏玖妍便被晃了眼睛，那些首饰实在是过于华丽了。 “大小姐，这些都是夫人派人送来的。” 丫鬟小声开口，脸上满是笑意。 蔺绮茹看重苏玖妍，作为苏玖妍院里的丫鬟也会受到重视，她自然开心。 “小姐，收下吧。” 汐月在一旁开口，她怕苏玖妍会拒绝蔺绮茹的好意。 苏玖妍没有说话，她记得前世蔺绮茹也给她送来了这些东西，苏玖妍没有要。 后来苏玖妍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苏府的，而是从蔺绮茹的嫁妆里拿出来的。 “这些留下，汐月，你将剩下的给夫人送回去，替我谢谢夫人。” 苏玖妍抬手指了指，她没有将东西全部留下，她只选择了一部分。 其他的实在是太华丽了，花里胡哨的，跟苏玖妍的气质相差甚远，留下来也只能是丢在角落里落灰。 “是。” 汐月很是开心，苏玖妍接受了蔺绮茹的心意，也就证明接受了那个人。 丫鬟们将首饰收起来，拿走了布匹，去给苏玖妍制作新的衣服。 苏玖妍打发了剩下的丫鬟，关上了房门，随后转身上了床榻，盘膝坐下，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 苏玖妍跟其他的习武之人不同，她体质特殊，天生带有剧毒，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毒体。 幸亏苏玖妍的母亲是药王的女儿，精通医术药理，暂时压制了毒素，不然苏玖妍早就死了。 后来，苏玖妍被花隐楼楼主看中，收为了徒弟，因为她修炼的功法简直是为苏玖妍量身定制的。 与其说是功法，不如说是解药。 修炼此功法可以压制身体里的剧毒，不让毒素伤害到自己和别人。 功法一共分为五层，第一层是入门，修炼到第二层时可以跟剧毒在体内拉锯，只有修炼到第三层才能压制住毒素。等到第四层时，就能将毒素化为己用。毒素和内力交融，不分彼此，随时都可以将毒素释放出体外，以此来伤敌。 第16章 乞巧节 花隐楼楼主就是修炼到了第四层，身带剧毒，无人可以匹敌。 至于第五层，则是可望不可即的境界。 苏玖妍只修炼到了第三层，无法动用全部内力，因为她九成的内力都用来压制毒素了。 也就是说，如今苏玖妍只能用一成的内力对敌。 那九成内力绝对不能动用，不然毒素就会爆发，不仅会要了苏玖妍的命，也会波及身边的人。 虽然一成内力足以应对花隐楼的事，但是苏玖妍依旧不放心。 前世苏玖妍没能突破，才会让御成炫和吴锦萱有机可乘，当惑心蛊被解除，苏玖妍想起了一切。 同门被杀，家人惨死，季晟钰也死了，彻底断了苏玖妍活下去的念头。 苏玖妍释放了毒素，跟御成炫等人同归于尽。 苏玖妍不知道御成炫等人死没死，但她必须要尽快突破，才能彻底放下心。 别无他法，只有努力一条路可走。 苏玖妍闭上双眼，开始练功，呼吸逐渐平稳。 夜幕降临，苏铭曦和汐月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发愁。 到了吃饭的时候，可是苏玖妍在练功。 练功时不能被打扰，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苏铭曦摇了下头，而汐月则是叹了一口气，他们只能放弃叫苏玖妍吃饭的想法。 两人没有离开，一个翻身上房，一个站在门口，守护着苏玖妍。 夜色渐深，子时已过，人们都沉沉睡去，御城内很是安静。 一个小小的宅院坐落在御城的边角处，烛光明亮。 房间内，三个人分开站立。 其中一人一身黑袍，遮住了面容和身形，另外一人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最后一个人则是赵厚。 “季晟钰查到我了。” 赵厚看着黑袍人，男子也看向了黑袍人，两人在等他的反应。 “查到了就解决掉！” 黑袍人开了口，声音很细，但却能听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舍得？” 男子反问了一句。 “不听话的狗，留着无用！” 黑袍人冷冷开口，随后继续说道，“苏府既然那么不识时务，就不必存在了！” “有武侯府在，恐怕不会轻易成功。” 想到武侯府，赵厚不禁皱了皱眉。 “那就一起解决。” 黑袍人语气轻松，并未将武侯府放在心上。 “武侯威风了那么多年，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男子微微一笑，开口附和。 “先从苏府下手，再对付武侯府！” 黑袍人做了决定。 男子和赵厚一起点头，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而后相继离去。 随着三人的决定，无形的暗流笼罩了御城。 接连几天，御城内都不平静。 巡查军内接连出现变故，很多人的罪证都被查了出来。 但是御城内的百姓并不知道此事，也不感兴趣，因为乞巧节要到了，众人都在提前准备。 热烈的气氛掩盖了一切，所有人都在期盼着。 小姐们既开心又兴奋，她们都非常期待乞巧节。 每次乞巧节，御城都会热闹一整晚，小姐们结伴出行，嬉戏玩闹，更重要的是公子们也会上街。 小姐们可以甄选心仪的男子，公子们也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互相看对了眼，就可以登门提亲，成就一段佳话。 比起被长辈安排婚事，他们自然更愿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天刚擦黑，街道上便点起了烛火，各式各样的商铺摆在街道两旁，人群来来往往，时不时驻足观望。 相比街道上的热闹，赵府则是一片寂静。 来往的侍卫和丫鬟全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啪！” 书房内，赵厚摔了一个茶杯，脸色铁青。 就在刚刚侍卫前来禀报，赵厚安插在巡查军内的人全都被查出来了。 苏缙没有杀那些人，而是将那些人交给了大理寺。 那些人是赵厚安排入巡查军的，曾替赵厚做了不少事。 苏缙抓住这一点，查出了那些人的罪证，送去了大理寺。 苏缙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大理寺一定会查到那些人跟赵厚的关系，等待赵厚的将是严惩。 巡查军守卫御城，责任重大，赵厚竟敢染指巡查军，利用巡查军的身份为自己谋利，皇帝一定会震怒。 就算赵厚将那些人灭了口，也无法置身事外。 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审理，里面的官员个个都是铁面无私之人，从不徇私舞弊。 特别是大理寺卿，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定会彻查到底。 不论如何，赵厚都逃不了了。 “苏缙，你竟敢如此对我！我一定要让你后悔终生！” 赵厚眼底尽是狠毒之色，大步走出书房。 天已经完全黑了，准备好的马车停在苏府门口。 苏玖妍和汐月从大门走出，站在马车旁的苏铭曦顿时迎上前。 “姐姐！” 苏玖妍揉了揉苏铭曦的头，面带笑意。 苏玖妍细细回忆了好几天，她确定前世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特别是季晟钰那里，一切如常。 苏玖妍难得放松了一些，跟苏铭曦一起去街上看热闹。 苏玖妍三人上了马车，马车向最热闹的地方驶去。 苏铭曦没有骑马，今天街道上来往之人众多，若是冲撞了谁就不好了。 苏铭曦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外。 来往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昏黄的烛光照在众人脸上，平添几分柔和。 人们互相打着招呼，笑闹声不断传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姐姐，外面好热闹啊！” 苏铭曦双眼放光，兴致勃勃。 “是很热闹。” 苏玖妍没有看外面，而是看着苏铭曦和汐月，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前世。 前世苏玖妍心里装着不满和恨，错过了很多，竟然没有发现身边的美好。 “公子，小声些！” 汐月拽了拽苏铭曦的衣袖，轻声提醒。 刚刚苏铭曦说话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人好奇的注视。 “怕什么？我又不怕被人看！” 苏铭曦白了一眼汐月，而后骄傲的昂起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好姐姐！” 汐月松开手，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满眼嫌弃。 真幼稚！ 苏玖妍嘴角含笑，觉得两人的小动作分外可爱。 马车靠边停下，前方人潮涌动，马车根本进不去。 苏玖妍三人下了马车，耳边顿时响起喧闹之声，热浪扑面而来。 第17章 登台打擂 “姐姐，你看那里！” 苏铭曦指着远处，是一个搭建出来的擂台，被烛火照的通明。 御国以武为尊，有比武的擂台一点也不奇怪。 “去看看。” 苏玖妍说了一句，率先走向前。 前世苏玖妍没有接话，苏铭曦情绪很低落，这次苏玖妍自然不会忽视苏铭曦。 三人顺着人流，走到擂台前。 此时擂台上正有两个人在比武，两人身穿锦缎，腰缠金带，一看就知是富家子弟。 擂台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看的津津有味。 小姐们站在一起，偷偷瞄着擂台上的两个公子，面颊微红，窃窃私语。 “花拳绣腿，也就只能骗一骗小姑娘！” 苏铭曦撇了撇嘴，他并非看不起人，只是擂台上的两人明明只会耍一些浅显的招式，却偏偏要出风头，欺骗那些单纯懵懂的女孩子。 苏玖妍点了下头，认同苏铭曦的话，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两个公子是外强中干。 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充满嘲讽的声音。 “呦！原来是苏府的小公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装懂的人在此大言不惭呢！” 苏玖妍转过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苏玖妍不认识来人。 前世苏玖妍对官宦子弟不感兴趣，不想认识那些人，也没有和苏铭曦来到此处，自然不知道来人是谁。 “何斯，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只会阴阳怪气！” 苏铭曦瞥了一眼来人，翻了个白眼。 何斯，礼部尚书府上的公子。他跟苏铭曦年纪差不多，总是被拿来比较，偏偏他哪里都比不上苏铭曦，每次跟苏铭曦遇见，都会嘲讽几句。 何斯第一次没有回击，他的视线被苏玖妍吸引了，嘴巴微张，满眼惊艳。 苏玖妍本就生的绝美，媚态十足，此刻在朦胧光晕的映衬下，更添几分神秘。 “看什么看？” 苏铭曦侧身一步，挡在苏玖妍身前。 何斯回过神，依旧没有理会苏铭曦，他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放轻声音，对苏玖妍开口，“想必这位就是苏府的大小姐了！” “铭曦是我的弟弟。” 苏玖妍回了一句，微微一笑。 笑容如烟花绽放，异常灿烂，何斯顿时看直了眼。 “苏小姐，相遇便是缘分，我包下了一艘画舫，不如我们……” 不等何斯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了。 “你刚刚讽刺了我的弟弟，你有什么脸面邀请我，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应邀？” 苏玖妍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何斯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斯，我们来打一场！” 苏铭曦目露寒光，他没有错过何斯眼底一闪而逝的欲望。 竟敢觊觎苏玖妍，苏铭曦当然不能忍。 正好此刻擂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苏铭曦直接抓着何斯的衣领子，向擂台走去。 跟在何斯身旁的侍卫立即上前阻止，却被汐月拦住了。 汐月也不说话，就那样站着。 侍卫看到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在侍卫犹豫的时候，何斯已经被苏铭曦拎到了擂台上。 “苏铭曦，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何斯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何斯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远处的众人也都循声而望。 众人目光闪烁，兴致浓厚。 将军府的公子和尚书府的公子登台打擂，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啊！ 擂台上，苏铭曦松开了手，何斯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 “苏铭曦，你是疯了吗？” 何斯瞪着苏铭曦，怒声大喊，脸色涨红。 “疯了？那我就发疯给你看！” 苏铭曦冷冷说了一句，手握成拳，举臂便打。 何斯连忙向后躲去，却没能躲开，被苏铭曦一拳砸在了脸上。 “啊！” 何斯惨叫一声，鼻血横流。 苏铭曦没有停手，又打了一拳。 何斯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嘴里飞了出去，落在了擂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颗沾满了鲜血的牙！ “啊！” 何斯的惨叫再次传来，这一次，苏铭曦打中了何斯的眼睛。 苏铭曦停下手，看着捂着脸的何斯，冷声警告，“再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就废了你！” 苏铭曦说完，抓着何斯的领子，将他扔下了擂台。 何斯的护卫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接住何斯。 在何斯挨打的时候，侍卫就要登上擂台，奈何苏铭曦的动作太快了，再加上汐月的阻拦，直到何斯被扔下来，侍卫都没有接近擂台一步。 侍卫扶着何斯，何斯则死死瞪着苏铭曦，“苏铭曦，你给我等着！” 何斯撂下了一句狠话，狼狈的离开了。 苏铭曦并不在意何斯，他刚要走下擂台，便被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如果您能连续赢下十个人，成功守住擂台，便能获得这对儿耳饰。耳饰是小人特意找人订做的，御城内仅此一份，您可以将耳饰送给心仪之人！” 中年人说完，转身面向众人。 “各位公子，订制的饰品有很多，全都是独一无二的，公子们可以看一看！” 中年人话音刚落，小厮们便捧着木盒走到擂台下，打开木盒，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应有尽有。 中年人是搭建擂台的人，也是奇珍楼的管事人。 奇珍楼是御城里贩卖首饰的地方，由于首饰异常精美，很受富家小姐们欢迎。 此次中年人搭建擂台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视线，用奖品为噱头，以高价格贩卖饰品。 饰品精美，再加上独一无二这一特点，众人都很是心动。 特别是那些公子们，倘若他们买下饰品送出，一定会博得美人一笑。 “可以换一个吗？我想要那根簪子！” 苏铭曦伸手指了指，指着的地方正是放着簪子的木盒。 苏铭曦记得那天离开赵府的时候，苏玖妍头上少了一根簪子，他没有询问，只是默默记下。 如今有机会，苏铭曦怎么会错过？ 簪子样式简单，跟一般的簪子差不多，唯一有差别的就是簪子顶端镶嵌着一颗血色玉石。 那抹血红分外显眼，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跟苏玖妍很是相配。 苏玖妍明白苏铭曦的用意，嘴角扬起了笑容，眼底也尽是笑意。 第18章 有趣的人 “公子好眼光！” 中年人夸赞了一句，而后对小厮招了招手，小厮走上擂台，更换了奖品。 中年人不在乎奖品是什么，他要的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苏铭曦站在擂台上，眉头微挑，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如此意气风发，张扬自信的模样让小姐们双眼放光，心脏狂跳。 公子们自然不会任由苏铭曦一个人出风头，纷纷登上擂台挑战。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争风吃醋，上擂台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外强中干的富家公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出几招，公子们就都被苏铭曦打趴下了。 十场过后，苏铭曦守擂成功，中年人笑眯眯的将簪子递给苏铭曦。 苏铭曦直接从木盒里拿出簪子，翻身下了擂台，在小姐们的注视下跑到苏玖妍身前。 “姐姐，给你！” 苏铭曦献宝似的，双手捧着簪子。 “汐月，帮我带上。” 苏玖妍对汐月说了一句，汐月伸出手，将簪子插在苏玖妍的发间。 烛火摇曳，照在玉石上，隐隐有血色光芒流转，危险又迷人，像苏玖妍一样。 “真好看！” 苏铭曦眼睛明亮，发自内心的夸赞，汐月止不住的点头认同。 苏玖妍拿出帕子，给苏铭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跟那些人对打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但今日格外燥热，再加上一旁燃烧的烛火，温度很高，苏铭曦不是被累的，而是被热的。 姐弟互动，温馨又和谐，简直羡煞旁人。 此时，擂台左侧方的一座高楼里，一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看着下方，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鸷。 “查的如何？”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出现，轻飘飘的落在男子身后。 “珍馐居背后主人的确是花隐楼。花隐楼楼主消失了很多年，如今花隐楼四分五裂，御城内的只是其中一个分阁，阁主名霜菱。” “派人跟花隐楼联系，务必要取得花隐楼的支持！” 男子下达了命令。 “是！” 身影应了一声，闪身消失不见。 男子望着下方热闹的街道，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野心。 街道另外一侧的高楼上，窗前也站着一个男子，身体微侧，斜靠在窗边。 头戴玉冠，腰缠玉带，一身月白色长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姿，五官英俊，一双桃花眼点缀其上。 桃花眼多情又温柔，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情愫。 “爷，您在看什么？” 女子袅袅婷婷的走过来，随着步伐，红色薄纱微动，风情万种。 “有趣的人。”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趣味十足。 女子顺着男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正是苏玖妍和苏铭曦。 “御城内很少能见到如此和睦的姐弟了。” 女子感叹了一句。 男子不置可否，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其实，男子看着的人只有苏玖妍一个。 他很好奇，苏玖妍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得到季晟钰的特殊对待。 苏玖妍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远处，可是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窗口，一个人影都没有。 突然，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大步走来，是苏缙的下属。 看到男子，苏玖妍微微有些疑惑，前世男子并没有出现。 “大小姐，公子！” 男子抱了抱拳，而后对苏铭曦开口，“公子，将军找您！” “现在？” 苏铭曦问了一句。 “是，请公子立刻跟属下走一趟！” 男子神情紧绷，带着几分急切。 苏铭曦转头看向苏玖妍，苏玖妍点了下头，“去吧。” 男子如此焦急，肯定是有急事。 苏铭曦不再犹豫，跟着男子一起大步离开。 苏铭曦走了，苏玖妍也就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了。 苏玖妍看着身侧的汐月，笑了笑，“走，我们去放花灯。” “是。” 汐月应声，跟在苏玖妍身侧。 两人刚刚走出一段距离，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吴锦萱。 “苏小姐！” 吴锦萱目露惊喜，小跑到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停下脚步，看着吴锦萱。 “苏小姐，你也要去放花灯吗？真的好巧！” 吴锦萱面带笑意，看起来十分高兴。 “不巧。你迎面而来，不就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苏玖妍声音微冷，直接戳穿了吴锦萱的小心思。 吴锦萱脸色一僵，但下一刻就恢复如常，“苏小姐，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我知道一个放花灯的好地方！” 苏玖妍眉头微挑，吴锦萱显然是别有目的。 前世乞巧节苏玖妍过得很平静，没有遇到吴锦萱，不知道吴锦萱要做什么，不过如今苏玖妍倒是来了兴趣。 “好。” 苏玖妍一口答应下来。 如此干脆，让吴锦萱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 “我刚刚路过一家商铺，花灯做的非常精美，卖的极好，只是距离此处有些远。” 吴锦萱停顿了一下，垂眸思索，突然她眼睛一亮，开口建议，“不如让丫鬟们去购置花灯，我们先去河边。” 吴锦萱说完便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会意，走到汐月身旁便要拉她的手。 汐月眉头微皱，立刻避开。 丫鬟的动作僵住了，手足无措。 此时，苏玖妍开了口，“汐月，去吧。” 汐月没有动，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吴锦萱的借口太蹩脚了，肯定是别有用心。 “若是在河边找不到我，不用担心，去珍馐居等我。” 苏玖妍没有刻意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吴锦萱面色不变，但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汐月点了下头，跟丫鬟走向远处。 既然苏玖妍知道吴锦萱目的不纯，汐月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因为汐月曾亲眼见过苏玖妍的强大实力。 “走吧。” 苏玖妍率先迈步，颇有几分急切。 吴锦萱压下心里的情绪，立刻跟上。 今晚放河灯的人不少，河边已经挤满了人。 “苏小姐，那边人少一些，我们去那里吧！” 吴锦萱指了指远处，那里的确没有人。 似乎生怕苏玖妍反悔，吴锦萱抓着苏玖妍的胳膊，步伐匆忙。 苏玖妍一言不发，任由吴锦萱抓着。 两人远离人群，也远离了光亮。 前方越来越黑，已经走出了街道的范围。 河边有一处拐角，那里被人扩建出了一个湖泊，四周环绕着假山，景致极美。 白天很多人都会来此游玩赏景，但夜晚却很少有人前来，因为晚上此处不点烛火，一片漆黑。 第19章 陷阱 再加上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人们都上了街道，更没有人来到此处了。 吴锦萱以为苏玖妍不知道此处，但苏玖妍不仅知道，前世还来了很多次，对此处的地形非常了解。 吴锦萱死死抓着苏玖妍，将她带入假山深处。 突然，苏玖妍停下脚步，反手一握，将吴锦萱拽了回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吴锦萱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不等吴锦萱回神，便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来此吗？” 明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让吴锦萱打了一个冷颤。 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掐住吴锦萱脖子，将她按到了假山上。 后背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岩石上，吴锦萱脸色一白，顿时惊叫出声。 “啊！” “叫的再惨一些！把那些人都叫出来！” 苏玖妍用力掐着吴锦萱，早在进入假山的时候，苏玖妍便察觉到了暗中隐藏的气息。 果然是针对她的陷阱！ 吴锦萱只觉得喉咙发紧，有些喘不上气。她不是不想挣脱，只是苏玖妍此时太吓人了。 媚态十足的眼睛此刻泛着冷光，蕴含着嗜血和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苏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吴锦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配合吗？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苏玖妍嘴角一勾，只听咔嚓一声，苏玖妍掰断了吴锦萱的手腕。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吴锦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比疼痛更汹涌的是惊惧。 “再不出来，下一次断的就是她的脖子！” 苏玖妍没有看吴锦萱，显然她并不是在对吴锦萱说话。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人回应苏玖妍。 苏玖妍立刻收拢了手上的力道，吴锦萱双眼圆瞪，下意识张大嘴巴，汲取空气。 “嗖！” 破空声传来，是一道箭矢，直指苏玖妍。 苏玖妍松开手，飞身后退，躲开了箭矢。 箭矢刺入假山，深入半截，可见力道之大。 苏玖妍抬手一挥，几颗小石子射出，点中了吴锦萱的穴道，吴锦萱顿时不动了，只有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恐惧。 苏玖妍脚尖轻点，转过身，直奔箭矢射出的方向。 寒芒突然闪现，苏玖妍侧身躲开，落在假山上。 刚刚落下，四周便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将苏玖妍围在中间。 人手一柄弯刀，泛着冷冽的寒光。 苏玖妍面无表情，一股无形的劲气从体内冲出。 身形一动，苏玖妍冲向距离最近的那名黑衣人，速度极快。 黑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苏玖妍已经出现在他身前。 苏玖妍一手夺刀，一手劈向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假山上，脖子不自然的扭曲着，身体抽动了几下便不动了。 苏玖妍握着弯刀，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们。 黑衣人们一起扑上前，对苏玖妍发动了攻击。 苏玖妍开始反击，动作利落，每次扬起弯刀都会带走一条性命，弯刀早已被鲜血染红。 吴锦萱瞳孔震颤，她害怕极了！ 她何时见过如此恐怖血腥的场面？ 吴锦萱想逃，可她却动不了，她也不敢闭眼，生怕下一刻死的就是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 假山上，苏玖妍沉下心，仔细感受周遭的一切，想要找出那个暗中放冷箭的人。 “嗖！” 箭矢破空，直指苏玖妍的后心。 苏玖妍目光一闪，瞬间转过身，一把抓住箭矢，反手掷了出去。 在内力的推动下，箭矢的速度和威力都增强了好几倍。 “嘭！” 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那道锁定苏玖妍的气息消失不见。 苏玖妍集中精神，全力对付周围的黑衣人。 黑衣人本就被苏玖妍打得节节败退，如今更像是砍瓜切菜一般，被苏玖妍一个个收拾掉。 苏玖妍站在假山上，衣角翻飞，身上干净如初。 此时，黑衣人都被解决了，尸体躺倒一地。 既然想杀了她，苏玖妍自然不会心软。 苏玖妍握着染血的刀，向吴锦萱走去。 吴锦萱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苏玖妍，以及从刀尖滴落的鲜血，顿时被恐惧笼罩，眼泪夺眶而出。 苏玖妍解开了吴锦萱的穴道，将弯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杀我？” 这一世苏玖妍和吴锦萱只见了一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只因为赵府那次冲突，吴锦萱就要杀人吗？ 可是就算吴锦萱要杀苏玖妍，也不会以身犯险啊！ 事情诡异，应该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不……不是我要杀你……” 吴锦萱身体发颤，声音也抖得厉害。 苏玖妍眉头一挑，示意吴锦萱说下去。 “是赵厚！就是他！” 亲眼看到苏玖妍的残忍冷血，吴锦萱哪里还有胆子隐瞒？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吴锦萱这样的人，不给她好处她怎么会帮赵厚做事，更何况是做这么危险的事。 “只要我帮他一次，他就会支持父亲。” 吴锦萱将她跟赵厚的交易和盘托出。 “堂堂一朝丞相，需要赵厚支持？” 苏玖妍目光一冷，将弯刀向前送了送。 吴锦萱被吓得身体一抖，急忙开口，“丞相虽然是百官之首，但却没有军权，没有军权就没有保障！” 苏玖妍心头一动，明白了。 御国的军权几乎都在武侯手上，除去禁卫军和巡防军，只剩下赵厚了。 不过丞相要军权做什么？ 不仅不会增强势力，反而会被皇帝忌惮。 功高震主，不仅单指武将，而是适用于任何官员。 这些话苏玖妍没有说，她可不会跟吴锦萱说清楚，吴锦萱越是凄惨，苏玖妍便越是舒心。 “仅仅为了口角之争，赵厚就要杀了我，他那样的人真的会遵守承诺？” 苏玖妍嗤笑了一声，满是对赵厚的不屑。 今日之事无非两个结果，不论苏玖妍有没有丧命，吴锦萱都会被苏府记恨，毕竟汐月看到了苏玖妍是被吴锦萱带走的。 吴锦萱无法置身事外，届时吴锦萱自身难保，赵厚又怎么会遵守承诺？ “不会的！” 吴锦萱立刻反驳，但是语气却有些发虚，显然她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苏玖妍没有说话，事情问清楚了，吴锦萱也没有价值了。 但苏玖妍不打算杀了吴锦萱，狗咬狗的戏码，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看不够的。 第20章 暗杀 苏玖妍抬起手，刚要打晕吴锦萱，就在此时，苏玖妍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苏玖妍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被牵动了心神。 “别杀……” 吴锦萱的声音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不等吴锦萱说完，苏玖妍便把她打晕了。 苏玖妍任由吴锦萱跌倒在地，不再理会她，转身看向左侧，沉下心细细感受，四周安静死寂，什么也感受不到。 是错觉吗？ 苏玖妍皱了皱眉。 “嗖嗖嗖！” 突然，破空声传来，不是箭矢，而是人在空中飞跃造成的。 苏玖妍眼皮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时间倒回一刻钟之前，御城内的一处宅院中。 季晟钰神色冰冷，看着对面的人。 季晟钰对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悬剑司特制的衣服，是悬剑司的人，也是季晟钰派出去搜寻赵厚罪证的人。 中年男子带季晟钰来到此处，说是此处有掌握赵厚罪证的证人，季晟钰来了，宅子里却没有人，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中年男子骗了他。 “锵！” 长剑出鞘，寒光一闪，直奔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直提防着季晟钰，急忙闪身躲避，但依旧被季晟钰伤到了，胳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中年男子疼的一咧嘴，飞身后退，远离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继续攻击，手握长剑，气势凌厉。 暗中隐藏了不少人，倘若季晟钰追击中年男子，暗中的人定会偷袭。 暗中的人似乎也知道季晟钰发现了他们，纷纷现身而出，将季晟钰围在中间。 “引你来此可真不容易啊！” 站在季晟钰对面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声音嘶哑苍老。 季晟钰平常不是去悬剑司就是在府邸内，根本找不到暗杀季晟钰的机会，只能将季晟钰引出来。 季晟钰没有说话，默默握紧了剑柄。 “杀了他！” 老人一声令下，黑衣人们闪身向前，对季晟钰发动了攻击。 季晟钰举剑迎战，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冲过来的黑衣人，每一招都会杀一人，从不浪费力气。 季晟钰一边跟黑衣人交战，一边关注老人的一举一动。 尽管老人没有动，季晟钰依旧感受到了老人高深的内力，以及他带来的压迫感。 若是老人出手偷袭，季晟钰没有把握能躲过。 老人感受到了季晟钰的关注，他突然笑了一下，“不愧是司主培养出来的人！” 老人面容枯槁，满脸褶子，突然笑了起来，分外的诡异。 话音一落，老人便闪身冲向季晟钰。 既然季晟钰有所提防，那偷袭就没用了。 季晟钰抽身后退，锁定老人。 老人双手呈爪，细长的手指分外坚硬，跟鹰爪一般。 当的一声，老人用手挡住锋利的剑锋，另外一只手向季晟钰的脖子抓去。 季晟钰不闪不避，同样抬起手，掌风凌厉。 手掌跟爪子撞在一起，内力轰然爆发，劲气四散。 周围的黑衣人抵挡不住，纷纷倒退。 季晟钰神色不变，反观老人，表情异常狰狞。 “小看你了！” 老人冷冷一笑，咽下了到嘴边的血水。 他比季晟钰大了四十多岁，如今却被一个小辈打吐血了，若是传出去，老人有什么脸面继续混下去。 季晟钰手腕一动，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剑尖直指老人的脖子。 老人抬手格挡，这一次爪子没能挡住剑锋，掌心被剑尖穿透。 老人面色一变，抽身后退。 季晟钰紧追不舍，他要尽快解决老人，迟则生变。 就在此时，三股冰冷的杀意突然出现，锁定了季晟钰。 头，脖子，后心被一一锁定，全都是致命之处，暗中偷袭的人是奔着杀季晟钰来的！ 与此同时，老人停下身影，不再防御，抓向季晟钰的胸口。 季晟钰的退路被封死了，避无可避。 “呼！” 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季晟钰体内冲出，如寒冰一般冰冷，攻击的四人有一瞬的停滞。 季晟钰抓住时机，长剑向后扫去，那里的人相较于其他人要弱一些，选择此处突围成功率要高一些。 刺啦一声，衣服被划开，那人下意识收回招式。 季晟钰脚下一动，飞跃出去。 季晟钰没有停留，直接飞身出了院落。 季晟钰没有把握能够完好无损的解决四人，不值得留下来。 “狗杂种！老娘要亲手杀了你！” 说话之人是个女子，她捂着胸口，那里的衣服被划破，露出了大片洁白的皮肤。 “嘿嘿！” 一旁的黑衣男子盯着女子的胸口看，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老娘都被人戏弄了，你还笑！” 女子瞪了男子一眼，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 “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尝遍所有的痛苦！” 黑衣男子飞身跳上墙头，率先追向季晟钰。 女子颇为受用的点点头，跟其他两人一起冲了出去，黑衣人们立刻跟上。 季晟钰身形闪动，在屋顶飞跃。 突然，天边洒下大片阴影，季晟钰抬头一看，只见上方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占据。 季晟钰停下身，举剑格挡，同时向左侧方冲去。 箭矢一批又一批，其中还夹杂着弓弩。 弓弩的力道可不是弓箭能够比拟的，季晟钰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裂开。 季晟钰神色不变，一边格挡，一边快速移动。 箭矢没能挡住季晟钰，但却给四人争取了一些时间。 此时，四人已经来到了季晟钰身后，箭矢停下，四人顿时发动攻击。 季晟钰不跟四人缠斗，身形飘忽不定，如鬼魅一般，远离了四人。 四人没能打到季晟钰，被气得不轻，纷纷动用轻功，紧紧跟在季晟钰身后。 季晟钰精神紧绷，防备着暗处的危险。 今天的一切就是为他特意设计的，肯定做了十足的准备，不杀了他绝对不会罢休。 季晟钰的想法没有错，前方的屋顶上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季晟钰侧头，其余的方向也都闪烁着黑影，他再次被包围。 季晟钰握紧长剑，直奔前方。 黑衣人们手握长刀，冲向季晟钰。 两方接触，没有惨叫声，只有血液喷溅的声音，以及尸体落在地上的闷响。 身后的四人越来越近，季晟钰不再恋战，解决了一个黑衣人后，踩着他的尸体借力飞向前方。 第21章 绝杀门 季晟钰刚刚腾空，便听到下方有一个声音。 “季司长！” 季晟钰垂眸，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一个身形瘦弱的老人，他正是季晟钰府邸里的管事，掌管着府邸内的大小事务。 管事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正在用刀抵着管事的脖子。 季晟钰眉头微皱，向下落去。 刚刚站稳，一抹寒芒突然出现。 季晟钰下意识举剑格挡，看向寒芒出现的方向。 就在此时，被挟持的管事突然动了，抬手从黑衣人手里夺过刀，但却没有攻击黑衣人，而是对着季晟钰的腰砍了过去。 季晟钰毫无防备，但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刀锋。 出乎意料的是，刀锋并没有划开季晟钰的皮肤，管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长刀上传来，他面色一变，立刻松开手。 长刀摔落地面，声响清脆，摔得四分五裂，碎片上泛着丝丝雾气，寒意弥漫。 与此同时，季晟钰的长剑和暗中的寒芒撞在一起，暗中之人现身而出。 面孔熟悉，是季晟钰府上的侍卫。 “季晟钰，今日你必死！” 侍卫声音冰冷，杀气四溢。 紧跟季晟钰的四人从空中落下，将季晟钰围在中间。 “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啊？放心，一会儿你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女子冷冷一笑，率先动手。 其余几人互相配合，封锁了季晟钰的退路，强横的内力汹涌而出。 季晟钰抵挡几人的内力压制，以及他们致命的攻击。 几人都是内力高深的人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招式攻击千奇百怪，难以防范。 季晟钰毕竟年轻，尽管内力雄浑，却也抵不住接二连三的陷阱和攻击。 季晟钰不知道后续会不会继续有人前来围剿，若是耽搁下去，恐怕他今日真的会有性命之危。 季晟钰心头一动，他记得距离此处不远有一条河，如果他能跳入河中，就有机会摆脱几人的追踪。 想到此处，季晟钰佯装力竭，防御的力度弱了下去。 女子看到有机可乘，顿时闪身上前，抬手拍向季晟钰的胸口。 女子突然的转变，打乱了几人的配合。 季晟钰果断掷出长剑，直奔女子的胸口。 这一下的力道非常大，若是女子躲不开，身体定会被贯穿。 同一时间，季晟钰摸上腰间的剑鞘，手腕一动，剑鞘顿时砸向其余几人。 那几人动作一顿，女子也闪身避开长剑。 季晟钰看准时机，飞身而起，跳出了包围，头也不回，直奔远处。 “狗杂碎！老娘一定要杀了你！” 女子被气得七窍生烟，疯了一般的追向前。 其余几人连忙跟上。 他们不能放季晟钰离开，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一片假山群出现在视野中，季晟钰脚下一动，冲入假山中。 假山群占地面积极大，里面弯弯绕绕，漆黑一片，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地，也是躲避追踪的最好选择。 季晟钰在假山中穿梭，借着假山的遮掩逐渐接近河流。 女子等人紧追不舍，身形闪动间发出了破空声。 而苏玖妍听到的声音，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此时，苏玖妍在假山群的另一个方向，她知道有人正在被追杀，而她的目的就是确认被追杀之人的身份。 苏玖妍心脏狂跳，神情紧绷，她要排除心里不好的预感。 眼看着前面就是河流了，季晟钰纵身一跃，就要跳入河中。 突然，女子和黑衣男子从暗中跃出，掌风凌厉，一左一右，夹击季晟钰。 季晟钰不敢硬接，不得不落到地面上。 女子和黑衣男子也落了下来，女子恶狠狠的盯着季晟钰。 “从未有人能逃过老娘的追踪！” 季晟钰面无表情，默默运转仅剩的内力。 夜色漆黑，仅有一缕月光洒下，映在季晟钰的下巴和脖子上，雪白的皮肤泛起了光泽。 “长得真不错！可惜了，你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到做男人的感觉了！” 女子目露狠毒，闪身冲向前。 黑衣男子跟女子配合，锁定了季晟钰。 突然，一阵劲风传来。 女子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攻击她，躲闪不及，被一脚踹在了胸口，倒飞了出去，鲜红的血水从嘴里喷出，在半空飞洒。 “渔娘！” 黑衣男子大喊出声，急切又担忧。 在黑衣男子分神的瞬间，季晟钰动了，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黑衣男子也飞了出去，鲜血狂喷。 令人惊奇的是，鲜血中似乎有冰渣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这时，那个人在空中调转了方向，直奔黑衣男子而去。 黑衣男子还在空中，胸口便被踹了一脚。 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明显。 黑衣男子眼睛一瞪，重重摔在地上。 女子发现了黑衣男子的状况，慌忙爬起来，跑向黑衣男子。 而那个人则落到季晟钰身旁，抓着季晟钰闪身就走。 季晟钰瞳孔一缩，眼底绽放了刹那的光华，将月光都比了下去。 来人正是苏玖妍！ 苏玖妍头也不回，拉着季晟钰向远处奔去。 季晟钰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追击的那些人，之后再解决也不迟。 季晟钰发现苏玖妍的手攥得格外紧，都有些疼了。 但是季晟钰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看着苏玖妍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仿佛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似的。 地面上，女人抱着黑衣男子，感受到黑衣男子渐渐消失的气息，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目眦欲裂。 女子抬起头，死死盯着季晟钰和苏玖妍的背影，抬手向空中一甩。 “嗖！” “啪！” 两声脆响在空中炸开，随即而来的是鲜艳的黄色，在夜空下分外明显。 女子释放了信号，她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她是绝杀门的长老。 绝杀门是江湖上最臭名昭着的势力，只要有人出钱，他们就会帮那人完成心愿，一般都是找绝杀门杀人，但凡被绝杀门盯上，就犹如跗骨之疽，至死方休。 女子怒了，她要不计一切代价，杀了季晟钰和苏玖妍，为黑衣男子报仇！ 苏玖妍和季晟钰看到了天边炸开的黄色，苏玖妍顿时皱起了眉头。 苏玖妍之前一直混迹江湖，自然知道绝杀门。 想到绝杀门那群嗜血狠辣的杀手，苏玖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苏小姐，此事与你无关。” 季晟钰声音冰冷，带着疏离意味。 悬剑司虽然负责监察百官，但也知晓一些江湖上的事，今日之事注定不能善了，季晟钰不想将苏玖妍牵扯进来。 第22章 我心悦你 “季司长，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 苏玖妍侧头看了一眼季晟钰，说了一句。 季晟钰心头一窒，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好半晌，季晟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小姐，此时离去你会平安无事。” 季晟钰对苏玖妍说不出狠话，担心显而易见，哪里还有刚才的冰冷疏离。 苏玖妍突然停下了，转身跟季晟钰面对面站着。 “季晟钰，我心悦你，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 苏玖妍直视季晟钰的双眼，语气真挚，眼神炽热。 季晟钰瞳孔放大，第一次有了难以置信的感觉。 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季晟钰压制在心底的情愫轰然炸开，淹没了他。 但随即季晟钰便回过神，炙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黯然。 季晟钰身处险境，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今晚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季晟钰无法给苏玖妍安稳的生活，他只能给她带来危险。 “苏小姐说笑了。” 季晟钰的声音再度冷了起来，收起了所有的柔软。 苏玖妍将季晟钰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前世季晟钰没有推开她，一切都水到渠成。 不过眼下并不是细想的时候，苏玖妍认真的回了一句，“我没有在说笑！” 说完便抓着季晟钰拐入了假山的拐角。 季晟钰嘴唇紧抿，默默运转内力，他赶不走苏玖妍，就只能尽力保护好她。 街道上依旧热闹喧嚣，河灯在河面上缓缓飘着，驱散了河面上的黑暗。 远处，几艘画舫停在河上，上面烛火通明，丝弦管乐之声里掺杂着笑声，好不热闹。 人们沉浸在欢乐中，其乐融融，没有人知道御城里的某一处有两个人正在被追杀。 “嗖！” 冷箭射来，苏玖妍和季晟钰侧身闪躲。 不等他们稳住身形，暗中便冲出了几个黑影。 黑影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显然是奔着取两人的性命来的。 两人都清楚，绝杀门的人来了！ 比起之前的那些人，绝杀门的人更难防范，因为他们最擅长暗杀，黑夜给了他们极大的优势。 苏玖妍和季晟钰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杀手，但是杀手一批又一批，虽然无法要了两人的命，但是却拖慢了两人的脚步。 女子带着众人赶来，将苏玖妍和季晟钰团团围住。 “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女人声音尖锐，恨意汹涌。 苏玖妍和季晟钰背对背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身前的敌人。 “杀了他们！” 女子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纷纷动手，女子等人也都冲向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身形闪动，在人群中辗转腾挪，避开杀招的同时解决敌人。 苏玖妍眉头紧锁，她爆发了全部力量，可是仅仅能动用一层内力的她只能勉强自保。 苏玖妍心头发闷，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难道这一次她也只能拖累季晟钰吗？ 不行！绝对不行！ 苏玖妍目光一变，眼底迸发出嗜血般的戾气。 苏玖妍发了狠，不再防御，而是用尽全力进攻，向季晟钰所在的方向移动。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苏玖妍硬生生打出了一条通道。 女子等人发现了苏玖妍的强大，顿时分出两人，冲向苏玖妍。 两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苏玖妍知晓了今晚的事，不论她是谁都必须死！ 苏玖妍遇到了阻力，她不得不停下，应对两人的攻击。 此时，季晟钰正在跟女子等人战斗，突然周遭寒芒闪现。 不是一道，而是数十道！ 杀手发了威！ 冰冷的寒意从季晟钰体内涌出，温度瞬间降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那些杀手也不例外，内力滞涩，动作放慢了一瞬。 季晟钰立即后退，及时闪避，避开了致命之处的伤害，但其他地方依旧被划开了几道伤口，鲜血淋淋，十分吓人。 “去死吧！” 女子大喊一声，她不知何时来到了季晟钰身前，对着他的心口打出一掌。 季晟钰刚刚避开杀手的攻击，内力枯竭，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对。 就在此时，苏玖妍突然出现，挡在季晟钰身前。 苏玖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快，当她看到季晟钰陷入危险，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挡住那一击，不能让前世的事情重演。 与此同时，寒意冲天而起，冰寒刺骨，众人只觉得身处极寒之地，手脚僵硬。 女子的动作不自觉的僵住了一瞬，攻击力散去了大半。 只有苏玖妍除外，她没有感受到冰冷，也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感受到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原来，在苏玖妍冲来的瞬间，季晟钰便发现了。 季晟钰怎么会让苏玖妍受伤呢？ 他一把抱住苏玖妍，转了个身，被女子打中了后背。 一声闷响后，便是一阵咳嗽声。 “咳咳！” 尽管季晟钰尽力压制，但依旧咳出了声，血水从嘴角溢出，周身的气息弱了下去。 苏玖妍身体娇小，被季晟钰整个抱在怀里，而从季晟钰嘴角滑落的鲜血正好滴在苏玖妍的耳朵上，灼烧着她。 恍惚间，苏玖妍好像回到了前世。 同样是四面皆敌，同样灼热的血液，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该死！都该死！ 苏玖妍瞳孔放大，眼中尽是嗜血的杀意，煞气汹涌而出。 众人还没有驱散寒意，又被震撼到了，他们都不是善茬，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煞气。 仿佛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女子也愣住了，她距离最近，那股煞气让她心头震颤，身体发软。 在众人愣神的瞬间，季晟钰一把抱起苏玖妍，冲出了包围。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只看到了两个人远去的背影。 “愣着干什么？追啊！” 女子回过神，厉声大喊。 众人纷纷动身，追向前方。 季晟钰温暖有力的怀抱让苏玖妍清醒了一些，她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压制心头的戾气，而后从季晟钰的怀抱里挣脱，转而扶着季晟钰。 苏玖妍能清晰的感受到季晟钰紊乱的气息，显然伤势不轻。 其实，季晟钰的伤比苏玖妍想的要更严重，并非是那一掌带来的，而是因为体内的寒意。 第23章 三皇子御成炫 内力紊乱，寒意蔓延全身，经脉和骨头仿若被冻住了一般，又麻又疼。微风拂来，针扎似的，刺痛着季晟钰身体的每一处。 季晟钰疼得眼前一阵发黑，但他必须坚持住。 季晟钰牙关紧咬，强行压住体内的寒意，不让苏玖妍察觉到异常。 而后望向河面，急切的搜寻着，眸光微动。 “去画舫。” 苏玖妍顺着季晟敏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艘无比巨大的画舫，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苏玖妍相信季晟钰，她没有询问，直接带着季晟钰向画舫接近。 只是画舫在河面中央，距离地面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若是以往，苏玖妍可以用轻功带季晟钰飞过去，可是如今他们正在被追杀，不能堂而皇之的在河面上飞跃。 季晟钰突然抓住苏玖妍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苏小姐，得罪了。” 话音一落，季晟钰纵身一跃，带着苏玖妍跳入河中。 扑通一声，河面泛起涟漪，河灯飘飘摇摇，烛火摇曳，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女子等人追到河边，却找不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踪迹。 女子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开口，“给我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 黑衣人和杀手散去，以河边为中心，向四周搜寻。一部分在地面上继续搜寻，一部分则下了河。 此处女子等人正借着夜色追杀季晟钰和苏玖妍，另外一处，也有一群黑衣人在夜色的遮挡下靠近街道上的官宦小姐们。 突然，黑衣人动了。 他们抓走了十几个官宦小姐！ “啊！” 惊叫声响彻夜空，街道上顿时混乱起来。 “小姐！” 丫鬟们高声大喊，六神无主。 “快去找巡防军！” 众人四散而去，去寻找巡逻的巡防军。 黑衣人们打晕了小姐们，扛着她们向一处宅子冲去。 没有人发现，黑衣人们的身后正有一个人紧紧跟着。 月光洒下，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正是苏铭曦！ 苏铭曦并非是绝顶高手，但他轻功极好，身轻如燕，速度极快。 苏铭曦一边追踪，一边留下记号。 “踏踏踏！” 马蹄声响起，身穿甲胄的军队骑着马，在记号的引领下，向前方飞奔。 为首之人神情严肃，是苏缙。 今晚之事苏缙有所察觉，但并不知道那些人具体要干什么，便将苏铭曦找去，让他在暗处跟踪。 宅子中，黑衣人们将小姐们关到房间里，刚刚走出房间，大门便被撞开。 苏缙大手一挥，军队立刻行动，手持长刀冲入宅子。 黑衣人们看到事情不妙，四散而逃。 他们跳上墙头，却看到了墙外的军队，正手持弩箭，锁定了每一个人。 黑衣人们不敢再动，苏铭曦一跃而起，身形闪动，将黑衣人们全都踹了回去。 军队立刻上前，抓住黑衣人。 另外一队人冲入房中，确定了小姐们的安危。 “将军，她们只是晕倒了，没有受伤。” 一个军兵匆匆走来，对苏缙开口禀报。 “通知她们的家人来此。” 苏缙沉声命令。 小姐们都是女子，而此处的都是男子，若是就那样将小姐们带回去，定会有损她们的名声。 而且罪魁祸首就在此处，苏缙要让官员们亲眼看到黑衣人们认罪伏诛。 “是！” 军兵领命退下，去通知官员们了。 “去大理寺，将大理寺卿找来。你去找几名医女来。” 苏缙又开了口，对其他的军兵说道。 军兵们拱手施礼，转身离去。 “父亲，没我的事了吧？” 苏铭曦惦记着苏玖妍，看到事情有了定论，他立刻询问。 “多看看，对你有好处。” 面对苏铭曦，苏缙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哦。” 苏铭曦应了一声，只好压下自己的念头，跟在苏缙身后。 “今晚之事很有可能是针对苏府来的，起因也许是你姐姐，必须要彻查清楚！” 看出了苏铭曦的低落情绪，苏缙补充了一句。 苏铭曦神色一变，注意力瞬间集中。 “一会儿仔细观察。” 苏缙叮嘱了一句。 苏铭曦点点头，表示明白。 苏铭曦知道，苏缙在教导他如何揪出幕后凶手，如何守护好家人。 时间回到两刻钟之前，在小姐们被抓走的同时，赵厚来到了一座高楼前。 “有劳通禀，赵厚来此求见！” 门口的侍卫点了下头，转身走入高楼。 过了一会儿，侍卫走出来，带着赵厚进入高楼。 顶楼阁楼内，一袭明黄色衣袍的男子正坐着喝茶。 “参见殿下！” 赵厚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男子正是三皇子，御成炫！ “赵将军请起，不知赵将军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御成炫示意赵厚起来，问了一句。 “城中突然出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劫持了官宦子弟，微臣的女儿正在其中，微臣恳求殿下帮微臣寻找女儿！” 赵厚没有起身，又磕了一个响头。 “赵将军应该去找巡防军。” 御成炫淡淡开口，似乎并不感兴趣。 “微臣跟苏缙有过节，前几日宴会上还曾与苏府发生误会，微臣怕被拒之门外。如今尚且不知歹人是如何混入御城，微臣不信任苏缙！” 赵厚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怀疑。 御成炫没有说话，垂眸看着赵厚。 就在赵厚以为御成炫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好，本皇子就亲自走一趟！” 赵厚微微愣神，他本想借着御成炫的名头定下苏缙的罪，没想到御成炫会亲自动身，赵厚有些受宠若惊。 御成炫站起身，开口命令，“集结人马！” “是！” 侍卫应声退下，下去安排。 “微臣先行告退！” 赵厚看了一眼衣着随意的御成炫，很识时务的离开了。 御成炫不能穿着这一身上街，肯定要换一身衣服。 御成炫走入里间，里面已经有丫鬟在等待了。 丫鬟们服侍御成炫更衣，一个黑影一闪，落在御成炫身侧。 丫鬟们不为所动，显然早已习惯。 “主子，您为何要亲自前去？” 黑影的语气颇为不解。 如果要拉拢赵厚，派人前去帮忙已经足够了，根本不必亲自动身。 “我很久没见我的好弟弟了，去给他个惊喜！” 御成炫嘴角扬起，玩味一笑。 黑影心下了然，御成炫不是为了赵厚，而是为了五皇子！ 第24章 重话 “派人去抓大理寺卿的女儿，偷偷放到他那里！” 御成炫说了一句，而后转身走出房间。 黑影没有立刻离开，身形一动，丫鬟们便软倒在地，没了气息。 丫鬟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不能留着。 黑影做完这一切，闪身离去。 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大步走入，面不改色的将丫鬟们的尸体抬出房间。 高楼外，御成炫翻身上马，带着赵厚和一众侍卫挨家挨户的搜寻。 计划需要一些实施的时间，再加上有赵厚在，御成炫自然要装装样子。 此刻河面上，画舫正停在河中央，烛光明亮，歌舞喧嚣。 与此相反，画舫的顶层却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的光亮。 “哗！” 一声轻响，两道湿漉漉的人影跃上画舫，正是苏玖妍和季晟钰。 季晟钰身体瘫软，靠在苏玖妍身上，呼吸急促。 季晟钰体内寒意弥漫，在冰冷河水的刺激下，季晟钰险些坚持不住，意识模糊间呛了好几口水。 苏玖妍扶着季晟钰，躲在画舫上的阴影处。 “去顶层。” 季晟钰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苏玖妍耳边响起。 苏玖妍毫不犹豫，揽住季晟钰的腰，脚尖一点，飞身上了顶层。 画舫的顶层只有一间房间，面积极大。 苏玖妍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撬开一条缝，带着季晟钰闪身进入。 刚刚站稳，苏玖妍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呦！深夜闯入，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 语气玩世不恭，吊儿郎当。 但是苏玖妍却感受到了一股冰寒的杀意，锁定了她。 苏玖妍眉头一皱，刚要发动攻击，季晟钰率先开口，“是我。” 房间里静默一瞬，杀气悄然消逝。 男子向一旁走了几步，嗤的一声，烛火点燃。 借着光亮，男子的视线在苏玖妍脸上停留了一瞬，而后便发觉了两人不好的状态，以及季晟钰虚弱的气息。 苏玖妍看清了男子的样貌，眼底隐现惊诧。 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那双桃花眼分外惹眼，正是刚才在高楼上看苏玖妍的人，也是御国的五皇子，御宥瑾。 “怎么回事？” 御宥瑾一改刚才的轻浮，语气严肃，眉头紧皱，大步向前伸手搀扶季晟钰。 苏玖妍下意识缩了缩手臂，带着几分抗拒。 “我是他的好友，他现在需要医治，你先带他去里间。” 御宥瑾收回了手，对苏玖妍说道。 既然季晟钰让苏玖妍带他来此，就证明苏玖妍值得信任，也说明苏玖妍在季晟钰心里是特殊的。 苏玖妍一言不发，扶着季晟钰到床上躺下。 御宥瑾没有跟着，而是走到房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玖妍坐在床边，附身伸手，解开了季晟钰的腰带。 季晟钰突然抬起手，抓住了苏玖妍的手腕。 季晟钰只是很虚弱，并没有晕过去。 苏玖妍抬眼，对上了季晟钰深沉的眼眸。眼底闪烁着细微却炙热的光亮，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似的。 “我看看你的伤势。” 苏玖妍没有抽回手，任由季晟钰抓着，同时继续自己的动作。 “不必。” 季晟钰张了张嘴，挤出了两个字。 “季晟钰，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 不等苏玖妍说完，便被季晟钰打断了。 “苏小姐，今日之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同时我也不想跟苏小姐有过多的牵扯。” 季晟钰声音极低，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苏玖妍没有说话，直视季晟钰的双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赤诚和炙热。 季晟钰抿了抿嘴，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苏玖妍。 没等多久，苏玖妍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苏玖妍默默抽回手，站起了身。 季晟钰现在伤势严重，苏玖妍不想刺激他，就算有什么话也要等到季晟钰好起来再说。 感受到空落落的掌心，季晟钰的心也瞬间空了。 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的心？ 季晟钰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没出息，仅仅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此时，御宥瑾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许多瓶瓶罐罐。 御宥瑾身后跟着一个红裙女子，女子端着铜盆，盆里的清水升腾着白色的雾气，热气腾腾。 女子将铜盆放到一旁的桌案上，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御宥瑾看了一眼苏玖妍，意思是他要给季晟钰医治了。 “他受了一掌，内伤不轻。” 苏玖妍说明了情况，外伤好说，止血包扎即可，内伤就很难治愈了。 “嗯，我知道了。” 御宥瑾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苏玖妍深深看了一眼季晟钰，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苏玖妍刚刚转身，季晟钰便睁开了眼睛，看着苏玖妍的背影，手紧紧握了起来。 “松手！你不要命了？” 御宥瑾拍了一下季晟钰的胳膊，语气不善，同时从瓷瓶里倒出几粒药丸，放到季晟钰嘴边。 季晟钰刚刚张嘴，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血液顺着脸颊滑落到床榻上，诡异的是床榻竟然起了一层冰霜，寒意扑面而来。 苏玖妍离开了，季晟钰也不必压制了。 御宥瑾面色巨变，连忙扶起季晟钰，手掌抵住他的后背，醇和的内力涌出。 季晟钰体内充盈着紊乱的内力和冰冷的寒意，混乱的一塌糊涂。 御宥瑾加大了力度，压制寒意。 季晟钰配合御宥瑾，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寒意渐渐散去。 御宥瑾收回手，暗自松了口气，而后扶着季晟钰躺下。 “你真能装啊！若是再晚一些，你就没命了！” 御宥瑾白着一张脸，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是内力使用过度的原因。 其实，御宥瑾一开始并未发现季晟钰的失控，不然也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季晟钰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御宥瑾。 御宥瑾心头一堵，他从季晟钰眼中看到了关切和担忧。 关心谁？ 无非就是苏玖妍！ 可是季晟钰自己都顾不上了，竟然还在担心其他人？ 御宥瑾心头堵着一口气，但季晟钰受了伤，他也没办法跟季晟钰计较，只能压下情绪。 “我叮嘱了红妙，不会让她就那样离开的。” 御宥瑾不是在安慰季晟钰，而是他真的跟红妙说了。 御宥瑾明白，对于季晟钰来说苏玖妍是特殊的，他自然不会忽略她。 第25章 不想放下 听到御宥瑾的话，季晟钰终于放下了心。 御宥瑾伸手扯开季晟钰的衣服，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季晟钰的皮肤分外白皙，显得伤口更加狰狞可怖了。 伤口很深，尽管被河水浸泡过，鲜血依旧不停的溢出，染红了床榻。 御宥瑾立刻止血上药，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一开始季晟钰还能配合御宥瑾，可此时季晟钰精神不济，体力不支，没能坚持多久就彻底昏睡过去。 御宥瑾没有叫醒季晟钰，默默处理伤口。 房门外，苏玖妍走出，红裙女子正等在楼梯处，苏玖妍迈步走过去。 “我叫红妙，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吧。” 红妙看着苏玖妍，说出了自己的名讳。 红妙觉得苏玖妍很眼熟，不就是之前御宥瑾看着的姐弟中的一人吗！ “苏玖妍。” 苏玖妍自报家门，跟着红妙去换衣服。 此刻苏玖妍的脑子是乱的，心底的情绪马上就要压制不住，汹涌而出了。 苏玖妍不能在别人面前崩溃，绝对不可以！ 红妙将苏玖妍带到厢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对苏玖妍开口，“衣服都准备好了，旧衣服放在一旁就行。” 苏玖妍迈步走入，红妙没有跟着一起，很有眼力见的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刹，苏玖妍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缓缓坐在地上。 苏玖妍捂着胸口，情绪汹涌而来，剧烈翻腾，一时没能忍住，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苏玖妍抬起手，想要擦掉鲜血，可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人知道苏玖妍再次感受到季晟钰温热的血液时，她有多么崩溃，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打起精神，带季晟钰离开。 直到此刻，确认季晟钰安全了，苏玖妍心底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只能是他的拖累吗？ 如果我没有去，他是不是就能平安离开？ 苏玖妍开始怀疑自己，质问自己。 那个男人本来没有死，是苏玖妍一脚踹死了他，从而导致了女子的疯狂，召集了绝杀门的人。 而且季晟钰受的那一掌也是为了保护苏玖妍，倘若苏玖妍没有冲动上前，用身体为季晟钰抵挡攻击，季晟钰也许可以躲开。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苏玖妍的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我想保护你，可是……” “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玖妍的声音颤抖哽咽，很是迷茫无助。 没有人回答苏玖妍，房间里一片寂静。 苏玖妍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世的一幕幕。 如果不是因为她，前世季晟钰也不会受那么多的折磨，为了唤醒她，挥剑自尽。 我是不是该离他远一些呢？ 苏玖妍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念头，而后剧烈的疼痛袭来，填满了心头，痛的她无法呼吸。 不！不行！ 苏玖妍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执拗。 苏玖妍可以放弃一切，唯独季晟钰，她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苏玖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自己真的会给季晟钰带来不幸，那就等到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再去接近季晟钰。 到了那时，不论是谁都无法伤害他！ 苏玖妍默默下定决心，收敛了所有情绪，换好了衣服。 眼下，不是苏玖妍肆意发泄的时候。 苏玖妍随手拿起一根束带，将头发简单的扎住，整理了一下仪容，而后拿起苏铭曦送给她的那根簪子放入怀中，至于其他的饰品全都扔下了。 苏玖妍大步走出房间，红妙正在门口等着。 看到苏玖妍，红妙眼睛一亮，被惊艳到了。 刚才苏玖妍已经很美了，如今一身红色纱裙，脑后红色发带飞扬，媚态不减反增，同时多了几分张扬，让人移不开眼。 “红色很适合你。” 红妙发自真心的夸赞。 “多谢。” 苏玖妍点头感谢，神情跟刚才一样平静，可是红妙却觉得此刻的苏玖妍跟刚才不一样了，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苏玖妍不再停留，身形一动，直接消失不见。 红妙眼睛微瞪，四外寻找，最终在河面上发现了一个越来越远的红色身影。 红妙虽然不是绝世高手，但也非常厉害。 可是她却根本没有看清苏玖妍是如何离开的，又是怎么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河面上。 苏玖妍体内内力疯狂运转，身体如一根羽毛一样，借着风势，速度极快，直奔岸边。 苏玖妍不会就这样算了，敢动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御宥瑾是五皇子，不缺珍稀药材，而且看御宥瑾对季晟钰的态度，季晟钰一定会平安无事。 苏玖妍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那些追杀季晟钰的人都解决掉，不让他们有机会再次伤害季晟钰。 苏玖妍上了岸，奔向假山群的方向。 “楼主！” 突然响起的呼唤声让苏玖妍停下了脚步，她循声而望，看到了霜菱。 霜菱看到完好无损的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苏玖妍没有说话，目露不解。 “汐月去了珍馐居，跟我说找不到您了，我便带人出来寻找。” 霜菱主动解释。 御城内卧虎藏龙，比苏玖妍更厉害的人也是有的，霜菱无法不担心。 “楼主，绝杀门刚才放了信号，绝杀门的人全都出动了，我们最好早些回去。”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霜菱自然不想让苏玖妍有危险。 “他们追杀的人是我。” 苏玖妍淡淡开口。 霜菱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守好珍馐居，就当不认识我。” 苏玖妍脚下一动，向前冲去。 霜菱立刻回神，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楼主，您是花隐楼的楼主，绝杀门的人敢对您动手，那就是在挑衅花隐楼！” 霜菱的声音很是坚定。 “今日之事是我的私事，不必牵连到花隐楼。” 苏玖妍不想花隐楼因为她而陷入危险，绝杀门里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残忍狠毒，一旦惹上，花隐楼将再无宁日。 苏玖妍虽然渴望实力，但前提是不伤害无辜的人，让她利用花隐楼，去跟绝杀门拼命，她做不到。 霜菱纵身一跃，来到苏玖妍身前，苏玖妍不得不停下脚步。 “属下不确定其他三阁阁主怎么想，属下已经认定了您，百花阁所有人都会听您的差遣，您不必有顾虑！” 第26章 魄力 “百花阁虽然负责收集情报，但百花阁中也有不少高手，况且绝杀门在御城内也没有多少人，收拾他们轻而易举。” 霜菱嘴角带笑，很有信心。 绝杀门的确很强，花隐楼也不弱，曾经的花隐楼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势力，就算是绝杀门也不敢轻易招惹花隐楼。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苏玖妍开口拒绝，事情不是霜菱想的那么简单。 那些人里不只有绝杀门的人，还有许多其他势力的人。 仅仅是江湖高手就有好几个，不然也不会让苏玖妍和季晟钰那么狼狈。 “楼主，您的身份总有一天会人尽皆知，花隐楼无法置身事外，也不能置身事外。” 霜菱不给苏玖妍拒绝的机会，直接放了响箭。 “嘭！” 红色烟雾炸开，在夜色下分外绚丽。 “楼主，可不是只有绝杀门才会叫人！” 霜菱对苏玖妍笑了笑。 苏玖妍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霜菱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若是苏玖妍再拒绝，恐怕就会适得其反。 况且霜菱说的对，苏玖妍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只要她今天对绝杀门动了手，就无法避免绝杀门找花隐楼的麻烦。 苏玖妍只好站在原地，跟霜菱一起等待。 没过多久，数道身影便从远处冲来。 “小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汐月。 刚才汐月正跟花隐楼的人一起寻找苏玖妍，看到联络响箭后便赶来了。 汐月跑过来，围着苏玖妍前后左右来回看着。 本来有苏玖妍的吩咐，汐月一开始是不着急的，可是汐月在河边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苏玖妍，而且还听说了官宦小姐被劫持的消息。 汐月是真的急了，才会去告知霜菱，同时也通知了苏府。 如今看到苏玖妍安然无恙，汐月才放松了一些。 苏玖妍抓住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汐月，开口说道，“我没事。” “小姐，您头发都湿了，衣服也换了，怎么会没事？” 汐月扁了扁嘴，非常后悔之前没有跟着。 苏玖妍拍了拍汐月的头，不等她开口，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是楼主？长的真标致啊！以后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一身紫色衣裙的女子闪到苏玖妍身前，年纪看起来跟霜菱差不多，正在仔细打量苏玖妍。 “哪里是标志，简直是惊为天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貌美的人呢！” 另外一个女子紧接着开口，一身青色衣裙，跟刚才那个紫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显然，两人是双生子。 两人围着苏玖妍看，眼睛亮晶晶的。 汐月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而后拉着苏玖妍后退。 “小姐，躲着点儿她们！她们可是会掐人的！” 苏玖妍抬眸，对上了两人蠢蠢欲动的目光，好似下一刻她们就会动手去掐苏玖妍的脸蛋。 “紫雪，青雨，百花阁里功夫最好的两个人。” 霜菱指了指两个女子，为苏玖妍介绍，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她们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喜欢捏别人的脸。” “紫雪，见过楼主！” “青雨，见过楼主！” 两人盈盈一拜，声音柔媚。 苏玖妍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 “绝杀门的人都盯住了吗？” 霜菱看向两人，问了一句。 霜菱一改之前的温柔可亲，眼神凌厉，威慑力十足。 百花阁最擅长的就是收集情报，自然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绝杀门的人，死死盯住。 “我们办事，阁主放心！” 谈到正事，紫雪和青雨顿时正色起来。 “将他们都抓回来！” 霜菱一声令下，让苏玖妍愣了一下。 霜菱比苏玖妍想象的更有魄力，不过也是，早晚都是要敌对的，不如早一些下手。 “明白！” 青雨应了一声，将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声音清脆悠扬，隐藏在暗处的百花阁人立刻开始了行动。 “楼主，阁主，绝杀门里大部分人都是小角色，唯有一人，名渔娘，功力高深，不好对付。而且她还有一个姘头，实力也非常强大。” 紫雪不无担忧，那些小角色好解决，唯独那两个人，紫雪没有信心。 “就算我跟姐姐一起动手，也不能确保抓住他们。” 青雨紧接着开口。 霜菱眉头微蹙，的确很难办。 时间拖不得，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就会被御城内的大人物注意到。 御城是都城，皇帝居住在此，最重要的就是安稳。 御城内虽然有很多江湖人，但是也不敢过于造次。 此时，苏玖妍突然出声，“只剩渔娘一个人了。” 霜菱三人立刻转头，看向苏玖妍。 “她的姘头被我杀了。” 苏玖妍语气平淡，就像是捏死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今晚追杀我的人不只有绝杀门的人，还有其他人。” 苏玖妍看着三人，如实告知。 “什么？竟敢对花隐楼的楼主动手？真是找死！” “胆大包天，当真以为花隐楼无人了吗？” 紫雪和青雨非常愤怒，眼睛都瞪大了。 两人的反应让苏玖妍有些意外，那是发自真心的愤怒，苏玖妍没有想到除了霜菱，百花阁里的其他人也认可了她。 “我要去抓住那些人。” 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我们跟楼主一起去！” 紫雪和青雨异口同声，霜菱也点了下头。 至于汐月，自然是要跟着的，她绝对不会再离开了。 苏玖妍看了几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身形一动，向前方冲去。 霜菱几人立刻跟上，出乎意料的是汐月的轻功也很好，紧紧跟在后面，一步不落。 一会儿小姐会不会受伤，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小姐？ 汐月满脑子都是苏玖妍，一时竟然忘记通知苏府，苏玖妍被找到的消息了。 此刻，苏府已经炸开了锅。 蔺绮茹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书华从外面跑入。 “夫人，将军和公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巡防军营和街道上都没有！奴婢听说有官宦小姐被歹人劫持了，大小姐会不会也被他们抓走了？” 书华急得满头是汗，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她如此着急是什么时候了。 “继续寻找将军和公子，派人去通知侯府，让侯府帮忙寻找小姐！” 蔺绮茹停下脚步，下达了命令，而后大步向门外走去，她要亲自去找苏玖妍。 第27章 茧子 “明白！” 书华应了一声，转身安排丫鬟和侍卫们去做事。 丫鬟侍卫们相继离去，书华急忙跟上蔺绮茹。 书华作为蔺绮茹的陪嫁丫鬟，她太清楚苏玖妍对蔺绮茹来说有多么重要了，苏玖妍是解开蔺绮茹心结的唯一可能。 如果苏玖妍真的出了事，蔺绮茹一定会疯的！ 苏府大门敞开，人群涌出，在蔺绮茹的带领下，在御城内寻找苏玖妍。 与此同时，御城内的一处宅子里。 苏缙和苏铭曦站在一侧，另外一侧则站着二十多人，他们全都紧紧盯着前面的房间，神情担忧又焦急。 他们正是那些被劫持的小姐们的家人，父亲和哥哥都来了，那些夫人和丫鬟已经进了房间，去陪自己的女儿，而被巡防军带来的医女也进去了。 “嘎吱！” 房门打开，医女走出房间。 众人立刻上前，焦急的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姐们都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休养几日就好。夫人们正在里面陪着，各位大人不必担心。” 医女的话让众人放下了心。 众人转头，对苏缙拱了拱手。 “多谢苏将军！” 众人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并非客套。 “守卫御城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已经通知了大理寺卿，彻查今日之事。” 苏缙神情严肃，语气生硬，好像下一刻就要动手似的。 众人并不惊讶，他们早已习惯，苏缙的性子就是如此。 苏缙刚说完，大理寺卿便从外面大步走入宅院。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右手边跟着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左手边是一个斯斯文文，长相秀气的少年。 中年男子是大理寺少卿，是大理寺卿的副手，而那个少年则是大理寺卿的儿子。 审案时不能带亲人，但今晚并非是正式的审案，大理寺卿便带着自己的儿子来长长见识。 “蒋大人，魏大人。” 众人纷纷拱手，颇有几分紧张。 这两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留情面。 蒋大人和魏大人也对众人拱了拱手，同朝为官，都是同僚，况且互相之间的官职差别不大。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少卿则是从三品。 “苏将军。” 蒋大人和魏大人看向苏缙，再次拱手。 “交给你们了。” 苏缙指了指那群被军兵压着的黑衣人。 “明白，我们定会查明真相！” 蒋大人和魏大人十分严肃认真。 幸好那些小姐们没有出什么事，不然的话，不仅对官员们是一个打击，对皇权来说也是一次触动。 倘若连臣子的家眷都护不住，皇权有何威信可言？ 蒋大人和魏大人走到黑衣人身前，众人屏气凝神，在一旁观望，他们都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谁要针对他们。 此时，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已经被摘下，露出了真容。 每个人都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坚定，视死如归。 蒋大人和魏大人都没有开口审问，看黑衣人的样子，显然是什么都不会说。 魏大人蹲下身，在黑衣人身上摸索，试图找到一些什么来确定他们的身份。 黑衣人身上很是干净，没有任何有特征的物件。 魏大人站起身，皱起了眉头。 “父亲！” “爹！” 此时，突然响起了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打破了宁静，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原来是苏铭曦和那个清秀少年，他们对着各自的父亲开口。 苏缙和蒋大人看着自家儿子，示意他们说话。 苏铭曦和清秀少年对视了一眼，苏铭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清秀少年先说。 清秀少年微微拱手，表示感谢，而后开口说道，“父亲，他们的双手上都有老茧，应该是常年练武造成的。” 刚才魏大人主要是搜查证物，倒是忽略了黑衣人本身的特征。 “练剑的茧子不是那样的，他们的茧子应该是练刀形成的。” 苏铭曦接过话茬，他会武功，也时常练剑，自然分得清。 “你怎么会知道？” 清秀少年看着苏铭曦，他不是怀疑苏铭曦，只是必须要有证据才能说服他。 苏铭曦伸出自己的手，将掌心给众人看，只见他的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我常年练习剑术，手掌用力握着剑柄，茧子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剑招大多数都是飘逸潇洒的，刀式则注重大开大合，而且刀比剑更重，除了虎口处，指腹上也会留下厚厚的茧子。” 苏铭曦以自己为例子，顿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清秀少年了然的点点头，看向苏铭曦的目光变了变。 清秀少年曾听说过苏铭曦，世人都说苏铭曦嚣张狂妄，他本以为苏铭曦也是个毫无长处的纨绔子弟，如今看到苏铭曦手上的茧子，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苏铭曦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止如此，他还非常努力，肯吃苦。 “双手用刀并不常见，只有一些江湖人和军兵才会如此。他们武功平平，不像是江湖人，况且他们那么多人都拥有同样的特征，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军兵。” 苏铭曦直接开口，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苏缙招了招手，巡防军立刻走来，摊开双手，茧子的位置果然和黑衣人的一模一样。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变了，蒋大人和魏大人也皱起了眉头。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军兵，那事情就大了！ “巡防军会配合调查，如果遭遇阻拦，可以来找我。” 苏缙开了口，身正不怕影子斜，巡防军不怕调查。 “那就多谢苏将军了！” 蒋大人和魏大人一同拱手，脸上尽是赞赏，同时也很是感动。 御城内很少有官员愿意主动接受大理寺的调查，苏缙不仅是对自己有信心，也代表他信任大理寺。 “各位同僚，你们可以回去了，明天还请带家眷来一趟大理寺，将事情说清楚。” 蒋大人看向众人，开口说道。 今天太晚了，而且小姐们都受了惊吓，想必也问不出什么。给彼此一晚时间来冷静，对大家都好。 众人面露喜色，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等众人开口道谢，便听到了魏大人的声音。 “各位，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希望各位不要有所隐瞒，不然若是被查到，我们可不会徇私！” 魏大人神情严肃，警告众人。 第28章 单纯 官场太乱了，官员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众人有没有暗中跟黑衣人们勾结在一起。 “两位放心，我们明白孰轻孰重！” 众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事情牵扯到了军营，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有所隐瞒。 房门打开，夫人们带着各自的女儿走出，众人大步迎上前，带着亲人向苏缙几人告辞。 只有两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家人迎接，是田夫人和她的女儿。 女孩儿不到十岁，紧紧抓着田夫人的手，小声抽噎，显然是吓得不轻。 “护送各位大人回府！” 苏缙不放心，对巡防军吩咐。 军兵走出，护送众人离去。 田夫人看了一眼苏缙，眼里满是感谢。 田夫人知道赵厚和苏缙之间的关系，但苏缙毕竟救了她的女儿，而且并没有因为赵厚而有所苛责。 田夫人没有想到，在危急时刻救下她女儿的人是苏缙，而直到此刻，也没有见到赵厚的身影。 田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在军兵的护送下离开。 苏铭曦看向苏缙，突然开了口，“爹，我先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苏铭曦便想离开了。 苏缙点了下头，他清楚苏铭曦的想法，无非就是想去找苏玖妍。 苏铭曦转身，刚要走，却被清秀少年拦住了。 “苏公子，请等一等！” 苏铭曦看着清秀少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苏公子，抱歉。” 清秀少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苏铭曦眉头一挑，不由得多看了清秀少年几眼。 苏铭曦确定自己不认识清秀少年，他为什么要道歉？ “我以前曾经觉得苏公子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如今看来，我当真是错的离谱。” 清秀少年低着头，羞愧难当。 “呵！” 苏铭曦笑了，而且笑出了声，他实在是没憋住。 “以后不要这么单纯了！” 苏铭曦拍了拍清秀少年的肩膀，越过他，走向门口。 清秀少年看着苏铭曦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苏铭曦为什么说他单纯。 此时，蒋大人的声音响起。 “慎儿，走了。” 清秀少年立刻回神，跑回蒋大人身边。 蒋大人和魏大人跟苏缙告了辞，带着清秀少年离开，身后跟着被巡防军押着的黑衣人。 苏缙封了宅子，留下了几人守着，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巡街。 没等苏缙走出多远，便看到了急匆匆跑回来的苏铭曦。 苏铭曦手里抓着一个人，飞身落在苏缙的马前。 苏缙认得那个人，正是苏府的护卫。 “怎么了？” 苏缙眉头微皱，他从未见过苏铭曦如此急切失态的模样。 “你来说！” 苏铭曦松开手，侍卫不等站稳，便急忙开口，“将军，大小姐不见了！夫人已经带人去寻找了，让我们来找将军和公子！” “你们先去巡街！” 苏缙面色一变，对身后的巡防军挥了挥手，开口命令。 “将军，我们跟您一起去寻找大小姐！” 一个军兵上前说道。 “不用，履行你们自己的职责！” 今天当值的巡防军本就不多，一部分去护送官员，一部分押送黑衣人，只留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如果苏缙带人离开了，那就没有人巡察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继续在暗中搞小动作，街道上必须有军队巡察，确保百姓的安全。 “是！” 军兵只好应声，继续去巡街。 苏缙双腿一夹，马飞奔向前，苏铭曦和侍卫急忙跟上。 苏缙要去找蔺绮茹，问清楚具体的情况，才能知道从哪里下手。 同一时间，蒋大人府邸上的小厮也找到了蒋大人。 魏大人让蒋大人先去寻找女儿，剩下的事交给他。 蒋大人连连道谢，带着清秀少年和小厮去找巡防军。 蒋大人是文官，府上没有多少下人，只能去找巡防军帮忙。 巡防军正在巡查街道，幸好速度不快，被蒋大人几人追上了。 蒋大人将事情说了一遍，一个军兵走出，带着几人去找苏缙，剩下的其他军兵则开始在御城内搜寻。 此时，蔺绮茹正带人赶往河边，如果能找到苏玖妍失踪的地方，也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踏踏踏！” 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整齐的脚步声。 蔺绮茹下意识向旁边靠了靠，让开道路。 那群人并没有向前，而是在蔺绮茹身侧停了下来。 蔺绮茹看向身旁，骏马上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袍的人，正是御成炫。 “蔺夫人如此着急，是要去哪里？” 御成炫主动开口。 武侯手握军权，所以对蔺绮茹御成炫很是客气。 “见过三殿下。” 蔺绮茹行了一礼，却没有回答。 “蔺夫人，听闻今晚有官宦小姐失踪，难道苏府的大小姐也失踪了？” 御成炫盯着蔺绮茹，不放过她的表情变化。 “是，臣妇急着寻找女儿，恕不奉陪。” 哪怕对方是皇子，蔺绮茹也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御成炫眼底隐现惊讶，他刚才只是猜测，没想到苏玖妍真的失踪了。 御成炫目光一动，计上心来。 “本皇子正要去寻找失踪的官宦小姐，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不如蔺夫人跟本皇子一起去看看？” 如果蔺绮茹去了，那就更好玩了。 跟在御成炫身后的赵厚眉头微皱，赵厚自然清楚苏玖妍为什么会失踪，但是赵厚没想到苏府的动作会这么快。 此处距离假山群很近，绝对不能让蔺绮茹发现，必须要让她离开。 想到此处，赵厚顿时开口帮腔，“蔺夫人，一个人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况且你也没有线索。苏小姐此刻说不定正在哪里受折磨呢，早些找到早些安心。” 蔺绮茹看都没看赵厚一眼，对书华开口，“带人沿着河边继续找。” 书华点了下头，带着侍卫离开，而蔺绮茹则看着御成炫。 “臣妇跟你们一起去。” 蔺绮茹总觉得赵厚有什么目的，她要盯紧赵厚。 况且人多力量大，有御成炫坐镇，寻找的速度也能快一些。 御成炫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翻身下马，将马牵到蔺绮茹身前。 蔺绮茹也不客气，直接翻身上马，动作熟练利落。 “仔细搜寻！” 御成炫一声令下，带领军兵向前方跑去。 马匹飞奔，声势浩大。 第29章 目的显露 此时，河边的某一处，画舫停靠，歌姬舞女和闲散人员都离开了，画舫上只剩下了侍卫。 顶层，房门打开，御宥瑾缓步走出，面色发白，看起来有些疲惫。 “爷，苏小姐已经离开了。” 红妙在门口等了很久，看到御宥瑾便开口禀报。 御宥瑾点了下头，吩咐了一句，“守着房间，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暗中传来应和声，但却不见人影。 红妙并不奇怪，继续禀报，“御城内有人抓走了好几位官员家的小姐，半个时辰前，绝杀门放了联络信号，而后过了一刻钟左右花隐楼也放了信号，不知道小姐们的失踪跟绝杀门和花隐楼有没有关系，我们的人正在调查。” 听到绝杀门三个字，御宥瑾眉头微皱。 “让他们小心一些，不要让绝杀门的人发现。” 绝杀门和花隐楼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势力，高手无数。 如果被发现，肯定没有好下场，花隐楼好说一些，最起码不会丢了性命，但绝杀门就不好说了。 “他们会小心行事。” 红妙看着御宥瑾，欲言又止。 “说吧。” 御宥瑾走入一个房间，坐在桌子旁。 “爷，苏小姐武功极高，来历应该不简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小姐就从奴婢眼前消失了，奴婢竟然没有看清她的动作，而且苏小姐离开的方向正是花隐楼放信号的方向。” 红妙倒了一杯茶，递给御宥瑾。 红妙必须要谨慎一些，一旦御宥瑾暴露，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御宥瑾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开口，“他信任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季晟钰既然让苏玖妍知晓此处，就证明苏玖妍值得信任，不然的话，季晟钰宁愿死，也不会连累御宥瑾。 红妙点了下头，不再纠结此事。 御宥瑾都觉得无妨，她自然也不必多说。 门外，人影一动，下一刻一身黑衣的男子便出现在房间内。 “主子，在画舫上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在船上放了一个麻袋，麻袋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黑影单膝跪地，开口禀报。 御宥瑾放下茶杯，对红妙开口，“你去看看。” “是。” 红妙应声，和男子一起离开。 御宥瑾手指轻点桌案，嘴角微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论那人是谁，目的显然不纯。 少顷后，红妙急匆匆走入。 “爷，那个女子是大理寺卿蒋穆杰的女儿，将她抓来的男人已经自尽了，自断心脉，我们没来得及阻止。” 红妙低下头，十分惭愧。 御宥瑾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来如此！ “你亲自走一趟，去蒋穆杰的府邸，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对了，把尸体也带去。” “爷，不用查是谁做的吗？” 红妙不解，如果将尸体给了蒋玉，那他们就没有线索调查了。 “不用，幕后之人会自己送上门！” 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红妙快去。 红妙不再耽搁，转身走了。 河边，红妙抱着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身后跟着抬着尸体的黑衣人，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向蒋玉的府邸驶去。 街道上，马车快速行驶，和御成炫的军队擦肩而过。 御成炫看都没看马车一眼，直奔画舫。 他以为马车是哪个官员家的，毕竟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马车，都是来接各家小姐回家的。 一旁的蔺绮茹眼睛微眯，觉得自己似乎是上了贼船。 御成炫目标如此明确，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了确凿的证据，二是别有目的。 倘若御成炫真的有证据，又何必让军队在河边搜寻呢？ 所以只能是第二个可能！ 想到此处，蔺绮茹转头看了一眼赵厚。 赵厚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赵将军怎么也在？” 蔺绮茹勒紧缰绳，放慢了速度，跟赵厚并排。 赵厚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叫他怎么也在？他一直都在！ “自然是有事求殿下。” 赵厚敷衍了一句。 “令爱也失踪了？” 蔺绮茹不理会赵厚难看的脸色，继续追问。 “嗯。” 赵厚淡淡应了一声，态度更加敷衍了，显然是不想跟蔺绮茹多说。 蔺绮茹没有继续问，目光暗了暗。 她几乎可以确定今日之事有猫腻！ 赵厚的女儿不到十岁，如果真的失踪了，作为父亲的赵厚怎么会如此淡定？ 除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蔺绮茹调转马头，想要离开。 她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此处，她要去找苏玖妍。 可是蔺绮茹刚刚转身，就听到了御成炫的声音。 “蔺夫人，前面有一艘画舫，深夜将画舫停在此处，一定不简单！我们去搜查一下！” “臣妇有事，先……” 不等蔺绮茹说完，御成炫便开口打断。 “到都到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御成炫语气不变，可军兵却将蔺绮茹围了起来。 蔺绮茹清楚，她现在绝对无法离开。 其实，蔺绮茹可以动手突围，但实在是没有必要。 蔺绮茹倒不是怕了御成炫，而是怕给苏府惹麻烦，况且御成炫已经下了决心，不论如何，她都无法离开。 蔺绮茹只好调转马头，重新跟上御成炫。 蔺绮茹抬头看向前方，的确有一艘巨大的画舫。 画舫上灯火点点，人影绰绰。 与此同时，画舫上，侍卫匆忙跑入房间。 “殿下，三皇子来了！” 御宥瑾抬眸，原本情意绵绵的桃花眼瞬间被冷戾所取代，但下一瞬，御宥瑾便恢复了正常。 “来人，跟我去迎接三皇子！” 御宥瑾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间。 侍卫们聚集在一起，跟上御宥瑾。 御宥瑾走到船头，御成炫正好赶到，骑着马，在河边跟御宥瑾对望。 看到御宥瑾出现的刹那，蔺绮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她竟然掺和到了皇子之间的争斗中！ 赵厚也皱了皱眉，他想不通御成炫意欲何为，他又能不能达成所愿。 就在赵厚思索的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向此处跑来，却被军兵拦在外面。 “殿下，微臣去处理一下。” 赵厚跟御成炫请示，他看到了那个人，是他安排出去做事的。 御成炫无所谓的摆摆手，他只是借着赵厚女儿失踪之事为由头，给御宥瑾找麻烦而已。 如今蔺绮茹在，有了更好的人选，赵厚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30章 雪上加霜 赵厚施了一礼，翻身下马，走向侍卫。 蔺绮茹看着步履匆匆的赵厚，眉头皱的更紧了。 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赵厚带着侍卫走到远处，开口询问，“你怎么来了？” 侍卫是赵厚派去跟踪他女儿的人，确保计划可以成功实施。 按照计划，侍卫是不该来找他的。 “小姐被救出来了，已经跟着夫人回府了！” 侍卫神色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 他找了赵厚很久，满大街跑，直到此刻才找到。 “被救出来了？谁干的？那些人呢？都是干什么吃的？” 赵厚脸色一变，瞬间阴沉下来。 “是巡防军，我不敢跟的太近，等我赶到时，他们已经被巡防军抓住了！巡防军通知了官员们，大理寺卿也去了！” 侍卫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躲在远处看着，所以没有被巡防军发现，他也不知道宅子里发生的事。 赵厚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隐隐发白。 计划不仅没有成功，还被大理寺注意到了，真是雪上加霜！ “将军，夫人正在等您回去。” 侍卫看了一眼赵厚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先回去。” 赵厚现在不能离开，只能打发了侍卫。 侍卫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赵厚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而后迈开步子，走向军队。 “赵将军，可是令爱有了消息？” 蔺绮茹今日格外关注赵厚，总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 “没有。” 赵厚摆了摆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蔺绮茹眉头一挑，她可不相信赵厚的话。 此时，御宥瑾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参见三殿下！” 御宥瑾拱了拱手，身后的侍卫也跟着施了一礼。 “许久未见，五弟怎么跟哥哥如此生分？” 御成炫笑了笑，看起来异常温和。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询问， “三殿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不知三弟可曾听说官宦小姐被劫持的消息？” 御成炫依旧温和的笑着，可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充斥着冷冽的杀意。 “是吗？” 御宥瑾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眼底光芒一闪。 原来御成炫打的是这个主意！ 提前将大理寺卿的女儿放到御宥瑾的画舫上，而后带人来搜查，倘若真的搜到了，人证物证俱在，御宥瑾百口难辩。 不仅名声会臭，也会被大理寺记恨上，从今以后将再无安稳的日子。 “五弟，平常你懒散一些也就罢了，但事关官员，你怎么也如此不上心？” 御成炫神色严肃起来，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三殿下上心就行了，我只负责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御宥瑾仿佛是累了，身体一歪，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柱子本来用于悬挂船帆，如今船帆垂落，被微风吹拂，微微浮动，与御宥瑾飘动的长发交相辉映，肆意又潇洒。 “五弟！” 御成炫加重了语气。 御宥瑾抬了抬眼，淡淡开口，“三殿下若是无事，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御宥瑾抬起手，打了一个哈欠。 御成炫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撒气，反而被堵住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其实，御成炫可以直接撕破脸皮，毕竟皇子间斗个你死我活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御成炫偏偏想要一个好名声。 “为了确保尽快找到被劫持的人，我要搜查画舫。” 御成炫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你要搜查我的画舫？” 御宥瑾似乎是没有听清，反问了一句。 “没错。” 御成炫点了下头。 “凭什么？” 御宥瑾眉头一挑，吐出了三个字。 “我要尽快寻找小姐们，三弟不要任性，我保证绝对不会弄乱画舫，只是检查一下，让蔺夫人放心。” 御成炫将蔺绮茹拉了进来，给御宥瑾施压。 蔺绮茹皱着眉，心里涌动着怒意，被利用的滋味可不好受。 “蔺夫人的女儿也被劫持了？” 御成炫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有些怪异。 苏府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苏玖妍。 御成炫刚刚才见过苏玖妍，怎么可能会被劫持？ 就算苏玖妍真的遇到了歹人，也不可能被劫持啊！按照红妙的说法，应当是苏玖妍反杀歹人才对。 “蔺夫人放宽心，苏小姐福大命大，定会平安无事。” 御宥瑾安慰了一句，随后看向御成炫，语气顿时变了。 “你是皇子，我也是皇子，我们身份相同，除非父皇下旨，不然你没有资格搜查我的地方。” “三弟，不要任性！” 御成炫又重复了一次，似乎故意想让人觉得御宥瑾是一个任性嚣张的人。 “我是皇子，任性一些又如何？” 御宥瑾勾唇一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凌厉又危险。 “来人，守好画舫，凡是踏上画舫的人，格杀勿论！” “是！” 侍卫们应声，分散离去，守住画舫的每一处。 御成炫目光一冷，但御宥瑾说的不错，他的确没有资格强行搜查。如果真的动了手，处于理亏一方的御成炫很可能会受到惩罚。 “蔺夫人以为如何？” 御成炫看向蔺绮茹，将难题抛给了她。 蔺绮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御成炫，二是御宥瑾。 御成炫是在变相逼迫蔺绮茹站队！ 蔺绮茹看了一眼御成炫，冷冷开口，“臣妇要去寻找女儿，恕不奉陪。” 说完不理会任何人，下了马，转身就走。 “蔺夫人。” 御成炫的声音幽幽传来，军兵上前，拦住了蔺绮茹的去路。 “三殿下是在逼臣妇动武吗？” 蔺绮茹声音平淡，但却让人心脏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抓住了似的。 不是错觉，那股力量正是从蔺绮茹体内爆发的，内力无形，却威势十足。 局势剑拔弩张，御成炫没想到蔺绮茹会如此刚强，苏玖妍是苏缙的女儿，又不是她的，她何必如此，御成炫想不明白。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冲来两个身影，正是前来寻找蔺绮茹的苏缙和苏铭曦，至于那个侍卫，早就被两人甩在身后了。 “娘！” 苏铭曦一眼就看到了被军兵围着的蔺绮茹，大喊了一声，而后身形一动，腾空而起，轻轻落在蔺绮茹身旁。 苏铭曦身体轻盈，速度极快，众人根本没有看清苏铭曦是怎么过来的。 第31章 笑话 苏缙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蔺绮茹，步伐不急不缓，但周身却涌动着慑人的威势。 明明只是一个人，却让众人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军兵们身体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御成炫。 御成炫挥了挥手，军兵们立刻让出了一条路，动作很快。 苏缙站定，将蔺绮茹和苏铭曦护在身后。 “参见三殿下，五殿下。” 苏缙对两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御宥瑾没有说话，依旧斜靠着，嘴角的笑容却扩大了几分。 苏缙来了，御成炫今日注定无法达成目的，不仅如此，还会被苏家和武侯府记上一笔。 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让人舒心！ “微臣有要紧事处理。” 苏缙看着御成炫，目光深沉，无形的压力涌动而出。 御成炫心头一堵，被一个二品将军驳了面子，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此时他又不能发作，毕竟是他理亏在先。 “既然苏将军有事，那本皇子便不多留了。” 御成炫违心的开口，表面上却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苏缙再次拱手，什么都没说，带着蔺绮茹和苏铭曦转身走了。 苏缙没有牵缰绳，马却很有灵性的跟在苏缙身后，尾巴一甩一甩的。 御成炫正在看三人的背影，视线突然被甩起来的马尾巴挡住了，看着那一扭一扭的马屁股，御成炫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御宥瑾也在看着苏缙三人，恰好看到了那一幕，由于角度不同，御宥瑾看到的不是马屁股，而是线条流畅的马背。 这一家人都很有趣啊！ 御宥瑾正在想着，余光却瞥到了御成炫铁青的脸，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呵！” 御成炫咬了咬后槽牙，压下怒火，今天不仅没有算计到御宥瑾，反而让御宥瑾看了笑话。 “三殿下，不送。” 御宥瑾漫不经心的开口，带着几分嘲弄。 也不等御成炫回应，御宥瑾转身走入画舫。 御成炫看着御宥瑾那嚣张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事情已定，御成炫若是再纠缠，那就更丢人了。 军兵们纷纷动身，跟着一起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此处只剩下了赵厚一人。 御成炫完全忘了赵厚的存在，赵厚则是巴不得御成炫忘了他。 本来赵厚想带着御成炫去寻找小姐们，从而见证苏缙的玩忽职守和罪证。 那些黑衣人都曾参过军，有很多都是曾经在苏缙手底下做事的人，到时候苏缙将百口莫辩。 可是现在小姐们都被救出来了，赵厚的计划功亏一篑。 赵厚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冷冷一笑。 那边一定可以成功！ 长夜漫漫，一切才刚刚开始！ 此时，苏缙三人刚刚走入街道，便看到了书华和她身后的侍卫们。 其实，书华派了人，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不放心蔺绮茹。 得知此处的情况，便带人匆匆赶来。 书华对苏缙施了一礼，而后焦急的开口，“夫人，我们没有找到小姐。” 蔺绮茹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大喊。 “苏将军！” 三人循声而望，看到了蒋大人几人正向此处跑来。 蒋大人跑到苏缙身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蒋大人？” 苏缙目露疑惑，他不是应该去大理寺吗？怎么会在此？ “苏将军，救命啊！我女儿被歹人抓走了！” 蒋大人急得满头是汗，清秀少年咬着嘴唇，满眼急切。 苏缙顿时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巡防军。 察觉到苏缙的视线，巡防军立即开口，“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去搜查了。” “去巡防营，调集军队，每条街道都必须要有巡查军，挨家挨户搜查！” 苏缙声音低沉，带着怒意。 真是没完没了！ “是！” 巡防军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到了远处的大喊。 “老爷！” 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小姐……小姐回府了！” “什么？” 蒋大人神情惊愕，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小厮。 难道小厮说的是假话？ 那名小厮面色一白，急忙开口，“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 清秀少年看了一眼小厮，而后追问赶来报信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的确被歹人抓走了，但是……” 小厮欲言又止，瞄了一眼苏缙三人。 “有话就说！” 清秀少年皱了皱眉，对小厮的吞吞吐吐颇为不耐。 “奴才也不太清楚，小姐是被人送回府中的，而且小姐一直昏迷不醒！夫人拿不定主意，让奴才来找老爷。” 小厮不再隐瞒，如实叙述。 蒋大人和清秀少年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蒋大人，先回府看看，有事再来找我。” 苏缙的声音拉回了蒋大人和清秀少年的注意力。 “真是麻烦苏将军了！” 蒋大人连连拱手，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满心感激。 苏缙摇了下头，而后对正看着自己的巡防军开口，“护送蒋大人回府，通知其他人继续巡察街道。” 蒋大人的女儿已经回府了，巡防军也不必白费功夫，理应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巡防军点头表示明白，护送蒋大人几人走了。 等到他们离开，苏铭曦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会失踪？汐月呢？” 苏铭曦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汐月说你姐姐跟着吴锦萱一起去河边放花灯，让她和吴锦萱的丫鬟去买花灯，等到汐月买完灯去河边寻找，却没有找到你姐姐，吴锦萱也不见了，而吴锦萱的丫鬟早就跑了。汐月回府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就离开了，直到此刻都没有回来。” 蔺绮茹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吴锦萱？丞相府接回来的小姐？” 苏缙眉头微皱，问了一句。 “是她。” 蔺绮茹点头确定。 “上次在赵府姐姐说了她几句，她一定是怀恨在心，联合别人害姐姐！” 苏铭曦不相信吴锦萱能伤害到苏玖妍，她肯定跟其他人合作了。 “去丞相府。” 苏缙转身，走向丞相府的方向。 “爹，丞相府要是不见我们怎么办？” 苏铭曦跟上，开口追问。 戌时后，丞相府闭门不见客，除了皇帝，谁也叫不开丞相府的门，美名其曰是为了避嫌。 第32章 一反常态 “那就砸门！” 苏缙声音低沉，很是霸气。 事关苏玖妍的安危，谁都拦不住苏缙。 一旁的蔺绮茹点了下头，表示支持。 苏铭曦抿了抿嘴，有些纠结。 其实，苏铭曦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去珍馐居。 与其浪费时间去跟丞相府周旋，不如去珍馐居打探。 而且汐月应该已经去了珍馐居，想必花隐楼的人正在找苏玖妍，如果此时前去，也许就能知晓苏玖妍在哪里。 可是花隐楼和苏玖妍的关系除了苏铭曦和汐月没有人知道，苏铭曦不知道该不该带苏缙和蔺绮茹去。 “怎么了？” 蔺绮茹发现了苏铭曦的怪异表情，便问了一句。 “爹，娘，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能得知姐姐的消息。” 苏铭曦咬了咬牙，事关苏玖妍的安危，多犹豫一刻，也许苏玖妍就会陷入危险中。 苏缙和蔺绮茹停下脚步，看着苏铭曦。 “爹，娘，跟我来！” 苏铭曦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苏缙和蔺绮茹没有多问，跟着苏铭曦走了。 他们了解自己的儿子，苏铭曦一定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需要询问，跟着就好。 只是刚刚走过拐角，迎面便撞上了一群人。 一身侍卫打扮，腰间挂着双刀，看起来年纪都很大，四五十岁左右，却一点老态也没有，身形挺拔，目露精光。 “楚叔叔。” 蔺绮茹看着为首之人，唤了一声。 楚申，曾是武侯手下的副将，自从武侯离开军营后，他也跟着一起走了，如今是武侯府内的侍卫统领。 “楚爷爷。” 苏铭曦也跟着叫了一声，但心里却咯噔一下。 苏铭曦明白楚申来此的用意，应当是蔺绮茹找来帮忙的，但苏铭曦却不能带楚申等人去珍馐居。 苏缙他们去没什么，因为他们一心向着苏玖妍，可是楚申就不一定了。 尽管苏铭曦清楚楚申没有坏心，但他毕竟是武侯府的人，武侯跟苏玖妍没有血缘关系，苏铭曦不确定武侯对苏玖妍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将军让我带人来帮忙。” 楚申主动开口，说明了来意。 之前蔺绮茹派人去武侯府说明了情况，武侯便派楚申来了。 蔺绮茹看了一眼苏铭曦，苏铭曦正对蔺绮茹挤眉弄眼。 作为母亲，蔺绮茹自然明白苏铭曦的意思。 “楚叔叔，你们先回去吧！” 蔺绮茹温声开口，带着几分歉意。 楚申等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不仅深夜打扰他们休息，还让他们白跑了一趟。 楚申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下头，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楚爷爷会不会生气啊？” 苏铭曦有些紧张，也有些无措。 其实，苏铭曦跟楚申很亲近，楚申是看着他长大的。 “不会。” 蔺绮茹摇了下头，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带路。 苏铭曦不再胡思乱想，大步向前。 寻找苏玖妍才是最要紧的事！ 苏缙和蔺绮茹带人默默跟上。 一座高楼前，苏缙等人出现在此，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匾额上有着珍馐居三个大字。 苏缙和蔺绮茹抬头看着，目光微动。 两人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珍馐居。 珍馐居一反常态，房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 按道理来说，乞巧节当天所有的酒楼晚上都会营业，因为会有很多人来请客吃饭。 特别是珍馐居，应当座无虚席才对，哪怕是发生了混乱，小厮也应该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都没有。 苏缙和蔺绮茹正在想着，苏铭曦大步上前，拍打大门。 “嘭嘭嘭！” 闷响响起，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厮走了出来。 “客官，今天……” 小厮本想拒绝接客，但当他看清苏铭曦的面容时，声音戛然而止。 “苏公子？” 另外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正是之前接待过苏玖妍三人的小厮。 “知不知道我姐姐去了哪里？” 苏铭曦直接开口，他太着急了，哪里有功夫客套？ 小厮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苏缙和蔺绮茹以及他们身后的书华等人。 苏铭曦发现了小厮的目光，开口回答，“我爹我娘。”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苏铭曦的爹不就是苏玖妍的父亲吗？ 但那个女人并不是苏玖妍的母亲，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信任，况且书华等人也在。 两个小厮很犯愁，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告知。 此时，蔺绮茹突然开了口，“书华，你带他们回府。” 蔺绮茹并非不信任书华等人，而是她看出了小厮的为难。 小厮显然知道一些什么，如果想让小厮开口，必须要让他感受到安全。 “是。” 书华应了一声，没有多问，很果断的带着其他人走了。 两个小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一瞬，其中一个小厮开了口，“苏小姐去了哪里我们并不清楚，但她绝对不会有危险。” 苏铭曦皱了皱眉，他清楚小厮依旧不信任蔺绮茹，所以才没有如实告知。 苏铭曦看了一眼苏缙和蔺绮茹，他了解两人，如果他们见不到苏玖妍是绝对不会回府的。 “你可不可以去找一下我姐姐，将我们来了的消息告诉她，就说我们想见见她。” 苏铭曦也很想见见苏玖妍，没有危险并不代表不会受欺负，他很担心。 “好，我去问一问。” 小厮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剩下的那个小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公子，到里面等吧。” 苏铭曦点了下头，走到苏缙和蔺绮茹身前。 “爹，娘，我们先去里面等，一会儿就会有消息。” 苏缙和蔺绮茹内力深厚，耳力极佳，将刚才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而且从小厮的神情中也能看出他们跟苏玖妍的关系非同一般。 两人依旧没有多问，跟着苏铭曦走入珍馐居。 小厮关上了大门，点燃烛火，整个珍馐居瞬间亮起。 小厮端着茶水走入厢房，放到了桌子上，而后识趣的退下。 苏铭曦有些坐立难安，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苏玖妍，也是因为苏缙和蔺绮茹的视线。 明明是一家三口，气氛本应该十分和谐，此刻却有一些紧绷和尴尬。 苏铭曦坐的笔直，眼珠直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处是花隐楼的据点。” 苏缙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您怎么知道？” 苏铭曦愣了一下，满眼惊诧。 第33章 渔娘 “你父亲掌管巡防军，御城内的事他都知道。” 蔺绮茹伸手倒了茶水，放到苏缙和苏铭曦面前。 “也是哦！” 苏铭曦挠了挠头，恍然大悟。 “听你跟小厮的对话，你姐姐跟花隐楼有关系？” 蔺绮茹问了一句。 苏铭曦捧着茶杯，低着头，没有说话。 “花隐楼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势力，其中能人无数，虽然名声尚可，却不乏心怀不轨的人。” 蔺绮茹继续开口，她并不意外苏玖妍会跟花隐楼有关，毕竟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苏玖妍一直身处江湖。 蔺绮茹只是担心，怕苏玖妍会被花隐楼利用伤害。 二品将军之女这一名头对江湖人来说非常尊贵，也十分有用。况且苏缙和蔺绮茹的身份都很特殊，一个是皇帝给予重用的信任之人，一个是武侯的小女儿。 苏铭曦听出了蔺绮茹话语中的担心，立刻抬起头。 “母亲放心，他们不会伤害姐姐。” 苏玖妍可是花隐楼的楼主，谁敢伤害她？ 但是下一刻，苏铭曦的表情便严肃起来，试探性的开口，“如果姐姐真的跟江湖人打成了一片，您们会阻拦姐姐吗？” “不会。” 苏缙斩钉截铁的回答，至于蔺绮茹却没有说话。 不论蔺绮茹对苏玖妍有多好，她终究与苏玖妍没有关系，也没有资格替苏玖妍做选择。 苏缙的回答让苏铭曦放下了心，长舒了一口气。 苏铭曦不再开口，苏缙和蔺绮茹也不再询问，三人默默坐着喝茶，等着消息。 此时，御城的街道上，人影闪动，身形极快。 为首之人一身红衣，手里拎着一个女子，正是苏玖妍。 霜菱等花隐楼的人跟在苏玖妍身后，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个人。 汐月也默默跟着，但她双手却空空如也，苏玖妍没有让她参与战斗。 “楼主，此处是我的私人府邸，也是花隐楼的一个据点，不会有外人前来。” 霜菱飞身上前，指着前方的一个宅院开口。 苏玖妍点了下头，带领众人跃入宅院中。 宅院内留守的人已经收到了消息，看到突然出现的人一点也不惊讶，好奇地张望着，目光停留在苏玖妍身上。 新一任的楼主，他们没有见过，在好奇的同时也在怀疑苏玖妍的能力。 而霜菱等一众人看向苏玖妍的眼神里却没有质疑，反而充满了光亮，那是一种震惊和崇拜。 一刻钟之前，苏玖妍带着霜菱等人在御城里寻找黑衣人，逐个击破，将女子等人一一抓住。 其实，他们的实力并不弱，但苏玖妍正处在愤怒至极的状态中，再加上苏玖妍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突然爆发之下，谁都承受不住。 冲天的杀气和浓郁的煞气，在夜色的加持下，仿若地狱降临，而苏玖妍就是那个嗜血强大的恶鬼。 花隐楼的人都被震惊到了，霜菱也不例外。 霜菱曾在珍馐居时感受过苏玖妍的强大，但她依旧没想到爆发的苏玖妍竟然会那么可怕，简直就不是人！ 哪怕跟苏玖妍身处同一方，却也遏制不住心里的惊惧。 苏玖妍落到宅院中，将女子扔到地上，其余人也纷纷照做，地上顿时出现了很多瘫软躺倒的黑衣人。 其实，仔细数来人数也不是很多。 刀剑无眼，一旦动起手来就没有了分寸，所以很多人都死在了交战中，还有一部分人看到自己逃生无望便自尽了。 而且苏玖妍等人也没有将人全部找到，只是抓住了主要人物。 “楼主，紫雪正带人追捕剩下的人，青雨去调查他们的身份了。” 霜菱看了一眼昏迷的女子等人，他们武功高强，显然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也许就会弄清楚幕后之人是谁了。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 一个女子，两个老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除去被苏玖妍杀了的黑衣男子，领头的人都在此处。 “楼主，她就是绝杀门的长老，渔娘。” 霜菱指了指女子，她曾跟女子见过一面。 “弄醒她。” 苏玖妍淡淡开口。 霜菱对一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了然退下。 过了一会儿，那人提着一桶冷水走回，对着渔娘泼了过去。 冷水分外冰冷，再加上夜风的刺激，渔娘打了一个激灵，瞬间苏醒。 “咳咳咳！” 渔娘刚刚睁眼便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渔娘伤势颇重，愤怒的苏玖妍没能控制好力道，差一点打死她。 虽然没死，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经脉寸断，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强撑着坐起身。 渔娘狠狠瞪着苏玖妍，眼神之中尽是狠毒之色。 “小贱人，绝杀门不会放过你的！” 渔娘吐出血水，怨恨的开口。 “放肆！” 霜菱上前一步，啪的一声，打了渔娘一个耳光。 “再敢出言不逊，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花隐楼的人也全都冷冷的看着渔娘，辱骂楼主，他们自然不能忍。 渔娘歪着头，有些愣怔。 之前渔娘被暴怒的苏玖妍一掌打成重伤，直接就昏了过去，根本没有看清苏玖妍身后跟着什么人。而刚才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苏玖妍身上，再加上天色漆黑，所以直到此刻被打才发现霜菱的存在。 “呵！花隐楼也当别人的走狗了吗？” 渔娘回过神，不屑一笑。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花隐楼的楼主！” 霜菱目露寒光，声音里也满是寒意。 渔娘眼睛微瞪，随后看向苏玖妍，顿时大笑出声。 “哈哈哈！” “花隐楼竟然找了个小娃娃当楼主！真是笑死我了！” 渔娘语调尖锐，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小姐只用了一招就解决了你，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小姐？” 汐月忍不了了，蹦了出来，愤怒的反驳。 渔娘的笑声戛然而止，死死瞪着汐月。 “就你这样的，小姐一个手指头就能解决掉！你那么多年都白活了，武功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汐月不解气，继续说着。 霜菱看着暴怒的汐月，嘴巴微张，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温温顺顺的小丫头，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霜菱又看了一眼被汐月护在身后的苏玖妍，顿时了然。 苏玖妍拍了拍汐月的头，动作很轻，带着几分宠溺，又带着几分安抚。 第34章 恶鬼 “你听命于谁？” 苏玖妍看着渔娘，直接询问。 “哼！小娃娃就是小娃娃！” 渔娘冷哼了一声，态度依然十分不屑。 霜菱想要提醒苏玖妍，绝杀门有规矩，不会出卖雇主的身份。 可不等霜菱开口，便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你会说的。” 轻飘飘的声音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渔娘没有再开口，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个被我杀了的黑衣男人应该就是你的姘头。” 苏玖妍一句话，让渔娘瞬间睁开双眼。 “你那么在意他，绝对不会让他曝尸荒野，那他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苏玖妍看着渔娘，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 渔娘面色巨变，身体瞬间绷紧。 “是在你的宅院中？” 苏玖妍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渔娘的神情变化。 “你要做什么？” 渔娘厉声质问，紧张又慌乱。 苏玖妍没有回答，继续猜测，“还是在绝杀门的据点？” 渔娘瞳孔一缩，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你到底要做什么？” “哦，原来在那里啊！” 苏玖妍不急不缓的说着，而后转头对霜菱吩咐，“霜菱，去绝杀门的据点，找到那人的尸体带回来。” 霜菱点了下头，对一旁的花隐楼众人挥了挥手，众人顿时闪身离开。 “你……你想要如何？” 渔娘声音微颤，服了软。 “你若是说了，我便将你跟他合葬在一起，倘若不说，那我就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让你眼睁睁看着他死无全尸。” 苏玖妍的语调依然平淡，但众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恶鬼！恶鬼！” 渔娘双眼圆瞪，尖声大喊。 “你给我闭嘴！” 汐月被气得不轻，恨不得一脚踹死渔娘。 只是为了钱财，渔娘便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渔娘才是真正的恶鬼！ “说，或者是不说。” 苏玖妍一点也不在意渔娘的话，她到底如何，轮不到一个杀手来评价。 渔娘瞪着苏玖妍，苏玖妍平静的跟渔娘对视，最终渔娘败下阵来。 “是韩浩。” “韩浩？户部尚书韩浩？” 霜菱眉头一皱，开口确认。 户部尚书为什么要杀苏玖妍？ 霜菱很不理解。 “是他。季晟钰身份特殊，我本来不想接下，但韩浩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话已说出口，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季晟钰？悬剑司司长季晟钰？” 霜菱的声音瞬间拔高，比刚才还要震惊。 渔娘看了一眼霜菱，觉得有些奇怪，但依旧肯定的点了点头。 霜菱顿时转头，看向苏玖妍，目露不解。 绝杀门追杀的不是苏玖妍吗？ “我的确杀了她的姘头，她才放的联络信号。” 苏玖妍解释了一句，渔娘再次点头。 苏玖妍说的也没有错，一开始只是渔娘和她的姘头在追杀季晟钰，后来苏玖妍杀了黑衣男子后，渔娘才下定决心，动用绝杀门的人。 霜菱看着苏玖妍，她清楚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但她却没有多问。 毕竟绝杀门真的追杀了苏玖妍，仅此一点，霜菱就不会放过绝杀门。 “韩浩给了你多少？放在了哪里？” 苏玖妍继续追问，那些都是罪证，可以给韩浩定罪。 “一千两黄金，在我的宅子里放着，事成后还会有一千两黄金。” 渔娘老老实实的交代，心里暗暗存着一丝希冀，如果她如实说了，会不会真的可以跟那个人合葬。 听到渔娘的话，众人全都张大了嘴。 两千两黄金，那可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韩浩眼睛都不眨就拿出来了，他该是多有钱啊！ 苏玖妍眉头一挑，韩浩是户部尚书，俸禄很多，不缺银子，可两千两黄金就太夸张了。 苏玖妍可以确定，韩浩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玖妍对霜菱使了一个眼色，霜菱立刻会意，再次挥了一下手。 花隐楼的人闪身离去，动作极快。 不论是绝杀门的据点，还是渔娘居住的地方，花隐楼的人都没有问具体位置就离开了，显然他们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要信守承诺！” 渔娘盯着苏玖妍，有些忐忑。 “我不至于欺骗一个死人。” 苏玖妍瞥了一眼渔娘，定下了她的下场。 渔娘并不意外，若不是她还有价值，苏玖妍早就杀了她了。既然注定要死，不如死得痛快一些，避免受罪。 此时，紫雪和青雨一起回来了。 紫雪身后跟着一众提着黑衣人的花隐楼成员，而紫雪却没有拎着人，两个手都拿着东西。 青雨则是独自一人，她觉得身后跟着一群乌泱泱的人太麻烦了，所以她将调查到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一个人前来禀报。 花隐楼成员将黑衣人扔在地上，刚要离开，却被青雨叫住了。 “楼主，阁主，我先去处理一下。” 青雨对苏玖妍和霜菱说了一句，随后看了一眼紫雪。 紫雪顿时了然，点了下头。 青雨带着花隐楼众人走向黑衣人，在她的指挥下，众人开始行动。 而紫雪则来到苏玖妍身前，开口禀报。 “楼主，阁主，黑衣人都被抓来了。” 黑衣人并不知道渔娘等人被抓的消息，他们依旧在搜寻苏玖妍和季晟钰，很是显眼，简直就是活靶子。 “我在搜寻他们的时候，发现了这些” 紫雪抬起双手，一手拿着一柄剑，剑鞘也在，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三根箭矢。 苏玖妍盯着那柄剑，目光闪动，她认出来了，那是季晟钰用的剑。 其实，季晟钰所用之剑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苏玖妍曾在赵府见过，此刻自然认得出。 苏玖妍拿过剑，似乎从冰凉的剑上感受到了季晟钰的气息，心神微颤，随即急忙收回思绪，继续听着。 “那处似乎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打斗，屋顶和墙壁上都有箭矢射中的痕迹，但是地上却没有箭矢，显然是有人收拾过了，我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三根，应当是被落下的。” 紫雪将情况详细说了一下。 霜菱拿起箭矢，仔细观察。 “这两根是箭矢，这根是弩箭。” 霜菱进行了区分，箭矢和弩箭是不一样的，差别很明显。 “除了擅长射箭的江湖人会用弓箭，其他的弓箭几乎都在军营里，特别是弓弩，只有军队能用。” 霜菱眉头紧皱，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麻烦，也更严重。 第35章 背叛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拿过箭矢和弩箭。 都是证据，赖都赖不掉！ 此时，青雨走了过来。 “楼主，阁主，我将他们区分开了。” 苏玖妍等人抬头看过去，只见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黑衣人被分成了三派，一派以渔娘为首，一派以中年男子为首，另外一派则是以两个老人为首。 “他们是绝杀门的人。” “他们是军中高手。” “他们是悬剑司的人。” 青雨依次指着，开口说道。 霜菱嘴巴微张，再次被震惊。 苏玖妍微微眯眼，寒光闪烁。 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季晟钰的命吗？ 绝杀门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受雇于人，杀谁都不意外。 军中高手很可能是赵厚派来的，毕竟赵厚曾算计过季晟钰，显然他们之间早有矛盾。 但为什么会有悬剑司的人，而且人数比军中高手更多。 如果不是因为苏玖妍，使得绝杀门全部出动，那么悬剑司的人就是最多的。 是内讧？ 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怎么会有悬剑司的人？他们要杀的不是季晟钰吗？” 霜菱彻底迷糊了。 “啊？他们要杀的人是季晟钰？” 青雨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了？” 紫雪问了一句，她最了解青雨，青雨这副模样，事情显然很严重。 青雨没有回答，转身走到人群前，伸手抓住一个老人和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两人正处于昏迷状态，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青雨丢到苏玖妍几人身前。 “如果说悬剑司起了内讧，我可以理解悬剑司的人为什么会在此处，但他们也在，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 青雨瞪着老人和男子，有些忿忿不平。 “他们是谁？” 霜菱眉头紧锁，本来这两个人的存在感不强，可是此刻被青雨特意抓出来，身份一定不简单。 “他是季晟钰府邸的管事，他是府邸的侍卫！” 青雨说完，又转身抓了几个人过来，“他们都是季府的侍卫！” “啊？” 汐月惊呼出声，随即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霜菱几人也是十分惊讶，就像是青雨所说，内讧可以理解，但是背叛就无法理解了。 突然，一股浓郁的煞气横扫而出，霜菱几人下意识转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可是周身涌动的气势波动和煞气却表明此刻的她非常的不平静。 苏玖妍突然想起，前世季晟钰跟她互通心意的时候，是季晟钰成为司主之后，那时季晟钰身边没有人，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如今才知道，并非季晟钰冷漠，而是他曾被背叛过，不再信任任何人。 明明是那样一个小心谨慎，时刻生活在不安中的人，却将所有的柔软都袒露给苏玖妍。 苏玖妍心口发颤，被刺痛和酸胀填满，难受的说不出话。 “小姐？” 汐月的声音在苏玖妍耳旁响起，拉回了苏玖妍的思绪。 “咳咳咳！” 苏玖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弓起身。 “滴答！” 一声轻响，血液滴落，在地上绽开血花。 “小姐！” “楼主！” 汐月和霜菱几人担忧又急切，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吐了血？ “我没事。” 苏玖妍对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担心。 可是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小姐！” “楼主！” 惊呼声再次传来，几人急得团团转，可就是帮不上忙。 苏玖妍闭了闭眼，口中一片血腥，令她几欲作呕。 “紫雪，找一个医女过来！” 霜菱急忙开口。 紫雪点了下头，刚要离开，却被苏玖妍阻止了。 “不用。” 苏玖妍睁开眼睛，神色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周遭的煞气也悄然消退。 “小姐，真的没事吗？不然找个医女来看看吧！” 汐月不放心，眉头紧皱。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苏玖妍站直了身体，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你们可以来查探一下。” 看着几人不信的样子，苏玖妍伸出了手。 霜菱一把抓住苏玖妍的手腕，汐月则抓住了另一个。 内力涌入，小心翼翼的查探着。 奇怪的是，苏玖妍的状况非常好，经脉没有受损，内力也十分醇和，在体内正常流转。 霜菱和汐月对视了一眼，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苏玖妍自己清楚，她吐血不是因为内伤，而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牵动了心神。 苏玖妍本就因为季晟钰的受伤而自责愤怒，如今又得知了季晟钰遭受的背叛和黑暗，苏玖妍怎么能受得了？ 那可是她视若珍宝的人啊！ 怎么能让别人那么糟蹋！ “弄醒他们。” 苏玖妍压了压情绪，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冲动误事，苏玖妍有切身的体会。 青雨没有用冷水，而是拿出两把匕首，直接扎入老人和侍卫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两人身体一抖，瞬间清醒。 老人和侍卫来不及痛呼出声，也没有弄清楚状况，便听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为什么要背叛季晟钰？”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季府管事，季府侍卫。” 苏玖妍直接开口，点明了两人的身份。 两人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苏玖妍。 “不到一刻钟我就查清了你们的身份，你们觉得我会用多久的时间查到你们的亲人呢？” “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又或者是一刻钟？” 苏玖妍直视两人，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人和侍卫神色不动，但一旁其他侍卫的脸色却变了。 “查不到也没关系，那就查他们的。” 苏玖妍看向其他侍卫，嘴角微挑。 早在苏玖妍询问的时候，青雨便弄醒了其他人，用的是一样的方法。 那些侍卫一睁眼，便听到了苏玖妍杀气腾腾的声音，以及周围花隐楼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恐惧填满心头，他们强行忍下了疼痛，甚至都不敢拔出腿上的匕首。 “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他们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放过你们的家人，不然的话，你们也只能在地狱里重聚了。” 苏玖妍说得轻松，表情也异常淡然，人命在苏玖妍眼中仿佛不值一提。 侍卫们沉默了，他们互相望着，看到了彼此眼中闪烁的光芒，但却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第36章 人面兽心 “机会只有一次。” 苏玖妍幽幽开口，提醒几人。 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是却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鬼，将侍卫们的心拉入深渊。 “管事，你们就说了吧！” “是啊！你们没有家人，但我们有啊！” “我们不怕死，因为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可我们的亲人不该被我们连累，他们是无辜的啊！” 侍卫们纷纷开口，情绪激动。 管事和那个侍卫不为所动，一言不发。 “求求你们了！给我们家人一条生路吧！” 几个侍卫忍着疼痛，匍匐在地，向两人磕头，声音悲切。 两人依旧沉默。 其余的侍卫对视了一眼，眼中迸发出了狠厉之色。 既然祈求无用，那就用些手段！ 他们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来到管事和那个侍卫的身旁，拔出自己腿上的匕首，将锋利的那一端对准两人。 “说！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侍卫咬牙切齿的大喊。 管事和那个侍卫连头都没抬，根本就不理会几人。 “啊！” 侍卫大喊一声，疯了一般的扑向管事，将匕首刺入他的肩膀。 侍卫并未丧失理智，他清楚的记得苏玖妍的要求。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你们不可能不怕疼！” 又有一个侍卫上前，同样将匕首刺入那个侍卫的肩膀，握着匕首不停的转动。 锋利的刀锋搅动着血肉，那个侍卫身体一抽，疼的脸都白了，直冒冷汗。 管事和侍卫挣扎着，想要远离，奈何人数众多，几人将两人死死按住，折磨两人，手段极其残忍。 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因为骨气，管家和侍卫没有发出惨叫，只能听到其他侍卫的嘶吼声。 苏玖妍在一旁默默看着，神色不变，她太明白人心的可怕和黑暗了。 霜菱几人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在乱世中，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付出多少努力，才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汐月眉头微皱，她不是觉得苏玖妍残忍，而是对那些人厌恶至极，不论是管事还是那些侍卫，都让人无比恶心。 最终，那些人押着奄奄一息的管事和侍卫，对苏玖妍讨好一笑。 “他们松口了，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得寸进尺，就是如此。 苏玖妍看了一眼那人，没有回答。 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苏玖妍不会心软。 苏玖妍垂眸，看向管事两人，又问了一次，“为什么要背叛季晟钰？” “我们本来就不是季晟钰的人，何来背叛？” 管事虚弱的开口，声音很小，但众人都听清楚了。 苏玖妍心头一紧，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继续追问，“你们的主子是谁？” “悬剑司的司主。” 管事抬起头，对苏玖妍咧嘴一笑，“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你有胆子去找司主的麻烦吗？” 管事神色狰狞，眼中竟然有种看笑话的不屑情绪和一种报复的快感。 悬剑司的司主，深受皇帝信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权，武功高强。 每一条拿出来，都不是苏玖妍惹得起的。 苏玖妍什么都没说，眸光晦暗，双手紧紧攥起。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季晟钰到底面对着什么？ 一群人面兽心的渣子！ 霜菱几人对视了一眼，神情紧绷。 倘若苏玖妍真的要去找司主的麻烦，将会给花隐楼带来无尽的危机。 悬剑司是御国最特殊，也是最强大的机构，背靠朝廷，花隐楼真的能惹得起吗？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院外跃入，跑到苏玖妍几人身旁。 “楼主，阁主，珍馐居那里传来了消息，苏公子和他的父母正在珍馐居，想要见一见楼主。” “哎呀！我给忘了！” 汐月突然一拍脑门，惊呼出声。 刚才汐月的注意力全都在苏玖妍身上，忘了通知苏府。 “小姐，我这就去一趟。” 汐月说完，转身就走。 苏玖妍伸手抓住汐月的手腕，对来人开口，“带他们来。” 对于在意自己的人，苏玖妍不想有所隐瞒，况且今晚过后，她的身份便不再是秘密。 与其从别人那里听说，不如自己主动告知。 “是。” 来人没有犹豫，点头应声。 “楼主，要不要处理一下？” 霜菱看了一眼躺倒一地的人群，开口询问。 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霜菱怕刺激到苏缙几人，毕竟苏缙是朝廷命官。 “将他们几个和绝杀门的人处理干净。” 苏玖妍指了指渔娘几个带头人，而后又看向管事等人，“打晕带走，之后我亲自处理。” 绝杀门的人不能留，就算渔娘招认了也没用，很难确保之后她会不会倒打一耙，至于管事等人则有一个更合适的去处。 紫雪两姐妹立刻行动，旁边的人也上前帮忙。 苏玖妍没有叮嘱汐月不要将刚才的事说出去，她处理那些人也不是为了瞒着苏缙他们，而是别有用处。 “别动我！” 渔娘突然尖叫出声，死死盯着苏玖妍。 恰好此时，花隐楼的人带回了一具尸体。 绝杀门的据点里只有两个人守着，其他的所有人都被渔娘召集出去了，花隐楼的众人很轻易的找到了尸体，带了回来。 两个花隐楼的人将那两个绝杀门的人扔到人堆儿里，另外两人则将尸体放在地上。 与此同时，又有几个人闪身落到宅院里，为首之人拎着一个大木箱。 木箱很沉，如果不是习武之人，还真拿不动。 自从尸体出现，渔娘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挣扎着爬向尸体。 紫雪和青雨防备着渔娘突然暴起伤人，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霜菱蹲下身，打开箱子，金灿灿的黄色映入众人眼帘，是一箱金子，显然就是韩浩给的订金。 苏玖妍合上箱子，同时将季晟钰的剑放在箱子上方，对霜菱使了一个眼色，霜菱立刻了然，派人将箱子抬走，紫雪和青雨也开始了行动。 渔娘紧紧抱着尸体，盯着苏玖妍看。 “将他们葬在一起。” 苏玖妍淡淡说了一句。 渔娘笑了，很满足。 除了渔娘几个人，其他的人一直在昏迷中，很容易处理。 紫雪和青雨的动作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了两方人马，一群属于军中高手，另外一群则属于悬剑司。 除去那些死于打斗中和自杀的人，如今两方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一切处理好后，霜菱打开宅院大门，等着苏缙三人。 第37章 称呼 很快，苏缙三人便来了，步伐匆匆，很是急切。 三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宅院中的苏玖妍。 “姐姐！” 苏铭曦唤了一声，跑到苏玖妍身前，苏缙和蔺绮茹也加快了脚步。 三人上下打量苏玖妍，确认苏玖妍没有受伤后默默松了口气，但蔺绮茹和苏铭曦的目光却闪烁了一下。 苏玖妍的衣服是蔺绮茹准备的，她确定苏玖妍穿了她准备好的那一套，而苏铭曦之前跟苏玖妍在一起，自然也看出了苏玖妍换了衣服。而且此时苏玖妍头上没有头饰，连苏铭曦送给苏玖妍的那根簪子也不知去了何处。 默契的是，两人都没有询问。 苏缙看着苏玖妍，面容紧绷，身体也紧紧绷着，气势不自觉的泄漏而出。 霜菱和紫雪姐妹对视了一眼，有些紧张。 苏缙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威严强势，她们不由得有些担心苏玖妍。 但苏玖妍却不那么想，苏玖妍知道苏缙只是太紧张了，不知道该怎么跟苏玖妍相处。 重来一次，让苏玖妍发现了很多前世忽略的珍贵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亲情。 事情既然有隐情，苏玖妍愿意先走出一步。 “父亲。” 这一声称呼说出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十分自然。 “是我让汐月跟着我的，才没能及时通知苏府。” 苏玖妍继续开口，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生怕汐月会被怪罪。 汐月望着苏玖妍，眼睛亮晶晶的。 苏缙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只听到了那一声称呼，瞳孔不自觉的扩大，周身气势一滞。 这是苏玖妍第一次叫他父亲，哪怕是之前找到苏玖妍时，她都没有开口。 苏缙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听不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如愿以偿。 “霜菱，紫雪，青雨，花隐楼的人。” 苏玖妍指了指三人，为苏缙三人介绍。 苏缙抬眼，对三人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心情好，态度难得的温和。 蔺绮茹也对三人点头示意，花隐楼是名震江湖的势力，不可忽视。 苏铭曦看着紫雪和青雨，眼睛眨巴着，带着几分好奇。 双生子是很难见到的，苏铭曦第一次见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苏缙三人的态度让霜菱三人受宠若惊，特别是苏缙，刚刚还那么严肃，突然间就转变了态度。 想到此处，霜菱三人下意识看向苏玖妍。 一切都是从苏玖妍叫的那一声父亲开始变了的。 “姐姐，我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苏铭曦看到了院落中躺着的黑衣人们，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苏缙和蔺绮茹顿时集中注意力，等待苏玖妍开口。 “有人想要杀我，我将他们都抓住了。” 苏玖妍省略了过程，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可是苏缙三人都清楚事情的危险性，苏玖妍只是不想提罢了。 “姐姐，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姐姐。” 苏铭曦低着头，情绪低落。 苏玖妍拍了拍苏铭曦的头，安抚他，“已经没事了。” 苏缙突然一动，迈步走向黑衣人，气势再度迸发。 蔺绮茹眉头紧皱，她没有阻止苏缙，眼底冷意弥漫。 “父亲，我想将他们交给大理寺。” 苏玖妍开了口，苏缙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苏玖妍。 “他们只是一群小喽啰，交给大理寺，一定能查清幕后之人。” 苏玖妍缓声说着。 霜菱三人有些不解，苏玖妍明明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为什么要交给大理寺？ 苏玖妍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给季晟钰争取时间，二来是要将事情暴露在明面上。 不是要暗杀吗？ 那就宣告天下，看他们还怎么进行暗杀！ “姐姐，我们应该先问一问。” 苏铭曦不甘心，也不放心。 大理寺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苏铭曦不能确定大理寺里有没有蛀虫，事关苏玖妍的安危，苏铭曦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出乎意料的是，苏缙和蔺绮茹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清楚苏玖妍的用意，有些东西一旦摆在明面上，背后之人一定会自食恶果。 如果大理寺真的查出了黑衣人们分别属于的势力，那么就算是悬剑司也会自身难保。 悬剑司的职责是监管百官，是属于朝廷的，不属于个人。 倘若皇帝知道了此事，悬剑司将大祸临头，同样的道理，军队也是如此。 苏铭曦似乎也想明白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用绳子捆起来，我要亲自带他们去大理寺。” 苏玖妍吩咐了一句。 “是。” 霜菱三人点头应声，指挥花隐楼的人行动。 看到霜菱三人对苏玖妍言听计从的态度，苏缙和蔺绮茹目光微动，看来苏玖妍在花隐楼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更高。 “爹，娘，我就说他们不会伤害姐姐！” 苏铭曦昂着头，对苏缙和蔺绮茹说道。 苏玖妍眨巴了几下眼睛，颇有些不解。 “爹娘怕花隐楼的人伤害姐姐！” 苏铭曦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苏公子，你可不要吓我们，我们怎么敢伤害楼主？” 青雨捂着嘴，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看到苏缙三人温和的态度，青雨便压制不住本性，活泼起来。 “楼主？” 蔺绮茹目露惊诧。 虽然看出了苏玖妍地位很高，但也没想到苏玖妍会是花隐楼的楼主。 “对啊！她是我们的楼主！” 紫雪笑了一下，点头肯定。 听到紫雪的话，苏缙和蔺绮茹彻底放了心。 如果是楼主的话，花隐楼绝对会不遗余力的保护苏玖妍，那么她的安危也就能有一些保障了。 “父亲，夫人，铭曦，天快亮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时间过得很快，夜色已经不那么浓了。 “不，我要陪着姐姐！” 苏铭曦神情坚定，紧紧抓着苏玖妍的衣袖，生怕会被赶走。 “我们先回去。” 蔺绮茹点了点头，她明白有些事苏玖妍不会在他们面前做，今晚让他们来此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苏缙，好不容易听到了苏玖妍的称呼，能跟苏玖妍亲近了，他自然不会反驳苏玖妍。 苏缙和蔺绮茹走了，但两人都没有回府，一个去了巡防军营，一个去了武侯府。 巡防军营位于御城的边角处，紧挨城墙。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苏缙骑马而至。 看到是苏缙，守在外面的巡防军立刻让开道路。 第38章 宣泄的出口 苏缙下了马，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巡防军上前，牵过缰绳。 由于巡防军营位于城内，所以没有搭建营帐，而是一个巨大的院落，后院是一个个隔开的房间，供巡防军休息。前面是前厅，在前厅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演武场，用来训练。 苏缙大步走入前厅，同时开口，“派人去接替巡逻的那队人，让他们来见我。” 巡防军施了一礼，转身去安排。 “踏踏踏！” 马蹄声响，一大队人马从巡防军营冲出，直奔街道。 少顷后，一队军兵走入前厅，正是之前跟苏缙一同巡察的队伍。 “将军，官员们都已护送回府。” 一个军兵上前一步，主动禀报。 “蒋大人也已平安送到府中。” 另外一个军兵紧接着开口。 苏缙点了下头，而后询问，“有谁路过丞相府？” 两名军兵走上前，等待苏缙接下来的话。 “丞相府可有异常？” 苏玖妍不愿意多说，那苏缙就自己查。 吴锦萱是丞相府的小姐，苏缙要弄清楚此事究竟是吴锦萱一个人的主意，还是跟丞相府有关。 “回禀将军，丞相府没有异常，跟往常一样。” 军兵如实回答。 苏缙眉头一皱，虽然一切如常，可是苏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加派人手，务必保证每条街道上都有巡查军！” 苏缙压下了心里的情绪，沉声吩咐。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苏缙必须提早防范，最起码要保证百姓的安全。 “是！” 众人应声，拱手退下。 等到众人都离去，大厅内只剩下了苏缙一人，他却突然开了口，“暗中盯紧丞相府！” 没有人响应，但屋顶上却传来了一声轻响，一个身影飞身跃起，直奔丞相府。 苏缙虽然不养门客，却也有效忠于他的高手。 此刻，丞相府，从外面看安静如常，可是后门却有人急匆匆走入。 看身形是一个女子，背着药箱，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向后院。 后院一间房内，吴锦萱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胳膊则放在被褥外，手腕扭曲着。 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蓝色衣袍，五官柔和，整个人都散发着温和的书卷气。 男子正是吴绛，当朝丞相，也是吴锦萱的父亲。 吴锦萱紧紧盯着吴绛，身体不自觉的抖着，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 脚步声传来，小厮带着医女走入。 “参见丞相大人！” 医女屈膝行礼，吴绛摆了摆手，示意医女去医治吴锦萱。 医女走到床榻旁，打开药箱，为吴锦萱医治。 吴锦萱疼得直翻白眼，可是她却不敢喊出声，只能咬紧牙关，强行忍着。 没过多久，医女便停下了动作。 吴锦萱瘫软在床上，双眼无声，只是下意识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医女收拾好药箱，走到吴绛身前。 “回禀丞相大人，吴小姐手腕的骨头断了，皮肤上没有伤痕，不像是摔断的，更像是被人用力折断的。” “能否恢复？” 吴绛的声音醇和悠扬，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医女摇了下头，十分可惜，“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及时医治也许有机会恢复如初，就算骨头长好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根本用不上力气。而且也不能用力，不然骨头就会再次断裂，届时就麻烦了。” 医女清楚，官宦小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像吴锦萱这种情况，此生注定无法再有所接触了。 吴锦萱刚刚缓过神，便听到了噩耗。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泪水汹涌而出。 吴绛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挥了挥手。 医女施了一礼，转身跟着小厮去开药方，同时叮嘱丫鬟需要注意的事情。 房间里空了下来，只剩下吴绛和吴锦萱两人。 “说。” 明明很温和的一个字，却让吴锦萱身体一抖。 吴锦萱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吴绛听完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养好伤后我会让人教你练舞。” 吴绛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起身走了。 练舞并非练武，吴锦萱自然清楚，也明白吴绛的用意，低垂的眼睛里充斥着恨意。 明明自己的女儿被伤害了，可是吴绛却什么都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明明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能有那么好的家人？有那么出色的容貌？甚至会武功？ 这一刻，吴锦萱对苏玖妍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吴锦萱不敢恨吴绛，心里憋着一口气，汹涌的情绪无法发泄，只能锁定苏玖妍。 与其说吴锦萱恨苏玖妍，不如说她是因为嫉妒，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房间外，吴绛走向书房，而书房里有一个黑衣人正在等候。 “盯紧苏玖妍，查清她的身份。告诉他，无用之人便不用留了。” 吴绛淡淡开口，语调异常平静。 黑衣人没有说话，身形一动，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咚咚咚！” 吴绛轻轻敲打桌面，发出几声闷响。 声音刚落，一个黑影便闪入房间。 “将医女处理干净，今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吴绛面无表情的说着，杀人仿若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 “是。” 黑影应声，闪身离去。 没了其他人，吴绛身上的温和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毒，仿若毒蛇。 此时，武侯府门口，蔺绮茹大步走来。 不等蔺绮茹敲门，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小姐。”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走出迎接，是武侯府的管事。 “我爹睡了吗？” 蔺绮茹边走边问。 “没有，老爷正在书房等小姐。” 管事开口回答。 “桑伯，我自己去找我爹，你先休息吧！” 蔺绮茹对管事说了一句，语气温和。 “好。” 桑伯笑了一下，目送蔺绮茹离去。 书房，烛火明亮，房门大开。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头发一点也没白，脸上也没有胡子，面颊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 武侯蔺桀，蔺绮茹的父亲。 “爹。” 蔺绮茹屈膝，行了一礼。 “坐。” 蔺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蔺绮茹走上前坐下，喝了一口早就准备好的热茶。 温热的暖流流淌，驱散了蔺绮茹身上的寒意和紧张。 蔺绮茹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今晚真是惊心动魄！ 第39章 下套 “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蔺桀也喝了口茶，问了一句。 “本事很大，很厉害。” 蔺绮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夸奖了一句。 “小小年纪能在混乱的江湖里活下来，怎么可能简单？你们就是关心则乱！” 蔺桀从未小看过苏玖妍，毕竟她一直都在流浪，若是没有本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是啊！关心则乱！” 蔺绮茹苦笑了一下，不论苏玖妍有多厉害，她都没有办法不紧张。 “丫头，曦儿已经那么大了，小丫头也找回来了，你该放下了。” 蔺桀叹了口气，看着蔺绮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欠她们太多，放不下。” 蔺绮茹摇了下头，她了解自己，恐怕这一生她都放不下。 “唉！” 蔺桀又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 “爹，我有事求您。” 蔺绮茹收敛了情绪，低声开口。 蔺桀点了下头，示意蔺绮茹接着说。 蔺绮茹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所求，而是将今晚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蔺桀微微眯眼，随即笑出了声，“真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 “聪明绝顶，武功高强，行事果断，我倒是真想见一见了！” 蔺桀对苏玖妍来了兴趣。 看到蔺桀兴致满满的样子，蔺绮茹目光微闪，隐现得逞之色。 “丫头，你给我下套？” 蔺桀反应过来，瞪着蔺绮茹。 “女儿不敢。” 蔺绮茹低下头，嘴角却扬了起来。 “说吧，让我干什么？” 蔺桀无奈的说了一句，充满了宠溺。 “她会带那些人去大理寺，我希望您能亲自去一趟。” 蔺绮茹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你是想让我给她去撑场面吧？” 蔺桀看出了蔺绮茹的担心。 “嗯。” 蔺绮茹应了一声。 如此光明正大的告状，不怕大理寺不审理，蔺绮茹怕的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人。 虽然蔺绮茹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对苏玖妍下手，但看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显然不寻常。 御城内卧虎藏龙，遍地都是权贵，有很多蔺绮茹警惕的存在，她要保证苏玖妍的安全，也要帮苏玖妍达成目的，所以她便来找蔺桀。 蔺桀是武侯，手握军权，就算是皇帝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只要有蔺桀在，暗中的宵小自然不敢为难苏玖妍。 “好，我走一趟，正好去见见她。” 蔺桀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蔺绮茹急忙跟上，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蔺桀阻止了。 “丫头，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交给为父！” 蔺桀拍了拍蔺绮茹的头，眼里尽是慈爱。 不论蔺绮茹多大年纪，在蔺桀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嗯。” 蔺绮茹心头温暖又酸涩，跟着丫鬟去了后院。 蔺绮茹出嫁前的房间一直留着，每日都有人打扫，温馨干净。 蔺绮茹躺上熟悉的床榻，安心的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同一时间，另外一处府邸却一点也不平静。 大门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蒋府两个大字，此处正是大理寺卿的府邸。 前厅，蒋穆杰和一个衣着简约朴素的女子坐在首位，女子正是蒋穆杰的夫人褚夫人。 一个红衣女子坐在下方的椅子上，是红妙。 红妙身旁的桌案上放着沏好的热茶，红妙没有喝，只是看着放在地面上的尸体。 此时，清秀少年大步走入，他早就见到了尸体，再加上他是大理寺卿的儿子，对于尸体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并不惧怕。 “父亲，母亲，医女说姐姐没有受伤，只是被人打晕了，已经醒了。” 清秀少年名蒋慎，是蒋府嫡子。 蒋慎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几人循声而望。 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妙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正是蒋慎的姐姐，蒋蔓，也是蒋府的嫡女。 “姐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蒋慎转身，走到女子身旁，颇有些责怪。 “父亲，母亲。” 蒋蔓对蒋穆杰和褚夫人施了一礼，随后对蒋慎笑了笑，“我想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亲自感谢救命之恩。” 看到蒋蔓的笑容，蒋慎的怒气顿时没了，低声嘟囔了一句，“想来跟我说就好了，何必自己来。” 蒋蔓拍了拍蒋慎的头，而后抬眼看向红妙，似乎是没有看到尸体一样，神色如常。 其实，早在蒋蔓走入前厅时便看到了尸体，毕竟尸体就那样大剌剌的放在地上，但蒋蔓却没有像其他的官宦小姐一样惊呼，也不害怕。 蒋蔓和蒋慎一样，早就习惯了。 “蔓儿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蒋蔓屈膝，对红妙施了一礼。 红妙站起来，闪身避开了。 “蒋小姐折煞我了，我只是混迹江湖的一个小女子罢了，今日之事纯属机缘巧合。” 红妙的动作非常快，一看就是武功很好的样子。 蒋蔓等人并不奇怪，他们早有猜测。 如果红妙不会武功，又怎么能救下蒋蔓？ “既然蒋小姐已经醒了，我也该走了。” 刚刚红妙已经说明了情况，之所以留下来就是要确定一下蒋蔓是否受伤，也为了让蒋穆杰几人放心。 如今蒋蔓醒了，红妙也不必逗留了。 “来人，送送这位小姐。” 蒋穆杰不知晓红妙的名讳，只能如此称呼。 “不必麻烦了，早些查清楚才是最重要的事。” 红妙开口婉拒，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了。 蒋穆杰对守在门口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顿时转身，跟上红妙。 红妙说不用，但不能真的不用，没有那种待客之道，况且红妙还救了蒋蔓。 褚夫人站起身，走到蒋蔓身前，拉着她冰凉的手，满眼心疼。 刚才蒋蔓要感谢救命恩人，褚夫人便忍着没有上前，此时红妙走了，褚夫人自然不必忍着了。 “母亲，我没事。” 蒋蔓握住褚夫人的手，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心里满是暖意。 蒋穆杰看着蒋蔓，细细打量，确定蒋蔓的确没事之后，蒋穆杰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而后蒋穆杰招了招手，一个小厮和丫鬟走入房内，他们低垂着头，身体紧绷。 他们正是之前服侍蒋蔓的下人，他们将蒋蔓弄丢了，下场可想而知。 “你们再说一次。” 蒋穆杰几人已经听了一次，之所以让他们再说一次，是为了让蒋蔓听听，跟她知道的有没有差别。 第40章 嫁祸 “少爷离开后，小姐说想去买些新奇的东西回府给夫人解闷，我们便陪着小姐去逛铺子。可是突然间脖子一痛，我们便晕过去了。等我们清醒后，却不在街道上，而是在一个漆黑的巷子里，小姐并不在我们身边。” “我们急忙去寻找小姐，可是没能找到，我们便回府禀报了。” 小厮又说了一遍，跟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蒋穆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蒋蔓。 蒋蔓明白蒋穆杰的用意，他怕小厮和丫鬟会为了推卸责任而说谎。 “父亲，的确如此。我带他们去逛铺子，但他们突然就消失了，之前我以为他们是跟我走失了，如今想来他们应该是被人打晕带走了。” “我正在街道上找他们，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蒋蔓先是肯定了小厮和丫鬟的说法，而后又说了自己的遭遇。 “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小姐！” 小厮和丫鬟跪倒在地，既有愧疚又有恐惧。 “父亲，母亲，不怪他们，他们能留一条命已是万幸！” 蒋蔓上前一步，为两人说话。 蒋蔓清楚，今天绑架她的歹人武功很高，而小厮和丫鬟只是两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蒋穆杰自然也明白，他没有怪罪小厮和丫鬟，只是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 小厮和丫鬟感激的看了一眼蒋蔓，起身施礼退下，同时关上了房门。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蒋穆杰四人和一具尸体。 “父亲，今日之事必有蹊跷！” 蒋慎主动开口。 “他们为什么要将蔓儿放到那位小姐那里？” 褚夫人眉头紧皱，今晚的事太反常了。 蒋慎作为大理寺卿，得罪的人不少，恨他的人也有很多，有人报复蒋慎不足为奇。可是倘若真的是为了报复蒋慎，为什么绑架了蒋蔓之后什么也不做，反而要将蒋蔓放到其他人那里？ “刚才那位小姐应该只是受人之命，并非是救下女儿的人。” 蒋蔓突然说道，她的关注点跟其他人不一样。 红妙穿着得体，但用料并不华贵，头饰也简单普遍，再加上红妙的神态和反应，很显然是听从别人命令而行事的人。 “背后之人不想现身，应当是身份敏感。” 蒋慎接过话茬，突然他目光一闪，想明白了什么。 “应该是为了嫁祸！” “他们将姐姐放到一个地方，而后再去搜查，如果找到了姐姐，那就是百口莫辩！绑架官员的女儿可是重罪！况且父亲是大理寺卿，一定会彻查此事，届时证据确凿，不论那人是谁，下场都会非常惨！” 蒋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蒋蔓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褚夫人也目露了然。 蒋穆杰没有说话，眼中满是欣慰和自豪。 冷静理智，心思缜密，官宦子弟很难做到这两点，蒋蔓和蒋慎却做到了，蒋穆杰自然开心。 “父亲，派人出去调查一下，绑架姐姐的人应该不知道计划已经暴露，肯定会找借口搜查。今晚谁带人搜查，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蒋慎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慎儿，你亲自带人去调查！” 蒋穆杰点了下头，将蒋慎派了出去。 “是，父亲。” 蒋慎眼睛一亮，对蒋穆杰和褚夫人施了一礼，又叮嘱蒋蔓好好休息，而后便大步离去。 “老爷，慎儿不会有危险吗？” 褚夫人有些担心。 “不会，巡防军正在巡逻，就算有危险也能及时救援，况且慎儿只是去查探消息。” 蒋穆杰安慰了一句，语气中尽是对巡防军的信心。 今晚发生的事让蒋穆杰对巡防军十分有好感，特别是对苏缙。 褚夫人依旧担心，蒋蔓轻声开口，“母亲，小慎有分寸。而且总不能一直护着小慎，那样他该如何成长？” 褚夫人叹了口气，点了点蒋蔓的鼻子，“你啊！” 蒋蔓说的不错，褚夫人也明白，只有离开了庇护，才能成长。 但褚夫人毕竟是一位母亲，无法不担心。 “母亲，女儿有些累了，母亲陪一陪女儿可好？” 蒋蔓一句话，拉回了褚夫人的注意力。 褚夫人不仅是蒋慎的母亲，也是蒋蔓的，对两人的疼爱是一样的。 “好。” 褚夫人应了一声，跟蒋蔓一起走了。 人都走了，只有蒋穆杰和尸体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来人，将他抬去大理寺！” 蒋穆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蒋穆杰要去大理寺，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天快亮了，那些官宦和官宦小姐也快来了，同样是被歹人劫持，也许能从她们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小厮们抬着尸体，跟在蒋穆杰身后。 幸好他们是大理寺卿府中的下人，曾见过尸体，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吓得动弹不得了。 夜色渐退，天色开始放亮。 街道上摆起了摊，酒楼菜馆打开了门，百姓们走上街道，寂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热闹。 不论怎样，生活都要继续，昨晚的事没有给百姓们造成任何影响。 突然，正在行走的百姓们停了下来，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映入了一幅略显诡异的画面。 只见一群被捆住双手，串成一串的人出现在街道上，而捆着他们的绳子则被为首的女子握在手中。 女子一身红衣，头发束在脑后，随着步伐，墨发在身后轻轻摆动。 头上斜插一根簪子，簪子上的血色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跟女子的一身红衣互相衬托，相得益彰。 女子左右两侧各跟着一个人，左侧的女子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另外一人则是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身形挺拔。 三人正是苏玖妍，汐月和苏铭曦，而苏玖妍身后那一串人自然就是昨晚的黑衣人。 黑衣人们双手被捆，嘴巴被死死堵住，发不出声音，耷拉着脑袋，脚步踉跄的走着。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是只要他们一动，就会被苏铭曦一脚踹回去，甚至稍稍偏离一些也会被打，必须要保持一条直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自然想看看热闹，而一些散在御城内打探消息的探子则全都赶回各自的势力禀报。 第41章 巴掌 跟热闹的街道不同，赵府异常安静。 书房里，赵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眉头却紧紧皱着。 一整晚，赵厚都在等消息，只有军队的人前来复命，没有等到他最期待的两个消息。 军队主要负责阻拦季晟钰，进行了几轮射箭后便撤离了。 他们正在军中当值，不敢耽误太多时间，赵厚也不敢让他们出事。 他们跟那些袭击季晟钰的军中高手不一样，那些人因为各种理由离开了军队，就算出事也不会引人注意。可是当值的军兵每一个都记录在册，若是出事，赵厚没法交代。 所以赵厚只是命令他们等待信号，而后射几轮弩箭，从始至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命行事。 昨晚军兵前来复命，从那之后赵厚一直等着，却没有等到其他人。 赵厚想不明白，他们布置了那么多手段，足以杀了季晟钰，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不该全军覆没啊！ 不止如此，那些暗杀苏玖妍的人也没有回来。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闪入书房。 “将军，有人捆了一群黑衣人，正在街道上招摇过市，其中似乎有我们的人。” 黑影正是赵厚派出去的探子，他自然认得自己人。 “什么？” 赵厚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死死盯着黑影，“是谁抓了他们？” “苏玖妍和苏铭曦。” 黑影如实回答。 “怎么可能？” 赵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苏玖妍应该死了的，怎么会好好的活着？ 而且还捆了他的人招摇过市！ 难道是那些人没能杀了苏玖妍，反而被苏玖妍抓到了？ “你都看到了谁？” 赵厚询问黑影，他需要确定一下。 黑影说了几个名字，赵厚听完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那些人并非是派去杀苏玖妍，而是去袭击季晟钰的！ “将军！” 黑影惊呼了一声，他不明白赵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赵厚没有理会黑影，低声喃喃，“怎么会……” 明明去杀季晟钰的人，怎么会被苏玖妍抓到？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赵厚突然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黑影愣住了，他只是个探子，身份是一个秘密，此时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就在黑影犹豫的时候，走到门口的赵厚迎面撞上了田夫人，田夫人双眼红肿，神态疲惫，却直直盯着赵厚，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厚向一侧迈了一步，想要绕开田夫人。 田夫人伸出手，抓住赵厚的胳膊，“我有话要问你。”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赵厚甩开田夫人的手，转身就走。 田夫人再次抓住赵厚，语气坚决，“不行，现在说！” 赵厚眉头一皱，转身看向田夫人，压了压心里翻涌的火气，“我有急事，等我回来。” 田夫人盯着赵厚，直接询问，“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去哪里需要跟你说吗？” 提起昨晚，赵厚的火气更大了，嗓门都高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女儿被劫持了？” 田夫人继续追问。 赵厚皱着眉，没有回答，气焰似乎低了一些。 田夫人跟赵厚在一起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赵厚？ 刚刚那个反应，说明赵厚心虚了！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保护女儿的侍卫？他去了哪里？” 昨晚街道上人群聚集，各家小姐都带了侍卫，赵厚的女儿也不例外。 可是事情发生后，田夫人却没有接到消息，直到此刻，田夫人都没有见到那个侍卫。 其实，是侍卫不敢见田夫人，怕被逼问。但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田夫人的动向，所以昨晚去找赵厚时才会说出那些话。 侍卫希望赵厚可以回府解决此事，毕竟他不能永远躲在暗处。 赵厚依旧一言不发，嘴角抿了起来。 “赵厚！虎毒不食子，你竟然利用自己的女儿！” 田夫人崩溃了，直呼大名。 田夫人不傻，侍卫不敢玩忽职守，那他的消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侍卫为了保护她女儿死了，二是侍卫忽视了，任由歹人将她女儿带走。 昨晚田夫人问了自己的女儿，她女儿说没有人保护她，也就是说是第二种可能。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侍卫背叛了赵厚，可是有什么好处呢？ 田夫人坚信，没有好处的事谁都不会做，况且侍卫就不怕赵厚知道后会杀了他全家？ 田夫人思来想去，想了一整晚，想到了一个让她不敢相信可能。 侍卫是奉命行事，赵厚不仅知情，还推波助澜，甚至有可能是策划一切的人！ 所以一大早，田夫人便赶来此处质问，她想否定自己的猜测，可是赵厚的反应却告诉她，她的猜测是真的。 “赵厚，你跟苏将军的恩怨我不想管，但是你不能利用女儿，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只有九岁，如果出了什么事，你……”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田夫人的话。 原来，赵厚打了田夫人一巴掌。 田夫人歪着头，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可见赵厚用力之大。 “你也知道她是个女儿，如果你生了个儿子，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吗？” “我为了你，没有纳妾，你应该知足，而不是在此处质问我。” 赵厚语气淡淡，却满是高高在上。 田夫人惊愕的看着赵厚，一动不动，连脸上的疼痛都忘了。 明明是赵厚承诺她只娶她一人，永远都不会纳妾，如今却怪罪她没有生儿子，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苏将军这三个字！” 赵厚上前一步，掐住田夫人的脖子。 疼痛以及紧缚的感觉让田夫人回过神，但是赵厚却不给田夫人再次开口的机会。 “来人，送夫人回房！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房间一步！” 赵厚松开手，对一旁的丫鬟和侍卫开口。 丫鬟和侍卫早就被吓得呆住了，听到赵厚的话，连忙点头，“是！” “夫人，我们回去吧。” 丫鬟们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田夫人。 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挟持。 侍卫们跟在后面，时刻防止田夫人逃走。 田夫人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赵厚一眼，低垂着头，默默走着。 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地，下一刻便被侍卫们踩在脚下。 第42章 领卫 赵厚不再理会田夫人，转身匆匆向外走去。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另外一处府邸中，书房中传来一声脆响，茶杯摔落在地，而后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大步走出，正是户部尚书韩浩。 “大人，您要去哪里？” 小厮看到步伐匆忙的韩浩，立刻追上。 “不要跟着！” 韩浩声音很高，满是不耐烦。 小厮急忙停下脚步，愣怔的看着韩浩离开的背影。 平日里明明很温和，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厮不解，却也只能听从命令。 赵厚和韩浩走出府邸，赶往的方向不一样，但目的地却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悬剑司也收到了消息，几乎所有悬剑司的人都知道了，因为那些人中有他们的同僚。 “领卫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一个中年男人询问一个年轻男子，虽然他年纪比较大，却要听从年轻男子的命令。 年轻男子是悬剑司的领卫，悬剑司跟其他机构的组成不一样，一个司主，掌控大权，两位司长，负责监管官员，外出查案。 而每个司长手下都有两个领卫，负责给司长打下手，地位比悬剑司其他人要高一些。 年轻男子名韩凌，是季晟钰手下的领卫。 “不用，吩咐下去，谁都不准去凑热闹！” 韩凌面容严肃，说了一句。 “是。”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韩凌眉头紧皱，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季晟钰了，从昨晚开始他的心就特别慌。 韩凌抿了抿嘴，走向悬剑司深处，敲响了一间房的房门。 “进来。” 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传来。 韩凌推门而入，只见一个一身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整理东西，竹简铺了满地。 书生名黎央，是另外一个领卫。 “季司长已经好几天没来悬剑司了。” 韩凌直接开口。 “哦。” 黎央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不是他不在乎，只是季晟钰时常不来，他都习惯了。 “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韩凌皱着眉，情绪十分压抑。 黎央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韩凌。 韩凌有种非常特殊的天分，他的感知异常敏锐，但凡有危险，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时，韩凌都会有预感。 其他人都不相信，但黎央曾亲身体会过好几次，对于韩凌的预感深信不疑。 “难道是因为季司长？” 黎央走到韩凌身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不清楚，但是这一次的预感比以往的每一次来的都要强烈，现在依旧有那种感觉。” “刚刚有消息传来，有人捆了一群人，牵着他们招摇过市，整个御城都知道了，而那些人中有悬剑司的人。” 韩凌将自己的感觉如实说出，而后又将收到的消息告知黎央。 “你觉得不好的预感是因为那个人？” 黎央摸了摸下巴，眼睛眯了起来。 韩凌摇了摇头，他不能确定。 其实，那种感觉若有若无，很是玄妙，虽然有预感，却无法确定，也不能避开，最多只能提前做些准备。 “去看一看就清楚了！” 黎央抓着韩凌的胳膊，大步走出房间。 韩凌没有挣扎，他也想去看一看，若是黎央能陪着他就更好了，因为黎央也不是一般人。 悬剑司最深处，伫立着一座大殿，很是雄伟，大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匆匆走来，直接走入大殿。 大殿内部面积极大，总共有四层，男子直接上了顶层。 顶层只有一个房间，男子推门走入。而后单膝跪地，面对着屏风上显露的影子，恭敬地开口，“司主。” “可有听说街道上的事？” 声音暗哑又模糊，若是不仔细听当真听不清楚。 “听说了。” 男子开口回答。 “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要将他们带来悬剑司！” 命令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让男子心神一震，急忙应声，“是。” 男子不敢耽搁，起身离去。 男子刚走，屏风后的身影便站起身，走到窗前纵身一跃，几个闪身间便消失不见。 悬剑司门口，一群人大步走出，在男子的带领下直奔苏玖妍所在的方向。 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洒下，清晨独有的清新微风拂来，让人神清气爽。 苏玖妍脚步微顿，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苏玖妍身后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众人看向苏玖妍身前，议论声更大了。 苏玖妍正站在大理寺门口，前方是一层台阶，由白色石板组成，两尊石狮子伫立在两旁，匾额高悬，大理寺三个大字板板正正，肃穆又威严。 门口的当值衙役看到了苏玖妍等人，匆匆跑下石阶。 “大理寺门口不得喧哗！” 衙役先是对围观的众人喊了一句，而后看向苏玖妍。 不等衙役询问，苏玖妍便主动开口，“我来报官。” 衙役愣了一下，一般报官都是去京兆府，很少有人直接来大理寺。 大理寺一般处理的都是跟官员和皇亲国戚有关的案件，而京兆府则是处理普通的案件和纠纷。 衙役不认识苏玖妍，自然疑惑，但苏玖妍已经来了，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衙役便开口问了一句，“因何报官？” “他们要杀我。” 苏玖妍侧身一步，将身后一长串黑衣人展露给衙役看。 其实，衙役早就看到了那些黑衣人，但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们要杀你？” 衙役难以置信，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嗯。” 苏玖妍点头肯定，神色认真。 “嘶！” 衙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杀人！ 而且是一群人杀一个！ 事情严重了！ 衙役不敢做决定，对苏玖妍说了一句稍等，转身跑入大理寺。 苏玖妍一点也不急，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衙役跟着两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个是蒋穆杰，一个是是魏梁，就是昨晚跟蒋穆杰一起去宅院的魏大人。 蒋穆杰和魏梁眼眶发黑，眼中带着丝丝血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一整晚两人都在处理事情，根本就没有休息，状态自然不佳。 两人本来在等官宦和官宦小姐们登门，没曾想却有其他人先登门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苏铭曦，目露询问。 苏玖妍不认识来人，前世她跟大理寺完全没有交集。 第43章 嚣张 “蒋穆杰，大理寺卿，魏梁，大理寺少卿。” 苏铭曦压低声音，为苏玖妍介绍。 苏玖妍点了下头，表示了然。 此时，匆匆走来的蒋穆杰和魏梁看到了苏铭曦，两人都愣了一下。 “苏公子？” 蒋穆杰的语气有些疑惑，不明白苏铭曦怎么会在此处。 “我来陪姐姐报官。” 苏铭曦回了一句。 蒋穆杰目光一转，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那群黑衣人，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刚刚衙役已经说明了情况，也就是说那群黑衣人要杀苏玖妍！ 不是抓走，而是杀死！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眉头一皱。 苏玖妍是苏铭曦的姐姐，也就是说，她是苏缙的女儿！ 昨晚苏缙保护了其他官宦的女儿，可他自己的女儿却面临着生命危险。 蒋穆杰和魏梁只觉得心头堵了一口气，憋闷的难受。 两人都是为人父的人，他们能够体会到苏缙有多么愧疚自责。 蒋穆杰对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立刻了然，对大理寺里面招了招手，一大群衙役跑了出来，将黑衣人们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魏梁对苏玖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十分客气。 “苏小姐，跟我们来。” 苏玖妍点了点头，跟着蒋穆杰和魏梁向前走去。 刚刚走上台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站住！” 蒋穆杰和魏梁转头观望，苏玖妍也看了过去。 一众人从远处走来，全都一身黑衣，腰间挂着长剑。 御城里用长剑做武器的组织只有一个，那就是悬剑司。 为首之人是一个年轻男子，他没有穿悬剑司特制的衣服，而是一身白色长袍，在黑色人群的簇拥下格外显眼。 男子正是之前在悬剑司领命的那个人！ 看到众人，围观的人群瞬间噤声，原本热闹的门口此时变得一片寂静。 年轻男子带着众人走到门口，跟蒋穆杰和魏梁对视。 看到年轻男子，两人眉头紧皱，脸色也沉了下来。 显然，两人不待见年轻男子。 “你是谁？” 苏玖妍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其实，苏玖妍认得年轻男子，可如今不是前世，在众人眼中她跟年轻男子没有交集，她也只能装作不认得。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苏玖妍，而是挥了一下手，悬剑司众人大步上前，将衙役和黑衣人们围在中间。 “离术，你要干什么？” 蒋穆杰沉声质问，直呼年轻男子的名字。 “此事悬剑司接下了！” 离术背着双手，十分强势。 离术得到了司主的命令，不论如何都要带苏玖妍等人回悬剑司，所以他必须要截下此事。 苏玖妍微微眯眼，眼底深处寒意弥漫。 悬剑司难道要直接撕破脸吗？ 昨晚苏玖妍弄清楚了幕后之人，再加上那群黑衣人里有悬剑司的人，若是真的交给了大理寺，悬剑司定会受到牵连。 悬剑司为了掩盖真相一定会有所行动，苏玖妍早有准备，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悬剑司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抢人。 “离术，此处是大理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魏梁眉头紧锁，怒声呵斥。 “魏大人，冷静啊！年纪那么大了，千万不要激动，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出事的！” 离术微微一笑，跟那双杀意涌动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离术，今日你休想带走他们，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蒋穆杰大步上前，神情坚决。 蒋穆杰虽然不会武，却能看出离术动了杀心，他的杀意太明显了。 魏梁也上前一步，跟蒋穆杰站在一起。 两人本就十分固执，再加上苏玖妍的身份，两人绝对不会让悬剑司带走苏玖妍等人。 离术眉头一挑，向前一迈步，杀气蜂拥而出，直奔两人。 离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两人，他只想吓唬一下，让两人出丑。 出乎离术的预料，蒋穆杰和魏梁面对杀气，一点都不怕。 他们两人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审查的犯人都是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恶人，他们怎么可能害怕区区杀气？ 突然，苏玖妍上前一步，拦在两人身前，无形的劲气涌出，抹去了杀气。 “铭曦，他是谁啊？如此嚣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刚才是要假装不认识，此刻就是故意讽刺了。 “离术，悬剑司司长。” 苏铭曦身体紧绷，紧紧盯着离术。 跟季晟钰不一样，季晟钰从不会滥杀无辜，离术却十分残忍暴虐，一言不合就会动手，被他针对的人非死即伤。 离术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动杀气，自然不会惧怕苏玖妍。 果不其然，离术眼睛一眯，周遭的杀气更浓了。 “可惜了，好好一个美人儿，今天就要命丧此处了！” “你说你要接下此事，而我是此事的状告人，你当真要杀我？” 苏玖妍看着离术，目光暗沉。 除了内讧和背叛，悬剑司里还有像季晟钰一样做实事的人吗？ 怪不得他们要杀季晟钰！ 也是因为如此，悬剑司的名声才会越来越不堪！ “状告人？呵！只是诬陷罢了！” 离术不屑一笑，直接定下了事情的性质。 “胡说！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你凭什么那么认为？” 魏梁异常愤怒，不仅是因为离术态度，也因为他对案件的漠视。 蒋穆杰也是如此，被气得浑身发抖。 两人正直无私，根本就受不了离术这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 “就凭我是悬剑司的司长！” 离术昂着头，骄傲又嚣张。 离术只有二十多岁，便坐上了悬剑司司长的位置，他的确有资本嚣张。 只是有些时候，悬剑司的名头并不管用。 “悬剑司司长又如何？” 一句话幽幽传来，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强势和威严。 “谁？” 离术霍然转头，杀气冲天，直奔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家伙，别给你的主子惹麻烦。” 那人又说了一句，语气依旧淡然。 围观的众人下意识后退，离术要发火了！ 蒋穆杰和魏梁也有些惊诧，看向远处。 到底是谁？口气竟然这么大！ 只见一个身形挺拔，双目炯炯的男人缓步走来。 “外公！” 苏铭曦眼睛一亮，身形一动，冲到男人的身前。 没错，男人正是蔺桀。 蔺桀早就来了，刚才一直隐藏在暗中，直到离术找麻烦，他才出现。 第44章 不只是聪明 苏玖妍眉头一挑，苏铭曦的外公，也就是蔺绮茹的父亲。 她看了看蔺桀，又看了看苏铭曦，终于明白苏铭曦为何会有那样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眸了，原来是随了蔺桀。 “蔺老将军。” 蒋穆杰和魏梁回过神，对蔺桀拱手施礼，神情很是恭敬。 两人没有称呼蔺桀为侯爷，在两人心中，蔺桀将军的身份比侯爷更适合他，也更加耀眼，令人敬畏。 围观的众人听到两人的话，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眼底便涌现了浓浓的敬畏之色。 蔺桀，御国曾经的大将军，百战百胜，从未有过败绩，是一个传奇！ 在御国，哪怕是黄口小儿，也听说过蔺桀的事迹。 蔺桀摆了摆手，示意蒋穆杰和魏梁不必多礼。 而此时，离术脸色阴沉，杀气没有收回体内，但却不敢再针对蔺桀了。 悬剑司的权力的确非常大，不惧怕任何官员，但蔺桀除外。 “外公，您怎么来了？” 苏铭曦很高兴，他很久都没有见到蔺桀了。 “有了姐姐，就忘了外公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来看看外公！” 蔺桀脸上带笑，显然不是真的生气。 “哪有？我只是想等我功夫更厉害一些，再去找外公！” 苏铭曦讨好一笑，拉着蔺桀走到苏玖妍身前。 “外公！姐姐可厉害了，她教给我的功夫很是精妙，我只学了几天就有很大的进步！” “是吗？” 蔺桀眉头一挑，仔细打量苏玖妍。 “是啊！” 苏铭曦忙不迭的点头。 “我只是跟铭曦对打了几次，他天资聪慧，都是自己琢磨透的。” 苏玖妍并非是谦虚，事实就是如此。 蔺桀笑了笑，没有多说，可是却暗暗感叹了一句。 小丫头，果真不凡！ 蔺桀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苏玖妍体内强劲的内力，再加上刚才悄无声息的抹去了离术的杀气，显然苏玖妍不仅内力高深，对于内力的操控也是驾轻就熟。 苏玖妍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不仅是难得，简直就是绝世天才！ “蔺侯，悬剑司已经接下了此事！” 离术突然开口，顿时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苏小姐明明是来大理寺报官，跟你有什么关系？” 魏梁开口反驳，实话实说。 离术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他本就脾气不好，被接二连三的反驳打断，他早就没耐性了。 “魏大人，你有家人，是吧？” 离术微微歪头，光明正大的威胁。 魏梁脸色一变，不是因为惧怕，而是被气的。 离术也太嚣张了！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当朝官员。 “小娃娃，不要觉得背靠悬剑司就可以为所欲为，悬剑司保不了你。” 蔺桀语气淡淡，却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蔺桀的强势早已刻入骨子里，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离术咬了咬牙，他不想跟蔺桀对上，但是他又必须完成司主的命令。 此时，苏玖妍突然开口，“我不信任悬剑司。”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一阵哗然。 悬剑司监管百官，任何贪官污吏都无法遁形，就算这几年悬剑司名声不好，也无法抹除悬剑司对御国的贡献，再加上悬剑司强大的威慑力，没有人敢当面质疑悬剑司的威信。 “你说什么？” 离术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不信任悬剑司。” 苏玖妍重复了一遍，而后指着黑衣人，“那些人中有悬剑司的人。”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悬剑司，悬剑司竟然会派人暗杀我，不知道离司长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苏玖妍看着离术，平静的开口。 离术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离术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听命行事。司主没有告诉他，所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你没有错，悬剑司怎么会盯上你？” 站在离术身后的一个男人上前一步，反驳苏玖妍。 他也是悬剑司的人，自然不会任由苏玖妍抹黑悬剑司。 没错，在他看来苏玖妍就是在故意抹黑！ “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也要调查清楚，昭告天下，而不是派人暗杀。” “我会一些功夫，从而逃过一劫，倘若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定会惨死于昨晚！” “到底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苏玖妍的每句话都有理有据，直戳心窝，最后的反问更是让悬剑司众人面色巨变。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微闪。 虽然畏惧于悬剑司的威势，众人不敢大肆讨论，但是他们都想明白了。 苏玖妍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傻子都能明白，最重要的是离术根本就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群中，韩凌和黎央并肩站立，将苏玖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早就赶到了，比离术来的更早。 “好有趣的人啊！” 黎央嘴角上扬，眼里满是趣味。 韩凌眉头一挑，黎央好久都没有对别人如此感兴趣了，上一次还是因为季晟钰。 “她很聪明。” 韩凌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今天苏玖妍说出了那一番话，闹得人尽皆知，足以自保。 毕竟悬剑司再嚣张，也不能忽视权势之人对他们的看法，因为那些人都可以在皇帝那里说得上话。 “不，她不只是聪明那么简单。” 黎央摇了摇头。 苏玖妍跟离术对峙，看似是胆大妄为，在为自己寻求一个保障，但是她每一句话都暗含深意。 听在百姓们耳中，就是悬剑司不明真相，滥杀无辜，苏玖妍就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而在一些知晓内情和心思玲珑的人听来，苏玖妍并非是在为自己讨公道，而是在逼迫悬剑司。 今日之事无非有两个结果，一是离术强行将人带走，二是离术灰溜溜的离去。 有蔺桀在，只能是第二种。 不论离术是否听命于人，他和他背后之人都失败了。 他们会忍气吞声吗？ 绝对不会！ 强势惯了的人，无法接受被别人踩在脚下，甚至不能容忍一丁点儿的冒犯和不敬。 从此以后，苏玖妍一定会受到悬剑司的针对。 不论悬剑司在暗中又或者在明面上针对苏玖妍，都会被世人议论，甚至会被皇帝注意到。 第45章 疯子 如果说一开始可以用误会来解释，那么接二连三，就不是误会了！ 苏玖妍只是将军府刚刚找回来的女儿，为什么会被悬剑司针对呢？ 皇帝信任悬剑司，同样也信任苏缙，如果悬剑司说不出正当的理由，皇帝自然会怀疑悬剑司的用意。 悬剑司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剑，倘若剑有了私心，皇帝绝对无法忍受。 苏玖妍如果是故意的，只能说明她所图之大，令人心惊。 韩凌看着黎央，在等他的具体解释。 “你的预感是真的，悬剑司危险了。” 黎央没有解释，而是肯定了韩凌的预感。 韩凌再次挑了下眉，眼中没有紧张，反而带了几分乐见其成。 “你是悬剑司的领卫，不要把幸灾乐祸表现的那么明显。” 黎央拍了拍韩凌的肩膀。 韩凌神色不变，淡淡吐出一句话，“你不也是一样？” “也是！” 黎央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她给你的感觉如何？” 韩凌仔细打量苏玖妍，低声问了一句。 “有趣！” 黎央依旧笑着。 “其他的呢？” 韩凌继续追问。 跟韩凌一样，黎央的感知也异常敏锐，但却不是预感，而是对人散发出的气息。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气息自然也不一样，从一举一动和行事风格中可以看出来。 其他人也许需要观察很久，但黎央有一颗玲珑心，能够感知到细微处，哪怕是隐藏起来的也无法逃过他的感知，从而抓住他人的弱点和软肋。 所以平常黎央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审问犯人。 黎央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认真的开口，“不要招惹她！千万不要！” 韩凌颇感意外，他很久都没有看到黎央如此严肃认真的样子了，哪怕是季晟钰，也没有得到这样的评价。 似乎是看出了韩凌的想法，黎央继续开口，“她跟季晟钰不一样，季晟钰只是冷淡，但骨子里是善良的。而她看似娇媚可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什么人最可怕？” “疯子！” 黎央自问自答，眼睛眯了起来。 就像是今天，苏玖妍的确有可能成功，让皇帝注意到悬剑司的反常，可若是皇帝注意不到，又或者皇帝根本不在意呢？ 那苏玖妍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韩凌没有说话，而是思索着黎央的话。 疯子的确是最可怕的，因为疯子做事不计后果。 世上有谁真的能做到不计后果，哪怕是御城内的权贵人物都会有所顾忌，甚至连皇帝也是如此。 倘若苏玖妍真的是个疯子，那悬剑司的确危险了。 沉默一瞬，韩凌开了口，“看来我们要提前找好退路。” “没错！” 黎央赞同地点头。 韩凌和黎央跟其他的悬剑司成员不一样，悬剑司里其实有两个派别，一派以离术为首，他们都是司长训练出来的人，从小训练，忠心耿耿。 而另外一派则是一群能力特殊的江湖人，以及真心为御国着想的有志之士。 江湖人加入悬剑司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他们却从不滥用职权，也从不玩忽职守，而那些有志之士更是如此，兢兢业业，志向远大。 只是悬剑司没有给他们发挥的地方，因为司主更重视离术。 如果没有季晟钰，他们早就死于内讧中了，这也是韩凌和黎央成为季晟钰手下领卫的真正原因。 韩凌和黎央对悬剑司没有归属感，甚至有着浓浓的厌恶。 如果真的有人能毁了悬剑司，他们不会阻止，只会乐见其成。 两人心情不错，看着热闹，但离术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 离术盯着苏玖妍，心头堵得难受，第一次有种毫无办法的感觉。 “胡说！悬剑司一心为御国！大公无私，绝无私心！” 男人再次反驳，情绪激动。 “那为什么要暗杀我？” 苏玖妍看着男人，问了一句。 “一定是你隐藏的好，你不要得意，我们总有一天会查到！” 男人死死盯着苏玖妍，愤怒至极。 “我等着。” 苏玖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再跟离术等人纠缠，转身上了石阶。 汐月默默跟在苏玖妍身侧，当一个温顺的小丫鬟。 蒋穆杰也收回视线，走上台阶。 “哼！” 魏梁对着离术冷哼一声，甩袖跟上。 苏铭曦走向被团团围着的黑衣人，悬剑司的人站在原地没动，拦在苏铭曦身前。 “曦儿，不用顾忌。” 蔺桀淡淡说了一句。 苏铭曦顿时笑了，运转内力，冲向悬剑司的人。 “嘭！” 闷响响起，距离最近的悬剑司之人被苏铭曦一脚踹了出去。 “锵！” 长剑出鞘，其余的悬剑司之人手握长剑，对苏铭曦摆出了战斗姿态。 苏铭曦挑了挑眉，毫不畏惧，反而兴味十足。 “正好试一试新学的招式！” 话音刚落，苏铭曦便冲入人群中。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苏铭曦真的敢对悬剑司的人动手。 “不愧是蔺老将军！” 黎央嘴角一挑，很是敬佩。 “苏公子也不错。” 韩凌看着苏铭曦，动作利落，下手果断。 “真是有趣的一家人啊！” 黎央双手环胸，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韩凌瞥了一眼黎央，明明一身书生打扮，却做出了如此豪放的动作。 接连几声闷响，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悬剑司的人就被苏铭曦撂倒了好几个。 离术眉头一皱，想要去阻止苏铭曦，刚刚抬起脚，便听到了蔺桀的声音。 “小家伙，我很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不如你陪我练练手？” 离术放下了脚，不敢动了。 蔺桀强横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直冲离术。 离术只能站在原地抵抗，眼里满是惊骇。 蔺桀以将军之名闻名，擅长军中战术，没想到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离术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气势，那就是司主。 倘若蔺桀跟司主一样强大，有他的阻拦，离术今天注定会无功而返，哪怕是用强也不行。 不仅仅是离术，离术身后的悬剑司众人也一动都不能动。 没有离术的阻拦，苏铭曦很快便放倒了悬剑司的人，对着看得目瞪口呆的衙役们招了招手。 “走啊！” 衙役们回过神，连忙压着黑衣人走入大理寺。 苏铭曦转身迈步，在走到离术身前时停了下来。 此时蔺桀已经收回了气势，离术面色涨红的站在原地。 第46章 一个样 “此事苏府记下了！” 苏铭曦神色异常冰冷，眼底闪烁着杀气。 竟敢动苏玖妍，哪怕是悬剑司又如何？ 说完苏铭曦不理会离术变换的脸色，走向蔺桀。 “外公，我们进去看看？” 苏铭曦眨巴着眼睛，颇有几分撒娇意味，哪里还有之前的冰冷。 “你跟你娘一个样！” 蔺桀拍了一下苏铭曦的后脑勺。 “跟我娘一样不好吗？” 苏铭曦抓着脑袋，笑得有些憨憨的。 “好，当然好。” 蔺桀笑了笑，可眼中却是满满的心疼。 苏铭曦和蔺绮茹一样，对于苏玖妍十分在意。 一个是出于对姐姐的保护，一个是为了弥补。不论是哪一种，两人都将自己放在了后面。 蔺桀不再多说，背着双手，跟苏铭曦一起走入大理寺。 “噗！” 突然传来一声响声，众人循声而望，只见离术嘴角淌着血迹，脚下的地面上也出现了一大摊血。 离术受了内伤，刚才一直忍着，他本以为可以忍得住，但是他高估自己了。 蔺桀可不仅仅用气势压制住了离术，也动了内力，给了他一个教训。 除了离术，其他的悬剑司之人没有受伤，只是内力翻腾，有些难受而已。 离术擦去嘴角的血迹，死死盯着蔺桀和苏铭曦的背影，眼中尽是怨毒。 “司长，我们怎么办？” 悬剑司的人看着离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些被苏铭曦打倒的人爬起来，等着离术的命令。 “回去。” 离术收回视线，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 满怀信心的来，却灰溜溜地离开，离术恨得咬牙切齿，记恨上了苏玖妍等人。 人都走了，围观的人也散去了，韩凌和黎央顺着人流，回了悬剑司。 大理寺门口只剩下了一些探子，他们藏在暗中，默默观察，确保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禀报给各自的主子。 大理寺内的事无人知晓，但苏玖妍和悬剑司在大理寺门口对峙的事，以及悬剑司派人暗杀苏玖妍的消息正在快速传播。 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众人就都知道了，御城内掀起了一阵热潮，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河边，画舫依旧停靠着，侍卫们各司其职，守卫着画舫。 顶层，御宥瑾坐在床榻旁，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季晟钰。 季晟钰气息平稳，情况已然变好。 眼皮微动，季晟钰缓缓睁开双眼。 御宥瑾立刻上前，扶着季晟钰坐起来，同时将一碗温热的药递给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多问，仰头喝下。 而后季晟钰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碗，是一碗清水。 季晟钰漱了漱口，减轻嘴里苦涩的药味儿。 就在此时，御宥瑾突然开口，“你跟苏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季晟钰被水呛到了嗓子。 “我跟苏小姐没有关系。” 季晟钰抿了抿嘴，忍下嗓子的不适感。 御宥瑾没有说话，却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昨晚只是一时情急，恰好苏小姐在。” 季晟钰解释了一句，但却不如不解释。 季晟钰可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 御宥瑾并没有在意那些，只是看着季晟钰，眼底满是促狭。 “今早苏小姐捆了一群黑衣人，招摇过市，带着围观的百姓去了大理寺报官，状告有人暗杀她。” 御宥瑾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盯着季晟钰看。 季晟钰愣住了。 看到季晟钰如此模样，御宥瑾摸了摸下巴，兴味十足。 季晟钰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哪怕是情绪激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看来在季晟钰心里，苏玖妍的确不一样！ “那些人应该是去暗杀你的吧？” 御宥瑾猜到了真相。 其实，季晟钰不是第一次遭到暗杀，至于具体有多少次，御宥瑾已经数不清了。 每一次季晟钰受伤，都会来找御宥瑾，所以御宥瑾在给季晟钰包扎时才会那么熟练。 季晟钰回过神，薄唇紧抿。 “本来是你的事，却被苏小姐揽到自己身上，如今御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悬剑司要暗杀苏小姐，想必宫里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御宥瑾喝了口茶，继续开口，“如果苏小姐对你有意，你就接受了吧！” 御宥瑾作为好友，十分希望季晟钰能开心幸福。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奔向季晟钰，他自然想撮合两人，最重要的是御宥瑾看出了季晟钰对苏玖妍的在意。 既然是两情相悦，倘若不在一起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不要胡说。” 虽然说着反驳的话，可是季晟钰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悸动。 季晟钰怎么可能不想跟苏玖妍在一起呢？ 但是他不能！ 御宥瑾放下茶杯，眉头微皱，他清楚季晟钰的顾虑，无非就是怕给苏玖妍带去危险，可是今日苏玖妍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向季晟钰表明她的心意和决心吗？ 苏玖妍不怕危险，比起季晟钰，苏玖妍如今所处的境地反而更加危险。 旁观者清，御宥瑾不喜欢苏玖妍，自然很轻松。 季晟钰不一样，他想给苏玖妍最好的东西，也想清清白白的站在苏玖妍身侧。 “扣扣扣！”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伸手拉起被子，盖住季晟钰露在外面的皮肤，而后才开口，“进来。” 红妙推门走入，但她没有走入里间，而是站在了屏风前。 “爷，有人拿了一柄剑来，说是有东西要给剑的主人。” “给我看看。” 御宥瑾说了一句。 红妙依旧没有走入里间，而是扬起手，将剑从屏风上方扔了进来。 御宥瑾一把接住，只是看了一眼，御宥瑾就认出来了。 御宥瑾扬起剑，对季晟钰晃了晃。 季晟钰拿过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那是他的剑，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对上御宥瑾询问的目光，季晟钰低声开口，“昨晚遗失了。” 话音刚落，御宥瑾的眼神便冷了下来，而季晟钰的眼神也变了。 昨晚季晟钰遭到了暗杀，从而遗失了剑，那么剑是怎么被人拿到的？又是被谁拿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岂不是说，来人清楚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关系，也知晓季晟钰身在此处！ 两股无形的杀气突然爆发，冰冷刺骨。 第47章 适合白色 感受到两人的杀气，红妙急忙开口，“她们说是受苏小姐之命，放下东西就走。” 来人并未要求见谁，只是想将东西交给红妙。但是红妙做不了主，一是她不确定那些人是否是苏玖妍的人，二是她不知道东西是什么，不敢收。 听到苏小姐三个字，御宥瑾下意识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身体一僵，表情也僵住了。 “苏玖妍，苏小姐？” 御宥瑾开口确认。 “是。” 红妙点头。 御宥瑾眉头一挑，杀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趣味。 “带她们去楼下。” 御宥瑾吩咐了一句。 御宥瑾很想见一见那些人，他对苏玖妍非常的好奇。 红妙施了一礼，领命退下。 “苏小姐送来的，应该是好东西！” 御宥瑾勾唇一笑，起身对季晟钰伸出手。 御宥瑾了解季晟钰，他一定会去看一看。 季晟钰没有扶着御宥瑾的手，而是自己下了床榻。 御宥瑾无奈的收回手，指了指一旁准备好的衣服。 “我只有月白色衣服，不许挑！” 御宥瑾说完，转身走了。 季晟钰倒是真的没挑，很快便换好了衣服，期间牵动了伤口，季晟钰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季晟钰穿完衣服，走出房间，御宥瑾正在门口等着。 “你还是适合穿白色。”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认真的开口。 季晟钰皮肤白皙又光滑，比女子都不逊色，但他的五官却硬朗大气，并不显女态。 穿黑衣时，有种冷峻，生人勿近的气息，而此时一身白衣，再加上身上带着的几分虚弱，倒是减轻了冷意，透露着矜贵之感。 季晟钰没有说话，率先走下楼梯，御宥瑾立刻跟上。 两人走入楼下的大厅，坐在屏风后。 御宥瑾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季晟钰。 御宥瑾悠哉悠哉的喝茶，季晟钰的身体却紧紧绷着，看向屏风外。 红妙带着一群人走入，人数之多出乎了御宥瑾和季晟钰的预料。 为首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一个一身紫衣，一个一身青衣。 没错，她们正是紫雪和青雨。 两人身后跟着花隐楼的人，除了紫雪和青雨，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黑衣人。 紫雪将一个木箱子放下，打开箱盖，金灿灿的黄金显露而出。 红妙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沉甸甸的黄金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一千两黄金，是韩浩给绝杀门的订金，事成后还会有一千两。绝杀门的人处理干净了，只剩下一箱金子。” 紫雪刚说完，一旁的青雨便挥了挥手，花隐楼的人将手中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黑衣人扔在地上。 刚才黑衣人耷拉着脑袋，面容被垂落的头发挡住了，如今躺倒在地，顿时露出了真容，正是管事和侍卫等人。 之前苏玖妍留了他们一命，为的就是将他们送到此处，交给季晟钰亲自处理。 “黄金和他们都交给那柄剑的主人处理。” 青雨说了一句，而后对红妙点头示意，跟着紫雪转身就要走。 苏玖妍特意吩咐了，将东西送到即可，不必停留，也不必追究画舫的主人。 “等等！” 红妙叫住了紫雪等人，紫雪等人回头，看向红妙。 “你们是花隐楼的人？” 红妙不确定的开口，她曾听说花隐楼里有一对儿双生子，但却没有见过。 紫雪和青雨同时点了下头，她们倒是没有隐瞒。 “你们跟苏小姐是什么关系？” 红妙盯着两人，表情略显严肃。 苏玖妍果然不简单！ “呵！” 青雨轻轻一笑，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屏风。 青雨表达的意思很简单，要是想要知道具体的关系，那就让主人亲自来。 背后的主人都不露面，凭什么能得知苏玖妍和花隐楼的真正关系？ “告辞。” 紫雪也看了看屏风，微微点头示意，而后和青雨等人继续向外走。 红妙张了张嘴，想要阻拦，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看向屏风。 “等一下。” 一声略显轻飘的声音响起，御宥瑾从屏风后走出。 画舫的主人是御宥瑾，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御宥瑾在意的是他跟季晟钰之间的关系是否暴露。 虽然他跟季晟钰是好友，但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平日里两人就算遇见，也会假装不熟。 一是因为御宥瑾的身份，悬剑司是皇帝独有的，不容任何人染指，皇子也不行。一旦暴露，定会被人诟病。 二是因为季晟钰本身，原本季晟钰便是别人的眼中钉，如果得知了他跟皇子关系密切，要杀他的人就更多了。 季晟钰和御宥瑾身处在两个不同的漩涡中，但却同样的危机重重，倘若碰撞在一起，危险将会成倍増长。 为了彼此的安全，也为了隐藏实力，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两人隐藏的极好，唯一的破绽就是昨晚季晟钰将苏玖妍带来了此处。 紫雪和青雨跟苏玖妍关系匪浅，而苏玖妍放心让两人前来，应当是信任她们的，既然如此，御宥瑾现身也无妨。 最重要的是，御宥瑾十分好奇苏玖妍的真实身份。 紫雪和青雨站在原地，看着走来的御宥瑾，不仅瞪圆了双眼。 御宥瑾在御城里可谓是风云人物，她们自然认得。 两人没有想到，此处竟然是五皇子的地盘。 紫雪和青雨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想起了昨晚。 一个季晟钰，一个御宥瑾，楼主的本事真大！ 两个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很多江湖人都巴不得见两人一面，却无法见到。 而苏玖妍不仅见到了，看此情景，苏玖妍跟他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青雨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打量御宥瑾，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人物，自然要好好看看。 果真如传闻一样，有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桃花眼！ 紫雪上前一步，将青雨挡在身后，跟青雨不同，紫雪显得很紧张。 不论御宥瑾跟苏玖妍是什么样的关系，但肯定是一个秘密，不然苏玖妍也不会让她们放下东西就走，显然是有所避讳。 如今御宥瑾主动现身，紫雪怎么可能不紧张？ 如果御宥瑾动了歪心思，她们今日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御宥瑾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开口，“据我所知，花隐楼避世多年，不问世事。不论御城里发生什么，花隐楼从不参与。” 第48章 猜测成真 御宥瑾心里有一个猜测，却不能确定。 能让隐世多年的花隐楼出动，苏玖妍的身份呼之欲出。 “今日是我等冒昧了。” 紫雪微微屈膝，她虽然知道御宥瑾是谁，但却不能明说。 青雨也收回视线，跟着施了一礼。 看到紫雪和青雨的反应，御宥瑾眉头一挑，明明刚刚还没有如此谨慎和疏离。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而后转身看向屏风后，摊了摊手。 “她们不信任我，你来。”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便走了出来，是季晟钰。 季晟钰出现的那一刹，紫雪和青雨再次瞪圆了双眼。 一个御宥瑾也就罢了，季晟钰怎么也在此处？ 紫雪和青雨无比震惊，同时也被季晟钰的容颜和气质冲击到了，但是两人却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对于她们来说，季晟钰仿若凌霄之花，高不可攀。 “他就是那柄剑的主人。” 御宥瑾指着季晟钰，随即后退一步，站在一旁看戏。 那柄剑季晟钰以后也会用，对紫雪和青雨来说，她们总有一天会发现那柄剑的主人是谁。联想到今日之事，她们很轻易就能发现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关系，没有必要继续隐瞒。 况且季晟钰两人想要弄清楚苏玖妍和花隐楼的具体关系，既然有所求，自然要先表明诚意。 御宥瑾的话拉回了紫雪和青雨的注意力，两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柄剑属于谁，季晟钰身份特殊，花隐楼不敢轻易触碰，怕惹来杀身之祸，两人自然不认得那柄剑。 紫雪和青雨看了一眼季晟钰腰间悬挂的长剑，再次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昨晚苏玖妍见到那柄剑时的反应，再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 显而易见，季晟钰对苏玖妍来说是特别的，甚至说是无比重要的。 “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 季晟钰开了口，声音清冷，透露着丝丝寒气。 并非是季晟钰故意的，而是他骨子里就带着寒意。 “她是我们的楼主。” 这一次，紫雪和青雨没有隐瞒。 一是因为苏玖妍对季晟钰的在意，那种浓烈又热切，甚至透着一股疯劲，两人亲眼所见，自然不敢隐瞒。 二来是因为就像青雨刚才想的那样，主人不现身，休想得知，可如今主人现身了，也就没有必要闭口不言了。 “楼主？” 红妙惊呼了一声，她虽然觉得苏玖妍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玖妍竟然是花隐楼的楼主。 苏玖妍那么小，是如何震慑的住花隐楼众人的？ 看紫雪和青雨的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御宥瑾勾了勾嘴角，跟他的猜测是一样的。 季晟钰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跟御宥瑾一样，他也有所猜测，而且苏玖妍不论做出什么，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不意外。 像苏玖妍那样的人，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做到！ “昨晚花隐楼放联络信号是为了对付绝杀门？” 御宥瑾开口打破安静。 “是。” 紫雪和青雨一同点头。 “那他们是绝杀门的人？” 御宥瑾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刚才紫雪说将绝杀门的人处理干净了，并不代表不会留下几个人给季晟钰。 但是御宥瑾却有些疑惑，因为绝杀门之人的身上都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杀气，可眼前的黑衣人却没有。 “不，他们是季府的人。” 紫雪和青雨看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没有反应，他早就认出了那些人。 “季司长，他们是受别人之命，也许你身边还隐藏着其他人，你一定要小心。” 青雨下意识提醒了一句，看苏玖妍的态度，她不希望季晟钰出事。 不过青雨却没有说出司长，因为她不确定管事所说的是真是假，若是被看成是挑拨离间就不好了，毕竟她们身后的人是苏玖妍。 况且管事们都没有死，季晟钰一定会审问调查，届时就能清楚是谁指使的了。自己调查的和别人说的终究是不同的。 青雨的话让季晟钰和御宥瑾都很意外，像他们那样的身份，身边被安插了人并不奇怪，他们意外的是青雨的态度。 看青雨的样子，明显是发自内心的担心。 “季司长，昨晚那些人都解决了，绝杀门的人一个都不剩，悬剑司的人和军中高手被楼主带去了大理寺，这些人楼主特意叮嘱，交给你处理。” 紫雪看着季晟钰，缓缓说道。 比起青雨真切的关心，紫雪却带有目的。 苏玖妍冒着生命危险，为季晟钰清除了危机，独自一人扛下了一切，季晟钰自然要知道苏玖妍所做的事。 季晟钰嘴唇紧抿，没有说话，可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季晟钰的不平静。 “楼主正等我们回去复命，告辞。” 紫雪和青雨不再停留，带着众人离开了。 事情都说明白了，御宥瑾他们自然不会阻拦。 御宥瑾抬手拍了一下季晟钰的胳膊。 “放松！我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了伤口，要是崩开我可不管！” 季晟钰回过神，但却没有放松下来。 季晟钰明明告诫自己不要靠近苏玖妍，会给她带来不幸，可是苏玖妍做的那一切却让他异常在意。 季晟钰很想出现在苏玖妍身旁，回应她热切的情感。 季晟钰强行压下心里疯狂生长的贪念和欲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起码现在不行！ 御宥瑾双手环胸，下巴一扬，示意季晟钰看地上的人，“他们怎么处理？” 御宥瑾故意转移话题，他了解季晟钰，以他的性子，一定会钻牛角尖。 季晟钰的伤还没好，可别被憋出什么毛病。 “杀了。” 季晟钰回神，看都没看黑衣人，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审审？” 御宥瑾微微歪头，问了一句。 “不必。” 季晟钰摇了下头，迈步向外走去。 御宥瑾看了红妙一眼，红妙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御宥瑾转身迈步，跟上季晟钰，“看来你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有能力派人在季晟钰身旁隐藏那么多年，并且迫不及待让他死的人只有一个，答案显而易见。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一个个名字从脑海里排除，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原来是他啊！” 御宥瑾微微眯眼，寒光乍现。 第49章 擅自闯入 季晟钰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御宥瑾，“我自己解决。” 季晟钰说的认真，甚至带着几分告诫意味。 并非是季晟钰不信任御宥瑾，只是怕御宥瑾会陷入危险，那个人身份敏感，御宥瑾还是远离一些为好。 “不要那么严肃，吓到我怎么办？” 御宥瑾一把揽住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拍掉御宥瑾的胳膊，皱了皱眉。 “不要生气，我明白！我保证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御宥瑾立刻举起手，对季晟钰保证，但心里却默默念了一句，如果他来招惹我可就另说了！ 季晟钰盯着御宥瑾看，最终败下阵来。 御宥瑾那双眼睛太有迷惑性了，让人根本就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要回去了。” 季晟钰说了一句，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御宥瑾这里。 “好，下次来记得带点酒，不要总是带一身伤。”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没有什么反应，但眼底的冷意却散了一些。 季晟钰走了，御宥瑾站在原地。 周围虽然有来往的侍卫，可是却给人一种此处只有御宥瑾一个人的错觉。 “真是无聊啊！” 御宥瑾低声喃喃了一句，转身走向顶层。 突然，御宥瑾停下了脚步，眼底闪烁着亮光。 御宥瑾突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主子，您要去哪儿？” 红妙连忙追问。 “去看热闹！” 御宥瑾留下一句话，急匆匆走了。 红妙没有追上去，只是叹了口气。 红妙的职责是守好画舫，为御宥瑾处理一些隐秘之事，从不在明面上显露跟御宥瑾的关系。 至于御宥瑾的安全，有其他人保护。 御宥瑾走下画舫，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早已在画舫外等候，牵着两匹马。 “殿下。” 男子对御宥瑾拱手施礼。 御宥瑾牵过缰绳，翻身上马，“闵竹，去大理寺！” 每个皇子或者公主身旁都有一个贴身保护的人，他们只忠诚于自己的主人，闵竹就是御宥瑾的贴身侍卫。 “是。” 闵竹应声，策马跟上御宥瑾。 与此同时，一处宅院的房间里，三个人相对而站，正是赵厚，韩浩和黑袍人。 “要赶紧解决了他们！” 赵厚率先开口，他牵连最深，自然也是最着急的人。 韩浩没有说话，比起赵厚，韩浩要冷静一些。 绝杀门有规定，不会泄露雇主的身份，对于这一点，韩浩有信心，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去找绝杀门。 只是韩浩不知道的是，每个人都有弱点和软肋，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知晓。 黑袍人看了一眼赵厚，目光微闪，神色有些奇怪，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一句话，无用之人不必留着。 “我亲自去一趟。” 黑袍人说了一句，不动声色。 就算要舍弃赵厚，也不能让他察觉到，不然赵厚定会反咬一口。 听到黑袍人的话，赵厚和韩浩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赵厚。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消停一些，不要让任何人抓到把柄，等我解决此事再说。” 黑袍人叮嘱着，他们都不甘心，但是如今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赵厚和韩浩点头表示明白，烂摊子没有处理干净，他们自然不敢再有所行动。 黑袍人身形一动，离开了此处。 赵厚和韩浩对视了一眼，也走出了房间。 大理寺门口，官宦带着各自的女儿按照约定来到此处，衙役们早就收到了消息，带着他们走入大理寺。 接待他们的是魏梁，蒋穆杰则不见踪影。 其实，蒋穆杰此时正在处理苏玖妍的事。 魏梁看了一眼众人，眉头微微一皱，昨晚的人都来了，除了田夫人和她的女儿。 “来人，去赵府一趟，接田夫人和赵小姐来此！” 魏梁朗声吩咐。 “是！” 衙役应声，转身离去。 魏梁带着众人去了厅房，准备详细询问昨晚的事。 两个身穿官服的人跟在魏梁身旁，他们负责记录众人说的话。 整个大理寺都忙碌起来，众人各司其职。 就在此时，一个黑袍人出现在大理寺门口，黑袍宽大，将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只能看到一截下巴。 门口的衙役上前询问，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亮出了一个令牌，中间写着悬剑司三个字，在最下方则有司主两字。 悬剑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令牌，代表着不同的身份。 令牌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最下方的职位不同。 司主令牌只有一个，司长有两个，而领卫则有四个，至于其他的令牌就都是一样的了，只有悬剑司三个字，没有职位。 衙役面色一变，御城内没有人不认识悬剑司的令牌。 “稍等！” 衙役说了一句，转身跑入大理寺。 黑袍人没有按照衙役所说等在门口，而是大步走入大理寺。 其他的衙役看到了，纷纷上前阻止。 虽然黑袍人是悬剑司的司主，但此处是大理寺，不能擅自闯入。 说实话，衙役们并非是不害怕悬剑司的司主，只是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大理寺，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黑袍人没有理会阻拦的衙役们，依旧向前走去。 衙役们对视了一眼，抽刀出鞘，准备动手。 突然，身前黑影一闪，衙役们身体一疼，被钉在了原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除了眼珠，衙役们一动都动不了，甚至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衙役们瞳孔震颤，震惊又恐惧，只能任由黑袍人走入。 来往的官员和衙役都发现了黑袍人，下意识上前询问阻止，但他们都被定住了。 原本忙碌的大理寺，此刻人们却都站在原地不动，显得十分的诡异。 黑袍人动作极快，跟着刚才那名衙役的气息，来到了一个大厅外。 此时，苏玖妍等人正在大厅里跟蒋穆杰交谈，同样的，蒋穆杰身旁也有两个负责记录的官员。 衙役跑入大厅，开口禀报，“蒋大人，悬剑司来人了，是悬剑司司主！” 衙役十分着急，直接禀报，但他却发现蒋穆杰等人没有看他，而是注视着他的身后。 衙役下意识转身，眼底映入了黑袍人的身影。 “你……” 衙役刚说出一个字，便感受到了一阵强横的气势冲击，衙役只觉得身体一紧，说不出话了。 蔺桀上前一步，同样强横的气势涌动而出，消除了黑袍人对衙役的压制。 第50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衙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此时，又有一个衙役跑入。 “蒋大人，他闯入了大理寺，但凡阻拦的人都被他定住了！” 衙役并不知道黑袍人的身份，语气中带着愤怒。 黑袍人一挥手，凌厉的攻击直奔衙役。 事发突然，再加上黑袍人强大的实力，衙役根本就躲不开。 蔺桀脚下一动，但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苏玖妍拦在衙役身前，挡下了攻击。 “邵闫，你太过分了！” 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蒋穆杰此刻才反应过来，怒声呵斥。 “蒋穆杰，你应当称呼我一声司主大人。” 黑袍人声音很是模糊，就像是吐字不清似的，可那种轻蔑不屑，高高在上的语气却十分明显。 没错，黑袍人就是悬剑司的司主，名邵闫。 “你擅闯大理寺，打伤大理寺官员，该当何罪？” 蒋穆杰语气强硬，直接给邵闫定罪。 “蒋穆杰，悬剑司独立于所有机构之外，大理寺没有资格管悬剑司的事，况且是他们先对我不敬，我只是小惩大诫罢了。” 邵闫无所谓的开口，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 刚刚若不是蔺桀和苏玖妍，那两名衙役就死了。 “今日来此，是为了苏玖妍被暗杀一事，事关悬剑司，要悬剑司亲自审理！” 邵闫话锋一转，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不可能！” 蒋穆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又不傻，司主都出动了，此事一定非同寻常，他自然不会将苏玖妍等人交出去。 “悬剑司的事大理寺没有资格插手，你最好将他们交出来，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邵闫一点都不隐藏，光明正大的威胁。 蒋穆杰眼睛圆瞪，被气得不轻。 明明都是为皇帝做事，一心为御国，邵闫凭什么那么嚣张，此刻蒋穆杰对悬剑司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原来离术的嚣张跋扈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玖妍突然开了口，仔细打量邵闫。 苏玖妍第一次见到邵闫，前世她没有机会见，重来一次倒是很轻易就见到了。 可惜邵闫全身都被黑袍包裹，根本看不出什么。 “听闻悬剑司司长心肠歹毒，手段残忍，原来真的如此！连无辜之人都杀，也配做悬剑司的司主？” 苏玖妍语气不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此苏玖妍很是不齿。更重要的是邵闫想杀季晟钰，仅此一点，在苏玖妍这里邵闫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小小年纪口齿如此伶俐，小心祸从口出！” 邵闫声音微沉，杀气涌动而出。 苏铭曦眉头一皱，下意识想要上前保护苏玖妍，却被蔺桀一把抓住。 邵闫虽然嚣张，但他毕竟是悬剑司的司主，武功高强，苏铭曦不是他的对手。 “去给外面的人解穴。” 蔺桀拍了拍苏铭曦，说了一句。 听衙役的描述，那些人应该是被邵闫点了穴，而此处有能力解穴的只有蔺桀，苏玖妍和苏铭曦。 点穴和解穴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必须要拥有高深的内力，以及对内力精准的控制。 特别是解穴更加困难，因为要确保被点穴之人的安全。 苏铭曦皱着眉，站在原地没动。 “去吧，汐月你也去。” 苏玖妍忽视了邵闫浓烈的杀气，对苏铭曦和汐月开口。 汐月虽然轻功很好，但她的内力却达不到解穴的要求。苏玖妍依旧让汐月去了，只是因为怕一会儿汐月会因为保护她而跟邵闫对上。 邵闫不是一般人，苏玖妍不想汐月有危险。 同样的道理，蔺桀也不想看到苏铭曦出事。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官员和衙役们的确需要及时解救，只是点穴无法给他们造成伤害，可谁也不知道邵闫有没有在暗中使小动作，早些解除自然是好的。 况且看苏玖妍和蔺桀的表情，就算他们留下，也会被两人强行扔出去。 两名衙役看了一眼蒋穆杰，蒋穆杰挥了挥手，两人顿时跟着苏铭曦和汐月走了。 他们留下也没用，反而会时刻面临危险。 邵闫一言不发，没有阻止，并非是他不想阻拦，而是蔺桀锁定了他。 邵闫不再理会苏玖妍，面对着蔺桀。 “蔺桀，你要为了她跟我作对？” “有什么问题？” 蔺桀眉头一挑，反问了一句。 “呵！蔺桀，她可不是蔺绮茹亲生的，你可要小心啊！别养出个白眼狼，被反咬一口！” 邵闫冷冷一笑，尽是讥讽之意。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 蔺桀不为所动，今日苏玖妍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显然她不是那样的人。 况且就算苏玖妍反咬一口又如何，蔺桀也甘愿承受，毕竟蔺家的确欠了苏玖妍。 “邵闫，今日之事我定会如实禀报给陛下！你不要以为真的没有人能管得了你！” 蒋穆杰表情严肃，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 邵闫并未在意蒋穆杰的话，他有办法也有信心应对皇帝，他可不是孤军奋战，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将苏玖妍等人带走。 “蔺桀，过了那么多年，不知道你有没有退步？” 邵闫锁定蔺桀，内力翻腾。 “打你足够了！” 蔺桀率先动手，对邵闫打出一掌。 邵闫不闪不避，跟蔺桀对了一招，借着反震的力道飞身后退，同时调转方向，直奔苏玖妍。 邵闫故意挑衅蔺桀，为的就是借机解决苏玖妍。 蔺桀面色一变，急忙上前。 可是刚才蔺桀也被反震之力震了出去，距离苏玖妍很远，虽然反应及时，却也无法及时阻止邵闫。 蔺桀目光一寒，对准邵闫的后心，接连两掌拍出。 无法及时营救，只能换一个目标。 掌风强劲又凌厉，倘若邵闫不躲，一定会受到重创。 两个选择，就看邵闫会怎么选了。 邵闫忽视了攻击，依旧死死锁定苏玖妍。 苏玖妍必须死，只要她死了，邵闫可以找无数个借口解释，让皇帝相信。可倘若苏玖妍活着，他们的麻烦就会一直不断。 在邵闫看来，当众杀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他跟蔺桀等人就不是一路人，总有一天会对上。 苏玖妍直面邵闫强大的攻击和浓烈的杀气，不惊不惧，双手一抬，内力涌出。 苏玖妍本可以躲开，但是却不能，因为她身后站着蒋穆杰和其他两位官员。 第51章 肆意张扬 蒋穆杰三人都是不会武功的人，如果苏玖妍躲开了，三人定会被一掌打死。 “嘭！” 闷响响彻，内力撞击，无形的劲气四散而去。 蒋穆杰三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踉跄着后退。 同样后退的还有苏玖妍，苏玖妍滑了一段很长的距离，退的比蒋穆杰三人还远。 苏玖妍双手微颤，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迹。 蒋穆杰三人发现了苏玖妍的状况，蒋穆杰惊呼了一声，“苏小姐！” 另外两人也紧张又担忧的看着苏玖妍。 与此同时，邵闫受了蔺桀两掌，打断了他继续追击的动作，气息不稳的站定，却没有吐血。 蔺桀一闪身，来到苏玖妍身侧，抬手便要给苏玖妍输送内力。 苏玖妍微微侧身，躲开了。 苏玖妍抬眼，看着邵闫，“欺负我年纪小？” 苏玖妍的语气异常冰冷，邵闫的攻击激发了苏玖妍压制的情绪。 在邵闫出现的那一刻，苏玖妍的心里便充满了杀意，但她却一直压制着。 因为此时的苏玖妍无法杀了邵闫，既然做不到，苏玖妍便不会表露丝毫。 可是此时苏玖妍压不住了，刚才那一击让苏玖妍受了伤，体内内力紊乱，毒素躁动不安，隐隐冒头，影响着苏玖妍的心神。 邵闫没有说话，黑袍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刚才那一击虽然不是全力，但也用了八成力，足以杀了一个江湖高手，可是苏玖妍却仅仅只是吐了血。 邵闫难以置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娃娃，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 在邵闫震惊的时候，苏玖妍身形一动，冲向了邵闫。 感受到凌厉的攻击，邵闫顿时回神，下意识抬手。 邵闫没有躲，如果面对一个小娃娃还需要躲避的话，他还有什么脸面做悬剑司司主。 苏玖妍仿若离弦的箭，速度极快，带起了一阵风声。 “嘭！” 闷响再次响彻，随即而来的是哗啦一声。 只见邵闫撞破了木墙，从大厅里飞了出去。 邵闫太托大了，爆发的苏玖妍可比平时要可怕的多。 苏玖妍紧随而至，飞身而起，抬脚踹向邵闫的脸。 邵闫也顾不得面子了，急忙闪避。 如果让苏玖妍踹到了脸，他也就不用活了。 苏玖妍继续追击，一招接一招，每一招都异常凌厉，打得邵闫连连后退。 劲风涌动，吹落了邵闫的长袍，一张苍白又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蒋穆杰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不会武功，却也听说过邵闫的强大。 三人没有想到苏玖妍竟然会这么强，怪不得能活捉那些黑衣人。 蔺桀却一点也不轻松，皱着眉头，大步走出房间。 外行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到苏玖妍在爆打邵闫，但那只是表面，实际上邵闫并未受伤，只是借机积蓄力量。 听到声响的其他人纷纷从房间里走出，原本略显空旷的院落顿时聚满了人。 魏梁等人也来了，官员们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那些小姐们也是如此，但她们的目光却集中在苏玖妍的身上。 原来女子也是可以如此强大，肆意张扬的吗？ 在众人观望的时候，邵闫突然爆发了。 “呼！” 风声响彻，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天而起，直奔苏玖妍。 周围的人被吹的东倒西歪，根本抵挡不了。 苏铭曦和汐月急忙上前，动用内力，将官员和衙役护在身后。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苏铭曦仅仅解开了几个人的穴道，其他人依旧被定在原地。 若是不挡下暴动的内劲，无法躲避的官员和衙役一定会受伤。 蔺桀身形一闪，来到蒋穆杰三人身前，内力涌出，护住三人。 苏玖妍直面冲击力，发丝飞扬，衣摆也飞了起来，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阵飓风。 苏玖妍神色不变，仔细感受那种被压制的感觉，身体传来一阵刺痛，但她依旧没有躲。 苏玖妍突然发现，她需要这样的刺激。 此时苏玖妍的内力正在疯狂滋长，并非是因为苏玖妍进步了，而是体内的毒素爆发了。 苏玖妍是天生毒体，毒素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任由别人伤害苏玖妍。 如今在强烈的刺激下，毒素和内力隐隐有融合的趋势，苏玖妍触及到了第四层的边缘，只差一步就能迈入第四层。 “轰！” 内力撞击，冲击力席卷四周，带起了一阵灰尘。 众人只见一个红色身影倒飞了出去，摔入了房内。 “姐姐！” 苏铭曦担忧又急切，也顾不得其他人了，闪身向前。 汐月同样如此，向房间飞奔而去。 突然，两人身形一顿，原来是被蔺桀拉住了。 “放心，她没事。” 蔺桀一手抓着一个，不让苏铭曦和汐月妄动。 “外公！” 苏铭曦焦急不已，想要挣脱。 “侯爷，奴婢要去找小姐！” 汐月也在挣扎，可蔺桀依旧死死抓着两人。 “她是江湖人。” 蔺桀看着两人，吐出了一句话。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说话，奋力挣扎。 “啪！” 一声轻响，蔺桀拍了两人的脑袋一下，轻微的刺痛让两人冷静了一些。 “她在江湖上混迹多年，早就养成了习惯，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况且以你们的实力，去了也只是添麻烦。” 蔺桀并未顾及两人，实话实说。 此言一出，两人倒是彻底安静了。 刚才只顾着担心苏玖妍，完全没有细想。 如今想来，他们就算去了又怎样？ 就像蔺桀所说，他们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让苏玖妍分心保护他们。 “外公。” 苏铭曦抿了抿嘴，眼巴巴的看着蔺桀，语气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有我在，她不会出事。” 蔺桀明白苏铭曦的意思，点头承诺。 听到蔺桀的话，苏铭曦和汐月放松了一些，转头紧紧盯着房间。 此时，邵闫正向房间走去。 斩草要除根，邵闫自然不会放过苏玖妍。 虽然不明白蔺桀为什么不阻止他，但邵闫却不在意，不阻止更好，他还能少一些麻烦。 邵闫刚刚踏入房门，强横的气势扑面而来。 只见红色身影一闪，苏玖妍已经来到了邵闫面前，抬脚踹上邵闫的肚子。 邵闫有所准备，运力抵挡，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 那股力道异常强大，根本不可能是苏玖妍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 第52章 中毒 内力可以修炼，从而越来越强，可是却不可能在短短一瞬间就增强了好几倍。 邵闫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因为苏玖妍比他弱了很多，所以并未重视。 如今大意之下，再次被苏玖妍踹飞了。 力量极大，邵闫飞出去很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苏玖妍身形一动，从一旁衙役的腰间拔出了一柄刀。 苏玖妍握着刀，看着略显狼狈的邵闫。 苏铭曦和汐月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知道苏玖妍强，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强。 邵闫可是悬剑司司主啊！ 如果说第一次打飞邵闫是因为邵闫大意了，那么这一次就不仅仅是大意那么简单了。 苏玖妍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一点也不逊色于邵闫！ 蔺桀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满的都是赞赏。 刚才蔺桀感受到了苏玖妍体内的气息波动，显然是功法有所突破，正是如此，他才没有上前，而且还阻止了苏铭曦和汐月。 关键时刻，若是被别人打断，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甚至会走火入魔。 邵闫死死盯着苏玖妍，脸色铁青。 邵闫没有被苏玖妍打伤，但被一个小丫头接二连三的打飞，他脸上怎么可能挂的住？ 再加上刚才硬生生受了蔺桀两掌，邵闫只觉得心口发疼，嘴里一片血腥。 邵闫喉咙一动，将嘴里的血水咽了下去。 他绝对不能在此时吐血！ 邵闫脚下一点，地面的石板被踩出了一条裂缝，可见用力之大。 借着力道，邵闫冲向苏玖妍。 苏玖妍扬起握着刀的手，刀锋对准的却不是邵闫，而是自己。 苏玖妍划开了自己的掌心，血水涌出。 苏玖妍面色平静，可眼里却尽是疯狂之色。 苏玖妍的气势看起来跟邵闫差不多，但毕竟邵闫年纪大，底蕴深厚，跟刚刚提升的苏玖妍不能相提并论。 况且高手对决，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的，除非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压制。 功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如果想要重创对方，只能兵行险着，或者两败俱伤。 苏玖妍不甘心让邵闫毫发无伤的离开，虽然不能杀了他，但也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内劲涌动，滴落而下的血水瞬间变成了血雾，一层淡淡的血雾以苏玖妍为源头，向邵闫蔓延。 邵闫眉头一皱，他想不明白苏玖妍奇怪的举动，但有前两次的教训，这一次邵闫十分谨慎。 邵闫双手挥动，掌风席卷，挡住了血雾，不让血雾近身。 可邵闫却忽略了一件事，血雾只是可以看得见的血液，那些被震散，肉眼难见的血液却随着风，悄无声息的飘落在邵闫的手背上。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几个呼吸后，邵闫突然觉得手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邵闫的脸色就变了。 原本好好的手背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内力也滞涩起来。 那种感觉邵闫十分清楚，他是中了毒！ 天生毒体乃是传说中的罕见体质，一生下来就满身是毒，但凡碰触一下，就会中毒。 而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毒素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厉害，说是见血封喉也不为过。 只是毒体一般都活不长，因为毒素不仅危害他人，也危害自身。 从而只剩下了一个传闻，从来没有具体的人。 苏玖妍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毒体，她的母亲和师父功不可没。 一个在苏玖妍出生时用药物压制了毒素，一个传授苏玖妍功法，让苏玖妍有能力自己压制毒素，甚至有可能利用毒素。 如今苏玖妍就是在利用毒素，苏玖妍减轻了对毒素的压制，以血液为媒介，释放毒素。 邵闫的确中了毒，而且中了世上独一无二的毒，就连苏玖妍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邵闫顾不得苏玖妍了，急忙运转内力，企图将毒素逼出去。 突然，邵闫身体一僵，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血水散落在地，其中掺杂着丝丝黑色，并不明显。 周围的众人目瞪口呆，沉浸在邵闫被打吐血的震惊中，只有蔺桀眉头一皱，盯着地上的血液看。 黑色，是中了毒！ 思及此处，蔺桀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不露声色，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竟敢给我下毒？” 邵闫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他的声音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并不暗哑，反而十分尖锐。 “你有证据吗？” 苏玖妍淡淡开口，手指却收缩了一下。 苏玖妍并非不想追击邵闫，是她不能。 邵闫中了毒，苏玖妍同样如此。 苏玖妍没有修炼到第四层，无法自如使用毒素，刚才是为了给邵闫一个教训，强行使用，自己也遭受了反噬。 苏玖妍的状况并不明显，只是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麻痹的身体，指尖都是麻的。 苏玖妍不能再动用内力了，她必须全力压制体内撒了欢的毒素，不然的话，她很可能会被毒死。 “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邵闫厉声质问。 “你管我？” 苏玖妍不咸不淡的说出了三个字。 邵闫心头一堵，气血不畅，血水再次反了上来。 邵闫咬了咬牙，咽下血水。 “如果中了毒，最好将血水吐出来。”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处于震惊中的众人顿时回神，循声而望。 一身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从门口走入，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两人正是骑马赶往大理寺的御宥瑾和闵竹。 两人在苏玖妍和邵闫对打的时候就到了，只是没有出声，也没有走入大理寺，而是在门外观看。 那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和邵闫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两人。 蔺桀倒是发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更感兴趣的是苏玖妍。 “参见五殿下！” 众人急忙施礼，除了那些被点穴的人，可以自由活动的人全都躬下了身。 唯独只有三人，站的笔直。 蔺桀是武侯，功绩赫赫，皇帝给了他特权，见到皇亲国戚不必施礼。 邵闫虽然没有特权，但他是悬剑司的司主，再加上骨子里的傲慢和嚣张，他也没有施礼。 至于苏玖妍，她并非不想施礼，而是她暂时动不了，而且她发现她的脸也麻了，喉咙同样如此，她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毒素反噬，淹没了苏玖妍。 苏玖妍只能调动体内所有的力量，全力压制毒素。 第53章 拳打脚踢 蔺桀看着苏玖妍，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苏玖妍体内疯狂涌动的内力，一时间有些不解。 苏玖妍此时的状况不像是突破，难道是刚刚动用了太多力量，遭到了反噬吗？ 蔺桀眉头微皱，想起了邵闫刚才喷出的黑色血液，他不得不在意。 蔺桀虽然猜测到了一些，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苏玖妍也中毒了，情况比邵闫更加严重，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邵闫，本皇子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御宥瑾歪了歪头，随意散漫，一点也没有皇子该有的威严。 尽管如此，众人依旧下意识绷紧身体，屏住了呼吸，御宥瑾毕竟是五皇子。 “五殿下说的是。” 邵闫本来不想理会御宥瑾，但御宥瑾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一句。 “那就吐出来。” 御宥瑾的语气依然轻飘。 邵闫愣了一下，没有明白御宥瑾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刻，邵闫身前便出现了一个黑影，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事发突然，邵闫完全没有准备，直接被踹飞了。 邵闫急忙稳住身体，踉跄的落在地上，张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一击并不强，只是邵闫本就被蔺桀打伤，刚才又中了毒，吐血十分正常。 黑影一动，回到御宥瑾身后。 没错，刚才动手的就是闵竹。 “五殿下什么意思？” 邵闫盯着御宥瑾，怒火翻腾。 “竟敢忽视本皇子，吐血已经是便宜你了，还不谢恩？” 御宥瑾眉头一挑，颇有几分跋扈的意味。 邵闫双手紧握，怒火中烧，但他又奈何不了御宥瑾。 悬剑司有权利查皇亲国戚，可御宥瑾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教训了一下他而已。 “多谢五殿下手下留情，臣铭记！” 邵闫拱了拱手，话语中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希望邵司主真的能有记性。” 御宥瑾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邵闫被打并非是因为忽视和冒犯了御宥瑾，御宥瑾又不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御宥瑾只是在为季晟钰讨一点利息。 御宥瑾抬眼，目光依次扫过在场众人，在看到那群官宦小姐时停了下来。 “御城内竟然有人劫持官宦子女，真是胆大包天！” “劫持官宦子女，暗杀将军府嫡女，嚣张无度！蒋大人，此事必须给百官们一个交代，也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御宥瑾突然高声开口。 “多谢五殿下！” 官宦们带着小姐们躬身施礼，感激涕零。 御宥瑾眉头微挑，他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侧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御宥瑾本来在疑惑苏玖妍为什么没有说话，却突然发现了苏玖妍的反常。 按道理来说，苏玖妍应该会避嫌，用对待皇子的态度对待他，刚才也应该跟众人一起感谢。 可是直到此刻，苏玖妍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动一下。 “五殿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蒋穆杰心头一喜，急忙施礼。 盖棺定论，有了御宥瑾的话，此事就是大理寺的事！ 邵闫脸色一沉，立即开口，“五殿下，此事……” 不等邵闫说完，便听到了御宥瑾冰冷的声音。 “你还不走？” 御宥瑾的态度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他有些着急，他已经能确定，苏玖妍很不对劲！ 苏玖妍对季晟钰来说很重要，御宥瑾自然担心。 与其说御宥瑾在意苏玖妍，不如说他在意季晟钰。 邵闫的话被堵住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即将爆发的怒火，转身走向门口。 事情注定无法成功，邵闫没有必要留下，况且他还中了毒，若不是为了带走苏玖妍等人，他早就走了。 没有人阻拦邵闫，众人都巴不得他赶紧走。 邵闫刚刚走到大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邵闫脚步一顿，眼底浮现一抹暗芒。 来人看都没看邵闫一眼，绕开他，继续向里面走去。 突然，院落里传来了一声大喊。 “爹，他欺负姐姐！” 声音熟悉，正是苏铭曦，而来人自然是苏缙。 苏缙停下脚步，霍然转身，伸手抓向邵闫的脖领子。 邵闫感受到劲风袭来，本想躲开，奈何此时身受重伤，内力都在压制毒素，根本就没有内力可用，直接被苏缙一把抓住，身体瞬间腾空，被苏缙扔了回去。 砰的一声，邵闫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看着这一幕，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苏缙身形一闪，直奔邵闫，显然他不打算放过邵闫。 苏缙动作极快，邵闫还未站起身，上方便出现了一大片阴影，是苏缙的脚，正对着他的脸狠狠踹来。 邵闫急忙抬手，双臂交叉格挡。 一声闷响，邵闫双臂一沉，剧痛传来，让邵闫变了脸色。 苏缙再次抬脚，内力涌动，这一次的气势比刚才还要强大。 如果邵闫躲不开，不死也会重伤。 苏缙是奔着要邵闫的命去的！ 邵闫瞳孔一缩，也顾不得压制毒素了，调动内力抵挡。 “轰！” 内力冲撞，众人只觉得地面一颤，出现了一个大坑，裂缝蔓延。 而本来在大坑里的邵闫却不见了，众人急忙寻找，灰尘散去，邵闫正站在大坑边缘。 “噗！” 邵闫张开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苏缙脚下一动，飞身冲向邵闫。 “苏缙，你别太过分！” 邵闫尖锐的声音响起，却淹没在一阵沉闷的声响中。 苏缙对邵闫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招里都带着强大的力量，以及强横的内力。 邵闫被打得节节败退，根本无法分出精力开口，只能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跟苏缙对战。 御宥瑾看着苏缙，眼睛微眯，想起了曾经有人对他说过。 御城内最不能惹的不是悬剑司，也不是武侯府，而是苏缙！ 苏缙一旦疯起来，后果十分严重！ 一旁的苏铭曦张大了嘴，苏缙平日虽然不苟言笑，可是对他非常温和，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苏缙如此狂暴的样子。 “可惜了。” 蔺桀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想必苏缙如今的成就早就超过他了。 只让苏缙做一个小小的巡防营统领，真的是太屈才了。 苏铭曦满眼崇拜，不由得欢呼出声，“爹！打他！往死里打！” 汐月拉了拉苏铭曦的衣服，小声开口，“公子，注意一些，别太兴奋！” 第54章 失控 “我爹也太威风了！我以后一定要跟我爹一样，谁敢动我姐姐，我就打死他！” 苏铭曦眼睛明亮，比阳光还要耀眼。 汐月晃了一下神，随即松开手，“对，谁敢动小姐就打死他！” 一旁的蔺桀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没动的苏玖妍。 苏玖妍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让别人心甘情愿，不顾一切护着她。 苏铭曦也就罢了，是蔺绮茹从小教导的，而汐月只是一个派去苏玖妍身边的丫鬟，而且只有短短一段时间。 忠心是必要的，可汐月对苏玖妍的情感不仅仅是忠心。 苏缙一招接一招，一招比一招狠，邵闫接连吐血，身形微晃，都有些站不稳了。 若是继续下去，过不了多久邵闫就会被活活打死。 但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阻止，蒋穆杰和魏梁不想阻止，他们有儿女，明白苏缙的感受。 蔺桀神色如常，不打算开口，不论有什么样的后果，他都可以解决。 苏铭曦和汐月自然也不会阻止苏缙。 而御宥瑾则将注意力放到了苏玖妍身上，邵闫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才懒得管。 至于在场众人，他们全都被苏缙的威势震慑到了，根本不敢说话。 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父亲。” 苏玖妍的声音并不大，在一声声闷响的对比下甚至有些细微，可苏缙却停下了攻击，抬眼看向苏玖妍。 “父亲，让他走。” 如果今天苏缙打死了邵闫，苏府将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危险中。 他们本来是占理的那一方，邵闫一死，他们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毕竟悬剑司暗杀苏玖妍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最关键的是，悬剑司杀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季晟钰。 众人看着苏玖妍，觉得苏玖妍语气是不是过于强硬了，哪个父亲能接受？ “好。” 苏缙应声，侧身一步，让开道路。 众人再次瞪大了眼睛，宠女儿也不是这个宠法吧！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铭曦会那么维护他的姐姐，原来根源在苏缙身上。 邵闫死死盯着苏缙，没有立刻离开。 堂堂悬剑司司长，被人挥之即去，还有什么脸面？ 御宥瑾勾了勾嘴角，冷冷开口，“怎么？你真的打算死在此处？” 御宥瑾感受到了苏玖妍紊乱的气息，显然她的状况并不好。 其实，苏玖妍没有成功压制毒素，只是她不得不强行开口，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苏缙打死邵闫。 邵闫狠狠瞪了一眼众人，转身向外走去，尽管他尽力控制了，可脚步依旧有些踉跄。 众人目送邵闫离开，暗自松了口气。 蒋穆杰和魏梁也放松了，没有邵闫掺和，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处理案件了。 蒋穆杰对魏梁使了一个眼色，魏梁立刻会意，带着官员和小姐们走了。 事情没有了解清楚，要继续问一些问题。 御宥瑾对闵竹挥了挥手，闵竹身形一闪，来到官员和衙役们身前，依次为他们解开穴道。 苏缙先是对蔺桀施了一礼，随后看向蒋穆杰，“蒋大人，我可否带女儿走？” 此时苏缙也发现了苏玖妍的不对劲，想先带苏玖妍离开。 蒋穆杰有些为难，苏缙的要求正常合理，只是苏玖妍没来得及叙述事情经过，邵闫就来了。 蒋穆杰什么都不了解，接下来该如何查案？ “姐姐受了伤，必须要及时医治，蒋大人可以派人跟着，也可以随时去苏府。” 苏铭曦开了口，他很担心苏玖妍的身体状况。 虽然苏玖妍现在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可是刚刚她的确吐了血。 “好，我先处理一下大理寺的事，再去登门拜访！” 蒋穆杰点头同意，事有轻重缓急，苏玖妍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苏缙对蒋穆杰点头示意，而后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说话，任由众人为她决定，倒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话，而是她正全神贯注对抗体内的毒素。 毒素的反弹比苏玖妍预想的更加严重，毒素本就因为苏玖妍的动用而暴动。被压制了那么多年，一朝解禁，毒素在苏玖妍体内撒了欢，越是压制便越是暴动，除非彻底将毒素压制住。 可是刚刚苏玖妍为了阻止苏缙，强行开口，导致毒素失控。 苏玖妍此时的状况非常糟糕，别人又帮不上忙，只能依靠苏玖妍自己。 她必须尽快解决，不然毒素一旦爆发，在场的众人都不能幸免。 苏玖妍无法回应苏缙，也不能离开，以她的状况，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蔺桀看着苏玖妍，眉头紧皱。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苏玖妍糟糕的状况，却没有上前帮忙。 蔺桀年纪大，见识多，他明白这种情况出自于苏玖妍的身体，只能她自己解决。 蔺桀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苏小姐，本皇子有些问题要问，不知苏小姐可否给本皇子一个单独询问的机会？” 御宥瑾突然开口，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 苏缙看着御宥瑾，眉头一皱。 苏铭曦和汐月也带着抗拒，连忙给苏玖妍使眼色，让苏玖妍拒绝。 御宥瑾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况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苏玖妍如何做人？ “好。” 不论众人怎么想，苏玖妍却直接一口答应。 相较于其他人，御宥瑾是值得信任的，况且苏玖妍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急需一个安全的环境。 “蒋大人，本皇子可否借用一下大理寺的房间？” 御宥瑾看向蒋穆杰，问了一句。 “五殿下请！” 蒋穆杰没有理由拒绝，毕竟苏玖妍也同意了。 御宥瑾不再停留，转身走向距离最近的房间，苏玖妍立刻跟上。 看着御宥瑾和苏玖妍的背影，蔺桀目光一动，眼里多了一抹深意。 苏玖妍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此状态下她还跟御宥瑾走了，只能说明一件事，她信任他。 而御宥瑾一向不管御城内的事，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子，今天却突然出现在此。 明明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可是看他们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不用担心，那个小丫头心里有数。” 蔺桀看了一眼担忧紧张的苏缙三人，安慰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苏缙，你该做好准备了。” 第55章 心疼 “嗯。” 苏缙点了下头，眼底寒光闪烁，他自然不会放过伤害苏玖妍的人。 “不是那个准备！” 蔺桀翻了个白眼。 苏缙回神，不解的看着蔺桀。 蔺桀指了指跟着御宥瑾走入房间的苏玖妍。 “你不觉得小丫头和五殿下之间不同寻常吗？如果小丫头不信任五殿下，怎么会跟五殿下走？” 苏缙转头看过去，刚才只顾着担心苏玖妍，根本没有多想。 此刻想想，果然是不同寻常。 难道说苏玖妍对御宥瑾有其他的心思？ “不会！” 苏铭曦突然说话，打断了蔺桀的想入非非。 “为什么？” 这一次轮到蔺桀疑惑了。 “绝对不会！” 苏铭曦没有解释，但他的语气很坚定，一旁的汐月也赞同的点头。 苏铭曦见过苏玖妍看季晟钰的眼神，而汐月也看到了苏玖妍为季晟钰所做的事。 两人清楚，如果说苏玖妍心里有人，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季晟钰。 面对御宥瑾时苏玖妍的神态异常平静，眼神也是平静的，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就算御宥瑾有别的心思，也只能是单相思。 房间里，御宥瑾对闵竹使了一个眼色，闵竹立刻转身走出房间，从外面关上房门，在门口站定，警惕四周。 苏玖妍看着御宥瑾，御宥瑾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放心，有闵竹在，没有人能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听闻此言，苏玖妍终于卸下了防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并非血红，而是掺杂着丝丝黑色，是中毒的症状！ “你也中毒了？” 御宥瑾眉头一皱，他本以为邵闫中毒是因为苏玖妍，没想到苏玖妍也中了毒。 苏玖妍摇了下头，却什么也没说，直接盘膝坐在地上。 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苏玖妍的情况太糟糕了。 御宥瑾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多问，在一旁默默等着。 苏玖妍闭上双眼，沉下心，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对抗体内的毒素。 内力涌动，在苏玖妍的操控下将毒素一点点的压回去。 时间缓缓流逝，沉浸在对抗中的苏玖妍并未注意。 御宥瑾倒是很有耐心，一言不发，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目光微闪。 苏玖妍此时状态让御宥瑾想起了一个人，是季晟钰！ 苏玖妍的气息逐渐平稳，整个人恢复了正常状态，而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 御宥瑾站在原地没动，苏玖妍毕竟是个女子，御宥瑾可不能伸手扶她。 苏玖妍站起身，对御宥瑾屈膝施礼，“多谢五殿下。” 不仅仅是因为今日御宥瑾出言帮忙，也是为了刚才的解围。 若是没有御宥瑾，苏玖妍真的不知该找些什么借口躲开众人的视线。 “我看到过。” 御宥瑾突然开口，让苏玖妍愣了一下。 “我在别人身上也看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但却故意不提人名。 苏玖妍眉头微皱，看着御宥瑾。 “你不好奇？”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苏玖妍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季晟钰怎么了？” 苏玖妍一句话，让御宥瑾笑了起来。 苏玖妍比御宥瑾想象的更加聪明，他故意不提人名，重复好几遍，为的就是让苏玖妍感兴趣。 而能让御宥瑾大费周章，又跟苏玖妍有关系的只有一个人。 “他跟你一样，身体也会时常失控，我不清楚你是因为什么，但他却是因为生来自带的寒意。” “根据我查到的记载，以及季晟钰的状况，他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寒体。” 御宥瑾缓缓开口，观察苏玖妍的表情变化。 天生寒体，是一种传说中的特殊体质。 拥有此种体质的人身体自带寒意，修炼出来的内力也是寒气森森，在冰冷的地方或者是下雪天，战斗力将会翻倍。 但是上天既然赋予了优势，自然也有弊端。 天生寒体不易控制，时常会有爆发的风险，一旦爆发，将会冰冻周围的一切，自己也会被冰封。 而且天生寒体是被人觊觎的存在，因为每一个出现的天生寒意都天分绝佳，小小年纪，内力便深不可测。 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他们最适合当武器来使用，所以通常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不是死在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就是死于他人的利用，又或者是无法控制寒意的爆发，冻死自己。 对于天生寒体，人们通常只有两种反应，一是觊觎利用，二是恐惧厌恶。 御宥瑾之所以告诉苏玖妍，就是想要看一看她的反应。 苏玖妍没有说话，她想起了前世。 也许是因为有同样的特质，苏玖妍能够感受到季晟钰一直在压制着什么，可是季晟钰却从来都不说，将寒意隐藏的极好。 直到此刻，苏玖妍才得知，原来季晟钰是天生寒体。 一个天生寒体，一个天生毒体，苏玖妍却并不觉得有缘，也不觉得欣喜，只有心疼。 对于特殊体质带来的痛苦，苏玖妍再清楚不过，况且比起人人畏惧的毒体，季晟钰还要面对别有用心之人的算计利用。 “他为什么会去悬剑司？” 苏玖妍想到了一个可能。 据她所知，离术等人是邵闫训练出来的，那么季晟钰呢？是不是也是如此？ 如果真的是那样，邵闫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季晟钰当成了武器来利用。 苏玖妍双手紧握，目光瞬间冷了下去。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突然笑了。 他没有看到觊觎，也没有看到恐惧，只有浓浓的心疼。 苏玖妍对季晟钰是真心的！ “悬剑司里除了那些江湖人和主动加入的有志之士，其他的人几乎都是被邵闫一手训练出来的，对邵闫忠心耿耿。” 御宥瑾没有明说，但言语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御宥瑾和苏玖妍都不再开口，他们同时想起了昨晚，邵闫为什么要杀季晟钰？ 只有一个可能，季晟钰不受控了，没有按照邵闫的心意成长。 苏玖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表情紧绷，杀意和心疼在心头交织，折磨着苏玖妍。 昨晚得知的一切已经让苏玖妍非常心疼和自责，没想到竟然还有。 苏玖妍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攥着，窒息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 “苏小姐。”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的背影，开了口。 第56章 省略 苏玖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御宥瑾。 “不要放弃他，千万不要！” 御宥瑾眼中带着几分祈盼，又有着担忧。 御宥瑾了解季晟钰，季晟钰痛恨自己天生寒体的特质，之所以能坚持下来，只是为了报仇。 季晟钰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不论是什么都无法牵动他的心神。 尽管有御宥瑾陪着，可是却依旧无法阻挡季晟钰的沉沦，似乎季晟钰天生便是如此冷淡。 直到苏玖妍出现，御宥瑾终于在季晟钰身上看到了鲜活的气息，如今的季晟钰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不会放弃他，永远都不会！” 苏玖妍直视御宥瑾，声音坚定有力，眼神同样坚定。 只有苏玖妍自己清楚，季晟钰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的执念，也是唯一可以让她保持理智的人。 重生一次的确是天大的幸运，但苏玖妍却并不开心，备受煎熬和折磨，特别是在看到相熟之人时。 前世，苏玖妍间接害死了亲人，害死了同门，也害死了季晟钰。 尽管如今他们都好好的活着，但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前世的他们再也活不过来，重来一次并不能磨灭前世记忆给苏玖妍带来的痛苦，反而在不断加深。 苏玖妍的目光让御宥瑾愣了一下，那种疯魔一般的执拗，御宥瑾从未见过。 苏玖妍再次转身，走向门口。 御宥瑾眉头一挑，嘴角也勾了起来。 也许只有像苏玖妍这样的人才能敲破季晟钰的外壳，走入他的内心。 御宥瑾一挥手，无形的内力涌出，地面悄无声息的碎裂，变成了粉末，同样消失的还有苏玖妍刚才吐出的那口血。 御宥瑾虽然不清楚苏玖妍的具体情况，到底有没有中毒，但显然苏玖妍不愿多说。 此处是大理寺，泛黑的血液绝对不能让大理寺的人看到，不然苏玖妍将会面临数不尽的麻烦。 门外，苏铭曦等人早就等不及了，苏缙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房门。 苏铭曦在院子里来回走着，焦躁不安。 汐月咬着嘴唇，揪着手。 若不是有闵竹拦着，三人早就冲进去了。 蔺桀倒是很平静，苏缙三人就是关心则乱。 以苏玖妍的本事，御宥瑾根本就讨不到什么便宜。 房门打开，苏玖妍迈步走出。 “姐姐！” 苏铭曦眼睛一亮，身形一动，来到苏玖妍身旁上下打量。 汐月也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捧起苏玖妍的手，用干净的帕子将苏玖妍的手掌裹起来。 刚才一直有事，汐月根本就没有机会为苏玖妍包扎。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流的血比较多，看起来很严重。 此刻血液早已凝固，不出血了。 苏玖妍没有阻止汐月的动作，任由她为自己包扎。 苏玖妍抬眼，看向蒋穆杰。 “蒋大人，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问了。” “苏小姐回府休息吧，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蒋穆杰摆了摆手，示意苏玖妍不必着急。 “事关重大，早些说清楚为好。” 苏玖妍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整日在府里等蒋穆杰。 蒋穆杰看了看苏缙，又看了看蔺桀，看到两人都没有反对之后，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随我来。” 本来了解案情的时候不该有这么多人，但是蔺桀等人是苏玖妍的亲人，御宥瑾是皇子，又刚刚帮了大理寺。蒋穆杰不好意思开口赶人，只能带着众人去其他地方，毕竟大厅已经破坏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蒋穆杰带众人去了平常处理公务的地方，众人默默跟着。 房间里，众人依次坐下，下人端来茶水，汐月乖巧的为蔺桀几人倒茶。 蒋穆杰亲自动手，倒了杯茶，而跟着蒋穆杰来的两个官员则坐在蒋穆杰身后，手里拿着毛笔。 御宥瑾坐在首位，闵竹上前，倒了一杯茶。 闵竹作为贴身侍卫，自然要他来倒茶。 “昨晚发生了什么？苏小姐可否详细说说？” 蒋穆杰看向苏玖妍，主动询问。 “昨晚我跟铭曦上街游玩，铭曦被父亲叫走了，我本想闲逛一会儿就回府，却碰到了吴小姐。” “吴小姐邀请我去河边放灯，我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跟着她去了，而汐月则跟着吴小姐的丫鬟去买花灯。” 苏玖妍从一开始说起，并未隐瞒。 “吴小姐？” 蒋穆杰目露不解，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吴小姐？ “丞相府的吴小姐。” 苏玖妍说明了吴锦萱的身份。 蒋穆杰眼睛一瞪，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此事跟丞相府会有牵连。 “吴小姐觉得人太多了，带我去人少的地方，拐了几个弯之后我便不认识路了。” 苏玖妍有些不好意思。 蒋穆杰点了下头，他能理解，毕竟苏玖妍刚刚来到御城不久，不了解御城的地形也是正常的。 “后来前方出现了一个假山群，吴小姐不由分说的拽我走向假山群，刚刚走入，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着武器，身上带着杀意。” “我的确是有所怀疑，才会跟着吴小姐走，果不其然，有人给我设下了陷阱。” 苏玖妍主动承认，毕竟她会武功，可不是吴锦萱能够强迫的。 蒋穆杰依旧点头，苏玖妍有武功傍身，有自保的能力，自然要看看吴锦萱到底要干什么。 “解决了那些黑衣人后，本想问一问吴小姐，却听到了破空声以及冲天的杀意，我来不及多问，转身就跑。” “那些人一直紧追不舍，幸好我武功不错，将他们给抓住了，带来了大理寺。” 后面的事苏玖妍一句话带过，毕竟那些人的真正目标是季晟钰，苏玖妍怕说多错多，让人发现不对劲。 苏玖妍神情认真，言辞恳切，蒋穆杰并未怀疑。 蒋穆杰毕竟审问了很多犯人，能够分辨出真话和假话。 苏玖妍没有撒谎，只是省略了一些东西，包括吴锦萱跟赵厚的关系。 那只是吴锦萱的一面之词，就算是真的也没有证据，还是让蒋穆杰自己去查比较好。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洇了洇嗓子。 在场的众人除了蒋穆杰和那两个官员，其他人都清楚苏玖妍省略了很多事，特别是御宥瑾，他最是清楚。 苏玖妍不仅省略了很多事情，也隐瞒了一个人。 第57章 稀世珍宝 “苏小姐看看，倘若无误，可以画押了。” 蒋穆杰将官员写的两张密密麻麻的纸张递给苏玖妍。 两名官员站起身，一个拿着染了墨的毛笔，一个拿着一个小木盒，木盒里是一团红色的膏状物。 苏玖妍拿过毛笔，在纸张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放下笔，抬手按了按膏状物，将染红了的手指按在名字上。 两名官员收起了毛笔和木盒，而蒋穆杰则拿走了纸张。 汐月立刻上前，拿着干净的帕子给苏玖妍擦手。 “蒋大人，事关朝中官员和悬剑司，望蒋大人小心行事。我等先行告辞，蒋大人倘若有任何疑问，可以来苏府找我。” 苏玖妍站起身，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看到苏玖妍起身，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好。” 蒋穆杰点头，起身相送。 大理寺门口，众人依次走出，蒋穆杰对众人拱手。 “蒋大人，明日苏府会派人来送银子。” 苏缙突然开口，看着那个大坑，以及龟裂的地面，正是他之前跟邵闫打斗时造成的。 “苏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大理寺可以自己解决！” 蒋穆杰连忙摆手，示意不用。 “是我造成的，我该负责！” 苏缙很是坚定。 看到苏缙如此模样，蒋穆杰只能无奈点头。 其实，就算蒋穆杰不同意，苏缙也会派人将银子强行塞给大理寺。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周围跟着骑着马的侍卫。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车帘掀开，田夫人牵着她的女儿走下马车。 衙役在前面带路，而那群侍卫则将田夫人两人护在中间，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上石阶。 田夫人原本被赵厚关起来了，但衙役上门找人，赵厚也不能拒绝，毕竟他心里有鬼。 赵厚只能让衙役将人带走，同时派了不少人跟着，既是保护，也是警告。 警告田夫人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田夫人看到了众人，她的女儿也看见了，身体一抖，害怕的缩到田夫人身后。 “参见五殿下！” 田夫人屈膝低头，施了一礼，侍卫和衙役们也纷纷行礼。 御宥瑾摆了下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即走下台阶，翻身上马。马蹄抬起，御宥瑾和闵竹骑马离去。 此刻大理寺门口，除了田夫人的马车，还有一辆马车和一匹马，马匹自然是苏缙的，而马车也是苏缙早就准备好的。 田夫人又对蔺桀屈了屈膝，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一身红衣，衣袂翻飞，分外惹眼，整个人都散发着肆意张扬的气息，跟那日在赵府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苏玖妍也看到了田夫人，她不明白田夫人怎么会出现在此，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姐姐，昨晚……” 苏铭曦凑到苏玖妍耳旁，压低声音，将昨晚的事说了一下。 苏玖妍眉头一皱，看向了小女孩。 小女孩昨晚被吓得不轻，直到此刻都没有缓过来，缩在田夫人身后，紧紧抓着田夫人的手。 衙役上前，在蒋穆杰耳边说了几句，蒋穆杰顿时了然，对田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田夫人，请跟我来。” 田夫人点了下头，牵着女儿走入大理寺。 苏玖妍看着小女孩的背影，那种如惊弓之鸟般的紧张恐惧，让苏玖妍有些在意。 不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此时，突然传来苏铭曦的声音，“外公，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蔺桀独自一人前来，没有骑马，也没有代步的马车。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对了，晚些时候去武侯府接你母亲。” 蔺桀对苏铭曦说道。 “嗯。” 苏铭曦点了点头。 蔺桀不再停留，昂首阔步，向武侯府走去。 蔺桀在军中待了那么多年，早都习惯了走路的姿势。 苏铭曦和汐月扶着苏玖妍上了马车，这一次苏玖妍没有拒绝两人的搀扶。 苏缙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赶回苏府。 马车里，苏玖妍靠在汐月的肩头，小声开口，“汐月，让我靠一靠，我好累。” 苏玖妍是真的累了，整整一晚都不得空闲，再加上刚才跟邵闫对战，压制毒素，早就没了力气。 汐月侧了侧身，让苏玖妍能舒服一些。 苏玖妍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汐月放轻呼吸，生怕打扰到苏玖妍，苏铭曦则蹑手蹑脚的出了马车，叮嘱车夫慢一点走。 马车行驶的本就缓慢，如今更慢了。 来往的人们纷纷驻足，看着马车以及跟在一旁的苏缙。 苏缙经常上街巡逻，御城内的百姓都认识他。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众人顿时明白了，苏缙应该去大理寺接苏玖妍了。 苏府门口，马车停下，但却只有苏铭曦一个人下了马车。 “爹，姐姐睡着了。” 苏铭曦对翻身下马的苏缙开口。 苏缙微微点头，踩着脚凳上了马车，而后弯腰走入车厢，动作轻柔的将苏玖妍抱起。 苏玖妍动了一下，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苏缙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看到是苏缙，苏玖妍重新闭了眼，甚至向苏缙怀里缩了缩，温暖又浓重的父爱，让苏玖妍很是安心。 感受着苏玖妍的动作，以及逐渐平稳的呼吸，苏缙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身体也不僵硬了。 苏缙转身，轻轻一跃，稳稳的落在地面上，缓步走向苏府。 苏铭曦和汐月急忙跟上，苏铭曦小跑了几步，跑到前方提醒来往的侍卫和丫鬟。 侍卫和丫鬟们纷纷噤声，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瞪大。 他们何时见过苏缙如此温柔的模样？ 苏缙抱着苏玖妍，前所未有的珍视，就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苏缙微微垂眼，看着苏玖妍的脸。 闭上了双眼的苏玖妍，面部异常柔和，媚意尽散，跟清醒时的她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苏缙望着苏玖妍的眉眼，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人正站在他身前，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思及此处，苏缙默默收紧了手臂。 苏府气氛其乐融融，温馨和谐，而悬剑司却截然不同。 悬剑司深处的大殿顶层，邵闫一掌拍碎了桌子。 “司主，不要动内力啊！” 一旁的老人急忙开口。 邵闫没有说话，离术却指着老人，“你不是号称医中圣手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毒都解不了？” 在离术看来，只要是无法立刻置人于死地的毒就不是剧毒。 第58章 心冷 “离司长，此毒并非一般的毒，我活了那么多年，竟然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不知司主是如何中的毒？如果找到源头，也许可以解毒！” 老人很是震惊，他自诩医术高明，今天却被一个毒给难住了。 邵闫依旧一言不发，离术却皱起了眉。 “如果不解，可有影响？” “毒素潜伏在司主体内，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只要一动内力，毒素就会爆发，内力用的越多，毒素便越浓，很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老人本来也不了解，但他很有经验，通过刚才的观察，确定了毒素的特性。 本来跟别人动武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倘若在打斗时毒素也来掺和一脚，不用别人动手就会受到重创。 邵闫脸色一沉，双手紧紧握起。 苏玖妍！你真该死！ 杀意蜂拥而出，冰冷刺骨。 “司主，冷静，冷静啊！” 老人急忙提醒。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离术也有些无法冷静，暴躁的说道。 “唉！如果药王谷的人在此，也许会有办法。” 老人叹了一口气。 “药王谷的人不都死了吗？” 离术看着老人，怀疑老人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才那么说。 “药王和他的儿子的确死了，但药王还有一个女儿，继承了药王的一身医术。只是可惜药王谷关闭后，就没了她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药王谷是天下医者眼中的圣地，药王也是一个传奇，所以提及药王谷，老人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找不到有什么用？” 离术狠狠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脸色一僵，的确没什么用，但老人在悬剑司里待了三十多年，比离术的年纪都大，救治了无数人，就算无法给邵闫解毒，离术也不该如此对他。 “司主，您是如何中的毒？” 老人又问了一次。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源头。 邵闫没有回答，挥了挥手，示意老人下去。 邵闫自然不会说出来，被一个小丫头打伤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虽然总会有人知道，但最起码不是邵闫亲口说出来的。 老人不再多问，转身就想离去。 此时，离术突然叫住了老人。 “今日之事，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离术声音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 邵闫是悬剑司司主，倘若以后都不能动武，那他就会被皇帝撤下。而且邵闫曾经得罪了不少人，但凡被他们知道这一消息，定会派人来杀邵闫。 离术绝对不会让邵闫陷入危险境地！ 老人转身，没有看离术，而是看向了邵闫。 邵闫沉默着，显然他是默认了离术对老人的威胁。 “老头子明白。” 老人说了一句，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有些发冷。 并非是老人害怕了邵闫和离术，而是失望心冷。 老人算是悬剑司里年纪最大的人，他为悬剑司做了不少事，对悬剑司忠心耿耿，如今却被如此对待。 老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算离术不说，他也会保守秘密，闭口不言。 可是邵闫和离术的行为却表示他们不信任老人，不仅是看轻了老人品性，也将老人当做了草芥一般对待。 性命如草芥，随时都可以解决掉！ 老人收回目光，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司主，今日之事是我无能，连累了司主！” 离术单膝跪地，满眼愧疚。 邵闫摇了下头，随后挥了挥手，示意离术退下。 离术起身走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邵闫一个人。 “苏家，武侯府，你们给我等着！” 邵闫恨声说道，杀气四溢。 邵闫早就对苏家和武侯府动了手，只是没有成功，今天又在苏缙和苏玖妍那里吃了亏，邵闫更恨了。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御成炫站在下方，在他对面的书案后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五官大气又深邃，尽管上了年纪，却依旧英俊非凡，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 一身明黄色龙袍，龙首昂扬，龙目炯炯，威势十足。 “父皇，昨晚儿臣去了五皇弟那里。” 御成炫主动开口。 皇帝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头，低头批改桌案上的奏折。 “昨晚几位大臣家的女儿被歹人劫持，儿臣带人寻找，遇到了五皇弟。有赵将军和蔺夫人在，事关重大，儿臣不得已搜查五皇弟的画舫。虽然最后没有搜查，但五皇弟也许会多想。” 御成炫主动说出了昨晚的事，他怕御宥瑾会来告状，他必须要先发制人。 “做得好，事关人命，必须要一视同仁。” 皇帝抬起头，平静的说了一句。 御成炫心头一喜，脸上也不可抑制的露出了笑意。 御成炫只在意前面那三个字，根本就没有细想后面的话。 “去看看你母后，今晚就不要出宫了，留在宫里陪你母后。” 皇帝目视前方，似乎并未看御成炫，但他的话却是对御成炫说的。 “多谢父皇！” 御成炫更开心了。 御国的公主们一直养在宫中，只有成家之后才会设立公主府，出宫生活。而皇子们则是到了二十岁，不论是否成家，都要外出开府，去宫外生活。 平常没有皇帝的召唤，根本没机会入宫。 御成炫算是比较特别的，因为他的母亲是皇后，可以时常入宫。 御成炫走了，皇帝放下毛笔，向后一靠，轻轻敲了一下桌案，发出一声轻响。 声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便从大殿后方走出。 养心殿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厅堂，用来商议朝政和批改奏折，后面则是皇帝的居所。 皇帝若是累了，可以直接在养心殿休息。 男人正是从皇帝居住的地方走出来的，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只有皇帝和男人两人，其他的人早都被皇帝打发出去了。 “荀野，继续。” 皇帝对男人说了一句。 “苏玖妍将那些黑衣人捆了，串成一串，大摇大摆的去了大理寺……” 在御成炫没来之前，荀野正在向皇帝禀报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刚刚说到苏玖妍，御成炫便来了。 皇上让荀野回避，见了御成炫。 如今御成炫走了，自然要继续听。 突然，面无表情的皇帝眉头一挑，“邵闫受伤了？” “是，邵闫离开大理寺时的确受了伤，看起来伤势不轻。” 荀野如实回答。 第59章 新的开始 御城内遍布皇帝的眼线，不论发生什么，皇帝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荀野负责统领那些人，向皇帝禀报消息。 “你猜动手的是蔺老将军，还是苏缙？” 皇帝来了兴趣，询问荀野。 “苏缙。” 荀野想也没想，直接开口。 “苏玖妍可是那个疯子的逆鳞！邵闫竟然有胆子对苏玖妍动手，那个疯子不疯才怪！” 皇帝微微一笑，话语里带了几分罕见的亲近之意。 荀野赞同地点头，随即继续说道，“陛下，那些人暗杀的人应该不是苏玖妍。据探子所说，昨晚跟苏玖妍一起被追杀的还有一人。只是天黑，再加上不敢靠的太近，并未看清那人是谁。” “季晟钰。” 皇帝说出了一个名字，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们要杀季晟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说悬剑司有谁真心为御国做事，就只有季晟钰，至于其他人不是心怀鬼胎，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皇帝不止一次收到消息，说季晟钰被追杀，其中不乏悬剑司暗中的推波助澜，只是昨晚悬剑司竟然露了面，倒是让皇帝有些意外。 “我以为那个老王八会一直忍下去呢！” 皇帝声音微冷，说出来的话跟他的身份很不相符。 “咳！陛下，注意一下。” 荀野咳嗽了一声，出言提醒。 “在你面前注意什么？” 皇帝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平日里皇帝套了一层壳，一直在伪装，只有跟荀野独处时，他才能放松下来。 “陛下，季晟钰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跟五殿下关系极好。” 荀野十分无奈，也只能任由皇帝肆意而为，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个主子呢？ “说起来，朕还没见过他。” 皇帝目光微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 “陛下，五殿下求见。” 皇帝顿时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荀野拱手施礼，打算退下。 突然，皇帝叫住了荀野，“荀野，做好准备。” 荀野心头一动，眼底燃起了火花。 “是！” 荀野闪身离去，皇帝则对门外朗声开口，“让他进来。” 御宥瑾从外面走入，对皇帝施了一礼，“参见父皇！” “此处没有外人，瑾儿不必多礼。” 皇帝招了招手，示意御宥瑾上前。 御宥瑾走到书案旁，抬手为皇帝磨墨，月白色衣袖跟漆黑的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看着御宥瑾，脸上满是笑意。 此刻他不仅是一国之主，更是一个慈父，两种身份完美的融合在他身上。 “父皇，最近御城应该会很热闹。” 御宥瑾勾了勾嘴角，笑的很是玩味。 “嗯，为父听说了。” 皇帝点了下头。 “父皇觉得苏小姐如何？” 御宥瑾眉头一扬，问了一句。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皇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儿臣只是觉得苏小姐很有趣，并非对苏小姐有别的心思。” 御宥瑾连忙澄清，若是让季晟钰知道，恐怕会打死他。 “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成亲啊？我和你母亲等着抱孙子呢！” 皇帝一点威严都没有，就是个啰里啰嗦的老父亲。 “父皇，儿臣没有心仪的女子，况且此时也不是成亲的时候。” 御宥瑾无奈，每次来皇帝都会说上一次。 听到御宥瑾的话，皇帝眼底泛起了一抹冷意。 “为父会尽快解决。” 御宥瑾抬头，眼睛也亮了起来，“父皇是准备要动手了吗？” “瑾儿，准备好了吗？” 皇帝直视御宥瑾，问了一句。 “儿臣迫不及待！” 御宥瑾笑了，笑得分外灿烂。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儿子！” 皇帝也笑了，十分开怀。 大殿门口只有一个老太监守着，其余人全都离此处远远的。 听到大殿里传来的笑声，老太监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 苏府后院，房间里苏玖妍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外面微暗的天色，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 苏玖妍躺在床榻上没动，细细回想发生的一切，跟前世没有一处是一样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轨迹？ 那就是说以后发生什么，都是无法预料的。 苏玖妍皱了皱眉，随即便舒展开。 其实，是否知道具体事件都无所谓，因为苏玖妍已经弄清楚了敌人是谁，也知道了是谁要害季晟钰，如此便足够了。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不能依赖于前世的记忆！ 苏玖妍暗暗告诫自己，默默铭记。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汐月蹑手蹑脚的走入。 苏玖妍坐起身，看向汐月。 看到苏玖妍醒了，汐月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甜甜的唤了一声。 “小姐！” 看到汐月的笑脸，苏玖妍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小姐，紫雪来了。” 汐月倒了一杯茶，递给苏玖妍。 “让她进来。” 苏玖妍喝了口茶，洇了洇嗓子。 汐月点头离开，少顷后带着紫雪走入。 只有紫雪一人，青雨没有跟着一起。 “楼主，事情已经办好了。” 紫雪只是来此复命，自然不需要两个人一起来，青雨还有其他事要做。 “坐。” 苏玖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紫雪坐下。 紫雪听命坐下，汐月为她倒了杯茶，而后走到床边站定。 “你了解悬剑司吗？” 苏玖妍问了一句，既然要对悬剑司下手，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 “不太了解，悬剑司比较特殊，花隐楼没有收集悬剑司的消息。” 紫雪摇了下头，而后继续开口，“楼主若是想知道，我们可以现在去收集。” “好，务必要小心，不要有损伤，安全是最重要的。” 苏玖妍叮嘱着，悬剑司不比其他，里面能人无数，而且行事残忍狠辣。 “楼主放心。” 紫雪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 没有人不喜欢被别人在意关心，苏玖妍作为楼主，按道理来说发布命令即可，没有必要叮嘱。 但苏玖妍却非常在意她们的安危，紫雪怎么可能不开心。 能有这样的楼主，是她们的福气。 紫雪不再停留，施了一礼后走了。 看苏玖妍的样子很急，而且今天的事紫雪也听说了，既然跟悬剑司对上了，就要早些了解清楚敌人的情况。 “小姐，该吃晚饭了。” 汐月小声提醒。 听到汐月的话，苏玖妍倒真有些饿了，微微点了下头。 第60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汐月脸上一喜，匆匆跑出去了。 苏玖妍看着汐月小跑的背影，笑了一下，下一刻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因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世汐月惨死的模样。 苏玖妍叹了口气，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丫鬟们在汐月的带领下端上了饭菜，饭菜都是热的，显然是有人精心准备的。 丫鬟们缓步退下，只剩下汐月在一旁服侍。 “汐月，坐下一起吃。” 苏玖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汐月眨巴了一下眼睛，在苏玖妍要动手抓她的前一刻坐下了。 “汐月，铭曦呢？” 苏玖妍喝了一口粥，空了一天一夜的胃顿时暖了起来。 “公子去侯府接夫人去了。” 汐月开口回答，拿起了筷子。 苏玖妍点了下头，不再多说。 苏玖妍虽然饿，但却吃的很少，只是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菜。 汐月偷偷瞄着苏玖妍，能看出苏玖妍沉重的心思。 汐月抿了抿嘴，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玖妍。 “小姐，这个很好吃，您尝尝！” 汐月拿起一旁没有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苏玖妍空着的碗里。 苏玖妍依言吃下，对汐月笑着点头，“的确很好吃。” 汐月扁了扁嘴，她知道苏玖妍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才做出那副模样。 “小姐，您可以放松一些的，如果不想吃可以不吃，不想要也可以拒绝。” 汐月很是心疼苏玖妍，明明苏玖妍是将军府嫡女，应当被捧在手心，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是却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回来后也没有享福，被人暗杀，时刻提防暗处的危险。 苏玖妍只有十六岁，却承受着大人都无法承受的重压。 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汐月的脑袋。 “我很放松，鱼肉是真的很好吃。” 苏玖妍安慰汐月，她并非是不想放松下来，只是她心里装着的事太多，面对的危险也太多，一旦大意疏忽，身边的人就会陷入危险中。 前世，正是因为苏玖妍，汐月等人才一个个的遭遇不幸。 汐月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苏玖妍比之前更加沉重了。 汐月后悔了，好好的多说什么？ 平白无故的让苏玖妍为她担心。 苏玖妍给汐月盛了一碗汤，轻笑着开口，“很好喝，你尝尝。” 汐月接过，一口一口的喝着，却食不知味。 汐月无比希望苏铭曦能突然出现，如果苏铭曦在，汐月就能跟他配合，一起逗苏玖妍开心，哪怕那个开心只是一时的，也能让苏玖妍有机会放松一下。 此时，苏铭曦刚刚回到苏府，跟着蔺绮茹一起下了马车。 蔺绮茹睡了小半天，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夫人，公子，将军正在书房等您！” 丫鬟小步跑来，对两人开口。 蔺绮茹和苏铭曦对视了一眼，换了一个方向，走向书房。 书房内，灯火明亮，苏缙正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 蔺绮茹和苏铭曦走入书房，两人颇有些不解的看着蔺桀。 苏缙指了指椅子，两人坐下。 而后苏缙大手一挥，掌风席卷，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爹，怎么了？” 看到苏缙如此严肃，苏铭曦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昨晚官员小姐被劫持之事是冲我来的。” 苏缙直接开口。 蔺绮茹眉头微皱，但她却没有看苏缙，而是看了一眼苏铭曦。 “曦儿大了，不必隐瞒。” 苏缙神色如常，苏铭曦今年十五岁了，能够明辨是非，的确不需要隐瞒他。 蔺绮茹沉默一瞬，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慈母多败儿，苏铭曦不能一直活在她的庇佑之下，不然何时才能振翅高飞？ 此时苏铭曦在意的不是苏缙和蔺绮茹的交流，而是苏缙一开始说的那句话。 “爹查到什么了吗？” “那些黑衣人中有曾经在我手下做事的人。” 苏缙缓缓开口。 苏缙昨晚就认出来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怎么办？如果真的是针对您，那些人岂不是会一口咬定是您指示的？” 苏铭曦霍然站起身，黑衣人都在大理寺，以大理寺的手段一定能够问出来，届时苏缙岂不是百口莫辩。 “爹，您昨晚怎么不说？” 苏铭曦眉头紧皱，急得团团转。 蔺绮茹伸手，抓住苏铭曦，将他按回椅子上，低声开口，“冷静！” 苏铭曦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曦儿，你要记住，身正不怕影子斜。为父什么都没有做，怕什么？况且只凭黑衣人的一面之词，大理寺也不会相信。” 苏缙之所以昨晚让蒋穆杰和魏梁处理，为的就是自证清白。 蒋穆杰和魏梁为人正直严谨，手下从未有过冤假错案，就算有人将手伸到了大理寺，那两人也不会理会。 “真的吗？” 苏铭曦依旧十分担心。 “当然。明日大理寺应该会来人，届时不用担心。” 苏缙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眼底隐现笑意。 苏缙此时说明情况，为的就是不让苏铭曦担心。 苏缙并不觉得苏铭曦不冷静，毕竟苏铭曦只有十五岁，冲动是正常的，从他的冲动中苏缙能够感受到真切的担忧和关心。 “嗯。” 苏铭曦点了下头，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苏缙不是一般人，就算没有准备他也有能力解决，更何况如今早有准备。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蔺绮茹摸了摸苏铭曦的头，苏铭曦跟他们一样熬了一晚上，再加上白天在大理寺担惊受怕，累得不轻。 “爹娘也早些休息。” 苏铭曦施了一礼，转身走出书房。 蔺绮茹也起身要走，却听到了苏缙的声音。 “他们早有预谋，是针对我而来，妍儿只是恰好成为了引子。” 蔺绮茹脚下一顿，却没有转头，只是说了一句，“昨晚之事应该另有隐情，早做打算。” “明日我会问一问，今日之事多谢。” 苏缙躬身拱手，郑重的对蔺绮茹施了一礼。 倘若蔺桀没有去大理寺，今天苏玖妍恐怕很难脱身。 蔺绮茹似有所感，侧身躲开，转身面对苏缙，“是我应该做的。” 苏缙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 “他们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要小心。” 比起苏缙，蔺绮茹倒是自在很多。 “嗯。” 苏缙点头表示明白。 第61章 不禁打 蔺绮茹不再多说，走出了书房，独留苏缙一人。 苏缙站在房内，嘴唇紧抿，眼底隐现愧疚之色。 此时，一道黑影一闪，进入了书房，正是苏缙安排去监视丞相府的人。 有人代替他继续监视，他便回来禀报，顺便休息一下。 “将军，昨晚一个医女打扮的人从后门进入了丞相府，不久后有一个黑衣人离开了丞相府，那人武功很高，我不敢擅自跟踪。后来又有一个黑衣人扛着麻袋出来，我跟上了那个黑衣人，看到他去了城外乱葬岗，麻袋里装着那个医女，已经气绝身亡。” 黑影如实禀报。 苏缙皱起了眉头，目光一暗。 好好一个女子，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安排人去报官。” 苏缙吩咐了一句。 “是。” 黑影应声，闪身离去。 “吴绛……” 苏缙低声开口，冷意弥漫。 苏缙不清楚昨晚之事跟吴绛有没有关系，但并不妨碍他对吴绛的仇恨。 吴绛伪装了那么多年，终于露出了马脚！ 看来，那件事是真的有希望了！ 苏缙抬眼，眼底隐现希冀。 等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下，映照着悬剑司。 明明跟其他地方是一样的建筑，却泛着丝丝冷意，带着阴森之气。 突然，一身黑衣的季晟钰出现在悬剑司门口，大步走入。 看到季晟钰，悬剑司内的人反应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默默远离。 “司长！” 一声呼唤，韩凌和黎央一同从远处走来。 季晟钰停下脚步，看向两人。 “司长，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而且……” 韩凌压低声音，小声开口，“司主早上去了大理寺，带了一身伤回来。” 尽管邵闫尽力隐瞒，但他在大理寺被打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特别是大理寺的人，他们被邵闫欺压，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宣传。 季晟钰面无表情，只是点了下头，抬脚就走。 韩凌犹豫了一下，迈步跟上。 韩凌是季晟钰手下的人，有很多事要向季晟钰禀报。 “你就别去打扰司长了！” 黎央一把抓住韩凌，阻止他跟着。 韩凌看着黎央，目露不解。 “他心情很不好。” 黎央指了指季晟钰离去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有人要遭殃了。” 韩凌心头一动，季晟钰去的方向并非他们平常处理事务的地方，而是另外一个方向。 悬剑司泾渭分明，司主在最深处的大殿里。大殿前方是一条道路，以那条道路为分界线，东侧是季晟钰的地方，西侧就都是离术的人。 季晟钰正向西侧大步走去，步伐不急不缓，却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司长难道是要……” 韩凌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满眼震惊。 “走，去召集人手！” 黎央拉着韩凌走向东侧，两人脚步很快，显得有些匆忙。 季晟钰刚刚踏入离术的地盘，便接收到了无数道冷嗖嗖的目光。 季晟钰视若无睹，目标明确，直奔离术的房间。 “季司长，您怎么来了？” 一个男人走上前，同时对身后同僚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会意，转身就跑，去通知离术。 季晟钰没有阻止那人，也没有说话，同样也没有停下脚步。 “季司长，您要是有事可以跟我说，我给您处理！” 男人继续开口，拦在季晟钰身前。 季晟钰依旧没停，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男人神色一僵，他不想跟季晟钰对上，可是他却不得不阻止，毕竟离术放了话，季晟钰不能出现在他的地盘。 以往季晟钰从未来过，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就在男人为难的时候，离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呦！这不是季司长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听到离术的声音，男人松了口气，侧身让开道路。 季晟钰抬眼，看着向此处走来的离术，目光森冷，杀气涌动。 离术脚下一顿，直面季晟钰的杀气，他感受的更加清晰。 “你想杀我？” 离术声音尖锐，既有不可置信，也有愤怒。 以往不论离术如何挑衅，季晟钰都不予理会，他已经习惯了季晟钰的冷淡。 如今季晟钰突然锋芒毕露，不仅离术不习惯，悬剑司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季晟钰的杀气可不是装腔作势，他是真的想杀了离术！ 季晟钰一言不发，抬手握上剑柄。 “锵！” 长剑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寒芒，寒气和杀气交织在一起，直奔离术。 离术同样抽出长剑，剑尖直指季晟钰。 “季晟钰，别以为我怕了你！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离术主动进攻，剑锋横扫。 季晟钰面无表情，举剑格挡。 “轰！” 劲气四散，悬剑司众人急忙后退。 同样后退的还有离术，而季晟钰则站在原地没动。 仅仅一招，就能看出孰强孰弱。 此时，韩凌和黎央带着一大群人走来，离术的属下们立刻回神，纷纷上前阻拦。 “此处是离司长的地方，你们来干什么？” 说话之人语气很不好，强硬又嚣张。 “看热闹。” 黎央回了一句。 “看什么热闹？赶紧回你们自己的地方！” 那人眉头一皱，挥手就要赶人。 “季司长在此，我们自然也要在，确保公平公正，毕竟你们最擅长搞小动作。” 黎央嘴角微勾，笑眯眯的说着。 韩凌等人看着离术的属下们，眼底全都浮现了几分不屑。 相比于季晟钰，离术的本事和性格都不怎么样，他带出来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被韩凌等人如此看着，那些人自然愤怒，死死盯着韩凌等人，大有要开打的架势。 就在此时，又一声闷响传来，随即便是哗啦一声巨响。 原来，离术被季晟钰一脚踹了出去，砸坏了房门。 众人循声而望，离术的属下们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阻拦韩凌等人，全都跑向离术。 “啧啧啧！真不禁打！” 黎央抱着胳膊，摇着头，感叹了一句。 “季司长是那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成功活下来的人，离术算什么东西？”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黎央和韩凌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身黑衣劲装，勾勒出瘦削的身材，脸上带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眼眶很深，使得那双大眼睛分外不协调，看起来有些怪异。 第62章 奉陪到底 “残夜，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 黎央被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韩凌目露不解，开口询问，“你怎么回来了？” 残夜被派出执行任务，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再不回来，他就让人给杀了！” 残夜看着两人，目光很是冰冷。 “可不能怪我们！你也清楚司长的性子，我们都抓不着他的影子，总不能暗中跟踪吧！” 黎央连忙开口。 残夜瞥了一眼黎央，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怀疑。 残夜什么都没说，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 黎央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模样。 “司长又被暗杀了？” 韩凌将话题拉了回来。 残夜点了点头，韩凌顿时皱起了眉头。 “司长被暗杀不是常事吗？不过以前也没见司长发这么大的火！” 黎央看着走向废墟的季晟钰，觉得有些奇怪。 “昨晚的事你们没听说？” 残夜突然问了一句。 “听说了，我们还……” 黎央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他脸色一变，“难道说昨晚被暗杀的人是司长？” “昨晚一共有三方势力动了手，人数最多的就是悬剑司！” 残夜声音冰冷，夹杂着怒意。 对于残夜如此了解此事，韩凌和黎央并不意外。 残夜跟季晟钰和离术一样，是邵闫一手训练出来的，其实悬剑司内一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离术和他的属下们拥护邵闫，但残夜却不一样。 残夜记得一切，对邵闫只有恨。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残夜一人，他们分散在悬剑司各处，不动声色，谁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残夜总会在第一时间得知内部消息和人员调动，从而避免一些危险。 这次也是如此，残夜收到了消息，只是他不在御城，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天，幸好季晟钰没有出事。 残夜一直在季晟钰手下做事，曾帮助过韩凌和黎央。 三人虽然来历不同，各有心思，但出乎意料的，三人很合得来。 比起离术手下人的勾心斗角，季晟钰手底下的人却相处的很好。 生存不易，他们倍加珍惜。 黎央摸着下巴，沉思状，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 倘若昨晚那群人暗杀的人是季晟钰，为什么会被苏玖妍抓住，难道说不是一批人？ “残夜，昨晚悬剑司出动了几批人？” 黎央抬眼，询问残夜。 “只有一批。” 残夜如实回答。 “没道理啊……” 黎央皱着眉，低声喃喃。 “只有一批人，为什么会被苏玖妍抓住？” 韩凌也想到了，同样疑惑。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残夜看着季晟钰的背影，眼神微动。 残夜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他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跟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有关，但既然事情发生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故发生。 说实话，残夜很庆幸。 据他所知，昨晚那些人计划周密，人数众多，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就算季晟钰侥幸活下来，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可是看季晟钰此时的状态，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不论如何，季晟钰都平安活下来了，不必去追究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三人观望的时候，季晟钰突然扬起手，剑尖一挑，凌厉的劲气冲击而出，废墟四散，露出了躲在其中的离术。 离术只是受了轻伤，他之所以躲在废墟中，是为了暗算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走入废墟，而是用剑气将离术逼了出来。 离术死死盯着季晟钰，脸色铁青，怒火和杀意汹涌而出。 季晟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离术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温度，仿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季晟钰的眼神让离术更加愤怒了，离术身形一闪，剑招凌厉，直取季晟钰的要害。 在别人看来凌厉无比的剑招，却被季晟钰轻易挡下。 两人身形闪动，围观众人急忙后退，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来到了分开东西两侧房屋的道路上。 “铛！” 一声脆响，剑锋相撞。 季晟钰抬起一脚，精准的踹在离术的肚子上，将他踹了出去。 离术摔倒在地，在地面上滑了很长一段距离。 季晟钰缓步走向离术，步伐缓慢又坚定。 此时，离术衣服破烂，身上伤口密布，嘴角也挂着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季晟钰！” 离术咬牙切齿的开口。 季晟钰站定，垂眸看着离术。 手腕一动，长剑扬起。 离术眼睛一瞪，眼底映入了一抹寒光。 离术并非不想躲，只是被季晟钰的内力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离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和寒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嗤的一声，剑锋没有刺入离术的身体，而是从离术的脖子旁插入地面。 剑锋紧贴离术的脖子，一道细小的伤口浮现而出。 离术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季晟钰垂眸，周遭突然冷了起来。 寒意蜂拥，以剑锋为媒介，冰冻了离术的血液。 彻骨的寒意从离术脖子处的伤口涌入，蔓延全身，离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脸色发白，伤口竟然不流血了，仿佛凝固了似的。 “你竟然……” 离术没有说完，似乎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告诉他，我奉陪到底。” 季晟钰握上剑柄，用力一扬，锋锐的剑气直冲前方。 “咔嚓！” 众人只听一声脆响，而后便是轰的一声。 众人眼睛圆瞪，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 以季晟钰为起点，地面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裂缝，将道路从中间分开，一直蔓延到悬剑司深处。 剑气沿着裂缝席卷，轰击在深处的大殿上，而那声轰鸣，正是大殿被击中的声音。 黎央大张着嘴，好半晌才回过神。 “司长这是在挑衅那位？” “嗯。” 韩凌点了下头，眼底带着几分震惊。 残夜没有说话，神情却也变了。 三人不仅震惊于季晟钰的强大，也惊诧于季晟钰的行为。 明目张胆的挑衅邵闫，是要撕破脸吗？ “看来我们要多做一些准备了。” 韩凌看了一眼黎央，幽幽开口。 黎央忙不迭的点头。 残夜看着两人，颇有些不解。 黎央将韩凌的预感和他的分析说了一遍，残夜面无表情的听着，最后也点了下头。 “嗯，是该提前做些准备。” 三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的一同转身，去了不同的方向。 第63章 周老 残夜身形一动，瞬间消失。 韩凌带着依旧处于震惊中的众人离开，黎央则走向悬剑司深处。 季晟钰收剑入鞘，不理会惊骇的离术，转身走了。 离术浑身瘫软，躺倒在地，一旁就是散发着寒意的裂缝。 离术距离最近，清楚的感受到了那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以及森然的寒意。 “司长！” 离术的属下们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扶起离术。 离术浑身冰凉，止不住的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离术终于回神，推开众人，顾不得发抖的身体，向悬剑司深处跑去，匆忙踉跄。 此时，深处的大殿内，邵闫望着被击碎的殿门，脸色铁青。 “司主！” 离术满是慌乱的声音响起。 邵闫抬头，看着满身是伤的离术，眉头一皱。 “司主，他竟然动用了那股力量！他不是不能用吗？” 离术慌张又焦急，声音异常尖锐。 “他不是不能用，只是会受到反噬。” 邵闫了解季晟钰，毕竟是他训练出来的。 “可是我看他不像是被反噬的样子啊！” 离术被吓到了，情绪有些失控。 “冷静，如此模样像什么样子！” 邵闫呵斥了一声。 离术身体一抖，看着邵闫难看的脸色，立即闭上嘴，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却怎么也无法冷静。 以前离术总是找季晟钰的麻烦，之所以有那个胆子，就是因为他清楚季晟钰的身体状况，季晟钰不能动用全部内力，也不能动用那股让人恐惧的力量。 如今季晟钰不仅用了，还毫发无损，离术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有没有说什么？” 邵闫看着前方的裂缝，目光暗沉。 离术瞄了一眼邵闫，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说他奉陪到底。” “好啊！好的很啊！” 邵闫突然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寒意和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离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远离邵闫。 “回去好好养伤，莫要再生事端！” 邵闫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警告之意。 “是。” 离术低下头，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哪怕离术还有话要说，但看邵闫的样子显然是不愿跟他多说，他也只能离开。 离术刚刚离开，悬剑司的人便跑了进来。 “司主，裂缝太大，无法填补，需要重建。” 悬剑司的人早就到了，只是被离术抢了先，他们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加紧。” 邵闫留下两个字，转身走上大殿顶层。 悬剑司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没有听到邵闫和离术的对话，却感受到了邵闫此刻压制的怒火。 他们清楚的意识到，悬剑司不会平静了，但不论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负责修建管理悬剑司的房屋建筑。 悬剑司深处的一个房间门口，黎央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正在喝酒的人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门口。 “周老，喝酒呢！” 黎央笑眯眯的开口，同时关上了房门。 老人一身灰色长袍，正是之前给邵闫解毒的老人。 “你来干什么？” 周老瞥了一眼黎央，继续喝酒。 “听说司主受伤了？” 黎央走到周老对面，毫不客气的坐下。 周老喝了口酒，转移了话题，“刚才的巨响是怎么回事？” “我们司长把离术打了。” 黎央从周老手里夺过酒壶，继续开口，“中间的道路被一剑劈开，一分为二，大殿殿门也被劈碎了。” 周老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黎央。 “司主派人暗杀我们司长，司长只是讨回了一点利息而已。” 黎央倒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嘶！” 周老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眼瞪大，“小鬼头，你是想要老头子的命啊！” 周老原本不掺和这种事，但是如今知道了，也就无法置身事外。 “谁能杀得了你啊？” 黎央撇了撇嘴。 “小鬼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老夺回酒壶，盯着黎央看。 “改朝换代喽！” 黎央无所谓的开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老紧紧抱着酒壶，生怕再次被抢，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酒壶重要。 “你知道那么多，他会放过你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周老却明白黎央说的是谁。 周老不禁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眉头微微皱起。 “跟着我们司主，最起码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黎央站起身，顺手拿起一旁开着的酒坛。 周老喝了一半，只剩下了半坛酒。 “我的酒！” 周老急忙站起身，伸手就抢。 黎央侧身躲开，微微一笑，“明天还你一整坛！” 说完黎央转身就跑，动作极快。 周老气的在原地跺脚，吹胡子瞪眼，“你个小混蛋！” 等到黎央离开，周老的神色突然变了，眉头紧皱，很是严肃。 “看来老头子我真的要做一个选择了。” 周老叹了口气，仰头喝下酒壶里仅剩的酒水，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间里，季晟钰正盘膝坐地，身前的地面上有着一大摊鲜血，他的嘴角也同样有着一抹血色。 鲜血泛着冰碴，寒气四溢。 季晟钰周身也翻腾着寒气，房间里的温度极低，仿若身处雪山之巅，而季晟钰正在压制寒意。 正如邵闫所说，季晟钰的确会受到反噬，但他依旧那么做了。 一是为苏玖妍出气，二是将邵闫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减轻苏玖妍面临的危险。 季晟钰和苏玖妍其实是一样的人，为了在意之人的安全，不惜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夜幕漆黑，天上繁星点点。 房间里，季晟钰睁开了双眼，脸色发白，气息也十分虚弱。 季晟钰虽然压制住了寒意，却也损耗了全部力气，倘若此时有人来暗杀，季晟钰毫无还手之力。 季晟钰稳了稳气息，起身走向门口。 刚刚推开房门，门口便出现了一个黑影，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巾，手上握着剑，剑也是诡异的黑色，连人带剑都融入了夜色中。 来人正是残夜。 “司长，您暂时不能离开。” 残夜周身带着一股血腥气，猩红的血水从剑锋上滑落。 “有多少人？” 季晟钰目光一暗，问了一句。 “我解决了三十七人。” 残夜如实回答。 季晟钰没有说话，抬眼看向前方，只见韩凌和黎央正匆匆走来。 第64章 目标一致 韩凌身上也带着血腥气，但他的剑却没有出鞘。 “真的是要了命了！” 黎央擦着手，帕子上满是鲜血。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残夜转头，看向两人。 感受到残夜的目光，韩凌主动开口，“二十九人。” “三十四。” 黎央也开了口。 一共一百人，三人全都给解决了。不然此刻那些人恐怕已经冲到季晟钰的房间，趁虚而入。 “你们不该动手。” 季晟钰眉头微皱，看向悬剑司深处。 一百人被三人轻松拦下，不仅说明残夜三人很强，同样也说明那一百人太弱。 邵闫若是想要杀季晟钰，不会派那么弱的人来，邵闫应该只是为了试探一下，看一看有多少人帮助季晟钰。 残夜三人一定会被邵闫盯上，陷入危险之中。 “与其被猜来猜去，屡次试探，不如主动暴露，也省的整日防范。” 黎央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韩凌也看向了悬剑司深处，目光冰冷。 韩凌曾被悬剑司的人暗杀过，从那时开始，韩凌就明白了一件事，不是邵闫死，就是他死。 “司长，他已经开始动手了。” 残夜看着季晟钰，眼神闪烁。 韩凌收回视线，黎央也望着季晟钰。 被三人看着，季晟钰清晰的看到了三人眼底昂扬的斗志以及冰冷的杀意。 本来韩凌和黎央已经准备抽身，不想被牵扯到，但如今季晟钰对邵闫发起挑战，两人自然不会离去，毕竟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季晟钰点了下头，并未拒绝三人。 今晚三人的行为向邵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向季晟钰表明了心意。 就算季晟钰拒绝，三人也会动手。 与其让三人陷入危险，不如季晟钰顶在前面，毕竟只要季晟钰一出现，就会吸引邵闫的全部注意力。 季晟钰并未怀疑三人的用心，他们三人都曾被悬剑司迫害过，那种性命之危不像是伪装，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跟我来。” 季晟钰突然开口，向悬剑司外走去。 三人立刻跟上，大摇大摆的走出悬剑司。 四人刚刚离开，邵闫便收到了消息。 “司主，不必跟着吗？” 一个男子询问邵闫。 “你们跟得上？” 邵闫看了一眼男子，并非是轻视，只是在陈述事实。 除去季晟钰不说，残夜三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武功仅次于季晟钰，而且还有特殊本事傍身。 就算跟上了，也会被发现。 与其浪费人手，不如不跟。 “召集人手，做好准备！” 邵闫开口命令，眼底杀气四溢。 既然不受控制，那就都解决掉！ 悬剑司唯一的主人只能是自己！ 男人领命退下，下去安排。 街道上，季晟钰四人缓步走着，并非不想动用轻功，而是季晟钰没有力量了。 三人也不急，默默跟着。 但三人的状态却不一样，残夜隐入黑暗中，贴着墙根走。 韩凌跟在季晟钰身侧，就像是个侍卫一样。 黎央则摇摇晃晃，漫不经心，落后了好几步的距离。 虽然三人状态不同，但却心照不宣的警惕四周，将季晟钰护在中间。 三人对季晟钰是忠心吗？ 有忠心但却并不全是，更重要的是三人需要一个领头人，又或者说需要一个能跟邵闫正面对抗的人。 残夜三人虽然实力强大，有着各自的本事，但三人终究比不上邵闫。 实力是一方面，邵闫毕竟是悬剑司司主，深受皇帝信任和器重。 皇帝能够容忍悬剑司换一个司主，但却不能容忍换了的司主是他们三人。 三人有自知之明，他们坐不了司主那个位置。 对于三人的心思，季晟钰心知肚明。 三人虽然不是忠心耿耿，却值得信任，因为他们的敌人和目标是一致的，至于是否忠心，季晟钰并不在意。 季晟钰带着三人走入一个宅院，并非是季府，而是另外一处。 宅院里空无一人，寂静冷清。 季晟钰推门走入房间，他倒是不怕有人跟踪，又或者是暗中有人盯梢。 有残夜三人在，一定是安全的，因为御城内没有能够逃过三人的感知。 房间里没有人，一片漆黑。 季晟钰点燃烛火，照亮了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大箱子。 季晟钰打开箱子，金灿灿的黄金显露而出。 正是韩浩给绝杀门的订金，御宥瑾派人送到了此处。 残夜三人被晃了眼睛，都有些震惊和不解。 “一千两黄金！” 黎央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出了有多少。 黎央平日里不仅负责审问犯人，也负责整理案卷和一些证物，最多的证物就是钱财，黎央见得多了，自然能够看出。 韩凌上前一步，拿起一块金子仔细查看，瞳孔突然一缩。 “是国库里的黄金！” 钱财收缴到国库后会做特殊的记号，象征着从此以后属于国家。 金元宝和银元宝的低端都有一个小小的刻字，是一个御字。 眼前的金元宝底部恰好就有！ 黎央也大步上前，拿起几个看。 “的确是。” 黎央点了下头，眉头皱了起来。 国库的黄金怎么会在此处？ 韩凌和黎央抬头，看向季晟钰。 “赈灾的黄金。” 季晟钰淡淡说了一句，却让三人瞪大了眼睛。 前段时间南方的确有一场旱灾，朝廷拨了赈灾的银两和物资。 可是已经过去很久了，赈灾的银两应该早就用了。 如今出现在此，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贪污了赈灾的银两！ “韩浩的。” 季晟钰补充了一句。 韩凌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作为悬剑司的人，他们自然知道韩浩是谁。 “还有一千两。” 季晟钰再次开口。 紫雪说的很清楚，一千两只是订金，事成后还会有一千两。 “我记得朝廷一共拨了十万两黄金。” 黎央双手环抱，摸了摸下巴。 两千两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那十万两可是用于十几个城镇，别说少了两千两，就算只少了一块金元宝，都会导致很多人丧命。 “韩浩那里有，邵闫那里应该也有。” 季晟钰一句话，让三人目光一变。 倘若邵闫那里真的有用于赈灾的金元宝，根本不用他们动手，皇帝就会处理了邵闫。 堂堂悬剑司司长，竟然变成了贪官污吏，岂不是个笑话？ 第65章 登门 “司长，你怎么会知道？” 黎央歪了歪头，很是疑惑。 “韩浩给了绝杀门一千两订金，绝杀门和悬剑司的人互相配合。” 季晟钰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黎央三人想到了季晟钰被暗杀一事，目露了然。 两方人马能够互相配合，那就证明事先计划好了。绝杀门是被韩浩收买的，悬剑司受邵闫之命，所以说两人是有联系的。 既然如此，韩浩贪污了赈灾银两，邵闫也会收到好处，最让人动心的自然就是钱财。 “你查韩浩，你查邵闫。” 季晟钰看着韩凌和残夜，说了一句。 “是。” 两人一同点头应声。 季晟钰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间。 季晟钰没有说关于赵厚的事，因为他要亲自去查。 黎央眨巴着眼睛，指了指自己， “司长是不是把我忘了？” “你跟着司长。” 韩凌拍了拍黎央的肩膀，残夜也点头同意。 “好吧。” 黎央叹了口气，却也只能点头。 韩凌两人都有事情要做，只剩下黎央一个闲人，他自然要负责季晟钰的安全。 黎央小跑着跟上季晟钰，而韩凌和残夜则飞身上了屋顶，借着夜色去了不同的方向。 事不宜迟，早些查清楚就能早些把握主动权。 深夜，御城外的密林中寂静无声，在密林深处，伫立着一座大山。 半山腰有一座庙宇，灯火点点。在山峰的另外一端，一身黑袍的邵闫在夜色的遮掩下登上山峰，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下一刻，邵闫出现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前，山洞漆黑，不见光亮。 邵闫走入山洞，拐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了点点烛火，一众黑衣人站在烛光中，面无表情。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赫然是悬剑司的人。 此处实际上是一处关押犯人的地方，那些人都是被悬剑司抓住的，十恶不赦，武功高强。 烛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间间由铁打造的牢笼，牢笼不大，却散发着阴冷之感。 邵闫大步向前，走过一间间牢笼。 邵闫一来，牢笼中的人便都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邵闫。 本就阴气森森的牢笼突然涌现了冰冷的寒意以及冲天的杀气。 邵闫目不斜视，直奔最深处，在一间牢笼前停下了脚步。 哗啦一声，铁链撞击，发出了脆响，在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明显。 三个身影坐在不同的方向，身上缠绕着六根铁链，一头连接着他们的身体，另外一头则跟牢笼锁在一起。 除却双手双脚，他们的肩胛骨也被两根铁链穿透，锋锐的前端从前胸露出。 六根铁链将三人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来了。” 位于中间的人主动开口，声音暗哑。 不等邵闫回应，坐在左侧的人抢先说道，“我就说你总有一天会来求我们！” 跟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不同，此人声音尖锐，尤为刺耳。 “给抓一个人。” 邵闫也不废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邵闫，你又想害谁？” 一道听起来充满调笑和不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邵闫扬手，三个瓷瓶分别落到三人身前。 “里面是疗伤药，我只给你们七天时间恢复，七天后我会再来。只要你们将那人抓来交给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三人沉默了，死死盯着瓷瓶，眼中迸发出了光芒。 三人被关在此处，暗无天日，每天都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倘若有机会重见天日，恢复自由，不论做什么，三人都会答应。 邵闫转身走了，牢笼里响起了诡异的大笑声。 次日清晨，百姓们刚刚上街，便看到了一群大理寺的衙役向苏府的方向走去，走在最前方的人赫然是蒋穆杰和魏梁。 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都出动了，事情定然不小！ 苏府大门敞开，侍卫将蒋穆杰等人引入苏府。 蒋穆杰和魏梁在前厅等着，而那些衙役则在外院等着。 两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眼下发黑，神态疲惫，两人一口接一口的喝茶提神。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苏缙便走入前厅。 “苏将军。” 蒋穆杰和魏梁站起身，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犯难。 苏缙帮了他们不少，苏玖妍还是受害者，如今却要登门抓人，他们怎么都开不了口。 “蒋大人，魏大人，走吧。” 苏缙主动说道，神情平静。 “苏将军，我们也不想……” 蒋穆杰没说完，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唉！” 魏梁重重叹了一口气。 “两位大人不必介怀，各司其职，理当如此。” 苏缙倒是开口安慰两人。 蒋穆杰和魏梁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但两人别无选择。 “苏将军，可否让苏小姐也很我们走一趟？” 蒋穆杰偷偷瞄着苏缙的脸色，果然苏缙面色一沉。 “此事与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苏缙的语气变了，很是强硬。 蒋穆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魏梁上前一步，代替蒋穆杰开口，“那些黑衣人交代了一些事，跟苏小姐所言不符，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绝对不会为难苏小姐！” 苏缙眉头一皱，刚要拒绝，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跟你们去。” 三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一身黑色衣裙的苏玖妍。 昨天一身红衣，张扬肆意，今日一身黑衣，带着几分沉稳和强势。 苏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而门外苏铭曦和汐月正担忧的看着，蔺绮茹也在，但她看着的却是蒋穆杰和魏梁。 “两位大人，了解情况应该不必去大理寺吧！” 蔺绮茹迈步走入，站在苏玖妍身前。 昨天苏玖妍去大理寺报官，如果今日又去了，而且还是蒋穆杰两人一起上门抓人，百姓们一定会多想，说不定会觉得苏玖妍是在报假案。 “蔺夫人，事关重大，必须要去大理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魏梁苦笑了一下。 魏梁和蒋穆杰都不想如此对待苏缙和苏玖妍，奈何事情出入太大。 不仅仅是劫持官宦小姐们一事，苏玖妍被暗杀之事也另有隐情。 “蔺夫人，不要难为我等了。” 蒋穆杰也开了口。 其实，按照他们两人一贯的作风和性格，是不必如此客气的，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差人拿下了。 只是苏缙等人给蒋穆杰两人的印象极好，态度也很好，两人第一次觉得为难。 第66章 一起去 蔺绮茹沉默一瞬，退而求其次，“既然如此，那就坐马车去！” 有了马车，最起码百姓们看不到苏玖妍。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摇了下头， “恐怕不行。” 哪怕十分为难，但流程是必须要坚持的，他们来时没有坐马车，回去自然也不能坐。 “你们别太过分！” 蔺绮茹声音微沉，眼中涌现了怒意。 “如果姐姐被你们带走，外人会怎么看待姐姐？毁了姐姐的名声，你们拿什么赔？” 苏铭曦也忍不了了，闪身冲了进来。 汐月跑到苏玖妍身侧，气呼呼的瞪着蒋穆杰两人。 蒋穆杰两人摇头苦笑，实在不行，也只能强行将苏玖妍带走了，只是他们真的不想那么做。 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苏玖妍开了口，“我去。” “姐姐！” 苏铭曦眉头紧皱，十分着急。 苏缙和蔺绮茹也看着苏玖妍，蔺绮茹放轻声音，“今日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能带你走！” “父亲，夫人，不用担心。” 苏玖妍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苏铭曦的头。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不怕被调查，也不怕流言蜚语！” 苏玖妍语调很轻，说出来的话却自信又坚定。 “蒋大人，魏大人，我们走吧。” 苏玖妍看向两位大人，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蒋穆杰和魏梁松了口气，随即看向苏缙。 苏缙没有说话，脸色不怎么好看。 苏缙不在意自己，但他却非常在乎苏玖妍。 “父亲，我们父女一起走一趟？” 苏玖妍微微歪头，眼中染上了笑意。 看到苏玖妍的神情，苏缙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点了下头。 “我跟你们一起去！” 蔺绮茹突然说道。 “我也去！” 苏铭曦连忙开口。 一旁的汐月忙不迭的点头，那意思是她也要去。 蒋穆杰和魏梁没有拒绝，一起点头。 家眷跟着合情合理，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众人一同走出苏府，蒋穆杰和魏梁在最前面，衙役们跟在最后，苏玖妍等人则走在最中间。 果然，他们这一群人一出现，便吸引了百姓们的注意力。 众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大理寺如此大的阵仗，可不是什么好事，但看苏玖妍几人的神态，又不像是大祸临头的样子。 特别是苏玖妍，正在跟苏铭曦和汐月有说有笑，神态轻松又自在，好似他们去的不是大理寺，而是外出游玩一般。 在苏玖妍的带动下，苏铭曦和汐月倒是轻松了不少，但苏缙和蔺绮茹依旧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虽然蒋穆杰等人并未招摇过市，但昨天之事传遍了御城，苏玖妍早已成为了风云人物，如今自然备受关注。 百姓们跟在后方，全都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数本就不少，再加上跟着的百姓，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大理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蒋穆杰和魏梁头都大了，可是此时身处街道，他们也无法赶众人走，只能任由众人跟着。 与此同时，京兆府门口，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上台阶，双眼通红，神态憔悴，显然是哭过一场。 衙役急忙上前，搀扶老人，同时开口询问，“老人家，来此可是有事？” “我孙女儿死了！” 老人抓着衙役的胳膊，很是激动。 听到此言，衙役面色一变。 “跟我来！” 衙役带着老人走入京兆府，去找京兆府尹，仔细了解情况。 御城是御国都城，虽然总有些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但那些人并非普通百姓，死了也没有人追究。 但普通百姓不同，他们若是死了伤了，则是一件大事。 人命关天，不容忽视！ 老人所说的话只让京兆府紧张起来，百姓们并未关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大理寺的行动吸引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一个几乎无人关注的案件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彻底爆发！ 大理寺门口，蒋穆杰等人终于到了，此时他们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十分喧闹。 蒋穆杰和魏梁对衙役们吩咐了几句，而后带着苏玖妍等人走入大理寺，衙役们则走到众人身前，开始疏散人群。 众人不得不离开，有些人走了，也有人站在远处继续看着。 离得远了，不属于大理寺，衙役们管不到，也只能任由他们观望。 衙役们回到大理寺，去做各自的事情。 整个大理寺都十分忙碌，众人各司其职，来来往往。 蒋穆杰和魏梁将苏玖妍和苏缙分开带走，蔺绮茹，苏铭曦和汐月三人则被留在了前厅。 一个房间内，魏梁和两个官员坐在一侧，另外一侧坐着的是苏缙。 “苏将军，据黑衣人供述，他们是受你指使，去劫持官宦小姐。” 魏梁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苏缙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变化。 苏缙心里依旧有着怒火，有些时候，那些刻板的规矩的确能惹怒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牵扯到了苏玖妍。 “据我们调查，那些人中有三个人曾在巡防军做事，是你手下的人。” 看着毫无反应的苏缙，魏梁继续开口。 “那又如何？” 苏缙反问，态度强硬。 “苏将军，今日之事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早些还你清白。” 魏梁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苏缙态度很好，可是他们却碰了苏玖妍，魏梁明白一个做父亲的心思，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犯愁。 苏缙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他们的确曾是巡防军，但那又如何？前段时间不是查出了巡防军中有其他人的探子吗？我记得，我将那些人交给了大理寺处理。” 魏梁微微一怔，这两天事情太多，他忙的焦头烂额，早就忘了那一茬。 魏梁对身后的官员说了几句话，官员立刻离去。 “苏将军，昨晚为何突然找苏公子？” 魏梁稳了稳心神，继续询问。 “有人要陷害我，曦儿轻功极好，让他去跟踪不会被人发现。” 苏缙没有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 “苏将军的意思是那晚的事苏将军早有察觉？” 魏梁目光一闪，追问了一句。 苏缙点了下头。 “是谁要陷害苏将军？” 魏梁紧追不舍。 “那要你们去调查，不然要大理寺何用？” 苏缙一句话，将魏梁后面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第67章 审问 “苏将军可有线索？我们也能早些查清楚。” 魏梁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 事情复杂，如果能在苏缙那里得知线索，自然再好不过。 “没有。” 苏缙生硬的说出两个字，而后便不再开口。 魏梁眉头一皱，不再询问，他清楚就算继续问下去，苏缙也什么都不会说。 另外一间房内，苏玖妍坐在椅子上，蒋穆杰和另外两个官员坐在对面。 “苏小姐，据黑衣人的供述，他们要杀的人不是你。” 蒋穆杰同样开门见山。 “大理寺很有手段。” 苏玖妍答非所问。 仅仅一晚，大理寺便让黑衣人们开了口，的确有些出乎苏玖妍的意料。 “苏小姐，你为什么要撒谎？” 蒋穆杰眉头一皱，看着与昨天态度完全不同的苏玖妍。 “我说的是实话，他们难道否认追杀我吗？” 苏玖妍神色如常，开口反问。 蒋穆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黑衣人的确没有否认追杀苏玖妍，但却供述出了另外一个人。 大理寺的确有些手段，不然也不能解决那么多疑难杂案。 虽然悬剑司的人什么都没说，但那些军中高手却没能坚持住，全都交代了，只是他们也没说追杀的人不是苏玖妍。 “苏小姐为什么要隐瞒另外一个人？” 蒋穆杰紧紧盯着苏玖妍，观察她的反应。 “我隐瞒谁了？”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一副不解的模样。 “苏小姐，不要装傻！” 蒋穆杰板起脸，威势十足。 可苏玖妍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笑了一下，“蒋大人说我隐瞒了，总要说出一个具体的人吧！” 蒋穆杰沉默了，他问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可却不如没有问出来。 苏玖妍微微向后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蒋穆杰。 蒋穆杰盯着苏玖妍看，他见惯了穷凶极恶的犯人，也看到过痛哭流涕忏悔的人，唯独没有见过像苏玖妍如此自在的人。 “苏玖妍。” 蒋穆杰压低声音，直呼其名。 蒋穆杰不明白为何今日的苏玖妍与昨天完全不同，甚至与一刻钟之前都不一样。但不论如何，他都要问个清楚。 苏玖妍眉头一挑，等待蒋穆杰接下来的话。 “事情牵扯到悬剑司和军营，你若是有所隐瞒，谁也保不住你！” 蒋穆杰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在陈述事实。 悬剑司和军营都是皇帝最为看重的，就算有蔺桀撑腰，也挡不住皇帝的雷霆震怒。 “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不然那晚我就是一具尸体了，蒋大人也见不到我了。” 苏玖妍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对了，不知蒋大人可有在假山群中找到尸体？” “那里根本没有尸体！” 蒋穆杰加重了语气，压迫感十足。 “是吗？” 苏玖妍不咸不淡的说出了两个字，但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那些人是赵厚派来的，而暗杀季晟钰的黑衣人中也有军中高手，苏玖妍以为那些人都听命于赵厚，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赵厚没有理由处理了假山群的尸体，却不理会暗杀季晟钰的黑衣人。 是赵厚大意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苏玖妍默默思索，总觉得暗中有一双大手，正在操控一切。 “苏玖妍！” 蒋穆杰一声呼唤，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蒋穆杰心头有些发堵，苏玖妍竟然走神了？ 是不是太忽视他这个大理寺卿了！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穆杰觉得有必要再问一次，也许可以从苏玖妍的叙述中找到破绽。 只是苏玖妍没有给他机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蒋穆杰一挥手，身后的官员将昨天苏玖妍画押的纸张拿了出来。 蒋穆杰举起纸张，指着其上的某一处。 “以苏小姐的功夫，根本不用逃跑！” 昨天苏玖妍说她感受到了杀意，转身跑了，可是苏玖妍武功高强，连邵闫都可以打伤，又怎么会逃跑？ 昨天事情太多，蒋穆杰没有细想，可如今想来，根本就不合理。 “蒋大人，可有询问吴小姐？” 苏玖妍没有给蒋穆杰解惑，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我已经派人去了丞相府，请吴小姐来此！” 蒋穆杰点了下头。 蒋穆杰之所以会亲自去苏府，而不是去丞相府，是因为他对苏玖妍的怀疑更大。 一来，苏玖妍的话跟黑衣人的供述不符，二来假山群那里也没有尸体。 至于吴锦萱做的一切，仅存于苏玖妍的话语中，没有证据。 所以相比之下，苏玖妍更加重要。 “我等着吴小姐当面对质！我也可以跟黑衣人对质，我问心无愧！” 苏玖妍勾起嘴角，突然笑了。 看着那张媚意十足，倾国倾城的脸，蒋穆杰再次皱起了眉头。 蒋穆杰不是没有遇到过油盐不进的人，大理寺有很多手段对付那样的人。 只是苏玖妍身份特殊，她是状告人，不是犯人，况且苏玖妍是将军府嫡女，没有确凿的证据，蒋穆杰没有理由，也不能动苏玖妍。 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蒋穆杰一挥手，官员立刻起身跑去开门，一个衙役从门外跑入，在蒋穆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蒋穆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吴小姐没来？” 苏玖妍眉头微扬，问了一句。 蒋穆杰抬眼，看向苏玖妍。 尽管蒋穆杰什么都没说，苏玖妍却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苏玖妍并不意外，吴锦萱当然不会来。 吴锦萱跟赵厚勾结，想要暗杀苏玖妍，若是按照律法，吴锦萱早就被抓起来治罪了。 如今没有证据，吴锦萱逃过一劫，但她却逃不开大理寺的询问。 但是吴锦萱根本就不敢来大理寺，甚至不敢见大理寺的人！ 因为吴锦萱手腕处的伤无法解释，她也没有那个能耐在大理寺之人的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蒋大人，我可以亲自登门，去丞相府跟吴小姐对峙！” 苏玖妍缓缓开口，她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想起了什么。 假山群的尸体为何会消失不见？ 跟那处有关的只有赵厚和吴锦萱，倘若不是赵厚处理的，那就只能是吴锦萱。 “不必。” 蒋穆杰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朗声吩咐，“来人，送苏小姐！” 衙役跑入，对苏玖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68章 不妥之处 苏玖妍嘴角一挑，看着蒋穆杰，“蒋大人，我希望你能将此事彻查清楚！如果有疑问，可以随时来苏府找我，但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押着我来大理寺！” 苏玖妍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眼底泛起了冷意。 “苏小姐误会了，本官只是按照程序做事。” 蒋穆杰神色不变，回了一句。 “蒋大人，再提醒你一句，我是受害一方，就算有所隐瞒，也不是什么罪过。你要做的是抓住害我的人，而不是揪住我一人不放！” 苏玖妍幽幽开口，眼底暗芒涌动。 如果蒋穆杰真的能够一视同仁，苏玖妍只会钦佩他。 但若是做不到，苏玖妍不介意给大理寺再添一些麻烦。 感受到苏玖妍隐现的怒意，蒋穆杰抿了抿嘴。 苏玖妍不再开口，跟着衙役走了。 苏玖妍刚刚走出房间，对面房间的房门突然打开，苏缙从中走出。 “父亲。” 苏玖妍唤了一声，主动走向苏缙。 苏缙迎上前，仔细打量苏玖妍，而后看向了蒋穆杰。 “苏将军放心，苏小姐完好无损。” 蒋穆杰的语气不怎么好，也不知是因为苏玖妍的不配合，还是因为丞相府。 “苏将军和苏小姐可以走了，如若有不解之处，我们会再次登门拜访。” 魏梁开了口，神色也不好看。 魏梁也得知了丞相府的事，心情郁结。 苏缙和苏玖妍都没有说话，迈步走向前厅。 在前厅等候的蔺绮茹三人看到走来的苏缙和苏玖妍，急忙跑了出来。 “姐姐！” 苏铭曦紧紧盯着苏玖妍，很是担忧。 “放心，没有人能伤害我！” 苏玖妍对苏铭曦眨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我刚才可是把蒋大人气得不轻！” 苏铭曦被逗笑了，同时放松下来，一旁的汐月也松了口气。 蔺绮茹看着苏玖妍轻松的神态，默默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苏缙。 “回府。” 苏缙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 蔺绮茹也不多问，迈步跟上。 苏铭曦和汐月一左一右护着苏玖妍，而苏玖妍则将目光放在了苏缙和蔺绮茹的身上。 世人都说苏缙和蔺绮茹关系和谐，相敬如宾，让人艳羡。 前世苏玖妍不在意，也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可是如今苏玖妍却察觉到了不对劲，据她的观察，苏缙和蔺绮茹的确很尊敬彼此，但更多的却是生疏，一点也不像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彼此间的互动也很是刻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在两人中间似的。 “铭曦，他们一直都是如此吗？” 苏玖妍拉住苏铭曦，小声问了一句。 苏铭曦顺着苏玖妍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苏缙和蔺绮茹的背影。 “姐姐觉得爹娘太生疏了，是吗？” 苏铭曦立刻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苏玖妍点了下头。 “爹娘一直都是那样相处的，我以前也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可是他们对彼此非常关心，也许是因为性格使然，两人都很强势，不会表达。” 苏铭曦能够肯定，两人都很在意彼此，如今相处的方式也许是他们最舒服的状态。 苏玖妍却并不那么想，目光微微暗了几分。 其实，苏玖妍一直在想一件事。 如果苏铭曦不是苏缙亲生的，那苏铭曦的父亲又是谁？ 苏玖妍记得前世吴锦萱曾说，武侯府和将军府欺君罔上，养育罪臣之后，那个罪臣说的应该就是苏铭曦的父亲。 可如果真的是罪臣，武侯和苏缙又怎么会隐瞒？ 苏玖妍从未怀疑过武侯和苏缙对御国的忠心，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看来要找机会问一问！ 苏玖妍默默想着，她并非是要探究什么，但事关苏铭曦，她必须要弄清楚，也能早做准备。 毕竟前世此事暴露了，难保不会再一次暴露。 苏缙带着苏玖妍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大理寺。 围观的众人并未散去，此时看到苏缙等人，顿时一阵喧哗。 苏缙等人目不斜视，直接走向人群。 人群下意识分开，让出道路。 苏缙几人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回了苏府。 一来一回，再加上在大理寺待了很久，等回到苏府时已经日上中天，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苏府早就收到了消息，忙碌起来。 炊烟袅袅，后院传来一阵阵饭菜的香气。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吃吧！” 苏铭曦拉住苏玖妍，眼里满是期盼。 “好。” 苏玖妍说不出拒绝的话，微微点头。 苏铭曦顿时笑了起来，灿烂又明媚。 大厅，桌子已经摆好，饭菜也已经放好。 苏缙几人依次落座，苏缙坐在首位，右手边是蔺绮茹，苏玖妍坐在另外一侧，苏铭曦紧挨着苏玖妍。 汐月没在，她也去吃饭了。 苏府跟其他的府邸不同，吃饭的时候不用人侍奉，侍卫和丫鬟也不必守着，等到苏缙几人吃完再来收拾就行。 此刻，整个苏府的人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吃饭。 苏铭曦看看苏玖妍，又看看蔺绮茹，有些紧张。 出乎意料，这顿饭吃的很是和谐。 虽然只有苏玖妍和苏铭曦偶尔说上几句话，但气氛一点也不紧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铭曦竟然觉得今天的苏缙和蔺绮茹有些不一样，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比以往要好。 苏府气氛和谐，但丞相府却截然相反。 蒋穆杰和魏梁带着衙役，正站在丞相府门口。 苏缙等人刚刚离开大理寺，蒋穆杰两人便也出了大理寺，赶往丞相府。 此时丞相府大门敞开，但却并未让蒋穆杰等人进入。 少顷后，前去通禀的小厮跑了出来。 “老爷说今日乏了，不见客。” “我们要见的是吴小姐！” 蒋穆杰强调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对小厮所说的借口并不买账。 “老爷说小姐是女眷，不见男客。” 小厮依旧拒绝。 蒋穆杰和魏梁顿时皱起了眉头。 小厮没有理会两人，转身跑入府中，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了大门。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怒意。 丞相是文官之首，官职压他们一头，他们无法强行闯入带走吴锦萱，毕竟他们没有证据。 “接下来怎么办？” 魏梁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询问蒋穆杰。 “查！务必要查个清楚！” 蒋穆杰一甩袖，转身走了。 没有证据，他们动不了丞相，那就去找证据！ 第69章 发现线索 “去哪里？” 魏梁跟上，有些疑惑。 蒋穆杰去的方向不是回大理寺的方向。 “去假山群。” 蒋穆杰回了一句。 魏梁目光一动，顿时了然。 尸体可以处理干净，但痕迹却无法彻底清除，除非将假山群移除。 河边假山群，一群衙役围在外围，阻拦了想要入假山群观赏美景的人。 百姓们站在远处，看着走入假山群的蒋穆杰和魏梁，不由得开始讨论起来。 能让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一起出动，事情显然十分严重。 此时，一个衙役大步走出，面对人群，高声开口，“此处前晚发生了一场惨案，但凡提供有用线索者，皆有重赏！” 听闻此言，人群一阵喧哗。 果然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突然，一个妇人从人群里挤出来。 妇人衣着简单朴素，胳膊上挎了个菜篮子，里面放着新鲜的青菜。 “官爷，我有线索要报。” 妇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衙役，神色有些紧张。 衙役眼睛一亮，随即做了一个手势。 “跟我来。” 衙役转身，带着妇人走入假山。 此时，假山深处，一众衙役正在搜寻线索，蒋穆杰和魏梁一个观察周围的假山，一个观察地面。 “魏大人，你来看！” 蒋穆杰突然开口，指着假山的某一处。 魏梁转身，大步走来。 只见假山上有一个很深的孔洞，黑漆漆的。在孔洞两侧边缘，有两条细细的划痕，延伸至孔洞深处。 魏梁抬手摸了摸孔洞，目光微动，“看孔洞的大小和划痕，应该是箭矢造成的。” 蒋穆杰招了招手，一个衙役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是负责管理和修缮假山群的管事，被大理寺找来了解情况。 中年男人身体紧绷，眼中满是惊慌和恐惧。 “两位大人，此事真的跟我无关啊！” 中年男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理寺声势浩大，将中年男人吓得不轻。 “如实交代，本官自然不会治你的罪，不然定要治你一个隐瞒不报之罪！” 蒋穆杰板起脸，沉声开口。 中年男人脸色一白，忙不迭的点头。 蒋穆杰指了指假山上的孔洞，低声询问，“这是什么？” 中年男人伸长脖子看了看，但却因为他是跪着的，再加上孔洞很小，他并没有看清楚。 魏梁挥了挥手，衙役立刻会意，将中年男人从地上拽起来。 蒋穆杰和魏梁侧身一步，将地方让出来，让中年男子能够看仔细。 中年男子上前，终于看到了孔洞，眼睛不由得一瞪，惊呼出声。 “怎么会？三天前检查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眼神全都暗了下去。 三天前没有，也就说明是最近三天造成的，时间跟苏玖妍说的对得上！ 突然，远处传来衙役的喊声。 “蒋大人，魏大人！” 两人循声而望，而后大步走过去。 “大人，此处的地面被翻动过！” 衙役指着地面，很是肯定。 两人一同蹲下身，伸出手，抓了一把土。 土地松软，带着几分湿意。 两人摊开掌心，将土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粘湿的土滚成一团，蒋穆杰动了动手指，将土搓开，手指上顿时粘上了泥土，不止如此，指腹上还出现了一抹红色。 蒋穆杰眉头一皱，又捻了一下，红色更加明显了。 魏梁跟蒋穆杰做了同样的动作，手指上也染上了红色。 魏梁将土抖落，将手指凑到鼻下闻了闻，一抹淡淡的血腥气涌入鼻子。 “是血！” 魏梁低声开口，看向蒋穆杰。 “的确。” 蒋穆杰点了下头，他也发现了血。 “两位大人，此处的地面也被动过！” “大人！此处也是！” “大人！” 接二连三的喊声传来，衙役们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被翻动过的地面。 蒋穆杰和魏梁站起身，依次查看。 一共有十多处地方被动过，每一处地底下都有血液残留。 血液渗透到地下，跟泥土掺杂在一起。 看渗透的情况以及面积，出血量一定非常大，起码有十几人丧命在此！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眼中暗芒闪烁。 苏玖妍没有说谎，此处的确发生过什么！ 可是那些人的尸体去了哪里？ 难道是幕后之人将尸体带走了？ 联想到被翻动的地面，蒋穆杰和魏梁瞬间便明白了。 有人来到此处，处理了后续事情！ 不仅带走了尸体，甚至清除了痕迹，想要隐瞒此处发生的事！ 蒋穆杰和魏梁微微眯眼，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此时那个中年男人早已被吓得瘫坐在地，看着前方被血液染红的泥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大人，有人有线索要报！” 衙役走来，在蒋穆杰和魏梁身侧小声开口。 蒋穆杰和魏梁转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妇人。 两人迈步，走向妇人。 妇人老老实实的站着，也不观望，低垂着头。 “这是大理寺的两位大人。” 衙役开口，对妇人说道。 “参见两位大人！” 妇人屈膝施礼。 蒋穆杰挥了挥手，示意妇人起身。 “有何线索要报？” 魏梁主动询问。 “民妇家住附近，就在后面的那条街道上，紧邻此处。由于民妇家有幼儿，睡得很晚。前晚民妇刚刚哄睡幼儿，便听到了一声惨叫。民妇被吓了一跳，幼儿也被吓醒，哭嚎不止。” 妇人毫不隐瞒，详细叙述。 “那是什么时辰？只有你自己听到了吗？家里其他人呢？” 魏梁追问。 “民妇不记得是什么时辰了。” 妇人摇了摇头，继续开口，“民妇一家以贩卖糕点为生，前晚是乞巧节，一家人都上街卖糕点了，只有民妇和幼儿在家。” “为何现在才报？” 魏梁又问了一句。 “那声惨叫只有一声，民妇以为是听错了，再加上幼儿哭闹不止，民妇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幼儿身上。” 妇人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惭愧。 蒋穆杰和魏梁倒是没有责怪妇人，两人都有儿女，清楚幼儿哭闹起来有多么大的威力。 一声啼哭便能让人手忙脚乱，剥夺所有的注意力，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 况且妇人只是普通百姓，对于这种事避之不及，如今能主动上报，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70章 证据 “你再仔细想想，那声惨叫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魏梁放轻了语调，试图让妇人轻松一些。 妇人的确轻松了不少，魏梁身上有官威，但却十分和善，让妇人有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妇人仔细想了一下，随即开口，“那声惨叫很尖锐，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妇人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显然她只能想到这些。 魏梁对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立刻会意，给了妇人一块银子。 妇人神色一喜，一小块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 妇人急忙施礼谢恩，而后便跟着衙役离开了。 “那声惨叫应该不是苏小姐的。” 魏梁看着蒋穆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蒋穆杰点头赞同，苏玖妍都能跟邵闫对打，不论是实力还是胆子，都没理由发出惨叫。 “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女子！” 魏梁又说了一句，想到了一个人。 “应该就是吴锦萱！” 蒋穆杰也想到了。 眼下所有的痕迹正在一点点印证苏玖妍所说的话，她没有说谎。 “大人，我们在石缝中发现了这个！” 一个衙役跑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呈给蒋穆杰和魏梁。 两人转头观望，只见衙役掌心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碎布片。 边缘不规则，应当是不小心刮到了衣服，掉落此处的。 魏梁伸手，将碎布片放到眼前。 “是上好的锦缎。” “粉色的锦缎！” 蒋穆杰眉头一挑，眼底精光一闪。 粉色的，上好的锦缎，足以证明此处来了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 “你亲自去查，务必要查清楚锦缎的来历！” 蒋穆杰声音微扬，带了几分喜色。 “明白！” 魏梁嘴角一勾，眼睛也亮了起来。 两人正愁没有证据，如今证据不就来了吗？ 魏梁带着一些衙役匆匆走了，剩下的衙役在蒋穆杰的带领下继续搜查假山群，众人再次忙碌起来。 大理寺声势浩大，各个势力都收到了消息。 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清楚，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表面和谐的御城，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各个势力都紧盯大理寺的动作，试图早些收到消息，从而早做准备。 特别是赵厚等人，精神紧张，生怕被查到些什么。 天色渐暗，整个御城都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 苏府后院，汐月敲响了房门。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苏玖妍便打开了房门。 门外不仅有汐月一人，苏铭曦也在。 “姐姐，爹娘在前厅等你。” 苏铭曦直接开口，看起来有些急。 苏玖妍走出房间，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刚才宫里的太监来传陛下的口谕！” 苏铭曦压低声音，神情严肃。 “说了什么？” 看到苏铭曦的样子，苏玖妍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苏铭曦如此严肃。 “三日后，陛下设宴，宴请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 苏铭曦的声音更低了。 “那不是好事吗？” 苏玖妍不解，太监亲自来通知，足以证明对将军府的重视，况且能够被皇帝宴请，对官员们来说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姐姐，你要做好准备！” 苏铭曦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等待苏铭曦接下来的话。 “此次宴会是为了给皇子们挑选成亲的合适人选！” 苏铭曦一句话，让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神便冷了下来，丝丝杀意涌动而出。 “姐姐，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 苏铭曦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冷意，立即开口。 听到苏铭曦的声音，苏玖妍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杀意。 苏玖妍并非不想去参加宴会，而是她想到了一件事。 给皇子们挑选成亲对象，皇子们一定会现身，也就是说，御成炫会出现！ 御成炫是造成前世悲剧的罪魁祸首，一想起他，苏玖妍便控制不住心头的杀意。 “去，为什么不去？” 苏玖妍突然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 “可是如果他们看上了姐姐怎么办？” 苏铭曦非常担心。 “不会。” 苏玖妍摇了下头，很是肯定。 苏玖妍是将军府嫡女，长得倾国倾城，的确是皇子妃的好人选。 但是有一点，绝对不符合嫔妃们对皇子妃的要求。 那就是性格！ 苏玖妍性格强势，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无法拿捏住的皇子妃，不如不要！ 就像前世，苏玖妍被惑心蛊迷惑，喜欢上了御成炫，可是皇后却不同意御成炫娶苏玖妍，哪怕是侧妃都不行。 那时苏玖妍就明白了一件事，皇后是绝对不会让御成炫娶一个无法掌控的人，就算那人对御成炫一心一意，也是不行的。 推此即彼，其他的嫔妃自然也不会选中苏玖妍。毕竟苏玖妍锋芒毕露，所做之事早已传遍御城。有人心生敬佩，自然就会有人避之不及。 “父亲和夫人让我去，就是为了此事？” 苏玖妍问了一句。 “嗯。” 苏铭曦点了下头。 苏缙和蔺绮茹是想询问苏玖妍的意见，倘若她不想去，那就找借口回绝。 苏玖妍勾起了嘴角，被人尊重珍视的感觉让她很是温暖。 “姐姐，那天我也会去！”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默默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苏玖妍成为皇子妃的候选人。 皇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毫不夸张，只要当了皇子妃，就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看着苏铭曦坚定的眼神，苏玖妍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就在苏府收到口谕的同一时间，御城内的不少府邸都迎来了宫中太监，包括武侯府和悬剑司。 一时间，御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官宦们纷纷准备，叮嘱各自的女儿，在宴会上一定要注意仪态，最好是得到皇子们的关注。 唯一没有受此事影响的只有大理寺，蒋穆杰和魏梁忙的脚不沾地，大理寺的官员们也是如此。 线索一点点的被发现，要处理和查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占据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就这样，在紧张又兴奋的气氛中，三天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便到了要入宫参加宴会的时候。 一大早，街道上便被马车占据，一辆接着一辆，每辆马车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却带着象征各家身份的特殊图案。 第71章 入宫 苏府的马车简单又朴素，是最常见的那种。在车夫的驾驶下，缓缓驶向皇宫。 苏玖妍和蔺绮茹带着书华和汐月坐在马车里，苏缙和苏铭曦一左一右，骑着马护在马车两旁。 苏缙一身黑衣，面容肃穆，目光凌厉，无形的威势弥漫而出。 另外一侧，苏铭曦一身湖蓝色锦服，看起来干净利落，长发高高束起，下巴微扬，眼睛异常明亮，意气风发之意扑面而来。 来往的人群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苏缙和苏铭曦。 两人的长相和气质实在是太瞩目了，让人不得不关注。 马车里，汐月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今日苏玖妍精心打扮了一番，倒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表示对皇室的尊重。 苏玖妍本就生的极美，就算不施粉黛也能迷倒一大片，如今更加美丽夺目了，汐月都看直了眼。 蔺绮茹穿的很简单，略施粉黛，端庄得体。 马车穿过街道，在皇宫门口停下。 此时，皇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官员带着家眷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入皇宫。 苏玖妍和蔺绮茹下了马车，蔺绮茹和苏缙走在前面，苏玖妍和苏铭曦跟在后面。 书华和汐月没有跟着，两人留在马车旁，默默等着。 各府的丫鬟也跟书华和汐月一样，等在皇宫外，毕竟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一行人昂首阔步，相比于其他官员的谦卑，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太监小跑上前，躬身施礼，而后做了一个请手势，在前方带路。 走入宫门，视野顿时宽阔起来，一座座大殿伫立在远处，金碧辉煌，脚下则是平坦的石板路，一直延伸至皇宫深处。 如今季节正好，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格外好，五颜六色，花团锦簇。 往御花园深处走，有一汪清泉，泉水汩汩，清澈见底，可以清楚的看到鱼儿游曳的身姿。 花海簇拥着清泉，假山群伫立在花海中，跟清泉相连，在假山后方则是一大片竹林，竹子挺拔耸立，竹叶随风摇曳。 皇帝喜欢竹子，所以竹林很大，占据了御花园的一半面积。 今日宴会，不只御花园里的凉亭中放了桌椅用来休息，竹林里也有。 此时，宫女们正在竹林里忙碌，桌椅摆放整齐，上面放着糕点，显然今日宴席是要在竹林里举行。 太监带着官员们七拐八拐，穿过长廊，来到了御花园。 官员们带着各自的家眷走入御花园，而太监们却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去。 “各位可以在御花园里观赏美景，宴席开始前会有人提醒，带各位去竹林！” 太监躬身低头，对苏缙几人开口。 苏缙点了下头，表示明白，而后带着苏玖妍几人走入御花园。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花香，以及官宦小姐们清脆悦耳的嬉笑声。 苏缙和苏铭曦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前方是花海，而在花海中停留，观赏花朵的都是女子，两人需要避嫌。 “父亲，我们去凉亭等吧！” 苏玖妍主动开口，时辰尚早，距离宴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苏玖妍不想跟那些官宦小姐待在一起，与其有那个时间，不如陪一陪苏缙几人。 “好。” 苏缙点了下头，几人调转方向，走向清泉旁的凉亭。 清泉旁有好几个凉亭，他们选了一个没有人的，走入其中。 凉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糕点和水果，甚至有温热的茶水。 几人依次坐下，苏铭曦伸手，到了四杯茶，放到苏缙几人面前。 苏缙和蔺绮茹喝着茶，看着一旁的清泉，神态很是放松。 苏铭曦看着两人，脸上满是笑意。 苏玖妍侧头，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她想见的身影。 也是，今日是为皇子挑选皇子妃，季晟钰自然不会来。 苏玖妍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到苏铭曦几人身上。 四人在凉亭里喝茶赏景，等待宴席开始。 安静的四人跟周围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在太监的带领下，御花园外又走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蒋穆杰，褚夫人跟在一旁，蒋蔓和蒋慎走在后面。 由于凉亭距离不远，再加上苏玖妍几人视力极好，他们看到了蒋穆杰一家。 苏铭曦看了一眼蒋慎，回想起了那晚，不由得笑了一下。 苏玖妍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过多注意。 至于苏缙和蔺绮茹，则是看都没看一眼。 倒是蒋蔓，一眼就看到了凉亭中一身紫色纱裙的苏玖妍。 “父亲，那位是不是苏小姐？” 蒋蔓上前一步，对蒋穆杰开口。 蒋穆杰顺着蒋蔓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 蒋蔓眼睛一亮，顿时对苏玖妍露出了一个笑脸。 有人主动示好，苏玖妍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嘴角微扬，也回以微笑。 “蔓儿，苏小姐……” 蒋穆杰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 蒋穆杰怕蒋蔓吃亏，想要提醒蒋蔓，但又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 苏玖妍虽然难对付，却并非是一个心思歹毒的人。 “父亲，我很欣赏苏小姐。” 蒋蔓直言不讳，直视蒋穆杰的双眼。 蒋蔓听说了那日大理寺发生的事，比起其他人，蒋蔓知晓更多的内情，特别是苏玖妍跟邵闫对打之事，让蒋蔓十分钦佩。 这么多年以来，苏玖妍是唯一一个当众跟悬剑司对峙的人，那种勇气值得闺阁女子学习。 “好，为父带你去拜会。” 蒋穆杰无奈的叹了口气，蒋蔓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清楚蒋蔓的想法。 其实，抛开公务不谈，蒋穆杰并不讨厌苏缙等人，同样有着几分钦佩。 “多谢父亲！” 蒋蔓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开心。 蒋慎的眼睛也亮了亮，但他看着的人却不是苏玖妍，而是苏铭曦。 那晚蒋慎看到了苏铭曦的真本事，知道了自己的思想有多么狭隘，心有惭愧的同时也对苏铭曦升起了敬佩之情。 看到儿女的反应，褚夫人颇为好奇。 褚夫人了解姐弟两人，两人十分骄傲，很少有人能够入他们的眼，如今却一反常态，倒是让褚夫人也来了兴趣。 在蒋穆杰的带领下，几人走向凉亭。 “苏将军。” 蒋穆杰看向苏缙，语气温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蒋穆杰所做之事也只是为了查清真相。 苏缙没有板着脸，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第72章 不同寻常 “蒋大人，不知事情查的如何？” 苏玖妍主动开口询问。 “事情太过复杂，千丝万缕，还未理清。” 蒋穆杰苦笑了一下，他并非是敷衍苏玖妍，而是实话实说。 越是细查，便越能发现其中隐藏的东西。 事情不只跟悬剑司和军方有牵扯，其他的势力也掺和其中，众多势力纠缠在一起，短时间内很难彻查清楚。 苏玖妍点了下头，并不意外。 蒋穆杰能够彻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可以想象他面临着多大的压力。 “苏小姐。” 蒋蔓看着苏玖妍，突然开口。 苏玖妍微微侧头，等待蒋蔓接下来的话。 “苏小姐可不可以教我武功？” 蒋蔓眼睛明亮，说出来的话出乎众人意料。 苏玖妍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蒋蔓会说出那样的话，看蒋蔓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从小便向往武学，只是没有机会学习，不知苏小姐可不可以教教我？” 蒋蔓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眼神清澈又坚定。 苏玖妍沉默一瞬，微微点了下头，“好。” 蒋蔓是真心的，苏玖妍愿意教她。 乱世中的女子活得很是艰难，如果能有武力傍身，也能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在外流浪那么多年，苏玖妍见多了被欺辱的女子，哪怕是官家小姐，也逃不开别有用心之人的欺负。 毕竟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特别是位高权重的恶人。 “我资质愚钝，苏小姐不必客气，可以随意责罚！” 蒋蔓语气坚定，下定了决心。 其实，在听到苏玖妍的事迹时，蒋蔓便决定了。 蒋蔓也想像苏玖妍一样，肆意而为，不必因为自己女子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蒋蔓并非看不起女子，只是事实就是如此，不论如何，世人总会看低女子，重视男子。 比起男子，女子总归是要柔弱一些，但若是习武的话，那就不同了，最起码可以保护好自己。 以前蒋蔓也向蒋穆杰表达过自己的想法，蒋穆杰和褚夫人都没有阻止，但蒋穆杰毕竟是大理寺卿，身份敏感，况且蒋蔓是闺阁小姐，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教导蒋蔓。 如今有机会，蒋蔓当然要抓住。 “我也想学！” 蒋慎突然开口，插了一句。 “苏小姐，介不介意多教一个人？” 蒋蔓在为蒋慎争取，学武虽然会吃苦，但却是一件好事。 “我教不了他。” 苏玖妍摇了下头，蒋蔓和蒋慎眼底浮现了一抹失望，但下一刻，两人便打起精神。 两人不怪苏玖妍，苏玖妍能够答应教蒋蔓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毕竟苏玖妍跟两人无亲无故，只见了一面而已。 蒋蔓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玖妍抢了先。 “他可以。” 苏玖妍伸手，拽过一旁看热闹的苏铭曦。 “姐姐要我教他？” 苏铭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蒋慎，瞪大了眼睛。 蒋慎身形瘦弱，一看就是个文弱的书生，怎么习武？ 而且苏铭曦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受的教导十分严格，蒋慎怎么能受得了？ “苏公子觉得我不行？” 蒋慎看着苏铭曦，微微眯了眯眼。 蒋慎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自然无法接受别人的轻视。 “没有。” 苏铭曦连忙摇头否认。 苏玖妍勾唇一笑，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就这么定了！” 早在一开始，苏玖妍就发现了苏铭曦看蒋慎的目光，两人一定有交集。以苏铭曦此时的年纪，正是交朋友的时候。 年纪尚轻，并未被世俗污染，情感也是真挚的。 “小女和犬子年纪小，苏将军和蔺夫人勿怪。” 蒋穆杰并未阻止蒋蔓和蒋慎，对苏缙和蔺绮茹拱了拱手。 “无妨。” 苏缙回了一句。 蔺绮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褚夫人。 褚夫人有些忐忑，觉得蒋蔓和蒋慎是不是太唐突了。 当接收到蔺绮茹的目光时，不知为何，褚夫人突然就不那么忧虑了，渐渐安定下来。 “蒋小姐和蒋公子可以随时来苏府。” 蔺绮茹温声开口。 “多谢夫人。” 蒋蔓面色一喜，拉着蒋慎对蔺绮茹施礼。 此时，凉亭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苏将军，蒋大人。” 几人循声而望，看到了走来的魏梁和她的夫人，殷夫人。 魏梁也有一双儿女，但年纪太小，不到十岁，所以便没有带来。 蒋穆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苏缙点头示意，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其实，几人之间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那是因为公务，私底下并不仇视彼此。 魏梁和殷夫人走入凉亭，殷夫人直接走向褚夫人，褚夫人也迎上前，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蒋穆杰和魏梁共事多年，关系不错，两家人的关系也十分亲近。 “你怎么也来了？” 蒋穆杰有些不解。 他清楚今日宴会的目的，按道理来说，家中没有适宜年龄的女儿，应该不会来才对。 “陛下派人传了口谕。” 魏梁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何要我们前来。” 听到魏梁的话，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们都不傻，瞬间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倘若今日只是为了选皇子妃，根本就不必让魏梁一家前来。 他们家又没有年龄合适的女儿，来看热闹吗？ 皇帝事务繁忙，自然是没有那个闲心。 显然，今日的宴会不只是为了选皇子妃一事，应当还有其他目的。 苏缙，蒋穆杰，魏梁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凝重起来。 三人身处官场，对这种事的感知异常敏锐。 三位夫人的脸色也有了变化，蔺绮茹突然开口，“御花园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好不容易入宫一次，你们去玩吧，不必陪着我们。” 苏玖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明显大人们有话要说，要支开他们。 苏玖妍三人并未多问，只是点了下头，转身走出凉亭。 苏玖妍面向花海，抬脚向前。 如果没有那群叽叽喳喳，无比兴奋的官宦小姐们，花海是很美丽迷人的。 微风吹拂，花朵摇曳，芬芳馥郁。 “她怎么来了？” 蒋蔓的声音吸引了苏玖妍的注意力，顺着蒋蔓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映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不是赵府的小姐吗？她怎么会在？” 苏铭曦也看到了，十分不解。 没错，那人正是赵厚的女儿。 第73章 耳光 赵厚的女儿不到十岁，应该不会出现在此。 就像是魏梁和殷夫人，并未带女儿入宫。 苏玖妍皱了皱眉，抬眼一扫，看到了不远处的田夫人和赵厚。 田夫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夫人们聊着，注意力一直在她女儿的身上，眉头紧皱，看起来心事重重。 而赵厚却在跟官员们谈天说地，神态轻松，脸上甚至带着笑意，并未将视线分给女儿半分。 苏玖妍又看向了前方的人群，除了田夫人的女儿，其他女子的年纪都差不多，是适婚的年纪。 苏玖妍抿了抿嘴，眼底隐现怒意，此刻苏玖妍对赵厚和田夫人的厌恶之意达到了顶峰。 利用不到十岁的女孩儿，真是恶心至极！ “苏小姐，我们也去赏花吧！” 蒋蔓轻声开口。 虽然蒋蔓不愿跟那些心思深沉的官宦小姐们待在一起，但此处毕竟是皇宫，总不能显得太不合群。 苏玖妍没有拒绝，走向人群，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田夫人的女儿就在苏玖妍的正前方，她是奔着她去的！ 此时，御花园外又走来了三个人。 为首之人一身官服，面带浅笑，儒雅又温和。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正是吴禄洋和吴锦萱，而那个衣着官服的人自然就是吴绛。 苏玖妍脚下一顿，瞥了一眼吴锦萱。 吴锦萱一身粉色纱裙，头上戴着精致的头饰，微微低着头，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苏玖妍视线微动，看向了吴锦萱藏在衣袖下的手。 可以隐约看到一些凸起和白色的布，应当是用来固定骨头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按道理来说吴锦萱需要静养，但她却来了，可以想象她要忍受多么剧烈的疼痛。 苏玖妍不会可怜吴锦萱，毕竟是她自找的，她完全可以在府中静养，却偏要来凑热闹。 苏玖妍神色不变，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就在苏玖妍转过头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窥探的视线。 苏玖妍表情自若，不动声色的寻找。 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好像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苏玖妍目光微暗，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定有人在暗中窥探她，但是只有那一瞬，苏玖妍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远处，吴锦萱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吴绛。 刚才吴锦萱清楚的看到，吴绛看了苏玖妍一眼，眼神晦暗不明，带着浓烈的恶意。 吴锦萱一言不发，像是没有看到似的，跟在吴绛身侧，做一个乖顺的女儿。 苏玖妍暗自提起了警惕，表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 “姐姐，我跟苏公子去那里看看。” 蒋慎指了指一旁的假山。 花海里的人都是女子，而蒋慎和苏铭曦是男子，虽然御国对男女之别看的不那么重，但终究是有一些影响的。 蒋蔓点了下头，微微一笑。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苏玖妍拍了拍苏铭曦的头，“去吧，好好玩。” 苏铭曦不再停留，跟着蒋慎一起走了。 假山跟花海紧邻，苏铭曦可以在第一时间到达苏玖妍身边，况且此处是皇宫，也没有人敢放肆。 苏玖妍和蒋蔓并肩前行，走入花海。 苏玖妍本就容貌绝美，如今在花朵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美丽了，不似凡人。 跟苏玖妍充满诱惑力的气质不同，蒋蔓面带浅笑，眉眼温柔，整个人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 蒋蔓并未被比下去，就像是不同品种的花一样，苏玖妍和蒋蔓也不同，各有各的美。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苏玖妍和蒋蔓吸引了，并未发现吴锦萱从另一边走入了花海。 人群中，几个女子的眼睛突然亮了。她们曾在大理寺见过苏玖妍的张扬肆意，不由得心生向往。 几人刚要迎向苏玖妍，却听到了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 “这不是赵府的小姐赵芃吗？怎么也来了？”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六个女子。 为首之人一身红裙，娇贵又艳丽。 其他五人簇拥着女子，看着田夫人的女儿，显然他们说的就是她。 其中一个蓝衣女子嗤笑一声，开口说道，“小小年纪便迫不及待的争宠，真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赵芃的确不该出现在此，却也没必要说的那么过分。 赵芃怯生生的站在原地，揪着手指，脸色煞白。 她本就年纪小，再加上之前受到了惊吓，直到今天都没有缓过来。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针对，她根本就不知该作何反应。 “身为将门之女，怎么如此软弱可欺？真是给御国丢人！” 另外一个黄衣女子也开了口，满眼不屑。 御国以武为尊，赵厚身为将军，虽然只是二品将军，却比一品文官更受人尊敬。 所以有些文官子女很讨厌武将的家眷，时常会出言嘲讽挑衅。 赵芃的脸更白了，眼底隐现水光。 赵厚身为将军，赵芃是不应该如此胆小懦弱，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赵厚从未教导过她，也从未维护过她，所以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众人都皱了皱眉，不满的看着黄衣女子。 只是一个小孩子，至于如此针对吗？ 简直太过分了！ 蒋蔓也皱起了眉，刚要开口反驳，身旁却传来了一阵风声。 人影一闪，苏玖妍突然出现在黄衣女子身前。 黄衣女子被吓了一跳，众人也被吓到了。 苏玖妍不是在远处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一般的武林高手都抓不到苏玖妍的影子，更何况是这一群莺莺燕燕了。 苏玖妍抬起手，向黄衣女子打去。 “啪！” 一声脆响，黄衣女子脑袋一歪，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痕，是手指印。 没错，苏玖妍给了她一耳光。 黄衣女子呆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眼睛一瞪，无比震惊。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在皇宫里动手。 而那几个刚才要去迎接苏玖妍的女子却一点也不意外，苏玖妍都敢在大理寺爆打邵闫，黄衣女子算什么？ 赵芃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火辣辣的疼痛让黄衣女子下意识红了眼眶，顿时反应过来，死死瞪着苏玖妍，满眼不可置信。 “你竟然敢打我？” 苏玖妍轻轻一跃，跃到了远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玖妍挡在赵芃身前，挡住了黄衣女子等人的视线。 第74章 终生难忘 “你不是说将门之女软弱吗？我让你见识到了不软弱的，你该感谢我才对。” 苏玖妍看着黄衣女子，淡淡说道。 苏缙是将军，蔺桀同样也是将军，而且还有很多默默无闻，守护御国的将士们。 苏玖妍绝对不允许有人嘲讽将门之后！ 赵厚的为人的确不怎么样，但是赵芃只是一个孩子，对于赵芃苏玖妍没有偏见，也没有恨意，只是将赵芃当成一个普通孩子看待。 苏玖妍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孩童在自己眼前被欺负，而自己却视若无睹。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论是苏玖妍的行为还是她的话语都让人难以接受。 黄衣女子岂不是要气疯了？ 众人全都看着黄衣女子，等着看她的反应。 “放肆！此处是皇宫！你怎么敢动手？” 不是黄衣女子的声音，说话的是那位蓝衣女子。 “小小年纪便如此嚣张，仗势欺人，目光狭隘，毫无容人之量！我看你才是那个费尽心思争宠的人！” 苏玖妍声音微冷，眼底也泛着冷意。 用那么恶毒的话去说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心肠该有多么歹毒。 “你胡说！” 蓝衣女子被气到了，怒声呵斥。 “胡说？我们又不傻，你着急出头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心知肚明！” 苏玖妍的语气并不激烈，却让蓝衣女子涨红了脸。 不等蓝衣女子开口反驳，那个被几人簇拥的女子抢先说道。 “你应该就是苏府的苏小姐吧？” “你谁？” 苏玖妍言辞直接，毫不客气。 其实，苏玖妍知道女子是谁，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前世苏玖妍没有跟女子接触过，不清楚她的人品，可是通过刚才的事，苏玖妍看清了女子。 女子完全可以阻止同行之人说那些话，但她却没有。 比起蓝衣女子几人明面上的轻视和不屑，女子这种纵容的态度更让人讨厌。 女子并未生气，反而笑了一下。 “我是于浅悠。” “苏小姐一直漂泊在外，刚刚回到御城，不知晓皇宫的规矩也可以理解。” 于浅悠补充了一句，暗讽苏玖妍不知规矩，充满了恶意。 “皇宫有规定不能动手吗？” 苏玖妍直视于浅悠，问了一句。 皇宫没有明文规定，但出于对皇帝的畏惧和尊重，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敢在皇宫里动手。 “有些东西，不需要明说。” 于浅悠淡淡笑着，神态自信又笃定。 “你跟皇后娘娘同一个姓氏，应该出自于皇后娘娘的母家，今日为皇子们选妃，不知你看上了哪一个？” 苏玖妍歪了歪头，看起来十分好奇。 突然转移了话题，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苏小姐呢？” 于浅悠没有回答，反问苏玖妍。 苏玖妍同样不回答，嘴角一挑，“你跟皇后娘娘出自同一个家族，莫非你也想复刻皇后娘娘，成为下一个皇后娘娘？” 此言一出，众人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苏玖妍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如今皇帝正值壮年，皇后也身心健康，哪里有什么下一个皇后娘娘！ “你可要小心挑选，若是挑错了的话，可是会面临满门抄斩的大祸！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光耀了门楣，别被你一朝给毁了！” 苏玖妍再次开口，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苏玖妍记得，前世于浅悠便一直想嫁给御成炫，可是御成炫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都不如吴锦萱在御成炫心里的地位。 众人被吓得倒退了一步，瞠目结舌的看着苏玖妍，神情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惊骇。 皇后乃一国之母，从未有人如此正大光明的谈论皇后！ “放肆！” 于浅悠面色一冷，厉声开口，“苏小姐，就算你不懂规矩，也该懂得敬畏和尊重！” “是啊！守卫御国的是将军和将士们，他们的功绩值得敬畏，就算做不到，也要有一颗尊重的心！既然你们做不到，就不要要求别人！” 苏玖妍毫不畏惧，声音坚定。 “那怎么能一样？那可是皇后娘娘！” 蓝衣女子插了一句。 此言一出，于浅悠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虽然于浅悠也认为将军和将士们比不上皇后，但她却不会明说，不落人口实。 皇后是一国之母不假，可归根结底是依托皇帝和御国，而守卫皇帝和御国的人是那些将士。 御国本就以武为尊，皇帝更是重视为国付出的将士。 蓝衣女子此言，无异于是将皇后给架了起来。 “是啊！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自然是比不了。” 苏玖妍冷冷开口，讽刺意味十足。 “你不要太猖狂！此处是皇宫！我定要告你擅自动手打人之罪！” 黄衣女子上前，顶着那张红肿的脸，再加上激动的情绪，神情看起来非常狰狞。 “我等着。” 苏玖妍眉头微挑，颇有几分嚣张意味。 “你给我等着，陛下一定会治你的罪！” 黄衣女子气的咬牙切齿，转身就要走。 苏玖妍也不阻止，静静站在原地。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三殿下到！”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停下脚步，看向远处。 女子们纷纷转头，含羞带怯的望着御成炫。 于浅悠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 吴锦萱站在人群中，跟众人不同，她没有明目张胆的看，而是偷偷瞄着。 御成炫一身明黄色长袍，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却无法驱除眉宇间隐现的阴鸷。 尽管如此，御成炫依旧十分出众。 其实，今日御成炫本不该穿明黄色，毕竟那是皇帝穿的颜色。但是皇帝曾特许御成炫可以穿，甚至让人给御成炫做了不少明黄色的衣服。 御成炫以此为荣，几乎每天都穿。 苏玖妍眼底映入了那张让她终生难忘的脸，尽管面无表情，可是眼中却翻腾着浓烈情绪。 苏玖妍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但当御成炫站在眼前，苏玖妍才清楚的意识到她有多恨御成炫。 苏玖妍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让他尝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可是苏玖妍不能，起码此刻不行。 苏玖妍突然转身，向远处走去。 苏玖妍怕控制不住自己，在皇宫里打了官宦小姐也就罢了，若是对皇子动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苏家也会受牵连。 苏玖妍不能动手，却也无法压制心里的情绪，只能先离开冷静一下。 第75章 真美 御成炫正在享受众人的瞩目，以及小姐们爱慕的眼神，却发现了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御成炫眉头微挑，下意识紧盯那道身影。 “她是谁？” 御成炫突然开口，询问身旁跟着的太监。 “苏府嫡女，苏玖妍。” 太监立即回答。 听到太监的话，御成炫目光一动，眼神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御成炫听说了前几日发生的事，但他在意的不是苏玖妍的行为，而是苏缙和蔺桀的态度。 那两人为了苏玖妍，竟然跟悬剑司对上了，可想而知他们有多么在意苏玖妍。 倘若苏玖妍成为了他的妃子，他一定能够得到苏缙和蔺桀的帮助。 那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军权吗！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御成炫身上，只有两个人发现了苏玖妍的离去。 蒋蔓没有跟着苏玖妍，而是留在了原地。 实际上，蒋蔓与苏玖妍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熟络。 蒋蔓有自知之明，她没有资格去询问苏玖妍为何离开，也没有资格去打扰苏玖妍。 赵芃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的背影，恐惧和惊慌从眼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敬佩。 除了田夫人，苏玖妍是唯一一个维护她的人，在赵芃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蒋蔓收回视线，迈步走向赵芃。 苏玖妍走了，不代表事情结束，蓝衣女子等人一定会将愤怒发泄到赵芃身上。 只能没等蒋蔓走到赵芃身前，田夫人便匆匆跑来。 赵芃看到母亲，立刻扑入田夫人怀里。 蒋蔓停下脚步，田夫人来了，就不用她了。 此时，其他人也发现了田夫人的到来。 田夫人看着于浅悠几人，眉头紧皱，带着怒意。 于浅悠没有说话，其他女子全都侧过头，不跟田夫人对视。 “你们……” 田夫人冷冷开口，但不等她说完，便传来了赵厚的声音。 “夫人。” 赵厚大步走来，在田夫人和赵芃身侧站定。 “赵将军。” 看到赵厚，小姐们微微屈膝，施了一礼。 赵厚什么都没说，抓起赵芃的手，转身走向花海外。 赵芃身体微僵，带着几分抗拒，求助的看向田夫人。 田夫人面色一变，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跟上赵厚。 蒋蔓微微蹙眉，神情严肃起来。 按道理来说，赵厚身为人父，女儿被欺负了，他一定会出声维护，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 就算顾忌于浅悠等人的身份，也不该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安慰赵芃的话都没有。 实在是太反常了！ 于浅悠看都没看赵厚三人一眼，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御成炫身上。 除却几个小姐有些担忧的看着赵芃，其他的小姐们也跟于浅悠一样，并未在意赵厚三人。 御成炫没有走入花海，而是漫步到清泉旁，背负双手，嘴角带笑，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花海外的无人之处，田夫人上前一步，伸手扯开赵厚拉着赵芃的手，将赵芃护在身后。 看着田夫人警惕的目光，赵厚眉头一皱。 田夫人不想跟赵厚争吵，一是因为此处是皇宫，家丑不可外扬，二是因为赵芃也在，田夫人不想让赵芃看到赵厚的冷漠，毕竟赵厚是她的父亲。 田夫人有所顾忌，赵厚同样也有。 赵厚倾身上前，压低声音，“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女儿，不准再生事端！” 田夫人瞪大了双眼，身体僵在原地。 哪怕是之前被伤透了心，此刻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是赵芃被欺负了，赵厚不仅不理会，反而在责怪赵芃。 而且什么叫你的女儿，难道赵芃不是赵厚的女儿吗？ 赵厚不理会田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甩袖走了，眼底隐现不耐，一点也不想跟自己的妻女待在一起。 田夫人紧咬牙关，死死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而后蹲下身，一把抱住赵芃，满眼愧疚和心疼。 “你父亲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田夫人不知该如何说，她根本就找不出借口。 “母亲，女儿明白。” 赵芃怎能不知道赵厚对她的厌烦呢？ 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早已证明了一切。 赵厚并不像是在牵自己的女儿，更像是在押一个犯人。 田夫人鼻子一酸，心里更加酸涩。 “对不起，母亲……” 不等田夫人说完，便被赵芃打断了。 “不怪母亲。” 赵芃虽然年纪小，却也清楚有些事田夫人根本解决不了。 田夫人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手臂用力，抱得更紧了。 “母亲，那位姐姐真美！” 赵芃脆生生的开口，眼中带着几分亮光。 对于赵厚的态度，赵芃早已习惯，也习惯了不去在意，此时赵芃脑海里只有那道窈窕却让人无比安全的身影。 “你说的是苏小姐？她的确生的极美。” 田夫人稳了稳情绪，松开了赵芃。 赵芃微微摇头，在田夫人不解的目光中继续开口，“姐姐这里也美！” 赵芃抬起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赵芃没有忽视苏玖妍挡住她的动作，尽管只有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赵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田夫人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赵芃。 一个跟赵府有冲突的人都能维护她的女儿，而作为亲生父亲的赵厚却毫不在意，甚至将赵芃当做了可以利用的物件。 对比之下，更显赵厚的冷血无情。 想到此处，田夫人神色一变，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芃儿，母亲一定会让你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与此同时，假山深处，苏铭曦和蒋慎面对面站立。 由于有假山的阻隔，两人并未看到花海里发生的事。 苏铭曦有些不解的看着蒋慎，刚刚蒋慎突然抓着他，将他拽入假山深处的无人之地。 “苏公子，乞巧节那晚，苏公子可否去了河边？” 蒋慎表情严肃，紧紧盯着苏铭曦。 苏铭曦点了下头，那晚他的确和苏缙一起去河边找蔺绮茹，很多人都看到了，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蒋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了一句，“那时三殿下是否要搜五殿下的画舫？” “嗯。” 苏铭曦再次点头，他从蔺绮茹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的确如此。 看到苏铭曦点头，蒋慎的脸瞬间白了，身体也晃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 第76章 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怎么了？” 苏铭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蒋慎，眉头皱了起来。 “没事。” 蒋慎摇了摇头，尽管他尽力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却依然十分明显。 蒋慎没有忘记蒋蔓被抓一事，他一直在调查，走访了很多人。 在乞巧节那晚，只有御成炫出动了人马，去搜寻御宥瑾的画舫。 根据分析，御成炫很有可能就是派人抓蒋蔓的幕后之人。 蒋慎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御成炫是三皇子，身份尊贵，不是蒋家可以动的了的，而且蒋家竟然牵扯到了两个皇子的争斗中，可想而知，以后蒋家都不会太平了。 苏铭曦一眼就看出了蒋慎在说谎，但他却没有戳穿，也没有询问，一言不发，给蒋慎冷静的时间。 蒋慎深深吸着气，终于冷静了一些，但是精神依旧有些恍惚。 此事蒋慎并未告知蒋穆杰，毕竟没有证据，况且蒋穆杰这些天一直在忙，他不想打扰到蒋穆杰。 蒋慎只能自己承受，可是他年纪尚小，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如此严重的事？ “明日你要早一些来苏府。” 苏铭曦突然开口。 蒋慎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想学武了？” 苏铭曦挑了挑眉。 “当然想。” 蒋慎急忙点头。 “我可是很严厉的，你要做好准备，可不要哭鼻子！” 苏铭曦伸手，揽住蒋慎的肩膀。 听到苏铭曦如此说，蒋慎立刻就急了。 “怎么可能？” “真的？” 苏铭曦瞥了一眼蒋慎，眼里带着打量。 “当然！我怎么会哭？” 蒋慎更加焦急了。 苏铭曦哦了一声，但看他的神色，显然是不信的。 “苏铭曦，你不要小看我！” 蒋慎在原地跳脚，也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被苏铭曦气的。 蒋慎一门心思的解释，想要苏铭曦相信他，也顾不得沉思了，将沉重的心事抛之脑后。 此处苏铭曦和蒋慎在拌嘴，另外一处，苏玖妍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假山的另外一侧。 刚才苏玖妍只顾着远离御成炫，并未注意自己脚下的路。此刻，她早已远离了花海，也远离了人群。 苏玖妍在清泉旁停下脚步，身旁便是假山，与花海隔离开。 苏玖妍垂眸望着清泉，水波荡漾，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不得不说，皇宫中的景色当真不是一般的美。 就在苏玖妍观赏清泉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似乎是脚步声，但又不像是人的。 苏玖妍抬头，循声而望，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诧之色。 只见一只孔雀从假山中走出，孔雀通体雪白，纤尘不染，昂首挺胸的走着，姿态极其优雅。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苏玖妍，透露着几分好奇。 苏玖妍嘴角微扬，情不自禁的笑了。 原本阴郁的心情，霎时间明媚了几分。 苏玖妍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跟孔雀大眼瞪小眼。 一汪清泉，一只白孔雀，一位佳人，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景象。 不远处，三个大小不一的身影正在向清泉走来，正中间之人一身月白色长袍，正是御宥瑾，身侧跟着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女孩。 少年的年纪跟苏铭曦差不多大，略微有些瘦削，却无法掩盖他身上的贵气。五官精致，右侧的眼角下有着一颗红痣，带着几分妖异之感。 女孩面容稚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一身鹅黄色长裙，头上扎着两个发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煞是可爱。 御宥瑾看到了苏玖妍，以及美丽的画面，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同时放轻了声音，不忍打扰。 少年和女孩也停下了，女孩抬头望着御宥瑾，学着御宥瑾，放轻呼吸。 少年也没有说话，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苏玖妍，眼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从此处经过，看到御宥瑾三人，立刻行礼。 声响惊动了苏玖妍，苏玖妍下意识转头。 “苏小姐！” 御宥瑾主动开口，面带微笑，身上依旧散发着轻松又慵懒的气息。 “参见五殿下。” 苏玖妍屈膝，施了一礼。 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苏玖妍起身，而后为苏玖妍介绍。 “七皇弟，九皇妹。” 苏玖妍了然，前世她也听说过两人，但却没有见过。 “见过七殿下，九公主。” 苏玖妍又屈了屈膝。 九公主嘴角上扬，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更加可爱了。 七皇子也勾了勾嘴角，眼角下的红痣被牵动，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苏小姐怎么一个人？” 御宥瑾带着七皇子和九公主走向苏玖妍，顺口问了一句。 “回禀五殿下，臣女想着观赏一下清泉，不小心迷了路。” 苏玖妍低下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故作乖巧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就笑了出来。 七皇子和九公主纷纷侧目，看向御宥瑾。 在他们的认知里，御宥瑾很少能笑得如此开怀。再加上刚才御宥瑾下意识的反应，足以证明苏玖妍是特殊的存在。 想到此处，两人顿时转头，将目光放到苏玖妍身上。 “五皇兄，你喜欢苏姐姐呀！” 九公主突然开口，童声稚嫩又纯真。 此言一出，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七皇子轻轻拽了一下九公主，对她使眼色。 九公主眨巴着眼睛，目露不解。 御宥瑾笑容微微一僵，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下巴。 御宥瑾对苏玖妍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怕被季晟钰知晓，他可受不住季晟钰那冷嗖嗖的目光。 苏玖妍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地说了一句，“九公主折煞臣女了。” 九公主看着三人，歪了歪头，更加疑惑了。 “九妹，皇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七皇子牵起九公主的手，向竹林的方向走去。 七皇子可以确定，御宥瑾和苏玖妍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他并不在乎两人之间的具体关系，他只清楚一件事，御宥瑾好久都没有笑得那样开心了。 七皇子想让御宥瑾开心，所以便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小心一些。” 御宥瑾下意识叮嘱了一句，表情严肃了几分。 “嗯，皇兄放心。” 七皇子点了下头，伸手抱起九公主。 九公主趴在七皇子的肩头，对苏玖妍挥着手。 苏玖妍根本就忽视不了那张稚嫩童真的脸，也抬手挥了挥，嘴角扬起了笑容。 第77章 忠告 苏玖妍虽然在笑，但却满心疑惑，并非是因为九公主，而是因为御宥瑾和七皇子的状态。 虽然在后宫中皇后一家独大，嫔妃和皇子公主都要看皇后的脸色行事，却也不必如此紧张。 难道皇后还能光明正大的害人不成？ 苏玖妍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御成炫深受皇帝和皇后的宠爱，其他的皇子公主一直被忽视，完全没有资格跟御成炫竞争。 不对！ 苏玖妍突然一惊，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御成炫真的深受宠爱，为什么前世御成炫会在三年后登基？ 皇帝正值壮年，无病无灾，再做十年皇帝都不成问题。 难道是退位了？ 苏玖妍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苏小姐在想什么？” 御宥瑾的声音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也是因为苏玖妍信任御宥瑾，才能在他面前放松，将心神沉入回忆中。 “五殿下觉得三殿下如何？” 苏玖妍抬头看着御宥瑾，问了一句。 御宥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眼底却泛起了冷意。 “不怎么样。” 御宥瑾停顿了一下，直视苏玖妍，“苏小姐切记要离他远一些，千万不要受到他的关注！” 御宥瑾的语气很是严肃，郑重其事。 苏玖妍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 皇室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旋涡，身处其中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卷入其中，哪怕对权力没有欲望，也无法置身事外。 人能约束自己，却不能约束旁人的恶意。 就像前世，御成炫手段下作，用惑心蛊控制了苏玖妍。 既然御成炫能为了权力对苏玖妍做出那样的事，自然不会放过其他的皇子。 有皇后做后盾，御成炫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恶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御宥瑾继续开口，“苏小姐，前方便是竹林，苏小姐若是不认路，可以找太监宫女询问，我就先走了。” 不等苏玖妍回应，御宥瑾转身就走，显得有些匆忙。 苏玖妍看着御宥瑾急匆匆的背影，眉头一皱。 御宥瑾是不想给她惹麻烦吗？ 但也不至于如此匆忙！ 联想到御宥瑾之前的忠告，苏玖妍微微叹了口气。 御宥瑾不想让御成炫注意到苏玖妍，不惜匆忙离去，但御宥瑾不知道的是，苏玖妍是携带着滔天恨意回来的。 怎么可能会远离御成炫呢？ 想到了御成炫，苏玖妍脑海里便出现了那张让她作呕的脸。 苏玖妍也没有心思继续赏景了，迈步向前，直奔竹林。 太阳上升，一转眼便到了宴席开始的时辰。 “宴席即将开始，各位请入竹林！” 太监的声音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响起。 众人跟着太监走向竹林，人数众多，从三处地方汇聚到一起。 夫人们先是跟小姐公子们汇合，而后走向官员们。 此次宴席大家坐在一起，根据官职排序，一家挨着一家。 竹林里已经布置好了，地面铺着毯子，桌子整齐的摆放着。 挺拔的竹子环绕四周，微风吹拂，竹梢晃动，竹叶飘落，别有一番意境。 宫女穿梭，手里端着托盘，菜肴依次摆放。 与此同时，在太监的带领下，众人走入竹林，去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首位自然是给皇帝坐的，一大排，足够十几人坐，显然是给皇后和其他嫔妃预留出的位置。 下首方是皇子公主的位置，再下面就是给官员们以及家眷们准备的了。 苏缙，蔺绮茹和苏铭曦三人走入，三人目光扫视，眉头微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他们没有看到苏玖妍，本该跟蒋蔓在一起的苏玖妍不知去了哪里。 苏铭曦很是自责，他就应该一直跟着苏玖妍。 就在此时，苏玖妍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入。 苏玖妍对太监点头表示感谢，转身走向苏缙三人。 “姐姐！” 苏铭曦立刻迎上前，苏缙和蔺绮茹也看了过来。 看到三人关心的目光，苏玖妍微微一笑，解释了一句。 “我去看了看清泉，一时忘了时辰。” 苏缙点了下头，蔺绮茹和苏铭曦也没有多问。 四人一同走向他们的位置坐下。 此时，一群官员结伴走入，身后跟着夫人们和一众莺莺燕燕。 人群中，微抬下巴的于浅悠格外显眼。 蓝衣女子和黄衣女子跟在于浅悠身后，黄衣女子脸上戴着一张面纱，遮住了红肿的脸颊。 黄衣女子一眼就看到了苏玖妍，眼中顿时涌现了恨意。 之前黄衣女子的全部心神都在御成炫身上，根本没有心思找苏玖妍的麻烦。 如今不同，黄衣女子的父母都在，再加上周围那么多文官，黄衣女子有了底气。 黄衣女子大步上前，直奔苏玖妍。 她的动作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众人停止交谈，全都看向黄衣女子。 跟黄衣女子一起来的那群人有些不解，不明白黄衣女子要做什么。 于浅悠看了蓝衣女子一眼，蓝衣女子立刻会意，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蓝衣女子的声音不小，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看着苏玖妍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敢在皇宫里打人，打的人还是官宦小姐，胆子真大！ 看到气势汹汹走来的黄衣女子，苏铭曦顿时站起身，苏缙和蔺绮茹也抬起头，眼神微冷。 来竹林之前，蒋蔓已经将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他们自然清楚黄衣女子要干什么。 不远处，蒋蔓起身向苏玖妍所在的地方走去，蒋穆杰，褚夫人和蒋慎立刻跟上。 魏梁和殷夫人也离开了位置，默默跟着。 几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以那些文官的性子，一定会不依不饶。 比起众人略显激动的反应，苏玖妍却异常平静，看都没看黄衣女子一眼。 “苏玖妍！” 黄衣女子声音尖锐，带着怒意。 苏玖妍眉头微蹙，看黄衣女子的样子，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玖妍站起身，直视黄衣女子。 看到苏玖妍那略显冰冷的眼神，黄衣女子心头一窒。 “有话就说。” 苏玖妍声音微冷，语气强硬。 说实话，苏玖妍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今日不仅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且还被御成炫刺激到了，情绪翻腾，难以平静。 “你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黄衣女子指着苏玖妍，愤怒到了极致，失去了理智。 此时的黄衣女子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温婉优雅？ 第78章 丢人 “把手放下！” 苏铭曦上前一步，冷声开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没有你说话的份！” 黄衣女子瞪了一眼苏铭曦，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苏铭曦没有生气，苏玖妍却不干了。 “你再说一次？” 苏玖妍面色一沉，冷冷盯着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被吓了一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苏玖妍可不是好惹的。 此时，黄衣女子的父母等一群人大步走来，站在黄衣女子的身后。 发觉众人的到来，黄衣女子顿时有了底气。 “再说一次又如何？乳臭未干的……” 黄衣女子抬起下巴，气焰嚣张，可是不等她说完，苏玖妍身形一动，突然出现在黄衣女子的身前。 黄衣女子瞳孔一缩，下意识向后退去。 苏玖妍抬手，按住黄衣女子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 黄衣女子惊声尖叫，慌乱又惊惧。 “放手！” 黄衣女子的父亲上前一步，抬手便推向苏玖妍，想把苏玖妍推开。 不等他碰到苏玖妍，苏缙悄无声息的出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啊！” 惨叫声传来，是黄衣女子的父亲发出来的声音。 苏缙虽然没有动用内力，但他常年习武，手上的力气非常大，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更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苏缙没有松手，任凭黄衣女子的父亲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苏缙，你……” 话没说完，便被一阵惨叫取代。 苏缙微微用力，便让黄衣女子的父亲什么都说不出了。 “苏将军。”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缓声开口，“此处是皇宫，苏将军收敛一些比较好。” 苏缙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看那人一眼，只是盯着黄衣女子的父亲。 竟敢动我女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父亲。” 苏玖妍放轻声音，唤了一声。 苏玖妍没想到黄衣女子的父亲会对她动手，也就没有预料到苏缙的反应。 小辈之间有冲突没有什么，但若是苏缙跟文官对上，那就不是简单的冲突了。 苏玖妍不想苏缙因为她得罪文官。 苏缙神色一缓，松开了手。 黄衣女子的父亲抱着自己的胳膊，疼的直冒冷汗。 黄衣女子眼睛圆瞪，眼里尽是恐慌。 苏玖妍的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一动都不敢动，尽管她十分忧心父亲的情况，却也不敢转头，甚至都不敢开口。 直面苏玖妍的眼神，黄衣女子才清楚的意识到何为恐惧。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苏将军，你是不是过分了些？” 众人侧头观望，只见赵厚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田夫人和赵芃。 众人看着赵厚，深感意外。 此事的起因是赵芃，谁也想不到赵厚竟然会帮着另外一方针对苏缙。 就连于浅悠等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赵厚的神色有些怪异。 田夫人低着头，牙关紧咬，手也紧紧攥起。 从来没有哪一刻，田夫人对赵厚的恨意如此浓烈过。 赵厚此举，无异于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向众人表明他不在乎赵芃。 明明是将军府嫡女，本该被捧在手心宠爱，却被亲生父亲忽视嫌弃。 赵芃似乎并不明白，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抬头看着苏玖妍，眼中绽放了亮光。 苏玖妍感受到了赵芃的视线，抬眼对上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苏玖妍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苏玖妍松开了手，不理会被吓得面色惨白的黄衣女子，转头看向赵厚。 “哪里过分？” 苏玖妍声音平淡，可是眼神却冰冷异常。 “我在跟你的父亲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赵厚眉头一皱，厉声呵斥。 苏缙抬眼，气势冲击而出。 尽管苏缙只针对赵厚一人，可众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那股压迫感，脖子仿佛被掐住了一般，喘不上气。 苏玖妍缓步走出，穿过人群，走到赵厚身前。 “今日最丢人的就是你！” 苏玖妍直视赵厚，神色依旧平淡。 “你说什么？” 赵厚脸色一沉，异常愤怒。 “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忽视女儿受到的欺辱，不仅不感谢为女儿解围的人，反而帮助欺负女儿的那一方。” 苏玖妍幽幽开口，最后下了结论，“你不配为人父！” “你！” 赵厚双眼一瞪，气势涌动，直奔苏玖妍。 苏玖妍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的不幸。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人瞧不起。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只会利用家人的懦夫。” 赵厚被气得脸色铁青，抬手便向苏玖妍打出一掌。 苏玖妍目光一冷，苏缙身形一动，两人都要对赵厚动手，就在此时，却听到了一声略显低沉的声音。 “真热闹啊！” 声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便出现在苏玖妍身前，挡下了赵厚的攻击。 众人张大了嘴，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刚才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那人是怎么出现的？ 等到众人看清来人是谁，全都站起身。 “蔺老将军！” “蔺侯！” 不同的称呼一同响起，众人无一例外，全都拱手施礼。 没错，来人正是蔺桀。 蔺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赵厚，你好大的威风啊！” 蔺桀看着赵厚，眯了眯眼睛。 “蔺老将军。” 赵厚心不甘情不愿的躬身拱手。 “别，我可受不起你的礼数！” 蔺桀一挥手，一阵劲风袭来，赵厚顿时站起身，被力道推得后退了一步。 赵厚面色一红，眼中有羞愤，也有愤怒。 “摊上你这么个东西，真是不幸！” 蔺桀冷冷说了一句，而后便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屈膝，想要给蔺桀行礼。 只是她刚刚弯下膝盖，就被蔺桀阻止了。 蔺桀抓着苏玖妍的胳膊，拽着她转身就走。 “小丫头，别跟他那种人置气，不值得。” 众人看了看蔺桀，又看了看苏玖妍，心下有了计较。 看来，蔺桀很喜欢苏玖妍。 蔺桀带着苏玖妍走了，苏缙转身跟上，只留下了赵厚狼狈的站在原地。 田夫人牵起赵芃，看都不看赵厚一眼，转身走向一旁的位置坐下。 赵芃晃了晃田夫人的手，田夫人立刻低头。 “母亲，不要伤心。” 赵芃仰头，眼中带着孩童独有的纯真。 第79章 否定的原因 田夫人心头发颤，强行忍下心里的情绪。 “母亲不伤心。” 其实田夫人早就不伤心了，她只是心疼赵芃。 赵芃伸出小手，紧紧抱住田夫人，小手轻轻拍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田夫人。 田夫人心头一片柔软，摸着赵芃的脑袋，动作温柔。 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两人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眼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怜惜，同时对赵厚升起了厌恶之感。 虽然官场复杂，官员们彼此勾心斗角，但此时他们没有以官员的身份看待此事，而是以父亲的身份。 为人父母，他们非常心疼赵芃，明明那么懂事，却被亲生父亲忽视所受到的欺辱，只想着利用她。 赵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察觉到了众人转变的目光。 赵厚转身，带着一身怨气坐到田夫人身侧。 “你满意了？” 赵厚咬牙切齿，神色有些骇人。 田夫人一言不发，不理会赵厚，只是紧紧抱着赵芃。 赵厚心头堵得难受，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强行忍下怨气。 那群找苏玖妍麻烦的人也灰溜溜的散去，去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有蔺桀在，他们可不敢再去找麻烦。 此时，蒋穆杰等人正站在一旁，看到人群散去，蒋蔓和蒋慎都松了口气。 而蒋穆杰和魏梁则看向了对方，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蔺桀怎么会来此？ 说起来，蔺桀的确有一个孙女，年纪合适，但她正跟着父亲镇守边关，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 况且以蔺桀的身份，如无必要，根本就不必参加宴会。 蒋穆杰和魏梁之前就觉得事有蹊跷，如今看到蔺桀，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更严重。 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两人想不通，但此时也不是细想的时候，两人带着各自的家眷回了自己的位置。 “父亲！” “外公！” 听到两声呼唤，蔺桀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外公，您怎么来了？” 苏铭曦迎上前，目露不解。 “陛下有旨，让我必须来。” 蔺桀叹了口气，看起来颇为无奈。 他年纪大了，不喜欢吵闹，却不得不来。 苏缙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上方属于皇帝的空位置。 蔺绮茹也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凝重。 苏玖妍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心头却是一动。 在几人思索的时候，蔺桀又说了一句。 “不只是我，他们也来了。” 蔺桀抬手，指了指竹林外。 苏玖妍几人立即抬头，视线从竹林的缝隙穿过，看到了在太监带领下走来的三个人。 为首之人正是邵闫，身后跟着离术和季晟钰。 蔺绮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下意识看向苏缙，苏缙目光一暗，脸色微沉。 苏玖妍的眼睛瞬间亮了，眸光潋滟，周身的气息也明媚起来。 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有了生机一般。 虽然有三个人，但苏玖妍眼里却只有季晟钰一人。 季晟钰今日依旧是一身黑衣，神情冰冷，周身散发着冷意。 仅仅几天不见，苏玖妍却觉得过了很久。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眼神炽热，跟之前的淡然完全不同。 苏玖妍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蔺桀等人不由得纷纷侧目，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映入了季晟钰挺拔的身影。 季晟钰的气质十分特殊，格外出众，尽管跟在邵闫身后，却一点也不像是随从，反而将邵闫和离术比了下去。 苏缙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蔺绮茹没有什么表情，可苏缙的眼神却更沉了。 苏铭曦神态如常，比起那次在赵府，苏玖妍已经收敛很多了。 苏玖妍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倒不是因为被蔺桀几人发现了而躲避，而是因为邵闫和离术。 苏玖妍不能让两人察觉到她对季晟钰的心思，不然一定会给季晟钰带来危险。 季晟钰同样如此，他也看了一眼苏玖妍。 虽然只有一眼，可季晟钰却将苏玖妍的样子刻入了心底。 今日的苏玖妍依旧美丽动人，耀眼出众，季晟钰很想多看几眼，但是他不能。 苏玖妍站在竹林中，斑驳的阳光撒下，在苏玖妍周身萦绕了一层光辉。 苏玖妍沐浴着阳光雨露，有着光明，充满希望的未来，而季晟钰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偶尔能偷偷看上一眼，季晟钰已经知足。 两人视线错开，就像是不认识一样，可是却情不自禁的被彼此牵动心神。 蔺桀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季晟钰，眉头挑了起来。 蔺桀内力高深，就算不动用内力，感知也比旁人敏锐，他并未错过两人的反应和神态。蔺桀活了那么大年纪，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不同寻常。 蔺桀突然伸手，拽了一下苏铭曦。 苏铭曦收回视线，不解的看着蔺桀。 “他就是你上次那么坚定的原因？” 蔺桀瞄了一眼季晟钰，压低声音，小声开口。 蔺桀记得在大理寺时，苏铭曦曾无比坚决的否定了他的想法。 苏铭曦没有回答，抬头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承认过，苏铭曦不好多说，况且就算苏玖妍承认了，苏铭曦也不会在没有得到苏玖妍同意的情况下多嘴。 蔺桀心下了然，嘴角顿时勾了起来。 蔺绮茹看着季晟钰，眼中带着几分打量，苏缙也是如此，比起蔺绮茹的平静，苏缙的眉间却拧了一个疙瘩。 蔺桀微微侧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苏缙的反应。 苏缙那么在意苏玖妍，想给苏玖妍最好的一切，应该看不上季晟钰。 想到此处，蔺桀笑得更开怀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蔺桀非常想看一看苏缙这个疯子会如何对待季晟钰。 官员们双眼圆瞪，嘴巴微张，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交谈。 原本热闹的宴会，此时异常寂静，众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只有几位老臣神态自若，做着各自的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其中就包括蔺桀。 “老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青袍的老者走来，主动跟蔺桀说话。 此言一出，拉回了苏缙等人的注意力。 “老姚，几个月不见，你好像更老了啊！” 蔺桀笑了一下，打趣来人。 看蔺桀的神态和语调，他跟来人的关系应当十分不错。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直不老啊？” 姚老翻了个白眼，也不端着了。 第80章 姚老和戚老 “老姚，老蔺。” 又一声呼唤传来，一位老者缓步走来。 跟姚老一样，他也是一身青袍，但气质却各有不同。 姚老温和又儒雅，而这位老者却给人一种严肃之感，很好的表明了什么叫不怒自威。 “呦！你怎么也来了？” 蔺桀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 “你能来，我不能来？” 老者对领路的太监挥了挥手，而后毫不客气的坐到蔺桀身旁。 “你们两个老家伙都来了，看来今日有热闹看了！” 蔺桀看似在调侃两人，眼底却涌现了几分冷意。 “恐怕你看不了热闹了！” 姚老微微一笑，而后看向那位老者，“老戚，你说对吧？” “今天你才是那个热闹！” 戚老点头赞同，拍了拍蔺桀的肩膀。 “谁不知道蔺老将军在大理寺威风凛凛，将邵闫给收拾了？” 姚老又补充了一句。 “唉！看来清净日子是没了啊！” 蔺桀叹了口气，但嘴角却扬起了几分笑意。 姚老和戚老对视了一眼，同样也笑了。 三人心照不宣，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姚老，戚老。” 刚才三人正在说话，不好打扰，眼下不说了，苏缙立刻上前施礼，蔺绮茹和苏铭曦也跟着一起行礼。 老姚和老戚是彼此间亲昵的称呼，苏缙可不会那么称呼两人。 苏玖妍目光微动，前世虽然她没有见过两人，却时常听说。 姚老是御国有名的大学士，闻名天下。 姚老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不少官员都被教导过，桃李满天下，甚至皇帝也曾听过他的教诲。 戚老则要低调一些，一般百姓不清楚戚老是谁，但官场里的人都知道他。 戚老曾是兵部尚书，深受先皇信任和器重，在任职期间甚至兼任了刑部尚书，在御国的历史上是独一份。 姚老和戚老年纪大了，早就辞了官，在御城内定居。 虽然两人如今没有官职，但却无人敢惹，毕竟两人的人脉摆在那。 苏玖妍微微低头，也施了一礼。 只要了解了他们的事迹，没有人会不敬重两人。 姚老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戚老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苏缙。 此时，邵闫三人早已落座，位置正好位于蔺桀等人的对面。 邵闫一坐下便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季晟钰目视前方，看着的却不是人，而是竹林。 但只有季晟钰自己清楚，看竹林只是一个幌子。 在看竹林的同时，季晟钰的眼底也出现了苏玖妍的身影。 只有离术，死死盯着蔺桀等人，眼中凶光毕露。 “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 戚老说了一句，他自然也感受到了离术的视线。 “小娃娃一个，不必在意。” 蔺桀无所谓的开口。 姚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竹林外，目光微沉。 在太监的带领下，竹林外又走来了几个人。 为首之人一身官服，是吴绛，身后则跟着吴禄洋和吴锦萱。 “那不是你的好学生吗？” 蔺桀轻轻一笑，话语中却毫无夸奖之意，反而带了几分讽刺。 “可别，老姚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戚老同样笑了，笑容泛着冷意。 显然，蔺桀和戚老对吴绛的意见都很大。 姚老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我才是他曾经的老师，你们两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过来了。” 看着调转方向走向此处的吴绛，戚老眉头一皱，蔺桀则更加直接，站起身，挡在姚老身前。 吴绛站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蔺桀拱手施礼，“蔺侯。” 吴禄洋和吴锦萱也施了一礼，但两人的注意力却不在蔺桀身上。 吴禄洋看到了苏玖妍和苏铭曦，撇了撇嘴。 早在赵府时，他就看不惯两人，觉得两人为人嚣张，行事咄咄逼人。 吴锦萱低垂着头，没有看苏玖妍，但她的心神却被苏玖妍牵动。 直面苏玖妍，吴锦萱心里的嫉恨更浓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吴锦萱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晚苏玖妍发威的样子。 “丞相大人，你走错地方了。” 蔺桀神态严肃，语气生硬。 “蔺侯，我来跟老师打个招呼。” 吴绛抬眼，看向蔺桀身后的姚老。 “丞相大人，老姚可没有你这个学生。” 戚老站起身，冷冷看着吴绛。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吴绛看起来温和，语气也和和气气的，但却异常坚定，不跟姚老说话决不罢休。 姚老站起来，从蔺桀身后走出。 “丞相大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我之间早已再无半点关系。” 姚老面色平静，直视吴绛。 “老师一直都是我的老师。” 吴绛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吴禄洋和吴锦萱立刻跟着一起。 施完礼后，吴绛也不纠缠，带着吴禄洋和吴锦萱走了。 看吴绛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尊师重道的人。 在场的很多官员就是如此认为的，看向吴绛的目光里充满了钦佩。 只有一些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官员们眼里多了一些莫名之色。 蔺桀和戚老皱着眉，心情很不好。 “你们两个的反应怎么比我都大？” 姚老开口打趣两人。 “你理他干什么？” 戚老忿忿不平。 “他毕竟是丞相，而我无官无职，总不能让人觉得我自视甚高，不识时务。” 姚老无所谓的笑了笑。 “谁敢那么说？” 蔺桀眉头一皱，沉声开口。 “好了，好不容易聚一回，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姚老伸手，将蔺桀和戚老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下。 此时，太监小跑过来，对蔺桀，姚老和戚老施了一礼，恭敬地开口，“三位请跟奴才来。” 蔺桀三人的位置不在此处，在上首方。 蔺桀三人同时摆手，显然是不打算走。 太监有些犯难，刚要继续劝说，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添一张桌子。” 众人转头，看到了一身明黄色衣袍的御成炫。 “是。” 太监松了口气，领命走了。 官员们纷纷站起身，对御成炫施礼。 “参见三殿下！”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御成炫面带笑意，很好的将自己眉宇间的阴鸷隐藏了起来。 “多谢三殿下。” 蔺桀淡淡说了一句，姚老和戚老也起身，拱手感谢。 “三位不必如此！” 御成炫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第81章 心有所属 御成炫如此低的姿态，无非就是因为蔺桀三人的身份。 蔺桀三人有利用价值，御成炫便可以表现出他们三人最喜欢的模样，就像前世一样。 为了接近苏玖妍，故意制造机会，伪装了一副温润良善模样。 远处，御宥瑾带着七皇子和九公主走入竹林。 比起御成炫，他们三人一点也不招摇，但官员们依旧注意到了，再次躬身施礼。 御宥瑾摆了摆手，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没有任何停留。 七皇子牵着九公主，同样目不斜视。 九公主偷偷瞄着苏玖妍，苏玖妍正在看着御宥瑾三人，自然发现了九公主的目光。 其实，在御成炫出现的那一刻，苏玖妍便看向了别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御成炫就站在苏玖妍眼前，苏玖妍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一掌打死他。 此处是皇宫，苏玖妍不仅不能对御成炫动手，甚至都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杀意。 苏玖妍不是一个人，而是苏府嫡女，御成炫是尊贵的皇子，她不能给苏府带去麻烦。 九公主和苏玖妍四目相对，九公主顿时笑了起来，灿烂又纯真。 看到九公主的笑容，苏玖妍的心情好了不少，同样回以微笑。 突然，七皇子轻轻拽了一下九公主，九公主顿时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的低着头。 苏玖妍神色不动，但心里却升起了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七皇子的行为而生气，而是因为两人此时的状态。 此处是皇宫，是两人生活的地方，就算无法让两人安稳生活，却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和警惕。 两人小小年纪，本该肆意张扬，随心而为，如今却犹如惊弓之鸟。 特别是九公主，只有五岁而已。 懂事的孩子的确招人喜欢，但是比起懂事乖巧，苏玖妍更喜欢活泼的孩子，因为只有经历的多，才会懂事。 苏玖妍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一道让她熟悉又恶心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这位应该就是苏小姐了。” 御成炫看着苏玖妍，脸上带着和善温和的笑容。 近距离观看，苏玖妍的美貌更加惊人，让御成炫很是欣喜。 在获得力量和权力的同时，能有一个娇妻美眷，自然是再好不过。 御成炫自以为展露了自己好的一面，可是看在苏玖妍眼里，却十分令人作呕。 实际上，御成炫的伪装并不好，比起吴绛差远了。 只是御成炫身份特殊，没有人敢拆穿他罢了。 御成炫主动搭话，苏玖妍也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屈了屈膝。 “三殿下。” 苏玖妍语调平淡，低垂着头，遮住冰冷的眼神。 幸好之前见过了，有了心理准备，苏玖妍冷静了不少，起码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听闻苏小姐容貌绝美，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御成炫盯着苏玖妍，一眨不眨，只觉得苏玖妍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 一旁的苏缙等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苏铭曦更是直接，一步迈出，挡在苏玖妍身前。 虽然苏铭曦比苏玖妍小一岁，但他却比苏玖妍要高一些，再加上苏玖妍身形窈窕，玲珑娇小，直接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御成炫依旧笑着，眼底却划过了一抹冷芒。 此处的事众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御成炫对苏玖妍的主动示好，官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苏玖妍是将军府嫡女，虽然苏缙只是巡防军的统领，但有蔺桀那一层关系，御成炫对苏玖妍示好并不出乎意料。 坐在对面的吴锦萱低着头，手紧紧攥了起来，眼中尽是嫉恨和怨毒。 御成炫是吴锦萱的目标，吴锦萱早已将御成炫当做了她的私有物。 不远处，于浅悠抬起了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可却暗自咬了咬牙。 狐媚子！竟敢勾引三殿下！ 其他的官宦小姐们虽说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却也非常羡慕苏玖妍。 若是将苏玖妍换成自己，该多好啊！ 御宥瑾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 他本以为自己避嫌，可以给苏玖妍减少一些麻烦和危险，没想到御成炫依旧注意到了苏玖妍。 季晟钰目光一转，看着御成炫的背影，周身的冷意瞬间增强了几分。 陪在苏玖妍身旁的只能是风光霁月，活在阳光下的人，御成炫那样的，根本不配靠近苏玖妍！ 热闹的宴会因为御成炫的举动再次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看向御成炫和苏玖妍。 苏玖妍伸出手，将苏铭曦拉到自己身后。 苏玖妍了解御成炫，御成炫自视甚高，骄傲自满，不允许旁人的忤逆，刚才之事已经让他记恨上了苏铭曦。 苏玖妍必须打消御成炫对苏铭曦的记恨，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三殿下，我已心有所属。”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等到反应过来苏玖妍说了什么，下意识倒抽一口冷气。 御成炫的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要跟苏玖妍打好关系，再加上今日宴会的目的，很显然御成炫对苏玖妍有了别的心思。 如此明显，苏玖妍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苏玖妍如此说，无异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御成炫，在打御成炫的脸。 哪怕真的不喜欢，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拒绝，御成炫毕竟是皇子！ 可苏玖妍就那样说了，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苏玖妍的确要转移御成炫的注意力，但不代表她要跟他虚与委蛇。 仇恨和愤怒也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法！ 比起苏铭曦刚才的动作，苏玖妍的话语显然更能让御成炫记恨。 众人沉浸在震惊中，蔺桀三人也有些意外。 虽然蔺桀在大理寺见到了苏玖妍爆发的样子，但眼前之人毕竟是皇子，可不是邵闫可以比的。 尽管如此，苏玖妍依旧淡然自若，毫不畏惧的表达自己。 在乱世中，能够坚定不移的做自己，是一件很难也是很幸运的事。 蔺桀三人勾了勾嘴角，眼底涌现了几分欣赏之色。 而苏缙，蔺绮茹和苏铭曦则绷紧了神经，做好了应对御成炫怒火的准备。 御宥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同样了解御成炫，苏玖妍这么说不仅不会摆脱御成炫，反而会让御成炫死死盯住她。 跟所有人都不同，季晟钰突然收回视线，垂下眼帘，遮掩眼底深处的情绪波动。 第82章 重视 季晟钰想起了那晚苏玖妍对他说的那句话。 苏玖妍心悦季晟钰！ 每每想起，季晟钰的心便止不住的狂跳。 季晟钰默默握紧袖口下的双手，用尽全部力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 季晟钰舍不得忽视和遗忘，只能承受着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是吗？不知哪家公子如此好运？” 御成炫虽然在笑，声音却比刚才冷了几分。 御成炫生气了！ “是臣女的私事，恕臣女不能告知。” 苏玖妍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苏小姐刚刚回到御城，对御城并不了解，也不了解各家公子，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御成炫的话说的理所当然，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似乎除了他，御城内的男子都别有用心一样。 “三殿下说的是，臣女一定会谨慎防范，不会再让人骗了去！” 苏玖妍抬起头，直视御成炫的眼睛。 说起来，苏玖妍只在前世被吴锦萱和御成炫欺骗过。 苏玖妍冷淡疏离却又带着几分不明意味的眼神让御成炫愣了一下。 世人看御成炫，有恐惧，有谄媚，也有敬畏，唯独没有冷淡，似乎苏玖妍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身份。 更让御成炫在意的是那种不明意味，让他不受控制的多想，他是不是曾跟苏玖妍有过交集。 就在此时，太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御成炫的思绪。 “陛下到！” 众人也顾不得看热闹了，低垂着头，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 皇帝随意的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是温和。 皇帝身旁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一身凤袍，头戴凤钗，正是御国的皇后，也是御成炫的母亲。 在皇帝和皇后身后，两个女子默默跟着。 一个一身素蓝色衣裙，清淡雅致。 另外一个一身浅红，明媚艳丽。 身穿蓝色衣裙的是妘妃，是御宥瑾的母亲，另外一个是愉妃，尚无儿女。 皇帝后宫中的嫔妃并不多，除了皇后之外，上得了台面的只有妘妃和愉妃，至于其他的则是位份不够，没有资格来此。 皇帝带着皇后三人坐下，挥手示意众人。 “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都坐都坐。” 皇帝笑呵呵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虽是如此，众人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坐回自己的位置。 御成炫此时依旧站在苏玖妍身前，皇帝看到了他，微微一笑。 “成炫，过来跟父皇一起坐。” 皇后紧挨着皇帝，妘妃和愉妃则挨着皇后，皇帝的另外一侧的位置是空的。 皇帝指了指身旁的空位，显然是要让御成炫坐在那里。 御成炫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苏玖妍了，转身刚要迈步，却听到了一道略显严肃的声音。 “陛下，不合礼数。” 皇后出言提醒。 “无妨，今日是家宴，不用拘礼。” 皇帝强调了一句，对御成炫招了招手。 御成炫看了一眼皇后，看到皇后不再反驳后，迈步走向皇帝。 尽管御成炫尽力克制，却依旧难掩欣喜和雀跃。 官员们对视了一眼，早就知晓皇帝重视御成炫，没想到重视到了如此程度。 官员们心里有了盘算，对各自的女儿使眼色。 小姐们同样了然，看着御成炫的目光更加炙热了。 有人重视在意，自然也就有人不在意。 有不少人像苏玖妍和蒋蔓一样，并未看向御成炫，而他们的父亲也毫不在意。 他们不会将身家性命和希望寄托在皇子身上，因为让他们忠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苏玖妍心头微动，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的行为的确表明了他重视御成炫，但也有为御成炫拉仇恨的嫌疑。 皇帝并非只有御成炫一个皇子，不论出于对权力的渴望，还是对亲情的期盼，其他皇子都会羡慕御成炫。 再加上御成炫的为人，那种羡慕很有可能转变为恨意。 想到此处，苏玖妍微微侧头，看向了御宥瑾所在的地方。 与此同时，蒋蔓也抬眼看向上方，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却没有找到，目光微微黯淡了几分。 御宥瑾三人正坐在上方，蒋蔓看着的就是那处。 御宥瑾神色自若，云淡风轻，似乎并未因为皇帝重视御成炫而有什么反应。 七皇子则在照顾九公主，很是细心。 “五皇兄，二皇兄怎么没来？” 九公主拽了拽御宥瑾的袖子，小声询问。 御宥瑾低头，放轻声音，“二皇兄染了风寒，正在养病，今日就不来了。” “啊？怎么会生病？” 九公主顿时急了。 “小九乖，等宴会结束，皇兄带你去探望二皇兄。” 七皇子摸了摸九公主的头，语气很是温柔。 九公主乖巧的点头，不再追问。 “上膳！” 太监高声开口，宫女们鱼贯而入。 宫女们手里端着菜肴和酒壶，依次放到众人面前的桌案上，随后又有一批宫女走入，站在众人身后，每一桌都有一个宫女，为众人倒酒。 “众位爱卿，今日不必拘礼。” 皇帝再次强调，举起酒杯，对众人示意。 众人立刻拿起酒杯。 皇后眉头微皱，总觉得皇帝有些反常。 皇帝察觉到了皇后的视线，转头看她，“皇宫好久都没有如此热闹过了，皇后不要拘礼，好好享受。” “臣妾明白。” 皇后点了下头，伸手拿起酒杯。 皇帝满意一笑，而后面向众人，仰头喝下酒水。 皇帝都喝了，众人自然不敢不喝。 皇帝喝完，看了身旁的太监一眼。 太监脸上有着皱纹，看起来年纪不小，正是之前守在大殿门口的老太监。 老太监了然，抬手拍了三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后竹林外便走入了一群衣着艳丽，身形窈窕的舞女。 跟在舞女身后的是一群拿着各式各样乐器的女子，她们在宴席外停下脚步，坐到宫女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 此时，舞女已然走到宴席中央。 宴席的最上方有一个高台，皇帝等人正坐在上面，而众人则分坐在下方的两侧，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很大，足够用来跳舞。 乐器声响，悦耳动听。 舞女们随着声音舞动，窈窕的身姿摇曳着，曼妙又迷人。 官员们微微眯眼，欣赏着舞女的身姿，也有人轻轻敲打桌面，应和着乐器声。 原本因为皇帝等人到来而十分紧张肃穆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官员们也慢慢放松。 第83章 投其所好 皇帝嘴角带笑，看着众位官员，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皇帝的眼底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笑意。 蔺桀等人一言不发，没有看舞女，只是默默喝着酒，吃着菜。 苏玖妍拿着筷子，微微垂头，小口小口吃着，神色如常。看似是在认真吃菜，实际上苏玖妍的心思早就飘走了，偷偷瞄着季晟钰。 季晟钰直挺挺的坐着，没有任何动作，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苏玖妍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有些担心。 季晟钰前几日受了伤，也不知好了没有？ 如今一口菜都不吃，怎么能行呢？ 苏玖妍的心都揪了起来，却也只能默默看着。 苏玖妍心头堵的难受，目光沉了下去。 要加快动作了！ 苏玖妍要尽快解决危险，然后跟季晟钰在一起，只有那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关注季晟钰，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少顷后，乐器声停止，舞女们纷纷停下，随后对皇帝盈盈一拜，缓步退下。 “各位爱卿，不知可有准备？” 皇帝主动开口，今日宴会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为了博得关注，一定会事先准备。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虽然刚才有舞女活跃气氛，气氛轻松了一些，但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陛下，都是闺阁小姐，难免害羞。”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是愉妃。 “爱妃说的对。” 皇帝肯定了愉妃的话，但却是看向了皇后。 “皇后可有想法？” “臣妾没有什么想法，全凭陛下做主。” 皇后低头，温顺的说道。 “爱妃你呢？” 皇帝又看向了愉妃。 “臣妾的确有一个想法。” 愉妃笑了一下，起身走到皇帝身侧，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 “好，就按爱妃说的办！爱妃去准备吧！” 皇帝点头赞同，对一旁的老太监挥了挥手。 老太监立刻了然，跟着愉妃走了。 众人不解，不明白皇帝和愉妃要做什么。 皇帝没有解释，众人也不敢多问。 少顷后，愉妃和老太监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众宫女。 每个宫女的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笔墨纸砚。 在愉妃的示意下，宫女走到每一桌前面，将托盘递到小姐们面前。 而老太监则走回皇帝身侧站立。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愉妃开了口，“你们可以将自己擅长的写在纸上，在纸的背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愉妃在说话的时候，目光在最边缘的位置那里停了一下。 那里坐着一男一女，一位官员带着自己的女儿。 其实，官员的官职并不小，但在此处他却是最边缘的存在。 那位小姐抬头，跟愉妃目光相对，轻轻点了下头。 愉妃暗自松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办法并不是愉妃突然想出来的，而是早有准备。 以官员的官职，他的女儿并不能得到皇子们的注意，而愉妃也不能将心思表露的太明显，所以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那位小姐的字格外好，一定能得到皇帝的注意，从而有机会表现自己。 各家小姐都没有动笔，而是看向了各自的父亲。 官员们全都点头。 这一切是皇帝准许的，他们哪敢拒绝。 得到允许，小姐们纷纷起身，拿起笔，认真的写着。 而此时，苏玖妍身前也站着一个宫女。 苏玖妍看着宫女，微微蹙眉。 “必须写？” “是。” 宫女点了下头。 愉妃的命令是每个人都要写，宫女自然要一丝不苟的执行。 苏玖妍只好起身，拿笔写下了几个字。 宫女端着托盘，正好能看到。 当看到苏玖妍写完，宫女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到宫女的反应，蔺桀几人十分好奇，就连苏缙都抬眼看了过来。 苏铭曦直接站起身，探头看去，随即微微张大了嘴。 “姐姐……” 苏铭曦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是说写最擅长的吗？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苏玖妍微微挑眉，放下了笔。 宫女回过神，尽管震惊，却也只能走向其他宫女，将纸防放到一起，呈给愉妃。 愉妃拿着一摞纸，走到皇帝身侧。 皇帝指了指桌子，愉妃将纸放到桌子上，而后回了自己的位置。 该做的都做了，过犹不及，若是表现得太过，很可能会起反效果。 此刻愉妃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皇帝可以看到。 “成炫，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皇帝对御成炫招了招手。 御成炫没有上前，而是看向了御宥瑾几人，“父皇，五皇弟也到了年纪。” 言下之意就是让御宥瑾也来挑选。 “无妨，你先选。” 皇帝无所谓的开口，似乎并不在意除了御成炫以外的其他皇子。 “多谢父皇！” 御成炫谢恩，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可眼底深处却满是得意和欣喜。 御成炫低头看着，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很是清秀。 由于特意挑选了很厚的纸，再加上毛笔和墨都是极好的，所以墨迹并未透过纸，只能看到正面写下的字，看不到背面的名字。 在小巧清秀的字迹中，几个苍劲有力的字分外显眼。 御成炫下意识拿了起来，但不等他仔细看，却被下面一张纸吸引了注意力。 那张纸上只有一个字，画。 但吸引御成炫的却不是画字，而是画字下方画着的东西。 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勾勒出了兰花的清丽淡雅。 看到御成炫的神态，皇帝伸手拿起那张纸，翻了一个面，看到了写在后面的名字。 “吴锦萱。” 皇帝缓缓开口。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转头，看向了吴绛一家所在的地方。 苏玖妍也抬起头，眉头微扬。 看来，他们真是天生一对儿啊！ 如此小的概率都能遇上，可不就是绝配吗？ 其实，并非是偶然。 吴锦萱投其所好，特意画了一株兰花，因为御成炫最喜欢的花就是兰花。 吴锦萱站起身，盈盈一礼。 吴锦萱被折断了手腕，就算痊愈也无法提重物，无法长时间用力，从而再也无法练习琴棋书画。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一个不需要手腕用力的来学习。 舞虽然需要刻苦练习，但却是全身用力，能够避免一些，况且舞是最能吸引男子视线的。 吴绛的确请了人，教吴锦萱学舞，但时间尚短，吴锦萱只学了一些皮毛。 吴锦萱又不想错过此次机会，只能另辟蹊径。 第84章 完美结合 “准备笔墨纸砚！” 皇帝一声令下，宫女顿时忙碌起来。 笔墨纸砚？ 苏玖妍眉头一挑，看向了吴锦萱的手腕。 吴锦萱受伤的是右手，她如何用笔？ 而且据前世记忆，吴锦萱的惯用手就是右手。 很快，吴锦萱便解答了苏玖妍的疑惑。 只见吴锦萱左手执笔，手腕一动，笔墨挥洒，在纸张上晕染开来，连绵不断的山峰跃然纸上，在山峰下端，一株株兰花伸展绽放。 吴锦萱的画工并不绝佳，只是尚可，但那几株兰花却恍若实物一般，清冷淡然之感扑面而来。 吴锦萱放下笔，对着皇帝和御成炫盈盈一拜，表示自己画完了。 “吴小姐可是惯常用左手？” 御成炫突然开口，盯着吴锦萱看。 跟苏玖妍比起来，吴锦萱的容貌显得很是一般，但却很是清丽，跟兰花十分相似。 “回禀殿下，臣女并非惯用左手。” 吴锦萱微微垂头，很好的表明了自己对御成炫的尊敬。 “哦？那为何要用左手？” 御成炫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娱乐而已，开心就好。” 吴锦萱微微抬头，勾起了嘴角，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疏离。 御成炫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赞赏。 不论吴锦萱所说是真是假，最起码在此刻，她取悦到了御成炫。 “不错！不愧是吴丞相的女儿，果真跟吴丞相一样！来人，去御书房将朕用的毛笔拿来，赏给她！” 皇帝哈哈一笑，很是开怀。 “多谢陛下赏赐！” 吴锦萱屈膝，施了一礼。 众人面色变换，眼底浮现了一抹艳羡。 那可是皇帝用的毛笔，制作工艺精湛，不止如此，皇帝所用之物赏赐给大臣的女儿，那可是别人求不来的荣耀。 足以证明皇帝看中了吴锦萱，也证明皇帝对吴绛的重视。 吴锦萱缓步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神态平静，并未因为皇帝的赏赐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一副看淡了名利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吴锦萱的伪装。 若是真的看淡了名利，不想出风头，完全可以藏拙，没必要用左手，反而会更加引人注意。 “真假！” 苏铭曦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苏铭曦受苏缙等人的影响，喜欢真诚的人，最是讨厌矫揉做作之辈。 苏玖妍不由得笑了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吴锦萱惯用的手段，前世也是如此。 吴锦萱总是出风头，却从不承认，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看起来清心寡欲，毫无心机，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偏偏御成炫就喜欢吴锦萱伪装的样子，哪怕吴锦萱表现的漏洞百出，御成炫也不戳破。 两个人真是装到一起去了！ 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苏铭曦和苏玖妍的反应很是显眼。 众人看着两人，皇帝也将目光放到了苏玖妍的身上。 皇帝神色微动，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艳之色。 尽管有苏缙几人的遮挡，皇帝只能看到苏玖妍的侧脸，却依旧被惊艳到了。 皇帝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过，但没有哪个人像苏玖妍一样，身上散发着冷淡疏离之感，可偏偏眼中却充斥着媚态。 既纯情又魅惑，完美的结合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看到皇帝的眼神，皇后目光微动，也看向了苏玖妍，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苏玖妍被众人注视着，神色不变，但一旁的苏缙和蔺绮茹却皱起了眉。 在这样的场合中，被人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有人开口发难。 “不知苏小姐写了什么？” 声音悦耳，是一个女子。 “于小姐呢？” 苏玖妍不答反问。 没错，说话的人正是于浅悠。 于浅悠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自信。 如此神情顿时让众人侧目，皇帝也来了兴趣。 皇帝伸手，在面前的纸张里翻找，找到了写着于浅悠名字的纸，上面只有一个字，琴。 “成炫，你觉得如何？” 皇帝侧身，将纸给御成炫看。 御成炫看了一眼，对皇帝拱了拱手，“全凭父皇做主。” “那朕就听一听！” 皇帝朗声开口。 皇帝的意思显而易见，他要听于浅悠弹琴。 于浅悠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开口，“多谢陛下！” 说完便走到中间的空地上站定。 太监搬来了椅子和桌案，宫女则捧上了古琴，放到桌案上。 于浅悠缓缓坐下，将手放到琴弦上。 手指修长，皮肤白皙，跟古琴的古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浅悠微微颔首，嘴角含笑，露出雪白的脖颈，如天鹅一般，姿态优雅。 手指微微拨动，随着她的动作，响起了美妙的琴音。 琴声不急不缓，听起来分外柔和，如徐徐春风，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偶尔有几声重音，表露出了抚琴之人的自信和骄傲。 众人沉浸在琴音中，不得不说，于浅悠弹得极好，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于浅悠和吴锦萱各有各的长处，一个自信骄傲，一个淡雅清丽。 一曲终了，于浅悠站起身。 “真是不错，毫不逊色宫里的琴师！” 皇帝率先开口，惊醒了依旧沉浸在琴音中的众人。 “多谢陛下夸赞。” 于浅悠低头屈膝，落落大方。 宫里的琴师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技艺精湛，皇帝如此说，无疑是肯定了于浅悠的琴艺。 “皇后，教的不错！” 皇帝看向皇后，脸上带着赞赏的笑容。 “陛下莫要再夸了，小孩子可不能多夸。” 皇后轻轻一笑，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此言差矣，做得好自然要夸！” 皇帝摆了摆手，随即对老太监开口，“朕记得国库里有一把古琴。” “是有一把。” 老太监点头应声。 “拿来，赏给她！” 皇帝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是。” 老太监应声，转身退下。 “多谢陛下赏赐！” 于浅悠又施了一礼，眼中尽是喜色。 但是于浅悠却没有像吴锦萱一样退下，而是突然转身，面向苏玖妍。 “苏小姐在外那么多年，见识广博，不知苏小姐写了什么？” 于浅悠再次询问，这一次却是先夸了一句，但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的话，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一个在外流浪的野孩子，怎么可能会琴棋书画？ 于浅悠就是要让苏玖妍出丑！ 第85章 好好体会 苏玖妍没有说话，远处的蒋蔓突然站了起来。 “苏小姐刚刚回来，对很多事都不了解，不如我先来。” 明明是意思差不多的话，蒋蔓的话语里充斥着担忧之意，而于浅悠却只有恶意。 蒋蔓本不想出风头，奈何于浅悠一直在针对苏玖妍。 苏玖妍从小便在外漂泊，怎么可能会琴棋书画？ 于浅悠就是在逼迫苏玖妍，想让她出丑，蒋蔓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不必。” 苏玖妍突然开口，站起身。 “既然于小姐那么好奇，那我就露一手！” 听到苏玖妍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还无人开口，怎么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抢着出风头了呢？ “陛下，臣女擅长的有些特殊，倘若一会儿冒犯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苏玖妍面对着皇帝，微微屈膝。 提前说明，才不会落人口实。 “无妨。” 皇帝笑呵呵的开口。 苏玖妍直起身，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她就能放开手脚了。 “苏小姐果真早有准备，真是令人期待！” 于浅悠笑了，说完便要退下。 “慢着！” 苏玖妍阻止了于浅悠。 于浅悠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于小姐怎么能走呢？于小姐对我如此关注，自然要亲身体会一番！” 苏玖妍勾唇一笑，脚下轻轻一点，一跃而起。 下一瞬，苏玖妍便落到了于浅悠身前，缓缓抬起手。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于浅悠顿时想起了黄衣女子，面色微变。 苏玖妍倾身上前，抓住了于浅悠的肩膀。 “苏小姐要做什么？” 于浅悠眉头微皱，盯着苏玖妍。 于浅悠不相信苏玖妍敢在皇帝面前打她，所以底气很足。 “让于小姐体验一下！” 话音一落，苏玖妍便带着于浅悠跃上了半空。 众人下意识抬头，目光追随苏玖妍。 苏玖妍轻轻在竹子上踩了一下，借力飞到高处，落在了最粗最高的那根竹子顶端。 竹子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微微一弯，不稳的晃动起来。 苏玖妍稳稳的站着，看向身侧早已白了脸色的于浅悠。 “于小姐，好好体会。” 苏玖妍说完，便松开了手。 于浅悠下意识伸手，抓住苏玖妍。 “苏小姐，我已经见识过了。” 于浅悠强忍惊慌，故作冷静的开口。 其实，于浅悠已经被吓疯了，但此时皇帝等人就在下方，她绝对不能失态。 “是吗？我觉得还不够！” 苏玖妍拂开于浅悠的手，嘴角一挑，“于小姐千万不要妄动，不然可是会摔下去的！” 说完不理会于浅悠惨白的脸，苏玖妍跳下了竹子。 苏玖妍动作轻盈，仿佛一片树叶，从半空中飘落，轻轻落回原处。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仅仅是惊艳于苏玖妍蹁跹的身姿，也震惊于苏玖妍的行为。 苏玖妍就那样将于浅悠留在了竹子顶端！ 御宥瑾眨了一下眼睛，说实话，他很想笑，却只能默默忍住，抿紧嘴唇。 七皇子伸手，将九公主大张的嘴巴合上，看向苏玖妍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季晟钰眸光微动，周身的冷意散去了不少。 季晟钰想起了从前，那时苏玖妍也是如此，张扬肆意。 季晟钰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悠儿！” 于浅悠的父亲坐不住了，站起身，仰着头，焦急的大喊。 “苏玖妍，快放我姐姐下来！” 一个少年指着苏玖妍，厉声呵斥。 他正是于浅悠的弟弟。 苏铭曦眉头一皱，站起身，刚要说话，却被苏玖妍抢了先。 “放心，只要她不动，绝对不会掉下来。” 苏玖妍神态轻松，嘴角甚至挂着一抹笑意。 看到苏玖妍如此模样，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皇帝，观察皇帝的反应。 苏玖妍此举太出格了，已然冒犯到了皇帝。 “陛下！求陛下救救微臣的女儿！” 于浅悠的父亲跪倒在地，开口祈求。 皇帝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卫军迈步而出，刚要行动，却听到了一个阻止的声音。 “不行！你不能去！” 于浅悠的弟弟眉头紧皱，拦下了禁卫军。 禁卫军是男子，倘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于浅悠下来，以后于浅悠还怎么嫁人？ “求陛下下旨，让苏小姐带微臣的女儿下来！” 于浅悠的父亲也开了口，显然，他也有着同样的顾虑。 皇帝没有说话，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发冷。 皇后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情绪变化，急忙开口，“放肆！陛下如何决断你们听从即可！还不认错？” 皇帝毕竟是一国之主，不容人忤逆。 皇帝已经决定让禁卫军去，不论有什么样的顾虑，都只能接受。 于浅悠的父亲张了张嘴，却也只能认错。 “微臣关心则乱，陛下恕罪！” 于浅悠的弟弟也跪了下去，但却心不甘情不愿。 苏玖妍在一旁看着，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禁卫军飞身而起，落到了竹子上。 突然承受重量，竹子抖动的更加剧烈了。 于浅悠急忙伸手，抓住禁卫军。 此刻于浅悠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只想平安下去。 禁卫军没有苏玖妍那样的内力和轻功，无法只抓着于浅悠的肩膀便能带她下去，只能抱起于浅悠，从竹子上落下。 刚刚落到地面上，于浅悠便一把推开禁卫军，同时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似乎是有些嫌弃。 禁卫军皱了皱眉，但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向皇帝那里走去。 “等一下。” 苏玖妍突然开口，叫住了禁卫军。 禁卫军没有停下，他只听从皇帝的命令。 “陛下，臣女尚未结束，可否借用禁卫军的兵刃？” 苏玖妍抬头看着皇帝，目光微凝，观察皇帝的表情变化。 皇帝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挥了挥手。 禁卫军顿时停下脚步，拿下腰间挂着的长刀。 苏玖妍心头微动，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刚才苏玖妍只是试探，并不觉得皇帝会同意。 毕竟除了禁卫军，谁都不能在皇帝面前使用兵刃。 可是皇帝却毫不犹豫的允许了，更何况是在知晓苏玖妍武功极高的情况下。 作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会轻易信任别人？ 皇帝如此纵容苏玖妍，只能说明苏玖妍的行为称了皇帝的心。 “陛下！不可！” 皇后立刻出声阻止，官员们也纷纷开口，“陛下，万万不可！” 事关皇帝的安危，众人自然紧张。 第86章 挑衅 “无事，不用大惊小怪。” 皇帝笑了一下，伸手拿起一张纸，展示给众人看。 纸的背面是苏玖妍的名字，而正面赫然写着打架两个字。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哪家小姐擅长的是打架啊？ 苏玖妍就算不想表现，也不至于如此写！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苏玖妍没有撒谎，她武功极高，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打架吗？ 苏玖妍接过长刀，却并未拔刀出鞘，只是握着刀柄，举起长刀，对准了于浅悠。 “于小姐，我们继续！” 苏玖妍脚下一动，直接来到于浅悠的身前，将长刀架在于浅悠的肩膀上。 对于苏玖妍来说，带着刀鞘的长刀并不重，但于浅悠不同，她是深闺中的大家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而且刚才苏玖妍抓着她的肩膀带她飞上了半空，虽然用内力托着她，但依旧需要有个受力的地方。 此时于浅悠的肩膀已经红肿了，只是于浅悠情绪紧张，再加上不能失态，所以她一直忍着。 如今被刀鞘触碰到，于浅悠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让她无法承受。 于浅悠身形一晃，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玖妍站立，手握刀柄，垂眸看着于浅悠。 “于小姐，可否满足了好奇心？” 于浅悠脸色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羞愤。 于浅悠的弟弟急忙上前，扶起于浅悠，死死盯着苏玖妍，眼里满是恨意。 “苏小姐，你何必要如此羞辱人！” 于浅悠的父亲怒视着苏玖妍，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于小姐主动要求，我自然要满足她！” 苏玖妍眼都没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你！” 于浅悠的父亲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有本事你打会武功的人，欺负我姐姐算什么本事？” 于浅悠的弟弟将于浅悠护在身后，怒声开口。 “有道理啊！” 苏玖妍点了下头，很是赞同，而后视线一转，看向了邵闫所坐的位置。 苏玖妍抽刀出鞘，刀尖对准的却不是邵闫，而是离术。 “听闻离司长武功高强，离司长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苏玖妍的话说的很客气，但动作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用刀尖对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挑衅。 离术面色一变，霍然站起身。 离术本就暴躁易怒，自然忍不了。 但不等离术走出，便听到了皇后的声音。 “苏小姐，我们已经看到了你的本事。” 皇后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但显然她的意思是让苏玖妍停下。 “皇后娘娘，臣女擅长的还未展示。既然那么多人好奇，臣女自然要尽数展示一番。” 苏玖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目张胆的忤逆皇后，苏玖妍好大的胆子啊！ 苏玖妍没有在意众人，而是默默绷紧了神经。 就在刚刚，苏玖妍再次感受到了那道窥视的视线，不仅带着浓浓的恶意，也有着浓烈的杀意。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而且掩饰的极好，苏玖妍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苏玖妍不露声色，暗自做了决定，今日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暗地里的窥视一旦暴露在明面上，那就不可怕了。不然就会如跗骨之疽，甩也甩不掉。 “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是真性情！只是此处是皇宫，该收敛一些！” 愉妃开了口，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怒意。 苏玖妍如此嚣张的行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夺去了，早已无人在意今日的宴会是为了什么。 愉妃的算盘落空了，记恨上了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说话，脊背挺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明显，她不打算停手。 皇后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皇帝抢了先。 “无妨无妨，今日是家宴，就该热热闹闹的！” 皇帝开口说道，再次恢复了笑呵呵的样子。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变，互相对视了一眼。 皇帝虽然没有直接反驳皇后的话，却也驳了皇后的面子，支持苏玖妍。 苏玖妍抬起下巴，用刀尖点了点离术。 有皇帝的支持，苏玖妍再无顾虑。 “离司长，请！” 离术心头一堵，被接连挑衅，他早就暴怒了。 尽管离术知晓苏玖妍打伤了邵闫一事，但那时有蔺桀的帮助，如今只有苏玖妍一人，他自然不惧。 只是离术刚要上前，又被一个人阻拦了脚步。 “季晟钰，你去！” 邵闫开了口，语气强势，不容置疑。 季晟钰看了一眼邵闫，却是没有动。 “邵司主，我要挑战的是离司长，难道邵司主觉得离司长打不过我会丢脸，还是因为离司长怕了我，不敢跟我打？” 苏玖妍绝对不能让季晟钰来，不然的话，她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听到苏玖妍的话，离术再也忍不了了。 离术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直奔苏玖妍。 邵闫眉头一皱，气恼离术的冲动。 但是离术已经动了手，邵闫也无法阻止了。 面对离术的攻击，苏玖妍不闪不避，眸光却瞬间冷了下来。 击垮悬剑司，从此刻开始！ 离术双手呈爪，抓向苏玖妍的心口。 离术没有武器，苏玖妍也没有用刀，而是用了另外一只手，抬手打出一掌。 于浅悠的弟弟拉着于浅悠和他父亲急忙后退，远离苏玖妍和离术。 众人则屏气凝神的看着，身体紧绷，显得很是紧张。 武者打斗很容易牵连到无关的人，特别是内力高强之人，但凡泄露一点内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季晟钰也绷紧了身体，手紧紧握起。 季晟钰并非担心苏玖妍打不过离术，只是担心苏玖妍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 季晟钰挑衅邵闫，为的就是将邵闫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可苏玖妍今日此举，让季晟钰的打算功亏一篑。 不论季晟钰如何挑衅，那都是悬剑司内部的事，而苏玖妍不同，苏玖妍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衅悬剑司，不仅邵闫无法忍受，悬剑司里的其他人也忍不了。 况且苏玖妍还忤逆了皇后，尽管皇帝并未不悦，但皇后毕竟是皇后。 一国之母的威严岂容他人挑衅？ 可以想象，苏玖妍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第87章 彻底乱了 苏缙，蔺绮茹和苏铭曦也紧紧盯着苏玖妍，尽管知晓苏玖妍武功高强，却也控制不住的担心。 而蔺桀三人却神态轻松，淡然自若，跟苏缙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蔺，她很聪明啊！” 戚老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 “的确，很有趣。” 姚老微微一笑，附和了一句。 “那是，她可是那个疯子的女儿！” 蔺桀瞥了一眼苏缙，此时苏缙周身萦绕着强横的威势，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动手了。 “他可没有那个小丫头机灵。” 戚老摇了下头，他并非看不起苏缙，只是苏玖妍更加出色。 今日虽说是为了给皇子选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别有目的，但只有苏玖妍弄清楚了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皇帝想要热闹，而且是一场大热闹！ 这种情况下，场面越是混乱，便越称皇帝的心。 倘若苏玖妍没有闹起来，那么皇帝就会让苏缙三人来，不然请他们来干什么？ 只是苏玖妍率先有了行动，大闹宴会，契合了皇帝的心思。 苏玖妍跟离术对了一招，两人都未动用内力，但本身的力量却也非常强大。 离术倒退了一步，苏玖妍站在原地没动。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 离术沉着脸，死死盯着苏玖妍。 离术并非是因为自己退后而愤怒，毕竟在对战时落入下风并不代表最终会输，而是因为苏玖妍的轻视。 苏玖妍只用了一只手，根本就没有用刀！ “离司长，不如你也向陛下请示一下，借一把刀来。” 苏玖妍眉头微挑，挑衅意味十足。 “不必。” 离术冷冷回了一句。 苏玖妍勾唇一笑，抬起手，将长刀和刀鞘扔给一旁的禁卫军。 禁卫军伸手，接住长刀和刀鞘，而后收刀入鞘。 “既然离司长不用，那我也不用，如此才公平。” 苏玖妍此举，气得离术七窍生烟。 众人眨巴着眼睛，第一次看到离术吃瘪，平常都是离术欺负别人。 如今看到这一幕，众人顿时升起了几分畅快之感。 季晟钰也在看着，表情冷淡，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可只有季晟钰自己知道，他正在忍受什么样的折磨，抓心挠肝一般。 御宥瑾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玖妍实在是太懂如何激怒离术那样的人了！ 离术双眼猩红，死死盯着苏玖妍。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苏玖妍，以泄心头之愤，早就忘了此时身处何处，周遭是什么人。 “呼！” 劲风席卷，内力汹涌而出。 跟蔺桀等人相比，离术的内力不算太强，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武功，况且皇帝在此，谁敢释放内力？ 切磋一下招式也就罢了，但若是释放了内力，那可就是在挑衅皇权了！ 被愤怒支配的离术，早已失了理智。 离术携带着强大的气势，冲向苏玖妍。 苏玖妍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脆响传来，以离术为中心，四周的桌子被内力震碎，众人急忙起身，被吓得仓惶后退。 皇帝面前的桌子也出现了裂痕，皇帝神色不变，眼神却暗了下来。 皇后几人的脸色也变了，但却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没有起身逃离。 御成炫起身，挡在皇帝身前，眉头紧皱，怒视离术。 在此处动用内力，真是不想活了！ 此时，禁卫军闪身冲来，挡在离术身前。 他们不是为了帮苏玖妍，只是在保护皇帝。 此刻离术的眼中只有苏玖妍，不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他。 离术下意识抬手，对禁卫军发动了攻击。 离术虽然是悬剑司的司长，却也不能攻击禁卫军。 禁卫军是皇帝禁亲兵，对他们动手，等同于打皇帝的脸。 “放肆！” 御成炫脸色一沉，呵斥出声，“离术，你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停手！” 离术没有停下，气势冲击而出，击退禁卫军，直奔苏玖妍。 苏玖妍依旧没动，只是静静看着越来越近的离术。 邵闫霍然站起身，刚刚他有些犹豫，毕竟现在的他不能动用内力，但就是犹豫的那一瞬，邵闫再想阻止离术，却已经来不及了。 离术的那一掌已经打在了苏玖妍的身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苏玖妍倒飞了出去。 蔺桀几人全都冲了出来，苏缙的动作是最快的，一把接住苏玖妍。 季晟钰站起身，脚下迈出了一步，可却没有迈出第二步。 不能，他不能去，绝对不能让众人发现他对苏玖妍的心思！ 御宥瑾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的看着苏玖妍。 以苏玖妍的本事，怎么会被离术打吐血？ 难道是…… 御宥瑾目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九公主被吓到了，躲到七皇子身后，偷偷瞄着苏玖妍，眼里带着担忧之色。 尽管九公主有些害怕，却也抑制不住对苏玖妍的担心。 七皇子护着九公主，表情严肃。 人群中，蒋蔓和蒋慎想要去看一看苏玖妍的情况，却被慌张的众人拦住了去路。 众人聚集在一起，身体紧绷，神情紧张，根本就无法从人群里走出。 蒋蔓和蒋慎只好站在原地，踮脚观望。 禁卫军纷纷出动，抽刀出鞘，寒光凛凛的刀锋对着离术。 “啊！” 小姐们的惊呼声接连响起，她们何时见过如此冷肃，杀气弥漫的场面？ 官员们再次后退，神色惊慌。 谁也想不到，好好的一场切磋，竟然会演变成如此模样！ 乱了！彻底乱了！ 苏缙将苏玖妍放到椅子上，动作轻柔，而后看向苏铭曦，“照顾好你姐姐！” 苏铭曦重重点头。 苏缙转身，气势冲天而起，锁定了离术。 蔺桀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微微闪烁。 三人清楚，疯子要发疯了！ 苏缙刚刚迈出一步，衣角却被苏玖妍抓住了。 “父亲，女儿没事。” 苏玖妍的气息并不虚弱，一点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苏玖妍吐血是真，也是真的受了伤，只是伤势并不严重。甚至都不用吃药，用内力调理一下就能恢复。 这一次苏缙没有听苏玖妍的话，他轻轻拂开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顿时愣了一下。 苏铭曦凑到苏玖妍耳边，压低声音，“姐姐，爹生气了。” 苏铭曦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生你的气。” 苏玖妍以身犯险，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苏缙怎么能不生气？ 第88章 惊觉 只是苏缙不愿对苏玖妍生气，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离术的身上。 苏缙缓步走向离术，随着步伐，气势越来越强。 禁卫军心神震颤，仿佛直面即将爆发的火山。 皇帝挥了挥手，禁卫军立刻让开道路。 离术也感受到了苏缙强横的气势，但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愤怒了。 之前在大理寺，离术被蔺桀教训了一下，刚才又被苏玖妍气到了，如今苏缙也来。 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吗？ 离术死死盯着苏缙，气势翻腾，杀气四溢。 说到底，离术之所以会如此嚣张，不顾场合，一是因为悬剑司给他的底气，二是离术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以往官员们面对离术都是一副恭敬畏惧的样子，且不说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表面上给足了离术面子，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被捧得时间太长了，离术早已飘飘然，以为自己可以对抗一切。 殊不知，御城内有很多人都可以一手碾死他，只是因为顾及悬剑司罢了。 “离术，停手！” 邵闫高声大喊，却没有让离术恢复冷静。 离术不管不顾，直直冲向苏缙。 苏缙抬起手，握紧了拳头。 “轰！” 一声闷响，离术飞了出去，速度比他前冲时还要快。 哗啦一声，离术砸碎了桌子，菜肴也被打翻，汤水飞溅，淹没了离术。 离术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双眼圆瞪，胸口发闷，离术觉得自己好像是要死了。 “噗！” 一口鲜血喷出，离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仅仅一拳，苏缙就将离术打吐了血。 离术无力起身，眼神一阵恍惚。 苏缙迈步，走向离术。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直到此刻他们才惊觉，苏缙可是以一己之力挑战了整个军营的人！ 十多年前，苏缙突然崛起，仅仅一个人便挑战了军营里的所有高手。 皇帝特意任命苏缙统领大军，出兵边关。 那一场大战打了半年，苏缙以势如破竹之势击退了外敌，守住了边关。 从那以后，苏缙便闻名御国。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苏缙辞了将军一职，离开了军营。 从那以后，苏缙便低调了很多。 十多年的时间，能人辈出，官场更迭，众人早就忘却了苏缙曾经的辉煌和强大。 如今苏缙爆发，众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苏缙，强大无比。 只是比起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此刻的苏缙稳重了很多，也可怕了很多。 苏缙走到离术身侧，抬脚踩向离术的胸口。 离术下意识抬手，用双臂格挡。 “咔嚓！” 脆响传来，离术的胳膊被踩断了。 可以想见，苏缙的力气有多大。 “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他！” 蔺桀摇了摇头，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看来真的不用我们了。” 姚老笑了一下。 “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该有多好。” 戚老叹了口气，很是惋惜。 听到戚老的话，蔺桀和姚老的目光都沉了下来，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吴绛。 此时的吴绛正跟一群文官站在一起，脸上有着几分惊色，仿佛是被吓到了似的，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惊慌之意，反而异常冷静。 另外一侧，邵闫转头看向季晟钰，沉声开口，“阻止他！” 邵闫口中的那个他显然就是苏缙。 “不去。” 季晟钰回答的干脆利落。 季晟钰自然不会去跟苏缙动手，且不说苏缙是苏玖妍的父亲，就算苏缙跟苏玖妍无关，季晟钰也不会管。 离术打伤了苏玖妍，季晟钰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动手。 “你是悬剑司的司长！” 邵闫强调了一句。 季晟钰没有回答，也没有看邵闫，缓缓坐下。 在一片狼藉之中，季晟钰端坐，仿若定海神针一般。 邵闫心头一堵，脸色涨得通红。 若不是他此时不能动武，也不用让季晟钰去。 邵闫深深吸了口气，他必须说动季晟钰，不然今日离术恐怕会被打死。 皇帝不会管离术，毕竟离术先坏了规矩，在皇帝面前动用内力。 仅此一点，离术就失去了皇帝的保护。 “你若是不去，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秘密！” 邵闫盯着季晟钰，沉声威胁。 一旦季晟钰的秘密被公布了，一定会震惊天下。 天生寒体每次出现，都会让天下动荡。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心怀不轨，野心勃勃的人，倘若有天生寒体作为武器，他们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邵闫当初之所以会收下季晟钰，也是因为天生寒体。 只是邵闫太小看季晟钰了，尽管那时季晟钰是个孩子，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更何况如今了。 季晟钰不为所动，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其实，季晟钰并不在意。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觊觎他的能力又如何？ 只要废了不就可以了。 实际上，季晟钰对自己的体质十分厌恶，若不是心有牵挂，季晟钰早就自毁了。 没有得到回应，邵闫心头升腾起了怒火，但又无可奈何。 邵闫转身，对皇帝施了一礼。 “陛下，离术一时激动，请陛下宽恕！” 邵闫不得已，只能向皇帝求情。 皇帝稳稳的坐着，身前是一大群禁卫军。 皇帝抬头，视线穿过禁卫军，看向邵闫。 “朕是不是太纵容悬剑司了。” 皇帝的声音平静又平淡，但却让众人心头一颤。 邵闫急忙屈膝，跪倒在地，“陛下恕罪！是微臣没有管束好手下！” 皇帝不再开口，只是看着邵闫。 邵闫低垂着头，心脏狂跳，惊惧填满心头。 皇帝毕竟是一国之主，哪怕没有武功，身上的威势却一点也不比苏缙弱。 更重要的是，皇帝的权力无人可比，只要他想，悬剑司可以立刻消失。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除了苏缙，他正在暴打离术。 而离术早已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苏缙。” 皇帝突然开了口。 苏缙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皇帝。 “朕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皇帝直视苏缙，声音低沉。 此时的皇帝跟之前那个笑呵呵的样子完全不同，没了温和，只剩威严。 “多谢陛下。” 苏缙散去气势，拱了拱手，而后不理会状况凄惨，出气多进气少的离术，转身走回苏玖妍身旁。 第89章 深沉的父爱 “传御医！” 皇帝下达了命令。 太监转身，匆匆跑走。 此时苏玖妍正靠在椅子上，微微垂头，看起来很是虚弱。 看似苏玖妍是因为受了伤才如此，实际上苏玖妍正在偷偷瞄着苏缙。 苏玖妍没有哄人的经验，特别是哄自己的父亲。 苏玖妍明白苏缙为什么会生气，换做是她，看到苏铭曦以身犯险，想必也会非常生气。 只是苏玖妍必须那么做，她等不了了。 今日时机正好，让皇帝直面离术的嚣张，察觉到悬剑司已经脱离了掌控。 只有悬剑司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才能有机会彻底铲除邵闫。 苏玖妍伸出手，抓住苏缙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苏缙身体一僵，随即突然蹲下身，让自己跟苏玖妍处在同一水平线，苏缙不想让苏玖妍仰视他。 苏缙的动作让苏玖妍鼻子一酸，苏缙当真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父亲……” 不等苏玖妍说完，便听到了苏缙的声音。 “不用多说，我明白。” 苏缙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 今日的一切，是皇帝故意的。 皇帝想让局势混乱起来，苏玖妍恰巧踏入其中，成为了引子。 苏缙清楚苏玖妍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而且她也有分寸，并未受重伤。 苏缙刚才之所以那么愤怒，不仅仅是因为苏玖妍伤害自己而生气，也有愧疚和自责。 倘若他能再强大一些，强大到无人敢打苏玖妍的主意，强大到苏玖妍不用顾忌任何事，苏玖妍也不用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 蔺桀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对儿父女，沉默了。 苏缙那深沉的父爱，让他们心神震颤。 苏缙的确是一个不管不顾的疯子，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软肋，也是最坚固的盔甲，那就是苏玖妍。 此时，皇帝挥了挥手。 太监宫女立即上前，收拾碎裂的桌子和散落在地的碟子，而后重新摆上完好的桌子和温热的菜肴。 禁卫军抓起离术，押着他。 离术伤势极重，精神恍惚，早已没了反抗之力，低垂着头，面对着皇帝跪着。 少顷后，太监和宫女退下，宴席已经恢复了原样。 “各位爱卿，坐。” 皇帝招了招手，人群顿时上前，坐回各自的位置上。 众人刚刚坐下，太监便带着御医回来了。 皇帝指了指苏玖妍，御医立刻会意，对身后的医女使了一个眼色。 御医仔细了解了事情经过，特意带来了一个医女。 苏玖妍毕竟是深闺小姐，哪怕她曾流浪江湖，也要顾及她的名声。 医女上前，为苏玖妍把脉。 苏玖妍的脉象并不虚弱，只是受了轻伤。 医女神色一松，而后收回手，走到御医身旁，对御医耳语了几句。 御医也松了口气，对皇帝施了一礼。 “启禀陛下，苏小姐被巨力撞击，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理休养。” “来人，带她去庆宿殿休息。” 皇帝点了下头，随后命令了一句。 庆宿殿位于御花园后方，是距离御花园最近的大殿。 宫女领命，走到苏玖妍身旁，想要搀扶苏玖妍，却被苏铭曦抢了先。 苏铭曦扶着苏玖妍起身，跟着宫女向庆宿殿走去。 苏缙没有跟着，他要留下等事情的后续结果。 “放心。” 蔺绮茹对苏缙说了一句，起身跟上。 看到蔺绮茹跟着一起，苏缙放松了一些。 一旁，九公主紧紧抓着七皇子的手，圆润的小脸紧绷着，很是紧张。 七皇子安抚的摸了摸九公主，随后起身，上前一步，“父皇，九皇妹受到了惊吓，儿臣先带九皇妹回去休息。”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不在意的挥了一下手。 得到允许，七皇子抱起九公主，转身走了。 御宥瑾没有离去，因为他明白，今天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坐在椅子上的吴绛突然抬眼，看向了前方的竹林。 竹林中，似乎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里。 吴绛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离术身上，谁都没有发现吴绛细微的动作，就连十分在意吴绛的吴锦萱也没有注意到。 “离术，你可知罪？” 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离术没有说话，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皇帝，态度很是狂傲，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擅自动用武力，打伤官宦小姐，罪无可恕！” 皇帝眼神一冷，威势弥漫。 “启禀陛下，是她挑衅在先，微臣只是维护了悬剑司的威严，何罪之有？” 离术梗着脖子，声音很是虚弱，但态度却异常强硬。 邵闫神色一变，瞪了一眼离术，示意他闭嘴。 离术不仅没有闭嘴，反而继续开口，“苏玖妍挑衅悬剑司，苏缙打伤悬剑司司长，有罪的是他们！” 悬剑司在御国的地位的确很高，无人扼其锋芒，但悬剑司的地位却是皇帝给的。 如今离术对皇帝还如此嚣张，显然他并未将自己的位置摆正。 说到底，悬剑司只是皇帝的一件武器，皇帝若是想要，悬剑司就会拥有最尊贵的地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势。皇帝若是不想要了，悬剑司就会在顷刻间覆灭。 “离术！” 邵闫呵斥一声，对他使眼色，“是你有错在先，赶紧认罪！” 邵闫说完，又对皇帝施了一礼，“陛下，微臣教导无方，请陛下降罪！” 此时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认罪，只有顺着皇帝，才能保住自己。 但离术显然不那么想，他昂着头，看着皇帝。 “陛下，既然您给了悬剑司特权，就必须贯彻到底，不论是谁都不能践踏悬剑司！” “不论是谁？呵！” 皇帝突然笑了，随即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看来朕当真是太纵容你们了！” “来人，将离术打入天牢！” 皇帝一声令下，禁卫军立刻押着离术离去。 离术挣扎着，但他身受重伤，虚弱无力，根本无法挣脱。 离术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禁卫军堵住了嘴。 皇帝已经动怒，不能再让离术招惹皇帝了。 “陛下，离术……” 邵闫要继续求情，却被皇帝打断了。 “彻查悬剑司，朕要弄清楚悬剑司究竟是不是朕的！” 此言一出，邵闫的脸顿时白了，再也不敢开口了。 官员们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可却在用余光瞄着彼此。 众人在官场混迹多年，此刻在意的不是皇帝的怒意，而是其他事情。 第90章 请命 皇帝并未指明让谁去查，显然是想要众人毛遂自荐，主动开口。 查悬剑司可不是什么好事，悬剑司跟其他的机构不一样，其中人员复杂，不乏心狠手辣之辈。 一旦接下了此事，就表明将会陷入无尽的危险之中。 就算悬剑司的人不敢在明面上阻拦，暗地里的动作肯定不少。 离术那样的人并非个例，离术都敢在皇帝面前动武，质问皇帝，连皇帝都不怕，又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小官员。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文官，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众人都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不怕悬剑司，也不怕危险。但他们身为大理寺的官员，最好是不掺和此事，况且此时他们有很多事情要查清楚，没有多余的精力。 一片寂静之中，一个人缓缓起身。 众人顿时看了过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季晟钰走了出来。 “陛下，微臣请命！” 季晟钰言简意赅，却很是坚定。 如果得到皇帝的准许，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查邵闫。 邵闫做了什么季晟钰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捅出来而已。 如今机会正好，季晟钰自然不会错过。 皇帝看着季晟钰，没有说话。 “陛下，不可！” 此时，一个官员走出。 “陛下，他是悬剑司的司长！” 官员开口强调，话语里尽是对季晟钰的怀疑。 他不信任季晟钰，觉得季晟钰会维护悬剑司。 “那你觉得谁可以胜任？” 皇帝反问官员。 官员顿时语塞，他没有合适人选推荐，就算有他也不会说出来得罪人。 “朕明白你们的顾虑，既然如此，朕便再派一个人！” 皇帝转头，询问御成炫，“成炫，你觉得如何？” 看皇帝的意思，显然是打算让御成炫去监督。 虽说悬剑司的事不准皇子插手，但今日不同往日，悬剑司有脱离掌控的嫌疑，任命皇室之人去监督是最好的选择。 御成炫沉默了，他不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但又不能当众拒绝皇帝。 看到御成炫沉默，皇帝有些失望。 一旁的皇后皱了皱眉，怒其不争。 御成炫若是真的不想接下，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拒绝，如此沉默，不仅不大气，甚至让人觉得懦弱胆小。 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可不就是懦弱吗？ 官员们都看到了皇帝失望的表情，心头微动。 御成炫辜负了皇帝的期待和信任，皇帝会不会从此以后改变对御成炫的看法？ 就在众人思索的时候，皇帝突然开了口，“宥瑾。” 御宥瑾起身上前，施了一礼，“父皇。” 御宥瑾神色平静，泰然自若，跟沉默不语的御成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觉得如何？” 皇帝问了同样的问题。 “儿臣领命！” 御宥瑾没有犹豫，直接应下。 “好！” 皇帝朗声开口，情绪好了一些。 众人神色再变，心里有了计较。 局势似乎有所转变！ 御成炫脸色一白，直到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什么。 御成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才是他用沉默拒绝了皇帝，此刻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依旧皱着眉，神色有些阴沉。 皇帝不再独宠御成炫，可她却无话可说。 谁让御成炫自己拒绝了呢？ 此时，蒋穆杰和魏梁突然起身上前。 众人侧目观望，有些不解。 皇室和悬剑司的事，他们两人来凑什么热闹？ 蒋穆杰和魏梁自然不是来掺和悬剑司的事的，两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请陛下准许微臣询问一个人一些问题。” 蒋穆杰开口请命。 “嗯？” 皇帝发出了一声疑问。 “陛下，前几日苏小姐来大理寺报官，微臣接下了此事，在调查中发现了一些线索，想要询问一个人，但却被拒之门外。今日那人正好在此，微臣请陛下准许！” 蒋穆杰解释了一下。 听到蒋穆杰的话，众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吴绛。 那日蒋穆杰和魏梁带人去丞相府，并未避开众人的视线，很多人都知道他们被拒之门外之事。 吴绛神色不变，但坐在他身后的吴锦萱却抖了一下。 “谁敢阻拦你们的调查？” 皇帝脸色一沉，显然是动了怒。 “启禀陛下，是吴丞相。” 魏梁开口，毫不畏惧。 今日机会正好，他们必须问个清楚。毕竟有皇帝在，吴绛也不敢拒绝。 皇帝转头，看向吴绛，众人也都看了过去。 吴绛缓步走出，吴禄洋和吴锦萱没有跟着。 吴锦萱身体紧绷，咬着嘴唇。 “别怕，父亲会处理好的。” 吴禄洋拍了拍吴锦萱的后背，安慰她。 可是吴禄洋不仅没有成功安慰到吴锦萱，反而让吴锦萱更加紧张了。 怎么处理？ 事实摆在那里，不论吴锦萱如何逃避，都避不开。 况且以吴绛的性子，很有可能直接将吴锦萱推出去。 没有约束好女儿听起来总比加害将军之女要好的多。 吴绛先是对皇帝行了一礼，而后侧身，直面蒋穆杰和魏梁。 “那日本官的确身体不适，闭门不见客。” “我们并非是去拜访丞相大人，而是拜访吴小姐。” 蒋穆杰直言不讳。 “闺阁小姐，岂能见外男？” 吴绛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同样的借口让蒋穆杰和魏梁都皱起了眉。 “既然如此，今日正好吴小姐在，请吴小姐解答我们的疑问。” 魏梁沉声说道。 “不行。” 吴绛摇头拒绝。 “吴丞相，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你屡次阻拦，莫不是做贼心虚？” 蒋穆杰也不给吴绛留情面，开口质问。 “没有证据，平白污蔑，我们不认，我也不会让女儿回答你们的问题。” 吴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淡然。 “吴丞相当真以为我们没有证据吗？” 蒋穆杰神色一沉，冷冷看着吴绛。 “如果有证据，那就拿出来。” 吴绛直视两人，眼神平静，却异常强势。 “陛下，准许微臣出宫，去拿证据！” 蒋穆杰转身，对皇帝施礼。 吴绛的态度激起了蒋穆杰的怒火，他必须要跟吴绛掰扯清楚！ “陪大理寺卿回大理寺！” 皇帝对禁卫军挥了下手。 禁卫军立刻走出，跟着蒋穆杰离开了此处。 魏梁没有离去，他要留下来盯着吴绛。 好好的一场宴会，意想不到的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众人也没有心思再去攀附皇子了。 第91章 失踪 皇帝瞥了一眼一直僵在原地没动的邵闫，挥了挥手。 邵闫立刻施礼，而后回了自己的位置。 邵闫微微低头，沉默的思索着，大脑极速运转，回忆以往做的每一件事。 至于吴绛，他站在原地，脊背挺直，温和之中添了几分强势。 魏梁也站在原地，盯着吴绛看。 其余众人看着这一幕，身体紧绷，很是紧张。 只有御宥瑾拿着筷子，喝酒吃菜，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蔺桀三人已经吃好了，旁观着热闹。 今日本该是他们三人制造热闹，却被苏玖妍抢了先，如今大理寺也掺和进来，这场热闹更大了。 众人沉默不语，等蒋穆杰回来。 暂且不提安静下来的宴会，庆宿殿里，宫女带着苏玖妍三人走入一间空房间。 苏铭曦扶着苏玖妍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苏玖妍有些无奈，她的伤并不重，再加上有内力傍身，就算不医治也会慢慢恢复，苏铭曦太小题大做了。 医女又为苏玖妍把了脉，将情况告知御医。 御医点头，对蔺绮茹开口，“蔺夫人不必担心，苏小姐身体强健，调理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 “多谢。” 蔺绮茹点头，开口道谢。 御医和医女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御医要开几服药给苏玖妍调理身体，而药都在太医院里。 宫女立刻跟上，她要带熬好的药回来，自然要跟着。 蔺绮茹沉默了一瞬，看了一眼苏铭曦。 苏铭曦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看到苏铭曦点头，蔺绮茹放下了心，迈步跟上御医和宫女。 开药，熬药的过程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暗害苏玖妍，蔺绮茹不放心，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防人之心不可无，警惕一些总是好的。 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苏玖妍和苏铭曦。 “我没事。” 看着苏铭曦紧张的模样，苏玖妍无奈一笑，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不行！” 苏铭曦伸出手，将苏玖妍按回床上。 “不盖被行吗？真的很热。” 苏玖妍无法下床，只能退而求其次。 苏铭曦将被子拉到一旁，绷着脸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 “别紧张，我……” 就在此时，门外走入两人，苏玖妍下意识噤声，抬头看去。 两个宫女结伴而入，走到床榻旁，屈膝行礼。 “苏公子，陛下有旨，让您去一趟。” 其中一个宫女开口说道。 苏铭曦眉头一皱，他不放心将苏玖妍独自留在此处。 “苏公子放心，奴婢会留在此处陪着苏小姐。” 另外一个宫女紧接着开口。 苏铭曦依旧没动，有些怀疑的看着两名宫女。 皇帝找他干什么？ 没有理由啊！ “苏公子，陛下听说了那晚小姐们被劫持一事。” 宫女补充了一句。 此言一出，倒是打消了一些怀疑。 那晚苏铭曦是见证人，皇帝找他了解情况也正常。 “去吧。” 苏玖妍轻声开口，对苏铭曦笑了笑。 不论宫女所说是真是假，苏铭曦都必须去，因为他们分辨不出。 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苏铭曦不去，那就是违抗圣命。 苏铭曦点了下头，起身跟着一个宫女走了。 正如宫女所言，留下了一个陪着苏玖妍。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大殿外，七皇子抱着九公主走入。 此处是二皇子居住的地方，原本二皇子到了年纪，是该出宫居住，但是二皇子身体虚弱，走几步就喘，时常卧病在床。 御医每天都会来此，为二皇子调理身体，可二皇子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糟糕，说不定哪天就会病逝。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能够在出事时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二皇子，皇帝便特许二皇子住在皇宫里。 可是有一点，二皇子不论去哪里，都需要请示皇帝。 原本七皇子要带九公主回去休息，但九公主一直想着来探望二皇子，两人便换了方向，来了此处。 大殿里的宫女看到七皇子和九公主，急忙上前行礼。 “七殿下，九公主。” “二皇兄呢？” 七皇子问了一句。 “二殿下刚刚吃下药，睡了。” 宫女小声回答。 七皇子点了下头，抱着九公主向二皇子的房间走去。 宫女没有阻拦，也不敢阻拦。 轻轻推开房门，七皇子放轻脚步，九公主则放轻呼吸，探着头，向里间张望。 微风吹来，吹起了九公主的头发。 九公主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房间里怎么会有风？ 二皇子身体虚弱，不能见风，所以房门和窗户常年都是紧闭的。 七皇子也感受到了，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直奔床榻。 床榻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二皇子的身影？ 二皇子失踪了！ “旻毅！” 七皇子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他。 旻毅是二皇子的贴身护卫，他也不在，显然是出了事。 七皇子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大喊，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来人！” 九公主下意识抱紧了七皇子，绷紧了身体。 听到七皇子的呼唤，宫女们跑入大殿。 “二皇兄呢？” 七皇子沉声询问。 宫女们下意识探头观望，看到了空着的床榻。宫女们的脸色瞬间白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奴婢不知！” 宫女们全都摇着头。 七皇子盯着宫女们看，每个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根本没有区别。 “去找！” 七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命令。 “是！” 宫女们忙不迭的起身，跑了出去。 其中一个宫女突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那里……” “我亲自去找父皇！” 七皇子挥了下手，宫女立刻转身跑走了。 七皇子大步走出大殿，直奔竹林。 九公主紧紧搂着七皇子的脖子，尽管她也十分焦急，却乖巧的沉默着，不给七皇子添麻烦。 庆宿殿，房间内。 苏玖妍用手支撑身体，想要坐起来。 苏玖妍身上的纱裙很是蓬松，再加上头上的头饰，躺着总归是不舒服的。 宫女立刻上前，伸出手，搀扶苏玖妍。 就在宫女碰到苏玖妍的前一刻，寒光一闪。 宫女原本空着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柄匕首，刺向苏玖妍。 事发突然，再加上床榻面积小，苏玖妍没能成功躲开，被匕首刺中。 幸运的是，匕首只是划开了衣服，没有划破苏玖妍的皮肤。 苏玖妍翻身而起，从床榻上跃下，轻轻落到房间中央。 第92章 禁药 “嗖！” 破空声传来，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从门外冲入，人手一柄匕首。 黑衣人们毫不犹豫，直接对苏玖妍发动了攻击。 苏玖妍抬掌一扫，掌风席卷，击退了冲到面前的黑衣人，后面的黑衣人立刻补上。 苏玖妍侧头，躲开寒光凛凛的匕首，抬脚踹向黑衣人。 黑衣人被踹了出去，但其他的黑衣人已经到了苏玖妍面前，刺出匕首， 苏玖妍立刻向后仰去，匕首从苏玖妍的脖颈处划过，切断了一缕飞扬的墨发。 苏玖妍脚尖轻点，飞身后退。 黑衣人们紧追不舍，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 房间里空间不够，束缚了轻功的施展，苏玖妍根本放不开手脚。 苏玖妍一个侧身，避开黑衣人的攻击，而后一脚踹开窗户，窗户碎裂的同时，苏玖妍窜了出去。 黑衣人们立刻跟上，从不同的方向包围苏玖妍。 不得不说，黑衣人们的武功极高，比那晚围攻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黑衣人要厉害的多。 苏玖妍本就受了伤，虽然不重，却也有一些影响。 再加上此时身处皇宫，受到的制约更多。 苏玖妍飞身上了屋顶，目光扫视四周。 按道理来说，此处距离竹林不远，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危，应当会有禁卫军守护，可是周遭却空无一人，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苏玖妍目光一暗，显然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在苏玖妍思索的时候，黑衣人们已经将苏玖妍包围了。 苏玖妍站在屋顶，周身寒气四溢。 黑衣人们从四面八方攻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包围出了一丝疏漏，空出了一个方向。 苏玖妍挡下攻击，而后脚下一点，从那处冲出了包围。 黑衣人们再次围上，同样的，也空出了一处疏漏。 苏玖妍目光一动，瞬间明白了。 黑衣人们看似杀气腾腾，但实际上招式并不致命。 黑衣人们的真正目的是逼迫苏玖妍远离此处。 苏玖妍不再向前，而是跟黑衣人们缠斗。 此处这么大的动静，总会被发现。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其他人发现。 发现苏玖妍不再突围，黑衣人们顿时加大了攻击力度。 尽管黑衣人们很强，但苏玖妍更强，更何况苏玖妍也不跟他们正面对战，运用轻功在屋顶辗转腾挪，黑衣人们根本碰不到苏玖妍。 突然，之前那个宫女上了屋顶，抬手往嘴里塞了什么，黑衣人们纷纷效仿。 苏玖妍眉头一皱，她看清楚了，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吃药？ 正在苏玖妍疑惑的时候，却发现宫女和黑衣人们身上的气势突然增强了。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苏玖妍心头一动，她想起了在江湖上流浪时听到的传闻。 有一种禁药，吃下就能增强十倍以上的内力，但那种药只能吃一次。 一个人能容纳的内力是有限的，突然增强会给身体造成巨大的负荷，更别说是增强了十多倍。 黑衣人们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从此成为废人。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苏玖妍有些无奈，看来她只能按照黑衣人们的想法行事。 明知是陷阱，苏玖妍并不想那么做，只是面对增强了实力的黑衣人们，苏玖妍别无他法。 倘若此时黑衣人围攻苏玖妍，苏玖妍无法做到完好无损，比起受伤，苏玖妍更愿意选择主动入局。 黑衣人们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苏玖妍步步后退，渐渐远离了庆宿殿。 此时，一个黑影扛着一个人，从庆宿殿后方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正是苏玖妍刚才所在的房间。 黑影将肩头上的人放到床榻上，而后悄然离开。 一众宫女突然出现，走入庆宿殿，将刚才因为打斗而倒下的摆饰摆正，就连碎裂的窗户也换了新的。 宫女们动作极快，很快房间里便恢复了原样，除了床榻上多了一个人以及被宫女点燃的熏香。 屋顶上，黑衣人们突然调转方向，逼着苏玖妍赶往庆宿殿。 苏玖妍跃上屋顶，眼中尽是疑惑。 黑衣人们不惜付出性命，也要逼她离开，可是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在黑衣人们的围追堵截下，苏玖妍被逼入了房间里。 黑衣人们没有跟着进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随后有序的撤离，那名宫女也跟着一起走了。 远处，七皇子正抱着九公主走向竹林，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庆宿殿的方向。 “七皇兄，那里刚刚好像有人跑走了。” 九公主指着庆宿殿，小声开口。 七皇子目光一闪，顿时调转了方向，走向庆宿殿。 与此同时，苏玖妍正处在房门紧闭的房间里。 苏玖妍刚走入房间便发现了不对劲，鼻间萦绕着浓郁的香气，那股香气十分熟悉，苏玖妍曾在赵府闻到过。 没错，正是用来催发情愫的熏香！ 苏玖妍目光一冷，急忙屏住呼吸。 尽管如此，她依旧吸入了一些，心头一颤，脑袋有些发晕。 苏玖妍咬了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苏玖妍抬手一掌，掌风直奔一旁正在燃烧的熏香，直接将熏香拍了个粉碎。 苏玖妍抬眼看向窗户，原本碎裂的窗户此时却完好无损。 苏玖妍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窗户一动不动，显然是被封死了。 苏玖妍直接一掌拍了上去，咔嚓一声，窗户再次碎裂，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里的香味散了不少。 苏玖妍转身，走向里间的床榻，既然放了熏香，房间里肯定会有人。 果不其然，苏玖妍看到了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苏玖妍上前，将男子翻过来，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映入苏玖妍的眼中。 苏玖妍下意识伸手，按住男子的脖子，感受到了细微的跳动。 苏玖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男子已经死了呢！ 不怪苏玖妍会那么想，男子的脸色实在是太白了，呼吸也异常微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真的很像一具尸体。 突然，男子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显然，熏香发挥了效果。 苏玖妍眉头一皱，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男子紊乱的呼吸，也看到了男子正在抽搐颤抖的身体。 男子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身体状况急速变坏。 第93章 二皇子 苏玖妍伸手，将手搭在男子的手腕上，内力涌入。 男子暂时不能死，苏玖妍要弄清楚今日之事。 况且男子若是死在了此处，苏玖妍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醇和的内力在男子体内流转，男子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也不抖了。 男子睫毛微颤，似乎有要清醒的趋势。 果然，下一刻，男子睁开了眼睛。 映入男子眼帘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不等男子仔细看，脑袋一阵眩晕，再次晕了过去。 苏玖妍张了张嘴，她本想问一问男子是怎么回事，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苏玖妍收回手，打量了一眼男子。 男子五官俊秀，面部线条柔和，并不惊人，却越看越有味道。 身上穿着上好的锦缎，样式新颖，一看就知不是一般人。 苏玖妍微微垂眼，默默思索。 今日之事究竟是针对她，还是针对男子。 苏玖妍没有怀疑男子，他是昏迷的，再加上虚弱的身体，保住性命都困难，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算计她？ 此时，庆宿殿外，七皇子抱着九公主大步走入。 “七皇兄，苏姐姐是不是在里面呀！” 九公主记得皇帝刚才让人带苏玖妍来庆宿殿休息。 七皇子点了下头，目光暗了下去。 七皇子发现了不对劲，庆宿殿内竟然空无一人，而且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 “小九。” 七皇子唤了一声，九公主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后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便响了起来。 “苏姐姐！你在不在呀？” 独属于孩童的稚嫩和童真，传入了房间内。 苏玖妍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沉默一瞬，站起身。 刚才苏玖妍并未击碎房门，用窗户通风已然足够，更何况既然身处陷阱中，自然要伪装好一切，从而引出幕后之人。 只是苏玖妍没想到率先来此的竟然是九公主。 苏玖妍没有打开房门，而是戳破了一个洞，看到了房门外的七皇子和九公主。 只有两人，没有其他人，苏玖妍想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苏姐姐！” 看到苏玖妍，九公主顿时笑了。 可是七皇子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发现了苏玖妍略显凌乱的头发和破损的纱裙。 苏玖妍直视七皇子，盯着他的双眼。 他可信吗？ 苏玖妍有些犹豫，但此时的情况容不得她犹豫。 “苏小姐，刚才我看到了一个黑影，苏小姐可有看到？” 七皇子询问了一句，事关二皇子的安危，七皇子不敢耽搁。 苏玖妍没有说话，而是对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进来。 七皇子沉默一瞬，还是抱着九公主走入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的香气已经散去了，苏玖妍没有多说，直接带他们走入里间。 “认识吗？” 苏玖妍指着床榻上的男子，七皇子在皇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认识男子。 就算不认识，也能让七皇子帮忙处理一下男子，毕竟此处是皇宫，七皇子做事要比苏玖妍方便。 其实，苏玖妍也不确定七皇子会不会帮忙，又会不会保密，但是别无选择。 况且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为苏玖妍是被加害的人。被人得知此事也无妨，苏玖妍行得正坐得端。 不等七皇子开口，九公主率先喊了一声。 “二皇兄！” 听到九公主的称呼，苏玖妍的眉头就是一皱。 她前世只接触过御成炫和御宥瑾，从未见过其他皇子，只是有所耳闻。 传闻二皇子气虚体弱，病魔缠身，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药来调理身体。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七皇子放下九公主，走到床边查看二皇子的情况，九公主则扒着床边，眼巴巴的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呼吸平稳，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了几分血色。 苏玖妍的内力纯正又醇和，用来给人调养身体再合适不过。 七皇子了解二皇子的身体状况，再加上二皇子体内依旧残存着醇和的内力，七皇子顿时明白了。 七皇子站起身，对苏玖妍拱手施礼。 苏玖妍侧身躲开，将刚才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此时不是耽搁的时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必须要尽快带走二皇子。 “小九，皇兄先带二皇兄回去休息，你留下来陪苏小姐好不好？” 七皇子蹲下身，看着九公主。 “七皇兄，二皇兄怎么了？” 九公主很是担心。 “二皇兄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七皇子摸了摸九公主的头，继续开口，“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跟人说见到过二皇兄，如果有人询问，就说来此是为了探望苏小姐。” “嗯。” 九公主虽然不明白，却依旧点了点头。 九公主信任七皇子，既然他那么说，她就那么做。 “苏小姐，麻烦了。今日之事，实属抱歉。” 七皇子看着苏玖妍，郑重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愧疚。 神情郑重是因为七皇子将九公主托付给了苏玖妍。 七皇子没有精力照顾九公主，他要去处理二皇子的事。 而愧疚则是因为今日之事牵连到了苏玖妍，明明跟苏玖妍无关，那些人是针对二皇子的。 苏玖妍平白无故被牵扯其中，七皇子自然愧疚。 只是苏玖妍并不那么想，倘若真的是针对二皇子，早就动手了，又何必非要等到今日？ “七皇子，今日之事也许不仅仅是针对二皇子而来！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告知臣女！” 七皇子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时间细想，微微点头，而后弯腰伸手，抱起了二皇子。 七皇子没有从门走，而是从敞开的窗户出去了。 苏玖妍跟上，将地上散乱的窗户碎屑扔到窗外，制造了窗户从外面被打碎的假象。 而后苏玖妍走到碎了的熏香旁，挥了挥手，掌风席卷，将熏香吹散。 烟雾弥漫，在微风的吹拂下，烟雾渐渐消散。 苏玖妍忙碌着，九公主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乖乖的站在原地。 苏玖妍忙完，低头看了一眼被匕首划破的纱裙，眉头微微一皱。 其他的都能收拾作假，破了的衣服该如何解释？ 此时，九公主突然上前，抓着苏玖妍的手向房间外跑去。 苏玖妍不解，却并未阻拦九公主。 房间外的院落中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水池里栽种着莲花。 而大殿的四周则栽种着其他品种的花，花香馥郁，簇拥着莲花。 第94章 朋友 皇帝似乎格外喜欢各式各样的花，不只御花园里有一片花海，皇宫里的每一处大殿内都栽种着绽放的花。 刚才苏玖妍没有心思观赏，此刻却突然发现景色当真极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就在此时，九公主拉着苏玖妍来到水池旁。 “苏姐姐，我们跳进去吧！” 九公主指了指水池。 苏玖妍怔了一下。 “以前我看莲花时不小心掉入了水里，宫女姐姐跳下去救我，上岸时宫女姐姐的衣服也破了。” 九公主脆生生的说着。 九公主没有大人那么多的想法，她只能从自己的经历中找到解决办法。 九公主纯粹的善意击中了苏玖妍的心，苏玖妍蹲下身，轻声询问，“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想苏姐姐为难。” 九公主并未说到重点。 “为什么？” 苏玖妍很有耐心，继续询问。 “苏姐姐长得好看，救了二皇兄，而且五皇兄喜欢苏姐姐！” 九公主掰着手指，认真的数着。 苏玖妍笑了，不带任何其他情绪，只是开心。 苏玖妍伸手，抱起九公主。 “任何时候，都不要因为帮助别人而伤害自己，你自己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水池虽然不大，却很深，而且底部有淤泥。 九公主年纪太小，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溺死在水池里。 苏玖妍不清楚九公主知不知道后果，但她却要说清楚，避免九公主以后再那么做。 九公主微微歪头，眨巴着眼睛，似乎不太明白苏玖妍的意思。 “只有你平安康健，你的皇兄们才能开心。” 苏玖妍换了一个说法。 这一次九公主明白了，重重点头。 “嗯！” 苏玖妍抱着九公主回房，脱下外衣，只剩一层里衣，躺到床上，盖好了被子，而脱下的外衣则被苏玖妍放到了床榻里侧。 九公主爬上床，认真的看着苏玖妍。 “苏姐姐，五皇兄人很好的！” “五殿下不喜欢我。” 苏玖妍笑了笑，有些无奈。 “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五皇兄那样开心的笑容！” 九公主很肯定自己的想法。 “有很多关系不能仅仅以喜欢来定义，我跟五殿下只是互相信任。” 说起来苏玖妍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只见了几面，甚至都不熟悉彼此，竟然能互相信任。 九公主歪了歪头，没有听明白。 “九公主有朋友吗？” 苏玖妍放轻声音询问。 “有的！七皇兄那里的猫猫！” 提起猫，九公主的眼睛顿时亮了。 “小花真的好可爱！毛茸茸的！只有它会陪我玩，不论去哪里，都会陪着我！” “是吗？真的是很好的一只猫。” 苏玖妍突然就不想解释了，只想顺着九公主的话说下去。 “是呀是呀！小花很好的！” 九公主笑弯了眼睛，整个人都是明亮的。 直到此刻，苏玖妍才从九公主身上看到了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和明朗。 苏玖妍跟九公主聊着天，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流逝。 竹林外，苏铭曦看着在前方领路的宫女，眼底浮现了冷意。 虽然苏铭曦对皇宫里的路不熟悉，但却记得之前去庆宿殿的路。 宫女并未带苏铭曦走那条路，而是故意绕了一个大圈。 一开始苏铭曦以为皇帝并未在竹林中，可是此刻，他们来到了竹林外，苏铭曦顿时感到了不对。 不等苏铭曦做出举动，宫女身形一动，突然向竹林里跑去。 苏铭曦脸色一变，急忙跟上。 宫女速度极快，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很高！ 苏铭曦动用了轻功，才能跟上宫女。 此刻皇帝等人正在等着蒋穆杰回来，宫女和苏铭曦突然闯入，众人顿时侧目。 宫女直接跪倒在地，神色慌张，“陛下，苏小姐出事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苏缙霍然站起身，看向苏铭曦。 苏铭曦眉头紧皱，他不明白宫女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我姐姐怎么会出事？刚刚我离开时明明好好的！” 苏铭曦顾不得回应苏缙，急忙开口。 此时，苏铭曦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苏公子，你就不要替苏小姐遮掩了！” 宫女开口反驳。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皇后眉头一皱，沉声说道。 “苏小姐她……她……” 宫女咬着嘴唇，脸色微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说！” 皇后加重了语气，对于宫女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耐。 宫女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大声喊了一句。 “苏小姐在庆宿殿里私会男人！” 众人瞳孔震颤，被宫女的话震惊到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御宥瑾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季晟钰手指一缩，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捏碎了一小块桌角。 幸亏此时众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蒋蔓几人的脸色也变了，满是担忧。 实际上，众人都不相信宫女的话，苏玖妍就算再嚣张，也不会在皇宫里做那样的事。 “胡说！” 苏铭曦神色一沉，眼底涌动着怒火。 “说！是谁让你污蔑我姐姐的？” “苏公子，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求苏公子饶命！” 宫女突然匍匐在地，对着苏铭曦砰砰磕头，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可苏铭曦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质问了一句而已。 苏铭曦心头一堵，下意识上前想要拉起宫女，问个清楚。 “放肆！你要干什么？” 御成炫突然站起身，呵斥苏铭曦。 御成炫没有忘记之前苏铭曦冒犯他的举动，此刻机会正好，他自然要报复回来。 苏铭曦动作一顿，他倒不是怕了御成炫，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宫女心思不纯，如果一会儿因为他的触碰而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三殿下，犬子什么都没做！” 苏缙大步走出，直视御成炫，目光暗沉。 苏缙转头，看向皇帝，继续开口，“陛下，此事必须要问个清楚！” “欺骗朕的下场你可清楚？” 皇帝俯瞰宫女，神情严肃，目光凌厉。 “奴婢清楚！” “奴婢明白仅仅一面之词，陛下不会相信奴婢！陛下可以跟奴婢去看一看！” 宫女的语气很是笃定。 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面面相觑。 看宫女的态度，众人都有些动摇。 毕竟宫女胆子再大，也不敢欺骗皇帝，那可是欺君之罪！ 第95章 拆穿 苏铭曦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握起。 苏铭曦相信苏玖妍，她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 只是苏铭曦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暗中陷害苏玖妍，毕竟刚才还留下了一个宫女。 这个宫女不是好人，那个宫女也很可能别有目的！ 苏铭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眼里满是后悔和自责。 刚刚他就不该走！ “陛下，既然她如此笃定，不如就去看一眼，如果无事，自然是最好。” 皇后开口说道。 “去庆宿殿！” 皇帝起身，大步走向竹林外。 事已至此，只能去庆宿殿看看。 众人立刻跟上，反正跟他们也没有关系，看热闹不嫌事大。 于浅悠等一众人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而蒋蔓等人则紧皱着眉头，走到苏铭曦身旁。 “怎么回事？” 蔺桀询问苏铭曦。 苏铭曦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边走边听，眉头越皱越紧。 按照苏铭曦所说，宫女别有用心，而且早有准备，那苏玖妍那里很有可能真的出了事。 倘若真的被众人抓到了苏玖妍在跟男人私会，那苏玖妍的名声将再无挽救的余地。 御宥瑾和季晟钰跟苏铭曦等人距离不远，都听到了苏铭曦的话。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神色一沉。 御宥瑾不仅仅是担心苏玖妍，也担心季晟钰。 因为他感受到了季晟钰周身散发的彻骨寒意，季晟钰要发疯了！ 皇帝走在最前方，众人跟在后面，刚刚走出竹林，一个宫女迎面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二殿下不见了！” 宫女直接开口，神色慌张。 听到宫女的话，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如果在其他时候听到此事众人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刚刚听到苏玖妍私会男人，而后又得知了二皇子不见的消息，众人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御宥瑾目光一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季晟钰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周身涌动的寒意却表明了他极坏的心情。 人群中，蒋蔓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姐姐！” 蒋慎伸手，扶住蒋蔓。 蒋蔓嘴唇紧抿，强行忍下翻涌的情绪。 “我没事。” 蒋蔓对蒋慎摇了下头，蒋慎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皇帝蕴含着怒意的声音。 “怎么回事？” “二殿下刚刚吃了药，睡下了。奴婢们不敢打扰，便在门外守着，可是刚才七皇子和九公主来找二殿下，房间里没有人！二殿下不知去了哪里！” 宫女颤颤巍巍的开口，惊慌又恐惧。 皇帝下了令，没有他的允许，二皇子不能离开大殿。 如今二皇子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可想而知，宫女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们是怎么做的事？二皇兄身体虚弱，倘若出了什么事，你们十条命都不够赔！” 御成炫上前，厉声指责。 宫女跪伏在地，低垂着头，根本不敢说话，身体抖若筛糠。 此时，御宥瑾走了出来，细细打量宫女，突然开口，“你在哪里当差？” “奴婢是二殿下宫里的。” 宫女小声回答。 “那为何我从未在二皇兄那里见过你？” 御宥瑾目光暗沉，眼睛眯了起来。 御宥瑾可以确定，眼前的宫女他从未见过！ 宫女沉默了。 “你冒充二皇兄宫里的宫女，究竟有何目的？” 御宥瑾居高临下，俯瞰宫女。 “二殿下真的不见了，旻毅大人也不见了！” 宫女答非所问。 众人互相对视，神色微动。 众人不是傻子，看出了事有蹊跷。 “来人，抓住她。” 皇帝一摆手，禁卫军立刻上前。 宫女没有反抗，只是不停的重复二皇子失踪的话。 御宥瑾看着宫女，神情严肃起来。 虽然御宥瑾拆穿了宫女的身份，但他不确定宫女所说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呢？ “父皇，儿臣想去二皇兄的寝宫看看。” 御宥瑾上前一步，开口请示。 二皇子的身体极为虚弱，只要一丁点的刺激就能要了他的命，御宥瑾必须去确认一下。 皇帝点了下头，而后对禁卫军挥了挥手。 禁卫军分出一队上前，走到御宥瑾身旁。 御宥瑾转身，带着禁卫军走向二皇子的寝宫。 “父皇，儿臣……” 御成炫也想去，但不等他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一个人去就行了。” 皇帝似乎很是无所谓，迈步走向庆宿殿。 众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有皇后和妘妃看了一眼皇帝。 皇后眉头微蹙，神情很是严肃。 皇后是后宫之主，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证明后宫并不安稳，无异于是在打皇后的脸。 皇后满心怒意，又担心皇帝会不会因此而怪罪她。 而一直默默无闻的妘妃则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她的眼底却浮现了一抹担忧，一闪而逝，仅仅一瞬就又恢复了平淡。 在禁卫军的保护下，众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庆宿殿，分外惹人注目。 但反常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太监和宫女。 庆宿殿外一片安静，里面亦是如此。 众人踏入庆宿殿，只见房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之前待着的房间，神情紧绷。 苏铭曦生怕真的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众人都没有上前，没有皇帝的允许，谁都不敢推开门。 “苏将军，此事你来比较好！” 赵厚悠悠开口，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苏缙没有理会赵厚，只是盯着房门。 蔺桀皱了皱眉，他感知力敏锐，清楚的感受到了房间里有两股气息。 除了苏玖妍，还有一人！ “陛下，不如让老臣来！” 蔺桀大步上前，高声开口。 蔺桀声如洪钟，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蔺侯，你如此大声，莫不是在提醒房间里的人？” 赵厚再次开口。 蔺桀也没有理会赵厚，只是看着皇帝。 “麻烦蔺老将军了。” 皇帝点头同意。 蔺桀走到门口，伸手推开房门。 离得近了，蔺桀感受到的更加清晰。 房间里的气息一个强盛，一个弱小，但全都生机勃勃，不像是身体虚弱的人，更像是一个正常人和一个小孩子。 蔺桀放下了心，所以没有犹豫，直接动手推门。 房门被推开，众人全都探头观望，但却没有看到人，也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瞬间转头，看向之前去报信的宫女。 第96章 不合礼数 宫女被禁卫军围着，根本不敢动，只能高声大喊。 “苏小姐，你在吗？陛下来了！” 宫女话音刚落，里间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众人目光一凝，显然房间里有人！ 众人看向皇帝，等待他的决定。 皇帝神情凝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不论苏玖妍是否在跟别人私会，皇帝都不能进去。 皇帝毕竟是男人，若是看到了苏玖妍衣衫不整的样子，苏玖妍以后如何做人？ “父皇，儿臣去看看！” 御成炫说了一句，不等皇帝回应，他便跑了进去。 御成炫之前被苏玖妍拒绝了，记恨上了苏玖妍，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更重要的是，御成炫要看一看到底是谁，竟然能比得过他！ 季晟钰脚下一动，刚要闪身阻止，却被蔺桀拦住了。 季晟钰看着蔺桀，寒气涌动。 蔺桀只觉得皮肤一阵刺痛，仿佛被寒风包裹，冰冷入骨。 一旁的戚老和姚老也感受到了，两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蔺桀嘴角一抽，不等他开口，房间里便传来了一声呼唤。 “三皇兄！” 声音脆生生的，是一个稚嫩的童音。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站在门口，依旧没有进入房间。 季晟钰收回目光，也没有走入房间。 蔺桀等人同样留在了外面，他们毕竟是男子，不论里面情况如何，他们都不该闯入女子的房间。 但依旧有好事之人，探头观望，试图走入房间里观看，其中就有赵厚。 苏缙大步上前，拦在众人身前。 苏缙站在门口，表情肃穆，周身涌动着强大的气势。 刚刚御成炫动作快，而且他也没想到御成炫会不顾男女之别，所以没有准备，如今自然不会再让任何人进入。 皇帝侧头，看了一眼皇后几人。 皇后立刻了然，走入房间，愉妃和妘妃也跟了上去。 苏缙没有阻止三人，她们是女子，就算真的看到了什么也无妨。 里间，苏玖妍躺在床上，九公主坐在床边，而御成炫正满脸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苏玖妍抓着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连脖子都没有露出来。 “三殿下，擅自闯入女子的房间，不合礼数！” 苏玖妍的声音很是冷硬，带着怒意。 说出此话的时候，皇后三人正好走入里间。 皇后看了御成炫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 御成炫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愉妃娘娘，妘妃娘娘！” 九公主依次打了招呼，苏玖妍松开了被子，下了床榻，对三人施了一礼。 看着只穿了里衣，头发凌乱的苏玖妍，皇后三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 御成炫太莽撞了！竟然不顾礼数！ “陛下在外面，收拾好，准备面圣。” 皇后声音低沉，很是威严。 “是。” 苏玖妍应了一声。 此时，九公主突然开口，“苏姐姐的衣服已经皱了，怎么穿啊？” 若是平日也无妨，但要面圣，自然要规规矩矩的。 “来人！” 皇后一声令下，随侍宫女顿时跑入。 “去内务府取一套衣服来。” 宫女看了苏玖妍一眼，记住她的身形，而后转身走了。 皇后不再停留，也走了。 愉妃瞪了一眼苏玖妍，跟着皇后一起离开。 今日苏玖妍大出风头，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她的安排全都作废了，她自然心有怨气。 妘妃一直淡然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看着九公主，脸上绽放了笑容。 九公主眨巴着眼睛，对妘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公主，我们先走吧！” 妘妃轻声开口，声音很是温柔。 九公主点了点头，跳下床榻，扑向妘妃。 妘妃对苏玖妍笑了一下，而后抱着九公主走出里间。 看着妘妃的背影，苏玖妍神色微动。 苏玖妍细想了一下，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妘妃一直都默默无闻，跟后宫里的其他嫔妃并无不同，除了是御宥瑾的生母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说明妘妃并非真的默默无闻，起码她对九公主应该是极好的。 九公主对皇后和愉妃是尊敬的，并不亲近，可是妘妃不同，看得出来九公主非常喜欢妘妃。 房间外，皇帝等人正在等着，皇后和愉妃走了出来。 “陛下，没有其他人，只有九公主和苏家小姐。” 皇后如实说道。 此时，妘妃抱着九公主走出。 “父皇！” 九公主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笑容灿烂又可爱。 皇帝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九公主依旧笑着，但却乖乖的不再开口。 众人神色微动，似乎除了御成炫，其他的皇子公主皇帝都不在意。 在看到九公主的那一刻，两个宫女的脸色都变了。 明明都是计划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陛下，苏家小姐正在休息，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妘妃轻轻说了一句，她并未明说，但众人都清楚，此时的苏玖妍应当是衣衫不整，无法立刻出来。 思及此处，众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御成炫。 刚刚御成炫就那样闯入了房间，真的很不得体！ 御成炫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特别是苏缙冰冷的目光，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御成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本就是为了选妃，大不了他定下苏玖妍不就好了？ 皇帝转身，看向被禁卫军围着的那名报信的宫女，众人也都看了过去。 此处只有九公主和苏玖妍，也就证明宫女是在撒谎。 “陛下，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走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一个男人！” 宫女跪倒在地，坚持自己的说法。 “放肆！污蔑官员之女，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呵斥出声，不论她怎么想，表面功夫是要做的。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看到了啊！” 宫女死咬着不放。 “胡说！我走的时候什么人也没看见！你跟我一起离开的，你怎么就看到人了？” 苏铭曦异常愤怒，明明苏玖妍什么都没做，却要被人如此算计污蔑。 “苏公子，你跟苏小姐是一家人，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宫女倒打一耙，反驳苏铭曦。 苏铭曦怒火上涌，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苏缙拦住了。 苏缙没有看着宫女，而是看向了皇帝。 “陛下，微臣要一个说法！” 第97章 假传旨意 苏缙的语气并不好，但众人都理解，任谁面对这样的事，都不会有好语气。 只是众人不敢那么对皇帝说话，也只有苏缙这个疯子敢。 “朕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皇帝点头，而后对禁卫军命令，“看好她们，不要让她们死了。” 宫女自然不会算计苏玖妍，她们背后一定有其他人。 两名宫女的脸色都变了，两人做了同样的选择，运转内力，企图自尽。 但刚刚有所行动，肩膀上便搭上了一只手。 是蔺桀和季晟钰！ 一人一个，将宫女压制住。 “不要动。” 蔺桀笑着，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 宫女被蔺桀强大的内力压制，一动都不能动。 季晟钰没有说话，寒意弥漫，宫女被冻得打了一个冷颤，体内的经脉被冰封。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眼底隐现担忧。 季晟钰完全可以用内力压制宫女，却动用了寒冰之气，显然季晟钰真的生气了。 御宥瑾生怕季晟钰控制不好，被寒冰之气反噬。 蔺桀和季晟钰很是默契，同时抬手，封了宫女的内力，卸下了宫女的下巴。 两人不给宫女任何可以自尽的机会。 两人的动作十分熟练，仿佛做了无数遍一样，看得众人心头发颤。 两名宫女瘫软在地，无法动弹，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蔺桀和季晟钰。 倘若没有他们，两名宫女已然成功自尽了。 皇帝没有审问两名宫女，要先从苏玖妍嘴里了解事情经过。 少顷后，那名去拿衣服的宫女回来了，走入里间。 众人默默等着，只有苏玖妍全都说出来，今日的事才能有结果。 又过了一会儿，苏玖妍缓步走出。 苏玖妍是官员之女，自然不能给她穿宫女的衣服，但又不能穿妃子的衣服，宫女只好跑到内务府，终于找到了一件不属于任何人的衣服，是内务府用来试验布料和花样的样衣。 白色纱裙样式简单，但却用金色丝线勾勒出了一朵朵复杂的花纹，样式各异，百花齐放。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争奇斗艳的花给压下去了，但苏玖妍却撑了起来。 不仅没有被压下去，反而如花中之王一样，艳压了所有花朵。 众人眼中都浮现了一抹惊艳，这件衣服比苏玖妍穿来的那套更适合苏玖妍。 苏玖妍不该低调，她就应该肆意张扬，肆无忌惮的绽放她的美丽。 “陛下！” 苏玖妍屈膝，盈盈一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苏玖妍起身。 “刚才发生了什么？” 皇帝没有询问苏玖妍，而是看向了九公主。 众人也都看着九公主，九公主年纪小，不会撒谎。 妘妃放下九公主，九公主在众人的注视下站直身体，微微歪头，有些不解，“发生什么？” 皇帝眉头一皱，似乎对于九公主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九公主，你怎么会在此处？” 妘妃接过话茬，放轻声音。 “我来看苏姐姐！” 九公主笑眯眯的看着苏玖妍，看起来格外喜欢苏玖妍。 “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房间里有其他人吗？” 妘妃继续询问。 “离开宴席我就来了，房间里除了苏姐姐，没有其他人。” 九公主乖巧的开口。 “你不是受惊离席吗？怎么会来此？” 御成炫突然插言。 九公主看向御成炫，眼神单纯，“我是很害怕，但我更担心苏姐姐！” “才见了一面，你就那么喜欢她？” 御成炫眉头一扬，追问。 “我不可以喜欢苏姐姐吗？” 九公主低下头，两只小手揪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说着，情绪有些低落。 九公主本就长得可爱，又那么乖巧，看到她如此模样，众人的心都软了。 众人瞄着御成炫，竟然对一个小孩子那么严肃，而且还是他的妹妹。 再联想到刚刚面对二皇子失踪一事的态度，众人顿时明白了。 原来，御成炫平日里的温和可亲和兄友弟恭都是装出来的！ 察觉到了众人变换的目光，御成炫神色微变。 皇后看了一眼御成炫，眼色微沉。 今日御成炫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 作为正宫嫡出的皇子，嚣张一些也没什么，也可以虚伪懦弱。 但不论有多少缺点，都不能让人察觉出来，不然以后如何获得众人的支持，登基称帝？ “当然可以。” 妘妃摸了摸九公主的头，安抚她的情绪。 “能被九公主喜欢，是臣女的荣幸。” 苏玖妍轻声开口，对九公主笑了一下。 九公主的心情好了一些，回了苏玖妍一个笑脸。 “苏小姐，来到庆宿殿后可有发生什么？” 魏梁上前一步，开口询问。 魏梁没有特意说出什么事情，而是让苏玖妍自己说。 “我们来到庆宿殿后，夫人跟御医去太医院，铭曦留下来陪我。后来来了两个宫女，说是陛下找铭曦有事，铭曦便跟着宫女走了。” 苏玖妍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苏铭曦，“对了，不是说找你了解那晚小姐们被歹人劫持一事吗？你们怎么都来了庆宿殿？” 苏铭曦拍了一下脑门，想起来了。 刚才苏铭曦只跟苏缙几人说了，忘了跟皇帝禀报。 “刚刚她找来，说陛下找我询问那晚的事，我便跟着她走了。” 苏铭曦指了指宫女，继续开口，“到了竹林外，她突然跑入竹林，速度极快，我急忙跟了上去，而后便听到了她的胡言乱语！” 魏梁眉头一皱，看向宫女。 众人也都看着宫女，嘴巴微张，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 “竟敢假传旨意，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拍案而起，十分愤怒。 反观皇帝，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宫女。 魏梁并未在意宫女假传旨意一事，而是抓住了重点。 宫女是如何得知那晚苏铭曦也在的？ 虽然小姐们被劫持一事不是秘密，但只有相关人员才知道苏铭曦那晚也在。 “陛下，苏公子那晚在场的消息只有相关人员才知晓。” 魏梁对皇帝施了一礼，沉声禀报。 听到此言，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到了那晚被劫持的小姐一家的身上。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缓缓开口，“继续。” 显然，皇帝将此事交给了魏梁。 “苏小姐，另外一名宫女呢？” 魏梁稳了稳心神，他没有忽略刚才苏玖妍说的是两个宫女。 第98章 半真半假 “她说去给我拿一身更换的衣裙，至今未回。” 苏玖妍回了一句。 苏玖妍说了谎，但又不是完全说谎。 那个宫女的确离开了，虽然不是因为去拿衣裙。 “倘若将宫女找来，苏小姐能否认得出？” 魏梁又问了一句。 “可以。” 苏玖妍点了下头。 “我也能认出来！” 苏铭曦也开了口。 魏梁转身，对皇帝施礼，“请陛下派人去寻找！” 皇帝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太监，“去将宫里的宫女都找来！” 老太监领命，退出庆宿殿。 皇帝看向庆宿殿外，高声开口，“来人，仔细搜！” 禁卫军立刻涌入，在庆宿殿里搜寻起来。 宫女既然敢假传旨意，污蔑苏玖妍，一定是有把握的，也就是说宫女笃定计划可以成功，那么房间里一定会有残留的痕迹。 苏玖妍神色不变，她不怕禁卫军的搜查。 房间已经被她收拾了一遍，况且就算查出些什么也无妨，苏玖妍是被暗害的人，不论如何，罪名都落不到她头上。 “铭曦，你们怎么会来此？” 苏玖妍压低声音，询问苏铭曦。 苏玖妍自然清楚是为了什么，但她却要假装不知。 “她说姐姐你在私会男人，所以我们就来了。” 苏铭曦指着宫女，小声回答。 “私会男人？” 苏玖妍眼睛一眯，冷意弥漫。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压低声音，声音很是清脆，带着怒意。 对于苏玖妍的反应众人并不意外，虽说苏玖妍不像其他女子一样震惊恐惧，但也正常，毕竟苏玖妍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深闺小姐。 “私会？” 九公主歪了歪头，问妘妃，“是私下相会吗？” 妘妃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在此时，又听到了九公主的声音，“那跟苏姐姐私会的不是我吗？哪里来的男人？” 童音稚嫩又纯真，却让众人无话可说。 的确，房间里只有苏玖妍和九公主，没有其他人。 显而易见，有人要陷害苏玖妍！ 众人面面相觑，有胆子又有能力在皇宫里算计人的人并不多。 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敢再细想下去，下意识屏住呼吸，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少顷后，禁卫军走来，对皇帝禀报。 “启禀陛下，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在窗户外发现了碎裂的窗户和凌乱的脚印。” 皇帝目光一沉，众人的脸色也变了。 有脚印就证明有人来了，但为何房间里除了苏玖妍和九公主却没有别人？ 思及此处，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苏玖妍和九公主。 皇帝也看向两人，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脚步匆匆的御宥瑾和禁卫军。 禁卫军围在御宥瑾周围，保护他。 御宥瑾走入房间，对皇帝施了一礼。 “父皇，二皇兄找到了，七皇弟和禁卫军正在送二皇兄去太医院。”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一般情况下，都是传召御医诊治，而如今二皇子却直接去了太医院，可想而知情况有多么严重。 “怎么回事？” 皇帝眉头一皱，语气沉了下去。 “回禀父皇，儿臣去找二皇兄时碰到了七皇弟，他已经找到了二皇兄。二皇兄气息微弱，昏迷不醒，儿臣没有仔细询问，让七皇弟先带二皇兄去太医院了。” 御宥瑾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当时御宥瑾正带禁卫军找人，看到了抱着昏迷不醒的二皇子的七皇子，以及一旁伤势极重的旻毅。 “旻毅呢？” 皇帝问了一句。 二皇子的护卫是皇帝派去的，他自然记得。 “旻毅伤势极重，只剩了一口气。” 御宥瑾如实回答。 “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震怒，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去太医院守着轩洛，让皓羽回来！” 御轩洛是二皇子的名字，七皇子则叫御皓羽。 皇帝要了解事情经过，才能找出线索，揪出幕后黑手。 “是！” 御宥瑾应声，转身走了。 皇帝双眉紧皱，心情极坏。 此时气氛无比紧张，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缓缓流逝，众人异常煎熬，生怕震怒之下的皇帝会迁怒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皓羽走入庆宿殿。 皇帝看了御皓羽一眼，此时御皓羽的衣衫有些凌乱，前襟处沾染了一大片鲜血。 御皓羽来不及换衣服，匆匆赶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沉声询问。 “回禀父皇，儿臣担心二皇兄，便去探望。但二皇兄却不在房间里，旻毅也不在。儿臣派宫女去寻找，儿臣赶去竹林，想将此事禀报给父皇。” “在路上，儿臣看到了人影，跌跌撞撞的走入一旁的假山，儿臣心有疑虑，追了上去，而后便发现了二皇兄和旻毅。旻毅身受重伤，二皇兄也昏迷了。” 御皓羽面不改色，若是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在说实话，只有苏玖妍和九公主知晓，御皓羽说的不是真的，起码并非全都是真话。 两人自然不会拆穿御皓羽，在一旁沉默不语。 其实，御皓羽说的半真半假。 之前御皓羽带着御轩洛离去，走到假山附近时，撞上了跌跌撞撞跑来的旻毅。 旻毅强撑着身体查看御轩洛的身体状况，而后又跟御皓羽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原来，在御轩洛睡下之后，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黑衣人武功极高，打伤了旻毅，带走了御轩洛。 旻毅忍着伤势，跟了上去，却没能跟上，只能寻找残留的痕迹，一点点搜寻。 由于没有方向，旻毅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他找来庆宿殿时，便看到了抱着御轩洛的御皓羽。 旻毅说完后，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再之后，就是御宥瑾带着禁卫军找来。 只是那些事御皓羽不能全都如实说出，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在此处，再加上事关苏玖妍的清誉，御皓羽选择了隐瞒。 “七殿下，禁卫军在窗户外发现了一些脚印，不知可否跟二殿下有关？” 苏玖妍突然开口，主动提及。 御皓羽看了一眼苏玖妍，两人对视，视线相交。 在那一瞬，两人看到了彼此的眼神，想法达成了一致。 “的确有关。” 御皓羽点了下头。 “你刚才怎么不说？” 一旁的御成炫眉头一皱，开口质问。 第99章 不简单 “事关苏小姐清誉，怎能乱说？” 御皓羽反驳了一句，刚才他的确有所顾及，但与苏玖妍对视那一眼，他已经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据旻毅所说，他正守着二皇兄休息，突然被黑衣人袭击，黑衣人打伤了他，带走了二皇兄。旻毅撑着身体在后面追，追来了庆宿殿。” “那时正好有人走入庆宿殿，黑衣人躲在暗中，趁着无人发现将二皇兄放到了其他的房间里，而后黑衣人就离开了。” “黑衣人离开后，旻毅将二皇兄带走了，去了太医院。为了避开黑衣人的视线，旻毅走入了假山，正好被我看到。” 御皓羽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说出来的却很合理。 “正好有人？也就是说黑衣人来时，苏小姐已经来了。” 魏梁抓住了关键。 不等御皓羽回答，御成炫抢先开口，“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说谎？如果说是为了陷害苏小姐，怎么可能会放到其他的房间？” “不论放到哪里，只要跟姐姐处在同一地方，就能污蔑姐姐！而且还有那个宫女，她说去拿衣服，谁知道是不是去找二殿下了？” 苏铭曦突然出声。 “就算真的去找二殿下，又能如何？毕竟苏小姐武功高强啊！” 赵厚幽幽说了一句，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姐姐受了伤！” 苏铭曦瞪着赵厚，眼中尽是冷意。 “敢对二皇兄动手，难免不会对苏小姐动手。幸好旻毅来得及时，带走了二皇兄，不然今日之事当真说不清楚了。” 御皓羽也开了口，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苏玖妍和御轩洛被暗害一事上。 众人并未怀疑御皓羽的话，他所说的并无太大的漏洞，今天的事就是针对苏玖妍和御轩洛而来的。 宫女对苏玖妍私会男人之事信誓旦旦，可想而知是早有准备。 倘若他们真的成功了，可以想象会造成多么大的震动。 将军府嫡女在皇宫里跟二皇子私会，不仅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也在打皇室的脸面。 “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苏玖妍上前一步，屈膝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显示着她的倔强和不屈。 “起来吧，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皇帝挥了挥手，苏玖妍站起身，转身面对众人，目光凌厉。 众人被苏玖妍打量，隐隐有些不舒服，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因为苏玖妍的目光而感受到了恐惧。 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哪里来的如此强大又令人心悸的威势？ 苏玖妍的视线在赵厚身上停顿了一下，但却立刻转开了。 赵厚的确能够做出这种事，但他没有那个胆子动御轩洛，也没有能力在皇宫里搞事情。 此时此刻，在场的众人中，能在皇宫里设计陷害的只有几个人。 排除皇室，只有蔺桀三人和邵闫。 悬剑司刚刚被皇帝盯上，邵闫显然不会再触怒皇帝，而蔺桀三人也不会，那岂不是没有可以怀疑的人了？ 苏玖妍眉头微皱，突然她目光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苏玖妍想到了那道一直在暗中窥视她的视线。 此时，苏玖妍的视线正好从吴绛身上扫过。 苏玖妍目光一凝，但却没有停在吴绛身上，而是看向了吴锦萱。 虽是如此，苏玖妍想的却是吴绛。 刚刚那一眼，苏玖妍用了内力，加持了煞气，就算是心思深沉之辈，也无法在突如其来的刺激下无动于衷。 而吴绛却神色自若，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吴绛心机重，擅长伪装，二是吴绛并不在乎那种煞气。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苏玖妍很在意。 前世因为吴锦萱的关系，苏玖妍见了几次吴绛，跟现在一样，吴绛为人温和，毫无锋芒。 可是稍微想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 如果真的没有锋芒，没有心机手段，又是如何年纪轻轻坐上了丞相之位，而且坐得非常稳。 再联想刚才蔺桀三人对吴绛的态度，苏玖妍顿时眯起了眼睛。 蔺桀三人看似强势，没有将吴绛的丞相身份放在心上，但却很是在意吴绛的行为举动，不然也不会那么紧张。 能被蔺桀三人重视在意，吴绛一定不简单。 吴绛…… 苏玖妍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在苏玖妍收回视线时，吴锦萱暗自松了口气。 刚才苏玖妍那一眼，吓坏了吴锦萱，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一晚的画面，脸上血色尽褪。 吴绛转头，看了一眼吴锦萱，眼底带着一抹警告。 吴锦萱的脸更白了，急忙低下头。 显然，吴锦萱更加畏惧吴绛。 此时，老太监走入庆宿殿，对皇帝禀报，“启禀陛下，宫女已经找来，正在庆宿殿外。” 皇帝转身，大步走出庆宿殿，众人立刻跟上。 苏玖妍也缓步跟上，在经过季晟钰身侧时，苏玖妍并未停留，甚至都未看季晟钰一眼。 季晟钰面无表情，也跟着走了，但绷紧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蔺桀看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 “好别扭的两个人啊！” 蔺桀能够感受得到两人对彼此的在意，却偏偏要表现得毫不在乎。 “你当初不也是？要不是老夫人对你紧追不舍，你怎么会儿孙满堂？” 戚老看了蔺桀一眼，撇了撇嘴。 “咳咳！” 蔺桀咳嗽了几声，甩袖走了。 戚老看向姚老，得意的挑了挑眉。 姚老无奈一笑，对于两人的打闹早已习惯。 庆宿殿外，一大群宫女整齐的站着，抬眼望去，密密麻麻。 在最前方，几个太监捧着厚厚的名册，正在一个个核对。 宫女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一万，也有八九千。 一时间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又有谁没有来，只能一个个的核对。 看到皇帝，宫女和太监立即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 皇帝挥了挥手，而后看向苏玖妍和苏铭曦。 两人立刻会意，从人群中走出。 苏玖妍走入宫女中，看似是在仔细寻找，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并不在宫女身上。 那名宫女用了禁药，不死也会重伤，定然不会出现在此。 那么会去哪里呢？ 皇宫那么大，隐藏几个人易如反掌。 难道今日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苏玖妍目光微沉，有些不甘心。 “启禀陛下，没有那名宫女！” 此时，苏铭曦开了口。 第100章 事情严重了 苏铭曦没有走入人群，而是在远处看着，抬眼一扫，苏铭曦便看清了所有人的面容，的确没有那个宫女。 皇帝没有说话，看向了拿着名册的太监。 感受到皇帝的视线，太监立即开口，“启禀陛下，奴才们正在核对，已经核对了大半。” 太监很是惶恐不安，生怕皇帝会怪罪他们。 皇帝倒是没有怪罪太监，微微皱眉，眼底隐现怒意。 皇宫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是属于皇帝的，如今却有脱离掌控的趋势。 “陛下，臣女恳请陛下传召画师！” 苏玖妍从宫女们中走出，高声开口。 听到苏玖妍的话，众人都了然。 苏玖妍显然是想画出那名宫女的画像，调查她的身份。 皇帝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到了妘妃的声音。 “陛下，此处擅长丹青的官家小姐不少，不如让她们来。” 如果传召画师，一来一回要用不少时间。 如今时间拖不得，多浪费一些时间，就会给幕后之人多一些准备的时间。 “就如爱妃所言！” 皇帝点头同意，而后看了老太监一眼。 老太监缓步退下，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可有想要画的？各位都可以来。” 妘妃看向众人，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十分温柔。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开口。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倘若掺和进去，整个家族都会受到影响。 但若是不去，那就是违抗圣命，众人都很是为难。 此时，一男一女走出人群，正是蒋蔓和蒋慎。 “我们来！” 蒋慎朗声开口。 “我们姐弟的画艺虽然不如其他小姐和公子，但画一张画像还是可以的。” 蒋蔓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情绪似乎很是低落，但依旧强打精神。 苏玖妍看着蒋蔓，眉头微蹙。 离开后是发生了什么吗？ 蒋蔓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有蒋蔓姐弟两人，其余人依旧一言不发，但却足够了。 笔墨纸砚已经备好，放到了准备好的桌子上，老太监也回来了。 蒋蔓和蒋慎站在桌子旁，拿起毛笔。 苏玖妍走到蒋蔓身旁，而苏铭曦则走向了蒋慎。 两人开始小声叙述，幸亏两人记性好，仅仅见了一面便记住了。 皇帝沉默着，眼底却涌动着怒火。 感受到皇帝的情绪，皇后微微皱眉，余光向一旁撇去，停在了吴绛的身上。 吴绛正在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吴绛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侧了侧头，映入眼帘的是风韵犹存，雍容华贵的皇后。 吴绛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回了头。 此时，皇后早已收回目光。 两人视线交错，仅仅一瞬，谁也没有发现。 但站在皇帝身侧的老太监却看到了，目光一闪，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少顷后，画像跃然纸上。 蒋蔓和蒋慎同时停下笔，拿起画像。 两人的笔触并不一样，风格也不同，但画出来的人却是一样的。 是一张毫无特点，平平无奇的脸，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皇帝一挥手，太监立刻了然，接过画像。 太监将蒋蔓画的画像拿给皇帝，另外一张画像则拿给宫女们辨认。 皇帝不认识画像上的人，转头看向皇后等人。 皇后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认识，愉妃和妘妃亦是如此。 皇宫中的宫女太多了，谁也无法认识所有人。 此时，突然传来了宫女的声音。 “她不是鱼歌吗？” 皇帝立刻转头，众人也都看向那名宫女。 太监立刻将宫女带到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她叫鱼歌，我曾跟她一起做过事。” 宫女主动开口。 此时，拿着名册的太监走来。 “鱼歌，在浣衣坊当差。” 浣衣坊是皇宫里专门给皇室洗衣服的地方。 “把她抓来！” 皇帝一声令下，禁卫军立刻出动。 而后皇帝挥了一下手，禁卫军押着两名宫女走来。 “认得她们吗？” 皇帝看向那名指认鱼歌的宫女。 宫女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但那群宫女中却有一人开了口，“陛下，奴婢认得！” 在皇帝的示意下，宫女走了过来。 “她是霞燕，她是飞香，都在御膳房当差。” 太监翻了翻名册，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浣衣坊，御膳房！好！真是好的很啊！” 皇帝怒极反笑。 “陛下息怒！” 众人急忙跪地，被吓得不轻。 “陛下，保重龙体！” 皇后上前，轻声劝慰。 “如何保重！朕的皇宫都不是朕的了！” 皇帝怒不可遏的开口。 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彻查皇宫！就算血流成河，也要将别有用心之人清剿干净！” 皇帝看向禁卫军。 “是！” 禁卫军应声，下去准备。 彻查皇宫可不是一件小事，皇宫太大了，人数众多，必须召集所有的禁卫军。 众人低下头，抽了一口冷气。 事情严重了！ 皇帝一怒，必定要用鲜血浇灭！ 此时，一个小太监跑来，正是在太医院当差的太监。 “启禀陛下，二殿下醒了！”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已经回到人群中的蒋蔓顿时抬起头，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却仅仅只存在了一瞬，她在极力克制。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皇后。 “皇后，照顾好众位爱卿。” 言下之意就是众人不必跟着了。 其实，众人也不想跟着，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 今日发生的事足够他们心惊了，他们再也不想知道什么了。 “你们跟朕来！” 皇帝侧头，看向苏缙等人。 苏玖妍是受害人，苏缙和苏铭曦是家属，跟着也正常，众人都没有异议。 “父皇，儿臣想去看看二皇兄！” 突然，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是九公主。 皇帝对九公主招了招手，九公主顿时跑向皇帝。 “皓羽，你也来。” 皇帝又对御皓羽开口。 御皓羽走出，九公主停下脚步，等御皓羽走过来，牵起御皓羽的手。 “父皇，儿臣……” 御成炫本不想去，太医院那里不仅药味儿重，而且还要让他看半死不活的御轩洛，他是不愿意的。 但众目睽睽之下，御成炫必须开口，不然众人一定会多想。 只是不等御成炫说完，便被皇帝打断，“不必了，你留下辅助你母后。” “是。” 御成炫低头应声，暗自松了口气。 御成炫庆幸皇帝拒绝了，但皇后的眼神却暗了几分。 第101章 只是父亲 皇帝带众人离开了，禁卫军跟在后面。 季晟钰望着众人的背影，准确的说他看的人只有苏玖妍一个。 明明季晟钰希望苏玖妍跟他毫无关系，可真当苏玖妍不理会他时，季晟钰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季晟钰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是个心口不一，虚伪又矫情的人。 一直跟在皇帝身旁的老太监留了下来，解散了宫女，而后走到皇后身侧站立。 皇后看了一眼老太监，却什么也没说。 “皇后娘娘，我们去竹林等陛下吧！” 老太监提了一个建议。 皇后点了下头，面向众人，“各位大人，我们去竹林。” 全都留在此处也不是办法，去竹林才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点头，跟着皇后走向竹林。 季晟钰压下心里的情绪，周身却散发着淡淡的冷意，让人避之不及。 蔺桀看着一枝独秀的季晟钰，眉头微挑。 之前蔺桀感受到了季晟钰的强大和强势，他很看好季晟钰，只有季晟钰这种人才足以和苏玖妍相配。 暂且不提众人，太医院里，御医们正在忙碌，给御轩洛和旻毅医治。 此时，蔺绮茹正站在太医院门口，身旁跟着那名之前给他们带路的宫女。 蔺绮茹神情严肃，庆宿殿里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她本想回去看看，却被御宥瑾阻止了。 蔺绮茹回去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毕竟蔺绮茹本该守在苏玖妍身旁，却离开了。 尽管蔺绮茹有正当的理由，但也架不住那些人的诡谲心思。 一旁的宫女面色微白，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此事与她无关，但她毕竟是带路之人，掺和到了其中。 就在此时，蔺绮茹和宫女看到了远处大步走来的皇帝等人。 众人被禁卫军护着，浩浩荡荡。 “参见陛下！” 蔺绮茹和宫女同时屈膝，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 皇帝摆了摆手，也不停留，直接走入太医院。 宫女立刻转身跟上。 蔺绮茹则走向了苏玖妍，上下打量。 苏玖妍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蔺绮茹依旧不放心，看向了苏铭曦，眼中带着询问。 苏铭曦摇了下头，表示苏玖妍没有受伤，蔺绮茹这才松了口气。 几人也走入太医院，御宥瑾正站在院落中央，皇帝则在听御医的禀报。 “陛下，二殿下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不少，体内残留着内力，应当是有高人出手，保住了二殿下的命，不然……” 后面的话御医没有说出口，但皇帝却明白了。 如果没有那人，御轩洛今日必死无疑！ 皇帝大步走入御轩洛所在的房间，而后对禁卫军挥了下手。 禁卫军会意，大步上前，守在门口。 御医并未刻意隐瞒，他的话众人都听到了。 御皓羽和九公主都松了口气，九公主眼巴巴的望着房间，想要去探望御轩洛。 御宥瑾抱起九公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御皓羽看向苏玖妍，眼中带着浓浓的感激。 御皓羽清楚，如果不是苏玖妍，御轩洛早就断气了。 房间里，皇帝坐在床榻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御轩洛。 尽管御轩洛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但他那双眼睛却很是明亮。 “无事就好。” 皇帝低声开口，语气里满是庆幸。 此刻的皇帝一点威严也没有，只是一个心疼儿子的父亲。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还死不了。” 御轩洛的声音也很是微弱，却透露着几分坚毅。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稳了稳心神，问了一句。 “晌午时分，儿臣吃过药，正要休息，房间里突然闯入了一个黑衣人，他打伤了旻毅，而后儿臣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儿臣清醒了一瞬，依稀记得有一个女子，正在给儿臣输送内力。” “咳咳！” 说到此处，御轩洛突然咳嗽了几声，身体微微发抖。 皇帝起身，拿过一旁的茶杯递给御轩洛，茶杯里是御医早就准备好的温水。 “多谢父皇。” 御轩洛谢恩，接过茶杯。 喝下几口温水，御轩洛的喉咙好受了很多。 “父皇，今日之事旻毅已经尽力。” 御轩洛看着皇帝，为旻毅求情。 “我不会怪罪他。” 皇帝说了一句，他自然清楚旻毅尽了全力。 “好好休息。” 皇帝为御轩洛盖好被子，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父皇，儿臣可否见见那位女子？” 御轩洛突然开口。 皇帝脚步一顿，却没有回答，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御宥瑾几人正在等着，只见皇帝从房间里走出。 “宥瑾，皓羽。” 皇帝对两人招了招手，御宥瑾将九公主放到地上，和御皓羽一起走向皇帝。 两人跟着皇帝走入另外一间房间，禁卫军依旧守在门口。 苏玖妍心下一动，刚刚那一刹，她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关心。 皇帝是真的关心御轩洛，也就是说，皇帝并非传言之中那样，只宠爱在乎御成炫一人！ 苏玖妍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前世御成炫也是备受宠爱，特别是皇帝，简直就是独宠。 可实际上，御成炫并未得到实质性的帮助。 皇帝如果真的宠爱御成炫，怎么会迟迟不封太子之位？ 房间里，皇帝看着御宥瑾和御皓羽。 御宥瑾和御皓羽都没有说话，御宥瑾是因为他不了解事情经过，而御皓羽则是在顾及苏玖妍。 “轩洛说有个女子救了他，应当就是苏家小姐吧！” 皇帝主动开口。 听到苏玖妍，御宥瑾眉头微挑。 御皓羽看了一眼御宥瑾，依旧没有说话。 “她救了轩洛，我不会害她。” 皇帝有些无奈。 他像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御宥瑾拍了拍御皓羽的肩膀，示意他如实说，不用隐瞒。 御皓羽终于开了口，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也不清楚二皇兄究竟是怎么到了房间里的？”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 “嗯。” 御皓羽点了下头。 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 “父皇，我想跟苏小姐聊一聊。” 如今只有苏玖妍知晓事情的全部，而也只有御宥瑾才能从苏玖妍那里问出来。 不知为何，御宥瑾就是觉得苏玖妍会告诉他，并非御宥瑾自大，而是一种直觉。 皇帝点头，而后说了一句，“聊完后带她去找轩洛，轩洛要见她。” 第102章 嘴硬 之前皇帝没有给御轩洛承诺，因为他不清楚苏玖妍会不会去见御轩洛。 御宥瑾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表示明白。 皇帝不再停留，走出房间，抬眼望向院落中央，锁定了苏缙。 “跟朕走走？” 皇帝不等苏缙回应，大步离去。 苏缙转身，跟上皇帝。 一半的禁卫军跟着一起走了，另外一半则留下来保护御宥瑾等人。 对于皇帝的举动，蔺绮茹没有什么反应，但苏铭曦却很是担心。 皇帝单独叫走苏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玖妍看着苏缙的背影，眉头微蹙，显然她也有些担心。 此时，御宥瑾和御皓羽走了出来。 御皓羽走到院落中央，牵起九公主的手，走入御轩洛的房间，而御宥瑾则停在了门口。 “有几个问题需要苏小姐解惑，不知可否跟苏小姐单独聊聊？” 御宥瑾看向苏玖妍，很是客气。 听到御宥瑾的声音，苏玖妍和苏铭曦都收回了注意力。 苏玖妍点了下头，走向御宥瑾。 苏铭曦歪了歪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刚才的话怎么那么熟悉？ 在大理寺时，御宥瑾曾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御宥瑾是为了给苏玖妍解围，今天却真的是有问题要苏玖妍解惑。 苏玖妍和御宥瑾走入房间，关上了房门。 没了外人，御宥瑾也不装了，直接开口，“苏小姐，发生了什么？” 面对御宥瑾，苏玖妍也不隐瞒，如实说了。 御宥瑾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终变成了凝重。 “为什么偏偏要在今日？” 御宥瑾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抬眼看向苏玖妍。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全都闪烁了一下。 两人都明白，今日之事针对的是苏玖妍和御轩洛两个人！ “二皇兄深居简出，很少离开大殿，也从不得罪人。如果说有谁想要他的命，只有一个人。” 御宥瑾微微皱眉，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名字。 “今日不仅是想要了二殿下的命，最重要的是要坏了他的名声。” 苏玖妍突然开口，而后继续说道，“如果想杀了二殿下，完全可以直接动手，不必大费周章引我离去。” “如果熏香起了作用，二皇兄对你动手动脚，你会如何？” 御宥瑾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苏玖妍。 “我会还手。” 苏玖妍如实回答，随即神色一变，显然她也想明白了。 “他们要二殿下死在我的手上！” 御轩洛的确受了熏香的刺激，如果他那时醒了，一定会对苏玖妍动手，倘若苏玖妍还手，以御轩洛的身体状况，哪怕不用力也会丧命。 如果御轩洛没醒，那他就会在昏迷中死在床上，而那个床是苏玖妍之前躺着的。 不论如何，苏玖妍都逃不了。 只是幕后之人没有想到，苏玖妍内力特殊，可以给人调理身体，从而稳定了御轩洛的身体状况，保住了他的命。 “好歹毒的心肠！” 御宥瑾目光一寒，杀气涌现。 如果真如幕后之人设计的那样，那就不仅仅是苏玖妍和御轩洛之间的事了，而是皇室和苏家的事，再加上蔺桀的存在，从而挑起皇室和军方的对立。 “今日多亏了苏小姐！” 御宥瑾微微拱手，对苏玖妍行了一礼。 苏玖妍不仅保住了御轩洛的命，也破坏了幕后之人的计划，避免了一场动乱。 苏玖妍侧身躲开，说了一句，“五殿下不必如此，臣女救二殿下只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而已。” 御宥瑾摇了摇头，不认同苏玖妍的话。 “你跟季晟钰一样。” 苏玖妍微微一怔，不解的看着御宥瑾。 “嘴硬！” 御宥瑾微微一笑，说出了两个字。 明明苏玖妍是不想看到御轩洛死于非命，有着一副善良心肠，却偏偏要将自己伪装成冷酷无情的模样。 的确，苏玖妍若是想洗清嫌疑，完全可以趁有人到来之前处理好御轩洛。 至于如何处理，有很多种方法，只要御轩洛没有在房间里就行。 只是那时御轩洛命悬一线，只要稍稍耽搁一瞬就会有性命之忧。 苏玖妍选择了最麻烦，也是最不可控的处理方法。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有人说过她嘴硬，可是她却不得承认，御宥瑾说的有道理。 苏玖妍那时的选择是下意识的，等她反应过来，她同样是下意识选择伪装自己，装作不在意御轩洛的性命。 苏玖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在江湖上流浪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前世。 苏玖妍总是下意识表现出一副铁石心肠，唯利是图的样子，推开周围的人。 “二皇兄想见一见苏小姐，不知苏小姐可有兴趣？” 御宥瑾询问苏玖妍的意见。 苏玖妍回过神，有些意外，但她并不抗拒见御轩洛，也许从他那里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好。” 苏玖妍点头同意。 御宥瑾和苏玖妍一起离开了房间，在苏铭曦和蔺绮茹的注视下，两人走到了御轩洛所在的房间门口。 御宥瑾抬手，不等他敲响房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御轩洛那张苍白的脸，御皓羽扶着御轩洛，九公主则十分紧张，眼中尽是担忧。 看到御轩洛，御宥瑾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御轩洛本该躺在床上休息，御医明明说了，御轩洛需要静养，不能见风。 可此时御轩洛却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回去！” 御宥瑾的语气很是强硬，他不能推御轩洛，只能用言语提醒他。 御轩洛听话的退了回去，御宥瑾大步走入房间，苏玖妍默默跟上。 御宥瑾伸手，抓住御轩洛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他拽向里间。 御轩洛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挣扎没有用。 “宥瑾，我要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御轩洛无奈的说了一句。 倘若他回到里间躺下，如何见苏玖妍？ 御宥瑾停下了脚步，仔细查看御轩洛的情况。 “我没事，比以前好多了。” 御轩洛拍了拍御宥瑾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御宥瑾沉默一瞬，松开了手。 御轩洛缓缓转身，看向苏玖妍。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刚刚打开门时看到了并肩站立的御宥瑾和苏玖妍。 御宥瑾平日里看起来懒散随意，平易近人，不在乎尊卑，可实际上只有他看得上，真心认可的人才能跟他并肩。 第103章 君臣有别 御轩洛心头一动，不由得多看了苏玖妍几眼。 苏玖妍容貌绝美，倾国倾城，的确是那张在他意识模糊时看到的脸。 苏玖妍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质，异常独特，跟所有的闺阁小姐都不一样。 特别是那双眼睛，媚态十足，执拗又疯狂。 跟御宥瑾很配！ 御轩洛正在想着，却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 “二皇兄，她是苏玖妍，苏家小姐。” 御宥瑾主动介绍。 “咳咳！” 御轩洛回神，下意识咳嗽了几声。 御宥瑾三人立刻警醒，盯着御轩洛看。 御轩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而后对苏玖妍抱歉一笑。 “苏小姐见笑了。” 苏玖妍没有什么反应，她正在打量御轩洛。 御轩洛的眼神很明亮，不像是病魔缠身之人有的。 苏玖妍看到了对生命的渴望，以及微弱却又顽强的生命力。 御轩洛就像是顽强的小草一般，好似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坚强的活下去。 “今日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御轩洛拱手，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听到御轩洛的话，御宥瑾下意识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御宥瑾真的很怕听到后面那句话。 幸好御轩洛及时停下了，御轩洛看向御宥瑾，眼底浮现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御宥瑾对上御轩洛的眼神，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误会大了！ 季晟钰会不会冻死我？ “二殿下，今日之事你知晓多少？” 苏玖妍没有在意兄弟两人的眼神交流，她只在意今日的真相，是否能抓出幕后之人。 “我只看到了一个黑影，而后便被打晕了。” 御轩洛摇了摇头，有些抱歉。 苏玖妍倒也没有失望，她早就意料到了御轩洛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但我好像见过那双眼睛。” 御轩洛补充了一句，顿时吸引了御宥瑾和苏玖妍的注意力。 “二皇兄见过？” 御宥瑾不再胡思乱想，神情严肃起来。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当就在这几天见过。” 御轩洛点点头。 眼睛是一个人最真实的表象，能够真实地反映出心之所想。 御轩洛会记住他见过的每一双眼睛。 御宥瑾目光微闪，陷入了沉思。 因为身体情况，御轩洛平常很少离开大殿，最近几天根本没有走出殿门，也就是说只有可能是去过大殿的人。 “是男是女？” 御宥瑾问了一句。 “是个男人。” 御轩洛很肯定，那一眼他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但却足以分辨出男女。 御宥瑾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隐现。 一个男人，最近几天去过大殿，范围瞬间缩小。 “二皇兄……” 御宥瑾没有说完，御轩洛便点头开口，“去吧，小心。” 御轩洛明白，御宥瑾要跟他告辞，去调查那个人，毕竟时间不等人。 “二殿下，臣女告退。” 苏玖妍也不想留下了。 “苏小姐，请便。” 御轩洛微微一笑，本就柔和的五官更加明显了，看起来异常温柔。 苏玖妍和御宥瑾一起走了，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御轩洛笑得很是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两人离开后，御皓羽急忙扶着御轩洛回到里间躺下，九公主爬上床，为御轩洛盖好被子。 御轩洛心里暖洋洋的，伸手摸了摸九公主的头。 九公主顿时笑了。 御皓羽侧身，坐到床边。 御轩洛拍了拍御皓羽垂落的手臂。 两个动作都十分温柔，安抚九公主和御皓羽。 今日他们真的是被吓坏了！ “对了，那个苏小姐为人怎么样？” 御轩洛突然问了一句。 虽然苏玖妍救了他，但他依旧要仔细询问，毕竟事关御宥瑾。 “苏姐姐很好的！” 九公主率先开口，御皓羽也点了点头，认同九公主的话。 “跟宥瑾很配。” 御轩洛放心了。 此言一出，御皓羽和九公主都愣了一下。 “二皇兄，苏小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御皓羽没有忘记苏玖妍拒绝御成炫时所说的话。 “苏姐姐喜欢五皇兄，但不是那种喜欢！” 九公主也开了口。 九公主虽然年纪小，却能分辨出不同的喜欢，而且之前苏玖妍已经跟她解释了。 御轩洛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苏玖妍有了意中人，可更让他意外的是九公主的话。 “小九怎么知道？” 御轩洛看向九公主，轻声询问。 “苏姐姐和五皇兄的关系就像我跟小花一样！” 那时苏玖妍虽然没有详细解释，但九公主却记得那些话，也明白了苏玖妍要表达的意思。 “小花？七皇弟殿里的小花猫？” 御轩洛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是啊！” 九公主点头。 御轩洛和御皓羽对视了一眼，目露了然。 “原来如此。” 御轩洛勾起嘴角，笑了。 原来是朋友啊！ 御皓羽也明白了。 想到此处，两人都断了那种心思。 优秀的人在一起自然是赏心悦目，但最重要的是彼此是否合乎心意。 对两人来说，御宥瑾的心意是最重要的。 而且御宥瑾能有一个朋友，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房间外，御宥瑾对院落里的御医招了招手。 “给苏小姐调养身体。” 御医立刻点头，带苏玖妍去其他的房间，蔺绮茹和苏铭曦立刻跟上。 御宥瑾没有停留，离开了太医院，他要去调查那个男人。 皇宫的某一处，皇帝和苏缙一前一后的走着，禁卫军并未跟着，也不知去了哪里。 皇帝和苏缙都没有说话，越走越偏僻，周围空无一人。 皇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苏缙，眼中带着几分愧疚。 “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 “陛下应当知道微臣最在意的是什么。” 苏缙声音微沉，语气很不客气。 “我明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皇帝点头。 苏缙沉默了，表情如石头一样冷硬。 看到苏缙如此模样，皇帝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能说上几句话，你能不能多说几句？” 苏缙抬眼，看着皇帝，淡淡吐出四个字，“君臣有别。” 皇帝眯起眼睛，大步走到苏缙身前，“你再说一遍试试？” 苏缙目光一闪，眼底划过一抹促狭，似乎惹得皇帝生气他很开心一样，这样的情绪苏缙很少表现出来。 “陛下有何打算？” 苏缙抿了抿嘴角，转移了话题。 第104章 又冷又硬 “露出了狐狸尾巴的狐狸不足为惧，只是缺少一个刺激，如今刺激也足够了，接下来静观其变即可。” 皇帝对苏缙毫不隐瞒。 今日皇帝故意宴请官员，本来安排了蔺桀三人去刺激那些人，没想到被苏玖妍抢了先。 苏玖妍没有打乱皇帝的计划，效果比皇帝想象的要好的多。 不仅刺激到了邵闫几人，也让幕后之人露出了马脚。 只是皇帝没想到幕后之人会如此歹毒，不仅要加害苏玖妍，也要暗害御轩洛。 “倘若没有成功解除危机，恐怕今天皇室和军方就要对上了。” 皇帝目光一沉，声音微冷。 苏缙点了下头。 两人又不傻，以苏玖妍的性子，如果真的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届时不仅苏玖妍和苏府会面对皇室的震怒，整个军方都会被牵连。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苏缙低声开口。 一旦皇室和军方对上，那整个御国都会乱套，趁着动乱，幕后之人能做很多事，包括登基称帝。 “哼！狼子野心！” 皇帝冷哼一声，眼底倒是没有多少愤怒，只有冷意。 苏缙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皇帝，“陛下为何没有宴请六部尚书？” 苏缙今日没有看到六部尚书，一个都没有入宫。 “六部不能乱，不论朝中如何动荡，六部都不能乱！起码在我没有合适人选继任时，六部要安安稳稳的！” 皇帝的声音很是坚定。 六部尚书统领六部，事务繁杂琐碎，却是国之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算心有怀疑，也要有证据，有合适取代的人才能动，不然六部一乱，天下就乱了。 天下若是乱了，遭殃的只有无辜百姓。 皇帝宁愿暂时忍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愿看到百姓受苦。 “阿缙，你说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怎么那么多人争？” 皇帝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不要那么叫我！” 苏缙脸色一变，似乎被踩到了痛处。 “我就叫！阿缙！” 皇帝眉头一挑，兴味十足。 “陛下，要不要微臣帮陛下回忆一下小时候做的那些事？” 苏缙直视皇帝，眼神危险。 皇帝神色一僵，狠狠瞪了一眼苏缙。 “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你就不能让让我？” “不能。” 苏缙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真是……” 皇帝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言辞。 “我是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苏缙主动接话。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现追忆之色。 而苏缙的表情也缓和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浮现了一抹柔和。 如此形容苏缙的只有一个人，两人同时想到了。 “说起来，我还欠她一条命。” 皇帝笑了一下。 苏缙没有说话，柔和渐渐散去。 “不如还给她的女儿吧！” 皇帝看着苏缙，突然伸手推了苏缙一下，“真是便宜你了！不仅有一个好夫人，还有一个好女儿！” 苏缙毫无准备，被推了一个踉跄，抬眼直视皇帝，“是有一双好儿女！” 苏缙声音微沉，似乎是在强调。 “没错，一双好儿女。” 皇帝重复了一次。 两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时间流逝，太阳渐渐西斜。 皇帝缓步走入竹林，身后跟着一大群禁卫军，苏缙却并未跟皇帝在一起，而是去了太医院。 看到皇帝，众人急忙起身施礼。 皇帝摆了摆手，走到首位坐下。 “蒋爱卿回来了吗？” 皇帝问了一句。 “蒋大人尚未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老太监开口回答。 皇帝点了下头，继续等着。 皇帝不说话，众人自然也不会多言，全都沉默着。 少顷后，蒋穆杰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来到了竹林。 比起离开时，蒋穆杰拿了很多东西回来。 蒋穆杰并不知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一心只想询问吴锦萱。 所以蒋穆杰走上前，直接开口，“陛下，证据在此！” “吴丞相。” 皇帝看了一眼吴绛。 吴绛站起身，走到中间，跟蒋穆杰相对站立。 魏梁也走了出来，来到蒋穆杰身侧，从他手里接过东西。 “苏小姐曾在御城内的假山群被人袭击，我们询问了周围的百姓，一个妇人在那晚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根据苏小姐所说，那个女子应当就是吴小姐。” 蒋穆杰向皇帝禀报。 吴绛面无表情，没有什么反应。 “吴丞相，我们可否询问吴小姐？” 魏梁抬眼看向吴绛，开口询问。 “不可以。” 吴绛直接拒绝。 “只是听到了声音，如何证明就是小女？” 吴绛反问。 魏梁眉头一皱，蒋穆杰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既然不够，那就再来！ 蒋穆杰看着吴绛，缓缓开口，“我们带人搜了假山群，发现了一块从衣服上刮下来的碎布片。” 魏梁立刻打开一个纸包，里面包着的正是一块碎布片。 “我们拿着碎布片去每一家铺子询问，最终确定了一家名为荀记布坊的铺子。老板拿出了名册，上面清楚的写着，这种布料曾提供给了丞相府。” 蒋穆杰表情严肃，声音也越来越凝重。 吴绛并不惊慌，依旧淡然自若。 “只是一块碎布而已，就算证明是我府上购入的，又如何？” 明明语气十分淡然，却让人听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正如吴绛所说，蒋穆杰和魏梁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吴锦萱曾去过假山群。 “吴丞相当真以为我们只找到了这些证据吗？” 蒋穆杰冷声开口，从魏梁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一位平民的证词，那晚他看到了吴小姐拉着苏小姐，走入了假山群，而后假山群里便传来了惨叫声和打斗声！” 这些天蒋穆杰他们并未懈怠，挨家挨户的走访，终于找到了目击证人。 那人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那晚之后一直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不敢去报官，生怕惹火上身。 直到大理寺找上门，发现了那人的慌乱，才从那人口中得到了证词。 “人证物证俱在，吴丞相还要阻拦吗？” 蒋穆杰沉声说道，威势十足。 按道理来说，有这些证据完全可以去丞相府询问吴锦萱，但蒋穆杰怕吴绛会再次将他们拦在府外。 今日时机正好，有皇帝在，吴绛就算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维护吴锦萱。 第105章 保护欲 吴绛沉默了，不再反驳，而是转身对吴锦萱招了招手。 吴锦萱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吴绛身旁。 吴锦萱十分紧张，并非因为蒋穆杰和魏梁，而是因为吴绛刚刚那一眼，满含警告。 “蒋大人，魏大人。” 吴锦萱屈膝，施了一礼。 “吴小姐，那晚你可有带苏小姐去假山群？” 蒋穆杰开口询问。 “的确如此。” 吴锦萱的承认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如果她如此痛快，为什么吴绛要阻拦呢？ “为什么去？” 蒋穆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问。 “苏小姐说不喜欢热闹，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放河灯。苏小姐刚刚来到御城，不认识路，我便自告奋勇，带了路。” 吴锦萱的声音很是平静，并不惊慌，但实际上，袖口下的手却早已攥了起来。 “那为何去假山群？惨叫声和打斗声又如何解释？” 蒋穆杰继续询问。 “假山群风景极好，又很僻静，符合苏小姐的要求。” 吴锦萱停顿了一下，眼中浮现了一抹后怕。 “那声惨叫的确是我发出的，我们刚刚走入假山群，便撞上了一群黑衣人。那些人什么也不说，直接拿刀对我们砍过来。” “苏小姐挡下了黑衣人，让我先走去找人求援。我是不想离开的，可是就算我留下来也只能添乱，分苏小姐的心。所以我就跑走了，我很害怕，也很慌张，摔了一跤，那块碎布应当就是那时留下的。” “只是没等我跑出假山便被打晕了，等我醒来后天已经亮了。我本想去找人来，却听到了百姓的议论，说苏小姐带着一群黑衣人去了大理寺。听到苏小姐无碍，我便回了府。” 吴锦萱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就相信了。 但蒋穆杰和魏梁却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审问的犯人多了，吴锦萱迷惑不了他们。 “为什么不去大理寺说清楚？” 魏梁一针见血。 倘若真的如吴锦萱所说，那么她也是受害人，应当去说清楚。 就算害怕不想说，也不会屡次阻拦，不让询问。 吴锦萱身体微抖，声音里带了哭腔。 “我明白我不该隐瞒，应该为苏小姐作证，可我真的太害怕了，那个人能轻而易举的打晕我，就能杀了我！” “都怪我太胆小，不然苏小姐也不会误会我，觉得是我害了她！可是我真的没有害她！我只是太害怕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弥补苏小姐！” 吴锦萱双眼微红，眼中尽是真诚。 如此模样，让众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吴小姐没有做错什么，害怕没有错！” 御成炫突然开口，吴锦萱柔弱的模样让他升起了保护欲。 蒋穆杰和魏梁眉头一皱，他们正在审问，不论如何，别人都不该插手。 “苏小姐又没有出事，何必揪着我妹妹不放？我妹妹被苏小姐牵连，差一点丧命，我们都没说什么！苏小姐竟然倒打一耙！” 吴禄洋站了起来，很是愤怒。 在他看来，是苏玖妍牵连了吴锦萱，而且还将脏水都泼到了吴锦萱身上。 蒋穆杰和魏梁心头一堵，好好的审问被打乱了，两人就算接着询问，也达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了。 两人不相信吴锦萱的话，虽然合理，却也有漏洞。 以苏玖妍的武功，足以保护吴锦萱一起离开，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你说苏丫头倒打一耙？” 蔺桀抬眼，看向吴禄洋。 吴禄洋被蔺桀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依旧梗着脖子，“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既然如此，不如将苏丫头找来，对峙一下，孰是孰非就清楚了。” 蔺桀说完，立刻站起身，“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将苏丫头召来！” “来人！去太医院，传召苏玖妍！” 皇帝一声令下，太监立刻跑走了。 吴锦萱低着头，眼底涌现了愤怒和怨恨。 她在怨恨吴禄洋。 如果不是吴禄洋插嘴，事情也不会如此发展。 吴锦萱清楚，如果苏玖妍来了，她的那些话就会被推翻。 不仅如此，她还很有可能面临苏玖妍的怒火。 一想起苏玖妍那恐怖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生恐惧。 吴禄洋不知道吴锦萱的想法，他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有一股寒意笼罩了他，冰冷刺骨，却找不到来源。 季晟钰目视前方，并未看吴禄洋，可无形的内力却弥漫而出。 季晟钰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他从不知那晚苏玖妍在遇到他之前竟然被人暗杀过！ 在那种情况下，苏玖妍没有在意自己，想的是季晟钰的安危。 而想想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对苏玖妍的？ 不仅将苏玖妍拉入了危险中，还用言语中伤了她！ 季晟钰双手紧握，被自责和后悔淹没。 怪不得苏玖妍不搭理他了，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季晟钰吸了一口气，心头隐隐作痛。 他讨厌自己的卑劣，明明那么在意苏玖妍，却要亲手推开，而推开后又觉得后悔。 季晟钰的思绪很混乱，情绪也极其不稳定。 幸好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他的身上，无人发现他的异样。 此时，皇帝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 “告诉御膳房，重新做些菜来。” 太监点头，缓步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皇帝兴致不错，竟然还要重新上菜。 少顷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宫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和酒壶。 宫女撤下凉了的菜，换上了全新的，同时为众人倒满酒水。 皇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很是放松，似乎并未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受到影响。 但众人却不敢如此放松，今天的每一件事都十分严重，就算事不关己，他们也怕被怒火牵连。 皇帝放下酒杯，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响起皇帝低沉的声音。 “喝！” 众人的沉默触怒了皇帝。 众人立刻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原本酒水是用来助兴的，但此刻众人却丝毫品不出酒水的醇香，也没有那个兴致。 皇帝微微眯眼，吃着菜喝着酒，似乎非常享受，可眼底却精光隐现，显然他的心情并非表现的那么平静。 众人拿起筷子，吃着菜，味同嚼蜡，根本尝不出吃的是什么，用酒水硬噎。 众人此时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折磨！ 第106章 怜爱弱者 在长久的折磨中，一众身影从竹林外走入。 众人纷纷侧头，等到看清来人时，暗自松了口气。 是苏玖妍等人！ 当事人来了，今天的事情终于能有一个结果了。 苏玖妍一家整整齐齐，在禁卫军的护送下走入竹林。 当苏玖妍出现的那一刹，季晟钰便移不开视线了，眼中只有她一人，神奇的是季晟钰混乱烦躁的心也瞬间安定下来。 苏玖妍自然感受到了季晟钰的目光，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目不斜视。 苏玖妍很想跟季晟钰对视，也很想不顾一切跑向季晟钰。 只是她不能！ 蔺桀对几人招了招手，示意苏玖妍几人过去坐。 苏缙和蔺绮茹对皇帝施了一礼，然后走到位置上坐下。 苏玖妍走到中央，对皇帝施礼。 苏铭曦跟在苏玖妍身旁，一步不落。 “不知陛下找臣女来所为何事？” 苏玖妍主动询问。 不论此时她的情绪如何，她都能做到不动声色。 “你们说。” 皇帝挥了下手，示意蒋穆杰和魏梁跟苏玖妍说。 “苏小姐，是这样的。” 魏梁开了口，将刚才发生的事和吴锦萱所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苏玖妍默默听着，面无表情。 苏铭曦则皱起了眉，看着吴锦萱的目光里充斥着怒意。 苏缙和蔺绮茹也皱了皱眉。 三人都清楚那晚发生的事，吴锦萱就是故意的，心怀不轨。 此时吴锦萱却推了个一干二净，三人自然生气。 魏梁说完了，看着苏玖妍的反应，众人也都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苏玖妍的反应出乎众人意料，不论吴锦萱说的是真是假，苏玖妍都不该如此平淡。 “苏小姐，吴小姐所说可是实情？” 蒋穆杰追问。 “不是。” 苏玖妍回了一句，转头看向吴锦萱。 “吴小姐，我给你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 苏玖妍的神色依旧平淡，语气也淡淡的，可吴锦萱的身体却僵住了。 “苏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吴锦萱强忍恐惧，做出了疑惑不解的样子。 “既然吴小姐不要这个机会，那就不要怪我了。” 苏玖妍面向皇帝，施了一礼，“陛下，接下来臣女说的话会牵扯到军方。” “无妨。” 皇帝摆了下手，示意没事。 得到了皇帝的允许，苏玖妍没了顾及，立即开口，“那晚吴小姐带我去了假山群，我感受到了暗中埋伏的人，为了引出他们，我以吴小姐为诱饵。果真，那些人现身了。将那些人都解决了之后，我问了吴小姐。” 苏玖妍转身，看向已经僵住了的赵厚。 “吴小姐说她跟赵厚将军达成了合作，她带我去假山群，赵厚的人自然会动手。” 话音一落，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众人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竟然会跟赵厚有关。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眼中带着惊讶。 之前苏玖妍并未如实告知，两人都不清楚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虽然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却也没想到指使之人是赵厚。 赵厚是二品将军，暗杀将军之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而且跟吴锦萱合作，岂不是就在表明跟丞相府合作。 结党营私，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事。 “你胡说什么？” 赵厚霍然站起身，厉声开口，“你看我不顺眼就直说，何必如此污蔑我？” “苏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我那晚真的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没能去大理寺给你作证。” 吴锦萱也开了口，坚持自己的说法。 “赵厚将军，我为什么会看你不顺眼？反而是你在处处针对我！在赵府时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不给赵厚说话的机会，苏玖妍又对吴锦萱说道，“吴小姐，你不必装得楚楚可怜，事实就摆在那里，就算你本事再大，也无法扭曲事实！” 苏玖妍字字铿锵，坚定有力。 “陛下，微臣从未做过！” 赵厚上前，跪倒在地。 “苏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也是受害的一方啊！” 吴锦萱眼眶通红，泪眼朦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吴锦萱屈膝，跪在地上，“求陛下还臣女一个公道！” 吴锦萱虽然在对皇帝说话，但她的目光却飘向了御成炫。 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再加上她那柔弱的身姿，很轻易就会得到别人的怜爱。 特别是御成炫，他最是受不了女子这幅样子，更何况他对吴锦萱很有好感。 “苏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御成炫说完，此处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看向御成炫。 皇帝都没有表态，御成炫却先开了口，就算御成炫再受宠，皇帝也不会允许皇子越权。 皇帝没有看御成炫，但目光却暗了几分。 皇后脸色一变，急忙对御成炫使眼色。 可此时御成炫正沉浸在吴锦萱对他感谢的目光中，并未发现皇后的眼色。 “苏小姐，事实如何暂且不提，苏小姐也是女子，何必如此逼迫一个弱女子！” 御成炫的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仿佛他说的话就是不容违抗的旨意和事实。 苏玖妍抬眼，眼神平静无波，却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斥着压抑的疯狂。 “第一，事实为何要不提，事关我的安全和声誉，第二，我何时逼迫她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第三，三殿下心疼吴锦萱一个弱女子，难道我就不是女子吗？第四，此事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不用外人来掺和！第五，陛下都未说什么，三殿下何必如此急切？” 苏玖妍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态度强硬。 显然，御成炫激起了苏玖妍的怒意。 前世也是如此，不论对错，只要吴锦萱露出那副模样，几乎所有的男子都会帮她说话。 苏玖妍在看清吴锦萱的真面目后便远离了她，直至被惑心蛊蛊惑，受到御成炫的影响，才再一次接近吴锦萱。 可是那些人就像是傻子一样，哪怕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他们也只会怜爱弱者。 若是吴锦萱真的是那种可怜柔弱的女孩子也就罢了，可她不是，她的心肠比任何人都要歹毒。 明明是一个心如蛇蝎，手段歹毒的人，却只是因为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就能抹去所有的缺点和做过的错事。 第107章 确定了 苏玖妍不甘心，有很多真的值得人关注和关心的女孩子，却败给了装模作样，矫揉做作的吴锦萱。 御成炫如何想，如何做苏玖妍不关心，但若是企图用他的身份帮助吴锦萱，苏玖妍绝对不会让御成炫得逞。 众人都听懂了苏玖妍最后一句要表达的意思，胆战心惊的瞄着皇帝。 也不知是御成炫不在意苏玖妍的话，还是因为愚蠢没有听懂。 御成炫并未收敛，死死盯着苏玖妍，眼里满是怒意。 “胆敢对皇子如此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呵斥传来，是愉妃。 愉妃本就看苏玖妍不顺眼，有打压苏玖妍的机会，而且还能巴结皇后，愉妃自然不会错过。 “愉妃娘娘，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苏玖妍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若非皇帝算得上明君，苏玖妍都不会理会皇帝，又怎么会在意愉妃。 苏玖妍从小在江湖流浪，看到了安居乐业的百姓们，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跟历朝历代相比，皇帝已经做得很好了。 毕竟哪怕是再繁荣昌盛的国家，黑暗都会存在。 苏玖妍尊重皇帝，再加上顾及苏缙等人，她才会在皇帝面前收敛一些，但也仅有皇帝一人。 “难道愉妃娘娘也觉得三殿下是对的吗？” 苏玖妍直视愉妃，又说了一句。 众人面色一变，不论愉妃承不承认，她刚才的举动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愉妃的神色也变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越权了。 “牙尖嘴利的丫头！竟敢污蔑本宫！” 愉妃连忙开口，而后转头看向皇帝，想要解释，“陛下，臣妾……” 不等愉妃说完，便被皇帝打断了。 “愉妃喝醉了，带愉妃下去休息。” 皇帝幽幽开口，宫女立刻上前。 愉妃面色一白，解释的话语被皇帝冰冷的目光堵了回去。 愉妃认命的低下头，跟着宫女走了。 皇帝已经足够容忍她了，不然早就震怒了，而不是找借口，让她离去。 既然皇帝给了她面子，她自然不敢继续招惹皇帝。 皇帝侧头，看向御成炫。 接触到皇帝的目光，御成炫心头一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父皇，儿臣……” 皇帝没有给御成炫说话的机会，只是摆了摆手。 虽然皇帝没有发怒，也没有说什么，但御成炫的脸却白了，再也不敢多说。 皇帝收回目光，看向下方，淡淡吐出两个字，“继续。” 苏玖妍目光一动，心下了然。 皇帝给了苏玖妍一个信号，让她闹得再大一些。 不然的话，皇帝早就下了决断，而不是让他们继续。 苏玖妍视线下移，看向吴锦萱的手腕。 “吴小姐是不是忘了疼是什么滋味？” 苏玖妍眸光潋滟，明媚又艳丽。 但吴锦萱却看不出任何美感，只感受到了危险。 吴锦萱身体一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腕。 看到吴锦萱的动作，众人顿时将注意力放到她的手腕上。 “刚刚吴小姐左手执笔，将兰花画得栩栩如生，不知若是换成右手，会不会画的更好。” 苏玖妍嘴角微挑，笑容意味深长。 “那是自然，我妹妹只是不想抢风头而已！” 吴禄洋昂着头，颇有几分炫耀意味。 对于吴锦萱的出色，吴禄洋很是骄傲。 只是此刻的吴锦萱恨不得掐死吴禄洋，吴锦萱不由得怀疑，吴绛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吴禄洋这样的蠢货！ “是吗？” 苏玖妍眉头一挑，突然蹲下身，一把抓住吴锦萱的右边胳膊。 “苏小姐，你要做什么？” 吴锦萱挣扎着，惊惧又惶恐。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不得不说，吴锦萱真的被苏玖妍吓到了。 吴锦萱深知，她的右手腕不能露出来，不然之前的一切都会被推翻。 只是苏玖妍紧紧抓着吴锦萱，她根本挣不脱。 “放开我妹妹！” 吴禄洋大步走出，直奔苏玖妍。 苏铭曦立刻侧身一步，挡住吴禄洋。 “放手。” 一声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吴绛。 苏缙站起身，锁定了吴绛。 只要吴绛敢动，将会面对苏缙的雷霆攻击！ 吴绛目光一沉，站在原地没动。 苏玖妍没有理会吴绛，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但苏玖妍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跟之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一模一样。 苏玖妍终于确定了，之前就是吴绛在窥视她！ 苏玖妍不动声色，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此刻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苏玖妍抬起吴锦萱的胳膊，衣袖滑落，露出了吴锦萱的手腕。 手腕上缠着白布，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儿，显然，吴锦萱的手腕受伤了。 众人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吴锦萱看似大度，不攀附权贵，不抢风头，实际上却是因为她用不了右手，无奈之下才用的左手。 不然何必装模作样，直接说出右手受伤了，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御成炫咬了咬牙，怒意达到了顶峰，却并非因为吴锦萱，而是因为苏玖妍。 何必拆穿呢？ 有必要吗？ 苏玖妍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不如重现一下那晚的情景，吴小姐觉得如何？” 吴锦萱心头一颤，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 吴锦萱只觉得被苏玖妍抓着的地方无比刺痛，尽管苏玖妍并未用力。 吴锦萱下意识看向御成炫，可此刻御成炫却没有收到她的目光，他正在看苏玖妍，全神贯注！ 吴锦萱心头一堵，嫉恨疯狂涌出。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苏玖妍！ 明明苏玖妍什么都有了，为什么非要抢她的东西！ 苏玖妍，我一定会夺回我的一切！ 恨意和杀意在心头叫嚣，可表面上吴锦萱却不敢表露丝毫。 “苏玖妍，你要干什么？” 一声大喊传来，是吴禄洋。 吴禄洋伸手，要推开挡在他身前的苏铭曦。 苏铭曦抬手，抓住吴禄洋的胳膊。 “你放开我！你们不要太过分！” 吴禄洋很是愤怒，他看不得吴锦萱受委屈。 只是吴禄洋忽略了一件事，吴锦萱只是自作自受，谁也没有委屈她。 “我们哪里过分？吴禄洋，你弄清楚，是她先害我姐姐的！” 苏铭曦同样愤怒，一把甩开吴禄洋的胳膊，很是用力。 苏玖妍什么也没做，没有主动伤害任何人，却遭受了那么多的恶意和危险。 第108章 变化 “事实如何，没有定论，你怎么就能确定苏玖妍说的是真的？” 吴禄洋踉跄了一下，急忙站稳。 吴禄洋不相信苏玖妍的话，他觉得吴锦萱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不会做那样的事。 “我就是知道！” 苏铭曦眉头一竖，怒气上涌。 苏玖妍松开了吴锦萱，起身拽了拽苏铭曦的衣角。 苏玖妍生怕苏铭曦会动手打吴禄洋，此处不比赵府。 在赵府动手无所谓，但皇宫里却要尽量避免。 苏铭曦深深吸了口气，怒气消散了一些，但依旧气呼呼的。 苏玖妍轻轻拍了拍苏铭曦的胳膊，安抚他。 “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谁，既然如此，不如让大理寺来审理。” 苏玖妍面向众人，突然开口。 吴锦萱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她做的那些事。 拆穿了吴锦萱，足以证明吴锦萱之前撒了谎，众人难免联想，在苏玖妍那件事上，吴锦萱会不会也是在撒谎。 只要众人有所怀疑，苏玖妍的目的就达到了。 毕竟就算此刻定罪，有吴绛在，吴锦萱也不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 苏玖妍要让吴锦萱陷入绝境，不择手段的反击，从而抓住更多的把柄和证据。 只有足够的罪证，才能做到一击致命，让吴锦萱再无翻身之力。 苏玖妍转头，看向吴绛，“吴丞相应该不会阻止吧？” 吴绛没有理会苏玖妍，而是看向了皇帝。 “陛下，是非如何尚无定论，小女清清白白，怎能交给大理寺？” “吴丞相是不信任大理寺？” 魏梁目光一暗，冷冷开口。 “我的确不信任你们。” 吴绛毫不隐瞒，不等蒋穆杰和魏梁发怒，吴绛继续开口，“官宦小姐们被劫持一事过了那么久，竟然还未查清，我不得不怀疑大理寺的办事效率！” 吴绛侧头，看向苏玖妍，“你们似乎格外关照苏小姐，如何保证大理寺的公正？大理寺还是御国的大理寺吗？” 吴绛一改温和的态度，言辞铿锵有力，带着浓浓的质疑。 魏梁怒火上涌，被吴绛的倒打一耙气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吴锦萱是在说谎，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已。 但吴绛却倒打一耙，反而质疑大理寺的公正和立场。 蒋穆杰一把抓住魏梁，抬眼看向吴绛，声音异常平静。 “吴丞相觉得应该交给谁来查？” 蒋穆杰也很愤怒，但此时愤怒没有用，反而会让吴绛以此为借口，抨击大理寺。 吴绛没有回答，而是面向皇帝，施了一礼，“请陛下决断！” 吴绛将难题丢给了皇帝。 皇帝看着吴绛，没有说话，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此时，季晟钰突然站了起来。 “陛下，微臣请命！” 明明是同样的话，同样的面无表情和冰冷的语气，可众人却觉得此时的季晟钰比之前多了一些坚定和迫切。 “悬剑司要处理其他事情，怎么有精力查此事？” 赵厚开了口，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悬剑司。 “你在怀疑悬剑司？” 季晟钰侧头，冷意弥漫。 赵厚心头一窒，随即稳了稳心神，“我自然不怀疑悬剑司，只是……” 不等赵厚说完，便被季晟钰打断。 “陛下，赵将军同意了。” 赵厚眼睛一瞪，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苏小姐觉得如何？” 季晟钰又看向苏玖妍，眼底的冷意散去了几分。 苏玖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玖妍本不想季晟钰掺和进来，但被季晟钰盯着，苏玖妍说不出拒绝的话。 “陛下，苏小姐也同意了。微臣恳请陛下将此事交给微臣！” 季晟钰拱手施礼。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她同意了吗？ 应该是同意了吧！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怎么觉得他有些变了呢？ 苏玖妍隐隐有些开心，因为此时的季晟钰跟前世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季晟钰很像。 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其实，季晟钰的确是想通了。 季晟钰推开苏玖妍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给苏玖妍带去危险。 而如今皇帝下令彻查悬剑司，邵闫自身难保，没有精力再去针对其他人。 况且季晟钰有把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邵闫，没了邵闫，危机便会解除。 虽然此刻一切尚未开始，但季晟钰不想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帮助苏玖妍。 季晟钰要用自己的方法为苏玖妍讨公道。 只要伤害了苏玖妍，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陛下，那晚暗杀姐姐的人中有悬剑司的人，此事应当交给悬剑司处理！” 苏铭曦突然开了口。 苏铭曦并非不信任大理寺，只是涉及悬剑司，让悬剑司自己查才是最合适的。 最重要的是，若是季晟钰查此事，那么苏玖妍就可以时常见到季晟钰了。 苏铭曦忘不了，看到季晟钰时苏玖妍的目光，以及雀跃的心情。 苏铭曦想让苏玖妍开心，仅此而已。 “好，就将此事交给悬剑司！” 皇帝下达了命令，众人自然不敢反驳。 吴绛神色不变，看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是手指却缩了一下。 吴锦萱心头一颤，强忍着心里的惊惧。 如果是大理寺继续查，吴绛能够保住她，大理寺也不会对她用刑。 但悬剑司不一样，那可是吃人的地狱，但凡被悬剑司抓去的人，就没有完好无损出来的。 如今悬剑司正处在风口浪尖，吴绛就算想，也不会插手，吴锦萱只能独自一人面对。 想到此处，吴锦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头止不住的颤抖。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吴锦萱强打精神，微微抬眼，看向了御成炫。 吴锦萱尽量表现出我见犹怜的模样，以此来触动御成炫。 这一次，御成炫接收到了吴锦萱的目光，心头一软，顿时被膨胀的保护欲冲昏了头。 “父皇，吴小姐是闺阁小姐，如何受得住悬剑司的恐吓？况且事实如何，尚未有结论，如果冤枉了好人，岂不是罪过？请父皇三思！” 御成炫起身，对皇帝施礼。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就变了，众人亦是如此。 皇帝已经下了命令，那就是圣旨！ 谁都不能违抗圣旨，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御成炫此举，无异于是在打皇帝的脸。 第109章 受苦 皇帝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看着御成炫，眼神异常平静。 “三殿下屡次为吴小姐说话，莫不是看上了吴小姐？既然如此，不如三殿下将吴小姐娶回去？” 苏玖妍冷冷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怒意。 众人都能理解，明明是苏玖妍和吴锦萱之间的事，而且苏玖妍才是最大的受害人，御成炫却屡次掺和，帮助吴锦萱，任谁都会生气。 只是众人没那个胆子质疑反驳御成炫，也只有苏玖妍敢。 “事关吴小姐的清誉，你怎么能乱说？” 御成炫眉头一皱，呵斥苏玖妍。 “三殿下也知道事关清誉？那三殿下就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不然臣女真的会以为三殿下将吴小姐视作了所有物！” 苏玖妍一句话，戳破了御成炫的小心思。 御成炫的确对吴锦萱很满意，但却不是喜欢，而是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吴锦萱的一切都太符合御成炫的喜好了，养来玩玩也不错。而且吴锦萱是吴绛的女儿，虽然不是嫡出，却是唯一的女儿，能跟吴绛交好，御成炫一点也不吃亏。 “苏小姐，你不要污蔑三殿下！我跟三殿下只在今日见了一面，清清白白，三殿下只是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 似乎是着急为御成炫解释，吴锦萱声音微颤，带着哭腔。 “受苦？吴小姐何时受苦了？” 苏玖妍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日我被打伤，又平白无故被人算计陷害，只有我有资格说受苦了！而吴小姐只是跪了一会儿，就觉得苦了？” 众人下意识点头，跟强势的苏玖妍对比，的确是吴锦萱更容易让人心生怜爱，但众人不至于是非不分。 众人都不是傻子，在官场混迹了那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吴锦萱的装模作样，也只有那些不谙世事和保护欲旺盛的人才会信了吴锦萱的鬼话。 “吴小姐，不是所有事都能用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解决的！是非对错，必须查个清楚！” 苏玖妍声音坚定，目光坚毅。 苏玖妍刚说完，皇帝便开了口，“此事就这么定了。” 尽管声音很轻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御成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后一眼瞪了回去。 御成炫只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对吴锦萱露出抱歉的神情。 吴锦萱没有怪御成炫，对他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感激，一副善解人意的乖巧模样， 御成炫顿时被击中，目光柔和下来。 “季司长，希望悬剑司能秉公执法！” 御成炫看向季晟钰，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季晟钰没有理会御成炫，转身走了回去。 御成炫被忽视，心头一怒，但不等他对季晟钰发难，一众人突然出现，从竹林外走入。 众人立刻转头，御成炫也抬头望去，看到了为首的御宥瑾。 禁卫军跟在御宥瑾身后，手里拎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而那群人身旁则跟着几个御医。 那些人有男有女，但面孔都很年轻。 苏玖妍和苏铭曦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人，正是之前那名宫女。 “陛下，就是她，她就是之前的宫女！” 苏铭曦上前一步，指了指哪个女子。 皇帝点了下头，看向禁卫军。 “启禀陛下，臣并未在浣衣坊找到她，是七殿下找到的。” 禁卫军立刻回禀，而后退后一步，将御宥瑾让出来。 其他的禁卫军押着那些人，面对着皇帝跪下。 “父皇，儿臣根据二皇兄所说，在宫里查了一下，找到了他。” 御宥瑾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男子，随即对禁卫军使了一个眼色。 禁卫军立刻了然，伸手抓住男子的头发，向后拽去。 男子不受控制的仰起头，一张苍白的脸映入众人眼中。 “他隶属禁卫军，今日不当值。儿臣找二皇兄辨认过了，他正是打伤旻毅，抓走二皇兄的人！” 为了确保没有抓错人，御宥瑾在来竹林之前先去了太医院。 被抓的人中很多人都伤势极重，正好让御医看一看，尚未审问，他们暂时不能死。 “儿臣在冷宫附近找到了他们，他们已经受了重伤。” 御宥瑾看了一眼御医，示意御医仔细说明情况。 御医上前，施了一礼。 “启禀陛下，微臣查看了他们的伤势，经脉尽断，生机微弱，但却并非是外力造成的，而是本身出了状况。他们伤势极重，只能暂时吊着一口气，保住性命。” 众人目露惊诧，大感意外，只有苏玖妍毫不意外。 那些人用了禁药，没有立刻咽气已是万幸。 皇帝脸色一沉，盯着那些人看。 每一个人都登记在册，能进入皇宫，都是身家清白，祖宗八辈都被调查清楚的人。可如今他们却图谋不轨，其中甚至有一个禁卫军，可见皇宫真的脱离了皇帝的掌控。 “查！必须给朕查清楚！” 皇帝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并不激动，只是眼中的冷意和杀意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让人心惊胆战。 “是！” 禁卫军应声，转身要走。 但皇帝却一摆手，禁卫军立刻站定，等候皇帝的命令。 皇帝没有直接下达命令，而是看向了蔺桀。 “蔺老将军，此事交给你如何？” 禁卫军不能信任了，皇帝只能找一个值得信任，而且有能力的人。 蔺桀起身，施了一礼。 “老臣领命！” 仅仅四个字，却说得铿锵有力，气势十足。 “即刻起，禁卫军交由蔺老将军统领！” 皇帝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朕乏了，先回去休息，各位爱卿继续。” 也不等众人回应，皇帝转身就走。 “恭送陛下！”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禁卫军急忙跟上，但只走出一步，便被皇帝阻止了。 众人清楚，禁卫军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皇帝大步向前，身后只跟了一个老太监。 皇帝走了，皇后和妘妃也不停留，跟着一起离开。 离开时，皇后看了一眼御成炫，眼中带着几分警告。 御成炫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有没有明白皇后的意思。 皇帝的离开并未让竹林中的气氛缓和，反而更加紧张了。 事情过于重大，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就算众人与此事无关，但今日亲眼目睹了一切，他们都是见证者。 众人面面相觑，凝重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第110章 回家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全都默默坐在原位，一言不发。 毕竟皇帝让他们继续，没让他们走，众人都不敢离开。 在紧张又寂静的氛围下，蔺桀突然转身，走向禁卫军。 “带他们去慎刑司。” 既然要查，就要有线索，而眼下线索就在那些人的身上。 禁卫军点头，全都跟着蔺桀走了。 御宥瑾站在原地，抬眼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面无表情，可御宥瑾却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似乎季晟钰比以前松弛了一些。 “回悬剑司。” 季晟钰对邵闫说了一句，语气非常不客气。 对于季晟钰的态度，邵闫很是愤怒，脸色铁青。 只是他什么也做不了，谁让他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被调查了呢！ 季晟钰微微侧头，望向苏玖妍，“苏小姐，明日去悬剑司。” “好。” 苏玖妍点了下头。 悬剑司接手了她被暗杀的事，自然要去说明情况。 苏玖妍有些雀跃，她从未去过悬剑司，前世也没有。 一想起要去季晟钰处理公务的地方，苏玖妍便止不住的开心。 得到回应，季晟钰收回目光，而后冷冷说了一句，“你们也是一样。”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众人却都清楚，季晟钰是对吴锦萱和赵厚说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总觉得季晟钰对苏玖妍说话时要温和一些。 不等吴锦萱和赵厚回应，季晟钰转身就走。 在经过御宥瑾时，季晟钰脚步一顿，“五殿下，一起。” 依然是冰冷毫无波动的语气，似乎不论对面之人有多么尊贵的身份，季晟钰都不在意。 “嗯。” 御宥瑾点头，他要监督季晟钰，自然要一起。 人影走远，直至看不见，苏玖妍才默默收回视线。 苏缙和蔺绮茹站起身，走到苏玖妍和苏铭曦身前。 “回家。”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苏玖妍和苏铭曦露出了笑容。 四人一起走了，姚老和戚老也不再逗留，结伴离开。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带头，他们自然也不留着了，但他们却不敢像苏缙他们一样忽视御成炫。 众人起身，向御成炫施礼告辞，而后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御成炫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本想趁此机会跟官员们交谈一下，拉近彼此的距离，没成想全都走了。 今日本该是他选妃的日子，他才应该是最受瞩目的人，却被苏玖妍几人抢了风头。 御成炫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压制心里涌动的情绪。 御成炫起身，一甩衣袖，大步走了。 也许是因为情绪上头，御成炫的动作有些大，撞到了桌子。 桌子倾斜，碟子和酒壶摔落在地，幸亏有毯子的阻隔，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众人依旧被吓了一跳。 此时尚有没有离去的官员，其中就有吴绛。 吴绛看着御成炫离去的身影，面无表情，可眼底却浮现了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众人也在看着御成炫，尽管只有一个背影，却清楚的感受到了御成炫的怒气。 众人收回视线，默默对视，不约而同的都有些动摇。 今天御成炫的表现不仅让皇帝失望了，也让众人十分失望。 如果说以后的皇帝是一个虚伪易怒，无法控制情绪的小人，御国岂能昌盛？ 最重要的是，皇帝似乎有意提拔御宥瑾。 御成炫并不知晓，今天他的举动摧毁了以往的全部努力，让官员们改变了看法。 官员们离开了皇宫，可事情并未结束，众人都清楚，动荡即将来临。 皇宫，蔺桀在查找线索，清剿别有用心之人。 悬剑司，季晟钰和御宥瑾率领众人彻查悬剑司。 不论是皇宫还是悬剑司，一时半刻都不会有结果。 御城内的气氛隐隐有些紧张，暗流涌动。 人人自危，特别是官员们，生怕被牵连进去。 一旦牵扯到此次事件中，不论清白与否，都会受到影响。 说实在的，以悬剑司以往的名声，官员们并不信任悬剑司，哪怕有御宥瑾在也不行。 毕竟御宥瑾以往一直以贪图享乐的面目示人，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皇宫，皇后寝宫。 房间里只有皇后和御成炫两个人，太监和宫女都被皇后赶了出去。 皇后看着御成炫，表情严肃，“今日，我很失望。” 御成炫心头一颤，下意识辩解，“母后，今日儿臣被激怒了，一时有些激动，才做了那些事。” 此刻，御成炫已经冷静下来了。 仔细想想，他做的那些的确都是蠢事。 “跟你做了什么无关，我一直叮嘱你的话还记得吗？” 皇后揉了揉眉心，眉头紧紧皱着。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得越权，父皇拥有绝对的权力。” 御成炫声音很低，有些心虚。 皇后一直叮嘱御成炫，不论何时，都不能越权，如今的天下是皇帝的，绝对不能触碰皇帝的权力和威严。 御成炫明白皇后的意思，只是他一直被皇帝宠着，皇帝给了他很多特权，让他喜形于色，一时忘记了。 如今想起，御成炫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其他事情都无所谓，唯独此事，再也无法补救。 “母后，儿臣这就去给父皇请罪！” 御成炫很是急切，转身就走。 “回来！” 皇后开口阻止。 御成炫停下脚步，转头不解的看着皇后。 “来不及了。” 皇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若是平常也无妨，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每一件都在向皇帝表明有人在触碰他的权威，皇帝是真的怒了。 而御成炫偏偏要火上浇油，此刻御成炫去请罪只会让皇帝更加愤怒，根本得不到原谅。 “那怎么办？” 御成炫眉头紧皱，皇帝的宠爱是他的资本，如果失去了，御成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段时间不要做任何事，老老实实的待着。” 皇后没有说解决办法，只是叮嘱。 “母后！父皇已经对我失望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 不等御成炫说完，便被皇后打断。 “够了！你还嫌陛下不够生气吗？陛下正在气头上，不论是谁，只要触怒陛下，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要做的就是当一个本分的皇子，不让陛下继续怀疑你！” 皇后再次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一阵发胀，也不知是不是被御成炫气的。 “是。” 御成炫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第111章 欢音楼 “记住，千万不要再触怒陛下！” 皇后不放心的叮嘱。 御成炫点头，表示明白。 “这段时间不要再入宫了。”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御成炫出宫。 只要皇帝看不见御成炫，御成炫也能安安分分的，时间一长，皇帝对御成炫的怀疑和戒心就会消除。 毕竟御成炫是嫡子，皇后有信心让御成炫恢复以往的荣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御成炫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看着御成炫的背影，皇后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生出了个如此暴躁易怒，愚不可及的儿子？ 皇后稳了稳心神，高声开口，“雅萃。” 话音一落，一个宫女走入房间。 宫女名雅萃，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也是陪嫁侍女。 今日雅萃也在，只是一直默默无闻，没有存在感。 “收拾干净，不要让人查到本宫！” 皇后目光一冷，沉声命令。 “是！” 雅萃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丞相府书房。 吴绛背负双手站立，在他面前站着两个黑衣人，一男一女。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动二皇子的？” 吴绛看着女子，问了一句。 “娘娘一直看二皇子不顺……” 没给女子说完的机会，吴绛突然抬手，掐住女子的脖子。 “我提醒过你们，不要从你们口中说出她！” 吴绛一改温和模样，周身满是戾气，仿若恶鬼。 “奴婢……知错……” 女子强行挤出两个字，眼中有恐惧也有祈求。 吴绛没有放开女子，手指用力，咔嚓一声，掐断了女子的脖子。 女子眼睛一瞪，嘴角溢出了一抹血液，而后脑袋一歪，身体也软了下去。 吴绛淡然自若的松开手，又恢复了温和模样。 “处理干净，斩断所有联系。” “是！” 男子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 吴绛转身，走出了书房，向后院走去。 男子则抓起女子的尸体，飞身离开。 后院，吴锦萱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又慌张。 此时，吴绛推门而入。 看到吴绛，吴锦萱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父亲大人。” 吴锦萱屈膝施礼，声音有些发颤。 吴绛走到吴锦萱身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声音清脆，异常清晰。 吴锦萱歪着头，身体紧绷，甚至都不敢抬手捂脸。 火辣辣的疼痛让吴锦萱满心恐惧，同时又升起了几分羞愤。 “明日去悬剑司，不要说多余的话，只要不承认，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吴绛的语气异常平淡，听不出怒意，也没有心疼。 “是。” 吴锦萱再次施了一礼。 吴绛看了一眼吴锦萱，声音微低，“不准再利用三皇子！若是再有下次，我扒了你的皮！” 吴绛神色淡然，说出来的话却异常血腥可怖。 吴锦萱身体一抖，连忙点头。 吴锦萱清楚，吴绛不是在恐吓她，而是认真的，她曾亲眼目睹过吴绛残忍的手段，深知吴绛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心软。 吴绛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看到吴绛离开，吴锦萱泄了气，瘫软在地。 此刻，吴锦萱心里只剩下了恐惧。 赵府书房，一阵脆响传来。 赵厚打翻了茶杯，桌子也没能幸免，从中间裂开。 侍卫和丫鬟战战兢兢，全都低着头。 突然，赵厚打开门，大步向府外走去。 侍卫和丫鬟急忙让开道路，没人敢上前询问。 赵厚离开了赵府，没有人发现，一个人影正跟在赵厚身后。 那人轻功极好，擅长隐匿，连赵厚都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赵厚没有去拜访任何人，而是去了欢音楼。 欢音楼明面上是一家酒楼，暗地里却做着别的勾当。 欢音楼在御城内并不出名，但只要了解欢音楼的底细，都会对它嗤之以鼻。 欢音楼只接待权贵人物，而那些人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欢音楼提供场所，同时也会给那些人物色目标。 欢音楼行事隐秘，再加上去欢音楼的都是一些身份尊贵，有权有势的人物，所以直到如今，欢音楼依旧存在。 欢音楼所在之地并不繁华，前方是一个四层酒楼，用来迷惑外人，在酒楼的后方则是一个巨大的院落。 赵厚身形闪动，避开外人的视线，落到院落的后门，有节奏的敲响了院门。 院门打开，一个小厮迎了出来，看到赵厚时，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 “原来是赵将军，快请进！” “邱亲王在吗？” 赵厚直接询问，很是急切。 “在的，在老地方。” 小厮回答。 赵厚走入后院，看起来对此处非常熟悉。 小厮也不跟着，继续守着院门。 后院的一间房间外，赵厚停下脚步。 房间门口守着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声从房间内传出。 男人们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变化，显然是早已习惯。 惨叫声很是尖锐，应当是女子。 赵厚没有打扰，只是站在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一身锦袍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大概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男人对侍卫挥了下手，侍卫走入房间，抬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脸被散乱的头发遮着，看不清面容，但看那纤瘦的身体，应该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 尸体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伤口翻卷，血肉模糊。 她是被活生生虐待死的！ 男人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残留的鲜血。 “邱亲王。” 赵厚施了一礼，主动开口。 男人正是赵厚此行的目标，邱亲王。 邱亲王全名御邱，跟皇帝有血亲，但却并非直系亲属。 皇室人丁单薄，跟皇帝同一辈的亲王只有御邱一个。 御邱虽然身为皇室之人，却并不关心朝政，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很多人都会忽略他的存在。 但御邱毕竟是皇室的人，身份尊贵，权力很大。 “什么事？” 御邱没有看赵厚，语气也漫不经心。 “求亲王救命！” 赵厚突然跪下了。 御邱动作一顿，蹲下身，跟赵厚平视，虽是如此，却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你应该清楚，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只要亲王能够救我一命，我愿将女儿带来！” 赵厚毫不犹豫，直接出卖了自己的女儿。 “你女儿多大？” 御邱挑了下眉，似乎是来了兴趣。 “今年刚刚九岁。” 赵厚开口回答。 第112章 真是个畜生 御邱咧嘴笑了，将染了血的帕子扔到赵厚脸上。 “真是个畜生，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吧，什么事？” 帕子滑落在地，露出了赵厚那张满是谄媚的脸。 赵厚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但却隐瞒了他跟韩浩和邵闫的关系。 “明日我必须去悬剑司，请亲王出手，保我安然无恙！” 赵厚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够。” 御邱看着赵厚，笑得分外灿烂，“本王听说赵将军的夫人容貌极佳。” 赵厚愣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只要亲王保我安然无恙，我会将她们一起带来。” “好！痛快！” 御邱抬手，拍了拍赵厚的肩膀，“放心，本王一定会保你平安！” “多谢亲王！” 赵厚低下头，看似感激涕零，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杀意。 女儿也就罢了，赵厚不能接受的是御邱竟然对田夫人也有了龌龊心思。 只是赵厚别无他法，邵闫指望不上，而韩浩也帮不了他，赵厚只能依靠自己。 赵厚不仅想要活命，他还想继续当他的二品将军，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此时，韩浩府邸。 韩浩听完了下人的禀报，脸色有些发白，眼底浮现了一抹庆幸。 幸好他没有收到口谕，没有入宫，不然他也很有可能被卷入其中。 其实，韩浩不知道的是，六部尚书全都没有入宫，是皇帝故意的。 韩浩摆了下手，示意下人退下。 下人缓步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了韩浩一人。 韩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色有些纠结。 韩浩在犹豫要不要去那个地方等邵闫和赵厚，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韩浩却拿不定主意。 一来，此时不论是邵闫还是赵厚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应该不会去那里。 二来，韩浩不确定两人会不会将那个地方暴露出去，从而牵扯到他。 韩浩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坐到椅子上。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明哲保身。 夜幕降临，赵厚已经回了府邸，却没有去田夫人那里休息。 也不知是因为有太多烦心事，还是因为他怕在田夫人面前露出马脚。 此时田夫人正躺在床上，搂着赵芃，赵芃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田夫人放轻动作，抽出手臂。 赵芃动了动，却没有醒。 田夫人下了床榻，为赵芃盖好被子，随后走出里间，打开了外间的一扇窗户。 月光洒下，漫入房间，跟着月光一起进入的还有一个人影。 看到人影，田夫人迫不及待的询问，“如何？” “赵厚去了欢音楼。” 人影开口回答，听声音，是一个女子。 没错，人影便是白天跟踪赵厚的那个人。 “欢音楼？” 田夫人不解，她没有听说过欢音楼。 人影沉默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欢音楼表面上是一个酒楼，实则是为了满足权贵人物的特殊癖好而存在的。” “特殊癖好……” 田夫人喃喃了一句，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以虐杀为乐，最喜欢女孩子。” 人影瞥了一眼里间。 田夫人的脸瞬间白了，双腿一软。 田夫人不傻，立刻便想明白了。 赵厚牵连到了暗杀苏玖妍的事件中，不论真相如何，他都没有心思去欢音楼寻欢作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赵厚是去找权贵人物帮忙的！ 找人帮忙自然要有筹码，联想那些人的特殊癖好，再加上人影的那一眼，田夫人顿时想到了赵芃。 田夫人不得不多想，事关赵芃，必须要谨慎一些。 赵厚既然能带着赵芃入宫参加宴会，自然也能为了保住自己出卖赵芃。 人影急忙伸手，扶住田夫人。 “他竟然……他竟然……” 巨大的刺激让田夫人说不出话，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真是个畜生！” 田夫人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泪水夺眶而出。 “夫人，早做打算。” 人影提醒了一句。 田夫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不能崩溃，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夫人，最好能找人帮忙，仅仅以我们的力量，无法抗衡赵厚。” 人影继续开口，声音有些发沉。 赵厚毕竟是二品将军，而且府上养了很多江湖人，足以对付田夫人她们。 田夫人明白人影的意思，只是谈何容易。 田夫人认识的那些人都不可信，别说让他们帮忙一起对付赵厚了，他们不去向赵厚告密已经不错了。 田夫人皱着眉，脑海里浮现一个又一个人名，却都被她否决了。 突然，田夫人的眼睛亮了亮，想到了一个人。 “帮我。” 田夫人反手抓住人影的胳膊，如今她能信任的人只有人影。 “好。” 人影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田夫人擦干眼泪，站直身体。 此刻的田夫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没了刚才的柔弱。 田夫人吹熄烛火，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但人影却没有离去，而是跟田夫人一起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做。 与此同时，皇宫里本该熄灭烛火，众人也该睡觉休息，可此时却灯火通明，众人穿戴整齐，正在接受禁卫军的盘查。 整个皇宫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人人自危。 养心殿，皇帝坐在椅子上，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蔺桀。 “陛下，根据交代，老臣彻查了禁卫军，查出了五个人，老臣将他们扣下了。” 蔺桀双手向前，掌心里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正是那五个人的名字。 老太监上前，接过纸，而后将纸呈给皇帝。 皇帝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老臣查到了给那些人下达命令的人，只是老臣去抓人时，那人已经自尽，眼下禁卫军正在彻查皇宫里的所有人。” 蔺桀再次开口。 线索断了，蔺桀无法，只能一个一个查。 “辛苦蔺老将军了。” 皇帝点了下头。 “陛下折煞老臣了。” 蔺桀摇头，有些惭愧。 蔺桀虽然预料到了幕后之人会杀人灭口，却也无法阻止。 蔺桀不清楚幕后之人和被灭口的人会是谁，也不可能让禁卫军去守着。 一来，皇宫内人数众多，不可能守住每一个人。 二来，禁卫军内都有别人的眼线，足以说明幕后之人对皇宫的渗透有多深，根本无法防范。 第113章 被激起了斗志 “夜深了，蔺老将军便在皇宫休息一晚，让禁卫军也都去休息，明日再查。” 皇帝摆了摆手。 皇帝没有怪蔺桀，蔺桀已经做得很好了，况且皇帝本来就没想要查清楚。 查不查清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那些人自露马脚。 “是。” 蔺桀应声，缓步退下。 皇帝对老太监使了个眼色，老太监立刻上前，送蔺桀离开，同时去给蔺桀安排住的地方。 此时，大殿里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荀野。” 皇帝唤了一声。 荀野从里间走出，他一直都在。 “皇后那里可有动作？” 皇帝问了一句。 “下午时分，雅萃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荀野如实回答。 荀野早就派人盯着了，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未跟着雅萃。 “那人应当是雅萃杀的，是属下疏忽了。” 荀野有些后悔，他就应该派人跟着雅萃，阻止她杀人。 如今线索断了，得不偿失。 但皇帝却不那么想，皇帝摇了摇头，“狗咬狗罢了，无伤大雅。” 皇帝不在乎皇后，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些人可盯好了？” “盯好了，只要他们有动作，便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荀野点头。 “不论他们做什么，都不要阻拦，只要一直盯着即可。” 皇帝吩咐了一句。 一些小角色而已，抓住也无用，皇帝需要确凿的证据，让幕后之人再无翻身之力。 “是。” 荀野立刻应声。 “最近一段时间皇宫里会很乱，多派一些人去保护轩洛他们。” 皇帝的眼中带着几分担忧。 御轩洛，御皓羽和九公主都住在皇宫里，很有可能会被人暗中下毒手，就像今天，若是没有苏玖妍，御轩洛已经死了。 “是。” 荀野点头，缓步退下，去安排人手了。 大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皇帝看着空旷的大殿，虽然金碧辉煌，却毫无生气。 “唉。”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 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向往这个位置？ 其实，皇帝身为一国之主，看似光鲜，但实际上他却备受折磨。 作为皇帝，他不能有任何的私欲，哪怕他想要跟儿女亲近一些，也必须在暗中，不然的话，那些官员就会闻风而动，从而分出派系，导致国家动荡。 更别说跟心爱之人厮守，根本不现实。 哪怕是稍稍表露出一丝喜欢都不可以，皇帝曾受到了极其深刻的教训。 对于皇帝来说，金碧辉煌的皇宫不仅给了他尊贵的地位，也带来了沉重的责任和压力。 皇帝岂是那么好当的？ 可是很多人都看不到皇帝的无奈和痛苦，只向往那千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 夜色渐淡，天光大亮。 清晨，苏府备好马车，苏玖妍和汐月上了马车，苏铭曦翻身上马，守在马车旁。 苏缙和蔺绮茹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去。 周围没有下人，连门口的守卫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会跟父亲说，让他暗中帮你。” 蔺绮茹突然开口，苏缙眉头一皱，但不等他说话，蔺绮茹便继续说道，“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的事！” 蔺绮茹直视苏缙的双眼，目光坚决，眼底燃起了熊熊火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 苏缙沉默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的确，那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若是较真的话，蔺绮茹比他更有资格。 看到苏缙的反应，蔺绮茹收回了目光，但却没有走入苏府，而是下了石阶。 此时，书华牵着两匹马从远处走来。 蔺绮茹和书华骑上马，直奔武侯府。 若是平常，蔺绮茹会坐马车，但如今的蔺绮茹跟之前不一样了。 苏缙看着蔺绮茹英姿飒爽的身影，眼底浮现一抹可惜。 苏缙知道，蔺绮茹看到了希望，被激起了斗志。 只是可惜，如此绝美的风景那个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苏缙也走下石阶，而苏缙的马则悠哉哉的走来。 苏缙翻身上马，在载上苏缙的那一刻，马的气势顿时就变了。 马嘶鸣了一声，狂奔而去，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巡防营。 不论作何打算，有何安排，苏缙依旧是巡防营的统领，他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确保御城的安定，不让百姓们受到影响。 在苏玖妍几人出发的同时，吴锦萱和赵厚也走出了府邸。 吴锦萱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吴锦萱一身玫红色长裙，很是艳丽，脸上画了浓妆，一改以往的风格。 吴锦萱也不想如此打扮，只是她被吴绛打了一巴掌，虽然过了一晚，但脸颊依旧有些红肿，吴锦萱只能用脂粉遮掩。 一众护卫跟在马车两旁，护送吴锦萱。 与此同时，赵府门口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离。 赵厚没有骑马，而是坐了马车，他不想被百姓窥视。 殊不知，越是如此掩饰，百姓越是好奇。 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默默跟着马车，想要看看马车里是什么人，又会去哪里。 赵厚刚走，两个人影便从赵府后墙翻身跃出，仔细看就会发现，两人是依偎在一起的，一个人揽着另外一人的腰。 两人落在巷子中，全都一身长袍，遮住了身形和面容。 微风拂过，吹起了长袍，露出了两人的侧脸。 是两个女子，一个是田夫人，另外一个则是帮助田夫人跟踪赵厚的那人。 在女子的帮助下，两人避开了赵府的守卫，离开了赵府。 田夫人裹紧长袍，匆匆离去。 女子跟在田夫人身侧，警惕着四周。 两人走的路都很偏僻，再加上赵府周围的人都被刚才的马车吸引了，所以两人的离去并未引人注目。 苏玖妍三人从不同的方向赶往悬剑司，除了苏玖妍有些急切之外，吴锦萱和赵厚都磨磨蹭蹭的，不想那么快面对悬剑司。 此时，悬剑司内，众人来来往往，匆忙又急切，有些人的脸上甚至带着惊慌。 昨天皇宫里发生的事众人都听说了，本来有些人还心存侥幸，觉得皇帝不会做的那么绝。 可是今日一早，皇帝的圣旨便到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御宥瑾。 其实，昨天御宥瑾已经来了一次，只是那时众人都没有太在意。 如今御宥瑾带着圣旨，悬剑司众人顿时绷紧了神经，特别是那些拥护邵闫的人。 他们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可能不慌呢？ 第114章 选择 御宥瑾不仅带了圣旨，也将离术带来了。 看到离术的惨状，众人更加惊慌了。 整个悬剑司都乱了套，也只有韩凌几人和他们手下的那些人有条不紊的处理事情。 眼下的局面是他们想看到的，那些被邵闫和离术迫害过的人，心里都很是畅快。 心情一好，做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悬剑司深处，黎央毫无形象的坐在大殿门口，身后是邵闫所处的大殿，身前是一众悬剑司成员。 大殿的门已经修好了，但那条裂缝依旧存在。 裂缝又长又深，只能填平裂缝，重新更换石板，需要很长的时间。 本来是有人在修理的，却被黎央赶走了。 裂缝不急着修理，如今最重要的是处理邵闫和离术，以及对他们忠心耿耿的那群人。 “黎央！你别太放肆！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们？” 一个中年男子怒视黎央，尽管怒气冲冲，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慌乱。 “是啊！黎央，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领卫，怎么敢在司主的地方放肆？” “黎央！快快让开！我们有要事要向司主禀报！”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中年男子等人来此就是为了见邵闫，却被黎央拦在了门外。 他们都是邵闫的支持者，邵闫被查，他们也难逃一劫，自然心慌。来此找邵闫，是希望能从邵闫那里得到让他们安心的话。 “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邵闫正在被调查，悬剑司的一切事务交给季司长处理，你们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季司长。” 黎央语气一顿，随即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至于我有没有资格，还轮不到你们来质疑！” 强大的气势冲击而出，中年男子等人承受不住，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 黎央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季晟钰，却也不是中年男子等人可以抗衡的。 中年男子等人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同时又心急如焚，但却奈何不得黎央。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若是再不走，我便治你们寻衅滋事，扰乱调查之罪！” 黎央抬眼，声音低沉。 中年男子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本就理亏，况且此次季晟钰是奉命调查，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违抗圣命。 中年男子等人不敢再留下去了，灰溜溜的离开。 黎央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地上，明明是一副书生打扮，却放荡不羁。 “以前是我看走眼了，竟然没发觉你如此难缠。” 冷嗖嗖的声音传来，黎央转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邵闫。 “司主谬赞！” 黎央依旧坐着，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比起司主，我可差远了！毕竟司主可是敢违抗圣命，企图将悬剑司据为己有的人！” 邵闫盯着黎央，眼中杀气四溢。 若不是他不能动用内力，他早就动手杀了黎央。 黎央毫不畏惧，笑容依然灿烂，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哼！” 邵闫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转身走入大殿。 邵闫正在被调查，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大殿里。 黎央看着邵闫的背影，笑容渐渐淡去，眼底涌现了冷冽的杀气。 比起刚才邵闫的杀气，黎央要更浓一些。 仿若厉鬼，带着浓浓的怨气。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面容熟悉，正是周老。 黎央回神，转头看向周老，眼中早已没了杀气和怨气。 “周老，你怎么来了？” 黎央主动开口。 “来陪你。” 周老扬了扬手里拎着的酒坛，而后坐到黎央身侧。 “上次你说赔我一坛酒，我可是等了好几天。” 周老拿了两坛酒，递给黎央一坛，自己留下一坛。 “看我这记性，我给忘了！” 黎央一拍脑门，有些惭愧。 黎央并非敷衍，他是真的忘了。 那晚之后，他的心思一直在季晟钰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 “今天我又请你喝了一坛，你可是欠了我两坛酒！” 周老打开酒坛，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好，我一定不会忘。等事情结束，我定会奉上两坛好酒！” 黎央勾了勾嘴角，可他却没能笑出来。 黎央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眼底晕染了一层暗色。 “今日不说那些糟心的事，喝酒！” 周老拿起酒坛。 “好。” 黎央应了一声，也拿起酒坛。 两人碰了一下，而后仰头就喝。 酒坛和酒杯不一样，酒坛口极大，酒水一半喝到了肚子里，一半洒到了身上。 两人都没有在意，也没有停顿，一口气喝完一整坛。 周老放下空酒坛，一言不发，起身走入大殿。 黎央没有阻止，只是周身却突然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气势。 “咔嚓！” 脆响传来，两个酒坛裂开了，被黎央的内力震碎。 周老脚下一顿，却没有转身，依旧向大殿里走去。 他做出了选择！ “呵！” 黎央嗤笑了一声，仰头望天。 在阳光的照耀下，黎央眼底那层暗色越来越浓，哪怕是和煦的阳光也无法驱散。 大殿内，邵闫透过敞开的窗户，将刚才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想扳倒我，你们还太嫩！” 邵闫冷冷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坐到椅子上，等着周老。 与此同时，悬剑司门口，马车缓缓驶来。 韩凌正等在门口，看到马车，立刻抬眼看过去。 车帘掀开，苏玖妍下了马车。 苏玖妍带着汐月和苏铭曦走向韩凌。 前世苏玖妍见过韩凌，但这一世却是第一次见。 “韩领卫。” 苏铭曦主动打招呼，让苏玖妍了解韩凌的身份。 韩凌点了下头，对身后的一个男人开口，“带苏小姐和苏公子去大厅。” “是！” 男人应声，随后对苏玖妍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玖妍三人跟着男人走入悬剑司，韩凌继续站在门口，他要等吴锦萱和赵厚。 苏玖妍三人刚走入悬剑司，便被那条又长又深的裂缝震惊到了。 悬剑司应当是肃穆森然的，却因为裂缝的存在显得有些破败。 男人并未解释，一句话都没有说，将苏玖妍三人带入大厅后就离开了。 苏玖妍三人站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门外是忙碌的悬剑司成员，不少人都从门口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 “苏小姐。” 一声柔和的呼唤突然传来。 苏玖妍三人循声而望，一个女子缓步走入大厅。 女子长相清秀，头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 第115章 的确变了 女子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劲装，跟悬剑司内的其他人穿的一样。 其实，悬剑司内也有女子任职，只是数量不多。 “司长正在等你，请跟我来。” 女子微微一笑，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气息，有一种温柔可亲的感觉。 “好。” 苏玖妍点了下头，跟女子向外走去。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跟上。 女子脚步一顿，看向苏铭曦和汐月，“司长只见苏小姐一人。” 女子依旧笑着，明明是一样的表情，温和的气息却淡了几分。 苏铭曦和汐月皱了皱眉，他们都不放心。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你们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苏玖妍笑了一下，对两人说道。 两人依旧有些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姐姐，小心。” 苏铭曦神情严肃，开口叮嘱。 悬剑司不比其他地方，是最危险的。 “小姐，奴婢等您回来！” 汐月望着苏玖妍，大眼睛眨呀眨。 苏玖妍抬手，揉了一下两人的头，转身跟女子走了。 女子带着苏玖妍拐了好几个弯，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苏玖妍看着身旁经过的人，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却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到焦急之色，反而充斥着兴奋。 最终，女子将苏玖妍领到了一个房间前。 房门大敞，苏玖妍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季晟钰。 季晟钰依旧一身黑衣，手里拿着写满了字的纸张，正在认真看着。 “苏小姐，请。” 女子对苏玖妍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苏玖妍进入房间。 苏玖妍微微点头，走入房间。 女子没有跟着，也没有停留，转身走了。 季晟钰听到门口的声音，顿时转身，看到了一身红裙，略施粉黛的苏玖妍。 苏玖妍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比那日在皇宫里还要美丽耀眼。 季晟钰盯着苏玖妍，苏玖妍也在看着季晟钰。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响起。 “苏小姐。” “季司长，”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开了口，随即两人再次沉默。 季晟钰嘴唇微抿，率先说道，“苏小姐，请说。” 苏玖妍却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抬头，看向了屋顶。 屋顶有人，而且不止一个，苏玖妍之前走入房间那刻就感受到了。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意思，隔墙有耳，苏玖妍有所顾及。 “他们都是我的人。” 季晟钰说了一句。 自从那晚后，韩凌三人便派了值得信任的人保护季晟钰。 特别是此刻，谁也不知邵闫会不会狗急跳墙，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听到季晟钰的话，苏玖妍放下了心，立刻询问，“季司长，伤好些了吗？” 苏玖妍惦记着季晟钰的伤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询问。 季晟钰瞳孔微颤，他被苏玖妍眼底真切的关心击中了，心头悸动。 “已经好了。” 季晟钰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压制情绪，而是回望苏玖妍，轻声回答。 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是她的错觉吗？ 季晟钰好温柔啊！ 尽管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那种温和的语气却是从不曾有过的。 也只有在前世跟季晟钰在一起后，苏玖妍才感受到过。 昨天在皇宫时，苏玖妍发现了季晟钰的变化，如今近距离直面季晟钰，苏玖妍的感受更加清晰了。 季晟钰的确变了！ 思及此处，苏玖妍顿时笑了。 季晟钰改变了想法，接纳了苏玖妍，苏玖妍真的很开心，但更让她开心的是季晟钰不再压制自己，心门正在一点点敞开。 苏玖妍想让季晟钰敞开心扉，开心自在一些，而不是一直紧绷着神经。 季晟钰被苏玖妍的笑容晃了眼睛，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火热。 季晟钰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苏小姐，我看了你的证词。” 季晟钰错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季晟钰急需转移注意力，他不想在苏玖妍面前出丑。 聊到正事，苏玖妍收敛了一些笑容，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很是高兴。 季晟钰抬了抬手，苏玖妍看过去。 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内容熟悉，正是之前大理寺记录下来的证词。 昨天在回到悬剑司后，季晟钰便派人去了大理寺。 既然接下了苏玖妍被暗杀一事，自然要了解情况。 大理寺没有推脱，将相关的东西全都交给了悬剑司的人，其中就包括苏玖妍的证词。 季晟钰看了很多遍，他确定苏玖妍说的是假话，因为那晚那些人要杀的人是他，苏玖妍只是被他连累。 只是有关吴锦萱的那些话，季晟钰要跟苏玖妍重新确认一下。 “苏小姐，那晚假山群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季晟钰，苏玖妍自然不会隐瞒，如实说出。 苏玖妍说完，季晟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虽然季晟钰面无表情，可心头却升起了杀意。 说到底，在赵府时苏玖妍也是为了他。 而赵厚却记恨上了苏玖妍，从而设计暗杀，幸好那日在赵府苏玖妍没有暴露会武功一事，赵厚并未派武功高强的人。 不然的话，苏玖妍很有可能会受伤。 一想到此处，季晟钰便恨不得将赵厚千刀万剐。 同一时间，悬剑司门口，两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驶来，并排停下。 车帘掀开，吴锦萱和赵厚下了马车。 吴锦萱身侧跟着一个丫鬟，而赵厚身后则跟着一大群侍卫。 吴锦萱和赵厚下意识看向对方，就在此时，韩凌突然开口，“两位，请！” 韩凌的声音让两人收回了视线，走向韩凌。 韩凌对身旁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女子立刻上前，来到吴锦萱身前。 “吴小姐，请！” 吴锦萱点头，跟着女子走入悬剑司。 在众目睽睽下，吴锦萱哪怕心慌恐惧，也要保持冷静得体的姿态。 丫鬟本想跟上，却被悬剑司的人拦下了。 “在外面等。” 韩凌看了一眼丫鬟，以及赵厚的侍卫。 赵厚没有多说什么，对侍卫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反抗已然无用，与其被别人看笑话，不如干脆一些。 侍卫转身，走回马车旁等着，而赵厚则跟着韩凌一起走了。 此时，季晟钰和苏玖妍所处的房间外，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门口站定，正是之前带苏玖妍来的那个女子 第116章 温柔和尊重 “司长，赵厚和吴锦萱来了。” 女子直呼其名，似乎并不在意那两人的身份。 苏玖妍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下意识瞄了一眼季晟钰。 女子既然不在意赵厚和吴锦萱，自然也不会因为苏玖妍的身份而称呼她为苏小姐。 不合常理的举动一定有原因，苏玖妍能想到的只有季晟钰。 季晟钰微微侧头，避开苏玖妍的视线，留下一句话，“苏小姐，在此处稍等。” 说完便大步走出，带着几分慌乱，好似被看穿了小心思似的。 随着季晟钰的离去，屋顶上的人也离开了。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的背影，笑了。 苏玖妍猜测的不错，的确是季晟钰提前吩咐了，要对苏玖妍客气一些，而那个女子也是季晟钰特意选的。 相较于悬剑司的其他人，女子的性格很温和，也要更细心一些。 女子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留了下来。 “你是留下来陪我的吗？” 苏玖妍看向女子，问了一句。 “是。” 女子点头。 女子收到的命令就是跟着苏玖妍，之前有季晟钰在，女子识趣的走了。甚至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女子特意亲自来传信。 苏玖妍招了招手，示意女子走入房间。 苏玖妍想多了解一下季晟钰，前世她并未跟季晟钰在一起多久就中了惑心蛊。 实际上，苏玖妍一点也不了解季晟钰，甚至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女子却摇了下头，没有走入房间。 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立即询问，“此处是哪里？” 苏玖妍原本以为此处只是悬剑司的一个房间而已，但看女子的反应，显然不是。 “是司长的房间。” 女子如实回答。 季晟钰的房间并非不让人进入，只是季晟钰性情冷淡，跟谁都不亲近，再加上他的那些手下都很敬重季晟钰。 没有季晟钰的准许，谁也不会擅自闯入季晟钰的房间。 苏玖妍眼睛微瞪，她没想到季晟钰会将她留在他的房间里。 苏玖妍勾了勾嘴角，笑得分外灿烂。 女子看着苏玖妍，眼底浮现了惊艳之色。 苏玖妍的美貌，独特的气质，的确是令人艳羡的存在。 苏玖妍虽然惊喜，却也没有在房间里乱走，而是转身拎了两个椅子，走到门口。 苏玖妍将椅子放到门外，正位于女子的身侧，而另外一个椅子则放到了自己身旁。 “坐。” 苏玖妍说了一声，她打算仔细问一问。 女子愣了一下，苏玖妍的举动出乎了她的意料。 苏玖妍看起来美艳动人，肆意张扬，再加上苏玖妍做的那些事，都在证明她是一个强势霸道，不好惹的人。 可是此刻女子却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温柔和尊重。 苏玖妍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平等地看待一切。 “季司长不在，你可以随意一些。” 苏玖妍笑了一下。 女子回神，沉默一瞬，坐下了。 苏玖妍和女子面对面坐着，苏玖妍直接开口，“你了解季司长吗？” 女子看着苏玖妍，略微有些不解。 女子不明白苏玖妍所谓的了解是哪一种。 “他喜欢吃什么？平常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苏玖妍问出了具体的问题。 女子摇了摇头，并非是隐瞒，而是她也不清楚。 苏玖妍本以为季晟钰信任的人应该跟他关系很近，没想到女子也不了解季晟钰。 但苏玖妍没有气馁，继续开口，“你眼中的季司长是什么样的？” 从不同的人眼中，可以看到季晟钰不同的风采，苏玖妍想全方位的了解季晟钰。 “季司长很强大。” 女子开了口，随即便不再说了。 苏玖妍看着女子，不再追问。 既然女子不想多说，苏玖妍也不会强迫。 苏玖妍托着下巴，情绪有些低落。 苏玖妍想了解季晟钰，可却无从下手，这种感觉让她十分心塞。 突然，苏玖妍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一个人。 只有那个人信任她，也足够了解季晟钰！ 思及此处，苏玖妍问了一句，“五殿下在悬剑司吗？” 苏玖妍只是碰碰运气，昨天她已经收到了消息，得知了皇帝派了御宥瑾来悬剑司监察。 “在。” 女子没有隐瞒。 御宥瑾来悬剑司的事并未刻意隐瞒，很多人都知道。 苏玖妍站起身，想去找御宥瑾，但下一刻她又重新坐下了。 苏玖妍不想给季晟钰找麻烦，况且御宥瑾应该有正事要忙，她不能去打扰。 看来只能找机会再问他了。 就在苏玖妍沉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小姐。” 苏玖妍抬头，眼底映入了御宥瑾正在走来的身影。 苏玖妍微微一怔。 想谁谁到，这么巧吗？ “参见五殿下！” 女子起身，对御宥瑾行礼。 苏玖妍顿时回神，也起身施礼。 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我要跟苏小姐单独谈谈。” 御宥瑾看了一眼女子。 女子则看向了苏玖妍，沉默一瞬，转身走了。 女子发现，在御宥瑾到来的那一刻，苏玖妍很是惊喜，情绪也比之前放松。 女子明白，比起自己，苏玖妍更喜欢跟御宥瑾待在一起。 女子想到了季晟钰的嘱咐，一切要以苏玖妍为主。 既然如此，女子便识趣的退下了。 “五殿下，有何交代？” 苏玖妍主动询问。 御宥瑾此刻来找她，肯定是有重要事要说。 “苏小姐，跟我来。” 御宥瑾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左侧。 御宥瑾离开的方向跟女子不一样，苏玖妍并未多问，默默跟上。 来往的悬剑司众人都看到了并肩而行的御宥瑾和苏玖妍。 其实，苏玖妍有刻意落后一步，毕竟御宥瑾是五皇子。 只是御宥瑾每一次都会同样退后一步，跟苏玖妍并肩。 无奈之下，苏玖妍只好接受。 对悬剑司众人来说，御宥瑾和苏玖妍都不是一般人。 御宥瑾不仅是五皇子，也是皇帝派来监察的人，而苏玖妍则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 两人不在一起还好，如今走在一起，而且还是肩并肩，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哪怕众人再忙，也会下意识驻足，多看几眼。 “五殿下。” 苏玖妍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有些无奈的开口。 苏玖妍本想劝一劝御宥瑾，却被御宥瑾打断了。 “苏小姐，到了。” 御宥瑾指着前方的一个房间。 苏玖妍只好咽下后面的话，抬眼看去。 第117章 隐藏的恐惧 房间的门很大，里面的空间也很大，并不像是给人居住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桌椅，没有茶杯，也不见摆饰，空荡荡的，一看就知不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 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解。 她不只不了解季晟钰，也不了解悬剑司。 前世当真是白活了！ 苏玖妍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此处是审问特殊人物的地方。” 御宥瑾察觉到了苏玖妍的疑惑，开口解释。 悬剑司并非外界传闻那般冷血残忍，特别是季晟钰管理的地方，根据不同人的身份，设置了很多不同的地方，从而由不同的人负责。 只有如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此时，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身旁跟着一个面容和善的妇人。 “五殿下，苏小姐。” 两人一同开口，施了一礼。 苏玖妍并不意外两人会认识她，毕竟悬剑司要处理跟她有关的事，自然会将她调查的一清二楚。 “他们来了吗？” 御宥瑾问了一句。 “尚未。” 中年男子摇了下头。 御宥瑾点了下头，而后对苏玖妍笑了笑，“想不想看热闹？” “想。”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开口。 此时此刻，能有什么热闹？ 无非就是吴锦萱和赵厚！ 有机会看他们两人的热闹，苏玖妍怎么会错过。 御宥瑾笑得更开心了，带着苏玖妍走入房间。 中年男子和妇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浮现了一抹亮光。 御宥瑾和苏玖妍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 虽然御宥瑾对悬剑司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架子，但面对苏玖妍时，御宥瑾更加温和，心情也更好，那种开心和放松是发自内心的。 尽管察觉到了不同之处，两人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清楚，多嘴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和危险。 走入房间，苏玖妍发现房间比她在外面看到的更大，刚才也只是透过房门看到了一部分。 而且房间里并非没有摆饰，只是摆饰比较特殊而已。 苏玖妍看着墙上和桌子上放着的各式各样刑具，以及屏风上悬挂的鞭子，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你确定是此处？” 苏玖妍转头看向御宥瑾。 吴锦萱和赵厚的身份都很尊贵，没有皇帝的准许，想必悬剑司也不会对他们用刑。 “苏小姐难道不明白？” 御宥瑾反问了一句。 苏玖妍微微歪头，等御宥瑾接下来的话。 “他在给你出气啊！” 御宥瑾挑了下眉，眼中带着几分促狭。 苏玖妍嘴巴微张，眼睛瞬间亮了，但随即又暗了下去。 不得不说，她的确被触动了，只是她更在意别的事。 “他会不会被陛下问责？” 苏玖妍有些担忧。 吴锦萱和赵厚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之人。 吴锦萱的父亲是吴绛，而赵厚的背后也有人。 虽然不知是谁，实力却不容小觑。 如今季晟钰只是司长，羽翼未丰，再加上要彻查邵闫，面对的危机数不胜数，苏玖妍不想季晟钰因为她面对更多的危险。 更何况赵厚是皇帝亲封的二品将军，不论如何，都不能对他动刑，不然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面。 季晟钰的境地本就岌岌可危，若是再失去皇帝的支持，那就是真的陷入绝境了。 “不会。” 御宥瑾直视苏玖妍，认真回答。 御宥瑾感受到了苏玖妍对季晟钰的关心，浓烈又赤诚，比起苏玖妍自己，季晟钰更加重要。 有了这一认知，御宥瑾顿时叹了口气。 “苏小姐，他并非你想的那么脆弱。” 有人关心季晟钰自然是件好事，但御宥瑾却不想看苏玖妍因此失去自我。 苏玖妍回望御宥瑾，没有说话。 苏玖妍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只是季晟钰曾死在她面前，她又怎么能放得下？ 没有人能明白隐藏在苏玖妍心底深处的恐惧。 因为害怕，所以但凡跟季晟钰有关，苏玖妍都异常紧张。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御宥瑾对苏玖妍招了招手，带着苏玖妍走入里间。 房间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用来审问的，而里间则是用于暗中观察。 里间的布置比外间要好一些，起码有桌椅和茶壶。 御宥瑾示意苏玖妍坐下，苏玖妍坐到椅子上，摸了摸茶壶。 茶壶温热，茶杯干净，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苏玖妍顺手倒了两杯茶，放到桌子上。 苏玖妍刚放下茶壶，一个人影便走入里间，是季晟钰。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再次抬手，又倒了一杯茶。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季晟钰心头一抖。 苏玖妍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季晟钰的心，哪怕是再微小的举动也可以。 “来了，快坐！” 御宥瑾对季晟钰招了招手。 季晟钰没有坐下，而是看了一眼空着的椅子。 一共有四个椅子，苏玖妍和御宥瑾相对而坐，空着的只有两人中间的椅子，不论季晟钰选择哪个，都会跟苏玖妍挨着。 可是，季晟钰明明记得此处的椅子不止四个。 御宥瑾对季晟钰眨了眨眼，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季晟钰嘴角微动，不知该做何表情。 显然，御宥瑾将此处的其他椅子都拿走了，季晟钰只能跟苏玖妍挨着。 “季司长坐，我站着就好。” 苏玖妍起身，她看出了季晟钰的迟疑。 苏玖妍不想季晟钰为难，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有多想。 只是苏玖妍忽略了一件事，季晟钰对她也是不同的。 苏玖妍的话让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脸色都变了。 季晟钰手指微缩，满心后悔和自责。 坐下不就好了？犹豫什么？ 非要让她如此卑微，放低姿态吗？ 御宥瑾瞪了一眼季晟钰，随即开口，“苏小姐不必如此。” 而后御宥瑾抬脚，踢了一下季晟钰，示意他说话。 季晟钰沉默一瞬，吐出了一句话。 “苏小姐，请坐。”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哄啊！ 不是冷冰冰又态度强硬啊！ 可苏玖妍似乎很吃季晟钰那一套，乖乖的坐下。 季晟钰也走过来坐下，这一次他不敢犹豫了。 “苏小姐，你可不能太惯着他！强硬，你要强硬一些啊！” 御宥瑾凑过来，对苏玖妍小声开口。 苏玖妍笑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三人距离很近，季晟钰听的一清二楚。 第118章 错位 御宥瑾毫不示弱，直接瞪了回去。 是你的错，赶紧道歉！ 季晟钰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被苏玖妍抢了先。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苏玖妍转移了话题。 季晟钰和御宥瑾沉默了，倒不是因为两人不想说，而是两人察觉到了苏玖玖的意图。 “苏小姐，抱歉，我并非不想坐在苏小姐身旁。” 季晟钰直视苏玖妍。 他不会让话题转移成功，他必须要道歉。 一旁的御宥瑾止不住的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我知道。” 苏玖妍笑了笑，鼻子却有些发酸。 没有人比苏玖妍更清楚季晟钰对她的感情。 他可是为了唤醒她，自尽了啊！ 人人畏惧的季晟钰，却死得那样屈辱！ 每每想起，苏玖妍的心就仿佛被凌迟一般。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明明她在笑，可季晟钰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 我又伤她的心了。 季晟钰目光微暗，袖口下的手紧紧攥起。 如果重来一次，季晟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坐下。 明明十分在意彼此，有着同样的心意，却因为不同的经历，导致了理解的错位。 察觉到反常的气氛，御宥瑾立刻开口，“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此言一出，顿时打破了略显紧绷的气氛，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从各自的思绪中回神，看向御宥瑾。 “多小？” 苏玖妍开口询问，似乎是来了兴趣。 但只有苏玖妍自己清楚，她正在压制心头翻涌的情绪。 季晟钰同样如此。 两人强装镇定，不动声色。 “大概十几岁的时候。” 御宥瑾回答。 “十二岁。” 季晟钰补充了一句。 “你记得很清楚啊！”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笑弯了眼睛，眼中满是打趣。 季晟钰错开视线，不去看御宥瑾那欠揍的样子。 “有人要杀我，他救了我。” 御宥瑾简单地说了一下。 苏玖妍眉头微挑，皇子和悬剑司不应该有交集，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两人才会相遇。 苏玖妍刚要细问，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从外间传来的。 “来了！” 御宥瑾坐直身体，小声开口。 苏玖妍和季晟钰立刻转头，看向外间。 在三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上有几个孔洞，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间发生的事。 苏玖妍在走入房间时看到了屏风，若是没记错的话，在屏风的正面，那几个孔洞的位置是几双眼睛。 屏风上绘着几只老虎，看起来威风凛凛，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威势十足。 如今想来，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从里间看，眼睛的位置有一层透明的隔膜，虽然有一些阻挡，却依旧可以看清楚。 而从外面看，只能看到老虎的眼睛。 谁也不会想到，里间会有人在暗中窥视。 苏玖妍三人放轻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间。 此时，外间的正中央站着两个人，是吴锦萱和刚才那个妇人。 妇人面容和善，笑容可掬，正在看着吴锦萱。 吴锦萱则神经紧绷，很是警惕。 吴锦萱不得不警惕，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满墙和满桌的刑具。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盯着吴锦萱看。 终于，吴锦萱忍不住了，率先开口，“你是谁？季司长在哪里？带我来此处干什么？” 吴锦萱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她已经失去了冷静。 妇人依旧没有说话，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样东西，是一个布包。 妇人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银针，银针密密麻麻，插在布包上，有几根银针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银针是特制的，针尖极细，只要手法足够好，插入皮肤时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妇人终于开了口，抬眼看向吴锦萱，“我的手法是悬剑司里公认最好的。” 吴锦萱身体一抖，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倘若妇人真的那么做了，就算吴锦萱告诉吴绛，也没有证据。 此处只有她们两人，没有人证，吴锦萱身上也没有留下痕迹，悬剑司大可以不承认。 届时，吴锦萱只能吃个哑巴亏。 妇人再次伸手，拿起一个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妇人拔出一根针，让针尖染上粉末。 “药粉也是特制的，只要吃下去，就能瞬间提升感知的敏锐程度，如果从伤口进入药效更好，可以成倍提升。” 妇人停顿一下，对吴锦萱勾唇一笑，“也就是说，吴小姐感受到的疼痛将是以往的十几倍。” 妇人说完，迈步走向吴锦萱。 吴锦萱连忙后退，惊声开口，“你要干什么？” “来一次悬剑司不容易，自然要让吴小姐体会一下悬剑司的风俗。” 妇人微笑着说道。 从始至终，妇人一直笑着，而且笑容越来越浓，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看起来异常诡异可怖。 “不要！你不要过来！” 吴锦萱大喊，转身向外跑去。 只是吴锦萱刚刚跑到门口，眼看着要踏出房门了。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房门突然重重关上，隔绝了光亮，也隔绝了吴锦萱前进的路。 吴锦萱扑在房门上，用力拍打房门，“开门！快开门！” 妇人身形一动，出现在吴锦萱身侧，抬手搭上吴锦萱的肩膀。 “吴小姐，别急，时间充足，慢慢享受。” 妇人温和的声音听在吴锦萱的耳中，仿若厉鬼索命一般可怕。 妇人抓住吴锦萱的胳膊，抬起她的左手。 “听说吴小姐右手受伤了，那就让左手来好了。” 吴锦萱剧烈挣扎，却没有丝毫用处，妇人死死抓着吴锦萱。 “不能！你不能动我！我父亲是当朝丞相！” 吴锦萱搬出了吴绛，试图让妇人住手。 “那又如何？反正也查不出什么。” 妇人无所谓的开口。 一手抓着吴锦萱，一手拿着银针，缓慢的向吴锦萱的指尖刺去。 “都说十指连心，手指受到的疼痛比其他地方要疼一些，我却是不信。今日吴小姐有此雅兴，替我试验一番，当真是谢谢吴小姐了。” 妇人每一句话都戳在吴锦萱的心口，吴锦萱瞳孔震颤，浑身发抖，被吓得不轻。 眼看着针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恍惚间，吴锦萱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刺痛。 “我说！” 吴锦萱突然大喊出声。 妇人停下了动作，此时针尖已经碰到了吴锦萱的指尖，只是尚未刺入。 第119章 如实交代 “吴小姐说什么？” 妇人笑着询问。 “不论你问什么，我都说。” 吴锦萱受不了了，她坚持不住了。 “原本以为能试验一下，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可惜。 妇人松开吴锦萱，轻轻拍了拍房门。 房门立刻打开，光亮重新进入，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也走出房间，正是苏玖妍之前见过的那个人。 中年男子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显然，他是负责记录的。 中年男子将托盘放到放着刑具的桌子上，神色如常的拿起笔。 “吴小姐，将那晚的事说一遍吧，机会只有一次。” 妇人没有将银针放回去，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吴锦萱盯着银针，神情紧绷。 她没有立刻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有一次机会，倘若按照皇宫里的那套说辞，妇人肯定不信，届时她依旧要面对酷刑。 可是吴锦萱又不能说实话，她记得吴绛的警告。 “三息时间，吴小姐若是不开口，就不要怪我了。” 妇人停下动作，两根手指夹着银针，将针尖对准吴锦萱。 吴锦萱面色惨白，心脏一缩。 在恐惧的支配下，她终于说了。 “我是受人指使，是赵厚指使我那么做的！” 吴锦萱说了实话。 尽管吴锦萱害怕吴绛，但此一时彼一时，吴锦萱只能选择先保住自己，之后再说其他。 “很好，继续。” 妇人嘴角上挑，笑的很是灿烂。 中年男人则执笔，将吴锦萱说的写到纸上。 吴锦萱盯着寒光闪烁的针尖，咽了口口水，继续开口，“赵厚以军权为交换，只要我帮他，他就会支持我的父亲。此事与我父亲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吴锦萱最后强调了一句，虽然她承认了，但她必须要将吴绛摘出去，况且吴绛的确不知情。 “赵厚为什么要暗害苏小姐？” 妇人看着吴锦萱，追问。 “我不知道。” 吴锦萱摇了摇头。 “真的不知道？” 妇人眉头微挑，显然是不信。 “我真的不知道！赵厚什么也没跟我说，只让我带她去假山群！” 吴锦萱连忙开口，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具体的时间地点。” 妇人要的不是含糊不清的话，而是要确凿的证据。 吴锦萱回忆起了那晚，将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中年男子在一旁不停地写着，仔细记录。 终于，吴锦萱说完了。 她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多谢吴小姐配合，今天的交谈很愉快。” 妇人笑了笑，收起了银针。 吴锦萱一直盯着妇人的动作，看到银针被收起来，她默默松了口气。 妇人走到中年男人身旁，端起托盘，转身走向吴锦萱。 吴锦萱又退了一步，满眼警惕。 “别紧张，只是签字画押而已。” 妇人将托盘递到吴锦萱面前，吴锦萱看了妇人良久，但妇人依然是笑意盈盈的和善模样，根本看不出什么。 可吴锦萱却不敢小看妇人，也不敢拒绝。 吴锦萱仔细看了一下纸张上的字，确认无误后，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又按了手印。 妇人将托盘递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接过，放到了桌子上。 “吴小姐，请。” 妇人对吴锦萱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 吴锦萱忙不迭的转身，跑出房间。 吴锦萱刚刚踏出房门，人影一闪，两个面无表情的女子出现在她身前。 吴锦萱被吓了一跳，惊声开口，“你们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按照规章行事罢了。” 妇人的声音从吴锦萱身后传来。 “什么？” 吴锦萱不明白妇人的意思。 “暗害苏小姐，结党营私，在陛下面前说谎，吴小姐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妇人轻轻一笑，笑容里却带了几分冷意。 听到妇人的话，吴锦萱突然惊觉，她真的是逃不过了。 之前在恐惧的影响下，吴锦萱只想着逃避酷刑，根本没有多想。 如今想来，吴锦萱今日所说的话将在皇宫里说的全都推翻了。 那时皇帝也在，吴锦萱在皇帝面前说谎，就是在欺君！ 欺君之罪不可饶恕，更何况吴锦萱还跟赵厚勾结，不论哪个皇帝恐怕都无法忍受官员们结党营私。 妇人挥了挥手，两名女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吴锦萱夹在中间，同时抓住她的胳膊。 “放手！你们放开我！” 吴锦萱无比后悔，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什么都不说。 妇人上前一步，用东西堵住吴锦萱的嘴。 吴锦萱都交代清楚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听她聒噪了。 吴锦萱眼睛一瞪，剧烈挣扎。 两名女子手上用力，吴锦萱顿时吃痛，身体僵住了。 “吴小姐，乖一些，不然受苦的只有你自己。” 妇人拍了拍吴锦萱的脸，对两名女子使了个眼色。 两名女子半拖半拽，带着吴锦萱离开了。 吴锦萱离开后，妇人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将赵厚带来。” 话音一落，院落中人影一闪，出了院落。 里间，苏玖妍看着妇人的背影，回想着之前的一切，眼底浮现了一抹赞赏。 “不愧是悬剑司，当真是能人辈出！” 御宥瑾突然开口，夸奖了一句。 御宥瑾也很欣赏妇人。 擅长严刑逼供的人不少，但像妇人这样从精神上打压犯人的人少有。 毕竟有很多身份特殊的人，不能用刑，这种时候就需要妇人这样的人出手。 只要身体上没有伤口，便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对他冠冕堂皇的话有些嫌弃。 苏玖妍转头，打算看一看季晟钰的侧脸，正好发现了季晟钰的小表情。 苏玖妍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笑了。 苏玖妍的笑容拉回了季晟钰的注意力，他望着苏玖妍，眸光温柔，无形的冷意也悄无声息的散去。 两人四目相对，仅仅只是互相看着，却有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 御宥瑾斜眼看着两人，撇了撇嘴。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三人同时转头，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外间。 出乎三人意料，来的人不是赵厚，而是悬剑司成员。 悬剑司成员走到妇人和中年男子身旁，小声说了一句，两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第120章 邱亲王来了 妇人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立刻走入里间，直接禀报。 “司长，邱亲王来了。” 此言一出，御宥瑾的表情顿时变了。 季晟钰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而苏玖妍则有些不解。 邱亲王是谁？ 前世苏玖妍不关注自身以外的任何事，也不关注皇室，再加上后来被御成炫控制，与世隔绝，并未听说过邱亲王。 察觉到苏玖妍的目光，御宥瑾开口解释，“御邱，是父皇的兄长，但不是直系血亲。” “他来悬剑司干什么？” 苏玖妍说了一句，也正是御宥瑾和季晟钰疑惑的地方。 御邱从不参与政务，也不结交官员，一直本本分分的做着闲散王爷。 “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御宥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眼底带着几分厌恶。 虽然御邱不争不抢，但身为皇室中人，御宥瑾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多。 御邱做的那些事尽管没有证据，御宥瑾却也听说过一些。 御邱向来明哲保身，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来悬剑司，一定是有所图谋！ “你们继续。” 季晟钰对中年男子说了一句，而后起身就走。 御宥瑾和苏玖妍也站了起来，苏玖妍下意识就要跟上去，却被御宥瑾阻止了。 “我去，你留在此处。” 御宥瑾说了一句，迈步跟上季晟钰。 苏玖妍沉默一瞬，选择了留下。 尽管苏玖妍很想陪着季晟钰，可她用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理由呢？ 无奈，苏玖妍只能留下。 幸好有御宥瑾陪着，苏玖妍也能放心一些。 中年男子走出里间，对妇人转达季晟钰的话。 妇人点了点头，抬眼看向空旷的院落，眉头微皱。 赵厚就在院落外的一个房间里等着，按道理来说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 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还是故意拖延时间？ 妇人下意识想到了御邱，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去找赵厚。” 妇人说了一句，大步向外走去，中年男子立刻跟上。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苏玖妍一人。 苏玖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着。 苏玖妍虽然是受害人，但对于悬剑司众人来说苏玖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若不是因为季晟钰，他们根本不会理会苏玖妍。 苏玖妍能在里间暗中观看，已经是破例了。 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一定会以此来诟病悬剑司，牵扯到季晟钰。 苏玖妍不想给季晟钰找麻烦，所以她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间，默默等待着。 院落外的一处房间内，赵厚悠然自得的喝着茶，而他对面则站着一个悬剑司成员。 悬剑司成员皱着眉，刚才他来找赵厚，赵厚却说口渴了，喝完这杯茶再去。 赵厚毕竟是二品将军，朝廷重臣，他也不能用强。 “赵将军，可喝完了？” 悬剑司成员催促。 “不急，快了。” 赵厚又喝了一口茶，看似悠闲自在，但他的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赵厚不确定御邱会怎么做，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多拖延一刻是一刻。 悬剑司成员眯着眼睛看赵厚，语气不善，“赵将军，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能进入悬剑司的人都不是蠢货，怎么会看不出赵厚的用意？ “怎么会？我只是口渴了。怎么？悬剑司这点度量都没有吗？” 赵厚反问。 悬剑司成员刚要反驳，却听到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真是招待不周，竟然让赵将军口渴成如此模样。” 悬剑司成员转头，看到了走入房间的妇人和中年男子，他顿时向一旁退了几步，让两人可以直面赵厚。 “你们是？” 赵厚看着妇人和中年男子，询问了一句。 “无名小卒而已，赵将军不必知道我们的名姓。” 妇人笑了一下，随即对悬剑司成员开口，“既然赵将军口渴，那就多准备一些茶水来！” 悬剑司成员目露了然，转身离去。 “赵将军放心，今日我们定会好好招待赵将军，让赵将军喝个够。” 妇人坐到赵将军左侧的椅子上，中年男子则坐到了右侧。 赵厚眉头微皱，茶水也喝不下去了。 其实，他早就饱了，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做做样子罢了。 此处暂且不提，悬剑司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石阶下，正好堵住了正门。 一大群侍卫站在马车后方，整齐排列，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马车的一侧，一个身影佝偻的老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头也不抬，存在感极低。 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看马车的华贵程度以及那些侍卫，可以想见马车里的一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众人都想看看，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此时，韩凌正站在马车前，身后跟着一众悬剑司成员。 刚才正是韩凌派人去禀报御邱来了的消息。 御邱来也就罢了，却偏要堵住正门，无疑是在挑衅悬剑司。 御邱毕竟是亲王，而且悬剑司此时正值动荡的时候，韩凌不想惹麻烦，所以便没有擅自行动，只是带着人跟马车对峙。 就在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并肩从悬剑司走出。 韩凌听到了脚步声，转头，“司长。” “司长！” 悬剑司众人一同开口，施了一礼。 季晟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而后季晟钰便看到了堵在门口的马车，季晟钰顿时停下了脚步，御宥瑾也站住了。 御宥瑾侧头看向季晟钰，敏锐的发现了季晟钰身上越来越浓的寒意。 御宥瑾眨了一下眼睛，向一旁走了一步。 真冷啊！ 明明艳阳高照，御宥瑾却觉得仿若身处寒冬腊月。 “驱走。” 季晟钰冷冷开口。 “是！” 韩凌应声。 有了季晟钰的命令，韩凌自然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及。 韩凌上前一步，带着悬剑司众人走向马车。 看着气势冲天的韩凌等人，侍卫如临大敌，挡在马车前方，下意识握住刀柄。 比起侍卫们的紧张防范，韩浩等人更加直接。 “锵！” 长剑出鞘，剑尖直指侍卫。 “悬剑司门口不准停马车，速速离去！” 韩凌高声大喊。 侍卫下意识转头，看向马车。 马车里没有任何声音，侍卫只好挡住韩凌等人。 韩凌一挥手，悬剑司众人立刻冲向前，带着凛冽的气势。 韩凌也飞身而起，直奔马车。 已经提醒过了，若是不听，韩浩也没办法，只能亲自动手驱赶了。 第121章 证人 侍卫抽刀出鞘，进行反击。 而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老者突然抬起头，对韩凌打出一掌。 韩凌感受到了磅礴的内力，迎面撞来，根本无法抵抗，顿时倒飞了出去。 季晟钰脚下轻点，跃上半空，接住韩凌。 季晟钰卸下力道，带着韩凌落在地上。 季晟钰看着韩凌，虽然没有说话，韩凌却清楚季晟钰在询问他。 “司长放心，属下没事。” 韩凌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血水咽了下去。 季晟钰点了下头，随即冷声开口，“都回来！” 一声令下，悬剑司众人顿时收招，回到季晟钰身侧。 季晟钰看着老者，眸光冰寒。 刚刚老者隐藏的极好，季晟钰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内力波动，不然也不会让众人动手。 而此刻之所以让众人回来，是因为季晟钰感受到了老者的杀意，如果老者动手，众人绝对没有反抗之力，季晟钰也来不及救援，毕竟人数众多。 季晟钰抽剑出鞘，剑尖指着老者，寒意汹涌而出。 老者武功高强，不动用寒冰之力根本不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此处是悬剑司，有人上门挑衅，不论如何，必须要以绝对的优势打回去。 御宥瑾眉头一皱，他明白季晟钰的想法，也知晓他必须那么做，只是御宥瑾很担心季晟钰的身体。 每次动用寒冰之力，对季晟钰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找死！” 御宥瑾低声开口，看着马车的眼底涌现了一抹杀意。 此时老者顾不得御宥瑾，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身上。 季晟钰扬手，剑锋横扫而出。 内力蜂拥，将侍卫掀翻在地，与此同时，马车也剧烈震颤起来。 老者眉头一皱，闪身向前，冲向季晟钰。 不能让季晟钰再继续了，不然马车就会被摧毁。 没错，季晟钰的目标不是老者，而是马车，他要将马车里的人逼出来。 季晟钰不闪不避，一手握着长剑插入地下，抬起另一只手对老者挥了一掌。 老者也没有躲避，直面季晟钰的掌风，但他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阻止沿着剑锋涌入地下的寒意。 无形的内力冲击而出，众人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马嘶鸣一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四个蹄子胡乱的踩着，不停的后退。 车夫极力控制，却控制不住已经发疯的马。 马剧烈挣扎，马车摇晃，直接将车夫掀了下去。 发觉马车的异常，老者脸色一变，急忙转身，飞奔向马车。 季晟钰抬眼，直接对着老者的后背打了一掌。 老者根本无法闪避，嘴角溢出一抹血色，但却借着力道飞到了马车上方，直接闪身进入马车，随后带着一个人影冲出。 老者和人影刚刚离开马车，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马车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板飞出了很远，力道很大，伤到了不少侍卫。 说来好笑，刚才季晟钰都没有打伤侍卫，反而被马车的碎片伤到了。 侍卫躺倒在地，捂着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马则调转身体，转身就跑，身后拖着一些碎裂的木板。 季晟钰收剑入鞘，面无表情的看着老者和他身旁的人。 那人一身锦袍，看起来很是尊贵，正是御邱。 “季司长，好大的威风啊！” 御邱神色阴沉，冷冷开口。 季晟钰没有说话，冷淡又疏离。 “悬剑司还是御国的悬剑司吗？” 御邱加重了语气，隐现怒意。 “呦！这不是邱亲王吗？” 此时，一声略显轻佻的声音传来。 御宥瑾缓步走到季晟钰身侧，看着御邱。 看到御宥瑾，御邱的脸色变了变。 刚刚有悬剑司众人的遮挡，再加上御邱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身上，并未发觉御宥瑾的存在。 如今看到，御邱的心顿时抖了一下。 御邱没想到御宥瑾也会在此，不然的话刚刚他绝对不会那么嚣张的挑衅。 其实，御邱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给悬剑司施压，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悬剑司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五殿下。” 御邱收敛了情绪，微微拱手。 御邱虽然是亲王，但跟皇帝并非是手足兄弟，只是旁系亲属，而御宥瑾则是皇子，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 在皇室中，血脉十分重要。 面对御宥瑾，御邱不得不收敛一些。 “邱亲王怎么有闲心来悬剑司？” 御宥瑾问了一句。 “听闻悬剑司接下了苏玖妍被暗杀一事，我便来看看。” 御邱一句话，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季晟钰眸光一冷，寒意四溢。 御宥瑾挑起了嘴角，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的冷意不比季晟钰少。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老者上前一步，挡在邱亲王身前。 “怎么？邱亲王也与此事有关？” 御宥瑾没有看老者，而是盯着御邱。 “我与此事无关，我只是来作证的。” 御邱看向季晟钰，话锋一转，“悬剑司行事公平公正，应当不会将我这个证人拒之门外吧！” 虽然是夸奖，却带了几分威胁意味。 季晟钰依旧没有说话，挥了一下手，韩凌立刻上前。 “邱亲王，请！” 韩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且不说御邱是否真的是人证，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悬剑司便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御邱大步走入悬剑司，老者也想跟着，御宥瑾侧身一步，拦在老者身前。 “辛公公，你就不必跟着了。” 御宥瑾一句话，说出了老者的身份。 辛公公曾是皇宫里的太监，后来被派去御邱身边服侍，在皇宫时他还不会武功，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五殿下，保护邱亲王是老奴的职责。” 沙哑又尖锐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异常刺耳。 “我让你不必跟着。” 御宥瑾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依旧笑着，但却让人有种面对巍峨的高山一样，气势磅礴又沉重。 辛公公目光一动，传闻中御宥瑾是一个不求上进，只知吃喝玩乐的皇子，可今日直面御宥瑾的威压，辛公公清楚的感受到了御宥瑾的强大。 传闻终究是传闻，不可尽信！ “在此处等我。” 此时，御邱开口了。 御邱清楚，有御宥瑾在，辛公公不可能跟着一起进入。 御邱可不想得罪有可能登基称帝的皇子，况且他只是作为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悬剑司，悬剑司肯定不敢对他做什么。 第122章 做假证 “是。” 辛公公应声，退下石阶。 韩凌在前方带路，御邱跟在一旁。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走入悬剑司，而剩下的悬剑司成员则守在门口，盯着辛公公等人。 韩凌将御邱带入一间房内，季晟钰和御宥瑾紧随而至。 韩凌什么也没说，退出了房间。 季晟钰和御宥瑾盯着御邱，两人都没有询问，显然是等御邱主动开口。 “五殿下，你也与此事有关吗？” 御邱的确率先说了，却是在质疑御宥瑾为何在此。 御宥瑾虽然负责监察悬剑司，但苏玖妍被暗杀一事并不在御宥瑾的职责范围内。 “二皇兄被加害一事你应该听说了，幕后凶手暗害了二皇兄和苏小姐，我自然要在。” 御宥瑾回了一句，随即笑了笑，“邱亲王所谓的作证，是给谁作证？” “赵厚。” 邱亲王也不隐瞒，说出了一个名字。 “那晚赵厚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有时间去安排人手，也不可能去见吴锦萱。” 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表情没有变化，早在邱亲王说他是人证时，两人便有所猜测。 吴锦萱背后是吴绛，吴绛向来以洁身自好自居，从不结党营私，就算真的跟邱亲王有勾结，也不会让邱亲王亲自来悬剑司。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邱亲王是赵厚找来的。 邱亲王的话只是印证了两人的猜测，所以两人并不感到意外。 况且那晚的事究竟如何，两人再清楚不过。 两人相信苏玖妍的话，赵厚也的确能做得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是吗？那具体是什么时间？” 御宥瑾问了一句。 刚刚御宥瑾听到了吴锦萱的供述，有具体的时间地点。 “一整晚。” 御邱回答。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因为什么，会让你们一整晚都在一起。” 御宥瑾眉头微挑。 就算御宥瑾不清楚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御邱的话。 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一整晚都待在一起？ 难道就没有去方便的时候吗？ 根本不可能！ “五殿下应该会理解我们，无非就是那种事情。” 御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具体，说清楚。” 季晟钰突然出声。 季晟钰没有耐心了，况且御邱此行是为了保赵厚，季晟钰不将他轰出去已经不错了。 御邱看了一眼季晟钰，眼底隐现怒火。 御宥瑾那么对他也就罢了，季晟钰算个什么东西？ 尽管如此，御邱依然开了口，“那晚我们在欢音楼，喝了一晚的酒，也玩了一整晚，欢音楼的人可以给我们作证。” 御邱安排好了一切，就算去欢音楼调查，也查不出疏漏。 “欢音楼啊！” 御宥瑾微微眯眼，眼底浮现了一抹暗芒。 御宥瑾知晓欢音楼的存在，他也曾暗中使过绊子，只是那时他正在被盯着，不好做太多。 季晟钰自然也知晓，他也曾派人去调查，只是那时悬剑司是邵闫的天下，季晟钰从来没有得到过有用的信息。 欢音楼里的人都是老江湖，动作干净，根本抓不到把柄。 没有证据，就算查封了也没用，那些人肯定会再建造一个欢音楼。 而且若是让那些人有了防范之心，那就更难一网打尽了。 “欢音楼可是一个好地方，最适合季司长这样冷淡疏离的人，只要季司长去一次，一定会有所改变。” 御邱看着季晟钰，微微勾起嘴角，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具体的时辰。” 季晟钰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发觉御邱的嘲讽一样。 “我都说了，是一整晚！从戌时到辰时！” 御邱眉头一皱，有些不耐。 季晟钰和御宥瑾无动于衷，两人都清楚，御邱是在说谎。 “我已经为赵厚做了证，悬剑司没有理由再扣留赵厚。我要带赵厚离开。” 御邱直视季晟钰，语气很是强势。 “不行。” 季晟钰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别太过分！你有什么理由扣留他？” 御邱怒声质问。 “吴锦萱已经招供。” 回答御邱的不是季晟钰，而是御宥瑾。 御邱神色一变，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御邱可以确定赵厚什么都不说，却忽略了吴锦萱。 “做假证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我为何要做假证？此事本与我无关，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冤枉堂堂的二品将军！” 御邱淡定自若，可心头却是咯噔一下。 御邱本想从赵厚那里得到好处，没想到好处没得到，自己也搭了进去。 早知如此，御邱肯定不会答应跟赵厚的交易。 季晟钰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点头，表示明白。 季晟钰立刻转身，走出房间。 今日之事不是巧合，一定是事先商量好的，也就是说，赵厚知道御邱会来帮他，赵厚肯定什么也不会说。 季晟钰要的是绝对的证据，为苏玖妍讨回公道，有任何的疏漏都不行。 此时，季晟钰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赵厚招供。 看到季晟钰离开，御邱眉头一皱。 他清楚，今日之事麻烦了。 “来人。” 御宥瑾对门外喊了一声，身形一闪，悬剑司成员现身而出。 “准备茶水，我好久都没见邱亲王了，今日正好叙叙旧！” 御宥瑾说了一句，随即大剌剌的坐到椅子上。 悬剑司成员点头，闪身离去。 御宥瑾对御邱招了招手，“邱亲王，别见外，坐。” 御邱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坐下了。 有御宥瑾在，他肯定无法离去，也只能待在此处。 此刻，御邱满心后悔，他就不该贪图一时的享乐，搅入其中。 其实，并非是御邱想的简单，而是他低估了苏玖妍对季晟钰和御宥瑾的重要性。 若是换做别人，季晟钰和御宥瑾虽然会查清真相，却不会如此细致，也不会亲自动手。 两人有着同样的想法，要给苏玖妍一个光明正大，证据确凿的公道。 与此同时，悬剑司内的一个房间里，悬剑司成员端着托盘走入，托盘上放着数十个茶杯，而且不止一个悬剑司成员，而是十多个。 妇人和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押着赵厚。 悬剑司成员接过递来的茶杯，捏住赵厚的下巴，往他嘴里灌。 既然赵厚口渴，那就让他喝个够！ 第123章 自作自受 赵厚剧烈挣扎，内力涌动，却被妇人和中年男子死死压制。 两人不仅擅长审问犯人，功夫也是极好的。 起码对付赵厚，绰绰有余。 赵厚为人自私自利，睚眦必报，武功又不出众，也不知他是如何当上二品将军的。 赵厚瞪着双眼，嘴巴被掐住，胸前已经湿透。 赵厚的不配合让妇人眯了眯眼睛，妇人侧头，看向悬剑司成员，“把那个东西拿来。” 悬剑司成员立刻明白了，转身走了。 少顷后，悬剑司成员回来了，左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管子，右手拿着一个大大的水壶。 管子是木质的，看起来应该是竹子的某一节。 中间被掏空，里面是空心的。 赵厚看到管子和水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挣扎的更剧烈了。 妇人和中年男子加大了力道，一同对悬剑司成员开口，“动手！” 悬剑司成员立刻上前，掐住赵厚的下巴。 赵厚摇头，死死闭着嘴。 悬剑司成员眉头一皱，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赵厚的下巴被卸了下去。 没了阻拦，悬剑司成员将竹管的一段放入赵厚的嘴里，缓慢的推着。 赵厚眼睛瞪大，本想挣扎，却听到了妇人的声音。 “赵将军最好老实一些，不然戳破喉咙可就不好了。” 赵厚的身体顿时一僵。 趁此时机，悬剑司成员将竹管推入了赵厚的喉咙里。 赵厚止不住的干呕，却因为被死死钳制，动弹不得。 此时，一众悬剑司成员走入，他们将之前准备好的茶水倒入那个巨大的水壶里。 随即拿起水壶，将壶嘴对准竹管。 因为是事先准备的，所以壶嘴和竹管的大小很是匹配，壶嘴完美的戳入了竹管里，严丝合缝。 在赵厚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水壶倾斜，茶水顺着竹管涌入。 干呕的感觉汹涌而来，赵厚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吞咽。 赵厚只觉得胃部一阵胀痛，甚至都能听到水流的哗哗声响。 赵厚面容扭曲，身体颤抖，泪水止不住的滑落，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赵厚根本忍不住。 此刻的赵厚说不出的狼狈，哪里还有刚才的悠然自得。 也不怪妇人等人，如果赵厚能够好好配合，最多就是从精神上击垮他，可赵厚偏偏要拖延时间。 悬剑司里的人可都不是善茬，也都不畏惧赵厚的身份。 只能说，赵厚是自作自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赵厚来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妇人看了一眼悬剑司成员，悬剑司成员立刻会意，放下水壶，同时用力一拽，将竹管拔了出来。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随即一阵热流涌出，茶水不受控制的从赵厚嘴里喷涌而出。 悬剑司成员伸手，将赵厚的下巴安了回去，而后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赵厚，妇人和中年男子，以及地面上的水渍。 妇人和中年男子松开手，早已脱力的赵厚从椅子上滑下，跪在地上。 “呕！” 一阵阵干呕声传来，赵厚捂着鼓起来的肚子，吐着水。 “赵将军，悬剑司的招待如何？赵将军还口渴吗？” 妇人含笑的声音传来。 赵厚抬起头，死死盯着妇人，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从未有人如此羞辱过他，哪怕是面对御邱，赵厚都没有如此羞愤。 面对御邱的贪得无厌时，赵厚也只是面子上挂不住，如今却是身体和精神上都遭受了打击。 更何况妇人和御邱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小小的悬剑司成员却敢羞辱他，赵厚不能接受。 赵厚不只是自私自利，也拜高踩低，欺软怕硬。 “赵将军，如果喝好了，那就说正事吧！” 对于赵厚的目光，妇人毫不在意。 妇人又不是第一次审问犯人，跟以往面对的犯人相比，赵厚根本不值一提。 也就是他那个二品将军的身份要稍微有些顾及罢了，若是没有那个身份，赵厚都没有资格让她来审问。 赵厚本想说话，但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不得不低下头，水流再次涌了出来。 “赵将军为何要对苏小姐动手？” 妇人不理会赵厚此时的状态，直接询问。 赵厚没有搭理妇人，他也没那个心思。 “看来赵将军是没有喝好，不如我们继续？” 妇人微微一笑，问了一句。 赵厚身体一僵，眼中的怨毒之色更浓了，但在眼底深处，却涌现了一抹惊惧。 赵厚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感觉了，简直是生不如死！ 妇人也不追问，而是站起身，缓步向外走去，与此同时，妇人悠悠开口，“手有些痒了，这一次换我亲自动手，赵将军放心，我会温柔一些。” 赵厚瞳孔一缩，立刻抬头，“等一下！” 由于急切，再加上刚才竹管的塞入，赵厚的声音十分沙哑。 妇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赵厚。 “赵将军有不同意见？看来赵将军很中意刚才那人的手法啊！来人！” 妇人一声令下，悬剑司成员大步走入，正是刚才给赵厚灌水的人。 那人并非空手，而是端着一个托盘。 赵厚跪伏在地，他并非不想起来，实在是没有力气起身。 以赵厚此刻的视角，完全看不到托盘里放着的东西是什么。 又是什么折磨人的东西吗？ 赵厚心头一紧，被恐惧填满。 御邱怎么还不出手？ 赵厚在心里暗骂，他就不该指望御邱。 赵厚不知道的是，御邱亲自来了，只是并无用处。 悬剑司成员冷冷看着赵厚，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似的。 赵厚身体紧绷，神情紧张，恍惚间，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刚才的痛苦。 虽是如此，赵厚依旧紧闭着嘴，不想说。 妇人眼睛微眯，对于油盐不进的人，她有很多办法，只是赵厚毕竟是二品将军，很多手段都不能动用。 就在妇人思索用什么方法能让赵厚开口的时候，门外突然走入一人。 “司长。” 妇人三人急忙施礼。 没错，走入房间的正是季晟钰。 御宥瑾拖住了御邱，季晟钰便负责让赵厚开口。 “你们留下。” 季晟钰看了一眼妇人和中年男子，言下之意就是只留下他们两人。 三人都没有异议。 悬剑司成员则托盘给了中年男子，而后缓步退下。 原来，托盘里放着的并非刑具，是笔墨纸砚。 悬剑司成员顺手关上了房门，房间里的光亮顿时暗了几分。 第124章 二选一 赵厚伸手，扶着椅子，挣扎着站起身，狠狠瞪着季晟钰。 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肚子里的水也吐的差不多了。 “竟敢对朝廷官员用刑，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给陛下！” 赵厚在威胁季晟钰，他怕季晟钰对他用刑。 虽然妇人和中年男子有些手段，却依旧比不上季晟钰。 对赵厚来说，季晟钰对他的威胁最大。 季晟钰面无表情，冷冷说了一句，“他们已经招了。” “谁？” 赵厚面色一变，追问。 “他们受你指使，在乞巧节那晚暗杀我。” 季晟钰说的是被苏玖妍带去大理寺的那些黑衣人，其中有军中高手。 在大理寺的审问下，他们招供要暗杀之人是季晟钰，并非苏玖妍。 只是蒋穆杰和魏梁没有全信，况且那些人中也有悬剑司的人，事关悬剑司的内斗，两人十分警惕，打算有确凿的证据后再去找季晟钰证实。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都与季晟钰无关，反而与苏玖妍有着紧密的联系，再加上吴绛的反常举动，两人暂时放下了找季晟钰的想法，一心一意的调查苏玖妍和吴锦萱。 如今季晟钰接手苏玖妍被暗杀一事，那些人也被悬剑司带走了。 不得不说，悬剑司内当真是能人辈出，仅仅一晚，那些人就说出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幕后指使之人。 指使悬剑司之人的自然是邵闫，而那些军中高手则是听从赵厚的命令。 赵厚身体晃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赵厚死死盯着季晟钰，满眼警惕。 虽是如此，却依旧嘴硬，“那些人胡乱攀扯罢了！谁知道是不是悬剑司搞的鬼！” “我们可以去陛下面前对峙。” 季晟钰淡淡开口。 听闻此言，赵厚本就因为折磨而白了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血色尽褪。 赵厚清楚，他只是嘴硬。 如果真的到皇帝面前对峙，他将百口莫辩，毕竟悬剑司有人证。季晟钰作为真正的受害人，说服力是巨大的。 而且以悬剑司的本事，查到物证也不算难事。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赵厚就算口才再好，也无法扭曲事实。 赵厚可以想见，他不仅会断送仕途，保不保得住命都不一定。 暗杀季晟钰跟暗杀苏玖妍完全不同，苏玖妍只是将军之女而已，季晟钰是悬剑司的司长。 悬剑司隶属于皇帝，谁都不能插手。 赵厚竟然敢对皇帝的势力动手，岂不是等同于造反？ 不行！不能去对峙！ 赵厚下了决心，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皇帝知道此事。 季晟钰看着赵厚的表情变化，依旧淡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寂静的气氛中，赵厚更加紧张了，终于，他忍不住了，“你究竟想如何？” 其实，季晟钰根本不用来找赵厚，只要押着赵厚入宫，如实向皇帝禀报，赵厚便再也无法翻身。 但季晟钰没有那么做，只能说明季晟钰想从赵厚那里得到些什么，不然何必跟他啰嗦。 赵厚也明白，所以才有此一问。 “二选一。承认暗杀苏小姐，或者去陛下面前对峙。” 季晟钰淡淡说着，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两个选择，任谁都会选第一个。 对于赵厚来说，暗杀苏玖妍一事就算他承认了，也不能要了他的命，但暗杀季晟钰却可以。 季晟钰跟赵厚无冤无仇，那为什么要暗杀季晟钰呢？ 皇帝一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就会查出赵厚的真正目的，以及他跟韩浩和邵闫勾结之事。 赵厚咬了咬牙，他清楚自己别无选择。 只是他不甘心！ 赵厚不止想要活命，也想保住自己的仕途。 “御邱正在跟五殿下喝茶。” 季晟钰一句话，摧毁了赵厚最后的希望。 赵厚本想故技重施，拖延时间，等御邱来解救他，只是他没想到御邱已经来了，却被御宥瑾拖住了。 赵厚清楚，有御宥瑾在，御邱也救不了他。 倒不是因为御宥瑾有多么大的权力，只是赵厚了解御邱，面对皇子，御邱屁都不敢放一个，哪怕那个皇子无权无势。 也正是因为御邱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从不得罪皇子，远离权力中心，才能成功活下来。 “我选第一个。” 说完这句话，赵厚仿佛泄了气一般，低下了头。 为了保住仕途，赵厚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不惜出卖田夫人和赵芃，最终却依旧没能保住。 季晟钰看了一眼妇人，示意她继续问。 事情必须问清楚，不能有任何一点疏漏。 妇人点头表示明白，中年男子拿起笔，准备记录。 季晟钰并未离去，走到一旁坐下，丝丝寒意涌出，笼罩了赵厚。 赵厚浑身湿透，如今被寒意侵蚀，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妇人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要暗杀苏小姐？” 妇人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一次赵厚没有闭口不言，说出了原因，“她曾冒犯过我。” “仅仅如此？” 妇人追问。 “是。” 赵厚点头。 赵厚并未说谎，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的冒犯，再加上那天蔺绮茹和苏铭曦的态度，以及他本就嫉恨苏缙，所以才想给苏缙一个教训。 “为什么要找吴锦萱帮忙？又是如何安排的？” 妇人询问具体细节。 在季晟钰的注视下，赵厚根本不敢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中年男子将赵厚说的都记录下来，等到赵厚说完后，中年男子将纸张拿给赵厚，让他签字画押。 赵厚签了字，按了手印。 赵厚突然转头，看向季晟钰，“你的目的达到了！” 季晟钰一言不发，起身走出房间。 赵厚迈开步子，也想走，却被妇人拦住了。 “我已经交代清楚了，悬剑司没有理由扣留我！” 赵厚瞪着妇人，眼神怨毒。 赵厚已经想了很多折磨妇人的方法，只要他离开悬剑司，就会一一实施。 “赵将军是在说笑吗？还是赵将军高高在上惯了？” 妇人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暗杀将军之女，就算没有成功，你也要承担后果！更何况你还犯了欺君之罪！” 妇人一挥手，悬剑司成员大步走入。 赵厚瞳孔一缩，直到此刻才惊觉，他的承认让他背上了欺君的罪名。 跟吴锦萱一样，在皇宫时赵厚也没有承认他的所作所为。 第125章 都会好的 在赵厚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悬剑司成员押着赵厚走了。 赵厚挣扎着，只是被折磨的虚弱无力的身体根本挣脱不了钳制。 看着赵厚逐渐远去的背影，妇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中浮现了冷意。 中年男子也是如此，满眼冷意。 赵厚真的是习惯了，以往他也被抓到过把柄，只是从未有人敢让他承担后果。 身为二品将军，不仅不肩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反而因为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 苏玖妍会武功，所以才幸运的活了下来，倘若她是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早就死在乞巧节那晚了。 面对同一等级的将军之女赵厚都能毫不犹豫的动手，若是换做普通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一想到此处，妇人和中年男子便满心怒意。 身为官员应当为百姓着想，而不是用自己的权力谋私利。 妇人和中年男子加入悬剑司的初衷就是为了查贪官污吏，希望百姓们能够过得更好，因为他们曾经也是百姓。 只是加入悬剑司后他们才发现，贪官污吏根本查不完，而比贪官污吏更加可怕的是拥有实权，却视人命如草芥的上位者。 “都会好的。” 中年男子抬手，拍了拍妇人的肩膀。 妇人点了下头，眼中的冷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斗志。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们本以为邵闫的地位不可撼动，如今却被皇帝下令彻查。 如果能肃清悬剑司，那么他们的愿望很有可能会实现。 悬剑司也许真的会成为悬在文武百官们头顶上的剑，威慑天下，从而确保百姓的权益。 妇人和中年男子不再停留，离开了房间。他们有很多事要做，斗志昂扬。 另外一个房间里，御宥瑾正在喝茶，御邱坐在一旁，也在喝着茶。 此时，季晟钰大步走入。 御宥瑾抬头，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季晟钰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御宥瑾的嘴角顿时扬了起来。 “赵厚已经交代了，你跟我一起入宫。” 季晟钰看着御邱，淡淡说道。 御邱愣了一下，随即问了一句，“我为何要跟着一起？” “做假证。” 季晟钰回了一句，也不理会御邱变换的脸色，转身走出房间。 “邱亲王，走吧，正好去拜见一下父皇。父皇好久没见邱亲王了，可是想念的很啊！” 御宥瑾站起身，意味深长的说着。 有御宥瑾作陪，御邱根本无法拒绝，况且他的确做了假证。 真是个蠢货！ 御邱在心里咒骂赵厚，起身跟着御宥瑾一起走了。 悬剑司门口，四辆马车准备妥当。 季晟钰和御宥瑾并肩走出，身后跟着御邱，赵厚和吴锦萱。 三人分别被悬剑司众人围着，不让他们有机会说话，也无法进行眼神的交流。 三人也因为各自的小心思，都没有看向对方。 辛公公看到御邱出来，急忙上前。 御宥瑾侧身一步，挡住辛公公。 “邱亲王要入宫一趟，辛公公也跟着一起吧！” 辛公公眉头一皱，看向御邱。 御邱点了下头，尽管他不想，却也毫无办法。 辛公公没有说话，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 吴锦萱的丫鬟和赵厚带来的侍卫也冲了上来，却被悬剑司众人拦住了。 “看好他们。” 韩凌对悬剑司众人说了一句。 众人点头，将那些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锦萱和赵厚被押走。 御宥瑾走向位于最前方的马车，季晟钰本想骑马，却被御宥瑾拽上了马车。 而御邱三人则分别上了其他的马车，除了御邱的马车旁没有跟着悬剑司成员，另外两辆则被悬剑司成员紧紧围着。 押送犯人，就是要有如此规模！ 悬剑司外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包括被押走的吴锦萱和赵厚。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吴锦萱和赵厚可不是一般人。 众人下意识跟在后方，想要看看马车要去哪里，隐藏在暗中的探子则纷纷离去，向各自的主子禀报此处的事情。 马车里，御宥瑾伸手，抓住季晟钰的手腕，内力涌入，查看季晟钰的情况。 季晟钰刚刚动用了寒冰之力，很可能受到反噬。 季晟钰没有阻拦御宥瑾的查看，目光温和了几分。 这一次，季晟钰没有被反噬。 也不知是因为季晟钰动用的寒冰之力较少，还是因为寒冰之力良心发现了。 确认季晟钰无事，御宥瑾暗自松了口气。 抬手拍了一下季晟钰，同时瞪了他一眼，“以后悠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御宥瑾十分担心，一是因为寒冰之力会反噬，二是一旦季晟钰的天生寒体被发现，就会陷入无尽的危险之中。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御宥瑾。 他不想欺骗御宥瑾，以此刻他所处的境地，怎么可能不动用寒冰之力？ 动不动用，都由不得他来选择。 御宥瑾自然明白，他抿了抿嘴，有些烦躁。 都怪那些人！ 全都解决了就好了！ 御宥瑾目光一变，杀气涌动。 季晟钰抬手，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御宥瑾立刻回神，眼中的杀气淡了几分。 “快了。” 季晟钰说了一句。 “是啊！快了。” 御宥瑾点头，彻查邵闫是一个开端，只要开始了，那么一切就都快了。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直奔皇宫。 此时，悬剑司内，苏玖妍依旧在里间坐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子走入里间，面孔熟悉，正是之前陪着苏玖妍的那个人。 看到女子，苏玖妍立刻站起身。 “苏小姐，可以回去了。” 女子说着，便引着苏玖妍走出房间。 “季司长呢？” 苏玖妍问了一句，有些急切。 “司长去了皇宫。” 女子如实回答。 “是陛下传召吗？” 苏玖妍急忙追问。 女子摇了下头，而后缓缓开口，“吴锦萱和赵厚交代了，司长去皇宫复命。” 听到女子的话，苏玖妍愣了一下。 苏玖妍知道吴锦萱交代了，但她没想到赵厚也说了。 赵厚可不是吴锦萱，他不会害怕酷刑，也不会因为妇人的施压就会老实交代。 究竟是因为什么？ 竟然能让赵厚承认？ 苏玖妍微微蹙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在担心季晟钰。 如果赵厚在皇帝面前反咬一口，又该怎么办？ 第126章 最后一搏 苏玖妍十分担心，但她却无法跟季晟钰一起面对。 苏玖妍眸光微暗，心情有些低落。 只是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 并非苏玖妍刻意而为，而是下意识的举动。 苏玖妍习惯了隐藏和压制自己的情绪。 在女子的带领下，苏玖妍回到了一开始的大厅，苏铭曦和汐月正在大厅里等着。 看到苏玖妍，两人立刻迎上前。 “姐姐。”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眉头微微一皱。 尽管苏玖妍神色如常，可苏铭曦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玖妍整理了一下心情，笑了笑，“回家。” 听到能回去，汐月的眼睛顿时亮了。 苏铭曦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明白苏玖妍不想多说。 女子在前方带路，将苏玖妍三人送出悬剑司。 此刻悬剑司门口空无一人，吴锦萱和赵厚带来的人早已被带入悬剑司里看押。 苏府的马车停在一旁，苏玖妍和汐月上了马车，苏铭曦则翻身上马。 在车夫的驾驶下，马车向苏府驶去。 御城很大，悬剑司和苏府的距离非常远。 由于街道四通八达，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车夫选择原路返回。 因为之前苏玖妍想要快一些赶到悬剑司，所以这条路是最短的。 但却有一个弊端，这条路远离了城中心，途中要经过很多僻静的小巷。 如果有人想要暗害苏玖妍，定会选在此刻。 马车在驶入一条空旷僻静的街道时，一旁的小巷里突然冲出了两个人，拦在马车前。 车夫一惊，马也受到了惊吓，前蹄扬起。 原本平稳的马车顿时一个震颤，车夫急忙勒紧缰绳，压制躁动不安的马。 苏铭曦骑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眼神冰冷。 两人全都一身黑袍，遮住了身影和面容。 不等苏铭曦询问，其中一人突然出声。 “苏小姐！” 苏铭曦眉头微皱，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苏小姐，救命！” 那人再次开口。 声音并不大，似乎是有所顾及。 苏铭曦看向马车，等苏玖妍的决断。 车帘掀开，苏玖妍下了马车。 “田夫人怎么在此？” 苏玖妍听出了说话之人的声音。 此言一出，那人立刻掀开了长袍，露出了面容，果然是田夫人。 “你来干什么？” 苏铭曦眯了眯眼，语气很不好。 赵厚对苏玖妍做的那些事，再加上他们带赵芃入宫，以自己的女儿为筹码换取利益。 不论是哪一件，都让苏铭曦异常愤怒。 田夫人没有回答苏铭曦，而是直接对着苏玖妍跪了下去。 “苏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苏玖妍眉头一皱，刚才之所以掀开车帘，就是因为听到了田夫人那句救命。 苏玖妍看不上赵厚，对田夫人也没什么好感，但对于赵芃，苏玖妍无法视而不见。 苏玖妍下了马车，对苏铭曦和汐月开口，“你们在此处等我。” “好。” 苏铭曦和汐月点头。 两人倒也不担心，田夫人不会武功，伤害不了苏玖妍，况且就算田夫人设下了陷阱，两人也能及时前去救援。 苏玖妍说完便走向小巷，此处毕竟是街道，虽然僻静，很少有人来，但万一被别人看到，那就麻烦了。 苏玖妍倒是无所谓，可是看田夫人的打扮，显然是偷偷来的。 田夫人急忙起身跟上，田夫人身侧的女子本来也想跟着，却被田夫人阻止了。 “放心，苏小姐不会害我。” 也许是因为赵芃之前说的话，田夫人很信任苏玖妍。 女子点头，目送田夫人走入小巷。 巷子里没有人，遮蔽了日光，有些潮湿。 田夫人再次直挺挺的跪下，苏玖妍没有躲开，而是直直盯着田夫人，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苏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田夫人跪伏在地，不停地磕头，衣服被地上的泥土沾染，额头上也沾上了，她却毫不在意。 苏玖妍突然伸手，抓住田夫人的胳膊，在田夫人愣怔的时候，将她拎了起来。 “好好说。” 苏玖妍声音微沉。 尽管对田夫人没有好感，可她却看不得田夫人在她面前如此卑微。 田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田夫人清楚，想要得到苏玖妍的帮助就不能有丝毫的隐瞒。 苏玖妍的脸色越来越沉。 田夫人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苏玖妍想到了在悬剑司里听到的一个名字。 御邱！ 平白无故，御邱去悬剑司做什么？ 悬剑司本就是避之不及的地方，再加上此时悬剑司正在接受彻查，更加没人敢往上凑了。 而御邱却偏偏在此时出现了，就算是因为邵闫，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是为了吴锦萱或者是赵厚。 吴锦萱背后是吴绛，吴绛以清廉自居，从不与官员有私交，自然不会让御邱光明正大的找上悬剑司，那就只有赵厚了。 苏玖妍眸光一暗，杀气翻腾。 赵芃只有九岁，只是个孩子，赵厚简直不配为人！ 苏玖妍没有怀疑田夫人话语的真实性，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很多巧合都是刻意为之的！ “苏小姐，如今能救我女儿的只有你了！只要苏小姐能救我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田夫人清楚，世上没有不要钱的买卖，况且苏玖妍还被赵厚害过，没有理由帮她们。 如果想让苏玖妍出手，只能用东西交换。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眶通红的田夫人。 苏玖妍并非在想提什么要求，而是思索着如何救赵芃和田夫人。 没错，苏玖妍不仅要救赵芃，也要救田夫人。 如果说之前对田夫人没有好感是因为田夫人带赵芃入宫之事，可是如今苏玖妍感受到了田夫人对赵芃的爱，以及深深的无奈。 若是有其他人可以求助，田夫人又何必来找她呢？ 田夫人的最后一搏，压上了所有的一切，赌苏玖妍可以帮忙。 在田夫人身上，苏玖妍看到了一个母亲的柔软和坚强。 这一刻，苏玖妍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活着，会不会像田夫人一样，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保护她。 一定会的！ 苏玖妍从不怀疑母亲对她的爱。 天生毒体岂是那么容易生下来的？ 想到此处，苏玖妍的心便止不住的颤抖。 第127章 比任何人都要温柔 母亲，等我。 苏玖妍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由于有前世记忆，苏玖妍清楚她的母亲埋在哪里。 之所以不去，是因为苏玖妍此刻正处于旋涡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玖妍不想那些人去打扰她的母亲，等到处理好一切，苏玖妍会干干净净的去见她的母亲。 看到苏玖妍沉默不语，田夫人急忙开口，“苏小姐，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做内应，找出赵厚的罪证！” 说到此处，田夫人再次跪了下去。 田夫人的话让苏玖妍从沉思中回神，一把拉住田夫人。 “我帮你。” 苏玖妍说了一句。 “谢谢苏小姐！谢谢苏小姐！” 田夫人连忙道谢，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苏玖妍抬手，擦去田夫人脸上的泪水。 “不用找证据，保护好自己和赵芃，等我的消息。” 苏玖妍的语调不自觉的放轻，面对一位全心全意为女儿的母亲，苏玖妍的心下意识软了下来。 与装模作样的吴锦萱相比，田夫人和赵芃才是真正值得保护的弱者，但也仅仅是因为她们力量不足，才会显得柔弱，实际上她们非常的坚强。 田夫人和赵芃都没有认命，而是顽强的挣扎着。 田夫人有勇气赌上一切，换取赵芃的安全。 赵芃也可以忽略赵厚带给她的伤害，乖巧懂事，体贴温柔的安慰自己的母亲。 “苏小姐……” 田夫人愣住了，被苏玖妍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 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却给了田夫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回去吧，不要被别人发现。记住我的话，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好自己和赵芃，我会派人去找你们。” 苏玖妍强调了一句。 田夫人下意识点头。 苏玖妍不再停留，走出了小巷。 田夫人站在原地，看着苏玖妍的背影，泪水止不住的流，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田夫人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苏玖妍什么要求也没有，反而在不停的叮嘱她。 传闻当真不可信！ 苏玖妍不是一个肆意张扬，强势嚣张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温柔。 真的像赵芃说的那样，苏玖妍不只长得美，心更美。 苏玖妍看得见女子的不容易，也看得见一个母亲的脆弱和无奈。 同为女子，苏玖妍想要看到她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如浮萍一般，连为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甚至都无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踏踏踏！” 马蹄声响，马车驶离。 女子走入小巷，看到了正在擦眼泪的田夫人。 比起之前，此刻的田夫人不再那么紧绷，压抑的情绪随着泪水一起流出了身体。 女子没有询问，看田夫人的状态，结果显而易见。 “她让我什么都不用做，保护好自己和赵芃。” 田夫人缓缓开口。 女子愣怔了一瞬，神情错愕，跟之前的田夫人一模一样。 女子下意识看向马车驶离的方向，眼底涌动着浓烈的情绪。 明明苏玖妍叮嘱的是田夫人，但是女子却感受到了一种窝心的感觉，心头微颤，暖流一股股的涌出。 “我们回去。” 田夫人说了一句。 女子回神，点头。 两人重新穿好长袍，匆匆离去。 马车里，苏玖妍的神色有些阴沉。 汐月看了一眼苏玖妍，感受到了她身体里蕴含的怒意和杀意。 “扣扣扣！” 几声轻响传来，苏玖妍回神，汐月也转头，伸手掀开车帘。 车帘掀开，苏铭曦的面容映入两人眼中。 没错，刚刚的轻响正是苏铭曦敲击马车导致的。 “姐姐。” 苏铭曦唤了一声，看着苏玖妍。 汐月也目光灼灼的望着苏玖妍。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田夫人说的话如实告知两人。 两人默默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苏玖妍刚刚说完，便听到了汐月忿忿不平的声音，“赵厚怎么能那样？赵小姐只是个小孩子！” “真是猪狗不如！” 苏铭曦眉头紧皱，眼中冷意弥漫。 “我要帮她们。” 苏玖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姐姐要怎么做，我帮姐姐！” 苏铭曦立即开口。 汐月重重点头，显然她也是那么想的。 “如果需要，我会找你们帮忙。” 苏玖妍没有拒绝，就算她不需要两人，也不会打击两人的积极性。 “我要好好想一想，最好能让田夫人跟赵厚和离。” 苏玖妍微微眯眼，陷入了沉思。 苏玖妍不止想要救出田夫人和赵芃，也要让她们两人跟赵厚再无任何瓜葛，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赵厚做的那些事一旦查出，定会牵连到家人，苏玖妍必须在那之前安排好一切。 救人容易，但在救人的同时切断夫妻关系和血缘关系，谈何容易？ 看到苏玖妍沉思，苏铭曦和汐月立刻噤声，不打扰苏玖妍。 两人对视了一眼，汐月默默放下车帘，而苏铭曦则安静的守在马车外。 马车驶出街道，拐过几条街，前方便是苏府了。 此刻，苏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是最普通的那种，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看到这一幕，苏铭曦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由于苏缙冷酷又直率的性子，苏府很少有人会来拜访，在苏铭曦的记忆中，苏府好久都未接待客人了。 苏铭曦翻身下马，侍卫立刻迎向前，接过缰绳。 “谁来了？” 苏铭曦询问侍卫。 “蒋府的公子和小姐。” 侍卫如实回答。 听到此言，苏铭曦立刻了然。 之前在皇宫里约定要教蒋蔓和蒋慎武功，苏铭曦也说要让蒋慎早些来。 只是发生了一些变故，苏玖妍要去大理寺，苏铭曦要陪着苏玖妍。 苏铭曦本以为蒋蔓和蒋慎不会来，没想到两人却来了。 “他们在何处？” 苏铭曦追问。 “在前厅。” 客人都是要在前厅接待的，蒋蔓和蒋慎也不例外。 苏铭曦点了点头。 此时，苏玖妍和汐月下了马车，两人也都看到了一旁停着的马车。 苏铭曦将事情跟苏玖妍说了一下，苏玖妍没有多说什么，走入苏府。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跟上。 苏府前厅，蒋慎和蒋蔓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桌案上放着茶水，但却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者恭敬地站在一旁，陪着两人。 老者是苏府的管事，苏缙几人都不在，老者算是苏府里职位最高的人，只能他来作陪，总不能让客人独自待在前厅。 第128章 洒脱 蒋蔓和蒋慎并未觉得被怠慢，两人已经料想到了。 苏玖妍和苏铭曦要去悬剑司，苏缙要去巡防军营，至于蔺绮茹，两人倒是没想到她也不在。 其实，按照这种情况，蒋蔓和蒋慎本不该来此打扰，只是蒋蔓记挂着一件事，有些急切。 蒋蔓和蒋慎也不喝茶，正襟危坐，明明小小年纪，却有一种沉稳的感觉。 管事也不开口，在一旁默默陪着。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异常安静，又有些尴尬。 当苏玖妍三人走入前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看到苏玖妍和苏铭曦，蒋蔓和蒋慎立刻站起身。 管事转身，施了一礼。 “大小姐，公子。” 苏玖妍点了下头，温声开口，“你先下去吧。” “是。” 管事应声，缓步退下。 苏铭曦眨了一下眼睛，转身跟上管事。 大厅外，苏铭曦一把抓住管事，“渝伯，我娘呢？” 苏缙每天都要去巡防军营，雷打不动。苏铭曦并不意外苏缙不在，只是不知蔺绮茹去了哪里。 “夫人回武侯府了。” 管事微微一笑，回答了一句。 苏铭曦立刻了然，转身回了大厅。 此时，大厅里，苏玖妍已经坐下了，汐月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苏玖妍，另外一杯是给苏铭曦准备的。 恰巧，苏铭曦大步走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在悬剑司里苏铭曦和汐月滴水未沾，此刻倒真有些渴了。 苏玖妍没有喝茶，将自己的茶杯递给了汐月，示意她喝。 汐月本想拒绝，但在苏玖妍坚持的目光下，汐月只能接过茶杯喝茶。 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滋润，同时也滋润了汐月的心。 “招待不周，见谅。” 苏玖妍看向蒋蔓姐弟，略感抱歉。 蒋蔓连连摇头，“是我们叨扰了。” “你们来此是……” 苏玖妍目露询问之色 苏玖妍自然记得要教蒋蔓武功，只是事情有了变故，而蒋蔓也不是那种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如果没有更重要的事，是不会来苏府打扰的。 “苏小姐的伤好些了吗？” 蒋蔓问了一句。 “好多了。” 苏玖妍点头，她看着蒋蔓，直觉告诉她，蒋蔓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蒋蔓沉默了一瞬，最终选择直接说出，“我想问一问二殿下的情况，他身体如何？可有恢复？” 此言一出，苏铭曦顿时被茶水呛到了，不受控制的咳嗽出声。 “咳咳！” 汐月也被茶水噎了一下，强行咽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蒋蔓。 一个闺阁小姐，竟然打听一个男子的安危，蒋蔓的心思显而易见。 蒋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蒋蔓。 蒋蔓什么也没跟蒋慎说，蒋慎完全没想到蒋蔓来此是为了御轩洛。 蒋蔓也是无可奈何，她无人可问，又实在放心不下。 若是御轩洛是个健康的人，蒋蔓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御轩洛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打量着蒋蔓。 蒋蔓直视苏玖妍，眼中尽是担忧，毫不隐瞒自己的情绪。 蒋蔓信得过苏玖妍，况且就算被人得知又如何。 蒋蔓没有婚约，御轩洛也没有娶妻，而且蒋蔓只是打听一下情况而已，旁人根本说不出什么。 “二殿下没有性命之危。” 苏玖妍如实回答。 苏玖妍说不出御轩洛情况很好的话，毕竟御轩洛身体虚弱是事实。 听到苏玖妍的话，蒋蔓顿时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蒋蔓了解御轩洛的情况，没有性命之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多谢苏小姐告知。” 蒋蔓起身，郑重的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苏玖妍的话对蒋蔓来说很重要，不然她就会一直忧心忡忡。 苏玖妍也站起身，扶住蒋蔓，目光微闪，她看得出来御轩洛对蒋蔓很重要。 “姐姐！” 蒋慎突然伸手，拉住蒋蔓。 “姐姐，你……” 蒋慎本想询问，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打听姐姐的私事，蒋慎做不到，况且此时身处苏府，苏玖妍几人还在。 只是蒋慎又实在好奇，又有些责怪，看着蒋蔓的眼神很是复杂。 蒋慎并非觉得蒋蔓不能喜欢御轩洛，他责怪的是蒋蔓为什么不告诉他，不告诉蒋穆杰。 蒋穆杰不会阻止蒋蔓，哪怕那人是皇子，只要蒋蔓喜欢，并且下定了决心，蒋穆杰一定会支持。 同样的，蒋慎也会支持。 蒋蔓作为蒋慎的姐姐，自然明白蒋慎那复杂的眼神在表达什么。 “就算说了又如何？” 蒋蔓微微一笑，补充了一句，“尚且不知二殿下的想法，我的喜欢跟他无关。” 蒋蔓曾在一次皇宫的宴会上见过御轩洛，那是她年纪尚小，却不受控的被御轩洛吸引。 御轩洛身体很是虚弱，苍白着一张脸，身上带着病态，可是却面带笑意的照顾着七皇子，温柔又体贴。 微风拂过，带来了御轩洛身上的气息，是草药掺杂在一起的味道，并不刺鼻，也不难闻，反而很清淡，跟青草的味道很相似。 看到御轩洛，就仿佛看到了青青草地，和煦温柔，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倔强以及勃勃生机。 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顽强的活下去。 因为蒋穆杰的原因，蒋蔓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没有哪一个人像御轩洛一样，拼尽全力的活着。 那种细微却异常炙热的火苗，点燃了蒋蔓。 仅仅一眼，蒋蔓便再也忘不掉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蒋蔓对御轩洛的情感越来越浓。 只是蒋蔓并不觉得御轩洛一定要给她回应，就像她说的，她喜欢御轩洛是她的事，御轩洛不必因此而承受任何负担。 苏玖妍看着蒋蔓，眼中带着惊诧。 她没想到蒋蔓会如此大度，如此看得开。 苏玖妍扪心自问，若是换做她自己，她做不到蒋蔓那样洒脱。 “你要让他知晓。” 苏玖妍开了口，语气真诚。 不论如何，总该让御轩洛知晓蒋蔓的心意，对两个人都公平。 “有机会我会说明。” 蒋蔓没有拒绝，而是点了下头。 蒋蔓从未想过隐瞒自己的心意，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御轩洛身体虚弱，时常闭门不出，很难见上一面。而且在御轩洛看来，蒋蔓只是一个见了几面的闺阁小姐而已。 如果直接说了，很可能会刺激到御轩洛，蒋蔓不会拿御轩洛的身体冒险。 第129章 新的发现 苏玖妍看着蒋蔓，勾起嘴角笑了笑。 苏铭曦和蒋慎张着嘴，汐月亦是如此，三人都被蒋蔓震惊到了，眼底浮现了崇拜之色。 洒脱率真，果断勇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蒋蔓被几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转移了话题，“今日打扰苏小姐了。” 苏玖妍刚从悬剑司回来，一定非常疲惫，蒋蔓便想着早些离去，苏玖妍也能好好休息。 蒋慎明白蒋蔓的意思，对苏玖妍和苏铭曦拱了拱手，打算告辞离去。 “你们就这么走了？” 苏玖妍眉头微挑。 蒋蔓和蒋慎看着苏玖妍，略微有些不解。 “不学武功了吗？” 苏玖妍轻声说了一句。 蒋蔓和蒋慎对视了一眼，眼底绽放了亮光。 “学！” 本来担心打扰苏玖妍，如今苏玖妍主动提了，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 苏玖妍最是明白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道理，此时有时间，那就教一些，不然若是拖下去，说不定又要被其他的事情耽搁。 “好！” 蒋蔓和蒋慎一同点头。 突然，蒋慎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 苏铭曦立刻询问。 “拜师要有拜师礼，我去准备！” 蒋慎回了一句。 “啊？” 苏铭曦一歪头，随即立刻明白了蒋慎的意思，一拍脑门，急忙追上蒋慎。 苏玖妍和蒋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全都笑了笑。 “小姐，不去看看吗？” 汐月小声询问。 “不用，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方法。” 苏玖妍摇头，蒋蔓则赞同的点了下头。 “汐月，去一趟珍馐居，找紫雪来。” 苏玖妍看向汐月，说了一句。 苏玖妍清楚，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为了确保赵芃和田夫人的安全，必须万无一失。 “是。” 汐月点头，转身走了。 “我们也走吧。” 苏玖妍看向蒋蔓，起身走向门外。 蒋蔓立刻跟上。 练武自然不能在前厅里，苏玖妍带蒋蔓去了自己的院落。 院落里没有别人，苏玖妍不喜欢被人侍候，所以只有汐月一个丫鬟。 平常苏玖妍都是亲力亲为，也只有需要去正式场合才需要汐月来为她梳妆，所以汐月不仅不忙，反而有些清闲。 苏玖妍看了一眼蒋蔓身上的纱裙，蒋蔓察觉到了苏玖妍的目光，主动开口，“可有我能穿的衣服？” 苏玖妍笑了，跟聪明人在一起就是舒心，根本不用多说。 苏玖妍和蒋蔓走入房间，少顷后，两人一同走出。 苏玖妍依旧一身纱裙，没有更换，而蒋蔓则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头上的头饰也摘了下去。 蒋蔓跟苏玖妍不同，苏玖妍武功大成，不需要在意外界的东西，而蒋蔓什么也不会，必须要去除阻碍，更加方便，也更舒服。 苏府里，苏玖妍和苏铭曦正在教蒋蔓和蒋慎练武，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 此时，皇宫门口，四辆马车缓缓驶来，悬剑司成员在韩凌的带领下紧紧跟着马车。 季晟钰特意吩咐，放慢了速度，为了给一些人反应的时间。 所以直到此刻，他们才来到皇宫门口。 禁卫军由于不知是什么情况，紧紧盯着马车，严阵以待。 几名禁卫军结伴跑到马车前，拦住了马车。 “什么人？” 禁卫军大喊出声。 最前面的车帘掀开，季晟钰和御宥瑾下了马车。 “五殿下，季司长。” 禁卫军立刻施礼。 “去禀报父皇，苏玖妍被暗杀一事已经查清，悬剑司入宫复命。” 御宥瑾说了一句。 “是！” 禁卫军应声，不敢耽搁，急忙转身跑入宫门。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不急，在宫门外默默等着。 除了两人，御邱几人都没有下马车。 御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晓他也在，吴锦萱和赵厚则是无法为自己做主，因为此时的他们是犯人。 “你说会不会有人来？” 御宥瑾压低声音，问季晟钰。 季晟钰点头，很肯定。 且不说其他人，吴绛是一定会来的。 “我真的很期待啊！” 御宥瑾嘴角勾起，趣味十足。 之所以让吴锦萱和赵厚在悬剑司门口露面，为的就是引出其他人。 不论能引出谁，都是新的发现。 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但却突然转头，看向远处。 御宥瑾似乎也有所发现，转过了身。 “踏踏踏！” 马蹄声响，一众人骑马飞奔而来。 为首之人一身明黄色衣袍，正是御成炫。 看到御成炫，御宥瑾嘴角的笑容更浓了，而季晟钰则微微挑眉。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外和趣味。 两人没想到率先赶来的竟然会是御成炫。 一队人马声势浩大，马车里的三人都听到了，尽管好奇，却无法掀开车帘看看。 御邱倒是将车帘掀开了一个角，当他看到来人是御成炫时，立刻放下了车帘，如鹌鹑一般缩在马车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御成炫的马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季晟钰和御宥瑾冲去。 两人神色如常，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吁！” 御成炫勒紧缰绳，马蹄扬起，悬在季晟钰两人头顶。 远处的禁卫军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御成炫此举，不论是否伤到两人，对两人来说都是赤裸裸挑衅。 御宥瑾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 季晟钰抬眼，寒意涌动。 寒冰之力冷入骨髓，更何况此时距离那么近，马顿时受到了惊吓。 “嘶！” 马嘶鸣了一声，前蹄刚刚落下，立刻便又抬了起来，好似地面上有刀子一样，四个蹄子乱蹦。 御成炫眉头一皱，但不等他控制马，马却突然调转方向，转身就跑。 马的反应和动作都很是剧烈，再加上御成炫毫无准备，直接被甩下了马背。 “三殿下！” 跟着御成炫来的侍卫们惊呼出声，纷纷下马，飞奔向御成炫。 而距离御成炫最近的季晟钰和御宥瑾却稳稳的站在原地。 季晟钰收回寒意，神色如常，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御宥瑾瞥了一眼季晟钰，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季晟钰！ 季晟钰看起来冷淡疏离，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可实际上他若是腹黑起来，谁也比不过。 此刻的御宥瑾很开心，因为被季晟钰针对的人是御成炫。 御成炫出丑，完全是他自找的。 第130章 无愧于心 御宥瑾嘴角微挑，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御成炫武功不高，却也会一些。 所以他没有摔倒，只是在地上踉跄了几步。 其实，若是侍卫们的反应没有那么大，也不至于那么狼狈，只是侍卫人数众多，动作也太大。 本来御成炫没什么事，却被侍卫挤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又踉跄的退了几步。 “呵！” 御宥瑾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御成炫立刻抬头，紧紧盯着御宥瑾。 “退下！” 虽然看着的是御宥瑾，却是在命令侍卫。 侍卫领命，向后退去。 御成炫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到季晟钰和御宥瑾面前。 “五弟，季司长，好巧。” 此话一出，御宥瑾再次笑出了声，季晟钰也抬眼，看了一眼御成炫。 尽管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御成炫却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嘲讽。 季晟钰和御宥瑾真的很佩服御成炫，如此情况下，他竟然能故作无事的来打招呼。 更重要的是，装也要装的像一些，可是御成炫虽然语气尽可能的温和，可是眉宇间的戾气和眼中的怒意却十分明显。 御成炫想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偏偏又藏不住，表情看起来怪异又狰狞。 “三殿下，就算找借口也要找一个好一些的。” 御宥瑾止住了笑意。 “我入宫给父皇请安，碰巧遇到了。” 御成炫又说了一句，但却不如不说。 御宥瑾看了看御成炫身后的侍卫，勾起了嘴角。 倘若真的是入宫请安，完全不用带那么多侍卫。 御成炫的目的太明显了，以他的身份明明可以直说，但他非要隐瞒，用一个蹩脚的借口来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殊不知，在御成炫出现的那一刻，季晟钰和御宥瑾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既然如此，三殿下就早些入宫吧。” 御宥瑾没有揭穿，而是催促了一句。 御成炫没有说话，也没走。 好半晌，御成炫才开口，“听闻悬剑司抓了吴小姐。” “是啊。” 御宥瑾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御成炫眉头一皱，他问的是季晟钰，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御宥瑾。 “五弟，毕竟是悬剑司的事，五弟少掺和为好。” 御成炫提醒御宥瑾，就像是一个兄长在告诫弟弟一样。 只是御成炫伪装的不好，御宥瑾也不吃他那一套。 “父皇特许我监察悬剑司，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御宥瑾一句话，将御成炫堵了回去。 虽然皇帝并未让御宥瑾管苏玖妍的事，但既然是监察悬剑司，那就要监察所有事情。 御成炫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 “季司长，吴小姐毕竟是丞相府千金，如此大张旗鼓，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这一次御成炫特意对季晟钰说，断绝了御宥瑾帮忙回答的可能。 御宥瑾也没想着要替季晟钰回答，刚刚只是下意识，毕竟季晟钰不喜欢跟人多说，所以每次跟季晟钰在一起，御宥瑾都会主动说很多话。 御宥瑾眉头一挑，兴味满满的看着。 季晟钰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御成炫是在自己找罪受。 “与你何干？” 季晟钰淡淡开口。 明明语气淡然，众人却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强势。 对于御成炫，季晟钰可没有什么好态度。 一来，御成炫跟御宥瑾之间关系敌对，曾不止一次设计伤害御宥瑾。 二来，季晟钰一直记得在宴会上发生的事。御成炫针对苏玖妍的每一句话，季晟钰都记得一清二楚。 “季司长，不要太嚣张！” 御成炫眼睛一眯，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他竟然不用敬称？ 他算个什么东西？ 没错，最让御成炫接受不了的是季晟钰竟然不对他用敬称！ 季晟钰不理会御成炫的怒火，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旁的御宥瑾抿着嘴，憋笑憋的很辛苦。 季晟钰就是有那个本事，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 御成炫咬了咬牙，极力压制，才压制住对季晟钰动手的冲动。 此处毕竟是皇宫门口，不论如何都不能跟悬剑司的人动手。 “季晟钰，吴小姐是丞相府千金，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能如此对待她！” 御成炫直呼大名，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季晟钰依旧没有搭理御成炫。 “季晟钰，本殿下在跟你说话！” 御成炫加重了语气，怒火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了。 御成炫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对他的忽视。 偏偏每一次，季晟钰都能精准的触怒他。 季晟钰眉头微皱，眼底隐现不耐，御成炫真的是太聒噪了。 “悬剑司只听陛下之命。” 季晟钰冷冷说道，终于看了一眼御成炫。 “丞相是御国的栋梁，也是中流砥柱，就算是父皇，也不会那么对待他的女儿！” 御成炫再次强调吴锦萱的身份。 “那又如何？吴锦萱犯了法，就要依法处置！” 季晟钰直视御成炫的眼睛，声音微沉，带了几分警告意味。 “悬剑司从来都不管身份地位，只要胆敢犯法，就要承担后果！” 悬剑司成立之初便是为了监察文武百官，成为悬在文武百官头顶的剑。 且不说吴锦萱是吴绛的女儿，就算是吴绛本人，只要有证据，悬剑司就会秉公执法。 御成炫就是被人捧惯了，觉得自己身份尊贵，高人一等，可以随意玩弄别人，做些违法的事也没什么。 可是季晟钰却不那么想！ 虽说一开始季晟钰入悬剑司别有目的，但当他成为悬剑司司长时，季晟钰便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经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了，身上肩负着沉重的责任。 惩处一个贪官，便能救无数人的性命。 季晟钰无法保证他可以查出所有贪官污吏，但他会尽己所能，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 不求功名利禄，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也不在乎会面临多少危险，无愧于心便好。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勾起了嘴角。 这一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世人都觉得悬剑司恐惧，觉得季晟钰残忍无情，可御宥瑾却一点也不认同。 如果说御城内真的有善良的上位者的话，那人只有可能是季晟钰。 季晟钰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冷淡疏离，实际上他的心最是柔软。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韩凌等人才愿意追随季晟钰，苏玖妍才会对季晟钰情根深种。 第131章 挑拨离间 今日的一切的确是为了苏玖妍，为了给苏玖妍一个光明正大的公道，但同时也给了世人一个希望。 让世人和那些正在面对欺凌的人知晓，不论犯罪之人是何身份，只要有证据，便可以惩处那些人。 只要心有希望，便会在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总有一天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 “呵！” 冷笑声传来，是御成炫。 御成炫看着季晟钰，满眼嘲讽。 在御成炫看来，季晟钰简直是太可笑了。 “三殿下。” 季晟钰突然用敬称，倒是让御成炫愣了一下。 “三殿下，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季晟钰虽然只说了半句，可任谁都清楚他是在警告御成炫。 御成炫脸色一沉，怒火上涌。 御成炫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跟众人不同，御宥瑾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御宥瑾清楚，季晟钰那句话不是威胁，也不是挑衅，而是真话。 只要有证据，季晟钰绝对不会放过御成炫，哪怕他是皇子。 在紧张的气氛中，前去禀报的禁卫军跑了回来。 看到御成炫时，禁卫军愣了一下，但立刻便回过神。 “五殿下，季司长，陛下有请。” 御宥瑾点头，表示明白。 季晟钰则转身走向后方的马车，韩凌等人立刻迎上前。 “押他们入宫。” 季晟钰说了一句。 “是。” 韩凌等人应声，将吴锦萱和赵厚从马车里押下来，动作很是粗暴。 尽管吴锦萱是个女子，也没能幸免。 如果吴锦萱是一个无辜的女子，悬剑司成员定会温柔一些，但吴锦萱只是一个犯人，那么悬剑司成员就会一视同仁。 看到悬剑司成员那么对待吴锦萱，御成炫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她！” 御成炫上前，大声呵斥。 韩凌上前一步，拦在御成炫面前。 “三殿下，吴锦萱是犯人，我们只是按照规章办事。” “你算个什么东西？让开！” 御成炫大手一挥，就要推开韩凌。 韩凌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只是御成炫刚刚抬起手，变故突生。 一股冰冷的寒意汹涌而来，直奔御成炫。 明明前面什么都没有，可御成炫却觉得自己仿佛碰到了冰山一样。 御成炫手指一抖，下意识收回手。 此刻御宥瑾刚刚走到御邱所处的马车旁，突然转头看向季晟钰，眉头皱了皱。 季晟钰频繁动用寒冰之力，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反噬。 御宥瑾正在担心季晟钰，就在此时，车帘掀开，御邱主动下了马车，他可不想被悬剑司成员押着。 听到动静，御宥瑾立刻回神，但他的心情却十分不好。 御邱看了一眼御宥瑾的脸色，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三殿下不必忧心，臣女无事。” 此时，吴锦萱突然出声，声音柔柔弱弱，目光盈盈的望着御成炫。 吴锦萱没有忘记吴绛的警告，但若是此时她不开口，那么御成炫和季晟钰一定会起冲突，届时局面更加无法收场。 吴锦萱不是担心御成炫，而是担心自己。 倘若被吴绛得知御成炫因为她跟悬剑司起了冲突，一定不会放过她。 因为吴锦萱从吴绛的警告中察觉到了其他东西，御成炫对吴绛来说很重要，比她这个女儿还要重要。 “吴小姐放心，我跟你一起入宫，一定会保住吴小姐。” 看着吴锦萱柔弱可人的模样，御成炫的保护欲再次被激起。 “多谢三殿下。” 吴锦萱垂下头，盈盈一拜。 表面上看起来温顺乖巧，可吴锦萱的眼底却划过了一抹不耐。 吴锦萱没想到御成炫如此执着，简直像狗皮膏药一般。 一开始吴锦萱的确想借着御成炫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是如今她不敢了，反而嫌弃御成炫烦，可明明主动招惹御成炫的是她自己。 季晟钰看都不看御成炫一眼，一挥手，悬剑司成员立刻上前，押着吴锦萱和赵厚走入皇宫。 御成炫瞪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根本不理他，直接走了。 韩凌转身跟上。 御成炫心头一堵，怒意无从发泄。 突然，御宥瑾和御邱的身影出现在御成炫的余光中。 “邱亲王怎么在此？” 御成炫心下一动， 主动询问。 “三殿下。” 御邱拱了拱手，却没有回答御成炫的问题。 御成炫也不想听御邱回答，因为他针对的是御宥瑾。 “五弟，邱亲王毕竟是皇室之人，如此押着，成何体统？” 御宥瑾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御成炫。 “五弟，不要怪三哥多嘴，邱亲王与我们有血缘关系，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也不该被悬剑司押着。像押犯人一样，皇室的脸面放在哪里？悬剑司简直太嚣张了，竟敢不将皇室放在眼中！” 御成炫啰嗦了一大堆，就是为了说最后一句。 御成炫在挑拨离间！ 皇帝派御宥瑾监察悬剑司，只要御宥瑾想，一定可以找出季晟钰的错处。 而一旦御宥瑾和季晟钰对立，那么不论最终谁胜谁负，都是御成炫乐见其成的事。 只是御成炫不知道的是，御宥瑾和季晟钰关系极好，岂是别人几句话就可以挑拨的？ 况且御宥瑾也不在意皇室的脸面，在御宥瑾看来，皇室又如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换一个皇子也许御成炫真的会如愿，但如今却绝对不可能，只能说御成炫有点小聪明，但却不多。 “三殿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悬剑司像押犯人一样对待邱亲王了？” 御宥瑾嘴角一挑，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可言辞却十分不客气。 御宥瑾说的不错，御邱是主动下马车的，并非被押下来。 御成炫一愣，以往御宥瑾虽然不领他的情，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可却从未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他。 御成炫立刻回神，脸色沉了下去。 御宥瑾也不搭理御成炫，转头看向邱亲王。 “邱亲王，走吧。” 邱亲王点头，大步向前，颇有几分急切。 两个皇子的争斗，御邱可不想掺和。 一旁的辛公公立刻跟上御邱。 御宥瑾背负双手，悠哉悠哉的走在最后方，一点也不像是个皇子，反而像是一个游山玩水的闲人。 御成炫深深吸着气，平复自己的怒意。 御宥瑾，你给我等着！ 御成炫看着御宥瑾的背影，嘴角挑起，眼中却没有笑意，只有阴毒。 第132章 小家子气 御宥瑾刚才那句话完全可以成为证据，用来诟病御宥瑾。 身为皇子，不仅不顾及皇室颜面，而且还对皇兄不敬，不论是哪一点，都可以让御宥瑾名声扫地。 只要将此事告知皇帝，皇帝一定会责问御宥瑾，改变对御宥瑾的看法。 想到此处，御成炫也走入皇宫。 御成炫跟其他皇子不同，他有特权，随时可以入宫。 御成炫满心期待，期待看到御宥瑾被责罚的样子。 御成炫想的很好，只是他的出发点是错的。 皇帝对御宥瑾跟对他不一样，一个是真心，一个是假意。 而且御宥瑾是皇子，嚣张一些也没什么，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再者，此时皇宫正在彻查不忠之人，皇帝早已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苏玖妍被暗杀，御轩洛被陷害的事。 哪一件事都十分严重，御成炫的小打小闹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水花，反而会让人觉得御成炫小肚鸡肠。 不担心皇帝的安危，也不在意兄长和官员子女被暗害的真相，一心只想着自己是否受了委屈。 这种人，如何能让百官放心支持？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入皇宫，一路上只见到了零星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更多的是来来往往的禁卫军。 禁卫军目不斜视，面容严肃，步履匆匆，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原本热闹的皇宫此时却一片寂静，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皇帝也开始行动了！ 不论此次彻查皇宫的结果如何，都足以让文武百官心惊胆战，不敢再搞小动作。 御邱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眉头一皱，瞥了一眼被押着的赵厚，心里无比后悔。 他就不该答应赵厚！ 真是鬼迷心窍！ 赵厚被悬剑司成员押着，低着头，并未看到御邱的目光，可心里同样后悔。 我怎么会指望那个只知玩乐，一无是处的人？ 真是愚蠢！ 赵厚在骂自己，也在咒骂御邱。 吴锦萱想的就很简单了，全都是该如何应对吴绛，她在想办法避免问责和责罚。 说来也好笑，吴锦萱最防备，最畏惧的人竟然是她的父亲。 虽是如此，吴锦萱却不得不依靠吴绛。 谁让吴锦萱想要的太多了呢！ 养心殿，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 桌案上奏折堆积如山，皇帝却根本没有心思处理。 皇宫都脱离了掌控，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陛下，五殿下和季司长到了。” 老太监从门外走入，禀报。 皇帝点了下头，刚要说话，却又听到了老太监的声音。 “陛下，三殿下也来了。” 皇帝立刻抬眼，沉默一瞬，皇帝幽幽开口，“好，来的好。” “让他们都进来！” 皇帝下达了命令，老太监立刻领命离去。 少顷后，老太监带着季晟钰等人走入大殿。 “参见陛下！” 众人纷纷施礼。 皇帝摆手，随意的开口，“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却没有一人主动开口。 皇帝侧头，看向了御成炫。 “成炫，你来了。” 皇帝神情温和，跟平常一样跟御成炫打招呼。 御成炫的眼睛顿时亮了，皇帝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根本没有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御成炫异常开心，顿时将皇后的叮嘱忘到了脑后。 “父皇！” 御成炫上前一步，瞥了一眼御宥瑾，而后开口，“父皇，五皇弟不顾皇室颜面，跟悬剑司沆瀣一气！” 紧接着，御成炫将皇宫门口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冷冷看着季晟钰，“悬剑司也太嚣张了些！父皇一定要严惩！” 众人默不作声，安静的听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御邱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到皇室的争斗中。 赵厚虽然惊讶于御成炫的举动，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他已自身难保，没有心思理会别人。 吴锦萱眼睛微瞪，饶是此刻她满心想的都是吴绛，却也不得不被御成炫的愚蠢所震惊。 蠢货！真的是太蠢了！ 眼下是打小报告的时候吗？ 况且堂堂皇子，怎么可以打小报告，也太小家子气了！ 如果换做是吴锦萱，她不会主动说，只会看似无意的透露一些细节，勾起别人的好奇心，让别人主动去查，那样效果会更好，也会达到目的。 皇后到底是怎么教的？ 怎么能教出一个如此愚蠢的蠢货！ 吴锦萱在心里暗想，心情更不好了。 跟吴锦萱相反，御宥瑾心情极好，微笑着看着御成炫，仿佛在看小丑一般。 季晟钰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看御成炫。 “呵！” 皇帝突然笑了一下，询问御成炫，“成炫觉得朕该如何惩处他们？” “小惩大诫即可，毕竟五皇弟也不是故意的。” 皇帝的笑容给了御成炫自信，他昂着头回答。 “那悬剑司呢？” 皇帝继续问。 “悬剑司……” 御成炫刚说出三个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改口，“全听父皇决定！” “是吗？”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幽幽说了一句，“刚刚不是安排的很好吗？” 御成炫面色一变，急忙跪地，“父皇恕罪，儿臣一时心急，儿臣知错！” 挑衅皇帝的权威，御成炫当真是嫌命长了！ “起来吧。” 皇帝淡淡开口。 御成炫依旧跪着，不敢起身。 “起来。” 皇帝加重了语气，御成炫感受到了皇帝的不悦，急忙站起来。 “父皇，儿臣…… ” 御成炫要继续解释，却被皇帝打断。 “去你母后那里，告诉你母后，朕晚上会去她那里。” 皇帝又恢复了温和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御成炫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看到皇帝神色如常，暗自松了口气。 “是。” 御成炫应声，缓步退下。 皇帝下了命令，御成炫自然不会继续留下去，他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 御成炫走了，大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皇帝转头看向御宥瑾，眼神顿时柔和了几分。 跟刚才面对御成炫不同，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但皇帝只是看了一眼，而后便看向了季晟钰，由于动作过快，眼中的柔和尚未散去。 季晟钰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却并未因为那抹柔和而受到触动，也没什么反应。 季晟钰有自知之明，皇帝温和的态度并非因他而起。 第133章 处罚 不等皇帝询问，季晟钰便主动开口，“启禀陛下，事情都已查明。” 季晟钰看了一眼韩凌，示意韩凌继续说。 倒不是季晟钰不愿意说话，只是他想给韩凌一个表现的机会。 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韩凌目露感激，他明白季晟钰的好意。 韩凌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赵厚和吴锦萱都已招供。乞巧节那晚，赵厚找到了吴锦萱，以军权为筹码，换取吴锦萱的帮忙。” 韩凌详细叙述了事情经过，随即挥了下手，悬剑司成员立刻走上前，手里捧着吴锦萱和赵厚的证词。 老太监接过，将证词呈给皇帝。 证词很是详细，将赵厚和吴锦萱的心思表露的清清楚楚。 皇帝看完，抬眼看向赵厚。 “赵厚，可有话说？” “陛下，微臣知罪！” 赵厚跪倒在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承认，跪地认错。 “微臣一时鬼迷心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请陛下重罚！” 赵厚一副知错认罚的模样。 “一时鬼迷心窍？” 御宥瑾突然开口，皇帝立刻看过去。 “父皇，赵厚可不是一时鬼迷心窍！” 御宥瑾侧头，看向御邱，“邱亲王，说两句吧！” 皇帝顺着御宥瑾的目光看过去，语气平淡，“你也来了。” 御邱上前，跪在地上，主动开口，“陛下，赵厚骗了我！赵厚说他什么也没做，是冤枉的，我看在他曾对御国有功的份上，便去了悬剑司给赵厚作证，没想到赵厚竟然欺骗我！” 御邱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完全不提他跟赵厚的交易。 赵厚霍然转头，瞪着御邱。 赵厚没想到御邱会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全都推给了他。 可赵厚却无从辩驳，总不能说出他跟御邱的交易。 一来，此时的赵厚本就陷入了绝境，根本得罪不起御邱，二来，赵厚也不想让世人知晓他的卑鄙龌龊。 出卖妻子和女儿，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安全，赵厚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所以，赵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御邱推卸责任。 赵厚心头堵的难受，眼底的情绪转变为了愤恨和后悔。 早知御邱如此没用，赵厚绝对不会去找他。 皇帝没有说话，季晟钰也没有开口，御宥瑾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御邱。 说实话，御邱的借口不怎么样，并不能解释他的动机，也无法抹除他做假证的事实。 大殿里一片沉默，御邱身体紧绷，深深低着头，跪伏在地。 赵厚和吴锦萱也低着头，等待自己的下场。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入大殿，开口禀报，“陛下，吴丞相求见。” 皇帝抬眼，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目光也动了动。 他们一直等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传。” 皇帝淡淡吐出一个字。 “是。” 小太监领命退下。 皇帝侧头看向御宥瑾，开口确认，“他做了假证？” 御宥瑾点头，将在悬剑司里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皇帝听完只是点了下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越是如此平静，御邱便越是心惊。 御邱是亲眼看着皇帝如何登基的，他可不是一个平静温和的人。 在御邱的胆战心惊中，吴绛走入大殿。 “参见陛下！” 吴绛看都没看吴锦萱一眼，直接对皇帝行礼。 “爱卿平身。” 皇帝微微一笑，语气十分温和。 吴绛站起身，依旧没有看吴锦萱。 “陛下，听闻小女被悬剑司押入宫中，不知所为何事？” 吴绛主动询问，表明自己入宫的目的。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季晟钰，显然是让季晟钰来解答。 “吴锦萱勾结赵厚，暗害苏小姐，证据确凿。” 季晟钰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但众人却听出了最后几个字的重音，似乎是刻意强调。 “吴锦萱已经招供。” 一旁的御宥瑾补充了一句。 吴绛没有质问，也没有反驳，转头看向御宥瑾。 “五殿下怎知？” “自然是刚才看到了，供词就在父皇的桌案上。” 御宥瑾笑了一下。 吴绛和御成炫不同，吴绛比御成炫敏锐，也更难对付，所以御宥瑾没有透露任何信息，滴水不漏。 “原来如此。” 吴绛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御宥瑾和季晟钰。 两人不动声色，但精神却下意识绷紧。 此时，皇帝开口说了一句，“爱卿。” 皇帝的声音拉回了吴绛的注意力，他立刻转头。 “陛下。” 吴绛没有多言，等待皇帝接下来的话。 “证据确凿，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理？” 看似皇帝在询问吴绛的意见，实际上却是在逼迫吴绛。 如果从吴绛嘴里说出结果，那就再也不能反驳了。 而且吴锦萱的确犯了错，在众目睽睽之下，吴绛根本不可能徇私。 “回禀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是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微臣没有意见，全凭陛下做主！” 吴绛言辞恳切，看似大公无私，实则又将事情推了回去。 虽然没有听到吴绛亲口说出该如何处置，但也足够了。 毕竟吴绛都那么说了，不论皇帝如何处置吴锦萱，他都不会插言。 “吴锦萱勾结赵厚，试图暗害将军府小姐。念在年纪尚小，又受人蛊惑，特此从轻处罚。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赵厚，身为二品将军却结党营私，为了一己私利暗杀旁人，事发后不仅不反思，反而欺骗邱亲王，引导邱亲王做假证！即刻起革职查办，重打五十大板！” “邱亲王受小人蒙蔽，念在其是无心之举，罚闭门思过一月！” 一道道命令下达，金口玉言，再无转圜的余地。 吴绛没有什么表情，而吴锦萱和赵厚的神色却瞬间变了。 吴锦萱瘫软在地，眼中满是惊惧。 二十大板下去，吴锦萱定会皮开肉绽。 一想起那种疼痛，吴锦萱便头皮发麻。 赵厚亦是如此，但他却不怕疼，而是因为被革了职。 赵厚的仕途就此终结，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跟两人相比，御邱要好一些。 御邱默默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看来陛下还是念旧情的！ 御邱暗自想着，很是庆幸。 御邱以为皇帝是看在他皇室成员的身份上从轻处罚，殊不知皇帝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因为皇帝清楚，御宥瑾已经盯上了御邱！ 第134章 杀鸡儆猴 皇帝不了解季晟钰，不知他如何想，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 御宥瑾对不感兴趣的人从不浪费精力，也懒得多看一眼。 而刚才御宥瑾却似笑非笑的盯着御邱，御宥瑾绝对不是因为御邱有趣，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御宥瑾在想着如何玩弄御邱。 没错，就是玩弄！ 御宥瑾看似脾气温和，很好说话，可一旦他发怒，是非常可怕的。 只是御宥瑾不像旁人，会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而是压在心底，用尽各种手段，一点点的蚕食惹怒他的人。 “你们可有异议？” 皇帝沉声询问。 看似在问吴锦萱三人，但皇帝看的人却是吴绛。 吴绛一言不发，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吴锦萱三人自然不敢反对。 其实，皇帝的惩罚已经很轻了，并未计较吴锦萱和赵厚的欺君之罪。 “陛下圣明，我等愿意受罚！” 赵厚不得不开口，磕头谢恩。 吴锦萱跪伏在地，用余光瞄着吴绛。 吴绛面无表情，可越是如此，吴锦萱越是害怕。 曾经吴绛也是如此面无表情，但做出来的事却让吴锦萱铭记终生。 每每想起，吴锦萱便会起一身鸡皮疙瘩，被深深的恐惧淹没。 “来人！” 皇帝一声令下，守在大殿外的禁卫军立刻走入。 皇帝挥了挥手，禁卫军大步上前，押着吴锦萱和赵厚离去。 “朕乏了。” 皇帝又挥了下手，明摆着是让众人离开的意思。 众人纷纷施礼，缓步退下。 大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老太监，皇帝看了一眼老太监，老太监立刻了然，也退下了。 大殿外，御邱擦着头上的冷汗，疾步走出，守在大殿外的辛公公急忙上前。 辛公公只是一个太监，没有资格进入大殿，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御邱走向辛公公，他本想带着辛公公出宫，但刚刚走出一步，却被御宥瑾拦住了。 “邱亲王，别急着走啊！” 御宥瑾微微一笑，继续开口，“时间尚早，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五殿下，我……” 不等御邱说完，御宥瑾一把抓住御邱的胳膊。 御宥瑾无视御邱的反抗，直接拽着御邱跟上禁卫军。 辛公公眉头一皱，可他阻止不了御宥瑾，只能跟上。 “去宫外等我。” 季晟钰看了一眼韩凌等人。 此处毕竟是皇宫，而且蔺桀正在彻查，人越少越好。 韩凌等人点头，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出宫了。 季晟钰迈步，跟上御宥瑾。 季晟钰本不必跟着，但他要亲眼看着吴锦萱和赵厚的下场。 而吴绛作为吴锦萱的父亲，不论他如何想，都必须跟着一起去，毕竟被打的人是他的女儿。 禁卫军押着吴锦萱和赵厚去了皇宫内的一处空地，此处是特意空出来行刑的地方。 虽然时常有人打理，但由于彻查皇宫一事，那些来打扫的小太监今天都没有来，再加上昨天查出了不少人，也曾在此处行刑，所以地面上一片血红。 尽管血液已经凝固，但依旧能够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儿。 吴锦萱的脸顿时就白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赵厚要好一些，但也仅仅是表面而已，实则赵厚的心也在发抖。 赵厚不怕疼，可五十大板打在身上，就算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 禁卫军押着吴锦萱和赵厚走向行刑的地方，两人下意识挣扎抗拒，却无法从禁卫军手中挣脱。 泪水从吴锦萱脸上滑落，她被吓哭了，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敢看吴绛，也不敢向吴绛求救。 禁卫军也不顾男女之别，直接将吴锦萱按到长椅上，用绳子捆住吴锦萱，跟长椅固定在一起。 如此做是为了防止吴锦萱挣扎，从而扰乱行刑。 赵厚也被绑到了长椅上。 御宥瑾几人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御宥瑾已经松开了手，但御邱却不敢跑。 御邱明白，御宥瑾是在杀鸡儆猴，在警告他。 与此同时，皇后的寝宫，宫女正在向皇后禀报养心殿发生的事，以及皇帝的命令。 听完宫女的话，御成炫顿时站起身，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皇后开口询问，声音微沉。 “去救吴小姐！” 御成炫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不许去！” 皇后眉头一皱，立刻阻止。 皇帝已然下达了命令，御成炫根本阻止不了。 倘若御成炫一时上头，违抗圣命，他们的后半辈子就真的完了。 “吴小姐是大家闺秀，身娇体弱，怎么受得了二十大板？我必须去救她！” 御成炫转身，神情坚决。 一想到板子要打在吴锦萱娇嫩的皮肤上，御成炫便无法接受。 吴锦萱那样的可人是用来疼爱的！ 看到御成炫如此模样，皇后心头一堵，被气得说不出话。 别的事御成炫都不上心，怎么偏偏事关吴锦萱，御成炫就有那么大的反应？ 皇后理解不了御成炫的想法，她也不想理解。 “雅萃，看好他，不准他离开此处一步！” 皇后起身，向外走去。 “是！” 雅萃应声。 御成炫皱着眉，目光闪动。 虽然有雅萃看守，但御成炫毕竟是皇子，如果他执意离开，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皇后看了一眼御成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补充了一句，“必要时可以打晕他！” 雅萃点头，表示明白。 御成炫的神情顿时变了，转身追向皇后。 “母后，您不能这么对儿臣！儿臣必须去，不然吴小姐就死定了！” 雅萃急忙上前，拦住御成炫。 “殿下，留步。” “你给我让开！” 御成炫抬手，作势就要推开雅萃。 “殿下，不要逼奴婢动手。” 雅萃抓住御成炫的胳膊，淡淡说了一句。 “你！” 御成炫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力道。 “母后！” 御成炫看着皇后的背影，大喊出声，声音里带着愤怒和委屈。 皇后没有停下，直接走出大殿。 宫女上前，关上了殿门，隔绝了御成炫的目光，也隔绝了光亮。 御成炫收回视线，狠狠瞪了一眼雅萃，用力甩开雅萃的手，转身走入里间。 在转身的瞬间，御成炫眼中的怒意变成了恨意。 也不知他是在恨雅萃的阻拦，还是恨皇后。 雅萃沉默的站在原地，并未跟上。 她谨记皇后的命令，只要御成炫还在大殿里，她就不会去找御成炫的麻烦。 第135章 行刑 行刑之处，在御宥瑾几人的注视下，几个男子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厚厚的板子。 板子是特制的，表面光滑，但却并非是寻常木头的颜色，而是暗红色，仿佛被血浸染了一般。 他们不是禁卫军，也不是太监，是皇宫里专门执行刑罚的人。 御宥瑾抬眼，看向那几人。 几人接触到了御宥瑾的目光，御宥瑾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几人立刻了然。 他们很有经验，对力道控制的极好。 同样是二十大板，他们可以让受刑之人一点事都没有，只会受一些皮肉之苦，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也能让受刑之人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实则却已打伤了骨头，一切都要看他们的手法。 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法，他们则要听从上位者的命令。 今日的上位者是御宥瑾，御宥瑾那个点头便表示让他们下重手。 几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对于一些隐秘规则十分清楚，自然明白御宥瑾的意思。 几人不露声色，淡定的走到吴锦萱和赵厚身旁，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行刑！” 禁卫军一声令下，几人立刻扬起了板子。 砰的一声，板子打到身上，血水顿时染红了衣服。 仅仅一下，便见了血。 “啊！” 吴锦萱惨叫一声，异常凄厉。 赵厚咬着自己的袖子，强忍疼痛。 赵厚绝对不能惨叫出声，不然他的脸面往哪放？ 只是赵厚忽略了一件事，他的脸早就因为他的行为而丢尽了。 几人没有因为惨叫而停手，他们早已习惯，抬起板子，再次重重打下去。 “砰砰砰！” 闷响声此起彼伏，吴锦萱的惨叫声掺杂其中，听起来异常刺耳。 季晟钰冷漠的看着，他没有心软。 这一切都是吴锦萱和赵厚自找的，季晟钰反而觉得惩罚不够。 御宥瑾嘴角微挑，笑眯眯的看着邱亲王。 “邱亲王，如何？” 御邱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明明艳阳高照，可御邱却觉得浑身都冷，冷汗止不住的流。 听到御宥瑾询问，御邱急忙回答，“他们是自作自受，就该如此！” “不愧是皇室之人，果然有觉悟！” 御宥瑾突然抬手，拍了拍御邱的肩膀。 御邱身体一抖，干巴巴的笑了一下，但却比哭还难看。 御邱此刻心惊胆战，不仅仅是因为吴锦萱和赵厚的惨状，也因为御宥瑾带来的压迫感。 明明御宥瑾什么也没做，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可御邱就是害怕，也不知是为什么。 御宥瑾紧紧盯着御邱，目光微暗。 御宥瑾不相信能安然无恙的在皇室争斗中活下来的人会如此胆怯懦弱。 御宥瑾在试探御邱，他心有怀疑。 可是御宥瑾却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有两个可能，一是御邱本就是如此，之前也只是运气好，才成功活到现在，二是御邱背后有高人支招。 想到此处，御宥瑾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头，降低存在感的辛公公。 明明出宫时没有武功，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练就了一身高强的内力？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御宥瑾是不信的。 惨叫声停止了，但闷响却并未停止。 二十大板打完了，赵厚的五十大板尚未打完。 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吴锦萱的裙子。 吴锦萱眼皮发沉，眼前一阵模糊，最终她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禁卫军也不理会吴锦萱，只是解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吴绛上前，抱起吴锦萱，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看着吴绛离去的背影，御宥瑾挑了挑眉。 “有趣！” 季晟钰也看了一眼吴绛。 吴绛的反应的确很有趣，作为一个父亲，看到女儿受此磨难，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淡然。 如果说吴绛不喜欢吴锦萱，完全可以不理会她，也不必入宫，随便派个人来就行。 但是吴绛却亲自来了，来了之后也不为吴锦萱求情，甚至看到吴锦萱被打也没什么反应。 那吴绛入宫干什么？ 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公平公正，还是表明自己的忠心？ 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如此可疑的举动不得不让人怀疑！ 其实，皇帝并未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御宥瑾。 御宥瑾只知道有人暗中搞小动作，爪牙遍布，但却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皇帝之所以隐瞒，只是不想御宥瑾牵连太深，陷入危险。 但皇帝没想到，御宥瑾太聪明了，也太敏锐了，正在慢慢发现一切。 御宥瑾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凝。 两人都对吴绛提起了警惕之心。 最近发生的事看起来跟吴绛毫无关系，若不是吴锦萱掺和进来，谁也不会将那些事跟吴绛联系起来。 可仔细想想，却又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吴绛年纪轻轻便坐上了丞相之位，岂是庸人？ 倘若吴绛真的对御国和皇帝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对赵厚他们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而且事后的反应也很反常，按道理来说，吴绛应当主动让吴锦萱说出一切，也能减轻一些惩罚，但他却一直隐瞒。 也许吴绛隐瞒的不是吴锦萱，而是其他的事情！ 御宥瑾和季晟钰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看来被紧盯的目标又要多一个了！ 在两人沉思的时候，闷响停止了，五十大板已打完。 禁卫军看向御宥瑾，等待他的命令。 毕竟赵厚也不能一直放在此处。 “抬着他。” 御宥瑾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就走。 禁卫军立刻解开绳子，抬着半死不活，早已昏迷的赵厚跟在御宥瑾身后。 季晟钰默默跟上，至于御邱和辛公公自然不敢擅自离去。 御邱冷汗涔涔，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 辛公公跟在一旁，低垂的头遮掩了他紧皱的眉头和冰冷的神情。 皇宫门口，四辆马车依旧停在此处，韩凌等人守在马车旁。 御宥瑾指了指马车，禁卫军立刻了然，将赵厚放到马车上。 御邱主动走向马车，却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 “你就不必了。” 御邱停下脚步，十分不解。 “马车数量有限，麻烦邱亲王自己回去吧！” 御宥瑾笑了一下，也不理会邱亲王愣怔的神情，直接上了一辆空的马车。 季晟钰跟着上去，随即马车里便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回悬剑司。” “是！” 韩凌等人应声，翻身上马。 车夫则调转马车，向悬剑司驶去。 第136章 明目张胆 众人都走了，只剩御邱和辛公公站在原地。 御邱看着离去的马车，依旧愣怔。 数量有限？ 那空着的两辆马车算什么？ 御宥瑾就是不想载御邱回去！ “王爷稍等，老奴去寻一辆马车。” 辛公公突然开口，拉回了御邱的注意力。 御邱点了点头，他总不能走着回去。 一来，距离太远，没等走回府中御邱可能就会累死，二来，御邱不想被众人注视，他丢不起那个人。 御邱等在原地，辛公公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皇宫不远处的一个巷子中，人影一闪，辛公公现身而出，与此同时，辛公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远离赵厚，不要掺和此事！” 黑衣男子开口，语气强硬。 辛公公点头，表示明白。 黑衣男子不再停留，转身就要走。 就在此时，辛公公却拦住了黑衣男子。 “主人可有其他话？可有说我何时能回去复命？” 辛公公有些急切。 辛公公陪在御邱身边那么多年，早就厌烦了。 “做好主人交代的事，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黑衣男子说了一句，不给辛公公继续询问的机会，身形一动，离开了此处。 辛公公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随即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换上了一副低眉顺目的神情，走出了巷子。 “踏踏踏！” 马蹄声响，辛公公带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御邱的眼睛顿时亮了，急忙上了马车。 马车刚刚调转方向，御邱突然开口，“上来。” 声音虽然很小，但辛公公却听清楚了。 “是。” 辛公公应声，上了马车。 马车向御邱的府邸驶去，而马车里御邱和辛公公面对面坐着。 辛公公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辛公公，本王接下来该如何做？” 御邱询问辛公公，眼中满是急切和惊惧。 一直以来御邱都远离了朝堂和权力中心，从不理会任何事，可今日却将一切都打破了。 御邱想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但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他给赵厚做假证是事实。 “王爷，远离赵厚，不要掺和此事！” 辛公公将黑衣男子传达给他的命令说给了御邱，一字不差。 “我明白。” 御邱点头，他自然不会再去找赵厚。 “就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御邱不死心，追问。 “王爷，陛下今日对您小惩大诫，足以证明陛下是念旧情的。只要您能继续安安分分的，陛下不会计较。您只是被赵厚欺骗了，您也是受害的那方！” 辛公公最后强调了一句。 “没错，我只是被他骗了！” 御邱重重点头。 明明是御邱因为贪欲，从而答应了跟赵厚的交易，可是如今东窗事发，御邱便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不仅欺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所谓自欺欺人，正是如此！ 御邱刚刚离去，皇宫门口又来了一辆马车。 禁卫军刚要上前询问，便看到了从皇宫里走出的吴绛。 吴绛抱着满身鲜血的吴锦萱，鲜血晕染，将吴绛的官袍也染红了。 吴绛比御宥瑾等人离开的更早，可却比几人晚出宫，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耽搁了时间。 吴绛目不斜视，直接走向马车。 看到马车是来接吴绛的，禁卫军便没有多问。 吴绛抱着吴锦萱上了马车，直接将吴锦萱扔到一旁，动作很是粗鲁。 吴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微微皱眉，眼底浮现一抹厌恶。 随后又闻到了马车里弥漫的血腥味儿，吴绛顿时转身，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了吴锦萱一人，空旷又安静。 马车驶离皇宫，速度极快。 吴锦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马车。 吴锦萱缓缓睁开眼睛，但她却没有力气动了。 其实，刚才吴绛将她扔下时，吴锦萱便醒了，只是她不敢面对吴绛，便假装继续昏睡。 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带来的疼痛，吴锦萱眼中满是恨意和怨气。 同样是父亲，为什么不一样？ 吴锦萱不由得想起了苏缙，同样有一个寻回来的女儿，可苏缙和吴绛却完全不同。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 苏玖妍，吴绛，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吴锦萱恨意满满，可下一刻，吴锦萱的身体便被颠了起来。 马车似乎是压到了什么东西，车轮腾空一瞬，重重落下，连带着吴锦萱也重重摔在马车里。 吴锦萱眼睛一瞪，剧烈的疼痛袭来，泪水夺眶而出。 不等吴锦萱惨叫出声，她便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次，是被硬生生疼晕的！ 各方势力离开了皇宫，皇宫却并未恢复安静。 养心殿，老太监低着头，开口禀报，“陛下，五殿下等人都出宫了。” 皇帝点了下头，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御宥瑾，皇帝的眼底带着笑意。 “陛下，三殿下一直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尚未出宫。皇后娘娘没有陪着三殿下，去了御花园。” 老太监偷偷瞄了皇帝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吴丞相离开皇宫时路过了御花园。” 皇帝眼中的笑意瞬间没了，冷声开口，“真是明目张胆！当朕是死人吗？” “陛下息怒！” 老太监屈膝，跪在地上。 皇帝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吩咐御膳房，朕晚上去皇后那里用晚膳！让三皇子留下，一起用膳。” “是。” 老太监应声，缓步退下。 皇帝伸手，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拿出一个。 皇帝手指微动，摩擦着奏折，嘴角微微上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冷意和杀意。 街道上，一辆马车离开了队伍，在韩凌等人的押送下，去了赵府。 此刻赵府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皇帝的旨意早已颁布，众人都知道赵厚暗杀苏玖妍一事，也知道赵厚被撤了职，重打五十大板。 众人来此，就是为了确认消息，看看热闹。 当看到悬剑司众人时，众人立刻让开道路，窃窃私语。 悬剑司亲自押送，看来是真的！ 此时，田夫人正带着侍卫等在门口，他们也收到了消息。 田夫人眉头紧皱，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可眼底却一片平静。 田夫人对于赵厚的下场不感兴趣，可她毕竟是赵厚的夫人，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她要依靠此时的身份，保护自己和赵芃。 第137章 坚定的意志 虽说赵厚被撤了职，可府中那些门客依旧听从赵厚的命令，根本不是田夫人能够抗衡的。 所以田夫人必须要装作无事发生，扮演一个好妻子。 马车停下，悬剑司成员将昏迷不醒的赵厚抬下马车。 赵厚趴在木板上，从后背到双腿一片血色，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 赵厚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若不是能够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还以为他死了呢！ “快！快去请郎中！” 田夫人急忙吩咐，而后匆忙跑下石阶，不顾形象的扑到赵厚身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田夫人碰到了赵厚的伤口。 尽管赵厚正在昏迷中，但身体依旧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夫君！夫君！你醒醒！醒醒啊！” 田夫人声音颤抖，泪水汹涌而出。 侍卫们跑上前，从悬剑司成员手中接过赵厚。 韩凌等人也不停留，带着马车走了。 悬剑司负责查案，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他机构收尾。 “夫人，您保重身体啊！” 丫鬟上前，扶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田夫人。 田夫人没有说话，依旧低声啜泣。 侍卫抬着赵厚走入府邸，田夫人一直跟在一旁，担忧又焦急，哭的梨花带雨。 侍卫和丫鬟面面相觑，他们能够感受到田夫人对赵厚的在意，而隐藏在暗中的门客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谁也不知道，在泪水的遮掩下，是田夫人一双异常平静的双眼。 赵厚受伤，没有给田夫人丝毫的触动。 田夫人恨赵厚，又怎么会真的伤心？ 砰的一声，赵府的大门关上了，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互相对视，刚才赵厚的惨状萦绕在脑海中，经久不散。 众人的心颤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以往众人畏惧权势，就算被权贵欺负，众人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咽下苦水。 可如悬剑司的行为和皇帝的旨意却给了众人一个希望。 也许，他们真的能够得到一个公道！ 季晟钰等人并不知晓，他们本意是想给苏玖妍一个公道，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百姓们的想法。 种子已经种下，只等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苏府后院。 苏铭曦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身旁的桌案上放着茶水糕点。 而蒋慎正在苏铭曦对面，扎着马步。 苏铭曦没有急功近利，而是从一开始的基础开始教。 蒋慎很听话，默默坚持，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蒋公子，要不要歇一歇啊？” 苏铭曦拿起一块糕点对着蒋慎晃了晃。 蒋慎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苏铭曦，咬牙坚持，哪怕是双腿已经有些发抖了。 蒋慎清楚，苏铭曦是在锻炼他的意志力。 若是想要练武，有两样是必不可少的。 一是天分，二便是意志力。 练武十分辛苦，若是没有强大的意志，绝对坚持不了。 蒋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分，但意志力他是有的。 苏铭曦笑了笑，喝了口茶，眼底浮现一抹欣赏之色。 且不说蒋慎天分如何，仅凭他的意志力，不论做什么，都能成就一番大业。 苏铭曦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蒋慎的状态，轻声开口，“可以了。” 蒋慎第一天练武，没有基础，若是累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蒋慎没有立刻放松下来，而是提着一口气，站直身体。 此时，就听苏铭曦开口，“活动一下。” 蒋慎点头，开始活动僵硬的身体和酸疼的双腿。 苏铭曦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出言提醒一句，矫正蒋慎的姿势。 蒋慎非常听话，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有些事就是要听从擅长之人的话，蒋慎相信苏铭曦。 此处两人相处的很好，另外一个院落中也是如此。 跟苏铭曦一样，苏玖妍也坐着，只是并未吃糕点，也没有喝茶。 在苏玖妍对面，蒋蔓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另外一只手则不停的挥舞。 苏玖妍没有教过别人，也不知该如何教，因为她的师父就是如此，从未教过她任何招式。只是传授了内功心法，留下了一些武功秘籍，苏玖妍会的那些都是自学的。 秘籍上记载的功夫都很厉害，再加上苏玖妍有着极高的天分，才造就了如今武功高强的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给蒋蔓看那些秘籍，蒋蔓什么也不会，看那些为时过早。 蒋蔓此刻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本最简单的拳谱，上面只有三招，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适合蒋蔓的。 苏玖妍没有指导，而是让蒋蔓自己学，如果有疑惑，可以询问。 蒋蔓眉头紧皱，神情严肃，沉浸在其中，身体下意识跟随拳谱上面的姿势动了起来。 看到蒋蔓的动作，苏玖妍笑了。 虽然笨拙又缓慢，但却一丝不苟的做了出来。 其实，练武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如果想成为武林高手，必须要有天分，也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所以会很难。 但要是只想防身，那就比较容易了。 像蒋蔓这种不会内力的，只能先舒展身体，适应每一招每一式，形成肌肉记忆。 世上没有速成的东西，不论做什么，都是很辛苦的。 苏玖妍可以看得出来，蒋蔓的胳膊已经酸了，动作越来越迟缓，但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正是如此，苏玖妍才会笑。 有这样的意志力，蒋蔓就算没有天分，也一定可以成功学会。 不得不说，蒋穆杰和褚夫人当真将儿女教的极好！ 就在蒋蔓练的入神的时候，汐月带着紫雪走入院落。 苏玖妍抬起手，嘘了一声。 汐月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苏玖妍起身，走入房间。 汐月和紫雪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蒋蔓，放轻了脚步，跟上苏玖妍。 汐月瞄着蒋蔓，轻轻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隔绝了声音。 苏玖妍指了指椅子，开口，“坐。” 紫雪依言坐下，汐月给苏玖妍和紫雪倒了杯茶，而后默默退到一旁。 “查的如何？” 苏玖妍主动询问。 之前苏玖妍让花隐楼去查悬剑司的消息，苏玖妍迫不及待的想要知晓。 眼下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彻查悬剑司，如果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也可以给两人帮帮忙。 “悬剑司成立时间不长，是先帝创立的。先帝驾崩后，权力便交给了当今陛下。” 紫雪缓缓开口，回应苏玖妍。 第138章 绝对不能忘记 汐月默默点头，这些事并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晓。 “先帝在世时，悬剑司司主不是邵闫，他甚至都不是司长，只是一个负责整理案卷的小官。像他那样的人悬剑司里数不胜数，他毫无存在感。”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邵闫的功夫突飞猛进，一步步的爬到司长的位置，后来在先帝驾崩，权力交接时被任命为司主。” 紫雪话音一落，苏玖妍和汐月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虽然她们都清楚邵闫是皇帝任命的司主，但却不知道邵闫之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武功怎么会突飞猛进？根本不可能！” 汐月很是惊讶。 汐月也习武，自然清楚武功的来之不易。 世上根本没有一步登天的路！ “的确不会。” 苏玖妍点头，认同汐月的话。 “其中一定有猫腻，只是太过隐秘，花隐楼没有查出。” 说到此处，紫雪有些惭愧。 花隐楼威名赫赫，能人无数，如今却查不出邵闫的详细信息。 其实也不能怪花隐楼，自从上一任楼主失踪，花隐楼四分五裂，实力大打折扣，那些有本事的能人也都隐居了。 “你们做的很好。” 苏玖妍微微一笑。 苏玖妍并非是在安慰紫雪，而是真的觉得花隐楼厉害。 邵闫是悬剑司司主，岂是那么容易查的？ 如今能够得知一些秘密，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苏玖妍的肯定让紫雪心头一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紫雪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能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即可，如果可以，有人能真心相待就再好不过了。 以往紫雪只是将苏玖妍当成楼主对待，尊敬她的身份，崇拜她的强大，如今却有些不同。 一股暖流在心里滋生，溢满全身，连绵不绝。 “对了，紫雪，我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楼主请说。” 紫雪下意识挺直脊背，严肃起来。 苏玖妍放下茶杯，将田夫人拦马车，以及田夫人的遭遇和猜测都说了出来。 紫雪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默默听着。 直到苏玖妍说完，紫雪才开口，“楼主想帮她们？” “不止如此，我想让赵芃和田夫人彻底跟赵厚断了联系！” 苏玖妍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那要好好计划一下。” 紫雪眉头微皱。 如果仅仅是救出赵芃和田夫人并不困难，但若是要再进一步，就非常困难了，毕竟赵厚是赵芃的父亲，是田夫人的夫君。 “按照楼主所说，此事与御邱有关？” 紫雪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没有证据，但十有八九。” 苏玖妍停顿一下，眼睛微眯，“你的意思是从御邱那里下手？” 苏玖妍不傻，立刻便明白了紫雪的意思。 能让夫妻之情和血脉亲情断了联系的事不多，但也有。 如果世人知晓赵厚对赵芃和田夫人做的那些龌龊事，赵厚一定会受到世人唾弃，赵芃和田夫人则会成为被人怜爱的受害人。 到时候不论做什么，都要方便的多。 紫雪没有回答苏玖妍，突然转移了话题。 “楼主可知欢音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嗯。” 苏玖妍点头。 她本来是不清楚的，但刚才听了田夫人的叙述，了解了一些。 “她了解的只是表面。” 紫雪摇了下头，继续开口，“欢音楼明面上是一座酒楼，暗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那些勾当也只是顺势而为。实际上，欢音楼是江湖门派创立的，而且不止一个门派。” 花隐楼对于御城内的势力都有所了解，除了那些比较敏感，不能触碰的，花隐楼都查探过，自然比别人知道的多。 听到紫雪的话，苏玖妍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仔细回忆前世记忆，可是苏玖妍发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除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苏玖妍的前世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苏玖妍嘴唇紧抿，精神顿时绷紧。 如果真的忘了，苏玖妍便能遗忘那些痛苦，可是苏玖妍不想。 苏玖妍必须记得，如果连她都忘了，前世岂不是真的成为了泡影？ 那季晟钰他们的遭遇和苦痛又有谁能记得？ 绝对不能忘记！ 苏玖妍宁愿承受痛苦，也要记得季晟钰等人的风采，以及他们的付出。 不仅仅是为苏玖妍的付出，也是为世人，为御国。 只要苏玖妍记得，那些就不是泡影，而是真实的存在！ 苏玖妍突然的情绪变化，汐月和紫雪都察觉到了，只是两人以为苏玖妍是因为紫雪刚才的那些话才会如此。 “楼主不必忧心，虽然有很多江湖门派，但实力都不雄厚，只是数量多一些。” 紫雪安慰苏玖妍。 汐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给苏玖妍添了茶水。 苏玖妍回神，将情绪压在心底，看向紫雪。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讨好，结交权贵。” 紫雪回了一句。 苏玖妍的眉头并未舒展，神情越来越严肃。 欢音楼的目标很明显，苏玖妍自然清楚。 可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呢？ 苏玖妍不觉得那些人会毫无缘由，结交权贵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玖妍目光暗沉，直觉告诉她此事定然不简单。 “楼主，我们可以先从御邱下手，将目标对准欢音楼，只有将欢音楼的真面目展露在天下人面前，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紫雪的声音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苏玖妍明白紫雪的意思，只有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将赵厚的龌龊心思剖露，才可以彻底断绝关系。 可是一旦那么做，赵芃和田夫人的安全便无法确保。 似乎是看出了苏玖妍的犹豫和担心，紫雪微微一笑。 “楼主放心，欢音楼里有我们的人。” 此言一出，苏玖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神色便沉了下来。 欢音楼隐藏的那么好，足以说明欢音楼中不仅有实力高强的人，也有智力超群的狠角色。 也就意味着花隐楼的人正处于危险之中，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楼主，我们早有打算，想要对欢音楼动手，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紫雪并未隐瞒，将花隐楼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从得知欢音楼做的那些事后，花隐楼便派人去暗查，同时也安插了人手，为的就是收集证据。 第139章 撒泼打滚 只要证据足够，就能将欢音楼连根拔起。 眼下花隐楼并未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但有赵芃和田夫人在，两人便是最有力，也是最好用的证据。 苏玖妍沉默一瞬，说了一句，“我去问一问田夫人。” 苏玖妍没有替田夫人做主。 “好。” 紫雪应声，并未多说。 苏玖妍的犹豫没有降低紫雪的好感，反而增加了。 花隐楼要的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楼主，花隐楼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武器。 “楼主，属下先行告退。” 紫雪站起身，打算离开。 如今花隐楼什么也做不了，一切都只能等田夫人的答复。 看着紫雪的背影，苏玖妍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等一下。” 紫雪转身，目露不解。 “珍馐居可有补身体的菜？” 苏玖妍问了一句。 “有的。” 紫雪点头。 “送一些补身体的菜去悬剑司，给季司长，银子我来出。” 苏玖妍并未避讳，直接说明用意。 苏玖妍记挂着季晟钰，季晟钰似乎很少有按时吃饭的时候，而且每次参加宴会都只是喝酒，从不吃菜。 那怎么能行呢？ 身体根本受不住！ 如今要处理苏玖妍被暗杀一事，还要彻查悬剑司，事务繁忙，更顾不上吃饭了。 苏玖妍便想着让珍馐居送一些去，一来让季晟钰能按时吃饭，调养身体，二来也能了解一下季晟钰的口味。 紫雪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了一句，“楼主若是跟我们如此见外，我可要撒泼打滚了！” 说完紫雪一屈膝，作势就要坐到地上。 苏玖妍急忙站起来，闪身到紫雪身前，拉住紫雪。 紫雪没有起身，就那样跟苏玖妍僵持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无奈，心头暖洋洋的。 苏玖妍清楚，紫雪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表明花隐楼的态度。 紫雪不想让苏玖妍太有压力。 “好，我知道了。” 苏玖妍笑了一下，轻声开口。 紫雪满意的点点头，站起了身。 “对了，准备两份，再准备一些补身体的药酒。” 苏玖妍想到了御宥瑾，以两人的关系，御宥瑾一定会陪着季晟钰，总不能让季晟钰吃，御宥瑾在一旁看着。 “明白。” 紫雪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苏玖妍不敢再说什么生疏的话了，她不怕打架，也不怕别人的针对，唯独怕在意的人对她撒娇。 一旦紫雪撒泼打滚，苏玖妍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楼主，属下告辞。” 紫雪说了一句，便要走。 苏玖妍眉头微挑，突然伸手抓住紫雪。 在紫雪转头的同时，苏玖妍一屁股坐在地上。 紫雪急忙伸手，但苏玖妍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不见外，你也不能见外，花隐楼的人都不能！” 苏玖妍微微歪头，笑了。 此时，苏玖妍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紫雪嘴巴微张，愣住了。 一旁的汐月抬起手，捂嘴憋笑。 没有人能在苏玖妍那里讨到便宜，只有苏玖妍让别人吃瘪的份儿。 “好好好！” 紫雪回神，连忙点头。 苏玖妍满意的站了起来，紫雪颇为无奈，但同时又很开心。 紫雪一直觉得苏玖妍太早熟了，一点也不像是十六岁的女孩。 虽说乱世中人们都早熟，甚至有些闺阁小姐都已经嫁人了，但那些人依旧有幼稚冲动的一面，可苏玖妍给紫雪的感觉不一样。 苏玖妍身体里仿佛住了一个好几十岁的人，哪怕苏玖妍从不隐瞒，可是紫雪就是觉得苏玖妍一直在克制着什么，心底压着数不尽的事。 此刻，紫雪才从苏玖妍身上感受到一丝调皮。 如此才是正常的！ 紫雪走了，苏玖妍和汐月也走出房间，蒋蔓依旧沉浸在拳谱中。 汐月看了一眼苏玖妍，此时苏玖妍再次恢复了神色如常的模样。 汐月抿了抿嘴，眼底隐现担忧。 其实，不只是紫雪察觉到了，汐月也发现了。 汐月跟苏玖妍相处最久，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平日里苏玖妍对汐月很好，也很亲密，但汐月总觉得苏玖妍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只要涉及到安全问题，苏玖妍就会爆发。 之前的某一次，汐月收拾东西时，不小心划破了手。 只是一个小口子，几天就能愈合，可苏玖妍的反应却非常大。 苏玖妍不只让郎中来诊治，甚至从那以后都不让汐月收拾东西了，而那些举动还是在苏玖妍压制了情绪的情况下，不然一定会更加严重。 想到此处，汐月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白痕。 汐月抿嘴，她突然明白了。 伤口可以愈合，但痕迹永远都在，总会时不时的提醒曾经遭遇了什么。 小姐曾经肯定遭受了巨大的伤害！ 汐月有了猜测，默默攥起手，隐藏了白痕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保护好小姐，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只是汐月不知道的是，苏玖妍要的不是她的保护，而是保护她。 直到如今，苏玖妍依旧无法接受汐月等人受伤的样子，每每看到，前世的那一幕幕便会在脑海里重现，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只有苏玖妍一人保留着前世记忆，别人无法理解，注定也只有她自己承受所有的一切。 突然，蒋蔓抬起了头，下意识看向椅子，却发现椅子空了，她微微愣了一下。 “怎么了？有不懂的地方？” 苏玖妍加快脚步，主动询问。 听到苏玖妍的声音，蒋蔓立刻转身，大步迎上前，指着拳谱上画着的小人。 “虽然我还原了这个姿势，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蒋蔓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感受，皱着眉。 苏玖妍拍了拍蒋蔓的肩膀，轻声开口，“做给我看看。” 蒋蔓点头，放下拳谱，做出了那个姿势。 的确，蒋蔓精准还原，一板一眼。 苏玖妍没有给蒋蔓讲解，而是走到蒋蔓对面，“我来攻击，你来防御！” 蒋蔓点头，紧紧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抬起手，打向蒋蔓。 当然，苏玖妍没有动用内力，动作也十分缓慢。 蒋蔓立刻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用了刚才的姿势。跟拳谱上画的不一样，大概的姿势差不多，但细微之处却有所不同。 “招式不是死板的，要根据情况而改变。” 苏玖妍缓缓说道。 第140章 如花一般美好 蒋蔓的眼睛亮了起来，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蒋蔓便上前一步，主动对苏玖妍发动攻击。 动作迟缓又生涩，可威力却不小，起码比那些只会花架子的人要好的多。 苏玖妍笑了，蒋蔓比她想的要更加厉害。 聪慧，有意志力，当真是如花一般美好的人！ 苏玖妍陪着蒋蔓，两人你来我往，蒋蔓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而另外一个院落里，苏铭曦和蒋慎也在交手。 只是跟苏玖妍和蒋蔓完全不同，两人不是一来一往，而是苏铭曦在打蒋慎。 蒋慎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有喊停。 “学武首先要学会挨打，什么时候你能躲开我的招式，或者是能反击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苏铭曦神色认真，并未因为教导之人没有根基就敷衍了事。 蒋慎点头，表示明白。 苏铭曦一笑，继续攻击。 苏铭曦控制了力道，也放慢了速度，可是依旧不是此刻的蒋慎可以对抗的。 蒋慎满院子乱窜，看起来很是慌张，可实际上蒋慎的眼神却亮晶晶的，坚定又兴奋。 两个院子里都十分热闹，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 大理寺内，衙役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入前厅，另外一名衙役则走入大理寺深处，向蒋穆杰禀报。 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温热的茶水，他却没有心思喝。 中年男子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就在此时，两个人影走入前厅，正是蒋穆杰和魏梁。 自从将苏玖妍的事交给悬剑司后，大理寺便不再那么忙碌了，两人也闲了下来。 看到蒋穆杰和魏梁，中年男子立刻站起身，施了一礼。 “蒋大人，魏大人！” 蒋穆杰摆摆手，表示不用多礼。 而魏梁则目露不解，主动询问，“袁大人，你怎么来了？” 袁大人名袁路，是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跟大理寺分属不同机构，按道理来说，袁路不该出现在此。 “唉，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两位大人。” 袁路叹了口气，愁眉苦脸。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神情也凝重起来。 看袁路的表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袁大人，请说。” 蒋穆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袁路坐下说。 袁路依言坐下，蒋穆杰和魏梁也坐到椅子上。 袁路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开口，“前几日一位老人来府衙报案，说他的孙女儿死了。仵作查验了尸体，伤口平整，一击毙命，死于乞巧节当晚。” 听到乞巧节三个字，蒋穆杰和魏梁目光一动，下意识想到了苏玖妍。 两人没有打断袁路的话，默默绷紧了神经，听袁路的叙述。 “我派人去查了死者的生平，死者是一名医女，乞巧节当晚有人找上门，请死者上门诊治。医女跟着去了，但却再也没有回去，后来在乱葬岗找到了医女的尸体。” 袁路说完，看向蒋穆杰和魏梁。 两人皱着眉，回看袁路。 “尸体是在乱葬岗发现的？” 魏梁问了一句。 “是。” 袁路点了下头。 “乱葬岗位于城外，平常不会有人前去，老人家是如何得知他孙女的尸体在哪里的？” 魏梁继续开口，说出了关键问题。 “我问了老人，他说是他孙女给他托了梦，醒后前去寻找，果然找到了尸体。” 袁路回答。 “托梦？可有仔细询问？” 魏梁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蒋穆杰摇了下头，显然并不相信。 “我也不信，但看老人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 袁路苦笑了一下。 老人是受害的一方，也是报官之人，总不能严刑逼供，逼迫老人说实话。 况且老人年纪那么大，袁路也下不去手。 “暂且不说托梦之事是否属实，袁大人可有查到凶手的线索？” 蒋穆杰一句话，将话题拉了回来。 不论如何，医女的确是死了，最要紧的是查出凶手。 “那人一身黑色长袍，遮住了面容，没有人看到那人的长相，只有一人依稀记得那人所穿靴子的样式。” “那种样式很特殊，并非铺子里卖的那种，而是特制的。我带人去查了布料，布料也很独特，由铺子特供。我查了最近三年的记录，一个个排除。” 说到此处，袁路突然停下了。 蒋穆杰和魏梁正听的认真，袁路却不说了，两人全都不解的看着袁路。 袁路深吸了口气，神情无比凝重，“其他人都可以排除，唯独三家有嫌疑。” 蒋穆杰和魏梁都被勾起了好奇心，魏梁立刻追问。 “哪三家？” “刑部侍郎，兵部侍郎和唐家。” 袁路如实回答。 听闻此言，蒋穆杰和魏梁的脸色都变了。 侍郎是尚书的副手，虽然官职不如尚书，但权力却相当大。 而唐家则是御国有名的富商，产业遍布天下，御城内一半的产业都是他们家的。 唐家跟很多官员都有交情，时常宴请官员。 官员也愿意跟唐家结交，毕竟谁能拒绝有钱人的讨好呢？ 而且唐家将度把握的极好，从不送礼，只是以好友的名义宴请官员，谁也说不出什么。 三家都不是可以轻易查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引火烧身。 正是如此，袁路才会来大理寺。 “两位大人，我根本不敢上报，只能来找两位大人。” 袁路看着两人，满脸苦涩。 本来袁路应当将此事上报给上一级，但袁路有所顾及，他怕打草惊蛇，毕竟事情牵扯到刑部侍郎和兵部侍郎。 若是让他们收到风声，查起来就更难了。 每每想起老人悲痛欲绝的样子，和医女的惨状，袁路便迫不及待想查出凶手，给老人和医女一个交代。 “唐家我可以处理，另外两家……” 虽然袁路没有说完，可蒋穆杰和魏梁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刑部侍郎和兵部侍郎都是官员，官职比袁路高，袁路根本查不到什么，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而且那些人眼线极多，一旦他们收到了消息，很可能会消除所有证据。 “我们去查。” 蒋穆杰直接开口。 大理寺负责的就是审查皇室和官员，自然责无旁贷。 “袁大人安心，有我们在，他们不敢搞小动作。” 魏梁也开了口。 有大理寺盯着，谁也不敢动，毕竟若是被大理寺抓到把柄，那仕途就断送了。 第141章 心思各异 袁路面露喜色，急忙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袁路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理寺。 幸好蒋穆杰和魏梁没有让袁路失望。 “多谢两位大人！” 袁路起身，郑重的对两人施了一礼。 两人急忙站起身，扶住袁路。 “同朝为官，为的都是百姓。” 蒋穆杰拍了拍袁路的肩膀，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 “蒋大人说的是。” 袁路点头，也笑了一下。 蒋穆杰三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定下了计划，随后纷纷离去，查探各自负责的人。 闲下来的大理寺再次忙碌起来，与此同时，蒋蔓和蒋慎也回了蒋府。 两人去苏府的时候活力满满，回来时却是被人搀扶着的。 浑身酸疼，疲惫又痛苦。 可是两人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互相交流，神采奕奕。 姐弟两人痛并快乐着，十分充实。 皇宫里，皇后的寝宫，皇帝，皇后和御成炫坐在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菜。 大殿里没有其他人，宫女和太监都被皇帝打发出去了。 “好久都没有一起用膳了。” 皇帝说了一句。 “是啊！” 御成炫立刻开口。 自从御成炫出宫居住后，是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跟皇帝和皇后一起吃饭，他很是开心。 而且皇帝此举便证明他没有生气，御成炫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格外放松。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明白。” 皇后拿起筷子，为皇帝夹菜。 皇帝没有吃菜，看着皇后，“朕听说皇后下午时分去了御花园。” “臣妾一时无事，去御花园赏赏花。” 皇后神色不变，淡然自若。 “朕记得成炫下午也在，怎么没让他陪你一起去？” 似乎是好奇，皇帝又问了一句。 御成炫神色微变，可皇后却并不惊慌，甚至轻轻笑了一下。 “陛下还不了解他吗？下午时分刚刚来到臣妾这里，便嚷嚷着累了，要去休息，臣妾也只能由着他了。” 皇后目光柔和，一副慈母模样。 御成炫垂下眼帘，没有说话，眼底浮现了一抹异色。 御成炫记得清楚，那时皇后是如何对待他的。 “真是小孩心性，的确该给成炫找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了，好好管管他散漫的性子。” 皇帝也笑了，神色温和的看向御成炫。 “成炫，可有看中哪家小姐？” “陛下，成炫还小，不急。” 皇后立刻接茬，同时对御成炫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都二十四了，不小了。” 皇帝摇头，继续看着御成炫，“成炫，有心仪的女子就告诉父皇，父皇又不是老顽固，就算那人是一个平民百姓，只要成炫喜欢，父皇也会支持。” 在皇帝温和的注视下，御成炫忽视了皇后的警告，抬头看向皇帝。 “父皇，儿臣的确有心悦之人，望父皇成全！” 御成炫站起身，跪在地上。 皇后脸色一变，不等她说话，便被皇帝抢了先。 “成炫，快起来。父皇都说了，不论是谁，父皇都支持。” 御成炫心中大喜，立即开口，“父皇，儿臣心悦丞相府千金，吴锦萱吴小姐，请父皇成全！” 此言一出，皇后眼前一白，差一点被气晕过去。 其实，吴锦萱的身份配得上御成炫，虽说做正妃有些牵强，但做侧妃是足够的。 只是时机不对，今日皇帝刚刚给吴锦萱定下了罪名，重罚了她，偏偏御成炫要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说出来。 皇帝神色不变，淡淡说道，“既然成炫喜欢，父皇便下旨！” “陛下，不可！” 皇后急忙阻止。 “有何不可？” 皇帝询问皇后，御成炫也看着皇后，眼神微暗。 “陛下，吴小姐只是庶女，而且品行不端，如何担得起皇子妃的责任？请陛下三思！” 皇后站起身，施了一礼。 皇帝眉头微皱，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御成炫，十分为难。 “父皇，儿臣只喜欢她一人，一定要娶她！” 御成炫加重了语气，表决心。 皇后也顾不得皇帝在此了，狠狠瞪了一眼御成炫。 御成炫置若罔闻，神情坚决。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做侧妃吧！” 皇帝开了口。 “多谢父皇！” 御成炫喜出望外，他只想得到吴锦萱，至于是否是正妃，他都不在意。 “陛下！” 皇后面色一白，刚要劝说，却被皇帝打断。 “皇后不必如此紧张，一个侧妃而已。况且今日之事已经给了她教训，以后她定会恪守规矩，好好照顾成炫。” 皇帝都如此说了，皇后若是继续反驳，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皇后心有不悦，却也只能将话咽下去。 “快起来用膳，一会儿都凉了。” 皇帝笑了一下，心情不错。 皇后和御成炫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吃菜。 皇后味同嚼蜡，根本不知吃的是什么，御成炫倒是吃得很开心。 皇帝也吃了几口，面带笑意，一副慈父模样，可眼底却泛着丝丝冷意。 一顿饭在三人各异的心思中吃完了，皇帝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将御成炫也一起带走了。 御成炫自然愿意跟着皇帝，一来能让旁人看看皇帝对他的在意和重视，向世人表明他没有失宠。 二来御成炫也不想留在皇后那里，因为皇后一定会怪罪他的擅作主张。 皇帝没有留御成炫，跟他说了几句话后便打发他出宫了。 御成炫满心欢喜，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完全没发觉皇宫里的反常气氛。 夜幕降临，苏玖妍推开房门，轻轻一跃，跃到了屋顶，窈窕的身形在夜色的遮掩下渐渐远离苏府。 苏玖妍刚刚离开，苏铭曦和汐月便从拐角走出。 两人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苏玖妍离开的方向。 两人对苏玖妍的关心不是假的，但也不必时刻跟着。 两人了解苏玖妍，如果不是有要紧之事，苏玖妍不会在深夜离去，也不会不告诉他们。 既然苏玖妍不想说，他们也不问。 担心不可避免，可两人也尊重苏玖妍。 苏玖妍不是他们的附属品，不必为他们的担心而约束自己。 “明天跟我上街，去给姐姐买早饭。” 苏铭曦侧头，看向汐月。 苏府有人做早饭，但苏铭曦想让苏玖妍尝一尝新的东西。 “好。” 汐月点头。 两人约好了时间，随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第142章 温柔 夜色下，苏玖妍在屋顶飞跃，清风拂面，清爽宜人。 苏玖妍顾不得欣赏夜景，直奔赵府。 苏玖妍要确定田夫人的想法，才能制定计划。 此刻，赵府异常安静，所有人都集中在赵厚的院落。 田夫人站在最前方，身后是一众门客，再后方便是一大群侍卫。 众人都紧紧盯着房门，神情紧绷。 房门打开，一个老者从里面走出，正是请来的郎中。 众人目光一动，紧紧盯着郎中。 田夫人上前一步，主动询问。 “情况如何？” 田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哭坏了嗓子。 郎中没有立刻回话，沉默着。 看郎中的反应，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到底如何了？” 田夫人声音发颤，双手紧紧抓着帕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众人的注视下，郎中终于开了口，“情况不容乐观。” “五十大板不仅打烂了皮肉，也伤到了骨头，恐怕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话音刚落，田夫人双腿一软，向地面跌去。 一旁的女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田夫人。 “你说……什么？” 田夫人稳住身体，不敢置信的开口，声音抖的更加剧烈了。 “夫人请宽心！” 郎中施了一礼，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田夫人脸色煞白，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软绵绵的靠在女子身上。 门客和侍卫的脸色也都变了，赵厚不仅被革了职，甚至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他们为赵厚效命，如今赵厚倒台了，他们又岂能善终？ “来人！去将御城内的郎中都请来！” 田夫人强撑着站直身体，大声命令。 没有人响应，众人都沉浸在思绪中。 “来人！” 田夫人又喊了一声。 “是！” 众人终于回神，应声。 侍卫转身离去，而门客们却没有离开。 田夫人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门客只效忠赵厚，从未将田夫人放在眼里，田夫人清楚。 “天也不早了，夫人先回去吧。” 一个门客上前一步，对田夫人开口。 田夫人跟他对视，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警惕和防范。 不只眼前之人，其他门客的表情也是如此。 显然，他们不信任田夫人。 为什么会不信任呢？ 无非是赵厚说过什么，不然他们又怎么会不信任赵厚的夫人？ 田夫人抿了抿嘴，眼中浮现了一抹愤怒，但她却强行压下。 “那就麻烦各位了。” 门客们看着田夫人，没有回答，眼中尽是催促之意。 田夫人不再停留，离开了此处。 女子并未跟着，她毕竟是赵厚的门客，不能做的太明显。 田夫人独自一人回了后院，轻轻推开房门，走入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田夫人脸上的悲戚瞬间没了，目光平静又淡然。 田夫人放轻脚步，走向里间。 里间里点着油灯，烛火昏黄，带着几分暖意。 床榻上，赵芃呼吸平稳，睡得极好。 今日之事田夫人没有告诉赵芃，赵芃也懂事的没有多问。 田夫人伸手，为赵芃掖好被角，起身走出里间。 田夫人没有心思休息，留下来只能打扰赵芃。 田夫人刚刚走到外间，突然感受到一股凉风袭来，随即嘴便被捂住了。 田夫人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但她却没有挣扎，将心底的惊惧压下去，一动也不敢动。 赵芃就在里间，田夫人非常紧张。 就在此时，田夫人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田夫人。” 田夫人神色一喜，顿时放松下来，而后便发现捂着嘴的手收了回去。 “苏小姐！” 田夫人低呼了一声，又惊又喜。 没错，来人正是苏玖妍。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苏玖妍也不啰嗦，直接言明。 “我们？” 田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玖妍说的是她和赵芃。 “我需要你们帮我将欢音楼的龌龊勾当展露出来。” 苏玖妍轻声说着。 田夫人沉默了，如果是她一人，她不会犹豫，但事关赵芃，田夫人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你们自己做主，如果不想去也没什么，不用有负担。” 对于田夫人的犹豫，苏玖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安慰田夫人。 苏玖妍明白田夫人的顾虑，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让自己的亲人置身于危险中。 田夫人抿着嘴，苏玖妍越是如此温柔，替他们着想，田夫人便越是愧疚。 她一无所长，什么也做不了，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苏玖妍如此温柔的对待？ 就在此时，里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愿意。” 苏玖妍和田夫人一同转头，看到了只穿了里衣的赵芃。 之前田夫人在为赵芃掖被角的时候，赵芃便醒了。 为了不让田夫人担心，赵芃便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不披一件衣服？” 田夫人眉头一皱，解开自己的外衣，批到赵芃身上。 感受着衣服带来的独属于田夫人的温度，赵芃笑了。 “母亲。” 一声呼唤，充满了孺慕。 苏玖妍看着这一幕，心头微颤，有了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她不想打扰田夫人和赵芃那来之不易的母女温情。 “田夫人，我先走了。” 苏玖妍开口告辞。 田夫人诧异的看着苏玖妍，怎么突然间就要走了？ “苏姐姐！” 赵芃急忙开口，伸手抓住苏玖妍的衣袖。 苏玖妍屈膝，跟赵芃平视，轻声询问，“怎么了？” “我想帮苏姐姐。” 刚才说的是愿意，现在是想，仅仅相差一个字，意思却天差地别。 “想好了吗？” 苏玖妍没有拒绝，也没有劝说，只是问了一句。 “嗯。” 赵芃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苏玖妍看着赵芃，目光异常柔和，眼底划过一抹怜爱。 赵芃仰头，看向田夫人。 “母亲，我们可以的。” 田夫人本想劝说赵芃，她清楚欢音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明白欢音楼的强大。 可是田夫人看着赵芃坚定的神情，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况且此事的起因是她们，苏玖妍只是帮忙而已。 不能让苏玖妍自己承担一切，她们必须要做些什么。 “我们听从苏小姐的吩咐。” 田夫人看向苏玖妍，做了决定。 “保护好自己，至于之后要怎么做会有人来告知。” 苏玖妍站起身，打算离去。 具体的计划并未制定，苏玖妍要先征得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 苏玖妍推开房门，身形一动，离开了此处。 第143章 前兆 田夫人和赵芃看着苏玖妍的背影，神色不一。 田夫人满眼感激，而赵芃则眼眸明亮，心生向往。 “母亲，我可以成为苏姐姐那样的人吗？” 赵芃小声开口，有些不自信。 田夫人回神，蹲下身，摸了摸赵芃的头。 “当然可以。” 赵芃顿时笑了，带着孩童独有的纯真和灿烂。 田夫人带着赵芃回了里间，和赵芃一起休息。 而苏玖妍则避开了赵府的守卫，飞身跃上屋顶。 苏玖妍没有回苏府，而是去了另外的方向。 今晚苏玖妍要去两个地方，一是赵府，第二处便是悬剑司。 紫雪所说之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必须要尽快告知季晟钰和御宥瑾。 悬剑司墙外，苏玖妍隐入黑暗中，屏住了呼吸。 安静的夜色中，苏玖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暗中隐藏的人。 悬剑司每晚都有值守的人，那些人分散四周，守在悬剑司的每一处。 苏玖妍脚下一点，轻轻跃上墙头。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隐藏气息。 苏玖妍刚刚站稳，便被一群人包围了，杀气扑面而来。 看他们的衣着，都是悬剑司的人。 看到来人是苏玖妍，悬剑司众人都有些意外，但身上依旧带着杀意，锁定苏玖妍。 “我要见季司长。” 苏玖妍直接说明用意。 苏玖妍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做。 苏玖妍不能从正门走，她不能让探子看到她走入悬剑司，但她又不能硬闯。 悬剑司不比赵府，里面高手无数，苏玖妍没有把握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届时若是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苏玖妍只能赌一次，赌眼前出现的众人都是季晟钰那一方的人。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离去报信，其余的人依旧盯着苏玖妍，很是警惕。 苏玖妍也不生气，任由众人打量。 少顷后，人影一闪，两个人出现在苏玖妍面前，一个是刚才去报信的人，另外一个则是季晟钰。 没错，季晟钰亲自来了。 “今日之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季晟钰看向众人，语气比平常要冰冷很多，带着警告意味。 “是！” 众人立即应声。 看到这一幕，苏玖妍暗自松了口气，她赌对了。 “跟我来。” 面对苏玖妍，季晟钰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苏玖妍点头，跟着季晟钰离去。 众人没有理会离去的两人，落到地面上，再次隐入黑暗。 众人不傻，岂能看不出季晟钰对苏玖妍的不同？ 只是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众人心照不宣，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玖妍跟着季晟钰走入院落，正是季晟钰居住的地方。 此时房间里烛火通明，人影绰绰，显然不止一人。 苏玖妍看到了映在窗户上的倒影，停下了脚步。 她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季晟钰也停下了，转头看向苏玖妍。 “今日来此，是因为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告知季司长，说完就走。” 苏玖妍轻声开口。 她本意是不想打扰季晟钰做正事，但听在季晟钰耳中却是其他的意思。 她为何那么急？那么生疏？是不是因为白天将她独自留下生气了？ 季晟钰嘴唇微抿，目光也暗了下去，只是在夜色的遮掩下并不明显，苏玖妍没有发现。 “苏小姐请说。” 季晟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道。 “邵闫……” 苏玖妍刚刚说出两个字，房门便打开了。 “站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御宥瑾站在门口，对两人招了招手。 御宥瑾早就发现了季晟钰和苏玖妍的到来，本想着给两人独处的时间，可是越听越不对劲。 好好的怎么如此生疏了？ 若是让他们继续下去，一定会出问题，御宥瑾忍不住了，便推开了房门。 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侧头，看向御宥瑾。 “苏小姐，晚饭很可口，酒也不错，改日我请苏小姐。” 御宥瑾微微一笑，那双桃花眼潋滟着璀璨的光芒，在烛火的映衬下有一种朦胧的美。 苏玖妍愣了一下，并非是因为御宥瑾的话，毕竟紫雪是她的人，御宥瑾曾见过紫雪。 她的愣怔是因为御宥瑾的那双眼睛。 不得不说，那双眼睛当真生的极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苏玖妍眼中浮现了欣赏之色。 季晟钰眉头微蹙，抬眼看向御宥瑾，眼神冷嗖嗖的。 御宥瑾是故意的！ “嘶！真冷！” 御宥瑾夸张的哆嗦了一下。 苏玖妍回神，下意识看向季晟钰，看到了季晟钰瞪着御宥瑾的样子，苏玖妍的嘴角顿时挑了起来。 “苏小姐，多谢。” 季晟钰收回视线，看向苏玖妍。 紫雪说的很清楚，那些饭菜和酒水是苏玖妍特意吩咐的。 若是说没有受到触动是不可能的，只是季晟钰习惯了压制自己的情绪和心意，不然一旦爆发，就如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季晟钰怕吓到苏玖妍。 苏玖妍笑了，尽管季晟钰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可苏玖妍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情绪波动，那是动情的前兆。 苏玖妍很开心，眼睛都弯了起来。 “夜间寒风刺骨，苏小姐快些进来，莫要感染了风寒！” 御宥瑾对苏玖妍招手，仿佛此处不是季晟钰的房间，而是他的。 苏玖妍没有迈步，只是看着季晟钰。 御宥瑾连忙使眼色，示意季晟钰说话。 “苏小姐，请。” 季晟钰做了一个手势，动作有些生硬。 也是，以季晟钰的性子，可从未对别人做过充满尊重的手势。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季晟钰那种冷淡的态度也就苏玖妍能受得了。 “好。” 苏玖妍点头，跟季晟钰一起走向房间。 刚才苏玖妍怕打扰季晟钰的正事，但此时御宥瑾和季晟钰都开口了，苏玖妍若是再犹豫不定，那就有些做作了。 苏玖妍走入房门，果然有其他人。 三个男子站在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个是白天见过的韩凌，另外两人是黎央和残夜。 前世苏玖妍见过黎央，却没有见过残夜，所以她下意识多看了残夜几眼。 “残夜。” 季晟钰主动开口，为苏玖妍介绍。 一旁的御宥瑾点了下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黎央。” 季晟钰看向黎央，继续介绍。 苏玖妍对残夜和黎央点头示意。 残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苏玖妍，黎央则对苏玖妍笑了一下。 第144章 我想让你留下来 韩凌三人都认识苏玖妍，特别是韩凌和黎央，他们曾在大理寺门口见过苏玖妍的风采。 韩凌和黎央都很佩服苏玖妍，别说是女子，就是很多男子都做不到苏玖妍那样。 三人没想到苏玖妍会来，更没有想到季晟钰和御宥瑾跟苏玖妍的关系那么好。 御宥瑾语气熟络，一看就知关系不错，而季晟钰难得的温和也被三人看在眼中。 显而易见，苏玖妍对季晟钰来说是不同的。 三人虽然明了，却什么也没说。 今晚三人被季晟钰找来商量事情，毫不掩饰他与御宥瑾的关系，说明季晟钰非常信任三人，三人自然要对得起那份信任。 三人不说话，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沉默着。 御宥瑾撇了撇嘴，平常几人都很能说，今日这是怎么了？ 看来只能自己来了！ “苏小姐，来此可是有事？” 御宥瑾笑了笑，轻声询问。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黎央三人也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简直就是没话找话，若是没有重大的事情，苏玖妍怎么会在深夜来此？ “我查到了一些信息，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苏玖妍看向几人，继续开口，“邵闫曾经只是一个小喽啰，没有能力，武功也不强。但不知为何，突然间，邵闫功力大涨，从而成为了司主。” 苏玖妍停顿了一下，看着几人的反应。 季晟钰几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御宥瑾却皱了皱眉。 御宥瑾并未忽略突然两个字，世上不会有一步登天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御宥瑾抬眼，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在意邵闫。 苏玖妍抿了抿嘴，她的消息好像一点也不重要。 其实，若是换做旁人，苏玖妍不会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但对面的人是季晟钰，是苏玖妍铭刻在心底的人。 苏玖妍很想帮季晟钰，可是季晟钰好像并不需要她的帮忙。 房间里只有几个人，大家都是面对着面，自然都发现了苏玖妍的小动作。 御宥瑾眼睛一瞪，急忙对季晟钰使眼色。 季晟钰没有看御宥瑾，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苏玖妍的身上。 “苏小姐，感谢你的提醒，我会重视起来。” 季晟钰的话语听起来充满了疏离，但对苏玖妍来说却足够了。 苏玖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情好了不少。 苏玖妍要的不多，只要能帮得上忙就好。 “第二件事是什么？” 季晟钰主动询问，他记得苏玖妍刚才说一共有两件事。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立刻回答，“第二件事是关于欢音楼，欢音楼明面上是一个酒楼，实则却在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季晟钰微微点头，表示他知道。 韩凌几人眼中也没有意外之色，显然他们也都知晓。 欢音楼虽然行事隐秘，但对于上位者来说，欢音楼做的那些事不是秘密，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苏玖妍神色微凝，声音也低了几分，“欢音楼背后是江湖门派，而且不止一个门派。他们暗中结交权贵，目的不纯，应当重视一下。” 说到此处，苏玖妍看向了御宥瑾。 御宥瑾是皇子，欢音楼那么做，不只扰乱了官场，也渗透到了皇室，御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好，我会彻查。” 御宥瑾没有推脱。 季晟钰再次点头，意思是他也会跟着一起查。 “季司长，五殿下，你们继续，我就先走了。” 苏玖妍突然开口告辞，打算离去。 今日来此本就是为了告知两人消息，说完了自然要离开，至于花隐楼对欢音楼的行动，暂时没有定下计划，苏玖妍也就没说。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唇角微抿。 他不想让苏玖妍走，但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她呢？ 御宥瑾伸手，推了一下季晟钰，对他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季晟钰留下苏玖妍。 苏玖妍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笑容加深，却没有留下的意思。 苏玖妍微微屈膝，对两人施了一礼，而后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御宥瑾眼睛一瞪，又推了一把季晟钰。 季晟钰顺着力道上前一步，低声开口，“苏小姐。” 苏玖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季晟钰。 “季司长，不必觉得为难，我只是来说一下邵闫和欢音楼的事。” “我想让你留下来。” 季晟钰直视苏玖妍，什么理由和借口都没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被季晟钰的话惊到了。 季晟钰不说则已，一旦说出口，便是让人震惊的话。 苏玖妍嘴角上挑，粲然一笑。 “好。” 苏玖妍无法拒绝季晟钰，而且她也舍不得离开，只是怕打扰季晟钰几人，怕季晟钰为难，才会走的那么干脆。 一旁的御宥瑾摇了摇头，默默感叹了一句。 苏玖妍真的是被季晟钰吃得死死的！ 黎央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动。 已经那么明显了，若是三人再看不出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苏小姐，请坐。” 季晟钰做了一个手势，声音很是温和。 表明自己的心意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此时季晟钰的心情非常好。 苏玖妍也很开心，依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顺手拿起茶壶，倒了几杯茶水。 苏玖妍并未忽略黎央三人，带了他们的份儿。 “多谢苏小姐。” 黎央开口道谢。 韩凌对苏玖妍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残夜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他只是看了苏玖妍一眼。 从那一眼中，苏玖妍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敌视和警告。 苏玖妍神色如常，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继续说。” 季晟钰对三人说了一句。 之前三人正在禀报各自查到的事情，被苏玖妍的到来打断了，如今自然要继续。 黎央点了点头，率先开口，“邵闫一直待在大殿里，从未外出，期间只有周老进入了大殿。” 提及周老，黎央的表情有些黯然，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 韩凌接过话茬，将自己的调查结果缓缓说出。 “邵闫的那些手下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我们正在查探邵闫隐藏的其他势力。至于赵厚那里，也派了人去查，只是时间尚短，并未查出什么。” 今日皇帝刚刚下命彻查赵厚，仅仅半天，的确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145章 我听你的 季晟钰微微点头，抬眼看向残夜。 “我查到了邵闫在城外买的一处宅院，在那里发现了一箱黄金，跟之前的那箱黄金一样，有着同样的印记，应当是同一批。” 残夜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话音刚落，韩凌再次开口，“韩浩扣下了赈灾用的黄金，一共三万两，证据确凿。” “先处理邵闫，韩浩先等一等。” 御宥瑾突然说道。 比起旁人，御宥瑾更了解皇帝。 那日皇帝没有让六部尚书入宫，足以说明一些事，皇帝暂时不想动六部尚书。 御宥瑾明白皇帝的顾虑，所以他跟皇帝做了一样的选择。 季晟钰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 黎央三人也不说话，相比于韩浩，他们更想解决邵闫。 就在此时，几人听到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为什么？” 苏玖妍微微歪头，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在皇宫时苏玖妍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皇帝的真正目的，此刻又怎么会不明白？ 苏玖妍只是不赞同罢了。 “不能一起动吗？”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能力有限，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邵闫，不能让邵闫再次崛起。” 面对苏玖妍的追问，御宥瑾无法继续沉默。 御宥瑾不能说出皇帝的想法，只能用其他的借口。 但也不全是借口，也是事实。 好不容易抓到邵闫的把柄，必须用尽全力，一击致命，不然一旦让邵闫有喘息的机会，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两相比较，选择相对重要的没有错，但是你们不只有悬剑司。” 苏玖妍理解御宥瑾的选择，换做是她也会那么做，只是如今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微微挑眉。 除了悬剑司，还有什么？ 无非就是苏玖妍！ 季晟钰眉头一皱，立刻开口，“不行。” “我想帮你。” 苏玖妍直视季晟钰，眼神真诚又炽热。 季晟钰心头一颤，下意识错开目光。 季晟钰不想让苏玖妍牵扯其中，苏玖妍做的足够多了。 “季司长，我不会有事的。” 苏玖妍放轻声音，安慰季晟钰。 苏玖妍清楚季晟钰的顾虑，同样的，她也是因为担心季晟钰，想要快一些结束一切，让季晟钰能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中。 “苏小姐，此事关系重大，你只是一个闺阁小姐，不……” 没等季晟钰说完，御宥瑾突然抬脚，直接踹了季晟钰一脚。 季晟钰声音一顿，嘴唇紧抿。 季晟钰也不想说重话伤害苏玖妍，可比起让苏玖妍身陷险境，季晟钰宁愿苏玖妍记恨他。 “季司长，我可不是一个柔弱的闺阁小姐。” 苏玖妍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脸上洋溢着自信。 不等几人回话，苏玖妍侧头看向御宥瑾。 “我明白五殿下的真正顾虑，无非就是担心动了韩浩，六部会乱，百姓会跟着遭殃。” 苏玖妍一句话，点明了御宥瑾的真实想法。 御宥瑾微微一叹，有些无奈。 苏玖妍太聪明了，在她面前根本无法隐藏。 “韩浩那种人绝对不会收手，只会心生警惕，行事更加小心。而且百姓也没有那么脆弱，他们比很多权贵都要坚韧。” 苏玖妍跟御宥瑾的想法不一样，虽然御宥瑾以往的经历很惨，但他毕竟是皇子，接触的人都是权贵人物。 而苏玖妍从小混迹江湖，身旁的人都是最平凡的百姓。 其实，百姓比上位者想的要更加坚强，更加强大。 六部若是乱了，百姓们的确会受到波及，可却不会像御宥瑾想的那样严重。 百姓从不在意官员的更换，他们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能否吃饱饭。 韩浩的行为触及到了苏玖妍的底线，他扣下的那些黄金可是用来救命的啊！ 苏玖妍一刻也不想等，迫不及待的要看到韩浩付出代价。 只是苏玖妍没有立场，季晟钰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只是闺阁小姐而已。 韩浩作为户部尚书，只有悬剑司和大理寺能够处理。 苏玖妍就算要帮忙，也只能通过悬剑司。 “五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苏玖妍神色真诚，发自内心的劝说。 若是继续纵容下去，百姓才会真的遭殃。 御宥瑾沉默一瞬，突然笑了，“苏小姐，你说动我了。” 苏玖妍也笑了，看着御宥瑾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能将别人的意见听进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跟身份无关，就算是普通百姓也很难改变自己认定的想法。 御宥瑾能够接受别人的说法，考虑别人的建议，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眼底浮现一抹感激之色。 除了季晟钰，没有人会发自内心的替他着想。 一旁的季晟钰一言不发，眼神却暗了几分。 季晟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但却不是因为苏玖妍，而是因为自己。 季晟钰觉得自己很卑劣。 明明是他推开了苏玖妍，可每当苏玖妍忽略他，他又很难受。 季晟钰渴望苏玖妍的目光，渴望她的关注，却从不表明自己的想法，而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掩饰。 季晟钰不得不承认，他跟懦弱。 季晟钰双手紧握，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玖妍似有所感，抬头看向季晟钰。 “季司长，我听你的。” 此言一出，几人都愣了一下。 看苏玖妍以往的行事，她就是一个张扬强势的人，很难想象，苏玖妍会听别人的话。 季晟钰心头一颤，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苏玖妍面带浅笑，目光灼灼。 明明是一张绝美艳丽的脸，几人却看出了几分乖顺之意。 “啧！” 御宥瑾撇了撇嘴，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 也只有在季晟钰那里，苏玖妍才会收敛所有的锋芒。 当一个肆意张扬的人，收起利爪和獠牙，温顺又乖巧，足以证明她的心意和情意。 季晟钰觉得自己更加卑劣了。 我真的配得上她吗？ 季晟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苏玖妍那么美好，那么耀眼，而他却身处黑暗，心思卑劣。 季晟钰死死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种剧烈澎湃的情绪又岂能压得住？ 寒意外泄，季晟钰四周的温度顿时冷了下来。 在场的人武功都很高，敏锐的察觉到了变化。 季晟钰突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146章 季晟钰喜欢苏玖妍 御宥瑾脸色微变，迈步就要追，但下一刻他却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苏玖妍。 此时的苏玖妍已经追了出去。 苏玖妍虽然不清楚季晟钰到底怎么了，但直觉告诉她，季晟钰的变化是因为她。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的背影，咬了咬牙，压下心里的慌乱。 如果是她伤害了季晟钰，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面对其他人，苏玖妍能够游刃有余，可唯独在季晟钰面前，苏玖妍无法保持冷静。 黎央三人面面相觑，想要追，又觉得不太合适。 三人很担心季晟钰，但如果去了，恐怕会打扰到季晟钰和苏玖妍，所以三人有些犹豫。 “我们继续。” 御宥瑾对三人笑了一下，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充斥着警告。 御宥瑾不知道季晟钰和苏玖妍为何会如此别扭，明明心中有彼此。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两人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如今御宥瑾能做的就是给两人争取独处的时间。 黎央三人看着御宥瑾，目光微动。 传闻果真不可信！ 御宥瑾哪里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皇子？ 御宥瑾几人在屋里继续商量事情，屋外，苏玖妍跟在季晟钰身后。 苏玖妍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季晟钰，可动作却停在半空。 苏玖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轻轻唤了一声。 “季司长。” 季晟钰停下脚步，身体僵在原地。 季晟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伤害苏玖妍，也不想让苏玖妍看到他恐怖的一面，所以才会选择离去。 可是苏玖妍的那声呼唤里带着颤音，季晟钰的双脚仿佛被千斤巨力坠着，再也迈不动了。 “季司长，你可以无视我的心意，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有任何的压力和负担。” 苏玖妍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玖妍不想给季晟钰带去麻烦，她只想让季晟钰开心一些，安全一些。 听到苏玖妍的话，季晟钰的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让苏玖妍如此卑微不安？ 季晟钰突然转身，直面苏玖妍。 “没有，你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压力，是我自己的问题。” 季晟钰声音微沉，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明明喜欢苏小姐，却总想着推开，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看起来是为苏小姐考虑，可实际上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是我心思卑劣，自私又自大，配不上苏小姐。” 季晟钰一口气说了很多，将自己的心思彻底暴露在苏玖妍面前。 季晟钰并非自暴自弃，也不是想获得苏玖妍的同情，他只是不想再看到苏玖妍放低自己。 他何德何能啊？ 苏玖妍愣住了，她没想到季晟钰会说那么多话，而且他竟然还说喜欢她！ “可以……再说一次吗？”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不确定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希冀。 季晟钰沉默一瞬，认真又坚定的开口，“季晟钰喜欢苏玖妍。” 季晟钰喜欢苏玖妍！ 恍惚间，苏玖妍仿佛回到了前世。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语。 那时季晟钰也是在月色下，认真的对苏玖妍说着自己的心意。 苏玖妍心头颤动，是喜悦吗？不只！ 跟前世不同，前世苏玖妍只有欣喜，可如今苏玖妍的喜悦中却掺杂着其他东西。 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包裹着苏玖妍的心。 苏玖妍无法对前世的事视而不见，巨大的喜悦和剧烈的痛苦掺杂在一起。 苏玖妍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苏玖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控制不住。 晶莹的泪珠映入季晟钰眼中，季晟钰瞳孔一缩，陷入了慌乱之中，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拭去泪水，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 如果他碰触了苏玖妍的脸，岂不是毁了苏玖妍的清白和名声？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上前一步，主动将自己的脸贴在季晟钰的掌心。 感受着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苏玖妍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阿晟……” 苏玖妍无意识的低声喃喃了一句。 季晟钰垂眸，看着苏玖妍。 明明站在苏玖妍眼前的是他，可季晟钰却觉得苏玖妍在透过他看别人。 季晟钰清楚，苏玖妍没有记起他。 那为何在赵府时那般维护他？ 后来又对他表明心意，是一见钟情吗？ 季晟钰并非不信，只是苏玖妍很明显不是因为一见钟情。 在赵府时，季晟钰便觉得苏玖妍看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只见了一面的人，而是早就相识。 一开始季晟钰以为苏玖妍认出了他，后来发现不是。 那苏玖妍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只有一个解释，苏玖妍在用他代替其他人。 阿晟。 季晟钰在心头默念。 是因为那个人的名字中也有晟字，所以苏玖妍才会对他如此不同吗？ 季晟钰胡思乱想，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苏玖妍察觉到，但另外一只手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 苏玖妍轻轻蹭着季晟钰的手，依恋之情显露无疑。 季晟钰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季晟钰很想问一问苏玖妍唤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可是季晟钰没有勇气。 他胆怯了！ 季晟钰不怕从苏玖妍嘴里听到其他人的名字，他怕的是戳破之后，苏玖妍不会再跟他亲近。 她真的把我当成其他人了吗？ 那样也好，等我离开后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季晟钰在心里默默想着，手指微动，轻轻摩擦苏玖妍的脸颊，目光异常柔和。 季晟钰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苏玖妍的贪恋。 身处黑暗中的人，贪恋的汲取着光的温度。 苏玖妍被复杂的情绪淹没，并未发现季晟钰的反常。 苏玖妍没动，季晟钰也不动。 两人面对面站着，手掌贴在脸颊上，十分亲昵。 好半晌，情绪渐退，苏玖妍冷静了一些。 她抬眼看着季晟钰，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明媚的笑容，水波潋滟的眼眸，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美丽。 季晟钰心头悸动，心脏的跳动声传来，一声又一声，沉闷又剧烈。 季晟钰默默收回手，指尖轻捻，回味着苏玖妍带来的温暖。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亲近一些了？” 苏玖妍眸光明亮，熠熠生辉。 既然彼此喜欢，苏玖妍便不想再克制了，她想与季晟钰更亲昵一些。 第147章 甘之如饴 “嗯。” 季晟钰应声，似乎是被苏玖妍的目光烫到了，耳尖微微泛红。 哪怕季晟钰觉得苏玖妍并非真心喜欢他，可季晟钰依旧不受控制的动了心。 心动，情动，季晟钰甘之如饴。 苏玖妍很开心，笑弯了眼睛。 明明有着一张艳丽的脸，一双媚意十足的眼睛，此刻却显得异常纯真。 看到苏玖妍的笑容，季晟钰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季晟钰的情绪总是会被苏玖妍牵动。 季晟钰将刚才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专注的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将他当成了别人又如何，起码此时此刻，苏玖妍是他的。 苏玖妍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季晟钰的手背。 “我先走了。” 苏玖妍打算离开了。 夜已深，若是再不回去，苏铭曦他们该担心了，况且季晟钰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季晟钰手指瑟缩了一下，被苏玖妍触碰的地方涌现了一抹火热。 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似的，心痒痒的。 苏玖妍没有直接走，等着季晟钰的回应。 季晟钰微微点头，叮嘱了一句，“小心。” 季晟钰很想跟苏玖妍多待一会儿，可时机不允许。 季晟钰肩负着很多人的希望和命运，时间不容耽搁，儿女情长要先放一放。 苏玖妍走了，季晟钰回了房间，继续商量事情。 借着夜色，苏玖妍悄悄回了苏府。 苏玖妍的动作很轻盈，带着几分雀跃，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让人开心的了。 心头的痛苦依旧存在，苏玖妍没有压下，只是暂时摒弃，给自己一点点时间，用来体会内心澎湃的喜悦。 今晚，季晟钰向苏玖妍表明了心意。 不论两人心底深处的想法是什么，两人都十分开心。 跟两人相比，丞相府便没有那么轻松了。 吴锦萱被打，吴绛依然跟以前一样，淡然自若。 可是侍卫和丫鬟却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丞相府后院，吴锦萱的房间。 门外，吴绛和吴禄洋站在一处，除了两人之外，只有几个侍卫和丫鬟守在一旁。 吴绛的夫人，也就是吴禄洋的母亲已经过世，她只生了吴禄洋一个孩子，所以此处没有别人。 也正是因为她过世了，吴绛才将吴锦萱接回府中。 两人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完全不同。 吴绛神色淡然，而吴禄洋却满眼担忧。 此时，医女正在给吴锦萱换药。 早在吴锦萱回来之前，医女便侯着了。 吴锦萱被打的皮开肉绽，二十大板没有要了她的命，但却伤到了骨头，只是并不像赵厚那么严重。 在两人的等待中，房门打开了，医女走出。 “我妹妹怎么样了？” 吴禄洋急忙上前询问。 “吴小姐醒了。” 医女话音刚落，吴禄洋便冲入了房间。 吴绛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医女。 “丞相大人，吴小姐伤势极重，伤到了骨头，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医女对吴绛施了一礼。 “可以恢复吗？” 吴绛淡淡问了一句。 “如果休养的好，是可以恢复的。只是想要恢复如初就有些困难了，恐怕以后吴小姐都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了。” 医女如实回答，偷偷瞄着吴绛的神情。 吴绛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挥了挥手。 丫鬟立刻上前，带医女下去休息。 医女暂时不能离开，吴锦萱要定时换药，需要医女来做。 医女再次施礼，跟着丫鬟走了。 吴绛迈步，走入房间。 里间，吴禄洋正坐在床边，吴锦萱趴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尽管吴锦萱已经出了汗，很是燥热，却必须盖着被子。 吴锦萱的伤口不能见风，不然很有可能会恶化。 吴锦萱也只能忍着燥意，偏偏此时吴禄洋来了。 “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伤口疼不疼？” “要不要喝些热茶？” 吴禄洋拿过茶杯，询问吴锦萱。 吴锦萱嘴唇微抿，她本就因为燥热而心烦，此刻看吴禄洋只觉得厌烦，根本不想搭理他，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吴锦萱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摇了摇头。 “不用了。” 吴锦萱尽量压制，可语气依旧有些异样。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哑？” 吴禄洋眉头紧皱，眼里满是心疼。 吴禄洋看着吴锦萱苍白的小脸，他恨不得自己替吴锦萱受罪。 吴禄洋对吴锦萱的关爱是真的，从小吴禄洋便没有感受到过亲情。 吴绛忽视吴禄洋，从不理会他的事情，吴禄洋的母亲也不关心他，所以吴禄洋十分向往亲情。 当见到吴锦萱的那刻，吴禄洋便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让妹妹像他一样被亲人忽视。 只是吴禄洋并不清楚，吴锦萱不仅不领情，反而觉得他没用。 不要再说了！你烦不烦啊！ 吴锦萱在心里大喊，表面上却是一副柔弱的模样。 “妹妹，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吴禄洋微微垂头，很是自责。 “没事的，哥哥。” 吴锦萱柔声说着，可眼底却满是怨毒，在心里不停的咒骂。 你还知道你没用？ 如此没用怎么不去死？ 少在我面前碍眼！ 吴锦萱在心里疯狂的发泄，咒骂，完全不记得吴禄洋对她的好。 此时，吴绛走入里间。 “父亲。” 吴禄洋立刻起身施礼。 “父亲。” 吴锦萱也唤了一声，声音柔弱。 此时吴锦萱脑海里一片空白，早就没了咒骂吴禄洋的心思，只剩下了恐惧。 “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 吴绛对吴禄洋挥了挥手。 “是。” 吴禄洋不敢反驳，担忧的看了一眼吴锦萱，而后走出了房间。 吴绛看着吴锦萱，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我跟你说过什么？” 吴锦萱心头一颤，急忙想吴绛说的是哪一句。 “不准利用三殿下。” 吴锦萱小声开口。 吴绛告诫她的话不多，能让吴绛如此愤怒的，也只有这一句了。 “我以为你忘了呢！” 吴绛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父亲，女儿也不知三殿下为什么会去！此事女儿真的不知情啊！” 吴锦萱急忙解释，神色焦急。 “你当然不知情，不然你早就死了！” 吴绛充满杀意的话语让吴锦萱身体一抖，她急忙低下头，遮住眼底涌动的恨意。 第148章 欣慰 “以后你不能跳舞了，我会让歌姬来教你。” 吴绛冷冷说了一句。 歌姬？ 吴锦萱眼睛一瞪，不可置信。 歌姬是豢养的歌女，是用来取乐的。 她一个闺阁小姐，丞相府千金，为什么学歌姬的那一套？ 若是让旁人知晓她跟歌姬学本事，她有何脸面见人？ “她明天来，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吴绛显然不是来找吴锦萱商量的，而是命令，并且给吴锦萱下了最后通牒。 吴锦萱立刻回神，顺从的开口，“是，我绝对不会再让父亲失望！” 吴锦萱顾不得丢人，所有的情绪都被恐惧取代。 吴锦萱明白，如果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吴绛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吴锦萱无法接受，她必须要死死守住自己的身份。 吴绛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吴锦萱瘫软在床上，一边庆幸逃过一劫，一边又满心悲戚。 为什么她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是苏玖妍唾手可得的呢？ 吴锦萱想不通，将心里的恐惧和身体上的疼痛全都转为了不甘和恨。 悬剑司，房门打开，季晟钰等人从中走出。 韩凌三人施了一礼，而后便各自离去。 三人有不同的分工，不同的事情要做。 御宥瑾转身，面对季晟钰站定。 “我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御宥瑾仔细想了一下苏玖妍说的那些话，他被说动了。 季晟钰回望御宥瑾，微微点头，“好，我陪你。” “不用，你处理邵闫，我自己来。”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笑了一下。 季晟钰眉头微皱，有些不放心。 “我可不是一个人。” 御宥瑾收回手，眨了眨眼睛。 季晟钰目光微动，不再多说了。 御宥瑾是皇子，拥有的权势比他多。 “对了，你跟苏小姐……” 御宥瑾欲言又止，他很关心季晟钰和苏玖妍的状况，只是刚才有韩凌三人在，他便忍住了询问的冲动。 季晟钰没有说话，耳朵微微泛红。 一想到苏玖妍，季晟钰的手背便痒痒的，心头悸动。 御宥瑾眼睛微瞪，看季晟钰的状态，答案显而易见。 “啧啧啧！难得啊！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御宥瑾上下打量季晟钰，眼里满打趣。 “好好做事，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季晟钰瞪了一眼御宥瑾，没好气的开口。 御宥瑾笑了，格外开心。 生机勃勃的季晟钰，是御宥瑾最想看到的。 御宥瑾不再停留，转身走了，步伐很快。 御宥瑾想快些解决所有的一切。 悬剑司外，街道的另一侧，一身黑衣的闵竹融入夜色，只能看到一道站的笔直的身影。 闵竹身后，两匹骏马安安静静的站着，很是乖顺。 看到御宥瑾走出悬剑司，闵竹立刻迎上前。 两匹骏马迈开蹄子，颠颠儿的跟上。 “闵竹，我要入宫见父皇。” 御宥瑾直接开口。 “是。” 闵竹应声，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此时已是深夜，皇宫大门早已关闭，没有人可以入宫。 但那是对别人来说，御宥瑾若是想见皇帝，随时都可以。 御宥瑾看了眼面前的两匹骏马，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声响并不大。 一阵风袭来，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御宥瑾身前。 御宥瑾指了指两匹骏马，人影立刻了然，牵起缰绳。 两匹骏马晃了晃脑袋，似乎并不想就此离去。 御宥瑾抬手拍了拍马的肚子，动作很轻，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马顿时消停了，跟着人影走了。 本来御宥瑾和闵竹是要骑马的，但如今要入宫，自然不能太过招摇。 御宥瑾转身，借着夜色，隐入黑暗。 皇宫养心殿，皇帝走入里间，抬手解开腰带，打算上床休息。 此时，外间突然传来荀野的声音。 “陛下，五殿下来了。” 皇帝眼睛一亮，立刻系上腰带，整理好衣服。 “快让他进来。” “是。” 荀野应声，缓步退下。 皇帝走出里间，与此同时，御宥瑾正好走入大殿。 “父皇。” 不等御宥瑾施礼，便被皇帝一把拉住。 “宥瑾，来此可是有事？” 皇帝主动询问。 深更半夜入宫，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父皇，儿臣想对韩浩下手。” 御宥瑾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韩浩是户部尚书，暂时不能动。” 皇帝没有生气，很是温和。 “父皇，我们的行为对韩浩来说是一种纵容，他不会收手，只会更加小心。而且百姓并非我们想的那样脆弱，与其拖延，不如早些下手，也能早些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 御宥瑾直视皇帝的眼睛，神情真挚又认真，将苏玖妍说的那些话说给皇帝听。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朗声大笑。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 皇帝十分开心，眼里满是欣慰。 不只是因为御宥瑾有胆子忤逆皇帝，也因为御宥瑾的果断。 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父皇，儿臣不只要动韩浩，儿臣想要彻查每一个人。” 御宥瑾看着皇帝，心里有些忐忑。 真正清廉的官员很少，大多数官员都不清白。 倘若御宥瑾真的彻查了所有人，恐怕大部分官员都会被革职。 “有了决定就去做，为父支持你！” 皇帝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给他力量。 御宥瑾眼睛一亮，目光灼热。 “宥瑾，以后的天下是你的，为父老了，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皇帝欣慰的笑着。 “父皇，您正值壮年，不要胡说。” 御宥瑾眉头一皱，对于皇帝的话很不赞同。 “是啊！为父还要看着你们成婚呢！” 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似乎很是轻松。 皇帝本来很担心御宥瑾，他了解自己的儿子。 御宥瑾没有野心，对皇位没有向往。 可今日皇帝在御宥瑾身上看到了一种坚定，就算御宥瑾不想做皇帝，他也会为了天下履行自己的责任。 “宥瑾，怎么突然间改变了想法？” 皇帝问了一句，他很好奇，是什么让御宥瑾做出了改变。 但听在御宥瑾耳中却是其他的意思，御宥瑾以为皇帝问的是他为什么会改变对韩浩的态度。 之前皇帝做局，宴请百官，御宥瑾知情，自然也知晓皇帝没有宴请六部尚书。 那时御宥瑾的想法和皇帝一样，可如今却不同了。 第149章 像个小孩子 “父皇，苏小姐提醒了我，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早做决断。那些话也是苏小姐对我说的。” 御宥瑾没有隐瞒，如实开口。 皇帝看着御宥瑾，略微愣怔。 御宥瑾的回答跟皇帝问的完全是两个问题，但皇帝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宥瑾，你当真不喜欢苏玖妍？” 皇帝紧紧盯着御宥瑾，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皇帝怕御宥瑾委屈了自己，毕竟此时此刻，御宥瑾无法给苏玖妍一个安稳的生活。 御宥瑾眼睛一瞪，连忙摆手。 “父皇，不要乱想，我不喜欢苏小姐，我跟她只是朋友！” 虽然两人谈论的是苏玖妍，但御宥瑾想的却是季晟钰。 千万不要让季晟钰知道此事啊！ 御宥瑾在心里祈祷。 “真的？” 皇帝微微眯眼，有些不信。 “真的！” 御宥瑾重重点头。 皇帝深深看了御宥瑾一眼，转移了话题。 “今日晚间，御成炫向为父请旨，想要迎娶吴锦萱。” 御宥瑾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明日我会下旨，封吴锦萱为侧妃，不过如今却要多加一个人。” 皇帝缓缓说着，语气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冷了下来。 多加一个人？加谁？ 御宥瑾微微歪头，目露不解。 下一刻，皇帝便为他解了惑。 “我记得韩浩有一个女儿。” “嗯，应该快及笄了吧！” 御宥瑾了然，微微点头。 自从那天得知韩浩雇绝杀门暗杀季晟钰，御宥瑾便派人去调查韩浩，知道了他的一切。 “正好，让他们自己斗去。” 皇帝笑了一下。 皇帝见过后宫争斗，岂能不知吴锦萱是个什么货色？ 虽然不知韩浩的女儿性情如何，但吴锦萱肯定容不下她，届时御成炫一定会忙的焦头乱额，也就不会时不时来碍眼了。 “父皇英明！” 御宥瑾也笑了。 “今晚别走了，陪为父说说话。” 皇帝一把抓住御宥瑾，不让他离去。 “荀野，准备酒菜。” 皇帝喊了一声。 “是。” 荀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匆忙离去脚步声。 “父皇，时间不早了，您该早些休息。” 御宥瑾有些无奈。 明明是父亲，是皇帝，本该威严霸气，如今却像个小孩子似的。 “刚刚还说为父正值壮年，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变了？今天你必须陪为父喝个尽兴！” 皇帝瞪了一眼御宥瑾，拽着御宥瑾走入里间。 御宥瑾无法，只能跟着。 养心殿烛火摇曳，在昏黄的烛火下，是皇帝和御宥瑾微笑的脸。 两人很开心，天南海北的聊着。 与此同时，御城外。 夜色沉沉，没有烛火照亮，月亮也隐入了云层，一片漆黑。 半山腰，一众人影出现在此，手里拎着木桶和食盒。 人影步履匆匆，闪身进入山洞。 刚刚踏入山洞，身前便出现了一群人，全都身穿悬剑司特制的衣服。 此处正是关押犯人的山洞，而那些人则是来送饭的。 山洞位置隐秘，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悬剑司的人不敢在此处生火做饭，平常都是由特定的人送来，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些人都是在每天天最黑的时候来。 悬剑司众人检查了木桶和食盒，确认无误后，放那些人进入了山洞。 众人将食盒分发给了悬剑司成员，提着剩下的木桶走向牢笼。 此处关押的犯人都很重要，暂时不能死，所以也给他们带了饭，只是没有悬剑司成员吃的好，只有冷粥和咸菜。 牢笼里的人紧紧盯着众人，看着众人分发食物，眼底的杀意不加掩饰。 众人精神紧绷，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犯人弄伤。 以前有人不小心被犯人抓住，受了很重的伤，甚至有送命的。 有前车之鉴，众人都很紧张，警惕的防备着。 一个黑衣人提着木桶走向最深处的牢笼，此时，牢笼外站着一个悬剑司成员。 上一次邵闫来时提前打了招呼，所以无人在此守着，平常都是有人看守的。 黑衣人低着头，战战兢兢。 最深处只有一个牢笼，关押的人强大又残忍，上一次杀死送饭之人的就是他们。 悬剑司成员也绷紧了身体，紧紧盯着牢笼内的三人。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放下木桶，拿出碗盛粥。 牢笼里的三人只是看了一眼黑衣人，便闭上了眼睛。 若是以往，他们一定会捉弄一下黑衣人和悬剑司成员，如今他们却没有那个心思了。 邵闫答应了他们，只要帮邵闫抓一个人，他们就能恢复自由。 三人全神贯注，积蓄着力量，期待着重见天日，恢复自由的那天。 黑衣人盛完了粥，看向了悬剑司成员。 悬剑司成员会意，走到牢笼门口，拿下腰间挂着的钥匙，插入锁孔。 牢笼里的三人被铁链锁着，只能打开门，将粥送进去。 就在悬剑司成员开门的时候，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不等他反应，脖子前便出现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 黑衣人毫不犹豫，直接划开了悬剑司成员的脖子，血水喷溅而出。 悬剑司成员嘴巴大张，眼睛瞪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但却说不出话了。 悬剑司成员的眼神暗淡下去，身体一软，向地面倒去。 黑衣人伸手，扶了一下悬剑司成员，不让他发出声响，而后顺手拿过钥匙，推门走入牢笼。 此时，三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黑衣人看。 黑衣人没有多说，直接走向位于牢笼中央的男人。 男人的双眼如毒蛇一般，锁定了黑衣人，阴冷又狠毒。 暂且不知黑衣人是何目的，自然心有防备。 黑衣人一改之前的胆小，继续走向男人。 “如果想恢复自由就别动！” 男人目光一闪，松开了紧握的手。 黑衣人弯腰，将钥匙插入束缚着男子的镣铐。 只听咔哒一声，镣铐打开了。 黑衣人转身，走向另外两人。 男人没有动，虽然镣铐被解开了，可肩膀处依旧插着铁链。 男人提了一口气，霍然站起身，身体前倾，用力向前一踏，铁链瞬间绷直。 男人忍着疼痛，缓慢的向前移动，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男人的肩膀血流如注。 长时间的束缚，铁链早已与皮肉贴合，如今男人硬生生拔出铁链，顿时撕裂了皮肉。 男人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一步步向前。 第150章 犯人被放 与自由相比，此时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同一时间，另外两个男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鲜血汩汩，牢笼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去密林，会有人接应你们。” 黑衣人说了一句，而后转身就走。 三人没有精力回应黑衣人，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肩膀上。 此时，一声惨叫传来，随即便是一阵铁链碰撞的声响。 原来，在黑衣人解开三人镣铐的同时，也有人放出了其他牢笼里的犯人。 犯人脱笼而出，就像是没了束缚的野兽。 他们见人就杀，将他们放出来的人也没能幸免。 犯人在牢笼里关了那么久，心底积压着浓烈的杀意和恨意，早已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也有几个清醒的，隐藏在人群后，找机会逃走。 悬剑司众人冲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神色全都变了。 有人转身，冲向山洞外。 此处的事必须尽快通知悬剑司！ 剩余的悬剑司成员则抽出长刀，堵住了通道。 “一起上，杀了他们！我们就能自由了！” 犯人高声大喊。 声音一落，犯人们一起冲上前。 其实，就算没有人说话，他们也会一起。 如果换做是以前，他们根本不屑报团，但如今的他们被关了那么多年，身心被摧残，力量大不如前。 悬剑司成员迎上前，跟犯人们打在一起。 惨叫声，闷响声以及浓烈的血腥气充斥了此处，一片混乱。 虽然悬剑司人数众多，但也架不住犯人不要命的攻击，人数正在一点点的减少。 犯人双眼赤红，疯了一般，就算打不过，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几个清醒的犯人趁乱跑了出去，其中便有跟邵闫做了交易的三个男人。 三人头也不回，直接冲向山下，却没有去黑衣人所说的密林，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三人不甘心被邵闫利用，既然已经跑出来了，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就在此时，三人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正是刚才放他们出来的人。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三人一起动手，对黑衣人发动了攻击。 黑衣人没有动，只是冷冷说出一句，“你们服用的疗伤药里有毒药。” 此话一出，三人立刻停了下来，死死盯着黑衣人。 “只要你们做完该做的事，司主自然会给你们解药。” 黑衣人又说了一句。 “你以为我们会信？” 站在中间的男人沉声开口。 黑衣人只是看了男人一眼，并未回答。 其实，三人已经信了，不然也不会停下攻击了。 黑衣人不说话，三人等不了了，他们迫切的想知道黑衣人的话是真是假。 三人默默运转内力，可他们也只是稍稍恢复了一些，不到以前的一半，再加上体内的隐疾，他们根本无法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毒。 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是真的呢？ 那他们岂不是要毒发身亡了？ “接下来要我们怎么做？” 男人主动开口，询问黑衣人。 “去密林，有人接应。” 黑衣人说完，也不理会三人的反应，身形一动，便消失了。 三人互相对视，尽管满心不甘，却也只能听从。 三人转身，冲向密林。 黑衣人没有离开，他去了山洞的方向。 “嗖！” 破空声传来，黑衣人身后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人。 他们身形闪动，直奔山洞。 “啊！” “你们是谁？” 惨叫声和质问声传来，随即便是兵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黑衣人率领众人杀了悬剑司成员，一个不留。 犯人们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向山洞外冲去。 黑衣人没有阻止，任由犯人逃离。 御城内，此时的悬剑司一片安静，韩凌等人都去做事了，只剩季晟钰在房间里整理证据。 房门突然被敲响，声响很急促，显然来人十分着急。 季晟钰走向门口，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脸。 不等季晟钰询问，悬剑司成员便主动开口，“司长，山上的犯人被放出来了！” 季晟钰眉头一皱，立刻命令，“召集人手！”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 季晟钰回屋拿上佩剑，转身大步走出院落。 悬剑司门口，众人聚集，每人身侧都有一匹骏马。 并非每个人都有极好的轻功，再加上他们是去抓犯人的，不能在路上浪费精力。 季晟钰翻身上马，众人也都上了马。 季晟钰抓住缰绳，骏马嘶鸣一声，狂奔而去。 众人立刻跟上，马蹄声响彻，惊醒了夜色，也惊动了各方势力。 季晟钰等人用了最快的速度，但依旧慢了一步。 等到他们赶到时，山洞里一片狼藉，尸体遍地，有悬剑司成员，也有犯人。 “你们搜查山洞，你们去外面！” 季晟钰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分为了两队，一队在山洞内查看，另外一队冲向山洞外。 季晟钰转身，走向一旁。 那里有一个搭建的石屋，推开门，原本被填满的书架此刻却空空如也。 季晟钰目光一暗，神色略显凝重。 书架上放着犯人的各种资料，以及犯人和值守此处的悬剑司成员的名册，如今却全都没了。 犯人不会拿走那些东西，没有必要，一定有其他人。 季晟钰神色一变，突然转身走出石屋，对一旁正在查探的人招了下手。 那人立即走过来。 “回悬剑司，守好徽阁，但凡有人闯入，全都抓起来！” 徽阁是悬剑司内的一座阁楼，里面存放着各种资料，历年来发生的案件记载以及犯人的名册和信息。 此处的资料被拿走了，但徽阁里有备份，如果说那些人要销毁痕迹，一定会去徽阁。 “是！” 那人应声，闪身离去。 季晟钰看着忙碌的众人和地面上的尸体，心脏突然一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预感来的莫名其妙，季晟钰找不到具体源头，只觉得心烦意乱。 以往就算有再大的危机季晟钰都没有如此心慌过，此刻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季晟钰嘴唇微抿，压下心头的情绪。 他不能乱，也不能慌，有很多事正等着他来处理。 远处，众人汇合到一起，交换了信息，而后一同走向季晟钰。 “司长，牢笼全部空了，镣铐上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是用钥匙打开的。” 悬剑司成员如实禀报。 第151章 答案不言而喻 “司长，只有二十三个犯人的尸体，被乱刀砍死，其他人身上也只有刀伤。伤口都在致命之处，一击毙命。” 又有一人开口。 季晟钰目光一沉，众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守在此处的悬剑司成员虽然不是高手，但也很难被别人一击毙命，更何况是那些没有多少力气的犯人。 他们不是被犯人杀的！ 再加上毫无损坏痕迹的镣铐和被带走的资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有人早有准备，故意放走了犯人。 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发现此处，悬剑司做了很多措施和预防，知晓此处的只有悬剑司内的人，而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答案不言而喻。 此时，一众人从山洞外匆匆走入，正是刚才被派出去查找线索的人。 “司长。” 众人对季晟钰施了一礼，开口禀报，“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一切如常。” 季晟钰眉头一皱，此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既然早有准备，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全都带回悬剑司。” 季晟钰说了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此处没有名册，不知道逃走了哪些人，又有没有悬剑司成员幸存，只能带回悬剑司一个个核对。 众人展开行动，将尸体拖出山洞。 季晟钰先回了悬剑司，他有些不放心。 季晟钰刚刚进入城门，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之前被季晟钰派回悬剑司的那人。 “司长，徽阁着火了！” 看到季晟钰，悬剑司成员急忙开口。 他赶回悬剑司时，徽阁已经火光冲天，他急忙冲出悬剑司，要去找季晟钰禀报此事，正好在城门口遇上了。 季晟钰提起内力，从马背上跃起，直奔悬剑司。 跟轻功相比，马的速度要慢一些。 悬剑司成员牵起缰绳，也回了悬剑司。 此时，悬剑司内一片大乱，悬剑司成员来回奔走，手里拎着各种灭火的工具。 “嗤！” 最后一簇火苗被浇灭，烟雾升腾而起。 原本精致典雅的阁楼此刻变成了漆黑的焦炭，房梁倒塌，烟尘漫天。 人影一闪，季晟钰出现在废墟前，目光暗沉的看着这一幕。 徽阁被烧，也就是说再也无法确定有哪些犯人逃走了。 众人垂着头站在一旁，偷偷瞄着季晟钰的脸色。 悬剑司里有那么多人，竟然没有守住徽阁！ 其实，也不怪他们。 徽阁只是一处存放案卷资料的地方，平常根本没有人来此，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来纵火。 黑影一闪，残夜落在季晟钰身侧，韩凌和黎央也从远处匆匆走来。 三人本来在忙各自的事，收到消息后急忙往回赶。 “我去查纵火之人。” 韩凌主动开口，说完便走。 与其在此处看着，不如去调查。 “我去统计损失。” 黎央说了一句，也走了。 “邵闫交给我。” 残夜低声开口，身形一动，离开了此处。 悬剑司戒备森严，外人根本无法潜入，只有邵闫有能力做到。 残夜要去盯着邵闫，以防他再做出什么事。 季晟钰抬眼，看向悬剑司深处的大殿，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一晚，悬剑司陷入了忙碌中。 突然发生的变故打了季晟钰几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必须要稳住悬剑司，尽快解决这一切。 清晨，赵府。 房间里，赵厚趴在床上，双手紧握，眼睛瞪大，目眦欲裂。 本就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狰狞了，仿若厉鬼。 就在刚刚，赵厚得知了自己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消息。 “大人。” 房间里站着不少人，都是门客，其中一人开口，拉回了赵厚的注意力。 赵厚被革了职，自然不能再用将军称呼他。 “仅仅五十大板并不能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肯定有人从中作梗。” 赵厚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赵厚明白，以他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抗得过五十大板，如今却被打伤了骨头，显然是有人下了命令。 御宥瑾，季晟钰，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赵厚被气的浑身发抖，在心里咒骂。 “大人，夫人正在门外等着。” 又有一人开口。 赵厚稳了稳情绪，抬眼问了一句，“她有什么反应？” “夫人很伤心，嗓子都哭哑了。” 门客如实回答。 门客一直在暗中监视田夫人，将田夫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 赵厚目光一动，心情好了一些。 赵厚本以为田夫人会恨他，没想到关键时刻，田夫人依旧对他不离不弃。 但赵厚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洋洋自得。 不论如何对待她，她都不敢有反抗之心。 赵厚骄傲于自己的强大和魅力。 “你们先下去，让她进来。” 赵厚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田夫人为他哭泣的模样。 “大人，之后该怎么办？” 门客没有离去，担忧的询问。 “我自有办法，放心，我绝对不会轻易倒下！” 赵厚看着门客们，目光坚定。 门客们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松了口气。 只要赵厚有办法就好，他们也不至于太惨。 门客们不再停留，缓步退下。 少顷后，田夫人走入房间。 田夫人虽然衣着整齐，但神情却异常疲惫憔悴，双眼红肿，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和担忧。 “夫君，你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 田夫人憔悴的神态和沙哑的声音，让赵厚的心情更好了。 赵厚抬手招了一下，示意田夫人过去。 田夫人走到床边坐下，赵厚一把抓住田夫人的手。 田夫人身体一僵，下意识想要抽回，但却强行止住了动作。 她暂时不能让赵厚发现她的反常，要装成一个好妻子。 田夫人强忍不适，泪眼朦胧的看着赵厚。 田夫人逼出了自己的眼泪，她怕赵厚看到她眼底深处的厌恶。 赵厚显然很吃这一套，伸手要摸田夫人的脸颊。 田夫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手，默默低下头，主动迎上。 “还疼吗？” 赵厚放轻了声音，难得温柔下来。 田夫人明白，赵厚问的是之前打她的那一巴掌。 “不疼了。” 田夫人微微摇头，神态温柔又乖顺。 脸上的确不疼了，但心头的疼痛却无法消除。 “是我不好，辛苦你了。” 赵厚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明明是道歉的话，说出来却带着一种施舍意味。 田夫人嘴唇微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第152章 变态的心 幸好田夫人清早没有吃饭，不然一定会吐出来。 但看在赵厚眼中，田夫人低眉顺目的模样十分好看，取悦了赵厚那颗变态的心。 “夫人，我记得曾经我们一起携手，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我相信，眼下我们也能一起度过！” 赵厚手上微微用力，话语中带了几分警告和威胁。 虽然赵厚很满意田夫人此刻的模样，但他却依旧不放心。 “会的，一定会的。” 田夫人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继续开口，“我记得以前夫君最喜欢吃我煮的面，夫君好久都没吃了，也不知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是啊！好久没吃了，我正好饿了。” 赵厚顺着说下去，此时他不能吃荤腥油腻，吃一碗面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赵厚想看田夫人为他忙碌的样子。 “我这就去做。” 田夫人站起身，细心的为赵厚掖好被角，而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田夫人的背影，赵厚嘴角一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突然，一股剧痛从腰部和双腿处传来，赵厚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来人！” 赵厚大喊，声音不高，带着几分虚弱。 “大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和门客一同走入，两相对视，隐隐有些敌意。 以前赵厚权势正盛之时，侍卫和门客可以和谐共处，一同为赵厚做事。 但此时赵厚陷入了绝境，两方人都防备着彼此，一来是不信任对方，二来赵厚能力有限，不可能保住所有人。 为了自己的性命和未来，侍卫和门客都要争取赵厚的重视，自然彼此看不顺眼。 赵厚正被疼痛折磨，冷汗都下来了，并未注意到侍卫和门客的不对劲。 “去将郎中找来！” 赵厚对侍卫开口。 他受不了了，不想再被疼痛折磨。 “是。” 侍卫应声退下。 赵厚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抬眼看向门客。 “你去一个地方，如果有人主动搭话，你就告诉他，若是不帮我渡过难关，我就会将一切都说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赵厚给了门客一个地址，正是之前跟韩浩他们见面的地方。 赵厚之所以用尽各种手段隐瞒，甚至承认了暗杀苏玖妍一事，为的就是此刻。 赵厚不能说，他要以此为筹码，让韩浩他们帮他。 仕途断送，双腿残疾，赵厚不甘心，他不只要活下去，也要让御宥瑾和季晟钰付出代价。 如今能指望的只有韩浩他们，也只有他们会帮他，也有能力帮他。 门客点头，闪身离去。 赵厚呼吸急促，只觉得伤口越来越疼，他紧咬牙关，才没能发出痛呼声。 过了一会儿，郎中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入房间。 郎中给赵厚换药，同时增加了药量。 赵厚特意要求，要止痛，郎中只能照做。 与此同时，田夫人端着托盘走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清汤面，一点也不油腻，香味儿清淡却悠长。 闻到熟悉的味道，再加上田夫人的乖巧顺从，让赵厚食欲大动。 赵厚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刚吃一口，一个侍卫便匆匆跑入。 “大人，不好了！” “何事？” 赵厚眉头一皱，被打扰了兴致，很不开心。 “悬剑司的人来了！” 侍卫急忙说道。 “他们来干什么？” 赵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闷响和惨叫声。 哗啦一声，房门碎裂，悬剑司众人涌入房间，为首之人正是黎央。 本来应该是韩凌带人前来，但韩凌正在查纵火之人，已经有了线索，所以黎央便来了。 韩凌和黎央都是领卫，谁来都一样，只是平常黎央很少带人出来办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悬剑司内，处理内部事务。 房间内的人都愣住了，被悬剑司的气势所震慑，就连赵厚心头也是一跳。 “你们要干什么？擅闯将军府还有没有王法？” 田夫人侧身一步，挡在赵厚身前。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田夫人强调了将军府三个字。 “他已经不是将军了。” 黎央淡淡开口。 赵厚几人终于回过神，赵厚脸色铁青，死死瞪着黎央。 赵厚曾经是二品将军，自然认得黎央。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擅自闯入！” 田夫人脊背挺直，气势很足。 “陛下下旨彻查，今日我等来此就是为了此事。” 黎央不再理会田夫人，看向赵厚。 但他没有给赵厚说话的机会，一伸手，从身后拽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没有穿悬剑司特制的衣服，显然不是悬剑司的人。 “齐才，你怎么来了？” 赵厚看向那人，很是意外。 齐才是吏部侍郎，吏部负责官员的升迁任免，赵厚被革职，自然要吏部来负责。 齐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瞪了一眼黎央。 黎央并未生气，对齐才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磨蹭。 齐才不情不愿的看向赵厚，似乎非常不想看到赵厚那张脸。 “赵厚，你已被罢免，不是二品将军了。此次前来，是为了收回一些东西。” 赵厚因为二品将军的头衔得到了不少东西，那些赏赐不用收回，早已是赵厚自己的东西，但象征着身份的帅印却要收回。 御国一共只有两个虎符，三个帅印。 虎符是用来调遣军队的，是一种重要凭证。 而帅印则是将军独有的，象征着将军身份。 两个虎符一个在皇帝手中，另外一个在蔺桀那里。 至于帅印，则是一人一个，蔺桀，苏缙和赵厚手中都有。 听到齐才的话，赵厚的脸色就变了。 虽然他知晓这一刻总会到来，但赵厚却无法接受。 “赵厚，就算你拖延时间也无法改变事实，我劝你最好认命，将帅印交出来！” 齐才声音低沉，神色严肃，看起来很是威严。 黎央瞥了一眼齐才，微微撇嘴。 齐才感受到了黎央的目光，又瞪了他一眼。 我警告你不要多事！ 黎央似乎是看懂了齐才的眼神，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倒真有几分悬剑司领卫的威严。 这次换齐才撇嘴了。 两人的交流很是自然，显然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赵厚几人没有心思理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赵厚很是急躁，侍卫则满心慌乱。 田夫人垂下眼帘，默默退到一旁。 齐才奉命行事，她没有理由阻止。 第153章 奇怪的眼神 其实，田夫人刚才的维护和挺身而出也只是做做样子。 田夫人微微低头，用余光打量房间里的人，将众人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中，自然也发现了黎央和齐才非同一般的关系，可她却没有多说，沉默不语。 “赵厚，给你三息时间，若是不主动交出，我只能硬来了！” 齐才目光暗沉的看着赵厚，加重了语气。 不再是看黎央时那种温和的眼神，异常凌厉，压迫感扑面而来。 赵厚依旧不说话，用沉默来对抗。 “呵！” 齐才冷笑了一声，侧头看向黎央，“黎领卫，你来！” 说完齐才退后一步，让黎央来发挥。 “仔细搜查，务必要找出帅印！” 黎央一声令下，悬剑司众人立刻行动。 “不行！你没有资格那么做！” 赵厚终于说话了。 赵厚高高在上惯了，无法容忍别人的冒犯。 “悬剑司奉命彻查，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去陛下面前说！” 黎央冷冷回了一句。 “来人！” 赵厚看阻止不了黎央，顿时大喊。 “嗖！” 破空声传来，几个身影闪入房间，是门客，不是侍卫。 “大人，我们的人都被悬剑司抓住了，只剩下我们几人了。” 门客开口，语气沉重。 若不是他们武功高强，他们也已经被抓了。 “黎央，你什么意思？” 赵厚一激动，下意识想站起来，但却牵动了伤口，脸色一白，又趴了回去。 赵厚用手支撑，不让自己摔得那么狼狈。 好巧不巧，赵厚的手按进了面碗里，赵厚被烫到了，急忙收回手，动作剧烈，打翻了面碗。 汤水洒满床榻，浸染了被褥。 黎央眉头微挑，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 赵厚脸色涨红，他觉得黎央是在嘲笑他，可他却没有针对黎央，而是狠狠瞪了一眼田夫人。 赵厚将自己的狼狈怪在了田夫人的身上，完全忘记了是他自找的。 田夫人没有在意赵厚的目光，眉头微皱，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悬剑司将所有人都抓住了，那赵芃呢？是不是也被抓了？ 想到此处，田夫人顿时转身，向外面走去。 田夫人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去找赵芃。 悬剑司成员上前一步，拦住田夫人。 田夫人面色一变，不等她说话，便听到了黎央的声音。 “田夫人放心，悬剑司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田夫人依旧皱着眉，她怎么可能放心。 “带田夫人去找赵小姐。” 黎央挥了挥手，悬剑司成员领命，带着田夫人离开了。 黎央抬眼，看着面前的门客，轻轻吐出一句话。 “漏网之鱼。” 话音一落，黎央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门客们身前。 黎央直接动了手，强大的内力涌动而出。 门客们脸色一变，知道自己碰到了劲敌，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黎央没有给门客们细想的时间，几招下去，门客们全被打成了重伤，摔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 黎央挥手，悬剑司成员上前，押着门客们离去。 黎央不可谓不威风，仅仅几招，便解决了门客。 但齐才看着黎央的眼神却有些奇怪，不是敬佩，也不是欣赏，而是充斥着可惜，无奈和苦涩。 “黎央，你不要太过分！” 赵厚怒吼，可此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再加上他那狼狈虚弱的样子，一点气势都没有。 “赵厚，如今你毫无官职，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搜出什么东西，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黎央声音冰冷，带着杀意。 “你不敢！你不敢杀我！” 赵厚很笃定。 “可以试试，反正吃亏的也不是我！” 黎央勾唇一笑，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赵厚瞳孔一缩，尽管黎央在笑，可赵厚却感受到了一股凝如实质的杀意。 赵厚的想法动摇了，黎央很有可能真的会杀了他！ 就在此时，悬剑司成员走入房间。 “帅印找到了。” 悬剑司成员抬手，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黎央没有接，而是看了一眼齐才。 齐才上前，拿过锦盒。 打开盖子，拿出帅印仔细检查，确定帅印完好无损后立刻收了起来。 “还给我！把帅印还给我！” 赵厚突然大喊，仿若疯了一般，挺直上身，挣扎着扑向齐才。 只是赵厚的下半身不能动，被限制在了床上，根本碰不到齐才。 齐才没有理会赵厚，对黎央开口，“麻烦了。” 黎央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们！你们！” 赵厚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来。 “将他们都扔出去！” 黎央朗声命令。 “是！” 悬剑司成员点头应声，不顾门客和侍卫的挣扎，拽着他们向外走。 有两个悬剑司成员走向赵厚，一言不发，直接拖着他走出房间。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 赵厚不甘心的大喊，死死盯着黎央和齐才，眼神怨毒。 两人没有什么反应，一同走出房间。 此时，赵府大门敞开，街道上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悬剑司的动静那么大，早已惊动了御城。 众人低声议论，猜测悬剑司来此的目的。 一阵喧哗声传来，众人看到了拖着门客和侍卫的悬剑司成员，他们将门客和侍卫扔出大门。 那些人摔到了街上，滚了好几圈，才挣扎着站起身。 尽管他们尚有余力，却不敢再对悬剑司成员动手了。 紧接着，一群丫鬟被赶了出来。 比起门客和侍卫，她们的待遇要好很多，悬剑司成员没有对她们动手。 田夫人和赵芃走在最前方，带着丫鬟们走到街上。 田夫人脸色煞白，神情悲戚。 赵芃躲在田夫人身后，一副怯懦的模样。 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等他们反应，更加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悬剑司成员拖着赵厚，毫不留情的将他扔到街上。 伤口崩裂，血水涌出，染红了衣服。 赵厚紧咬牙关，尽管如此，依旧发出了一声闷哼。 田夫人等人立刻冲向赵厚。 “你怎么样？” 田夫人弯腰搀扶赵厚，目露急切。 “父亲！” 赵芃小声的呼唤着，声音颤抖，被吓得不轻。 “滚开！” 赵厚一挥手，直接将田夫人推开了。 赵厚满心怒火，无从发泄，田夫人来的正是时候。 田夫人跌坐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膝盖重重撞在地上，手掌也被蹭破了。 第154章 同乡 “母亲！” 赵芃转身，扑向田夫人，急切又担忧。 赵芃伸手想要扶起田夫人，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扶不住，急得哭了出来。 “我没事。” 田夫人放轻声音，安抚赵芃。 田夫人用手撑着地，想要起身，可膝盖上却传来了刺骨的疼痛，田夫人再次摔了回去。 “母亲！” 赵芃跪在田夫人身旁，泪水滑落。 田夫人伸手，想要擦去赵芃的眼泪，却发现双手已被鲜血染红，上面还沾染了灰尘。 田夫人立刻收回手，对赵芃笑了笑，“别怕。” “我不怕。” 赵芃摇头，而后捧起田夫人的手，轻轻吹着气，“吹一吹就不疼了。” 田夫人的眼眶瞬间红了，被赵厚那样对待田夫人没有哭，可此时却怎么也忍不住。 母女两人坐在地上，没有人关注，门客和侍卫都去扶赵厚了，有几人甚至撞到了田夫人，饶是如此，他们依旧没有看田夫人一眼。 一旁的丫鬟想要上前，却被听到声响转头的赵厚瞪了一眼，丫鬟们被吓到了，顿时停下脚步。 众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皱起了眉。 赵厚太过分了！ 门客，侍卫和丫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能如此对待母女两人？ 此时，赵府里，一个女子突然出现，拦住了黎央和齐才。 “大人，这是赵厚的罪证！” 女子将一个册子递给黎央和齐才。 黎央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黎央眉头微挑，看向女子。 如此重要的东西赵厚怎么会留着？ 而且刚刚悬剑司成员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足以说明赵厚早就将证据销毁了。 “赵厚让人烧毁它，是我去做的。” 女子看出了黎央的怀疑，解释了一句。 在赵厚去悬剑司之前，便派人销毁所有的证据。 门客听命行事，女子主动请缨。 女子不敢做的太明显，只留下了一个名册。 “你想要什么？” 黎央问了一句。 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女子如此做，一定有所求。 女子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 “严惩赵厚！” 黎央看着女子的背影，嘴角微挑。 如果名册是真的，就可以根据上面的名字查出赵厚做的那些事。 名册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女子走出大门，看到了无人理睬的田夫人和赵芃。 女子目光一暗，急忙走上前。 女子伸手，扶起田夫人，看着门客等人的眼神冰冷异常。 她差一点就忍不住了！ 她想杀了此处的所有人！ 田夫人突然伸手，拽了一下女子的衣袖。 女子回神，看到了微微摇头的田夫人。 女子抿了抿嘴，强行压下心里的怒火。 此时，黎央和齐才走了出来。 黎央和齐才都没有看女子，两人居高临下的俯瞰赵厚。 “奉旨没收帅印，查封赵府，即刻起，赵厚不再是二品将军！” 齐才朗声开口。 一挥手，一众人从一旁走来，身穿吏部特制的衣服。 其实，齐才带了人来，只是有悬剑司在，没有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众人涌入赵府，清点赵府内的东西。 赵厚面色铁青，却无话可说。 皇帝下了圣旨，他自然不敢反抗。 围观的众人并不惊讶，昨天他们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他们也不可怜赵厚，反而很是畅快。 以小见大，刚刚赵厚那么对待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可以想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为百姓做事？ 众人眼中的畅快和幸灾乐祸太明显了，看的赵厚脸颊火辣辣的，他无法继续待下去了。 “走！” 赵厚低声开口。 门客和侍卫立刻簇拥着赵厚，灰溜溜的离开。 丫鬟们默默跟上。 所有人都忽略了站在原地的田夫人和赵芃，自然也没有看到此时赵芃的眼神。 赵芃看着前方的一众人，目光如深潭一般，没有任何波动，死寂幽深，仿若看的是死人一样。 赵芃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到田夫人身上，眼神顿时恢复了正常。 在女子的搀扶下，田夫人带着赵芃，跟在最后方。 “都散了吧。” 齐才对众人挥了挥手。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渐渐散去。 没有热闹可看，他们自然不会再留下了。 有不少好事之人跟在赵厚等人的身后，想要看看他们去哪里。 这些事都与悬剑司无关，黎央走下石阶，打算回悬剑司。 此时，齐才突然开口，“今日多谢了。” 其实，今日悬剑司本不必来，是齐才主动找上了悬剑司。 齐才明白，赵厚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齐才不怕赵厚反抗，反正他是带着皇帝的旨意来的，但齐才担心自己的人会受伤。 吏部里的人几乎都是文管，很少有人会武。 赵厚府里那么多门客，都是江湖人，江湖人一旦发疯，可不会管那么多。 齐才只能去悬剑司找人帮忙，只要有悬剑司的人在，就算赵厚耍阴招也没用。 “奉命行事罢了，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就请我喝酒吧！” 黎央没有停留，走上街道。 “黎央！” 齐才跑下石阶，追上黎央。 黎央侧头看着齐才，略微有些不解。 “希望你能成功，届时我一定请你吃一顿好的！” 齐才直视黎央，语气真挚。 黎央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一下。 黎央继续向前走着，背对着齐才挥了挥手，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等着。” 齐才看着黎央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大人，您认识黎领卫？” 吏部的一个人上前，好奇的询问。 黎央是悬剑司的领卫，齐才认得他不稀奇，但听两人的对话，他们似乎非常熟络。 “嗯，我们是同乡。” 齐才点了下头，转身走向赵府。 赵府内的所有东西都要记录在册，齐才暂时不能离开。 吏部的人愣住了，眼里满是惊讶，他记得齐才是通过科举考上来的。 齐才是那一届的文状元，才高八斗，震惊了御城，从那以后，齐才所在的县城便出名了。 很多人都以身为齐才的同乡而骄傲自豪，那些人中并没有黎央这么个人。 如果不是齐才亲口所说，他怎么也想不到齐才跟黎央是这种关系。 此时齐才已经走远了，吏部的人顿时回神，追了上去。 虽然心有疑惑，但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他也不敢追问。 一个是悬剑司领卫，一个是吏部侍郎，哪个都得罪不起。 第155章 好意 黎央和悬剑司众人骑马飞奔，眼看着前方就是悬剑司了，黎央突然侧头，看向了街道上行驶的一辆马车。 “吁！” 黎央勒紧缰绳，停了下来，悬剑司众人也都停下了。 黎央调转方向，走向那辆马车。 车夫发现了黎央，对车内的人开口，“小姐，有人来了。” 车夫并不认识黎央。 “停下吧。” 车内传来的一道悦耳的声音。 车夫点头，停下了马车。 车帘掀开，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颊，正是苏玖妍。 “苏小姐可是要去悬剑司？” 黎央主动开口。 昨晚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黎央猜测苏玖妍是来找季晟钰的，但季晟钰此时不在悬剑司，所以他才会主动上前。 苏玖妍微微摇头，指了指前方的一处高楼。 “听闻辉悦楼的佛跳墙很有名，我来尝尝。” 黎央看着苏玖妍，微微一笑，“的确别有一番风味。苏小姐可以去牡丹阁，牡丹阁的位置是最好的，能看到窗外优美的风景。” 辉悦楼有很多雅间，雅间都是以花的名字命名。 “多谢。” 苏玖妍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苏玖妍放下车帘，马车继续行驶，驶向辉悦楼。 黎央看着马车，勾了勾嘴角。 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苏玖妍来此是为了季晟钰。 谁会在清晨吃佛跳墙？ 此时距离晌午还有两个时辰！ 黎央双腿一夹，马顿时飞奔起来，直奔悬剑司。 悬剑司众人立刻跟上。 辉悦楼不提供早饭，此时才刚刚开门。 马车停在门口，小厮有些发愣，直到看到苏玖妍走下马车，他才反应过来。 “这位小姐，距离晌午尚早，您看……” 小厮没有说完，但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无妨。” 苏玖妍摇了下头，看了一眼汐月。 汐月上前，给了小厮一块银元宝。 “辉悦楼可有茶？” 汐月询问。 “有！有！” 小厮捧着银元宝的手不停地抖着，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贵客请！” 小厮做了一个手势，带苏玖妍和汐月走入辉悦楼。 今天苏铭曦没有跟着一起来，他去了武侯府，蔺绮茹昨晚没有回苏府，苏铭曦有些不放心。 牡丹阁，汐月打开窗户，苏玖妍透过窗户向下看去，正好看到悬剑司的大门。 苏玖妍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 原来他是故意的。 苏玖妍明白了黎央的用意，也收到了他的好意。 悬剑司门口一如往常的安静，除了悬剑司的人看不到其他人。 苏玖妍在窗边坐下，倚靠着窗棱，她没有喝茶，也没有吃糕点。 今早苏铭曦和汐月买了很多吃的回来，苏玖妍吃了，此时一点都不饿。 吃饭时，苏铭曦和汐月说了他们听到的消息。 昨晚悬剑司动静极大，惊动了不少人。 苏玖妍担心季晟钰，所以直接来了此处。 苏玖妍不想打扰季晟钰忙正事，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苏玖妍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她想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汐月在一旁默默陪着，不去打扰苏玖妍。 苏玖妍望着悬剑司大门，思绪飘了很远。 脑海里回放着前世的一幕幕，她要加深自己的记忆。 苏玖妍想的入神，并未发现情绪已经外露，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和忧郁。 汐月看着苏玖妍，满眼心疼。 她不知道苏玖妍的过往经历，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苏玖妍如此模样的原因，可不妨碍她对苏玖妍的心疼。 不是丫鬟对小姐的那种心疼，而是一个女孩子对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疼惜。 汐月想看到苏玖妍开心，想让她轻松一些。 汐月嘴唇微抿，思索着能让苏玖妍开心的办法。 两人全都陷入了沉思，时间匆匆流逝，太阳升起，今天的天色格外明媚。 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苏玖妍的视线中，苏玖妍顿时回神，紧紧盯着那人。 没错，是季晟钰。 季晟钰骑着马，从远处奔来。 今日一早，季晟钰去了皇宫。 昨晚悬剑司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自然要禀报给皇帝。 特别是那些犯人，若是潜入御城，一定会伤及无辜百姓，毕竟那些人可都是残忍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告知了皇帝，便能提早防备，最起码要确保百姓的安全。 季晟钰勒紧缰绳，马在悬剑司门口停下，季晟钰翻身下马。 苏玖妍没有呼唤季晟钰，只是默默看着。 季晟钰似有所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顿时撞上了苏玖妍的视线。 两人隔空对望，尽管距离很远，却仿佛面对面一样。 苏玖妍提着的心放下了，季晟钰躁动的心也安定下来。 季晟钰将缰绳递给悬剑司成员，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转身走向辉悦楼。 其实，韩凌三人很有能力，不论是多么严重的事，他们都能处理妥当，只是缺少一个可以跟邵闫正面抗衡的主心骨而已。 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季晟钰。 季晟钰忙中偷闲，想跟苏玖妍说几句话。 几句话就好，足以抚平他烦躁的情绪。 看到季晟钰走来，苏玖妍立刻起身，走出雅间，亲自迎接季晟钰。 辉悦楼门口，两人对视着，却都没有说话。 沉默一瞬，两人一起转身，走向雅间。 汐月默默跟着，当苏玖妍两人走入雅间时，她停下了脚步。 汐月抬手，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去，去找小厮准备饭菜。 快到吃饭的时辰了，先准备好总是没错的。 雅间里，在苏玖妍的示意下，季晟钰坐到了椅子上。 苏玖妍为季晟钰倒了杯茶，而后坐到季晟钰身侧。 两人距离很近，再加上两人感官敏锐，清晰的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 苏玖妍侧头，望着季晟钰，眼底盈满了笑意。 季晟钰感受着苏玖妍喷洒的温热气息，心脏狂跳不止，耳朵渐渐变红。 苏玖妍发现了季晟钰微红的耳朵，却没有多说，也没有打趣季晟钰。 苏玖妍清楚，季晟钰好不容易敞开的那一点点心扉，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等一等，不要急。 苏玖妍安慰着自己，压制着想要对季晟钰上下其手的冲动。 平常也没什么，如今季晟钰就在眼前，苏玖妍的心叫嚣着，想跟季晟钰更亲昵一些。 只是苏玖妍不敢做的太过分，将季晟钰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吃早饭了吗？” 苏玖妍放轻声音，主动询问。 第156章 他就是他 季晟钰摇了下头，一大早他就去了皇宫，自然没有吃饭。 “我去叫人准备。” 苏玖妍起身，便要向外走。 “不用。” 季晟钰开口阻止。 苏玖妍回头，不解的看着季晟钰。 “你不饿吗？” “说几句话就走。” 季晟钰回了一句。 此刻不是纵情享乐的时候，季晟钰只是忙里偷闲而已。 苏玖妍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抱歉。”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愧疚又自责。 “为什么觉得抱歉？” 苏玖妍微微歪头，询问。 季晟钰眼帘微垂，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要说因为无法陪伴苏玖妍而抱歉，那岂不是太自大了？ 季晟钰清楚，苏玖妍不是他的所有物，而是一个鲜活的人，有自己的生活，也有亲人好友，并不需要他特意陪伴。 苏玖妍突然伸手，捧住季晟钰的脸。 季晟钰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热，随即便看到了苏玖妍逐渐放大的脸。 季晟钰瞳孔一缩，心脏仿佛都停跳了一下。 “阿晟，不用觉得抱歉，你从未对不起我。” 苏玖妍说的认真，目光灼灼。 季晟钰心头一空，突然清醒。 阿晟…… 季晟钰默默念了一句，到底是谁那么幸运，竟然能让你心心念念至今？ 苏玖妍发觉了季晟钰的低落情绪，但她以为季晟钰是因为自责，心脏顿时抽痛起来。 苏玖妍多么想告诉季晟钰，他从未亏欠她，是她欠了他。 苏玖妍亏欠了一颗真心，也欠了一条命。 只是苏玖妍不能说，且不说季晟钰会不会相信重生之事，苏玖妍不想让季晟钰多想，觉得她是因为亏欠才喜欢上了季晟钰。 而且此时也不是一个好时机，两人都有很多事要做。 “余生很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急一时。” 苏玖妍放轻语调，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嘴角微微牵起。 一直在一起，听起来怎么那么好听。 明明刚刚还有些低落，如今苏玖妍的一句话，顿时让季晟钰的心情明媚起来。 苏玖妍眼睛微瞪，眼底映入了季晟钰浅笑的模样。 季晟钰本就俊美无双，此时一笑，就仿佛冰山消融，雪后初晴。 不像阳光那样明媚温暖，依旧带着淡淡的清冷，却充满了惑人心智的魅力。 苏玖妍心脏狂跳，血液上涌，突然倾身上前，一只手搭在季晟钰的肩膀，一只手按住季晟钰的胸膛。 所有的压制和顾虑都在季晟钰的笑容中作废了。 苏玖妍动作突然，季晟钰毫无准备，身体顿时向后仰去。 季晟钰实在是太放松了，他满心满眼都是苏玖妍，一点防备都没有。 季晟钰仰倒，苏玖妍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季晟钰，但只抓住了前襟的衣角，而且自己也被季晟钰带倒了。 季晟钰急忙伸手，环住苏玖妍的腰，紧紧护住，生怕她会有所磕碰。 “砰！” 一声闷响，两人摔倒了。 “哗啦！” 又一声声响传来，椅子倒了。 季晟钰手臂一抬，格开椅子，椅子一歪，倒向一旁，没有触碰到苏玖妍。 此时，季晟钰在下方，身体与木板亲密接触。 苏玖妍整个人趴在季晟钰身上，被季晟钰护的很好，一点都没有磕碰到。 “怎么样？疼不疼？” 苏玖妍想要起身，满眼担忧。 看着苏玖妍近在咫尺的脸，以及苏玖妍身上传来的温度，季晟钰鬼使神差的收紧了手臂。 苏玖妍没能站起身，起来的上身也因为季晟钰突然的动作，重重扑在了季晟钰身上。 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刚才是关心则乱，如今感受到季晟钰有力的双臂，苏玖妍顿时清醒了。 季晟钰没有受伤，不止如此，他好像主动抱了自己。 苏玖妍笑弯了眼睛，被巨大的欣喜淹没。 季晟钰竟然主动了！ 苏玖妍安心的趴在季晟钰身上，微微歪头，用那张笑得如花一般灿烂的脸对着季晟钰。 季晟钰嘴唇微抿，身体僵硬。 刚才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想占有苏玖妍的温度，可如今反应过来，季晟钰有些骑虎难下。 是他阻止了苏玖妍起身，仅仅过了一瞬，他总不能开口让苏玖妍站起来，但他又不能一直抱着苏玖妍，尽管他很想，可此时他跟苏玖妍的姿势实在是太怪异了。 苏玖妍眸光粲然，好整以暇的看着季晟钰为难的模样。 季晟钰表情细微，可苏玖妍依旧看的很清楚，两人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差一点就脸贴脸了。 若是以往，苏玖妍会为季晟钰着想，不让他为难，但此时苏玖妍没有那么做。 一来，此事是季晟钰主动的，她要是那么做了，很有可能会让季晟钰多想。 二来，季晟钰好不容易表露了一丝占有欲，苏玖妍自然不会浇灭他的念头。 季晟钰的想法没有错，苏玖妍的确有亲人好友，但季晟钰是不同的，谁也无法取代。 对于季晟钰的占有欲，苏玖妍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安心。 那颗因为前世而痛苦不安的心，在这一瞬得到了抚慰。 也许无法彻底消除痛苦，但起码此时此刻，苏玖妍是平静的。 两人僵持着，沉默着。 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微笑地等待着。 季晟钰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虽然雅间里很清凉，却无法驱散季晟钰心头的热切。 “苏小姐……” 季晟钰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不能再坚持了，不然他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你叫我什么？” 苏玖妍微微眯眼，气息顿时危险起来。 季晟钰沉默一瞬，轻轻吐出一声呼唤，“玖儿。” 苏玖妍笑了。 她明白，不论前世还是如今，季晟钰都是那个季晟钰。 他就是他！ 他会真诚的对她叙说自己的心意，也会用最温柔的语气叫她玖儿。 苏玖妍并未发现，她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涌现了一层晶莹。 季晟钰看到了，微微抿嘴。 她又将我当成了其他人吗？ 虽然季晟钰选择忽视，可是看到苏玖妍那副样子，他依旧有些不舒服。 季晟钰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抱着苏玖妍，坐起身。 苏玖妍下意识伸手，搂住季晟钰的脖子。 季晟钰稳稳地抱着苏玖妍，站起来，将苏玖妍轻轻放到一旁没有倒下的椅子上。 第157章 贴心 苏玖妍没有松手，仰头望着季晟钰。 季晟钰弯着腰，温声开口，“我要回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亲密接触，季晟钰声音异常温柔。 “吃点东西再回去。” 苏玖妍开口，又补充了一句，“用不了多久。” 苏玖妍担心季晟钰的身体，就算没有受伤，也架不住不睡觉，不吃饭啊！ 季晟钰沉默一瞬，而后点头。 苏玖妍松开手，起身跑向门口。 刚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汐月以及端着托盘的小厮。 “小姐，饭菜都准备好了。” 汐月侧身一步，拦住了小厮看向隔间的目光，因为汐月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倒了的椅子和两人略显凌乱的衣服，很难不让人多想。 汐月尊重苏玖妍，也愿意看到苏玖妍开心，只是她无法接受别人对苏玖妍的曲解和污蔑，能避免便尽量避免。 苏玖妍勾起嘴角，灿烂的笑了。 汐月真的是太贴心了！ 汐月从小厮手里接过托盘，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点头，转身走了。 汐月走入隔间，将饭菜放到桌子上。 “时间有限，饭菜简单，季司长见谅。” 汐月解释了一句，生怕季晟钰觉得被怠慢了。 “无妨。” 季晟钰摇头，回了一句。 汐月收起托盘，施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苏玖妍下意识伸手，抓住汐月。 汐月心头一暖，她明白苏玖妍的意思。 苏玖妍想让她留下来一起吃，但汐月怎么会打扰苏玖妍的好事？ “小姐，奴婢早上吃得很饱，不饿。” 汐月轻声说着，不等苏玖妍开口，便匆匆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苏玖妍张了张嘴，汐月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走的太快了。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呆愣的模样，分外可爱，心情瞬间明朗，食欲大动。 季晟钰忙了一晚上，早上什么也没吃，早就饿了。 只是季晟钰并不在乎，他也习惯了饿着的感觉。 苏玖妍收回视线，拿起筷子，为季晟钰夹菜。 “我自己可以。” 季晟钰说了一句，他不想苏玖妍为他忙碌，想让苏玖妍跟他一起吃。 “好。” 苏玖妍动作一顿，跟很听话的停下了。 两人吃着，明明只是简单的饭菜，却觉得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悬剑司门口，韩凌和黎央结伴走出，走向辉悦楼。 韩凌查到了线索，要向季晟钰禀报，刚刚季晟钰已经将他去了哪里告知了悬剑司的人，所以韩凌直奔辉悦楼。 至于黎央，他也有东西要给季晟钰看，而且他也饿了。 辉悦楼的菜都很好吃，酒也好喝。 韩凌和黎央走入辉悦楼，小厮迎上前。 由于辉悦楼跟悬剑司紧邻，只隔了一个街道，平常悬剑司成员都会来此吃饭，韩凌和黎央也来过，小厮认得他们。 不等小厮开口，韩凌便主动询问，“季司长在哪？” 小厮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神，回了一句，“在牡丹阁。” 面对韩凌和黎央，小厮不敢隐瞒。 韩凌点头，便向牡丹阁走去。 黎央突然伸手，抓住韩凌。 “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一听到牡丹阁，黎央便明白了。 君子好成人之美，黎央不想去打扰。 韩凌看着黎央，没有说话，可眼中的拒绝之意却很明显。 “很急？” 黎央问了一句。 “很急。” 韩凌点头。 “那好吧。” 黎央妥协了。 虽然他不想去打扰，可比起儿女情长，正事更要紧一些。 韩凌和黎央上了楼梯，走向牡丹阁。 此时，汐月正站在门口，默默守着。 看到韩凌和黎央，汐月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 “我们有要紧事找司长。” 韩凌开口。 “稍等。” 汐月转身，轻轻敲了敲房门。 汐月明白轻重缓急，韩凌和黎央一起来，事情一定十分重要。 “进来。” 房间里传出一声悦耳的声音。 韩凌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苏玖妍也在，黎央则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推开房门，三人看到了坐在一起吃饭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苏玖妍看到了韩凌和黎央，眨了眨眼，随即主动询问，“吃饭了吗？” 韩凌依旧处于愣怔中，他何时见过季晟钰那么温和的样子？ 不只表情温和，身上的气息也是温柔的。 “没有。” 黎央呲牙一笑，如实回答。 “一起吃吧。” 苏玖妍笑了笑，站起身，“我再去让小厮准备些饭菜。” “不用。” 季晟钰突然出声。 苏玖妍看了眼桌子，上面的菜都是吃过的，总不能让韩凌和黎央吃他们吃剩下的。 而且苏玖妍也想给季晟钰三人独处的时间，韩凌和黎央找来，一定是有要紧事要说。 “要的。”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神情坚定。 看苏玖妍的模样，季晟钰清楚她是理解错了。 季晟钰不是阻止苏玖妍去找小厮，而是不想让她离去。 苏玖妍不用避嫌，不论是什么事，她都可以听。 “留下一起听。” 季晟钰说了一句。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刚才理解错了，此时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她自然明白了季晟钰的意思。 “小姐，我去。” 汐月适时开口，缓步退下。 季晟钰伸手，拽了一下苏玖妍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苏玖妍抿嘴一笑，坐了回去。 季晟钰抬眼，看向韩凌和黎央。 黎央立刻明白了，拉着再次愣住的韩凌走入房间。 如果说昨晚季晟钰和苏玖妍之间的关系朦朦胧胧的，那么此时就十分明显了。 韩凌愣怔的原因正是季晟钰刚才的动作。 季晟钰为人冷淡孤僻，很少让别人触碰，更别说主动触碰别人了，况且那人还是个女子！ “打扰了。” 黎央对苏玖妍笑了一下，在季晟钰的示意下拉着韩凌坐下。 苏玖妍摇头，示意并未被打扰，而后开口道谢，“多谢。” 如果没有黎央的提醒，苏玖妍很可能去其他的雅间，也许就看不到季晟钰了。 “苏小姐不用如此客气。” 黎央微微摇头，回了一句。 此刻，韩凌终于回过神，目光在季晟钰和苏玖妍身上流转。 苏玖妍笑眯眯的，眉眼弯弯，任由韩凌打量，季晟钰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询问了一句。 “可是有什么发现？” 此话一出，韩凌的思绪顿时收了回来，也顾不得细想季晟钰和苏玖妍的关系了。 第158章 双刃剑 “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九具尸体。” 韩凌回答。 因为是晚上，再加上徽阁变成了漆黑的焦炭，所以昨晚并未发现尸体。 等到悬剑司成员收拾废墟时，才从废墟底下发现了尸体。 “尸体都被烧焦了，无法查出具体死因，但昨晚负责守卫徽阁的只有六个人。” 韩凌表情严肃。 黎央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多出来了三个人对吧？” 韩凌点头，随后苦涩一笑，“如今徽阁被烧毁，没了名册，无法找出那多出来的三人到底是谁。” 不只是死无对证，甚至都不能确定那三人的身份。 “司长，悬剑司现在很乱，人心不稳。” 韩凌看着季晟钰，补充了一句。 邵闫要的就是悬剑司混乱起来，如果季晟钰无法稳住悬剑司，那么便表示他没有能力，邵闫就可以趁机翻身。 韩凌和黎央都明白这个道理，看着季晟钰，等待他的决断。 “让他们乱，不用理会。” 季晟钰淡淡开口。 季晟钰的反应出乎意料，不仅不想办法解决，反而纵容他们。 这时，苏玖妍开口了，“混乱是一把双刃剑，也可以为我们所用。” 悬剑司因为邵闫的存在，早已分为了好几派，如今邵闫被彻查，再加上接连发生的事情，乱是正常的。 但不论发生什么，那些真心为百姓，真的想要做实事的人是不会乱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谁来做司主，也从未做过不好的事，自然不怕。 而那些心气浮躁的人，不论是否做了坏事，都不适合待在悬剑司了。 苏玖妍了解季晟钰，他想要一个纯粹的悬剑司，一心为御国，一心为百姓的机构。 前世，季晟钰当上司主后，便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悬剑司内的大部分人。 那时人人自危，不只是悬剑司成员陷入了恐慌中，官员们也很紧张，以为季晟钰疯了。 最后，悬剑司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但做事的效率却比以前更快，名声也渐渐好了，不再是人人喊打，人人畏惧。 季晟钰做到了他想做的，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眼前便是最好的时机，可以将那些人都揪出来。 “司长，你是想彻底肃清悬剑司？” 黎央眼睛微眯，眼底迸发了一抹精光。 韩凌也反应过来，紧紧盯着季晟钰。 季晟钰点了下头。 对于韩凌和黎央，没有隐瞒的必要。 韩凌和黎央相视一眼，眼睛越来越亮。 如果做到了的话，悬剑司真的会像建立之初说的那样，成为悬在文武百官头顶的一柄利剑。 强盛御国，为百姓申冤！ 斩贪官污吏，杀纨绔子弟！ “陛下那里……” 苏玖妍欲言又止，有些担心。 季晟钰一旦那么做了，一定会受到非议，不被人理解。 苏玖妍不怕官员和百姓的质疑，他们最多说上几句闲话，可皇帝那里该如何解释，难不成要实话实说？ 皇帝会相信季晟钰吗？ 季晟钰感受到了苏玖妍真切的关心，转头温声开口，“陛下让我自己看着办。” 今早入宫，季晟钰不只禀报了犯人被放和徽阁被烧的消息，也说了悬剑司的情况。 皇帝没什么反应，只是让季晟钰自己决定，给了他极大的自由和信任。 苏玖妍微微歪头，脑海里浮现了皇帝的面孔。 不知为何，苏玖妍下意识想到了那日在太医院时的情况。 皇帝对皇子们发自内心的关心，跟她认知中的那个皇帝一点也不一样。 实际上，前世苏玖妍也见过皇帝，但却并未过多接触，也没有仔细观察，所以才会觉得皇帝跟传闻中一样，独宠御成炫。 如今想来，那些也只是掩人耳目的表面现象罢了。 “那就好。” 苏玖妍放了心，只要皇帝不会为难季晟钰，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司长，我查封赵府的时候，有个女子给了我一个名册。” 黎央突然开口。 黎央拿出名册，递给季晟钰。 季晟钰接过，瞄了一眼，目光微动。 上面的名字不少，如果派人查探，一定能查到线索和证据。 苏玖妍微微歪头，问了一句，“赵府被查封了？” “嗯，赵厚他们被撵走了，此刻吏部的人应该在清点赵府里的东西。” 黎央详细说了一下。 苏玖妍点头，不再多说。 看来要加快了！ 苏玖妍在心里说了一句，赵厚受挫，田夫人和赵芃很可能会成为发泄情绪的目标，苏玖妍不想看到那一幕。 此时，房门从外面推开，几人立刻噤声，转头看过去。 汐月端着托盘，将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放到桌子上。 虽然有些匆忙，菜式简单，但却香味扑鼻，不禁令人食欲大动。 汐月没有离去，看着苏玖妍，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苏玖妍主动询问。 听到苏玖妍询问，汐月这才开了口，“奴婢听小厮议论，陛下下了圣旨，封吴锦萱和韩瑶素为三皇子侧妃，待韩瑶素及笄后便完婚。” 皇帝早就做了决定，只是今日一早季晟钰入了宫，再加上一些琐事的耽误，所以直到此刻，皇帝才下了旨。 苏玖妍眼睛微瞪，她虽然想让吴锦萱和御成炫在一起，不去祸害旁人，但没想到皇帝会下旨，而且韩瑶素是谁啊？ 苏玖妍眼中的疑惑很明显，汐月主动解释，“韩瑶素是韩浩的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了。” 苏玖妍突然转头，看向季晟钰。 是你做的？ 昨晚刚刚讨论过如何对待韩浩，今天皇帝便下旨赐婚，苏玖妍不得不怀疑是季晟钰故意的。 季晟钰微微摇头，表示不是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到了一个人。 御宥瑾！ “韩瑶素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玖妍再次看向汐月，问了一句。 跟其他人不一样，苏玖妍虽然想对付韩浩，却不想牵连无辜的人，不过若是韩瑶素是个坏人，那就无所谓了。 汐月嘴唇微抿，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玖妍眉头微皱，看汐月的样子，她显然知道一些什么，而且还不是好事，不然她早就说了。 “小姐，奴婢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听说韩小姐时常更换贴身丫鬟，韩府也总是死人，每个月都要死上一两个，几乎都是丫鬟。” 汐月有猜测，但没有证据，她不敢确定，所以才会犹豫要不要说。 第159章 慢慢改变 苏玖妍目光一沉，表情严肃。 贴身丫鬟一般都是服侍小姐很多年，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按道理来说，不会更换的那么频繁。 毕竟身旁的人要知根知底，要值得信任。 而且总是死人这件事也很反常，虽然一些大户人家视人命如草芥，对待下人很苛刻，但也不会如此严重，总是要在意一下外人的看法。 “此事我也听说过。” 黎央接过话茬。 苏玖妍立刻转头，看向黎央。 “我曾派人去查，只是韩府一口咬定那些人是染病去世。那些人没有亲人，也就无人报官，想查都查不了。” 黎央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的确，如果无人报官，就算有心，也无法继续追查。 苏玖妍心头发堵，一个月一两个人，那么多年死了多少人啊？ 那些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苏玖妍抬手，揉了揉眉心，怒意上头，脑袋有些疼。 “我会查。”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神情郑重。 之前他不知晓此事，此刻知道了，自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不只是为了让苏玖妍宽心，也为了那些枉死的人。 苏玖妍摇了下头，拒绝了季晟钰。 悬剑司的事就足够季晟钰忙的了，邵闫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不能分心。 季晟钰的目光有些黯淡，苏玖妍急忙开口，“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不是有五殿下吗？” 季晟钰眉头微挑，点了下头。 既然御宥瑾要对付韩浩，韩府上的事自然要交给他解决。 “最近小心一些。” 季晟钰突然出声提醒。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略微有些不解。 “悬剑司关押的犯人被放出来了，很有可能是邵闫做的。那些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黎央补充了一句，略做解释。 黎央明白季晟钰的担忧，以邵闫睚眦必报的性子，苏玖妍是他首要的针对对象。 苏玖妍目露了然，点了下头，“我会小心。” 几人不再开口，拿起筷子吃饭。 韩凌和黎央并不拘谨，也许是习惯使然，两人吃的很快。 对于他们来说，很少有享用食物的时候，饭菜只是用来充饥而已。 苏玖妍微微抿嘴，刚刚季晟钰也是如此，而且季晟钰吃的很少，都没有苏玖妍吃的多。 苏玖妍清楚，不是她食量大，而是季晟钰习惯了。常年的反常作息和习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季晟钰。 苏玖妍没有强迫季晟钰多吃，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只能慢慢来。 想到此处，苏玖妍将一块剃了刺的鱼肉放到季晟钰的碗里。 从一块鱼肉开始，慢慢改变！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吃下了鱼肉。 其实，季晟钰已经觉得饱了，没有食欲，但既然是苏玖妍给他的，他就会吃下。 哪怕是毒药，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苏玖妍没有继续给季晟钰夹菜，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看。 一旁的韩凌三人默不作声，韩凌和黎央低着头，吃着菜，而汐月则垂下眼帘，避开视线。 三人并非无法接受，也不是觉得尴尬，只是不想打扰冒犯苏玖妍和季晟钰，毕竟谁都不想被别人盯着看。 季晟钰唇角微抿，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动作有些僵硬。 季晟钰紧张了！ 他想在苏玖妍面前呈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因为在意，所以紧张。 苏玖妍抿嘴一笑，觉得季晟钰的反应很有趣。 季晟钰那层坚硬的外壳仿佛被击碎了一般，没了冷漠和疏离，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喜悦，很是鲜活。 如此，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韩凌和黎央吃完，打算回悬剑司。 季晟钰也没有留下，跟两人一起走了。 苏玖妍并未挽留季晟钰，微笑着目送三人。 三人走入了悬剑司，身影消失不见。 苏玖妍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苏玖妍抬眼，明明是日上三竿，阳光明媚，可苏玖妍却总觉得有些压抑，心头微窒，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玖妍微微眯眼，仔细思索，可是她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再加上时间长，她根本不记得最近几天发生了什么。 苏玖妍眉头微皱，心头升起了一抹燥意。 就在此时，苏玖妍突然听到了汐月的声音。 “小姐，那是不是紫雪啊？” 苏玖妍回神，顺着汐月的目光看过去，果真在街道上看到了一身紫色纱裙的紫雪。 紫雪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的很快，但食盒却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的晃动。 紫雪奉命，每日都来送饭，今天也准时到了。 其实，苏玖妍没有忘记紫雪要来送饭的事，只是苏玖妍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遇上季晟钰，能不能跟他一起吃饭，所以就没有派人去通知紫雪。 苏玖妍将上身探出窗外，唤了一声，“紫雪！” 紫雪脚步一顿，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了对她招手的苏玖妍。 紫雪微微一笑，调转方向，走向辉悦楼。 汐月出门迎接，少顷后，带着紫雪一起回来。 “吃饭了吗？” 苏玖妍询问紫雪。 紫雪微微摇头。 此刻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紫雪怕会耽搁季晟钰吃饭，饭菜做好后便匆匆赶来。 “汐月，去要一些饭菜。” 苏玖妍立刻开口。 汐月点头，转身就走，却被紫雪一把抓住。 “不用那么麻烦，等我送完再吃也不迟。” “季司长已经吃过了，让你白跑一趟。” 苏玖妍说了一句，有些抱歉的看着紫雪。 紫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碟碗，目露了然，随后对苏玖妍挑了下眉，“楼主确定要跟我如此客气？” 苏玖妍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紫雪笑了笑，将食盒放到一旁的空桌子上，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 饭菜剩下也是浪费，既然季晟钰吃过了，也就不必送去了。 “今日珍馐居做了很多新的菜式，我真是有口福了。” 紫雪轻声说着，看向苏玖妍和汐月，“要不要尝一尝？” 反正准备的也是两人份儿，紫雪一个人吃不完。 汐月刚要拒绝，却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尝尝吧！” 苏玖妍记得汐月刚才没有吃饭，想必此时应该是饿了。 汐月看了一眼苏玖妍，不再拒绝，走到紫雪身旁。 “坐下吃。” 苏玖妍指了指椅子。 紫雪和汐月坐下，开始动筷。 第160章 危险 苏玖妍托着下巴，静静看着这一幕，也不出声打扰。 紫雪和汐月没有狼吞虎咽，但也不是细嚼慢咽，不急不缓的吃着，动作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多么美好啊！ 紫雪和汐月年纪不同，经历不同，容貌也各有特点，可看在苏玖妍眼里，她们同样美好。 很快，两人便吃完了。 紫雪和汐月一起将碟碗收拾了一下，汐月转身走出房间，去找小厮收拾桌子了。 之前季晟钰几人刚走，紫雪便来了，后来又开始吃饭，根本没有机会去找小厮。 在汐月的带领下，三个小厮走入雅间。 三人分工明确，很快便收拾好了一切，桌子整洁如初，小厮将新的茶水放下，缓步退下。 房门关上，雅间里只剩下苏玖妍三人。 “楼主，今日一早，悬剑司和吏部便封了赵府。” 紫雪主动开口。 苏玖妍点了下头，并不意外，刚才她已经听黎央说了此事。 “赵厚被当众赶出府，丢尽了脸面。” 紫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怕他会将怒火发泄到田夫人和赵芃身上。” 紫雪并未忽略赵厚将田夫人推倒的消息，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厚都敢那么对田夫人，若是没有人的话，田夫人会遭遇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苏玖妍微微抿嘴，紫雪跟她有着同样的顾虑。 “昨晚我去了赵府，田夫人和赵芃答应了。” 苏玖妍低声说了一句。 紫雪目光一闪，苏玖妍的意思是她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具体要如何做？” 紫雪看着苏玖妍，眼睛亮了亮。 苏玖妍倾身向前，在紫雪耳边说了几句。 紫雪眼睛微瞪，连忙点头。 “我明白了。” 汐月也瞪大了眼睛，崇拜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是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啊！ “楼主，那我先走了。” 紫雪起身，迫不及待。 “小心一些。” 苏玖妍轻声叮嘱。 “楼主，花隐楼可不是好惹的！” 紫雪笑了笑，语气中满是自信。 苏玖妍也笑了，她倒是忽略了花隐楼的强大。 紫雪拿起食盒，匆匆离去。 苏玖妍看了一眼悬剑司的大门，站起身，也走出了雅间。 时间不早了，该回苏府了。 昨天苏玖妍跟蒋蔓约了时间，每天下午，蒋蔓都会去苏府，上午则是留给蒋蔓休息的时间。 苏玖妍和汐月上了马车，马车穿过街道，缓缓行驶。 此时，苏府，蔺绮茹和苏铭曦刚刚回来。 “姐姐还没回来吗？” 苏铭曦询问一个丫鬟。 丫鬟摇了摇头。 苏铭曦的脸顿时垮了下去。 蔺绮茹突然开口，叮嘱苏铭曦，“最近要小心。” 苏铭曦眉头一皱，看向蔺绮茹，“娘，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蔺绮茹不会如此严肃的提醒他。 “悬剑司的犯人逃走了，很有可能会潜入御城，最近就不要出府了。” 蔺绮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其实她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蔺桀说了一句。 蔺桀之前一直在皇宫，上午才回武侯府，正好看到了季晟钰入宫禀报，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好。” 苏铭曦点头，神情郑重。 若是以往，苏铭曦不会如此紧张，但如今不一样了。 苏铭曦不担心自己，他担心苏玖妍。 苏玖妍总是会被无缘无故的恶意针对，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也不用太紧张，有巡防军。” 蔺绮茹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让他放松下来。 苏铭曦笑了一下，他想到了苏缙。 有苏缙在，苏铭曦便很有安全感。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玖妍和汐月走入房间，跟她们一起的还有苏缙。 苏玖妍和苏缙在苏府门口相遇，便一起走了。 “你们最近要小心。” 苏缙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叮嘱。 苏铭曦笑了，苏缙跟蔺绮茹说了一样的话，两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苏玖妍和苏铭曦。 “是因为犯人逃走一事？” 苏玖妍问了一句。 “嗯。” 苏缙点了下头，眼中浮现了几分疑惑。 其实，这则消息暂时被封锁了，皇帝没有张扬，毕竟若是被百姓们知道了，御城一定会大乱。 皇帝传召了苏缙，让巡防军早做准备，如此苏缙才知晓。 那么苏玖妍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我刚刚见了季司长。” 苏玖妍也不隐瞒。 苏玖妍的话解了苏缙的疑惑，但也让他皱起了眉头。 蔺绮茹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苏铭曦则微微挑眉。 三个人，身份不同，反应也不同。 “那些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父亲要小心。” 巡防军负责守卫御城，此事定是由巡防军负责，若是犯人真的在御城内作乱，苏缙一定会一马当先，苏玖妍难免担心。 苏玖妍的关心让苏缙的心情好了一些，可眉头依旧皱着。 苏缙没有忘记苏玖妍看季晟钰的眼神，作为过来人，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铭曦，母亲累了，送母亲回去休息。” 蔺绮茹突然开口。 苏铭曦反应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玖妍和苏缙，立刻点头。 蔺绮茹找借口离去，是想给父女两人独处的时间。 蔺绮茹和苏铭曦走出房间，汐月也跟着一起走了，顺手关上了房门。 苏玖妍走向一旁，倒了一杯茶，“父亲，喝茶。” 苏缙接过，喝了一口，却没有喝出什么味道。 苏缙在想着要如何开口。 苏玖妍也不急，静静等着。 好半晌，苏缙才憋出一句话，“他不适合你。” 苏玖妍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意外。 “父亲觉得季晟钰不好吗？” 苏玖妍询问。 “他很好，只是不适合你。” 苏缙语气一顿，随即继续开口，“喜欢谁都可以，父亲都支持，只是季晟钰不行，他太危险了。” 苏玖妍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父亲，我觉得我比季晟钰所处的环境更加危险。就算是连累，也是我连累他。” “你了解他吗？” 苏缙眉头紧皱，追问。 “当然。”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是否身处险境，我不在意。” 苏缙的话让苏玖妍愣住了，一时没能明白。 苏缙所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呢？ “他本人才是最危险的！” 苏缙盯着苏玖妍，眼底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父亲指的是什么？” 苏玖妍神情严肃，跟苏缙对视。 直觉告诉苏玖妍，苏缙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第161章 她是个好人 “寒意，他身上的寒意！他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天生寒体！” 苏缙的话让苏玖妍眯起了眼睛。 季晟钰虽然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可是那种传说中的体质很少有人知晓，苏缙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了苏玖妍的疑惑，苏缙解释了一句，“你母亲是药王谷传人。” 苏玖妍顿时了然。 疑难杂症和特殊体质对药王谷的人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父亲，可否知道我的体质？” 苏玖妍微微歪头，问了一句。 苏缙没有说话，默认了。 他作为父亲，怎能不知？ “天生毒体，是世上最危险的存在。” 苏玖妍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不论从哪方面讲，我都比季晟钰更加危险。” 苏缙眉头皱的更紧了，拧成了一个川字。 苏缙自然明白，只是他依旧担心。 季晟钰那种情况，一旦暴露，定会轰动天下，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父亲，我喜欢他，很喜欢！今生非他不可！” 苏玖妍直视苏缙，目光灼灼。 苏缙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苏玖妍的话，而是她的眼神。 偏执！ 没错，不是坚定和决绝，是疯魔了一般的偏执！ 苏玖妍必须要跟季晟钰在一起，若是没了季晟钰，苏玖妍也不再是苏玖妍。 这正是苏缙从苏玖妍眼里看出的意思。 苏缙张了张嘴，无法再说出劝说的话， 其实，苏缙能够理解苏玖妍，曾几何时，他也跟苏玖妍一样。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父女两人对视，最终苏缙退了一步。 “好。” 苏缙开口。 尽管只有一个字，苏玖妍却明白苏缙接受了季晟钰。 “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苏玖妍突然出声。 这个问题在苏玖妍心里很久了，对于母亲，苏玖妍一点印象也没有，也没有人跟她说关于她母亲的事。 苏玖妍很想知道关于她母亲的所有事情，前世因为误会和隔阂，她从未跟苏缙深入交谈，重来一次，也没有机会，眼下时机正好，苏玖妍不想错过。 听到苏玖妍的话，苏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顿时温和起来。 “她是个好人。” 苏缙的语气也很温和，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笑意。 好人…… 苏玖妍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别人称为好人呢？ 特别是从苏缙口里说出来，意义特殊。 “她救了很多很多人，从不要求回报，哪怕被人背叛，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初心。” “她说，没有值不值得，她做的一切只是遵循自己的本心，至于其他人会怎么做，她不关心，也不在意。” 苏缙说了很多，神情越来越温柔，眼底满是追忆，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看到苏缙如此模样，苏玖妍明白，他一定很爱她的母亲！ 如此一来，蔺绮茹的事就更加反常了。 如果爱的那么深，又为什么会娶蔺绮茹？ “父亲，为什么要娶蔺绮茹？” 苏玖妍没有憋着，想到了就问。 苏缙回神，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却没有生气。 “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苏缙没有回答苏玖妍的问题，愧疚又自责。 “父亲，我想知道。” 苏玖妍没有放弃。 苏玖妍并非是因为好奇，只是她一直记得一件事。 苏铭曦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前世苏家和武侯府因为此事受到了牵连。 苏玖妍要了解事情真相，才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苏府和武侯府出事！ 对上苏玖妍坚定的眼神，苏缙叹了口气。 “事不由人，那种时候，我只能那么做。” 苏缙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想让苏玖妍知道，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 苏玖妍微微皱眉，不等她说话，苏缙便抢先开口，“不要怪你母亲，你母亲没有选择，只能将你送走。” 苏缙清楚，在苏玖妍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和母亲是缺失的，所以才会造成苏玖妍如此成熟，如此坚强的性子。 苏缙可以承受苏玖妍的责怪，但他不想看到苏玖妍对她母亲有怨言，那样美好的人，不该被误会。 “我从未怪过母亲。” 苏玖妍微微摇头。 她是天生毒体，她的母亲会遭受多少痛苦和折磨可想而知。 “母亲的去世，跟我有关，对吗？” 苏玖妍看着苏缙，看似平静，可她的心却在发抖。 苏玖妍早有猜测，有前世记忆，她知道很多。 明明是药王谷传人，一身医术，若不是因为生下了一个天生毒体，又怎么会去世？ 没错，苏玖妍的母亲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因为她。 苏缙瞳孔一缩，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不是！” “父亲，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不用隐瞒。” 苏玖妍笑了一下，可眼中却浮现了一层水光。 苏缙的反应印证了苏玖妍的猜测。 是她，造成了母亲的死亡，苏玖妍替她母亲觉得不值。 苏缙叹了口气，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苏玖妍。 苏玖妍身体僵住了，对于跟苏缙如此亲密的接触有些不适应。 “不用多想，你的到来是最美好的事。” 苏缙放轻声音，目光也柔和下来。 “我们不是一时冲动，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生下你，而且你母亲……” 苏缙停顿了一下，目光一变，满眼心痛。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没有多久的时间了，是你的到来让她坚持了下去。” “如果真的要追究，也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尚未出生时，我们便明白你的状况，可我们依旧选择生下你，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痛苦。” 苏缙松开手，直视苏玖妍的眼睛，“抱歉，没有询问你的意见，我们便擅自做主。” 此刻，苏玖妍已泪眼朦胧。 一直以来的坚强瞬间崩塌，苏玖妍被苏缙的温柔击溃了。 苏玖妍突然伸手，抓住苏缙的衣服，低着头，泪水汹涌而出。 苏缙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明白，有些事只有苏玖妍自己能开解自己。 如今发泄出来，总比一直憋在心头要好。 此时，苏玖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世她很少哭。 苏玖妍没有哭出声，身体紧绷，肩膀不停地抖着。 哪怕是哭，苏玖妍也会下意识压制自己。 苏缙很是心疼，如果能早一些找到苏玖妍该有多好，她也不会变得如此坚强。 第162章 温柔善良 坚强是一个很好的品质，可苏缙宁愿苏玖妍软弱一些，多依赖他一些，不要自己扛着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冷静了。 松开手，擦干泪水，看着苏缙被她抓的皱巴巴的衣服，抿了抿嘴。 苏玖妍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麻烦任何人，包括苏缙。 苏缙没有多说，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双手捧着，颇有几分乖巧意味。 苏缙心头一软，语调放轻，“事情解决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苏缙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等到一切都安稳下来，再去看你母亲。”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很多人都在针对苏玖妍，苏缙不想让苏玖妍离开御城，一旦离开，他便无法保护苏玖妍。 苏缙总不能扔下巡防军不管，他不只是苏玖妍的父亲，也是巡防军统领。 “好。” 苏玖妍点头，她明白苏缙的意思，她也有同样的顾虑，不然的话，她早就去看她母亲了。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苏缙伸手，拍了拍苏玖妍的头，动作很轻很轻。 苏玖妍望着苏缙，突然开口，“我不怪父亲。” 前世，苏玖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误会了苏缙，可这一次，她相信苏缙。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忌讳猜忌和怀疑。 只要彼此信任，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缙瞳孔一颤，一抹光亮从眼底迸发，无比炽热。 苏缙从未想过会得到苏玖妍的原谅，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被苏玖妍责怪的准备。 可是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想跟女儿亲近一些呢？ 那可是他跟心爱之人的孩子啊！ 苏玖妍上前一步，轻轻抚平苏缙胸前褶皱的衣服。 “父亲，女儿没有那么脆弱。” 苏玖妍不想看苏缙小心翼翼的样子，苏缙从未对不起她。 苏缙垂眸看着苏玖妍，恍惚间回到了从前，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如今竟长成了如此倾国倾城的模样。 苏缙笑了，跟刚才的笑不同，笑容很是开怀，带着几分释然。 苏玖妍跟她母亲一样，也有着一颗温柔善良的心。 “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厉害的！” 苏缙再次伸手，拍了拍苏玖妍的头。 动作虽然很轻，但比刚才却多了一丝力道。 苏玖妍也笑了。 她明白，苏缙不再将她当成瓷娃娃那般对待了。 苏缙走了，他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留太长时间。 看着苏缙挺拔宽厚的背影，苏玖妍突然感受到了一抹安心，除了季晟钰之外，终于又有一个人能给苏玖妍那种感觉了。 苏玖妍心头一松，身体也放松下来。 苏玖妍非常感激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发现了前世从未在意的美好，也让一直绷紧的心弦松弛了一些。 也许她真的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这一刻，苏玖妍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哪怕痛苦依然存在。 人总是要向前走，不能永远困在原地。 实际上，困住苏玖妍的从来都不是对御成炫和吴锦萱的恨，而是歉疚和自责。 御城内的一处宅院，一群人将宅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每个人都神情紧绷，满眼警惕。 此时，一群小厮打扮的人从远处走来，手里拎着食盒。 刚刚走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人表情严肃，语气不善。 不等小厮回答，一个身影便从宅院内走出，一瘸一拐的，正是田夫人。 没错，此处就是赵厚等人暂时居住的地方。 “他们是来送饭的，是我之前路过酒楼时安排的。” 田夫人主动解释。 侍卫并未让开道路，依旧警惕的盯着小厮。 “你们应该饿了吧？” 田夫人上前，拿过一个食盒递给侍卫，“吃吧。” 侍卫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碟精美的菜肴。 “我带他们进去，就在院中央，你们可以看着。” 田夫人又说了一句。 田夫人都如此说了，侍卫不好继续阻拦，况且在他们的注视下，谅小厮们也不敢搞小动作。 侍卫们让开道路，田夫人带着小厮走入院落。 院落中央，田夫人将食盒分给每一个人。 此处虽然有人打扫，可以随时入住，但却没有备着食材，所以根本无法生火做饭。 田夫人去酒楼购买，也是正常的。 看着田夫人拖着带伤的身体忙碌着，一旁的女子紧握双手，心头翻涌着怒火和愤恨。 凭什么？ 他们要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 学武是为了锄强扶弱，可那些门客和侍卫却任由赵厚欺辱田夫人，不仅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 “彩姨。” 一声呼唤，拉回了女子的注意力。 女子名彩云，叫的是她。 彩云低头，看到了赵芃。 “彩姨，我们也回去吃吧！” 赵芃牵起彩云的手。 “等你母亲一起。” 彩云没有走，说了一句。 “母亲要去父亲那里。” 赵芃转身，拽着彩云就走。 赵芃是田夫人安排的，她清楚彩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所以只能让彩云暂时离开。 彩云眉头一皱，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田夫人，但她又拗不过赵芃，只好跟着一起走。 此时田夫人已经分完了食盒，拿了些碎银子打发了小厮。 虽然赵府被封，但田夫人的嫁妆却没有被没收。 田夫人拎着最后一个食盒走向后院，比起其他的，这个食盒要大很多。 田夫人一瘸一拐的走着，有些吃力。 周围路过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后院的一个房间前，门客和侍卫守在门口，防备着危险，也防备着彼此。 田夫人停在门口，小声开口，“我来送饭。” “等着。” 门客态度强硬，转身走入房间。 过了一会儿，门客走出，让开道路，“进去吧。” 田夫人点头，走入房间。 赵厚趴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紧紧盯着走入房间的田夫人。 “夫君，我特意订了珍馐居的饭菜。” 田夫人打开食盒，将菜一个个拿出来，而后夹到一个碗里，端到赵厚面前，拿着筷子喂赵厚吃。 “你当我是废人吗？” 赵厚突然发火，一把打翻了饭碗，饭菜撒了田夫人一身，饭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田夫人抿嘴，眼眶泛红。 “我没有。” 田夫人小声说了一句，蹲下身，想要捡起碎片。 田夫人的膝盖本就受了伤，刚刚蹲下，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前倾，跪在了地上，手也按在了碎片上，顿时血流如注。 第163章 故意的 田夫人脸色一白，眼泪瞬间涌出。 赵厚一言不发的看着，田夫人凄惨的模样让他火气尽消。 “我想吃饭了。” 赵厚突然说了一句。 “好。” 田夫人应声，强撑着站起身，也顾不得鲜血淋漓的手，将饭菜放在赵厚面前。 赵厚看着沾染了田夫人鲜血的碟子，心情更好了。 赵厚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夫君，我想去一趟万安寺。” 田夫人轻声说着。 赵厚眉头一皱，霍然抬起头，死死盯着田夫人。 “听闻万安寺很是灵验，我想去给夫君祈福。” 田夫人直视赵厚的双眼，目光真诚。 赵厚被田夫人的话和眼神取悦到了，瞄了一眼田夫人的膝盖和手。 “受了伤，就不要乱跑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什么，但我也想为夫君做些事情。为了夫君，我什么都愿意做。夫君，给我一个为你做事的机会可以吗？” 田夫人望着赵厚，满眼热切。 赵厚眉头微挑，十分享受田夫人的目光。 “芃儿也想为夫君祈福，我想带芃儿一起去。” 田夫人低眉顺目，无比温顺。 田夫人的态度满足了赵厚膨胀的心，他非常享受将别人的生杀大权握在手中的感觉，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变成残废，依旧是以前那个威风凛凛的赵厚。 “好。” 赵厚心情很好，同意了。 田夫人笑了，服侍赵厚吃饭，哪怕她正在被疼痛折磨。 赵厚食欲大动，吃了不少。 等赵厚吃完后，田夫人收拾好了碗碟，走出了房间。 田夫人没有去前院，而是去了后院深处，赵芃和她居住的地方。 此时，赵芃和彩云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收拾。 看到田夫人，两人顿时迎上前。 “母亲！” 赵芃唤了一声，满眼担忧。 彩云看到了田夫人被帕子包裹的手，眉头一皱。 立刻伸手，解开帕子，一条血红的伤口露了出来。 彩云抿了抿嘴，抓着田夫人走入房间，同时对着赵芃说了一句，“打一盆清水来！” 赵芃点头，急忙跑了。 田夫人本想挣脱，奈何彩云抓得太紧了。 彩云将田夫人按到椅子上坐下，蹲下身，伸手抓向田夫人的脚腕。 “做什么？” 田夫人弯腰伸手，抓住彩云的手臂，目露不解。 “要好好治疗，不然一定会留下隐疾，你也不想以后都一瘸一拐吧！” 彩云的语气有些不善，带着几分怒意。 彩云知道不该对田夫人发火，可田夫人明明可以避免被赵厚折磨，却偏要凑上去。 田夫人不动了，看着彩云，嘴角微勾，轻声说了一句，“我是故意的。” 彩云抬头，目光暗沉的看着田夫人。 不等彩云开口，田夫人继续说道，“有人告诉我，要找机会出御城。” 彩云愣了一下，随即回神，“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田夫人回答。 刚才发生了什么？ 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只有一群小厮来送饭菜。 难道是他们？ 彩云目光一动，有了猜测。 “那些人中有苏小姐的人。” 田夫人的话确定了彩云的想法。 “明日我会带芃儿去万安寺，接下来你什么也不要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田夫人手上用力，紧紧抓着彩云的胳膊，随即又强调了一句，“赵厚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田夫人知道彩云满心愤怒，看不惯赵厚等人，但必须要忍着，没有必要为了赵厚那种人搭上自己。 “我明白。” 彩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找机会脱身，不要以身犯险。” 田夫人依旧不放心。 “放心，我们约好了，要一起抚养芃儿长大。” 彩云给了田夫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嗯。” 田夫人重重点头。 两人双手紧握，就如漂浮在河面上的浮萍，互相缠绕，给与彼此力量和希望。 此时，赵芃跑入房中，手中端着一个铜盆，里面装着满满的清水。 赵芃跑的很急，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彩云起身，接过铜盆。 田夫人对赵芃招了招手，示意赵芃上前。 “累了吧？” 田夫人抬起完好的手，抓着袖子的一角，给赵芃擦汗。 “不累。” 赵芃摇头，心疼的看着田夫人的伤口。 “母亲没事，我们很快就能逃离这里了。” 田夫人微微一笑。 “嗯。” 赵芃点头，扑入田夫人怀中，动作小心，避开了田夫人的伤口。 彩云用干净的帕子将田夫人的伤口清理干净，撒上药粉，再用帕子包上。 田夫人本想再去赵厚面前露露面，却被彩云和赵芃阻止了，两人将田夫人推入里间，让她上床休息。 田夫人的确累了，应对赵厚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很快，田夫人便睡着了。 彩云和赵芃退出里间，在外间守着田夫人。 “彩姨，你先走吧，不要让那些人察觉到异常，我可以照顾母亲。” 赵芃对彩云说了一句。 彩云的行为已经让门客们有些怀疑了，若是彩云继续留下，很有可能被那些人针对。 毕竟所有人都遵从赵厚的意思，忽视田夫人和赵芃，但凡有一个人跟他们有不同意见，就会被视为异类。 对于异类，向来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彩云摇了摇头，她实在是不放心。 “彩姨，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让那些人察觉，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 赵芃继续劝说。 彩云沉默一瞬，问了一句，“以后没有父亲，你……” 彩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赵芃的笑容。 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孩子可以露出来的。 “我本来就没有父亲。” 赵芃笑得很灿烂，可与之相反，她那双眼睛却异常平静。 “彩姨，会有报应的对吗？” 赵芃微微歪头，询问彩云。 对上赵芃那双眼睛，彩云心头一震，随即便涌上了心疼和怜惜。 赵芃只有九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遭受了那么多。 那么小的身体是如何承受的呢？ “我相信恶有恶报，他一定会比母亲更惨！一定会的！” 赵芃自言自语，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期待彩云会回答。 彩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让赵芃开心一些，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可她清楚，赵芃经历的那些事，塑造了如今冷静的有些可怕的赵芃，不可逆转。 第164章 排除嫌疑 “彩姨，你快走吧！” 赵芃伸手，推了推彩云，带了几分催促。 彩云看着赵芃，最终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房间。 赵芃说的不错，不能让那些人察觉到，不然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彩云必须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跟门客们一起执行赵厚的命令。 彩云走了，田夫人睡着了，房间里只有赵芃是清醒的。 赵芃站在房间中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此刻的赵芃像个瓷娃娃般，没有灵魂，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当失望到顶便成了绝望，对于赵厚的绝望，以及看到田夫人为她的付出，让赵芃在一夜之间长大，也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和厌弃。 如果没有她，田夫人可以潇洒的离去，不必有那么多顾虑，也不用受那么多折磨。 赵芃爱田夫人，正是如此，她才讨厌自己。 赵芃想不通，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情绪，她只知道一件事，她要让赵厚付出代价，要让田夫人以后再无任何顾虑，哪怕代价是她的死亡。 苏府，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蒋蔓和蒋慎一起下了马车。 两人按照约定，来苏府习武。 苏府后院，两个不同的院落，重复着前一天的场景。 蒋慎被苏铭曦追着打，满院子乱窜。 蒋蔓跟苏玖妍过招，时常因为生疏的动作而挨打。 身体上的疼痛没有让两人放弃，两人的斗志反而越来越高昂。 两人学得尽兴，苏玖妍和苏铭曦也教的开心。 气氛其乐融融，十分和谐。 可御城内的其他地方，却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 刑部侍郎府邸，魏梁坐在大厅里，对面坐着的正是刑部侍郎，王剑。 王剑和魏梁都是从三品，只是所属机构不一样。 虽然官职相同，魏梁却要压王剑一头，毕竟大理寺可以审查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 “魏大人来此，可是有事？” 王剑主动询问。 魏梁点头，也不隐瞒，直接开口，“我想问一下徐记布铺的事。” “徐记布铺？” 王剑目露疑惑，很是不解。 “王大人府上曾在徐记布铺购置了一大批布匹。” 魏梁提醒了一句。 王剑依旧疑惑，转头看向门口，朗声开口，“让管事来一趟。” 王剑身为刑部侍郎，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处理府中事务，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管事处理的。 魏梁没有开口，静静等着。 很快，管事便小跑而来。 由于匆忙，管事有些气喘。 “大人。” 管事对王剑施了一礼。 王剑对魏梁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魏梁来问。 对于王剑的举动，魏梁眉头微挑。 王剑没有阻止他，甚至将主动权都交给了他，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王剑行事缜密，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丝毫疏漏。 二是王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被查。 魏梁更愿意相信第二种可能，因为他相信朝中一定有清廉正直的官员。 魏梁看向管事，问了一句，“你可有购置过徐记布铺的布匹？” 管事想了一下，随即点头，“的确购置过，大概是半年前的事。” 魏梁不动声音，心里却是一松，管事说的话和徐记布铺的记录对得上。 “做什么用了？” 魏梁继续询问。 “给府中的下人做了一批鞋和蓑衣。” 管事如实回答，而后又补充了一句，“那批布匹很特殊，布料坚硬，而且还能防水。” “都给哪些人了？可否拿来让我看看？” 魏梁虽然在对管事说话，可却看向了王剑。 管事没有回话，也看着王剑。 “将那些人都叫来，鞋和蓑衣也都拿来。” 王剑对管事挥了挥手，吩咐了一句。 “是。” 管事应声，缓步退下。 魏梁看着王剑，颇有几分抱歉，“王大人见谅。” “魏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明白。” 王剑无所谓的摆摆手。 说起来，王剑隶属刑部，主管刑罚，对于审理案件之事也有接触。 王剑明白魏梁的用意，也理解他。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王剑不怕查，也不怕麻烦，因为他知道魏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御国。 这样的同僚，能帮一些就帮一些。 “多谢王大人！” 魏梁开口感谢。 王剑再次摆手，说道，“一起去看看？” 魏梁点头，跟着王剑走出房间。 没等多久，一众人便依次走来，手里拿着蓑衣，而由那种布料制作的鞋则穿在脚上。 管事走在最后方，手里拿着一本账本。 管事跑到王剑和魏梁身前，翻开账本，指着其中的一页给魏梁看。 魏梁垂眸，仔细看着。 账本记录的很详细，有购置布匹的数量，有制作的鞋子和蓑衣的数量，也记载了剩下的布料。 “都在这里了。” 管事招了招手，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上前，手里捧着一块落了灰的碎布。 显然，这应该就是剩下的布料。 魏梁抬头，依次扫视众人穿着的鞋和手中的蓑衣，最后伸手，拿起碎布看了看。 魏梁在一个个核对，最终核对无误，没有丝毫偏差。 魏梁仔细观察了，众人穿着的鞋都很合脚，没有冒名顶替的可能，而且那些鞋的样式是最简单的，跟目击之人描述的不一样。 再加上账本上的记录和徐记布铺的记录相同，王剑的嫌疑可以排除了，魏梁暗自松了口气。 “今日打扰了。” 魏梁拱手，对王剑郑重的施了一礼。 “魏大人不必如此，我们都是为了御国。” 王剑伸手，扶起魏梁。 魏梁一笑，称赞了一句，“王大人大义！” 王剑也笑了，能得到魏梁发自内心的称赞，他很开心。 与此同时，兵部侍郎的府邸，蒋穆杰和兵部侍郎站在一起，也正在一件件核对。 核对无误，蒋穆杰确定兵部侍郎跟杀人案无关。 蒋穆杰跟兵部侍郎致歉，兵部侍郎虽然因为被怀疑了而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为难蒋穆杰，反而亲自送蒋穆杰出府。 刑部侍郎和兵部侍郎都被排除，那就只有唐家了。 御城内的一座高楼前，袁路出现在此。 袁路没有穿官袍，也没有带衙役，他怕打草惊蛇。 袁路跟蒋穆杰两人不同，唐家和其他两家也不一样。 其他两家虽然身居要职，但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可以派人盯着。 而唐家是御国最大的富商，跟很多官员私交甚好。 第165章 有问题 如果袁路直接登门查案，很可能会被凶手察觉，毕竟谁也不知那批布唐家是自己用了，还是提供给了那些官员。 可能性太多，袁路必须小心行事。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迎接袁路。 “袁兄，你终于来了！” 男人不由分说，拉着袁路走入高楼。 袁路没有拒绝，顺从的跟着。 今日唐家宴请官员，很多人都带朋友来了。 中年男人正是袁路的酒友，他早就想让袁路参加唐家的宴会，只是以往袁路都会婉拒，如今袁路终于松了口，中年男人自然开心。 中年男人没有多想，便来迎接袁路。 实际上，他是不敢多想。 袁路是京兆府尹，官职不大，却很重要。 以他对袁路的了解，能让袁路一反常态的只有案件。 中年男人帮袁路是因为交情，他可不想掺和到案件中，所以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 袁路刚刚走入高楼，便听到了丝竹管乐之声，是从上方传来的，袁路下意识仰头。 “时间正好！” 中年男人拍了下手，很是兴奋。 袁路看向中年男人，目露不解。 “每次响起管乐之声，便证明有好酒上来了！” “唐家的酒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口感醇香，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了！ “平常一个月也只有一次才会拿出来！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中年男人拉着袁路，匆匆走上楼梯，不停的说着。 袁路面色不变，观察着中年男人。 他们两人都喜欢喝酒，不然也不会成为酒友，但中年男人如此兴奋失态的模样袁路从未见过，隐隐透露着几分癫狂。 袁路微微皱眉，提起了警惕之心。 中年男人带着袁路走到顶层的一间雅间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房门打开，蒸腾的热气和喧闹的声音扑面而来。 两个火炉一左一右的摆在门后，火炉上方放着一个铁盆，盆里放着热气腾腾的水和精致的酒壶。 几个身穿纱裙的女子正在添加柴火，而后将热好的酒壶拿出，放到托盘上，袅袅婷婷的走向房间中央。 房间很大，中央并未摆放桌椅，而是一整块天蓝色的毯子，一众人坐在毯子上，姿态随意，毫无形象。 甚至有几人拉住女子，色眯眯的伸出手。 女子并不抗拒，反而掩嘴娇笑。 袁路眉头一皱，在场的人他几乎都认得，很多都是朝中官员，每一个人都成了亲，有了儿女。 如今却在此处纵情声色，毫无顾忌。 倘若他们去的是青楼也就罢了，可他们在此处如此放纵，就不怕被唐家抓住把柄吗？ 袁路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平复怒意，毕竟他今日来是为了打探消息，不能打草惊蛇，但鼻间却涌入了一股香味儿。 袁路下意识屏息，侧头看过去。 原来，就在袁路观察众人的时候，一名女子已经来到了袁路身侧。 女子一身粉色纱裙，比其他女子的颜色要深一些，头上的头饰也更加华贵。 但跟其他女子一样，衣着暴露，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 “这位大人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吗？” 粉衣女子微微一笑，谄媚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引诱。 袁路握紧双手，用尽全力才压下放肆两字。 今日袁路来此不是公事，自然管不着此处发生的事。 你情我愿，就算袁路看不惯，也没有资格管。 “他是第一次来，不要吓到他！” 中年男人开口，一把抓住粉衣女子，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原来是这样啊！” 粉衣女子掩嘴一笑，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袁路。 “大人，尝尝看，此处的酒可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哦！” 袁路没有动，粉衣女子也不再说，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袁路。 中年男人从另一个女子手里拿过一个酒杯，对袁路示意。 “你不是最喜欢品酒吗？快尝尝，用水温过的更好喝！” 中年男人说完，仰头就喝，而后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袁路沉默一瞬，拿过了酒杯。 在几人的注视下，袁路喝了酒。 袁路拿着空着的酒杯，看了一眼女子。 明明粉衣女子的表情没有变化，跟刚才一样笑着，但袁路却觉得她的眼神比刚才要柔和一些，而且其他几道紧盯他的视线也收了回去。 袁路心头一凛，精神顿时紧绷起来。 唐家有问题！ 就算跟他查的事无关，也要彻查清楚！ 袁路改变了想法，虽然依旧以查案为主，却也重视起了其他的事。 “走，我带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中年男人抓着袁路，走向房间中央。 中年男人的动作很大，袁路被拽的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一歪，碰到了袖口，一抹淡淡的水渍晕染开来。 袁路喝了酒，却没有喝干净，酒杯中残留了一些，此刻全都沾到了袖口上。 “大人，小心！” 粉衣女子伸手，扶了一把袁路。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有些抱歉的看着袁路。 袁路先对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表示无妨，而后又看向了粉衣女子，“多谢。” 粉衣女子娇娇一笑，声音也十分娇柔，“大人，您真有风度！” 粉衣女子看袁路的眼神亮晶晶的，她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有礼貌的官员。 袁路深深看了粉衣女子一眼，记住了她的五官容貌，而后跟着中年男人走向众人。 此时，众人已经发现了中年男人和袁路，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袁路，纷纷主动打招呼。 “袁大人！” 袁路微微点头，一一回应。 “不用紧张，都是同僚，都是自己人！” 中年男人拍了拍袁路的肩膀，拉着袁路坐下。 袁路坐在毯子上，第一次席地而坐，有些不习惯。 “来，再喝一杯！” 中年男人拿起酒壶，要给袁路倒酒。 袁路没有拒绝，拿起酒杯接酒。 “酒真是好东西啊！可以让人忘记忧愁，也可以让人拥有快乐！”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一杯一杯的喝酒。 袁路目光微暗，中年男人的确喜欢酒，可平日里他并不会一杯接一杯的喝。 品酒，重要的是品，享受的是那种微醺的感觉，而不是喝成醉鬼，不省人事。 袁路微微侧头，扫视众人。 众人都是如此，喝了一杯又一杯，仿佛不知疲倦。 一众女子陪在一旁，娇笑连连。 看着这一幕，袁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第166章 唐家老四 “大人，怎么不喝？” 粉衣女子走到袁路身旁，毫不避嫌的坐下。 袁路微微侧身，跟粉衣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粉衣女子没有再次靠近，只是看着袁路，脸上带着跟刚才一样的微笑。 袁路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不合大人口味吗？” 粉衣女子瞥了一眼酒杯。 “很好喝，但我更喜欢细细品尝。” 袁路回了一句。 “大人说的对，好酒就要细细品味。” 粉衣女子开口赞同，拿过酒壶，望着袁路，看样子是准备一直陪着袁路，为他倒酒。 “袁大人，招待不周，您请见谅！” 此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走到袁路身旁坐下。 袁路看着那人的衣着，应当是唐家的人。 “你是唐……” 袁路没有说完，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那人的名字。 “唐瑞，唐家老四。您叫我唐四就成！” 唐瑞笑呵呵的开口，态度很是客气，却并不谄媚。 袁路目露了然。 唐家是大户，上一辈暂且不提，这一辈跟袁路差不多年纪的便有兄弟姐妹七人，除了两个女子和已经去世的老大老二，其他三兄弟都在商铺里做事，负责不同的职位。 眼前的唐瑞，便是唐家在御城里的主事人。 “袁大人，可有唐家能帮得上忙的？” 唐瑞主动询问。 但凡来参加唐家宴会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来享受的，二是有事要唐家处理。 袁路是京兆府尹，唐瑞听了不少跟袁路有关的事。 以袁路以往的行事风格，不会来此享受，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的确有事询问。” 袁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袁大人请说。” 唐瑞笑了一下，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天眼看着就要冷了，我打算给府衙内的衙役们做一身新衣服，但我什么也不了解，府中的下人也无法处理如此重要的事，我便想着找懂行的人问一问。” 袁路停顿了一下，盯着唐瑞，“不知唐主事可有推荐的布料铺子？” “袁大人折煞我了，叫我唐四就成！” 唐瑞再次强调了一句，随即继续开口，“唐家的确有很多间布料铺子，可唐家织布的原材料是蚕丝，应当不适合各位大人。” 唐瑞的话跟委婉，言下之意就是衙役没资格穿蚕丝做的衣服。 袁路眉头微皱，但却不是因为唐瑞的话而生气，只是有些为难。 “那只能去找其他人问一问了。” 袁路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 “大人！” 女子急忙跟着站起身，挽留袁路。 唐瑞也连忙开口，“袁大人，且慢！” 袁路看着唐瑞，等待接下来的话。 “唐家的确没有，可唐家跟其他的布料铺子都有生意往来，了解的也比较详细。袁大人可以细说一下，想要什么样式的？” 唐瑞神情诚恳。 这笔生意唐家能不能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家帮了袁路一次，虽然只是一个小忙，但也足够跟袁路产生交集和纠葛。 开始往往是最难的，只要有了一个开端，唐瑞便有信心能跟袁路成为朋友。 听到唐瑞的话，袁路重新坐了下去。 “我想要比较硬一些的布料，最好能够防水。” 袁路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袁大人稍等，我让人去问一问。” 唐瑞对袁路笑了笑，而后招手，远处的女子顿时走来。 唐瑞跟女子耳语了几句，女子立刻退下。 “想必用不了多久，袁大人稍等。” 唐瑞对粉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粉衣女子顿时了然，拿着酒壶倾身向前，为袁路倒酒。 “大人，这壶酒跟其他的都不一样，只有一壶，大人尝尝看。” 酒水倒入酒杯的哗哗声，以及粉衣女子近在咫尺的洁白皮肤。 袁路身体一僵，硬生生止住了避开的冲动。 袁路清楚，他绝对不能让唐瑞看出破绽，不然今天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袁路强迫自己放松，像其他人一样，品着酒，微微眯眼，眼底满是陶醉之色。 由于放松，袁路的身体微微后仰，粉衣女子立刻上前，让袁路靠着自己。 袁路没有抗拒，只是看了一眼粉衣女子，那一眼中带着几分柔和。 粉衣女子微微一愣。 袁路五官端正，明朗大气，虽然上了年纪，却一点也不丑陋，眼角处浮现的皱纹反而为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更重要的是袁路那一眼中没有欲望，只有温柔。 粉衣女子何时被别人如此注视过，一时反应不过来。 此时，一个女子走来，正是刚才奉命离去的女子。 女子将一个册子递给唐瑞，唐瑞挥挥手，女子便退下了。 女子的到来让粉衣女子回过神，她急忙收敛情绪，看了一眼唐瑞，确定唐瑞情绪如常后，粉衣女子暗自松了口气。 袁路将粉衣女子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头微动。 也许，她会是一个突破口！ “袁大人，这三家有你需要的布料。” 唐瑞开口，将册子递给袁路。 袁路接过，看着写满了字的册子。 册子应当是记录各个铺子用的，如今有三页的边角是折起来的，那三页记录的正是三家卖布匹的铺子。 袁路仔细看着，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家。 徐记布铺！ 看到袁路的反应，唐瑞凑上前，随即微微一笑。 “不愧是袁大人，仅仅看了几眼，就选出了最好的。” “是吗？” 袁路不动声色的反问。 唐瑞点头，仔细介绍，“徐记布铺虽然不卖价格昂贵的布匹，但却有很多特殊材质的布匹。袁大人可以去看看，不仅布匹样式多，价格也公道。” “不愧是唐家，果然了解每一家铺子！” 袁路恭维了一句，仔细观察唐瑞的表情。 “袁大人谬赞，唐家也不是每一个都了解的。” 唐瑞急忙开口。 唐家拥有御国最大的商铺，本就树大招风，若是让袁路误以为唐家在监视每一家铺子，岂不是引火烧身？ “那为何如此了解徐记布铺？莫不是有生意往来？” 袁路继续询问，看起来很是好奇。 唐瑞神色一僵，只有一瞬，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 “徐记布铺卖的布匹比较特殊，所以我有些印象。” 唐瑞笑呵呵的回答。 “原来如此。” 袁路点头，看着唐瑞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深意。 刚才唐瑞的僵硬表情虽然一闪而逝，可袁路却看得清楚。 第167章 别人的命也是命 徐记布铺那里记得清清楚楚，唐家曾买了一大批布匹，那么大笔的生意，唐瑞不可能不清楚。 正常的交易，合法合规，唐瑞为何要隐瞒呢？ 只能说明暗地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 袁路不再多问，已经足够了，若是继续下去，恐怕唐瑞会有所察觉。 袁路喝着酒，倒也不急着走了。 唐瑞让粉衣女子陪着袁路，他则去了其他官员那里。 唐瑞游刃有余的应对众人，说笑声和女子的娇笑声不绝于耳。 “你多大了？” 袁路突然开口，询问粉衣女子。 “二十五。” 粉衣女子如实回答。 “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才十几岁。” 袁路微微侧头，看着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一愣，她听过不少夸赞，可没有哪个人像袁路这样认真。 明知是一句违心的话，可从袁路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下意识相信。 无他，袁路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再加上他那一身正气，谁都不会怀疑。 “大人！” 粉衣女子回神，娇嗔了一声。 粉衣女子脸颊微红，羞涩的低着头，可袁路却从粉衣女子眼中看到了一抹水光。 “世事无常，在乱世中活下去已是不易。” 袁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却让粉衣女子身体一颤。 “你很厉害。” 袁路又补充了一句。 粉衣女子又抖了一下，她没有抬起头，袁路清楚的看到了一滴泪水滴落到了毯子上。 袁路抿嘴，突然有种罪恶感。 但他无法，只能继续。 “希望下次来，依旧是你接待我。” 听到袁路的话，粉衣女子顿时抬头，正好看到了微微挑起嘴角，笑容和煦的袁路。 也许是因为袁路的温柔，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尊重，粉衣女子的心不受控制，沦陷在了袁路的笑容中。 袁路起身，向外走去。 粉衣女子顿时回神，急忙站起身，“大人，我送您！” 这一次粉衣女子没有强行挽留袁路，而是顺了他的意。 袁路的离去并未夺得众人的注意，众人正在纵情享乐，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其他事。 唐瑞倒是看到了，但也没有出声挽留。 唐瑞看着袁路的背影，嘴角微挑。 唐瑞坚信，袁路一定会再来的。 街道上，袁路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只喝了几杯酒，应该不会喝醉，可此刻却有些头晕，不止如此，腹部还涌现了一抹燥热。 袁路目光一暗，顿时加快了脚步，拐入了一旁的小巷中。 走出小巷，是一条街道，在巷口的左侧有一间药铺。 药铺地处偏僻，除了老熟人，几乎没有人前来。 袁路走入药铺，小厮顿时迎上前，“袁大人，您来了！” 小厮面带笑容，看起来跟袁路很熟的样子。 “找孙老头来！” 袁路说了一句，只觉得头脑发胀，一个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 小厮连忙伸手，扶住袁路。 “快去找掌柜的！” 小厮对另一个正在整理药材的小厮喊了一声，小厮立刻放下手上的事，转身跑去后院。 “袁大人，您小心。” 小厮扶着袁路，走入隔间。 此处不仅卖药，也可以诊治病患，所以有一个隔间。 隔间位于左侧，跟药柜相对。 袁路一脚轻一脚重的走着，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脑袋嗡嗡作响。 袁路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清楚此刻他的状态意味着什么。 袁路死死压制着心里的欲望，双手紧握，指节被攥的发白。 小厮扶着袁路坐下，给袁路倒了一杯茶。 袁路大口喝着，也顾不得形象了。 小厮有些不安，担忧的看着袁路。 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看出袁路糟糕的状况，更何况小厮懂一些药理，更清楚袁路正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此时，一个身形佝偻干瘦的老头走了进来，正是孙老头。 孙老头只看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去准备一大桶清水，要刚打上来的井水！” 孙老头吩咐。 小厮点头，急忙转身离去。 孙老头走到袁路身前，打开一旁放着的布包，从中拿出一根细细的银针，而后直接扎入袁路的头顶。 袁路身体一僵，混沌的头脑恢复了清明，可身体依旧燥热。 孙老头没有继续施针，而是抬手抓住袁路的手腕，为袁路把脉。 袁路咬牙忍着，不去打扰孙老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老头的眉头越皱越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袁路很想问一问，但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跟身体的燥热和内心的欲望对抗，分不出精力。 “别说话，放心，有我在。” 孙老头看出了袁路的意思，安慰了一句。 袁路彻底放下了心，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孙老头一把扯开袁路的上衣，露出了上半身，随即他又拔出一根银针，插入袁路的腹部。 孙老头没有停下，不停的施针，密密麻麻的银针扎在皮肤上，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袁路没有感受到疼痛，只觉得舒爽和轻松，因为体内的燥热正在渐渐消退。 门帘掀开，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抬着一个大木桶走入，而后又拎了几桶清水，倒入木桶中。 孙老头走到木桶旁，向里面撒了一些药粉，原本清澈的水顿时浑浊起来，淡淡的药香涌动而出。 孙老头对袁路招了招手，“脱光，坐进去！” 袁路也没有扭捏，他明白轻重缓急，况且此处都是男人，怕什么。 袁路坐入水中，感受着冰凉的触感，燥热彻底散去。 袁路长出了一口气，放松的向后靠去， “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你就要当街脱衣服了！” 孙老头瞥了一眼袁路，他没有放松，依旧忙活着。 袁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孙老头说的是事实。 若不是袁路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他也不会跑来此处。 “你得罪人了？” 孙老头问了一句。 “没有，在查案子。” 袁路如实回答。 “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以身犯险的习惯？你是京兆府尹，不是衙役！” 孙老头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袁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袁路也不想以身犯险，可如果他不去，别人也会去。 别人的命也是命，也只有一条。 袁路不想让别人陷入危险，与其被良心谴责，他宁愿自己上。 孙老头端着碗走到木桶旁，将碗递到袁路面前。 “喝了。” 第168章 中了要人命的东西 袁路看着那一碗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有些抗拒。 他倒不是不相信孙老头，不然他就不会来此，实在是那碗东西太奇怪了，一点食欲都没有。 孙老头眼睛一眯，气息危险。 袁路立刻拿过碗，仰头喝了下去。 看到袁路喝完，孙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倒了一杯茶递给袁路。 袁路皱着眉，脸也皱皱巴巴，那碗东西的口感和味道的确不怎么样。 袁路大口喝茶，压下嘴里奇怪的味道。 “对了，我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 袁路清楚唐家在酒里加了东西，但他只喝了几杯，而且唐家也不会让刚去一次的人有那么大的反应。 倘若今天袁路真的在街上发了疯，对唐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肯定会有人因此查到唐家，袁路自己也会查唐家。 如此得不偿失的事，唐家会做吗？ 袁路有些疑惑，便问了出来。 “你情况特殊，跟别人都不一样。如果换做其他人，不会有这种反应，最多只是会觉得有些晕，有些燥热罢了，是能忍住的。” 孙老头缓缓说着。 袁路的体质很特殊，对于任何药物都吸收的很好，再加上袁路第一次接触那种药，身体没有抵抗力，才会如此。 袁路点头，他明白了。 孙老头严肃的看着袁路，又说了一句，“你不止中了催情药，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 袁路眉头一皱，下意识询问，“什么东西？” “我也不能确定。” 孙老头摇头，他只是根据袁路的身体状况和反应做出了猜测，毕竟没有接触实物，不敢妄下决断。 袁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我的袖口上沾染了一些，你看看能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孙老头立刻转身，拿起袁路的衣服。 袁路的袖口已经干了，散发着淡淡的酒味。 孙老头将袖口放到鼻间闻了闻，脸色巨变。 孙老头放下衣服，转身走了出去，由于匆忙，孙老头踉跄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停下。 袁路皱起了眉，孙老头的反应太激烈了。 孙老头行医多年，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如此失态？ 袁路没有办法询问，孙老头已经出了隔间，他总不能追出去。 少顷，孙老头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孙老头打开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到袁路嘴里。 看着孙老头气喘吁吁的模样，袁路没有多问，吃下了药丸。 孙老头盯着袁路，手指放在袁路的手腕上，眉头紧皱。 “怎么了？” 袁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你中了要人命的东西！” 孙老头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袁路目光一暗，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能让人上瘾，只要吃过一回，便再也无法忘记。一旦长时间不吃，就会抓心挠肝。” 孙老头开口解释，但他的注意力依旧在袁路的脉象上。 “我没有解此物之毒的经验，只能尽量。” 孙老头叹了口气，有些惭愧。 “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袁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很是平静。 “不会死，但会让人生不如死！” 孙老头声音极低，十分沉重。 “无妨，不死就成。” 袁路看得很开，一点也不担心，甚至笑了一下。 “我会尽力而为，你也不要小瞧了此物的威力。有些时候，折磨比死亡更痛苦。” 孙老头不想看到袁路因为轻视而遭罪。 袁路没有回话，此时他并未想自己，脑海里浮现了那一群纵情声色的人。 “如果长时间中毒，会怎么样？” “此物的威力会越来越强，如果忍住了一次，便有机会恢复，可若是反反复复，不断的吃下此物，便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了。思想和神智也会受到影响，整个人都会被欲望所控制，到那时人就不是人了，而是野兽！” 孙老头越说越严肃。 真不知是谁将此物弄到了御城，心思当真歹毒！ “没救了吗？” 袁路眼神晦暗，喃喃了一句。 孙老头看着袁路，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要再查了，这一次的人你招惹不起！” “我是京兆府尹，只要跟案子有关，便没有我招惹不起的人。” 袁路同样认真的跟孙老头对视，目光坚定。 孙老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劝说的话。 如果袁路放弃了，就不是袁路了。 “如果我拿到了实物，你能配置出解药吗？” 袁路不想放弃那些人，不论那些人是好是坏，都不是给他们下毒，让他们上瘾的理由。 归根结底，他们也都是无辜的，就算真的有贪赃枉法之人，也该由律法惩治。 孙老头沉默一瞬，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可以试试！” 刚才那一瞬，孙老头想了很多。 他本不想掺和其中，因为他清楚会有多么危险。 可是看到袁路的样子，孙老头沉寂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也许，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跟随自己的心意，不去在意外界的一切。 就算失败了又如何，他年纪那么大了，已经活够本了。 “我不会让你出事。” 袁路说的极其认真。 孙老头是局外人，如今因他被牵扯其中，他自然要保证孙老头的安全。 其实，袁路也不想牵扯到孙老头，他年纪那么大了，应该颐养天年才对。 只是袁路实在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此事不比其他，唐家是御国最大的富商，那些人也都是朝中大臣，甚至有很多人都手握大权。 袁路不确定衙门中是否有其他人的眼线，不敢冒险。 一旦走漏风声，那就功亏一篑了，必须要交给绝对信任的人来做此事。 “老头子我这一生孤零零的，临了交了你这么一位朋友，已经值了！” 孙老头笑呵呵的说道。 袁路心头一暖，也笑了。 谁说只有年纪相近的人才会成为朋友？ 忘年之交同样存在，纯粹又珍贵！ 孙老头又给袁路把了一下脉，刚才吃的药丸起了效果，袁路的脉象平稳了不少，只是并未根除。 孙老头清楚，袁路中的毒不只一种，里面掺杂了其他东西，如果想要彻底根治，必须要拿到实物后反复试验才行。 只是孙老头没有多说，此事本就危险，若是袁路因为急切而冲动行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袁路并未看孙老头，他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第169章 决绝 事情重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可以解决的，他要找比他官职更高的人帮忙。 只是找谁呢？ 谁值得信任？ 袁路想了很多人，一一否定，最终想到了两个人。 看来也只能再去找他们了！ 袁路苦笑了一下。 夜幕降临，袁路从药铺里走出。 他没有回京兆府，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拐了个弯，走向蒋府所在的方向。 蒋穆杰和魏梁是袁路唯一的选择。 此时，蒋府大门紧闭。 到了晚上，几乎每一家都关着门，准备歇息了。 袁路走上石阶，刚要敲响大门，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袁路下意识转头观望，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口。 车帘掀开，蒋蔓和蒋慎走下马车。 两人练了一下午武功，刚刚从苏府回来。 丫鬟和小厮搀扶着两人，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袁路。 “袁大人？” 蒋慎既惊讶又疑惑。 “袁大人。” 蒋蔓对袁路施了一礼，同时拽了一下蒋慎，蒋慎顿时回神，也拱手施礼。 两人的动作幅度比较大，顿时牵动了酸疼的身体，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这是？” 袁路看着两人，很是不解。 看蒋蔓和蒋慎的状态，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可谁敢打他们两人？ “我们正在习武，袁大人，您是来找父亲的吧？” 蒋蔓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来拜访蒋大人。” 袁路微微点头。 “袁大人，请！” 蒋慎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浑身酸疼，但该有的礼数是必须有的。 袁路点头，跟着蒋慎和蒋蔓一起走入蒋府。 蒋慎对一旁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刻了然，转身就跑，去找蒋穆杰了。 蒋慎和蒋蔓将袁路引入前厅，丫鬟端着茶水走入。 “袁大人稍等。” 蒋慎说了一句，为袁路倒茶。 “不必麻烦。” 袁路摇头。 下午时为了将体内残存的东西排除体外，袁路喝了不少水，此时是一口也不想喝了。 蒋慎依旧倒了一杯茶，放到袁路手边。 蒋蔓和蒋慎没有离去，直到蒋穆杰走入前厅，两人才退下。 “你怎么来了？” 蒋穆杰看着袁路，目露疑惑。 他们三人约好了，明日在大理寺碰面，可袁路却找上了门，而且还是在晚上。 袁路没有说话，谨慎的看了看门外。 蒋穆杰目光一动，转身关上了房门，随即开口，“放心，不会被别人听了去。” 袁路松了口气，立即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蒋穆杰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等到袁路说完，蒋穆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一声闷响。 “真是胆大包天，蔑视王法！明日我就入宫，向陛下禀报！” “不可！” 袁路急忙阻止。 “暂且不知此事牵连了多少人，若是打草惊蛇，很有可能无法一网打尽，况且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唐家完全可以推出一个替罪羊。” 蒋穆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冷静下来。 袁路说的不错，既然要查，就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不然将后患无穷。 “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就算找人帮忙，也要找信得过的人！千万不能透露风声！” 袁路开口强调。 “我明白。” 蒋穆杰点了点头，彻底冷静了。 “蒋大人，我会找机会再去一次，届时希望蒋大人可以配合我。” 如果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袁路也只能让自己成为证据。 “袁大人，你……” 蒋穆杰神色一变，他看出了袁路的决心，但不等蒋穆杰说完，便被袁路打断。 “蒋大人，此事重大！若是任由他们继续下去，很可能会牵扯到朝中的所有官员！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 “必须趁此机会，将他们清剿干净！” 袁路直视蒋穆杰的双眼，眼底尽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蒋穆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沉默良久，蒋穆杰说了一句，“一切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那么做。” 蒋穆杰的话没有什么底气，他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好。” 袁路点点头，笑了一下。 袁路并不在意自己，只要蒋穆杰肯帮忙，他便有信心将那些人都揪出来。 “蒋大人，告辞。” 事情已经商定，袁路要回去准备准备。 “我送袁大人！” 蒋穆杰开口。 袁路没有拒绝，在蒋穆杰的陪同下，袁路离开了蒋府。 蒋穆杰站在门口，看着袁路远去的背影。 袁路走入了黑暗，漆黑的夜色吞没了他瘦削的身形。 此情此景，让人心悸。 “父亲。” 一声呼唤，拉回了蒋穆杰的注意力。 蒋穆杰转身，看到了蒋蔓。 “父亲，袁大人来此是有公务吗？” 蒋蔓主动询问。 袁路是京兆府尹，一般只负责命案。 刚才看袁路的状态，很憔悴也很急切，应当有很重要的事。 蒋蔓有些担心蒋穆杰，以蒋穆杰的性子，很可能会有危险。 “没什么，来叙叙旧。” 蒋穆杰回了一句。 蒋蔓眉头微皱，蒋穆杰和袁路虽然有交集，但却没有什么交情，何来叙旧一说？ 而且看刚刚袁路离去的背影，坚定决绝，蒋蔓实在是放不下心。 可蒋蔓清楚，蒋穆杰绝对不会跟她说实话。 “对了，你跟慎儿学得怎么样？” 蒋穆杰转移了话题。 “挺好的，就是有些累。” 蒋蔓轻声回答。 既然蒋穆杰不说，她也不追问了，只是默默将此事记下。 “父亲，苏小姐说不让我们去了，这几日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蒋慎看着蒋穆杰，满眼担忧。 正是因为有苏玖妍的叮嘱，蒋蔓才会那么在意袁路的到来。 “也好，你们正好能好好休息一下，我让管事安排一些补身体的菜。” 蒋穆杰虽然在跟蒋蔓说话，可目光却不在蒋蔓身上，显然是心不在焉。 蒋蔓深深看了一眼蒋穆杰，眉头紧皱，心也提了起来。 以她对蒋穆杰的了解，一定是有棘手的事发生了，蒋穆杰好久都没有如此心神不宁了，哪怕是之前查苏玖妍被暗害一事时都没有如此紧张。 “父亲，女儿先回去了。” 蒋蔓施了一礼，她明白蒋穆杰此刻需要的是清净。 “早些休息。” 蒋穆杰点头，嘱咐了一句。 蒋蔓回了后院，蒋穆杰则是去了书房。 第170章 劫走 一整夜，书房的灯都是点着的。 这一晚，御城也不平静。 巡防军加派了人手，几乎每条街道都有巡防军的人。 苏缙骑着马，亲自率领巡防军，在御城内巡视。 巡防军的反常举动让众人都很紧张，但百姓们却很安心。 在百姓心里，巡防军是最让他们安心的存在。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驶出城门，微风吹拂，掀起了一角车帘，车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田夫人和赵芃，马车旁跟着几名侍卫打扮的人，是赵厚派来的人。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因为他们一直紧盯马车，目光里的警惕和谨慎也并不是对着外人。 御城外有一座大山，万安寺位于半山腰。 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穿过树林便能看到一条蜿蜒向上的路。 由于山坡很陡，马车无法通行。 前来上香的人都会将马车留在山脚下，徒步上山。 密林中，马车行驶，周遭树木茂密，遮蔽了日光，只能看到斑驳的树影。 马车内，田夫人坐的笔直，她有些紧张。 虽然有人告诉她找机会出御城，但她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赵芃感受到了田夫人紧绷的情绪，伸手握住田夫人的手。 田夫人低头，看到了冲她微笑的赵芃。 田夫人心头一软，伸出手臂，抱住赵芃。 就在此时，一声闷响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马车上，马车一歪，向一旁倾斜。 田夫人急忙收紧手臂，紧紧护着赵芃。 马车并未倒下，被一股巨力牵引，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而后稳稳停住。 “什么人？” 一声大喝，随即而来的便是抽刀出鞘的声音。 马车外，侍卫护着马车，紧紧盯着前方的黑衣人。 刚刚黑衣人突然出现，从空中落下，狠狠踹了马车一脚。 车夫飞了出去，马也因为受到了惊吓，剧烈挣扎，从而挣开了绳索，头也不回的跑了。 而后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出手稳住了马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侍卫们反应过来，马车已经稳住了。 黑衣人抽身后退，跟侍卫们对峙。 面对侍卫的询问，黑衣人没有言语，直接动了手。 劲气席卷，吹起了地面的落叶。 侍卫们无力招架，仅仅一招，便被黑衣人打倒了，夺去了兵刃。 黑衣人手起刀落，直接解决了侍卫。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个黑衣人砍偏了，没有砍中要害，就在他要再砍一刀的时候，听到了同伴的催促。 “快走！” 此时，其他的黑衣人已经将田夫人和赵芃打晕，抗在了肩上。 黑衣人看了一眼侍卫，侍卫双眼紧闭，没了呼吸。 而他的同伴已经飞身跃走，黑衣人扔下刀，转身追向同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仅仅一瞬，原地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尸体遍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本该死了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是刚才没有被砍中要害的侍卫。他捂着腹部的伤口，强忍疼痛，向密林外跑去。 侍卫并未发觉，在他离去之后，有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落下，看了看他的背影，随手将一块令牌扔到了尸体旁。 黑衣人不再停留，闪身离去。 城门口，守卫尽职尽责的守着大门，盘查来往人群。 此时，一辆板车驶来，车上放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守卫检查了一下便让开道路，板车驶入御城。 一刻钟后，另外一个城门前，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远处跑来，守卫发现了，立即上前查探情况。 男人抓着守卫的胳膊，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我是……赵厚的侍卫，夫人和……小姐被劫走了……” 说完男人便晕了过去，守卫脸色一变，带着男人进入城门。 守卫将此事禀报给了将领，将领立即下达命令。 一个守卫去赵厚现在居住的宅邸告知消息，另外一人则赶往巡防军。 至于那个报信的男人，被留在了将领那里。 男人是人证，暂时不能离开。 将领派人找了郎中，给男人医治。 将领亲自看守男人，等巡防军和赵厚的人前来。 街道上，一辆板车从人群中驶出，直奔欢音楼。 欢音楼明面上是一个酒楼，所以每日都需要很多瓜果蔬菜。 欢音楼后院是提供给权贵人物的场所，自然不会让外人打扰，所以板车没有停在后门，而是驶向侧门。 正是因为后院被占用，厨房挪了位置，一开侧门，便能看到厨房。 此刻厨房里面十分忙碌，虽然没有多少人来欢音楼吃饭，但那些在此处过夜的权贵却需要吃饭。 一个厨娘打开大门，向外面张望。 “怎么还不来？” 平常这个时候，来送瓜果蔬菜的早就到了。 权贵们身份尊贵，不能怠慢，每日吃的都是最新鲜的。 如今已经到了吃饭的时辰，送菜的却没有来，厨娘很是着急。 “怎么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厨娘立即回头，看到了一个女子。 女子容貌姣好，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 “净夫人。” 厨娘低头，神态恭敬。 女子名檀净，在欢音楼里地位很高，众人都敬称她一声净夫人。 “送菜的没来。” 厨娘如实回答。 檀净眉头微皱，没有新鲜的菜，上头一定会怪罪。 只是不等檀净说话，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檀净转头，眼底映入了一抹白色身影，在白衣女子身后跟着几名衣着艳丽的女子。 “沈妙，你怎么来了？” 檀净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不善。 “你能来，我不能来？” 白衣女子回了一句。 白衣女子名沈妙，地位跟檀净等同，只是她要更受重视一些。 周围的人深深低着头，不敢掺和其中。 “你又不负责那些事，来这里干什么？” 檀净追问，依旧皱着眉。 沈妙没有回答，越过檀净，走向门口。 檀净立刻跟上，紧紧盯着沈妙。 沈妙也不理会檀净，只是看着门外的巷子。 此门位于一条巷子中，位置偏僻，暗中还有不少人守着，为的就是确保没有外人发现此处的秘密。 在沈妙的注视下，一辆板车驶入小巷，板车上放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厨娘看到板车，松了口气，而后急忙迎上前。 沈妙也带着一众女子迎了上去，檀净立刻跟上。 第171章 选第二个 板车停在门口，厨娘招呼厨房里的众人来搬菜篮子，一边搬一边对车夫抱怨。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车夫没有说话，回答厨娘的是沈妙。 “我让他帮我做了件事，耽搁了一些时间。” 厨娘看了一眼沈妙，顿时不敢多说了。 沈妙对车夫挥了挥手，车夫走到板车旁，拿开板车上的木板，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里面不是空的，三个人正蜷缩其中，头上罩着黑色布袋，看不到面容，但看那窈窕的身形，很显然全都是女子。 一个身材修长，另外两个则纤细娇小，是一个成年女子和两个女孩子。 “将她们带去我的房间。” 沈妙侧头，吩咐一旁跟着的女子。 “是。” 女子们应声，将马车里的三人抱出，转身走入大门。 檀净突然侧身一步，拦住女子们。 女子们停下脚步，求助的看向沈妙。 “檀净，你要干什么？” 沈妙问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根本不负责此事，你到底要做什么？” 檀净盯着沈妙，眼里满是敌意。 “没人规定只有你才能物色，我也可以。” 沈妙说完，也不理会檀净，迈步就走。 “你给我站住！” 檀净伸手，抓住沈妙胳膊。 沈妙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耐。 两人对峙，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沈妙抬手，挥了一下。 众人如蒙大赦，快步离去。 那些女子也是如此，带着昏迷的三人匆匆走入大门。 “沈妙，你到底要干什么？” 檀净死死抓着沈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不该关心我要做什么，你应该想想你自己在干什么！” 沈妙突然倾身向前，凑到檀净耳边，“你做那些亏心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沈妙！” 檀净脸色一变，狠狠瞪着沈妙，“你以为你有多干净吗？你也插手了不是吗？而且你现在不正在抢我的事做！” “我会有报应，你也逃不过！” 沈妙冷冷说了一句，挣开檀净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任由檀净在原地被气得面目狰狞。 院落内的一间房间里，沈妙屏退了其他人，只剩下了她和那三个昏迷不醒的人。 头上的布袋被拿下，露出了三张紧闭双眼的面容。 正是被劫走的田夫人和赵芃，以及另外一个女孩。 三人都穿着新衣服，头发有些潮湿，应当是洗了个澡。 沈妙拿出一个瓷瓶打开，依次放到三人的鼻子下方。 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却可以刺激人的感官。 一阵清凉感袭来，直冲脑门，三人一个激灵，苏醒过来。 田夫人和赵芃还有些迷糊，下意识揉了揉钝痛的后脖颈。 女孩只是摇了摇头，目光逐渐清明。 女孩看了沈妙一眼，一点也不紧张，反而笑了一下。 田夫人和赵芃正处于迷茫之中，之前在马车上，两人不明所以，直接被闯入的黑衣人打晕了。 田夫人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瞬间清醒，一把将赵芃抱在怀中，抬头看着沈妙，满眼戒备。 “我是苏玖妍的人。” 沈妙说了一句。 田夫人没有轻易相信，警惕地询问，“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在此处？” “欢音楼。” 沈妙说出三个字，田夫人顿时变了脸色。 不给田夫人询问的机会，沈妙继续开口，“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们现在就逃走，我会帮你们。二是我将你们送给此处的权贵，然后我再帮你们逃走。” 沈妙将选择给了田夫人和赵芃，如果选择前者，也可以牵扯出欢音楼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只是证据没有那么充足。 但对于田夫人和赵芃来说，却能确保她们的安全。 若是选择后者，变数就太多了。 田夫人抿了抿嘴，有些犹豫。 沈妙也不催促，默默等着。 此时，赵芃突然开口，“如果选择第二个，你们能保证母亲的安全吗？” “我不确定，但会尽量。” 沈妙没有因为赵芃是个小孩子便有所欺瞒，如实说道。 田夫人紧紧抱着赵芃，开口，“我们选第一……” 不等田夫人说完，便被赵芃打断。 “第二个！我们选第二个！” 赵芃目光平静，可声音却异常坚决。 田夫人看着赵芃，既惊讶又担忧。 如果只有田夫人自己，她会毫不犹豫的选第二个，只有那样，才能将欢音楼的龌龊勾当全部暴露出来，才能将赵厚死死钉在耻辱柱上，彻底跟他断绝关系。 可是田夫人放心不下赵芃，赵芃太小了，根本无法自保。 田夫人已经做好了面对沈妙失望和责怪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赵芃会先她一步开口。 “芃儿……” 田夫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想彻底断干净，必须要这么做！而且有那么多跟我们有同样遭遇的人，我想帮她们。” 赵芃直视田夫人的双眼。 赵芃说的话田夫人自然明白，可她身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够放得下心呢？ “我会保护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开了口。 田夫人立刻看过去，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的情绪中，直到此刻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一张鹅蛋脸，看起来很是稚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是个长相标致的女孩。 田夫人嘴巴微张，霍然转头看向沈妙，“你们竟然将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也许是母亲的天性，田夫人见不得女孩受苦。 女孩眨了眨眼睛，勾起了嘴角，“我十六了。” 田夫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女孩，看她那张肉嘟嘟的脸和娇小的身形，怎么也看不出她有十六了。 “母亲，有姐姐的保护，我一定会没事的！机不可失，不能错过！” 赵芃趁热打铁，继续劝说。 田夫人眼眶通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我会将你们分开带给不同的权贵，然后我会帮你逃走，最近欢音楼附近有巡防军巡查，只要你找到巡防军，将事情说给他们听，他们一定会带人查封欢音楼。” 沈妙看着田夫人，说出了计划。 田夫人没有说话，下意识紧了紧手臂。 她总觉得若是松开，她便再也见不到赵芃了。 “那就开始吧！” 赵芃点头开口，隐隐有几分迫不及待。 赵芃说完，抬起双手，用力抱了一下田夫人。 第172章 我会保护你 田夫人低头，亲了亲赵芃的额头。 赵芃垂着眼帘，田夫人并未发现赵芃眼底深处的决然。 赵芃松开田夫人，退出她的怀抱。 “我先带你走。” 沈妙对田夫人开口。 田夫人起身，深深看了一眼赵芃，而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跟沈妙走了。 走出房门，沈妙一把抓住田夫人，将她扛到肩上。 “装晕。” 田夫人立刻闭上眼睛，垂下四肢。 沈妙扛着田夫人走入后院的一个院落里，房间门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守着。 每个权贵来此都会带信得过的手下，那些人跟权贵一样，在此处留宿。 长时间下来，他们跟欢音楼的人都很熟，自然认得沈妙，所以他们没有将沈妙赶出去，只是看着她走近。 “周大人在吗？” 沈妙询问。 “找大人何事？” 侍卫反问。 “我物色到了一个上等货，特意送给周大人。” 沈妙指了指田夫人。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上前一步查探。 沈妙将田夫人放下，搂住她柔软的身体，抬起她的脸。 一张清丽婉约的脸映入眼中。 田夫人长得极好，再加上那种妇人独有的温婉，很合周大人的口味。 侍卫是周大人的手下，自然了解他的喜好，下意识点了点头。 “周大人去找好友了，一会儿回来。” 侍卫说了一句。 对于此事，沈妙心知肚明，正是因为周大人不在，沈妙才会选择他。 “不如先留下她，你们也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 沈妙笑了笑。 侍卫点头，打开房门，让沈妙进入。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侍卫早已见怪不怪，正好给周大人一个惊喜。 沈妙将田夫人放到床上，在她耳边小声开口，“我一会儿回来。” 沈妙往田夫人手里塞了一把匕首，而后便走了。 田夫人握紧匕首，身体紧绷。 沈妙回了自己的房间，赵芃两人还在那里。 推开门，赵芃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如果不是身处险地，沈妙一定会笑出来。 “泠儿。” 沈妙唤了一声，顿时得到女孩一个大大的笑脸。 沈妙走到赵芃面前，蹲下身，直视她的双眼。 “我会将你们送到御邱那里。” “别怕，我会保护你！” 泠儿拍胸脯保证，颇有几分豪气。 “御邱是跟赵厚做交易的人吗？” 赵芃微微歪头，虽然是疑问句，可她的目光里却没有疑惑，显然她很确定。 沈妙眉头微皱，有些惊讶。 不仅惊讶于赵芃知道御邱，也惊诧赵芃对赵厚的称呼。 直呼其名，可见赵芃不仅跟赵厚不亲近，甚至没有丝毫的敬畏。 想想也正常，赵厚做的那些事，不论是谁都会看不起他，更何况赵芃深受其害。 “御邱手段残忍，最喜欢折磨女孩，你们一定要小心。” 沈妙盯着赵芃两人，神情很是凝重。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赵芃两人去。 “好。” 赵芃点头，很是乖巧。 “不用担心，他若是敢动手，我就弄死他！” 泠儿并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不论何时，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 沈妙瞪了一眼泠儿，郑重的叮嘱。 赵芃依旧乖巧的点头，泠儿也点了下头。 沈妙牵起两人，直奔御邱所在的院落。 此时，御邱正在房间里，里面不只他一人，还有一个女孩。 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侍卫。 房间里不断传来惨叫声，侍卫面无表情，什么反应都没有。 直至看到沈妙走入院落，两人才有了一点情绪变化。 “王爷在吗？我来送人，都是极好的。” 沈妙轻轻一推，将赵芃和泠儿推到身前。 侍卫看了一眼赵芃两人，而后转身，敲响房门。 “什么事？” 御邱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王爷，沈妙送来了两个女孩。” 侍卫如实开口。 房间里寂静一瞬，随即房门打开，御邱大步走出。 御邱看了看赵芃和泠儿，而后看向沈妙，眼中带着审视。 “你不是不负责这种事吗？” 御邱是常客，对欢音楼很了解。 沈妙主要负责处理受伤的人和尸体，檀净才是负责给权贵物色人物的人。 “王爷，我也想向上爬一爬。” 沈妙笑了一下，满是对权力的向往。 御邱点了点头，心里的戒备消散了。 沈妙有那种想法也是正常的，没有人不想做人上人。 御邱迈步，走向赵芃和泠儿，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摸两人，可他手上还残留着鲜血。 御邱动作一顿，拿出帕子擦拭，而后对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了然，走入房间，抱出了一个被被子包裹的人。 尽管包裹的严严实实，依旧能感受到那人颤抖的身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儿。 “交给我来处理吧！” 沈妙上前，主动开口。 侍卫看了一眼御邱，得到御邱同意后，将人交给了沈妙。 此时御邱已经擦干净了手，抬起赵芃两人的下巴，两张稚嫩的面孔映入御邱眼中。 御邱不认识赵芃，再加上对欢音楼的信任，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之人会是赵芃。 “不错。” 御邱笑了，赵芃和泠儿都很符合他的喜好。 “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御邱对两人伸出手，脸上带着伪善的笑容。 赵芃怯生生的看着御邱，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御邱的手心。 泠儿则低着头，她怕御邱看到她眼中的杀意，但她也同样将手放了上去。 做戏要做全套，此刻事情未定，绝对不能露馅。 御邱牵起赵芃和泠儿，走入房间。 路过侍卫时，说了一句，“不准任何人打扰！” “是。” 侍卫应声，关上了房门。 沈妙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走了。 感受到怀里之人的颤抖，沈妙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句，“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欢音楼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人当真不抖了，一个小脑袋从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着沈妙的眼中满是希冀。 沈妙看着那张伤痕遍布的脸，心头一堵，抱得更紧了。 沈妙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女孩放到床上，开口叮嘱，“你先待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 沈妙不能陪着女孩，她要去找田夫人，但她又不放心将女孩交给其他人，只能暂时安置在此处。 女孩乖乖点头。 沈妙拿来了新衣服和吃食，而后便匆匆离去。 第173章 吸引注意力 此时，被沈妙惦记的田夫人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精神紧绷。 周大人尚未回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突然，一声轻响传来，田夫人身体一抖，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紧闭的窗户被打开了，沈妙正站在窗户外，对田夫人招手。 田夫人急忙起身，跑到窗户前。 “跟我走！” 沈妙说了一句，对田夫人伸出手。 田夫人抓住沈妙，同时抬脚，从窗户跨出。 沈妙带田夫人贴着墙根，向远处移动。田夫人不停的看着四周，十分紧张。 沈妙突然抬手，环住田夫人的腰，身形一闪，从窗户跃入房间。 刚刚躲到窗户后方，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沈妙呢？” 声音熟悉，正是檀净。 “净夫人，刚刚我就是在此处看到了她，她一定还在附近！” 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给我搜！” 檀净命令众人。 檀净总觉得沈妙有些反常，如果能抓住沈妙的把柄，那她就可以除掉沈妙，成为欢音楼里唯一一个受到重用的女子。 田夫人眼睛瞪大，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妙皱了皱眉，眉宇间漫上了一抹冷意。 “我去引开她们，你找机会离开！沿着墙走，不远处有一个狗洞。” 外面的人太多了，沈妙无法悄无声息的带田夫人走，只能让田夫人独自离去。 不等田夫人回应，沈妙便松开她，从窗户跃出。 田夫人蹲下身，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只听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我。” 沈妙的声音传来，而后便是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将沈妙围住了。 “檀净，你什么意思？” 沈妙看着率领众人将她围住的檀净，语气不善。 “没什么？只是想你了，想找你说会儿话。” 檀净说了一句，面带笑容。 檀净不说真正目的，沈妙自然也乐得拖延时间。 只是她必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为田夫人除去障碍。 沈妙大步向前，走向檀净。 檀净盯着沈妙，依旧笑着。 沈妙在檀净面前站定，直接扬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沈妙打了檀净一个耳光。 檀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也因为力道侧向一旁。 众人震惊的看着沈妙，以前虽然沈妙和檀净时有摩擦和争吵，却从未动过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取代我，你做梦！” 沈妙很是强势，再次抬手，似乎是想再给檀净一个耳光。 “沈妙！” 檀净回过神，眼中的不可置信被愤怒取代，内力冲击而出。 “我要杀了你！” 檀净被愤怒和嫉恨冲昏了的头脑，对沈妙发动了攻击。 沈妙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展开了反击，两人打在了一起。 “净夫人，你们别打了！” 众人急忙开口，上前阻止。 欢音楼最忌讳的就是内斗，特别是在后院内斗。 那些权贵人物都在后院，如果惊动他们，让他们看到了欢音楼的内斗，他们又怎么会信任欢音楼呢？ 毕竟连手下都管不好，又如何能做好其他事？ 众人焦急又慌乱，只是她们实力不足，根本阻止不了沈妙和檀净。 此时，几个身影现身而出。 他们躲在暗中，负责监视和守卫欢音楼，平常根本不现身，只是此刻不出现不行了，不能任由沈妙和檀净继续争斗。 沈妙看了那几人一眼，目光微动。 她的目的达到了，没了那些人在暗中监视，田夫人就不会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田夫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田夫人按照沈妙的话沿着墙走，很快便找到了狗洞，毫不犹豫的钻了出去，向小巷外跑去。 欢音楼后院，有那几人的加入，沈妙和檀净很快便被分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眉头紧皱，有些愤怒。 幸好他们来得及时，若是继续下去，很可能会惊动权贵。 “她打我！” 檀净指着沈妙，忿忿不平。 几人立刻看向沈妙，等着沈妙的解释。 “你们应该问她做了什么？” 沈妙平静的回了一句。 “我什么也没做，是你先打我的！” 檀净眼底浮现一抹心虚，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 “你带人到处找我，不惜搜查每一个房间，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也没做？” 沈妙冷冷一笑。 “胡说八道！不要仗着你受重视就可以污蔑我！” 檀净梗着脖子，倒打一耙。 “事实如何，问问她们就清楚了。” 沈妙侧头，看向一旁的一众女子。 檀净立刻回头，给了众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呵！” 沈妙笑出了声。 “孰是孰非，应该很清楚了。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沈妙说完就走了，几人脸色阴沉，看着檀净。 其实，如果檀净刚才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会看出来，但檀净警告众人的眼神太明显了。 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檀净，最近正是关键时期，你最好安分一些！” 男人压低声音，满是警告。 檀净还要继续狡辩，却感受到了男人满含杀意的眼神。 “你若是坏了大事，谁也保不住你！” 男人说完，不理会檀净巨变的脸色，带着其他人走了。 檀净面色微白，心底生出了一抹惊惧，可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提醒着她沈妙的嚣张。 檀净咬了咬牙，恐惧立刻被愤怒取代。 沈妙，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檀净在心里咒骂，带着满心怒意走了。 一众女子也不再停留，各自离去。 冲突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并未被人发觉。 沈妙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御邱的院落。 沈妙避开旁人的视线，躲在房间后侧，身体紧贴窗户，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沈妙可以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冲入房间，带走赵芃和泠儿。 房间里，御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目光在赵芃和泠儿身上来回扫视。 泠儿说她饿了，御邱便让人准备了糕点。 御邱刚刚发泄了一次，很有耐心，再加上赵芃和泠儿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喜好了，御邱也不急一时，毕竟好东西总是要慢慢品尝的。 泠儿大口大口吃着，似乎是真的饿了。 赵芃也拿着一块糕点，不过却只是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 御邱一眨不眨的盯着赵芃，嘴角挑了起来。 第174章 温暖 御邱站起身，走向赵芃。 他本来有耐心等一等，但赵芃实在是太可口了。 发觉了御邱的意图，泠儿放下糕点，仰头看向御邱，“你要干什么呀？” 泠儿眨巴着眼睛，很是纯真。 泠儿尽量做出小孩子的模样，想将御邱的视线吸引到她身上。 但效果似乎不怎么样，御邱依旧看着赵芃，轻声细语的询问。 “我们去玩好不好？” 赵芃微微歪头，目露不解。 如此可爱的模样顿时击中了御邱，他伸出手，摸向赵芃的脸。 赵芃没有躲，泠儿却上前一步，拦在赵芃身前。 御邱眉头一皱，被打扰了兴致，有些烦躁。 “你是御国的王爷吗？” 泠儿天真的声音让御邱压了压火气。 “没错。” 御邱点头。 “那你是不是很厉害呀！” 泠儿也歪了歪头。 “是啊。” 御邱再次点头。 “我娘说，厉害的人不能欺负小孩子。” 泠儿强忍不适，跟御邱周旋。 她要尽量拖延时间，毕竟谁也不知道巡防军什么时候能来。 “我可不是欺负你们，是在陪你们玩哦！” 御邱笑的猥琐，再加上刻意捏细的嗓子，让泠儿胃里一阵翻涌，差一点将刚才吃的东西吐出来。 “玩什么啊？” 赵芃的声音从泠儿身后传来。 “当然是好玩的啊！” 御邱绕开泠儿，看着赵芃，笑的满脸褶子。 泠儿转头看向赵芃，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好啊！那你只能跟我一个人玩！” 赵芃嘟着嘴，主动走上前，抓住御邱的衣服。 “好！” 御邱想也没想，直接答应。 他对赵芃的兴趣更大，暂且答应也无妨，况且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还不是御邱说什么是什么。 御邱牵起赵芃就要走，泠儿一把抓住赵芃，紧紧盯着她。 你到底要干什么？ 泠儿既焦急又疑惑，却不能问出口。 赵芃对泠儿笑了笑，轻轻拂开泠儿的手，跟着御邱走了。 赵芃知道御邱要对她做什么吗？ 她知道的！ 赵厚曾找人教过她那种事情，也是从那时开始，赵芃才意识到赵厚根本不爱她。 赵芃要用自己的身体，让御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御邱是亲王，跟皇帝有血缘关系。 如果不是罪无可恕，御邱根本不会有事。 赵芃不能接受，御邱必须受到惩罚，因为她一直记得，御邱不仅惦记她，也惦记着田夫人。 泠儿急忙跟上，再次抓住赵芃的手。 泠儿不知道赵芃到底要做什么，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赵芃落入虎口。 泠儿力道极大，将赵芃拽了一个踉跄，御邱也停下脚步。 御邱没有说什么，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芃和泠儿。 被两个女孩争夺，御邱分外享受。 赵芃突然抬手，推了一把泠儿。 “你不能跟我们一起！他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赵芃的情绪很激烈，泠儿毫无防范，被推倒在地，摔了个结实。 赵芃转身抓住御邱的手，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赵芃的确想让御邱付出代价，却不想牵连到泠儿，所以她必须独占御邱的视线。 “好，今天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御邱心情大好，直接答应了。 赵芃笑了，笑容分外纯真。 御邱心头一跳，微微眯眼。 真的是太可口了！ 如此纯真稚嫩的脸若是哭起来，一定非常好看！ 御邱的心跳很快，他已经等不及了！ 御邱想着，便牵着赵芃走向里间，赵芃顺从的跟着。 泠儿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抓向赵芃。 她必须要阻止，不然赵芃将会遭遇什么，她不敢想象。 赵芃侧身躲开了，泠儿扑了个空。 赵芃转头，对泠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眼底却一片平静。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任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不会如此平静，更何况赵芃只有九岁。 泠儿愣住了，她突然想明白了，脸色一白。 赵芃是故意的！ 她不想活了！ 泠儿被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一下。 “不可以！不可以！” 泠儿喃喃着，急忙跑向里间。 就算今天功亏一篑，泠儿也不能让赵芃出事。 里间，赵芃主动脱下外衣，露出了里衣。 里衣是特制的，只有一层薄纱，什么也遮不住，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御邱双眼放光，解下腰带，但他却没有将腰带扔下，而是抽向赵芃。 御邱的腰带上镶嵌了很多玉石，若是碰到皮肤，一定会留下伤口。 赵芃不闪不避，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毫无生气，就像个精致的木偶一般呆呆站着。 突然，人影一闪，泠儿挡在赵芃身前，一把抓住腰带。 御邱皱了皱眉，赵芃的笑容也僵住了，眼底涌现了一抹慌张。 泠儿打扰了御邱的兴致，可以想见，御邱会如何对她。 赵芃想的不是今日之事会因为泠儿暴露武功而功亏一篑，而是担忧泠儿的安危。 御邱看着泠儿，瞳孔一缩，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嘴巴张开，刚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 不知何时，泠儿已经来到了御邱的面前。 泠儿紧紧抓着御邱的脖子，手指用力。 御邱双眼一瞪，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大张嘴巴，极力呼吸。 泠儿抬起另外一只手，对着御邱的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 御邱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泠儿松开手，任由御邱趴在地上。 “混蛋！畜生！” 泠儿一边骂，一边抬脚踩御邱。 泠儿实在是气不过，将御邱翻了过来，狠狠一脚，踹中下半身。 御邱身体一抖，被疼的睁开了眼睛。 泠儿眼疾手快，又踢了一脚，将御邱踢昏过去。 泠儿啐了一口，而后走向赵芃，拿起一旁的外衣，套在赵芃身上。 “有没有受伤？” 泠儿语气急切，满眼担忧。 赵芃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泠儿。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泠儿伸手，紧紧抱住赵芃。 泠儿没有怪赵芃的自作主张，赵芃只有九岁，懂什么？ 该怪的是那些让赵芃变成如此模样的人！ 好温暖啊！ 赵芃身体微抖，只觉得泠儿的怀抱异常温暖。 赵芃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刻，赵芃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都涌了上了。 泠儿轻轻拍着赵芃的后背，鼻子微微发酸，眼眶泛红。 第175章 直接踹门 泠儿也从九岁过来过，也有过不好的经历。 若是没有遇到花隐楼的人，恐怕泠儿也会做跟赵芃一样的选择。 泠儿理解赵芃，也心疼她。 她们没有错，有错的是带给她们磨难的人！ 房间里，赵芃抱着泠儿哭，眼泪根本止不住。 泠儿任由赵芃抱着，什么也没说，让赵芃肆意发泄。 房间外，沈妙默默贴着窗户站着。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到了，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是满满的心疼。 与此同时，田夫人出了小巷，在街上跌跌撞撞的跑着，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巡防军。 有好心人给田夫人指路，甚至有不少人帮着田夫人一起寻找。 巡防军正在附近巡查，骑着马，在一众百姓中很是显眼。 为首之人并未穿甲胄，一身黑衣，披了一件黑披风，神情严肃，目光如炬。 正是苏缙！ “踏踏踏！” 马蹄声响，一个男子骑着马，在巡防军的带领下直奔苏缙。 那人正是守门的士兵，他领命去巡防军营找苏缙，但苏缙不在，他只能将事情跟巡防军营里的其他人说了。 事情重大，巡防军做不了主，便带士兵来找在街上巡查的苏缙。 “苏将军！” 士兵看到苏缙，急忙大喊。 苏缙转头，看向士兵。 士兵勒住缰绳，停在苏缙面前。 不等苏缙询问，便主动开口，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苏缙听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会被劫持呢？ 苏缙不由得想起了那些逃走的犯人。 如果是那些人抓走了田夫人和赵芃，那就麻烦了！ “走！” 苏缙一声令下，便要带人去城门口。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喧哗。 “苏将军！苏将军！” 大喊声传来，苏缙下意识转头，看到了被百姓护在中间的田夫人。 田夫人被一个妇人搀扶着，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汗珠。 “苏将军，她找您！” 百姓指着田夫人。 其实，不用百姓说，苏缙一眼就看到了田夫人。 田夫人衣着艳丽，跟百姓的穿着截然不用。 刚刚听闻田夫人被劫持了，如今却看到了田夫人。 绕是苏缙，一时间也有些愣怔。 “苏将军！救命！” 田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缙翻身下马，其他的巡防军也下了马。 苏缙走到田夫人身前，他没有伸手，而是看了一旁的妇人一眼。 妇人福至心灵，扶起田夫人。 “有什么冤屈就对苏将军说，苏将军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妇人拍了拍田夫人的胳膊，安慰她。 田夫人自然清楚，她就是来找巡防军的，只是没想到苏缙也在，但却更好了。 “苏将军，求您救救我女儿！” 田夫人望着苏缙，满眼祈求。 “她在哪？” 苏缙询问。 他并未忘记，士兵说的是田夫人和赵芃一起被劫走了。 如今田夫人出现了，那赵芃又在哪里？ “我不知道。” 田夫人摇了下头，而后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刚逃出来，可以带您去！” 田夫人不能说出欢音楼，一是围观之人众多，谁也不知其中有没有欢音楼的眼线。 二是如果直接说了，那就太明显了，也太刻意了。毕竟田夫人是逃出来的，匆忙之中，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事。 “你会骑马吗？” 苏缙问了一句。 “会。” 田夫人点头。 苏缙一挥手，巡防军立刻牵了一匹马过来。 “上马。” 苏缙对田夫人说道，田夫人立刻翻身上马，尽管动作有些生疏，但却很流畅。 “先回城门，将此处的事告知。务必要看好报信之人，不准其他人接触！” 苏缙转头，看向那个士兵。 士兵点头，表示明白。 苏缙转身，面对一众巡防军。 “你带人去树林里查一下，你回军营召集人手。剩下的人继续巡查！” 苏缙不打算带巡防军一起去，他怕调虎离山。 “是！” 巡防军应声，各自离去。 “都散了吧！” 苏缙又看向围观的百姓。 百姓们很听话，全都走了，此处只剩苏缙和田夫人两人。 苏缙上了马，对田夫人开口，“带路。” 田夫人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但看到苏缙坚定的眼神，田夫人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不行。 但如果是苏缙的话，虽然只有他一人，却可以解决一切。 苏缙就是如此，可以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马飞奔向前，直奔欢音楼。 田夫人没有去欢音楼的正门，而是去了她逃出来的地方。 “我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田夫人指着墙脚的狗洞。 苏缙看了一眼狗洞，目光微沉。 苏缙了解御城的地形，也知晓每一处建筑，此处是哪里他自然清楚。 “欢音楼……” 苏缙低声喃喃了一句，眉头一皱。 苏缙记得他曾听说过欢音楼，欢音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缙带着田夫人绕了个圈，直接走到欢音楼后门。 毫不犹豫，直接一脚踹开了后门。 之所以不去前门，就是怕麻烦，而且赵芃还在欢音楼手中，他必须要在欢音楼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找到赵芃。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几个人影现身而出，挡在苏缙身前。 其实，早在苏缙和田夫人走入小巷时，欢音楼的人便发现了。 “呦！这不是苏将军吗？” 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田夫人突然抬头，她记得那个声音。 没错，说话之人正是檀净。 檀净收到了消息，便赶来了此处。 檀净只是瞥了一眼田夫人便收回了目光，之前田夫人蒙着黑色袋子，她根本没有看到田夫人的脸，再加上后来田夫人换了衣服，她就更认不出了。 “苏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对于苏缙，檀净还是很客气的。 “找人。” 苏缙直接开口。 “苏将军要找什么人说一声不就得了，我们定会帮忙寻找，何必要踹门呢？” 檀净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满是冷意。 “不用，我自己找。” 苏缙大步上前，想走入后院。 “那怎么能行？” 檀净笑容一僵，随即立刻恢复正常。 “让苏将军如此费力，是我们的不是，不知苏将军要找谁？” “我说了，我自己找！” 苏缙声音一沉，不等檀净等人反应，苏缙直接动了手。 “砰砰砰！” 闷响传来，那几个挡在苏缙身前的人全都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第176章 谁都不准走 “找人。” 苏缙直接开口。 “苏将军要找什么人说一声不就得了，我们定会帮忙寻找，何必要踹门呢？” 檀净虽然在笑，可笑容怎么看都不是真心的。 “不用，我自己找。” 苏缙大步上前，想走入后院。 “那怎么能行？” 檀净笑容一僵，随即立刻恢复正常。 “让苏将军如此费力，是我们的不是，不知苏将军要找谁？” “我说了，我自己找！” 苏缙声音一沉，不等檀净等人反应，苏缙直接动了手。 “砰砰砰！” 闷响传来，那几个挡在苏缙身前的人全都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檀净身形一动，拦到苏缙身前。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缙闯入后院。 “苏将军……” 不等檀净说完，苏缙抬手一掌，直接将檀净打飞。 苏缙曾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想法。 檀净狠狠撞在墙上，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檀净只觉得浑身都疼，内力也被打散，没有力气起身了。 “可记得路？” 苏缙转头，看向呆愣的田夫人。 田夫人没想到，苏缙竟然如此果断，如此相信她。 听到苏缙的声音，田夫人顿时回神。 抬头张望，寻找之前走过的路。 之前沈妙带她走的地方很是偏僻，再加上欢音楼后院里有很多墙，里三层外三层，田夫人根本分辨不出。 田夫人很急，脸都红了。 看到田夫人的样子，苏缙便明白了。 苏缙大步向前，走向后院深处。 不知晓赵芃在哪，只能让此处乱起来，趁乱找到线索。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等巡防军来。 实际上，苏缙并非是因为信任田夫人才会如此果断。 苏缙听说过欢音楼，再加上檀净等人的反应，足以说明此处有问题。 况且事关赵芃的安危，苏缙宁愿信其有。 一众人影现身而出，阻拦苏缙，可他们根本扛不住苏缙一招。 不停有人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从始至终，苏缙都没有停下脚步。 隔着几层墙的后院深处，一片大乱。 欢音楼的人慌了，那些权贵也慌了。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闯入后院，而且那人还是苏缙。 权贵们顾不得收拾东西，胡乱穿上衣服，匆忙走出房间，打算趁乱离去。 此时，御邱的院落。 侍卫敲响了房门，只是开门的不是御邱，而是泠儿。 “怎么了？” 泠儿眨巴着眼睛，疑惑的询问。 “王爷呢？” 侍卫向房间里张望，却被泠儿挡住了视线。 “他正在跟我们玩，你们要不要一起啊？” 泠儿脸颊微红，故作娇羞。 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喘息，是赵芃。 泠儿和赵芃必须如此，拖延时间。 不然若是让侍卫发现御邱被打晕了，那就完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不敢一起，但此时情况紧急，必须要告知御邱。 “王爷！王爷！有要紧事！” 侍卫不敢擅自闯入，只能大喊。 “喊什么喊？若是打扰了王爷的兴致，你们担待得起吗？” 泠儿眉头一皱，呵斥了一句。 “好好守着，不准再打扰我们！” 泠儿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泠儿急匆匆走入里间，牵起赵芃的手，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一声轻响，窗户打开，沈妙站在窗户后方，她也做好了准备。 三人屏气凝神，绷紧了神经。 房门外，侍卫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辛公公现身而出。 辛公公一直贴身保护御邱，只是他不想看御邱折磨女孩，所以便没有守在此处，而是在其他房间休息。 如今苏缙来了，辛公公自然要赶来带御邱离开。 必须要在苏缙发现之前带走御邱，不能让别人发现御邱做的那些事。 “王爷呢？” 辛公公问两个侍卫。 “在里面。” 侍卫指了指房间。 辛公公点头，走向门口，打算推门进入。 侍卫没有拦着辛公公，他们觉得有些反常，但他们没有胆子打扰御邱，万一只是他们多想了呢？ 曾经有打扰御邱兴致的侍卫，被御邱抽筋扒皮，死的极惨。 两人曾亲眼所见，自然心有顾虑。 辛公公刚要推门，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劲风。 辛公公下意识转头，看向屋顶。 此刻，位于后院最中间的屋顶上，苏缙负手而立。 “谁都不准走！” 声音不大，但却夹杂着内力，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特别是那些会武功的人，感受更加强烈。 辛公公眉头一皱，他没有把握在苏缙的眼皮底下带御邱离去。 真是麻烦！ 辛公公很是不满，但却不是针对苏缙，而是因为御邱。 如果御邱能消停一些，他也不用如此。 “胆敢动一下！不论是谁，我定会打上门去！” 苏缙又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本来蠢蠢欲动的众人都不敢动了。 众人毫不怀疑苏缙话语的真实性，此处的权贵都曾见识过发疯的苏缙，虽然是在十几年前。 辛公公放下手，御邱若是此时出现只能让问题更加严重，绝对不能让苏缙发现御邱也在此处。 辛公公也不能动，他一动，苏缙便会发觉他的存在，届时就瞒不住了。 辛公公想带御邱走，又不能让苏缙发现，但那是不可能的。 辛公公陷入了两难中，根本没有两全的办法。 辛公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欢音楼，希望欢音楼能尽快解决此事。 欢音楼外，几个人影站在小巷中。 欢音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缙身上，无人发现几人。 太阳上升，阳光漫入了小巷，照在了几人的脸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格外耀眼。 没错，几人正是苏玖妍，苏铭曦和汐月。 计划开始实施，苏玖妍自然要来，苏铭曦和汐月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来了，只是三人都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苏缙。 三人仰着头，看着威风凛凛的苏缙。 “好威风啊！” 苏铭曦嘴巴大张，喃喃出声。 他以后一定要成为苏缙那样的人！ 这一刻，苏铭曦下定了决心。 汐月眼睛亮晶晶的，眼中只有纯粹的敬重和崇拜。 相比于两人，苏玖妍要冷静多了。 苏玖妍嘴角微挑，眼底也涌现了笑意。 她突然明白了，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喜欢上苏缙。 没有人会不喜欢强大可靠，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人。 第177章 找的就是他 此时，又有两人走入小巷。 一个一身紫色纱裙，一个身穿青色纱裙，是紫雪和青雨。 “楼主！” 两人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苏玖妍眉头一挑，眼里带着几分不赞同。 明明说好了不那么见外的！ 不等苏玖妍做出反应，紫雪连忙开口，“我们的人已经就位。” 苏玖妍扬起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并未让花隐楼的人来。 看出了苏玖妍转变的情绪，青雨立刻说道，“楼主，欢音楼背后毕竟是江湖门派，有很多事情，官府是处理不了的。” 就算证据确凿，官府来抓人，欢音楼也能将所有的一切推到一个人身上。 况且御城内不少权贵都在此处，处理他们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了。 “如果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只能让同样身为江湖门派的人来！” 紫雪接过话茬。 “我明白。” 苏玖妍叹了口气，她自然明白那个道理，可她不想花隐楼的人有危险。 “楼主，花隐楼可不是好惹的，哪怕我们只是一个分阁。” 青雨笑了。 苏玖妍真切的关心让她很是暖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如果有一个处处为花隐楼考虑的楼主，是花隐楼的福气，也是她们的福气。 “楼主，我们早就看不惯他们了，正好趁着今日出出气！” 青雨上前，直接伸手，一把搂住苏玖妍的胳膊。 明明青雨比苏玖妍要高一些，年纪也要大一些，可此刻一对比，青雨倒显得更加小鸟依人。 “楼主，一会儿可不要拦着我！我要痛揍他们一顿！让他们欺负人！” 青雨气呼呼的，虽然是在跟苏玖妍撒娇，可她的怒意却是真实的。 “好。” 苏玖妍点头答应，无奈一笑。 青雨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旁的紫雪无奈的摇摇头，可她的眼底同样浮现了一抹寒意，显然她跟青雨的想法是一样的。 院落内，田夫人站在下方，神色焦急。 她很担心赵芃，但她又不能直接说明。 此时，风声突然传来，直奔苏缙，但却有一股冲向了田夫人。 田夫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一眨眼的功夫，身前便出现了一个男人。 田夫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 男人抬起手，对着田夫人打了一掌。 田夫人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掌风，她想躲，身体却跟不上，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就在此时，田夫人只听几声惨叫，而后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站在了她和男人的中间。 是苏缙！ 苏缙抬手，跟男人对了一掌。 咔嚓一声，男人的胳膊扭曲了，同时身体也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田夫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刚刚那一瞬，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苏将军，芃儿应该在邱亲王那里！” 田夫人突然开口。 之前田夫人怕被别人察觉到她们的计划，毕竟今天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但现在田夫人不敢继续隐瞒了，她怕下一刻她就会丧命，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苏缙看了一眼田夫人，没有多说，大步向前，提起了刚才被他打飞出去的男人。 “御邱在哪里？” 苏缙问了一句。 男人紧咬牙关，没有回答。 苏缙也不废话，直接捏碎了他另一条胳膊。 剧痛传来，男人顿时惨叫出声。 “啊！” 叫声凄厉，很是刺耳。 苏缙抬手，捏住了男人的肩膀。 只听咔嚓一声，男人肩膀处的骨头被捏碎了。 男人眼睛一瞪，不等他惨叫，又传来一声脆响。 男人的另外一边肩膀也塌了下去！ 男人嘴巴大张，却无法喘息。 疼痛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无法发出声音。 苏缙微微抬手，将手放到了男人的头顶。 男人一个激灵，深深的恐惧盖过了疼痛。 “我说！” 男人找回了声音，急忙开口。 苏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男人。 “此处向左，第五个院落！” 男人不想再受折磨了，而且御邱院落的所在地也不是什么秘密，每一个欢音楼的人都知道。 苏缙松开手，任由男人滑落，而后对田夫人招了招手。 田夫人急忙上前，跟着苏缙一起离开。 此时，御邱的院落里，两名侍卫守在门口，辛公公则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 直到此刻，辛公公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砰！” 一声巨响，院门被踹碎，碎裂的木屑四散飞去。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侍卫一跳，辛公公的心也抖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 没给侍卫开口说完的机会，苏缙身形一闪，来到侍卫面前。 苏缙没有理会侍卫，直视房门，抬手就是一掌。 若是这一掌打中，房门一定会跟院门一样变成粉碎。 侍卫脸色巨变，他们想阻止，但动作却跟不上思绪。 其实，就算两人阻拦，也无法挡住那一掌的威力。 突然，身影一晃，辛公公挡在房门前，受了苏缙这一掌。 “呼！” 劲风席卷，侍卫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退去。 辛公公退了一步，房门也开了一条缝，辛公公急忙伸手，重新关上了房门。 苏缙看着辛公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抬起手，显然是想再打一掌。 “苏将军！” 辛公公喊了一声。 苏缙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无奈，辛公公只能硬抗。 “砰！” 闷响响彻，侍卫被余波掀飞了。 辛公公直接撞向房门，可他却硬生生停下。 房门被余波冲击，震颤了一下，却没有打开。 苏缙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迈步上前。 “苏将军！此处是邱亲王的地方，你没有资格擅闯！” 辛公公搬出了御邱。 辛公公已经现身，而且苏缙既然找上门来，很显然是知道了御邱就在此处，没必要继续隐瞒。 辛公公此刻要做的就是守好门，不让苏缙看到房间里的景象。 “我找的就是他！” 苏缙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周身涌动着强大的威势。 辛公公眉头紧皱，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救命！” “来人！救命啊！” 两个不一样的声音，却同样惊慌凄惨。 苏缙目光一暗，气势涌动而出。 辛公公下意识阻挡，却根本挡不住。 只听轰的一声，倒下的不只是房门，一整面墙都塌了！ 房间里的声音停下了，一地废墟后是两张呆愣住的小脸，以及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御邱。 第178章 你可以试试 御邱刚才一直处于昏迷中，泠儿本想将他弄醒，可不等泠儿行动，墙便塌了，御邱也因为巨响和震颤醒了过来。 辛公公急忙转身，冲向御邱。 但有一人比他的动作还快，苏缙闪身到了赵芃和泠儿身前，扯掉身上的披风，直接将两人裹住。 苏缙的披风很大，再加上赵芃和泠儿身形娇小，披风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遮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王爷！” 辛公公唤了一声。 御邱摇了摇脑袋，他还有些迷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之前被泠儿掐了脖子。 想到此处，御邱立刻抬起头，脸色很不好看。 御邱本想找一找泠儿在哪，可看到的却是苏缙那张严肃冰冷的脸。 不等御邱说话，泠儿突然开口，“苏将军，求您为我们做主！” 泠儿跪在地上，赵芃也跟着一起跪下。 两人动作很大，披风被拉开了一个角，露出了两人的肩膀。 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此刻却红肿不堪，一条狭长的伤口从肩膀延伸到手臂，鲜红又狰狞。 “芃儿！” 田夫人从外面跑入。 刚才为了防止田夫人受到攻击，苏缙让田夫人躲在角落。 此刻看到赵芃，田夫人顿时冲了出来。 由于急切，再加上膝盖上的疼痛，田夫人脚下一绊，向前扑去。 田夫人扑入了废墟中，苏缙眉头一皱，他没有办法去扶田夫人，因为他要保护赵芃和泠儿。 辛公公武功极高，必须防范着他。 田夫人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赵芃。 听到田夫人的那声呼唤，以及田夫人熟悉的面孔，辛公公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御邱也注意到了田夫人，他总觉得田夫人很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田夫人跑到赵芃身侧，颤抖的伸出手，抓住披风，遮住赵芃裸露在外的皮肤。 田夫人自然看到了赵芃肩膀上的伤口，心疼的眼眶通红。 “求苏将军为我们做主！” 田夫人跪在地上，对着苏缙磕头。 苏缙抿了抿嘴，伸手将田夫人拉了起来。 “做什么主？本王什么都没做！” 御邱急忙反驳。 田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赵芃，低着头。 赵芃也垂着脑袋，身体微微抖着。 泠儿直接将手臂从披风里伸出来，露出胳膊上的伤口。 “什么都没做？那这是什么？难不成是我们自己打的吗？” 泠儿的声音有些尖锐，又有些发抖。 泠儿是故意的，她自然清楚那些伤跟御邱无关。 在赵芃和泠儿听到苏缙的声音时，她们便清楚，时间到了！ 为了让御邱再无翻身的机会，赵芃主动要求伪造伤痕，这一次，泠儿没有阻止。 两人拿着御邱的腰带，互相动手，给彼此身上留下了伤痕。 两人用尽全力，尽量让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 随后两人再尖叫出声，吸引注意力。 对于陷害御邱一事，两人毫无负罪感。 若不是今日早有准备，恐怕御邱带给她们的伤害会更大。 “你胡说什么？本王根本没有动你们！本王知道了，你们想要陷害本王！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御邱之前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终于想明白了。 “小贱人！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被陷害的愤怒和下半身的疼痛，让御邱失了理智。 “你可以试试！” 苏缙转身，看向御邱。 “苏将军，今日本王被陷害，你身为巡防军的统领，应当为本王做主！” 御邱昂着头，倒打一耙。 “我只会为受害之人做主。” 苏缙淡淡说了一句。 今日之事反常之处甚多，苏缙清楚，可他并不想深究。 就算这一切都是田夫人等人的计划又如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会用自己的安危去算计御邱。 “苏缙，你如此是非不分，当真是……” 不等御邱说完，苏缙身形一动，抬手便向御邱抓去。 辛公公急忙上前，挡在御邱身前。 下一刻，辛公公的身体便僵住了。 不知何时，苏缙的手已经按在了辛公公的肩膀上，内力涌动，压制着辛公公。 辛公公只觉得内力阻塞，无法自如运转，肩膀上放着的也不是手，更像是一座大山。 “你要干什么？” 御邱声音尖锐，被吓到了。 “抓人，为她们主持公道。” 苏缙的声音依旧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 御邱本想呵斥苏缙，可在苏缙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中，御邱发不出声音了。 辛公公暗自恼怒，一是因为御邱的愚蠢，二是因为欢音楼。 苏缙都找到此处了，可欢音楼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实际上，欢音楼早已开始行动，却被人拦下了。 欢音楼后门口，两方人马对峙。 一方是以紫雪和青雨为首的花隐楼，另外一方便是欢音楼的人。 欢音楼只是一个据点，在此处驻守的人不多，真正的主事人也不在此处。 在苏缙到来之时，妙音楼便派人通知了驻守的人和主事人。 主事人所在之地距离此处很远，并未赶来，而此时跟紫雪等人对峙的是驻守在此处的那人。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盯着紫雪和青雨。 “花隐楼的人。” 黑衣男子说出了紫雪等人的身份。 紫雪没什么反应，青雨倒是笑了一下，点头承认，很是活泼。 紫雪和青雨长得一样，一同现身，身份根本无法隐藏，御城内的势力几乎都知道花隐楼里有一对双生子，况且紫雪和青雨根本没想隐瞒身份。 “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掺和此事！” 黑衣男子身旁站着一个老者，看着紫雪和青雨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老者看不起年轻人，也看不起女子。 “不行哦！” 青雨对老者摇了摇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者冷哼一声，手掌握拳，闪身冲向青雨。 黑衣男子没有阻止，苏缙已经闯入了后院，时间不容耽搁，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紫雪等人。 青雨没有躲，跟老者对了一拳。 内力撞在一起，劲风席卷。 老者没有留手，用了全力。 青雨后退了几步，虽然被击退了，却没有受伤。 老者得意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青雨抢了先。 “那么大年纪了，打我一个小姑娘，竟然还洋洋自得，真是不要脸！” 第179章 天不怕地不怕 老者笑容一僵，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不要跟她们废话了，一起上！” 黑衣男子没想到老者那么没用，竟然没能解决青雨，他等不了了。 听到命令，众人立刻行动，一起冲上前，内力涌动，倒真有几分气势。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巡防军在此！都不准动！” 巡防军来了！ 紫雪和青雨对视一眼，率领花隐楼的人后退。 她们来此只是为了拦住欢音楼的人，不让他们打扰苏缙。 只是一些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幕后之人并未现身，巡防军解决他们绰绰有余。 紫雪等人的安静和黑衣男子他们的嚣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巡防军立刻将黑衣男子他们围住了。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 黑衣男子质问。 巡防军没有回答，一步步向黑衣男子他们逼近。 “就算是巡防军，也不能毫无缘由的抓人！” 黑衣男子急了。 他们来此是为了安全护送权贵们离去，可此时不仅无法完成任务，甚至连后院都进不去。 巡防军一言不发，抽刀出鞘，将刀尖对准眼前的一众人，只要他们胆敢反抗，就会面临巡防军毫不留情的攻击。 虽然黑衣男子他们有把握冲出巡防军的包围，可一旦跟巡防军动了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黑衣男子犹豫了，陷入了两难。 很多时候，只要有所犹豫，那就表示已经输了。 巡防军留下了一队人盯着黑衣男子他们，其他人则调转马头，将欢音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紫雪等人也被围住了，青雨对面前的军兵笑了一下。 “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马上就走！” 军兵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青雨一眼，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青雨撇了撇嘴，对于军兵的油盐不进有些无奈。 与此同时，苏玖妍三人从不远处走来。 看到苏玖妍三人，巡防军板着的脸松动了一些。 “公子，小姐！” 巡防军主动对苏玖妍和苏铭曦施礼。 “我认识她们，她们是来帮忙的。” 苏铭曦抢先开口。 虽然苏缙和苏府上下都很尊重苏玖妍，可巡防军不同。 巡防军内都是一些大老粗，他们倒也不是看不起女子，只是觉得女子柔弱，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改变。 再加上他们不了解苏玖妍，倘若是苏玖妍说，他们很可能不会给苏玖妍面子。 苏铭曦不一样，苏铭曦经常被苏缙带着，巡防军里的每一个人都见识过苏铭曦的厉害。 对于强者的崇拜，让他们对苏铭曦很有好感。 巡防军看了看苏铭曦，又看了看紫雪等人，让开了道路。 紫雪和青雨立刻带着众人走到苏玖妍三人身后。 苏玖妍脚下一点，跃上了墙头，看向院内。 苏铭曦和汐月紧随而上，一左一右的站在苏玖妍身侧。 此时，院内一片大乱。 刚才苏缙在屋顶上时，盯着每一个人，但如今苏缙离开了，那些人便动了心思，在侍卫的保护下，向院门走去。 欢音楼的后院一共有三个院门，一是后门，正是苏玖妍等人所在的地方。 二是正门，需要穿过欢音楼才能离开。 最后一个就是位于厨房旁的侧门。 那些人不好太过招摇，生怕会被苏缙发现，所以不敢翻墙而出。 而后门有人，不能走，正门也有风险，谁也不知欢音楼里有没有人守着，所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侧门。 一众人在侍卫的护送下走向侧门，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空无一人的小巷，而是一张清丽的面容。 正是霜菱。 今日花隐楼几乎全员出动，确保万无一失。 “各位，吃饭了吗？” 霜菱微微一笑，配上姣好的容貌，看起来格外美丽。 只是众人没有心思欣赏，互相对视，眼底浮现了一抹杀意。 只有霜菱一个人，只要将她杀了，就能离开了。 权贵们一挥手，侍卫们一起冲向霜菱。 霜菱不闪不避，只是静静看着，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减少分毫。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随即便是重物摔落在地的闷响。 权贵们只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人影，而后侍卫们就都飞出去了。 权贵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一众女子。 没错，来的人都是身形窈窕的女子。 马蹄声传来，巡防军赶到了。 “他们想逃跑。” 霜菱指了指权贵和侍卫，对巡防军为首的领队说道。 “拿下！” 一声令下，军兵将权贵和侍卫全都抓住了。 直至此刻，权贵们才回过神。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胆敢抓我？不想活了？” “快放了我们！不然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谁是统领，出来见我！” 权贵们嚣张的大喊大叫，可他们的眼底却涌动着慌乱。 军兵根本不理会他们，甚至觉得他们吵闹，拿东西塞住了他们的嘴。 跟着苏缙时间长了，巡防军也养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一个军兵翻身下马，对霜菱拱了拱手。 “多谢。” 不论霜菱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她的确帮了巡防军。 如果不是霜菱，恐怕那些人早已逃走。 霜菱回了一礼，却没有多说，带着众人走了。 霜菱等人走入小巷，跟紫雪等人汇合。 “踏踏踏！” 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下意识转头，巡防军也看了过去。 只见一众人正骑着马飞奔而来，为首有两人，一人一身黑衣，一人一身月白色长袍。 是季晟钰和御宥瑾。 欢音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很多人都清楚，再加上巡防军全员出动，可谓是动静极大。 听到消息时，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悬剑司内，一是等邵闫下一步的动作，二是商议将韩浩等人连根拔起的计划。 两人毫不犹豫，直接带人来了。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头，红衣翻飞的身影。 “吁！” 两人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两人没有带人进入小巷，小巷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在此处等着。” 季晟钰对悬剑司众人吩咐了一句。 “是！” 众人应声，站在小巷外。 季晟钰和御宥瑾走入小巷，巡防军立刻上前，施了一礼。 “五殿下！季司长！” 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季晟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而后脚下一点，直接飞身上了墙头，落在苏玖妍身侧。 第180章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为了苏玖妍的名声着想，季晟钰离得很远，中间隔着苏铭曦。 苏玖妍转头，望着季晟钰，嘴角扬起了笑容。 季晟钰也在看苏玖妍，眼神很是温和。 苏铭曦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季晟钰，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苏玖妍突然动了，绕开苏铭曦，走向季晟钰。 季晟钰抿了抿嘴，看着苏玖妍越来越近的身影，心头微颤。 苏玖妍的举动给季晟钰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苏玖妍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季晟钰。 “苏小姐……” 季晟钰想要提醒，他很清楚百姓和官员是如何看待他的，他不想苏玖妍因为他被流言蜚语中伤。 “你叫我什么？” 苏玖妍微微歪头，尽管笑着，却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沉默一瞬，季晟钰唤了一声，“玖儿。” 这一声呼唤无比温柔，充满了柔情。 苏玖妍都不在意，季晟钰又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苏玖妍满意地笑了。 季晟钰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下方的御宥瑾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苏铭曦瞪大了眼睛，被震惊了。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想到此处，苏铭曦立即侧头，看向汐月。 汐月走向苏铭曦，将之前在辉悦楼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苏铭曦认真听着，嘴巴越张越大。 苏铭曦有些可惜，如果那天他也在就好了。 霜菱和紫雪几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早有察觉，可直到今日才真正确定了。 若非是彼此倾心，又怎么会有那么亲密的称呼？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眼底盈满了彼此的身影。 “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一道略显幽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立刻低头，看到了仰着头看他们的御宥瑾。 “我也想上去看看。” 御宥瑾指了指墙头。 墙实在是太高了，起码有两个人那么高，况且御宥瑾也不能毫无形象的爬上去，他毕竟是皇子。 季晟钰目光微动，一抹促狭一闪而逝。 苏玖妍看着那抹充满了打趣意味的促狭，笑得分外灿烂。 众人没有看到季晟钰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们只见人影一闪，下一瞬，御宥瑾便站上了墙头。 众人根本没看清季晟钰是如何做到的，只有苏玖妍几人看清了。 御宥瑾抬头远眺，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最终他将目光放在了苏缙身上。 而苏玖妍和季晟钰却看向了其他方向，眉头微皱。 “嗖！” 众人只听到了一声破空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不见了。 苏铭曦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闪身冲向前。 “等等！谁来带我一下？” 御宥瑾在墙上急得跳脚。 苏铭曦停顿了一下，落到屋顶上，他看了一眼周围，映入眼帘的是汐月几人窈窕的身形，几乎都是女子。 苏铭曦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带着御宥瑾赶往院落。 院落中，苏缙一手抓着辛公公，一手抓着御邱，要将两人带走。 突然，苏缙松开了手，转身看向田夫人三人身后。 恢复自由的辛公公扶住踉跄的御邱，目光一闪，抬起另一只手，对着苏缙的后背打了一掌。 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内力，若是苏缙被打中，一定会受到重创。 苏缙眉头一皱，他自然感受到了辛公公的攻击。 但他却不能反击，因为他发觉了暗中涌动的杀机，是针对田夫人三人的。 而且他也不能躲，若是躲开，面对攻击的就是田夫人三人。 不论如何，田夫人三人都会陷入危险。 苏缙没有选择，只能硬抗，不止如此，他还要护住田夫人三人。 一阵风声传来，苏缙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红色身形一闪，苏玖妍落到地上，将田夫人三人护在身后。 苏玖妍向前一步，抬脚便踹。 明明踹的时候前方没人，可等到踹出去时，半空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人影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苏玖妍踹飞出去。 与此同时，季晟钰落到苏缙身后。 “锵！” 抽刀出鞘，对着辛公公的手砍了过去。 辛公公急忙收招，由于过于匆忙，受到了内力的反噬。 辛公公身体一僵，压下体内翻涌的内力，盯着季晟钰的目光里满是恨意和愤怒。 之前在悬剑司，他便被季晟钰打伤，这一次又被阻止，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 一旁的御邱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御邱没有内力傍身，自然受不住余波的冲击。 辛公公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扶起御邱。 季晟钰不理会辛公公和御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笔直地站着，刀刃向下，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寒光。 危机解除了，直到此时，田夫人和赵芃才回过神。 泠儿默默松了口气，散去了提起的内力。 刚刚她差一点就要动手了，若是那样的话，她们就暴露了。 幸好苏玖妍和季晟钰来得及时。 苏玖妍盯着前方，人影已经站起身，是一个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一闪，再次发动了攻击。 苏玖妍眉头微挑，刚要动手，却感觉身侧一阵寒意袭来。 是季晟钰！ 刀刃扬起，砍向黑衣人的面门。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没有躲。 就在刀要砍到黑衣人时，一柄长剑突然飞来，撞在刀刃上，刀刃停顿了一瞬，就在此时，黑衣人错开了身形，直奔田夫人三人。 黑衣人的目标依旧是她们！ 季晟钰目光一冷，看着身前紧随着长剑而来的一个女子。 女子身形极快，握上长剑，对着季晟钰刺去。 季晟钰举刀格挡，虽然他目视前方，可另外一只手却向后抓去，准确的抓住了黑衣人的后脖领。 季晟钰手上用力，将黑衣人甩飞，同时也击退了身前的女子。 女子和黑衣人在空中翻转身体，脚下一点，借力再次冲向前。 季晟钰突然抬眼，看的却不是黑衣人和女子，而是空无一人的前方。 那里没有人，可季晟钰却清楚的感受到了杀气，显然有不少人隐藏在暗中。 季晟钰眸光一暗，寒意涌出。 田夫人三人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仿佛寒冬降临，被冻了一个激灵。 苏玖妍突然上前，伸手抓住季晟钰的手腕。 季晟钰气势一顿，寒意瞬间消散。 第181章 沉渊宗 田夫人三人脸色发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寒冷。 虽然季晟钰散去了寒意，可她们依旧被冻到了，需要缓一会儿。 幸好此时阳光明媚，渐渐驱散了三人身上的寒意。 三人望着季晟钰，说不出的震惊。 而此刻季晟钰正在看着苏玖妍，苏玖妍微微一笑。 “让给我吧。” 季晟钰体质特殊，最好不要让别人发现，寒意能少动用便少用。 此刻，苏铭曦几人也到了。 几人落到苏缙身侧，紧盯前方。 御宥瑾没有跟几人看同一个方向，他转身，面对御邱和辛公公站立，脸上带着浅笑。 明明是一副和煦的模样，却让御邱抖了一下。 辛公公皱着眉，退到了御邱身侧。 有御宥瑾在，御邱和辛公公都不敢造次。 苏玖妍抬眸，直视前方。 “出来！” 话音刚落，强大的内力便汹涌而出。 苏缙目光一动，苏铭曦也挑了下眉。 苏玖妍的内力似乎更强了！ 苏玖妍的内力本就特殊，异常纯正，这种内力若是不爆发，便是最温和的，就像之前一样，能够调养御轩洛的身体。 可一旦爆发，便如巨浪滔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和压迫。 暗中之人顿时被影响了，内力一乱，他们无法继续藏匿，只能现身而出。 “嗖嗖嗖！” 破空声接连传来，数十个黑衣人出现在前方，他们全都盯着田夫人三人。 他们的目标不是苏玖妍等人，他们也杀不了，只能杀田夫人她们，只要她们死了，便没了人证。 就算欢音楼依旧会受到影响，但后果却没有那么严重，他们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反正也没有证据了。 欢音楼的算盘打的很好，可有苏玖妍几人在，他们注定无法成功，况且还有苏缙在后面压阵。 在场的众人中，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苏缙。 苏缙之所以不动手，一方面是给苏玖妍几人发挥的机会，另外就是要防备辛公公。 “铭曦，去练练手。” 苏缙看向苏铭曦，说了一句。 苏铭曦眼睛一亮，飞身冲向前，汐月紧紧跟着。 霜菱几人没动， 没有苏玖妍的命令她们不会擅自行动。 在黑衣人现身的瞬间，周围的屋顶上也出现了不少人，几乎都是女子，站在一处，很是养眼。 她们也没有妄动，低头垂眸，看着下方的苏玖妍。 苏玖妍身形一动，跟冲来的苏铭曦和汐月齐头并进。 黑衣人如临大敌，握紧武器。 就在此时，一声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 “贵客大驾光临，真是让欢音楼蓬荜生辉啊！” 听到这个声音，黑衣人竟然放弃了防御，纷纷侧身，让开了道路。 一个一身锦袍的男子缓缓走来，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带着浅笑。 苏玖妍伸手抓住苏铭曦和汐月，同时上前一步，将两人护在身后。 苏玖妍看着男子，目光微沉。 尽管男子在笑，却给苏玖妍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苏玖妍不认得男子，季晟钰几人也不认识。 霜菱走上来，小声开口，“沉斐，沉渊宗少宗主。” 霜菱解释了男人的来历和身份，但又给苏玖妍几人带来了新的疑惑。 沉渊宗是什么门派？ 为何从来没听说过？ “沉渊宗在一百二十三年前创立，创立以后便隐世不出。据说沉渊宗位于沉渊之底，没有人知道沉渊宗到底在哪里，也没有人见过沉渊宗的人。” 汐月接过话茬，为众人解释。 霜菱几人看了一眼汐月，本以为汐月只是一个会些武功的丫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博学多识。 对于沉渊宗的事，花隐楼也仅仅知晓一些皮毛，可想而知，汐月有多厉害。 苏玖妍从沉斐身上收回目光，对汐月笑了笑。 汐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在下沉渊宗沉斐，见过各位。” 沉斐拱了拱手，礼数很是周到。 可苏玖妍几人都没有搭理他。 沉斐也不生气，依旧笑着，“不知各位来此所为何事？有没有在下可以帮得上忙的？” 苏玖妍几人冷冷看着沉斐，不相信沉斐真的不知情。 “沉公子。” 此时，御宥瑾走上前。 “沉公子当真不知吗？” 御宥瑾嘴角微挑，比起沉斐，御宥瑾更加轻佻。 同样语调轻佻，面带浅笑，可御宥瑾看起来却更加顺眼一些。 “原来是五殿下！大驾光临，欢音楼受宠若惊！” 沉斐又拱了拱手。 “沉公子，回答我的问题。” 御宥瑾依旧笑着，甚至声音里都带着笑音儿，可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五殿下，在下当真不知。不知五殿下可否给在下解惑？” 沉斐摇了下头，满眼疑惑。 “沉公子可认得他们？” 御宥瑾看了看黑衣人和手持利剑的女子。 沉斐侧头，仔细打量黑衣人和女子。 “看不出，他们都蒙着面。但在下可以确定，他们不是沉渊宗的人。沉渊宗的人从不藏头露尾！” “那个女子呢？” 御宥瑾又问了一句。 沉斐看向女子，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 “有些眼熟，应该是见过。” 听闻此言，苏玖妍几人表情微变。 沉斐完全可以说他不认识女子，就像是刚刚否认黑衣人一样。 可沉斐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到底要做什么？ 御宥瑾眉头微挑，继续询问，“沉公子可否帮我们问一问，她为何要杀几个弱女子？” 沉斐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开口，“我们只是见过，并不相熟。” “那可否跟我们说说她是谁？” 御宥瑾又问了一句。 “我不记得了。” 沉斐摊了摊手。 苏玖妍眉头微皱，其余人也紧紧盯着沉斐。 沉斐似乎是在故意逗弄御宥瑾！ “这样啊！” 御宥瑾神色如常，看起来似乎并未生气，可下一刻，御宥瑾话锋一转，“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御宥瑾云淡风轻的说着，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却闪烁着凌厉之色，带着强大的威势。 “五殿下，此言差矣。世上无知的人甚多，难道他们对五殿下来说都是废物吗？” 沉斐也不恼怒，疑惑的询问。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可若是御宥瑾承认了，那就表示他认为所有人都是废物。 第182章 废物 如果让百姓知道此事，一定会对御宥瑾有意见。 御宥瑾是皇子，百姓的想法对他来说很重要。 御宥瑾笑了，眼底的凌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嘲弄的笑意。 “不，只有你是废物，敢做不敢当的废物！” “殿下何出此言？” 沉斐依旧笑着，仿佛他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 御宥瑾不再多说，其他人也不搭理沉斐，反正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何必要浪费时间。 不得不说，沉斐的胡搅蛮缠让众人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坏了。 “抓住他们。” 苏玖妍说的是黑衣人和女子，可目光却锁定了沉斐。 苏玖妍不相信沉斐能一直伪装下去，总会有些东西可以让他露出破绽。 “是。” 霜菱应声，抬手一挥，屋顶上的女子顿时跃下，将黑衣人，女子和沉斐团团包围。 黑衣人和女子顿时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战斗的姿态。 “沉公子，不要站在那里了，免得殃及池鱼。” 苏玖妍缓缓开口。 沉斐没有动，也没有看苏玖妍，而是看着霜菱。 “哎呀！这不是花隐楼的霜菱吗？竟然才认出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沉斐拍了下脑袋，一副懊悔愧疚的样子。 霜菱不理会沉斐，又挥了一下手。 众人顿时冲向黑衣人和女子，身上带着强大的气势。 “且慢！” 沉斐开口阻止。 众人没有停下，他们是花隐楼的人，自然不会听别人的命令。 “别打啊！其中一定有误会！” 沉斐转身，走向交战双方，连连摆手，看起来焦急又无奈。 苏玖妍目光一凝，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瞬，出现在沉斐身前。 沉斐的手摸上了腰间，半节软剑已经露出。 看到突然出现的苏玖妍，沉斐有些意外，但露出来的软剑已经被苏玖妍看到了。 “沉公子要做什么？” 苏玖妍问了一句，声音没有情绪波动，眼神也异常平静。 可苏玖妍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刚刚那一瞬，苏玖妍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和强大的内力波动。 如果她没有拦在沉斐身前，想必沉斐已经抽出软剑，对花隐楼的人发动攻击了。 以苏玖妍的判断，花隐楼的人一招也接不住，也就是说，沉斐想要杀了花隐楼的人。 “没什么，防身而已。” 沉斐淡淡回了一句，将软剑插了回去。 “苏小姐果然如传闻一样，武艺高强！” 沉斐对苏玖妍笑了一下，满是恭维。 可苏玖妍却提起了警惕之心，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沉斐非常危险！ 阴险狡猾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章法，随心所欲的敌人。 跟疯子差不多，疯子是不顾后果，而沉斐却是出其不意，完全想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刚才若不是苏玖妍的直觉，恐怕花隐楼的人已经被杀了。 哪怕只损失一个人，苏玖妍也无法接受。 幸好苏玖妍来得及时。 再苏玖妍身后，花隐楼成员将黑衣人和女子打得节节败退。 虽然黑衣人和女子武功高强，但架不住花隐楼人多。 黑衣人和女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用力咬了咬牙。 苏缙几人发现了不对劲，花隐楼成员也发现了，急忙冲向前，可却来不及了。 黑衣人和女子的嘴角涌出了一抹黑色血液，而后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显然，他们自尽了。 众人全都皱起了眉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仿佛黑衣人和女子就是来送死的。 更让众人在意的是沉斐，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看黑衣人和女子一眼。 苏玖妍盯着沉斐，目光沉了下去。 媚态十足的双眼，此刻却晦暗难明，配上那张绝美的脸，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沉斐突然上前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貌美如妖，惑人心智啊！” 沉斐刚说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沉斐立刻转身，抽出软剑。 “铛！” 一声脆响，软剑挡住了剑锋。 在锋利的剑锋后，是季晟钰冰冷的双眼以及越来越冷的寒意。 御宥瑾微微摇头，吐出一句话，“他要完了。” “五殿下是何意？” 苏铭曦问了一句，其他人也都不解的看向御宥瑾。 “有人要发疯了。” 御宥瑾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 御宥瑾不想让季晟钰动用寒冰之力，可他清楚，但凡跟苏玖妍有关，季晟钰便无法冷静。 更何况刚才沉斐竟然调戏苏玖妍，季晟钰怎么能忍？ 御宥瑾可以想象，沉斐的下场一定十分凄惨。 “季司长是要杀了我吗？” 沉斐笑着问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说话，回答沉斐是季晟钰凌厉的攻击以及冷入骨髓的寒意。 沉斐并未回击，只是防御。 “季司长的内力竟然带着寒意，当真有趣！” 沉斐笑了，这一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苏玖妍心头一跳，御宥瑾也变了脸色。 身形一闪，苏玖妍出现在季晟钰身侧，伸手抓住季晟钰的手腕。 季晟钰停下攻击，立刻散去了寒意，生怕会冻到苏玖妍。 苏玖妍嘴唇紧抿，气势冲击而出。 气势中不只有杀意，也有煞气。 沉斐眉头一挑，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苏玖妍身上。 “好有趣啊！” 沉斐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比起正常人，沉斐的牙齿很尖锐，嘴咧开的弧度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季晟钰眼神一冷，周遭的温度顿时降低了几分。 苏玖妍立刻伸手，推了季晟钰一下。 这一下力道很大，季晟钰毫无准备，被推着后退了好几步。 “看好他！” 苏玖妍留下一句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而后便冲向沉斐。 季晟钰想要跟上，刚刚动了一下便停下了，他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抓住了。 回头，看到了仰头望天的御宥瑾。 虽然御宥瑾没有看季晟钰，却死死抓着他。 御宥瑾明白苏玖妍的用意，她不想让季晟钰再动用寒冰之力，他同样也不想。 “松手。” 季晟钰冷冷吐出两个字。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将耳朵侧过来，“啊？你说什么？” 季晟钰心头一堵，他知道御宥瑾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苏玖妍的攻击已经到了沉斐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沉斐转身就跑，毫不犹豫。 苏玖妍跃上屋顶，追击沉斐。 第183章 死士 “后会有期！” 沉斐转头看了一眼苏玖妍，眼里带着满满的兴味。 苏玖妍提起内力，加快了速度，眼看着就要抓住沉斐了。 就在此时，周围的屋顶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密密麻麻，一眼望去，黑沉沉的。 黑衣人拦在苏玖妍身前，苏玖妍停下身形，皱着眉，因为她发现沉斐的气息已经消失了，人也不见了。 苏玖妍很生气，盯着周围的黑衣人，气势冲天。 黑衣人一言不发，直接冲向院落，杀气腾腾，目标是所有人。 霜菱刚要带领花隐楼成员迎战，人影一闪，沈妙从远处冲来。 “阁主，他们要销毁一切！” 沈妙的语气十分焦急。 之前苏缙到来之后，沈妙知道赵芃和泠儿的安全有保证了，她便离开了。 沈妙本想趁着欢音楼大乱，找到账本和名单，那些才是确凿的证据。 沈妙正在寻找，却听到了欢音楼高层的交谈。 他们要舍弃欢音楼，销毁一切！ 所谓的一切不只是证据，也有那些被欢音楼抓来的人。 沈妙知道仅凭她一人无法阻止，急忙回来禀报消息。 “紫雪，青雨，你们带人去，务必要阻止！” 霜菱开口命令。 “是！” 紫雪和青雨应声，带着一部分人跟沈妙走了。 霜菱带着剩下的花隐楼成员迎上黑衣人。 苏缙皱着眉，他不能动，因为他要保护御宥瑾，也要盯紧御邱和辛公公。 苏铭曦和汐月飞身而起，直奔黑衣人。 御宥瑾依旧抓着季晟钰，季晟钰无法，只能开口劝说。 “我不会有事。” “不行，她说了，要看好你。” 御宥瑾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那些人根本伤不了她。” 御宥瑾知道季晟钰想跟苏玖妍并肩作战，可他的身体能承受吗？ 就算挺过了寒冰之力的反噬，若是让别人发现他的体质怎么办？ “我不会动用了。” 季晟钰无奈，只好开口保证。 “真的？” 御宥瑾显然是不信。 季晟钰点头。 御宥瑾盯着季晟钰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季晟钰身形一闪，飞身冲向苏玖妍。 苏缙看着季晟钰和苏玖妍站在一起的身影，抛去所有顾虑，两人当真极为般配。 御宥瑾转头，对御邱和辛公公笑了一下。 御邱顿时不敢动了，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回应御宥瑾。 辛公公眉头紧皱，眼神晦暗难明，也不知在想什么。 屋顶战斗激烈，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有苏玖妍几人在，黑衣人自然没有还手之力。 黑衣人眼看无法成功，全都做了同样的动作，咬破嘴里提前藏好的毒药。 毒药见血封喉，只要咬破，立刻便会毒发身亡，苏玖妍等人根本无法阻止。 看着黑衣人倒下去的身影，苏玖妍的脸色很不好看。 季晟钰上前，掰开黑衣人的嘴，黑色血液涌出。 “他们都是死士。” 季晟钰说了一句。 每个势力都会培养死士，大家都心照不宣。 正如名字一样，死士就是用来送死的。 一个花隐楼成员跑到霜菱身前，对她说了几句。 霜菱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而后霜菱走向苏玖妍。 “楼主，欢音楼的人都死了，无一人生还！我们的人发现了黑衣人，但不等动手，黑衣人便自尽了。” 霜菱将刚才花隐楼成员的禀报对苏玖妍重复了一遍。 其实，黑衣人不只在此处出现，他们也去找了欢音楼的人。 欢音楼本以为黑衣人会带他们安全离开，满心欢喜，没成想黑衣人是来杀他们的。 苏玖妍目光一沉。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是死士，黑衣人不只拦住了苏玖妍追击沉斐的路，也用他们的死断了继续追查的可能。 虽然明知欢音楼背后是江湖门派，可如今所有人都死了，证据被消除的一干二净，除非权贵们会出面指认。 可是权贵们会那么做吗？ 就算指认了，又能相信吗？ 苏玖妍抿了抿嘴，心情十分糟糕。 季晟钰起身，走到苏玖妍身旁。 “有些时候，不需要证据。” 季晟钰放轻声音，安慰苏玖妍。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突然笑了。 “是啊！不需要证据。” 官府给人定罪需要证据，可江湖门派互相争斗可不需要什么证据。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玖妍和季晟钰循声而望。 一大群人正向院落走来，为首的是紫雪，青雨和沈妙，三人身后跟着花隐楼成员。 但苏玖妍和季晟钰关注的不是她们，而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一群人。 衣着暴露，皮肤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在伤痕中交杂着外翻的皮肉，血水早已凝固干涸，狰狞可怖。 众人也都听到了声音，眼底满是惊骇。 让众人惊骇的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痕，那群人中有各个年龄段的人！ 不只有成年女子，也有男子，甚至有女童和男童！ 稚嫩的面容和身上的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让人震撼的是那群人的眼神，双眼无神，空洞死寂，就像是一个个没了灵魂的空壳。 花隐楼成员为她们披了外衣，可她们根本没有那种意识，任由外衣滑落。 花隐楼成员不厌其烦的再次为她们披上衣服，很有耐心。 有些敏感细腻的花隐楼成员已经红了眼眶，不忍去看他们身上的伤口。 霜菱等人也都看到了，苏缙和御宥瑾几人跃上屋顶，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都异常阴沉。 苏铭曦和汐月张着嘴，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 苏玖妍嘴唇紧抿，心头像是压了千斤重石一般，让她喘不过气。 下意识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息，不知不觉间，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红了。 季晟钰也深受触动，他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只是默默握紧了双手。 “上来。” 御宥瑾突然对着下方说了一句。 沉默一瞬，辛公公带着御邱跃上屋顶。 御宥瑾走向御邱，抓着他的脑袋，让他面对那群人。 御邱瞳孔一缩，眼中没有愧疚和悔恨，只有恐惧。 御邱清楚，他彻底完了。 御宥瑾抬脚踹向御邱的膝盖，御邱吃痛，双腿一软，面对着那群人跪了下去。 “五殿下，堂堂亲王，怎么能对她们下跪？” 辛公公上前，想要拉起御邱。 “你敢？” 御宥瑾盯着辛公公，声音低沉又冰冷。 第184章 很善良 明知御宥瑾不会武功，可辛公公的心还是抖了一下，手也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此时的御宥瑾，辛公公想起了皇帝年轻的时候。 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实际上性子却相当恶劣。 “你也给我跪下！”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辛公公眼睛微瞪，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离开了皇宫，就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了？” 御宥瑾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辛公公的确忘了，在御邱身边那么多年，虽然名义上是御邱的奴才，御邱却一直对他优礼有加。 那么长的时间，辛公公已经习惯，早就忘了他曾经只是一个小太监。 辛公公低下头，不情不愿的跪下。 御宥瑾蹲到御邱和辛公公中间，侧头看着辛公公。 “你才是最卑贱的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们？他们是完整的人，你不是！” 御宥瑾在反驳刚才辛公公的那句话，既然辛公公觉得那群人卑贱，御宥瑾就要让辛公公认清事实，他才是最卑贱之人！ 御宥瑾用了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辛公公身体一僵，被戳中了痛处，眼底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 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动御宥瑾。 御宥瑾转头，看向御邱。 “父皇当初放你一马，可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的。” “我……我……” 御邱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实一点，不要再触怒我了，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御宥瑾微笑着，但看在御邱眼中，却与恶鬼无异。 御邱颤抖着嘴唇，忙不迭的点头。 御宥瑾站起身，对苏缙开口，“麻烦苏将军了。” “五殿下言重了。” 苏缙说了一句，而后一招手，围在外面的巡防军立刻涌入，搜查每一间房间。 花隐楼成员刚才只是去阻止欢音楼销毁证据，并未搜后院的房间，他们毕竟只是江湖门派。 巡防军在房间里找到了很多权贵人物，也找到了很多衣衫不整的人。 巡防军将那些人交给花隐楼，比起巡防军那群大老粗，她们显然更能接受花隐楼成员。 至于那些权贵，巡防军丝毫不给他们面子，押着他们走向苏缙，再加上之前抓住的权贵，总共有三四十人之多。 有御宥瑾在，权贵们根本不敢反抗，全都蔫头耷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受害的那一方呢！ 此时，御宥瑾已经被苏缙带下了屋顶。 “跪下。” 御宥瑾看着众人，吐出两个字。 权贵们没有迟疑，对着御宥瑾就跪。 “反了。” 御宥瑾指了指权贵们后方。 权贵们回头，看到了被花隐楼成员护在中间的那群人。 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跪御宥瑾他们心甘情愿，可让他们跪那群人，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一个权贵眉头紧皱，突然开口，“五殿下，他们身份卑贱，我们怎么……” “啪！” 不等那人说完，便传来一声脆响。 原来是御宥瑾给了那人一耳光。 “我不想说第二遍。” 御宥瑾看着权贵们，目光冰冷，隐含杀气。 御宥瑾身为皇子，他都没有高人一等的想法，可权贵们也只是比百姓们多拥有一些权力和财富而已，却如此高高在上。 仗着自己的身份，视人命如草芥，肆无忌惮的欺辱百姓。 那些百姓可都是皇帝放在心上的人啊！ 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皇帝付出了很多，御宥瑾也付出了很多。 好不容易百姓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却偏偏被自以为是的权贵打破，御宥瑾恨不得将眼前的权贵剁碎了喂狗。 感受到御宥瑾的杀意，权贵们也不敢反驳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跪下。 看到这一幕，那群人死寂的眼神突然泛起了波动。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权贵们也可以受到惩罚。 这一刻，那群人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苏玖妍和季晟钰看着御宥瑾，心头微动。 御宥瑾不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也不是刻意侮辱御邱等人，他是在重建那群人崩塌的心，给她们希望。 苏缙也在看着御宥瑾，目光微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不愧是亲生的，性子当真一模一样！ 也许旁人会觉得御宥瑾性子恶劣，可苏缙却看到了另外一面。 御宥瑾跟皇帝一样，很善良。 如果不是因为善良，御宥瑾完全不必那么做，皇帝当初也不必坐上那个位置。 巡防军搜查妙音楼，清理尸体，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询问那群人，而且那群人刚刚离开魔窟，脆弱不堪，也受不了巡防军那些糙汉子。 花隐楼主动请缨，一个对一个，询问那群人的身份和经历。 此时，沈妙走到苏玖妍身前。 “楼主，这些是名册和账本。” 沈妙手里捧着厚厚一摞，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纸张被密密麻麻的字填满，是权贵们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喜好。 在场的那些人并非是全部，有很多权贵今日并未来此。 苏玖妍放下，又拿起另外一本，上面记载着各式各样的珍贵物品和名人字画。 妙音楼并非无偿提供，权贵需要支付酬劳，但却不是金银，而是价值昂贵的珍稀物品。 “那些东西不在此处，每天都会有人来拿走。” 沈妙补充了一句。 苏玖妍点点头，将账本放了回去，问了一句，“大理寺来人了吗？” “来了，被巡防军拦在了外面。” 一旁的霜菱开口回答。 苏玖妍抬头，看向苏缙和御宥瑾。 感受到苏玖妍视线，苏缙和御宥瑾走向苏玖妍。 “今日之事不如就交给大理寺处理吧！” 苏玖妍说了一句。 巡防军只负责巡查御城，无法处理此事。 至于悬剑司，若是以前自然要交给悬剑司，但眼下的悬剑司也没有精力处理。 如此想来，只有大理寺了，有大理寺在，那些权贵也能收敛一些。 “好。” 御宥瑾点头同意。 苏缙也点了下头，对一个军兵吩咐了一句。 军兵领命离去，少顷后，带着蒋穆杰和魏梁走入。 不只有蒋穆杰和魏梁两人，蒋慎和蒋蔓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到御宥瑾，蒋穆杰和魏梁连忙施礼。 御宥瑾摆摆手，而后详细跟两人说了一下此处发生的事。 第185章 般配 蒋蔓和蒋慎走向苏玖妍和苏铭曦，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那群人，眼里既有震惊也有疑惑。 苏铭曦一把拉过蒋慎，小声说着什么，蒋蔓也在一旁听着。 两人越听越惊骇，他们没听说过欢音楼，也从未想过会发生如此触目惊心的事。 同样震惊的还有蒋穆杰和魏梁，两人身为大理寺的官员，却没能发现欢音楼暗地里做的勾当，让无辜之人受了那么多苦，两人都十分自责。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苏缙。 不等两人开口，苏缙便招了招手，军兵立刻上前。 苏缙没有下达命令，而是看向了蒋穆杰和魏梁。 “我去！” 魏梁说了一句，拿起一旁呈给御宥瑾和苏缙的账本和名册。 魏梁只拿了名册，厚厚的好几本，被他捧在手里。 此处只有一部分权贵，蒋穆杰和魏梁不想放过任何一人。 苏缙点头，对军兵开口，“带人保护魏大人，听从魏大人的吩咐！” “是！” 军兵应声，转身去召集人手。 很快，一众巡防军便聚集在此。 “多谢苏将军！” 魏梁对苏缙施了一礼，带着巡防军匆匆走了。 大理寺有衙役，但蒋穆杰和魏梁并未带衙役来。 此处之事已经震动了整个御城，迟则生变，必须要尽快控制住那些权贵。 来不及回大理寺召集人手，只能找苏缙借人。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所以不用蒋穆杰和魏梁开口，苏缙便主动帮忙。 随着魏梁等人的离去，此处更加忙碌了，毕竟巡防军被带走了一部分。 蒋穆杰走向人群，了解受害人的信息，突然，蒋穆杰看到了田夫人和赵芃。 蒋穆杰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向两人。 “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蒋穆杰很是疑惑，也很惊诧。 田夫人和赵芃是和受害人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她们也是受害人。 可那怎么可能呢？ 就算赵厚落魄了，可他也只是被革职查办，依旧拥有很强大的势力，又怎么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 “蒋大人，求您救救我们！” 田夫人屈膝，对着蒋穆杰便跪，赵芃也跟着一起跪下。 蒋穆杰急忙伸手，扶住田夫人和赵芃。 “夫人不用行此大礼！有何冤屈，直说即可！” 田夫人站稳，牵住赵芃的手。 “我要状告赵厚！” 田夫人直视蒋穆杰，双眼通红，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什么？” 蒋穆杰愣了一下，以为他听错了。 “赵厚他……他竟然以我和女儿为筹码，换取御邱的帮助！” 田夫人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赵芃低下头，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蒋穆杰脸色一变，联想到欢音楼做的那些事，再加上皇宫通报御邱做假证一事。 蒋穆杰转头，看到了低头跪着的御邱。 皇帝曾下令，罚御邱闭门思过一月，可却出现在此。 蒋穆杰瞬间便明白了，脸色铁青，满眼怒火。 碍于赵芃在，蒋穆杰硬生生压制住了怒骂出声的冲动。 “你们放心，我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蒋穆杰沉声承诺。 哪怕赵厚是丈夫，是父亲，御邱是亲王，蒋穆杰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多谢蒋大人！” 田夫人再次屈膝，想要下跪，依旧被蒋穆杰拉住了。 “帮我照顾好她们。” 蒋穆杰对一旁的花隐楼成员开口，很是客气。 蒋穆杰很心疼田夫人和赵芃的遭遇，但他不能一直陪着两人，还有其他受害人需要他去一一了解。 “蒋大人客气。” 花隐楼成员回了一句。 就算蒋穆杰不说，花隐楼成员也会照顾好两人。 蒋穆杰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去一旁了解其他人的经历。 田夫人和赵芃留在原地，花隐楼成员守在一旁。 远处，季晟钰一言不发的站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其实，季晟钰一点也不喜欢热闹，更别说如此乱糟糟的场面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疏离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苏玖妍没有强迫季晟钰打开心房。 不喜欢吵闹也不是什么缺点，只是喜好而已。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走到季晟钰身侧，陪着他。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虽然依旧冷淡，可目光却柔和了一些。 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在一处，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容貌和气质实在是太出色了。 二来，两人身份特殊，牵动着场中所有人的神经。 季晟钰感受到了众人带着几分探寻的视线，眉头微皱。 他倒不是觉得别扭，他早就习惯了旁人的打量，只是不想牵连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一笑，侧身一步。 两人本来离得就近，此刻就更近了，险些贴上。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的顾虑，她没有劝说，而是用实际行动打破那种顾虑。 季晟钰望着近在咫尺的苏玖妍，嘴唇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 季晟钰很开心，也很感动，整个人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季晟钰从不知，他竟然也能有如此幸福的时刻。 沉默良久，季晟钰长出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玖儿。” 声音很小，近乎于呢喃。 “阿晟。” 苏玖妍回以呼唤，仿佛不论何时，她都会回应季晟钰。 这一次，季晟钰没有多想，他只想珍惜跟苏玖妍在一起的每一刻。 一旁的喧嚣仿佛跟两人隔绝了，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阳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影子也在互相对望。 微风吹起衣角，红色和黑色互相触碰，纠缠在一起。 众人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般配，太般配了！ 众人都不愿意打扰如此般配美好的画面。 远处赵芃被田夫人牵着，田夫人正在跟花隐楼成员说话，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叙述了过程。 这些话是要记录下来，呈给大理寺的，所以必须要说。 而赵芃则看着苏玖妍，隔了很多人，可赵芃却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满心满眼都是苏玖妍。 赵芃很想去跟苏玖妍打招呼，感谢苏玖妍，可她不能。 赵芃咬了咬嘴唇，她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跟苏玖妍说句话呢？ 一旁的泠儿发现了赵芃的小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映入了苏玖妍明媚艳丽的脸。 第186章 美好从来都不是错 泠儿知晓苏玖妍的身份，却是第一次见苏玖妍。 刚才苏玖妍的强大历历在目，泠儿看了看赵芃，又看了看苏玖妍，目光微动。 赵芃刚才发泄了一番，可泠儿清楚，那只是发泄而已，赵芃并未彻底放弃那种想法。 泠儿可以跟很多人说此事，却无人能帮赵芃。 看赵芃的模样，泠儿的心动了。 如果说有谁能帮赵芃，只有苏玖妍。 因为对赵芃来说，苏玖妍是不同的！ 泠儿不忍看赵芃凋零，她想要跟苏玖妍说一说，只是不是现在。 泠儿正在犹豫着什么时候去找苏玖妍，又该如何开口，同样的，青雨也在犹豫。 青雨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她不想打扰苏玖妍和季晟钰，但她必须要去。 青雨迈步，走向苏玖妍，身后跟着两个男子。 一个年纪大些，二十多岁，另外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苏玖妍听到声响，侧头看向青雨。 “楼主，一共有一百二十八人，五十六位妇人，三十二个女孩，还有八个男孩，剩下的则是少年和青年男子。” 青雨将统计的结果告知了苏玖妍。 苏玖妍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目光却暗了下去。 “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医女来了。” 青雨继续开口。 受伤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子，需要同为女子的医女。 更何况她们受到了伤害，很是敏感，若是面对女子的话，会好很多。 苏玖妍再次点头，看向了青雨身后的两名男子。 感受到苏玖妍的视线，青雨对其中那个较为年轻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立即上前，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楼主。” “楼主，叫他小七就成，他会一些医术。” 青雨在一旁补充。 苏玖妍看向小七，对他点头示意，很是温和。 小七伸手，扶着另外一个男子。 男子向前走了一步，动作缓慢，带着试探之意。 小七看着男子，声音有些艰涩，“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嗓子被毒哑了，眼睛也被毒瞎了。” 小七年纪不大，对于男子的遭遇，他很同情。 青雨抿了抿嘴，眼中闪烁着冷意。 青雨不只心疼女子，她心疼所有被折磨和欺辱的弱小。 听到小七的话，苏玖妍顿时看向男子，季晟钰也看了过来，苏铭曦等人则瞪大了眼睛。 男子身形消瘦，五官秀气，皮肤也异常白皙，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明明被伤害了，可身上却没有怨气，也没有其他人那种死寂和绝望。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男子嘴角微动，竟然笑了。 嘴角的弧度并不大，只是一抹浅笑，如清风一般，拂过心田，没有留下痕迹，却让人回味无穷。 看着男子的笑容，以及双眼上蒙着的那条白色绸带，苏玖妍明白了他出现在此的原因。 男子就像是地狱里盛开的一朵纯白花朵，任凭苦痛和折磨，他依旧纯白无瑕。 苏玖妍抬眼，看向了远处的那些受害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鼻子有些发酸。 苏玖妍觉得不公！ 凭什么受到伤害的都是美好的人？ 难道美好就注定要受到摧残吗？ 美好从来都不是错！ “她们会被如何安排？” 苏玖妍问了一句，声音略显暗哑。 青雨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开口回答，“官府会记录她们的信息，找到她们的亲人，送她们回家。如果没有亲人，或者找不到，便会放她们走。” 青雨神情落寞，苦笑了一下，“不过就算找到了亲人又如何，他们的亲人真的可以接受他们吗？” 苏玖妍明白青雨的意思，世人大多注重名誉。 今日之事闹得那么大，受害人也都露了面，他们的亲人很可能会因为惧怕流言蜚语不认他们，也可能会怪罪他们，给她们带来二次伤害。 而那些被放走的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们会被人指指点点，不停地议论，更有甚者会被人再次抓住，重复之前的经历。 毕竟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眼里，她们身份卑贱，命如草芥，可以随意对她们做任何事。 “在城外购置一处宅子，安置她们。” 苏玖妍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有些人认为他们命如草芥，不值一提，苏玖妍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如果世界真的容不下她们，苏玖妍便打乱这个世界！ 也许对于世界来说，苏玖妍只是芸芸众生之一，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苏玖妍不那么想，既然她学了武功，比别人强大，她就要用自己的强大保护弱小。 这一刻，苏玖妍不再执着于前世的仇怨。 前世的仇要报，可苏玖妍却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楼主要收留她们？” 青雨兴奋又激动的声音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其实，青雨也想将那些人收入花隐楼中，可是那些人太特殊了，而且人数众多。 青雨不想因为自己的怜惜之情牵累花隐楼，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如今苏玖妍下令，青雨自然开心。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不只是花隐楼的楼主，也是将军府嫡女。 有苏玖妍出面，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毕竟官府是不会任由江湖门派将那些人收入麾下的，无关乎江湖门派的目的，只是碍于皇室和官府的面子。 官府都处理不了的事，却让江湖门派给处理了，官府的脸面往哪放，皇室又该如何面对？ 就像今日之事，花隐楼有心处理欢音楼，但却必须要让朝廷的人为引子。 江湖门派可以帮忙，却不能擅自行动。 御城毕竟是御国的都城，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和谐。 不论如何，都必须要和谐，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要朝廷的人出动。 实际上，江湖门派在御城里的位置很尴尬。 在拥有实权的权贵们眼中，江湖门派也只是可以用来随意使唤的武器罢了，就算武功高强又如何，权贵们随时可以收买武功更高强的人。 如果背后没有强大的靠山，江湖门派也只能在御城里夹起尾巴做人，处处小心，生怕触怒权贵的利益。 以往花隐楼很低调，很少主动参与这种事，可有了苏玖妍后便不同了。 虽然花隐楼插手的每一件事都与苏玖妍有关，但若是换一个人，花隐楼也不敢全员出动。 第187章 大好人 苏玖妍和花隐楼之间的情意是真的，可很多时候，身份都是无法忽视的。 不得不承认，苏玖妍的身份给花隐楼带来了很大的底气和便利。 也是一件好事，苏玖妍可以用花隐楼的力量做很多事情，花隐楼也可以在苏玖妍的庇护下去做想做的事。 “嗯。” 苏玖妍应了一声。 “楼主，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青雨向前一扑，一把抱住苏玖妍。 苏玖妍愣了一下，却没有推开青雨，下意识抬手，轻轻拍了拍青雨的后背。 苏玖妍能够感受到，青雨发自内心的开心。 季晟钰看了一眼青雨，他有些羡慕，如果抱着苏玖妍的人是他该有多好。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毫无顾忌，光明正大的拥抱苏玖妍。 “我……我想求楼主一件事。” 小七结巴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苏玖妍侧头，看向小七，示意他说。 青雨冷静了一些，松开了苏玖妍，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中毒不深，如果能有精通医术的人为他医治，很可能会恢复。” 小七很是惭愧，如果他的医术能更好一些就好了，也不用让苏玖妍为难。 “你想让我找一个精通医术的人给他医治？” 苏玖妍主动询问。 “嗯。” 小七点头。 御城内有很多郎中和医女，可精通医术的人却很少。 那些人几乎都被权贵招揽了，又或者是隐于闹市中，根本不可能搭理小七。 小七别无他法，只能找苏玖妍帮忙。 “好。” 苏玖妍答应下来。 男子有机会恢复如初，苏玖妍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如此美好的人，就该绽放原本的美丽！ “多谢楼主！” 小七开心的笑了，看着苏玖妍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崇拜和尊敬。 青雨亦是如此，目光炙热的注视苏玖妍。 看着两人那种神态，以及苏玖妍安抚两人的笑容，季晟钰并不觉得难受。 他看着苏玖妍，目光柔和。 苏玖妍那么美好的人，不该被埋没，就应该像此刻一样，释放魅力，受人敬重和崇拜。 季晟钰从来没想过独占苏玖妍的目光，哪怕他知道自己对苏玖妍来说是特殊的。 季晟钰想让苏玖妍为自己而活，活的精彩又绚烂。 青雨和小七走了，青雨要将苏玖妍的决定告诉霜菱等人，安排接下来的事，小七则去查看其他受害人的伤势。 至于男子被留了下来，他看不见也说不了话，留在苏玖妍身旁是最安全的。 苏玖妍微微侧头，唤了一声，“汐月。” 一旁的汐月听到呼唤，立刻小跑过来。 “你可知御城内精通医术的有哪些人？” 苏玖妍不了解御城，也不了解那些人，便想着问一问。 汐月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缓缓开口，“若说精通医术，肯定是太医院的御医。但民间也有几个精通医术的人，他们的本事不比御医差。” “一共有四个人，有两个人被权贵收买，奉为座上宾，另外两人一个在悬剑司，另外一个在御城内开了一间药铺。” 说到此处，汐月看了一眼季晟钰。 汐月所说之人是周老，季晟钰也清楚。 周老医术精湛，救了很多悬剑司的人。 “不能去找周老。” 季晟钰说了一句。 若是以前，季晟钰会带苏玖妍去找周老，但如今周老投靠了邵闫，暂且不说周老会不会帮忙，季晟钰可不想让苏玖妍出现在邵闫的视线里。 苏玖妍没有多问，既然季晟钰那么说了，总是有理由的。 “说说那个开药铺的。” 苏玖妍不想跟其他权贵打交道，如果实在不行，再去也不迟。 “那个人姓孙，年纪应该不小了。我只知道他在御城里开了药铺，至于在哪里，谁也不清楚。” 汐月如实说道。 “派人去查一查御城内开药铺的孙姓之人。” 既然不确定，那就一家家查。 “是。” 汐月应声，刚要走却听到了青雨的声音。 “我去吧！” 青雨主动请缨，刚刚她跟霜菱等人说了苏玖妍的决定，而后便回来了。 青雨就是怕苏玖妍会安排些什么事，果然回来的刚刚好。 苏玖妍点头。 花隐楼擅长收集消息，效率会快很多。 谁也不知男子的情况会不会恶化，能早一些便早一些。 青雨身形一动，带着几名花隐楼成员走了。 此刻，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大理寺的衙役也来了。 蒋穆杰和衙役汇合，刚要让衙役带受害人离开，突然，一个军兵跑了进来。 “将军，守门的将领来了！” 苏缙目光微动，看向了远处的田夫人和赵芃。 欢音楼覆灭的起因是田夫人，而再往前，则是田夫人和赵芃被劫走，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事。 “带他过来。” 苏缙吩咐了一句。 今日之事御城内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根本不必隐瞒。 军兵领命离去，少顷后，军兵带着将领走来。 不只有将领一人，还有很多士兵和十几个男子。 那些男子穿着随意，显然不是士兵。 田夫人看到了那些人，面色一变。 她认出来了，那些人正是赵厚的手下。 花隐楼成员发现了田夫人变幻的情绪，以为田夫人是因为害怕，所以大步上前，将田夫人护在身后。 此处人数众多，再加上有花隐楼成员的阻挡，那些人并未发现田夫人和赵芃。 “苏将军。” 将领对苏缙施了一礼。 苏缙拱手回礼。 很多时候，苏缙都是很有礼貌的。 “来报信说田夫人和赵小姐被劫走的人就是他，而他们则是赵厚的手下。” 将领指着身后的男子，直接开口。 那个报信的侍卫被搀扶着，脸色煞白，看起来很是虚弱。他的伤势并未恢复，可作为人证他必须来。 苏缙点头，却没有多说，等待将领接下来的话。 “我们去了田夫人和赵小姐被劫走的密林，发现了一地尸体，经过证实，他们都是护送田夫人和赵小姐的护卫。在护卫的尸体旁，发现了这个。” 将领一挥手，士兵顿时上前，递给苏缙一个东西。 之前赵厚的人去树林里查探，将领自然不会让他们独自前去，派了不少士兵跟随，正是此时跟着一起来的士兵。 苏缙将东西拿过来，是一块木质的腰牌，正面刻着一个欢字。 “我觉得此事应该跟欢音楼有关，我便带人来了。” 将领解释了带人来此的用意。 第188章 她是我女儿 其实，将领清楚田夫人被找到了，之前田夫人找苏缙求助时，士兵也在，但将领却没有跟赵厚的人说。 一来是情况不明，尚未查清楚，二来将领对赵厚很有意见，再加上赵厚派来的那些人他也看不顺眼，所以便什么也没说。 直到此刻，那些人都不知道田夫人已经被找到了，他们只知道田夫人和赵芃的失踪跟欢音楼有关。 “他们派人去通知了赵厚，想必赵厚很快就会来。” 将领提醒了一句，随即又对苏缙施了一礼，“城门处不能无人值守，我等先行告辞！” 将领不想掺和此事，况且他的确要回去了。 他的职责就是守卫城门，至于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多谢。” 苏缙点头，他接收到了将领的好意。 将领不再多说，带着士兵走了。 至于赵厚的人，则留在了此处。 “苏将军，可有找到夫人和小姐？” 赵厚的人主动询问，迫切的想要知晓田夫人和赵芃的下落。 苏缙并未说话。 此时，苏玖妍走了过来。 刚才将领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而且今日的事本来就是计划好的。 “抓住他们。” 苏玖妍说了一句。 花隐楼成员立刻行动，将赵厚的人控制住了。 那些人本来想反抗，可带头抓人的是霜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厉声质问，而后看向苏缙，“苏将军要眼睁睁看着吗？” 男人反抗不了，只能求助苏缙。 虽然是求助，可却是不可一世的态度。 “她是我女儿。” 苏缙淡淡开口，不再理会男人，转身就走。 男人微微一怔，随即回神，刚张开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受到了一抹刺痛，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霜菱也知晓今日的计划，直接便给他们打晕了。 其实让他们知晓也无妨，只是怕他们会跟赵厚通气，让赵厚有所防范。 毕竟今日不只是针对欢音楼，也要让赵厚露出本来面目，从而断绝他跟田夫人和赵芃的关系。 一旁的蒋穆杰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 他有些不明白，不是说赵厚和御邱勾结，出卖了田夫人和赵芃，为何又说她们是被人劫走了？ 而且苏玖妍为什么要抓住他们，霜菱又为什么要打晕他们？ 蒋穆杰有很多疑惑，只是此刻不是解惑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蒋穆杰吩咐衙役，保护受害人，而后带他们离开此处。 今日之事要登记在册，受害人的身份和经历以及他们的证词也要记录下来。 苏缙和巡防军跟着一起走了，众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大理寺。 至于苏玖妍等人却没有去，只有霜菱带着几名花隐楼成员去说明情况，男子也在花隐楼成员的搀扶下去了。 众人散去，紫雪也带着花隐楼的人撤了，她们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下出现。 围观之人有的跟着一起走了，去看热闹，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探头观望欢音楼后院。 大理寺留了人，没等看热闹的人靠近，便被拦住了。 后院，苏玖妍几人刚要离开，蒋蔓却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阿妍。” 蒋蔓叫的是苏玖妍，几天的相处，蒋蔓和苏玖妍已经成为了好友。 “怎么了？” 苏玖妍走向蒋蔓，主动询问。 按道理来说，蒋蔓和蒋慎是跟着蒋穆杰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走，可两人却没有，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蒋蔓抿了抿嘴，她本不想给苏玖妍添麻烦，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阿妍，昨晚……” 蒋蔓将袁路上门找蒋穆杰的事说了一下，也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蒋蔓没有避讳季晟钰和御宥瑾，看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相处，显然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没有避讳的必要。 至于御宥瑾，他在更好。 等到蒋蔓说完，苏玖妍问了一句，“你是觉得袁大人会给蒋大人带去危险？” “我的确很担心父亲，但我也担心袁大人。” 蒋蔓怎么也忘不了袁路的背影，孤注一掷的决绝。 负责任的好官本就不多，蒋蔓不想看到袁路出事。 蒋蔓无人可找，只能跟苏玖妍说。 苏玖妍点了下头，她没有觉得蒋蔓是在小题大做。 蒋蔓不是一个无中生有，夸大其词的人。 而且袁路是一个好官，如果出事了就太可惜了。 “我让人去查一查。”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凝重的神情，说了一句。 “不必。” 苏玖妍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阿晟，悬剑司不能参与此事。” 事情尚未有定论，如果悬剑司掺和进来，那就太严重了，很有可能会惊动一些人，毕竟御城内的人都在注视着悬剑司。 “好。” 季晟钰没有多说，点了下头。 苏玖妍盯着季晟钰看，确定他没有别的情绪后，默默松了口气。 “玖儿，不用那么紧张。” 季晟钰轻声开口。 他知道苏玖妍在意他，可他却不想因此看到苏玖妍小心翼翼的样子。 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 “有需要就来找我们，我们先走了，不然一会儿父亲该担心了。” 蒋蔓和蒋慎对御宥瑾和季晟钰施了一礼，打算离去。 对于苏玖妍，他们不用那么客气，但御宥瑾和季晟钰不同。 御宥瑾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季晟钰更是如此，看了两人一眼。 “小心，最近不要出门，等事情都解决再说。” 苏玖妍不放心的叮嘱。 蒋蔓和蒋慎点头，转身走了。 苏玖妍几人也不再停留，走出欢音楼。 几人是从正门走出的，刚刚出了门，便看到了很多熟面孔。 欢音楼正门对着的街道上站满了人，很多权贵人物都现身了。 苏玖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御成炫。 没错，他也来了。 看到并肩走出来的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御成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三个人，不论哪一个他都看不顺眼。 唯独苏玖妍那张脸看得过去，可苏玖妍却对他视若无睹。 苏玖妍只是看了一眼御成炫，眼神很是平静。 也不知是因为见过了一次，还是因为有了新的目标，对于御成炫，苏玖妍竟然不在意了。 对于一个人最好的打击不是恨，也不是报复，而是忽视。 特别对御成炫来说，他无法容忍别人的忽视。 第189章 不公 偏偏苏玖妍三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 季晟钰对人群中的悬剑司成员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转身离去。 季晟钰带悬剑司的人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只是苏缙和苏玖妍都太强了，根本不需要悬剑司。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就更不需要了。 季晟钰没有跟着一起走，他想跟苏玖妍再待一会儿。 以前他不会如此肆意，可在苏玖妍一次次的靠近之中，季晟钰改变了想法。他的确不想苏玖妍因为他陷入危险和流言蜚语，但他更不想看到苏玖妍失望和伤心。 苏玖妍几人神色如常，走下石阶，向远处走去。 突然，一声呵斥传来。 “站住！” 听声音，是御成炫。 苏玖妍几人有些不耐，可他们却不得不停下，御成炫毕竟是皇子。 “三殿下。” 御宥瑾转身，主动开口。 御宥瑾清楚苏玖妍几人都不愿意跟御成炫多说，而且御成炫是皇子，也只有同为皇子的他才能不被御成炫用身份压制。 御成炫没有理会御宥瑾，只是盯着苏玖妍。 自从上次被苏玖妍当众拒绝，苏玖妍在御成炫心里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被拒绝和忽视的怒意让御成炫暂时放弃了对御宥瑾的针对。 “苏小姐为何不转过来？怎么？不敢见人吗？” 御成炫看着苏玖妍的背影，声音微沉。 苏玖妍只好转身，季晟钰几人也跟着一起转过来，看着御成炫的眼中都带着冷意。 御成炫的确身份尊贵，可在他面前的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竟然敢当众嘲讽苏玖妍，他们自然忍不了。 “三殿下找姐姐何事？” 苏铭曦上前一步，挡在苏玖妍身前。 苏铭曦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比之前长高了不少，再加上苏玖妍身形纤细窈窕，苏铭曦将苏玖妍挡了个严严实实。 汐月气鼓鼓的站在一旁，瞪着御成炫。 御成炫只能看到一角随风飘动的裙角，心头一堵，更加愤怒了。 “苏小姐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吗？那日在宴会上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跟个鹌鹑似的？” 季晟钰握上剑柄，寒意丝丝缕缕的溢出，直奔御成炫。 御成炫只觉得被冷意包裹，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皱了皱眉，可下一刻冷意便消失了。 苏玖妍伸出手，一手按住季晟钰握着剑柄的手，另一只手在苏铭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苏铭曦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转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轻轻一笑，迈步走出。 阳光下，苏玖妍笑意盈盈的样子分外耀眼。 可此时御成炫却没有看苏玖妍，紧紧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交叠的双手。 那么自然，那么般配。 就算御成炫再愚蠢，他也明白苏玖妍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而且季晟钰没有躲！ 这才是最重要的！ 很显然，两人已经心意相通！ 不然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下做那么亲密的举动？ “你！你们！” 御成炫眼睛一瞪，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最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简直不知廉耻！” 这一刻，御成炫的怒意到达了顶峰。 季晟钰算个什么东西？ 跟他毫无可比性！ 可苏玖妍却选择了季晟钰！ 御成炫无法接受。 “三殿下怎么了？眼睛怎么瞪得那么大？吃坏东西了？” 苏玖妍看着御成炫，笑意消散。 “苏玖妍！在大街上跟陌生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闺阁小姐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御成炫直呼大名，死死瞪着苏玖妍。 他也不知为何那么在意苏玖妍选择谁，明明只见了一次，他却对苏玖妍产生了莫名的占有欲。 也许是因为苏玖妍独一份的美貌，也许是为了苏玖妍背后的苏家和武侯府。 御成炫想要得到苏玖妍，苏玖妍只能是他的！ 愤怒中滋生了嫉妒，最后全都化为了占有。 那么美的一朵娇花，就该被他养在府中，供他欣赏。 季晟钰手腕微动，似乎想要收回手。 季晟钰不在意御成炫如何，但他在乎苏玖妍的名声。 苏玖妍发觉了季晟钰的用意，但她却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谁规定闺阁小姐不可以有心仪之人？不可以跟男子说笑？” 苏玖妍停顿了一下，随即冷冷一笑，“是你们那些男人！” 男人就可以花天酒地，流连风月，不仅不会被人诟病，反而会被说成风流多情。 可女子但凡多跟男子说一句话，就会被人议论，被人指责。 凭什么呢？ 苏玖妍觉得不公。 “苏玖妍！不要避重就轻！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如此亲密的？” 御成炫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质问，眼底满是愤怒和受伤，仿佛苏玖妍背叛了他似的。 “呵！” 苏玖妍嗤笑一声，不想再跟御成炫纠缠，转身就走。 御成炫自然不会让苏玖妍离去，大步上前，伸手抓向苏玖妍。 “站住！给我说清楚！” 可御成炫根本就碰不到苏玖妍，季晟钰，苏铭曦，御宥瑾一起拦在御成炫身前。 汐月站在后面，护着苏玖妍，警惕的看着御成炫。 “三殿下，不要太过分！” 御成炫声音低沉，眼神也是冷的。 季晟钰的剑已经抽出了一节，如果御成炫再不识时务，季晟钰不介意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苏铭曦瞪着御成炫，眼里满是警告。 “都给我让开！” 御成炫怒了，大喊一声。 季晟钰三人一动不动，跟御成炫对峙。 此处的动静闹得很大，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碍于御成炫几人的身份，百姓们不敢上前，只能站在远处，好奇地观望。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几个男人在争抢一个女人似的。 苏玖妍看到了众人探究又充满趣味的视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一巴掌打死御成炫的冲动。 苏玖妍转身，抓住季晟钰三人的胳膊，一下一个，将他们扔到身后。 苏铭曦和御宥瑾踉跄了几步，就连季晟钰也险些站不稳。 御宥瑾和苏铭曦嘴巴微张，季晟钰的嘴角也抽动了一下。 他们突然意识到，苏玖妍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三殿下，男未婚女未嫁，不论臣女心悦谁，跟谁亲密，都跟殿下无关！” 苏玖妍加重了语气，一点情面都不留。 第190章 笑了 “不行！你就是要跟我说清楚！” 御成炫也不知自己在执着什么，他就是接受不了苏玖妍和旁人亲密。 苏玖妍翻了个白眼，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论是谁，都不应该再纠缠她了，可御成炫就像是听不懂似的。 苏玖妍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三殿下，臣女记得那日皇宫宴会上，臣女已经拒绝你了。” 既然御成炫想要胡搅蛮缠，那苏玖妍就让他再也没有脸面纠缠她。 御成炫一愣，随即怒意迸发，直冲脑门。 苏玖妍没有就此停下，继续开口，“臣女记得前几日陛下下旨，给三殿下定了婚约，而且还是两位闺阁小姐！三殿下不要着急，等一段时间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三殿下不要急着反驳，臣女明白，三殿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女子自然把持不住！如果三殿下实在是等不及，忍不了了，完全可以去芳菲阁逛一逛，那里的女子不仅知情识趣，容貌也是不错的，三殿下何必非要纠缠臣女呢？” 苏玖妍说得流畅自然，神色如常。 可这一番话却将御成炫说的脸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被气的。 因为芳菲阁是御城里有名的青楼妓馆！ “你！” 御成炫指着苏玖妍，手指都在颤抖。 “呦！三殿下的手怎么抖成这样了？莫不是真的病了？有病就去治，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一定可以治好三殿下！实在不行，三殿下可以听一听臣女的意见，去一次芳菲阁。有温香软玉在怀，三殿下肯定会恢复往日的荣光！” 苏玖妍悠悠说着。 百姓们强忍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们可没有胆子嘲笑皇子，可苏玖妍的话和御成炫此时的样子实在是太招笑了。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冷艳魅惑的苏玖妍，说出来的话竟然流里流气的。 其实也正常，苏玖妍在江湖上流浪了那么多年，摸爬滚打，自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些话。 只是以前苏玖妍不愿意那么做罢了。 可御成炫真的是太烦人了，再加上前世的种种，苏玖妍怎么会让他好过。 “放肆！” 御成炫厉声呵斥，连忙反驳，“本皇子怎么会去芳菲阁？” 苏玖妍的话不可谓不毒，倘若世人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他岂不是会遭受世人的怀疑？ 苏玖妍撇了撇嘴。 御成炫的重点似乎是错了，是去不去青楼的事吗？而是御成炫行不行，能不能控制住欲望的问题！ 御宥瑾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几人倒不是觉得苏玖妍粗鲁，面对御成炫那种人，怎么样都不过分。 况且是御成炫自己撞上来的，自作自受罢了。 只是几人从来没想过苏玖妍会有这样一面。 在几人面前，苏玖妍温柔和善，就算是动武，也是干脆利落的，如今却像个地痞似的。 “那个，我们是不是多余了？” 御宥瑾忍着笑意，小声询问季晟钰和苏铭曦。 “姐姐好厉害！” 苏铭曦呆呆的说着。 汐月忙不迭的点头，眼神明亮。 季晟钰抿了抿嘴，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恍惚间，季晟钰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苏玖妍时的情景。 一个破庙，一群躲雨的乞丐。 苏玖妍一身纱裙，大咧咧的坐在破庙里，看着乞丐狼吞虎咽的吃着她带去的食物，不厌其烦的跟乞丐说话。 “慢一点吃，不要吃的那么快，对身体不好！” “你们也不能一直乞讨，不如去学一些手艺，以后也能养活自己！” “这些银子留给你们，不要乱花！一定要记得学东西！”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却啰嗦了一大堆。 清脆悦耳的声音跟滂沱大雨混在一起，传入季晟钰耳中。 她看到了他，走到他身旁，给了他一只烧鸡，继续不停的说着。 那一刻，季晟钰听不见雨声，也听不见雷声，只有不厌其烦的嘱咐和她那稚嫩纯真的声音。 “三殿下去不去芳菲阁都跟臣女无关，臣女只是提一个建议。臣女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达不到三殿下的要求！三殿下不妨去芳菲阁试一试，一定会被奉为座上宾，满足三殿下的要求！” 苏玖妍的声音跟季晟钰的回忆重合在一起，季晟钰回神，望着身前那道娇小的身影，嘴角微动，勾起了一抹浅笑。 “你……你竟然笑了！” 御宥瑾低呼了一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晟钰。 从跟他相识以来，季晟钰虽然会对御宥瑾有一些反应和情绪波动，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微笑。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侧头，看向季晟钰。 此时，季晟钰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可依旧让苏铭曦和汐月愣了一下。 季晟钰本就俊美异常，平常不笑时是一个冰美人，如今笑了，就仿若冰雪消融，美得动人心魄。 不是女子那种娇柔的美，而是英俊的美！ 苏铭曦和汐月从来没想过会用美形容一个男子，可此刻他们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季晟钰美。 真的很美很美！ 苏玖妍也听到了御宥瑾的话，急忙转头，可却慢了一瞬，没有看到。 苏玖妍觉得分外可惜，竟然错过了！ 苏玖妍皱着眉，后悔刚才转头转慢了。 “苏玖妍，你竟敢侮辱我？” 御成炫瞪着苏玖妍，愤怒的叫嚣。 他的理智早已被愤怒支配，伸手抓向苏玖妍。 苏玖妍正在惋惜，等她反应过来，御成炫眼看着就要碰到她了。 苏玖妍眉头一皱，下意识一挥手。 这一下，苏玖妍用了内力。 御成炫被内力击中，虽然没有受伤，却后退了好几步，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屁股着地，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屁股蹲。 “三殿下，没有能力就不要学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了！” 苏玖妍毫不留情的讥讽。 “咳咳咳！” 御宥瑾突然咳嗽起来，他本就被季晟钰的笑容而震惊，如今又被苏玖妍的话惊到了，一口气没喘匀，呛到了。 苏铭曦和汐月也回神，嘴角微微一抽。 也就只有苏玖妍有那个胆子当众说御成炫了。 侍卫急忙跑来，扶起御成炫。 御成炫挥手，推开侍卫，胸膛上下起伏，死死盯着苏玖妍，目光阴狠，仿佛猛兽锁定了猎物一般。 只是苏玖妍不是猎物，御成炫也不是猛兽。 第191章 真是晦气 “臣女给殿下指了一条明路，已经仁至义尽了，殿下就不要缠着臣女不放了！” 苏玖妍看似无奈，可双眼却异常平静。 “苏玖妍，你一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御成炫充满怨毒的声音响起。 “三殿下是在威胁臣女吗？” 苏玖妍微微歪头，随即后退了一步，夸张的开口，“哎呦！臣女好害怕啊！” 说完后，苏玖妍再次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御成炫铁青的脸色，转身就走。 御成炫盯着苏玖妍的背影，没有阻止，也没有追上去。 苏玖妍，你一定会后悔的！本皇子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御成炫在心里大喊，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季晟钰几人转身，跟上苏玖妍。 只听苏玖妍低声说了一句，“总算是摆脱了，真是晦气！” 说完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直接飞起来，远离御成炫。 “呵！” 御宥瑾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苏铭曦和汐月也忍俊不禁，全都憋着笑。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的侧脸，敏锐的发觉了苏玖妍的变化。 比起之前，苏玖妍说了很多话，而且是一些插科打诨的话。 其实，也不能说苏玖妍变了，她本来就是那样。 只是之前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让她收敛了本性。 也许是今日的事刺激到了苏玖妍，苏玖妍不再压制，展露自己的锋芒。 不仅仅是武功，也有锋利的言辞。 很多时候，流言蜚语是能毁了一个人的。 特别是御成炫，他不只爱面子，也是皇子。 深陷流言蜚语的皇子，只会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御成炫不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那就让他自己毁了那种可能！ 御成炫依旧盯着苏玖妍，好似要将她的后背盯出一个窟窿来，直至她消失不见，御成炫才收回目光，眼中的怨毒却没有减少丝毫。 御成炫转身，甩袖离去。 侍卫急忙跟上。 围观的众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看热闹归看热闹，他们可没有胆子触怒皇子。 御成炫只顾着想如何报复苏玖妍几人，根本没有注意其他人。 苏玖妍几人离开了，御成炫也走了，此处只剩下留守的衙役。 众人没热闹可看，也都离去了。 “都说三殿下为人宽厚，性情温和，可今日一见，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一个年轻男子嘀嘀咕咕的说着。 “哎呦！你可小声点吧！” 一旁的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急忙开口。 “我说的也没错啊！” 年轻男子撇了撇嘴。 “唉！不就是那回事嘛！”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两人不再多说，走入人流。 另外一条街道上，苏玖妍几人走入了珍馐居。 已经日上中天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几人直接被小厮引入楼上的雅间，小厮看着苏玖妍，等着她点菜。 苏玖妍则看向了季晟钰，笑着开口，“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季晟钰回了一句。 并非他敷衍苏玖妍，而起他的确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厌恶的东西。 以前能吃上一口饭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挑食呢？ 苏玖妍没有强求，看向坐在季晟钰身侧的御宥瑾，“五殿下可有想吃的？” 御宥瑾一副你终于想起我的样子，微微一笑，“有酒就行。” 苏玖妍转头，看着坐在自己左边的苏铭曦。 不等苏玖妍询问，苏铭曦便主动开口，“姐姐，我自己来！” 苏玖妍笑着点头，对小厮说了几个菜名，都是大补的菜。 御宥瑾怼了一下季晟钰，对他眨巴着眼睛。 季晟钰有些无奈，一是因为御宥瑾的打趣，二是因为苏玖妍。 也不知为何，苏玖妍总是觉得他很脆弱。 可季晟钰如果真的那么脆弱的话，就不会完好无损的坐在这儿了，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苏铭曦也点了几个菜，都是一些常见的菜，唯一有些特殊的就是一道甜口的菜。 苏玖妍看了看苏铭曦，又看了看汐月，嘴角上扬。 苏玖妍记得，那道菜是汐月喜欢吃的。 小厮记下菜名，缓步退下。 汐月也想跟着一起走，却被苏玖妍叫住了。 “汐月，坐下一起吃吧。” 苏铭曦一眨不眨的盯着汐月，显然也是让她留下一起吃的意思。 “那怎么行？” 汐月连忙摇头。 若是以往也没什么，可今日季晟钰和御宥瑾也在。 汐月若是坐下了，岂不是冒犯了两人？ “汐月，你不是我的丫鬟。” 苏玖妍直视汐月，神情认真又郑重。 虽然汐月是以丫鬟的名义被派到苏玖妍身边，可苏玖妍从来都没有将汐月当成丫鬟。 “小姐……” 汐月感受到了苏玖妍炙热又真挚的情感，很是感动。 “一起吧。” 御宥瑾突然开口。 御宥瑾清楚，他若是不开口，恐怕汐月不会留下，毕竟他是几人里身份最尊贵的。 “是。” 汐月应声，坐到苏铭曦身侧。 苏铭曦笑了，很是开心。 苏玖妍对御宥瑾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御宥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沉斐很反常。” 季晟钰一句话，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的确，他好像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御宥瑾点头。 仔细想想，沉斐的到来什么也没有解决，他出不出现，结果都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必要。 可是每个人的行事都是有原因和动机的，好端端的，沉斐为何非要现身？ 难道只是想露个面，向苏玖妍几人表明欢音楼背后的江湖门派是什么？ “不论他有什么目的，都必须要防范，他很危险。” 苏玖妍表情严肃，瞄了一眼季晟钰。 沉斐临走时的那种眼神苏玖妍怎么也忘不了。 “无妨。” 季晟钰轻声开口。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在担心什么，只是他并不在意。 苏玖妍眉头微皱，她总觉得季晟钰不只是在安慰她，似乎有别的想法。 苏玖妍很担心，却不想逼迫季晟钰。 而季晟钰也不想跟苏玖妍说，说了又如何，只会让苏玖妍白白担心。 两人心思各异，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 “对了，蒋小姐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御宥瑾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如果不是十分严重，她不会说。” 苏玖妍回神，说了一句。 蒋蔓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给人添麻烦人的人。 苏玖妍明白，蒋蔓之所以会跟她说，也是因为实在是无人可说。 第192章 及时行乐 “要派人好好查一查。” 御宥瑾点头。 “此事我来查，你们暂时不要插手。” 苏玖妍看着御宥瑾和季晟钰。 两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悬剑司司长，抛去所有一切不谈，若是被人发现两人插手了，袁路一定会有危险。 至于花隐楼，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就算被发现了，也能用其他借口来隐藏真实目的。 “好。” 季晟钰点头，他没有跟苏玖妍争抢。 “如果需要我出面，就来找我。” 御宥瑾也没有争抢。 “五殿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提起蒋蔓，苏玖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苏小姐请说。” 御宥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二殿下可有意中人？” 话音一落，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苏玖妍一句话，让御宥瑾被茶水呛到了嗓子。 御宥瑾拍着胸口，不停的咳嗽。 季晟钰斜了一眼御宥瑾，拿起桌子上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御宥瑾接过帕子，擦了擦嘴。 “苏小姐，你是打算呛死我？” 御宥瑾的眼神颇有几分幽怨。 苏玖妍抿嘴一笑，一旁的苏铭曦和汐月也憋着笑。 御宥瑾跟传闻中不同，跟两人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不只是平易近人，还有着几分不着调。 “五殿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苏玖妍没有放弃。 “应该是没有吧。” 御宥瑾摸着下巴，他也不确定。 御轩洛虽然对御宥瑾很好，却不是一个喜欢将心事说给弟弟听的人。 “有机会，我帮你问一问。” 御宥瑾又补充了一句。 御宥瑾并不清楚苏玖妍问来做什么，但既然她想知道，去问一下也无妨，反正苏玖妍又不会害御轩洛。 “那就多谢五殿下了。” 苏玖妍为御宥瑾倒了一杯茶，表示感谢。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确定苏玖妍没有其他话要说，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此时，雅间的房门被推开，一众小厮端着托盘，将菜和酒放到桌子上。 苏玖妍招了招手，一个小厮顿时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对小厮交代了几句，小厮领命退下。 小厮也是花隐楼成员，苏玖妍让小厮通知花隐楼的其他人，去查一查袁路最近在做什么。 蒋蔓既然那么重视，她也要重视起来，给蒋蔓一个结果。 热气腾腾的饭菜让人食欲大动，苏玖妍几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季晟钰依旧是先喝酒，不怎么吃菜，而御宥瑾却完全相反，大口吃着，一点也没有皇子该有的矜持。 苏玖妍为季晟钰夹菜，同时也很好奇，御宥瑾为何会长成如此模样。 感受到了苏玖妍的目光，御宥瑾笑了一下，“从小便有人告诉我，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不要被外界的目光和条条框框束缚住手脚，怎么开心怎么来，毕竟只活这一次，要对得起自己。” 皇帝和妘妃从未将御宥瑾当成未来的皇帝培养，说实话，两人都不想御宥瑾坐上那个位置。 一旦坐上了，就再也不能做自己了。 御宥瑾以前不懂，毕竟历史上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如此培养皇子。 后来经历那一次危机，命悬一线，御宥瑾明白了。 人活一世，没有重来的机会。 与其临死之际后悔，不如及时行乐，只要自己开心，怎么都好。 从那以后，御宥瑾便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了，那些条条框框也束缚不了他。 “他们很爱你。” 苏玖妍说了一句。 她自然明白御宥瑾说的有人是谁，除了皇帝和妘妃，又能有谁呢？ 毕竟人的性格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要从小培养。 “是啊！” 御宥瑾笑了，笑得很灿烂。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一眼，也笑了一下。 苏铭曦从小也是被疼爱着长大的，至于汐月，虽然父女早已去世，可蔺绮茹却给了她如母亲一般的疼爱。 两人都不缺爱，明白御宥瑾的感受。 苏玖妍没有笑，也没有想自己的父母，而是看向了季晟钰。 季晟钰从未说起过他的父母，苏玖妍不好奇，只觉得心疼。 如果以往是好的经历，季晟钰又怎么会一句话都不提？又怎么可能变成如今这种性子？ 季晟钰什么表情也没有，可脑海里却浮现了一副温馨的画面。 男子执着男孩的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很有耐心。 男子和男孩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可下一刻，画面突变。 一个女子坐在床边，对着床榻上熟睡的男孩伸出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季晟钰从回忆中抽身，眼底深处浮现了一抹暗色。 苏玖妍正在看季晟钰，自然看到了那抹暗色。 苏玖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小时候的季晟钰一定有过不好的经历。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算问，如果季晟钰想说早就说了，苏玖妍不想逼季晟钰回忆。 苏玖妍拿起酒壶，为季晟钰倒了一杯酒，而后拿起自己的酒杯，对季晟钰示意。 季晟钰回神，拿起酒杯。 两人四目相对，仰头喝下酒水。 看着苏玖妍明媚的笑颜，季晟钰心头一暖，阴霾消散。 几人又换了一个话题，有说有笑，很是开心。 很快，几人便吃饱了，走出珍馐居。 “我们要回悬剑司。” 季晟钰开口。 季晟钰是忙里偷闲，跟苏玖妍多待了一会儿，但却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嗯。” 苏玖妍点了下头。 御宥瑾对苏玖妍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季晟钰和御宥瑾并肩离去，走入人群。 苏玖妍和苏铭曦站在门口，汐月从珍馐居里跑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小姐，珍馐居正在准备，准备好后便会去大理寺。” 苏玖妍记挂着苏缙和那些受害人，大理寺的人肯定都很忙，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准备饭菜，苏玖妍便让珍馐居做了一些，一会儿送去大理寺。 而汐月手中拎着的食盒是给苏缙的。 苏玖妍点头表示知晓了，而后突然转头，看向苏铭曦。 “铭曦，你回家一趟，跟夫人说一下今日之事，让夫人不必忧心。” 蔺绮茹定然听说了，但别人了解的并不全面，蔺绮茹肯定会担心苏铭曦几人，让苏铭曦回去，也能让蔺绮茹安安心。 “那姐姐呢？” 苏铭曦问了一句。 “我想去大理寺看一看。” 苏玖妍轻声回答。 苏玖妍去给那些受害人撑腰，也想看看赵厚的下场。 第193章 狡辩 虽然有大理寺和苏缙压着，可那些权贵又怎么会甘心受罚？ 苏玖妍不放心，怕苏缙会被针对，也怕大理寺会碍于压力，轻判权贵。 “好，那我一会儿去找姐姐！” 苏铭曦了然的点头，转身走了。 “汐月，我们走吧。” 苏玖妍说着，和汐月一起走入人群。 两人没有坐马车，光明正大的走上街道，脚步很快，直奔大理寺。 与此同时，大理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不只有看热闹的人，也有那些权贵的家眷。 家眷带着侍卫，守在大理寺门口。 与其说守着，不如说是在施压。 半刻钟前，魏梁在巡防军的帮助下，将名册上的权贵都抓来了。 巡防军实力强大，权贵们只能跟着一起来，但不代表他们会束手就擒。 那些家眷和侍卫便是权贵们的反抗，一些跟皇室有瓜葛的权贵家眷已经入了宫，去找皇帝和皇后求情了。 赵厚也来了，被人抬着。 本来按照赵厚的身体状况，他不该如此奔波，但赵厚不放心。 赵厚一开始接到消息，说田夫人和赵芃被欢音楼的人劫走了。 那时赵厚便慌了，他跟御邱的交易一旦暴露，他就彻底完了。 不等赵厚想出解决办法，又听到了田夫人和赵芃在欢音楼被找到的消息，来传消息的是大理寺的衙役。 衙役告知赵厚，田夫人状告他抛妻弃女，用妻女做交易。 赵厚差一点晕过去，有衙役在，他根本无法逃避，只能跟着衙役一起来到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赵厚看到了被押着的权贵和御邱，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御邱自然也看到了赵厚，死死瞪着他。 若不是赵厚，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赵厚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对于御邱承诺了却没有做到一事赵厚很不满意。 赵厚觉得，如果不是御邱，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御邱和赵厚在大理寺内互瞪，抬着赵厚的侍卫低着头，不敢直视对面。 对面不只有御邱，也有很多权贵。 辛公公也低着头，他倒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在想该如何脱身。 辛公公可不会跟御邱一起承担后果！ 只是没有上头的命令，辛公公也不敢做什么。 权贵们一言不发，他们同样在想脱身的办法。 此时，蒋穆杰和魏梁一同走入，苏缙跟在一旁。 三人看着大厅里的人，眼底都带着浓浓的冷意。 只要了解了受害人的经历，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蒋穆杰和魏梁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最前方。 苏缙没有什么表情，可周身却弥漫着强大的威势。 本来在互相瞪着的御邱和赵厚顿时收回视线，看向苏缙，权贵们也都看着苏缙。 虽然大理寺有权利惩治他们，可他们却觉得蒋穆杰和魏梁不敢动他们，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还有人数。 从欢音楼里抓到了三四十个，魏梁又从各自的府中抓来了二十多个，总共六十多人，就算蒋穆杰和魏梁不畏权势，也不会一口气办了他们那么多人。 正所谓，法不责众。 可苏缙不一样，苏缙会武功，而且是一个疯子，不计任何后果。 权贵生怕苏缙一怒之下，直接动手打死他们。 蒋穆杰和魏梁看着一众人，心头堵的难受。 其实，御城内的权贵数不胜数，六十多人并不算多。 御城是御国的都城，天下最有权势，最有钱的人都汇集在此。 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官员，遍地都是权贵。 比在场众人更加有权有势的大有人在，说起来，此处的六十多人并不是真正拥有权势的那批人。 有些曾经是商贾富户，家财万贯，有些是宦官的亲眷，有些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些跟皇室有关系的人。 实际上，他们并不强大，也只是比百姓强上一些罢了。 明明并不是真正的权贵，却偏偏要作威作福，危害百姓，甚至与江湖门派勾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蒋穆杰和魏梁想不明白，他们是哪里来的底气呢？ 特别是御邱，皇帝已经禁了他的足，他不好好在府里待着，偏要跑到欢音楼，继续迫害弱小，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魏梁看着一旁桌子上厚厚一摞证词，以及名册和账本，语气不善的开口，“人证物证聚在，你们有何话说？” 魏梁只是走个流程，如今证据确凿，就算御邱等人不承认，也可以定他们的罪。 “冤枉啊！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便被抓来了，真的是冤枉啊！” 被魏梁抓来的权贵急忙出声。 “冤枉？” 魏梁冷笑一声，拿起名册和账本，找到那个权贵的名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跟我说冤枉？” “我的确去过欢音楼，但也只是去吃饭的！” 权贵开口狡辩，其他权贵立刻附和。 “是啊！我们只是觉得欢音楼饭菜好吃，才时常会去！” “没错没错！我总在那里宴请朋友！” “去欢音楼吃饭需要预约，也许我们的名字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毋庸置疑，他们在狡辩，同时也是在拖延时间。 有很多人的家眷已经入宫，如果求得皇帝和皇后的特赦，他们就会安然无恙的走出大理寺。 可权贵不知道的是，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家眷连皇宫都没能进去。 皇帝早就收到了消息，下达了命令，将那些人拦在皇宫外。 皇帝已经有了决定，其他人自然不敢忤逆皇帝，那些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你们当我们是三岁小娃吗？” 蒋穆杰怒了，重重一拍桌子，闷响声让权贵们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仅仅是去吃饭，又何必抵上珍稀宝物，而不是用钱财？那些宝物若是换成钱财，足够买下十几座欢音楼了！” “不止一次！你们去了不止一次！但凡有丝毫悔过之心，都不会一直前去！你们可知你们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又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面对蒋穆杰的质问和怒吼，权贵们脸色一变，但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后悔。 一个权贵撇了撇嘴，眼底浮现一抹不屑。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该去抓欢音楼的人，而不是在此处针对我们！” “不错！都是欢音楼的错！我们也只是一是鬼迷心窍！” “比我们更残忍的人多了，何必非要揪着我们不放？” 蒋穆杰和魏梁看着权贵狡辩和推卸责任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第194章 口谕 他们不只是心坏，甚至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 “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苏缙低沉的声音响起。 大厅里突然寂静下来，权贵们看着苏缙，在苏缙那充满威慑力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至于欢音楼的人如何，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 苏缙又说了一句，明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权贵们却不敢像刚才那样反驳狡辩。 “苏将军，你以什么身份管此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厚突然开了口。 苏缙没有理会赵厚，看都没看他一眼。 “赵厚，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蒋穆杰眉头一皱，语气很不好。 蒋穆杰本想处理完权贵们，再去处理赵厚，没成想赵厚并不想老实待着，反而自己撞了上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接夫人和女儿回家的！她们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们！” 赵厚语气强硬，似乎并未意识到他已经被革了职。 “赵厚！注意你的态度！” 魏梁呵斥出声。 同为父亲，他看不起赵厚。 “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想见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有什么错？” 赵厚梗着脖子，他以为自己很威风，殊不知他此刻就像是在探头探脑的王八。 蒋穆杰对魏梁使了一个眼色，魏梁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 两人不再搭理赵厚，看向权贵们。 “虐待弱小，仗势欺人，伤及性命！每一桩每一件都清清楚楚！今日之事我定会禀报给陛下，治你们的罪！” 蒋穆杰懒得再跟权贵浪费时间，挥了挥手，“除了御邱和赵厚外，将其余人全部押入大牢！” 衙役从门外涌入，走向权贵们。 看到气势汹汹的衙役，权贵们终于意识到蒋穆杰是认真的了。 “不能！你不能动我们！” “放开我，我要入宫见陛下！” “蒋穆杰，我可是陛下的亲眷，你敢动我？” 权贵们挣扎着，大喊着。 蒋穆杰神色不变，丝毫不受威胁。 魏梁也是如此，无所畏惧。 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衙役只听从蒋穆杰和魏梁的命令，两人都不说话，他们自然会继续执行。 衙役抓着权贵们的双手，反制到身后，权贵们不得不弯腰躬身，减轻双臂背负带来的痛感。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今日之辱，他日我定会加倍奉还！” 权贵们放狠话，死死瞪着蒋穆杰和魏梁。 直到此刻，他们依旧觉得自己不会有事，总会被放出来的。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万公公到！” 听到此言，众人都沉默了，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在众人的注视中，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 正是一直在皇帝身旁服侍的老太监。 “万公公！” 蒋穆杰和魏梁很客气的拱了拱手。 万公公虽然没有官职，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也是统领后宫所有太监的总管，权力极大。 “两位大人不必客气。” 万公公扶起蒋穆杰和魏梁。 “杂家来此，传陛下口谕。” 万公公主动说明来此的目的。 “万公公请说！” 蒋穆杰和魏梁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 虽然只是口谕，却也需要万分尊敬。 权贵们和衙役们也都跪倒了，大厅里密密麻麻都是跪着的人，唯独苏缙一人，站在原地没动。 万公公自然是发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万公公清了清嗓子，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 “今日之事朕已听闻，大理寺不用顾忌，按流程行事即可，该治罪治罪，该法办法办！” 万公公说完，蒋穆杰和魏梁眼中全都迸发出了喜色。 权贵们则瘫软在地，面色惨白。 万公公看了一眼御邱，随即对蒋穆杰和魏梁开口，“陛下特意嘱咐了，两位大人莫要忽略御邱抗旨不遵之事！” “我们明白。” 蒋穆杰和魏梁立刻点头。 御邱身体一抖，神色惊恐。 万公公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万公公来的突然，离开的也快，可众人都清楚，他们算是彻底完了。 万公公走出大理寺，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站在石阶上，看着下方围着的家眷和侍卫。 “陛下口谕！” 此话一出，众人呼啦啦跪倒一地。 “朕知晓尔等也是受制于人，不得已而为之！朕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尔等说出他们曾犯下的罪行，便可以将功补罪！朕会酌情赦免！”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响起接二连三的感激声。 “多谢陛下！” “谢陛下隆恩！” 万公公上了马车，驶向皇宫。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苏玖妍和汐月刚刚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苏玖妍笑了一下，再次改变了对皇帝的看法。 今日之事处理起来相当麻烦，涉及到的权贵足足有六十多人，暂且不提他们，只说他们的家族。 每一人的家族都很庞大，直系和旁系的人简直数不胜数，再加上他们的好友和平常有利益纠葛的人，人数就更多了。 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们很好处理，证据确凿，可他们背后牵连的那些人又该如何处置，总不能全都杀了。 倘若那些人反抗，也是一件麻烦事，定会动摇御城的安定。 而如今皇帝几句话，直接化解了一场麻烦。 说实在的，那些人也并非真心想要帮权贵们逃脱惩罚，只是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不得不帮。 可皇帝却下令他们可以将功补过，只要拿出权贵的罪证即可。 既可以脱身，又可以将权贵踩下去，独吞利益，那些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就连权贵的那些妻妾和家眷也动了别的心思。 她们之所以维护权贵，无非就是因为是一家人，关系无法剥离。 如今皇帝说了，会酌情赦免，她们自然不愿意继续奔波，毕竟权贵做的那些事她们也不能接受。 枕边人知晓的秘密是最多的，她们也是最快行动的。 一群妇人跑上石阶，冲入大理寺。 大理寺的衙役也听到刚才万公公说的话，有了一些准备，带着妇人和其他提供罪证的人走了。 大理寺没有直接相信，先做记录，再去核实。 一时间，大理寺门口很是热闹。 虽然也有一心向着权贵的家眷，但也只有寥寥少数，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的一个决定，不仅避免了御城的动荡，也彻底将那些权贵打入尘埃，再无翻身的可能。 第195章 善解人意 汐月看着争先恐后跑入大理寺的人，嘴巴微张。 “吓到了？” 苏玖妍轻笑着询问。 “没，他们自作自受罢了！” 汐月摇了下头，而后看向苏玖妍，问了一句，“小姐，世人当真都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 苏玖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给汐月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受害人的惨状，权贵们的残忍，以及眼前那些人的背信弃义，唯利是图。 每一件都震撼着汐月的心。 说起来，汐月也只有十几岁而已。 “世上的坏人很多，都说侠以武乱禁，一旦有钱有权，拥有强大的力量，便会迷失在纸醉金迷中，纵情享受。” “但是世上依旧有好人，就像武侯和蔺夫人，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们无法约束其他人的选择和行为，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确保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 “不用去看太远的东西，其实很多时候，美好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一定要珍惜当下，珍惜身边的人。” 苏玖妍放轻声音，说了很多。 苏玖妍不只是在安慰汐月，也是在安慰自己。 今天的事给苏玖妍的震动也是巨大的，伤痕和稚嫩的脸庞交织着，不断在苏玖妍脑海里回放。 苏玖妍不只要报仇，也要做真正想做的事。 已经重来一次了，苏玖妍不想再有后悔的事，前世的遗憾要弥补，今世想做的事也要做。 “小姐，你真的是太好了！” 汐月笑得很灿烂。 苏玖妍给汐月带来了温暖，也拯救了很多弱小。 正如苏玖妍所说，人一旦强大，欲望也会放大。 可苏玖妍却没有沉溺于自己的欲望，反而用强大庇护其他人。 “走吧。” 苏玖妍笑了一下，随即走向大理寺。 汐月连忙跟上，脚步很雀跃，眼神也异常明亮。 跟那些急着去告发的人不同，苏玖妍和汐月神态悠闲，步伐也不快。 衙役忙的团团转，直到苏玖妍和汐月走入大理寺，衙役才看到。 “苏小姐，您是来……” 衙役愣了一下，随即回神，迎上前。 衙役不解，难不成苏玖妍也是来告发的？ “我来找父亲。” 苏玖妍轻声开口，看了一眼汐月手里的食盒。 衙役也看了看食盒，顿时了然，“苏小姐稍等，我去问一问。” 蒋穆杰等人正在审理案件，衙役不知道该不该放苏玖妍进去。 苏玖妍和汐月等在门口，近距离看着告发之人焦急又隐含兴奋的神情。 汐月别开视线，不愿去看人性的自私和丑陋。 苏玖妍倒是神色如常，没有什么反应。 人性没有下限，苏玖妍早就见识过了，也曾亲身体会。 少顷后，衙役跑了回来。 与此同时，珍馐居的人也到了。 “大人让小姐进去。” 衙役对苏玖妍开口。 苏玖妍点了下头，指了指大理寺外。 “那些是珍馐居的小厮，来送饭菜。” 衙役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多谢苏小姐好意，只是我们有很多事要忙，没有时间吃饭。” 衙役婉拒了，一来他们的确没有时间，二来，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接受。 苏玖妍没有多说，她清楚衙役的顾虑。 “汐月，告诉他们稍微等一等。” 苏玖妍拿过汐月拎着的食盒，说了一句。 “是。” 汐月应声，跑出大门，跟小厮说了几句，又跑了回来。 “麻烦了。” 苏玖妍对衙役笑了一下。 “苏小姐客气。” 衙役连忙摆手，带着苏玖妍和汐月走入大理寺深处。 大厅外，苏玖妍三人从远处走来，正好看到衙役们正在押着权贵离去。 权贵们低着头，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苏玖妍三人侧身让开道路，汐月看着那些权贵，眼里充斥着快意。 真是痛快！ 苏玖妍没有什么表情，看都没看权贵们一眼。 在苏玖妍看来，他们都不如那些告发之人。 那些人虽然也有私心，可在今日之前，他们从未伤害过谁。 每个人的性情都不同，面对的困难也不同，但只要能做到不伤害无辜，在乱世中便算是一个好人了。 此时，大厅里只剩下苏缙三人和御邱两人。 总共五个人，大厅显得有些空旷。 “大人，苏小姐来了。” 衙役停在门口，朗声禀报。 五人全都抬起头，看向门口，果然看到了那抹红色身影。 苏缙立刻迈步，大步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提了提手中的食盒，对苏缙笑了笑。 苏缙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周身的威势也散去了。 “苏将军，先去吃饭吧，此处有我们。” 蒋穆杰立刻开口。 “不必。” 苏缙摇了下头，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愧疚。 “父亲，不用有顾虑，女儿都明白。” 苏玖妍理解苏缙的选择，她也不怪苏缙。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履行的职责，苏缙也不例外。 听闻此言，苏缙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旁人都觉得苏玖妍嚣张跋扈，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懂事乖巧，可苏缙却觉得苏玖妍是最善解人意的。 苏玖妍关心每一个人，却从不强迫他们按照她的心意做事。 苏缙转身回了大厅，蒋穆杰和魏梁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缙抢先。 “正事要紧。”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一眼，放弃了劝说苏缙的想法。 “赵厚，你不是想要见田夫人和赵小姐吗？” 魏梁说了一句，随即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带田夫人和苏小姐来！” “是！” 衙役应声，快步离去。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衙役便带着田夫人和赵芃走了回来，而且不只她们两人，还有一个女子，正是彩云。 彩云没有按照田夫人说的，留在府中，保护好自己，而是主动来了大理寺。 田夫人本想将彩云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她怕彩云会被赵厚报复，没成想彩云却一声不吭的来了。 作为人证，大理寺自然会留下彩云。 田夫人就算想让彩云离去，也不可能了。 田夫人三人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苏玖妍，三人暗自松了口气，本来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苏玖妍的存在给三人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特别是对田夫人和赵芃来说。 苏玖妍看了三人一眼，眼神很是温和，却充满了力量。 三人的心更安定了，一同走入大厅。 赵厚扭头，看向田夫人和赵芃，嘴角带着笑意。 第196章 签字 赵厚本想表现自己对夫人和女儿的温和态度，没想到却看到了彩云。 笑容顿时僵住，赵厚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求大人给我们做主！” 田夫人屈膝，跪倒在地。 赵芃和彩云跟着一起跪下，看起来低眉顺目的。 彩云也学会了隐藏情绪，她明白眼下不是报复赵厚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断绝跟赵厚的关系。 只有那样，田夫人和赵芃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们全都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们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蒋穆杰开口保证。 “赵厚，你是否跟御邱做了交易？” 魏梁声音低沉，质问赵厚。 “什么交易？” 赵厚眉头一皱，满眼不解。 若不是场中之人都心知肚明，恐怕真的会被赵厚欺骗。 魏梁侧头，看向御邱，“御邱，你们做交易了吗？” 同样的问题，御邱的反应也跟赵厚一样。 “你在说什么？” “好，很好。” 魏梁突然笑了，可却是冷笑。 “彩云，你来说。” 蒋穆杰看向彩云，说了一句。 “回禀大人，我曾听赵厚说起，要去欢音楼找邱亲王。” 彩云小声回答。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赵厚厉声反驳。 赵厚的确没有说起过，彩云撒了谎。 毕竟彩云只是跟踪赵厚去了欢音楼，没有亲眼看到赵厚具体做了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听到了！” 彩云抬头，直视赵厚，丝毫不惧。 “彩云，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赵厚想不明白，彩云明明是他收买的门客，为什么会帮别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 彩云回了一句，随即收回视线，不去看赵厚。 赵厚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开口，魏梁便抢先说道，“人证物证聚在！你们还有何话说？” “赵厚以夫人和女儿为筹码，换取御邱的帮助！结党营私，草菅人命！” “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 “来人，拿和离书来！” 蒋穆杰一声令下，门外的衙役立刻应声。 少顷后，一个文书打扮的人走入，手里拿着一张纸，最上方赫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大字。 文书将和离书放到赵厚面前，同时将毛笔也递给了他。 “你们要做什么？” 赵厚面色一变，质问。 “自然是跟你和离！” 蒋穆杰说的自然，神色很是坚定。 赵厚犯下的罪行不轻，如果惩处一定会牵连到田夫人和赵芃。 田夫人和赵芃是受害者，已经很可怜了，蒋穆杰不想看到她们被赵厚牵连，受到无妄之灾，所以便想了一个法子，断绝田夫人和赵厚的关系。 门外的苏玖妍勾起了嘴角，事情发展的比她想象的更好。 苏玖妍本想曝光赵厚的所作所为，届时田夫人和赵芃作为受害人，就算受到牵连也不会那么严重，更不会有人说闲话。 只是没想到蒋穆杰做的更绝，直接拿出了和离书。 田夫人三人也没想到，田夫人抿着嘴，压下心里的喜悦。 此刻她是柔弱的受害人，还要继续装下去，不能暴露。 “我不签！” 赵厚摇头拒绝。 赵厚怎么可能签字呢？ 就算是死，他也要将田夫人和赵芃跟他绑在一起。 蒋穆杰和魏梁都皱了皱眉，文书看赵厚的目光也带着冷意。 自己得不到好处，也不让别人好过，这种人真的是太让人恶心了。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田夫人声音颤抖，祈求赵厚。 “你休想！” 赵厚冷冷回了一句。 “你当真想让我去死吗？那芃儿该怎么办？” 田夫人泪眼朦胧的质问。 赵厚没有说话，可他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田夫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让他签！” 蒋穆杰发了话。 文书点头，抓住赵厚的手，控制他拿起毛笔。 “就算是大理寺，也没有资格管我的家事！” 赵厚挣扎着，一把将文书推开。 文书摔在地上，和离书和笔也飞了。 文书顾不得疼痛，急忙伸手，抓住和离书。 赵厚眉头一皱，收回手。 刚才他本想抓住和离书，撕碎它，没成想被文书抢了先。 文书瞪了赵厚一眼，护好和离书。 其实，就算和离书被毁，文书也能重新写一份，但文书就是不想让赵厚得逞。 “家事？你是在说笑？” 蒋穆杰眉头一竖，厉声开口，“看看她们身上的伤！你说那是家事？” “赵厚，我告诉你，只要我们判定让你们和离，就算你不签字也没用！” 魏梁也开了口。 大理寺的确没资格插手别人的家事，但此时情况不同，田夫人和赵芃身上的伤是真实的，已经脱离了家事的范畴。 就在此时，苏缙突然走到赵厚身侧，伸手抓向赵厚。 “你要干什么？” 赵厚下意识躲避，可他忘了他动不了，根本躲不开。 苏缙一把抓住赵厚的左手，说出两个字，“签字。” “不签！” 赵厚刚说完，便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苏缙竟然掰断了赵厚的手腕！ 蒋穆杰几人全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苏缙会那么做。 门外的苏玖妍和汐月也很意外。 “小姐，将军不会有事吧？” 汐月有些担忧。 此处毕竟是大理寺，苏缙擅自动手，很可能会被怪罪。 “不会。” 苏玖妍摇了摇头。 虽然汐月不明白苏玖妍为什么那么肯定，但听到苏玖妍的话，汐月却安心了不少。 赵厚瞪大了眼睛，死死咬着牙，才没有惨叫出声。 赵厚不想在苏缙面前露怯。 “签字。” 苏缙重复了一遍，扣住了赵厚的肩膀。 苏缙没有动右手和右肩膀，毕竟需要他签字。 赵厚转头，看向蒋穆杰和魏梁。 “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动用私刑吗？” 蒋穆杰和魏梁回过神，但两人却什么也没说。 又一声脆响传来，赵厚肩膀处的骨头也被捏断了。 “呃！” 赵厚闷哼一声，实在是太疼了，根本就忍不住。 苏缙抬手，按住了赵厚的脊骨。 赵厚瞳孔一缩，只觉得汗毛倒竖。 如果脊骨断了，赵厚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你们当真不管吗？” 赵厚继续对蒋穆杰和魏梁大喊。 赵厚知道他阻止不了苏缙，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蒋穆杰和魏梁身上。 两人素来古板固执，应当不会任由苏缙如此放肆。 第197章 你们自由了 蒋穆杰和魏梁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同抬头，看着屋顶。 “上面好像落灰了。” 魏梁开口。 “嗯，是该找人来打扫了。” 蒋穆杰回答。 两人的确固执，但赵厚的行为太过分了，两人不想帮他。 况且苏缙是巡防军统领，官职比他们高，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管苏缙。 “你们！” 赵厚心头一堵，但下一刻他便噤了声，因为他感受到了脊背上被施加的力道。 苏缙按住了赵厚的脊骨，力量逐渐加大。 疼痛涌现，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 “我签！我签！” 赵厚终于坚持不住了，大喊出声。 苏缙收回手，看了文书一眼。 文书立刻上前，将和离书和毛笔递给赵厚。 赵厚拿着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以了吧！” 赵厚将毛笔重重摔在地上，墨汁飞溅，溅到了文书的身上。 文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按手印！” 赵厚咬牙忍下怒意，在苏缙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中，他不敢拒绝。 只不过文书并未拿按手印需要的东西，赵厚刚要询问，突然感受到一股剧痛。 “噗！” 鲜血喷出，染红了地面。 幸好有刚才的经历，文书一个侧身，及时躲开了。 苏缙收回手，就在刚刚，苏缙给了赵厚一掌。 苏缙抓住赵厚的手，直接按到血水上，而后抬起来。 文书福至心灵，捧着和离书，放到手掌下方。 苏缙一用力，手掌便按在了赵厚写下名字的地方。 赵厚双眼圆瞪，不只是因为疼痛，也有羞愤。 苏缙松开手，神色如常的起身离开，看都没看赵厚一眼。 “苏缙！” 赵厚咬牙切齿的开口，牙都要咬碎了。 苏缙毫无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似的。 苏缙从来没有将赵厚放在眼里，从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了。 文书将和离书呈给蒋穆杰和魏梁，两人终于从屋顶收回视线，一字一句的看着，生怕有什么疏漏。 确认无误后，蒋穆杰走向田夫人，将和离书递给她。 “你们自由了。” 田夫人接过和离书，手指止不住的发抖。 “多谢大人！” 田夫人躬身，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田夫人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蒋穆杰他们。 蒋穆杰伸手，扶起田夫人，看着田夫人额头上的那抹红痕，微微叹了口气。 世事当真无常，将一个好好的女子磋磨成如此模样。 魏梁也伸出手，扶起赵芃和彩云。 此时，一道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不能带走赵芃！赵芃是我的女儿，就算和离了，她也只能留下来陪我！” 赵厚盯着赵芃，咧嘴笑了起来，狰狞的表情配着嘴角的鲜血，看起来异常可怖。 田夫人急忙伸手，将赵芃护在怀中，瞪着赵厚。 赵芃缩在田夫人怀里，低垂着头，看似是被吓到了，可她的眼神却十分平静。 “你没有资格。” 蒋穆杰眉头一皱，说了一句。 “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没有资格？” 赵厚强调赵芃的身份。 “用女儿为筹码换取利益，你早已不配为人父，自然没有资格！” 蒋穆杰也强调着赵厚的所作所为。 “呵！大理寺还管这些？” 赵厚冷笑一声。 “自然！此处是大理寺，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穆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你！” 赵厚的话被堵住了，他没有想到蒋穆杰竟然会以官威压人。 如今赵厚只是平民百姓，自然无法违抗蒋穆杰的决定。 就在此时，一个衙役跑入，在蒋穆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蒋穆杰眉头一挑，对衙役点了下头。 衙役了然，转身跑了。 魏梁和苏缙离得很近，听的一清二楚。 悬剑司来人了，带来了赵厚的罪证！ 很快，衙役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黎央，跟他一起来的悬剑司成员则押着三个男子。 黎央带着众人走入大厅，原本空旷的大厅顿时被人填满。 “苏将军，蒋大人，魏大人。” 黎央拱手，依次施礼。 “黎领卫。” 蒋穆杰和魏梁回了一礼，苏缙也对黎央点了下头。 黎央直奔主题，拿出一本名册递上前，正是之前彩云给他的那本。 悬剑司本来正在着手调查，但今日之事牵扯到了赵厚，悬剑司便决定将名册交给大理寺来处理。 魏梁接过，打开看了看，蒋穆杰也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就任的官职。 “上面记录的人都是赵厚在军中的眼线，司长让我带来交给你们。” 黎央缓缓说着。 赵厚脸色巨变，在刚刚黎央拿出名册时，他便觉得眼熟，此刻听到黎央的话，他顿时慌了。 “胡言乱语！污蔑！” “堂堂悬剑司，竟然会污蔑我一个平民百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悬剑司，你们要如此针对我？” 赵厚大声反驳，攀扯悬剑司。 尽管赵厚声音很大，可却没有一人理会他。 蒋穆杰和魏梁沉着脸，翻开名册仔细看，有很多名字他们都很熟悉，都是一些就职军中的官员。 没成想他们竟然是赵厚的人！ 收买人心，安插眼线，赵厚到底要做什么？ 蒋穆杰和魏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人对视了一眼，合上了名册。 黎央招了招手，悬剑司成员立刻押着那三个男子上前，同时踹了三人一脚，三人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看到三人的刹那，赵厚的脸更白了，鲜红的血水涌出。 赵厚本就受了内伤，此刻情绪激动，顿时牵动了伤势，只是依旧无人理会他。 与此同时，一个悬剑司成员走上前，拿出了几张画像。 蒋穆杰和魏梁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多问，等着黎央给他们解惑。 “司长曾收到了李廉的密信，说有人贪污赈灾物资，司长派人前去查探，可到了地方却发现李廉一家已经被灭口，只抓住了十几个来不及逃离的黑衣人。” 黎央并未说明李廉举报的人是户部尚书韩浩，有关韩浩的证据和线索都来路不正，就算拿出来也很可能被韩浩反咬一口。 况且如今韩浩的女儿被赐婚给了御成炫，如此敏感的时候，不提更好，省的被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只是可惜，那些人刚被抓住，便咬破了嘴里的毒药，自尽了。我们的人只能画下画像。” 黎央指了指悬剑司成员手中的画像。 第198章 推卸责任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背叛了季晟钰，起码那个向季晟钰禀报李廉之事的人没有背叛，正是此时拿着画像的人。 蒋穆杰和魏梁上前，拿过画像查看。 画像潦草简单，但特征却十分明显。 “他们三人是之前涉及苏小姐被暗杀一事的犯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认得画像中的人。” 黎央退了一步，踹了其中一个男子一脚。 男子身体一抖，急忙开口，“没错，我认得他们！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赵将……不对，是赵厚，我们都是赵厚的手下！” 此言一出，蒋穆杰和魏梁顿时瞪大了眼睛，苏缙也皱了皱眉。 赵厚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厚明白，他算是彻底完了。 “我……我也认得他们！” 另外一个男子也开了口。 “对，我也认得！那晚宦官子女被劫持一事也是赵厚做的！” 最后一个男子也忍不住了。 “没错！那件事我们虽然没有参与，但我们都知情！” “赵厚那晚安排了我们和另外一拨人，让我们去暗杀苏小姐和季司长，另外一拨人去劫持宦官小姐！” 三人争先恐后的说着，完全不顾赵厚惊恐的神情。 实际上，他们那晚暗杀的人只有季晟钰一人，但长时间来的审问，再加上赵厚的确派人暗杀苏玖妍，让他们有些恍惚，才会觉得自己那晚要杀的人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 听着三人的话，蒋穆杰和魏梁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两人认得那三人，因为两人曾去审问过。 可两人只审出了他们暗杀苏玖妍和季晟钰一事，根本没有提及其他的事。 不得不说，悬剑司在审问犯人方面当真无人可及。 “胡说！” 赵厚咬了咬牙，依旧在反驳，可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依旧无人搭理赵厚，赵厚就像个无人在意的小丑。 “可有其他证据？” 蒋穆杰看着三人，沉声询问。 “有！我们知道劫持宦官小姐之人的名字，大人可以将他们抓来审问！” 男子急忙开口，其他两个男子也忙不迭的点头。 蒋穆杰看了魏梁一眼，魏梁立刻了然。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魏梁一声令下，衙役涌入，押着三名男子离去。 “黎领卫，可否让他配合我们调查？” 魏梁看向黎央，征询同意。 “当然。” 黎央拍了拍悬剑司成员的肩膀，他立即点头，表示明白。 魏梁拿着名册，走到赵厚身前，冷冷说了一句，“走吧，跟我好好聊聊。” 说完魏梁便走出大厅，衙役立刻抬起赵厚，跟在魏梁身后。 悬剑司成员也跟着一起走了。 已经不仅仅是出卖夫人和女儿的罪了，事关重大，魏梁要仔细调查，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苏将军，蒋大人，我等先行告辞。” 黎央突然开口。 他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黎领卫慢走！” 蒋穆杰拱手回礼。 黎央转身，带着其他悬剑司成员走了。 走出门口，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玖妍。 黎央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毕竟在旁人的认知中，他跟苏玖妍不熟。 苏玖妍也笑了一下，回应黎央。 黎央等人走了，大厅里又恢复了空旷。 蒋穆杰深吸了一口气，摒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绪，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御邱。 赵厚的事有魏梁处理，蒋穆杰要做的是处理御邱。 “来人，带受害人来！” 蒋穆杰对门外吩咐了一句。 衙役立即离去，少顷后，带着泠儿走了回来。 泠儿目不斜视，甚至都没有看苏玖妍一眼，走入大厅，柔柔弱弱的跪下。 “参见大人！” 泠儿的声音也很是柔弱，再加上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以及稚嫩的脸庞，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起来吧。” 蒋穆杰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示意泠儿起身。 泠儿站了起来，乖巧的站在赵芃身侧。 “残害弱小，滥杀无辜，违抗圣命！御邱，你可知罪？” 蒋穆杰看向御邱，语调顿时严肃起来。 “我根本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我也不知道她就是赵厚的女儿！” 御邱开口解释，半真半假。 后半句是真的，但前半句却是假的。 御邱想推卸责任，只要全都推出去，他便有可能逃过一劫，毕竟他是皇室之人，皇帝应该会念及旧情，放他一马。 直到此刻，御邱依旧心存侥幸。 “那你是承认跟赵厚的交易了？” 蒋穆杰抓住了关键。 “不是，我没有！” 御邱下意识摇头。 辛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御邱怎么能那么蠢？ 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此刻否认毫无意义，只会让人觉得他撒谎成性，就算说真话也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大人明鉴，是他主动带我们走入房间的，而且还吩咐不让人打扰！” 泠儿立即开口。 “没错。” 附和声传来，几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从田夫人怀里抬起头的赵芃。 “赵厚没有履行承诺，你便记恨在心，将我们都抓了去！我的女儿只有九岁，你……你怎么狠得下心？” 田夫人厉声质问，声音颤抖。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根本没有碰她！” 御邱摇头否认。 “没有碰我们？那我们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泠儿用力扒开衣服，露出了肩膀处红肿的伤痕。 赵芃也抬起手，打算扯开衣服，却被蒋穆杰拦下。 “不用看了，我已经从医女那里知晓了。” 看着赵芃和泠儿，蒋穆杰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蒋蔓，一想起她们受到的折磨，蒋穆杰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怎知是王爷派人将你们抓去的？” 辛公公盯着田夫人，神色阴沉，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的女儿一直在他的房间里，直到被苏将军解救，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们还想推脱吗？” 田夫人丝毫不惧，直视辛公公的眼睛。 辛公公眉头一皱，他了解御邱，御邱虽然跟赵厚提了那种条件，可他已经受到了教训，对赵厚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派人去抓田夫人和赵芃？ 就算真的是御邱，也要派遣人手，可辛公公对此却毫不知情。 辛公公可以确定，今日的事就是一场针对御邱的阴谋。 第199章 用强 “王爷，是谁将赵芃带到你那儿去的？” 辛公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也给了御邱一个解释的机会。 御邱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回答，“是沈妙！是欢音楼的沈妙！” 之前在欢音楼时，人数众多，场面十分混乱，再加上有御宥瑾盯着，御邱根本不敢抬头，所以他并未看到沈妙和霜菱几人在一起的画面。 沈妙也一直躲着御邱，没给御邱看到她的机会。 直到如今，御邱依旧不知沈妙其实并不是欢音楼的人。 听到御邱提及沈妙，田夫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情绪，没有表现出异常。 泠儿和赵芃微微垂眼，遮住眼底的神色。 比起三人的紧张，苏玖妍却神色如常，她并不担心。 她们已经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 其实，就算被揭穿又如何，也不能抹去御邱残害无辜的事实。 此时，苏缙突然说了一句。 “欢音楼的人都死了。” 蒋穆杰顿时回神，点了下头。 蒋穆杰亲眼看到了那些尸体，而且此刻那些尸体正摆在大理寺的停尸房里。 御邱神色一变，随即再次开口，“侍卫！我的侍卫可以为我证明！” “那是你的侍卫，所说之话不可信。” 苏缙又说了一句。 蒋穆杰点头，表示同意。 御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来，连忙转头，看向辛公公。 辛公公眉头紧皱，他也没有办法。 路都被堵死了，除非欢音楼的人能复活，不然御邱迫害赵芃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没有人会相信御邱，只会相信满身伤痕的赵芃和可怜柔弱的田夫人。 看到辛公公的表情，御邱心头一凉，立刻看向蒋穆杰，沉声开口，“我要入宫见陛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你是谁，犯了律法，就要受到惩罚！” “来人，将御邱带下去！” 蒋穆杰大喊一声，衙役走入大厅，便想押御邱离去。 “放肆！” 御邱大喝一声，冷冷看着衙役。 “我是御国唯一的亲王，谁敢动我？” 衙役被御邱的气势震慑住了，下意识看向蒋穆杰。 “我管你是谁？入了大理寺，就要听从我的命令！” 蒋穆杰一挥手，衙役不再犹豫，开始行动。 “你们敢？” 御邱眉头一竖，死死瞪着衙役。 衙役没有停下动作，就在衙役要抓住御邱时，辛公公侧身一步，挡在御邱身前。 “大胆！亲王也是尔等可以动的？” 辛公公侧头，想要对蒋穆杰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辛公公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 辛公公顾不得对蒋穆杰说话，拉着御邱向一旁退去，转身面对内力袭来的方向，正好对上了苏缙平静却充满威势的双眼。 明明苏缙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让辛公公一动也不敢动。 “让开。” 苏缙淡淡吐出两个字。 辛公公咬了咬牙，他绝对不能让步。 如果御邱被抓，他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辛公公的职责就是保护御邱的安全，不仅是皇室给他的命令，也是他主子的命令。 “此事有误会，亲王……” 不等辛公公说完，苏缙闪身出现在辛公公面前。 辛公公顿时噤声，紧紧盯着苏缙，防备苏缙的攻击。 只是苏缙并未发动攻击，只是伸手抓向辛公公的肩膀。 辛公公下意识反击，出乎意料的是，苏缙并为防御，被辛公公击中，后退了一步。 “对反抗的犯人可以用强，是吗？” 苏缙站稳，看向蒋穆杰。 蒋穆杰不会武功，根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辛公公抬手，苏缙便退了一步。 听到苏缙询问，蒋穆杰下意识点了点头。 辛公公瞳孔一缩，急忙开口，“我并未……” 苏缙依旧没有给辛公公说完的机会，一把扣住辛公公的肩膀，直接将他甩飞了出去。 辛公公从苏玖妍眼前飞过，重重摔在院子中央。 蒋穆杰顾不得观战，连忙对衙役使眼色。 衙役了然，抓住御邱，同时堵住了他的嘴。 御邱挣扎着，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 辛公公站起身，看到了被衙役押走的御邱，刚要阻止，苏缙却突然出现，抬脚踹向辛公公的面门。 辛公公急忙举臂格挡，再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理会御邱了。 蒋穆杰走出大厅，看着苏缙和辛公公打在一起的身影，有些紧张。 泠儿几人也走了出来，神情紧绷，一眨不眨的盯着。 泠儿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玖妍，跟泠儿几人相比，苏玖妍和汐月一点也不紧张，十分放松。 “砰！” 闷响响起，苏缙将辛公公踹倒。 辛公公躺在地上，嘴角涌出了一大股鲜血。 直面苏缙，辛公公才知道什么叫狂风骤雨。 苏缙内劲刚猛，越战越勇，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苏缙弯腰伸手，一把拽起辛公公，而后在辛公公身上点了几下，封了他的穴道。 辛公公虽然受了伤，可内力依旧存在，苏缙封了辛公公运转内力的穴道，辛公公可以行动自如，却无法动用内力了。 苏缙将辛公公向前一推，蒋穆杰立刻对一旁的衙役使了一个眼色。 两名衙役上前，抓住辛公公，押着他走了。 “多谢苏将军！” 蒋穆杰拱手，对苏缙施了一礼。 若是没有苏缙，仅凭大理寺的力量根本无法如此轻易解决今日之事。 赵厚暂且不说，辛公公一个人就可以掀翻大理寺。 苏缙摇了下头，示意不用客气。 随后迈步，走向苏玖妍，一直板着的脸柔和了下来。 苏玖妍对苏缙笑了一下，而后突然出声，“蒋大人。” 蒋穆杰转身看向苏玖妍，目露不解。 “苏小姐何事？” “时间不早了，该吃午饭了。” 苏玖妍轻声说着。 蒋穆杰看了看天，此时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候。 “不用了，苏小姐和苏将军吃吧。” 蒋穆杰的确有些饿了，可他却没有心思吃。 “蒋大人，事情不急一时，吃个饭也用不了多久。珍馐居的小厮正在门外等着，饭菜足够。” 苏玖妍继续劝说。 事情告一段落，只剩下给御邱等人定罪一事。 定罪需要整理证据，一点点的核实，确保准确无误后才能将结果呈给皇帝，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完成的。 蒋穆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200章 不敢想象的奢望 苏玖妍说的不错，蒋穆杰不能让大理寺的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挨饿，也不能辜负苏玖妍的一番好意。 “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蒋穆杰对苏玖妍拱了拱手。 苏玖妍屈膝，回了一礼。 “去取饭菜。” 蒋穆杰对一旁候着的衙役开口。 “是。” 衙役应声，大步离去。 “汐月，你跟着走一趟。” 苏玖妍对汐月说了一句。 汐月点头，跟上衙役。 “苏将军和苏小姐便在此处吧！” 蒋穆杰开口，吃饭总需要一个地方，此时大厅内无人，正好可以用来吃饭。 苏玖妍没有回应蒋穆杰，而是看向了苏缙。 苏缙对苏玖妍点了下头，眼里满是支持，意思是不论苏玖妍要做什么，或者要说什么，他都支持。 苏玖妍心头暖洋洋的，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 “蒋大人，不知那些受害人现在在何处？” 苏玖妍问了一句，她放心不下，想去看一看。 “你带苏将军和苏小姐去。” 蒋穆杰对衙役吩咐了一句，随即又看了一眼泠儿几人，“你们也一起去吧！” 泠儿她们是受害人，自然要跟那些人待在一处。 “是！” 衙役领命，带着苏玖妍几人走了。 “要辛苦父亲再饿一会儿了。” 苏玖妍有些抱歉。 “无妨。” 苏缙摇了下头，少吃一顿也没什么，千万不能让苏玖妍为难。 苏玖妍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虽然苏缙不在意，可苏玖妍却不能一直拖着。 蒋穆杰没有跟着，转身走向另外一边。 蒋穆杰要去找魏梁，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跟魏梁等人一起吃饭。 大理寺门口，好几辆板车出现在此，板车上放着很多食盒，珍馐居的小厮站在板车旁。 大理寺人数众多，再加上那些受害人，需要很多食盒，仅凭小厮是无法一起拿来的。 汐月和一众衙役走下石阶，汐月跟珍馐居的小厮打了一个招呼，小厮将板车上的食盒递给衙役。 跟一般的食盒不同，板车上的食盒都很大，可以装得下够五六人吃的东西。 衙役拎着食盒走入大理寺，汐月和小厮则在其他衙役的带领下走向大理寺深处。 大理寺深处的一个院落内，一众受害人聚集在此，霜菱几人也在。 院落中央，数十个火炉正在燃烧，火炉是临时搭建的，看起来歪歪扭扭的。 火炉上放着好几个罐子，正在咕嘟嘟的响着，药味儿弥漫。 衙役没有进入院落，他们守在门口，目不斜视。 房间的门都大开着，郎中和医女进进出出，将罐子里的药倒出来，端入房间。 伤势拖不得，所以大理寺特意空出了一个院落，让郎中和医女给受伤之人医治。 那些没有受伤的人站在院子里，望着房门大开的房间，郎中和医女的每次出现都能牵动她们的心神。 众人之前并不认识，可此时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众人很担心受伤之人的状况，默默祈祷她们可以平安无事。 “苏将军，苏小姐。” 衙役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众人转头，看到了苏玖妍几人。 “我们来看一看她们。” 苏玖妍对衙役说了一句。 衙役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苏缙，让开了道路。 今日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知道苏缙和苏玖妍都做了什么，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至于泠儿几人，本来就该跟众人待在一处。 苏玖妍几人走入院落，霜菱几人顿时迎上前。 田夫人牵着赵芃走向人群，彩云立刻跟上。 她们清楚，苏玖妍和霜菱几人肯定有话要说，她们不想打扰苏玖妍。 泠儿看了一眼苏玖妍，欲言又止，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泠儿加快脚步，牵起赵芃的另外一只手，跟着一起走了。 霜菱对苏玖妍点了下头，示意一切如常。 霜菱几人跟着来，一来是说明情况，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众人的安全。 苏玖妍也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父亲，先吃吧！” 苏玖妍将食盒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房间都被占满了，也只能在外面吃了。 “不必，等一等。” 苏缙摇头拒绝。 众人都没有吃饭，苏缙自然不会先吃。 “好。” 苏玖妍理解苏缙，也不强求。 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玖妍和苏缙，放在苏玖妍身上的目光要更多一些。 她们不傻，看霜菱几人对待苏玖妍的态度就知道，今日救她们的人是苏玖妍。 众人很感激苏玖妍，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也不敢上前说话。 苏玖妍身份尊贵，而她们则是最低贱的那群人。 苏玖妍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回望众人，勾起嘴角，笑容明媚又温暖。 众人都愣了愣，没想到苏玖妍会是如此反应。 她们不止一次面对上位者的恶意，那种厌恶的眼神，以及侮辱的言辞，她们早已见怪不怪。 就算苏玖妍救了她们，她们也从未奢望会得到善待。 当看到苏玖妍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时，她们自然会惊愕，不可置信。 众人的表情变化被苏玖妍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心头堵的难受。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回应，可对众人来说，却是一种不敢想象的奢望。 苏玖妍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暗哑，“大理寺可有说会如何安置她们？” “没有。” 霜菱摇了下头。 苏玖妍抿了抿嘴，不再多说。 几人都清楚，无非就是两种可能，送众人回家，又或者将她们放走。 苏玖妍已经决定亲自安置她们，便不会反悔，但前提是跟大理寺沟通好。 如果能提前得知大理寺会如何安排自然是好的，不过就算不知道也无妨。 苏玖妍想做的事，不论如何，他都会做到。 此时，汐月和一众小厮急匆匆走来。 汐月看到了院落中的苏玖妍，她一点也不意外。 汐月了解苏玖妍，她放心不下众人，一定会来此。 “小姐！” 汐月唤了一声。 苏玖妍回头，看到了拎着食盒，满头大汗的汐月。 苏玖妍笑着，迎上前。 苏玖妍本想接过食盒，却被汐月躲开了。 “小姐，我去分发食盒！” 汐月说着，走向众人。 小厮也跟着一起走入院落，至于带汐月等人来此的衙役则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守在院门口的衙役。 “吃吧，大人下令了。” 衙役说完，便拎着剩下的食盒走入院落。 第201章 为什么被欺负的都是好人呢 由于食盒众多，跟来了不少衙役。 看到一众衙役和小厮，众人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哪怕明知衙役和小厮不会伤害她们，可她们对陌生男子依旧恐惧，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苏缙发觉了众人的紧张，侧身一步，拦住了衙役和小厮。 霜菱几人适时上前，接过食盒。 “交给我们吧。” 霜菱几人拎着食盒，分发给众人。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子接过食盒，拿出里面的菜。 男子则走入房间，搬出桌椅，放到院落里。 众人没有坐下，而是将饭菜放到椅子上，因为桌子根本摆不下。 众人闻着香味儿，食欲大动，特别是那些年纪小一些的女孩和男孩，紧紧盯着饭菜，咽着口水。 众人很久都没有吃饭了，的确饿了。 在欢音楼时，她们从来没有吃饱过，很多时候都会饿上一整天。 欢音楼明明可以提供，却偏偏不。 她们也只能等到去权贵的房间时，祈祷权贵大发慈悲，给她们一些吃食。 虽然明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权贵造成的，可被施舍吃食时，她们不由自主的就会产生感激之情。 甚至有很多权贵装成好人，一点点瓦解她们的心房。 她们深陷折磨，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快被折磨疯了。 幸好她们坚持下来，有机会重见天日。 “等什么呢？吃啊！” 苏玖妍清脆悦耳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看向苏玖妍，在苏玖妍温和的笑容和鼓励的眼神中，众人拿起了筷子。 众人毫无形象，狼吞虎咽，尽管如此，她们依旧克制着，只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看着这一幕，苏玖妍鼻子一酸。 她们本该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却被旁人的一己之私给毁了。 汐月和霜菱几人拎着食盒，走入房间。 房间里也有很多人，还有郎中和医女，她们也要吃饭。 苏玖妍发现，女童和男童身旁都有成年女子陪着，为女童和男童夹菜。 看着成年女子身上的伤痕，跟她们脸上温和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自己也受了伤，却依旧想着别人。 为什么受欺负的都是好人呢？ 凭什么！ 苏玖妍双手紧握，压制着心底翻腾的怒火和不甘，尽量不表现出来。 只给众人一个容身之所是不够的，必须交会众人如何自保。 世上的恶意太多了，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苏玖妍不能护她们一辈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脑海里的想法逐渐清晰，苏玖妍松开了双手。 此时，小七扶着一个男子走出房间，男子眼前蒙着白色锦缎，正是之前那个看不见也说不了话的男子。 小七拿着碗筷，喂男子吃饭。 男人很温顺，一口一口吃着，很是优雅。 看男子的举止神态，应当不是普通人。 但苏玖妍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不论男子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份，苏玖妍都不在意。 也许是因为填饱了肚子，众人不再那么紧张了，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泠儿看了一眼偷偷瞄着苏玖妍的赵芃，放下了碗筷，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自然是发现了泠儿，对她笑了一下。 “楼主。” 泠儿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怎么了？” 苏玖妍轻声问了一句。 泠儿此时来找她，肯定有事。 “楼主，赵芃她……” 泠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苏玖妍也不追问，很有耐心的等着。 泠儿沉吟了一会儿，将之前发生的事跟苏玖妍详细说了一遍。 既然不知该如何措辞，那就让苏玖妍自己判断。 苏玖妍听着，表情越来越严肃。 从泠儿的叙述中，苏玖妍听出了一些问题，赵芃的行为很反常。 她那么小，就算明知有计划，也不可能不害怕御邱。 可赵芃却主动接近御邱，勾起御邱的施虐欲。 故意为之，说明赵芃别有目的。 不然为何不按计划行事，偏偏要牺牲自己？ “楼主，我希望她能好起来，她还那么小，有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没有体会过！” 泠儿抿了抿嘴，眼眶微红。 “我明白了。” 苏玖妍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泠儿的头，“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多谢楼主。” 泠儿吸了吸气，想对苏玖妍施礼，却被苏玖妍拦住了。 “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苏玖妍笑了笑。 泠儿被苏玖妍的笑容晃了一下，顿时呆住了。 苏玖妍将泠儿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十分温柔。 泠儿扁了扁嘴，这一瞬，她很想哭。 明明她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 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主动收拾碗筷，放回食盒中。 此处没有可以用来清洗的地方，也只能先放回去。 小厮拎着食盒走了，衙役上前帮忙。 郎中和医女走出，将再次煮沸的药倒入碗中。 苏玖妍突然上前一步，拦下了一个医女。 在医女不解的目光中，苏玖妍小声询问，“情况如何？” “不怎么好。” 医女摇了摇头。 随即医女伸手，拉着苏玖妍远离众人。 “外伤倒也罢了，身体的损伤根本无法恢复，恐怕她们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医女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众人听见。 苏玖妍气息一窒，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呼吸困难。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正听到时，苏玖妍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真的不能恢复了吗？” 苏玖妍不愿相信。 “拖延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在受伤之时便医治，也许会有恢复的可能。” 医女叹了口气。 “小姐，如果可以，希望您能照料一下她们，不然她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医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那些伤和隐疾会跟着她们一辈子，她们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 谁会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呢？ “我会的。” 苏玖妍点头承诺，随即对医女施了一礼，“麻烦了。” 医女扶住苏玖妍，连忙摆手，“小姐不必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医女说完便走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苏玖妍站在远处，看着院落中的人，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不可原谅！ 不论欢音楼背后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苏缙从远处走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苏玖妍身后。 “父亲，我想……” 不等苏玖妍说完，便被苏缙抢先。 “好。” 第202章 不问缘由的支持 苏玖妍怔住了。 “不论做什么，我都支持。” 苏缙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给苏玖妍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 苏玖妍情不自禁的笑了。 原来被人不问缘由的支持是这样的感觉。 心仿佛被阳光照耀，身体里涌动着暖流。 “父亲，我去找蒋大人。” 苏玖妍说了一句，转身走出院落。 苏缙立刻跟上。 苏缙不担心苏玖妍会被欺负，也相信苏玖妍能解决所有困难。 但苏缙必须在，他是苏玖妍的父亲，哪怕无法帮到苏玖妍，也要陪着她。 况且苏缙能陪苏玖妍的机会不多，苏缙自然会珍惜。 在衙役的带领下，苏玖妍和苏缙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大厅。 大厅里空无一人，蒋穆杰和魏梁都不在。 苏玖妍和苏缙也不急，在大厅里安静的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穆杰和魏梁走入大厅。 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接下来就等核实好每一处细节，整理好证据即可。 “苏将军，苏小姐。” 蒋穆杰和魏梁拱了拱手。 苏缙和苏玖妍回了一礼。 “两位大人，不知大理寺要如何安置她们？” 苏玖妍没有指名道姓，但蒋穆杰和魏梁都明白苏玖妍说的是谁。 “我们正在派人找她们的家人，如果找不到的话，便放她们离去。” 魏梁回答。 “找人需要时间，她们身上有伤，需要静养，不如先将她们交给臣女安置。” 苏玖妍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蒋穆杰和魏梁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大理寺没有女子，无法照顾好她们，她们身上的伤很严重，必须要有人时刻看顾。大理寺有很多事要处理，她们人数众多，琐事也多。” 苏玖妍不急不缓的说着，可目光却很是坚定。 蒋穆杰和魏梁依旧没有说话。 “怎么？两位大人不放心臣女吗？” 苏玖妍反问一句。 “那倒不是。” 蒋穆杰摇头。 他又不傻，自然清楚今日之事的主力是苏玖妍，众人是苏玖妍救出来的。 蒋穆杰和魏梁又对视了一眼，想法达成了一致。 “好，她们就交给苏小姐了。” 两人做出了决定。 正如苏玖妍所说，大理寺没有精力看顾众人，也无法细致的照顾好每一个人。 “那臣女便带她们走了。”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幸好蒋穆杰和魏梁明事理，同意了此事。 “好。” 蒋穆杰和魏梁都点了下头。 该问的都问了，没有必要非得留下。 “我让人去通知一下。” 魏梁说了一句，转身走出大厅，对外面的衙役吩咐了几句。 苏玖妍和苏缙也离开了大厅，两人没有跟着衙役去院落，而是向大理寺外走去。 大理寺外，珍馐居的小厮和板车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马车。 马车很大，能容纳不少人。 看到苏玖妍，紫雪急忙迎上前。 “楼主，都准备好了。” 苏玖妍点了下头，夸奖了一句，“做得好。” 紫雪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做什么，可苏玖妍的夸奖却那么真诚。 此时，苏缙突然出声。 “我先走了。” “嗯。” 苏玖妍应声。 她清楚，苏缙不会一直陪着她。 远处的巡防军牵着一匹马，走向苏缙。 巡防军也来了大理寺，被问了一些问题，直到此刻才出来。 苏缙翻身上马，马蹄声响，苏缙带领巡防军离开了此处。 苏玖妍转身面对着大理寺站立，等待众人。 少顷后，在霜菱和汐月的带领下，众人走出大门。 郎中和医女也在，搀扶着受了伤的众人。 众人看到了站在石阶下方，面带笑容的苏玖妍。 明明刚刚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此刻顿时安定下来。 “上马车，我们回家。” 苏玖妍一句话，让众人红了眼眶。 她们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回家两个字了。 紫雪带着花隐楼成员上前，扶着众人，分别上了不同的马车。 苏玖妍走向郎中和医女，开口，“麻烦你们跟着走一趟，费用加倍。” 郎中和医女了解伤情，如果换了人，又要重新诊治。 “多谢小姐。” 郎中和医女喜出望外，急忙施了一礼。 实际上，御城内有很多郎中和医女，挣的钱也不多，所以听到费用加倍，他们自然开心。 都说医者仁心，可现实往往是有后盾的医者，才会不计代价和后果，不计较钱财。 而此刻的医女和郎中都有家要养，顾虑太多，无法做到不计回报。 苏玖妍并不觉得有什么，每个人都要生活，都要为了生计奔波。 “踏踏踏！” 马车驶离大理寺，向城外驶去。 在经过一条街道时，苏铭曦突然出现，拦住了马车。 花隐楼成员认得苏铭曦，指了指最前方的马车。 苏铭曦笑了笑，算是感谢花隐楼成员的提醒，随即轻轻一跃，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看到了苏玖妍，汐月，霜菱和紫雪。 苏铭曦脚下一顿，如果马车里只有苏玖妍和汐月也没什么。可霜菱和紫雪也在，出于对两人名声的考虑，苏铭曦犹豫了。 “无妨。” 霜菱看出了苏铭曦的顾虑，立即开口。 紫雪摇了下头，表示没事。 霜菱和紫雪都是江湖人，对于男女之别没有那么看重，而且两人也早已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了。 苏铭曦看了一眼苏玖妍，在苏玖妍点头示意之下，苏铭曦才走入马车，坐到苏玖妍身旁。 “姐姐，母亲让我来找你。” 苏铭曦原本就想来找苏玖妍，蔺绮茹也叮嘱他要照顾好苏玖妍，所以离开苏府后，苏铭曦便赶往大理寺，正好遇到了车队。 “铭曦，你了解御城的书院吗？” 苏玖妍突然问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几人都愣了一下。 “有所了解，我曾去过。” 苏铭曦如实回答。 御国是有书院的，但只有一个，就在御城里。 与其说是书院，不如说是官宦子弟打发时间的地方。 御国以武为尊，重武轻文，书院也只是一个摆设。 “只有官宦子弟才有资格去书院读书，几年前我曾去过，但只待了两天，便再也不想去了。” 苏铭曦撇了撇嘴。 “为何？” 苏玖妍来了兴趣。 “根本没人真心实意的读书，全都在互相攀比，勾心斗角，西院更甚！” 苏铭曦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隐现厌恶之色。 第203章 总要有人来改变 “西院不是闺阁小姐读书的地方吗？” 汐月微微歪头，问了一句。 书院分为东院和西院，东院是官宦子弟读书的地方，西院则是给闺阁小姐准备的。 很多官员为了结交他人，便利用自己的女儿，让她们接触其他的闺阁小姐和官宦子弟。 “是啊！不读文章，不学琴棋书画，只知道算计别人。好像让别人出丑，她们很有优越感似的！” 苏铭曦摇了下头，不想继续回想，“算了，不说了。姐姐，你问书院做什么？” “我想办一个书院。”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到了几人。 “办书院？” 苏铭曦的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嗯。” 苏玖妍点点头，继续开口，“我总不能庇护她们一辈子，总要教她们一技之长。” “姐姐，你吓死我了！原来只是想培养她们啊！” 苏铭曦拍了拍胸口。 世家子弟培养亲信很正常，没有人会说闲话。 “不。” 苏玖妍摇头。 “如果可以，我想将书院面向天下人！” 苏玖妍目光明亮，眼中透着一股坚定。 受苦受难的不只是苏玖妍救下的那些人，还有很多。 苏玖妍想尽可能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给他们改变命运的可能。 “小姐，万万不可！” 汐月连忙阻止。 “为何不可？” 苏玖妍询问。 “小姐，今日带走她们已经是极限了，各方势力都会关注小姐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小姐千万不可再触碰权贵的底线了！” 汐月真的很担心苏玖妍。 苏玖妍的确强大，花隐楼也很强，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跟所有权贵作对。 “姐姐，汐月说的不错。御城的格局和规则早已制定好了，如果有人想改变，一定会被所有人针对！” 苏铭曦也劝苏玖妍，他清楚苏玖妍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今日之事牵连的权贵不多，也不是那么重要，并不能动摇御城的根本，所以才没有人阻止。 可一旦发现有人要改变当前的局势，一定会有所动作，毕竟他们的利益是不容触碰的。 庇护一些弱小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办了一个书院，很多人的命运就会改变。 会有很多人崛起，其他人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别说权贵了，就算是官员也不会坐视不理。 “规则并非一成不变，总要有人来改变。” 苏玖妍没有动摇，她早已下定了决心。 “姐姐！” “小姐！” 苏铭曦和汐月还想劝说，苏玖妍摆了摆手。 “看看她们身上的伤，看看她们的遭遇，当真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吗？” 苏玖妍反问。 她不想再看到有人经历那些，人的命并非如草芥那般低贱！ 苏铭曦和汐月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劝说的话。 两人亲眼所见，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触目惊心。 每每想起，心脏都会骤缩。 两人也想帮那些人，但两人更在乎苏玖妍的安危。 苏玖妍本就是旁人的眼中钉，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却又要投身险境。 两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别担心，我暂时不会办书院。” 苏玖妍笑了笑，拍了拍苏铭曦和汐月的脑袋。 苏玖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清楚以后会面临什么，自然不会在毫无准备下行事。 起码要等解决危机，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 苏玖妍和汐月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霜菱开了口。 “其实也无妨。”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要花隐楼四阁齐聚，就算与全天下为敌，我们也能护楼主周全！” 霜菱的声音很是平稳缓和，可眼底却充满了自信。 “他们要到了？” 苏玖妍想起来了她跟其他三阁的赌约，想来也差不多了。 “大概七天后便会赶到御城。” 霜菱点头。 跟其他三阁取得联系后，便一直互通消息。 霜菱本想等等再说，但如今为了让苏铭曦和汐月安心，霜菱便提前说了。 霜菱支持苏玖妍的决定，如果苏玖妍真的改变了规则，作为见证人的霜菱也与有荣焉。 霜菱也看不惯现如今的规则，同样身处乱世，可弱小却在承受所有的一切。 上位者抱着手里的利益不放，任由乱世将弱小吞没，甚至还要推上一把，似乎生怕弱小会有好下场似的。 弱不是错，也不会一直那么弱！ 霜菱也是从弱小一步步爬上来，变成如今强大的模样。 霜菱最是清楚，只要有机会，就会被不甘平凡的人牢牢抓住，从而开始华丽的蜕变。 “能不能赢尚且不知。” 苏玖妍倒不是怀疑自己，只是尚不知晓其他三阁都是一些什么人，自然没有定论。 “楼主可以。” 霜菱很是坚定。 “楼主一定能赢！” 紫雪也开了口。 虽然跟苏玖妍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苏玖妍做的每一件事都惊天动地，更重要的是苏玖妍有一颗美好的心。 “那我可要努力了，不能辜负你们的期待啊！” 苏玖妍笑了一下，甚至颇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看到苏玖妍如此模样，苏铭曦和汐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两人依旧担忧。 而且比起之前，两人担心的事又多了一件。 “对了，宅院在城外哪一处？” 苏玖妍转移了话题。 “在城西。” 霜菱回答。 “地方大不大？” 苏玖妍又问。 “我们买下了一整块地，足够大！” 紫雪笑着回答。 “真有钱啊！” 苏玖妍嘴巴微张，发自内心的感叹。 在苏玖妍的努力下，马车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苏铭曦和汐月也暂时不去想那些事，珍惜当下。 一路说说笑笑，马车驶出了御城，驶向西方。 由于马车里有伤患，所以行驶的很缓慢，等到目的地时，天边已经一片火红。 御城西方也有山，只是比东方要矮上很多。 东方只有一座山峰，而西方则有十多个之多，绵延百里。只是跟东方的山峰相比，此处也只能算作是一个个土包。 实际上，御城也建造于土包之上。 苏玖妍等人所处之地跟御城位于同一个土包上，只是比御城的地势要低一些。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周围光秃秃的，只有一个巨大的宅院。 一大片火烧云在正前方，红彤彤的，异常绚丽。 众人下了马车，下意识驻足观望，昏暗的光亮为众人蒙上了一层光晕。 第204章 崇拜 已经不知多久，众人没有如此放松的看傍晚的景色了。 紫雪并未夸大，花隐楼将宅院和周遭的地方都买了下来。 院门大开，花隐楼成员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众人，立刻迎上前。 “楼主！” 花隐楼成员一同施礼，声音洪亮，气势如虹。 众人被吓了一跳，顿时回神，偷偷瞄着苏玖妍。 苏玖妍也是一惊，随即便笑了起来。 “入住新家！” 苏玖妍脚下一动，率先走向宅院。 众人互相对视，眼底闪烁着亮光。 众人从未奢望过，有一天她们竟然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家。 苏玖妍之前说的话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敷衍，她真的带众人回了家。 宅院被打扫了一遍，很干净，但终究是长时间无人居住，再加上地势高，感觉有些阴冷。 众人都不害怕，就连那几个男童和女童眼中都没有恐惧。 比起之前遭遇的一切，眼前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花隐楼成员的陪同下，众人走入房间，郎中和医女也被安置妥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苏玖妍轻轻一跃，跃上屋顶，从高处观望四周。 紫雪脚下一点，随即落到苏玖妍身侧。 “楼主，我们的人会跟着一起住在此处。” “麻烦你们了。” 苏玖妍点了下头，收回视线。 “楼主，我们是自愿的。” 紫雪明白苏玖妍心里的顾虑，苏玖妍怕此事会打破花隐楼成员原本安稳的生活。 “楼主，我们很久以前就开始做了，他是五年前被阁主带回来的，她是三年前花隐楼收留的人。” 紫雪指了指下方。 苏玖妍垂眸看过去，看到了忙碌的小七和泠儿。 “只是我们没有楼主有魄力，一口气收留了那么多人。楼主，我们都很崇拜你！” 紫雪望着苏玖妍，目光灼灼。 紫雪比苏玖妍大了那么多，可她的崇拜却是发自内心的。 紫雪敬佩苏玖妍的强大，也佩服她的魄力，更加钦佩她的善良。 苏玖妍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 前世，苏玖妍怕牵累花隐楼，所以从不接近花隐楼，甚至有些排斥，错过了一个个柔软却又坚毅的人。 幸好有重来的机会，让苏玖妍看到了紫雪等人身上的美好。 “楼主，好多成员都想见见你，跟你说说话。” 紫雪也笑了。 “好啊，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苏玖妍点头。 “那可不行，楼主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紫雪微微昂头，很是骄傲。 苏玖妍看着紫雪，突然想到了青雨。 双生子也并非都是性格迥异的，就像此时的紫雪就有着几分青雨的调皮。 “楼主，我不知道其他三阁怎么想，但我们都支持楼主！楼主不用有任何顾虑，我们不是说好了，彼此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的。” 紫雪的眼睛很亮，在暗下来的天色里异常明显。 “好。” 苏玖妍笑着点头。 苏玖妍和花隐楼之间不是掌权者和下属的关系，苏玖妍不想变成那样，同样的紫雪等人也不想。 在两人的交谈中，后院升腾起了袅袅炊烟。 “楼主，阁主做得菜可好吃了，一定要尝一尝！” 紫雪很是开心，因为霜菱正在走向后院。 “我正好饿了。” 苏玖妍点头，跟着紫雪一起跃下屋顶。 紫雪走向后院，苏玖妍则走入了回廊，拐入了其他的院落。 苏玖妍记得，刚刚她看到田夫人和赵芃来了这个院落。 苏玖妍走入院落，院落四周有不少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忙碌着。 花隐楼提前准备好了崭新的被褥和衣裳，众人正在整理。 苏玖妍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忙碌的田夫人和彩云，赵芃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田夫人和彩云并未发现，此时赵芃的表情异常平静，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 苏玖妍微微皱眉，亲眼所见，苏玖妍的感受更深了。 赵芃身上没有朝气，也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赵芃。” 苏玖妍轻轻唤了一声。 赵芃回神，但动作却很迟缓，转头看向门口。 当看到苏玖妍的那一刻，赵芃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田夫人和彩云也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走了过来。 “苏小姐！” 田夫人屈膝行礼，彩云也跟着施了一礼。 “我找赵芃有点事要问，可以单独跟她聊一聊吗？” 苏玖妍征询田夫人的意见。 “自然可以。” 田夫人虽然不解，却也没有阻止。 苏玖妍是她们的救命恩人，田夫人一直在想如何回报苏玖妍的大恩大德，又怎么会阻止呢？ “赵芃，你愿意跟我聊一聊吗？” 苏玖妍又问了问赵芃。 赵芃点头，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牵起赵芃的手，轻声问了一句，“想不想看一看上面的景色？” 赵芃看了看屋顶，再次点头。 苏玖妍环住赵芃的腰，微微用力，带着赵芃跃上了屋顶。 在屋顶上飞跃了几下，远离了田夫人的房间。 苏玖妍毫无形象的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对赵芃伸出手。 赵芃握着苏玖妍的手，坐到她身旁。 此刻，天已经暗了，却没有完全黑下去，残留了一抹光亮。 “你有愿望吗？” 苏玖妍主动询问。 “希望母亲和彩姨可以越来越好，再也不会遇到不开心的事。” 赵芃软糯的声音传来。 “你呢？” 苏玖妍转头，看着赵芃。 赵芃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苏玖妍也不追问，低头看向下方，泠儿正在下方站着，关注着赵芃。 “拿一坛酒来。” 苏玖妍说了一句。 泠儿点头走了，过了一会儿，泠儿拿了一坛酒回来。 泠儿没有上屋顶，而是将酒坛扔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住酒坛，打开封盖，在赵芃的注视下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即将酒坛递给赵芃。 “喝一口，记得要喝一大口！” 赵芃接过酒坛，双手捧着，按照苏玖妍的话喝了一大口。 酒水辛辣又刺激，赵芃被呛到了，剧烈咳嗽着，小脸被憋得通红。 虽然很难受，可赵芃却没有松开酒坛。 苏玖妍轻轻拍着赵芃的后背，等到咳嗽声稍稍平复，苏玖妍才开口，“你有什么愿望吗？” 明明是一样的问题，可这一次赵芃却没有摇头。 “我想见一见赵厚。” 赵芃看着苏玖妍，由于刚才的刺激，眼眶有些发红。 第205章 渺小又坚强 “好，我带你去。” 苏玖妍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在极度刺激下说出来的是内心最渴望的事，也是最纠结矛盾的事。 显然，对于赵芃来说，赵厚是她的心结。 对于此事，旁人的宽慰根本没用，只有自己才能开解自己。 直面赵厚，是解开心结的唯一方法。 赵芃的脸渐渐红了，眼神也有些迷糊，动作迟缓。 “苏姐姐……我……我有点晕……” 赵芃晃了晃脑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一旁倒去。 苏玖妍伸手，拉住赵芃，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看着赵芃此时的样子，显然是酒劲上来了。 酒很烈，赵芃年纪小，再加上从未喝过酒，自然受不住。 苏玖妍抱着赵芃，轻声开口，“星星出来了。” 赵芃抬头，也不知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天才黑下来的原因，赵芃只看到了一颗星星。 光亮微弱，时隐时现。 可明明那么渺小，却依旧坚强的散发着光芒。 赵芃看入了迷，多亏她喝醉了，脑袋里一片浆糊，没有多余的心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远方微弱的光亮上。 苏玖妍没有打扰赵芃，只是静静抱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芃的小脑袋耷拉下去，身体也软了。 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苏玖妍微微一笑，抱着赵芃站起身，轻轻跃下屋顶，稳稳站定。 “楼主。” 泠儿立刻上前。 苏玖妍嘘了一声，对泠儿努了努嘴。 泠儿看到了赵芃熟睡的样子，以及她身上的酒味儿。 “楼主，你不会是给她喝酒了吧？” 泠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苏玖妍突然抬头望天，说了一句，“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泠儿下意识抬起头，可天幕暗沉，根本没有月亮。 泠儿收回视线，看着神色认真的苏玖妍，“楼主，月亮还没出来呢！” 泠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又带着几分惊诧。 她没想到苏玖妍会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哎呀！太晚了！我要送她回去了！” 苏玖妍说着，身形一闪，直接闪身出了院落。 泠儿四处观瞧，可哪里还有苏玖妍的影子？ 泠儿嘴角微微一抽。 苏玖妍竟然用自己的绝顶轻功逃跑？ 苏玖妍的行为颠覆了泠儿的认知，原来苏玖妍不只肆意强大，也有调皮的一面。 房间门口，苏玖妍对田夫人笑了笑，“她睡着了。” 田夫人立刻伸手，从苏玖妍怀里接过赵芃。 “麻烦苏小姐了。” “不麻烦，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苏玖妍依旧笑着，毫不心虚。 田夫人点头，抱着赵芃走入里间。 彩云看了一眼苏玖妍，她闻到了赵芃身上的酒味儿，但她却没有多说，跟着田夫人一起去了里间。 苏玖妍脚下一点，再次跃上屋顶，在屋顶上飞跃，顺手拿起刚才的那坛酒，而后直奔厨房。 其实，苏玖妍不太喜欢一个挨着一个的那种小院落。除了院门就都是房间，空出来的面积少之又少，再加上长长的屋檐，苏玖妍总觉得有些逼仄。 苏玖妍宁愿在屋顶吹风，也不愿意在院落里穿行。 炊烟袅袅，人影蹁跹，众人的到来给此处增添了生气，再也没了之前的冷清。 与此同时，御城内，韩府。 书房，韩浩负手而立，身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大人，赵厚出卖夫人和女儿一事被牵扯出来，他已经被大理寺收押了。” 中年男人开口禀报。 他只打听到了这些，至于其他事他一无所知，大理寺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 “那处宅院可还有人盯着？” 韩浩问了一句。 赵厚之前派人去宅院，想让韩浩和邵闫出手帮他。 韩浩明白赵厚想要什么，但他不想被赵厚拉入泥潭，便没有理会。 如今赵厚被收押，难保不会为了保命供出他来，韩浩的心一直悬着。 “有。” 中年男人点了下头。 “找到他，让他告诉赵厚，管好自己的嘴，自然会有人保他一命。” 韩浩不能坐视不理了，他必须给赵厚希望，能拖一时是一时。 韩浩在等，等邵闫那里传来消息。 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邵闫做主，也是他牵线搭桥。 “是。” 中年男人应声，缓步退下。 等到中年男人离开，韩浩突然伸手，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都扫落在地。 “啪！” 茶杯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浩神色阴沉的盯着茶杯碎片。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暴露的一天，他已经上了一艘大船，得到了保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韩浩想不明白，心里堵着一口气。 侍卫和丫鬟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观望，他们听到了声响，却不敢打扰韩浩。 韩浩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 韩浩自然是看到了侍卫和丫鬟，丫鬟飘动的裙角让韩浩目光一凝。 韩浩吸了口气，将情绪暂时隐藏。 “收拾了吧。” 韩浩说了一句，大步走出书房。 “是。” 丫鬟应声，开始收拾茶杯碎片。 韩浩走向后院，步伐略显急切。 韩浩的夫人早已过世，韩浩没有纳妾，也没有再娶一个妻子的打算，所以住在后院的只有韩浩的女儿，韩瑶素。 韩浩没有其他子女，韩瑶素是韩浩唯一的女儿。 韩浩直奔韩瑶素的院落，反常的是，一路上韩浩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按道理来说，作为千金大小姐，韩瑶素应当被人小心侍候才是，可别说丫鬟了，一个下人也看不见。 整个后院漆黑一片，只有一个院落里点着烛灯。 韩浩走入院落，也不说话，直接推门而入。 里间，韩瑶素坐在梳妆台前，头发披散，只穿了一件里衣。 显然，韩瑶素准备睡觉了。 韩瑶素身旁，一个小丫鬟正在整理韩瑶素摘下来的首饰，房门突然被推开，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了小丫鬟。 小丫鬟身体一抖，下意识开口，“谁？” 韩瑶素没有被吓到，但她的目光却暗了暗。 没有人回应，小丫鬟便打算喊人。 韩瑶素摆了摆手，阻止了小丫鬟。 韩瑶素站起身，屈膝行礼，“父亲。” 果然，韩瑶素话音未落，韩浩便走入里间，时间刚刚好。 韩浩没有理会韩瑶素，直勾勾的盯着小丫鬟。 小丫鬟有些害怕，此时韩浩的脸上再也没有往常的温和，充满欲望的双眼上下扫视着她。 第206章 惨无人道 小丫鬟下意识躲到韩瑶素身后，都忘了施礼。 韩瑶素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保持着施礼的姿势。 “起来吧。” 韩浩随意挥了下手，大步走向小丫鬟。 里间空间不大，韩浩本就位于韩瑶素身前，仅仅两步便走到小丫鬟身前。 小丫鬟根本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韩浩抓住了。 “真细啊！如果折断了，声音一定很好听。” 韩浩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小丫鬟瞳孔一缩，被吓得尖叫出声，“啊！” “再大点声！我就喜欢听别人的惨叫！” 韩浩笑了，笑容并不狰狞，反而恢复了平常的温和，却让小丫鬟更害怕了。 韩浩将小丫鬟拉入怀中，双手在小丫鬟身上流连。 小丫鬟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却不敢躲。 “老爷！您放过奴婢吧！” 小丫鬟跪在地上，都如此明显了，她自然明白韩浩要干什么。 “你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人，我怎么舍得放开呢？” 韩浩抬起小丫鬟的下巴，欣赏着小丫鬟泪眼朦胧的模样。 “素儿。” 韩浩叫了一声。 韩瑶素拉开抽屉，打开首饰盒，拿出一根最锋利的簪子，递给韩浩。 韩浩接过，将锋利的尖端对准小丫鬟的脸，狠狠刺了下去。 “不够！不够鲜艳！不够美！” 韩浩瞪着眼睛，声音有些癫狂。 簪子划破皮肤，鲜血涌出。 “啊！” 小丫鬟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和恐惧淹没了她。 “小姐！救救奴婢！救救……” 小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韩浩掐住了小丫鬟的脖子。 “嘘！不要吵！等一会儿再叫！” 小丫鬟用力挣扎，对韩浩又踢又抓，可韩浩毫无反应，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韩浩一手掐着小丫鬟的脖子，一手拿着簪子划着小丫鬟的脸。 小丫鬟的脸上出现了数十道大小不一的伤口，血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韩浩满意的笑了。 “好了，你可以喊了。” 韩浩松开了手。 小丫鬟咳嗽着，手脚并用向外面爬去，却被韩浩一把抓了回来。 “不乖的孩子可是要被惩罚的！” 韩浩贴近小丫鬟的耳边，声音异常温柔，却让小丫鬟僵住了身体。 凄厉的惨叫声穿过房门，在后院响彻。 可后院空无一人，谁也不知小丫鬟正在承受怎样的折磨。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小丫鬟是韩府买来的，便是韩府的所有物。 韩浩作为一家之主，可以随意对待小丫鬟。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停止了。 房间里，韩浩整理着衣服。 韩瑶素安静的站在一旁。 小丫鬟瘫软在地，衣衫破烂，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鲜血染红了地板。 小丫鬟瞪着双眼，眼神无神，气息全无。 触目惊心的一幕，惨无人道！ 韩浩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开口，“过段时间你就要及笄了，我会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及笄宴。” “全凭父亲做主。” 韩瑶素低垂着头，很是温顺。 “等到及笄后，你便会嫁入三皇子府。你必须要得到三皇子的宠爱，听到了吗？” 韩浩盯着韩瑶素。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可以做到。” 韩瑶素抬头直视韩浩，眼神坚定。 “真乖。” 韩浩笑了，伸手拍了一下韩瑶素的脸颊。 “素儿当真是大姑娘了，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韩浩没有收回手，而是摸了一把。 韩瑶素也笑了，轻轻蹭着韩浩的手掌，眼里满是依赖。 韩瑶素的动作取悦到了韩浩，韩浩又拍了一下韩瑶素的脸，“好了，不要撒娇了。明日我会再给你买一个丫鬟。” 说完韩浩蹲下身，抱起小丫鬟的尸体，走出了房间。 韩瑶素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依赖也没有改变丝毫。 直至确定韩浩走远了，韩瑶素神色一变，跑到铜盆旁，撩起水，不听搓着自己的脸，眼中没了依恋，只剩满满的厌恶。 韩瑶素的脸都被搓红了，她终于停下了。 呆愣了半晌，韩瑶素突然伸手，拿过帕子浸湿，转身走到刚才小丫鬟躺着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下，用帕子擦着地板上残留的血。 韩瑶素的动作迟缓又僵硬，脑袋低垂着，整个人都跪趴在地上。 鲜血被水晕染开，变成了一大滩。 帕子被鲜血浸染，可韩瑶素却没有换帕子，依旧一下一下的擦着，好似并未发现自己正在做无用功。 突然，韩瑶素似乎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身体一软，躺倒在地板上，任由鲜血浸染她的全身。 韩瑶素呆呆的望着上方，眼神空洞，泪水一股一股的涌出。 昏黄的烛火下，韩瑶素仿佛一个人形木偶，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吴府书房，吴绛坐在椅子上喝茶，身前站着一个黑衣人。 “主子，那边传来消息，今晚行动。” 黑衣人毕恭毕敬的开口。 吴绛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下头。 “那边说今晚一定能解决心腹大患，希望主子派人去支援。” 黑衣人继续说着。 吴绛放下茶杯，幽幽说了一句，“你带人去，记住，要解决所有人！” 最后三个字吴绛加重了语气，黑衣人了然，点头应声，“是！” 身影一晃，黑衣人消失不见。 吴绛抬眼，眼底一片冰冷，毫无温度。 没用的人，留着无用！ 御城外，宅院内，一碟碟菜从厨房端出，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虽然众人并未聚在一起吃饭，可院落内依旧很是热闹。 前厅，苏玖妍等人坐在桌子旁，正在品尝霜菱做的菜。 苏玖妍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吃！” 苏玖妍发自内心的夸赞。 正如紫雪所说，霜菱做的菜不比酒楼里的差，甚至比很多大厨做出来的都要好吃。 苏铭曦和汐月也尝了一口，全都对霜菱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珍馐居的菜式都是阁主想出来的，做一些简单的菜根本不在话下！” 青雨一边吃，一边说。 青雨之前去查御城内的药铺，如今天黑了，药铺关门了，百姓也都回家了，没有可以打听的人，青雨便回来了。 “好厉害！” 汐月眼睛亮晶晶的，满眼崇拜。 “也没什么。” 霜菱摇摇头，被几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曾经霜菱因为女子的身份，哪怕她的厨艺比很多人都要好，也没有酒楼用她。 第207章 埋伏 甚至有人对霜菱说，喜欢做菜就找个男人嫁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霜菱反驳，那是她的兴趣和爱好，不是为了取悦男人，可她却遭到了嘲笑。 那些人说，女人生来就是要嫁给男人的，不该抛头露面，就应该待在后院相夫教子。 霜菱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品尝她做的菜，如此简单的愿望，却无人认同。 那时霜菱便明白了一件事，只有变得无比强大，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像如今，珍馐居是御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 而且因为她阁主的身份，以及自身强大的实力，也没有人敢乱说什么，霜菱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些话。 正是如此，霜菱才会坚定地支持苏玖妍。 霜菱明白，一个女子就算有很多长处，也得不到世人的认同。 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世人闭嘴。 “给我留一点儿！” 青雨焦急的声音拉回了霜菱的注意力。 霜菱看着跟紫雪争抢的青雨，勾起了嘴角。 别人就算不认同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只要她们都在就好！ 苏玖妍也笑了，她不喜欢死气沉沉的氛围。 食不言寝不语，对她来说就是个笑话。 人生不易，活着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又何必被条条框框束缚？ 夜色渐深，一辆马车从山坡上驶下。 苏玖妍不打算在外过夜，要回苏府，霜菱也要回御城，珍馐居需要她打理，至于紫雪和青雨则留在了院落。 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照亮了前路。 马车驶入树林，树影斑驳。 车夫一边驾车，一边观望四周，总觉得暗中似乎有人在窥视。 “嗖！” 破空声传来，锋利的箭矢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有埋伏！” 车夫喊了一声，抽剑出鞘，抵挡射来的箭矢，但他一人根本拦不住所有的箭矢。 “砰砰砰！” 闷响响起，箭矢嵌入马车。 马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人影闪烁，苏玖妍四人从马车里冲出。 霜菱来到车夫身旁，抓着他后退。 刚刚站稳，黑衣人便从半空落下，将几人团团包围。 借着月色，苏玖妍扫视了一眼，大概有四五十人之多。 但让苏玖妍在意的不是眼前的黑衣人，而是黑衣人后方。 苏玖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处有四股强横的气息。 “楼主，你们先走，我挡住他们！” 霜菱上前一步，内力翻腾。 车夫也跟着一起，做出了战斗姿态。 苏玖妍伸手，一手一个将霜菱和车夫拽了回来。 “你们挡不住。” 苏玖妍直视霜菱，神情郑重，“他们三人就交给你了。” 霜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我以楼主的身份命令你，带他们走！” 苏玖妍加重了语气。 “楼主，我们可以一起走。” 霜菱依旧没有答应。 车夫在一旁点头，显然是赞同霜菱的话。 “姐姐，一起走！” 苏铭曦也开了口。 汐月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却异常坚决。 苏玖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如果只有黑衣人，苏玖妍肯定会答应几人一起离开，但那四股强大的气息苏玖妍不得不在意，因为他们已经锁定了苏玖妍。 苏玖妍可以确定，他们是冲她来的！ “趁机离开，回去报信！” 苏玖妍留下一句，身形一动，便冲向黑衣人。 “楼主！” “姐姐！” “小姐！” 惊呼声响起，霜菱四人急忙跟上。 “按我说的话做！” 苏玖妍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她已经冲到了黑衣人身前。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并未对苏玖妍发动攻击，而是绕开苏玖妍，冲向霜菱几人。 苏玖妍停下身影，转身想要冲回去，后背却是一凉，似乎有什么正在盯着她！ 苏玖妍无法，只好重新转回去，看着前方身穿长袍的四人。 看他们的身形，应该都是男子。 霜菱几人也停下了，面对黑衣人凌厉的攻势，他们不得不停下。 霜菱和车夫上前，将苏铭曦和汐月护在身后。 “我们拦住他们，你们听楼主的话，回去报信！” 此处距离御城和院落都不远，不论去哪里报信都可以。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一眼，点头开口，“好！” 两人不在纠结于一起离去，因为两人也感受到了那四人的强大气势。 两人清楚，就算他们留下来也没用，不如快一些回去，找人来帮忙。 苏铭曦和汐月不再犹豫，用尽全力，跟黑衣人打在一起。 霜菱和车夫本想拦下黑衣人，奈何人数太多，而且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拖住几人。 霜菱几人和黑衣人大战，劲风席卷，吹起了落叶。 此处的战况很是激烈，与此相反，苏玖妍和那四人却一动都不动。 “嘿嘿！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姿容绝世！” 一道略显尖锐，却满含猥琐的声音传来。 苏玖妍抬眼，看向了位于最左侧的男人。 长袍遮面，看不清容貌。 “是吗？多谢夸奖。” 苏玖妍不咸不淡的开口。 苏玖妍乐得跟他们纠缠，她相信苏铭曦几人。 黑衣人武功很高，若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也许会有难度，但要是想突破包围，回去报信，苏铭曦几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为今之计便是拖延时间，等支援到来。 “不只容貌绝色，性格也有趣！”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不等苏玖妍回应，位于最右侧的男人便开了口，“速战速决，莫要拖延！” 说完男人便冲向苏玖妍。 “何必如此着急？一个小娃娃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不成？” 虽然如此说，可其他三人依旧跟着一起冲来。 苏玖妍盯着四人，目光微动。 四人身上没有杀气，显然他们不想要了苏玖妍的命！ 那又为何拦在此处，难道是要抓自己走？ 苏玖妍暗自想着，却没有耽误手上的动作。 苏玖妍抬掌，打向率先冲来的男人。 男人也抬起手，跟苏玖妍对了一掌。 苏玖妍借着力道，拧身迎向其他三人。 抬起脚，踹向刚才说话之人的脸。 那人立刻进行防御，另外两人也发动了攻击。 苏玖妍身形灵活，避开了攻击，出现在男人的后方。 苏玖妍伸手，目标依旧是那个人。 那人急忙转身，但刚转了一半，苏玖妍的手便抓住了他的长袍，用力一扯。 男人下意识挣扎，只听刺啦一声，长袍被激荡的内力扯碎，男人的面容露了出来。 第208章 不是来杀她的 一双三角眼，獐头鼠目，眼中精光闪烁，可却没有一点高人的架势，反而异常猥琐。 “嘿嘿！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主动！” 猥琐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 苏玖妍勾起嘴角，笑了。 猥琐男人看愣了神，就在此时，苏玖妍飞起身就是一脚。 猥琐男人反应不及，被一脚踹到了面门。 “啊！” 猥琐男人惨叫一声，向后飞了出去。 此时，其他三人的攻击到了，苏玖妍飞身而起，从三人头顶跃了过去，追击猥琐男人。 猥琐男人已经站稳了身体，抬手擦了擦鼻血，他内力高深，刚刚也只是一时大意。 实际上，除了流了一点鼻血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苏玖妍从半空落下，对着猥琐男人的脸便踩。 “还来？” 猥琐男人生气了，抬臂格挡，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手，抓向苏玖妍的脚腕。 苏玖妍运转内力，踩上了猥琐男人的手臂，脚下用力一踏，将猥琐男人抓向她的手给踩了回去。 猥琐男人同样运内力防御。 两股内力相撞，劲气四散。 苏玖妍借着力道，跃入半空。 “老三，别玩了！” 一个男人说了一句，声音略显低沉。 “明白！” 猥琐男人应声，但却并未冲向苏玖妍，而是闪身到了其他男人身旁。 几人对视一眼，猥琐男人一手一个，抓住两个男人的肩膀，向空中甩去。 两人飞上半空，直奔苏玖妍。 与此同时，剩下的那个男人上了一旁的大树，跃到了苏玖妍的头顶。 猥琐男人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眼下苏玖妍上下前后全都有人，被四人夹在中间，而且苏玖妍正处于半空，没有借力的地方，无法跃出包围。 苏玖妍吸了一口气，磅礴的内力从体内冲出。 苏玖妍的强大出乎了四人的意料，但四人却没有退缩，也释放出了内力。 五股不同的内力在空中激荡，互相冲撞。 苏玖妍向前方和后方打出一掌，两个男人立刻进行了反击，苏玖妍却不再理会，举臂挡上方男子的攻击，而此时那两个男人的攻击也到了，苏玖妍没能分出心思抵挡。 “砰！” 闷响传来，苏玖妍被打了两掌，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苏玖妍神色不变，借着上方男子攻击的力道，身体极速下坠，直奔猥琐男人。 苏玖妍本就速度极快，再加上有了力量的加持，就更快了。 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便出现在猥琐男人的上方。 猥琐男人向上打出两掌，想要阻止苏玖妍。 可他的攻击却打空了，不知何时，苏玖妍落到了猥琐男人的身前。 扬手，直接给了猥琐男人一个耳光。 “啪！” 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明显。 猥琐男人歪过了脸，不可置信。 他根本没想到苏玖妍会打他耳光！ 好好的对战，谁会打耳光啊？ “该死！我要杀了你！” 猥琐男人怒气上涌，杀气涌现。 苏玖妍飞身后退，远离猥琐男人。 猥琐男人脚下一点，就要追向苏玖妍。 此时，一个男人却出现在猥琐男人身旁，按住他的肩膀。 “老三！冷静！” 依旧是那个低沉的声音。 猥琐男人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平复下来，杀气渐渐散去。 另外两个男人拦在了苏玖妍身后，苏玖妍停下身形，刚才那一幕全都被她看在眼中。 苏玖妍目光一闪。 人在愤怒至极的情况下，情绪很难控制。 苏玖妍故意激怒猥琐男人，就是要看一看他和其他三人的反应。 苏玖妍确定了，四人不是来杀她的！ 苏玖妍抬眼，看向前方的黑衣人。 苏铭曦和汐月已经冲出了包围，一人冲向御城，一人冲向半山腰的宅院。 霜菱和车夫正在拦截黑衣人。 看到这一幕，苏玖妍暗自松了口气。 苏玖妍知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并不担心自己，可苏铭曦几人不同，他们很可能会被灭口。 如今苏铭曦和汐月逃走了，而且看霜菱和车夫的样子，显然是有自保的能力。 就算苏玖妍被抓，他们也能安然无恙。 “不能再拖延了！” 男人大喊出声，带着几分焦急，他也发现了苏铭曦和汐月的离去。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冲向苏玖妍。 比起之前，此刻的速度要快得多。 苏玖妍闪身躲避，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拦住了。 其他三人也到了。 磅礴的内力席卷而出，比刚刚强了好几倍。 苏玖妍避不开，只能硬抗。 可刚才她已经受了伤，再加上四人突然爆发的强大力量，苏玖妍根本抗不住。 突然，苏玖妍散去了内力。 四人脸色一变，以苏玖妍此时毫不设防的状况，如果硬抗他们的攻击，一定会毙命。 四人下意识收了攻势，减轻了力道。 就在此时，苏玖妍突然又提起内力，对着猥琐男人便踹。 没错，苏玖妍的目标依然是他。 苏玖妍完全不防御其他三人的攻击，反正他们也不会打死她。 以苏玖妍的实力无法从四人手里逃脱，她只能挑最弱的那人，以猥琐男人为突破口。 解决了猥琐男人，便能减轻一些压力。 苏玖妍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赌！ 猥琐男人急忙格挡，被苏玖妍踹得后退了一步。 四人明白了苏玖妍的用意，全都皱起了眉头。 说好了是活捉，四人自然不能要了苏玖妍的命。 但苏玖妍轻功极好，动作又快，无法直接抓住她。 苏铭曦和汐月已经跑了，四人不敢再继续拖延下去。 “用全力，留一口气就行！” 男人开了口。 苏玖妍抿了抿嘴，绷紧了身体，运转全部内力。 饶是如此，苏玖妍也扛不住四人的全力一击。 “噗！” 一口鲜血喷出，苏玖妍飞了出去。 猥琐男人上前，抓住苏玖妍的脚腕，将她拽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树叶飞起，灰尘弥漫。 “咳咳！” 苏玖妍咳嗽了几声，伴随着咳嗽声，是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苏玖妍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气息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 四人围着苏玖妍站立，其中一人扬手，直接将苏玖妍打晕。 晕倒的前一刻，苏玖妍暗自想着。 也好，如此一来就能看看到底是谁要抓她。 其实，苏玖妍并不想以身犯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209章 报信 苏玖妍根本打不过四人。 幸好，四人不想杀她。 霜菱和车夫看到苏玖妍被打晕，想要冲过去，却被黑衣人死死拦住。 “我来。” 猥琐男人上前，抱起苏玖妍，深深吸了口气。 “不愧是绝世美人，味道都是香的！” “快走！” 男人呵斥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猥琐男人撇撇嘴，却没有反驳，向树林外跃去，有两人立刻跟上。 剩下的男人看了一眼霜菱和车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三人，只留下一句，“杀了她！” 黑衣人听闻，疯了一般对霜菱和车夫发起攻击。 本来男人应该留下来，亲手解决霜菱和车夫，可他不放心那三人。 今日最重要的就是将苏玖妍带回去，至于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 车夫闪身到了霜菱身前，开口，“阁主先走！” “一起走。” 霜菱一把抓住车夫。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车夫牺牲。 车夫看了一眼霜菱，看到了霜菱眼中的坚定，他清楚霜菱不会改变想法。 车夫抿了抿嘴，随即爆发了全部力量。 霜菱也用了全力，击退眼前的黑衣人，跟车夫一起跃出包围，转身就跑，赫然是奔着半山腰去的。 两人必须活下去，将此处发生的事告知其他人。 黑衣人身形闪动，对两人紧追不舍。 此处恢复了寂静，只留下了几具身穿黑衣的尸体。 半山腰，汐月冲了上来，看到宅院的那一瞬，汐月便大喊出声。 “来人！快来人啊！” 汐月的声音惊醒了众人，院落沉寂一瞬，随即一众人影便飞跃而出，为首的正是紫雪和青雨。 “怎么了？” 众人一起迎上前。 “我们被埋伏了！” 汐月喘着粗气，可声音却没有停顿。 “青雨，你留下，我带人去！” 紫雪直接开口。 “你留下，我去！” 青雨摇头，又说了一句，“我轻功好，打不过也能跑！” 紫雪看着青雨坚定的神情，不再多说，点了点头。 “跟我走！” 青雨对花隐楼成员挥了下手。 花隐楼成员上前，在汐月的带领下跟着 青雨冲下半山腰。 紫雪等人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担忧。 她们也想一起去，但却不能。 院落里的人需要保护，她们必须留下来。 与此同时，御城门口，苏铭曦直接冲向城门。 “来者何人？” 守卫呵斥一声，拦住苏铭曦。 苏铭曦速度极快，守卫并未看清他的容貌。 不等站稳，苏铭曦便开口，“我姐姐被埋伏了，在城西十里外的树林！” 此刻苏铭曦正站在守卫面前，守卫认出了他。 苏铭曦的姐姐不就是苏玖妍吗？ 守卫脸色一变，转身冲入城门，向统领禀报。 “请告知苏府！” 苏铭曦对其他守卫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身影飞跃，直奔来时的方向。 有人报信即可，苏铭曦要赶回去找苏玖妍。 守卫不敢耽搁，翻身上马，直奔苏府。 马蹄声响，惊醒了御城。 最近事情频发，好多人都绷紧了神经，此刻全都被惊醒了，纷纷派人打探发生了何事。 苏府外，守卫勒紧缰绳，等不及马彻底停下，守卫便下了马。 苏府的大门开着，看到守卫，立刻有人迎上前。 来人尚未询问，守卫便急忙开口，“苏公子让我来告知，苏小姐在城西十里外中了埋伏！” 苏府之人大惊失色，顾不得招待守卫，急匆匆跑入苏府，高声大喊，“夫人！不好了！” 此时，蔺绮茹正在前厅，等着苏玖妍几人归来。 听到喊声，蔺绮茹站起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蔺绮茹走出房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迎面撞上了大喊的男人。 “发生了何事？” 蔺绮茹主动询问。 男人有些气喘，但依旧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公子让城门守卫来报信，说小姐在城西十里外中了埋伏！” 蔺绮茹神色一变，却没有惊慌失措。 “书华，派人去通知将军！” “召集人手，赶往城西！” “管事，关紧大门，守好府邸！” 一条条命令下达，众人立即应声，转身下去安排去了。 蔺绮茹未做停留，匆匆走向府外。 守卫依旧在苏府外，等着苏府的人跟他核实消息，毕竟他只是传信之人，苏府信不信都是两说。 等待中，守卫看到了大步走出的蔺绮茹。 蔺绮茹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上了马。 蔺绮茹没有理会守卫，直奔城门。 蔺绮茹不放心，她要先走一步。 守卫有些微怔，往常不论是什么样的消息都会有人向他核实，他早已习惯。 可蔺绮茹却什么也没问，看来蔺绮茹也不是装装样子，她是真的担心苏玖妍。 守卫策马狂奔，跟上蔺绮茹。 已经报了信，他该回去守城门了。 与此同时，苏缙正在街上巡逻。 一个黑影突然现身，巡防军立刻做出了防御姿态。 巡防军刚要询问来者何人，却被苏缙拦下了。 苏缙眉头一皱，心脏突然抖了一下。 来人他认识，是他安排在暗中守卫苏府的人。 难不成是苏府出事了？ “将军，小姐出事了！” 一句话，让苏缙变了脸色。 黑影将守卫的告知和蔺绮茹的安排跟苏缙说了一下。 “召集所有人，去城西！” 苏缙立即下达了命令。 “是！” 黑影应声，闪身离去。 “你们继续巡逻！” 苏缙说完，调转马头，奔向城门。 巡防军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听到了黑影的话，很想前去帮忙，但碍于有公务在身。况且苏缙也不会让他们跟着一起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眼下巡防军只能尽职尽责的巡查，确保苏缙没有后顾之忧。 巡防军继续巡查，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悬剑司，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房内，看着案卷。 房门突然被敲响，季晟钰没有抬头，只是说了一个字，“进。” 房门被推开，韩凌大步走入，眉头紧皱，语气急切。 “司长，苏小姐出事了！” “啪！” 一声轻响，季晟钰手里的案卷掉了。 御宥瑾也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皱起了眉，“详细说来！” “我们的人得知，苏公子让城门守卫通知苏府，苏小姐在城西十里外中了埋伏！” 悬剑司的眼线遍布御城，在守卫去往苏府时他们便收到了消息，暗中跟上，从而得知了此事。 第210章 风雨要来了 季晟钰站起身，拿起佩剑，迈步就走。 御宥瑾也匆匆向外走去。 “司主！” 突然，黎央满是焦急的声音传来，刺鼻的血腥味儿也随之而来。 季晟钰和御宥瑾停下了脚步，韩凌转过身，三人抬眼观瞧，看到了黎央和他怀中奄奄一息的残夜。 “怎么了？残夜怎么会受伤？” 韩凌急忙上前，将残夜安置到房间里。 季晟钰和御宥瑾眉头紧皱，脸色都很不好看。 残夜一直在暗中盯着邵闫，如今残夜受了重伤，是不是说明邵闫那里出了问题。 虚弱的喘息声传来，残夜一把抓住黎央的胳膊，强撑着开口，“快去……邵闫……跑了……” 残夜只吐出了几个字，便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残夜！” 韩凌和黎央一同开口，可残夜却没有回应。 “我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黎央说了一句，解开残夜的衣服，一道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 伤口从胸口蔓延至腹部，血水汩汩流出。 韩凌立即伸手，点了几个穴道，为残夜止血。 黎央拿出伤药，向伤口处倾倒药粉。 韩凌在一旁帮忙，也倒着药粉。 “司长！” 一个悬剑司成员跑入，黎央看了他一眼，正是之前他派去查探情况的人。 “守着大殿的人都死了，被人一击毙命，邵闫也不见了！” 人都死了，残夜也昏迷了，眼下根本无法查下去。 “邵闫恐怕是早有准备，埋伏一事一定与他有关！” 御宥瑾看了看季晟钰的脸色，说了一句。 季晟钰没有说话，眼神却异常冰冷。 刚得知苏玖妍被埋伏了，邵闫便逃走了，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邵闫为何要逃跑？ 悬剑司正在查他做的那些勾当，如今他一跑，罪名岂不是坐实了？ 可季晟钰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么多，转身就走。 有韩凌和黎央在，残夜一定能保住一条命。 此时的季晟钰只想快一些去到苏玖妍身旁。 “你们守好悬剑司，不要妄动。” 御宥瑾对韩凌几人说着，大步跟上季晟钰。 御宥瑾也担心苏玖妍，他要亲自去。 黎央目露疑惑，不明白季晟钰和御宥瑾要去哪里。 刚刚黎央不在，并不知道苏玖妍的事。 “苏小姐被人埋伏了。” 韩凌解释了一句。 黎央瞳孔一缩，急忙询问，“人有没有事？” “暂且不知，只是收到了消息。” 韩凌摇了下头。 黎央突然伸手，抓住韩凌的胳膊。 韩凌不解的看着黎央。 “你快带人跟上司长，此事跟邵闫脱不了关系！” 黎央十分焦急。 韩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残夜，黎央连忙开口，“他交给我，悬剑司也交给我！” “好，你要小心。” 韩凌不再犹豫，点了下头。 韩凌走后，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走入，来到残夜身旁。 “领卫，交给我吧！” 男人对黎央开口。 黎央点头，将药递给男人，男人熟练的为残夜包扎。 黎央皱着眉，虽然在看着残夜，可脑海里想的却是苏玖妍。 黎央也不相信会有那么巧的事，只是邵闫如此大张旗鼓，不惜坐实罪名，到底要做什么？ “来人！” 黎央喊了一声。 悬剑司成员走入房间。 “通知下去，立刻开始行动！” 黎央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着邵闫的势力，只等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邵闫跑了，黎央怕那些人也逃走，所以也只能提前行动。 虽然匆忙，但也总比什么也抓不住要好。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闪身离去。 黎央抬头，看着暗沉的夜色。 明明刚刚还有月光，此刻却乌云遮顶，一点月光也看不到。 风雨要来了！ 城门口，蔺绮茹刚出城门，后方便追上一人，正是苏缙。 苏缙和蔺绮茹对视一眼，齐头并进。 在两人身后，是书华率领的一众苏府的侍卫和密密麻麻的黑影。 而城中的街道上，季晟钰和御宥瑾骑马飞奔，闵竹陪在御宥瑾身旁，在后方远处，是由韩凌率领的悬剑司成员。 同一时间，悬剑司开始了行动，破开一个个院门，抓住了来不及逃离的人。 众人关注着悬剑司和苏府，今晚御城注定不会平静。 城西外十里的树林中，汐月和紫雪等人赶到了，霜菱站在两人身旁，身上带伤。 之前霜菱和车夫引着黑衣人向宅院的方向冲去，跟紫雪等人迎面相撞。 紫雪等人解决了黑衣人，解救了霜菱和车夫。 车夫伤势严重，被悬剑司成员送回去医治。 霜菱虽然身上有伤，却并不严重，所以没有回去，而是跟着一起来了。 众人刚刚赶到树林，人影一闪，苏铭曦回来了。 “姐姐呢？” 苏铭曦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苏玖妍，神色顿时变了。 “我看到他们带楼主去了那个方向。” 霜菱抬手，指着斜侧方。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冲了过去。 “搜！” 紫雪一声令下，花隐楼成员散去，向那个方向搜寻。 紫雪看了一眼霜菱，霜菱点头，“去找楼主，不必管我。” 话虽如此，紫雪却拦下了也要去找苏玖妍的小七和泠儿。 “你们留下，照顾阁主。” 小七和泠儿很想跟着一起去找，但霜菱也需要人照顾，两人只好留下。 泠儿和小七为霜菱检查伤势，包扎伤口。 霜菱抿着嘴，看着御城的方向。 她在等，等众人到来。 少顷后，一众人影骑马从远处奔来，落叶飞扬而起。 “吁！” 勒紧缰绳，苏缙和蔺绮茹等人下了马。 苏缙和蔺绮茹认得霜菱，下马后，直接走向霜菱。 霜菱也不犹豫，指着斜侧方。 “他们带楼主去了那个方向。” 苏缙和蔺绮茹对霜菱点头示意，随即便带人走了。 “泠儿，你带他们去找紫雪。” 霜菱说了一句。 虽然苏缙和蔺绮茹认识紫雪，可他们带来的人不认识，也不认识花隐楼的人，同样花隐楼的人也没见过他们。 如今正是众人情绪紧绷的时候，若是将彼此当做了敌方，那就不好了，提前打个招呼总是没错的。 “是。” 泠儿应声，闪身追向苏缙等人。 小七包扎好了最后一个伤口，霜菱受了不少皮外伤，但都不致命。 只是内力损耗严重，需要调息一会儿。 霜菱留在此处，一是为了恢复力量，二来就是给来的人指路。 第211章 程家村 苏玖妍被埋伏一事一定会惊动不少人，与其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不如拧成一股绳，一起寻找。 人多力量大，只要人数足够，可以将御城外的所有地方都找一遍。 “踏踏踏！” 马蹄声响，又有一群人赶来了，是季晟钰和御宥瑾。 不等询问，霜菱便指了指斜侧方。 “小七，你带他们去。” 小七了然，走到季晟钰和御宥瑾身前。 “你先去。” 御宥瑾对季晟钰说了一句。 季晟钰微微点头，跟小七和韩浩等人一起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众人都没有骑马。 之前在宽广的大路上，为了快一些赶路，才会骑马。 如今不需要赶路，而是要仔细搜索，再加上要防备那些歹人得知他们的到来，必须要尽量减少声响。 马匹都被留下了，被留守的几人看着。 御宥瑾走到霜菱身前，闵竹默默跟在后面。 “参见殿下！” 霜菱施礼。 御宥瑾摆手，示意霜菱起身。 “可有其他线索？” 御宥瑾主动询问。 霜菱点头，开口，“我记得其中一人的样貌。” 随即霜菱拿起一根树杈，在地上画了起来。 一张猥琐的脸被画了出来，那双三角眼很是明显。 御宥瑾目光一凝，冷冷吐出一句话，“魔煞三老！” “殿下认得？” “魔煞三老是三兄弟，恶事做尽，杀人不眨眼。” 御宥瑾记得魔煞三老早就被悬剑司的人抓住了，关了起来。 怎么会出现在此？还劫走了苏玖妍？ 突然，御宥瑾想到了什么。 前段时间犯人被放走，难不成放走的就是他们？ 御宥瑾心头一震，神色也有了变化。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霜菱看到了御宥瑾变幻的脸色，急忙询问。 御宥瑾倒也没有隐瞒，将那些事说了出来，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殿下觉得是那些犯人劫走了楼主？” 霜菱并非不相信御宥瑾，只是原因呢？ 做事总是要有原因的，那些人活捉苏玖妍，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论是与否，都要小心行事！那些犯人都是亡命之徒！” 御宥瑾神情严肃。 人一旦被逼到绝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一群早已没了人性的野兽！ 御宥瑾转头，看了闵竹一眼。 闵竹立刻会意，抓住御宥瑾，脚下一点，带着他飞跃而起。 御宥瑾要将此事告知季晟钰等人，提前有所防范总是没错的。 霜菱低头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画像，眉头紧皱。 如果真的是那群犯人，事情就麻烦了。 苏玖妍容貌绝美，落到他们手中，可想而知会遭遇什么。 就算不是为了苏玖妍的美貌，他们也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愿能快一些找到！ 霜菱嘴唇紧抿，在心里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御城内，一座偏僻的院落里，黑影闪身落下。 房间里躺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拿起一旁的匕首握在手中。 “扣扣扣！” 叩门声传来，随即而来的便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周老，司主有请。” 原来，此处竟是周老的府宅！ 周老犹豫了一下，放下了匕首，而后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打开房门。 “可有说找我做什么？” 周老询问。 “有人中毒了，司主说让周老准备好东西，跟我走一趟。” 男人回答。 中毒？谁又中毒了，还是说只是邵闫的托词？ 邵闫以此为借口，掩饰自己中毒的事实。 周老心头一动，有了猜测。 毕竟若是旁人中毒，邵闫不必特意来找他，毕竟邵闫有不少会医术的手下。 唯独邵闫中毒一事，只有周老知晓，而且邵闫特意说明让周老准备好，显然就是为了给他解毒。 “好，你等一下。” 周老说了一句，转身回了房间。 男人站在门外，默默等着。 房间里，周老将瓶瓶罐罐放到药箱里，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眼前，而是陷入了沉思。 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除非是药王谷传人来了，又或者找到中毒的源头，才能解了邵闫的毒。 前者自然不可能，那么便是后者。 源头是什么呢？ 周老一直记挂着此事，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 得知了那日邵闫在大理寺跟苏缙和苏玖妍打了一架，之后邵闫便回了悬剑司，找周老解毒。 事关苏缙和苏玖妍，周老不得不多想。 跟在邵闫身旁这段时间，周老能够感受到，对于苏缙和苏玖妍，邵闫有很大的敌意，甚至是恨意。 苏缙是人人敬仰的大将军，苏玖妍做的那些事周老也有所耳闻，周老不能坐视不理，哪怕只是猜测，他也不敢冒险，万一是真的呢？ 时机到了吗？ 周老在心里想着，眼底暗芒闪烁，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 周老背上药箱，走出房间，问了男人一句，“我们要去哪里？” “程家村。” 男人没有隐瞒。 周老不动声色，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程家村所在的具体位置。 周老曾被邵闫派去程家村，给人医治伤势，自然知晓。 “少一样东西，先跟我去个地方。” 周老向外走去，男人立刻跟上。 邵闫吩咐了，对周老要尊敬，尽量满足周老的要求，务必要让周老准备好一切。 周老带着男人在街道上七拐八拐，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突然，周老停下脚步。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牌匾。 张氏酒铺，是卖酒的铺子！ 周老摘下药箱，塞给男人，“在门外等我。” 不给男人反应的时间，周老走到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半晌后，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深更半夜的，谁啊？” 房门打开，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 “呦！是你啊！” 看到周老，老人脸上的不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好不容易来一趟，走，我们去喝一杯！” 老人抓住周老的胳膊，拽着他就走。 “我不是来喝酒的，向你讨点药酒。” 周老拉住老人，开口。 “药酒？我……” 不等老人说完，便发现了周老正在对他使眼色。 老人顿时咽下了后面的话，瞥了一眼远处的男人，话锋一转，“药酒啊！有不少呢！你要哪一种？这样吧，你跟我去里面挑一挑！” 老人说完，很是热情的将周老拽了进去。 男人谨记邵闫的吩咐，并未跟进去。 房里，老人像模像样的拿出几个酒坛，放到周老面前。 第212章 线索串联 “帮我个忙！” 周老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如蚊蝇。 老人点了下头，示意周老说。 “我离开后，立刻去一趟悬剑司，找到黎央，给他拿一坛苏氏特产的酒，告诉他，我在城南十五里外的程家村等他一起喝酒，让他一定要去。” 周老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谁会大半夜约人去城外喝酒，而且还是苏氏的酒。 天下有很多姓苏的，各行各业都有。 的确有一个苏氏盛产酒水，可苏氏的酒却是特意给女子做的。 并非男子不能喝，只是酒水甘甜，只带了一点点酒味，更多的是水果的清香。 就算要给黎央送酒，也不能送苏氏的酒，不然岂不是说明将黎央当成了女子？ 尽管老人不解，但依旧点头应声。 “好。” “多谢了，等我回来请你喝好酒。” 周老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随手拿起一个酒坛，大声开口，“就这个了！” 来买药酒是借口，为的就是让老人去找黎央。 街道上，周老走向男子，将酒坛塞入药箱，而后背上药箱。 “我们走吧。” 男人点头，跟周老一同赶往城外。 周老走后，老人从铺子里走出，手里拎着一坛酒，在夜色的遮掩下赶往悬剑司。 悬剑司外墙下方，老人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墙，微微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老人身形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悬剑司内。 “谁？” 呵斥声传来，守在暗中的悬剑司成员现身而出。 “我找黎央，有要紧事！” 老人举起双手，连带着酒坛都被举了起来。 悬剑司成员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人闪身离去，去通知黎央，其他人都紧紧盯着老人，严阵以待。 悬剑司成员不确定老人话语的真假，但万一是真的呢，他们不敢冒险。 少顷后，黎央赶来。 黎央看着老人，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老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我是张氏酒铺的掌柜，受人所托，带来一坛苏氏的酒。” 老人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酒坛。 受谁所托？又为什么是苏氏的酒？ 黎央很是疑惑。 “那人说让你去城南十五里外的程家村找他，一定要去！” 老人又开了口。 黎央目光一动，挥了一下手。 悬剑司成员立即退下，只剩下黎央和老人面对面站立。 “是谁让你来的？” 黎央询问，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老周头。” 老人说出三个字。 果然！ 黎央眼睛微亮，暗自松了口气。 那日周老不顾阻拦，走入大殿，那时黎央是真的失望了。 可如今仔细一想，周老应当是故意的，故意做给邵闫看，不然以周老的本事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去找邵闫。 如果是真心投靠，那样做岂不是更好？ 也能做个奸细什么的，以周老跟黎央的关系，一定能打听到不少秘密。 黎央微微垂眸，思索着周老的用意。 苏氏的酒，特意给女子的酒，城南十五里外的程家村。 三个线索串联在一起，黎央瞳孔一缩，想到了一个可能，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话都传完了，我就不留了！” 老人说了一句，扬手将酒坛扔给黎央。 黎央回神，下意识接住酒坛。 此时老人已经跃出了墙头，消失不见。 黎央顾不得老人，立即开口，“来人！” “领卫有何吩咐？” 悬剑司成员现身而出。 “去找司长，告诉司长苏小姐很可能就在城南十五里外的程家村！” 黎央说的很快，带着几分急切。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闪身离去。 希望来得及。 黎央默默握紧双手，暗自祈祷。 城南十五里外，程家村。 程家村依山而建，是一个小村落，大概只有二十几户人家。 此时，程家村内一片漆黑，异常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道理来说，村落里的百姓应该会养一些家畜，就算天黑了，也不至于如此安静。 没有烛光，没有家畜的声音，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十分诡异。 一个小院内，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推门走入房间。 “呼！” 一声轻响，他点燃了油灯。 借着昏黄的光亮，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 房间内没有桌椅板凳，也没有床铺，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土墙上痕迹斑驳，呈现红黑色。 在房间正中央，吊着一个女子。 女子的双手被屋顶垂落的锁链高高吊起，脚腕上也坠着粗壮的锁链。 女子的手腕不只承受着自己的重量，也承受着锁链向下坠的重量。 锁链坚硬，死死束缚着女子的双手，女子的手腕都被磨破了。 女子低垂着头，头发凌乱，饶是如此，依旧能够窥见她那绝美的容颜。 此时，房间里又走入三人，其中一个人长得异常猥琐。 三人正是魔煞三老。 “邵闫，我们已经将她抓来了，你应该履行承诺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站在最中央的男人开口说道。 没错，被吊着的女子正是苏玖妍，而邵闫让魔煞三老做的就是活捉苏玖妍。 “不急。” 邵闫回了两个字，看都没看魔煞三老一眼。 猥琐男人瞪了瞪眼，刚要说话，却被另一个男人拦住了。 现在他们体内有毒，暂时不能得罪邵闫。 邵闫没有理会三人，拿起一旁的木桶。 哗的一声，整整一桶水都被泼到了苏玖妍身上。 苏玖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抬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四人。 苏玖妍忽视了魔煞三老，只是盯着邵闫看。 邵闫虽然一身黑袍，脸也被遮住了，只露出了一截下巴，苏玖妍还是认了出来。 “呵！原来是你！” 苏玖妍笑了一声。 安静的房间里，苏玖妍的笑容格外明显。 “堂堂悬剑司司主，竟然会绑架将军之女！” 苏玖妍缓缓说着。 既然被认出，邵闫也不隐藏了，直接一把拽下黑袍，死死盯着苏玖妍。 “邵闫，你的职责是查贪官污吏，保卫御国，不是让你用悬剑司的力量来抓我的！” 苏玖妍语气一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经失去了陛下的信任，虽然没有被革职，但你却不能走出悬剑司半步！” “邵闫，为了我违抗圣命，值得吗？” 苏玖妍刺激着邵闫，就像之前刺激猥琐男人一样。 苏玖妍要确认邵闫抓她来是为了什么。 第213章 反击 只有知晓用意，才能掌握主动权。 苏玖妍不怕邵闫会杀了她，因为邵闫若是想杀她，完全可以让之前那四人动手，就算要亲自动手，刚才昏迷的时候也有机会。 可是邵闫却没有，他想让苏玖妍活着！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你落到了我手里，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那样简单！” 邵闫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他的确被苏玖妍刺激到了，但有魔煞三老在，他必须要保持冷静。 魔煞三老不值得信任，他们三人比任何人都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 “再帮我做一件事。” 邵闫看向魔煞三老，虽然是请求的话语，语气却很强硬，甚至没给三人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给她点教训！” 邵闫看不惯苏玖妍那副嚣张的模样，明明只是一个小娃娃，偏偏却是一副淡然自若，冷静自持的模样。 邵闫恨苏玖妍，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邵闫要折磨苏玖妍，出一口恶气。 可他又不能自己动手，因为他不能让魔煞三老发现他不能动用内力，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反正有现成的人。 此时，猥琐男人正在盯着苏玖妍被淋湿的身体看，看得如痴如醉。 苏玖妍身形窈窕丰满，皮肤洁白光滑，再配上苏玖妍那张脸，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妖姬！ 听到邵闫的话，猥琐男人顿时回神。 “怎么教训？” 猥琐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随你，不弄死就成。” 邵闫无所谓的开口。 “嘿嘿！” 猥琐男人咧嘴一笑，走向苏玖妍。 其他两人都没有阻止，苏玖妍被点了穴道，不能动用内力，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苏玖妍看着猥琐男人，眼神平静。 她清楚猥琐男人要做什么，可她并不害怕，也不慌张。 已经死了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只是觉得恶心。 苏玖妍垂眸，眼中的厌恶都要溢出来了。 猥琐男人仰起头，正好对上苏玖妍满是厌恶的眼神。 猥琐男人笑容一僵，怒火中烧。 他最看不得女子看他的那种眼神！ 苏玖妍眉头微挑，悠悠开口，“这就生气了？怎么？难道你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长成这样就不要出来吓人了，真是令人作呕！” 苏玖妍对于人的外貌没有意见，只是对猥琐男人有意见罢了。 “好！好的很！” 猥琐男人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 猥琐男人自诩强大，可以决定任何女子的生死，自然无法接受苏玖妍的厌恶和嘲讽。 “老三，一起。” 此时，一个男人突然开口。 猥琐男人转头，看向走来的男人，“二哥，你今日兴致不错啊！” 没错，男人正是魔煞三老中的老二。 “你了解我的，我最喜欢这样的女子。” 不得不说，老二长了一个好皮囊。 容貌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五官端正，嘴角挂着浅笑，如果忽略他眼中的残忍，活脱脱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大哥，你要不要来？” 猥琐男人看向另外一个男子。 “算了，我年纪大了，你们尽兴就好。” 老大摆摆手，笑了笑。 “二哥，好久都没跟你一起了，好期待啊！” 猥琐男人笑得很是灿烂。 老二也笑了一下，走到一旁。 伸手拽了一下锁链，吊着苏玖妍的锁链动了动，苏玖妍被降了下来，双脚着地，胳膊也被放下。 苏玖妍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不理会已经磨出了血的手腕，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两人。 猥琐男人没有动手，扭头看着老二，显然是让他先来的意思。 老二从腰间数个竹罐中拿出一个，打开竹罐，一只巴掌大小的蜘蛛从里面露出了头。 老二将竹罐递到苏玖妍身前，蜘蛛试探了一下，爬到苏玖妍身上。 老二收起竹罐，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玖妍。 猥琐男人搓了搓手，难掩兴奋。 老大神色如常，早已见怪不怪。 邵闫却挑了挑眉，眼底浮现一抹兴味。 几人都在看着苏玖妍，等待她的反应。 可苏玖妍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看都没看蜘蛛一眼，任由蜘蛛在身体上爬动，双手自然垂落，一动也不动。 苏玖妍本可以挣扎，甩掉蜘蛛，但她却没有。 几人的神色都变了，特别是老二和猥琐男人。 他们两人都喜欢虐杀女子，看女子挣扎求饶的模样。 越是美丽的女子，两人便越感兴趣。 苏玖妍的无动于衷让两人很失望，也很愤怒。 苏玖妍看着几人，将几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哎呀！是蜘蛛！我好害怕啊！” 苏玖妍语气夸张，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身体也没动。 苏玖妍此举，让老二和猥琐男人更愤怒了，铁青着一张脸。 “蜘蛛有剧毒，只要被咬上一口，身体便会刺痒难耐。” 老二缓缓说着，紧紧盯着苏玖妍。 邵闫说要留苏玖妍一命，老二自然不会用要人命的毒物。 而且老二的本意是折磨苏玖妍，这种蜘蛛的毒虽然不致命，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曾有一个女子被这种蜘蛛咬了一口，反应异常激烈，抓破了全身的皮肉，鲜血淋漓。 女子跪地求饶，祈求老二给她一个痛快，可老二却没有，甚至不让女子自尽，继续折磨女子。 最终，女子被折磨致死。 老二被悬剑司关了那么多年，早就压制不住欲望了，再加上苏玖妍绝美的容貌，让老二选择了这种蜘蛛。 蜘蛛是老二这几日在山里抓的，而且不只有蜘蛛，各种各样的毒虫被老二收集起来，装入竹罐。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毒素都不致命。 “是吗？我真的好害怕啊！” 苏玖妍依旧夸张的大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很是割裂。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 猥琐男人冷笑一声，伸手便抓向苏玖妍。 看着猥琐男人越来越近的脸，苏玖妍突然动了，一把抓住正在自己身上爬的蜘蛛，直接拍在了猥琐男人的脸上。 蜘蛛受到了惊吓，紧紧扒着猥琐男人的脸，咬住了凸起的鼻子。 “啊！” 猥琐男人叫了一声，双手胡乱拍着。 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谁都没想到苏玖妍会反击。 老二之所以会放下锁链，也只是想看苏玖妍惊慌失措的丑态。 第214章 主动权 苏玖妍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而已，尽管她武功很高，几人依旧没把她放在眼里。 对于几人来说，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依附于男人，听从于男人。 老二回神，抓住猥琐男人的手。 “老三，冷静！我来！” 老二说着，小心翼翼的抓住蜘蛛的身体两侧，将蜘蛛从猥琐男人的脸上拿下。 血液从鼻子上涌出，猥琐男人的鼻子被咬出了两个伤口，迅速红肿。 老二将蜘蛛放回罐子，神色凝重。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猥琐男人的身上，包括邵闫。 无人注意到苏玖妍悄悄动了动手指。 苏玖妍捻去指尖的血液，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刺痒，目光微暗。 刚刚抓蜘蛛时，苏玖妍也被咬了一下，只是没有猥琐男人那么严重，可她依旧中了毒。 “大哥，我带老三去找解药！” 老二说着，拽着猥琐男人就走。 “我跟你们一起去。” 老大也不淡定了。 三人此刻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苏玖妍，给老三解毒才是最要紧的事。 邵闫也没有阻止，刚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那三人搞不定苏玖妍，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跟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邵闫说了一句。 “是。” 门外的黑衣人点头应声。 邵闫走向前，对苏玖妍说了两个字，“解药。” 没了外人，邵闫不再隐瞒，直接讨要。 苏玖妍目露不解，没能明白邵闫的意思。 “不要装模作样，把解药给我！” 邵闫加重了语气。 苏玖妍依旧疑惑，她是真的不知道邵闫在说什么。 苏玖妍并未忘记那日邵闫中毒一事，但苏玖妍第一次用自己的毒，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况且邵闫是悬剑司司主，手下能人无数，一个不致命的毒应该能轻易解掉，苏玖妍便没将邵闫中毒一事放在心上。 苏玖妍的想法没有错，可是谁能想到那种毒不会要人命，也不会折磨人，只是不能动用内力。 “苏玖妍，你的命在我手中，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杀了你！你最好识趣一点，给我解毒！” 邵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要捏碎苏玖妍的冲动。 苏玖妍的疑惑被邵闫看在眼中，他明白苏玖妍是真的疑惑。 可越是如此，邵闫便越愤怒。 苏玖妍竟然将他给忘了！ 听到邵闫的话，苏玖妍神色微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苏玖妍看着邵闫，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难不成你那日中的毒还没解？” 邵闫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不用多说，邵闫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玖妍终于明白了，邵闫为什么要活捉她来此。 毒是苏玖妍下的，若是旁人解不了毒，也只能来找苏玖妍。 而且这种事越快解决越好，毕竟毒就算不致命，也会让人提心吊胆。 自从中了毒，再加上邵闫所处的境地，他好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邵闫，如果今日之事被人发现，你不止会丢了司主的位子，也会丢了性命。” 苏玖妍悠悠说了一句。 既然清楚了邵闫的用意，苏玖妍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邵闫有所求，想让苏玖妍给他解毒，那么主动权便在苏玖妍那里。 邵闫那么惜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跟苏玖妍同归于尽，也就是说苏玖妍的性命有了保障。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苏铭曦等人找到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玖妍相信苏铭曦等人总会来的。 邵闫依旧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苏玖妍。 邵闫清楚苏玖妍不会给他解毒，但他不急，因为他已经找了周老来。 邵闫不说话，苏玖妍自然也乐得清闲，抬眼观望四周。 看着那些刑具和墙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此处显然是行刑的地方，也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在此。 苏玖妍默默看着，可注意力却很难集中，指尖的刺痒蔓延至全身，虽然不强烈，却十分难耐。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司主，周老来了。” “让他进来。” 邵闫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 苏玖妍转头，看向门口。 苏玖妍曾听汐月提起过周老，是一个神医，为悬剑司效命。 那时季晟钰说不能找周老，苏玖妍并未多想。 可此时听到周老两个字，苏玖妍明白了。 周老不是季晟钰那方的人！ 在苏玖妍的注视中，周老走了进来。 一进门，周老便看到了被铁链锁着的苏玖妍。 周老瞳孔一震，但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 他的猜测没有错！ 周老不由得有些庆幸，庆幸让人去通知了黎央。 “司主，找我来有何吩咐？” 周老对邵闫施了一礼。 邵闫指了指苏玖妍。 周老看了一眼苏玖妍，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微动，“司主的意思是，她就是源头？” “交给你了，务必要问出解毒的办法！” 邵闫下了命令。 “我尽量。” 周老点头，走向苏玖妍。 近距离看苏玖妍，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哪怕苏玖妍浑身湿透，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狼狈不堪，却不能遮掩她的美。 周老看着苏玖妍，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盯着苏玖妍的眉心仔细看。 周老突然伸手，抓住了苏玖妍的手腕。 苏玖妍没有挣扎，从周老进门的那一刻，再加上刚才周老皱起的眉头，苏玖妍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周老真的是邵闫那一方的人，看到她第一眼时便不会有震惊，刚才也不会露出担忧的模样。 周老神情凝重，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伸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排银针。 周老拿起银针，扎入苏玖妍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 邵闫突然出声。 “回禀司主，银针刺穴，可以提升人的感知力，她对疼痛的感知将会提升十几倍。” 周老一边回答，一边将银针一根根扎入苏玖妍的身体。 最后，周老在苏玖妍的头顶扎了一针。 “这根银针可以让她一直保持清醒。” 周老神情严肃，说的跟真的一样。 可苏玖妍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苏玖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周老扎完那些银针后，她身上的刺痒完全消失了。 是巧合？ 还是故意为之？ 听到周老的解释，邵闫便放下了心，不再追问。 周老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将瓷瓶里的药丸塞入苏玖妍嘴里。 第215章 演 苏玖妍犹豫了一下，咽了下去。 不论周老是好是坏，此时的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算她不吃，邵闫也会想办法让她吃下去。 苏玖妍默默感受身体的变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种清凉的感觉。 苏玖妍神色微变，身体突然抖了一下。 “她怎么了？” 邵闫立刻询问。 “我给她吃了毒药，不致命，却能让她感受到蚀骨之痛。” 周老解释了一句。 苏玖妍看着周老，抿了抿嘴。 在邵闫看来，苏玖妍是在表达不满，可苏玖妍却清楚，那不是不满。 周老给苏玖妍吃的不是毒药，而是调理伤势的药。 再加上刚才插入穴道的银针，苏玖妍的内力竟然在一点点恢复。 苏玖妍之所以会颤抖，是因为她正在压制内力的涌动。 苏玖妍不能让邵闫发现，不然她和周老都会有危险。 此刻，苏玖妍确定了，周老根本不是邵闫的人！ “司主，等她承受不住，自然会说出来。” 周老又给苏玖妍扎了一根银针。 苏玖妍咬着嘴唇，身体不停的抖着。 “做得好。” 邵闫夸奖了一句。 他完全不知道周老是在撒谎，苏玖妍脸上的汗水和颤抖的身体也是假象。 周老既然说了，苏玖妍自然要配合他演下去。 “麻烦司主运一下内力，我看一看司主的情况。” 周老走到邵闫身前。 邵闫不疑有他，毕竟好几天了，谁知道有没有恶化。 邵闫运转内力，毒素瞬间出现，本来平和的内力顿时躁动起来。 周老为邵闫把了一下脉，随即开口，“可以了。” 邵闫立刻散去了内力，尽管只有几个呼吸的功夫，可邵闫的脸却白了几分。 “司主，毒素比之前更强了，万万不可再动用内力了，不然可不是走火入魔那么简单！” 周老担忧的说道。 看似是在叮嘱邵闫，实际上却是说给苏玖妍听的。 邵闫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他根本没发现周老的用意，毕竟在邵闫看来，苏玖妍是下毒之人，自然清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可周老却不那么认为，世上根本没有哪一种毒能依附于内力上，制约内力的使用。 周老以为，邵闫只是病急乱投医，他不相信毒是苏玖妍下的，所以才会提醒苏玖妍邵闫的弱点。 “呵！” 苏玖妍冷笑一声，满是不屑。 “我以为你有多了不得呢！原来连毒都解不了！怎么？你手下不是能人辈出吗？” 苏玖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不等邵闫说话，周老抢先开口，“你还有精力说话？看来还是不够疼啊！” “司主，请放心，我定会问出解毒之法！” 周老对邵闫说了一句，而后大步走向苏玖妍，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瓷瓶。 苏玖妍眉头一皱，满是抗拒。 周老抓住苏玖妍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将药丸塞入苏玖妍口中。 其实，两人也只是演给邵闫看，苏玖妍根本没打算反抗，不然周老根本抓不住她。 药效起了作用，苏玖妍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可表面上苏玖妍却瞪着周老，满脸气愤，“你个狗腿子！当真浪费了神医之名！” 周老嘴角一抽，眼中浮现了一抹控诉。 不至于骂的那么狠吧！ 周老背对着邵闫，邵闫看不到他的表情，周老才敢跟苏玖妍眼神交流。 苏玖妍神色不变，依旧瞪着周老，甚至对他啐了一口。 “随你如何折腾，我绝对不会屈服！” 苏玖妍扭头，不去看周老和邵闫。 苏玖妍说的硬气，却死死咬着牙，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哼！嘴硬！” 周老冷哼一声，站在一旁看着苏玖妍，依旧是背对着邵闫。 邵闫皱着眉，他很着急，想要立刻就解了毒。 但邵闫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跟苏玖妍耗着。 苏玖妍默默感受着体内一点点恢复的力量，此刻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此处是邵闫的地盘，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就算苏玖妍恢复了全部力量，她也没有把握带周老安全离去。 苏玖妍在等，等苏铭曦等人的到来。 苏玖妍身体一软，突然跪坐到地上，双手用力抓着地面。 若是想要拖延时间，必须给邵闫希望，让他相信他有机会解毒。 周老眼睛微瞪，若不是他对苏玖妍的状况心知肚明，他还真以为苏玖妍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呢！ 真厉害啊！ 周老在心里感慨。 “司主，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周老安抚着邵闫，他的想法跟苏玖妍一样。 邵闫眼睛微亮，不再皱眉。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玖妍躺倒在地，身体蜷缩着，身上沾染了灰尘，在湿透的衣服上变成了污泥，看起来狼狈又痛苦。 邵闫的眼睛更亮了。 快了！他马上就能解毒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司主，我们回来了。” 邵闫回神，转头看去，看到了魔煞三老和黑衣男子。 邵闫看了一眼猥琐男人，鼻子上的红肿消了一些，但他的神色却很不好看。 猥琐男人一进房门，便死死盯着苏玖妍，眼里早就没了之前的兴味，恨不得将苏玖妍扒皮抽筋。 老大和老二也看着苏玖妍，尽管苏玖妍此时无比狼狈，却无法抚平他们内心的恨意和怒火。 “邵闫，我能让她言听计从，问什么说什么。” 老二开了口。 他要亲自折磨苏玖妍，才能解恨。 周老突然转头，看向邵闫。 他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暴露，只是担心苏玖妍会受折磨。 邵闫没有说话，他犹豫了，他不敢在魔煞三老面前暴露他的弱点。 但老二最擅长折磨人，如果他出马，应该能快一些问出来。 邵闫没了耐心，也等不起了。 大不了一会儿将他们打发出去！ 邵闫目光一凝，做了决定。 在周老紧张的目光中，邵闫点了下头，“好。” 周老心头一跳，刚要开口，却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来啊！有本事弄死我！” 不论周老说什么，都会引起邵闫的怀疑，苏玖妍不想牵连周老。 以刚才老二的手段，无非是放一些毒虫，苏玖妍不怕。 苏玖妍很快就能恢复全部力量了，只要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我会让你见识到的！” 老二冷声说道，摘下腰间悬挂的所有竹罐，一一打开。 第216章 转机 有毒蛇，有蜘蛛，有蜈蚣，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虫子，每一个都颜色艳丽，一看就知是有毒的。 周老瞳孔一缩，下意识开口，“你想杀了她吗？” “都不是剧毒，她不会死。” 老二说了一句。 周老当然清楚，可就算不致命，但那么毒聚在一个人的身上，足以让人被活生生折磨死。 老二将竹罐扔到地上，随即拿出一个香囊，用力一捏，扔到苏玖妍身上。 动作极快，周老来不及阻止。 不过就算他阻止，也没有人会听。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香囊里传出，周老神色一变，那是用来吸引毒虫的。 果然，那些毒虫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全都向苏玖妍爬去。 周老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向前迈了一步，打算帮苏玖妍驱散毒虫。 苏玖妍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此刻周老正站在苏玖妍身前，邵闫几人在周老身后，不论苏玖妍看谁，第一眼看的人都是周老。 接触到苏玖妍的目光，周老停下了脚步。 “你们休想让我屈服！” 苏玖妍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异常坚决。 苏玖妍爬起身，不着痕迹的摆了一下手。 周老明白，苏玖妍让他不要管。 可周老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周老再次迈步，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有些无奈，却又很是暖心。 有谁能做到在危机重重的绝境中毫不犹豫的选择帮忙呢？ 哪怕自己会暴露，哪怕会有生命危险！ 苏玖妍突然伸手，抓住一条手指大小的毒蛇，将毒蛇对着周老的脸拍去。 “后退！” 邵闫一声大喝。 与此同时，黑衣男子闪身向前，抓着周老的肩膀，带着他后退。 周老本想反抗，可毒蛇已经拍到了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毒蛇张大了嘴，对着周老的鼻子便咬。 周老只好先处理毒蛇，不然若是被咬一口，也是麻烦事。 周老准确的抓住了毒蛇的七寸，控制住了毒蛇。 此时，周老被黑衣男子护在身后，黑衣男子正警惕的看着苏玖妍。 周老叹了口气，他清楚苏玖妍是不想让他暴露，可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苏玖妍被毒虫咬。 就在周老两难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谁？” “谁在那里？” 院落里的黑衣人大喊出声，盯着同一个方向。 邵闫转头看向门外，其余几人也看了过去。 只见两个人影从远处冲来，黑衣人闪身上前。 “砰！” 一声闷响，黑衣人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去很远，直至撞到墙才停下。 “啊！” 邵闫几人尚未做出反应，一阵惨叫声便随之传来。 邵闫心头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魔煞三老和黑衣男子严阵以待，紧紧盯着门外。 周老目光微闪，事情似乎有所转机。 身影一闪，两个人从外面冲入，站在门口，跟邵闫几人对峙。 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来人，是苏缙和季晟钰。 邵闫的脸色顿时变了，周老则暗自松了口气。 季晟钰手握长剑，身上寒气森然，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房间都仿佛处于雪山之巅，冰冷刺骨。 苏缙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双眼却异常漆黑，气势涌动，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危险气息。 苏玖妍趁着无人在意她，缓缓站起身，默默运转内力。 苏缙和季晟钰看到了苏玖妍周围的毒虫，尽管苏玖妍已经尽力躲避，可毒虫依旧爬上苏玖妍的身体。 再加上苏玖妍此时狼狈的模样，两人的心顿时抖了一下，杀气汹涌而出。 “邵闫，你找死！” 苏缙盯上了邵闫，直接冲了过去。 黑衣男人顿时上前，拦在苏缙身前。 邵闫扭头就走，快步走向苏玖妍。 邵闫想抓住苏玖妍，用苏玖妍威胁苏缙和季晟钰。 季晟钰抬手便是一剑，直奔邵闫。 魔煞三老一同侧身，让开了攻击，他们可不想帮邵闫挡。 凌厉的剑气直冲邵闫，携带着强大的气势和冰冷的温度。 “挡下他！不然你们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邵闫大喊一声，显然是对魔煞三老说的。 魔煞三老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的上前。 他们别无他法，谁让他们中毒了呢？ 只是三人没有挡刚才那一招，而是围住了季晟钰。 此刻，剑招已经到了邵闫身前。 邵闫咬了咬牙，提起一点内力，向一旁扑去。 剑招被躲开了，邵闫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邵闫不想动用内力，实在是无法，他也只能尽量少动用一些。 邵闫很爱面子，可在生死时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苏玖妍看着从自己面前滚过去的邵闫，毫无形象，甚至压到了几只毒虫。 苏玖妍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最终化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季晟钰那一招不只让邵闫狼狈不堪，也震慑到了毒虫。 虽然有香味吸引着毒虫，但当毒虫感受到危险，它们顿时四散而去。 饶是如此，苏玖妍身上依旧留下了几个伤口，毒素蔓延。 周老趁乱走到苏玖妍身旁，想要搭手给苏玖妍把脉。 苏玖妍摇了下头，示意不用。 周老没有理会，直接抓住苏玖妍的胳膊，而后从药箱里拿出药丸，递到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张嘴吃下，只觉得体内的毒素似乎被压制了。 “只能暂时压制，必须要尽快离开此处！” 周老说了一句，很是严肃。 苏玖妍此刻的状况很糟糕，哪怕内力已经恢复如初，可毒素却没有解。 苏玖妍中了好几种毒，就算是神医，也需要足够的药材，才能将毒全都解了。 苏玖妍抬起手，指了指身上的银针。 周老立即了然，拔下银针。 银针的作用是给苏玖妍解穴，如今内力恢复了，也就用不到了。 咔嚓一声，脆响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三声。 苏玖妍活动了一下身体，锁链已经尽数碎裂，她恢复了自由。 邵闫瞳孔一缩，瞪着眼前的两人。 苏玖妍身上涌动着内力波动，再加上周老刚才的行为，邵闫顿时明白了。 周老根本就没有投靠他，而是来做奸细的！ “你真该死！” 邵闫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和信任全都错付了。 “司主，你可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动用内力，不然的话，毒素可是要爆发的！” 周老声音不大，可房间本来就没有多大，几人全都听到了。 第217章 你才是喂不熟的狗 正在跟季晟钰交手的魔煞三老停了下来，抽身后退，盯着邵闫。 魔煞三老可不想将命搭在此处，他们只想解毒离开。 解药在邵闫身上，眼下邵闫也中了毒，他们也许可以抓住邵闫，从而逼问出解药。 想法是冒险了一些，可比起给邵闫卖命，他们更愿意赌一次。 魔煞三老互相看了一眼，转身一同冲向邵闫。 邵闫脸色铁青，大声呵斥，“你们不想解毒了吗？” “抓住你，毒自然就解了。” 猥琐男人咧嘴一笑。 无法，邵闫只能动用内力，抵挡攻击。 可邵闫心有顾虑，再加上毒素的影响，根本发挥不了全部力量，被魔煞三老压着打。 魔煞三老全力进攻，他们清楚外面都是邵闫的人，很快便会冲进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邵闫很吃力，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迹。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砰！” 黑衣男子撞上屋顶，将屋顶撞出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屋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轰的一声，屋顶塌了！ 房梁和瓦片掉落下来，尘土飞扬。 眼看着房屋就要坍塌，几人也顾不得交战了，全都冲向屋外。 苏玖妍抓了一把周老，本意是想带周老冲出去。 可苏玖妍却抓了一个空，苏玖妍抬眼，此时周老早就冲到了屋外，而且药箱也被他一起带走了。 苏玖妍嘴角微微一抽。 跑的真快！ 苏玖妍正在想着，腰却被搂住了，苏玖妍侧头，看到了季晟钰。 季晟钰收紧手臂，将苏玖妍护在怀里，冲了出去。 刚刚冲到屋外，季晟钰便摸了一把腰间，甩出了一个信号弹。 “砰！”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照亮了夜色。 程家村外，一众人躲在远处，在看到信号弹的那一瞬，众人瞬间冲出，直奔程家村。 为首的正是苏铭曦等人。 之前悬剑司成员来报信，众人便赶来了程家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不敢离得太近。 苏缙和季晟钰的武功是最高的，借着夜色潜入，寻找苏玖妍。 苏缙和季晟钰跟众人约好了，若是找到苏玖妍，便放信号弹。 众人早已迫不及待，动作极快，黑压压的一大片，从四面八方向程家村席卷而去。 程家村内，黑衣人现身而出。 本来苏缙和季晟钰的闯入便惊动了黑衣人，再加上房屋的坍塌，黑衣人全都赶来了此处。 黑衣人融入漆黑的夜色，将苏玖妍几人围在中间。 邵闫趁乱跑向黑衣人，魔煞三老也不敢发动攻击了。 三人默默退到一旁，瞄着四周，时刻准备着冲出包围。 “季晟钰，你真是一条喂不熟的狗！” 邵闫瞪着季晟钰，十分愤怒。 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季晟钰不在乎，可苏玖妍却无法不在乎。 苏玖妍上前一步，将季晟钰护在身后。 “邵闫，你在那里狗叫什么？你才是喂不熟的狗！” 皇帝信任邵闫，将悬剑司交给了他，可他却为了一己之私将为国为民的悬剑司变成了自己的武器。 “贱人！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邵闫怒骂出声。 苏玖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邵闫再也忍不了了。 邵闫刚说完，便感受到一阵寒意。 季晟钰依然面无表情，可眼神却异常冰冷，看邵闫就像看死人一样。 苏缙亦是如此。 辱骂他女儿，不可饶恕！ 季晟钰和苏缙一起冲向前，直奔邵闫。 邵闫脸色一变，毫无形象的躲到人群后方。 “上！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黑衣人立刻发动了攻击。 “留那贱人一命，我要亲自动手！” 邵闫补充了一句。 直到此刻，邵闫依旧想解了体内的毒，但他又不能明说。 看着邵闫的样子，以及他那欲盖弥彰的话语，苏玖妍笑出了声。 “邵闫，你也不过如此，你根本配不上那个位子！” 苏玖妍并非在嘲笑邵闫，只是在陈述事实。 以邵闫此时的模样，也怪不得悬剑司会越来越腐烂。 如果没有季晟钰等人的坚持，恐怕悬剑司成立之初的信念早已成了空谈。 苏玖妍看了一眼周老，周老摆了摆手，示意苏玖妍随意。 苏玖妍脚下一点，向黑衣人冲去。 苏玖妍见识过了周老的轻功，也不担心他的安全，自保之力肯定是有的。 黑衣人冲到周老身前，周老也不还手，但黑衣人却碰不到周老，明明就在眼前，可攻击到的却只有空气。 周老游刃有余的躲着攻击，甚至可以分心去看苏玖妍三人。 苏玖妍三人被分开了，彼此之间隔着数不尽的黑衣人。 三人爆发了全部力量，斩杀黑衣人。 黑衣人拦不住苏玖妍三人，战局呈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有些时候，人多也没用。 魔煞三老对视了一眼，趁着混乱，默默向邵闫靠近。 他们必须要拿到解药！ 苏玖妍几人占据了邵闫的注意力，但邵闫却没有忽视魔煞三老。 在邵闫看来，魔煞三老才是最难对付的。 魔煞三老刚刚有所动作，邵闫便看了过去。 “动手，抓住她！” 邵闫对魔煞三老说了一句，态度强硬。 “你凭什么命令我们？” 猥琐男人撇了撇嘴，语气不善。 “你们不想要解药了？” 邵闫很有把握。 魔煞三老很强，也很狡猾狠毒，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惜命。 “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老二冷冷开口。 邵闫眉头微皱，他有信心能拿捏住魔煞三老，但有些时候，是需要给一些甜头的，才能让别人卖命。 邵闫从腰间摸出两个瓷瓶，扔给魔煞三老。 老大伸手，接住了瓷瓶。 “白色瓷瓶里的是解药，蓝色瓷瓶里装着的是疗伤药。” 邵闫说了一句。 之前魔煞三老受的伤并未完全恢复，若是恢复了，力量会更强。 邵闫现在只想抓住苏玖妍，给自己解毒。 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无法动用，邵闫再也无法忍受。 魔煞三老没有吃下，盯着邵闫看，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吃不吃随你们！但你们必须抓住苏玖妍，不然我定会发动所有力量追杀你们！” 邵闫目光一冷，杀气弥漫。 “大哥，二哥，我先吃。” 猥琐男人伸手，抓向白色瓷瓶。 “不用，先吃药疗伤。” 老大摇了下头，将白色瓷瓶收了起来，将蓝色瓷瓶给了老二。 第218章 犯人偷袭 老大不信任邵闫，老二和猥琐男人也不信任。 老二打开蓝色瓷瓶闻了闻，点了点头。 的确是疗伤药，可以吃。 三人吃下药丸，经脉的滞涩之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邵闫什么也没说，三人吃不吃解药他都不在乎。 转头，邵闫对一旁的黑衣人吩咐，“将那些人带来，告诉他们，谁能杀了苏缙和季晟钰，我就给他解药！” “是。” 黑衣人应声，闪身离去。 邵闫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魔煞三老。 在邵闫的注视下，魔煞三老调息了一会儿，而后便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正在跟黑衣人交战，脊背突然一凉，就好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似的。 苏玖妍击退黑衣人，转过了身，看到了正在向她接近的魔煞三老。 真是阴魂不散！ 苏玖妍眉头一皱，神色冷了下来。 苏玖妍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 之前苏玖妍便打不过魔煞三老，更何况此刻魔煞三老又变强了。 不过就算打不过也无妨，信号弹已经释放，支援很快就来了。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只是苏玖妍的内心很是憋屈，她受够了被人掣肘的感觉。 苏玖妍看着魔煞三老，眼底浮现了一抹狠色。 身形一动，苏玖妍主动冲向三人。 老大和老二没有动，猥琐男人却迎向前。 “砰！” 苏玖妍和猥琐男人对了一掌，劲气四散。 苏玖妍飞身后退，猥琐男人却一步都未退。 “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不想欺负美人儿！” 话虽如此，可猥琐男人的攻击却比刚才更加凌厉。 “做梦！” 苏玖妍冷冷吐出两个字，再次冲了过来。 老大和老二也动了手，一左一右，夹击苏玖妍。 此时苏玖妍正在跟猥琐男人交手，无暇顾及其他。 “以多打少，令人不齿！” 周老突然出声，闪身到苏玖妍身侧，挡住了老大的攻击。 周老也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 老二的攻击刚要落到苏玖妍身上，却听嗖的一声，长剑破空而来，携带着冰寒的杀意。 老二下意识收回手，避其锋芒。 苏玖妍伸手，准确的握住剑柄。扬手便是一剑，将猥琐男人击退。 不得不说，有了武器就是不一样。 苏玖妍抬眸，隔着人群看向季晟钰，季晟钰解决了黑衣人，转头看着苏玖妍。 四目相对，季晟钰扬了扬手里的剑鞘。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让她用剑，而季晟钰有剑鞘便足够。 但苏玖妍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她从季晟钰眼底看到了恨意。 虽然季晟钰的情绪波动并不大，但苏玖妍依旧看到了。 也许是因为苏玖妍比较了解季晟钰，也许是因为季晟钰从不对苏玖妍设防。 季晟钰恨谁？ 苏玖妍视线一转，看到了被黑衣人护在身后的邵闫。 据传闻，邵闫一手调教出了季晟钰，季晟钰在邵闫那里毫无尊严。 前世，季晟钰查出了邵闫的罪证，也是他杀了邵闫。 这一世，季晟钰自然也恨邵闫。 只是没有理由，根本不能亲手杀了邵闫。 可今晚发生的事，却给了季晟钰一个名正言顺杀邵闫的机会。 苏玖妍微微点头，对季晟钰笑了一下。 苏玖妍没有阻止季晟钰，反而向季晟钰表明了自己的支持。 季晟钰心头一暖，眸光亮了亮。 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苏玖妍的思绪。 “你还有精力管别人？” 猥琐男人的攻击已经到了，老二也再次发动了攻击。 老大则是跟周老缠斗在一起。 苏玖妍手腕一动，长剑一扫，准确的挡住老二的攻击，随即飞身而起，对着猥琐男人的脸便踹了过去。 刚才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确在看着彼此，但不代表两人就忽视了周围。 两人一直在警惕着旁人的攻击，早已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远处，苏缙打倒了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他没有下死手，可但凡被苏缙打飞的黑衣人却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苏缙目光一扫，环顾战场。 有了兵刃，苏玖妍要比之前自如一些，尽管依旧敌不过老二和猥琐男人，却也能保住自己不受伤。 季晟钰用剑鞘拍飞了一个又一个黑衣人，正在向邵闫接近。 苏缙调转了方向，向苏玖妍和季晟钰所在的地方冲去。 苏缙要确保两人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黑衣人蜂拥而上，却根本阻止不了苏缙。 就在此时，苏缙却突然停下了，转身对着前方便是一拳。 黑衣人愣了愣，因为苏缙打的地方根本没人。 可当拳头落下，人影突然现身。 人影衣服破烂，头发披散凌乱，身上带着霉味。 黑衣人被四散的劲气冲击，不停的后退。 反观苏缙一步未退，人影也只是退了一步。 如此对比，高下立见。 苏缙眉头一皱，立刻加强了攻势。 苏缙没有心思细想人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此，他只想尽快解决人影，去帮苏玖妍和季晟钰。 既然人影来攻击他了，苏玖妍和季晟钰那里一定也会有。 果然，季晟钰也被偷袭了。 数个衣衫破烂的人出现，冲向季晟钰。 绕是季晟钰冷静自持，可脸色依旧变了。 季晟钰认出了其中几人，是曾经悬剑司抓住的犯人。 季晟钰立刻便想到了之前被放走的那些犯人。 其实，邵闫并未放走那些人，只是让他们体会一下自由的感觉，而后就再次被抓住了。 跟魔煞三老一样，他们也被喂了毒药。 邵闫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疗伤药，让他们恢复力量。 反正有毒药的制约，那些人也不敢违抗邵闫。 邵闫要利用犯人杀了季晟钰和苏缙。 犯人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力量倍增，比黑衣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季晟钰无心恋战，看了一眼邵闫，有些不甘。 但此时不是报仇的时候，要确保自己等人的安全。 季晟钰硬抗攻击，借着力道，直奔苏玖妍。 与此同时，苏玖妍挡住老二和猥琐男人的攻击，胳膊微微有些发抖。 喉咙一动，咽下了到嘴边的血水。 此时此刻，她绝对不能示弱！ 苏玖妍只觉得身体像是散架了似的，酸疼又无力。 若仅仅跟猥琐男人两人缠斗，苏玖妍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可是此刻，苏玖妍体内的毒素正在蔓延，之前吃下的药已经没了作用。 其实，如果苏玖妍不剧烈运动的话，药效也不会消失的这么快。 第219章 我不走 没办法，苏玖妍无法两方兼顾。 苏玖妍咬紧牙关，忍着抓心挠肝的折磨，运转内力，压制毒素。 可是毒素岂是那么容易压制的？ 况且苏玖妍本身便是毒体，本身的毒素在勾动下，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趁着苏玖妍虚弱，老二和猥琐男人立刻抓向苏玖妍。 苏玖妍握紧长剑，眼神微暗。 苏玖妍在想，要不要动用自己体内的毒素。 千钧一发之际，季晟钰到了。 剑鞘横扫而出，拍向猥琐男人的面门。 苏玖妍立刻回神，长剑刺出，直奔老二。 攻击撞在一起，裹挟着内力，在苏玖妍和季晟钰全力反击之下，几人全都被劲气撞飞。 季晟钰本以为苏玖妍也会被犯人偷袭，但却没有。 看着向此处冲来的犯人，季晟钰有些后悔，因为那些犯人都是他引来的。 苏玖妍在空中调转身形，奔向季晟钰。 同一时间，苏缙眼前又出现了一群人，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苏缙怒了。 没有人能阻拦他去找女儿！ “呼！” 内力翻腾，气势冲天。 犯人心神震颤，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爆发的火山。 苏缙抓住一个男人的胳膊，用力向地面摔去。 男人挣扎反抗，其他人纷纷发动攻击，解救男人。 可全都是无用功，苏缙不躲不闪，任由攻击落到他的身上。 苏缙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同时他也如愿的将男人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灰尘扬起。 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男人躺在里面，身体不自然的抽搐，双眼上翻，气息虚弱。 其实，若是被摔了一下也无妨，但刚刚那一瞬，苏缙的内力涌入了男人体内，男人的经脉和骨骼瞬间便被摧毁殆尽。 苏缙侧头，看向其他人，伸出了手。 尽管犯人狡猾恶毒，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苏缙一手一个，闷响声不断传来，地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大坑。 苏缙缓慢的向苏玖妍和季晟钰靠近，而苏玖妍和季晟钰则背对背站立，直面魔煞三老和围上来的犯人。 季晟钰抿了抿嘴，是他欠缺考虑了。 周老被隔绝在包围圈外，急得跳脚。 他本来正在跟老大缠斗，分担苏玖妍的压力，可黑衣人却来插了一脚。 一个不留神，老大便溜走了。 等到周老回神，局势已成。 黑衣人不停的冲向周老，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拖住他。 周老分身乏术，只能集中注意力，先解决黑衣人。 “玖儿，他们是针对我来的。” 季晟钰从犯人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犯人曾被悬剑司抓住，关押了很多年，有几人甚至是季晟钰亲自动的手，他们自然恨季晟钰。 “阿晟，我不走。” 苏玖妍轻声回了一句。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的意思，无非就是他拖住犯人，让苏玖妍先走。 可那怎么可能呢？ 苏玖妍绝对不会留季晟钰一人面对危险！ “玖儿。” 季晟钰唤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 季晟钰也想跟苏玖妍并肩战斗，但眼下的局势却容不得两人并肩。 魔煞三老已经很难缠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犯人。 “铭曦他们很快就来了。” “阿晟，答应我，不要逞强。” 苏玖妍抓住季晟钰的手，心头满是不安。 苏玖妍总觉得季晟钰会独自一人去面对。 季晟钰嘴唇动了动，说出一个字，“好。” “呵！都到了此刻，竟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猥琐男人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紧握的手，双眼仿佛都要喷出了火，再加上季晟钰英俊姣好的容貌，猥琐男人既愤怒又嫉妒。 “贱人！肤浅！” 猥琐男人咒骂出声。 话音未落，季晟钰便将手里的刀鞘扔了过去。 刀鞘携带着强劲的内力以及冰冷的寒意。 猥琐男人不敢硬抗，下意识蹲下身，避让刀鞘。 可他刚刚低下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鞋底。 猥琐男人躲闪不及，被季晟钰一脚踹飞，鼻血狂喷。 老大立刻闪身，扶住猥琐男人。 其他的犯人则冲向季晟钰，挡住了季晟钰继续追击猥琐男人的路。 无法，季晟钰只能跟犯人缠斗。 苏玖妍闪身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老二拦住。 “大哥，三弟，我需要时间。” 老二说了一句。 老大和猥琐男人立即冲来。 猥琐男人满脸都是血，看起来很狼狈，实际上他只受了一些皮外伤，毫无影响。 老大和猥琐男人一前一后，对苏玖妍发动了攻击。 老二退到了一旁，也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笛子，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响起，却并不悠扬悦耳，反而有些尖锐，跟周遭的惨叫声掺杂在一起，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远处的邵闫看着这一幕，笑了。 胜券在握，苏玖妍很快就能被抓住了。 老二有一个看家本领，那就是他可以用笛音召来毒虫。 毒虫其实不完全受老二的控制，老二只是用笛音模仿各种声音，以此来迷惑毒虫。 无法做到如臂指使，却可以让毒虫攻击老二想要攻击的人。 只要事先向那人身上撒一些能够吸引毒虫，让毒虫发疯的药粉就可以了。 之前在房间里，老二向苏玖妍扔了一个香囊。 苏玖妍身上已经染上了那种味道，人闻不到，毒虫却能轻易辨别，只要毒虫来了，苏玖妍就会被毒虫攻击。 也只有邵闫清楚老二的本事，其他人都不太了解。 哪怕是季晟钰，他也不清楚魔煞三老的看家本领，毕竟他太年轻了，跟魔煞三老差了一辈儿。 苏玖妍看了老二一眼，她虽然不清楚老二到底要做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事。 苏玖妍脚下一点，冲向老二。 苏玖妍想阻止老二，可却被老大和猥琐男人死死缠住。 苏玖妍的内力本就不如他们，也只能选择先自保，放弃阻止老二的想法。 苏铭曦等人马上就来了，此刻拼命有些不值。 邵闫环视四周，突然一挥手，黑衣人撤了回来，只剩十几个黑衣人跟周老缠斗。 有那些犯人便足够了，黑衣人就算留下也无法发挥实力。 只等抓住苏玖妍，邵闫便会带人撤离。 局势已定，唯一的变故就是苏缙。 最后一个犯人被摔入大坑，苏缙飞身而起，冲向苏玖妍。 邵闫眉头一皱，带领黑衣人亲自拦在了苏缙身前。 第220章 真的好傻 “苏缙，你……” 不等邵闫说完，苏缙的拳头便迎面打来。 邵闫急忙后退，让黑衣人抵挡。 黑衣人举臂防御，只听咔嚓一声，黑衣人的胳膊断了，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 由于黑衣人站的很密集，带倒了一大片人。 苏缙抬脚就踹，目标依旧是邵闫。 邵闫顿时躲入人群中，不敢冒头了。 苏缙又踹飞了一个黑衣人，但黑衣人跟不要命一般，一批又一批扑上去，用人数绊住了苏缙的脚步。 邵闫目光阴沉，铁青着脸。 若不是不能动用内力，他也不必如此狼狈。 邵闫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苏玖妍身上，但他却忘了那日被苏缙打的惨不忍睹的样子。 就算邵闫在全盛状态，也打不过苏缙。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苏缙心里堵着一口气，什么也顾不得了，力量尽数爆发。 一大群黑衣人一起倒飞出去，苏缙身前终于空了下来。 趁着其他黑衣人没反应过来之时，苏缙纵身一跃，跃出了包围。 “该死！” 邵闫咒骂一声，急忙下令，“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如果苏缙去到苏玖妍身旁，以他的能力，不仅能保住苏玖妍，那些犯人和魔煞三老也都会被解决掉。 那种情况绝对不能出现！ 黑衣人听命行动，纷纷冲向苏缙。 此时，一声大喊传来。 “爹！姐姐！我来了！” 是苏铭曦。 紧接着，一阵破空声传来，紫雪等人也赶到了。 擅长轻功的苏铭曦等人是第一批，其他人紧随其后。 邵闫抬头，看着一批接着一批赶来的人，神色巨变。 “拦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此处！” 邵闫大喊。 黑衣人顿时飞身而起，冲向苏铭曦等人。 只留下了十几个黑衣人，保护邵闫。 “怎么还不来？” 邵闫眉头紧皱，低声喃喃。 他明明已经通知了，说他今晚会行动。 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有人来支援。 邵闫正在想着，突然发现几个人影正悄无声息的融入人群中，向苏玖妍，季晟钰和苏缙接近。 邵闫目光一动，嘴角扬了起来。 终于来了！ 苏铭曦等人被黑衣人拦在外围，暂时无法减轻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压力，可两人却都松了口气。 总算是来了，曙光就在前方。 虽是如此，两人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继续战斗。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是可以威胁到两人性命的危机，两人心头一凛。 季晟钰不理会犯人的攻击，向前打出两掌。 掌风席卷，人影现身。 人影直接跟季晟钰对了两掌，人影一动未动，季晟钰却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苏玖妍也忽视了老大和猥琐男人的攻击，以及向她爬来的毒虫。 苏玖妍抬手刺出一剑，剑锋上带着她大半的内力。 人影被逼出，两手一拍，剑锋偏离了一寸。 趁此机会，人影对苏玖妍甩出一柄弯刀。 弯刀呈现半月形，单薄却锋利。 苏玖妍侧身躲避，但人影却紧随弯刀而来，苏玖妍躲闪不及，被打了一掌。 力道冲击，苏玖妍向后飞去。 苏玖妍翻转身体，双手抓着地面，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抓痕。 终于，苏玖妍停下了，单膝跪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玖妍只觉得浑身酸疼无力，连身上爬着的毒虫都无法理会。 远处，季晟钰看着这一幕，瞳孔一颤，瞬间撤去了压制寒意的力量，任由寒意在体内冲撞。 “呼！” 冰寒之力以季晟钰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季晟钰飞身跃起，奔向苏玖妍。 与此同时，人影也到了苏玖妍面前，人影并未放弃杀了苏玖妍的想法。 以苏玖妍此时的状况，恐怕无法承受人影的攻击。 人影跟犯人不是同一级别的人，内力高深，招式玄妙莫测，一看就知不是成批训练出来的，而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其实，如果是全盛状态的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可刚刚跟魔煞三老和犯人缠斗了那么久，内力早已消耗了大半。 更何况苏玖妍正在承受毒素的折磨，再加上毒虫不断的撕咬，状况比季晟钰更加糟糕。 苏玖妍下意识举起长剑，抵挡人影的攻击，动作却异常缓慢。 突然，苏玖妍腰间出现了一只大手，季晟钰环住苏玖妍的腰肢，一转身，将后背对着人影。 季晟钰能及时赶来已经是压榨了潜力的结果，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对抗人影的攻击。 也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才能确保苏玖妍不受伤害。 就在此时，另外一个人影也到了。 他本就是追击季晟钰而来，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抬掌，打向季晟钰的后心。 是致命之处，他想要了季晟钰的命！ 苏玖妍瞳孔一缩，急忙伸手，用力拽了一下季晟钰。 “噗！” 弯刀没入季晟钰的身体，洞穿了肩膀，锋利的尖端从前方露出。 那一掌也打歪了，没有命中后心。 饶是如此，却也够季晟钰受了。 鲜血从嘴里涌出，季晟钰强行控制，没有将鲜血喷到苏玖妍身上。 身影一晃，苏缙赶来了。 刚刚苏缙也遭到了人影的攻击，但他却借着人影的攻击力道赶来了此处。 苏缙握拳，带着强大的气势冲向人影。 人影顿时收掌后撤，另外一人拔出弯刀，由于弯刀的弧度，带起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汩汩流出。 苏玖妍只觉得面上一热，脸上被溅上了温热的鲜血。 血！ 阿晟的血！ 苏玖妍脑袋里轰的一声，耳朵嗡鸣，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 周遭的一切苏玖妍都感受不到了，内心被恐惧淹没，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别死……不要死……” 苏玖妍声音嘶哑，抖的不成样子。 “别怕。” 季晟钰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散在风中，却清晰的传入苏玖妍耳中，唤回了苏玖妍的一丝清明。 季晟钰说完，便再也撑不住了，身体软了下去。 苏玖妍下意识伸手，抱住季晟钰。 苏玖妍睫毛颤动，泪水涌出。 季晟钰真的好傻！ 自己真没用！ 苏玖妍心疼季晟钰，同时也在责怪自己。 如若没有她，季晟钰也不会屡次受伤。 苏玖妍抱着季晟钰，跪坐在地。 苏缙站在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前，紧紧盯着前方的三个人影，同时也在防备着其他人的偷袭。 第221章 要开心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季晟钰的眼前有些模糊。 寒意透体而出，季晟钰本想推开苏玖妍，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嘴唇微张，声音却被涌上来的血水尽数堵住。 苏玖妍毫无所觉，紧紧抱着季晟钰，任由寒意涌入她的身体。 可那些毒虫却受不住了，纷纷爬了下去，远离两人。 季晟钰咽下喉咙里的血水，感受着体内的疼痛和冰冷。 季晟钰清楚，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次。 季晟钰尽力集中注意力，看着苏玖妍，眸中蕴含着无尽的柔情。 他有很多话要对苏玖妍说，可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成了一句。 “要开心啊……” 季晟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一点也听不到了。 苏玖妍低垂着头，身体微抖。 下一瞬，煞气冲天而起，掀起了一阵风声，原本徐徐吹拂的微风瞬间变成了飓风。 此时，苏铭曦等人已经杀了进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烈的杀气。 苏铭曦等人冲向苏玖妍几人，周老也跑来了。 黑衣人被击退，那些犯人也不想为了邵闫拼命，所以都没有动。 至于那三个人影，则被苏缙的气息锁定了，也都没动。 苏铭曦等人顶着飓风，落到苏玖妍身侧。 看着眼前这一幕，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司长！” 韩凌急切又担忧，大步上前。 之前他便心有不安，可他根本阻止不了季晟钰。 周老蹲下身，查看季晟钰的情况。 突然，一只染满了鲜血的手抓住周老的胳膊。 周老抬头，对上了苏玖妍通红的双眼。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声音嘶哑颤抖，苏玖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满是祈求。 苏铭曦等人瞳孔微颤，他们从未见过苏玖妍如此卑微的模样。 苏铭曦几人心头酸涩，心疼又不忍。 直面苏玖妍，周老感受更深。 苏玖妍仿佛要破碎了一般，倘若季晟钰出了事，恐怕苏玖妍也活不下去了。 周老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下头，“我会保住他的命。” 苏玖妍立刻松开手，将季晟钰交给周老。 苏玖妍不想跟季晟钰分离，可她的感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晟钰的安危。 周老看了一眼韩凌，韩凌急忙上前，扶住季晟钰的身体，轻轻放平。 苏玖妍站起身，也许是因为起的太猛了，身体晃了一下。 苏铭曦和汐月一同伸手，扶住苏玖妍。 苏玖妍目视前方，神色恢复了正常，煞气也消失无踪。 可苏铭曦几人却清楚，苏玖妍很不对劲。 刚刚情绪那么激烈，怎么会在顷刻间就平复下来呢？ 而且以苏玖妍对季晟钰的在意程度，面对伤害季晟钰的人，苏玖妍绝对不会如此平静。 苏玖妍的心很乱，她只是强迫自己，必须要冷静。 危机并未解除，季晟钰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苏铭曦等人也要完好无损。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毒素，苏玖妍做了一个决定。 其实，在刚刚煞气透体而出之时，被压制的毒素便冲了出来。 毒虫的毒素被瞬间吞噬，不止如此，刚刚沾染的寒意也被吞噬了。 可是苏玖妍的疼痛并未减轻丝毫，因为此刻的毒素空前强大，带着寒意，若不是苏玖妍是天生毒体，她早已毒发身亡了。 苏玖妍忍着四肢百骸翻腾的剧痛，压制着心头的情绪波动，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苏玖妍轻轻拂开苏铭曦和汐月的手，说了一句，“铭曦，帮我照顾他。”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散在空中。 “姐姐放心。” 苏铭曦点头应声，看着苏玖妍向前的身影，欲言又止。 紫雪等人也都皱着眉，担忧的看着苏玖妍。 周老看了一眼苏玖妍，他总觉得苏玖妍很不对劲，可此时他却没有精力理会苏玖妍了。 季晟钰伤势极重，状况十分糟糕，他必须全力救治季晟钰。 周老打开药箱，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开始忙碌。 韩凌在一旁帮忙，苏铭曦等人则以季晟钰为中心，围了一个圈，面向黑衣人，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苏玖妍握着长剑，一步步走向前，直至跟苏缙并肩。 苏缙微微侧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此处苏缙武功最高，感知力最为敏锐。 苏缙清楚的感受到了苏玖妍体内不同寻常的内力。 不再平和，也不再纯粹。 “父亲，带铭曦他们走。” 苏玖妍说了一句，声音跟神色一样，平静又坚定。 苏缙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打算离去。 苏玖妍扬起长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姐姐！” “楼主！” “小姐！” 惊呼声传来，众人震惊又焦急的看着苏玖妍。 “邵闫，放他们离开。” 苏玖妍没有看向众人，而是对邵闫说了一句。 邵闫阴沉着脸，沉默着。 明知苏玖妍在威胁他，他却不敢赌。 万一苏玖妍死了，他这辈子就无法再动用内力了。 邵闫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力量。 手腕微微一动，苏玖妍的脖子顿时被划开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水跟寒光凛凛的长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刺激到苏玖妍。 邵闫咬了咬牙，挥了一下手。 黑衣人顿时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犯人互相对视，也退到一旁。 魔煞三老同样如此，但三人却悄悄靠近了邵闫。 三人依旧没有放弃抓住邵闫的想法，他们要确定解药的真假。 邵闫并不担心，周围都是他的人，只要魔煞三老有动作，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阻止。 那三个人影一动不动，并未理会邵闫的命令。 邵闫清楚，三人是那个人派来的，他没有资格命令他们。 此时，破空声传来，又落下了五个人影，跟那三人衣着相同。 八人互相对视，两两结伴，冲向不同的方向。 杀气弥漫，他们的目标是所有人！ “呼！” 煞气再次涌现，暗夜的冷风变成了阴风。 众人心头一颤，只觉得通体冰寒。 八人立刻停下了身形，他们被煞气锁定了。 八人转过身，盯着面无表情的苏玖妍，眼中杀气弥漫。 苏玖妍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父亲，抱歉。” 苏玖妍又将剑向前递了递，血水顿时涌出。 第222章 爆发 苏缙双手紧握，感受着苏玖妍节节攀升的内力，他明白了。 苏玖妍要动用毒体的力量！ 苏缙愿意支持苏玖妍的任何决定，可如今苏玖妍明摆着是要透支自己，苏缙怎么能走呢？ 可若是不走，苏玖妍便会伤害自己，她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离去。 苏缙心头堵的难受。 怎么那么没用！ 如果能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苏缙不怪苏玖妍，如若不是没有选择，苏玖妍又怎会如此？ 人影一闪，蔺绮茹落到苏缙身侧。 蔺绮茹一直在远处看着，她要护好苏府的人，所以便没有过来。 可如今不来不行了，苏缙和苏玖妍都是倔强执拗的人，此刻的局势也不容拖延。 “你带曦儿他们走。” 苏缙对蔺绮茹说了一句。 蔺绮茹点头，她了解苏缙，苏缙一定会留下来陪自己的女儿。 蔺绮茹转身，走向苏铭曦等人。 此时，季晟钰肩膀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不流血了。 可是周老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他有些急。 肩膀被穿透，外伤很严重，可是最棘手的却是内伤。 那一掌不只伤到了内脏，也催动了寒意的反噬，季晟钰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像冰块一样。 如果不及时抑制寒意，恐怕季晟钰就要死了。 身形一闪，一个人从空中落下，正是闵竹。 其实，御宥瑾本想亲自来。 可不论是闵竹，还是其他人都不让御宥瑾动。 御宥瑾毕竟是皇子，绝对不能陷入险境。 闵竹递给周老一个瓷瓶，开口，“是他常用的药。” 周老立刻接过，闻了闻药丸，眼睛微亮，急忙喂季晟钰吃下。 看着周老向季晟钰嘴里塞了一个又一个药丸，闵竹欲言又止。 平常季晟钰也只吃一颗，可周老已经塞了五颗。 “必须尽快离开此处！” 周老低声开口，语气很是急切。 尽管药丸可以抑制寒意，但也只能抑制一时，如果想要彻底压制，必须回悬剑司。 周老记得悬剑司有几种珍稀药材，正好可以用来压制寒意。 “好。” 韩凌应声，伸手抱起季晟钰。 “一起走。” 蔺绮茹开口。 苏铭曦等人嘴唇紧抿，望向苏玖妍，苏玖妍眼中的决绝让他们不得不离去。 尽管不舍又担忧，他们也只能走。 在蔺绮茹的带领下，众人走了。 八人脚下一动，想去阻拦。 苏玖妍眼眸一抬，煞气和杀气掺杂在一起，铺天盖地般的压向八人。 八人心神震颤，不再动了。 他们清楚，只要他们动了，苏玖妍一定会发动全力一击。 八人一起，自然是不怕苏玖妍，但若是苏玖妍只攻击一个人呢？ 八人不是死士，十分惜命，不敢赌。 八人对视了一眼，想达成了一致。 八人不再理会蔺绮茹等人，调转身形，一同冲向苏玖妍。 只要解决了苏玖妍，他们就能毫无顾虑，随意行动。 苏缙立刻上前，主动迎了上去。 苏玖妍彻底放开对毒素的压制，收回了全部内力。 “轰！” 只有苏玖妍能听到的闷响从体内传来，苏玖妍身体一僵，鲜血从嘴角溢出。 毒素被压制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自由了，可想而知，毒素会有多么兴奋躁动。 苏玖妍不去理会毒素的冲撞，运起内力，脚下一点，直接冲到苏缙身侧。 一把抓住苏缙的肩膀，将苏缙甩了出去。 不得不说，十成的内力就是强大。 苏缙本就没有对苏玖妍设防，再加上苏玖妍此时强大的力量，等到苏缙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原地顿时只剩下了苏玖妍一人。 邵闫立即开口，“抓住她！” 黑衣人和犯人一起行动，魔煞三老磨磨蹭蹭，跟在最后。 一群人黑压压的冲向苏玖妍，苏玖妍显得异常渺小。 苏缙稳住身形，毫不犹豫，直接冲了回来。 只是此刻苏玖妍被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苏缙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苏玖妍感受着周遭翻腾的内力波动，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白皙的脸颊上染着鲜血，笑容诡异又妖异。 毒素蠢蠢欲动，正在叫嚣。 苏玖妍明白，毒素想要爆发。 既然如此，那就爆发。 苏玖妍反手将剑刺入自己的肩膀下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口的位置跟季晟钰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抽出长剑，血水飞溅。 内力冲击而出，嗡的一声，血水被震成了血雾。 以苏玖妍为中心，血雾弥漫。 苏玖妍催动内力，向伤口处涌去。 内力可以抑制鲜血，自然也能加快鲜血的流动。 血流汩汩，下一刻便都变成了血雾。 血雾越来越浓郁，浓重的血腥味儿中带着一股略显刺鼻的味道。 只是那抹味道很淡很淡，众人都没有在意。 众人不清楚苏玖妍要做什么，他们只知道听从命令。 至于那八个人，他们很清楚，若是不杀了苏玖妍，他们便不能放心的去追击其他人。 血雾的范围并不大，可如果想要攻击苏玖妍，只有穿过血雾。 众人直接冲了进去，那八人冲在最前方。 攻击凌厉，争取一击毙命。 苏玖妍一动不动，直至攻击到了面前，强横的力量突然从体内冲出。 跟一般的内力不同，仿若压制到了极点的火药，轰然爆炸。 “轰！” 巨响传来，苏玖妍内力竟然爆炸了，不只挡住了八人的攻击，也将他们击飞了。 苏玖妍并非毫发无伤，内力爆炸，也波及到了她自己。 鲜血从嘴里喷出，苏玖妍晃了一下。 长剑插入地面，撑着苏玖妍的身体，她才没有倒下去。 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刚刚苏玖妍根本没有这么强，怎么短短一会儿功夫，苏玖妍就强大了十几倍呢？ 而且内力竟然能爆炸？ 简直闻所未闻！ 八人想不通，邵闫也想不通。 邵闫看着那团血雾，眉头紧紧皱着，有种熟悉之感，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在大理寺时，苏玖妍用了同样的手段，让邵闫中了毒。 那时的血雾很淡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邵闫便忽略了。 此时，黑衣人冲到了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依旧没动，甚至都没有动用内力。 黑衣人不解，可下一刻，他们的身体便僵住不动了。 下一瞬，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眼睛圆瞪，没了气息。 直至咽气，黑衣人都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死。 第223章 活捉 在大理寺时，苏玖妍仅仅动用了一点点自身的毒素，便让邵闫中了毒。 如今苏玖妍彻底解开了对毒素的压制，毒素尽数爆发，以血雾为媒介，弥漫扩张，别说是黑衣人了，就算是犯人和魔煞三老都抵挡不住。 “停下！快撤！” 老二面色巨变，大喊了一声。 老二研究了那么多年的毒虫，对毒十分敏感，他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老大和猥琐男人立刻后撤，犯人也撤了出去。 但黑衣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凡是接触到血雾的，全都倒了下去。 魔煞三老和犯人仓皇后退，死死盯着苏玖妍。 远处，苏缙停下了前冲的身影。 作为苏玖妍的父亲，苏缙比别人更加了解毒体。 他明白，今日所有人都逃不了了。 可苏缙不觉得苏玖妍心狠，他只是担心苏玖妍。 苏玖妍的确可以毒死所有人，可她自己也会受到毒素的反噬。 只是眼下别无办法，苏缙只能停在远处观望。 他不敢擅自上前，因为毒是没有敌我之分的。 这一刻，苏缙终于明白苏玖妍不惜伤害自己，也要逼他们离去的原因了。 “跑什么跑？给我抓住他！” 邵闫厉声大喊。 邵闫看到了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但他不在乎。 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他也要抓住苏玖妍，得到解药。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绝不会去送死！” 老二回了一句，脸色铁青。 他虽然不清楚苏玖妍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明白，血雾中蕴含着致命的毒。 只要是吸入，便会立刻毙命。 犯人们点头，同意老二的话。 “你们不想解毒了？” 邵闫怒了，大声威胁。 “抓住你，就能解毒了！” 老大说了一句，随即冲向邵闫。 老二和猥琐男人立刻跟上，其他犯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行动。 比起冒着生命危险靠近苏玖妍，他们更愿意赌一次，起码不会立刻毙命。 如果抓住了邵闫，他们便有救了。 “我已经将解药给你们了！” 邵闫对魔煞三老说道。 魔煞三老没有回答，全力进攻。 邵闫脸色一变，急忙向后退去，同时将身旁的黑衣人推到前面。 黑衣人留下了不少，保护邵闫。 在魔煞三老的带领下，犯人跟黑衣人打在了一起。 另外一侧，黑衣人停在了血雾外围。 他们忠心于邵闫，听从邵闫的命令，可他们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 同伴一批接一批的死亡，让他们却步了。 那八人也站在远处，一动都不敢动。 毒素在体内蔓延，八人用尽全力，想要逼出毒素，却毫无作用。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八人，八人焦急又恐慌。 苏玖妍闭上眼睛，沉下心。 苏玖妍不会可怜黑衣人，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她亡。 苏玖妍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苏玖妍握住剑柄，对着自己的伤口，用力刺入。 疼痛传来，苏玖妍仿若毫无所觉，神色异常平静。 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苏玖妍抬手一甩，血液飞洒，周围的血雾更加浓稠了。 与此同时，劲气席卷而出，在内力的推动下，血雾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黑衣人愣了一下，急忙转身，血雾却如附骨之疽，紧紧粘着黑衣人。 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便都倒了下去。 像是收麦子似的，一片又一片，尸体砸在地面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瞳孔震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眼看着血雾就要到近前了，魔煞三老停下了动作，调转身形，向远处冲去。 犯人们立刻跟上。 邵闫和剩下的那些黑衣人也都掉头就跑。 此情此景，谁都清楚，一旦被血雾接触到，就会没命！ 而那八个人终于坚持不住了，口吐鲜血，毒发身亡。 血雾不再蔓延，但却没有散去。 魔煞三老，犯人和邵闫等人头也不回，如丧家之犬一般，满脸惊恐。 邵闫从未想过，一直被他看不起的苏玖妍，竟然能在一瞬间杀了那么多人。 不仅仅是强大那么简单，当真心狠！ 邵闫等人仓皇逃窜，完全不顾苏缙正站在前方，只想远离苏玖妍。 “抓住他们！” 苏缙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冲了上来。 邵闫等人拼命反抗，但也不知是苏缙和蔺绮茹几人太强，还是因为心慌，邵闫等人只是抵抗了几个回合，便都被活捉了。 众人站在远处，不敢上前。 黑衣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如今血雾尚未散去，他们也只能等。 “交给我们处理吧！” 悬剑司成员上前，说了一句。 韩浩带人护送季晟钰回悬剑司了，但悬剑司的人却没有全都离去，留下了一半人。 本来御宥瑾也想留下，他很担心苏玖妍。 可是闵竹和蔺绮茹等人都不同意他留下，况且季晟钰命在旦夕，御宥瑾也只好跟着一起走。 苏缙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邵闫等人被一掌打晕，像是拖死狗一样，被悬剑司成员拖走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落到苏缙身侧。 “将军，蔺老将军带人来了。” 蔺绮茹立即看了过来，开口，“我没有通知武侯府。” 显然，蔺桀不是蔺绮茹找来帮忙的，而是自己来的。 蔺桀听说了消息，先是找了守门将领询问，而后找到了树林，最后赶来了此处。 苏缙点头，吩咐了一句，“不要阻拦。” “是。” 黑影应声，闪身离去。 紫雪对花隐楼成员使了一个眼色，花隐楼成员了然，也走了。 外围守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花隐楼的人。 前去通知一声，省的生出误会。 几个呼吸的功夫，蔺桀便带着一众人赶来。 刚刚赶到，便看到了前方那一幕。 蔺桀等人常年行军打仗，早已习惯了尸山血海，可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尸体遍地，一个压着一个，双眼圆瞪，面容扭曲。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伤口，也没有鲜血。 仅有的那些鲜血也是因为之前的战斗，早就被尸体压在下方了。 血雾环绕着苏玖妍，没有血腥气，反而带着丝丝煞气。 再加上堆积成山的尸体，一身红衣的苏玖妍仿若地狱恶鬼现世。 “爹。” “外公。” 蔺绮茹和苏铭曦上前，唤了一声，可两人却依旧看着苏玖妍。 蔺桀自然也看到了苏玖妍，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他清楚众人都在担心着苏玖妍，没有心思给他解惑。 第224章 疼晕 苏缙等人站成一排，紧紧盯着前方。 血雾淡了一些，但依旧有一层淡淡的血色。 苏玖妍站在正中央，僵着身体。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动不了。 刚刚做的那一切，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内力。 不是一成，而是所有。 没了内力的压制，毒素凝如实质，在体内横冲直撞。 经脉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出现了裂纹，剧痛汹涌而来，苏玖妍紧咬牙关，牙龈都破了。 饶是如此，苏玖妍依旧不敢动。 苏玖妍生怕一个不慎，让本就脆弱的经脉断开。 若是那样，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跟其他人不同，别人如果经脉断了，最多也就是失去所有武功，变成废人。 可苏玖妍不行，她体内充斥着毒素，如果没有可以给毒素冲撞的地方，毒素就会爆发，届时等着苏玖妍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实在是太疼了，不仅仅是伤势带来的疼痛，还有毒素的反噬。 微风吹拂，血雾渐渐散去，苏玖妍身体一抖，仰面栽倒。 苏玖妍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被硬生生疼晕了。 “姐姐！” “小姐！” “楼主！” 昏迷之际，苏玖妍听到了呼唤声，她想回应，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在血雾散去的刹那，众人便冲来了，以苏缙为首，将苏玖妍团团围住。 苏玖妍面色惨白，浑身是血，呼吸十分微弱。 伤口处已经不流血了，可却不是一个好兆头。 伤口又深又长，皮肉向外翻着，又怎么会不流血呢？ 只能说明没有血可以流了！ 苏玖妍的血都变成了血雾，散在风中了。 众人不敢触碰苏玖妍，她太脆弱了，可是伤口必须要止血，哪怕已经不向外流血了。 苏铭曦双眼通红，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 刚要碰到苏玖妍，却被苏缙一把拽住。 苏缙力气极大，直接将苏铭曦拽了起来。 “爹？” 苏铭曦转头，目露不解。 苏缙没有解释，亲自动手。 苏缙没有忘记刚刚那些人为何会死，就是因为接触到了血雾。 苏玖妍是天生毒体，全身上下都是有毒的。 之前之所以无事，是因为苏玖妍将毒素压制住了，如今苏玖妍昏迷了，苏缙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毒。 “爹……” 苏铭曦欲言又止，他已经明白了苏缙的用意，他担心苏玖妍，同样也担心苏缙。 苏缙微微点头，给了苏铭曦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运转内力，用内力包裹着双手，不让自己跟苏玖妍有直接接触。 紫雪等人也都明白了，刚才是关心则乱，如今看到苏缙的动作，顿时想起了刚才的景象。 如果血雾中含有剧毒，那么血液里自然也有。 蔺绮茹上前，学着苏缙，用内力阻隔，避免与苏玖妍接触，跟苏缙一起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从始至终，蔺桀都站在一旁，跟个局外人一样，一言不发，可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苏缙脱下外衣，将苏玖妍包裹，随即将她抱了起来，闪身离去。 苏玖妍的外伤其实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内伤。 众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苏玖妍体内混乱又躁动的力量波动，但众人都不敢擅自动手。 众人不是医者，再加上苏玖妍此时的状况也受不住众人的查探。 况且就算有办法解决，此处位于荒郊野外，也没有药材。 为今之计就是带苏玖妍回御城，找医者来医治。 众人并未全都离去，花隐楼成员留下了一大办，围住了此处。 他们什么也没做，他们是江湖人，没有资格乱动尸体，留下来也只是为了看住此处。 至于尸体，要等悬剑司的人来处理。 苏府后院，众人刚刚赶回，御宥瑾便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一男一女。 男人是太医院的御医，女子是医女。 “参见五殿下！” 众人急忙施礼。 御宥瑾摆摆手，对苏缙开口，“让他们去看看。” 御宥瑾并非不信任苏缙等人，也不是看不起民间的医者，只是既然有能力，自然要用医术精湛的御医。 御宥瑾担心苏玖妍的情况，便向皇帝讨要了御医。 苏缙认得来人，是太医院里最厉害的一个御医。 苏缙点头，带着御医和医女走入房间。 御宥瑾没有跟着，苏玖妍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蔺老将军。” 御宥瑾对一旁的蔺桀拱了拱手。 蔺桀是御国的顶梁柱，战功赫赫，御宥瑾很敬重他。 蔺桀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而后问了一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蔺桀一直没有机会询问，看御宥瑾的样子，应该是愿意说的。 御宥瑾也不隐瞒，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我去了悬剑司，之后的事我便不清楚了。” 御宥瑾离开后，并未看到苏玖妍发威的样子。 蔺桀微微点头，不在多问。 御宥瑾也不多说。 两人看着房间，等待结果。 房间里，苏玖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苏铭曦等人正站在床边，眉头紧皱，满眼担忧。 苏缙不让他们碰苏玖妍，如果不是苏玖妍的呼吸越来越平稳，他们早就急疯了。 看到御医和医女，几人立刻让开了路。 虽然不认得两人，可两人身上背着药箱，身份显而易见。 “可能有毒，要小心。” 苏缙提醒了一句。 御医和医女是来帮忙的，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御医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医女使了一个眼色。 医女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试了试，银针都没有变色。 苏缙几人都不傻，都明白是没有毒的。 天生毒体的确浑身都带毒，但苏玖妍修炼了功法，长时间的修炼，毒素尽数聚集在血液里。 如今毒素爆发，从血液中抽离，在经脉内流转。 除了经脉，其他地方都没有毒素，自然验不出来。 如今苏玖妍的身体情况苏缙并不知晓，他只是从苏玖妍的母亲那里知道了一些注意事项和解决办法，完全没想到苏玖妍已经跟一般的毒体完全不一样了。 医女在苏玖妍的手腕处放了一条纱巾，御医隔着纱巾，为苏玖妍把脉。 御医的神情越来越严肃，苏铭曦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苏缙也皱起了眉。 半晌后，御医收回了手。 “如何？” 苏缙主动询问。 苏铭曦几人眼巴巴的看着御医，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第225章 重情重义 “苏小姐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着她的经脉，可同时那股力量又在修复经脉。” 御医十分不解，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姐姐在自主恢复？” 苏铭曦眼睛微瞪，难以置信。 苏玖妍受了那么重的伤，换做旁人早就死了，而她竟然在自己医治自己，简直不敢相信。 “的确如此。” 御医有些无奈。 苏玖妍的脉象虽然很弱，却在一点点的变好。 这种情况只能观察，根本不需要外界的力量。 过犹不及，如果随意插手，很有可能造成反效果。 苏缙皱着眉，目光暗沉。 苏铭曦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御医的话没有让他们放下心，反而更担心了。 御医明白几人的担忧，立即开口，“各位不用担心，苏小姐的脉象正在一点点的变好。我会留下来，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 “麻烦了。” 苏缙回神，说了一句。 “职责所在。” 御医摆摆手，示意苏缙不用那么客气。 御医受皇命来此，自然要尽职尽责。 御医和医女留下了，为了方便，苏缙让人给御医收拾出客房，而医女则住在苏玖妍的院落。 御医毕竟是男子，需要避嫌。 反正有医女时刻照看，再加上紫雪几人，可以随时去找御医。 房间外，御宥瑾听完御医的话，默默松了口气。 御宥瑾不再停留，跟苏缙和蔺桀告了辞，随后便走了。 “天要变了。” 蔺桀突然感叹了一句。 苏缙看着蔺桀，沉声开口，“是他们应得的！” 蔺桀听出了苏缙语气中的冷意和杀意，看来苏缙绝不会就此罢休。 “需要帮助就来找我。” 蔺桀开口。 苏缙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同意了，还是拒绝了。 “将军！” 黑影跑入，在苏缙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缙微微点头，随即看了蔺桀一眼。 不等苏缙开口，蔺桀便挥了挥手，“去吧！不用在意我。” 苏缙跟黑影一起走了。 蔺桀拦住从房间里走出的蔺绮茹，“丫头，怎么不找我帮忙？” 蔺绮茹没有说话，可蔺桀明白，蔺绮茹是不想牵连到武侯府。 悬剑司的事牵扯太大，蔺桀年纪大了，蔺绮茹不想因为她破坏了蔺桀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 “丫头，武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明白吗？” 蔺桀拍了拍蔺绮茹的头。 蔺绮茹心头一暖，点了下头。 蔺桀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丫头，你可知苏丫头身上有什么？” “什么？” 蔺绮茹不解。 “你当真不知？可别瞒着我！” 蔺桀眉头微皱，神色很是凝重。 “我只知道她跟别人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我也不清楚。” 蔺绮茹实话实说。 苏缙从不跟她多说，蔺绮茹也不多问，可跟苏玖妍相处时间长了，再加上今日苏玖妍的爆发，以及御医的诊断，蔺绮茹就算再笨，也察觉到了什么。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蔺桀又问了一句。 “应该是中了毒。” 蔺绮茹回想了一下，除了毒，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而且苏缙特意强调了，很显然那些人就是中毒而死。 “毒……” 蔺桀低声喃喃，眉头紧紧皱起。 “爹，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她那边。” 蔺绮茹坚定的开口。 蔺桀回神，盯着蔺绮茹看，随后笑了一下，“当然，我也会支持苏丫头。” “没想到我竟然也有看到的一天，真是有趣！” 蔺桀看向房门，笑容带了几分兴味和期待。 蔺绮茹目光微动，蔺桀好久都没有表露出对别人的兴趣了。 蔺绮茹转身，也看向了房门。 此时，苏铭曦被汐月推了出来，他耷拉着脑袋，蔫头耷脑的。 “曦儿。” 蔺绮茹唤了一声。 苏铭曦抬起头，走到蔺绮茹身前。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蔺绮茹放轻声音，安慰苏铭曦。 她清楚苏铭曦情绪低落的原因，苏铭曦一直致力于保护苏玖妍，可苏铭曦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玖妍受伤。 “嗯。” 苏铭曦应了一声。 苏铭曦也明白他尽了全力，可他无法不怪自己。 如果能够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强大，我要变强！ “啪！” 突然一声轻响，蔺桀拍了一下苏铭曦的后脑勺。 苏铭曦回神，呆愣愣的抬起头。 “不要胡思乱想，步要一步步走，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蔺桀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刚刚那一瞬，蔺桀发觉了苏铭曦体内躁动的内力。 如果不及时阻止，苏铭曦很可能会陷入自我怀疑，不顾一切的追求强大力量，从而走火入魔。 “外公……” 苏铭曦声音很小，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他依旧在责怪自己。 “去查一查那些人，给苏丫头讨回公道！” 蔺桀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蔺桀解不开苏铭曦的心结，为今之计只能让苏铭曦忙碌起来，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胡思乱想。 “嗯！” 苏铭曦重重点头，眼睛微微亮了亮。 “外公，娘，我去程家村看看！” 苏铭曦说完便大步离去。 蔺绮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有理由阻止苏铭曦。 半晌，蔺绮茹才开口，“爹，我是不是做错了？” 蔺绮茹愧对苏玖妍，想要弥补苏玖妍，所以一直教导苏铭曦要对苏玖妍好。 可是当看到苏铭曦那副样子，蔺绮茹有些后悔。 如果不是她从小教导苏铭曦，也许苏铭曦就不会对自己那么严苛。 说起来，是她亏欠了苏玖妍，跟苏铭曦无关。 “丫头，就算你不教导曦儿，他也会那么做。曦儿跟你一样，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不要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相信曦儿，也相信苏丫头。” 蔺桀放轻语调，轻声安慰。 蔺绮茹沉默一瞬，而后点了下头，“我跟去看看。” 她依旧不放心苏铭曦。 蔺桀没有阻止，母亲担心儿子再正常不过。 蔺桀也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院落恢复了安静，紫雪几人守在房里，照顾苏玖妍。 天光渐渐放亮，阳光明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吴府前厅。 吴绛，吴禄洋，吴锦萱围着桌子坐着，正在吃早饭。 吴绛上完早朝，刚刚回来。 吴锦萱低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吴禄洋也在吃饭，动作不怎么优雅。 第226章 天分 吴绛只喝了一碗粥，便不再吃了。 看到吴绛放下碗筷，吴禄洋和吴锦萱也放下了。 “你们先吃。” 吴绛留下一句，起身便走了。 “恭送父亲！” 吴禄洋和吴锦萱起身，恭敬的施礼。 “我也吃好了，哥哥慢用。” 吴锦萱对吴禄洋行了一礼，退出前厅，而后转身，加快了脚步。 如果不是怕吴禄洋发现她的伪装，吴锦萱才懒得理会吴禄洋。 吴锦萱对吴禄洋避之不及，吴禄洋却不清楚吴锦萱的想法，追了出来。 “妹妹，等一下！” 吴锦萱眉头一皱，却不得不停下。 “哥哥有事？” 吴锦萱转身，脸上已经戴上了温顺的假面。 吴禄洋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和几张叠放在一起的纸。 “我听妹妹的嗓子有些发哑，特意去寻来了一瓶药，每日一颗，可以保护嗓子。” “这个是我找人做的小调和谱子，适合刚入门的人。” 吴禄洋将瓷瓶和纸张递给吴锦萱，眼底满是关切。 吴禄洋知道吴锦萱最近在学着唱小调，他并未细想原因，只想找些能帮助吴锦萱的东西。 吴锦萱接过，小声开口，“谢谢哥哥，我要回去练习了，就不陪哥哥了。” “好，快去吧！” 吴禄洋点头。 吴锦萱走了，身后传来吴禄洋的叮嘱，“妹妹若是累了，可以来找哥哥，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吴锦萱没有回应，眼底浮现了一抹厌恶。 吴禄洋可以随时出府，但她不能！ 凭什么吴禄洋就能随心所欲，她却要辛苦练习那些取悦男人的东西？ 吴锦萱紧紧握着瓷瓶和纸张，觉得不公。 可她也只能在心里发泄一下，她可没有胆子忤逆吴绛。 后院，吴锦萱走入房间，随手将瓷瓶和纸张扔到桌子上。 瓷瓶没有放稳，倒了下去，而后咕噜噜的滚着。 吴锦萱也不理会，像是没看到似的。 人影一闪，一个身形窈窕婀娜的女子从门外走入。 女子脚下一动，闪到了桌子旁，接住了瓷瓶。 熟悉的香风袭来，吴锦萱转身，女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姝儿姐姐。” 吴锦萱唤了一声，声音又小又柔，很是温顺。 女子名姝儿，是御城内有名的歌姬，吴绛特意找她来教导吴锦萱。 姝儿打开瓷瓶闻了闻，又看了看纸张上的小调和谱子，问了一句，“从哪儿来的？” “哥哥给的。” 吴锦萱如实回答。 “这两样东西都是极好的，吴公子对你也是极好的。” 姝儿微微一笑。 “是啊，哥哥对我很好。” 吴锦萱也笑了笑，看起来很是开心。 姝儿转身，将瓷瓶和纸张板板正正的放到桌子上，而后幽幽开口，“如果要装就要一直装下去，哪怕是独自一人，也不能懈怠。” 吴锦萱的笑容僵了僵，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姝儿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吴锦萱眨巴着眼睛，配上那张清丽可人的脸，当真有几分无辜纯真。 换做旁人也许就信了，但姝儿是什么人，在风月中摸爬滚打，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手段她都见识过。 吴锦萱用的手段最是简单，也是最容易戳破的。 装可怜，谁都会。 “心口不一没有什么，重要的是要让人觉得你是心口一致的！不然仅仅靠你那张脸，什么也得不到。” 姝儿转身，直面吴锦萱，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吴锦萱心头发冷。 “姝儿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累了，求求你不要告诉父亲。” 吴锦萱泪眼朦胧，祈求姝儿。 此事不能让吴绛和吴禄洋知晓，吴禄洋是吴绛的嫡长子，相比之下，吴绛肯定更重视吴禄洋。 吴锦萱已经让吴绛失望了很多次，她不能再触怒吴绛。 姝儿看着吴锦萱的双眼，笑容浓了几分。 姝儿没有被吴锦萱欺骗，只是觉得有趣，吴锦萱年纪小了些，没有经验。 如果加以训练，一定能将别人迷的神魂颠倒，毕竟眼泪说来就来，可是一件极有天分的本事。 “开始练习。” 姝儿正色了几分，开始教导吴锦萱。 吴锦萱压下心中的忐忑，认真学习。 宛转悠扬的吟唱从院中传出，悦耳动听。 书房，吴绛看着身前的男人，眉头微皱。 只有男人一人回来了，吴绛有种不好的预感。 “邵闫被抓回了悬剑司，季晟钰和苏玖妍受了重伤，苏缙等人安然无恙。” 男子如实禀报。 一整晚，男子都在查探消息，直至今早才回来。 “他们人呢？” 吴绛追问。 “他们没有回来，我们查不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他们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男子低下了头，不敢看吴绛的表情。 吴绛目光一暗，脸色也沉了下去。 吴绛有些心疼，那八人可是好不容易才收买的江湖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没想到竟然全都折损了。 最重要的是，邵闫竟然失败了！ “主子，昨晚不只有悬剑司和苏府的人，最大的主力是花隐楼。根据查探来的消息，苏玖妍正是花隐楼的楼主。” 男人继续开口。 苏玖妍等人从未刻意隐瞒，男人能够得知也不意外。 吴绛神色微动，脑海中浮现了苏玖妍的身影。 看到吴绛沉默不语，男子顿时换了个话题。 “主子，赵厚那里用不用……” 男子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明显，他想杀人灭口。 “不必，斩断跟邵闫的联系即可。” 吴绛摇了下头。 吴绛不担心赵厚，赵厚并不清楚背后之人是他，如果此时派人前去灭口，岂不是不打自招？ 至于邵闫，也不用担心。 邵闫不会将他供出去，就算说了也没什么。 反正证据都销毁了，只要吴绛不承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吴绛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吩咐下去，不必理会任何人的求助，也不要做无用的事。” 眼下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是。” 男子应声，闪身离去。 吴绛抬眼，看向苏府所在的方向。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吴绛眼中浮现了一抹杀意，随即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一落，黑衣人便现身而出。 “通知韩浩，动苏缙！” 吴绛沉声开口。 之前针对苏缙的阴谋是赵厚几人擅自行动，并未跟吴绛商量。 第227章 苏醒 吴绛本以为能解决苏缙，没想到他们却失败了，其中苏玖妍起了很大的作用，让吴绛不得不重视苏玖妍的存在。 再加上苏玖妍跟花隐楼的关系，吴绛不能任由苏玖妍和苏缙继续活下去了。 吴绛不得不承认，苏玖妍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人影点头，转身走了。 一场针对苏玖妍和苏缙的阴谋即将展开。 皇宫门口，御宥瑾和苏缙一同走入皇宫。 两人并未约好，只是恰好碰上了。 两人都是为了昨晚的事，索性就一起走了。 谁也不知两人跟皇帝说了什么，但两人却在养心殿里待了一上午。 直至晌午，两人才离开。 紧接着，圣旨便下来了。 邵闫滥杀无辜，以权谋私，即日起，革职查办。 任命季晟钰为悬剑司司主，跟御宥瑾一同率领悬剑司，彻查邵闫的同党，一个不留。 圣旨一出，御城震动。 圣旨上说了三件事，不论哪一件都让众人震惊，不得不多想。 邵闫当司主那些年，为了私欲，跟不少官员都有勾结，如今皇帝下令彻查，官员们人人自危。 之前皇帝任命御宥瑾去监督悬剑司，已经受了不少人的非议，眼下皇帝竟然又给了御宥瑾更大的权限，不是简单的监督，而是有权利命令悬剑司。 悬剑司独立于朝廷之外，不受皇室制约，可皇帝却让御宥瑾公然插手悬剑司的事务，是不是说明皇上要收回悬剑司，由皇室统领。 在两件事的对比下，季晟钰成为司主一事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众人关注着悬剑司的一举一动，心思各异，但谁也不敢在如此关键的时期擅自妄动。 时间匆匆，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悬剑司内，众人都在忙碌着。 御宥瑾也很忙，查看案卷，整理资料。 院子里，药味儿弥漫。 残夜已经醒了，但季晟钰依旧在昏迷中。 周老忙里忙外，用尽毕生所学，才堪堪压制住季晟钰体内的寒意。 破损的经脉正在恢复，伤口长出了新的肉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季晟钰就是不醒。 “殿下。” 黎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向御宥瑾禀报，“邵闫的余党都查清楚了，其中有不少官员，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动手。” 自从季晟钰昏迷，御宥瑾便成了主事人。 御宥瑾放下案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 “韩浩在其中吗？” “证据不足。” 黎央如实回答。 韩浩的动作很快，斩断了联系，只能表明韩浩和邵闫有联系，却不能证明韩浩和邵闫同流合污。 御宥瑾皱了皱眉，吩咐了一句，“暂时不动他，其余人全都抓来悬剑司！”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抓来也无法治罪，反而会打草惊蛇。 “是。” 黎央应声，下去安排了。 御宥瑾起身，走出房间，拐入了一旁的房间。 房间里，季晟钰躺在床榻上，周老正在给他把脉。 “如何？” 御宥瑾询问。 “一切如常。” 周老收回手，看向御宥瑾，“殿下，司主他是天生寒体，对吗？” 虽然在询问，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御宥瑾点头。 周老一直在给季晟钰医治，对季晟钰的身体十分了解，根本隐瞒不了。 周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 猜测和亲耳听到确认终究是不同的。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御宥瑾盯着周老，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我会守口如瓶。” 周老明白御宥瑾在担心什么，天生寒体一旦现世，动荡便会来临。 只是比起那些尚未到来的危险，周老更担心季晟钰的身体。 “殿下，此次虽然成功压制住了寒意的反噬，但不能确保寒意会不会再次反噬。寒意已经融入了司主的内力中，司主总不能一直不动用内力。” 周老看了一眼季晟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司主好像很排斥自己的力量。” “我明白，等他醒了，我会跟他聊一聊。” 御宥瑾明白周老的忧虑，他比周老知道的更多。 季晟钰的确抗拒自己的体质，但他又不得不依靠寒冰之力，所以很是矛盾，从而导致了心情的压抑。 若是继续下去，季晟钰一定会承受不住，身体和心里都会崩溃。 也许，要去找一下她了。 御宥瑾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苏玖妍。 如果说有谁能解开季晟钰的心结，也只有苏玖妍了。 此时，苏府后院。 汐月匆匆跑出房间，高声大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听到汐月的声音，蔺绮茹和苏铭曦立刻冲入院落，紫雪等人也急忙跑来。 霜菱不在，花隐楼成员需要她的安抚。 御医不会武功，只能落在最后方。 房间内，苏玖妍睁着眼，望着床顶。 刚刚苏醒，有些迷茫，苏玖妍的记忆力依旧停留在那晚。 医女在一旁，给苏玖妍把脉。 “姐姐！” “楼主！” 苏铭曦几人的呼唤传来，苏玖妍微微侧头，看向几人。 看到熟悉的面孔，苏玖妍彻底清醒。 “阿晟呢？他怎么样了？” 苏玖妍的声音干涩嘶哑，挣扎着起身。 “苏小姐，你不能动，小心牵动伤口！” 医女急忙伸手，将苏玖妍按住。 出乎意料的是，苏玖妍的力气很大，医女根本按不住，反倒是被苏玖妍的挣扎给推了出去。 医女身体一晃，向后仰倒。 紫雪手疾眼快，伸手扶住医女。 “楼主，别激动。” 青雨立刻上前，跟苏铭曦一起扶住苏玖妍。 苏玖妍反手抓着苏铭曦和青雨的胳膊，等两人的答案。 “季司主的身体正在恢复中，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尚未苏醒。” 青雨如实回答。 苏府和悬剑司每天都会互通消息，时刻了解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情况。 保住了命就好。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直至放下心，苏玖妍才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和虚弱。 “姐姐，你的伤口……” 苏铭曦满眼心疼，看到了被血染红的肩膀。 由于情绪激动，动作激烈，苏玖妍的伤口撕裂了。 青雨转头，看向医女。 医女早就站稳了，拿着药箱上前。 苏铭曦和青雨立刻让开，苏铭曦转身，出了房间。 紫雪和青雨解开苏玖妍的衣服，露出略微有些红肿的肩膀。 伤口很大，四周的皮肉都肿了。 疼痛袭来，苏玖妍眉头微蹙，但却没有动。 第228章 开解 医女解开包扎的布，仔细查看了伤口，上了药。 “没事，只是撕裂了。” 医女安慰紧张的紫雪和青雨，而后叮嘱苏玖妍，“苏小姐，以后切不可激动了！” “好，多谢。” 苏玖妍跟医女道谢。 “苏小姐，折煞我了。” 医女摇头，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很快便将伤口重新包扎好了。 紫雪和青雨给苏玖妍换了一身新衣服，随即走向门外。 此时，蔺绮茹，苏铭曦和御医正站在门外。 刚刚蔺绮茹没有进入房间，留下等御医。 而御医本想查看一下苏玖妍的身体状况，但医女正在给苏玖妍包扎伤口，苏铭曦便拦下了御医。 如今苏玖妍换好了衣服，几人立刻走入里间。 御医为苏玖妍把了脉，脸上浮现了几分喜色。 “蔺夫人和苏公子可以放心了，苏小姐恢复得极好，我去开个药方，每日一副，只要注意不要感染了伤口就好。” “多谢。” 蔺绮茹开口道谢，引着御医去开药方，医女也跟着一起走了。 “蔺夫人不用如此客气，我们什么也没做。” 御医摆了摆手，他倒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除了上上药，御医和医女真的什么也没做，苏玖妍的内伤完全是靠自己恢复的。 声音越来越远，蔺绮茹三人离开了房间。 里间，苏铭曦心疼的看着苏玖妍，汐月几人也是如此。 苏玖妍心头一暖，开口询问，“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那晚毒素爆发，杀了数不尽的人，可实际上那时的苏玖妍神智并不清醒，根本不确定自己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都好好的。” 紫雪回答。 “那些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苏玖妍知晓毒素有多强大，尸体中带着剧毒，如果不妥善处理，恐成大患。 “全都烧成灰了，周老只留下了八具尸体，带回了悬剑司。” 依旧是紫雪的声音。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随即又问了一句，“姓孙的神医可找到了？” “大部分药铺都已经排查完了，只剩下城西的药铺了，明日就会传来准确的消息。” 青雨说道。 青雨虽然待在苏府，守着苏玖妍，可她没有忘记苏玖妍之前的吩咐，一直在暗中调查。 “那些人呢？还好吗？” 苏玖妍接着询问。 “她们都很好，她们知道了楼主受伤的消息，很担心楼主。” 紫雪明白苏玖妍问的是田夫人等人。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她记挂着的人都很好，她就安心了。 “姐姐，你能不能想一想自己？” 苏铭曦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传来。 苏玖妍抬眼，对上了苏铭曦微红的眼睛。 在苏铭曦的眼中，苏玖妍不止看到了心疼，也看到了自责。 苏玖妍心头微动，对苏铭曦伸出了手。 “铭曦，扶我坐起来。” 苏铭曦听话的扶住苏玖妍，汐月立即拿来软垫，放到床头。 苏玖妍靠坐在床头，没有松开苏铭曦的手，反而拽了拽。 苏铭曦顺着力道，坐到床榻边。 “铭曦，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怪你。” 苏玖妍放轻声音，十分温柔。 苏铭曦低着头，没有说话。 “铭曦，看着我。” 苏玖妍轻轻拍了下苏铭曦的手背。 苏铭曦拒绝不了苏玖妍，只好抬起头。 那双原本明亮，充满勃勃生机的眼睛此刻被泪水填满，满是自责。 “铭曦，如果有一天我没能保护好你，你会不会生气？” 苏玖妍柔声询问。 “不会。” 苏铭曦毫不犹豫的开口。 “为什么？” 苏玖妍追问。 “姐姐一定已经尽全力了。” 苏铭曦回答。 “是啊！已经尽力了，铭曦，你也已经尽力了。” 苏玖妍抬起手，摸了摸苏铭曦的头。 “可是……” 苏铭曦觉得不是一回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铭曦，你很好，不必自责，而且你已经保护我了好多次！” 苏玖妍扬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哪有？” 苏铭曦抿了抿嘴。 “在赵府，你帮我说话，帮我拦住了要欺负我的人。” 苏玖妍笑着开口。 “我不知道姐姐会武功，若是知道的话……” 不等苏铭曦说完，苏玖妍便接过话茬，“知道的话你就不帮我了吗？” “怎么会？” 苏铭曦摇头。 不论知不知晓，苏铭曦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铭曦，保护不单单是指武功。” 苏玖妍直视苏铭曦的双眼。 苏铭曦微微一怔，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的确，保护分很多种。 苏玖妍武功高强，不需要苏铭曦的保护，那完全可以注重其他方面。 苏铭曦并不愚钝，之前只是钻了牛角尖，如今在苏玖妍开解下，顿时想明白了。 “姐姐，我明白了。” 苏铭曦笑了。 看着苏铭曦轻松的笑容，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如果任由苏铭曦一直自责下去，一定会出事，幸好苏铭曦听劝。 “对了，刚才你说的是季司主？” 苏玖妍看向青雨，想起了青雨刚才对季晟钰的称呼。 “陛下下旨，任命季晟钰为悬剑司司主。” 青雨回答，随即将皇帝的其他旨意和三天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苏玖妍默默听着，嘴角微微扬起。 阿晟，你终于成为司主了。 有前世记忆，苏玖妍并不意外季晟钰会成为司主一事，只是提前了几年。 她真心为季晟钰开心。 此刻，苏玖妍很想见到季晟钰，哪怕他依旧昏迷，她也想见。 想到此处，苏玖妍立即开口，“我想去悬剑司。” “楼主，你先好好休息。” 紫雪拒绝了苏玖妍的请求。 “楼主，再等一等，等恢复好了再去。” 青雨也开了口。 苏玖妍刚刚苏醒，依旧很虚弱，而且伤口并未愈合，不能乱动。 苏玖妍扁了扁嘴，看向苏铭曦和汐月。 “小姐，该喝药了，我去拿。” 汐月转身走了。 她拒绝不了苏玖妍，也只能借口拿药离去。 苏铭曦没有说话，他对苏玖妍眨了一下眼睛。 苏玖妍同样眨了眨眼睛，不再开口，老老实实的躺下。 紫雪和青雨走了，两人去通知花隐楼的人了。 苏玖妍醒了，花隐楼成员也能放心了。 房间里只剩苏玖妍和苏铭曦，苏玖妍一眨不眨的盯着苏铭曦。 “等天黑了，我带姐姐去。” 苏铭曦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悬剑司被众多眼线盯着，想要避人耳目十分不容易，只能等天黑，才有机会。 第229章 相拥 苏玖妍点了点头。 她明白不能强求，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住，不等赶到悬剑司，她就会晕过去。 有前世记忆，苏玖妍不会再冲动行事，尽管很想去见季晟钰，却也会考虑实际情况。 有了苏铭曦的承诺，苏玖妍便安心了，心神一松，苏玖妍只觉得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姐姐，睡吧。” 苏铭曦放轻声音。 苏玖妍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呼吸平稳，一点也不像是受伤了的人。 苏铭曦坐在床边，默默陪着苏玖妍。 看着苏玖妍的睡颜，苏铭曦竟然也有些困倦。 三天来，苏铭曦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如今确定苏玖妍无事，而且心结也解开了，苏铭曦浑身轻松，疲惫顿时涌了上来。 不知不觉中，苏铭曦靠着床头，也睡着了。 汐月走入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御医开了新药方，跟之前的不一样，所以此时苏玖妍不用喝药，要等到晚上。 汐月本想跟苏玖妍说一声，却看到了苏玖妍和苏铭曦安静的睡颜。 汐月没有打扰，放轻脚步，默默离开。 因为苏玖妍的苏醒，苏府上下都很是开心，气氛比以往祥和了不少，可御城却完全相反。 悬剑司成员冲入官员的府邸，巡防军在后方压阵，将府邸团团包围。 总共有十多处府邸，悬剑司人手不足，只能拜托巡防军，确保不会逃脱一人。 在悬剑司和巡防军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官员毫无反抗之力，府邸中的所有人都被抓走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悬剑司。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官员们犯了什么事。 只有了解内情的上位者心知肚明，御城当真要变天了。 夜色降临，皎皎月光洒下，为御城添了一抹朦胧的银色光芒。 苏府后院，苏铭曦和汐月扶着苏玖妍走出房间。 苏玖妍身穿长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也被兜帽遮住了。 夜晚寒凉，苏玖妍的伤口不能见风。 刚刚出门，两个人影便飘身落下。 是御宥瑾和闵竹。 御宥瑾听闻苏玖妍醒了，借着夜色赶来，正好撞上走出房门的三人。 看着苏玖妍的打扮，御宥瑾眉头微挑。 “苏小姐，你这是……” 尽管苏玖妍遮住了身形和脸，但能让苏铭曦和汐月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也只有苏玖妍一人。 “我要去悬剑司。” 苏玖妍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虚弱。 “一起吧。” 御宥瑾说了一句。 御宥瑾来此是为了探望苏玖妍，如今苏玖妍要去悬剑司，他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苏玖妍点了点头，苏铭曦和汐月扶着苏玖妍，闵竹抓着御宥瑾，几人飞身而起，在夜色的遮掩下赶往悬剑司。 有御宥瑾在，省了不少麻烦，最起码不用强行闯入了。 此时，悬剑司内的房间里，季晟钰仰躺着。 本来平稳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做了噩梦。 周老一直在一旁看顾，第一时间发现了季晟钰的不对劲。 周老拿起银针，向季晟钰的头顶扎入。 银针刺入，却没有任何作用，季晟钰依旧双眉紧锁，甚至身体都抖了起来。 “不……” 季晟钰嘴唇微颤，吐出一个字。 下一刻，一声充满绝望的大喊响起，“不要！” 季晟钰突然睁开双眼，直接坐了起来。 周老眼疾手快，迅速拔出银针。 那根银针的作用是清神醒脑，若是在昏迷中也就罢了，可季晟钰看起来异常激动，银针的存在很有可能会跟季晟钰此时的情况起冲突。 季晟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瞳孔震颤。 季晟钰做了一个无比真实，又异常可怕的梦。 季晟钰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麻木又空洞。 “玖儿……” “玖儿呢？” 季晟钰转头，盯着周老，声音嘶哑，却藏不住其中的惊慌。 “苏小姐在苏府。” 周老回答。 季晟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司主，你不能动！” 周老急忙阻止。 季晟钰没有理会，他只想去找苏玖妍，看不到苏玖妍，他非常不安。 那个梦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季晟钰必须马上见到苏玖妍。 “司主！” 韩凌和黎央冲入房间。 刚才那声大喊，很多人都听到了，其他人都被拦在外面，只有韩凌和黎央进来了。 “司主要去找苏小姐！” 周老看到两人，眼睛一亮，立即开口。 韩凌和黎央大步上前，扶住季晟钰。 “司主，苏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等到你恢复一些，我们再带你去找苏小姐。” 韩凌安抚季晟钰，但似乎没什么用。 季晟钰嘴唇紧抿，倘若没有那个梦，他也不会如此焦躁不安。 “司主，如果你这幅样子去见苏小姐，苏小姐会作何反应？你也不想让苏小姐担心吧。” 黎央手上用力，将季晟钰按在床上，不让他下床。 正在挣扎的季晟钰突然停下了动作，不得不说，黎央抓住了他的软肋。 “阿晟！” 一声熟悉的呼唤，季晟钰立刻抬起头。 韩凌三人也下意识转头，只见苏玖妍正大步走来，苏铭曦和汐月在一旁搀扶。 御宥瑾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喜色。 刚刚赶到悬剑司，便听到了季晟钰苏醒的消息，御宥瑾自然开心不已。 苏玖妍步伐匆匆，兜帽已经掉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虽然未施粉黛，可依旧美丽异常。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眼前的苏玖妍跟梦中的苏玖妍重合在一起，季晟钰的眼眶顿时红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有一天会哭。 可一想起梦中的苏玖妍，季晟钰的心便像是被揪住了似的，窒息般的疼。 韩凌三人侧身，给苏玖妍让出地方。 苏玖妍直接跑到床边，目光盈盈的看着季晟钰，眼底隐现水光。 “玖儿……” 季晟钰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苏玖妍，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季晟钰的动作很大，不只牵动了自己伤口，也碰到了苏玖妍的伤口。 疼痛传来，苏玖妍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神色不变，伸出双手，主动环住季晟钰的腰。 感受到季晟钰的气息，苏玖妍的心彻底安稳了。 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御宥瑾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先离开，让两人独处。 第230章 只是个梦 苏铭曦和汐月自然是没有意见，韩凌和黎央也没有说话。 周老细细打量季晟钰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没什么大问题。 余光瞥到了一旁的药箱，周老目光微动，悠悠开口，“到了换药的时辰了，麻烦苏小姐了。” 说完周老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御宥瑾几人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动了一下。 季晟钰默默松开手，刚刚的拥抱已经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尽管依旧记挂着那个梦，却没有那么惊慌了。 苏玖妍看到了季晟钰微红的眼眶，也察觉到了季晟钰的反常情绪。 “阿晟，你在怕什么？” 苏玖妍想让季晟钰说出来，憋在心里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季晟钰伤势极重，更不能憋着了。 季晟钰抿了抿嘴，他不想欺骗苏玖妍，可他又不想说。 “告诉我，好不好？”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放轻语调，声音娇柔，对季晟钰撒着娇。 季晟钰心头一颤，仿佛有小猫爪子在挠一般，有些刺痒。 面对苏玖妍如此神态，季晟钰根本无法拒绝。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死在你怀中，你杀死了所有人，最后自断心脉而亡。” 季晟钰如实说了。 苏玖妍心头一窒，瞳孔放大。 季晟钰梦到了前世？ 苏玖妍只觉得指尖发麻，心头涌现慌乱和无措。 季晟钰那么在意她，在意御宥瑾，在意御国和百姓，如果得知了前世的一切，季晟钰该有多痛苦啊！ 好半晌，苏玖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其他的呢？有没有梦到其他的？” 苏玖妍追问，十分焦急。 季晟钰不明白苏玖妍为何会是这种反应，可他依旧如实回答，“我只梦到了那一幕。” 季晟钰只梦到了他和苏玖妍临死前的那一幕。 刎颈自杀，自断心脉，死状惨烈。 正是如此，季晟钰才无法接受。 苏玖妍不该那样死去，孤独无依，绝望无助。 “没有就好……” 苏玖妍低声喃喃，强行压下心里的情绪。 “玖儿，不怕。” 季晟钰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恐慌，放轻声音安慰。 “我不怕。阿晟，那只是个梦！” 苏玖妍加重了语气，强调着最后一句。 “嗯，只是个梦。” 季晟钰点了点头。 虽然如此说，可季晟钰却无法遗忘。 仅仅看了一眼便刻入骨髓，季晟钰清楚，那不仅仅是一个梦那么简单，只是季晟钰没有让苏玖妍发觉。 既然苏玖妍不让他多想，那他就装作忘了吧。 苏玖妍伸手，拿过一个软垫，放到床头，示意季晟钰靠上去。 苏玖妍摒弃乱七八糟的情绪，想起了周老临走时的话，她要给季晟钰换药。 而且苏玖妍也必须要做些什么，转移季晟钰的注意力。 苏玖妍不清楚季晟钰会不会通过那个梦知晓前世的事，但她会尽全力阻止。 如果可以，苏玖妍希望季晟钰永远都不会知晓。 季晟钰很听话，靠着床头，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向季晟钰的腰间伸出手，刚刚碰到腰带，手腕却被季晟钰抓住了。 “我给你换药。” 苏玖妍解释了一句。 季晟钰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手。 苏玖妍抬眸，望着季晟钰。 四目相对，苏玖妍看到了季晟钰眼中的忧虑。 “玖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季晟钰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涩。 “知道。” 苏玖妍点头。 季晟钰无非是在担心苏玖妍的名声，可苏玖妍不在乎，而且苏玖妍认定了季晟钰，只会嫁给季晟钰。 “玖儿，我不想你后悔。” 季晟钰眼帘微垂，避开苏玖妍炽热又真挚的目光，若是继续对视下去，他便无法压制自己浓烈的情感了。 “我为什么会后悔？” 苏玖妍总觉得季晟钰心里隐藏着什么，反手握住季晟钰的手腕，同时向前凑了凑。 季晟钰没有回答。 他总不能说他觉得苏玖妍是在拿他替代别人吧！ 如果说出来，苏玖妍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从此远离他？ 季晟钰不能接受苏玖妍的远离，只能沉默。 实在是无法忽视苏玖妍灼热的视线，季晟钰干脆低下头。 季晟钰此刻的举动不仅仅是顾虑那么简单了，苏玖妍发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 苏玖妍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季晟钰的脸颊，动作轻柔，将季晟钰的头抬了起来。 季晟钰避无可避，只能看着苏玖妍。 “阿晟，我心悦你。” 苏玖妍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不清楚季晟钰的不安来自哪里，但她可以打消季晟钰的不安。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真挚的双眼，这一刻，苏玖妍没有透过他看别人，看的只是他。 季晟钰的心仿佛停跳了一般，手脚僵硬，情愫汹涌而出，如滔天巨浪，将季晟钰淹没。 剧烈的情绪波动推动了季晟钰，让他将心底深处的话说了出来，“之前我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别人，但现在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季晟钰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真的非常开心。 季晟钰不在意苏玖妍以前喜欢谁，他只在乎当下。 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之前苏玖妍在季晟钰身上看到了前世的他，也许就是在那时给了季晟钰错觉。 是自己疏忽了。 苏玖妍很是自责，又十分心疼。 季晟钰到底有多么在意她啊！ 哪怕被当做别人的替代品，他也毫无怨言。 “阿晟，我认定了你，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只心悦你一人！如果有来世，我依旧会缠上你！” 苏玖妍声音坚定，像是在说誓言一般。 季晟钰眼睛微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苏玖妍看直了眼，之前她错过了一次季晟钰的笑容，没想到季晟钰笑起来竟然如此美。 幸好季晟钰是一个男子，不然世上就要多一个祸国妖姬了！ 没有人能拒绝季晟钰的笑容，苏玖妍更是如此。 苏玖妍看得呆住了，什么也感受不到，眼里只剩季晟钰的浅笑。 平常苏玖妍总是一副胸有成竹，冷静自持的模样，如今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呆愣愣的。 真可爱。 季晟钰在心里暗想，盯着苏玖妍的脸看，描绘着她的表情神态。 好半晌，苏玖妍才回过神，对上了季晟钰深邃又充满柔情的眼眸。 第231章 负责 苏玖妍顿时垂下眼帘，被季晟钰看到她痴愣的样子，真的好丢人啊！ 苏玖妍的脸有些发烫。 刚刚表明心迹时都没有如此羞赧，此时也不知是怎么了。 季晟钰的眸光更加柔和了，只觉得苏玖妍怎么能那么可爱，那么好看呢？ 苏玖妍默默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这才想起她最开始的目的是给季晟钰换药。 苏玖妍再次伸手，抓向季晟钰的腰带。 季晟钰下意识阻止，苏玖妍抬起头，瞪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唇角微抿，收回了手。 季晟钰有些无措，不知该将双手放在哪里，只好抓住身下的被子。 苏玖妍解开季晟钰的上衣，露出精瘦的腰和精壮的胸膛。 季晟钰的皮肤格外白皙，映衬之下，伤疤分外明显。 看着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苏玖妍心头一颤，手指也抖了一下。 季晟钰将苏玖妍的反应看在眼中，唤了一声。 “玖儿……”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很是紧张。 苏玖妍伸手抚上伤疤，动作轻柔。 季晟钰手指一缩，抓紧了被子。 “很疼吧。” 声音极低，苏玖妍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看到伤疤的那一瞬，苏玖妍恨不得将所有伤害季晟钰的人都杀了。 “不疼的。” 季晟钰轻声回答，声音恢复了正常。 季晟钰怕自己的伤疤吓到苏玖妍，可转念一想，苏玖妍怎么会被伤疤吓到呢？ 季晟钰实在是太在乎苏玖妍了，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紧张起来。 苏玖妍抿了抿嘴，说了一句，“我给你换药。” 苏玖妍拿过一旁的药箱，她清楚药箱是周老特意留下的，不然周老离开时就不会特意说那句话。 季晟钰一动都不敢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季晟钰不想错过任何看苏玖妍的机会。 毕竟谁也不知下一次见到苏玖妍会是什么时候。 苏玖妍解开包扎的布，露出猩红狰狞的伤口。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红彤彤的一个大洞很是狰狞，皮肉外翻，红肿了一大片。 苏玖妍记得，那柄弯刀贯穿了季晟钰的身体。 季晟钰该有多疼啊！ 苏玖妍嘴唇紧抿，心脏仿佛被蚂蚁啃噬，并非是剧烈的疼痛，却刺痛难耐，绵延不绝。 苏玖妍虽然情绪波动比较大，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是干脆利落。 她清楚，但凡有所犹豫，都会给季晟钰带来疼痛。 苏玖妍已经忘记自己也受了伤，幸好动作不剧烈，伤口没有撕裂。 季晟钰身体紧绷，眼眸微垂，看着苏玖妍纤细白皙的手指。 指尖时而划过皮肤，每一次接触都让季晟钰心头发颤，酥麻感弥漫全身。 这一刻，季晟钰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满心满眼都是苏玖妍。 苏玖妍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包扎好，拉过衣服，打算帮季晟钰穿衣。 “我自己来。” 季晟钰伸手，抓住衣服。 苏玖妍抬眸，看到了季晟钰微微泛红的耳朵。 原来，季晟钰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阿晟，你害羞了。” 苏玖妍嘴角上扬，笑得眉眼弯弯。 季晟钰被戳破了小心思，手指微微一抖。 “嗯。” 季晟钰垂下眼，发出一声沉闷的鼻音。 季晟钰的耳朵更红了，甚至皮肤上都漫上了一层红晕。 季晟钰本就白皙，如今白里透红，看起来分外可口。 苏玖妍突然倾身上前，吻上了季晟钰的嘴唇。 季晟钰被苏玖妍弄了个措手不及，瞳孔瞬间放大，僵着身体，手指下意识蜷缩，一个抓着衣角，一个紧紧攥着被子。 吻一触即分，温软的触感萦绕在两人心头，久久不散。 苏玖妍脸颊微红，有些羞涩。 苏玖妍也不知怎么了，刚刚那一刻，她就是想亲季晟钰。 想了便做了。 季晟钰的身体依旧僵着，耳朵通红，微微垂眼，不敢看苏玖妍。 明明苏玖妍是女子，可看起来似乎季晟钰要更加羞涩。 季晟钰只觉得心脏要炸开了，四肢百骸都是麻的。 看着季晟钰如此模样，苏玖妍倒是没有那么羞赧了，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 “阿晟，亲了我，你可要负责啊！” 明明是苏玖妍主动，可她却偏要那么说。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突然抬手，抚上苏玖妍的脖子，与此同时，挺起了上身。 季晟钰的心叫嚣着，他再也压制不住了，情愫汹涌而出，给了季晟钰勇气。 季晟钰吻上了苏玖妍的嘴唇，比苏玖妍刚刚那一吻更加用力。 苏玖妍瞪大了眼睛，但她却没有推开季晟钰，反而抬手，搂住季晟钰的脖子。 苏玖妍的动作给了季晟钰底气，季晟钰闭上双眼，像是对待绝世珍宝一样，动作轻柔又虔诚。 这一次不是一触即分，季晟钰品尝着馨香又甘甜味道。 苏玖妍也闭上了眼睛，全身心投入。 出乎意料的是，苏玖妍脑海里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有季晟钰。 第一次，苏玖妍没有想起前世。 半晌后，季晟钰抬起了头。 苏玖妍微微有些气喘，避开伤口，靠在季晟钰的胸口。 “刚刚是你亲我，现在才是我亲你。” 季晟钰眼底浮现一抹促狭，反驳苏玖妍那句话。 “那你负责吗？” 苏玖妍微微仰头，望着季晟钰。 “负责。” 季晟钰回望苏玖妍，声音坚定。 看来提亲之事要尽快准备了！ 季晟钰默默想着，他想明白了，不论如何，两人都会被别人盯上，与其担心彼此，顾虑别人的看法，不如早些昭告天下人，也能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只要两人携手并肩，便不惧任何人！ “对了，邵闫被活捉了，陛下下旨，你已经是司主了！” 苏玖妍笑得很灿烂，为季晟钰开心。 不只是因为季晟钰成为了司主，也因为季晟钰终于能亲手报仇了。 季晟钰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皇帝会下旨让他当司主，毕竟他之前一直在昏迷，谁也不知道清醒后他会是什么状态。 季晟钰下意识运转内力，却牵动了伤势，身体微微一僵。 寒意的反噬让季晟钰的经脉有些破损，虽然周老给季晟钰服了药，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如今擅自动用内力，自然会感受到疼痛。 “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苏玖妍神色一变，急忙起身。 “没有碰到伤口。” 季晟钰摇头，抓住苏玖妍的手，让她冷静。 第232章 试探 “那是怎么了？” 苏玖妍急切又担忧，根本冷静不了。 “玖儿，想听我跟邵闫的纠葛吗？” 季晟钰轻声开口。 苏玖妍上下打量季晟钰，确定他没有问题后，点了点头。 “邵闫成为司主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派人去山村，将村民灭口，带走孩童。” “邵闫亲自训练那些孩童，用尽各种手段压榨孩童的潜力。长时间的训练和相处，孩童们渐渐的将邵闫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对邵闫唯命是从。也有记得仇恨的孩童，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邵闫的训练很残忍，让我们学习武功，自相残杀，最后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我是其中之一。” 季晟钰不是不喜欢说话，他只是懒得说。 但对苏玖妍，季晟钰自然是愿意多说的。 “邵闫杀了我的父亲，杀了全村的人，带走了我的同伴。我想保护他们，可是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的那些同伴。” 说到此处，季晟钰的声音有些暗哑。 每每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季晟钰的心就像是插了一把刀一样，很疼很疼。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季晟钰的手。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此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只有让季晟钰亲手报仇，痛苦才能有所缓解。 其实，让季晟钰痛苦的不只有对邵闫的仇恨，也有自责。 刚刚那一瞬，苏玖妍清楚的感受到了。 季晟钰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那些同伴。 可是季晟钰根本无需自责，是邵闫做的孽，他也是受害者，甚至他比别人更惨。 因为季晟钰是天生寒体！ 苏玖妍不觉得季晟钰能瞒得过从小训练他的邵闫。 正是因为如此，邵闫才会给季晟钰一些特权，哪怕季晟钰并不忠心于邵闫，邵闫也让他成为了悬剑司司长。 季晟钰的确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和荣耀，可苏玖妍看到的却是季晟钰的付出。 走到今天，季晟钰付出了很多，失去了很多，他走的不是光明大道，而是一条充斥着尸山血海的路。 季晟钰如今的性情和身上的伤疤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人天生就是冷淡的，曾经的季晟钰一定也有一个温暖的家和善良的家人。 季晟钰骨子里是善良的，如果不是从小教导的好，季晟钰早就迷失了。 “也许他们早就死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季晟钰不得不面对，哪怕他心怀希望，可事实就是如此残忍，只有死人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玖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种感觉苏玖妍明白，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自责又愧疚，就算成功报了仇又如何，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玖儿，不必担心我。” 季晟钰平复了一下心绪，安慰苏玖妍。 他只是憋的太久了，在苏玖妍身旁他很放松，不自觉的便说了很多，他并不想让苏玖妍担心他。 苏玖妍垂下眼，她什么也没帮上，反而让季晟钰安慰她。 苏玖妍不想将负面情绪带给季晟钰，强行打起精神。 “你要快些恢复啊！不然五殿下可要忙死了！” 苏玖妍转移了话题。 提及御宥瑾，季晟钰的情绪也好了一些，点了下头，“嗯。” 说起来，御宥瑾算是季晟钰唯一的朋友。 季晟钰没有保护好同伴，却保护了御宥瑾，对季晟钰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两人都不再说话，十指相扣，默默陪着彼此。 房间外，御宥瑾几人站在院落中。 御宥瑾仰着头，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 已经一个时辰了，也不知两人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 御宥瑾十分好奇，却又不能去听墙角，他怕挨打。 苏铭曦几人也仰着头。 几人没有交流，也只能看月亮了。 此时，房门打开，苏玖妍轻手轻脚的走出。 季晟钰睡下了，他本就虚弱，心神一放松，更加疲惫了。 直至季晟钰睡熟，苏玖妍才离开。 她总不能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御宥瑾几人还在外面。 果然，一开门，就看到了几人仰头望天的样子。 “看什么呢？” 苏玖妍关上房门，走向几人。 “今晚月亮真圆啊！” 御宥瑾说了一句，其他几人的嘴角都抽了一下。 “不圆吗？” 看到几人的神情，御宥瑾询问。 几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苏铭曦淡淡吐出一个字，“圆。” 御宥瑾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一副你懂我的样子。 苏铭曦默默侧身一步，远离御宥瑾。 “苏小姐，我可以给你把脉吗？” 周老突然开口，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当然。” 苏玖妍向周老伸出手。 对于周老，苏玖妍既感激又尊敬，不只是因为他救了季晟钰，也因为周老昨晚的行为。 周老将手指放在苏玖妍的手腕上，仔细感受。 苏玖妍的脉象强劲有力，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周老目光微动，向苏玖妍体内送了一丝内力。 内力涌入经脉，瞬间消失无踪。 在内力消失的那一刹，周老感受到了一股庞大，不可匹敌的力量。 那股力量似乎被激怒了，冲击而来。 周老身体一震，急忙松开手，却依旧被力道震得后退了一步。 突发的变故让御宥瑾几人措手不及，几人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周老和苏玖妍。 苏玖妍放下手，微笑着开口，“周老是在试探我吗？”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上前，将苏玖妍护在身后，目光有些不善。 黎央则走到周老身旁，扶住周老。 韩凌没有动，他很是疑惑，不明白周老是何用意。 周老对苏玖妍应该没有敌意，为什么要试探苏玖妍？ 御宥瑾一动未动，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让你在短短三天便恢复如初。” 周老并未隐瞒，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周老听人说了那晚他离开后发生的事，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可以想象苏玖妍的伤会有多么严重。 外伤尚且不必理会，最严重的是内伤。 不论用什么手段，杀了那么多人的苏玖妍绝对不会完好无损，况且苏玖妍体内还有毒虫的毒素。 可如今苏玖妍当真一点内伤都没有了，毒素也没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虚弱而已。 周老没有恶意，他很好奇，所以便想着用内力试探一下。 第233章 温柔的人 “苏小姐，抱歉。” 周老拱了拱手，对苏玖妍郑重的施了一礼。 不论如何，周老的确是没有经过苏玖妍的同意，冒犯了苏玖妍。 “无妨。” 苏玖妍摇了摇头，随即笑了笑，“周老若是好奇，可以直接询问。” 周老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不了，每个人都有秘密。” 周老的确好奇，可他却不想强人所难。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毒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如果我想，毒只会成为我的补药。” 苏玖妍缓缓开口。 天生毒体可不是说说而已，任何毒在毒体面前都只有被吞噬的份儿。 那晚苏玖妍压制了毒体的毒素，才会被毒虫的毒素影响，后来毒体爆发，毒素便被吸收了。 周老愣了一下，想起了在程家村看到的那些尸体。 都是中毒而死，而且所中之毒周老从未见过。 周老将那八具尸体带回悬剑司，不只是因为那八人来历神秘，想要查探八人的身份，也想要弄清楚他们到底中了什么毒。 周老尚未研究明白，眼下听到苏玖妍的话，突然灵光一闪。 周老紧紧盯着苏玖妍，好半晌才开口，“原来如此。” 虽然是低声呢喃，却带着几分兴奋。 “可否给我一些你的鲜血？” 周老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 未知的事物，往往最能引起人的兴趣。 “你要干什么？” 苏铭曦冷声开口，眼神也冷了下来。 汐月皱着眉，瞪着周老。 黎央拉了周老一把，生怕周老惹了众怒，被揍。 “是我唐突了。” 周老从兴奋中回过神，有些抱歉的看着苏玖妍。 “等我恢复，可以来苏府找我。” 苏玖妍并未生气，反而同意了。 “姐姐！” 苏铭曦瞪了一眼苏玖妍，神色不善。 虽然周老救了苏玖妍，可也不能将鲜血随便给出去。 苏玖妍对苏铭曦笑了笑，示意无妨。 其实，苏玖妍也是有私心的。 周老是神医，也许能研究出一些什么，苏玖妍也能对自己的体质多一些了解。 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周老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苏玖妍，摸了摸下巴，感慨了一句，“真是般配啊！” “多谢。” 苏玖妍笑得很灿烂，十分开心。 “那是！也只有悬剑司司主，才能配得上苏小姐啊！” 一直未曾开口的御宥瑾突然出声，昂着头，很是骄傲。 苏铭曦和汐月斜了一眼御宥瑾，也不知他在骄傲什么。 苏玖妍抿嘴一笑，跟之前不同，此刻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之感。 苏玖妍明白，御宥瑾是故意的。 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苏玖妍在心里暗想，不自觉的便笑弯了眼睛。 “五殿下，我们先告辞了，明晚我会再来。” 御宥瑾对上苏玖妍弯弯的眼眸，微微有些怔愣，随即瞬间回神，点头叮嘱，“好，小心。” 苏玖妍三人走了，韩凌立刻跟上。 苏玖妍三人不能从正门走，只能翻墙出去，有韩凌护送，会少很多麻烦。 “殿下早些休息。” 黎央也打算离开了，对御宥瑾拱了拱手。 御宥瑾点头，转身走入一旁的房间，吹熄了烛火。 明日有很多事要做，需要好好休息。 黎央拉着周老走了，顺便瞪了周老一眼。 “下次说话时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若是被人打了，我可不会帮你。” 周老很敷衍的点了下头。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苏小姐不能招惹！” 黎央语气严肃，警告周老。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比我一个老头子还啰嗦！” 周老翻了个白眼，甩开黎央的手，大步向前。 “你说谁啰嗦，你给我站住！” 黎央眼睛一瞪，怒了。 周老一闪身，瞬间没影了。 黎央脚下一点，追了上去。 院落恢复了安静。 苏府后院，苏铭曦和汐月将苏玖妍送入房中，而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黑暗中，苏玖妍突然起身，盘膝坐在床上。 闭上双眼，沉下心，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 苏玖妍本想运转内力，但体内却空空如也。 没有内力，只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苏玖妍不急不躁，按照运转内力的方法引动那股力量。 苏玖妍成功了，力量在经脉中流转，就像是内力一样。 苏玖妍仔细感受，发现力量中竟然有她熟悉的内力和毒素。 苏玖妍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 她的功法步入了第四层！ 原来，步入第四层的前提是释放所有毒素。当内力和毒素融合在一起，变成全新的力量，那就表明成功跨入了第四层。 苏玖妍从未想过会是如此，倒是因祸得福了。 如果不是被逼的迫不得已，苏玖妍也不会解除对毒素的压制。 眼下力量刚刚转换完成，苏玖妍不能得心应手的使用，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如臂指使。 苏玖妍嘴角微挑，笑容中带着几分肆意的张扬。 第四层功法一旦大成，她的力量就会呈现数倍的增长，毒素不仅不会制约她，反而会成为她的武器。 如果再有像那八人那么强大的武林高手，苏玖妍不必动用毒素，仅仅依靠内力便能跟他们一较高下。 苏玖妍重新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虚弱的身体让她无法继续修炼，只能先养好身体，再说其他。 苏玖妍的内伤已经恢复，外伤也并无大碍，只是之前流了太多的血，虽然平常看不出什么，但身体的亏空总归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的。 次日一早，悬剑司，房门打开，季晟钰缓步走出。 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如果不是略微有些发白的脸色，谁也想不到他曾受了重伤。 寒冰之力不仅会带来反噬，也拥有着神奇的力量，再加上周老特制的药，季晟钰恢复的很好。 季晟钰刚刚走出房门，御宥瑾便走上前，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季晟钰接过药碗，仰头喝下。 刚喝完，御宥瑾便往季晟钰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苦涩的药味儿顿时被甜腻取代。 季晟钰眉头微皱，御宥瑾动作太快，等他反应过来时，蜜饯已经塞了进来，根本来不及拒绝。 御宥瑾拿过空的药碗，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给你的奖励，奖励你乖乖喝药！” 听到此言，季晟钰微微翻了一个白眼，尽管动作幅度很小，却是一个十分标准的白眼。 第234章 恶意满满 御宥瑾凑上前，仔细打量季晟钰。 “昨晚苏小姐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不板着脸了？” 季晟钰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昨晚的画面，相拥亲吻，温软又香甜的感觉让季晟钰心头发颤。 御宥瑾看着呆愣住的季晟钰，嘴角一挑，贱兮兮的一笑。 不等御宥瑾开口，季晟钰便伸手推开御宥瑾，大步向外走去。 “等等我！” 御宥瑾随手将药碗放到院落中的石桌上，追上季晟钰。 为了防止御宥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季晟钰主动询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御宥瑾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御宥瑾清楚，季晟钰是要开始处理邵闫的事了。 其实，这几天很多琐碎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只剩关键的几个人尚未审问。 季晟钰听着御宥瑾的话，拐入了悬剑司深处。 悬剑司深处不只有大殿，也有关押犯人的牢狱。 牢狱位于大殿的正下方，是邵闫特意建造的。 邵闫就是要将那些人时刻踩在脚下，没想到如今他自己成为了被踩在脚下的人。 沿着石阶，季晟钰和御宥瑾走入地下，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其中还掺杂着腐朽潮湿的气息。 常年不见阳光，注定会腐败。 韩凌和黎央都在此处，正在审问昨天抓回来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 人数众多，韩凌也不得不肩负起审问一事。 听闻季晟钰和御宥瑾来了，韩凌和黎央急忙赶来。 “司主，五殿下。” 两人拱手施礼。 “去忙，不用管我们。” 季晟钰说了一句。 韩凌和黎央点头，转身回去继续审问。 “司主，您是要去见邵闫吗？” 一旁的悬剑司成员上前，询问。 季晟钰点了下头，而后开口，“将离术带来。” 自从那次皇宫宴会过后，离术便被一直关押在此处，也幸亏如此，才没被牵连到此次事件中。 悬剑司成员点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季晟钰和御宥瑾则在另一个悬剑司成员的带领下走入牢狱深处，邵闫被关押在最深处的一个监牢中。 邵闫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四肢都被粗壮的铁链锁着。 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身上有那晚战斗留下的伤，伤口无人处理，已经有些溃烂。 如此狼狈，哪里还有之前的威风模样？ 季晟钰和御宥瑾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两人站在监牢外，谁都没有说话。 邵闫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的到来，睁开了眼睛。 “打开。” 季晟钰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悬剑司成员上前，开锁推门。 季晟钰和御宥瑾走入铁门，站在邵闫面前。 “真是可惜了，竟然没死！” 邵闫盯着季晟钰，恨意汹涌。 “你有什么资格恨他，该是他恨你才对！” 御宥瑾冷冷一笑，对于季晟钰的过往，他也有所了解。 “呵！没有我，他怎么会有今天？怎么会成为悬剑司的司主？喂不熟的狗！” 邵闫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觉得季晟钰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季晟钰必须要效忠他。 季晟钰不理会邵闫的出言不逊，可御宥瑾不能忍。 “你说错了，没有你他只会更好！你刚刚被抓，他就被封为司主了！” 御宥瑾知道说什么才会让邵闫跳脚，所以抓住那一处，使劲戳。 果然，邵闫的脸色变了，不可置信，“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比你有能力，善良又正直，司主非他莫属！” 御宥瑾继续戳着邵闫的痛处。 善良又正直？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很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邵闫眼睛圆瞪，死死瞪着季晟钰。 邵闫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曾经他付出了那么多，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才爬上那个位子。 可季晟钰什么都没做，竟然轻而易举的成为了司主，邵闫无法接受。 “怎么？你是在嫉妒吗？” “嗤！” 御宥瑾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也是，一个靠阴谋诡计上位的人，自然会嫉妒真正有能力的人！” “他有什么能力，不就是……” 不等邵闫说完，便被御宥瑾打断，“他比你年轻，比你长得好看！你都是快半截入土的人了，怎么配跟青年才俊比？” 御宥瑾昂着头，不屑一顾。 季晟钰目光微动，好久都没有见到御宥瑾恶意满满的样子了。 “我的司主之位曾是陛下亲封的，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邵闫给御宥瑾扣了一顶大帽子。 “他的司主之位也是父皇亲封的！他跟你不一样，他靠的是自己，而你……” 御宥瑾停顿了一下，脸上尽是讥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司主之位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人举荐，你怎么可能入得了父皇的眼？” 邵闫以为御宥瑾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皇帝早就将一切都告诉了御宥瑾。 邵闫瞳孔一缩，一直以来他都在用愤怒和恨掩饰内心真正的情绪，可是此刻他有些绷不住了。 “邵闫，不要寄希望他会来救你！没有人能救你，他也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来救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御宥瑾蹲下身，让邵闫能平视他，可御宥瑾毕竟是皇子，是天生的上位者，哪怕纡尊降贵也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再加上御宥瑾故意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邵闫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 御宥瑾的轻视击碎了邵闫伪装的外壳，而他的话语则让邵闫心头震颤。 邵闫跟吴绛的关系绝对不能暴露，不仅仅是因为结党营私，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看到邵闫的动作和瞬间收缩的瞳孔，御宥瑾笑了，“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无人知晓吗？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怎么会来找你呢？” 邵闫没有接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提起了万分警惕。 御宥瑾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起身回到季晟钰身旁。 季晟钰垂眸，看着邵闫极力掩饰下，却依旧有些惊疑不定的神情。 季晟钰也没有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当初你为何会找到那个山村？” 邵闫垂下眼，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追问那件事就好，至于其他事都不重要。 季晟钰和御宥瑾都察觉到了邵闫转变的情绪，这正是两人想要达到的目的。 邵闫跟其他人的关系都有确凿的证据，至于韩浩，他们也心知肚明，唯独那个幕后黑手，毫无证据。 第235章 只是偶然 季晟钰和御宥瑾都清楚，仅凭邵闫一个人绝对无法安稳的当了那么久的司主，不说其他，仅仅那些在邵闫手中丧命的村民，都会让邵闫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一定有人在暗中遮掩，那人定然是一位有权有势，位高权重的人物。再加上那晚突然出现的八个武林高手，一切都在证明邵闫背后有人支持。 邵闫绝对不会说出幕后之人，御宥瑾之所以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邵闫紧张，而后再由季晟钰转移话题，那样便能让邵闫认罪。 毕竟比起暴露出幕后之人，邵闫肯定更愿意说一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 “你是说你所在的山村？” 邵闫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邵闫，显然他就是想问为什么邵闫会找到他。 “不记得了。” 邵闫无所谓的开口。 十多年了，邵闫早就不记得了，况且邵闫从不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季晟钰目光一沉，周身冷意弥漫。 御宥瑾伸手，拍了一下季晟钰的胳膊，示意他来。 御宥瑾要尽量确保季晟钰的情绪平稳，他不想季晟钰再次被寒冰之力反噬。 “不记得了呀！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御宥瑾微微歪头，挑起了嘴角。 “我记得当初你只是悬剑司的一个小人物，负责整理资料，那时你武功也不高，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了高手呢？” 邵闫浑身一僵，心再次提了起来。 知晓他往事的人都被解决干净了，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了才对，怎么御宥瑾会如此了解？ 邵闫太小看皇室了，也小瞧了御宥瑾。 在皇帝的支持下，御宥瑾想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线索。 “没想起来？不然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思索回忆的样子。 “不用，我想起来了！” 邵闫急忙开口，生怕晚了一步，御宥瑾又会说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御宥瑾挑了挑眉，示意邵闫继续说。 “我派人特意去找人烟稀少，远离城镇的山村，只有那样才能不被人注意到。” 邵闫本来已经忘了，可在御宥瑾的逼迫下，他必须想起来。 就算没有记起，也要让御宥瑾觉得他记起来了。 “你所在的山村，正好符合所有条件，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一个意外之喜。如今想来，不如不要！” 一次偶然的机会，邵闫的手下发现了季晟钰所在的山村，并非是刻意针对季晟钰。 后来邵闫发现了季晟钰的特殊体质，喜出望外，亲自培养季晟钰。 只是没想到季晟钰没有忘记那些事，对邵闫恨之入骨。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你！” 邵闫冷冷盯着季晟钰，杀气十足。 邵闫后悔了，如果没有季晟钰，悬剑司也不会四分五裂，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 季晟钰有些愣怔，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无意之中暴露了，才会引来祸端，没想到只是偶然。 想法和猜测被推翻，季晟钰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反应，只是手指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不是他，不是因为他。 压在季晟钰心头的大石轻了一些，紧绷的弦松开了，季晟钰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眼底深处浮现了一抹心疼之色。 两人从小相识，虽然不确定季晟钰曾遭遇了什么，但御宥瑾清楚对于那种特殊体质，季晟钰不仅仅是抗拒那么简单，而是厌恶。 眼下看来，应该是季晟钰觉得是他害死了全村的人，以及他的亲人。 “你到底去了多少村落，害了多少人？” 御宥瑾转头，再次看向邵闫。 邵闫刚要说他不记得，却对上了御宥瑾似笑非笑的眼神，到嘴边的话顿时变了。 “很多，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邵闫明白，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绑架将军之女，释放犯人，勾结官员，桩桩件件加起来足够让他死很多次了。 就算矢口否认，邵闫也活不了。 与其让季晟钰和御宥瑾去查，不如自己交代。 其实，邵闫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转移视线，从而隐瞒那件事。 “离术是否也是你从村落中抓来的？” 季晟钰终于回神，开口问了一句。 “自然，悬剑司内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邵闫很配合，点了下头。 邵闫不信任那些前来投效的人，他只相信自己训练出来的人。 有资质的便进入悬剑司，没有天分的便都成为了死士。 季晟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会有人来记录，好好想清楚，一个都不能落下！” 御宥瑾留下一句，也走了。 两人走出监牢，悬剑司成员立刻锁上牢门。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看向前方。 黑暗中，隐约可见两个身影，是离术和押着他的悬剑司成员。 悬剑司成员奉命带离术来此，离术听到了所有。 “认贼作父。” 季晟钰只留下四个字，便不再理会离术，从他身旁走过。 御宥瑾倒是没有急着走，面带微笑，“对灭门仇人忠心耿耿，真是让本皇子长见识啊！” 御宥瑾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不屑。 离术真的是太蠢了！ 被邵闫的伪装所欺骗，他也不想想，邵闫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待人？ 离术神情呆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力气瞬间被抽干，双腿一软。 悬剑司成员一动不动，任由离术跌坐在地。 御宥瑾收回视线，也不理会离术了。 若不是离术曾对苏玖妍出言不逊，他也不会痛打落水狗。 “等一下！” 离术沙哑的声音传来。 御宥瑾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我知道很多邵闫的事，我全都交代！” 之前离术什么都没说，如今终于松了口。 御宥瑾没有说话，背负双手，晃晃悠悠的走了。 事到如今，离术的证词也只是佐证，有自然是好的，没有也没什么。 离术看着邵闫所在的监牢，恨意滔天。 得知真相，离术对邵闫所有的情感都转变为了恨，恨不得将邵闫大卸八块。 悬剑司成员一把拽起离术，转身走了。 离术只好收回目光，踉踉跄跄的离去。 几个悬剑司成员从一旁走过，手里拿着纸笔，直奔邵闫的监牢。 第236章 往事 季晟钰和御宥瑾并肩走着，昏黄的烛火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你怎么不问问苏小姐的事？” 御宥瑾戳了戳季晟钰。 “有人会问。” 季晟钰回了一句。 那晚季晟钰为苏玖妍挡了攻击，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再加上昨晚的事，季晟钰不会再回避了。 只是正如他所说，会有人来问，将机会留给那个人会更好。 御宥瑾神色微动，了然的点点头。 两人走出了牢狱，重见天光，明媚的阳光让御宥瑾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时，一个悬剑司成员从远处跑来，“司主，五殿下，苏将军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季晟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迈步走向前厅。 对于苏缙的到来季晟钰并不意外，苏玖妍被邵闫劫走，苏缙肯定要来问一问，季晟钰刚才的那句话指的正是苏缙。 御宥瑾急忙跟上，凑到季晟钰身旁，眼里满是打趣，“苏将军果然来了，你说苏将军来此是为了审问邵闫，还是因为昨晚的事？” 季晟钰身体一僵。 昨晚两个字他根本听不得，一旦听到，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昨晚的一幕幕。 玖儿的嘴唇真的好软！ 季晟钰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看到季晟钰的反应，御宥瑾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昨晚……” 御宥瑾刚刚说了两个字，便对上了季晟钰凉嗖嗖的眼神。 御宥瑾立刻闭上了嘴，很是识时务。 前厅，苏缙正等候在此。 看到季晟钰也来了，苏缙有些意外。 苏缙听说了季晟钰苏醒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季晟钰会恢复的这么好。 季晟钰和御宥瑾一同走入前厅，苏缙对两人拱了拱手，“季司主，五殿下。” 季晟钰同样拱手，回了一礼。 御宥瑾则摆摆手，示意苏缙不用多礼。 “季司主的伤势可好些了？” 苏缙看着季晟钰，询问了一句。 尽管态度生硬，却能听出一些关切来。 那晚季晟钰挡在苏玖妍身前，用自己的命换苏玖妍的安全，那一刻，苏缙便已经接受了季晟钰。 苏玖妍喜欢季晟钰，爱屋及乌，苏缙看季晟钰也顺眼了不少。 “已无大碍，多谢苏将军挂心。” 季晟钰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很是客气。 “那就好。” 苏缙点头，而后两人便不再开口了。 御宥瑾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苏缙和季晟钰都不是热情的人，看着两人之间诡异又和谐的相处方式，御宥瑾觉得十分好笑。 “苏将军，今日来此可是为了苏小姐的事？” 御宥瑾主动询问。 如果御宥瑾不说话，两人也一定不会开口，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不只是为了我女儿。” 苏缙回答。 季晟钰和御宥瑾有些疑惑，除了苏玖妍还有什么。 “十五年前，邵闫揭发秦寒勾结外族，泄露机密，从而导致御国丢失了两座城镇。” 苏缙看着两人，说了一件完全不相关的往事。 季晟钰和御宥瑾依旧不解，但两人清楚苏缙不会平白无故提起别的事。 御宥瑾想了一下，接过话茬，“我曾听宫里的老人说过，秦寒叛国通敌，证据确凿，被判斩首示众。” “悬剑司的卷宗里也有记载。” 季晟钰点头，他也看到过。 “那次事件似乎也牵扯到了苏将军。” 御宥瑾看着苏缙，眼里带着征询。 十五年前，季晟钰和御宥瑾尚是个孩童，并不知晓那件事的具体情况，只能征询苏缙。 “秦寒是我的副将，也是我的好兄弟。” 苏缙声音暗哑，眼底涌动着暗芒。 那时苏缙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秦寒作为将军的副将，权力极大，也能接触到军事机密。 “苏将军今日重提此事，可是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 御宥瑾询问， 他又不傻，苏缙重提十五年前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联想到邵闫和秦寒的关联和邵闫的为人，此事应当有所隐情。 “我不相信秦寒会叛国通敌。” 苏缙信任秦寒，坚信秦寒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秦寒跟苏缙不同，苏缙以一己之力，打败了军中的所有人，一朝崛起。 而秦寒是一点点爬上来的，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兵，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大战和生死绝境，最终才成为了副将。 说起来，秦寒在军中的时间比苏缙更长。 秦寒出身普通，父母只是平民百姓，在一次外族入侵时死在了外族手中。 秦寒小小年纪便参了军，一开始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后来看到了战场的惨烈，同伴的死亡，以及家眷绝望的目光。 秦寒的想法改变了，他要平定边境，还御国一个安定，不再有人流离失所，失去亲人。 这一切都是秦寒亲口跟苏缙说的，苏缙永远都忘不了那时秦寒那双明亮又坚定的双眼。 直至如今，苏缙依旧能想起两人在边关立下的誓言。 苏缙不相信秦寒会为了那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出卖御国。 “苏将军的意思是邵闫构陷了秦寒？” 御宥瑾目光一闪，神色严肃了几分。 季晟钰也微微皱眉，神情凝重。 那次事件中，虽然明面上只有秦寒丧了命，可苏缙却辞去了将军之职，不止如此，很多武将也被牵连到了。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新兴的武将了，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武侯府。 如果真的是邵闫的构陷，那他针对的不仅是秦寒，而是所有的武将！ “指认秦寒的证人和跟秦寒勾结的外族都死了，如今只有邵闫活着。” “我想见邵闫，亲自问他。” 苏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恐怕他不会说。” 御宥瑾叹了口气。 他明白苏缙的迫切，但邵闫又怎么会说实话呢？ 事关重大，盘根错节，绝对不是那时的邵闫能够做到的，背后一定有其他人。 “我想试一试。” 苏缙神色不变，他也清楚邵闫不会说，可如今的突破口就在邵闫身上，他必须试一试。 “好，我带苏将军去。” 季晟钰点头同意，很是干脆。 “多谢。” 苏缙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感谢季晟钰。 说到底，苏缙只是根据对秦寒的了解认定事有蹊跷，根本没有证据，季晟钰完全可以拒绝他的请求。 但季晟钰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都说季晟钰为人冷酷无情，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苏将军不必客气。” 季晟钰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第237章 旁敲侧击 “我也去。” 御宥瑾开口，他不想错过，如果邵闫真的说了什么，他也能做个见证。 三人走出大厅，赶往牢狱。 有季晟钰的带领，一路畅通无阻。 突然，御宥瑾停下了脚步。 季晟钰和苏缙站住了，不解的看向御宥瑾。 “不如我们先去审问离术？” 御宥瑾提了一个建议。 虽然离术年纪不大，并未掺和那件事，可离术跟随了邵闫那么多年，肯定比别人知道的多。 苏缙点头，表示同意。 邵闫已经被抓，不急一时，况且总要有一些准备，才能让邵闫开口。 如果能从离术那里得知一些消息，再好不过。 苏缙没意见，季晟钰自然也没有。 三人转身，在悬剑司成员的带领下走向离术所在之处。 此时，离术没有在监牢里。 离术要揭发邵闫，让悬剑司成员去找黎央。 黎央和韩凌很重视离术的揭发，两人特意让人将离术带到审讯的地方，由两人亲自审问。 审讯室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由砖砌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铁门。 铁门紧闭，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悬剑司成员守在门口，看到季晟钰三人，立即上前施礼。 “让黎央和韩凌出来一下。” 御宥瑾直接开口。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推开铁门走入。 里面，黎央和韩凌并排坐着，离术坐在两人对面，一旁的文书拿着毛笔，正在记录。 悬剑司成员走到黎央和韩凌身旁，在两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韩凌和黎央对视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司主，五殿下，苏将军。” 韩凌和黎央对三人拱手施礼。 “离术都说了什么？” 季晟钰询问。 “都是一些邵闫跟官员勾结之事。” 韩凌回答。 “问他知不知晓隐秘之事，又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季晟钰继续说道。 邵闫不会将那件事告诉离术，但只要做了便会留有痕迹，旁敲侧击，也许会让离术想起什么来。 韩凌和黎央有些不解，没能明白季晟钰的意思。 季晟钰不再多说，此事是苏缙说明的，就算要说，也要苏缙来说。 果然，苏缙开了口，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韩凌和黎央愣住了，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明白了。” 黎央点了下头，阻止了韩凌仔细询问的念头，抓着他走入房间。 铁门关上，隔绝了声音。 “苏将军放心，他们一定可以问出来，就算真的什么也问不出，也只能说明离术不知情。” 御宥瑾说了一句。 他信任韩凌和黎央，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看到了两人的本事。 苏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铁门，目光微暗。 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紧张又忐忑。 房间里，韩凌和黎央重新坐了回去。 “继续。” 黎央对离术说道。 他没有急着询问，审讯这种事，不能着急，一旦急了，那就失去了主动权。 离术盯着两人看，可两人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反常。 离术只好继续说他知道的事，无非就是邵闫联系了哪个官员，又为哪个官员解决了麻烦事。 韩凌和黎央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文书尽职尽责的记录，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有离术一个人的声音，显得很是单调。 离术恨邵闫，将知道的全都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离术终于闭上了嘴。 韩凌和黎央盯着离术看了好半晌，黎央才开口，“没其他的了？” “嗯。” 离术点头。 “真的？” 黎央又问。 “真的。” 离术又点了下头。 “我不信。” 黎央直接表明了他的不信任。 离术眉头一皱，眼底浮现了一抹怒意，“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那可不一定，你对邵闫可谓是忠心耿耿！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暗中勾结，隐瞒了什么呢？” 黎央幽幽说着。 “他杀了我全家！他只是我的仇人！” 离术霍然站起身，怒视黎央。 黎央的话戳到了离术的痛处，他无法面对曾经对仇人卑躬屈膝，忠心不二的自己。 “坐下！” 一旁的悬剑司成员立刻上前，按住离术。 黎央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紧张。 韩凌对悬剑司成员使了个眼色，悬剑司成员松开手，退到一旁。 “是吗？可你曾经那么拥护邵闫，做的那些事可不是假的！” 黎央继续刺激离术。 “是他欺骗了我！不然我怎么可能做那些事！” 离术高声大喊，将责任都推给了邵闫，仿佛如此，他就能忽视以往做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五岁就开始跟着邵闫了，也就是十九年前。” 黎央突然换了话题。 离术愣了一下，不明白黎央是什么意思。 “十五年前，你应该是九岁，对吧？” 黎央看着离术，等他的确定。 离术点了下头。 虽然依旧不明白，但是如今离术是阶下囚，他想让邵闫付出代价，只能配合。 “九岁了，应该记得一些什么了。好好想一想，那年都发生了什么？” 黎央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给了离术一个提示，让他自己想。 “你说的那些事不足以让邵闫再也爬不起来，如果有人帮忙的话，邵闫也许能得到特赦，保住一条命。” 一旁的韩凌突然出声。 其实，邵闫做的那些事足以将他斩首示众了，但韩凌故意那么说，为的就是点醒离术，让他想一想有没有人在背后帮邵闫。 跟季晟钰和御宥瑾一样，韩凌也不相信十五年前的邵闫有本事和胆量去构陷武将。 “怎么会有人帮他？” 离术撇了撇嘴，此刻的邵闫是一个烫手山芋，唯恐避之不及，谁都不敢插手此事。 可离术刚说完，表情便僵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 离术没说完，突然抬头看向韩凌和黎央。 “小时候，我好像见到过一个特别的人。” 黎央和韩凌心头都是一动，两人看着离术，等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离术却不说了，他突然笑了，“我给你们提供了那么多消息，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些回报啊！” 一开始，离术只想看到邵闫不得好死，但如今他有了筹码，想要的便多了。 韩凌和黎央没有因为离术的讨价还价而生气，离术这样的犯人他们见多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自己那狡黠的眼神。 第238章 一只耳朵的男人 “只要你说的是事实，并且去陛下面前作证，我便上报陛下，说你主动交代，我们才能抓住邵闫的把柄。” 黎央开口，他明白离术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那么说了，便是将功补罪，很可能会保住一命，毕竟御国的皇帝不是一个滥杀的暴君，反而很是宽容。 离术没有相信，惊疑不定的看着离术，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若非情况严峻，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自己跟陛下求情，但前提是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黎央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看到黎央的神情，离术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他知道的东西的确十分重要，不然也不会让黎央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黎央虽然只是个领卫，可性子却很是古怪，谁都知道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离术没有别的选择，他清楚必须先告诉黎央，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机会只有一次，离术只能赌一赌。 “大概是十多年前，我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了。我那时被邵闫带在身边，一日晚间，我练功练的心烦气躁，便想着出去走一走，透口气。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邵闫的院落。” 离术缓缓开口，描述着记忆中的画面。 “已经很晚了，邵闫本该睡觉休息，可房间的烛灯却亮着，里面人影绰绰。我不敢靠的太近，却又很好奇，所以藏在远处。”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后面的那个是邵闫，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邵闫弓着身，看起来很是谄媚。男人满脸横肉，只有一只耳朵，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双眼睛，眼中的杀气根本藏不住。” “我只见了那个男人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离术说完了，从记忆中抽离。 那时离术虽小，却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能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将此事藏在心底。 本以为已经忘了，但在黎央和韩凌的提醒下，离术想起来了。 韩凌和黎央又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会武功，也杀了不少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杀气是可以控制和隐藏的。 一个人若是控制不住杀气，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不想控制，二是杀的人太多了，根本藏不住。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个男人得杀了多少人啊！ “还有吗？” 黎央追问。 离术又想了一下，随即摇头，表示没有了。 “带他回去。” 韩凌对悬剑司成员吩咐了一句。 悬剑司成员上前，抓住离术的胳膊，押着他离开了。 走出铁门，离术看到了季晟钰三人。 在看到季晟钰的那一瞬，离术本来平静的表情顿时变了，死死瞪着季晟钰，脸色铁青。 离术忘不了季晟钰痛揍他的事。 反观季晟钰，看都没看离术一眼。 离术怒了，本想说上几句，却被手疾眼快的悬剑司成员捂住了嘴，拽走了。 韩凌和黎央走到三人近前，将离术说的那些如实说了一遍。 季晟钰和御宥瑾眉头微皱，并不高兴。 离术的确提供了一些消息，可茫茫人海，要到哪里去查？ 毕竟过了十多年，谁也不知道男人是死是活。 更何况能让邵闫谄媚对待的人，又岂是一般人？ 此时，苏缙开口了，“我知道那个男人。”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转头，看向苏缙。 “秦寒跟我说过。” 苏缙语气一顿，而后继续开口，“他曾亲眼见到吴绛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交谈。” 男人特征明显，不只少了一只耳朵，还有那隐藏不了的杀气。 正是因为秦寒的话，苏缙才会盯上吴绛，最终确定了吴绛就是构陷秦寒的幕后黑手。 “嘶！” 韩凌倒吸了一口冷气，黎央则瞪大了眼睛。 也不怪两人反应大，吴绛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当朝丞相，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尽管吴绛看起来洁身自好，从不结党营私，可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 动他相当于动所有文官！ 黎央看了一眼苏缙，皱起了眉。 文官和武将本来关系就不好，如果苏缙对上了吴绛，朝廷可就要动荡了！ “原来是他啊！” 御宥瑾出声，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季晟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向来冷淡，也从不在意旁人的身份。 “苏将军，此事我会如实告知父皇，不用担心。” 御宥瑾安慰苏缙。 苏缙沉默一瞬，说了一句，“多谢五殿下。” 苏缙自然不担心，因为他明白皇帝的想法，也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但御宥瑾却是不清楚的，他并不知晓苏缙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走吧，去会一会邵闫。” 御宥瑾提议。 有了线索，自然要去问一问当事人。 就算邵闫不说，吓一吓他也是好的。 季晟钰和苏缙都点头，转身走向牢狱深处。 韩凌和黎央默默跟上，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两人怎么会错过？ 牢狱深处，监牢中，邵闫和悬剑司成员面对面，一个坐着，一方站着。 看着悬剑司成员熟悉的面孔，邵闫皱着眉。 曾经邵闫是发号施令的人，如今却变成了悬剑司成员俯瞰邵闫。 突然的身份转变，邵闫有些难以适应。 可是为了隐藏一些事，邵闫必须适应。 殊不知，季晟钰几人已经知晓了。 邵闫仔细回忆，说出了一个又一个山村的名字以及所处之地。 悬剑司成员记录着，时不时问上一句。 尽管不喜欢悬剑司成员的态度，邵闫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回答。 “确定没有了吗？” 悬剑司成员看着闭嘴不言的邵闫，语气不善。 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悬剑司成员的心都在颤抖。 那么多山村，村民和孩童加在一起，数量庞大，令人心惊。 邵闫当真该死！ “没了。” 邵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悬剑司成员眉头一皱，想继续问些什么，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转头便看到了季晟钰几人。 悬剑司成员对几人施礼，季晟钰挥了下手，悬剑司成员立刻走出监牢，将纸张呈给季晟钰。 季晟钰扫视了一眼，目光在其中一个山村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收回目光，将一沓厚厚的纸给了黎央。 黎央接过，韩凌也凑上来看。 触目惊心的数量，让两人面色巨变。 第239章 荒谬 季晟钰站在外面没动，黎央等人自然也不会动。 苏缙迈步，走到邵闫身前。 御宥瑾眉头微挑，好整以暇的看着。 看到苏缙，邵闫的脸色变了变。 “为什么要绑架我女儿？” 苏缙询问，声音很冷。 苏缙不是在转移邵闫的注意力，他真的不理解。 如果邵闫没有动苏玖妍，也不会这么快被抓起来。 邵闫没有说话。 但此处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御宥瑾。 “周老说他中了毒，只要动用内力毒素便会出现，使得内力反噬，走火入魔。如果想要安然无事，他便不能动用内力。” “你觉得我女儿能给你解毒？” 苏缙的神色有些复杂，天生毒体只能让人中毒，没听说能给人解毒的。 “是她给我下的毒，自然要她来解！” 邵闫说的理直气壮。 “荒谬！” 季晟钰冷冷说出两个字。 仅仅为了解毒，邵闫不惜暴露所有底牌，不惜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季晟钰不心疼那些死士，他只是觉得邵闫愚蠢。 邵闫有那么多人拥护，就算没有武功又如何？ 邵闫正在被调查，不想着如何脱罪也就罢了，竟然只顾着解毒。 只要邵闫想，那些人足以保护邵闫成功逃走，偏偏邵闫不知足。 “听周老说，除了不能动用内力之外，毒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 御宥瑾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邵闫，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怎么当上司主的！是不是背后有人支持啊！” 御宥瑾的话让邵闫心头一突，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怎么？堂堂苏将军，来此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邵闫冷冷一笑，转移了话题。 “我本以为你是在报复我，没想到你竟如此愚蠢。” 苏缙俯瞰邵闫，明明没有什么嘲讽的神情，可却让邵闫很不爽。 “苏缙，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也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 邵闫高声大喊，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的不甘。 “有一事要问你。” 苏缙懒得跟邵闫浪费口舌，直奔主题，“秦寒，记得吗？” 听到秦寒两字，邵闫瞳孔一缩，将心头的情绪压下去，尽量表现得正常，“叛国罪人，你提他做什么？” 尽管邵闫掩饰的很及时，可在场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看到了邵闫刚刚骤缩的瞳孔。 看来其中的确有内情，不然邵闫不会是那种反应。 “十五年了，我查了十五年。你觉得我当真一无所知吗？” 苏缙幽幽说着。 “苏缙，擅自调查罪臣之事，你就不怕陛下怪罪？” 邵闫冷声质问。 “秦寒不是罪臣。” 苏缙说的极其坚定。 “通敌叛国，他不是罪臣谁是罪臣？” 邵闫反驳。 “他不是，你才是！” 苏缙看着邵闫，目光越来越冷，“构陷军中副将，你才是罪臣！” “苏缙，你疯了不成？当初证据确凿，你也在当场！仅仅十几年，难不成你已经忘了？” 邵闫不屑一笑，似乎是在嘲讽苏缙，可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慌乱。 邵闫不清楚苏缙查到了多少，为今之计，他只能否认，而且必须要保证情绪的正常，绝对不能让苏缙发现端倪。 “我当然没忘，所以我一直在查。” 苏缙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邵闫的双眼，“以你一人之力，没有能力设计的那么完美，背后一定有其他人。” “十五年前的那晚，你见了一个人，一个一只耳朵，眼带杀气的男人。” 苏缙缓缓开口，将从离术那里得知的说了出来。 邵闫身体一僵，用尽全力才压下涌上双眼的惊慌。 “你胡说什么？” 邵闫矢口否认。 苏缙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已经预料到了邵闫会否认。 “那个男人是吴绛的人。” 苏缙又说了一句。 这一次，邵闫掩饰不了了，慌乱从眼中溢出。 邵闫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在隐瞒他跟吴绛的关系，那是他最大的秘密。 如今却被苏缙一句话捅破，邵闫受到的震动是巨大的，他从未想过会有人知晓此事。 “吴绛扶持你上位，为的就是把持悬剑司，你当初构陷秦寒，也是受了他的指使。我和秦寒崛起的太快了，你们不能任由我们继续风光下去，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陷害我们。如果不是武侯府保下我，我也会跟秦寒一样，被斩首示众。” 苏缙声音低沉，满是肯定，就像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一样，但实际上只是苏缙的猜测。 苏缙每说一句，邵闫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邵闫的反应告诉苏缙，他的猜测都是对的。 黎央和韩凌眉头紧皱，哪怕知道邵闫作恶多端，但心头依旧止不住的发冷。 不仅仅是因为邵闫跟吴绛勾结，把持官员，也因为他们对武将的针对。 御国并不太平，江湖门派紧盯朝廷不放，权贵贪污腐败，欺软怕硬。 再加上蛮夷对御国的虎视眈眈，可谓是内忧外患。 这种情况下，武将必不可少。 可如今除了武侯府和苏缙，便再也没有能独当一面的武将了。 若是没有吴绛和邵闫，武将的数量也不至于如此可怜。 黎央和韩凌十分气愤，看着邵闫的目光里满是寒光。 这一刻，两人想的不是私人恩怨。邵闫犯下的罪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御宥瑾的眼神也是冷的，作为皇子，他更加愤怒。 明明御国可以兴盛强大，百姓也能安稳度日，却因为一己之私，毁了一切。 季晟钰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想的不是邵闫，而是吴绛。 想要扳倒一朝丞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日我来悬剑司，从正门走入，想必我走入悬剑司的那一刻，吴绛便收到了消息。” 苏缙一改常态，放缓了语调。 邵闫的脸彻底白了，毫无血色。 “你觉得接下来吴绛会怎么做？” 苏缙很好脾气的询问着。 邵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答案显而易见。 吴绛放弃了他，也不会再信任他，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那晚那八人的杀气是针对所有人的，也包括你。” 苏缙又说了一句。 话音一落，邵闫再也坚持不住，力气被全部抽空，身体瘫软。 幸好有铁链锁着，邵闫没有瘫在地上，可那副样子却异常狼狈。 沉默半晌，邵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第240章 戏弄 “你想要什么？” 明明是一样的话，可从苏缙嘴里说出来却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邵闫是祈求，苏缙是施舍。 “我不想死。” 邵闫也不犹豫，直接表明自己的诉求。 邵闫也知道是天方夜谭，但他必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只要你们能保我一命，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们！” 邵闫抬头，将目光放在了御宥瑾身上。 除了御宥瑾，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决定，邵闫也不相信其他人的保证。 御宥瑾挑了挑眉，毫不犹豫的开口，“可以。” 御宥瑾答应的太痛快了，让邵闫愣了愣。随即紧紧盯着御宥瑾，满是怀疑。 留他一命可不是件小事，御宥瑾怎么能答应的那么痛快？ 苏缙三人也看着御宥瑾，同样觉得反常。 唯独季晟钰，什么反应也没有。 御宥瑾察觉到了几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找个死囚代替他去死不就行了，又不难。” 御宥瑾说的十分轻松，仿佛在说今晚月亮真圆一样。 韩凌嘴巴微张，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苏缙。 在悬剑司司主和巡防军统领面前如此说合适吗？ 黎央抿了抿嘴，压下了上挑的嘴角。 刚刚他还有些疑虑，御宥瑾不是个为了得到证据便助纣为虐的人，如今听到御宥瑾的话，黎央确定了，御宥瑾是在戏弄邵闫。 御宥瑾怎么会为了邵闫知法犯法？ 而且还是在季晟钰和苏缙面前明目张胆的说。 如果是其他皇子也许会，但御宥瑾绝对不会。 邵闫也没想到御宥瑾会直接言明，他看了看季晟钰几人。 “放心，我是皇子，他们都不敢忤逆我。父皇已经下旨，让我率领悬剑司查案。” 为了让邵闫安心，御宥瑾侧头看向季晟钰几人，“我说的对吧？” “谨遵殿下旨意！” 季晟钰第一个开口，煞有其事的对御宥瑾拱了拱手。 “谨遵殿下旨意！” 韩凌和黎央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开口，也施了一礼。 两人低下头，余光瞥向彼此，眼底都浮现了一抹庆幸和笑意。 差一点，就差一点两人就露馅了。 苏缙没有说话，邵闫也没有看苏缙。 事关秦寒，邵闫确定苏缙一定不会阻拦御宥瑾。 “去拿笔墨纸砚。” 御宥瑾对韩凌和黎央挥了挥手。 “是。” 两人应声，转身走了。 少顷后，两人端着托盘回来了。 悬剑司成员也来了，搬来了桌椅。 等到桌椅摆放好，悬剑司成员便转身离去。 “苏将军，季司长，坐。” 御宥瑾招呼两人，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邵闫看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神色如常，坐到椅子上。 邵闫暗暗放下了心，季晟钰没有反驳，那就说明御宥瑾说了算。 不然以季晟钰的脾气，早就翻脸了。 季晟钰的确不会让别人对悬剑司指手画脚，但御宥瑾不是别人。 邵闫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真实关系。 御宥瑾紧挨着季晟钰坐下，苏缙坐在御宥瑾的另外一侧。 韩凌和黎央则坐在了另一个桌子后，两人一个拿着笔，一个磨着墨。 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两人也只好暂时充当文书一职了。 “自己交代吧。” 御宥瑾向后一靠，懒散又随性。 看到御宥瑾如此模样，邵闫又轻松了不少。 邵闫回忆了一下，缓缓叙述。 随着他的话，黎央开始动笔。 季晟钰几人凝神听着。 此处有了突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苏府后院。 苏玖妍吃完了药，也吃完了早饭，坐在院落中，眼睛微眯，享受着明媚和煦的阳光。 虽然看着前方，可苏玖妍的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苏玖妍总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将最近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突然睁大了眼睛，想起来了。 “汐月，我想见青雨。” 苏玖妍微微侧头，看向一旁陪着她的汐月。 汐月点头，刚要派人去找，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用，我来了！” 身形一闪，青雨从空中落下。 苏玖妍顿时笑了，对青雨招了招手。 “楼主有何吩咐？” 青雨主动询问。 “袁路最近在干什么？” 苏玖妍没有忘记袁路，只是事情太多，身体又太虚弱，一时忽略了。 “我们的人一直在跟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切照常。” 青雨每天都会收到消息，因为没有特殊情况，青雨便没有向苏玖妍禀报。 “对了，楼主，药铺都排查完了，总共有四家姓孙之人开的药铺。” 青雨今日来此，为的就是禀报此事，恰好听到了苏玖妍的那句话。 苏玖妍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走，一起去看看！” 苏玖妍实在是闲不住，不想在府里憋着了。 其实，不找那个神医也行，如今周老回了悬剑司，如果去找周老，他一定会给男子医治。 只是苏玖妍不想麻烦周老，周老这几天劳心劳力，早已疲惫不堪。 况且花隐楼已经查清楚了，总不能虎头蛇尾，能多结交一个神医也是好事。 “姐姐！” 一声呼唤传来，苏铭曦从院门走入，手里端着药碗。 苏玖妍神色一僵，扁了扁嘴，“不是刚刚喝过药了吗？怎么又喝啊？” “补血的。” 苏铭曦解释了一句，将药碗递到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不情不愿的喝下，虽然不苦，但也没什么好味儿。 汐月立即递上一颗蜜饯，苏玖妍笑眯眯吃下，“汐月最好了！” “我就不好？” 苏铭曦斜了一眼苏玖妍。 “铭曦也好，不过要是让我出去走走的话，就更好了！”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眼里满是渴望。 “姐姐，你伤势未好，需要静养。” 苏铭曦很严肃的提醒了一句。 “谁说的？我已经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苏玖妍还蹦了几下。 苏玖妍这一蹦，顿时吓坏了苏铭曦三人。 “楼主！小心！” 青雨伸手，扶住苏玖妍。 “小姐！” 汐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怪。 苏铭曦直接抓住苏玖妍的胳膊，不让她乱动。 “别紧张，我真的好了！” 对于三人的反应，苏玖妍十分无奈，但她却老老实实的不再动了。 “我想出去走走，再憋下去我的心情就该不好了！心情一旦不好，伤势也许就会复发哦！” 苏玖妍微微歪头，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第241章 找到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苏玖妍心情很好，比以往要活泼不少。 苏铭曦微微眯眼，苏玖妍状态转变如此之大，一定跟昨晚有关。 “姐姐，你昨晚……” 没等苏铭曦说完，苏玖妍一把捂住苏铭曦的嘴。 “小孩子，不准胡思乱想！” 苏玖妍瞪了一眼苏铭曦，可却不自觉的想起了昨晚的画面，心脏狂跳。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微微泛红的脸颊，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让苏玖妍开心，可此刻他又觉得有些便宜季晟钰了。 “可以出去，但不能跟别人动手，一切有我们。”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等待她的回应。 “嗯嗯！” 苏玖妍重重点头，很是乖顺。 青雨嘴角一抽，看苏玖妍和苏铭曦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姐弟，反而更像是兄妹。 街道上，马车缓缓行驶。 苏玖妍和汐月坐在马车里，苏铭曦和青雨骑着马，分别位于马车两侧。 苏铭曦答应让苏玖妍出门，但是必须要坐马车。 苏玖妍拗不过苏铭曦，只好同意。 在青雨的带领下，苏玖妍几人已经去了两个药铺，那两个药铺里都没有苏玖妍要找的人，此刻正在赶往第三个药铺。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花隐楼成员现身而出。 听到声响，车帘掀开了一个角，苏玖妍探出头，侧目倾听。 “怎么了？” 青雨主动询问，她清楚的看到花隐楼成员是从前方跑来的，而第三个需要排查的药铺就在前方不远处。 “袁路去了我们盯着的那间药铺。” 花隐楼成员立即禀报。 青雨微微皱眉，看向前方。 苏铭曦骑马走来，眉头微挑，“巧合？” “不论是不是，都要去看看。” 苏玖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姐姐，怎么下来了？” 苏铭曦翻身下马，想要将苏玖妍扶回马车。 “马车目标太大，我们走过去。” 苏玖妍不想在马车里憋着了，她想动一动，也想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苏铭曦皱着眉，显然是不赞同。 “铭曦啊！小小年纪不要总是皱眉！” 苏玖妍抬手，弹了一下苏铭曦的脑门。 “姐姐！” 苏铭曦捂着脑门，有些幽怨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用力，并不疼，苏铭曦只是担心苏玖妍。 “走啦！” 苏玖妍直接伸手，抓着苏铭曦的手腕，拽着他向前走去。 苏铭曦不敢挣扎，生怕伤到苏玖妍，只能跟上。 汐月嘴唇微抿，憋着笑。 苏玖妍也只能装出一次乖巧的模样，多一刻都装不了。 汐月看的很清楚，刚刚在马车里，苏玖妍有多么的不情愿。 青雨嘴角抽动，这才多久，就换回了姐弟模式。 花隐楼成员重新隐入暗中，汐月和青雨加快了脚步，跟上苏玖妍和苏铭曦。 此时，药铺隔间内，孙老头给袁路端来了一碗药，袁路仰头喝下，体内的燥热慢慢散去。 “不好受吧？” 孙老头问了一句，眼底满是关切。 “嗯，我高估自己了。” 袁路苦笑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得住，可是真的发作了，他才清楚那种滋味有多难熬。 “不要忍，不舒服了就来找我。” 孙老头拍了拍袁路的肩膀。 他虽然不能彻底解除，却可以缓解袁路的痛苦。 “我只去了一次便如此难熬，那些一直去的人该多么难受。” 袁路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本来清香的茶水此时喝起来却异常苦涩，不仅没能压下药味儿，反而放大了味道。 袁路抿了抿嘴，忍住干呕的冲动。 “你还有闲心担心他们？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再这样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孙老头翻了个白眼。 他能感受到袁路紧绷焦虑的状态，身体本就有了损伤，再加上忧虑过重，仅仅几天，袁路就瘦了一圈。 如果不及时解决，袁路的状态只会越来越糟糕。 “你……” 孙老头想安慰一下袁路，刚刚开口，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请问药铺的掌柜是姓孙吗？” 孙老头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袁路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药铺的几乎都是买药治病的人，就算来找人也会说出所找之人的名字，女子的问题有些奇怪。 袁路眉头一皱。 难道是来找孙老头的？ 孙老头则眯了眯眼睛，眼底的寒芒一闪而逝。 “我出去看看。” 孙老头对袁路说了一句，走了出去。 袁路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上。 他有些不放心，他是京兆府尹，如果真是来寻仇的，他也能帮得上忙。 外面的货柜前，小厮正在看着刚才说话的女子，有些愣怔。 女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小厮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没错，说话之人正是苏玖妍。 苏铭曦上前一步，挡住小厮看向苏玖妍的目光。 看看也就罢了，总不能一直看下去。 小厮立刻回神，有些慌乱，他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冒犯了苏玖妍。 只是不等小厮开口道歉，孙老头和袁路便掀开门帘，走出来了。 “掌柜。” 小厮走到孙老头身旁。 苏玖妍几人纷纷侧目，看向孙老头。 “你姓孙？” 苏玖妍直接询问。 “是，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孙老头点头，反问。 袁路没有看苏玖妍，而是打量着苏铭曦，觉得有些眼熟。 “我姓苏。” 苏玖妍也没有隐瞒。 袁路目光一闪，想起来了。 “原来是苏小姐和苏公子！” 袁路抢在孙老头之前开口，提醒孙老头两人的身份。 孙老头神色微动，能让袁路称呼一句苏小姐和苏公子的人只有苏缙的一双儿女。 “袁大人。” 苏玖妍屈了屈膝，苏铭曦也对袁路拱手示意。 “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孙老头语气平静，可眼中却带着几分警惕。 “我有一个朋友中了毒，想请你去看看。” 不用去第四家，苏玖妍已经确认了。 苏玖妍虽然暂时不能动用内力，但感知依旧敏锐。 从孙老头出现的那一刻，苏玖妍便察觉到了他的强大。 看起来是个老头子，可实际上却有着强大深厚的内力，而且散发出来的气质跟周老很是相似。 他就是此行要找的神医！ “没时间。” 孙老头拒绝的很干脆。 袁路面色微变，立刻上前一步，对苏玖妍拱了拱手，“一时口不择言，苏小姐莫怪。” 第242章 软刀子 其实，以袁路的身份，他不必对苏玖妍施礼，但他却心甘情愿的施了一礼， 一来，袁路是为了孙老头，主动致歉，苏玖妍便抹不开脸怪罪孙老头。 二来，袁路听说了苏玖妍收留了那些被权贵们摧残迫害的人，很是敬佩苏玖妍。 “袁大人不必对我行礼。” 苏玖妍侧身，躲开了，而后对孙老头开口，“你想要什么？” “你要跟我做交易？” 孙老头眉头微挑，仔细打量苏玖妍。 苏铭曦和青雨同时上前，挡住孙老头的视线。 汐月站在苏玖妍身侧，却也做出了一副保护姿态。 袁路拽了一下孙老头，他有些不解，孙老头平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变了？ 就算不想去，也不至于如此不耐烦，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袁路不想让孙老头跟苏玖妍几人对上，苏玖妍身份特殊，孙老头若是惹怒了苏玖妍，袁路根本保不住他。 看着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两人，苏玖妍有些无奈，伸手将两人扒拉开，直视孙老头的双眼。 “不行吗？” “你到底是谁？” 孙老头将袁路拽到自己身后，暗自绷紧了身体。 从见到苏玖妍的那一刹，孙老头便知道她不简单。 孙老头能够感受到苏铭曦三人的内力波动，在三人的对比之下，毫无内力波动的苏玖妍很是显眼。 可是苏玖妍并不是普通人，因为从苏玖妍那里他感受到了威胁，孙老头可以确定，苏玖妍可以伤害到他，甚至能杀了他。 尽管不可思议，但孙老头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苏玖妍笑了笑，眼神真挚。 孙老头看了苏玖妍半晌，说道，“想要什么都行？” 如果苏玖妍要害他，早就动手了，而且孙老头的确心动了。 “我会尽全力。” 苏玖妍并未直接答应下来，毕竟不清楚孙老头到底要什么。 苏玖妍的话没有让孙老头失望，反而让他放心了一些。 不盲目承诺，仅此一点，苏玖妍便很了不起了。 孙老头看了一眼袁路，对苏玖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小姐跟我来。” 孙老头的态度完全变了，苏铭曦三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袁路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抓住孙老头。 “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孙老头回了一句。 “不行！不能牵连无辜之人！” 袁路紧紧抓着孙老头的胳膊，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孙老头的关心让袁路很暖心，但他无法接受将苏玖妍牵扯进来。 苏玖妍只是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是苏缙的女儿，就算她做不到，苏缙也能做到！” 孙老头打定了主意。 袁路眼前一黑，气血上涌，孙老头竟然想要利用苏缙！ 真是不要命了！ “绝对不行！你要是说了，我根本保不住你，况且……” “咳咳。” 轻咳声突然出来，打断了袁路的话。 袁路和孙老头同时转头，看向苏玖妍。 “袁大人，有没有那种可能，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也想帮你。” 苏玖妍必须开口了，若是任由孙老头和袁路继续拉扯下去，那就真的没完没了，毕竟看两人的样子，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知道了？” 孙老头眼睛一瞪，惊诧不已。 袁路面色巨变，急忙开口，“你知道些什么？苏小姐，此事是本官的事，与你无关！” 为了劝退苏玖妍，袁路不惜摆出官威。 “袁大人，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不会放弃，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自己去查。” 苏玖妍笑了，看出了袁路威严面孔下隐藏的担忧和关切。 “此事复杂，牵扯甚广，苏小姐也不想苏将军被牵扯到吧！” 袁路咬了咬牙，用苏缙威胁苏玖妍。 “谁说我只能用苏缙女儿的身份去查？” 苏玖妍微微歪头，笑容狡黠。 袁路和孙老头都愣了一下，袁路下意识询问，“什么意思？” “我是花隐楼的楼主。” 苏玖妍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孙老头嘴巴微张，彻底愣住了。 袁路则皱了皱眉，他觉得花隐楼三个字有些耳熟，应当是在哪里听到过。 苏铭曦和汐月也呆了一下，没想到苏玖妍会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来。 青雨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苏玖妍终于对别人亲口说出了这句话！ “你真的是花隐楼楼主？” 孙老头有些怀疑。 花隐楼怎么会让一个小丫头当楼主？ 但想一想苏玖妍带给他的那种危险感觉，孙老头又觉得可以说得通。 “你看不起楼主？” 青雨眼睛一眯，气势透体而出。 青雨不能允许旁人质疑苏玖妍。 孙老头看着青雨，目光微暗。 苏玖妍没有阻止青雨，只是看着孙老头，眼中浮现了一抹暗芒。 孙老头似有所感，看了一眼苏玖妍，默默散去了内力，随即对袁路开口，“花隐楼是一个江湖门派。” 经过孙老头的提醒，袁路顿时想起来了，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花隐楼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派，实力很强，在江湖上有着极大的名声。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眯眯的看着袁路和孙老头。 袁路和孙老头对视了一眼，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苏玖妍说出自己的身份，并非是炫耀，而是为了让两人安心。 主动暴露自己的秘密，将秘密交到了别人手中，那样别人就能放心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用秘密换秘密，是换取合作的最快方式。 孙老头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看似是放弃了主动权，实则主动权却早已被她握在手中，因为她断了袁路的退路。 投桃报李，袁路绝对不忍心继续推拒苏玖妍。 苏玖妍不仅提供了自己的秘密，也给了袁路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 袁路本就求援无门，虽然蒋穆杰和魏梁会帮他，可他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帮忙。 袁路需要一个强大又跟官府无关的帮手，花隐楼相当合适。 不论是在情感上，还是实际情况，苏玖妍都是袁路必须要抓住的。 苏玖妍吃准了袁路！ 果不其然，袁路犹豫了。 苏玖妍很真诚，也很善解人意。 软刀子最为致命！ 袁路苦笑了一下，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袁大人，可否跟我说一说？” 苏玖妍放轻了声音，主动开口，给袁路台阶下。 第243章 同一天 孙老头眉头微挑，又高看了苏玖妍几分。 苏玖妍不强势，反而很尊重别人，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袁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告知。 “可否给我们提供一个地方？” 苏玖妍看向孙老头。 看袁路的反应，事情应该相当严重，肯定不能在此处说。 “跟我来。” 孙老头没有去一旁的隔间，转身走向了后院。 “铭曦，你们留下。” 苏玖妍转头，对苏铭曦三人开口。 袁路和孙老头停下了脚步，颇有些意外。 两人本以为苏玖妍会带人一起去，可苏玖妍却善解人意的留下了苏铭曦三人。 三人神色一变，显然是不放心。 “我相信袁大人不会害我。” 苏玖妍笑了笑，而后对青雨说了一句，“把他接来吧，对了，把赵芃也接来。” 苏玖妍记得她曾答应带赵芃去见赵厚，既然有时间就去一趟。 “我立刻派人回去。” 青雨点头应声，转身走了。 苏玖妍给了苏铭曦和汐月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面向袁路和孙老头。 此时，两人看苏玖妍的目光有些复杂。 看刚才的行事，苏玖妍显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可她却语气肯定的说她相信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 再加上她的善解人意，袁路和孙老头有些迷糊了，苏玖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走吧。” 苏玖妍主动走向后院的方向。 苏铭曦和汐月留下了，没有跟上。 后院房间，房门紧闭，房间里苏玖妍三人面对面站立。 “你就不怕我们会害你？” 孙老头盯着苏玖妍，故意沉下脸。 “袁大人是京兆府尹，不会知法犯法。” 苏玖妍并不惧怕孙老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孙老头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 “苏小姐莫怪，他就是个老顽童。” 袁路解释了一句。 苏玖妍摇头，表示不会，看着袁路，眼里满是求知欲。 袁路微微叹了口气，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事情的起因，没有丝毫隐瞒。 既然决定要告诉苏玖妍，便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还要苏玖妍帮忙。 苏玖妍默默听着，很是认真。 半晌后，袁路说完了。 苏玖妍眼帘微垂，似乎是在沉思。 不知为何，苏玖妍很在意袁路话语中所说的几个日期。 “袁大人，那个医女是哪一天死的？” 苏玖妍抬眼，目光幽深。 “二十三天前。” 袁路记得很清楚，说的也很详细。 “果然……” 苏玖妍目光一闪，喃喃了一声。 “苏小姐为何会问这个？难不成苏小姐知道一些什么？” 袁路急忙追问。 “袁大人可知晓我被暗杀一事？” 苏玖妍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袁路点了下头。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御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袁路也不例外。 “二十三天前是乞巧节。” 苏玖妍提醒了一句，并未直接言明。 眉头微皱，苏玖妍默默思索着。 虽说季晟钰和医女之间毫不相干，可苏玖妍却总觉得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关联。 “苏小姐的意思是医女被杀和你被暗杀是同一天？” 袁路的音调拔高了一些，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两件事会有联系，所以便忽略了。 “是巧合吗？” 孙老头问了一句。 “查了才知道！” 袁路回过神，目光炯炯。 “苏小姐，我要先回京兆府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袁路迫不及待的要回去查。 医女深夜离家，是因为有人找她去治病。 而那晚苏玖妍被暗杀，肯定有不少人受伤，受伤了自然要找人医治。 “你要去查那晚受伤的人？” 孙老头了解袁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嗯。” 袁路点头。 之所以锁定那些人，正是因为医女的死。 如果那人是正常受伤，医女根本不用死，可是医女却死了，只能说明医女医治的人身份特殊，不能让别人知晓他受伤一事。 “袁大人要从哪里下手？” 苏玖妍也开了口。 袁路沉默了。 其实，袁路根本无从下手。 那晚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人都被苏玖妍带去了大理寺。 难道在花隐楼动手之前，有其他人逃走了吗？ 苏玖妍皱着眉，心思电转间，苏玖妍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为什么是医女，而不是郎中呢？ 苏玖妍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 为何要找医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受伤之人是个女子。 那晚那些人中，只有绝杀门可能有女子。 苏玖妍可以确定，绝杀门的人都被花隐楼抓住了，没有一人幸免。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吴锦萱！ 那晚苏玖妍不只反杀了暗杀之人，也掰断了吴锦萱的手腕！ 一想起吴锦萱，苏玖妍便下意识回想起跟吴锦萱的每一次见面。 那晚伤了吴锦萱，可吴府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暴露吴锦萱手腕受伤的事，直至皇宫宴会，才被苏玖妍戳破。 不论吴府有什么目的，但的的确确是在隐瞒吴锦萱受伤一事。 如此想来，医女被杀也就有原因了！ “袁大人，那晚医女可能去了吴府！” 苏玖妍声音微沉，有些气愤。 她从未想过吴府会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如果不信任医女，完全可以用自己人。 苏玖妍不相信偌大的吴府没有属于自己的郎中和医女。 吴府不用自己人，偏偏去外面找医女。 是不信任手下，还是只是想找人泄愤呢？ 袁路看着苏玖妍，不确定询问，“吴府？吴丞相府？” “没错。” 苏玖妍神色很认真，继续开口，“那晚我掰断了吴锦萱的手腕。” 袁路和孙老头都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回神，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如果她受了伤，的确需要医女。” 袁路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没有因为吴绛的身份而胆怯，只有找到了新线索的兴奋。 袁路转身，向外走去，显然是想回京兆府继续查。 “等一下。” 苏玖妍出声阻止。 袁路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查不到的。” 苏玖妍不是看不起袁路，只是在说事实。 袁路跟吴绛的身份差距太大，况且一切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 “我想试一试。” 袁路声音平静，可目光却异常坚定。 袁路何尝不清楚其中的困难？ 只是袁路不能放弃，他必须给死去的医女和医女家眷一个交代。 苏玖妍心头一颤，被袁路触动了。 好的父母官应当就是袁路这样的吧！ 第244章 爱管闲事 “袁大人，那些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况且如果此时查吴府，一定会打草惊蛇，不如先从那批布料下手，掌握确实的证据。” 苏玖妍劝说袁路，并且站在了袁路那边。 现实是残酷的，但苏玖妍想尽自己的全力，帮袁路查明真相。 “苏小姐，此事……” 不等袁路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袁大人，迎难而上是一个很好的品质，但有些时候放弃却能获得更多。” 苏玖妍不想让袁路去查，一旦让吴绛发觉，袁路就危险了。 况且就算查到了证据，证明是吴绛派人动的手又如何。 吴绛完全可以说他不知情，推一个人出来揽下所有责任。 以吴绛的身份和权势，只要他想，便会有无数人心甘情愿的替他顶罪。 “我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袁路明白苏玖妍的意思，也感受到了她的关心，但他如何能放弃？ 如果袁路都不管了，就真的没人在意医女和她的家人了。 “袁大人，我不只是苏府的小姐，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 苏玖妍注视着袁路，说了一句。 袁路目露不解，没能明白苏玖妍的意思。 孙老头目光微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能将真正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我会自己动手。” 苏玖妍神色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孙老头和袁路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两人都从苏玖妍眼中看到了疯狂之色。 苏玖妍不是在说笑，她真的会那么做！ “苏小姐，此事是我的职责。” 袁路揽下责任，他不想苏玖妍双手染血。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大义，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也许我天生就爱管闲事吧！” 苏玖妍微微一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袁路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苏小姐说的不错，先别理会别的事，查清那批布料的去处，然后再查其他也不迟。” 孙老头开口，劝说袁路。 孙老头不想袁路继续奔忙，京兆府本就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再加上唐家，已经让袁路忙的焦头烂额了。 袁路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根本承受不住。 沉默半晌，袁路妥协了，“好。” 苏玖妍和孙老头说的很有道理，袁路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 苏玖妍看出了孙老头的担忧，想起了袁路吃了上瘾之物一事，突然开口，“袁大人，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唐家。” 苏玖妍也想试一下，她想看看那种东西会不会影响到她。 她是天生毒体，对毒有天然的压制，如今毒体彻底解封，肯定会更强。 “不行。” 袁路想都没想，直接否决。 袁路不清楚苏玖妍的目的，他以为苏玖妍只是好奇。 那种地方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去的，且不说暗中隐藏的危机，仅仅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龌龊事，袁路也不想让苏玖妍接触到。 “袁大人，你又忘了，我是个江湖人。虽然我年纪小，但我的见识可不少。” 对于那种事，苏玖妍心知肚明，也曾见识过，自然不会谈之色变。 “苏小姐，你不能去。” 袁路依旧不同意。 “袁大人，你阻止不了我。” 苏玖妍嘴角微挑，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 就算没有袁路，苏玖妍也能跟唐家搭上线，毕竟她是花隐楼的楼主。 袁路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头疼。 如果让苏缙知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该说说我们的交易了。” 苏玖妍侧头，看向孙老头。 袁路的事说完了，该谈治病救人的事了。 “什么交易？” 孙老头下意识询问。 “自然是治病救人。” 苏玖妍解释。 孙老头一愣，他没有忘记那件事，只是帮助袁路便是他的请求。 “我会帮袁大人解决那件事，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你跟我的交易。” 苏玖妍只是想帮忙，不会用此事来做交换。 “不用做交易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事。” 孙老头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因为提防苏玖妍，他才会是那种态度，如今自然不会抗拒。 “那就多谢了。” 苏玖妍也不强求孙老头说出什么要求，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 “花隐楼会调查唐家，袁大人安心解毒治病，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袁大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调查清楚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袁路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反驳，点了下头。 真相尚未查明，袁路要养好身体，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苏玖妍三人推门离去，回到了药铺中。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迎上前，围着苏玖妍细细打量。 苏玖妍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胳膊，“别绕了，我都快晕了。” 听到苏玖妍中气十足的声音，两人暗自松了口气。 “楼主，我已经派人回去了。” 青雨从外面走入，开口禀报。 孙老头看了一眼青雨，刚刚青雨暗中跟着去了后院。 只是离得很远，听不到房间里的交谈，所以孙老头虽然发现了，却没有理会。 青雨并不知道孙老头发现了她，孙老头的内力比她高深太多了。 苏玖妍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玖妍脚下一动，向外走去。 苏玖妍怕打扰药铺做生意，便想着回马车里等。 就在此时，孙老头开口了，“留下等吧！” 苏铭曦三人有些意外，刚刚态度还那么强硬，怎么突然就转变了？ 孙老头没有理会苏铭曦三人，对小厮吩咐了一句，“上茶。” “是。” 小厮应声离去。 在孙老头的带领下，众人走入了隔间。 袁路本想回京兆府，却也被孙老头留下了。 看着孙老头拿出了熟悉的银针，袁路认命的坐到椅子上。 孙老头将银针一根根扎入袁路的身体，为袁路排毒，也是在为他调理身体。 苏玖妍几人坐在一旁，喝着茶。 “铭曦，阿晟的剑……” 苏玖妍欲言又止，她记得那晚昏迷之时，她松开了剑柄，而且剑鞘也不知被季晟钰扔到哪里去了，那晚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 “剑上染了鲜血，爹怕有毒，跟尸体一起烧了。” 苏铭曦如实回答。 剑都烧了，剑鞘自然也没什么用了，苏玖妍便不在多问。 “他不缺剑用。” 苏铭曦看出了苏玖妍的忧心，说了一句。 悬剑司肯定会给季晟钰重新准备。 第245章 浮屠阁 苏玖妍自然明白，可是她总想着给季晟钰最好的。 “楼主想要剑吗？” 青雨问了一句。 “嗯，想要一把好剑。” 苏玖妍点头。 “可以去浮屠阁看看。” 青雨回答。 “浮屠阁？” 苏玖妍目露疑惑。 “浮屠阁不是一个酒楼吗？” 苏铭曦也有些不解，一个吃饭的地方，怎么会有剑呢？ 听到苏铭曦的话，苏玖妍更加疑惑了。 什么样的酒楼会用浮屠阁这样的名字？ “浮屠阁跟其他酒楼不一样，戌时开门，一天只卖七桌饭菜，饭菜都是浮屠阁特制的，需要提前预约。一桌饭菜要一千两白银，十分昂贵。” 汐月解释了一下。 “一千两白银一桌菜？” 苏玖妍眼睛微瞪，很是惊讶。 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至于那么贵。 “以前浮屠阁只是一个富家公子玩乐享受的地方，饭菜也没有那么昂贵，但最近几年却变了。特制的饭菜只是遮掩罢了，实则暗地里却在卖珍稀物品。书画文物，功法武器，各式各样，只要能出得起价钱，便能买到任何东西。” 青雨接过话茬，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也就是说，那一千两白银只是证明身份和价值的凭证。” 苏玖妍微微眯眼，明白了。 “的确。” 青雨点头。 “浮屠阁背后之人是谁？” 苏玖妍询问。 没有靠山，浮屠阁也不能在御城里稳稳扎根。 “我让人去查。” 花隐楼只知道浮屠阁在做什么，至于背后的靠山，花隐楼并不知晓。 并非花隐楼没有能力调查，只是没必要。 毕竟谁都不愿意被人调查，花隐楼不想犯众怒，所以只要不妨碍到花隐楼，花隐楼便不会去仔细调查。 “不用。” 苏玖妍出声阻止。 “楼主放心，我们定会查出，也会小心行事。” 青雨以为苏玖妍担心花隐楼成员的安全。 “真的不用。” 苏玖妍笑了笑，而后继续开口，“派人去浮屠阁，以花隐楼楼主的名义定一桌饭菜。” 青雨心头一动，顿时明白了。 其实，定制饭菜不需要实名，有钱就行。 可若是报出了名字，浮屠阁定会有所动作。 花隐楼楼主驾临，相对的，浮屠阁也会派出重要人物。 不然的话，就表示对花隐楼的不尊重。 毕竟，花隐楼已经提前表明了身份。 如此一来，便能从中窥探出浮屠阁的背后之人。 苏玖妍很聪明，在不知晓背后之人的前提下，不主动冒犯是最好的选择。 “我这就去安排。” 青雨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姐姐，我也想去。” 苏铭曦对浮屠阁很感兴趣，他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好。” 苏玖妍点头，她自然不会拒绝苏铭曦。 事情已经商定，苏玖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汐月立刻上前，为苏玖妍添茶。 苏玖妍抓住汐月的手腕，示意汐月也坐，并且亲自给汐月倒了一杯茶。 汐月坐在苏玖妍身侧，捧着茶杯。 房间里很是安静，几人也很惬意，除了被扎成刺猬的袁路和忙忙碌碌的孙老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帘掀开，青雨重新走入。 但此次却不只青雨一人，身后跟着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孩。 男子眼睛前方系着一条白纱，正是那个看不见也说不了话的男子。 女孩则是赵芃。 赵芃看到苏玖妍，眼睛顿时亮了。 苏玖妍招了招手，赵芃立刻小跑到苏玖妍身前，目光盈盈的望着苏玖妍。 男子似有所感，面向苏玖妍，浅浅一笑。 “苏姐姐，是不是很疼呀！” 赵芃软糯的声音传来，满眼担忧和心疼。 “不用担心，不疼的。” 苏玖妍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赵芃的脑袋。 赵芃松了口气，脸上也绽放了笑容。 此时，孙老头已经忙完了，袁路坐在一旁，身上扎满了银针，脸上也有。 青雨看了一眼袁路，嘴巴微张。 她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被扎那么多根针。 袁路微微抬眼，对上了青雨的视线，从青雨眼中看到了惊奇之色。 袁路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他本想对青雨笑一下，可却被孙老头拍了一巴掌。 “别动！” 孙老头瞪了袁路一眼。 袁路顿时不敢动了。 孙老头收回视线，大步走到男子身前，抓起男子的手腕。 男子身体一僵，下意识抽回手臂。 “别怕，他是神医。” 青雨轻声开口。 男子沉默一瞬，微微点了下头。 孙老头再次抓住男子的手腕，这一次，男子没有挣扎。 孙老头仔细感受男子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很不好看。 “好恶毒的手法！” 孙老头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意。 “可以治好吗？” 苏玖妍立刻出声。 “嗯。” 孙老头点头。 得到孙老头的肯定，几人都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孙老头却给几人泼了一盆冷水。 “不要乐观。” “什么意思？” 苏铭曦追问。 “的确可以医治，但能恢复成什么样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孙老头松开手，看向苏玖妍，“不知此人跟苏小姐是什么关系？” “一个朋友。” 苏玖妍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男子神色微动，刚刚得知自己可以被治好时他都没有反应，可听到苏玖妍的话，他却备受震动。 说起来，他只是苏玖妍顺手救下，收留的人，他没想到苏玖妍会把他当成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孙老头继续追问。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对孙老头挑了下眉。 苏铭曦几人颇有些不解，不明白孙老头为何要问的那么仔细。 “苏小姐可以为他做到哪一步？” 孙老头又问。 “尽力而为。” 苏玖妍平静的说出四个字，可众人却听出了一种坚定。 苏玖妍所说的尽力，指的是尽全力！ 孙老头盯着苏玖妍看了好半晌，从男子走入隔间的那一刻，孙老头便看出了苏玖妍跟男子之前并不熟悉。 为一个不熟悉的人尽全力，值得吗？ 看出了孙老头的疑惑，苏玖妍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杀了那么多人，总要多救一些人，给自己积积德。” 孙老头不置可否，他明白苏玖妍只是用玩笑话来掩饰自己的本意。 苏玖妍只是善良罢了！ 孙老头心头一震，早已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感动重新浮现在心头。 孙老头也是善良的，不然他就不会选择当医者。 第246章 见赵厚 孙老头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拉回了话题，“有人给他下了毒，不止一种。看不见和说不了话只是表象，实则他的身体已经被摧残了。” “眼下不能急着解毒，首先要补充他身体的亏空，不然他根本承受不住药力。” 苏玖妍几人都没有插言，继续听孙老头说。 “需要很多药材，我这里有一些，还缺很多，特别是其中有几味珍稀药材。据我所知，其他的药铺里也没有，那些药材都被权贵们把持着。” 孙老头看着苏玖妍，意思很明显。 苏玖妍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了青雨，“浮屠阁卖药材吗？” “卖的。” 青雨点头。 “那就先去浮屠阁看看，实在不行再去找权贵。” 苏玖妍做了决定。 苏玖妍不愿意跟权贵有所牵扯，所以每一次权贵都是最后一个选择。 “我有几天时间？” 苏玖妍询问孙老头。 男子的情况拖不得的，越早医治越好。 “三天。” 孙老头回答。 珍稀药材药效强大，不能直接给男子用，要先调理一下男子的身体。 “好，我会尽快。” 苏玖妍点头表示明白。 孙老头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写下所需药材的名称。 苏玖妍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一个人天生体寒，可否用药材调理？” “应该可以，但我需要见一见那个人。”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见不到人，孙老头不好下结论。 “不用，把能调理体寒的药都写一份。” 苏玖妍拒绝了。 “全部？” 孙老头眉头微挑。 “全部。” 苏玖妍点头。 看到苏玖妍坚定的神情，孙老头不再多说，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药名。 孙老头写完，放下毛笔。 青雨主动上前，将纸张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楼主，浮屠阁那里传回了消息，今日的最后一桌被我们定下了。” “知道了。” 青雨回了一句，随即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站起身，对孙老头笑了一下，“麻烦了。” 孙老头明白苏玖妍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苏玖妍走到男子身前，放轻声音，“安心治伤，治好了，我们来接你。” 男子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比起之前，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 苏玖妍不再停留，牵起赵芃的手，走了出去。 苏铭曦几人立刻跟上，青雨留下了几个花隐楼成员，也跟着一起走了。 马车调转方向，却不是回苏府的方向，而是驶向了大理寺。 马车里，苏玖妍看向赵芃，“我带你去见赵厚。” 提前说，让赵芃做好准备。 赵芃身体微僵，但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 谁都不在开口，马车里恢复了安静。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苏玖妍和赵芃下了马车。 “在此处等我。” 苏玖妍对苏铭曦几人开口，她不打算带几人一起进入大理寺。 “好。” 苏铭曦几人点头。 此处是大理寺，想来苏玖妍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苏玖妍牵着赵芃，走上石阶。 衙役迎上来，不等衙役询问，苏玖妍便开口表明自己的用意，“求见蒋大人。” 衙役带着苏玖妍和赵芃走入大理寺，另外一个衙役则跑去找蒋穆杰了。 前厅，苏玖妍和赵芃刚刚走入，蒋穆杰便到了。 “苏小姐找我？” 蒋穆杰主动开口。 “她想见一见赵厚，希望蒋大人能够通融。” 苏玖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明。 蒋穆杰看了一眼赵芃，有些犹豫。 “她有一事不解，想问清楚，希望蒋大人能给她一次机会。” 苏玖妍屈了屈膝，对蒋穆杰施了一礼。 “苏小姐不必如此，我带你们去。” 蒋穆杰连忙摆手，避开苏玖妍的一礼。 “多谢蒋大人。” 苏玖妍很是感谢蒋穆杰。 在蒋穆杰的带领下，苏玖妍和赵芃来到了大理寺关押犯人的地方。 “里面十分血腥。” 蒋穆杰眉头微皱，有些担忧。 他不担心苏玖妍，只是怕赵芃受不了。 “我可以。” 赵芃脆生生的开口，神色坚定。 蒋穆杰不再迟疑，带着两人走入牢狱。 比起悬剑司的牢狱，此处没有霉味儿，毕竟是建造在地面上的，而且有窗户，可以见到阳光，但浓重的血腥味儿是相同的。 拷问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大理寺也在审问犯人。 苏玖妍神色如常，赵芃的小脸却有些发白，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抓着苏玖妍的小手紧了紧。 苏玖妍也加了一些力道，给赵芃无声的支持。 赵厚是重犯，被关押在深处。 沿途不少犯人都在扒门张望，衙役警告的用刀鞘敲着铁栅栏。 犯人不敢说话，只是用那一双双如野兽一般的眼睛盯着苏玖妍三人。 苏玖妍和蒋穆杰自然无所谓，可赵芃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紧张又惊惧。 “别怕，我在。” 苏玖妍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芃仰头，对上了苏玖妍那双同样温柔的眼睛。 赵芃突然就不怕了，身体也渐渐放松。 哪怕前方是黑暗，周围危险环绕，可只要有苏玖妍在，赵芃便能安下心。 蒋穆杰在一个监牢前停下脚步，监牢里的草席上趴着一个人。 “赵厚，有人来见你。” 蒋穆杰说了一句。 人影动了，抬起头，正是赵厚。 由于赵厚行动不便，便将他放到了栅栏旁，平常送饭也方便。 此时，赵厚的眼前便是冰冷的铁栅栏。 赵厚从缝隙中看到了苏玖妍，面露冷笑。 “苏小姐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苏玖妍没有理会赵厚，对赵芃开口，“我去那边等你，有事唤我。” 既然赵芃有话要对赵厚说，自然要让他们单独相处。 “嗯。” 赵芃点头。 苏玖妍和蒋穆杰转身走了，去了远处。 直到两人都走了，赵厚才将目光放在赵芃身上。 赵厚皱了皱眉，下一刻便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理会赵芃。 “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娘亲？” 没了赵厚夫人的头衔，田夫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称呼也就变了。 赵厚依旧闭着眼，没有说话。 “曾经你对娘亲很好，为什么变了？” 赵芃不能理解，她曾听田夫人说了很多她跟赵厚的事。 年少相识，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可是不知何时，所有的一切突然就变了。 第247章 配不上 “娘亲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赵芃有些激动，质问赵厚。 赵厚终于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不耐烦。 “那是她活该！” “她不能生儿子，我已经在外人面前给了她足足的面子，没有纳妾，她竟然不知感恩！心里只想着你，从不为我考虑！一点用都没有！” 直到此刻，赵厚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田夫人太没用。 “是你承诺娘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赵芃小手紧握，反驳赵厚。 “那又如何？谁让她不能给我生儿子！” 赵厚嗤笑一声。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对娘亲好？” 赵芃紧紧盯着赵厚，试探的问了一句。 “当然，我一定会让她给我生个儿子！” 赵厚毫不在意赵芃，一口一个儿子。 赵芃看着赵厚，突然明白了。 赵厚只在意自己，在他眼里田夫人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生儿子。 赵芃彻底冷静下来了，淡淡吐出一句话，“你配不上娘亲。” 说完，赵芃转身就走。 赵厚愣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那么对我说话？你个小贱人！” 赵厚声音极大，苏玖妍和蒋穆杰听的清清楚楚。 两人脸色全都变了，苏玖妍跑向赵芃，蒋穆杰则走到监牢前，冷冷看着赵厚。 “你简直不配为人！” 都说虎毒不食子，赵厚辱骂自己的亲生女儿，连畜生都不如。 苏玖妍蹲下身，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赵芃。 看到苏玖妍那双温柔的眼睛，赵芃的委屈和不解瞬间涌出。 “苏姐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不是你的错，有些人生来就是自私的，不必为了那种人伤心。” 苏玖妍将赵芃的小手捧在掌心，轻轻揉搓着。 感受到苏玖妍手掌心炙热温暖的温度，赵芃的眼眶顿时红了。 赵芃不想在赵厚面前露怯，一直在忍耐，此刻情绪彻底爆发。 泪水滑落，但却没有哭出声。 苏玖妍伸手，将赵芃搂入怀中。 赵芃趴在苏玖妍的肩头，身体微微颤抖，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苏玖妍很是心疼，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赵芃的后背。 赵芃紧紧抓着苏玖妍的衣角，用力极大。 赵芃来此并非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因为田夫人，她的心结也跟田夫人有关。 赵芃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拖累了田夫人。 如果没有她，田夫人应该会过得很好。 想法在心里扎了根，让赵芃对自己产生了厌弃，时刻想要自毁。 听到赵厚那番话，赵芃明白了一件事。 不论如何，赵厚都不会好好对待田夫人，哪怕没有她，也会因为别的原因。 赵芃虽小，可是却能分得清，也能感受到赵厚的自私自利。 情绪宣泄而出，心结缓缓开解。 苏玖妍也不说话，只是用自己的身体给赵芃一个绝对安全温暖的环境。 少顷后，赵芃止住了眼泪，从苏玖妍怀里退出，眼眶红红的。 “你很好，不要责怪自己。” 苏玖妍伸手，擦去赵芃脸上的泪水。 赵芃望着苏玖妍，心头发颤。 “好好生活，努力向上，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苏玖妍怎能不知赵芃的想法呢？ 她也曾有过同样的念头。 是不是不生出她，她的母亲便不会死，依旧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转圜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母亲是爱她的！ 同样的，田夫人也爱赵芃。 她们从未将自己的女儿当做累赘，反而是支撑她们走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听到苏玖妍的话，赵芃的眼睛越来越亮，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苏姐姐，我明白了。” 赵芃笑了，这一次不是伪装。 也许赵芃依旧有那种想法，但此刻她心里占据较多位置的是对田夫人正向的爱，以及坚定的信念。 赵芃要变得强大，保护好田夫人和彩云，也要保护苏玖妍。 别人都不可靠，赵芃能确定的只有自己的想法。 苏玖妍也笑了，起身牵起赵芃的手，“我们回去。” 赵芃点头，跟在苏玖妍身侧。 蒋穆杰一直在一旁观望，没有插言，直至两人走了，他也迈步，默默跟在后面。 蒋穆杰送苏玖妍离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走到门口时，蒋穆杰突然出声，“苏小姐。” 苏玖妍回头，看了一眼蒋穆杰，随即对赵芃开口，“先去马车上等我。” 赵芃乖巧的点点头，走下石阶。 苏铭曦几人迎上前，汐月带着赵芃上了马车，苏铭曦和青雨则站在石阶下，望着苏玖妍和蒋穆杰。 “苏小姐，我们找到了那些人的家人。” 蒋穆杰看着苏玖妍，意思不言而喻。 “嗯，我会安排人来，带他们去。” 苏玖妍没有询问找到了多少，她也不在意。 苏玖妍收留那些人只是遵循本心罢了，那些人如何选择苏玖妍不会插手，也不会理会。 苏玖妍的配合让蒋穆杰松了口气，继续开口，“我会将那些人聚集起来，明日晌午，苏小姐派人来即可。” “好。” 苏玖妍点头，微微一笑，“蒋大人，如果有人强迫她们回家，我不会同意。” 尽管笑着，却充满了冷意。 苏玖妍不清楚每个人的经历，并不排除她们被亲人出卖的可能。 “我明白，我也不会让她们再次落入虎口。” 蒋穆杰应声，做出了承诺。 “告辞。” 苏玖妍屈了屈膝，转身走下石阶。 苏铭曦和青雨迎上来，搀扶苏玖妍上了马车。 看着缓缓驶离的马车，蒋穆杰收回视线，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一个院落中，蒋穆杰站在门外，并未走入房间。 医女从房中走出，对蒋穆杰施了一礼。 “情况如何？” 蒋穆杰询问。 “幸好她年轻，月份也小，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伤害，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刚刚给她喂了药，可以下地走动了。” 医女如实回答。 蒋穆杰点头，表示明白。 医女不再停留，端着药碗走了。 蒋穆杰本来也想离去，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大人。” 蒋穆杰重新转回身，看到了被丫鬟搀扶，手扶门框的女子。 “贾小姐。” 蒋穆杰对女子点头示意。 “大人，我想见赵厚。” 贾小姐直接说出了自己叫住蒋穆杰的用意。 第248章 贾家 “你要好好修养。” 蒋穆杰开口婉拒。 “大人，我要亲手推他入深渊，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望大人成全！” 贾小姐说着便要跪拜下去。 “小姐！” 丫鬟惊呼一声，急忙阻止贾小姐。 “你别动！” 蒋穆杰也紧张的说道。 贾小姐依旧跪了下去，抬头看向蒋穆杰，眼中满是坚定。 如果蒋穆杰不答应，她肯定会一直跪下去。 为了贾小姐的身体考虑，蒋穆杰只能答应。 “好，我带你去。” 丫鬟扶起贾小姐，跟着蒋穆杰走了。 蒋穆杰顾及贾小姐，走得很慢。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了牢狱前。 有蒋穆杰的带领，自然无人阻止，三人走入牢狱。 牢狱内，惨叫声不绝于耳。 丫鬟的脸色有些发白，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加大了一些。 贾小姐也有些惊惧，但她强行冷静下来，拍了拍丫鬟的手背，安抚她。 蒋穆杰再次出现在赵厚的监牢前，贾小姐和丫鬟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看到赵厚的那一瞬，两人的惊惧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恨意。 赵厚看着蒋穆杰，冷冷一笑，他本想讽刺蒋穆杰几句，可不等他开口，便听到了蒋穆杰冰冷的声音。 “城外东郊，林峪村，贾家。” 此言一出，赵厚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以为她在城外我们便查不到了吗？如你所愿，她已经怀有身孕。” 蒋穆杰俯瞰赵厚，眼中尽是遏制不住的厌恶。 在调查赵厚时，大理寺发现了一条线索，顺着查下去，查到了林峪村贾家。 贾家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容貌清丽，性情温顺。 贾家很富裕，时常会带女儿来御城闲逛。 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厚看上了贾家的女儿。 赵厚威逼利诱，强迫了贾家女儿。 贾家本想跟赵厚拼了，却被贾家女儿阻止。 她愿意承受赵厚的欺辱，只愿能护贾家平安。 几次下来，贾家女儿怀有身孕，如今已有三个月。 而那个怀孕的女子正是贾小姐！ 得知这一消息，蒋穆杰十分气愤。 赵厚不仅出卖夫人和女儿，竟然还欺辱平民百姓！ 不可饶恕！ 在大理寺调查贾家时，贾家也发现了端倪。 一直看守他们的人不见了，而且贾家听到了赵厚被抓的消息。 贾家立刻动身，赶往大理寺，想要揭发赵厚的罪行。 半路上，跟大理寺的衙役相遇，衙役便带着贾家的人一起回了大理寺。 贾小姐提前喝了堕胎药，她一刻也不想留着赵厚的孩子。 蒋穆杰担心贾小姐的身体，便找来医女给她诊治，调理身体。 “你想干什么？不准动她！” 赵厚突然抬手，紧紧抓着铁栅栏，死死瞪着蒋穆杰，面目狰狞。 只是他只有一只手完好无损，看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蒋穆杰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赵厚。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说！只要你放过我的儿子！” 赵厚主动要求，眼里流露出了祈求之色。 “你就那么想要儿子？女儿就不是你亲生的了吗？” 蒋穆杰厉声质问，他想不明白，同样是亲生的，女儿和儿子有什么区别。 “我就想要儿子！我绝不能让赵家绝后！” 赵厚大声反驳。 看着赵厚已经疯魔了的样子，蒋穆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真的想要儿子来传宗接代吗？ 还是想满足他那已经疯了的心？ “我要见她！我要见我儿子！” 赵厚固执的大喊。 “好。” 蒋穆杰点头。 答应的如此干脆，倒是让赵厚愣住了。 蒋穆杰也不解释，对一旁招了招手。 贾小姐和丫鬟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赵厚面前。 “你……你……” 赵厚面色一变，由于震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将军……” 贾小姐目光盈盈，柔柔弱弱的唤了一声。 赵厚顿时回神，但他却没有看贾小姐，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肚子。 察觉到赵厚的目光，贾小姐抚上自己的肚子。 “将军放心，他好好的。” 蒋穆杰眉头微皱，看着贾小姐的目光变了变。 只是此处光线昏暗，再加上赵厚的注意力都在贾小姐身上，并未发现蒋穆杰的异常。 “将军，我找人看过了，是个男孩。” 贾小姐温柔的笑着，充满了母爱。 “好好好！” 赵厚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将军，他只有三个月，我不想让他死！求将军救救他！” 贾小姐突然跪下了，眼眶里蕴满了泪水。 “放心，他不会死！” 赵厚隔着栅栏，费力的向贾小姐伸出了手。 贾小姐立刻上前，让赵厚能摸到她的肚子。 “将军，我相信您。” 贾小姐垂下眼，看着赵厚的手，眼底浮现了一抹寒光。 只是此时赵厚正在看蒋穆杰，没有发现。 “留我儿子一命，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赵厚做出了决定。 蒋穆杰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赵厚。 生怕蒋穆杰不答应，赵厚又补充一句，“不听你绝对会后悔的！” “大人，求您饶了他一命，他尚未出世，是无辜的啊！” 贾小姐转头，满眼祈求的看着蒋穆杰。 蒋穆杰抿了抿嘴，他清楚贾小姐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赵厚交代。 可是蒋穆杰不想用这样的方法，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了贾小姐的意。 “来人，找文书来。” 蒋穆杰大声吩咐。 “是。” 衙役应声，转身离去。 少顷后，衙役和文书一起走来。 “你保证不会伤害我儿子！” 赵厚紧紧盯着蒋穆杰。 “我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蒋穆杰回了一句，他自然不会伤害一个弱女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只是如今只剩下前者了。 赵厚仔细看着蒋穆杰的表情变化，暗暗松了口气。 一来，蒋穆杰的人品摆在那里，正如他所说，他不会伤害别人。 二来，如今的赵厚没有选择，他注定要死，不如赌一次，保住赵家的血脉。 赵厚深吸了口气，说出了他一直隐藏的秘密。 “我跟邵闫有联系，之前宦官小姐被绑架一事，是我们为了针对苏缙做的。” 赵厚不再隐瞒，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他跟邵闫和韩浩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如何联系的。 蒋穆杰的神色越来越阴沉，他联想到了几天前苏玖妍被邵闫劫走一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一个女孩子的恶意竟然会那么大！ 第249章 幸好只有我一个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苏玖妍置于死地。 可明明一开始是他们先招惹苏玖妍的！ 贾小姐没有插言，默默握住赵厚的手腕，让赵厚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肚子上。 贾小姐明白，只有让赵厚感受到在意的东西，他才能和盘托出。 少顷后，赵厚不再说了，文书也停下了笔。 文书将供词放到赵厚眼前，赵厚抽回手，签字画押，而后继续将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手放在贾小姐的肚子上。 贾小姐也不阻止，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握住赵厚的手。 蒋穆杰看了一眼供词，对文书使了一个眼色，文书立即了然，收起了供词。 “将军，他动了，感受到了吗？” 贾小姐突然出声。 赵厚神色一喜，随即看向蒋穆杰，“我都交代了，你该履行承诺了！” 不等蒋穆杰开口，贾小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什么承诺？” “别怕，你们不会有事的！” 赵厚的手在贾小姐的肚子上滑动着，安慰贾小姐。 “晚了，他已经出事了。” 贾小姐一改之前的柔弱怯懦，声音异常平静。 “你什么意思？” 赵厚瞳孔一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摸的是我的肚子，不是你的儿子！你儿子已经死了！” 贾小姐一把抓住赵厚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用力极大。 赵厚的身体晃了晃，牵动了伤势，剧烈的疼痛袭来，赵厚却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贾小姐。 “不可能！” 赵厚摇着头，不愿相信。 “你以为我会留下你的孩子？被别人恭维几句，真的就以为世上人人都会拜服在你脚下吗？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家人，我早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贾小姐的眼中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 “你！” 赵厚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贾小姐。 明明贾小姐是个柔弱温顺的人，怎么会如此？ “他早就死了！在我得知你被抓的那一刻，我就喝了药！” “你以为他是儿子？做梦去吧！我是骗你的！” 贾小姐戳着赵厚的痛处，将刚刚为赵厚搭建起来的美梦亲手摧毁。 “不可能！不可能！” “贱人，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赵厚想要抽回手，想跟以前一样去掐贾小姐的脖子，可赵厚的手却被贾小姐死死抓着。 赵厚从不知贾小姐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你以为我还是受你摆布的柔弱女子吗？没有制约我的东西，你什么也不是！” 贾小姐用尽全力，将赵厚的胳膊向一旁的栅栏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便是赵厚的惨叫声。 贾家疼爱女儿，特意找人教贾小姐习武，防止她被欺负，所以贾小姐会一些拳脚功夫，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尽管如此，贾小姐也没能如愿别断赵厚的胳膊，因为她实在是太虚弱了。 贾小姐的伤势被牵动了，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但是贾小姐只是皱了皱眉，与之相反的，赵厚的惨叫声响彻牢狱，不绝于耳。 贾小姐松开手，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 “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儿子！赵家绝了后，你怎么有脸面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 贾小姐俯瞰赵厚，嘴角上扬，语气里充满了恶意。 说完也不理会赵厚狰狞的神情，转身就走。 最后一刻，贾小姐给赵厚留下了心魔。 既然赵厚在意儿子和传承，那就摧毁他所有的希望，让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折磨中。 “回来！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贱人！贱人！” 赵厚扯着嗓子喊，但声音却不大，嘶哑又虚弱。 “你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蒋穆杰留下一句，也不再停留，带着文书和衙役离去。 “回来！都给我回来说清楚！” “骗我！你们竟敢骗我！” “儿子……我要儿子……” 赵厚哭哭笑笑，彻底疯了。 只不过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走出牢狱，也许是因为报了大仇，贾小姐感受着和煦的阳光，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 “你其实不必如此。” 蒋穆杰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人，我并非是为了你。” 贾小姐转头，直视蒋穆杰的双眼，“我只是不想像我这样的女子默默承受苦难，幸好只有我一个。” 贾小姐降低赵厚的防范心，给赵厚希望，所做的一切的确是想让赵厚交代。 可是她却只是想确定一下有没有像她一样，被赵厚囚禁折辱的女子。 只是没想到赵厚说出了他自己的秘密。 那一刻，贾小姐是庆幸的。 蒋穆杰沉默一瞬，叮嘱了一句，“回去好好修养，过些时日需要你来作证。” “是。” 贾小姐应声，对蒋穆杰施了一礼，在衙役的带领下离开了大理寺。 蒋穆杰看着贾小姐的背影，目光微暗，神色难明。 也许只有身处苦难，才会理解别人的痛苦，才会尽己所能帮助别人。 与此同时，苏玖妍已经到了苏府。 苏府门口，苏玖妍下了马车。 赵芃没有跟着一起，她掀开车帘，不舍的看着苏玖妍。 赵芃想多跟苏玖妍待一会儿，可田夫人还在等着她，况且苏玖妍有很多事要做，她留下来只能添乱。 霜菱从一旁走来，显然是早已等候多时。 面对苏玖妍疑惑的目光，霜菱主动开口，“今晚我陪楼主一起去浮屠阁。” 既然已经对浮屠阁表明身份，霜菱自然要跟着。 苏玖妍了然的点点头。 青雨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叠在一起的纸张，递给霜菱。 “明日派人去大理寺。” 苏玖妍看向青雨，将家人被找到一事跟她说了一下。 青雨点头，眼中却隐现担忧。 “放心，我跟蒋大人说了，蒋大人也承诺不会强迫他们。如果有人想要威逼强迫，直接动手。” 你情我愿，苏玖妍不会理会，反而会祝福，想跟家人在一起生活没有错。 但若是其他可能，那就不行了。 听到苏玖妍的话，青雨顿时笑了。 “楼主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她们！” “好，路上小心。” 苏玖妍也笑了一下，对赵芃挥了挥手。 赵芃也对苏玖妍挥手，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马车驶入街道，向城外驶去。 苏玖妍转头看向霜菱，说了一句，“去一趟悬剑司，将今晚之事跟他们说一下。” 第250章 有钱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霜菱却清楚苏玖妍说的是谁。 “是。” 霜菱点头，转身走入人群。 苏玖妍带着苏铭曦和汐月回了苏府，去找蔺绮茹吃午饭。 悬剑司，苏缙大步走出。 苏缙神色如常，跟平常一般无二。 邵闫全都交代了，可眼下并不是揭穿吴绛的时候。 只有邵闫一人的证词根本没用，吴绛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将吴绛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 苏缙刚刚走下石阶，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霜菱。 “苏将军。” 霜菱主动跟苏缙打招呼。 苏缙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随即翻身上马，奔向巡防军营。 调查归调查，本职事务不能忽视。 霜菱走入悬剑司，由于那晚的行动，以及后续互通消息，悬剑司和花隐楼有了交集和联系，很多人都认得霜菱。 悬剑司成员带着霜菱走入悬剑司深处，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房间里，手边放着邵闫的供词。 “可信吗？” 韩凌询问黎央。 谁也不知邵闫说的是真是假，黎央最擅长观察人心，也许能分辨得出。 “应该是真的，但其中的细节还需查证。” 黎央回了一句。 邵闫想活，不会撒谎，可是细节之处却有可以运作的机会。 “此事暂时不要外泄，就当不知道。” 御宥瑾将证词收了起来。 韩凌和黎央全都点头。 他们都明白，眼下他们收集到的罪证无法一举扳倒吴绛。 “接下来要做什么？” 御宥瑾歪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季晟钰。 “你安排。” 季晟钰淡淡回了一句。 “别啊！之前你昏迷着也就罢了，如今你醒了，可不能继续当甩手掌柜！我都要累死了！” 御宥瑾苦哈哈一张脸，眼神颇有些幽怨。 实际上，御宥瑾不怕累，他只是觉得季晟钰是悬剑司的司主，理应他来安排。 不然的话，别人当真会以为皇室要插手悬剑司的事务，悬剑司成员也会有所怀疑，甚至会质疑季晟钰的权威。 季晟钰明白御宥瑾的好心，点头开口，“查邵闫，哪怕是再小的事都不能放过。” “是。” 韩凌和黎央应声，下去安排了。 此时，悬剑司成员走入，“司主，五殿下，霜菱求见。” 御宥瑾没有说话，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让她进来。” 季晟钰开口。 悬剑司成员缓步退下，霜菱随即走入。 “今晚楼主在浮屠阁定了一桌饭菜。” 霜菱没说要两人一起去，只是按照苏玖妍的意思转达。 “浮屠阁？” 御宥瑾顿时精神了，甚至有些紧张，“她去浮屠阁做什么？” 季晟钰眉头微皱，也有些紧张。 看来两人都对浮屠阁有所了解。 霜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她只知道苏玖妍要去，并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青雨没有跟她详细说明。 “转告她，晚上我去找她。” 季晟钰决定要跟着一起去。 “我也去！” 御宥瑾立刻说道。 “我会如实告知楼主。” 霜菱施了一礼，转身走了。 霜菱离去后，御宥瑾怼了一下季晟钰，“你猜她去浮屠阁干什么？” 季晟钰没有说话，起身向外走去。 “你别不理我啊！跟我一起分析一下！” 御宥瑾急忙跟上。 季晟钰顿时加快了脚步，可御宥瑾却紧紧跟着，一把抓住季晟钰的胳膊，叨叨叨的说个不停。 季晟钰嘴唇微抿，被烦的没办法了，吐出一句话，“去了就知道了。” “也是！” 御宥瑾点头，不再开口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季晟钰，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 在季晟钰无法忍受时及时收手，既能看到季晟钰生动的表情，也能避免一顿打，相当划算。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苏府后院，房间里，苏玖妍从床下拖出了一个箱子。 苏铭曦和汐月在一旁看着，很是惊奇。 两人记得苏玖妍回苏府时的确拿了几个箱子，里面装着一些衣物，两人没想到此处还有一个。 苏玖妍打开箱子，一大片金灿灿的东西映入苏铭曦和汐月眼中。 两人全都张大了嘴巴，被震惊到了。 箱子里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金元宝，从金元宝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底下是一摞摞的银票。 箱子很大，被装的满满登登的。 “姐姐，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苏铭曦不得不怀疑，这一箱的金元宝和银票足以买下小半个御城了。 苏铭曦本以为苏玖妍在江湖上流浪，居无定所，应该会很穷，没想到苏玖妍这么有钱。 “江湖上的好人很少，穷凶极恶，为非作恶之人非常多。他们武功高强，一些地方的官府没有能力抓，也怕自己人会受伤。所以便会张贴榜文，重金悬赏。” “我将那些人活捉送给官府，这些都是赏金。” 苏玖妍详细解释了一下。 “小姐，辛苦了。” 汐月扁了扁嘴，满眼心疼。 那么多钱财，苏玖妍该抓了多少人啊！ 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苏玖妍面对的危险可想而知。 “就当是练武了。” 苏玖妍笑了笑，很是轻松。 她从不提她受过的苦难，并非不在意，只是觉得过去了便过去了，没必要让自己在意的人担心。 “姐姐，可以买几间铺子经营。” 苏铭曦深吸了口气，他也心疼苏玖妍，可他明白仅仅是心疼是没用的，帮不了苏玖妍。 与其将钱财摆起来供着，不如去经营铺子。 毕竟没有钱什么也做不了，谁都不会嫌弃钱多。 “嗯。” 苏玖妍点头，算是答应了。 以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苏玖妍也想要收购一些铺子，只是不是现在。 苏玖妍将箱子底下的银票都拿出来，厚厚一沓，分外三份，三人各拿一份。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银票太厚，一个人根本拿不了。 三人回了各自的房间，换了一身颜色暗沉的衣服。 苏铭曦穿了一身深蓝色，尽管是暗沉的颜色，却挡不住苏铭曦那一身的意气风发。 苏玖妍和汐月则换上了男子的打扮，头上也没有带发饰，只是将头发扎起来，用发冠固定住。 同样的黑色长衫，苏玖妍和汐月却穿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汐月像是一个容貌秀丽，温温顺顺的小公子。 而苏玖妍却更像俊美妖异的美男子，眼波流转间，诱惑力十足。 不论男女，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 第251章 不对劲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便可以看得出两人是女扮男装。 毕竟身形和姿态摆在那里，无法忽视。 只是两人第一次以男子的装扮示人，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苏铭曦看的呆住了，直直盯着两人。 “走了！” 苏玖妍打开一柄折扇，在苏铭曦面前挥了挥。 苏铭曦立刻回神，脸却有些发红。 苏玖妍眉头一挑，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大步向外走去。 苏铭曦和汐月跟在后面，一路上，苏铭曦都在偷偷瞄着汐月。 汐月似乎是察觉到了，微微低头，面颊泛起了一丝红晕。 两人都不是安静的性格，按道理来说早就掐起来了，可今日两人却异常安静，甚至脸都红了。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苏玖妍用余光瞄着两人，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苏玖妍没有戳破，一旦戳破就不好玩儿了。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 苏府后门，马车早已备好。 霜菱站在马车旁，默默等待。 既然要以花隐楼的身份去，自然要霜菱安排所有的一切。 苏玖妍三人走到霜菱身旁，苏玖妍抬眼，看向前方的街道。 “踏踏踏！” 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没有人跟在马车旁，但除了车夫外，坐在马车外的还有一个男子，正是闵竹。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了御宥瑾笑得眉眼弯弯的那双桃花眼。 季晟钰在一旁，目光柔和的望着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一笑，带着苏铭曦和汐月上了马车。 霜菱翻身上马，护在一旁。 马蹄声响起，两辆马车驶离此处。 与此同时，苏府前门，苏缙骑马而来，将马交给管事，大步走入苏府。 后院，蔺绮茹的房间。 桌子上摆放着饭菜，不多，刚好够两个人吃。 苏玖妍提前打了招呼，便没有准备她们三人的份儿。 蔺绮茹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筷，她在等苏缙一起。 书华默默站在一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此时，苏缙大步走入。 “回来了，吃饭。” 蔺绮茹说了一句。 苏缙坐到蔺绮茹对面，却没有拿起筷子。 沉默一瞬，苏缙开了口，“我去见了邵闫。” 蔺绮茹霍然抬头，看着苏缙的目光很是复杂，期盼又紧张。 书华看了两人一眼，默默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交代了。” 苏缙没有隐瞒，将邵闫说的那些如实复述了一遍。 蔺绮茹没有说话，双手却紧紧握起。 “邵闫已经交代，很快就到吴绛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苏缙的声音放轻了一些，安慰蔺绮茹。 “是啊！” 蔺绮茹点了下头，松开了手。 汹涌的情绪并未褪去，只是她不想在苏缙面前表露。 两人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全都沉默了。 半晌后，苏缙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此事不要告诉铭曦。” 蔺绮茹突然出声。 “我明白。” 苏缙点头，转身走向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书华正守在门外，对苏缙施了一礼，随即走入房间。 蔺绮茹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菜，看起来一切如常，可她的眼眶却红了。 眼前一阵模糊，蔺绮茹好似毫无所觉，依旧一口一口的吃着。 终于，终于能为你正名了！ 书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走到蔺绮茹身侧，默默陪着她。 天色尚未完全黑下去，百姓借着最后一抹光亮，收拾好了东西，回了家，街道顿时空旷起来。 浮屠阁门口，马车停下。 苏玖妍几人下了马车，每个人都身披宽大的斗篷，不仅遮住了身形，面容也被挡在兜帽下。 霜菱提前准备了斗篷，为的就是防止旁人看到苏玖妍几人的面容。 几人身份特殊，特别是季晟钰和御宥瑾，最好不要让别人发现他们来了此处。 霜菱身上也穿着斗篷，至于闵竹，早已在赶到浮屠阁之前便隐入了暗中。 看到有人前来，浮屠阁的小厮急忙迎上前，脸上带笑。 一个小厮引着车夫和马车离去，另外一个小厮则走到众人身前。 霜菱拿出一块木牌，正面写着浮屠阁三个大字，背面则刻着数字七。 木牌是信物，只要支付了定金，浮屠阁便会将木牌交给那人。 木牌都是一样的质地，正面也完全相同，唯独后面不同，数字从一到七。 小厮确认了木牌，笑容更浓了，带领众人走入浮屠阁。 浮屠阁跟其他的酒楼不同，阁楼位于院落中央，走入前门，穿过长廊，才能看到浮屠阁。 走入浮屠阁，入眼便是一大片的空旷，抬眼，便能看到高高悬着的屋顶。 一楼什么也没有，只有位于四方的楼梯。 楼梯很高，直达三楼。 小厮引着众人上了楼梯，走到一间雅间前。 雅间门口，一个面容娇媚，风姿绰约的女子正在此等候。 女子身穿薄纱，香肩半露。 看到众人，女子立刻迎上来。 随着女子的动作，纱裙飘扬而起，露出了细细的脚脖，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白皙小腿。 苏玖妍看着女子，微微眯眼。 御宥瑾也看了一眼女子，眉头微挑。 季晟钰目不斜视，苏铭曦也避开了视线。 汐月倒是很好奇，盯着女子的衣服看。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暴露的衣服。 “各位贵客，请！” 女子做了一个手势，而后打开雅间的房门。 众人依次走入，苏铭曦走在最后，瞥了一眼其他雅间前站着的人。 同样都是貌美的女子，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苏铭曦没有多说，跟着几人一起走入雅间。 位于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画着山水的屏风，屏风正好挡住了房门，就算房门大开，也能隔绝外面向里面探寻的视线。 拐过屏风，便是摆放整齐的桌椅。 雅间不大，但也不逼仄，足够容纳下十几人，四周的摆件也很有韵味。 值得一提的是，在雅间靠墙的位置，放着几个长长的桌子，桌子上空无一物。 “请坐。” 女子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依次坐下。 “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看到各位，各位放心，浮屠阁不会透露各位的身份，我也不会。” 女子微笑着。 苏玖妍几人脱下斗篷，之所以穿斗篷，也只是为了防止其他人看到。 一会要吃饭，的确不方便，再者浮屠阁存在了好几年，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由此可见，浮屠阁是值得信任的。 第252章 大方 女子并未刻意注意几人的面容，但当苏玖妍几人脱下斗篷，女子还是愣了愣。 几人的容貌都是万里挑一，特别是苏玖妍和季晟钰，那种独特的气质仅此一份。 “如何称呼？” 苏玖妍开口，问了一句。 女子立刻回神，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唤我熏儿便好。” 苏玖妍点了点头。 汐月依旧盯着熏儿的衣服看，越看越惊奇。 衣服是特制的，随着熏儿的一举一动，白皙的皮肤时隐时现，再加上熏儿那姣好的容貌，勾动人的心神。 也就是苏铭曦几人没有那种想法，不然早就色眯眯的盯着熏儿看了。 苏铭曦伸手，拽了一下汐月的衣角。 汐月转头，看向苏铭曦。 “不要乱看！” 苏铭曦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警告。 “为什么？” 汐月歪了歪头，目露不解。 “你现在是男子，注意一点！” 苏铭曦的声音再次压低了几分。 汐月盯着苏铭曦看，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怀，眉眼弯弯。 熏儿看了两人一眼，汐月明显是个女子，熏儿心下了然，不再多看。 随即转身，拿来一摞木牌，放到苏玖妍面前。 之所以给苏玖妍，是因为她坐在首位，可以看得出，苏玖妍是几人的中心。 苏玖妍垂眸看着木牌，总共有八个木牌，一字排开，木牌上写着不同的菜式。 熏儿伸手，将木牌一一翻转。 木牌的背面也刻着字，每个木牌上的字都不同。 书画古物，秘籍功法，和一些其他的珍稀物品。 “每桌都有特定的八道菜，如果想吃其他的，可以再点。” 熏儿轻声开口。 苏玖妍心下了然。 那八道菜是给他们吃的，而木牌上的八道菜则是一种暗示。 只要点了相对应的菜，便表明了此行要买的东西。 苏玖妍拿起两个背面写着兵器和药材的木牌，而后看向季晟钰几人。 季晟钰微微摇头，他来此只是为了陪苏玖妍。 御宥瑾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拿起了一个写着活物的木牌。 御宥瑾对于活物两字很是好奇，想要看看都有些什么。 御宥瑾抬眼，看向苏铭曦几人。 苏铭曦几人全都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御宥瑾明了，将木牌给了熏儿，苏玖妍也将木牌递给熏儿。 熏儿接过木牌，同时将其他的木牌收了起来，对几人笑了笑，“各位稍等。” 说完熏儿便推门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苏玖妍几人。 “姐姐，她会武功，其他的女子都不会。” 苏铭曦立即开口。 刚刚他进入雅间之前，观察了其他雅间门前的女子，除了熏儿，其他女子都是普通人。 雅间之间距离不远，苏铭曦观察细微。 如果是习武之人，长时间练习招式和轻功，举动和步伐跟一般人有很大的区别。 苏玖妍点了点头，她也察觉到了。 “看来浮屠阁很重视花隐楼啊！” “应该是重视楼主。” 霜菱开了口。 花隐楼楼主大驾光临，浮屠阁定会重视起来，熏儿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缺兵器吗？” 御宥瑾没有错过那两个木牌背面写着的字。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摇了下头。 御宥瑾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季晟钰，目光微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几人不再多言，默默等着。 少顷后，熏儿推门走入。 离开时手里空空如也，此时却捧着一些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册子。 熏儿将其中一个放到御宥瑾面前，另外两个则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和御宥瑾一同翻开，里面分门别类，写着不同类型的东西。 兵器各式各样的都有，名称也千奇百怪。 苏玖妍没有仔细看，直接翻到剑所在的那一页。 一共有三柄剑，苏玖妍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她来此只是试一试，没想到浮屠阁真的有绝世好剑。 苏玖妍的手指在册子上点了点，“都拿来看看。” 熏儿点头，但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等着御宥瑾的选择。 苏玖妍刚要合上册子，季晟钰突然伸出手，翻了一页。 苏玖妍看到季晟钰翻得那页是刀的分类，眨了眨眼睛。 御宥瑾也看到了季晟钰的动作，询问，“怎么？你要换兵器？” 季晟钰没有回答御宥瑾，只是点了一下位于最上面的刀，看了一眼熏儿。 刚刚苏玖妍翻动册子时，季晟钰的余光瞥到了刀的那一页。 他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是那一眼他看到了位于最上方的那柄刀，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苏玖妍。 熏儿点头，表示明白。 此刻，御宥瑾将册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册子上写着动物的名称，下面还有具体的画像。 有猫有狗，有鱼有鸟，物种都很珍稀奇特，的确都是活物。 “只有这些？” 御宥瑾看向熏儿，问了一句。 “是。” 熏儿如实回答。 “就没有其他的？比如人？” 御宥瑾嘴角微挑，盯着熏儿看。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买人也早已是屡见不鲜。 此言一出，苏玖妍几人全都看了过来。 熏儿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浮屠阁不做那种生意。” “好吧。” 御宥瑾耸了耸肩，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 熏儿收回视线，默默等着。 不多问，不多说，是浮屠阁的规矩。 况且御宥瑾也不是第一个问那些话的人。 “来看看。” 御宥瑾再次翻开册子，拍了拍季晟钰的胳膊。 御宥瑾神色如常，苏玖妍几人也移开了目光，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季晟钰转头，看向御宥瑾递到他眼前的册子。 “过段时间便是九妹的生辰了，帮我选一选。” 御宥瑾征询季晟钰的意见。 季晟钰倒是真的仔细看了起来。 一旁，苏玖妍没有翻开另外一本册子，而是给霜菱使了个眼色。 霜菱了然，拿出几张纸，递给熏儿。 熏儿接过，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称。 熏儿愣了一下，只听苏玖妍说道，“浮屠阁可有这些药材？” 熏儿回神，开口，“我不确定，要去问一问。” 药材太多了，有很多熏儿都没听说过，自然无法给苏玖妍肯定的答复。 “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苏玖妍强调了一句。 熏儿点头，眼底浮现一抹喜色。 好久都没有遇到出手如此大方的贵客了。 第253章 陌冶 同一时间，季晟钰和御宥瑾做出了选择。 在季晟钰的建议下，御宥瑾选了一只白色小猫。 熏儿收回册子，再次离去。 “浮屠阁，不简单啊！” 御宥瑾微微眯眼，说了一句。 “的确。” 苏玖妍点头。 有名有姓的传奇兵器并不少，但大部分都在江湖高手的手里，苏玖妍没想到浮屠阁竟然也会有，而且不止一把。 可以想象，浮屠阁背后的势力一定十分强大。 “我本以为活物里会有人。”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殿下很期待？” 苏玖妍眉头微挑。 “期待，也不期待。” 御宥瑾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苏玖妍几人却明白御宥瑾的意思。 御国没有明令禁止，有很多权贵会在暗中做那种勾当，就像曾经的欢音楼。 如果发现了，御宥瑾定然不会放过浮屠阁。 当然，最好还是没有。 显然，浮屠阁的本意只是做生意而已。 不得不说，浮屠阁给几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看来御城并未烂到根里。” 苏玖妍笑了一下。 御宥瑾点头，赞同苏玖妍的话。 几人不再多言，过了一会儿后，雅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苏玖妍几人抬头观望。 房门大开，却没有其他人走入，只有熏儿一人。 熏儿捧着长长的木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原来，靠墙的桌子是用来展示物品的。 总共四个木盒摆在上面，其中一个木盒特别长。 熏儿依次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三柄剑和一柄长刀，那个最长的木盒放着的就是长刀。 “去看看？” 苏玖妍看向季晟钰，笑着开口。 季晟钰点头，轻声说了一句，“一起。” 苏玖妍没有拒绝，起身跟季晟钰一起上前观看。 御宥瑾几人也跟了过来。 “好长的刀啊！” 苏铭曦被刀吸引了，发出了一声感叹。 汐月紧紧盯着长刀，仔细打量，“难道是陌冶？” 季晟钰看了一眼汐月，他也是在偶然间得知的陌冶，而汐月刚才没有看到册子，竟然也能认出陌冶，让季晟钰有些意外。 陌冶是江湖上有名的长刀，刀刃极长，又极轻极薄，而且是双刃。 刚刚在册子上看到了陌冶的名字，季晟钰便想到了苏玖妍，觉得陌冶跟苏玖妍极为相配。 “陌冶是它的名字？” 苏铭曦指了指长刀。 “传闻陌冶是十二个锻刀大师呕心沥血之作，没有人知晓陌冶具体是用什么锻造出来的。陌冶简直违背了常理，刀都是厚重的，但陌冶却又薄又轻。按道理来说，陌冶应该会很容易断掉，但恰恰相反，陌冶极其坚韧。” 汐月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陌冶在出炉那天，那十二个锻刀大师便死了。” “怎么死的？” 苏铭曦眼睛微瞪，满眼惊诧。 “不清楚，但都说陌冶是弑主之物。” 汐月眉头微皱，很是严肃。 “弑主？” 苏玖妍眉头一挑，看了看季晟钰。 “传闻不可尽信。” 季晟钰不相信弑主之说，那十二人的死亡有很多原因，也许是劳累过度，也许是被人暗杀，但唯独不会是因为陌冶。 陌冶只是一把刀而已，是个死物。 死物怎么会在没人操控之下杀人呢？ “说的对。” 苏玖妍笑了，伸手拿出陌冶，另外一只手握住陌冶的刀柄。 用力一抽，只听锵的一声，刀被抽了出来。 刀身果然极长，连带着刀柄，差不多跟苏玖妍一样高。 苏玖妍握着刀柄，向前一挥。 季晟钰几人侧身躲避，只见寒光一闪，长刀没入前方的桌子，微微用力，桌子便被劈成了两半，向两侧倒下，截面十分光滑。 苏玖妍嘴角上扬，笑了。 很趁手，苏玖妍很喜欢。 几人都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愉悦，也跟着一起开心。 “记账，原价赔偿。” 苏铭曦对熏儿说了一句。 弄坏了东西，自然要赔。 “不必，贵客满意便好。” 熏儿笑着摇头。 桌子不值多少钱，让贵客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苏玖妍收刀入鞘，手掌向下移动，隔着刀鞘握着刀身。 窈窕纤细的身形和又薄又长的陌冶十分相配。 苏玖妍看向季晟钰，眉头微挑。 苏玖妍要了陌冶，季晟钰也要选一柄长剑。 季晟钰明了，上前一步，看着三个打开的盒子，里面是三柄完全不同的剑。 其中两个的刀鞘是古朴的黑色，另外一个则是白色。 御宥瑾探头观瞧，有些惊奇。 白色的剑鞘，第一次见到。 苏铭曦也注意到了，仔细打量剑鞘。 剑鞘通体纯白，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像是缠绕在一起的飞鸟。 “鹣鲽。” 汐月再次开口，准确的说出长剑的名称。 几人立即转头，看向汐月。 熏儿也看了一眼汐月，目光微动。 汐月存在感不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没成想会如此博学。 “传闻有一种鸟，名鹣鲽，雄鸟有左翼，雌鸟有右翼，比翼方能齐飞。” “铸剑大师以鹣鲽为引，铸造了一柄名为鹣鲽的剑，用来铭记他和爱人之间忠贞不二的感情。” 汐月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几人目露了然，再次看向鹣鲽。 “公子可以抽出来看看。” 汐月看向季晟钰。 不能暴露季晟钰的身份，只能用公子代称。 季晟钰依言伸手，拿出鹣鲽。 手腕一动，长剑出鞘。 长剑寒光闪烁，极其锋利，看起来跟一般的剑差不多。 季晟钰垂眸看着剑柄，长年用剑，季晟钰发觉了不同之处。 比起其他的剑，鹣鲽的剑柄要厚重一些。 季晟钰手指微动，摸索着。 “咔嚓！” 脆响传来，长剑突然变了样子。 剑柄的另外一端出现了一段剑刃，跟下方的剑刃一样，寒光凛凛。 由于剑刃的出现，剑柄只剩下一段极短的距离，却正好够两只手一同握住。 几人眼睛瞪得溜圆，十分惊奇。 “鹣鲽有两个剑刃，一上一下，一宽一窄，象征着比翼鸟的雄性和雌性。” 汐月再次开口解释。 苏铭曦嘴巴微张，目瞪口呆。 御宥瑾也有些呆滞。 “鹣鲽锻造出来只是为了观赏，纪念，但也许是那位铸剑大师太厉害了，不仅达成了他最初的目的，也赋予了鹣鲽使用的能力，而且由于有两个剑刃，鹣鲽是所有剑的克星。只是……” 汐月看了一眼季晟钰，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第254章 鹣鲽 “只是什么？” 苏铭曦追问，其余几人也看着汐月，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包括熏儿。 “只有剑术精湛的人才能使用鹣鲽，不然就会被鹣鲽反伤，这也是没有人愿意用它的原因。” 汐月眉头微皱，有些忧心。 鹣鲽虽然很有名，却从未有人用过，自然也没有什么经验传下来，一切都要靠季晟钰自己摸索。 但鹣鲽太独特了，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 “不用担心，我相信他。” 御宥瑾笑了，他从不怀疑季晟钰的天赋。 苏玖妍也点了点头。 季晟钰倒是没有在意汐月的话，一手握着鹣鲽，一手沿着剑刃抚摸。 季晟钰沉下心，仔细感受。 鹣鲽的剑刃似乎不是笔直的，稍稍有些弯曲，但却不明显，而且剑刃也并不光滑。 季晟钰心头微动，侧身对着明亮的烛火。 在烛火的映衬下，剑刃上的花纹若隐若现。 纹路跟剑鞘上的大差不差，剑尖处正好是羽翼末端。 剑刃微微一侧，一只只有单翼的鸟浮现在剑身上。 另外一侧的剑刃上也同样有一只单翼鸟振翅高飞。 “好美！” 苏铭曦盯着剑身，看的有些痴了。 “的确很美。” 御宥瑾点头，嘴角扬起了笑容。 恍惚间，几人仿佛看到了两只单翼的鸟，扑闪着单翼，奔向彼此，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坚定又决绝。 季晟钰看得入了神，手指在羽翼上流连。 明明残缺不堪，却有着一颗奔向对方的心，拼尽一切也要拥抱彼此。 苏玖妍上前，抚上了另外一侧的羽翼。 两人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彼此。 四目相对，苏玖妍笑了，季晟钰的嘴角也微微动了动。 这一刻，两人仿佛就是那两只比翼鸟。 摒弃了所有的外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站在彼此身旁，并肩而立，携手前行。 鹣鲽连接了两人，使得两人心意相通。 以后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两人都不会隐瞒彼此，也不会为了对方好而远离。 气氛和谐又美好，影响了几人。 苏铭曦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汐月。 汐月正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眼睛明亮异常。 苏铭曦嘴角微勾，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小傻子。 霜菱也受到了感染，脑海里浮现出了花隐楼成员的面孔。 对于霜菱来说，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御宥瑾撇了撇嘴，有些惆怅。 突然间，他也想要找个人来陪他了。 恍然间，御宥瑾的目光似乎在苏玖妍身上停留了一瞬，可再仔细看去，御宥瑾却并未看向苏玖妍。 霜菱微微蹙眉，是她看错了吗？ 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收回目光，苏玖妍也收回了手。 季晟钰的手指在剑柄上按了一下，较短的那一端剑刃收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留下的剑刃上的纹路竟然淡了下去。 此刻看上去，鹣鲽与普通长剑一般无二。 季晟钰收剑入鞘，握住鹣鲽。 显然，他选择了鹣鲽。 “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苏玖妍对苏铭曦几人开口。 还有两柄剑，都是有名的好剑。 霜菱摇了下头，她有自己的兵器。 汐月也摇摇头，她不喜打打杀杀，也不喜欢用兵器。 苏铭曦倒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拒绝。 苏铭曦想要上战场，剑虽好，却不适合战场。 至于御宥瑾，他不会武功，就算拿着剑也没用。 苏玖妍点了点头，对熏儿说了一句，“可以拿下去了。” “各位稍等，饭菜马上来。” 熏儿点头，合上并未被选中的两个盒子，走出雅间。 苏玖妍几人重新坐下，等着饭菜。 少顷后，熏儿端着菜肴走入，依旧只有她一个人，其余人都站在雅间外。 由于屏风的阻隔，苏玖妍几人看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单子已经呈上去了，正在准备贵客需要的药材。” 熏儿对苏玖妍开口，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发自内心。 苏玖妍是名副其实的贵客，买了那么多东西，熏儿自然开心。 苏玖妍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 “各位慢用，我就在门口，有事唤我。” 熏儿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任谁吃饭都不会喜欢被别人看着，熏儿很有分寸，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别客气了！” 苏玖妍对几人微微挑眉，率先拿起筷子，夹菜。 几人也不犹豫，纷纷吃了起来。 浮屠阁的菜相当好吃，再加上几人也确实饿了，都吃了很多。 唯独季晟钰，只吃了几口便拿起酒喝了起来。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季晟钰。 苏玖妍早就发现了，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季晟钰面前的碗里，而后又给季晟钰盛了一碗汤。 季晟钰侧头，对上苏玖妍的盈盈目光。 季晟钰无法拒绝，只好吃下鱼肉，而后放下酒杯，拿起汤碗。 苏玖妍继续给季晟钰夹菜，不论是什么，季晟钰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御宥瑾默默抬起手，给苏玖妍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玖妍毫不谦虚的接下了御宥瑾的夸赞，可是她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季晟钰的确需要补一补，也要多吃一些，但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来。 一顿多吃一口，总有一天能恢复正常。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默默拿起筷子，主动夹了几口肉吃。 他明白苏玖妍的好意，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喜好厌恶，让苏玖妍开心开心也是好的。 相比于其他人，季晟钰吃的很慢，也很优雅，比御宥瑾更像一个皇子。 御宥瑾瞥了一眼季晟钰，微微眯眼，突然开口，“不然我让父皇收你做义子吧！” “噗！” 正在喝酒的苏玖妍一口酒喷了出来，幸好手抬得快，酒水都喷在了衣袖上。 与此同时，季晟钰的咳嗽声也响了起来，他被温热的汤呛到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动作一致，拿起桌上的帕子，擦着嘴角，又同时侧头，看向御宥瑾。 苏玖妍瞪了御宥瑾一眼。 季晟钰嘴角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铭曦三人也愣住了，谁都没想到御宥瑾会突然冒出那样一句话。 “我是认真的，反正父皇很喜欢你，而且父皇也不在意什么血脉。”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一脸认真。 他的确是一时兴起，但却是认真的，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行。 第255章 主事人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眼底浮现一抹趣味，什么也不说，在一旁看好戏。 苏铭曦三人默默放下筷子，看着两人。 “我比你大。” 季晟钰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 “只大三天。”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开口强调。 季晟钰没有说话，微微挑眉。 御宥瑾突然反应过来了，拍了下脑门，有些懊悔。 如果皇帝真的收季晟钰为义子，那御宥瑾就要称呼他一声皇兄。 御宥瑾蔫了，低头吃饭，也不说话了。 季晟钰嘴角微动，拿起碗给御宥瑾盛了一碗汤。 御宥瑾顿时来了精神，盯着季晟钰看。 趁着御宥瑾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季晟钰眼疾手快，直接将汤碗塞给御宥瑾。 御宥瑾连忙接住汤碗，但他却不能让话哽在喉咙里。 “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你……” 不等御宥瑾说完，季晟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御宥瑾笑了，这一次季晟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向上一抬，将汤碗送到御宥瑾嘴边。 御宥瑾无法，只能张嘴喝汤，但却给了季晟钰一个我懂的眼神。 季晟钰身体一僵，瞬间收回手，默默向苏玖妍那一侧挪了挪。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开怀。 苏铭曦三人也憋着笑，看惯了季晟钰冷淡的模样，没想到季晟钰也有被逼成这样的时候。 苏玖妍伸手，也给御宥瑾比了一个大拇指。 御宥瑾同样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了苏玖妍的夸赞。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几人都很开心。 吃完了饭，苏玖妍唤了一声，“熏儿。” 房门打开，熏儿走入。 熏儿没有说话，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碟。 苏玖妍几人也不言语，默默等着。 直至收拾干净了，上了茶水，苏玖妍才开口，“都备好了吗？” “其中有三味药材我们没有，其余的都准备好了。” 熏儿拿出之前霜菱给她的纸张，指了指上面的三个药材名称。 苏玖妍眉头微皱，有两个药材是驱寒用的，另外一个则是用来给男子解毒的。 驱寒的药可以先放一放，但那味药必须弄到。 “可有办法弄到？” 苏玖妍伸手，点了点那个药材。 “可以，需要一些时间。” 熏儿点头。 “我要在三天内看到它，多少钱我都出。” 苏玖妍看着熏儿，声音微沉。 明明苏玖妍是坐着的，此时却有一种俯瞰熏儿的感觉。 “我会向上头禀报。” 熏儿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不够资格。 苏玖妍明白了，熏儿虽然比其他接待的女子要厉害一些，但也没有厉害太多。 “我要见主事人。” 苏玖妍直视熏儿，既然熏儿做不了主，便让能做主的来。 “主事人不会出面，这是浮屠阁的规矩。” 熏儿的笑容僵了僵。 “我买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没资格见一见主事人？” 苏玖妍微微一笑，不等熏儿拒绝，便又说了一句，“向你的主子禀报，花隐楼楼主要见主事人” 熏儿抿了抿嘴，她早就知晓苏玖妍的身份，不然也不会由她来负责。 熏儿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去问一问。” 花隐楼楼主的身份很有分量，熏儿做不了主，也只能去问一问。 熏儿走了，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季晟钰几人神色如常，今日来此不只是为了买东西，也是为了试探浮屠阁。 若是平常也无所谓，但如今御城暗流涌动，如果能拉拢便拉拢，不能也要提前打招呼，确保浮屠阁的中立。 此时，苏玖妍突然开口，“殿下。” 御宥瑾抬眼，看向苏玖妍。 “我想购置一批兵器。” 刚刚翻看册子时，苏玖妍看到了很多不同的兵器，而且数量极多。 如果买来给花隐楼成员用，他们的实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购置兵器是一件很敏感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苏铭曦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微动。 几人都明白，苏玖妍是想在御宥瑾面前过明路。 御宥瑾是皇子，如果他松口同意，以后就算暴露，也有话可说。 “苏小姐，你是要帮我造反？” 御宥瑾一句话，让苏铭曦几人瞪大了眼睛。 苏玖妍摇了下头，“只是自保而已。” “别啊！那多没意思，不如我们造反吧！” 御宥瑾很是兴奋，跃跃欲试。 不等苏玖妍回应，季晟钰突然出声，“好好说话。” 同时季晟钰将倒好的茶怼到御宥瑾面前。 御宥瑾向后躲了躲，不然那杯茶就会像刚才的汤一样，怼到他的嘴里。 御宥瑾接过茶杯，瞪了季晟钰一眼，小声嘟囔着，“见色忘义！” 季晟钰微微眯眼，寒光乍现。 御宥瑾顿时放下茶杯，“苏小姐想做便做，不用有所顾及。” 此刻的御宥瑾神情严肃，十分正经，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兴味满满的样子。 “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玖妍点了下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遏制不住。 苏铭曦几人暗自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刚刚他们真的以为御宥瑾要造反。 御宥瑾怼了季晟钰一下，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季晟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要动手的冲动。 看到季晟钰如此反应，御宥瑾立刻坐直身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就在此时，雅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玖妍几人抬眼观瞧。 男子缓步走入，只有他一人，熏儿并未跟着。 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青衫，外罩一层黑色薄纱，十分潇洒。 “听说花隐楼楼主要见我？” 男子主动开口，打量苏玖妍几人，似乎是在确定谁是楼主。 与此同时，苏玖妍几人也在打量男子。 男子很年轻，更让几人惊奇的是男子体内竟然没有丝毫内力波动。 能成为浮屠阁的主事人，定然有过人之处，就算不会武功，也不能轻视。 “是。” 苏玖妍笑了笑，对男子点了下头，“不知如何称呼？” 男子看向苏玖妍，回了一句，“姜声。” 尽管苏玖妍一身男子打扮，可却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女子的身份，而且苏玖妍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苏玖妍稚嫩的面容，以及女子的身份让姜声有些犹疑。 他并非看不起女子，但苏玖妍的年纪太小了。 花隐楼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江湖门派，小小年纪的苏玖妍真的能镇得住那些人吗？ 第256章 野心 苏玖妍看出了姜声的疑惑，她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块玉牌，放到桌子上。 玉牌上刻着一个花字，正是花隐楼楼主的信物。 苏玖妍看着姜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姜声看到了玉牌，微微一愣，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诧，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开口，“不知贵客找在下来所为何事？” 姜声本来有所怀疑，但看到玉牌的那一刻，他便确定了苏玖妍的身份。 苏玖妍嘴角微挑，收起了玉牌。 苏玖妍可以确认，姜声认得玉牌。 其实，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件东西可以证明花隐楼楼主的身份，但除了花隐楼成员，很少有人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只有一些势力极大，跟花隐楼有交集的江湖门派才有可能知晓。 姜声一眼就认出了玉牌，足以说明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我想跟浮屠阁合作。” 苏玖妍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怎么合作？” 姜声来了兴趣。 跟花隐楼合作，是一件很合算的事。 “浮屠阁有我要的东西。” 苏玖妍含糊不清的说着。 一来，浮屠阁能提供苏玖妍想要的药材，二来，那些兵器也只有浮屠阁有。 御国虽然不禁止私下买卖兵器，但却有数量限制，苏玖妍要的数量极多，不合规矩，只能暗地里交易。 至于药材，可以在药铺购买，可是苏玖妍不想让别人发现她要做什么。 苏玖妍的一举一动被很多人盯着，解决私人恩怨，报仇雪恨没有人会理会，可一旦触及旁人的利益，动摇旁人的地位，就不会如此和谐了。 哪怕苏玖妍背后有苏府，有花隐楼，甚至有季晟钰和御宥瑾的支持，她也不敢冒险。 毕竟法不责众，御国已经摇摇欲坠，不能再雪上加霜。 为今之计，只能暗中积攒力量，等到能够抗衡所有人时，便不必束手束脚。 “不知贵客想要什么？” 姜声追问，他不会糊里糊涂，做没有把握的交易。 “可否透露一下浮屠阁的背后之人？” 苏玖妍盯着姜声，反问了一句。 姜声沉默一瞬，给了苏玖妍一个承诺，“浮屠阁只是一个交易之所，会一直保持中立，不论发生什么。” 苏玖妍看了姜声半晌，笑了笑，“我信你。” 话虽如此，可姜声却明白，苏玖妍没有相信他。 苏玖妍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需要合作，不能闹得太难看。 “浮屠阁不只出售物品，也出售消息，作为诚意，我可以无偿提供一则消息。” 苏玖妍尊重姜声，姜声自然也愿意尊重苏玖妍，最重要的是，姜声不想错失跟苏玖妍的合作。 苏玖妍微微挑眉，说出三个字，“沉渊宗。” 苏玖妍一直记得沉渊宗的沉斐，自从上次在欢音楼见过一次，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哪怕是花隐楼也查不到。 眼下有机会，苏玖妍自然要试一试。 “不知要问沉渊宗的哪方面？” 姜声神色如常，声音也很平缓。 看到姜声的反应，苏玖妍心头一动。 姜声不只知道沉渊宗，甚至知晓很多有关沉渊宗的消息。 “沉渊宗在御城的据点。” 苏玖妍轻轻吐出一句话。 “城北，范记饼铺。” 姜声毫不犹豫的开口。 既然决定要说，便不会有所犹豫。 苏玖妍笑了，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有意外收获，而且浮屠阁肯定跟沉渊宗不是一伙的，不然姜声也不会那么干脆。 如此一来，苏玖妍便放心了。 浮屠阁的实力如何，苏玖妍不能确定，但浮屠阁拥有的财富和物资肯定是最多的，苏玖妍不愿与浮屠阁为敌。 “我需要一批兵器。” 苏玖妍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的。 “哪一种？” 姜声询问。 “都要。” 苏玖妍一句话让姜声愣了一下，苏铭曦几人互相对视，仅仅两个字，让几人感受到了苏玖妍的野心。 季晟钰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御宥瑾勾了勾嘴角，眼底满是趣味。 “要多少？” 姜声回神，继续询问。 “每种先来十个，之后再追加。” 苏玖妍回答。 “好。” 姜声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他想起了什么，继续开口，“那三味药保证会在三天之内交到贵客手中。” “好，那先结账。” 苏玖妍喜欢爽快人，她也不愿磨蹭。 姜声点头，报出了一个数字。 苏玖妍看了一眼汐月，汐月了然，拿出一沓银票。 与此同时，霜菱也拿出了银票，显然她要给苏玖妍结账。 汐月手疾眼快，一把按住霜菱，起身走向姜声。 霜菱看向苏玖妍，在苏玖妍阻止的目光中打消了念头。 不论如何，都不能在外人面前拉扯，有话也要私下说。 “那只猫是我买的！” 御宥瑾开了口。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晟钰也出声，“陌冶我买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笑着点头，“好啊！”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的意思，陌冶是季晟钰送给她的，苏玖妍愿意接受，并且很开心。 至于花费的银钱，完全可以用其他东西还回去。 季晟钰和御宥瑾起身，将银票给了姜声。 姜声什么也没说，分开付账的情况很常见，并不稀奇。 “我会派人跟你联系。” 苏玖妍说完，拿起斗篷穿上，显然是准备走了。 姜声点头，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熏儿！” 熏儿走入雅间，原来她一直守在门外。 “送贵客。” 姜声吩咐了一句。 “是。” 熏儿应声，对苏玖妍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贵客，请！” 苏玖妍几人穿好斗篷，出了雅间。 外面很是安静，其他雅间都亮着烛火，想来应该是尚未吃完。 很多人来此不只是为了买东西，也是来宴请宾客的。 毕竟浮屠阁的菜很好吃，保密措施也好，再加上浮屠阁的特殊性，拿得出手。 在熏儿的带领下，几人走下了楼梯，向浮屠阁外走去。 姜声看着苏玖妍几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笑起来的姜声气质跟刚才完全不同，没了沉稳，倒是显现出了几分调皮。 “少主，您很开心？” 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一个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娇弱无骨的靠在姜声身上。 “有热闹看了。” 姜声目光闪动，非常感兴趣。 “我们要不要推一把？” 红衣女子在姜声耳边小声询问。 第257章 偏爱 “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不是吗？” 姜声转头，笑容里带了几分狡黠。 “对哦！” 红衣女子掩嘴轻笑，娇俏又柔媚。 “不过，帮帮他们也可以。” 姜声话锋一转。 红衣女子眨了眨眼睛。 “花隐楼楼主，五皇子，悬剑司司主。” 姜声准确说出了苏玖妍三人的身份，随即继续开口，“不论哪一个，都值得我们与之交好。人中龙凤，果然名不虚传！” “少主也是人中龙凤！” 红衣女子娇笑着，满眼崇拜。 “走吧，去给合作的贵客准备东西。” 姜声揉了揉红衣女子的头，下了楼梯。 红衣女子黏在姜声身旁，一步不落。 此时，浮屠阁门口，除了苏玖妍几人来时坐的两辆马车，又多了两辆。 掀开车帘，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盒。 “药材都在里面，请贵客验证。” 熏儿对苏玖妍说了一句。 苏玖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浮屠阁不会偷工减料，不然名声何存？ 况且苏玖妍也不了解药材，根本分辨不出。 “都放在一起了吗？” 苏玖妍询问。 熏儿摇了摇头，开口，“第一张写的药材在第一辆马车里，剩下的都放在了后面那辆。” 苏玖妍满意地笑了。 不得不说，浮屠阁当真很细心，也很体贴。 熏儿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拿过一个被黑色绸子遮盖的铁笼，铁笼里面有细微的呼吸声。 熏儿将铁笼交给御宥瑾，御宥瑾接过，掀开一角向里面看了看。 借着月光，看到了里面蜷缩成一团的白色毛球。 只有巴掌大小，是个幼崽。 御宥瑾特意买的幼崽，从小养，才能培养出感情。 苏玖妍几人不再停留，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浮屠阁，向苏府驶去。 夜已深，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车行驶的很快。 半晌后，马车停在苏府门口。 苏玖妍下了马车，身上已经没了斗篷，陌冶被她背在身后。 苏铭曦和汐月本想替苏玖妍拿着，都被她拒绝了。 御宥瑾掀开车帘，但他没有跟苏玖妍说话，而是将季晟钰拉了过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四目相对，看着彼此。 御宥瑾躲在一旁，偷偷瞄着两人，脸上满是笑意。 苏玖妍对驶在最后方的马车招了招手。 车夫了然，驾着马车上前。 “带它一起回悬剑司。” 苏玖妍对季晟钰说道。 季晟钰看了一眼马车，心头一动。 “给你的。” 苏玖妍笑着开口。 她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意，她要让季晟钰感受到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季晟钰心头一暖，下意识唤了一声，“玖儿……” 声音柔和，充满了柔情。 马车里的御宥瑾顿时一个激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晟钰温柔起来，当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苏玖妍显然受得了，而且相当受用，笑得格外灿烂。 “阿晟，养好身体。” 对于苏玖妍来说，季晟钰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嗯。” 季晟钰点头，轻声叮嘱，“早些休息。” 苏玖妍笑着点点头，对季晟钰挥了挥手。 季晟钰放下车帘，车夫调转方向，向悬剑司驶去。 苏玖妍目送马车离去，直至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霜菱，范记饼铺那里需要人盯着。” 苏玖妍看向霜菱。 “我明白，楼主放心，我会派一个陌生面孔去。” 霜菱开口。 那日花隐楼去了不少人，沉斐肯定看到了花隐楼的人。 虽然不知道沉斐记不记得，但保险起见还是要用陌生面孔。 “一定要小心。” 苏玖妍加重了语气，很是严肃。 沉渊宗如何苏玖妍不了解，但沉斐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嗯。” 霜菱点头。 “还有三天，对吧？” 苏玖妍突然问了一句。 霜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担忧的看着苏玖妍，“楼主，可以推迟几天，他们能理解。” “不用。” 苏玖妍摇头拒绝。 虽然此时苏玖妍体内没有内力波动，但苏玖妍清楚，她并非没有力量可用。 况且三天时间，也足够她适应新的力量了。 霜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霜菱担心苏玖妍的身体，同时她也信任苏玖妍。 如果没有把握，苏玖妍不会应承下来。 苏玖妍拿出一沓银票，之前准备了三份，没成想汐月那一份就够了，苏玖妍和苏铭曦带着的银票都被剩下了。 苏玖妍将银票递给霜菱，霜菱没有接，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拿着吧。” 苏玖妍又向前递了递。 “楼主，我们有钱，有很多。” 霜菱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苏玖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花隐楼虽然不如以前那般辉煌，但也不缺钱财用。 珍馐居每日的收益便足够养花隐楼的人了，况且花隐楼成员也不是吃白饭的，有好几家正在经营的铺子。 “以后用钱的地方会更多，而且建造学院是我一个人的事，花隐楼已经出了力，不能让我什么都不做就坐享其成啊！” 苏玖妍开着玩笑。 “楼主，不要那么说！楼主能出现，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而且这些天做的事也是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楼主怎么能跟我们如此生分？” 霜菱严肃地反驳，最后一句话中甚至带了几分幽怨。 “不是生分，你们总要让我也尽一份力吧！” 这回轮到苏玖妍哭笑不得了，霜菱那个样子，好像是被抛弃了似的。 霜菱犹豫了一下，接过银票，但却强调了一句，“仅此一次！” “好好好。” 苏玖妍连忙点头。 霜菱跟苏玖妍告了辞，带着马车走了。 马车上的药材要送去孙老头那里，霜菱亲自护送。 苏府门口只剩下苏玖妍三人，三人一同走入府门大开的苏府。 因为苏玖妍三人未归，蔺绮茹特意嘱咐给三人留门。 如今三人回来了，府门顿时关上了。 苏玖妍三人走向后院，苏铭曦憋了一路，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姐姐，你买兵器是要给花隐楼用吗？”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江湖门派有一个弊端，知道是什么吗？” 苏铭曦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不了解江湖门派。 “那军队的益处呢？” 苏玖妍又问。 “令行禁止，团结合作！” 苏铭曦毫不犹豫的开口。 苏玖妍笑了笑，向前走去。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眼睛全都瞪大了。 第258章 青梅竹马 “姐姐，难道是想将花隐楼的人训练成士兵？” 苏铭曦追上苏玖妍的脚步。 “想要他们像军队那样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到的，但我会尽力。” 苏玖妍不是一时兴起。 之前每次花隐楼的行动都声势浩大，可发挥出来的力量却不多。 不是花隐楼成员弱，而是他们不懂互相配合，人一多，就乱了。 “姐姐，交给我吧！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比较了解。” 苏铭曦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 好不容易有可以帮到苏玖妍的事情，他自然要全力争取。 “好。” 苏玖妍点头，同意了。 苏玖妍相信苏铭曦，也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汐月，你呢？” 苏玖妍转头，询问汐月。 汐月点了点头。 她也在军营里待过，再加上她博览群书，其中包括兵法，自然是了解的。 “那就交给你们了！” 苏玖妍伸出手，一手抓着一个，将两人的手放到彼此的手中。 苏铭曦呆愣住了，只觉得掌心一片柔软。 汐月面颊微红，低下了头。 苏玖妍松开手，满眼笑意的看着两人。 感受到苏玖妍打趣的目光，汐月更加羞涩了，下意识抽回手。 苏铭曦却突然用力，抓住汐月的手。 “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姐姐！” 苏铭曦目光明亮，开口承诺。 汐月也顾不得羞涩了，连忙点头。 看着两人，苏玖妍的心头酸涩不已。 前世一个为了救她而死，一个死在她的眼前，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幸好这一次，两人都好好的。 苏玖妍压下心头的情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早些休息。” 说完，苏玖妍便走了，步伐略微有些急切。 汐月下意识迈步，要跟上苏玖妍，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苏铭曦抓着，汐月没有挣扎，只是小声唤了一声，“公子。” 月色下，汐月微微垂眸，脸颊泛红，羞涩的模样直直撞在苏铭曦的心头。 苏铭曦松开手，郑重的对汐月开口，“我会负责。” 汐月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牵了你的手，我就是你的了！我会跟娘说，娶你过门！” 苏铭曦说的很直白。 汐月心头一颤，脸更红了。 “谁想嫁给你啊？想得美！” 汐月转身，落荒而逃。 “等等我！” 苏铭曦急忙追了上去。 “汐月，你放心，我会以正妻之礼迎娶你！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三心二意，我……” 苏铭曦粘着汐月，不停的说着。 汐月避无可避，谁让苏铭曦的轻功比她好呢？ 汐月捂着耳朵，大喊，“不要说了！” 没有一点气势，更像是娇嗔。 “好，我不说了。” 苏铭曦果然不说了，含笑看着汐月。 苏铭曦只觉得汐月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心神不自觉的被牵动。 苏铭曦和汐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苏铭曦确认，汐月对于他来说是不同的。 只是以前年纪小，没有往那方面想。 这几日看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相处，苏铭曦开了窍。 再加上今晚汐月女扮男装，魅力十足，苏铭曦知道他不能等了，必须确认下来。 毕竟汐月那么好，万一看上了别人怎么办？ 苏铭曦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跟汐月共度余生。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汐月将苏铭曦关在了房门外。 苏铭曦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汐月听到了苏铭曦的话，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仓皇逃离，还是因为羞涩，胸口起伏，脸颊爆红。 苏铭曦没有停留多久，默默离开了。 感受到外面没了苏铭曦的气息，汐月长出了一口气，轻轻靠在房门上，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苏铭曦说的那么直白，谁也招架不住。 可一想起跟她共度余生的人是苏铭曦，汐月便抑制不住的开心。 汐月拍了拍热气腾腾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可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这一晚，苏铭曦和汐月睡得很不安稳。 汐月做了梦，梦中全是苏铭曦。 而苏铭曦却在想着如何跟蔺绮茹和苏缙说，他们要是不同意又该怎么办。 相反的，苏玖妍倒是睡得相当安稳，没有噩梦，也没有疼痛。 身体里暖烘烘的，毒体再也不是她的桎梏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苏铭曦便来到了蔺绮茹的院落。 蔺绮茹刚刚起床，正在梳妆。 苏铭曦在书华的带领下走入房间，却没有去里间，乖乖在外间等着。 苏铭曦喝着茶，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用力。 “找我可是有事？” 蔺绮茹的声音传来。 苏铭曦立刻站了起来，将茶杯放到一旁。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力气有些大，茶杯和桌子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怎么了？” 蔺绮茹上前，放轻声音。 “娘，我……我想……” 苏铭曦纠结着，不知该怎么说。 苏铭曦不知道蔺绮茹会怎么想，他不想给汐月带去麻烦。 蔺绮茹没有催促，只是用温和又包容的目光看着苏铭曦。 沉默半晌，苏铭曦决定如实开口，“我喜欢汐月，我想娶她。” 蔺绮茹微微一怔，神色严肃了几分。 “确定了？” “嗯，只能是她！” 苏铭曦重重点头，满眼坚定。 “我要问一问汐月的意见。” 蔺绮茹并没有苏铭曦想象中的那种反应，既不高兴，也不生气，反而很平静。 “娘，不怪她，是我先喜欢她的，跟她无关！” 苏铭曦下意识维护汐月。 蔺绮茹没有理会苏铭曦，对书华开口，“书华，去将汐月找来。” “是。” 书华应声，缓步退下。 “娘！” 苏铭曦顿时急了。 蔺绮茹的避而不谈以及平静的反应让苏铭曦有些不安。 蔺绮茹虽然不会对汐月做什么，但苏铭曦依旧不想看到她们两人对上。 一个是生他的娘亲，一个是他喜欢的人。 “没想到你也有开窍的一天，我以为你会像你爹一样，需要女子主动呢！” 蔺绮茹笑了，点了点苏铭曦的脑门，温柔又宠溺。 这回轮到苏铭曦愣怔了，蔺绮茹的情绪转变也太快了，但他依旧抓住了重点。 “我爹？难不成是你倒追的我爹？” “是啊。” 蔺绮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满是追忆。 “也是！像我爹那种沉默寡言的人，的确不会讨好女孩子！” 苏铭曦笑了笑。 第259章 好事 蔺绮茹神色一僵，但瞬间便恢复如常，默默转移了话题，“你能确认你的心意，但总是要问问汐月。” 蔺绮茹从未将汐月当成丫鬟，也没有将她当成所有物，反而很尊重汐月。 “两情相悦最好，如果不是，你也不要逼迫汐月。” 蔺绮茹难得有些啰嗦。 同为女子，她更能明白女子面临的困境和抉择。 “我不会逼她。” 苏铭曦点头，他怎么舍得。 如果汐月不喜欢他，慢慢来就好，他才十五岁，往后的日子还长。 蔺绮茹和苏铭曦一起等着，少顷后，书华和汐月回来了，苏玖妍也跟来了。 此时，房间里只有蔺绮茹一个人，丫鬟都被打发走了，苏铭曦躲入了里间。 苏玖妍站在门外，对汐月开口，“去吧。” 汐月点头，她本来有些忐忑，但在苏玖妍温柔的目光中，她顿时安定了下来。 书华没有跟着，目送汐月走入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隔绝了光亮，房间里有些昏暗。 “夫人。” 汐月屈膝，施了一礼。 “汐月，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 蔺绮茹直接询问。 汐月霍然抬头，看向蔺绮茹。 “不用紧张，安心说。” 蔺绮茹笑了笑，安抚汐月。 汐月面色微白，小声开口，“是不是公子来了？” “铭曦的确来了。” 蔺绮茹也不隐瞒，如实回答。 汐月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汐月没想到苏铭曦真的会来，她感受到了苏铭曦对她的在意，但同时她心底也升起了自卑和愧疚。 蔺绮茹好心收养了汐月，让汐月读书识字，从未将汐月当成下人对待。 可汐月却与苏铭曦纠缠不清，她很愧疚。 苏铭曦作为将军府嫡子，未来的夫人应该是个大家闺秀，而不是一个被收养的丫鬟。 蔺绮茹看着汐月，放轻语调，“汐月，可曾记得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 汐月微微一愣，随即回神，“不必自卑，人生来都是一样的。” 第一次见面，汐月怕自己身上的脏污玷污了蔺绮茹，怯生生的躲在远处。 蔺绮茹主动走上前，一眼就看出了汐月的想法。 蔺绮茹对汐月说了很多，但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句话。 蔺绮茹不再多说，只是看着汐月。 在蔺绮茹包容的目光中，汐月抬起头，握了握双手，开口，“我喜欢公子。” 汐月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她也不知何时喜欢上的苏铭曦，但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好。” 蔺绮茹笑了，欣慰又开怀。 “汐月。” 此时，一声呼唤传来，汐月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只见苏铭曦从里间走出，看着汐月，眸光异常明亮。 汐月瞳孔一缩，双颊瞬间红了。 一想到苏铭曦听到了那句话，汐月便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汐月突然抬手，捂住羞红的脸，转身就跑。 一声轻响，站在门外的苏玖妍和书华看到了夺门而出的汐月。 “汐月，你等等我！” 苏铭曦在后面紧紧跟着。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她没有错过汐月泛红的脸颊以及苏铭曦愉悦的神情。 原来如此！ 苏玖妍明白了，笑了起来。 她原本很担心汐月，此刻看来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会再给你派一个丫鬟。” 蔺绮茹走出房门，对苏玖妍开口。 “不用。” 苏玖妍摇头拒绝，除了相熟的人之外，她不习惯身旁有其他人。 蔺绮茹也不强求，不再多说。 悬剑司，周老走入一个院子，此处是存放药材的地方，药材分门别类，被放在不同的房间。 原本因为阳光而微微眯眼的周老，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前方的房间里，整整齐齐的罗列着数不尽的木盒。 木盒是特制的，用来装药材。 周老一眼就看出来了，再加上空中若有若无的药味儿，周老确定了自己猜测，所以才会震惊。 “周老。” 守在此处的悬剑司成员跟周老打了一个招呼。 周老回神，对悬剑司成员点了点头，而后大步走入房间。 打开木盒，药味儿更加浓郁了。 周老合上木盒，又打开了一个。 就这样，周老一个个打开，确认里面的的药材。 等到全看完之后，周老询问悬剑司成员，“哪里来的？” “昨晚司主和五殿下带回来的。” 悬剑司成员如实回答。 那时夜已深，尽管有烛火，但有些药材是经不住高温的，所以悬剑司成员便将木盒放入房间，等天亮再让人处理。 周老嘴角一抽，旁人不清楚，可是周老看得分明，这些药材有一个共同的功效，那就是可以调理，遏制寒气。 木盒里的药材都相当昂贵，而且也不是一般药铺能有的。 “先放在此处，不要动。” 周老说了一句，转身大步离去。 能购置如此多的药材，一定十分有钱。 周老想到了那晚闵竹给他的药，下意识觉得这些药材是御宥瑾买来的。 既然是给季晟钰的，那便是私人馈赠，不该跟其他药材放在一起。 周老拐了几个弯，走入一个院落。 院落内，御宥瑾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案卷，正在翻看。 邵闫做司主那些年，发生了不少冤案，御宥瑾正在一件件查看，找出冤案调查，还那些人清白。 听到声响，御宥瑾抬头，看到了周老。 “五殿下。” 周老拱了拱手，施了一礼。 御宥瑾摆摆手，示意周老坐。 周老没有坐下，看向另外一侧房门大开的房间。 御宥瑾跟季晟钰住在一个院落里，房间比邻。 “他被韩凌叫走了。” 御宥瑾放下案卷，直觉告诉他周老是有话要跟他说。 听闻季晟钰不在，周老松了口气，开口，“那些药材虽然有用，但也只是暂时遏制，治标不治本。药材已经足够，殿下以后莫要白白浪费银钱了。” “药材不是我买的。” 御宥瑾说道。 周老愣了愣，只听御宥瑾继续说，“是苏小姐。” “苏小姐这么有钱？” 周老回神，很是惊诧。 御宥瑾点了下头，询问，“周老可否有方法能解决他体内的寒气？” “寒气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了，无法分割。” 周老摇了摇头。 虽然明知如此，御宥瑾依旧有些失望。 看到御宥瑾低落下去的情绪，周老犹豫了一下，开了口，“如果司主能够敞开心扉接受，也许会有转机。” 第260章 斩首 正如周老所说，寒冰之力是季晟钰天生自带，就像手足一样，不可分割。 季晟钰要做的不是祛除寒气，而是接受，从而加以控制。 御宥瑾沉默了，目光微动，陷入了沉思。 看来应该想一个办法，让他接受。 以往御宥瑾没有信心，但如今有苏玖妍在，季晟钰对生有了希望，对未来也有了向往。 周老不再打扰御宥瑾，默默离去。 时光匆匆，转眼间，三日已过。 大理寺彻查了赵厚和御邱等人，向皇帝呈报了他们的罪行，皇帝下令，抄家斩首。至于他们的家眷，犯了罪的依法处置，没有犯罪的全部被贬为庶人。 由于赵厚跟邵闫有联系，邵闫的事尚未查清，所以推迟了赵厚的刑期，之后跟邵闫一起执行。 赵厚苟延残喘，多了几日可活。 但他早就疯了，整日念叨着他的儿子。 御邱不停求饶，要见皇帝一面，却被皇帝驳回。 御邱彻底绝望，跟着权贵一起被押上了刑场。 那些权贵全都没能幸免，每个人的手上都沾了人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刑场，一众巡防军将此处团团围住，将看热闹的人隔离在远处。 刑场内，蒋穆杰坐在首位，下方则有一个高台，此刻御邱等人跪在高台上，面向围观的人群，在他们身后则站着拿着大刀的刽子手。 “行刑！” 蒋穆杰一声令下，刽子手立刻行动，手起刀落，砍下了御邱等人的头。 值得一提的是，辛公公也在。 辛公公一直看着人群的边角，眼底带着几分希冀。 可直到脖子一凉，辛公公才明白，他早已成为了弃子，以往的那些承诺都是骗人的。 之所以今日会有人现身来此，为的就是给他一种错觉，让辛公公以为会有人救他。 既是希望，也是震慑，那样辛公公就不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辛公公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双眼圆瞪，似乎很是不甘。 人群外，苏玖妍看到了御邱等人被斩首的一幕。 在苏玖妍身后，站立着一群人，年龄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容貌姣好的人。 他们正是之前被苏玖妍从欢音楼里解救出来的人。 据大理寺和花隐楼的了解，有很多受害人的家都不在御城，想要找到他们的家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还有很多受害人是被家人遗弃了，那些人对此事避之不及，不愿相认。 所以大理寺只找到了十几家，在几日前被花隐楼成员带去了半山腰，见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亲人。 亲人相认，嚎啕痛哭后，气氛便开始温馨起来。 众人没有跟着家人一起离开，他们要留下来报答苏玖妍，而他们的家人也赞同他们的想法。 甚至有几家在征询了花隐楼的同意后，举家搬迁，搬到了半山腰上。 这件事苏玖妍也知晓，她也同意了。 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苏玖妍清楚，众人心里依旧有一个疙瘩。 所以今日苏玖妍便带众人来了此处，除了那些年纪尚小和身上有伤的人没来，剩下的全都来了。 伤害众人的凶手被斩首示众，众人必须亲眼见证，才能解开心结。 尸首分离的血腥场面并未让众人产生恐惧，众人的眼中只有快意，有些人甚至红了眼眶。 大仇得报，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 “姐姐，那个人很不对劲。” 苏铭曦压低声音，在苏玖妍耳边小声开口。 苏铭曦来此只是为了陪苏玖妍，并不关注御邱等人，正是如此，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苏玖妍顺着苏铭曦的目光看过去，在人群的边角处，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虽然跟人群站在一处，可他散发的气息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最明显的就是那双眼睛，太冷静了。 血腥的场面足以震慑百姓，哪怕是来此看热闹，明知会发生什么，可当血液飞溅，百姓依旧会受惊。 但男人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再加上他那紧绷的脊背，很显然他做好了随时要动手的准备。 苏玖妍微微眯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男人看着的方向是辛公公所在的位置。 大理寺的衙役收拾着尸身，巡防军守在一旁，防止突发事件。 苏缙大步走向苏玖妍和苏铭曦，今日行刑是一件大事，苏缙亲自来了。 如今得有空闲，苏缙便想着跟苏玖妍和苏铭曦说几句话。 苏缙不会为了面子，在外人面前忽略自己的儿女。 苏缙会竭尽全力履行自己的职责，同样的，他也会尽力做好一个父亲。 “爹！” 苏铭曦主动迎上前。 “嗯。” 苏缙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父亲，那个男人有些不对劲。” 苏玖妍压低了声音。 “他不是来看热闹的！” 苏铭曦忙不迭的点头。 苏缙转身，顺着苏玖妍两人的目光看过去。 衙役和巡防军正在驱散人群，男人混在人群中，可苏缙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跟别人不同，他脸上没有惊慌后怕，也没有快意和兴奋。 看起来是在目不斜视的走着，可眼神却一点也不坚定，反而有些恍惚，就好像他的注意力不在前方似的。 苏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生怕打草惊蛇。 “刚刚行刑时，他看着的方向应该是辛公公所在的地方。” 苏玖妍没有看男人，她再次看向高台，确定之前男人注视着的地方。 “我会派人去查。” 苏缙沉声开口。 不论男人跟辛公公有没有关，都必须要查清楚。 苏玖妍点了点头。 此时，泠儿从一旁走来，“楼主，时辰不早了。” 苏缙侧头，看的却不是泠儿，而是她背着的长刀。刀身比泠儿还要高出一截，衬得泠儿更加瘦小了。 泠儿背着的正是陌冶。 陌冶太长，不易携带。 泠儿听闻了此事，便主动请缨，为苏玖妍背刀。 苏玖妍本想拒绝，可在泠儿和霜菱等人坚定的目光中，苏玖妍最终还是同意了。 “好，我知道了。” 苏玖妍对泠儿笑了笑，而后对苏缙开口，“父亲，我们先走了。” “嗯。” 苏缙应声。 苏玖妍，苏铭曦和汐月对苏缙施了一礼，随即转身走向马车。 马车早已备好，众人也都上了马车，只等苏玖妍几人了。 马车调转方向，向城外驶去。 众人要回家，苏玖妍也要去城外。 第261章 耍宝卖乖 与此同时，韩府。 韩浩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焦躁。 今日他听说了御邱等人被处决的消息，本以为赵厚也会在其中，没想到赵厚会被留下来。 赵厚做的那些事足够杀他好几次了，为什么要留下他？ 韩浩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赵厚还有利用价值，要留下赵厚指证别人。 虽然及时清除了线索和痕迹，可若是赵厚亲口指认，韩浩根本逃不了，他自然焦急。 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书房。 看到黑衣人，韩浩的眼睛亮了亮。 “贵人怎么说？” 韩浩不知道一直在背后支持他们的人是谁，一直用贵人来称呼。 “不用急，一切尽在掌握。” 黑衣人声音平淡，没有感情。 韩浩并未放心，依旧紧紧皱着眉。 “赵厚已经疯了，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不可信。” 为了让韩浩安心，黑衣人又补充了一句。 “他疯了？” 韩浩愣了一下，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 黑衣人点头，而后开口询问，“那件事准备的如何？” “都准备好了，只缺一个时机。” 韩浩回神，低声回答。 “韩小姐的及笄之日要到了。” 黑衣人看着韩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韩浩目光一动，点头，“我明白了。” 黑衣人不再多说，脚下一点，跃了出去。 韩浩深吸一口气，大喊，“来人！” 之前为了不让旁人发现黑衣人，侍卫全都被打发出去了。 此时听到韩浩的喊声，侍卫立刻涌入院落。 “大人。” 侍卫站在门外，没有走入书房。 “通知下去，十日后的及笄礼，要大办！” 韩浩沉声吩咐。 “是。” 侍卫应声，下去安排。 韩府没有夫人，很多事情都是侍卫和丫鬟一起做的，如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便来请示韩浩。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侍卫早已习惯，哪怕此事是韩瑶素的闺阁之事，侍卫也没有多说。 城门外，一辆马车停在路旁，苏玖妍几人坐在里面。 刚刚花隐楼成员护着众人回了半山腰，而苏玖妍几人却留在了此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少顷后，一辆马车驶来。 听到声响，苏玖妍掀开了车帘。 与此同时，对面的车帘也掀开了。 季晟钰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苏玖妍眼前。御宥瑾坐在一旁，双手环胸，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苏玖妍，眼中带着笑意。 “吃了吗？” 苏玖妍轻声询问。 季晟钰摇了下头。 此时正值午时，季晟钰为了赶来见苏玖妍，根本没来得及吃午饭。 “一会儿我们一起吃。” 为了陪众人看御邱等人行刑，苏玖妍也没吃。 “嗯。” 季晟钰微微点头。 御宥瑾从一旁凑过来，很感兴趣的开口，“好啊！我们吃什么？” “殿下莫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苏玖妍对两人笑了笑，放下了车帘。 “踏踏踏！” 马蹄踩踏地面，驶入前方的密林。 密林深处，一条小河蜿蜒流淌。 马车停在河边，苏玖妍几人下了马车。 霜菱和汐月拿出简易的木桌和食盒，将吃食拿出来。 不是饭菜，而是一碟碟糕点。 总共有十几样，每一样都不同，做工精致，看起来很有食欲。 酒坛和酒壶被放在一旁，酒杯也放在了木桌上。 为了满足每个人的喜好，准备的很是齐全。 苏铭曦没有闲着，他直接走入密林，霜菱则走到河边，盯着河水看。 汐月捡了一些树枝，堆积在一处。 泠儿背着陌冶，跟在汐月身旁，给汐月搭手。 几人都在忙碌，只有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站在原地。 对了，还有一个闵竹。 此刻闵竹正站在树梢上警戒。 御宥瑾仰头，看着闵竹那在树梢间飘扬的衣角，眯了眯眼。 “我真没用啊！” 苏玖妍和季晟钰顿时转头，看向御宥瑾。 “唉！没想到我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什么用也没有！真是让人觉得挫败啊！” 御宥瑾叹了口气，备受打击。 苏玖妍嘴角微抽，季晟钰则瞬间转回头，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唉！我这么没用，活该没人理我！” 御宥瑾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水。 苏玖妍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苏玖妍垂眸，看到了手腕上那修长的手指。 季晟钰的力道控制的很好，并未让苏玖妍感受到桎梏和疼痛。 季晟钰拉着苏玖妍，向河边走去。 “不用理会。” 季晟钰了解御宥瑾，如果跟他搭茬，他肯定会说个没完。 “你们去哪？等等我！” 御宥瑾也不装了，急忙跟上。 也许是因为太匆忙了，没有注意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个踉跄。 闵竹身形一闪，出现在御宥瑾身侧，将御宥瑾拉了起来，及时阻止了他脸着地的下场。 “闵竹，还是你最好了！” 御宥瑾抓着闵竹，满眼感激。 闵竹身体一僵，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苏玖妍却从闵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嫌弃。 “他也是好意。” 苏玖妍抿嘴一笑。 苏玖妍明白，御宥瑾故意如此，放松她的心情。 “嗯。” 季晟钰也明白。 今天可不是来河边游玩的，而是有正事要办。 季晟钰看了一眼天色，开口，“还有半个时辰。” “没事，不用紧张。” 苏玖妍安慰季晟钰。 “玖儿，我不紧张。”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心头一片柔软。 本该是他安慰苏玖妍，却反被苏玖妍抢先开口。 “我也不紧张。” 苏玖妍粲然一笑，笑得眉眼弯弯。 “苏小姐，你早说你不紧张，我也不用耍宝卖乖了。” 御宥瑾充满笑意的声音传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回头，看到了大步走来的御宥瑾，闵竹再次回到了树梢上。 “殿下辛苦了，一会儿好好犒劳殿下。” 苏玖妍的语气中也带着笑意。 苏玖妍很感激御宥瑾，能被别人真心相待，苏玖妍觉得很荣幸。 “好啊！” 御宥瑾点头应声。 季晟钰看着两人的互动，目光柔和下来，疏离和冷淡渐渐褪去。 “姐姐！” 一声呼唤从树林里传来。 苏玖妍几人循声观望，只见苏铭曦大步走来，手里拎着两只山鸡。 “姐姐，我以前在军中跟老兵学了一手，今天让姐姐尝一尝。” 苏铭曦朗声开口，神采飞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勃勃生机。 第262章 三阁阁主 苏玖妍被晃了一下眼睛，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苏铭曦兴致勃勃的去处理山鸡去了。 霜菱那里也有了收获，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树枝，上方插着几条鱼。 鱼扑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与此同时，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传来，火苗燃烧，烟雾升腾而起。 汐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的看着燃起的火苗。 霜菱将鱼清洗干净，串了起来，放在火苗上方，时不时撒上一些佐料。 霜菱喜欢做菜，烤个鱼自然不在话下。 苏铭曦也回来了，将鸡架了起来。 两人在火堆旁忙活着，另外一边，汐月和泠儿拿来干净的碗碟，在一旁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鱼肉被炙烤成了焦黄色，香味弥漫，令人食欲大动。 “好了，可以吃了！” 霜菱将烤好的鱼分给几人。 御宥瑾将闵竹叫下来，几人也都没有那么讲究，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开始品尝美味。 几人一边吃，一边喝酒，偶尔说上几句话，其乐融融。 和煦的阳光，温暖的春风，美味的食物，再加上身侧的人，苏玖妍只觉得十分开怀。 可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喜悦。 “很有兴致啊！”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霜菱顿时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破空声。 “嗖！” 苏玖妍没有动，只是抬了抬眼。 苏铭曦闪身上前，伸手一抓，抓住了一颗小石子。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刺痛，苏铭曦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那颗石子是对着苏玖妍去的，虽然不致命，却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几人都清楚，今日来此是为了见花隐楼其他三阁的人。 此举，无疑是一种挑衅。 季晟钰抬眸，看向前方。 御宥瑾喝了一口酒，嘴角微挑，可眼里却满是冷意。 汐月更直接，直接站起来，走到苏铭曦身侧，将苏玖妍挡的严严实实。 苏玖妍看着苏铭曦和汐月绷紧的脊背，就好像炸了毛的小狗似的，不由得微微一笑。 苏玖妍起身，伸手拍了下两人的肩膀。 苏铭曦和汐月侧身一步，将苏玖妍让了出来。 直至此刻，苏玖妍才看清前方的人。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纱裙的女子，容貌艳丽，看起来年纪跟霜菱差不多。 在女子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微微低头，周身弥漫着强大的气势。 “雅薇，凉州。” 霜菱站起身，说出了两个名字。 “霜菱，许久未见，没想到你竟然臣服了一个小丫头！” 雅薇撇了撇嘴，话语中没有不屑之意，反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花隐楼自然要臣服于楼主。” 霜菱面无表情的开口。 “楼主？她？” 雅薇故作夸张的捂了捂嘴，惊诧之中带着几分不屑。 “楼主，雅薇是惠缘阁的阁主，凉州是她的副手，” 霜菱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楼主不用手下留情。” 罕见的，霜菱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之色。 “好。” 苏玖妍点头。 “小丫头，把楼主信物拿出来让我看看！” 惠缘阁负责接收，训练新人。 也许是因为常年训练成员的原因，雅薇很是强势。 “暂时不行。” 苏玖妍摇了下头。 “为什么？” 雅薇下意识询问。 “人没到全，我嫌麻烦。” 苏玖妍神色自若的说着，一点也不怕激怒雅薇。 “小丫头，你莫不是不敢拿吧？难道信物是假的？” 雅薇眯了眯眼，气势迸发。 凉州上前一步，开口，“我来。” 常年相处，凉州明白雅薇要做什么。 雅薇没有阻止，也没有同意。 但凉州清楚，雅薇是默认了。 凉州大步向前，气势冲击而出，直奔苏玖妍。 苏铭曦和汐月一起迈步，却被苏玖妍一手一个给按住了。 “不急，会有人来的。” 苏玖妍笑了笑。 果然，此处突然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凉州，对楼主要尊敬。” 话音刚落，凉州身前便出现了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青衫，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神色温和，面带笑意。 男子转身，面向苏玖妍，拱了拱手，“司徒清见过楼主。” “宿息阁阁主。” 霜菱小声说着，为苏玖妍介绍。 苏玖妍点头，并未因为司徒清的态度而放松警惕。 “哼！笑面虎！” 雅薇冷哼了一声。 司徒清看了一眼雅薇，笑着开口，“雅薇，不要那么急躁，等一等其他人。” “等谁？暗隐阁？那个老东西也不知跑到哪去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来？” 雅薇翻了个白眼。 雅薇刚说完，一个颇有些爽朗声音便响了起来。 “没想到雅薇丫头竟然如此记挂老夫。” 雅薇面色微变，凉州也皱了皱眉，就连司徒清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 跟三人不同，霜菱反而很开心。 身形一闪，两个人影现身而出。 为首的是一个黑衣老者，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少年。 少年容貌清秀，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 “孔老。” 霜菱对老者施了一礼。 “霜菱丫头，好久不见。” 孔老笑呵呵的开口，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苏玖妍明白，孔老应该就是暗隐阁的阁主。 “给大家介绍一下，池荼，我徒弟。” 孔老指了指少年。 池荼对几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池荼没有看苏玖妍，而是盯着季晟钰看。 孔老也注意到了季晟钰等人，对霜菱笑了笑，“霜菱丫头，可否给老夫介绍一下？” 霜菱点头，不等她说话，只听苏铭曦开口，“苏铭曦，苏玖妍的弟弟！” 紧接着，便是两道交叠在一起的声音。 “季晟钰。” “御宥瑾。” 听到这两个名字，雅薇几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变。 御宥瑾的名字御国几乎无人不知，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份。 至于季晟钰，则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是历届以来年纪最小的悬剑司司主，名动江湖。 “他们都是楼主的朋友？” 孔老询问。 “心悦之人。” 苏玖妍走到季晟钰身旁，说了一句，又看向御宥瑾，“至交好友。” “她们也是我的朋友。” 苏玖妍指了指汐月和泠儿。 苏玖妍的话让季晟钰几人备受触动，坦然承认对季晟钰的情意，骄傲又自豪的说出跟御宥瑾几人的关系，从不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所遮掩。 第263章 试刀 “不愧是楼主，朋友真多啊！” 雅薇开了口，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忿。 季晟钰和御宥瑾跟苏玖妍的关系出乎几人意料，同样的，雅薇也没想到苏玖妍会把汐月和泠儿当成朋友。 汐月和泠儿年纪太小了，看起来就是个小跟班。 “怎么？不行吗？” 苏玖妍反问。 “当然可以，楼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徒清开口。 “司徒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表面上装成一个老好人，实际上却想取而代之！” 雅薇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 “如果楼主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定会誓死追随楼主！” 司徒清看着苏玖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其实，司徒清的要求并不过分。 花隐楼的楼主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必须实力强大，才能压得住花隐楼的人。 霜菱所率领的百花阁负责收集情报，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子，武力不强，并不擅长战斗。 如果只按武力排名，百花阁和司徒清的宿息阁是实力最弱的。 暗隐阁实力最强，惠缘阁次之。 司徒清也没什么野心，他只想楼主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好不容易有机会重聚花隐楼，他不想失望，花隐楼也经受不起再一次的分崩离析。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其他的心思都是笑话。 江湖人的本质就是崇敬强者！ “楼主之前说了，只要能打败她，她就将楼主信物交出来。” 雅薇没有忘记苏玖妍让百花阁成员传达的消息，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 孔老几人全都看着苏玖妍，等待着。 苏玖妍拿出玉牌，孔老几人顿时紧盯着看。 “的确是楼主信物。” 司徒清点头确认。 雅薇立刻笑了，眼里满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跟苏玖妍打一场。 孔老看着苏玖妍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当真是她的徒弟吗？ 凉州和池荼没有什么表情，一个以雅薇马首是瞻，一个毫不在意。 比起成为楼主，池荼对季晟钰更感兴趣。 从季晟钰身上，池荼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季晟钰神色如常，看都没看池荼一眼，他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身上。 “打败我，我就交出信物。” 苏玖妍将信物收了起来。 “他们是你请来的帮手？” 雅薇连楼主都不叫了。 “不是。” 苏玖妍摇头。 “我只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你是怎么自寻死路的！” 御宥瑾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相当难听。 御宥瑾可不会惯着雅薇几人，他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顾虑，他只知道他们对苏玖妍不尊敬。 雅薇神色一变，有些气愤。 但碍于御宥瑾的身份，她只能忍下。 凉州皱着眉，看御宥瑾的目光中满是冷意。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御宥瑾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五殿下，此事是花隐楼的事。” 司徒清开口，提醒御宥瑾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 “我说了我只是看热闹，要打就打，废话怎么那么多？” 御宥瑾依旧态度恶劣。 偏偏他的身份摆在那，谁也奈何不了他。 苏玖妍对御宥瑾笑了笑，御宥瑾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回以微笑。 苏玖妍上前一步，直面雅薇几人，“谁先来？” “我。” 凉州抢先说道。 凉州抽出背着的长棍，紧紧握住。 兵器都拿出来了，显然凉州打算全力以赴。 苏玖妍招了招手，泠儿顿时上前。 如果凉州不动用兵器，苏玖妍也不会用，但既然用了，以示尊重，苏玖妍也会用。 苏玖妍握住刀柄，用力一抽，锵的一声，长刀出鞘。 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凛凛寒光，与此同时，苏玖妍仿佛变了一个人，内力涌动，气势冲天。 几天的调养和适应，那股力量化为了内力，隐入经脉中，只要一个念头，苏玖妍便能使用内力。 更加神奇的是，如果苏玖妍不动用内力，内力就像是沉睡了一般，谁也感受不到力量波动。 而且，内力和毒素苏玖妍可以轻而易举的分开，如果不想使用毒素，毒素便会隐入体内。 也就是说，苏玖妍已经炼化了毒素为己用，只是毒体蕴含的毒素太多，一时半刻无法完全炼化，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从步入第四层开始，毒素将不会给苏玖妍带来任何影响。 苏玖妍不用顾及毒素，可以全力战斗，那种毫无顾忌的感觉让苏玖妍有些兴奋。 “来！” 苏玖妍直视凉州，吐出一个字。 凉州闪身上前，手握长棍，对着苏玖妍的头顶砸去。 苏玖妍的转变的确让人惊诧，却不至于让凉州退缩。 况且他要赢得玉牌，给雅薇。 苏玖妍不躲不避，举刀迎上。 内力涌入陌冶，陌冶仿佛苏醒了一般，刀刃更加锋锐了。 “铛！” 一声闷响，长棍和陌冶撞在一起，力量冲击，苏玖妍一步未退，凉州却倒飞了出去。 凉州将长棍插入地面，沟壑出现，越来越长，凉州滑出了很远的距离才卸下力道。 凉州稳住气息，脚下一点，握着长棍再次发动攻击。 凉州的棍法十分精妙，内力也很强，但苏玖妍也不弱，每一次都毫发无伤的挡下凉州的攻击。 孔老看着前方的战斗，问了一声，“你怎么看？” “她在用凉州试刀。” 池荼回了一句，声音很冷。 苏玖妍的确在试刀，她第一次用陌冶，而且也是第一次使用步入第四层的强大内力。两者都需要适应和习惯，苏玖妍每每挡下一次攻击，便会强上一分。 “如何？” 孔老又问。 “我打不过。” 池荼如实回答。 孔老笑了，他很满意苏玖妍，如果她真的是她的徒弟，孔老就更满意了。 此时，凉州突然停下了攻击，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苏玖妍的用意。 苏玖妍没有追击，站在原地看着凉州，眉头微挑，“要认输？” “我从不认输。” 凉州沉声说道。 “很好。” 苏玖妍挑起了嘴角。 不认输，那就打到他输！ 反正已经不能从凉州那里有所进步，那便速战速决。 身形一动，苏玖妍率先发动了攻击。 凉州运转全部内力，迎上前。 但这一次，苏玖妍动了真格，内力爆发，凉州的内力瞬间被压制下去。 陌冶对着凉州的脖子砍了下去，刀锋散发的寒气让凉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264章 认输 苏玖妍气势十足，攻击果断坚定，仿佛她就是想要凉州的命。 凉州面色一变，举棍格挡。 奈何内力不如苏玖妍，根本挡不住。 凉州只觉得双手一震，长棍都握不住了，被震飞了出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凉州连忙向后退去。 苏玖妍紧追不舍，似乎不要了凉州的命便不罢休一样。 直至此刻，凉州依旧没有认输。 就在刀锋快要碰到凉州的脖颈时，苏玖妍突然感觉到背后袭来了一阵劲风，带着强大的气势。 与此同时，嗖的一声，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苏玖妍身后，正是季晟钰。 季晟钰手臂抬起，手里抓着鞭子的尖端，而鞭子的另外一端则被雅薇握在手中。 如果季晟钰没有及时阻止，那根鞭子就会抽到苏玖妍身上。 苏玖妍站定，不再追击凉州。 凉州踉跄了几步，默默站稳，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陌冶太过锋利，再加上苏玖妍的内力加持，哪怕没有触及肌肤，也能割破皮肤。 凉州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倒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只有直面苏玖妍，才能真切体会到那种恐怖又强大的威压。 苏玖妍转身，望着季晟钰。 感受到苏玖妍的目光，季晟钰松开了手。 “可有牵动伤势？” 苏玖妍关切的询问。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苏玖妍早就上手了。 季晟钰摇了摇头，同样关切的看着苏玖妍。 “我没有用那个手。” 苏玖妍笑了一下。 她受伤的地方是左肩膀，再加上这几日的休养，伤口已经愈合，用右手并不会牵动伤口。 季晟钰点点头，放下了心。 从始至终，季晟钰都没有开口说话，可两人之间却有一种独特的气场，将众人隔绝在外。 “哎呀呀！没想到惠缘阁的阁主也会偷袭啊！” 御宥瑾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嘴角含笑，但眼中一点笑意也没有。 雅薇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雅薇自然不屑于偷袭，但眼看着凉州都要丧命了，她不得不动手。 苏玖妍也不废话，扬起陌冶，刀尖对准雅薇。 季晟钰默默向一旁走去，将地方空出来。 雅薇看着苏玖妍，握紧了长鞭。 “嗖！” 破空声传来，长鞭抽向苏玖妍。 苏玖妍依旧没有闪躲，长刀上扬，在空中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正正好好砍到了鞭子尖端。 鞭子被内力震了回去，雅薇手臂一甩，避免了被鞭子抽到。 雅薇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酥麻，眉头微皱，直面苏玖妍，雅薇才知道她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反而觉得内力醇和，可一旦对上，醇和平稳的内力便会化为滔天巨浪。 苏玖妍身形一闪，冲向雅薇。 雅薇向后退去，拉开距离。 不能让苏玖妍近身，不然她就更无还手之力了。 雅薇的应对没有问题，但她低估了苏玖妍速度。 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已经到了雅薇身前，陌冶也在不知不觉中架到了雅薇的脖子上。 “怎么会？” 雅薇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刚刚那一瞬，苏玖妍突然爆发了数十倍的力量，才会打雅薇一个措手不及。 “谁说我刚才用全力了？” 苏玖妍吐气如兰，明明语调很柔和，却让雅薇遍体生寒。 没有用全力，便将凉州打的那么狼狈，如果全力以赴，该有多么可怕。 “我输了。” 雅薇深吸一口气，开口认输。 不认输也不行，脖子处还架着长刀呢！ 苏玖妍收回陌冶，向后退了一步。 雅薇收起长鞭，神色有些复杂。 来的时候兴致冲冲，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会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苏玖妍没有理会雅薇，看向司徒清三人。 司徒清明白苏玖妍的意思，他没有上前，而是看向了孔老。 司徒清的武功跟雅薇和凉州差不多，两人败的那么快，司徒清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苏玖妍侧头，也看向孔老。 不等孔老说话，池荼突然开口，“师父，我想去。” 孔老神色微动，他了解池荼，既然池荼承认他打不过苏玖妍，便不会做无用功，除非苏玖妍身上有什么他感兴趣的地方。 “我要挑战他！” 池荼一抬手，指向了季晟钰。 池荼的话让众人都很惊讶，谁也没想到他会挑战季晟钰。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出声。 她尊重季晟钰，不论接不接受都是季晟钰的事，她不会左右季晟钰的决定。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眼里盛满了趣味。 苏铭曦几人隐隐有些担忧，季晟钰那晚受伤严重，虽然恢复了，但可以跟别人交战吗？ 况且池荼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 司徒清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池荼要做什么，只有孔老了然的笑了笑。 池荼上前，气势涌现，锁定了季晟钰。 季晟钰一动不动，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身形一闪，池荼瞬间消失不见。 他没有出现在季晟钰周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司徒清几人并不惊讶，暗隐阁负责暗杀，池荼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身形。 苏铭曦和汐月观望四周，寻找着池荼的踪迹。 御宥瑾怼了怼闵竹，询问，“他去哪了？” “不知。” 闵竹神情严肃，皱着眉。 如果池荼要突袭他，他肯定防范不住。 没想到一个少年，竟然会如此厉害。 “唉！好想学武啊！” 御宥瑾叹了口气，仰头望天。 突然，御宥瑾揉了揉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黑点，连忙拍闵竹。 “你看到了吗？” 闵竹抬头，不等他开口，黑点骤然放大，落到季晟钰身后，悄然无息。 锋利的匕首直指季晟钰的后心，是致命一击。 原本站立不动的季晟钰突然侧身，躲开了攻击。 池荼并不气馁，眼中反而绽放了光亮。 季晟钰越强，池荼越是兴奋。 池荼反手，将匕首刺向季晟钰的胸口。 季晟钰又一侧身，躲开了。 池荼继续攻击，可每一次都被季晟钰轻松避开。 池荼的确擅长暗杀近战，但季晟钰同样也是。 季晟钰比池荼年长几岁，而且跟池荼相比，季晟钰以往面临的生死危机也要多一些。 季晟钰经验丰富，可以精准预判池荼接下来的招式。 池荼突然停下了，盯着季晟钰，目光微沉。 第265章 故意挑衅 季晟钰只是躲避，从不反击，甚至不防御，让池荼有些气闷。 季晟钰神色漠然，好似没有感受到池荼的情绪。 池荼抿了抿嘴，运转内力。 “呼！” 一阵凉意袭来，以池荼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苏玖妍微微眯眼，看着池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御宥瑾有些惊诧，尽管他看不明白池荼在做什么，但他却感受到了冷意。 很熟悉，御宥瑾想起了季晟钰释放的寒意，但又有所不同。 季晟钰神色不变，依旧淡然疏离。 池荼伸手摸上腰间，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池荼手中出现了一柄轻薄的软剑。 在内力的加持下，软剑绷得笔直，寒光凛凛。 池荼脚下一点，软剑刺出，带着冷意袭向季晟钰。 季晟钰手腕一动，锵的一声，鹣鲽出鞘。 “铛！” 脆响传来，鹣鲽和软剑碰撞。 冷意透过软剑和鹣鲽，直奔季晟钰。 季晟钰仿若毫无所觉，抬起另一只手，抓向前。 原来，池荼不只用了软剑，也刺出了匕首。 季晟钰抓着池荼的手腕，匕首尖端距离季晟钰只有一寸的距离，季晟钰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尖锐的锋芒。 池荼抬脚，踹向季晟钰。 季晟钰屈起膝盖，防御。 两人僵持着，站在原地，劲气四散，将衣角吹的猎猎作响。 “你看不起我？” 季晟钰依旧没有主动攻击，池荼觉得季晟钰是在轻视他。 季晟钰一言不发，并不接茬。 “她的眼光这么差，怎么配做花隐楼楼主？” 池荼冷冷吐出一句话。 此言一出，季晟钰周身的气势顿时变了。 季晟钰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但一旦涉及苏玖妍，季晟钰便无法保持冷静。 本来看在苏玖妍的面子上，季晟钰不想伤了池荼，可眼下季晟钰改变了想法。 “啧啧啧！自作孽，不可活！” 御宥瑾双手环胸，感叹了一句。 “他在故意挑衅。” 闵竹开口。 他看出了池荼的用意，池荼想让季晟钰用全力。 “他可不会理会是否有隐情。” 御宥瑾撇了撇嘴。 旁的也就罢了，当着季晟钰的面质疑苏玖妍，池荼真的是不要命了。 “呼！” 四周的微风变为了飓风，寒意席卷而来。 如果说池荼的冷意是阴冷的水，那季晟钰的寒意便是冰雪。 冰雪除了寒冷，便是死寂。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池荼距离季晟钰最近，感受最深。 只觉得浑身僵硬，寒意悄无声息的席卷全身，哪怕全力抵抗，也无法阻止寒意的蔓延。 因为此时池荼正身处冰雪之中，尽管四周春意盎然，草木成荫，可池荼却仿佛置身于雪山之巅。 一个人再强大，也抵挡不住天地之力。 冰霜悄然出现，沿着软剑蔓延到池荼的身上。 池荼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冰霜将自己包裹。 季晟钰没有发动攻击，仅仅是释放了寒意，池荼便承受不住了。 “手下留情。” 声音未落，孔老已经出现在了池荼的身旁。 孔老没有妄动，只是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看了一眼孔老，收回了鹣鲽，同时也收起了寒意。 寒意散去，众人默默松了口气，周遭依旧残留着几分冷意，草木蔫头耷脑的，受到了摧残。 季晟钰收剑入鞘，神色依旧淡然。 阳光洒下，融化了池荼身上的冰霜，可池荼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噗！” 一口鲜血喷出，池荼终于能动了，身体却不受他控制，不停的打着冷颤。 孔老伸手，将手抵在池荼的后背，内力涌入池荼体内，帮他驱散寒意。 苏玖妍身形一动，来到季晟钰身侧。 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抓起季晟钰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苏玖妍仔细感受季晟钰的气息波动，眉头微皱，满眼担忧。 苏玖妍怕季晟钰会被寒冰之力反噬，幸好没有。 “没事。” 季晟钰轻声开口，眼中的冷淡悄然褪去。 季晟钰并未发动攻击，只是释放了压制在体内的寒冰之力。 季晟钰暂时无法控制寒冰之力，所以它有些暴躁，一旦释放，哪怕季晟钰不进行操控，也能伤人，而且是无差别攻击。 苏玖妍没有放松，看向季晟钰的肩膀。 本来季晟钰只用鹣鲽是不会牵动伤口的，但刚才季晟钰用另外一只手抵挡池荼的攻击，苏玖妍不得不担心。 季晟钰动了动胳膊，向苏玖妍展示。 周老妙手神医，再加上悬剑司有很多珍稀药材，季晟钰的伤好的极快。 如果不剧烈运动，根本不会牵动伤口。 “别乱动，小心一些。” 苏玖妍很紧张，瞪了季晟钰一眼。 季晟钰顿时不动了，很是听话。 “啧啧啧！” 御宥瑾摇着头，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感叹。 “季司主好像更厉害了。” 闵竹低声说了一句。 “怎么说？” 御宥瑾神色微变，立即询问。 闵竹思索了一下措辞，开口，“比之以往，寒意更加纯粹。” 御宥瑾眉头一皱，瞬间严肃起来。 如果是旁人变厉害了，御宥瑾不回如此忧心，但季晟钰不一样。 季晟钰天赋极高，才能在短时间内修炼了一身浑厚的内力。 但他也大部分内力都用来压制寒冰之力，如今寒冰之力更纯粹了，也就说明压制的力量减弱了。 寒冰之力不受季晟钰掌控，季晟钰每时每刻都有面对反噬的风险。 御宥瑾怎么可能不担心？ 苏玖妍显然不知道御宥瑾的担忧，拉着季晟钰打量，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松了口气。 此时，池荼体内的寒意已经被尽数驱散，孔老收回了手。 池荼站直身体，擦去嘴角的鲜血，如果不是有些发白的脸色，谁也看不出池荼刚刚受了伤。 “如何？” 孔老问池荼。 “过瘾。” 池荼回了两个字。 没有愤恨，也没有嫉妒。 与人交手，输赢是常事，池荼不会因为输了一次，就会记恨季晟钰。 更何况，此次打斗是池荼主动挑战的。 苏玖妍转身，面对孔老站立。 其他人都打过了，只剩孔老一人。 孔老感受到了苏玖妍的目光，从池荼身上收回视线。 “我不跟你打。” 孔老摇了下头，继续开口，“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苏玖妍眉头微挑，示意孔老说。 “你会媚术吗？” 孔老的一句话，让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纷纷侧目。 第266章 媚术 苏玖妍的表情也变了，不再风轻云淡，胜券在握，变得有些怪异。 苏铭曦转头，看着苏玖妍。 媚术算是一种眉目传情，通过眼神，以及自身散发的魅力，达到对男人的魅惑。 中了媚术的人，神智都是不清醒的，做什么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如果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媚术是最有用的手段，可以确保所说之事都是实话。 一般只有女子才会修习媚术，由于名声不好，所以人数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苏铭曦自然听说过，只是他不知道苏玖妍会不会。 汐月也看向苏玖妍，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御宥瑾嘴角一挑，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众人神色各异，全都看着苏玖妍，包括季晟钰。 季晟钰心头一动，视线停留在苏玖妍的双眼上。 原本并未在意，如今想来，也许是修习了媚术的原因，让那双眼睛有了变化。 毕竟正常人是不会拥有一双媚态十足的眼睛的！ “会或者不会。” 不等苏玖妍回答，孔老再次开口，看起来很是迫切。 那人曾说，倘若她要收徒弟，一定收个女孩子，倾囊相授，特别是要教授徒弟媚术。然后让徒弟外出历练，迷惑江湖人，暴露江湖人的本性，让天下人都知晓江湖门派有多么道貌岸然。 孔老一直记得，所以才会询问苏玖妍。 “会。” 苏玖妍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 苏玖妍的确会，只是从未展示过。 其实，不展示也能有所察觉，苏玖妍的眼神以及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 苏玖妍在学习时，曾有疑惑。 为何媚术只能用于男人身上，她师父没有回答她，而是让她自己摸索。 后来苏玖妍想明白了，不论别人如何，她的媚术绝对不单单针对男人。 说到底，媚术只是一种释放诱惑力的手段。 男人喜爱美女，就像女子倾心于青年才俊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异性之间的吸引力天生便有，但同性之间也有吸引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拘泥于情爱。 苏玖妍不再继续修炼媚术，却没有放弃探索和钻研，只是尚未研究明白，尽管如此，依旧造就了那一双让人见之不忘的双眼。 “释放出来看看，对谁用都行。” 空口白牙，孔老并不相信，他必须亲眼所见。 “不。” 苏玖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苏玖妍不想当着众人的面使用媚术，就算用，也要等到他跟季晟钰独处的时候。 那种模样，只有季晟钰能看。 孔老不再开口，只是盯着苏玖妍，似乎她不用，孔老便不会退步。 “小老头，你怎么回事？苏小姐是个女孩子，别说她尚未出阁，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同意你的要求！” 御宥瑾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 “姐姐，不用理会他！” 苏铭曦也开口，站在苏玖妍身前，挡住孔老的目光。 季晟钰看着孔老，眸光冰寒，寒气丝丝缕缕的溢出，从四面八方向孔老涌去。 苏玖妍伸手，轻轻勾了勾季晟钰的手指。 季晟钰回神，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摇头，季晟钰沉默一瞬，最终还是散去了寒气。 “打一架吧！” 苏玖妍举起陌冶，刀尖对准孔老。 “就算你打赢我，我也不会承认你的身份，我只认她的徒弟！” 孔老坚持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证明我是她的徒弟，你就认我？” 苏玖妍微微歪头，问了一句。 “是。” 孔老点头。 苏玖妍看了孔老半晌，突然笑了，“小八。” 苏玖妍的师父曾跟苏玖妍说了很多花隐楼的事，以及花隐楼里的一些老家伙，孔老便是其中之一。 孔老是被苏玖妍的师父捡回去的第八个人，所以她总是在私底下叫孔老小八。 孔老愣住了，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孔老身受重伤，被苏玖妍的师父捡了回去。 那时苏玖妍的师父只是个孩子，孔老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越来越肆意，看着她将江湖搅得一团乱。 她总是会在私底下笑眯眯的叫孔老小八。 这个称呼只有他们两人知晓，苏玖妍是第三个人。 “你当真是她的徒弟？” 孔老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 “如假包换。” 苏玖妍点头。 有楼主信物，会媚术，知道秘密称呼，孔老信了。 “她在哪里？” 孔老追问。 “她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在离开时将楼主信物给了我。” 苏玖妍如实回答。 “你在她身边跟了多久？” 孔老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询问。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跟师父在一起。十一岁那年，师父离开了。” 苏玖妍露出了追忆之色，前世和如今的记忆逐渐重叠。 “她那些年开心吗？” 对于孔老来说，她不仅是花隐楼的楼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救命恩人。 “应该是开心的吧。” 苏玖妍略微有些迟疑。 为了她的身体，她师父带她走遍了大江南北，只为了找到有用的药材。 在路途上忙碌奔波，很少有停下的时候。 直到调理好苏玖妍的身体，功法也入了门，两人才安定下来，那时苏玖妍已经十岁了。 苏玖妍不确定她是否开心，毕竟谁身旁跟着一个累赘，都不会轻松。 可是她每天都是笑着的，哪怕再忙碌，她也会忙中偷闲，带苏玖妍去做一些有趣的事。 比如带上面具去赌钱，又比如深夜去偷别人家的鸡，当然事后会留下钱财。 又或者为了挣钱，带着苏玖妍去抓被通缉的恶人，耍得恶人团团转。 苏玖妍的童年虽然伴随着痛苦，却十分充实，也非常开心。 “开心就好。” 孔老似乎没有听出苏玖妍奇怪的语气，喃喃说了一句。 众人看了看孔老，又看了看苏玖妍，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孔老深吸口气，稳定了心神，对苏玖妍躬身拱手，“暗隐阁阁主孔哲参见楼主！” 池荼立刻跟着一起施礼。 司徒炎也躬了躬身。 雅薇和凉州对视了一眼，也施了一礼。 苏玖妍的实力摆在那里，而且也确定了她是前一任楼主的徒弟，不论是实力和身份都挑不出错处。 苏玖妍看着几人，没有说话。 苏玖妍清楚，想要将花隐楼重新整合，任重而道远，如今只是第一步。 第267章 请柬 “你们对御城尚不熟悉，先跟着霜菱，不论做什么，都要跟霜菱提前打招呼。” 苏玖妍说完，看向霜菱，“不用特意做什么，你去哪里让他们跟着就行。” 苏玖妍转头，再次对孔哲几人开口，“我不要求你们百依百顺，但你们若是敢伤害霜菱和百花阁的人，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一落，内力汹涌而出，如海浪滔天，席卷而来。 雅薇几人瞳孔一缩，与之前交战时相比，此刻的苏玖妍强了不止一倍。 她竟然一直留有余力！ 她到底有多强？ 池荼眼睛一亮，眼底满是战意，他很想跟苏玖妍打一架，正面体会一下苏玖妍的强大。 孔哲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 只是比起那个人，苏玖妍似乎更加冷厉，孔哲感受到了蕴含在内力之中的杀气。 孔哲清楚，他们若是真的敢伤害霜菱和百花阁，苏玖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小姐，我们回去吗？” 汐月小声问了一句。 汐月和苏铭曦的事定下了，本来不必跟着苏玖妍，但汐月想像以前一样，跟在苏玖妍身旁。 “还叫我小姐？” 苏玖妍看着汐月，劲气散去，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姐姐。” 汐月面颊微红，小声唤了一声，偷偷瞄了一眼苏铭曦。 苏铭曦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发，脸颊上也浮现了一抹红晕。 “乖。” 苏玖妍掐了掐汐月的脸蛋，另外一只手微微扬起，长刀从泠儿脸侧划过。 泠儿一动不动，很信任苏玖妍。 锵的一声，陌冶入鞘。 同一时间，季晟钰也收剑入鞘。 “吃好了吗？” 苏玖妍转头，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嗯。” 季晟钰应声，御宥瑾也点了点头。 “回城。” 苏玖妍轻笑着开口。 汐月几人立刻转身，开始收拾。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动了，收拾着地面上的酒坛，就连御宥瑾也拿起碟子，装入食盒。 闵竹站在御宥瑾身侧，给他打下手。 霜菱迈步，也要去帮忙，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回头，霜菱看到了雅薇，雅薇正抓着她的手腕。 “放手。” 霜菱说了一句。 “不放。” 雅薇很固执。 “你要干什么？” 霜菱无奈了。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雅薇看着苏玖妍几人，询问。 “哪样？” 霜菱略感不解。 “他们不是应该让下人收拾吗？怎么会自己动手？” 雅薇难以理解，在她的印象中，富家子弟和皇亲贵胄全都是高高在上的，不论做什么都让旁人代劳，而他们只会享受。 司徒清几人也看着霜菱，等她解答。 “呵！” 霜菱突然笑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玖妍要让司徒清几人跟着她了。 “跟着我。” 霜菱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 现在解答是没用的，只有让司徒清几人亲眼见证，才能彻底改变他们心里的固有印象。 花隐楼是苏玖妍师父的心血，苏玖妍不想以楼主的身份面对花隐楼的人，她想跟他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武力镇压只是第一步，要让他们看到百花阁的改变和发展，他们才会发自内心的认同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理会司徒清几人，收拾好后便上了马车，季晟钰和御宥瑾上了另外一辆。 调转马头，马车向御城驶去。 比起来时，少了一个人，霜菱留了下来。 霜菱看着身旁颇有些呆愣的司徒清几人，笑了笑。 司徒清几人没想到苏玖妍会走的那样干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他们说。 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一起培养培养感情的吗？ 虽然司徒清几人败了，可他们率领的人却比百花阁的实力强多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也许会跟他们攀谈，但他们面对的是苏玖妍。 苏玖妍不会刻意讨好任何人，她信奉的是顺其自然。 “跟我走吧。” 霜菱脚下一点，闪身向前。 司徒清几人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既然承认了苏玖妍楼主的身份，自然要听从苏玖妍的命令。 苏玖妍几人回了苏府，季晟钰和御宥瑾回了悬剑司。 刚刚回府，便听丫鬟说蔺绮茹在等她们，几人立刻去了前厅。 前厅，蔺绮茹正坐着喝茶。 苏玖妍三人走入前厅，泠儿默默守在门口。 看到几人走入，书华为几人倒了一杯茶。 汐月急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书华按在椅子上坐下。 跟蔺绮茹一样，书华看着汐月长大，早已将汐月当成了亲人。 汐月有些忐忑。 蔺绮茹和苏玖妍同时对汐月笑了笑，书华将倒好的茶递给汐月，汐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捧着茶杯。 “娘，怎么了？” 苏铭曦主动询问。 蔺绮茹从不管他们的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蔺绮茹不会找他们。 蔺绮茹没有说话，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请柬。 苏铭曦拿起打开，上面写着邀请苏缙，蔺绮茹，苏玖妍，苏铭曦四人在十日后参加韩瑶素的及笄宴，落款是韩浩。 “韩瑶素的及笄宴，为什么要邀请爹和我？” 苏铭曦不解。 通常情况下，及笄宴只会邀请夫人和闺阁小姐，邀请府中公子的情况也有，但前提是那家小姐有嫁人的打算。 韩瑶素已经被封为三皇子侧妃，按道理来说应该避嫌，可韩浩却明目张胆的邀请苏铭曦，而且苏缙也在受邀之列。 蔺绮茹看向苏玖妍，开口，“你觉得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玖妍微微一笑，回了一句。 “那我们去吗？” 苏铭曦放下请柬，询问。 “当然要去。” 蔺绮茹和苏玖妍一同开口。 两人相视一眼，全都笑了。 苏铭曦看了看蔺绮茹，又看了看苏玖妍，摸了摸下巴。 怎么觉得她们更像是亲生的呢？ 自己更像是捡来的傻小子！ 与此同时，悬剑司。 季晟钰和御宥瑾走入院落，黎央正在此等候。 黎央本该整理案卷资料，怎么来了此处？ 看到两人略显疑惑的神情，黎央主动开口，“有人送来了请柬。” “呵！” 御宥瑾顿时笑出了声。 “谁那么大胆子给悬剑司送请柬？” “韩府。” 黎央回答。 “韩浩？” 御宥瑾眉头一挑，季晟钰的目光也动了动。 “韩浩邀请司主去参加韩瑶素的及笄宴。” 黎央点头，拿出一个请柬，对着两人打开。 御宥瑾看着请柬上的字，歪了歪头，惊讶又愕然。 第268章 好心提醒 “韩浩也邀请了殿下，刚刚殿下府上的人送来的。” 黎央又拿出一个请柬。 “韩浩难道要向我们自首？”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 “不会。” 季晟钰摇头，韩浩那样的人，绝对不会自首。 “那就是有所图谋！” 御宥瑾眯起眼睛，看向季晟钰，“去吗？” “去。” 季晟钰点头。 “闵竹，准备一下！” 御宥瑾笑了，朗声吩咐。 “殿下难道打算……” 黎央没有说完，几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邀请我了，自然要给他准备份大礼！” 御宥瑾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 韩浩若是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御宥瑾可以多留他一段时间，收集证据，从而一举歼灭，可是韩浩偏偏要蹦跶，御宥瑾不介意先拿韩浩开刀。 “是。” 闵竹的声音传来，而后身形一闪，离开安排去了。 “属下也去准备。” 黎央对季晟钰和御宥瑾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悬剑司也掌握了一些证据，既然要动韩浩，那就要全力以赴，不能给韩浩翻身的机会。 季晟钰和御宥瑾继续查看案卷，悬剑司和闵竹则忙碌起来。 夜幕降临，浮屠阁外，霜菱带着司徒清几人出现了。 按照约定，今日是拿取兵器的日子，还有那三味药材。 熏儿站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霜菱，熏儿立刻迎上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马车驶离此处，隐入黑暗。 “你们先去珍馐居。” 霜菱对花隐楼成员吩咐了一句。 时间太晚了，城门那里查的很严，马车里毕竟装着兵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再出城也不迟。 “是。” 花隐楼成员应声，转身走了。 霜菱则走向另外一侧，手里拿着药材。 事关男子是否能恢复，药材必须尽快送到孙老头手中。 司徒清几人跟在后方，一步不落。 药铺，烛火明亮。 孙老头和男子在隔间里等着，孙老头根本坐不住，来回踱步。 所有药材都准备好了，只差最后一味。 今天是最后一天，孙老头自然着急。 反观男子，倒是十分平静。 此时，小厮小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掌柜的，药材来了！” “拿来我看看！” 孙老头急忙开口。 小厮将木盒递给孙老头，孙老头打开确认，眼底浮现了一抹喜色。 “人呢？” 孙老头放下了心，询问。 药材送到了，那送药材的人呢？ “走了。” 小厮回答。 霜菱将木盒交给小厮后就离开了，没有停留。 孙老头点了下头，对小厮吩咐，“准备木桶和热水！” “明白。” 小厮点头，匆匆离去。 孙老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男子，开口，“可以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男子点头，动作很轻微，看不出什么情绪。 “过程会很痛苦，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辜负别人的好意。” 孙老头加重了语气。 为了治好男子，苏玖妍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静默一瞬，男子重重点头。 这一次，他的动作中透露着几分坚定。 看到男子的反应，孙老头暗自松了口气。 如若病人自己不想求生，那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没用。 反之，倘若病人主动配合，定会事半功倍。 暂且不提孙老头如何给男子医治，苏府后院，霜菱翻墙而入。 司徒清几人犹豫了一下，也翻上了墙头。 夜已深，光亮从房间窗户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霜菱直接落入苏玖妍的院落，苏玖妍似乎早有察觉，几人刚刚站稳，房门便打开了。 苏玖妍披着外袍，看着霜菱。 “楼主，那味药材已经送到药铺了，这是其他两味。” 霜菱上前，将木盒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开口，“明日铭曦和汐月会去城外，聚集所有人，听他们的命令。” “是。” 霜菱毫不迟疑，点头应声。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苏玖妍对霜菱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动作果断干脆，没有挽留。 霜菱闪身，离开了此处。 司徒清几人立刻跟上，司徒清看了一眼身侧的孔哲，压低声音开口，“孔老，察觉到了吗？” 司徒清刚才感受到了几股凌厉的气息，一直紧随着他们，直至他们离开苏府才消失不见。 司徒清不敢确定，才会询问孔老，毕竟孔老是他们几人之中内力最高深的人。 雅薇几人凑了过来，他们刚才也感受到了。 “一共五股气息，其中一个尤为强大，我没有把握能打败他。” 孔老如实开口。 “你也打不过？” 雅薇十分惊讶。 “嗯。” 孔老点头。 那股气息强劲厚重，他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 孔老的再次确认，让雅薇几人瞪大了眼睛。 霜菱落后一步，开口，“他们都是苏府的人，那个人应该是楼主的父亲。” 霜菱曾见识过苏缙爆发全力的样子，对于他的气息很是熟悉。 “楼主的父亲？苏缙？” 雅薇想起来了，语气却依旧惊诧莫名。 关于苏玖妍的背景，雅薇几人都提前做了了解。 其实也不用仔细调查，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得知，很多人都知道苏玖妍是苏府找回来的女儿。 “不要惹怒楼主，也不要惹怒苏将军。” 霜菱出于好心，提醒了一句。 苏缙和苏玖妍一脉相承，全都是不顾一切的疯子。 孔哲和司徒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雅薇却撇了撇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凉州和池荼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似的。 霜菱看了一眼雅薇，什么也没说。 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的就是雅薇。 旁人的提醒没有用，只有自己体会过了，才会长记性。 霜菱带着几人回了珍馐居，一天的奔波，众人都很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苏府门口，苏铭曦和汐月一身劲装，干净利落。 两人刚刚走出府门，便发现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在向此处缓缓驶来。 车帘掀开，蒋蔓和蒋慎一起下了马车，手中拿着锦盒。 对上了苏铭曦和汐月疑惑的眼睛，蒋蔓主动开口，“听说她受了伤，我们来看看。” 那晚之事关系重大，没有人传扬。蒋蔓和蒋慎都很听话，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府中，所以两人并未听人说起。 昨晚蒋穆杰无意之中提了一句，蒋蔓和蒋慎很是忧心，今日一大早便来了。 第269章 百府 “姐姐在后院，我带你们去。” 苏铭曦开口。 “你呢？有没有受伤？” 蒋慎上前一步，眼里满是关切。 “没有。” 苏铭曦摇头，对蒋慎笑了一下。 “那就好。” 蒋慎松了口气，而后好奇的询问，“你要去哪？” “去做有趣的事。” 苏铭曦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我可以去吗？” 蒋慎望着苏铭曦，眼睛亮晶晶的。 每一次跟苏铭曦在一起，蒋慎都能发现很多新奇的东西，他喜欢跟苏铭曦待在一起。 苏铭曦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带蒋慎去城外。 此时，苏玖妍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起吧。” 今日苏玖妍本不想跟着一起去，她想去悬剑司问一问关于韩瑶素及笄宴之事。 但蒋蔓来了，总不能让苏铭曦接待蒋蔓，对两人的名声都不好，苏玖妍也只能晚一些再去悬剑司。 泠儿跟在苏玖妍身后，一步不落，当真像个小跟班。 “听说你受了伤，好些了吗？” 蒋蔓迎上前，担忧的询问。 “已经好了。” 苏玖妍轻声回答。 蒋蔓放下了心，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苏玖妍，“我让人购置了一些滋补的药，给你。” “多谢。” 苏玖妍接过，勾唇一笑。 几人不再多言，分别上了不同的马车，驶向城外。 苏玖妍几个女子坐在一辆马车里，苏铭曦和蒋慎则被赶去了另外一辆马车。 马车内，蒋蔓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苏府可有收到韩府的请柬？” “收到了，邀请我们一家去参加韩瑶素的及笄宴。” 苏玖妍点头。 蒋蔓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苏玖妍看着蒋蔓奇怪的神情，询问。 “韩府也邀请了家父和家母。” 蒋蔓回答。 “宴无好宴。” 苏玖妍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看来韩瑶素也不像外界传闻那样，备受宠爱。” 蒋蔓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及笄宴毕竟属于闺阁之事，就算要风光大办，也只能邀请一些夫人和小姐。现如今却邀请了很多官员，暂且不说韩浩有什么目的，他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他并不在乎韩瑶素。 苏玖妍想起了韩府每月悄无声息失踪的丫鬟，便问了一句。 “你了解韩瑶素吗？” 蒋蔓和韩瑶素同为宦官小姐，应该有交集。 “只是见过几次，并未深交。” 蒋蔓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她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苏玖妍立刻追问。 “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每一次参加宴会都低着头，坐在角落里。从不与人交谈，就算别人主动跟她攀谈，她也没什么反应。看她的样子，好像并非心甘情愿。” 蒋蔓说出了自己的感觉，并且仔细形容了一下。 苏玖妍眉头微挑，有些意外。 蒋蔓描绘的韩瑶素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各家举办宴会的目的无非就是那几个，如果不想去，完全可以推拒。韩尚书有无数人巴结，根本不用韩瑶素去结交。” 于情于理韩瑶素都没有必要出现在宴会上，蒋蔓不明白她为什么偏偏要去。 参加宴会并不是一件轻松事，需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也要对旁人笑脸相迎，哪怕不舒服，也要忍着。 一场宴会下来，十分疲惫。 如果没有必要，完全可以不用去。 蒋蔓之所以会参加，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蒋穆杰。 蒋穆杰是大理寺卿，查案时总是会查到一些官员，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但韩瑶素不一样，蒋蔓想不到有什么让韩瑶素必须参加宴会的理由。 苏玖妍目光微动，却没有多说。 她不是不相信蒋蔓，但总要自己亲眼所见才能下定论。 如果那些丫鬟真的是死于非命，就算有隐情，苏玖妍也不会放过韩浩和韩瑶素。 马车驶上山坡，宅院就在前方。 苏玖妍几人下了马车，看着院门上方的牌匾。 牌匾很新，显然是刚刚挂上去不久。 “百府？” 蒋慎仰着头，满眼疑惑。 “里面的人来自各地，姓氏也不同，所以取名百家，简化为百府。” 泠儿开口解释。 “此处是何地？” 蒋蔓看向苏玖妍，同样不解。 “家。” 苏玖妍轻轻一笑，回了一个字。 蒋蔓和蒋慎对视了一眼，苏玖妍的话没有解开两人的疑惑，反而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等两人询问，宅院的大门便打开了。 一大群人涌了出来，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 “楼主。” 最前方的霜菱大步走来，有些意外。 昨晚听苏玖妍的意思是今日不来了，怎么突然来了呢？ 司徒清几人跟在霜菱身后，倒是真的很像一群跟班。 几人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只是看着苏玖妍，目光闪动。 今日苏玖妍穿了一身红色长裙，仿若烈火，肆意又张扬。 “楼主，人都来了，兵器也准备好了。” 霜菱主动禀报。 苏玖妍点了点头，看向苏铭曦和汐月，“去吧。” “嗯。” 苏铭曦和汐月一同点头。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苏铭曦抬手，揽住蒋慎的肩膀。 蒋慎眼睛一亮，很感兴趣，但他却看向了蒋蔓。 “姐姐，一起去吗？” “不了，你去吧。” 蒋蔓摇头，她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她想跟着苏玖妍。 “好。” 蒋慎应声，跟着苏铭曦和汐月走了。 霜菱没有跟着，有紫雪和青雨跟着便足够了。 苏玖妍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众人，笑了笑。 众人也不上前，默不作声的站在远处，眼中的关切和担忧却十分明显。 苏玖妍迈步，主动走向人群。 蒋蔓立刻跟上，霜菱几人也跟在后方。 直至苏玖妍走到人群面前，人群也一言不发，哪怕她们已经非常激动了。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赵芃。 “苏姐姐！” 赵芃仰头看着苏玖妍，笑容灿烂。 苏玖妍摸了摸赵芃的小脑袋，而后抬头，主动跟众人说话。 “怎么样？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众人一同摇头，动作整齐划一。 虽是如此，众人依旧不说话。 “苏姐姐，她们害羞了。” 赵芃捂着嘴，小声开口。 “是吗？” 苏玖妍笑了，对面前的一个女童招了招手。 女童犹豫了一下，小跑过来。 苏玖妍蹲下身，让自己尽量跟女童平视。 第270章 只缺一个契机 “害羞了？” 苏玖妍放轻声音。 女童低着头，有些无措的捏着衣角。 苏玖妍突然伸出手，一把抱起女童。 女童的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环住苏玖妍的脖子。 “不用多虑，我不吃人。” 苏玖妍跟众人开着玩笑，语气中满是笑意。 众人对视了一眼，默默松了口气。 女童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觉得苏玖妍身上好香好软。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鼓足勇气，开口，“苏姐姐，你的伤好了吗？还疼吗？” 女孩跟着赵芃一起称呼苏玖妍为苏姐姐，一来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二来她也有私心，想跟苏玖妍亲近一些。 听到女孩的声音，女童回过神，挣扎了一下，想要从苏玖妍身上下去。 女童有些懊悔，她只顾着自己开心，竟然忽略了苏玖妍的身体状况。 “放我下去吧。” 女童小声说着，声音低落，带着自责。 苏玖妍轻轻拍了拍女童的后背，以示安抚，随后对女孩开口，“我已经好了，早就不疼了。” “太好了！” 女孩非常开心，笑了起来。 女童也不挣扎了，安静的趴在苏玖妍的肩头。 “我也可以叫你苏姐姐吗？” 一个男孩嗫嚅着，声音很小，有些忐忑不安。 苏玖妍走到男孩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当然可以。” 男孩顿时抬起头，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走，我们进去说。” 苏玖妍说着便向府门里走去，依旧抱着女童。 众人簇拥着苏玖妍，除了蒋蔓跟的很紧，其他人都被挤了出来。 泠儿怕陌冶伤到其他人，故意落在后面。 而霜菱几人是完全没有机会靠近苏玖妍。 雅薇张了张嘴，目瞪口呆。 司徒清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莫名。 昨天的事并不愉快，苏玖妍是以强大的实力和强硬的态度压制了几人，几人从未想过苏玖妍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她们是？” 司徒清询问霜菱。 几人刚到，第一次见众人。之前众人一直待在各自的房间，直至听说苏玖妍来了，众人才聚集在一处。 “楼主救出来的人，从权贵们手中救出来的！” 霜菱强调了一句。 几人的神色又变了变。 看着几人变换的脸色，霜菱的嘴角微微挑了起来。 “那些权贵呢？” 孔哲问道。 权贵是什么样的几人再清楚不过，怎么会任由旁人在他们头上动土？ “死了，斩首示众。” 霜菱如实回答。 几人都愣住了，就连池荼都看了过来。 “怎么会……” 雅薇有些难以置信。 雅薇几人并非冷血之人，她们也曾救过人，为旁人报过仇。 只是跟苏玖妍不同，她们最多就是暗中派人暗杀而已，而苏玖妍却向全天下昭告了权贵的罪行，光明正大的报了仇。 不只解开了众人的心结，也在众人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让众人知晓，国法并非一无是处，也不是庇护权贵的手段，普通人也能得到公平和公正。 这种解决方法是雅薇几人以前从未想过的，也不敢想。 “她……不怕危险吗？” 雅薇的声音有些艰涩。 霜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说完霜菱便大步走入府门，几人默默跟上。 比起之前，几人的心情都有了变化。 院落中，苏玖妍坐在石凳上，周围围了不少人，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和孩童。 其他人向苏玖妍道了谢之后便离开了，将跟苏玖妍相处的机会留给孩子们。 苏玖妍本就不大，很快便跟孩子打成了一片，蒋蔓亦是如此。 孩子都很懂事可爱，让人的心都快化了。 “苏姐姐，能抱一抱我吗？” 一个男童抓了抓苏玖妍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苏玖妍没有说话，直接抱起男童。 男童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紧紧搂着苏玖妍。 苏玖妍的温柔让男童想到了他的母亲，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想家了？” 蒋蔓发现了，轻声询问。 “我没有家了。” 男童声音颤抖，带着鼻音。 蒋蔓抿了抿嘴，后悔问那句话了。 “他们说我爹娘不要我了，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男童下意识收紧了手，汲取苏玖妍身上的温暖。 “不是的。” 蒋蔓摇头，否认男童的话。 “你喜欢他们吗？” 苏玖妍松开手，让男童看向周围的人。 “喜欢。” 男童回答。 “他们就是你的家人，此处就是家。” 苏玖妍的声音轻缓又坚定。 男童眨了眨眼睛，没能完全理解，但他听到了家人和家，顿时破涕为笑。 男童年纪小，不知心痛为何物，注意力很容易分散。 “记得，以后如果再有人那么说，你便反驳他们，你是有家，有家人的孩子，知道吗？” 苏玖妍摸了摸男童的头。 “嗯。” 男童重重点头，从苏玖妍身上跳下去，跑向其他孩童。 苏玖妍眼底映入了男童的笑脸，听着周围的嬉笑声，也笑了笑。 “师父，你要一直养他们吗？” 蒋蔓坐到苏玖妍身旁，开口。 自从苏玖妍教她武功后，她一直用师父称呼苏玖妍。 苏玖妍侧头看向蒋蔓，没有说话。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我来教他们读书写字吧！” 蒋蔓的眼睛很亮，是发自内心的。 蒋蔓很心疼孩子们，为了孩子们的未来，读书识字是必要的。 苏玖妍笑了笑，开口，“我要建一个书院。 蒋蔓愣住了，随即回神，“是我浅薄了。” 蒋蔓看到的是眼前的人，而苏玖妍看到的却是天下。 “不，你能说出那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苏玖妍安慰蒋蔓，同时她说的也是事实。 官宦子弟和闺阁小姐早已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从小的生活和经历造就了他们的脾气秉性，不欺辱百姓已经很好了。 在乎百姓，设身处地为百姓着想的人本就十分稀缺，出身于宦官世家的就更少了。 “你不仅能教他们识字，也能做其他事。” 苏玖妍很看好蒋蔓。 其他闺阁小姐的未来可以预见，但蒋蔓不同。 苏玖妍总觉得蒋蔓心里有一团火，只缺一个契机。 “其他事……” 蒋蔓迟疑着，不能确定苏玖妍的意思，可心里却有个念头蠢蠢欲动。 “以往的确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但也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为官！” 苏玖妍直视蒋蔓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着。 第271章 不是孤军奋战 御国的确没有明文规定，只是众人下意识认定女子不可为官。 在苏玖妍的注视下，蒋蔓的眼睛越来越亮，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迸发而出。 “我希望百姓也能有机会读书识字，希望不再有自视甚高，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希望不会再有备受欺辱却不敢反抗的人，如果无人给他们公道，那就由我来给他们一个公道！” 苏玖妍嘴角微扬，眉头也舒展开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勃勃生机，斗志昂扬。 蒋蔓呆住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蒋蔓觉得此刻的苏玖妍在发光。 “以我一人之力，肯定做不到，但我知道，我不是孤军奋战，对吗？” 苏玖妍望着蒋蔓。 “嗯，我会跟你一起！” 蒋蔓心里的那团火被点燃了，熊熊燃烧，点亮了她的双眼。 看着蒋蔓那灼灼如炬的双眼，苏玖妍笑了，笑得灿烂又开怀。 “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 苏玖妍一句话，让蒋蔓从对未来的向往中回过神。 “明日我会找人教他们习武，你来一起学吧！” 苏玖妍有些抱歉，本来她答应了要亲自教蒋蔓，但她最近没有时间和精力，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 蒋蔓点头，笑着说道，“师父那么厉害，教我一个入门的人太浪费了！等我学成，再去找师父！” 蒋蔓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歉意，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苏玖妍。 苏玖妍笑着点头，阳光下，那抹笑容分外温暖。 蒋蔓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虽然苏玖妍要建造学院，但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如今孩子们都在此处，蒋蔓也正好有时间，可以先教他们识字。 在征询了苏玖妍的意见后，蒋蔓带着孩子走了。 “告诉其他人，蒋蔓要教孩子们识字，想学的话，可以去找蒋蔓。” 苏玖妍仰头，看向前方的屋顶。 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霜菱。 霜菱点头，而后嗖的一声便没影了。 司徒清几人没有跟着，对视了一眼，从屋顶上落下。 苏玖妍看着几人，神色如常。 “值得吗？” 雅薇问了一句。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做。” 苏玖妍轻飘飘的开口。 “你就不怕有危险？” 雅薇又问。 苏玖妍收留了那些人，明目张胆的跟权贵作对，哪怕那些权贵都死了，可其他权贵依旧存在。 权贵是杀不尽的，也不容旁人触及他们的利益。 况且苏玖妍刚才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女子为官，做古往今来的第一人，说来轻松，可实际上却要面临数不尽的困难和危险。 “乞巧节那晚，我被人暗杀，皇宫宴会，被人设计陷害，几天前的晚上，被人抓走折磨。” 苏玖妍缓缓开口，云淡风轻，可几人却从中窥探出了危险。 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你……” 不等雅薇说完，苏玖妍便抢先开口。 “我不是在抱怨，我只是想说，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苏玖妍勾唇一笑，肆意张扬。 也许对别人来说，一次生死危机便足以吓破胆子。 可苏玖妍不同，从小她便徘徊在生死边缘，她不想死，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强大，才能一次次摆脱死亡。 后来毒体被压制，苏玖妍依旧要面临生死危机。 每一次去抓被通缉的恶人，苏玖妍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也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狠得下心，所以才能每一次都成功。 苏玖妍清楚的明白，就算她不回御城，过得也并不安稳。 比起在江湖上面对的危险，御城内的危险更加隐秘，也更加强大。 但苏玖妍从不惧怕。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玖妍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将军之女的身份，能够得到很多便利。 她也庆幸身旁有亲人好友相伴，让她有勇气，有信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苏玖妍从不退缩，正如她所说，只要不死，她就会蜕变的更加强大。 终有一天，她能强大到所向无敌，届时便无人再敢阻拦。 雅薇愣住了，她从未想过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身上看到无所畏惧的强大。 也许苏玖妍的实力尚且做不到天下无敌，可她却给人一种她一定能做到的感觉。 司徒清盯着苏玖妍，目光灼灼。 在苏玖妍身上，司徒清看到了希望。 孔老笑了，她的眼光依然那么好。 凉州和池荼也望着苏玖妍，以往从未见过苏玖妍这样的人。 强大，自信，坚定。 浑身萦绕着光辉，让人自惭形秽。 泠儿笑得灿烂，与有荣焉。 霜菱回来了，她没有出声，看着雅薇几人的神情，她笑了。 没有人能抵挡苏玖妍的魅力，她天生就是受人拥护，崇拜的存在。 苏玖妍并不在意司徒清几人的目光，对霜菱说了一句，“准备建造书院。” 宅院虽大，却只能用来居住。 苏玖妍既然决定要做，便要尽力做到最好。 “在此处？” 霜菱询问。 “嗯，能建多大便建多大。先准备，许可一事交给我。” 苏玖妍点头。 反正整个山头都被买下来了，只要得到许可，便能随便建造。 至于许可，以苏玖妍的身份，以及她跟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关系，可以轻而易举的弄到。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有关系就是好办事。 有条件，不利用岂不是浪费？ 苏玖妍不会拘泥于那些小事，也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待。 “是。” 霜菱应声。 “我们也想帮忙。” 雅薇突然开口，看着苏玖妍的目光已经变了。 苏玖妍看着雅薇几人，点点头，“可以。” 以雅薇几人的能力，什么都不做实在是太可惜了。 之前之所以让雅薇几人跟着霜菱，只是想让他们看一看百花阁的变化，就算不认同苏玖妍，也要为了重建花隐楼而努力。 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的时间，雅薇几人的想法就变了。 看着雅薇几人斗志昂扬的眼神，霜菱很满意。 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了，自从上一任楼主失踪，花隐楼便陷入了颓势。 改变从此刻开始，霜菱相信，花隐楼重回辉煌的那天不远了。 霜菱带着雅薇几人走了，建造一座学院是件很麻烦的事，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272章 打破宿命 有雅薇几人那么好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此刻，院落里只剩下了苏玖妍和泠儿。 苏玖妍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山峰。 山峰的半山腰，有一座寺庙，哪怕隔了很远，依旧能够看到一个轮廓。 “楼主，你在看万安寺吗？” 泠儿顺着苏玖妍的目光看过去，询问。 “是啊。” 苏玖妍点头。 “万安寺很灵的，很多人都会去求平安，也有很多公子小姐去求姻缘。” 泠儿看着苏玖妍，眼底浮现一抹揶揄之色，“也有两情相悦的人去求彼此心意相通，忠贞不渝。” “你信？”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泠儿。 “信。” 泠儿点头，十分坚定。 泠儿以前也是不信的，如果真有神佛，她又怎么会过得那么惨？ 泠儿去万安寺不是去求平安和富贵，只是因为万安寺发放免费的吃食和衣物。 但当泠儿在万安寺被花隐楼捡回去后，她就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楼主不信吗？” 泠儿反问。 苏玖妍没有回答。 以往她自然不信，可她的经历却让她有所动摇。 最后，苏玖妍只吐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泠儿看出了苏玖妍纠结复杂的情绪，也不询问，在一旁默默陪着苏玖妍。 时间推移，日落西山。 两辆马车驶入密林，驶向御城。 马车载着的正是苏玖妍几人，她们在百府待了一天，充实又开心。 几人的脸上尽是难掩的疲惫，眼睛却异常明亮。 马车在街道上的岔路分开，一辆驶向苏府，一辆回了蒋府。 苏府，蔺绮茹正在前厅等着，饭菜已经备好。 在苏玖妍几人回到苏府的同一时间，苏缙也回来了。 几人一同去了前厅吃饭，气氛融洽。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黑了。 苏铭曦和汐月回了各自的房间，疲惫的身体让他们早早歇下了。 苏玖妍拐了个弯，去了苏缙的书房。 苏缙没有在书房里，苏玖妍默默等着。 少顷后，收到消息的苏缙来了书房。 “父亲，我想去看母亲。” 苏玖妍直接开口。 “我安排一下，明日便去。” 苏缙没有拒绝。 以前不带苏玖妍去是因为太危险了，如今邵闫和赵厚被抓，他们的势力早已土崩瓦解。 就算暗中依旧有危机尚存，可有苏缙陪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想带他一起去。” 苏玖妍没有直言名讳，苏缙却清楚她说的是季晟钰。 “也好。” 苏缙点头。 苏缙承认了季晟钰，自然要让苏玖妍的母亲也看一看。 “多谢父亲。” 苏玖妍很开心。 “父亲早些休息。” 事情已经说完，苏玖妍不再多留，叮嘱了一句便走了。 苏玖妍看似走上了回后院的路，可在无人之处，苏玖妍脚下一点，跃上了屋顶，借着夜色隐入黑暗，向悬剑司飞奔而去。 苏缙没有依言休息，他走出房门，看向前方的一处黑暗。 身形一闪，一个黑衣人现身而出。 “明日去万安寺。” 苏缙说了一句。 “明白。” 黑衣人点头应声，再次隐入黑暗。 苏缙迈步，向府外走去。 明日不能当值，苏缙要去巡防军营，提前安排好一切。 与此同时，蒋府。 书房，烛火明亮，蒋穆杰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扣扣扣。” 敲门声传来。 “进来。” 蒋穆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房门打开，蒋蔓推门而入。 蒋穆杰抬头，略感意外。 他没想到来找他的是蒋蔓。 “怎么了？” 蒋穆杰主动询问。 “父亲，我想做官。” 蒋蔓神情坚毅，语气也异常坚定。 蒋穆杰皱了皱眉，起身走向蒋蔓，“怎么突然想做官？” 蒋穆杰没有直接否决，而是询问蒋蔓的想法。 “父亲从小便教导我，相夫教子并非是人生中唯一的一件事。我明白父亲是为了我好，也明白人生不该围着一个男人转，但我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 蒋蔓直视蒋穆杰，将自己的心里话尽数说给蒋穆杰。 “我本以为会浑浑噩噩过一生，但在今日，我找到了目标。我不想再有人轻视人命，不想看到百姓受欺负后敢怒不敢言，我想尽我所能，维护国法，让所有受害人都能得到公道！” 蒋蔓言之凿凿，声音嘹亮。 蒋穆杰看着蒋蔓，眼中有震惊，也有担忧。 “那条路很难走，你会面临数不尽的困难，为父帮不了你。” 女子为官，前所未有，蒋穆杰根本无法帮助蒋蔓。 “我明白，既然决定了，我就会坚持下去！父亲不必忧心，也不必自责，您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如果没有父亲的教诲，恐怕此刻的我已经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相夫教子了。” 蒋蔓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感激。 她是真的感激蒋穆杰，都说蒋穆杰古板固执，可是他在对于蒋蔓的教育上却从不古板。 如果说女子相夫教子是注定的宿命，那蒋穆杰就是第一个尝试打破宿命的人，让蒋蔓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女儿长大了。” 蒋穆杰眉头舒展，也笑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人生只有一次，万万不可留有遗憾！” 蒋穆杰支持蒋蔓，同样也为蒋蔓而自豪。 “多谢父亲！” 蒋蔓既感动又开心，她来之前做好了被蒋穆杰训斥和阻拦的准备，没想到蒋穆杰不仅没有阻止她，反而支持她的想法。 蒋蔓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了一下蒋穆杰。 蒋穆杰愣了愣，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抱过自己的女儿了。 蒋穆杰心头一片柔软，轻轻拍了拍蒋蔓的后背。 烛火摇曳，为父女的和谐相处增添了几分朦胧的光亮，气氛更加温馨了。 夜色渐暗，悬剑司内，季晟钰和御宥瑾放下案卷，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案件要一个个核对，不可能一蹴而就。 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做事。 季晟钰洗了个澡，便打算上床休息。 一阵微风突然袭来，季晟钰目光一暗。 刚刚洗澡时，窗户明明全都关上了，哪里来的风？ 季晟钰停下脚步，面向窗户。 人影突然出现，季晟钰下意识绷紧身体，但当他闻到熟悉的馨香，精神顿时放松下来。 “阿晟。” 一声轻柔的呼唤，让季晟钰心头一软。 没错，来人正是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潜入季晟钰的房间。 第273章 诱惑 季晟钰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里衣由薄纱制作而成，不贴皮肤，很是飘逸，隐约可见洁白的皮肤，头发披散在身后，带着潮气。 苏玖妍不知道季晟钰刚才在洗澡，此刻看到季晟钰的样子，她有些懊悔。 如果来的更早一些，是不是就能看到美人沐浴的场面了。 想到此处，苏玖妍心脏狂跳，脸颊上浮现了一抹燥热。 明明平日里很冷静，可一面对季晟钰，她总是下意识想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房间里点着烛火，季晟钰看到了苏玖妍微红的脸颊，心头一抖。 他自然清楚苏玖妍在想什么，以他现在的穿着和模样，不想歪恐怕很难。 “我去穿件衣服。” 季晟钰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声音暗哑，似乎是害羞了。 季晟钰刚刚转身，手腕却被苏玖妍抓住了。 “等一下。”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仿若火焰一般，灼烧着季晟钰的神经。 季晟钰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先把头发烘干。” 苏玖妍抓着季晟钰，走向一旁的椅子。 季晟钰亦步亦趋的跟着，嘴唇紧抿。 苏玖妍将季晟钰按到椅子上坐下，她则站在椅子后方。 长发垂落，与白色里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玖妍伸手，将头发托起来。 指尖划过季晟钰的脖颈，季晟钰心头一颤，鸡皮疙瘩从脖颈蔓延至全身。 哪怕季晟钰那晚亲了苏玖妍，可苏玖妍的每次触碰，对季晟钰来说都是巨大的刺激。 他贪恋苏玖妍，每一次都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头翻涌的情愫。 直到如今，季晟钰依旧不敢将自己所有的情愫，以及龌龊的想法暴露在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将掌心合在一处，温热的内力涌出，驱散发丝上的潮湿。 季晟钰只觉得背后暖烘烘的，他感受到了苏玖妍对他的珍视。 苏玖妍低垂着头，余光中出现了一大片洁白。 苏玖妍下意识看了过去，顺着季晟钰完美的侧脸，修长的脖颈，敞开的衣领，看到了两点微红，再往下则是劲瘦的腰。 也许是因为刚刚洗了澡的原因，皮肤微微泛红，在烛火的照耀下，朦朦胧胧的，看起来更加诱人可口。 苏玖妍一个激灵，不能再往下看了，也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苏玖妍急忙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长发上。 可是苏玖妍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季晟钰的存在感太强了，诱惑着苏玖妍。 不知不觉中，苏玖妍的目光飘向了季晟钰的后背。 里衣宽大，再加上季晟钰并未系腰带，松松垮垮的，可以从领子里看到挺直的脊背。 肉长得正正好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线条流畅，却又强劲有力。 视线向下，苏玖妍的目光停留在季晟钰的腰上。 从后面看，腰身更加诱人，也更有力。 苏玖妍神情呆愣，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去，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 内劲散去，季晟钰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感受到内劲。 微微侧头，看到了苏玖妍正低垂着头，看着自己。 季晟钰瞳孔一颤，睫毛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季晟钰不想打扰苏玖妍，对于自己能吸引到苏玖妍，他很开心。 可是苏玖妍的目光太灼热了，季晟钰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实在忍不住了，季晟钰只好开口，“玖儿……” 一声低沉又沙哑的呼唤，传入苏玖妍耳中，苏玖妍顿时回神。 对上季晟钰那双略显朦胧的眼眸，苏玖妍的脸瞬间红透。 “那个……我……” 苏玖妍想要解释，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无妨，不用解释。” 季晟钰垂了垂眼，放轻了声音。 看着季晟钰如此模样，苏玖妍心里突然生起了几分愧疚，急忙开口，“我给你弄头发。” “不用了，已经干了。” 季晟钰摇摇头，站起身。 干了的长发很是柔顺，从苏玖妍的指尖划过，带起一阵清凉和刺痒。 “我去穿身衣服。” 季晟钰说完，走入屏风后。 屏风后热气氤氲，木桶里的水依旧是热的。 苏玖妍的视线追随着季晟钰，直至季晟钰走入屏风后，隐约可见季晟钰修长的身姿。 苏玖妍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泛热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 不要再看了！ 苏玖妍干脆直接转身，看向漆黑的窗外。 虽然看不见，但那细微的声响却牵动着苏玖妍的心神，她能够想象屏风后是什么样的景象。 少顷后，季晟钰走出屏风，一身黑衣，头发束在头顶。 苏玖妍听到声响，立刻转回身。 季晟钰穿的很严实，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苏玖妍却并不轻松，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刚才的画面，与此刻的季晟钰重叠。 见了一次，便再也忘不掉了。 “玖儿，喝茶。” 季晟钰倒了一杯茶，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喝了一口。 略微有些清凉的茶水让苏玖妍冷静了一些。 “你喜欢黑色？” 苏玖妍询问。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刚刚那件白色的里衣，季晟钰一直穿的都是黑色衣服。 “悬剑司的衣服是黑色的。” 季晟钰如实回答。 他没有什么喜好，悬剑司成员都穿黑色，他便也穿。 再加上黑色耐脏，也能遮掩住血色，很方便。 苏玖妍点了下头，并未多说什么，脑海里却升起了一个念头。 有机会一定要带阿晟去买些其他样式的衣服。 苏玖妍和季晟钰喝着茶，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苏玖妍不说今晚来此的用意，季晟钰便不问。 季晟钰清楚，倘若苏玖妍说了，就会离去。 出于私心，季晟钰想跟苏玖妍多待一会儿。 沉默半晌，苏玖妍终于开了口，“明日我要去万安寺。” 季晟钰微微点头，表示听到了。 “去看我母亲。” 苏玖妍继续说着。 季晟钰抬眼，看着苏玖妍的目光微微闪动。 为何要特意来此跟他说？ 难道…… 季晟钰心脏狂跳，猜测呼之欲出，可他却不敢相信。 “你想去吗？” 苏玖妍直视季晟钰，轻声询问。 季晟钰身体一僵，苏玖妍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苏玖妍并不追问，默默等着季晟钰的回答。 “会不会不太好？” 季晟钰第一次犹豫。 他自然是想跟苏玖妍一起去，可是他又怕对苏玖妍产生不好的影响。 第274章 回馈 毕竟季晟钰没有上门提亲，在外人看来，他跟苏玖妍之间是私相授受。 苏玖妍没有回答，只是询问，“想吗？” 季晟钰抬眸，对上苏玖妍明亮的眼眸，清晰地看到了苏玖妍眼中的期待。 这一刻，季晟钰什么也不想了，只想满足苏玖妍，遵循自己的心。 “想。” 季晟钰回答。 苏玖妍嘴角上扬，情不自禁的笑了。 “明日我先去城外。” 季晟钰主动开口。 既然答应了，就不必扭扭捏捏。 “我在苏府等你。” 苏玖妍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她知道季晟钰的想法，无非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说她的闲话。 苏玖妍不在乎，相反的，她很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跟季晟钰的关系。 只是怕吓到季晟钰，她才一直忍着。 对上苏玖妍的目光，季晟钰只好点头，“好。” 苏玖妍转身走到窗边，季晟钰默默跟着。 他舍不得苏玖妍，却无法开口挽留。 苏玖妍突然转身，扑向季晟钰。 季晟钰下意识抬起手，接住苏玖妍。 “阿晟，好好睡一觉，明早见。” 苏玖妍抱着季晟钰，声音有些发闷。 “明早见。” 季晟钰轻轻揽着苏玖妍，轻声回应。 苏玖妍退出季晟钰的怀抱，脚下一点，从窗户跃出，跃上屋顶，几个闪身间便消失不见。 季晟钰站在窗口，望着漆黑的夜色。 此时已经看不到苏玖妍的身影了，他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季晟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剧烈跳动的心脏，昭示着他激动的心情。 冷风袭来，季晟钰逐渐冷静下来，转身走入里间。 苏玖妍并未惊动任何人，悄悄回了自己的院落，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苏缙和苏玖妍走出府门。 马车早已备好，停在门口。 更早一些的时候，蒋蔓和蒋慎来了苏府，与苏铭曦和汐月一起去了城外，只有泠儿留了下来，跟着苏玖妍，所以今日只有苏玖妍几人去万安寺。 苏玖妍站在门口，向远处张望。 苏缙看了一眼，苏玖妍看的是悬剑司所在的方向。 马车驶来，停在苏府门口。 车帘掀开，季晟钰下了马车。 只有他一人，御宥瑾并未跟着。 “苏将军。” 季晟钰主动跟苏缙打招呼。 “季司长。” 苏缙点头回应。 两人既不生疏，也不热络，但气氛却并不尴尬。 两人都不是热情的人，正常交流即可。 苏玖妍笑了笑，望着季晟钰，“阿晟，要不要骑马？” 马车虽然平稳，却很是逼仄。 比起马车，季晟钰肯定更愿意骑马，只是他有所顾及。 毕竟有马车的遮掩，旁人看不到马车里的人。 苏玖妍虽然问的是是否骑马，可实际上却是在征询季晟钰是否做好了跟她一起并肩，昭告天下的准备。 “好。” 季晟钰没有犹豫，直接应声。 苏玖妍都那么说了，他又怎么能退缩呢？ “备马！” 苏玖妍朗声吩咐。 “是。” 侍卫应声。 很快，三匹马便准备好了。 苏缙的马早已备好，是他一直骑着的马，所以不用旁人准备。 季晟钰跟苏玖妍相视一眼，随后翻身上马。 苏缙和泠儿也骑上马，马蹄声响彻，几人上了街道，直奔城外。 出了城门，四匹马在树林中穿梭，上了山坡。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人影晃动，默默跟在四人身后。 他们正是苏缙提前安排好的人。 万安寺位于半山腰，马车上不去，但骑马可以。 只是很多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诚心，便会徒步上山。 苏玖妍几人没有那种想法，骑马上了山坡。 万安寺很大，殿宇恢宏，伫立在半山腰，承载着阳光的光辉。 尽管时间尚早，可人却不少。 人头攒动，并不喧闹，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安静。 在万安寺门口的不远处，有一个类似于驿站的地方，用于马匹的停留。 苏玖妍几人下了马，牵着马匹走入驿站。 “楼主，我留在此处。” 泠儿主动开口。 马需要人看顾，再加上她背着陌冶，很可能会吓到来上香的百姓。 苏玖妍点了点头。 驿站里也提供吃食和茶水，苏玖妍并不担心。 苏玖妍三人走出驿站，沿着石阶走入万安寺。 跟随人群，三人上了香。 三人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三人在佛像面前都想了些什么。 “苏缙施主。” 一个小和尚走来，对苏缙施了一礼。 苏缙回礼。 “方丈正在后院等候。” 小和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缙三人跟上。 三人跟着小和尚，走入后院。 后院内的一个院落中，身穿袈裟的和尚正等候在此。 和尚听到声响转身，露出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脸上带着笑，慈眉善目。 “苏缙施主。” 方丈双手和十，对苏缙很是客气。 看着方丈熟悉的面容，苏玖妍有些恍惚，想起了前世。 前世苏玖妍也来了此处，见到了方丈，祭拜母亲之后，是方丈将药王谷的信物给了苏玖妍。 “我来看她。” 苏缙对方丈点点头。 “跟我来。” 方丈走出院落，拐入石板路，向万安寺后山走去。 万安寺所在之处并非平稳之地，前殿地势较低，是众人上香的地方。 后殿一般不会有外人前来，因为后殿是僧人的居住之所。 走过后殿，便是后山。 后山上有十几个小庙宇，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庙宇不大，并非是用来上香的，里面安置着牌位。 万安寺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只有一些德高望重，对百姓有贡献的人才能葬在万安寺，在庙宇内留下牌位。 不是荣耀，而是一种回馈。 万安寺保证那些人死后的安宁，不受外人打扰，不受风雨侵蚀。 在方丈的带领下，三人走入最近的一座庙宇。 庙宇虽然不大，却足够容纳下几人，放着牌位和蜡烛。 地面很干净，一看就知时常有人来打扫。 苏玖妍一眼就看到了牌位，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云黛。 是苏玖妍母亲的名字。 苏缙特意如此，只留下了一个名字。 苏缙觉得，云黛虽然嫁给了他，却不属于他，她只属于自己，死后自然也要干干净净的。 苏玖妍屈膝，直面牌位跪下。 母亲，我来晚了。 苏玖妍垂眸，心情有些低落。 在苏玖妍跪下的同时，季晟钰也屈膝跪下。 多谢你将她带来人世间。 第275章 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季晟钰发自内心的感激，如果没有苏玖妍，他早就死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心情好了很多。 母亲，我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他对我很好，我会好好活下去。 苏缙站在一旁，望着牌位的目光很是柔和。 女儿找到了，她已有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如果你在，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方丈没有打扰三人，默默退至门外。 临走时，似乎从一旁放置香烛的地方拿走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和季晟钰走了出来，苏缙留在里面，在跟云黛说话。 方丈走到苏玖妍面前，将一个木盒递给苏玖妍，正是刚才从庙宇里拿出来的。 “施主，此物是云黛施主留下的，她特意叮嘱贫僧，将此物交给她的女儿。” 苏玖妍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面色平静的接过木盒。 打开木盒，果然跟苏玖妍记忆中的一样，里面有一块绿色玉佩。 玉佩呈现圆形，中间是一个药字，四周镂空。 玉佩是药王谷的信物，是证明身份的最好物件。 苏玖妍拿出玉佩，碧绿色的玉佩和红色的绳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玖妍轻轻摩挲着玉佩，思绪万千。 前世，苏玖妍也是在此处得到的玉佩，时间却要更晚一些。 那时苏玖妍跟吴锦萱关系极好，从万安寺离开后就去找了吴锦萱，叙说自己的压抑心情。 吴锦萱眼眶通红，似乎感同身受，安慰着苏玖妍。 可此时想想，沉浸在伤心中的苏玖妍忽略了很多事情。 吴锦萱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玉佩，询问药王谷的细节。 其实，苏玖妍也不清楚。 云黛是药王谷的传人，可苏玖妍被送走之时年纪太小，云黛什么也没跟她说。 苏玖妍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玉佩，玉佩是云黛留给苏玖妍的唯一物件，她十分珍惜，每晚都会拿出来看一看。 后来有一天，玉佩突然不见了。 苏玖妍很着急，可却一直没有找到。 再后来，便有传闻说药王谷的传人在御城。 此消息一出，顿时震动了江湖，江湖人纷纷赶来御城。 而那时的苏玖妍已经中了蛊毒，被关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苏玖妍就不知道了。 如今想来，能悄无声息的拿走玉佩，又不让苏玖妍怀疑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吴锦萱。 仔细想想，吴锦萱的手段并不高明。 之所以苏玖妍会中吴锦萱的计，只是因为她信任吴锦萱而已。 苏玖妍动作一顿，长出了一口气，从思绪中抽离。 季晟钰和方丈都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一旁。 苏玖妍屈膝，对方丈施了一礼，“多谢。” “施主不必客气，云黛施主心怀天下，救治的人数不胜数，贫僧十分敬重云黛施主。” 方丈双手和十，笑了笑。 “母亲可有留话给我？” 苏玖妍询问了一句。 哪怕有前世记忆，苏玖妍依旧要问，毕竟旁人没有。 “云黛施主让贫僧转告施主，只是一个身份而已，并不特殊。” 方丈如实转告。 苏玖妍抿了抿嘴，默默握紧玉佩。 同样的话，可此时苏玖妍的心情却和前世不同。 前世苏玖妍沉浸在伤痛中，如今的苏玖妍看到了身边的美好，更能理解云黛的用意。 云黛不希望苏玖妍被药王谷传人的身份束缚，她想让苏玖妍做自己。 苏玖妍想了一下，将玉佩系在腰上，而后拿出象征着花隐楼楼主的玉牌，也挂在了腰间。 玉佩和玉牌垂落，互相映衬。 方丈看着苏玖妍的动作，笑了，“阿弥陀佛。” 苏玖妍正视了自己的身份，向全天下宣告，不论带来的是好处还是危险，苏玖妍都坦然接受。 苏玖妍转身，撞上了季晟钰温和的目光，苏玖妍顿时笑了。 她就知道，不论何时，季晟钰都会理解她，支持她。 此时，苏缙走了出来，“我们回去。” 苏玖妍深深看了一眼殿内的牌位，而后转身，跟苏缙几人一起下了山。 方丈将苏玖妍三人送出了万安寺。 此刻的万安寺更加热闹了，只是那些都与苏玖妍三人无关。 三人去找泠儿，而后骑马下了山。 苏缙没有回苏府，直接去了巡防军营。 苏玖妍也没有回苏府，她带着季晟钰去了一条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铺子大开，能够看到里面颜色艳丽，各式各样的布匹。 此处是专门买衣服的，一整条街上都是一样的铺子，只是衣服的做工和用料有所区别。 苏玖妍特意来此就是为了给季晟钰买衣服。 堂堂悬剑司司主，只有官服怎么能行？ 苏玖妍三人在街道口下了马，不等苏玖妍开口，泠儿便主动说道，“我在此处等楼主。” 泠儿牵过马的缰绳，根本不给苏玖妍拒绝的机会，直接走向一旁的茶铺。 苏玖妍心头一暖，她明白泠儿是想给她和季晟钰独处的时间。 “走，我们去逛逛。” 苏玖妍生怕季晟钰逃走，抓着季晟钰的手腕，走入街道。 苏玖妍多虑了，季晟钰怎么会跑？ 不论去哪里，只要苏玖妍愿意，季晟钰都会陪着她。 苏玖妍带着季晟钰直奔最大的那间铺子，她要给季晟钰最好的。 铺子里并没有多少人，能在此处购买东西的人非富即贵，而一般情况下，那些人都会让铺子里的小厮将东西送到府上，很少有人亲自前来。 看到苏玖妍和季晟钰，小厮立刻迎上前，很是热情。 “公子，小姐，要买什么？” 苏玖妍和季晟钰衣着华贵，特别是苏玖妍，再加上两人非同一般的气质，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小厮自然不敢怠慢。 “我想买些衣物。” 苏玖妍开口。 “左侧的隔间里是男子的衣物，女子的衣物在另一个隔间里，不知公子和小姐要去哪里？” 小厮询问。 衣物都是私人物品，自然不会摆在明面上给人观赏。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询问，“能否订制？” “自然可以。” 小厮点头，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跟小人来。” 在小厮的带领下，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入了一个隔间。 隔间不大，只有桌椅和一个屏风。 由于屏风的遮挡，苏玖妍和季晟钰看不到屏风后是什么。 “不知谁要订制？” 小厮看了一眼苏玖妍和季晟钰，仔细询问。 苏玖妍指了指季晟钰。 第276章 多一些选择 “稍等，小人去找掌柜。” 小厮说完，缓步退下。 订制衣物，小厮做不了主。 苏玖妍和季晟钰刚刚坐下，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便走了进来。 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茶水和糕点，丫鬟为两人倒了茶水，便默默退了出去。 苏玖妍和季晟钰喝了口茶，一早上的奔波，两人都有些口渴。 苏玖妍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开口，“对了，韩浩给了苏府请柬，邀请我们一家去参加韩瑶素的及笄宴。” 本来苏玖妍昨晚是要跟季晟钰说这件事，只是美色误人，苏玖妍只顾着看季晟钰了，将事情给忘了。 “我和宥瑾也收到了请柬。” 季晟钰回了一句。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随即笑了，“韩浩真是不要命了。” 苏玖妍了解季晟钰，韩浩此举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不论韩浩要做什么，季晟钰和御宥瑾都不会继续任由他蹦跶了。 “我们会给他送一份大礼。” 季晟钰说出了自己和御宥瑾的打算。 “有热闹看了。” 苏玖妍笑得更灿烂了，带着几分期待。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玖妍和季晟钰顿时停止了交谈。 转头，只见房门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衣着华贵，后方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我是铺子的掌柜，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缝工。” 中年男人主动开口。 苏玖妍点了点头，季晟钰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公子，请跟我来。” 老者对季晟钰开口，他需要仔细测量季晟钰的身材尺寸。 季晟钰起身，跟老者走入屏风后。 屏风又大又厚，什么也看不到。 苏玖妍只好收回视线。 “不如小姐先挑选布料？” 掌柜适时开口。 “行，要最好的。” 苏玖妍点头。 “明白。” 掌柜应声，转身走了。 少顷后，掌柜带着一众小厮走入，每个小厮都捧着一匹布。 苏玖妍起身上前，直接忽略了鲜艳的颜色。 虽然她很想看季晟钰穿，但她怕跨度太大，季晟钰一时接受不了。 “都是上好的布料，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这些布料是最适合眼下的。” 掌柜殷勤的介绍。 苏玖妍伸手，摸了摸。 手感很好，质地也不错，穿在身上应该会很舒服。 “我要这五个，其他的都拿下去吧。” 苏玖妍指了指其中五个，说道。 掌柜点头，挥了挥手。 只留下了被苏玖妍选中的五个小厮，其他的都走了。 两个黑色，两个白色，还有一个是深紫色。 此时，季晟钰和老者从屏风后走出，季晟钰衣衫整洁，显然是整理好了才出来的。 “有两件刚刚做好的衣服，公子穿正合适，要不要试一试？” 老者看着季晟钰，双眼放光。 对于缝工来说，最喜欢身材好的人。 季晟钰的身材简直堪称完美，再加上那俊美的容颜，一想起自己做的衣服能被季晟钰穿在身上，老者便抑制不住的兴奋，迫不及待的想看。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苏玖妍想让他换其他颜色的衣服穿，那他便试一试。 “好嘞！” 老者应声，转身就跑了。 “公子，小姐勿怪，他只是太开心了。” 掌柜施了一礼，为老者说话。 “无妨。” 苏玖妍摆了摆手。 “阿晟，来看看。” 苏玖妍对季晟钰招了招手。 季晟钰走到苏玖妍身旁，却没有看布匹。 “怎么样？” 苏玖妍询问。 季晟钰终于分了一丝眼神给布匹，略微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挺好的。” 苏玖妍盯着季晟钰看，确定他没有勉强之后，苏玖妍松了口气。 她只是想让季晟钰多一些选择，并不想强迫他做违心之事 “玖儿，不必如此。”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温声说着。 季晟钰不知道苏玖妍为什么那么紧张，可他不想看到苏玖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时刻都要顾虑他，他没有那么脆弱敏感。 苏玖妍在意季晟钰，季晟钰同样在意苏玖妍。 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了嘴角，“那你也不要那样了。” “好。” 季晟钰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满满的都是彼此的身影。 掌柜和小厮一言不发，不忍打扰。 此时，老者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苏玖妍和季晟钰回神，看向老者。 掌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老者什么都好，就是在好身材之人面前无法保持冷静。 苏玖妍看向小厮捧着的衣服，一件白色，一件淡蓝色。 季晟钰毫不犹豫，选了白色。 季晟钰主动拿起衣服，走入里间。 老者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掌柜一把抓住。 老者只能留在原地，急得抓耳挠腮。 很快，季晟钰便出来了，众人眼前一亮。 季晟钰本就冷淡，与白色极为相配，就像是从雪山之巅走下的雪莲，特别是袖口和衣襟处的蓝色锦纹，恍若冰莲绽放。 “白色当真衬人！” 老者看呆了，喃喃自语。 不得不承认，他见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衣服，只有季晟钰和衣服完美结合，两相叠加，相辅相成。 苏玖妍止不住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衣服的做工相当精致，此时的季晟钰不像悬剑司的司主，更像是翩翩佳公子。 “衣服我买了，尽快将其他的做完。” 苏玖妍掏出银票，扔在桌子上。 动作随意，仿佛她扔的不是银票，而是白纸。 “好嘞！” 掌柜看到银票，顿时乐开了花。 老者也笑了，搓着手，脑海里有很多奇思妙想，迫不及待的想去实施。 “不知要送到哪里？” 掌柜收起银票，询问具体地址。 不等苏玖妍开口，季晟钰便抢先说道，“悬剑司，季晟钰。”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略感意外。 季晟钰竟然主动说话了！ 其他人听到季晟钰的话，笑容全都僵住了，眼中涌现了惊惧和惶恐。 掌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老者双腿一软，差一点摔到。 对于众人的反应，季晟钰早已习惯。 苏玖妍微微眯眼，笑着问，“你们怕什么？” “没……没。” 掌柜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老者扶着一旁的小厮，勉强站稳。 “难不成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玖妍面向几人，目光微沉。 第277章 眼见为实 “没有！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掌柜急忙开口。 “那你们怕什么？自从来到此处，他从未大声说过话，也没有动手打人。传闻终究是传闻，亲眼所见才是真的！” 苏玖妍不能任由百姓误会季晟钰，树立威信和畏惧不是一件事。 季晟钰真心为百姓做事，不该被误解。 掌柜愣住了，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苏玖妍。 “冒昧问一下，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苏玖妍。” 苏玖妍报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苏小姐！” 掌柜几人全都对苏玖妍施了一礼，发自内心的尊敬。 苏玖妍做的那些事他们都听说了，一开始只觉得苏玖妍不畏强权，后来苏玖妍收留了那些受害人，在百姓们心中，苏玖妍就是一个大善人。 完全不同的态度，让苏玖妍抿了抿嘴。 季晟钰轻轻摇头，示意苏玖妍不用在意。 可是苏玖妍怎么可能不在意？ “苏小姐说的对，眼见为实。” 掌柜突然开口，面向季晟钰，拱了拱手，“季司主莫怪，是我等狭隘了。”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从季晟钰脸上看到了愣怔的神色。 季晟钰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当面对他表达歉意。 当习惯了旁人的恶意，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季晟钰有些难以适应。 但不得不承认，季晟钰心底深处涌现了一丝暖流。 仅仅只有一点点，却如星火燎原一般，逐渐扩散。 如果可以，谁愿意被别人误会呢？ “玖儿，谢谢。”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声音极低，却充满了感激。 如果没有苏玖妍，掌柜几人根本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季晟钰也不会感受到别人的善意。 苏玖妍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尽管苏玖妍在笑着，可心头却满是酸涩。 季晟钰那么好，不该被人误解。 苏玖妍觉得委屈。 季晟钰看出了苏玖妍隐藏在笑容下的情绪，手指微动，轻轻勾了勾苏玖妍的小手指。 苏玖妍微微一怔，随即眉眼一弯，笑得十分灿烂。 季晟钰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主动跟她做亲密的举动，哪怕只是触之即分，苏玖妍也很满足了。 “季司主，这件衣服要不要也试一下？” 老者突然开口，满眼期待的看着季晟钰。 “不必。” 季晟钰拒绝。 一件足够了，况且他不想再去换一身衣服，太麻烦。 老者低下头。有些气馁。 “我们会尽快制作，送去悬剑司。” 掌柜说道。 一旁的小厮将季晟钰脱下来的衣服包好，递给季晟钰。 季晟钰接过，不再停留，跟苏玖妍一起走出隔间。 出了铺子，苏玖妍站在街道上，眨巴着眼睛，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季晟钰询问。 “没什么。” 苏玖妍摇摇头，走向茶铺，去找泠儿。 季晟钰也不多问，默默跟在一旁。 三人上马，奔入街道。 在一个岔路口，季晟钰和苏玖妍分开了。 季晟钰回了悬剑司，但苏玖妍却没有回苏府。 苏玖妍调转了方向，直奔另外一条街道。 泠儿不解的跟在后方。 马停在一间铺子前，门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奇珍楼三个大字。 苏玖妍和泠儿下了马，铺子里的小厮迎了上来，主动牵过缰绳。 铺子的铺面很大，来往人数众多，大部分都是女子。 “楼主，要买首饰吗？” 泠儿询问。 奇珍楼是专门卖玉石首饰的，工艺精湛。 苏玖妍点点头，却没有多说。 两人一同走入奇珍楼，小厮立即上前，“这位小姐，不知要买些什么？” “可有发冠？” 苏玖妍问了一句。 “有的，随小人来。” 小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苏玖妍和泠儿走向隔间。 “小姐稍等。” 小厮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此时，苏玖妍突然出声，“要最好的。” “是。” 小厮应声，出了隔间。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众丫鬟打扮的人走入。 苏玖妍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中年男人看到苏玖妍，目光一闪，“原来是苏小姐。” 他认得苏玖妍。 苏玖妍歪了歪头，目露疑惑。 “苏小姐头上的发簪是奇珍楼特制的。”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苏玖妍头上戴着的发簪。 发簪顶端镶嵌着一颗红色玉石，璀璨夺目，正是苏铭曦送给苏玖妍的那个。 苏玖妍神色微动，想起来了。 乞巧节那晚，苏铭曦打赢了擂台，赢得了奖品。 而中年男人正是那晚的主事人。 苏玖妍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中年男人一挥手，丫鬟上前，将托盘里的东西呈给苏玖妍看。 苏玖妍依次看过去，都是品相极佳的发冠，各种质地的都有。 苏玖妍指了指由白玉制成的发冠，开口，“所有白玉的，我都要了。” 说完伸手拿出银票，给了中年男人。 看到苏玖妍干脆的动作，泠儿嘴角微抽。 突然有一种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感觉。 只是可惜了，季晟钰不在。 中年男人看着银票，笑的非常开心，对丫鬟们挥了挥手。 丫鬟们立刻退下。 白玉做成的发冠易碎，需要小心包装。 “苏小姐是亲自带走，还是送到苏府？” 中年男人乐呵呵的收起银票，询问。 “送去悬剑司，给季司长。” 苏玖妍一句话，直接让中年男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苏玖妍清楚，中年男人肯定跟刚才那个掌柜的想法一样，只是他没有跟季晟钰接触，就算苏玖妍解释，也没有可信度。 苏玖妍干脆不解释了，而是转移了话题，“对了，参加及笄宴需要带些什么礼物？可有推荐？” 参加宴会总不能什么也不带，苏玖妍不想将苏府的东西送出去，便想着买一件。 中年男人回神，出于谨慎，多问了一句，“不知关系如何？” “没见过面。” 苏玖妍如实回答。 “我明白了，苏小姐稍等。” 中年男人点了下头，而后走出了隔间。 没等多久，中年男人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三个丫鬟。 “三种不同的饰品，质地也不同，但都很适合送礼。” 中年男人指了指丫鬟捧着的锦盒，说道。 锦盒已经打开了，苏玖妍大概扫了一眼，随便选了一个。 对于苏玖妍来说，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她可不会给韩府送珍稀的物件。 第278章 她给我买的 “多少钱？” 苏玖妍将锦盒递给泠儿，询问价钱。 “苏小姐买了那么多东西，这件算奇珍楼送苏小姐的。” 中年男人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那就多谢了。” 苏玖妍也没推辞。 “不知发冠何时送去悬剑司？” 中年男人再次开口，确认时间。 “现在。” 苏玖妍回了两个字，而后便向外走去。 中年男人亲自送苏玖妍，目送苏玖妍离开，直至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安排人去悬剑司。” 中年男人对小厮说了一句。 小厮点头，下去安排去了。 苏玖妍没有再去其他的地方，带着泠儿回了苏府。 此时，悬剑司，季晟钰走入院落。 御宥瑾正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看着案卷。 御宥瑾很喜欢亮堂堂的感觉，只要天气好，他能在院落里坐一整天。 听到声响，御宥瑾抬起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季晟钰。 御宥瑾嘴巴微张，十分惊讶。 “我没记错的话，你早上走的时候穿的是黑衣吧？” 御宥瑾歪了歪头，询问季晟钰。 “嗯。” 季晟钰应了一声，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手里的包袱要放回去。 “等一下！” 御宥瑾突然站起身，跑到季晟钰身前，拦住了他。 季晟钰站定，看着御宥瑾。 “你去见了苏小姐，回来时却换了一身衣服，难不成……” 御宥瑾摸着下巴，思维开始发散。 不等御宥瑾说完，便感觉到了季晟钰冷飕飕的目光，他顿时闭上了嘴。 但御宥瑾却没有打消打趣季晟钰的念头，上下打量季晟钰，眼底浮现一抹促狭，“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季司长也不差啊！” 季晟钰沉默一瞬，淡淡吐出五个字，“她给我买的。” “啊？” 御宥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衣服是她给我买的。” 季晟钰强调了一句，也不理会御宥瑾的反应，绕开他走入房间。 御宥瑾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有些不可置信的嘟囔了一句，“季晟钰竟然学会炫耀了？” 说完御宥瑾转身，走入房间，“季晟钰，你学坏了！” “去看案卷。” 季晟钰冷淡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御宥瑾的大喊声，“欸？不要推我！我自己能走！” 御宥瑾的反抗根本无用，他被季晟钰推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御宥瑾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好他躲得快，不然鼻子就被拍扁了。 御宥瑾没有胆子敲门，只是举起拳头比划了一下，便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拿起案卷，继续翻看。 刚刚翻了几页，季晟钰便推门走出，换上了之前的那身黑衣。 季晟钰走到石桌旁，坐下。 拿起放在一旁的另一本案卷，翻开看。 “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御宥瑾瞥了季晟钰一眼，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女为悦己者容。” 季晟钰淡淡吐出一句话。 “噗！” 御宥瑾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幸好他下意识歪了下头，才没有喷到案卷上，但季晟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季晟钰抬手一挡，袖子上染上了茶水。 季晟钰斜了一眼御宥瑾，抖了抖袖子，眼底浮现了一抹嫌弃之色。 “你还嫌弃我？你说的那是什么话？该是我嫌弃你才对！”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等你有心悦之人后便懂了。” 季晟钰的声音依旧淡然，却把御宥瑾气得不轻。 季晟钰不再理会御宥瑾，继续看着案卷，淡然自若。 御宥瑾狠狠瞪了一眼季晟钰，他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不满，谁让他打不过季晟钰呢！ 太阳渐渐倾斜，悬剑司成员从外跑入，禀报，“司长，奇珍楼来人了，说是有东西要给您。”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来了兴趣。 奇珍楼是卖首饰的铺子，难不成要给季晟钰送首饰吗？ 季晟钰沉默一瞬，开口，“东西留下拿来，人送走。”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离去。 过了一会儿，悬剑司成员拿着十多个锦盒走入。 “什么东西？” 御宥瑾起身，打开其中一个锦盒，一个白玉发冠静静躺在里面。 御宥瑾眨了眨眼，转头看季晟钰。 “你买的？” 季晟钰没有回答，而是询问悬剑司成员，“他们可有说什么？” “他们说东西是苏小姐让他们送来的。” 悬剑司成员回答。 季晟钰眼帘微垂，眸光柔和了几分，心情很是愉悦。 “上好的白玉，质地极好，样式也精致。” 御宥瑾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唉！真是便宜你了！” 御宥瑾瞪着季晟钰，似乎很是不忿。 季晟钰眉头微扬，带着几分炫耀和挑衅意味。 御宥瑾撇撇嘴，没有说话。 “司主，放在哪？” 悬剑司成员询问。 季晟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悬剑司成员立刻行动，将锦盒放到季晟钰的房间里。 悬剑司成员走了，院落里又只剩下季晟钰和御宥瑾两人。 刚才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人面对面坐着，继续翻看案卷。 太阳西沉，日落西山。 苏府，苏缙走入府门。 看到苏缙，一个侍卫迎上来，“将军，小姐正在书房等您。” 苏缙点了下头，顿时换了一个方向，走向书房。 苏玖妍站在书房里，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响，苏玖妍抬头，看到了大步走来的苏缙。 苏缙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苏缙走了几步，点燃了烛火，火光驱散了黑暗。 “要问什么？” 苏缙主动开口。 他明白，今日去了万安寺，苏玖妍一定有很多疑问。 在苏缙到来之前，苏玖妍想了很多。 她有前世的记忆，可是这一刻，她却摒弃了那些记忆。 她不确定那些是否真实，更何况已经重来一世，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母亲为何会葬在万安寺？” 苏玖妍问了第一个问题。 苏玖妍有很多疑惑，但她并不急，有耐心一个个问，反正苏缙也不会跑。 “是她主动要求的，她不想让我陷入危险。” “并非所有人对药王谷都抱有善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药王谷是很多人都觊觎的地方。” 苏缙低声说着。 苏玖妍了然。 药王谷不只有医术高超的神医，也有很多珍稀药材。 江湖人最在意的就是自身安危，对于他们来说，药王谷就是一个宝库。 第279章 及笄之日到 苏玖妍垂眸，看着那块玉佩。 云黛之所以葬在万安寺，是怕被人查到她的身份，从而牵连到苏缙。 万安寺的方丈看起来慈眉善目，却是一个武林高手，比苏缙丝毫不差。 有方丈在，能有一个保障。 将药王谷的信物留在那里，也是这个原因。 “二十年多前，药王谷发生了一场大乱，从那以后，药王谷封闭了，药王谷的传人也消失了。” 苏玖妍缓缓说着。 那场大乱曾轰动了整个江湖，虽然不知其中内情，却依旧被江湖人津津乐道。 “她并未细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她有一个弟弟，走散了，不知身处何处，也不知生死。” 苏缙知道苏玖妍想问什么，但他的确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 苏玖妍沉默了。 她不意外舅舅的存在，只是在想一件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乱，让药王谷封闭，让她的母亲和舅舅不停地逃亡。 药王谷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在江湖上名声极好，根本不会结仇。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觊觎药王谷的药材和医术，从而集结，对药王谷发动了攻击。 毕竟只凭几个江湖门派，根本无法做到那种程度。 苏玖妍的母亲根本没有想过报仇，而且一直在逃亡，躲避，可想而知仇人有多么强大。 “我想查清真相，报仇。” 苏玖妍抬眼，直视苏缙。 苏玖妍无法容忍伤害她母亲的人安然无恙的活着。 “好。” 苏缙点头，支持苏玖妍。 苏缙也想为云黛报仇，之所以之前什么也不做，一来云黛告诫他不要去查，二来，苏玖妍尚未找回来。 苏缙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苏玖妍一事上，如今苏玖妍回来了，苏缙别无所求，他只想让苏玖妍开心如愿。 不论苏玖妍要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如果有需要，我会找父亲。” 苏玖妍提前说明，他怕苏缙会背着她去调查。 苏缙注定会牵扯其中，但苏玖妍却不想让苏缙去冒险。 “好。” 苏缙再次点头。 苏缙明白，苏玖妍只是不想他有危险。 既然能让苏玖妍安心，便不必唱反调。 反正不论何时，苏缙都会站在苏玖妍身后。 看着苏缙那张硬朗的脸，苏玖妍心头一暖。 苏缙只是看着严肃，实际上却十分温柔。 苏玖妍默默转移了话题，跟苏缙聊了聊自己小时候的事，当然苏玖妍说的都是一些轻松又有趣的事。 苏缙听着，时不时应和一声，表情越来越温和。 不亲密却也不生疏的相处，两人都很舒服。 在温馨的气氛中，夜色渐深。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 这些天御城很是平静，并未发生什么大事，苏玖妍等人难得安稳了几天。 苏玖妍让花隐楼去查药王谷的事，尘封了二十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查清的，苏玖妍有耐心等。 苏玖妍默默记下此事，过着正常的生活，偶尔会跟苏铭曦几人去城外，偶尔会去找季晟钰和御宥瑾吃饭。 每一天都很舒心，也很充实。 终于，在众人的等待中，终于到了韩瑶素及笄的那天。 阳光明媚，微风吹拂，不冷也不热，天气正好。 一大早，韩府便敞开府门，小厮和丫鬟守在门口，迎接前来的客人。 每个客人都面带笑容，带着礼品。 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韩府门前。 掀开车帘，苏玖妍和蔺绮茹下了马车，苏缙和苏铭曦翻身下马。 今天汐月没有跟着，她去了城外。 花隐楼的训练已经步入了正轨，不能中断。 四人一同走入府门，蔺绮茹将礼品交给小厮。 小厮接过，同时将礼品记录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礼品是蔺绮茹准备的，并未用苏玖妍买的那个。 苏玖妍也将礼品带来了，既然是给韩瑶素的，苏玖妍便不会留下，也能趁机跟韩瑶素搭个话。 此时，另外一个小厮上前，带着四人走向前院。 前院地方极大，众人聚集在此，十分热闹。 走入前院，小厮停下了脚步，高声大喊，“苏将军，蔺夫人携小姐公子到！” 听到小厮的喊声，众人瞬间静默，转头看了过来。 韩浩不再跟官员攀谈，大步走向苏缙。 “苏将军能来，当真让本官受宠若惊啊！” 韩浩满脸笑容，看起来很是和善。 如果不知道韩浩背地里做的那些事，还真以为韩浩是一个好人呢！ 苏缙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韩浩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开口，“同僚都在念叨苏将军呢！都很是敬佩苏将军，不如苏将军跟我们说说最近御城发生的趣事？” 巡防军最是了解御城，御城内的所有事都逃不过巡防军的眼睛。 苏缙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苏玖妍三人。 “蔺夫人大可放心，都是同僚，没有女子！” 韩浩抢先开口，话语中似乎别有深意。 蔺绮茹瞥了一眼韩浩，没有说话，只是对苏缙点点头。 苏缙跟着韩浩走了，蔺绮茹带着苏玖妍和苏铭曦走向另外一边。 那里是夫人的聚集之处，很多官员的夫人都来了，褚夫人也在其中，蒋蔓跟在褚夫人身旁，蒋慎则跟公子们待在一起。 “我去找蒋慎。” 苏铭曦对蔺绮茹和苏玖妍说道。 两人点头，苏铭曦便走了。 蒋慎看到苏铭曦走向他，眼睛顿时亮了。 他受够了四周的其他公子，一点正事都没有，只知道吹嘘。 “走，我们去那边赏景。” 苏铭曦直接伸手，揽住蒋慎的肩膀。 苏铭曦知道蒋慎不愿理会其他公子，他也不想听他们的废话。 两人想走，但其他人却不想让两人顺利离去。 “怎么刚来就要走？是看不起我们吗？” 一个公子找茬。 苏铭曦和蒋慎脚步一顿，转身面向那名公子。 “挺有自知之明。” 苏铭曦直接开口。 那名公子被气得脸色铁青，其他公子也变了脸色。 “苏铭曦，你别太过分！” “有本事你打我啊！” 苏铭曦挑挑眉，挑衅公子们。 公子们被堵得说不出话，如果能打得过苏铭曦，他们早就动手了。 “粗俗！” 公子怒斥苏铭曦。 苏铭曦翻了个白眼，回了两个字，“废物！” 说完也不理会气的跳脚的公子们，带着蒋慎走了。 “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只是嫉妒你。” 蒋慎放轻声音，安慰苏铭曦。 第280章 单独相处 “我明白，谁让我那么出色呢？” 苏铭曦昂着头，相当骄傲。 蒋慎看着苏铭曦得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笑？” 苏铭曦抬手，拍了一下蒋慎的脑袋。 蒋慎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开口，“不准拍我的头！” 苏铭曦有些抱歉的点点头，蒋慎瞪了一眼苏铭曦，不等他收回视线，只觉得脑袋一痛，苏铭曦又拍了他一下。 “苏铭曦！” 蒋慎怒了，伸手抓向苏铭曦。 “冷静！你可是个翩翩佳公子，不能破坏形象！” 苏铭曦侧身躲开，连忙说道。 “现在不是了！” 蒋慎反驳，继续抓向苏铭曦。 苏铭曦扭头就跑，蒋慎紧追不舍。 公子们看着两人的打闹，全都露出了不屑嘲讽的神情，而后继续高谈阔论，吹嘘着自己的经历。 另外一边，蔺绮茹和苏玖妍走到了褚夫人和蒋蔓身旁。 蔺绮茹和褚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打发着时间。 苏玖妍和蒋蔓坐在一旁，看着远处的苏铭曦和蒋慎。 其他的夫人和小姐都站在远处，看着苏玖妍几人窃窃私语。 不知为何，不论是夫人还是小姐，没有一个人上前。 苏玖妍几人也不在意，神情自若的喝茶聊天。 “时辰已经过了。” 蒋蔓看了眼天色，开口。 及笄礼需要在特定的时辰内举行完毕，如今时间早就过了。 “他没想着让我们观礼。” 苏玖妍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请柬上没有标明时间，显然韩浩的目的并不是让众人观看韩瑶素的及笄礼。 只是以此为噱头，将众人聚集起来而已。 “师父觉得他有没有邀请三皇子？” 蒋蔓压低声音，询问。 韩瑶素被赐婚给了御成炫，尽管是个侧妃，却依旧是嫁入了皇室，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韩浩不喜欢韩瑶素，也不该如此对待她。 难不成韩浩对御成炫有意见？ 如果有意见的话，他还会邀请御成炫吗？ “不论邀请与否，他都会来。” 苏玖妍回了一句。 毕竟韩瑶素以后要嫁给御成炫，御成炫一定会来。 无关是否喜欢，只关乎面子。 “那要是让三皇子知道韩浩今日别有目的，他会不会生气？” 蒋蔓目光微闪，来了兴趣。 以御成炫的性子，肯定无法接受。 韩浩利用韩瑶素，便是看不起御成炫，御成炫怎么能忍？ 苏玖妍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韩浩不惜得罪御成炫也要如此做，只能说明他得到的东西要比失去的多。 苏玖妍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一阵环佩声响起，让苏玖妍回过神，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红裙，头戴步摇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低垂着头，身侧跟着一个小丫鬟。 “她就是韩瑶素。” 蒋蔓为苏玖妍介绍。 苏玖妍点点头，盯着韩瑶素仔细看。 韩瑶素长得不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可却双眼无神，透露着一种死寂。 苏玖妍眉头微皱，看韩瑶素此时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动手杀那么多丫鬟。 是韩瑶素伪装的太好？还是别有隐情？ 苏玖妍侧眼，看了一眼韩瑶素身旁的小丫鬟。 丫鬟年纪不大，面容稚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苏玖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般情况下丫鬟的年龄都和小姐差不多大，甚至要大一些，毕竟丫鬟要照顾小姐的饮食起居，需要足够细心成熟。 更让苏玖妍在意的是，丫鬟的容貌相当好，比之韩瑶素也不差。 倘若平常，苏玖妍也不会如此在意，可在知晓了韩府总是死丫鬟一事后，她不得不在意。 韩瑶素没有主动跟众人打招呼，夫人和小姐跟她说话，她也只是点点头。 跟蒋蔓形容的完全一样，韩瑶素似乎什么也不在意。 苏玖妍站起身，主动走向韩瑶素。 蒋蔓立刻跟上。 “小姐，有人过来了。” 小丫鬟小声提醒韩瑶素。 韩瑶素抬头，看到了并肩走来的苏玖妍和蒋蔓。 韩瑶素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波动。 苏玖妍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韩瑶素。 “韩小姐，恭喜。” 韩瑶素没有动，只是看着苏玖妍。 “我是苏玖妍，苏将军的女儿。” 苏玖妍微微笑了笑，主动介绍自己。 无动于衷的韩瑶素终于动了，伸手接过锦盒。 苏玖妍看着韩瑶素，她没有错过刚才韩瑶素闪烁的目光。 死寂之下绽放的光亮，仅仅只有一瞬，却十分耀眼，仿佛燃烧了生命一般。 苏玖妍心头一窒，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难受。 韩瑶素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白玉簪。 没有多余的点缀，只有最上方镶嵌了一颗青色宝石。 做工不差，但也不精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根簪子。 “多谢苏小姐，我很喜欢。” 韩瑶素说了来此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轻轻柔柔的，跟她的人一样，仿佛随时都能随风消散。 韩瑶素合上锦盒，递给小丫鬟，而后对苏玖妍开口，“不知苏小姐有没有兴趣赏鱼？” 韩浩喜欢养鱼，韩府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就在前院内，距离众人的所在地并不远。 苏玖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池塘，点点头。 “蒋小姐，我想单独感谢苏小姐。” 韩瑶素对蒋蔓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了几分坚决。 “请便。” 蒋蔓回了一句，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蒋蔓不担心苏玖妍，以苏玖妍的武功，无人能伤她，至于阴谋诡计，苏玖妍也能化解。 蒋蔓就算跟着，也只会拖后腿。 “去将我珍藏的茶拿出来，泡好。” 韩瑶素对小丫鬟吩咐了一句。 “是。” 小丫鬟应声，拿着锦盒走了。 韩瑶素看了一眼苏玖妍，大步走向池塘。 苏玖妍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迈步跟上。 她想试探一下韩瑶素，能够单独相处自然最好。 可不知为何，苏玖妍并不开心，心情反而有些压抑。 池塘旁，韩瑶素和苏玖妍并肩站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唯一的几个人，在池塘的另外一边，距离两人很远，根本听不到两人说话。 “韩小姐，听闻韩府的丫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苏玖妍盯着韩瑶素，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韩瑶素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平静。 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苏玖妍的手。 第281章 反常举动 苏玖妍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在听到韩瑶素的话之后僵住了身体。 韩瑶素在苏玖妍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身体一动，向后倒去。 “啊！苏小姐，你做什么？” 韩瑶素大喊出声，随即扑通一声，池塘溅起了水花，韩瑶素落水了。 远处的那几个人听到声响，看了过来，看到了在池塘中挣扎的韩瑶素。 几人面色巨变，高声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苏玖妍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不停扑腾的韩瑶素，神情晦暗不明。 众人从远处跑来，围在池塘旁。 “快救人啊！” 不停有人大喊出声，却没有人跳入水中。 夫人和小姐们急得团团转，她们根本不敢入水，衣服一旦湿了，就会被人诟病。 那些公子们也不敢，韩瑶素是皇子侧妃，他们若是碰了韩瑶素，命还要不要了？ 蒋蔓站在苏玖妍身旁，眉头紧皱。 “师父，发生了什么？” 蒋蔓压低声音，询问苏玖妍。 韩瑶素落水之时跟苏玖妍在一起，不论是否跟苏玖妍有关，众人都会以此来指责苏玖妍。 只有问清楚，蒋蔓才能应对，避免苏玖妍被众人抨击。 苏玖妍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蒋蔓再一次皱起了眉。 就算是苏玖妍推的韩瑶素，苏玖妍也会承认，如果不是，苏玖妍便会否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其中定有隐情。 蒋蔓看向池塘，目光微沉。 蔺绮茹和褚夫人也来了，神色难看。 此时，苏铭曦和蒋慎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两人离此处最远，来的最慢。 看到池塘里的景象，苏铭曦毫不犹豫，直接走向池塘。 别人有顾忌，可苏铭曦没有，在他眼中人命最重要。 蒋慎不会水，拐了一个方向，走向蒋蔓，看着蒋蔓紧皱的眉和阴沉的脸，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玖妍突然动了，伸手抓住苏铭曦的手腕。 苏铭曦脚下一顿，转头看着苏玖妍，目露不解。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苏铭曦。 苏铭曦眉头一皱，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很反常，若是平常，她不会阻止苏铭曦，反而会让苏铭曦快些救人，甚至会自己跳下水，而不是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都干什么呢？围在一处像什么样子？” 一声呵斥传来，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到了一身明黄色衣袍的御成炫。 御成炫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吴锦萱，另外一个则是于浅悠。 两人在韩府门口遇到了御成炫，打了招呼后便一起走入韩府。 至于两人是否是故意在门口等御成炫，谁也不知道。 而刚才出声之人正是御成炫。 御成炫本来以为他来此会得到众人的瞩目和追捧，没成想众人都围着池塘，没有一个人看他。 “三殿下。” 众人连忙施礼，紧接着，一个无比焦急的声音响起，“三殿下，韩小姐掉入池塘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御成炫下意识开口，刚说完他便反应过来了。 韩小姐，韩瑶素，那不是他未过门的侧妃吗？ 御成炫眉头一皱，大步上前。 众人向一旁退去，让开了一条路。 韩瑶素在池塘里扑腾着，喊着救命，声音微弱。 “都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救人啊！” 御成炫脸色铁青，大喊。 他从没想过自己去救，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衣服被打湿。 众人互相对视，根本不敢动。 就在此时，小丫鬟回来了。 看到池塘里的景象，小丫鬟顿时惊呼出声。 “小姐！” 小丫鬟扔了手里的茶壶，直接跳入池塘。 小丫鬟将韩瑶素救了上来，幸好池塘不深，韩瑶素并未呛水，再加上今天天气很好，韩瑶素也没有着凉。 一旁赶来的其他丫鬟立刻将外衣披在韩瑶素身上，遮住她因为衣服被浸湿而若隐若现的皮肤。 小丫鬟身上也披了一件衣服，她抱着韩瑶素，眼底深处是满满的担忧。 周围那么多人，就算韩瑶素没有被看到，但对韩瑶素的名声依旧有影响。 况且御成炫也在，小丫鬟怕御成炫因此而嫌弃韩瑶素。 韩瑶素靠在小丫鬟怀里，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到底是什么回事？” 御成炫有些愤怒。 韩瑶素狼狈的模样勾不起他的怜惜，只会让他觉得丢脸。 韩瑶素依旧没有说话，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奴婢不知，刚刚奴婢去泡茶了。” “你们说！” 御成炫看向众人。 众人全都摇头，他们是听到响动后来到此处的，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真的不知道。 “回禀三殿下，我们看到了。” 三个女子走了出来，看她们的衣着打扮，显然是来参加宴会的宦官小姐。 御成炫看着三人，等着她们说。 “刚刚我们在池塘旁喂鱼，看到了韩小姐和苏小姐走到了我们的对面。两人似乎说了一些什么，距离太远，我们没有听清，后来韩小姐便落入了水中。” 其中一个女子详细叙述了一下。 “没错，韩小姐落水之时喊了苏小姐。” 另外一人补充。 最后那人点着头，表示其他两人说的是真的。 人群中也有一些人在点头附和。 韩瑶素的喊声很大，他们也都听到了。 “苏小姐？” 御成炫目光一动，在人群里寻找。 果然，看到了站在苏铭曦身后的苏玖妍。 御成炫咧嘴一笑，开口，“苏小姐，解释一下吧！” 御成炫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苏铭曦很不满，苏玖妍拍了拍苏铭曦的胳膊，迈步上前。 人群分开，让苏玖妍直面御成炫。 “三殿下想让臣女解释什么？” 苏玖妍神情淡然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推韩小姐入水？韩小姐跟你无冤无仇，你究竟是何居心？” 御成炫直接定下了苏玖妍的罪，认定了是她做的。 苏玖妍笑了，缓缓开口，“三殿下不会以为臣女是因为嫉妒才那么做的吧？” 苏玖妍一句话，直接戳破了御成炫的小心思。 御成炫的确有那种想法，韩瑶素和他的关系人尽皆知，苏玖妍明目张胆的为难韩瑶素，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御成炫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臣女记得跟三殿下说了很多次，臣女已有心悦之人。” 苏玖妍声音冷淡，带着几分怒意。 第282章 坦然承认 众人全都想起了皇宫宴会，以及在欢音楼前御成炫纠缠苏玖妍的事，看着御成炫的眼神变了变。 御成炫神色一变，也想起了那两次的羞辱，脸色无比难看。 “苏小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 吴锦萱突然开口，眨巴着眼睛，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御成炫看了一眼吴锦萱，脸色好了一些。 “是啊！表哥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看得上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于浅悠也开了口。 自从上次苏玖妍让她在皇宫宴会上出了丑，她便记恨上了苏玖妍。 一看到苏玖妍，于浅悠就会想起那时的恐惧和窘迫，根本无法在苏玖妍面前保持冷静。 “吴丞相果然是极为宠爱吴小姐，不到一个月，吴小姐的伤竟然好了！” 苏玖妍对着吴锦萱微微一笑。 吴锦萱被打之事人尽皆知，众人看向吴锦萱，神色莫名。 吴锦萱被打的原因众人都清楚，如今她竟然可以好声好气的跟苏玖妍说话，简直是匪夷所思。 正常人根本无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吴锦萱的行为只能说明她不正常，只是在伪装而已。 “是我的错，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苏小姐若是不解气，可以随意处置我，我绝对不会反抗。” 吴锦萱垂着眼，声音里满是歉意，可她袖口下的双手却紧紧握着，显然她并非心甘情愿。 苏玖妍也不理会吴锦萱，她知道吴锦萱是在做戏，想要博取众人的同情，她没有心思配合。 苏玖妍侧头，看向于浅悠。 “于小姐那么在意三殿下，不如去求皇后娘娘赐婚，反正三殿下已经有了两个侧妃，多一个也不多。说不定皇后娘娘一开心，会让你做正妃呢！” 苏玖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讽。 但于浅悠却一反常态，没有反驳苏玖妍，也没有发怒，目光微动，偷偷瞄着御成炫，显然是动了心思。 于浅悠所在的家族是皇后的母家，与其让不受控制的人做正妃，不如让她来。 况且皇后最是疼爱她，御成炫也对她有好感，如果去求，一定可以成功。 苏玖妍没有等于浅悠的回应，对御成炫笑了一下。 苏玖妍长得极美，这一笑仿若百花绽放，让御成炫愣了愣。 众人看到御成炫的反应，心下一动。 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是御成炫单方面纠缠苏玖妍！ 不然御成炫怎么会露出那种神情？ “三殿下，臣女最后再说一次，臣女已有心悦之人，三殿下若是继续纠缠，臣女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苏玖妍声音坚定，掷地有声。 御成炫瞬间回神，脸色铁青，怒视苏玖妍。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明明是你纠缠本皇子！” “如果三殿下觉得这么说有面子，那就这样吧！” 苏玖妍说完，抓着苏铭曦转身就走。 仿佛是累了，不愿跟御成炫纠缠。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抓着他不放的手，十分疑惑，但他却没有询问。 “站住！” 御成炫上前一步，呵斥。 苏玖妍没有停下，御成炫下意识伸手抓向苏玖妍。 苏铭曦眉头一皱，伸出另一个胳膊，隔开御成炫的手。 “三殿下，自重！”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本皇子让开！” 御成炫怒了，他现在只想抓住苏玖妍，谁阻拦他都不行。 苏铭曦目光一沉，强行克制住抬脚将御成炫踹飞的冲动。 苏玖妍眸光一冷，刚要动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略显轻佻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三皇兄啊！怪不得会如此热闹！” 众人转头，循声而望。 只见两个身穿白色锦袍男子大步走来，两人虽然穿的是同一颜色，可气质却完全不同。 “五殿下，季司主！” 众人急忙施礼。 没错，来人正是御宥瑾和季晟钰。 季晟钰目不斜视，大步走向苏玖妍。 御宥瑾则来到苏铭曦身旁，直面御成炫。 两人的到来让此处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三皇兄在做什么？” 御宥瑾主动询问，面带笑意。 御成炫没有回答，紧紧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立，虽然没有说话，可众人都看到了两人看向彼此那柔和的视线。 两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苏玖妍，你不知廉耻！” 突然响起的怒吼声将众人吓得一个激灵，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御成炫。 季晟钰抬眸，目光冰冷。 寒气隐现，似乎随时都会动手。 御宥瑾饶有趣味的看着御成炫，他倒是想看看御成炫能出丑到何种地步。 苏玖妍对季晟钰摇摇头，季晟钰散去了寒意，可眼神依旧冰冷。 苏玖妍转身，皱眉看着御成炫，“何为不知廉耻？” 苏玖妍语气不善，刚刚因为季晟钰到来而感到愉悦的心情被影响了，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跟陌生男人勾勾搭搭，难道不是不知廉耻吗？” 御成炫质问。 “他不是陌生男人，是我心悦之人！” 苏玖妍一句话，顿时震惊到了众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满眼不可置信。 一来是因为季晟钰的身份，二来是因为苏玖妍的坦然承认。 御成炫被气得不轻，说不出话。 “苏小姐，闺阁小姐怎能如此？就算你喜欢季司长，也不能如此张扬。” 吴锦萱又开了口，面颊微红，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 “跟你有什么关系？吴小姐有时间说我，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抓住三殿下的心，毕竟三殿下可是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 苏玖妍没有留丝毫的情面，几人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放肆！你怎么能那么说表哥？” 于浅悠不干了，怒斥苏玖妍。 苏玖妍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御成炫，“三殿下不要再纠缠臣女了！” “他能给你什么？他只是皇室的一条狗！” 御成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 苏玖妍眸光一冷，眼底杀气隐现。 “悬剑司监察百官，是御国稳固的关键！季司长办了很多贪官污吏，救了无数人！对御国贡献极大，是御国的中梁抵住！” “三殿下不该侮辱御国的功臣，也不该抹灭季司长的努力和付出！” “也是，三殿下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不清楚百姓们的苦难！” 第283章 从苏铭曦身上下手 苏玖妍冷冷一笑，笑容中尽是嘲讽。 “三殿下如此说，是不是说明那些为百姓谋福的人在三殿下眼中都是一样的？畜生嘛，自然可以随意指使，随意辱骂，随意丢弃！” 最后一段话，狠狠戳在众人心头。 虽然季晟钰在众人的印象中不是一个好人，众人都很惧怕他，但不得不承认季晟钰为御国的付出。 可是季晟钰做了那多，在御成炫的眼里却是一条狗。 众人很难不多想，苏玖妍说的对，御成炫并不在乎旁人对御国的付出，他只会高高在上的俯瞰所有人。 御成炫只是一个皇子便如此放肆，倘若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岂不是会更加嚣张？ 发觉众人变换的目光，御成炫心头一跳，有些慌了。 “休要胡说！” 御成炫底气不足，带着几分心虚和恐慌。 “话是三殿下自己说的，不是臣女逼迫三殿下说的！” “三殿下不是三岁小儿了，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最后再警告三殿下一次，不要再纠缠臣女！” 苏玖妍说完，抓着苏铭曦转身就走。 季晟钰收回视线，默默跟上。 御宥瑾看着御成炫变幻不定的脸色，觉得十分畅快，心情极好，双手背负，晃晃悠悠的走了。 蒋蔓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跟上苏玖妍。 蔺绮茹并未跟着一起，她看着御成炫，缓缓开口，“刚刚三殿下说铭曦算个什么东西？臣妇来回答三殿下。” “铭曦是蔺绮茹的儿子！背后是武侯府！” “三殿下请谨言慎行！” 蔺绮茹声音很冷，也很强势。 不给御成炫反应的机会，蔺绮茹直接就走了。 众人看着御成炫，摇摇头，也全都离开了。 此处只剩御成炫，吴锦萱，于浅悠，和瑟缩在地的韩瑶素和小丫鬟。 从始至终韩瑶素都没有说一句话，小丫鬟也不敢插言。 众人早就忘了事情的起因，忽略了韩瑶素。 御成炫双手紧握，双眼暗沉。 “三殿下，奴婢先带小姐回去换身衣服。” 小丫鬟硬着头皮开口。 御成炫转头，看向垂头不语的韩瑶素，神色阴沉。 如果不是韩瑶素，他也不会出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御成炫将错误归咎到了韩瑶素身上，完全忘了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哼！废物东西！” 御成炫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吴锦萱和于浅悠立刻跟上。 小丫鬟的眼睛顿时红了，她听出了御成炫语气中的嫌弃和愤怒，但她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委屈。 明明受欺负的是韩瑶素，御成炫不能讨个公道也就罢了，竟然怪罪韩瑶素？ 韩瑶素站起身，小丫鬟急忙伸手搀扶，压下自己心里的情绪，小心翼翼的瞄着韩瑶素。 韩瑶素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像是没有听到御成炫的话一样。 韩瑶素回了后院，去换衣服。 此时韩浩和一众官员正在房间里喝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有小厮前来，向韩浩禀报了韩瑶素落水一事。 韩浩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苏缙。 出乎意料的，韩浩并未对苏缙发难，也没有说出落水一事，照常跟官员说笑喝茶。 苏缙坐在一旁，毫不在意韩浩的目光，也没有参与官员们的谈论。 今日来此，苏缙只是想看看韩浩到底要做什么。 想要引蛇出洞，便要先走入圈套。 蒋穆杰坐在苏缙身侧，也没有说话，默默喝着茶，观察着众人。 前院的凉亭中，苏玖妍等人围着石桌坐下。 凉亭位于池塘边，低头就能看到池塘里游弋的鱼。 除了苏玖妍几人，四周空无一人，有季晟钰和御宥瑾在，无人敢来此。 蒋蔓和蒋慎没有跟来，带褚夫人离开了。 蔺绮茹本想一起离去，却被苏玖妍叫住了。 苏玖妍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她的样子，应该有话要跟蔺绮茹说。 凉亭内，苏玖妍盯着苏铭曦看，表情严肃，目光微沉。 “姐姐，我做错什么了吗？” 苏铭曦坐立不安，被看得心里发毛。 苏玖妍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认识韩瑶素吗？” “不认识，今日是第一次见。” 苏铭曦摇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苏玖妍不再多说，垂下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她抬起头，看着蔺绮茹。 “韩浩要对付苏府，从铭曦身上下手。” 韩瑶素在入水之前，在苏玖妍耳边说了一句话，说的便是苏玖妍说的那句。 苏玖妍本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刚才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吴锦萱曾说苏府包庇罪人之后，从而满门抄斩，那个罪人之后指的应该就是苏铭曦。 如今韩浩要从苏铭曦下手，只有一个可能，他要当众说出苏铭曦的身世。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彻底将苏府打入深渊。 韩浩邀请了皇子和悬剑司司主，再加上众位官员，有他们的见证，就算苏缙再强大，也逃不过。 毕竟高强的武功不是万能的。 倘若真的暴露了，那么苏缙和蔺绮茹便是欺君之罪。 就算武侯府出面，也保不住苏府，苏府上下所有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听到苏玖妍的话，几人的表情全都严肃了几分，他们没有询问苏玖妍是怎么知道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们相信苏玖妍。 “从我身上下手？要陷害我？” 苏铭曦眉头一皱，有些不能理解。 他明白韩浩从他下手的原因，比起苏玖妍三人，他是最好欺负的。 他不理解的是韩浩哪里来的信心呢？ 邀请了那么多人来此见证，赌上了一切，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韩浩绝对不会这么做。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蔺绮茹。 蔺绮茹当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也明白韩浩的信心来源。 可表面上，蔺绮茹什么反应也没有。 “季司主，那边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去看看？” 御宥瑾突然出声。 季晟钰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御宥瑾走了。 此事是苏府的家事，是一个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两人没有探听秘密的癖好。 凉亭里只剩苏玖妍三人，苏玖妍对蔺绮茹开口，“夫人，韩浩有证据吗？” 苏玖妍没有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此处不安全，也没有时间听蔺绮茹详细叙述，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纰漏。 以苏缙和蔺绮茹的本事，应该会处理的很干净，不会留下把柄。 第284章 不符合众人的期望 但苏玖妍没有把握，因为她清楚苏缙和蔺绮茹不会滥杀无辜。 只要留有活口，就有可能被韩浩查到，收买。 “他们不会背叛我。” 蔺绮茹答非所问，苏玖妍却是明白了。 韩浩不会有人证，那就只能依赖于物证。 想到此处，苏玖妍看向了苏铭曦。 韩浩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苏缙跟苏铭曦滴血认亲！ “不用担心，他不会成功。” 蔺绮茹显然也想到了。 滴血认亲的确是确凿的证据，但苏缙岂是那么容易摆布的？ 就算有御成炫在，苏缙也不会同意。 “韩浩既然做了，便是有把握，必须要防范。” 苏玖妍并不轻松，前世苏府的确因为此事而覆灭，苏玖妍怎么能不紧张呢？ 苏缙的确不会同意滴血认亲一事，但不代表韩浩不会用下作手段。 苏玖妍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她总是受伤，所以有一个习惯，会随身携带一些药。 苏玖妍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在帕子上，将帕子叠起来，塞入怀里。 苏玖妍抬手，想要咬破自己的指尖，却被蔺绮茹阻止。 蔺绮茹抓住苏玖妍的手腕，苏铭曦也坐不住了。 “姐姐，你要干什么？” 苏玖妍没有回答，轻轻拂开蔺绮茹的手。 将手指放入口中，咬破指尖。 血珠涌现，滴入瓷瓶中。 滴了几滴后，苏玖妍将瓷瓶给了苏铭曦。 苏铭曦没有接过，呆愣住了。 他不傻，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又看到了苏玖妍的动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苏玖妍伸手，抓住苏铭曦的手，将瓷瓶塞入苏铭曦的手中。 苏玖妍不想苏铭曦伤心，只是此事根本隐瞒不了。 就算此时不暴露，韩浩也会说。 况且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韩浩得逞。 苏玖妍并不觉得她的行为没有必要，诚然苏缙不会受人胁迫，可一旦拒绝了，定会落下话柄。 毕竟若是不心虚，何必要拒绝？ 只要在众人心头留下疑虑，此事便永远过不去。 必须要让众人无话可说，也要让韩浩自食其果。 “铭曦，你是我弟弟，永远都是。” 苏玖妍握住苏铭曦的另一只手，声音坚定，目光真诚。 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温暖，苏铭曦抿了抿嘴，握紧了瓷瓶。 此时，小厮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 “宴会要开始了。” 时辰差不多了，韩府的宴席已经备好。 苏玖妍起身，蔺绮茹也站了起来。 苏铭曦收起瓷瓶，面色如常的跟着苏玖妍和蔺绮茹一起走出凉亭。 季晟钰和御宥瑾身前站着一个小厮，正在跟两人说话。 只见两人点点头，向宴席的方向走去。 显然，小厮也是去通知两人的。 在小厮的带领下，众人都去了宴席。 远处，御成炫盯着苏玖妍离去的背影，目光暗沉。 吴锦萱和于浅悠站在御成炫身侧，于浅悠不停地说着什么，想要吸引御成炫的注意力。 吴锦萱偶尔会应和一声，显得十分温顺乖巧。 但她却时不时瞄着御成炫的神情，清楚的发现了御成炫盯着苏玖妍的目光。 不只有愤恨，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欲望。 吴锦萱心头一跳，瞳孔骤缩。 御成炫竟然对苏玖妍有了欲望！ 苏玖妍对男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再加上那种桀骜不驯的态度，让男人征服欲暴涨。 特别是御成炫，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根本无人敢拒绝他。 苏玖妍是第一个拒绝御成炫的女子，能在御成炫心里留下痕迹并不稀奇。 吴锦萱明白那个道理，只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是苏玖妍！ 凭什么她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苏玖妍却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 吴锦萱低头垂眼，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默默跟着御成炫去了宴席。 为了今日的宴会，韩府准备齐全，特意打通了几个房间，造了一个很大的厅堂。 此刻，厅堂里摆放着桌案和椅子。 菜肴和酒水都已备好，众人按照官阶品级，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韩瑶素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韩浩身旁。 韩浩没有坐在首位，而是坐在了下方。 御成炫和御宥瑾坐在首位，虽然同处一桌，距离却很远，也幸好桌子够长够大。 御成炫面色阴沉，紧紧盯着苏玖妍。 此刻苏玖妍几人都沉默着，虽然无法提醒苏缙，但他们并不担心。 以苏缙的性子，就算发生再大的事，他也会一直保持冷静。 御成炫没有避讳众人，众人都发觉了他的目光。 季晟钰捏紧了酒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酒杯上已经泛起了一层寒霜。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随即将目光放到御成炫身上，开口，“三殿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 御成炫回神，语气不善的回了一句。 官员都在此，御成炫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忽视御宥瑾。 “原来是在看吴小姐啊！” 御宥瑾嘴角一挑。 吴锦萱跟苏玖妍的位置紧邻，虽然吴绛没来，但吴锦萱毕竟是吴绛的女儿，再加上她跟御成炫的关系，地位水涨船高。 “三殿下别急，韩小姐今日及笄，想必她们两人很快就会嫁入三皇子府了。”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听御宥瑾的意思，御成炫好像是急不可耐的好色之徒一样。 众人对视了一眼，不敢说话。 苏玖妍和吴锦萱紧邻，还真分不清楚御成炫看的到底是谁。 听到御宥瑾的话，众人下意识认为御成炫看的是吴锦萱，也都认同了御宥瑾所说的话。 堂堂皇子，竟然如此好色！ 众人虽然不敢多言，但心里却满是失望。 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好一国之君？ 众人不奢求以后的皇帝有多么大的雄心壮志，只要像当今的皇帝一样是个明君就行。 显然，御成炫并不符合众人的期望。 御成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对御宥瑾开口，“五弟，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可有中意的人？” 御宥瑾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回望御成炫。 “场中这么多秀外慧中的女子，五弟竟然一个也看不上？五弟，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也未免太高了些。” 御成炫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模样，可话语里却满含恶意。 御成炫在提醒众人，御宥瑾看不上他们的女儿，也看不上他们。 第285章 最后一舞 “也是，五弟风流惯了，若是被束缚住，想必会相当不习惯。” 御成炫又说了一句，暗示众人，御宥瑾宁愿跟风月女子不清不楚，也不愿接近他们的女儿。 “是啊！我最不喜欢束缚，所以就不去祸害好姑娘了。” “三殿下那么明事理，肯定会好好对待吴小姐和韩小姐。” 御宥瑾两句话，直接将御成炫给堵了回去。 “那是自然。” 御成炫必须点头应和，因为他还要借用吴绛和韩浩的势力。 众人都不敢插言，默默听着。 对于御成炫说御宥瑾的那些话，众人并未放在心上。 正如御宥瑾所说，他不喜欢，便不耽误别人。 相比起御成炫的什么都要，御宥瑾显然更坦诚，众人也更加能接受。 “三殿下，五殿下，如此开心的日子，不如让小女献上一舞？” 韩浩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韩瑶素刚刚及笄，倘若只有御成炫在也就罢了，场中那么多男子，韩浩竟然让韩瑶素当众跳一舞？ 御宥瑾没有发表意见，喝了一口酒。 他想看看韩浩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自然不会阻止。 御成炫看向韩瑶素，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韩瑶素，看起来比之前顺眼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韩瑶素没有穿大红色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粉色纱裙。 粉色娇嫩，衬得那张小脸白里透红，分外好看。 头上的朱钗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在黑发间点缀着。 眼帘微垂，一副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模样。 御成炫心头一动，眼底浮现了一抹兴味。 他很想看看韩瑶素起舞的模样，便点点头，“好。” 御成炫只想着自己，倒是忽略了此时的场合，也忘记了刚刚韩瑶素落入水中一事。 韩瑶素虽然没有生病，但不代表她没有受凉。 一旁的蒋蔓皱起了眉，御成炫觉得韩瑶素白里透红的脸很好看，可她却看到了一抹苍白。 显然，落水对于韩瑶素来说并非没有影响。 只是蒋蔓无法说些什么来阻止，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毕竟此事是韩浩主动提议的。 “来人，奏乐！” 韩浩笑了，朗声吩咐。 在动手之前，韩浩要哄好御成炫。 将御成炫哄开心了，他才能站在韩浩那一方，给苏缙施压。 小厮点头，缓步退下。 韩浩本就准备了乐师来助兴，所以小厮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众乐师。 韩瑶素起身，走到中央，背对着御成炫站立。 乐音起，韩瑶素随之而动。 身姿纤细，柔若无骨，一举一动契合着乐音。 韩瑶素仿佛一只蝴蝶，翩翩飞舞，灵动又柔软。 御成炫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喝了口酒，眼底闪烁着暗芒。 御宥瑾没有看韩瑶素，把玩着酒杯，视线飘忽不定，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苏玖妍嘴唇微抿，韩瑶素跳的极好，可不知为何，苏玖妍却感受到了一种悲伤。 并不明显，却异常强烈。 就像是身陷囹圄中的蝴蝶，拼尽一切，最后一次振翅。 可是蝴蝶的命运早已注定，它逃不了，韩瑶素也逃不脱。 韩瑶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注定的命运，她没想逃，只想绽放，哪怕是最后一次。 因为她想将自己的最后一只舞献给那个值得的人。 旋转跳跃，手臂挥舞。 在袖子的遮掩下，韩瑶素看向了苏铭曦所在的方向。 苏铭曦没有看韩瑶素，低垂着头，似乎是在避嫌。 韩瑶素只看了一眼，却深深记住了苏铭曦此时的样子。 也许是目光太过炽热，苏铭曦惊觉，抬起了头，可是他却什么也没看到，韩瑶素早已收回目光。 苏铭曦有些困惑，但他却没有心思细想，手指摩挲着瓷瓶，心越来越沉。 苏铭曦没有看到，苏玖妍却是看到了。 苏玖妍一直提防着，怕苏铭曦被暗害，再加上她也很在意韩瑶素，所以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韩瑶素的目光。 那一眼中没有爱慕，也没有算计，只有最真诚的喜悦。 见到苏铭曦，韩瑶素非常开心，哪怕苏铭曦没有注意到她。 苏玖妍抿了抿唇，在心里默默念了一下韩瑶素的名字。 聪慧如她，也有些弄不明白韩瑶素的用意了。 众人没有那些心思，安静的欣赏着韩瑶素的舞姿。 丫鬟为众人倒酒，众人喝着酒，心神被牵动。 不得不说，韩瑶素的舞有一种极致的美。 乐音停了，韩瑶素也停下了。 跳了一舞，韩瑶素微微有些气喘，光滑洁白的小脸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那双眼眸也雾气蒙蒙的。 韩瑶素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死气沉沉。 众人眼里满是惊艳，没曾想一直不声不响的韩瑶素，舞竟然跳的如此之好。 只有苏玖妍皱着眉，她承认韩瑶素舞技极佳，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空洞死寂不是装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联想到刚才隐藏在华丽舞姿之下的悲伤，苏玖妍心头一跳。 只是此刻没有人关注苏玖妍变换的神情，苏玖妍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看着韩瑶素坐回去，听着官员们对韩浩的恭维。 千篇一律的虚伪，让苏玖妍有些厌恶。 “不错！” 御成炫突然出声，短短两个字，在一片恭维之声中十分明显。 “小女练了很多年，非常努力。能得到殿下的一句夸赞，当真是不枉她那么多年的努力了。” 韩浩笑着，恭维着。 一心只想哄御成炫开心，韩浩完全不在意韩瑶素的想法。 韩瑶素低着头，一言不发，好似刚才那个灿烂绽放的人不是她。 御成炫笑了，看着韩瑶素的目光温和了几分。 之前嫌弃韩瑶素，一是觉得她狼狈丢人，二是因为迁怒，将自己在苏玖妍那里受到的气发在了韩瑶素身上。 如今韩瑶素展露了美好的一面，精致美丽的容颜，柔软无骨的身姿，以及那极尽完美的舞姿。 御成炫承认，他被韩瑶素吸引了。 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侧妃，也是不错。 这一刻，御成炫的心情好了不少。 “韩大人客气了。” 心情一好，语气也变好了。 “韩小姐果真是容貌昳丽，秀外慧中啊！” 难得的，御成炫夸奖了一句，仿佛之前的嫌弃和厌恶完全不存在一样。 第286章 开心的事 “多谢殿下夸奖。” 韩瑶素低头垂眸，温顺乖巧。 小丫鬟也低着头，却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忘记御成炫之前恶劣的态度。 看到韩瑶素如此模样，御成炫更满意了。 一旁的于浅悠脸色有些发白，很显然，她看出了御成炫对韩瑶素的喜爱。 不行，我一定要求姑母，嫁给表哥做正妃！ 于浅悠暗自下定了决心。 吴锦萱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却默默握紧了手，暗自咒骂。 还没成婚呢，就会争宠了！ 真是下贱！ 御宥瑾瞥了一眼御成炫，什么也没说，眼底浮现了一抹嘲讽和厌恶。 御成炫夸完韩瑶素，又将目光放在了苏玖妍身上。 如果能娶她做正妃就完美了！ 御成炫觊觎苏玖妍背后的势力，也期待着娶苏玖妍回去后，折断她的脊梁和傲骨，将她囚禁于宫墙之中。 他必须要将苏玖妍踩在脚下，看到苏玖妍仰望他的样子，以解心头之恨！ “三殿下。”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晟钰突然出声。 众人一惊，顿时噤声，屏气凝神的看着季晟钰。 “那么喜欢韩小姐，不如早些娶回府中。” 季晟钰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其实，季晟钰什么也没想，他只是不想让御成炫继续看苏玖妍。 季晟钰不会独占苏玖妍，但也不会任由御成炫这种人觊觎苏玖妍。 “季司长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怎么？你还想管本皇子不成？” 御成炫没好气的开口。 他本就看不起季晟钰，再加上季晟钰抢了苏玖妍，他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不等季晟钰回话，苏玖妍抢先开口，“三殿下刚刚是在看臣女吗？” 苏玖妍望着御成炫，尽管没什么表情，可那张脸和那双媚态十足的双眼足以夺得所有人的注意。 御成炫没有回答，他的确看了苏玖妍，无法否认，但让他当众承认，他也做不到。 “苏小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三殿下明明是在看我们！” 于浅悠急忙开口。 “是吗？我还以为三殿下依旧对我念念不忘呢！” 苏玖妍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苏小姐的确长得不错，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蛊惑！三殿下那么风光霁月的人更不会被你的美色迷惑！” 于浅悠瞪着苏玖妍，为了维护御成炫，她连大家闺秀的修养都不顾了。 “三殿下，于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苏玖妍抬眸，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苏玖妍在挑衅御成炫，一是为了将御成炫的愤怒和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二来也是让御成炫亲口承认，如果御成炫以后继续纠缠她，她就有理由反击了。 “当然。” 众目睽睽下，御成炫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违心之举。 与违背自己的意愿相比，御成炫更加接受不了苏玖妍那种尽在掌握的自信和强势。 “太好了，臣女终于可以安心了。” 苏玖妍笑弯了眼睛，仿佛摆脱御成炫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 御成炫心头一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玖妍毫无察觉，自顾自的笑着。 众人垂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会被御成炫迁怒。 吴锦萱没有帮御成炫说话，她明白了一件事，上赶着的根本不会被人珍视。 吴锦萱瞄着苏玖妍，观察她的神情举止，以及她的穿着打扮。 御成炫不是喜欢苏玖妍吗？ 那她就学习苏玖妍！ 反正苏玖妍也不会嫁给御成炫，那么吴锦萱就会得到御成炫的偏爱。 吴锦萱看着看着，视线便被苏玖妍腰间垂落的玉牌和玉佩吸引了。 男子佩戴玉牌正常，女子很少有用玉佩做配饰的，再加上还有一块做工精美的玉牌。 看玉牌和玉佩的原料和做工，不像是饰品，倒是更像是一种象征身份的信物。 吴锦萱曾看到过吴绛手下之人佩戴的令牌，跟玉牌样式差不多。 吴锦萱上了心，默默记下玉牌和玉佩的样式。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未经通报，突然跑入大厅。 “放肆！殿下在此，竟敢冲撞殿下？” 韩浩立刻厉声呵斥。 小厮听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恕罪！小人有急事找大人！” 小厮瑟瑟发抖，受到了惊吓。 “无碍。” 御成炫摆摆手，众人都在注视着他，他不至于跟一个小厮过不去。 小厮对御成炫磕了个头，随即抬头看向韩浩。 “什么事？” 韩浩询问。 小厮有些犹豫，也有些为难。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快说！” 韩浩板起脸，官威十足。 小厮身子一抖，急忙开口，“大人，门外来了一个老妇人，说是要找苏将军和蔺夫人。” “嗯？” 韩浩眉头一皱，似是不解。 苏玖妍放下筷子，目光一沉。 来了！ 苏铭曦身体一僵，攥紧了手里的瓷瓶。 苏缙和蔺绮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一样。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也在看着他。 目光相交，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暗芒。 开始了！ “什么人都想攀附苏将军，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赶紧赶走！” 韩浩挥了挥手，似乎毫不在意。 小厮没有离去，看了看苏缙和蔺绮茹，欲言又止。 小厮的样子激发了御成炫的兴趣，眉头一挑，开了口，“那人可有说些什么其他的？” 听到御成炫询问，小厮不敢迟疑，立即回答，“回禀殿下，老妇人说她知道苏府的秘密，如果苏将军和蔺夫人不见她，她就将事情说出去。” “什么事？” 御成炫更感兴趣了。 如果能抓住苏府的把柄，便能让苏玖妍嫁给他，也能让苏府和武侯府支持他。 “她没说。” 小厮摇了摇头。 “殿下，你看……” 韩浩询问御成炫的意见。 御成炫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苏缙和蔺绮茹。 “你们怎么想？” 御成炫神态高傲，以为自己的询问能让苏缙和蔺绮茹感恩戴德。 可苏缙和蔺绮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蔺绮茹淡淡回了一句，“殿下想如何便如何。” 语气中不含尊敬，反而带着几分敷衍之意。 不识好歹！ 御成炫神色一变，被气到了，却不能发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命令，“将她带进来！” “是。” 小厮应声，匆匆离去。 第287章 开胃菜 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韩浩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得手了！ 韩浩很开心，因为是御成炫下达的命令，跟他无关。 而且韩浩刚才命人将老妇人赶走，虽说没有成功，表面功夫却做足了。 就算老妇人说出些什么，众人也联想不到他身上。 少顷后，小厮带着一个老妇人走入大厅。 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背后背着一个包袱。 老妇人直接向苏缙和蔺绮茹扑去，高声大喊，“你们两个刽子手，还我妹妹性命！” “放肆！殿下在此，有什么话好好说，殿下定会给你做主！” 韩浩呵斥了一声。 老妇人被吓了一跳，回了神，转头看向众人，终于意识到了此处是什么地方，周围是些什么人。 老妇人对着御成炫跪下，声音凄厉，“草民的妹妹被那两个人面兽心的人害死了，请殿下做主！” “嘴巴放干净点！” 苏铭曦霍然起身，瞪着老妇人，他无法容忍旁人辱骂他的父母。 饶是苏铭曦被那件事牵动了心神，可他依旧下意识维护苏缙和蔺绮茹。 “苏公子，殿下还没说什么呢！” 一个公子冷笑着开口，正是刚才那个被苏铭曦骂了的人。 他一直记着仇，此刻有机会，自然要说上几句。 苏铭曦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老妇人。 苏玖妍伸出手，拉着苏铭曦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却没有向御成炫赔罪的意思。 御成炫眉头一皱，刚要发难，却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 “怎么？你只看到三殿下了吗？” 老妇人看着御宥瑾，神情疑惑。 “大胆！五殿下岂是你能直视的？” 韩浩再次出声呵斥。 老妇人急忙低下头，磕了一个响头，“求三殿下和五殿下为草民做主！” “原来你不认识我啊！看你那么精准认出了谁是三皇子，我以为你认得我们呢！” 御宥瑾嘴角含笑，语气不急不缓，却让老妇人变了脸色。 众人对视一眼，神色也有了变化。 御宥瑾说的有道理，老妇人的行为的确反常。 “五弟，她只是来申冤的，年纪又那么大了，是个可怜人，五弟就不要苛责她了。” 御成炫开始装起好人了。 他倒不是真的可怜老妇人，而是他想知道老妇人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他便有了把柄，从而让苏玖妍几人低头。 御宥瑾挑挑眉，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苏玖妍。 季晟钰此刻也在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神色如常，苏缙和蔺绮茹也不慌张，就连苏铭曦脸上也只有愤怒。 两人默默放下了心。 苏玖妍几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人，能轻松解决老妇人。 “有什么冤屈，说吧！” 御成炫俯瞰老妇人，满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多谢殿下！” 老妇人感恩戴德，随即看向苏缙和蔺绮茹，咬牙切齿的开口，“草民的妹妹是一位接生婆，十五年前，她被苏府的人找到，说是府中的夫人怀了孕，让她入府照顾。苏府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她便推了其他人的邀请，去了苏府。” “以前也有大户人家提前雇草民的妹妹上门，一开始草民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都七个月了，她依旧没有回来，草民有些急了，便去苏府寻找。” “可是苏府却告诉草民，她根本没去。草民彻底慌了，便想着去报官寻找，可是草民离开时却在苏府见到了那天给她银子的那个人。她根本不是被人骗了，也没有失踪，她就是被苏府雇去了！” “草民找苏府讨要说法，可是却被苏府赶走了，草民去报官，不等走入府衙，便又被人赶走了。那人警告我，如果想活着，就不要再找她！” “后来草民听说苏府降生了一个小公子，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回来。草民怕被灭口，便收拾细软离开了御城。草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调查，十五年了，草民终于查到了一些线索。” “草民回御城，就是要给她报仇！你们两个杀人凶手，一定会遭报应的！” 老妇人死死盯着苏缙和蔺绮茹，恨得咬牙切齿。 众人静默，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太匪夷所思了，众人不敢相信，可看老妇人的样子，她也不像是在撒谎。 御成炫也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虽说苏缙在战场上杀了数不尽的人，但在御城里只要被爆出来，就要偿命，况且皇子和悬剑司司主都在，如果是真的，苏缙的麻烦就大了。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一眼，目光微沉。 两人记得苏玖妍说的话，恐怕老妇人也只是一个开始。 比起众人激烈的反应，苏玖妍几人表现得相当平淡，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控诉杀人只是开胃菜，后面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证据呢？” 御宥瑾突然出声。 事关苏缙和蔺绮茹，苏玖妍几人都不好开口，只能他来。 老妇人愣了一下。 “那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的确，老妇人说得很是详细，就像是真的一样，可却不能证明她没有撒谎，也不能证明苏缙和蔺绮茹真的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五弟，何必咄咄逼人？” 御成炫摆了摆手，为老妇人说话。 御成炫虽然惊讶于事情的严重性，可他却有些兴奋，这个把柄足够了。 “三殿下此言差矣，就算报官也需要证据。空口白牙，谁能确保她说的就是真的？如果所有人都能用几句话定下别人的罪，那要我们做什么？” 一直存在感极低的蒋穆杰开了口。 之前之所以不说话，只是因为他不想说。 可眼下蒋穆杰忍不住了，且不说苏缙和蔺绮茹会不会做那样的事，老妇人只是说了一些话而已，根本没有证据。 被蒋穆杰反驳，御成炫的表情顿时变了。 御成炫没想到除了苏玖妍几人，竟然还有人敢忤逆他。 “蒋大人，此事应该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吧？” 韩浩看着蒋穆杰，幽幽说了一句。 “怎么？我连发表意见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蒋穆杰转移视线，看向韩浩，反问。 “当然可以，只是殿下在此，如何处理自有殿下决断！” 韩浩跟蒋穆杰对视，语气强势。 蒋穆杰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御成炫抢了先。 “苏将军，说说吧！” 御成炫态度高傲，发号施令。 第288章 前后矛盾 苏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御成炫。 蔺绮茹站起身，缓缓开口，“我不认识她。” 短短一句话，直接否决了老妇人说的那些。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 “就算你否认也没用！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为我妹妹报仇！” 老妇人大喊着，声音尖锐又刺耳。 “证据。” 蔺绮茹直视老妇人，淡淡说出两个字。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若是没有，我怎么敢来？” 老妇人说着，解开背着的包袱。 包袱摊开，里面是一些银票和金元宝，还有一张画像。 “苏府给她的银钱我一直收着。” 老妇人指了指银票和金元宝，随后拿起那张画像，开口，“我怕忘了那人的长相，特意找人画了画像。” 韩浩站起身，将东西尽数拿给御成炫看。 众人伸长了脖子观望，那张画像很清晰，画像上的人也很眼熟。 苏玖妍和苏铭曦也看到了画像，上面画着的人正是书华，只不过是年轻版的。 苏玖妍和苏铭曦看着苏缙和蔺绮茹，有些紧张。 他们不相信两人会杀无辜之人，可老妇人的妹妹很有可能真的失踪了。 苏铭曦的身世不能被人知晓，了解真相的人都会被处理，其中自然也包括接生婆。 毕竟苏铭曦不是苏缙的孩子，月份肯定有问题。 御成炫看着画像，微微皱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殿下，她是蔺夫人的贴身婢女。” 韩浩提醒了一句。 御成炫顿时想起来了。 “殿下，金元宝无法查到来历，可银票却很好查。” 韩浩又说了一句。 银票都是钱庄发行的，钱庄内有详细的记录，御国的钱庄虽然很多，可只要仔细调查，总能查到。 御成炫点头，却没有让人去查，而是看着苏缙和蔺绮茹。 “我不相信苏将军和蔺夫人会做出那样的事，如果需要，我一定会还两位一个清白！” 御成炫的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如果说他真的相信，又怎么会是刚才那种态度，也不会说如果需要那四个字。 在场的众人都不傻，听出了话语中隐藏的暗示。 苏缙抬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三殿下是在威胁我们吗？” 苏缙直接点明了御成炫的用意，一点情面也不留。 御成炫脸色一沉，苏缙如此说，表示他拒绝了他，不止如此，苏缙还戳破了他的真面目。 “三殿下，想查就查，不用威胁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问心无愧！” 蔺绮茹的声音坚定有力，很是坦荡。 蔺绮茹自然没有杀接生婆，如今接生婆早已隐姓埋名，过着富足的生活。 接生婆的确有一个姐姐，但却早就死了。蔺绮茹既然用了接生婆，自然会查清接生婆的背景身份，以及她的亲属关系。 眼前的老妇人是别人假装的，她说的那些也是无稽之谈。 至于老妇人拿出的那些证据，蔺绮茹从未见过。 谁说证据不能伪造呢？ “书华一直跟着蔺夫人，见过她的人数不胜数，画像并不能证明什么。” 御宥瑾歪着头，将目光放在银票和金元宝上，继续开口，“那些银票和金元宝也可以伪造，苏府花出的钱财不计其数，谁能证明那些钱财就是雇用接生婆用的？” 众人互相对视，不得不承认，御宥瑾说的也有道理。 老妇人脸色一白，眼里却满含怒火，“殿下要袒护他们吗？” “就算有殿下袒护，草民也不怕！杀人就是要偿命！” 老妇人尽量挺直脊背，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 御宥瑾没有计较老妇人的冒犯，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妇人。 “我记得一开始，你来此是来找苏将军和蔺夫人的。报仇很正常，可你怎么能确定你能报得了仇？如果真的像你所说，苏将军和蔺夫人残忍冷血，杀人不眨眼，你一出现恐怕就会被杀死！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又怎么有机会拿出证据？” “有那么多人在，如果他们杀了草民，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只要能为妹妹报仇，哪怕草民今日死在此处也无怨无悔！” 老妇人仰着头，神色坚定。 众人有些相信老妇人了。 从始至终，老妇人的反应都是正常的，她就是一个一心为妹妹报仇的可怜之人。 可是御宥瑾却不那么想，哪怕老妇人的回答十分完美，他也不相信老妇人。 以前的事御宥瑾没有经历过，不予置评，他只是顺着老妇人的话想下去。 如果真的跟老妇人说的一样，苏缙和蔺绮茹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想必在老妇人第一次报官后，她就会被灭口了，而不是被警告。 “呵！”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 御宥瑾笑了一声，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 “殿下就算要袒护他们，也不该污蔑草民！草民只是想为妹妹报仇，有什么错？” 老妇人的脸被气的通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刚刚我问你时为什么不将证据拿出来？非要等到蔺夫人表露态度。” 御宥瑾一字一句，缓缓说着。 众人都是一愣，如果不是御宥瑾开口，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 正如御宥瑾所说，有证据的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拿出来？ 如果真的聪明，就会顺着御宥瑾的话，将证据呈给御宥瑾看，而后顺着话茬，让御宥瑾为她做主。 那样的话，老妇人不仅会得到御成炫的帮助，御宥瑾也会为她说话。 “什么时候拿出来不一样？反正草民有证据！” 老妇人有些无赖。 “你看你，又前后矛盾了不是？” 御宥瑾摇着头，竟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既然能收集到证据，大闹宴会，让苏将军和蔺夫人无法对你动手，就说明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一定会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机会，会在意识到我的质疑后做出合理的解释，而不是耍无赖。” 御宥瑾语气一顿，嘴角上挑，意味深长的说着，“你早就提前想好了说辞对吧？”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老妇人之前的话有理有据，而如今却做不出合理的解答。 而且既然老妇人能够以一己之力查到线索，肯定不是一个只会耍无赖的人。 老妇人的脸有些发白，但依旧嘴硬，“草民只有一个妹妹，为了她，草民什么都愿意做！草民没有错！” 第289章 欺君之罪 “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为什么不去报官？” 蒋穆杰再次开口。 “十五年前草民就报了官，有什么用？” 老妇人反驳。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没有走入府衙便被带走了，你怎么能确定报官没用？” 蒋慎出了声，在御宥瑾的提示下，他也察觉到了老妇人身上的矛盾之处。 真实发生的事老妇人不会记错，也不会遗忘，只有编出来的话才会前后不一。 老妇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报官没用，大闹宴会就有用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晟钰突然出声。 老妇人循声而望，目光有些呆愣，不理解季晟钰话语中的意思。 “刚刚如果苏将军点头答应三殿下，今日你必死无疑，你说的话也不会被传出去。” 御宥瑾接过话茬，很好心的给老妇人解释。 “幸好苏将军没有答应，你倒是要感谢苏将军救了你一命，不过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你的命恐怕留不住。” 御宥瑾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 御宥瑾不是在嘲笑老妇人，而是在笑话韩浩。 构陷旁人，总该找一个聪明人，确保万无一失。 聪明的老人不少，韩浩怎么就找了老妇人？ 连之前说出口的话都记不住！ 此时，韩浩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露出破绽，但也有些无措。 明明计划好了一切，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接下来又该如何继续推进？ 难不成要放弃吗？ 韩浩心头一抖，连连否认自己的想法。 他绝对不能放弃，今日他放弃了计划，明日他就会被放弃！ 韩浩看了一眼老妇人，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也没什么变化，可老妇人的身体却抖了一下。 事先做好了约定，为了避嫌，韩浩不会看老妇人。一旦看她，便表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继续下一步，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五弟，你在胡说什么？” 御成炫绷不住了，眼中满是怒意。 他无法接受御宥瑾对他的态度，也气愤御宥瑾揭穿了他。 “是否胡说，大家自有判断。” 御宥瑾笑着回了一句。 御成炫最大的错误不是嚣张和高高在上，而是他认为众人都是蠢货。 混迹官场的怎么会有蠢人？ 就算御宥瑾不说，众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御成炫皱着眉，本想说上几句却被突然传来的大喊声打断。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老妇人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杀人能被包庇，那欺君之罪呢！” 听闻此言，众人心头一震。 御成炫也顾不得御宥瑾了，转头看向老妇人。 “你说什么？” “殿下，苏缙和蔺绮茹包庇罪人之后，抚育罪人之后，欺瞒陛下，其罪当诛！” 老妇人对着御成炫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恳请殿下查明真相！” 众人的视线在苏玖妍和苏铭曦身上来回看着，神色不明。 苏玖妍和苏铭曦神色如常，无动于衷。 苏缙和蔺绮茹亦是如此，他们都没有因为老妇人的话而慌张。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怀疑。 如果真如老妇人说的那样，苏玖妍几人怎么会那么冷静？ 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就算说一说都足够众人心惊胆战的了！ “你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御成炫坐直了身体，正色了几分。 御宥瑾和季晟钰对视一眼，目光微动。 涉及到了欺君，韩浩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 也就是说，苏缙和蔺绮茹的确做了些什么。 再联想到刚刚苏玖妍在凉亭中说的话，两人全都明白了。 “刚刚那些话都是真的！草民的妹妹的确是接生婆，也的确被杀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老妇人缓了口气，继续开口，“苏府找她时说蔺绮茹刚刚怀孕，因为是第一胎，所以要悉心照料。可事实上，蔺绮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那时她跟苏缙成亲才只有一个多月，她怀的根本不是苏缙的孩子，而是其他人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 且不说老妇人说的是真是假，她竟然有胆子说出来，就足够众人震惊的了。 苏缙可是一个疯子！ 蔺绮茹虽然是个女子，也不能轻易招惹，她背后是武侯府！ 老妇人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说！ “别人的孩子？谁的？” 御成炫立刻追问。 “草民本来也不清楚，后来草民的妹妹死了，草民便开始调查。蔺绮茹在嫁给苏缙之前，曾跟一个男人走的非常近！” 老妇人缓缓开口，却依旧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众人仔细想着，检索自己的记忆。 御成炫也在回忆，只是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众人皱着眉，也没有想到。 只有几个上了年纪官员想到了什么，面色巨变。 蒋穆杰便是其中之一，双手紧握，脸色苍白。 蒋蔓几人发觉了蒋穆杰的变化，互相对视了一眼，心脏狂跳，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谁？” 御成炫等不及了。 “秦寒。” 老妇人说出了一个名字。 “嘶！” 抽气声起此彼伏，已经不只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了，众人被吓到了。 “秦寒？” 御成炫眉头一皱，很是疑惑，显然他不知道秦寒。 御宥瑾眉头紧皱，他想起了那天苏缙询问邵闫一事。 秦寒是被人冤枉的，但是御宥瑾怎么也没想到蔺绮茹会和秦寒有关。 联想到刚才苏玖妍和蔺绮茹的态度和对话，显然那个秘密就是苏铭曦的身世！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几人，神情严肃。 如果被查证，苏府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季晟钰几人知道秦寒是被冤枉的，可其他人不知道。 在众人的印象里，秦寒就是一个卖国求荣，被斩首示众的叛徒！ 今日之局该如何破解？ 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心都提了起来，只是他们无法开口帮忙。 事情严峻，他们不能乱说话。 “殿下，十五年前，秦寒出卖了军事机密，被斩首示众。” 韩浩压低声音，提醒御成炫。 御成炫依然没有想起来，但不妨碍他发怒。 “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御成炫呵斥老妇人，可是眼中却没有多少怒意。 御成炫必须要装一装，他相信老妇人的话，可他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第290章 滴血验亲 “殿下，草民说的都是真的！草民愿意赌上自己的命！” 老妇人跪伏在地，言辞恳切。 “殿下，事关重大，查清楚为好。” 韩浩又说了一句。 韩浩虽然说的明显，但众人都说不出错处。 事关欺君，不论如何都要查清楚。 御成炫点点头，同意韩浩说的。 其实，就算韩浩不说，御成炫也会查清楚。 御成炫倒不是真的想要查明真相，他只是为了自己。 御成炫刚刚想了一下，他必须得到军权，如果苏缙和武侯府不帮他，那他就毁了苏缙和武侯府。 只有那样才能收回军权，届时御成炫便能安排自己人，从而得到他心心念念的军权。 御成炫看向苏缙和蔺绮茹，故作无奈的说道，“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三殿下是直接定了我们的罪吗？” 蔺绮茹抬眼，询问。 不等御成炫回应，蔺绮茹继续开口，“定罪还需要供词呢！我们也有权力说话吧？” “自然。” 御成炫点了下头。 他的确不能直接定下苏缙和蔺绮茹的罪，也不能捂住他们的嘴，不让说话。 “你说了那么多，证据呢？” 蔺绮茹看向老妇人，指出了关键之处。 指控旁人需要证据，空口无凭，根本无法治罪。 更何况事关欺君，如此严重的事就更需要证据了。 老妇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拿出证据来，我便束手就擒！” 蔺绮茹气势如虹，只逼老妇人而去。 老妇人瑟缩了一下，恐惧根本压制不住，在心头蔓延。 “蔺夫人，查清就好，何必要恐吓她呢？” 御成炫突然出声。 “是啊！蔺夫人，解释清楚就好，我们都相信你跟苏将军。” 韩浩也开了口。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解释？她拿出证据，我便自证！” 哪怕是面对御成炫和韩浩，蔺绮茹也相当强势。 “滴血验亲！” “殿下，草民请求殿下让苏缙和苏铭曦滴血验亲！” 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御成炫眉头一挑，看向苏缙，只是不等他开口，便听到了苏缙冷硬的声音。 “凭什么？” 一句话，将御成炫堵了回去。 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而已，苏缙的确可以拒绝。 “苏将军，事关重大，还是早些弄清楚为好！” 韩浩连忙开口，一副为苏缙着想的样子。 “怎么？你怕了？没想到你也有心虚害怕的时候！” 老妇人嚣张的大笑。 “好。” 蔺绮茹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众人都听到了。 老妇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侧目。 韩浩的表情僵住了。 御成炫也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蔺绮茹会答应，难不成老妇人说的都是假的？ “我之所以同意，只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我们心虚。” 蔺绮茹一句话，让众人有些窘迫。 不得不承认，刚刚众人的确是那么想的。 想要破开今日之局，唯有滴血验亲一条路可走。 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将此事彻底翻篇。 苏缙看了一眼蔺绮茹，什么都没说。 他相信蔺绮茹，既然蔺绮茹当众说了，便表示她有信心。 “殿下，我去准备。” 韩浩低头请命，眼底浮现了一抹暗芒。 蔺绮茹的态度让韩浩有些不安，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成功。 让血不相融的办法有很多，韩浩想要亲自安排。 “好。” 御成炫没什么意见，点头同意。 此时，御宥瑾突然开了口，“我陪韩大人一起。” 御宥瑾并非要去做些什么，蔺绮茹那么说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他只是怕韩浩使手段，他要盯着韩浩。 “殿下金尊玉贵，微臣怎么能让殿下陪着一起奔波？” 韩浩婉拒。 看到韩浩的反应，御宥瑾确认了。 韩浩的确要做些什么！ “无妨，我坐累了，正好出去逛一逛。” 御宥瑾笑了笑。 韩浩皱起了眉，御宥瑾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无法拒绝。 “我也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是季晟钰。 御宥瑾不会武功，倘若有内力高深的人动手，御宥瑾发现不了。 事关苏府的安危，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韩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个御宥瑾便无法处理，又来了一个季晟钰。 韩浩无法，只能看御成炫，此处也只有御成炫能阻止一下了。 “三殿下，不如我们一起？” 御宥瑾主动开口。 带着御成炫一起走也好，省的他总是盯着苏玖妍看。 御成炫没有说话，他不想去，觉得没必要，但是此时的情况却不容他拒绝。 御成炫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韩浩立刻跟上。 御宥瑾和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苏玖妍也看着两人。 三人都没有多言，一个眼神便都懂了。 御宥瑾和季晟钰并肩走出大厅，只留众人面面相觑。 一直低着头的韩瑶素抬起了头，望向门口，似乎是在看着韩浩离去的背影，可实际上她正在用余光瞄着苏铭曦。 眉眼飞扬，意气风发的少年。 韩瑶素的心很平静，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明白她跟苏铭曦不会有交集，她只是想多看几眼，记住苏铭曦的模样。 毕竟今日过后，恐怕她再也见不到苏铭曦了。 苏铭曦毫无所觉，他本来很敏锐也很细心，只是他心里藏着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 苏玖妍侧头，看向韩瑶素。 一切都已成定局，有季晟钰和御宥瑾盯着，她很放心。 此刻，苏玖妍终于能分出精力思索韩瑶素的用意。 落水是为了自保，再加上韩浩的种种行为，足以说明韩浩并不在意他的女儿。 那么韩瑶素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提醒她呢？ 韩瑶素到底要做什么？ 韩瑶素的提醒相当及时，也十分重要。 如果她不说，苏玖妍几人便会陷入被动。 苏玖妍不会提前准备，蔺绮茹也不会答应的那么果断。 以苏玖妍几人的能力，就算能够防住韩浩的针对，可一旦在众人心里留下猜忌，那这件事就会被反复提及，也会被人仔细调查。 若是假的也就罢了，偏偏是真的。 可以想象，苏府将会面临什么。 韩瑶素看似只说了一句话，可却完全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难不成韩瑶素知道十五年前的真相？ 苏玖妍微微眯眼，眼神不自觉的凌厉了几分。 韩瑶素收回视线，对上苏玖妍的目光。 第291章 血液相融 韩瑶素依旧平静，只是看了一眼便再次低下头。 苏玖妍回神，也移开了目光。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韩瑶素的确帮了一个大忙，避免了一场祸端。 众人心思各异，等着季晟钰几人的归来。 脚步声传来，季晟钰几人走入大厅。 只是准备清水而已，用不了多久。 韩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哪怕他尽力压制了，却也暴露了一些情绪。 季晟钰和御宥瑾都没有理会他，回了各自的座位。 御成炫也坐回了首位。 小厮端着一碗清水，其他小厮抬着一个木桌，放到正中间。 小厮将清水放到木桌上，缓步退到门外。 苏缙站起身，走向木桌，苏铭曦跟在后面。 苏缙刺破手指，滴入一滴鲜血。 苏铭曦也抬起手，弄破手指。 在袖子的遮掩下，瓷瓶打开了。 看似滴落的血液是苏铭曦的，实则却是苏玖妍的。 众人挺身观望，若不是怕太明显，众人早就站起来了。 韩浩却没有顾及，而且他一直站在一旁，抬眼就能看到。 在韩浩的注视下，两滴鲜血融合在一起。 韩浩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各位可以来看一看。” 蔺绮茹突然出声。 得到允许，众人起身探头，看到了融合的鲜血。 “怎么可……” 韩浩本想质问一句，却突然回过神，咽下了后面的话。 韩浩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及时闭上了嘴，众人并未听到，只有距离最近的苏缙和苏铭曦听到了。 苏缙抬头，看着韩浩。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苏将军是不是听错了？” 韩浩僵着身体回答。 “我也听到了。” 苏铭曦出声，默默收起了瓷瓶。 “你为什么会觉得震惊，不可置信。” 苏缙缓缓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什么？” 声音低沉，却并不小，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下意识回忆刚才韩浩的表情，的确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如此反应，只能说明苏缙说的是真的。 就像众人，虽然心有疑虑，可是当众人看到鲜血融合，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觉得正常。 “韩大人以韩小姐及笄为借口，大张旗鼓的邀请了我们，恐怕为的就是这一刻！只是可惜，韩大人没想到殿下和季司主会跟你一起去准备清水，你没有机会布置，才会失败。不然恐怕今日我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 蔺绮茹大步上前，走到苏缙和苏铭曦身旁。 “三殿下，我们自证了清白，是否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蔺绮茹盯着御成炫看。 御成炫面色阴沉，说不出话。 他本以为可以扳倒苏缙和武侯府，已经开始期待以后大权在握的感觉了，没想到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自然可以。” 御宥瑾点头开口，随后看向老妇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 老妇人结巴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血液相融，证明苏铭曦是苏缙亲生的，也就表明老妇人说的都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全都推翻了！ 老妇人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却能想像得到自己的下场。 “就算是亲生的又如何？也不能表明草民的妹妹不是他们杀的！” 老妇人梗着脖子开口，反正活不了了，能拉下水一个是一个。 “你妹妹叫翁烟对吗？” 蔺绮茹垂眸，看着老妇人。 “没错！” 老妇人昂着头。 “你觉得苏府会不调查清楚身份背景就用人吗？” 蔺绮茹神色平静，语气也是平静的，可却让老妇人变了脸色。 “翁烟的确有一个姐姐，在一次洪流中两人被迫分开。翁烟将我照顾得极好，为了感谢她，我派人去查了她姐姐的消息。” “她姐姐没有她那么幸运，从洪流中活下来后又遇到了山匪，死了。翁烟很伤心，离开苏府后她去了她姐姐死亡的地方，一直陪着她姐姐。” 蔺绮茹看着老妇人瘫软在地的身影，补充了一句，“证据我都有，在苏府。我也可以派人去找翁烟回来，让她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她的姐姐。” 蔺绮茹说完抬起头，看向御成炫，“三殿下要看证据吗？” 蔺绮茹一开始就知道老妇人是人假扮的，也有证据证明她是假的，只是那时蔺绮茹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一直等着，直到此时才揭穿老妇人。 “不用了。” 御成炫回了一句，表情有些僵硬。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就算再不甘愿也必须接受。 “来人，将她押下去，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韩浩大喊一声，小厮顿时涌入。 苏缙和苏铭曦同时上前，挡住小厮。 小厮停下脚步，看向韩浩。 他们可不敢跟苏缙和苏铭动手，他们没那个胆子，也打不过两人。 “苏将军这是做什么？” 韩浩压下心里的惊慌，故作疑惑的询问。 “韩大人如此急切，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蔺绮茹眉头微挑，问了一句。 “蔺夫人莫要乱说，我怎么会那么做？” 韩浩面色一变，心头狂跳。 “不会就好，那就不劳烦韩大人了。” 蔺绮茹对韩浩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管了。 “那怎么能行？” 韩浩急了，他生怕蔺绮茹从老妇人嘴里问出些什么。 “今日之事针对的是苏府，自然要我们来处理。” 蔺绮茹态度强势，大步走向老妇人。 韩浩的脸色变幻不定，似乎是在纠结什么。 突然，韩浩转过头，看向门口。 此时，门口处人影隐现，好像是个小厮。 韩浩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人影一动，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瞬，破空声响彻而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众黑衣人已经冲入了大厅。 黑巾蒙面， 手里拿着寒光闪烁的大刀。 与此同时，一旁服侍的丫鬟们也从袖子里抽出了匕首，但她们却没有对身侧的众人下手，而是冲向了老妇人。 黑衣人动了，目标赫然也是老妇人。 “啊！” 惊叫声此起彼伏，有闺阁小姐的，也有公子们的。 夫人们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儿女，官员也坐不住了，慌忙站起身，带着家眷后退。 于浅悠的叫声最大，跑的也最快。 吴锦萱也不慢，但她却没有直接跑，而是一把抓住了于浅悠。 “于姐姐，我害怕。” 吴锦萱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第292章 做戏 可于浅悠不是男子，不吃那一套。 “放开我！” 于浅悠焦急的挣扎，只是吴锦萱抓得太紧了，根本挣不脱。 无奈之下，于浅悠只能带着吴锦萱一起跑。 吴锦萱跟在于浅悠身后，惊慌失措，好像被吓得不轻。 但是她却瞄着黑衣人和丫鬟，如果有人来杀她，她就会将于浅悠推出去挡刀，这也是她为什么非得抓着于浅悠不放的原因。 “保护殿下！” 韩浩大喊，同时转身冲向御成炫。 原来，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已经冲到了御成炫身前。 御成炫狼狈后退，韩浩毫不犹豫的挡在御成炫身前，似乎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御成炫抵挡攻击。 黑衣人举刀便砍，韩浩咬了咬牙，举起双手抓住黑衣人的刀，鲜血顿时从掌心涌出。 “殿下快走！” 韩浩忍着疼痛，转头对御成炫大喊了一声。 他本想为御成炫挡下攻击，从而得到御成炫的感激。 只是当韩浩转过头，只看到了御成炫的背影。 御成炫根本没有理会韩浩的死活，早就跑了。 韩浩面色一沉，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呵！” 此时，一声嘲笑从一旁传来。 韩浩侧目，看到了御宥瑾。 御宥瑾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杯，一点也不惊慌，甚至有心情看热闹。 而那声嘲笑就是御宥瑾发出来的。 “一个想要施恩挟报，一个头也不回的跑了，季司长，你说可不可笑？” 御宥瑾喝了口酒，含笑说了一句。 “嗯。” 季晟钰点了下头。 早在黑衣人冲入大厅之时，季晟钰便闪身到了御宥瑾身侧。 御宥瑾不会武功，又喜欢看热闹，季晟钰只能站在一旁，陪着御宥瑾。 “韩大人，他好像要死了哦！” 御宥瑾发现了韩浩的目光，挑了挑眉。 韩浩一愣，随即回神，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身体僵直，一柄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脖子处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 韩浩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 黑衣人根本不敢动，保持着举刀的姿势。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黑衣人身后走出，一手握刀，一手背负。 是苏玖妍。 苏玖妍本想留下保护蒋蔓几人，却发现根本不用她保护。 蒋蔓和蒋慎虽然只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却比只知道尖叫的小姐公子们好多了。 两人很冷静，也很灵活。 在危险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带着褚夫人躲到人群后方，甚至还顺手拽了几个由于惊慌而跌倒的闺阁小姐。 等到苏玖妍放下酒杯，就看到躲在人群后方的蒋蔓对她摇头，示意他们没事，苏玖妍可以去做其他的事。 不用担心蒋蔓几人，苏玖妍便加入了战场。 可是苏缙太厉害了，苏铭曦和蔺绮茹也不差，三个人包揽了所有人。 苏玖妍突然发现，竟然没有她发挥的地方了。 正在想着要不要从蔺绮茹手里抢几个人时，苏玖妍突然发现了韩浩，以及跟他做戏的黑衣人。 苏玖妍眼睛一亮，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刀，闪身到了黑衣人身后，将刀横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随后便发生了韩浩看到的那一幕。 “你……你……” 韩浩手指发抖，指着苏玖妍。 “韩大人怎么结巴了？” 苏玖妍微微歪头，如果忽略握着长刀的手的话，当真是可爱乖巧，人畜无害。 韩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脸色也涨红了。 苏玖妍突然挑起嘴角，胳膊一动，只听噗的一声，长刀割开了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身体一僵，下意识扔下刀，抬起双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鲜血也喷溅而出。 太晚了，黑衣人的手根本没有触碰到脖子。 韩浩站在黑衣人的正对面，被鲜血喷了一身，脸上也没有幸免。 韩浩只觉得脸上一片温热黏腻，随即而来的便是浓烈的血腥味儿。 韩浩也见过死人，可是从未被如此多的鲜血喷溅全身。 只是看着和被溅在身上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呕！” 韩浩跪在地上，身体抽搐，干呕着。 扑通一声，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韩浩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黑衣人死不瞑目的双眼。 韩浩瞬间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韩大人，这是怎么了？” 苏玖妍的声音从韩浩身后传来，韩浩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早就听闻了苏玖妍做的事，可是听说和亲眼所见根本不一样，而且此刻苏玖妍针对的是韩浩。 韩浩心头冷气直冒，头皮发麻，根本不敢看苏玖妍。 苏玖妍看着被吓成了鹌鹑的韩浩，嘴角一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黑衣人和丫鬟的出现不是为了刺杀御成炫和御宥瑾。 事情失败了，韩浩让他们现身，只是想杀了老妇人灭口。 倘若成功了呢？ 他们是不是就是逼迫苏缙和苏铭曦滴血验亲的手段？ 苏玖妍一直在想，韩浩要用什么办法实现滴血验亲呢？ 看到黑衣人和突然爆发的丫鬟，苏玖妍明白了。 有人刺杀，不论要刺杀谁，苏缙和苏铭曦都会尽力保护所有人。 但那么多人，就算有苏玖妍几人的帮助，也不可能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劫持，从而要求苏缙。 不论什么要求，苏缙都会答应。 至于苏铭曦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只要得到苏缙和苏铭曦的血，自然能够滴血验亲。 此时的苏玖妍很是庆幸，同时又很愤怒。 韩浩就是欺负苏缙和苏铭曦心善，不忍见无辜之人丧命。 计划很是周密，如果没有韩瑶素的提醒，恐怕韩浩已经成功了。 届时证明了苏缙和苏铭曦不是亲生父子，再加上老妇人的话，就算不能直接定下欺君之罪，也会惊动皇帝。 到时候一旦彻查，真相自然会显露。 苏玖妍没有把握可以挡得住皇帝的力量，更何况一定会有人推泼助澜，盼望苏缙和武侯府陨落的人可不少。 尖叫声，惊呼声，哭泣声不绝于耳，再加上打斗声和桌子碟子碎裂的声响，乱七八糟的掺杂在一起，特别是那刺耳的尖叫，让人心烦意乱。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抬头看向老妇人，此刻老妇人正被苏缙三人护在中间，没有人能触碰到她。 第293章 金元宝好用吗 老妇人也明白此刻的状况，老老实实的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苏玖妍视线一转，看向黑衣人群中的两个黑衣人，那两人武功极高，跟那晚的那八人差不多。 如果不是有他们两人在，其他黑衣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丫鬟都被解决了，此时蔺绮茹正跟苏缙一起抵挡黑衣人的进攻，苏铭曦则在一旁捡漏，同时防备突发情况。 “那两人，要活的。” 苏玖妍轻轻说了一句，随即身形一闪，冲入战场。 另外一道身影紧随而至，正是季晟钰。 季晟钰并不担心御宥瑾的安危，一来黑衣人目标明确，二来大厅不大，就算发生什么，季晟钰也能及时赶回来。 季晟钰自然也发现了那两个武功极高的黑衣人。 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必须抓住所有黑衣人，而且若是想知道一些什么，也只能从那两人口中得知。 武功高便证明地位高。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人一个，锁定了两名黑衣人。 黑衣人感受到了强横的气势，立刻闪身后撤，对视一眼，向大厅外冲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苏玖妍和季晟钰杀到了黑衣人眼前。 虽然苏玖妍和季晟钰赤手空拳，却给了黑衣人极大的压力。 黑衣人不得不停下，抵挡凌厉的攻击。 苏玖妍和季晟钰怕黑衣人会自尽，直接爆发了全部力量。 若是以前，也许会缠斗一会儿，但自从那晚后，苏玖妍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季晟钰同样也变强了。 浩瀚如海的内力涌动而出，寒意席卷，直接将黑衣人压制得动弹不得。 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抬手，点了黑衣人的穴道。 黑衣人瞬间不动了，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两个如此年轻的人拥有的内力竟然比两个年过半百之人还要强。 两人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那里，两人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定，收起内力，互相对望一眼，随即看向其余的黑衣人。 察觉到苏玖妍的用意，苏缙和蔺绮茹也加快了动作。 黑衣人们重伤倒地，口吐鲜血，虚弱的战都站不起来。 苏铭曦站在老妇人身旁，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他被两人的强大冲击到了，同时心里也升起了满满的敬佩。 老妇人蜷缩着身体，低着头，瑟瑟发抖。 她根本不敢看任何人！ 躲在角落里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众人都是文官，第一次正面见证武将的强大，也是头一次感受到武将带来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有苏缙在，所有的一切都能解决。 众人不会武功，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动作太快，众人根本没看清，也分辨不出内力波动。 所以，相较于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一招制敌，众人更敬佩苏缙。 苏缙面无表情，却所向披靡，一招一个，将黑衣人全都给打飞了。 而那些夫人和小姐则看着蔺绮茹和苏玖妍。 她们突然想起，蔺绮茹曾经也是一个张扬自信，武功极高的女子。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缙几人，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一片静默中，御宥瑾突然开了口，“要不要去找一找三殿下？” 刚刚御成炫头也不回的跑了，由于前面有黑衣人，御成炫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此刻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 季晟钰说了一句，闪身离去。 苏玖妍闭上了张着的嘴，她根本没来得及说话。 苏玖妍侧头，看了一眼御宥瑾。 此时御宥瑾正在笑着，灿烂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不等苏玖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苏玖妍循声而望，众人也转头。 只见一众小厮涌入大厅，看到满地有出气没进气的黑衣人，全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小厮看到了一身鲜血，跪在地上的韩浩。 “大人！” 小厮顿时惊呼出声，其他小厮也注意到了，呼啦一声，小厮们将韩浩围了起来。 “您怎么了？” 小厮扶起韩浩，担忧又焦急。 韩浩没有说话，浑身瘫软，哪怕有小厮的搀扶，他也站不直。 苏缙转身，走到大厅外，向空中扔了一枚响箭。 “嗖！” “啪！” 两声轻响，空中炸开了烟雾。 巡防军营内，众人看到烟雾，立刻开始准备，翻身上马，直奔韩府。 苏缙走回大厅，沉着脸，看着韩浩。 苏缙自责又愤怒，为什么没有提前察觉？ 虽然韩浩的计划没有成功，可是苏铭曦想必已经知道了。 想到此处，苏缙立刻看向苏铭曦。 苏铭曦感受到了苏缙的目光，微微抿嘴，但下一刻就恢复如常。 “爹，她怎么处理？” 苏铭曦指着老妇人，主动跟苏缙说话。 “交给大理寺。” 苏缙回答，声音低沉又温和。 听到大理寺三个字，蒋穆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苏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蒋蔓几人跟在蒋穆杰身后，偷偷瞄着苏铭曦。 蒋慎要更明显一些，盯着苏铭曦看。 几人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任谁都不愿意被别人怀疑血脉。 苏铭曦回望蒋慎，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蒋慎并未放松，他总觉得苏铭曦在压抑着什么。 “把他们处理了。” 此时，韩浩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厮点头，走向黑衣人们。 “韩大人，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御宥瑾轻轻一笑，可眼中却一片冰冷。 韩浩身体一僵，小厮也被上前一步的苏缙几人拦住了。 小厮转头，看向韩浩。 韩浩转身面向御宥瑾，咬了咬牙，“殿下，他们意图刺杀，必须……” 在御宥瑾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韩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闭上了嘴。 “蒋大人，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务必查清真相！” 御宥瑾直接下达了命令。 “是。” 蒋穆杰应声施礼。 韩浩还想再挣扎一下，却听到了御宥瑾冰冷的声音。 “来人，把韩浩抓起来！” 虽然此处没有御宥瑾的人，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下达命令，便会有人执行。 苏缙第一个响应，大步走向韩浩。 韩浩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 “殿下，您什么意思？” “国库的金元宝好用吗？” 御宥瑾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韩浩面色巨变，哆哆嗦嗦的张开嘴，想要辩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第294章 腹黑 “邵闫那里有三千两，雇佣杀手暗杀季司主用了一千两。不对，你没有成功，成功后还有一千两，如此一来已经是五千两了。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贪污了多少？” 御宥瑾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可看着韩浩的眼神却冰冷异常。 韩浩的脸越来越白，哪怕鲜血覆面，也遮不住苍白的脸色。 韩浩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地。 “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御宥瑾声音低沉，杀意涌动。 百姓本不该遭受那么多磨难，也不该死那么多人，一想起奏折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御宥瑾便满心怒火。 韩浩低下了头，彻底没了辩解的心思。 御宥瑾已经查清楚了，辩解有什么用呢？ 况且今日之事一旦查明，足够他死好几次的了。 一步错，步步错。 韩浩从不后悔做那些事，只是后悔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众人瞪大了双眼，他们没想到韩浩竟然会贪污，而且贪污的还是用于赈灾的钱财。 人都有欲望，平常贪点小便宜也就罢了，韩浩竟敢动赈灾的钱财，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可都是累累的血债啊！ 韩瑶素站在人群中，抬起了头。 她看着狼狈不堪的韩浩，什么表情也没有。 其实，她并不清楚韩浩贪污之事。 如今被揭发，韩浩的下场只有一个，可是韩瑶素却不觉得快意。 韩瑶素脑海里全都是那些丫鬟的惨状，她们恐惧的眼神，祈求的声音，以及临死前的恨意。 韩瑶素像是自虐一般，一遍遍地想着。 她不敢遗忘，因为只有她记得了。 此时，门口人影晃动，季晟钰和御成炫回来了。 季晟钰跟离开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可御成炫却浑身湿漉漉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脸色苍白，腿也是瘸的。 “表哥！” 于浅悠的惊呼声传来，她挤出人群，跑向御成炫。 吴锦萱也跑了过来，两人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御成炫。 “表哥，你有没有事？” 于浅悠眼中水光盈盈，好似要哭了似的。 “来人！快传郎中！” 吴锦萱急忙大喊出声。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说话。 御成炫让众人很失望，反正此处也不是众人做主，众人就当没听见。 苏缙看了一眼御成炫，走了过去。 御成炫毕竟是皇子，不能当做没看见。 苏缙想给御成炫检查一下，却听到了御成炫的一声呵斥。 “别碰我！” 苏缙停下动作，转身就走。 既然御成炫不想他碰，他也不会自找没趣，反正他没有忽视御成炫，是御成炫自己拒绝了。 于浅悠和吴锦萱扶着御成炫坐下，御成炫身体僵直，坐姿有些不自然。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看向季晟钰，目露询问。 你干什么了？ 御宥瑾知道季晟钰会教训一下御成炫，只是没想到御成炫会这么惨，当然御宥瑾不会心疼御成炫，只是好奇。 季晟钰微微挑眉，那意思是他自找的。 半刻钟前，季晟钰在前院找到了御成炫。 御成炫匆匆向韩府外走去，而前方就是池塘。 季晟钰捡起石子，屈指一弹，石子击中了御成炫的小腿。 御成炫一个踉跄，一头栽入了池塘。 季晟钰看准时机，趁着御成炫落水之前又扔了一枚石子。 石子命中了御成炫的下身，御成炫吃痛，本想大喊，却已经落入了水中。嘴里填满了池水，御成炫下意识闭上嘴。 御成炫的鼻子和嘴都被水堵住了，窒息感让他忽略了疼痛，在池塘里剧烈挣扎。 季晟钰看了一会儿，缓步走到池塘旁，将御成炫拉了上来。 御成炫根本没心思为难季晟钰，身体上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让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御成炫强行忍住去捂下身的动作，怕季晟钰发现他的状况。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季晟钰造成的。 当然了，除了季晟钰，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眉头扬了起来。 他清楚，季晟钰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冷漠淡然，也有腹黑恶劣的一面。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目光交流，嘴角微微一挑。 原来季晟钰也有如此一面。 腹黑，幼稚！ 苏玖妍并不觉得不好，反而很开心，有情绪波动，有性格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众人被吓得一个激灵，纷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眼中出现了一众巡防军。 也不知为何，巡防军并未碰到阻拦。 韩府的小厮全都集中在大厅，被苏缙几人盯着，至于丫鬟们，除了倒在大厅地面上的丫鬟，韩府根本没有几个丫鬟，看到气势汹汹的巡防军，不跑就不错了，又怎么会阻止？ 巡防军畅通无阻，踹开大门后，直接赶来大厅。 苏缙看了一眼御宥瑾，不等他说话，御宥瑾便主动开口，“交给苏将军了。” 苏缙点头，随后对巡防军使了一个眼色。 巡防军顿时散去一半，以大厅为中心，向四周搜寻，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苏缙又看向众人，开口，“各位，今日宴会到此为止，巡防军会送各位回府。” “有劳苏将军了。” 众人纷纷拱手，对苏缙施礼。 接下来的事不是众人能掺和的，众人都明白。 在巡防军的护送下，众人离开了韩府。 “三殿下，请！” 巡防军走到御成炫面前。 在吴锦萱和于浅悠的搀扶下，御成炫站起身，可他的身体却僵住了，双腿抖了一下，脸瞬间涨红了。 “表哥，怎么了？” 于浅悠小心翼翼的询问。 御成炫没有说话，推开于浅悠和吴锦萱，急匆匆向外走去，一瘸一拐的身影狼狈又好笑。 “表哥，等等我。” 于浅悠急忙追了上去。 吴锦萱瞥了一眼刚才御成炫站立的地方，似乎有一处不正常水渍。 吴锦萱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去。 众人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蒋穆杰上前，走到老妇人面前，“我是蒋穆杰，大理寺卿。” 老妇人一惊，从惊惧中回神，抬头看向蒋穆杰。 “你背后的主子已经放弃你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你，你还想替他隐瞒吗？” 蒋穆杰刻意压低声音，威慑力十足。 第295章 长大了 老妇人再次低下头，没有说话。 不论说不说都是一死，老妇人放弃了。 “刚刚是苏将军他们救了你。” 既然威胁没用，蒋穆杰就换一个方法。 “他们只是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罢了。” 老妇人自暴自弃，不再伪装。 “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蒋穆杰摇头。 老妇人抬起头，目露不解。 “你觉得你的指证能算作证据吗？只有承认了才是证据，如果不承认，反而反咬你一口，你就什么也不是，甚至会成为替罪羊。毕竟我们亲耳听到了你对苏将军一家的污蔑。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到背后之人，只是会浪费一些时间罢了。” 蒋穆杰缓缓说着。 老妇人的脸越来越白，她不得不承认，蒋穆杰说的是事实。 “之所以救你，的确想让你指认背后之人，但同样的，也是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主谋和共犯终究是不同的，你也不想牵连到家人吧！” “他都要杀你灭口了，你的家人能幸免吗？” 蒋穆杰循循诱导，终于看到了老妇人眼中的动摇。 “我全都说，求大人保住我的家人！” 老妇人跪伏在地。 老妇人之前被吓到了，后来又面对蒋穆杰的质问，紧张又惊恐，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其他的事。 如果不是蒋穆杰提醒，她根本想不到。 “我当然会保护无辜的百姓。” 蒋穆杰点点头，声音坚定。 老妇人信了，她不得不信，因为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蒋穆杰身上。 “是他，一切都是他指使的，那些话也都是他教我说的！” 老妇人抬起手，指向韩浩。 “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会杀了我的家人！” “大人，求您去救救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老妇人抓住蒋穆杰的衣角，祈求着。 “他们在哪？” 蒋穆杰询问。 老妇人毫不犹豫，说了一个地址。 蒋穆杰看向苏缙，此处只有巡防军，他只能向苏缙求助。 苏缙挥了下手，一队巡防军立刻上前。 蒋穆杰看了看蒋蔓几人，蒋蔓几人都明白蒋穆杰有要紧事要去做。 “父亲放心，我们马上回府。” 蒋蔓轻声开口。 之前之所以不走，是因为蒋穆杰在，如今蒋穆杰要去办事，她们也没有借口留下了。 蒋穆杰点点头，有巡防军护送，他并不担心。 “你跟我一起。” 蒋穆杰对老妇人说了一句，转身走出大厅。 巡防军押着老妇人，跟在蒋穆杰身后。 蒋穆杰等人走了，大厅显得更空旷了。 巡防军将韩府所有人都给控制住了，苏玖妍几人也不逗留，向大厅外走去。 此时，被控制住的韩瑶素突然出声，“苏小姐。” 苏玖妍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韩瑶素。 “我有话想跟苏小姐说。” 韩瑶素神色平静，并不急切，仿佛不论苏玖妍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可是苏玖妍却对韩瑶素很感兴趣，她有很多疑惑需要韩瑶素解答。 “你要干什么？” 蔫头耷脑的韩浩突然抬起头，盯着韩瑶素，眼里满是警告。 韩瑶素没有理会韩浩，只是看着苏玖妍。 “你是我女儿，你……” 韩浩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巡防军嫌他聒噪，堵住了他的嘴。 “送去悬剑司。” 御宥瑾对巡防军说了一句。 “是。” 巡防军应声，押着韩浩走了。 韩浩死死瞪着韩瑶素，剧烈挣扎，奈何他只是一个文官，根本挣脱不了。 韩浩被带走了，那些黑衣人也被巡防军押去了悬剑司。 御宥瑾和季晟钰走出大厅，他们打算去韩浩的书房看看，找一找证据和线索。 苏缙也离开了，他要去汇总一下信息。 “苏小姐，可否单独聊聊？” 韩瑶素看了一眼身旁的巡防军，开口。 苏玖妍点头，对巡防军挥了挥手。 巡防军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苏小姐，跟我来。” 韩瑶素说着，大步离去。 苏玖妍也不多说，跟在韩瑶素身侧。 小丫鬟本想跟着，却被巡防军拦住了。 巡防军带着小丫鬟走了，他没有跟着苏玖妍和韩瑶素，而是跟同伴一起去了悬剑司。 人都走了，大厅里只剩蔺绮茹和苏铭曦。 “铭曦，当初的事我会告诉你，但要等一等。” 蔺绮茹看着苏铭曦，眼中带着几分愧疚和抱歉。 她一直瞒着苏铭曦，生怕他多想，只是没想到今日会从别人口中揭露。 苏铭曦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 “娘，我明白的，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苏铭曦笑了笑。 诚然，今日之事给苏铭曦的震动是巨大的，他也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可当他对上苏缙看他的目光时，苏铭曦的心便安稳了下来。 不论当初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隐情，这么多年苏缙对他的爱不是假的。 蔺绮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也十分疼爱他。 有爹娘的疼爱，又有什么可多想的呢？ 哪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娘，我们等一等吧，等爹和姐姐一起回家。” 苏铭曦扶着蔺绮茹，想要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好。” 蔺绮茹点头，抬手摸了摸苏铭曦的头，目光柔和，“铭曦长大了。” “娘，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苏铭曦撇了撇嘴，抗议。 蔺绮茹笑了，跟苏铭曦坐在一处，等着苏缙和苏玖妍。 院落内，季晟钰和御宥瑾推开了书房的门。 此处的布置跟旁人的书房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 御宥瑾走到书案旁，仔细观察书案上的东西。 季晟钰则站在书架前，翻看书籍。 御宥瑾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对了，你是怎么说服御成炫回大厅的？” 御宥瑾太了解御成炫了，他最怕丢人，绝对不会让旁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可是刚刚御成炫却老老实实的回了大厅，很不正常。 “黑衣人没有全部抓住。” 季晟钰淡淡开口。 御宥瑾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顿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御成炫听到季晟钰的那句话，肯定会紧紧跟着季晟钰。 他的确在乎面子，可跟生命危险相比，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御成炫相当惜命。 “怪不得他会那么暴躁。” 御宥瑾弯腰伸手，拉开桌案下方的抽屉。 “不，是因为其他事。” 季晟钰否认了御宥瑾的想法。 御宥瑾眨了眨眼，等季晟钰给他解惑。 第296章 废了 “他废了，不能生育了。” 季晟钰一句话，让御宥瑾瞪大了眼睛。 “噗嗤！” 御宥瑾实在没忍住，扶着桌案笑出了声。 御成炫觊觎苏玖妍，那就废了他。 季晟钰真的很记仇。 “如果将消息放出去，他与那个位置将彻底无缘。” 季晟钰又说了一句。 其实，季晟钰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苏玖妍，也是为了御宥瑾。 “他会不会有所怀疑？” 御宥瑾笑不出来了，神情严肃的看着季晟钰。 御宥瑾相信季晟钰不会留下证据，但御成炫肯定会联想到季晟钰身上。 就算没有证据，季晟钰也会有麻烦。 御成炫毕竟是皇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定会震动整个御城。 “他不会说出去。” 季晟钰并不担心。 就算放出消息去，御成炫也不会承认，反而会想方设法遮掩。 “给他找些事情做，省的来烦我们。”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御宥瑾嘴角一挑，又恢复了轻佻的模样，“没想到季司主也会安慰人了。” 御宥瑾转身，揽住季晟钰的肩膀，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季晟钰面无表情的拍开御宥瑾的手，将一本书怼到御宥瑾眼前。 书册打开，里面夹着两张纸条。 御宥瑾拿起纸条看了看，眉头顿时挑了起来。 “没想到韩浩竟然留了一手，你说若是邵闫和赵厚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狗咬狗罢了。” 季晟钰不咸不淡的说着。 “也对。” 御宥瑾点了下头，收起了纸条。 两人不再多说，继续在书房里翻找。 与此同时，韩府后院。 苏玖妍和韩瑶素并肩走着。 看着周围的景象，苏玖妍不由得蹙了蹙眉。 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打理的很干净，可是苏玖妍竟然看到了杂草，有些地方甚至布满了青苔。 怎么会如此？ “后院只有我和小丫鬟两个人住。” 韩瑶素看出了苏玖妍的疑惑，主动开口。 不知为何，面对苏玖妍，韩瑶素十分放松，她自己都觉得惊诧。 苏玖妍眼睛微眯，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意识到不对劲。 韩瑶素的衣食住行都需要人侍奉，一个丫鬟根本不够。 苏玖妍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韩瑶素的双手。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此刻才发现韩瑶素的手并不像其他闺阁小姐那般白嫩。 韩瑶素的手指很修长，并不难看，只是没有那么细皮嫩肉，一看就知是常年劳作的手。 韩瑶素并不在意苏玖妍的目光，走到一个院落前，推门走入。 院落不大，很是干净整洁，跟破败脏乱的后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入眼是一株柳树，树枝垂落，随风飘动。 苏玖妍有些意外，在院落里栽种树木并不稀奇，但她是第一次在院落里见到柳树。 一来柳树不是那么美观，二来清扫柳絮是件很麻烦的事。 “我娘喜欢柳树，她最喜欢在柳絮纷飞的时候抱着我观赏。” 韩瑶素站在柳树下，仰头望着树梢，随着树枝的飘动，韩瑶素的思绪也飘走了。 房门前，一个温婉的夫人抱着一个娇俏的小女孩。 两人站在飞扬的柳絮中，望着柳絮随风飘扬，飘出了院墙，飞上了天空。 瑶瑶，不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会自由。 耳边响起了温柔却充满了力量的声音，韩瑶素不禁勾起了嘴角。 笑容很美，韩瑶素也很美。 可是苏玖妍却并不觉得开心，心越来越沉。 韩瑶素从回忆中抽离，走向房门。 房间里的摆饰跟简单，也很冷硬，并不像闺阁小姐的闺房。 韩瑶素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了几样东西。 “她叫月牙儿，只有十四岁，七天前来的。” 韩瑶素拿起一张卖身契，递给苏玖妍。 “她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能带她离开。” 苏玖妍没有接过卖身契，只是看着韩瑶素。 韩瑶素也不强迫，将卖身契放到桌子上，而后拿起一个册子。 打开册子，里面写着好多名字，那些名字都很简单好记，应该都是丫鬟的名字。 名字后方写着一些数字，苏玖妍扫了一眼，最前方写的应该是年纪，后面的日期又是什么？ “是她们死亡的日期。” 韩瑶素伸手，拂过那一个个日期，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韩府每个月都会死一个丫鬟，都是我的贴身丫鬟。死后的第三天，他会再带来一个丫鬟。” “其他丫鬟的卖身契都被他销毁了，我只找到了月牙儿的。” 韩瑶素没有明说，苏玖妍却很清楚，那个他指的是韩浩。 “那些人是韩浩杀的？” 苏玖妍冷声询问。 “嗯，他动的手，我是帮凶。” 韩瑶素说着，拿起一根簪子。 簪子的尖端很锋利，上面染着一些黑红色的污渍。 “它就是凶器。” “每个月他都会来此，用它虐杀丫鬟，然后侮辱尸体，尽兴后他会带着尸体离开。” 韩瑶素的声音也抖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被恐惧包裹。 实际上，韩瑶素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痛恨，她痛恨韩浩，也痛恨自己。 苏玖妍伸手，抓住韩瑶素的胳膊。 韩瑶素一个激灵，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拂开苏玖妍的手。 “不要碰我，不吉利。” 韩瑶素说的很认真。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吉利的，凡是跟她有接触的女子都死无葬身之地，包括她的母亲。 “我从未阻止，我有罪。” 韩瑶素抬起头，看向苏玖妍，一字一句的说道，“请你务必要为她们报仇！” 苏玖妍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抓住韩瑶素的手腕。 韩瑶素挣扎着，却被苏玖妍死死抓着。 苏玖妍撸起韩瑶素的袖子，露出的不是白皙的皮肤，而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鞭痕，也有刀痕，甚至有被洞穿的痕迹。 苏玖妍抬手，抓住韩瑶素的衣领。 韩瑶素身体一抖，却没有躲，也不再挣扎。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苏玖妍施为。 可是苏玖妍却停下了，紧紧抓着韩瑶素的衣领，怎么也动不了。 从微微掀开的衣领中，苏玖妍看到了韩瑶素脖颈下方的皮肤，同样有着数不尽的疤痕。 “他也对你动手了？” 苏玖妍的声音有些艰涩。 “嗯。” 韩瑶素点了下头。 苏玖妍霍然转身，眸光暗沉，杀气透体而出。 第297章 意气风发的少年 苏玖妍等不及了，她要去找韩浩，哪怕不能杀了他，也要让他体会一下痛苦的滋味。 韩瑶素突然伸手，抓住苏玖妍。 “一定要给她们讨回公道，她们不能悄无声息的死去。” 那些丫鬟没有亲人，没有人会追究她们是死是活，韩瑶素是唯一一个记得的。 苏玖妍停下脚步，杀气褪去，可愤怒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堵在心头，难受得很。 “那你呢？” 苏玖妍转身，询问韩瑶素。 韩瑶素微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你也是受害者，也要公道！” 苏玖妍声音坚定，说的理所当然。 韩瑶素看着苏玖妍，眼眶越来越红。 说实话，她从未想过她自己。 一来，她觉得她是罪人，那些痛苦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二来她是韩浩的女儿，女儿不就是应该听从父亲的话吗？不就是应该承受父亲带来的一切吗？ “不！我不配！” 韩瑶素摇头，神色惊慌，透露着浓浓的自我厌弃。 苏玖妍反手，握住韩瑶素的手。 “你曾反抗过，也曾阻止过，对吗？” 苏玖妍直视韩瑶素的双眼。 韩瑶素下意识想摇头否认，可是看到苏玖妍的灼灼目光，她的动作僵住了。 回忆涌现，她的确反抗了，也阻止了，可是什么用也没有，反而让韩浩的兴致越来越高，手段也更残忍。 “她本不必受那么多折磨，都是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表现出了在意，她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韩瑶素崩溃了。 一直以来，她刻意遗忘那段记忆，压制自己的情绪，做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旁观者。 因为一旦她有情绪波动，不论是什么情绪，韩浩都会无比兴奋，会用尽浑身解数折磨丫鬟，观赏韩瑶素的反应。 后来，韩瑶素学乖了，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哪怕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苏玖妍的心头堵了一口气，她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将韩浩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抓着韩瑶素的手。 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没有用，韩瑶素只能自己走出来。 可是她真的能走出来吗？ 一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死寂，以及那倾尽一切的一舞，都在证明着韩瑶素早已心存死意。 想让绝望的人活下去，只能给她希望，可是就算给了韩瑶素希望，也无法填补她那千疮百孔的心。 “你认识苏铭曦，对吗？” 苏玖妍放轻声音，她想试一试。 并非像韩瑶素说的那样，韩瑶素没有视而不见，也不是一个冷血残忍的人。 不然韩瑶素也不会写下册子，也不会在今日找上苏玖妍。 就算要赎罪，也得活着才有意义。 听到苏铭曦的名字，韩瑶素身体一僵，下意识否认。 “不认识。” “今天是你的提醒，避免了祸端，我会带他来亲自感谢。” 苏玖妍一边说，一边观察韩瑶素的反应。 “不要！” 韩瑶素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反应很是激烈。 苏玖妍从韩瑶素眼中看到了慌乱，她不是不想见苏铭曦，只是害怕自己会玷污苏铭曦。 果然，只听韩瑶素开口，“他那么好的人，不该跟我这样的人有牵扯。” 韩瑶素突然屈膝，跪了下去。 苏玖妍阻止，可韩瑶素太坚决了。 “苏小姐，求你，不要跟他说我的事。” “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苏玖妍急忙扶起韩瑶素。 韩瑶素摇摇头，没有动。 “苏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给她们报仇，至于我，我该承受这一切。” 韩瑶素明白苏玖妍的用意，可是韩瑶素早就不想活了。 其实，苏玖妍想错了。 韩瑶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心有希望，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揭发韩浩的所作所为。 这便是能触动韩瑶素唯一的希望。 至于苏铭曦，只是韩瑶素的一点私心，跟那些事情相比微不足道。 苏玖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韩瑶素抢先了，“不论如何，我都是韩浩的女儿，那些罪孽是我必须要背负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苏小姐能帮我一个忙。” 苏玖妍没有说话，却点了下头，示意韩瑶素说。 “我娘的骨灰被我埋在了柳树下，如果可以，请苏小姐将我和我娘的骨灰葬到山上。” 韩瑶素一直记得，她娘想要自由，也想让她自由。 葬在山上，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阳光，吹着微风，不会再有院墙的阻隔和束缚。 沉默半晌，苏玖妍开口，“好。” 苏玖妍明白，无论如何，韩瑶素都不会活下去了。 “多谢。” 韩瑶素低头，对苏玖妍磕了一个头。 苏玖妍抿了抿嘴，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腾，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苏玖妍走了，韩瑶素留在房里，等着巡防军来将她押走。 韩瑶素坐在梳妆台前，摘下了头上的珠钗，将苏玖妍送给她的簪子戴在了头上。 韩瑶素第一次收到礼物，也是唯一一次。 簪子干净素洁，跟韩瑶素很相配。 韩瑶素抚摸着簪子，勾起嘴角笑了笑。 不愧是姐弟，都是一样的善良美好的人。 思绪翻飞，韩瑶素陷入了回忆中。 御城内唯一一家书院，教的却不是四书五经，也不是人生道理，只是官宦子弟用来玩乐的场所。 那时的礼部尚书不是韩浩，韩浩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官。 韩瑶素没有背景，也不交朋友，总是被人捉弄羞辱。 那日，韩瑶素被人堵在墙角，拳打脚踢。 很难想象，一群闺阁小姐竟然如此粗暴。 韩瑶素不是第一次挨打了，早就习以为常。 韩瑶素本以为会跟以前一样，咬咬牙，忍过去就好了。 就在那时，她听到了一声呵斥。 有人来了，有人来救她了。 韩瑶素抬起头，从凌乱的头发中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满是怒意。 他没有动手，只是报了自己的名字，那群闺阁小姐便不敢多留，全都跑了。 韩瑶素本以为少年也会离去，可是少年却走到韩瑶素身前，蹲下身，跟她说话。 少年告诉韩瑶素，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必须要反抗，如果打不过，就用计谋。 少年跟韩瑶素说了很多，那是第一次有人心平气和的对韩瑶素说那么多话。 韩瑶素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少年。 第298章 终于自由了 最后少年告诉韩瑶素，以后再有人欺负她，就去苏府找他。 少年走了，韩瑶素看着少年的背影，反复呢喃着少年的名字。 苏铭曦。 苏府的嫡子，武侯的外孙，真正的天之骄子。 韩瑶素没有去找苏铭曦，甚至都没有打听过关于苏铭曦的任何事，只是默默将那个名字记在心底。 日子一天天过去，韩瑶素长大了。 本以为不会再听到苏铭曦的消息，可她却从韩浩嘴里听到了。 忍了那么多年，韩瑶素再也忍不了了。 同时韩瑶素也明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韩瑶素找到了苏玖妍，告诉了她韩浩要针对苏铭曦。 韩瑶素很满意事情的结果，苏铭曦平安无事，她的目的也达到了，韩浩终于倒台了。 如今韩瑶素什么也不想，前所未有的轻松。 苏玖妍，苏铭曦，祝你们平安喜乐，前程似锦。 韩瑶素默默在心底祝福着，随即站起身，走向门口。 韩瑶素站在柳树下，望着舞动的柳枝。 娘，我们终于自由了。 恍惚中，韩瑶素好似看到了妇人正在对她招手。 韩瑶素五官舒展，笑了。 此刻，巡防军来了。 韩瑶素听到响动，立刻转身，主动走向巡防军。 同一时间，苏玖妍在韩府内走着。 垂着眼，万般情绪堵在心头，异常难受。 “姐姐。” 呼唤声传来，苏玖妍抬起头，看到了苏铭曦。 不知不觉中，苏玖妍已经走到了前院。 苏玖妍平复了一下思绪，对苏铭曦笑了一下。 “我们在等爹一起回家。” 苏铭曦迎上前，他感受到了苏玖妍低落的情绪。 “嗯。” 苏玖妍点头。 一阵脚步声传来，季晟钰和御宥瑾回来了。 两人手里拿着一些纸张和信件，除了纸条，两人还找到了其他东西，收获颇丰。 “收获不少。” 御宥瑾对苏玖妍笑了笑，扬起手中的东西。 苏玖妍勾了勾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怎么了？” 季晟钰上前，温声询问。 苏玖妍抬起手，将名册，卖身契和簪子展现给几人看，同时转述了韩瑶素的话。 几人听完，全都沉默了。 “真是低估他了！” 御宥瑾冷声说道。 他相当愤怒，韩浩尸位素餐早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韩浩竟然会那么残忍的对待无辜的丫鬟。 难不成欺凌弱小就让韩浩那么有成就感？ 苏铭曦面色微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姐姐，我能见一见韩瑶素吗？” 苏玖妍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韩瑶素并非不想见苏铭曦，只是她不愿玷污苏铭曦。 哪怕苏玖妍并不觉得，可她却要尊重韩瑶素。 看到苏玖妍的反应，苏铭曦沉默了，不再开口。 季晟钰突然伸手，拿过卖身契，仔细看着。 季晟钰的举动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几人立刻看向季晟钰。 “可以查到韩浩从哪里买来的月牙儿。” 季晟钰说了一句。 卖身契上不只有月牙儿的名字和去处，也写着她是从哪里来的。 御城内买卖奴隶的场所有很多，但都是走了官府的明路，是合法的。 很多百姓活不下去了，就会卖儿卖女，也有一些犯了罪的官员家眷，和主动卖身的人。 每个府邸都有买来的小厮和丫鬟，但只要是自愿的，官府也管不了，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 只是月牙儿的情况有所不同，韩浩买下月牙儿是想要虐待取乐，他一定会去找他信任的人。 这是一条线索，而且很可能会从那里得知其他丫鬟的信息。 “事不宜迟。” 御宥瑾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季晟钰也转身，打算跟着一起去查。 “等等。” 苏玖妍突然出声。 “你们若是一起去了，恐怕会将那些人吓死。” 苏玖妍有些无奈。 一个皇子，一个悬剑司司主去查丫鬟买卖之事，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什么也查不到。 “我来吧。” 苏玖妍拿回卖身契，开口。 此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只能暗中打探。 对于这种事，花隐楼最是擅长。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全都点了点头。 他们也清楚，此刻的他们被所有人盯着，不能妄动。 而且他们还要去查韩浩贪污一事，仅凭韩浩一个人根本无法瞒的那么好，肯定有其他人参与了。 巡防军占据了韩府，等其他人来交接。 苏缙第一次没有跟着巡防军一起守着韩府，他和苏玖妍几人回了苏府。 今日之事需要给苏铭曦一个解释和交代。 苏府，苏玖妍让人去找霜菱来，而她则去了书房。 书房内，苏缙几人都在。 关上房门，苏缙和蔺绮茹面对面坐着，苏玖妍和苏铭曦坐在两侧。 “你的亲生父亲的确是秦寒。” 蔺绮茹率先开口。 既然都已知晓，便没有必要隐瞒了。 苏铭曦没有说话，默默听着。 苏玖妍也在听。 “秦寒不是叛徒，也没有出卖军事机密，他是被人陷害的。” 蔺绮茹继续说着，声音里充斥着恨意。 秦寒心怀天下，本该好好活着，造福百姓，却被一己之私给毁了。 “前些时日，我去了悬剑司，从邵闫口中得知了真相。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为的就是打压武将，让武将再无出头之日。” 苏缙接过话茬。 “十五年前，边关大捷，武将的地位达到了巅峰。一方势力增强，另外一方就会减弱，文官成了弱势的一方。” 蔺绮茹开口补充。 御国重武轻文，武将的地位本就比文官高。 倘若武将继续增加，那文官的权力就会越来越小，没有立足之地。 无关个人，秦寒死于文官和武将的争斗中，尽管武将并不想争斗。 苏玖妍和苏铭曦不傻，都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和缘由。 秦寒是无辜的，只是风头太盛了。 “父亲，你也被针对了，对吗？” 苏玖妍看向苏缙。 “嗯，秦寒是我的副将，我自然也逃不过，是武侯府保下了我。” 苏缙看了一眼蔺绮茹，开口。 “武侯府没做什么，他们成功算计了秦寒，却没有算计得了你，想必他们也没想到，你身边会有一个医术高超的人。” 蔺绮茹摇了摇头。 苏缙的确没有被算计，只是由于秦寒跟他的关系，他被牵扯到了。 武侯府出面，也只是做了一个保证而已，给天下人吃颗定心丸。 第299章 谅解 “不，如果没有武侯府，他们依旧会对我动手。” 武侯府的威慑力无人可比，倘若武侯府不出面，苏缙根本活不到现在。 不是说苏缙弱，而是那时的苏缙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 “抱歉，因为我们的私欲，冒犯了云夫人，让你在外漂泊了那么久。” 蔺绮茹看向苏玖妍，满眼歉意。 苏玖妍没有说话，她无法代替云黛原谅蔺绮茹，上一辈的事她没有资格插手。 “当初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你也不会跟我失了联系。” 苏缙也开了口，低着头，不敢直视苏玖妍。 其实，苏玖妍刚出生没几天就被送走了。 云黛用尽毕生所学，用药物压制了毒体，可她并不清楚能够压制多久。 哪怕有万般不舍，云黛也只能让人带苏玖妍离开，去找高人压制毒体。 云黛和苏缙派了很多人护送，那时两人并不清楚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苏玖妍遭到了暗杀，护送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消息传到苏缙耳中，苏缙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却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苏玖妍早就不见了。 云黛本就生命垂危，吊着一口气，听到消息后再也坚持不住，撒手人寰。 一夜之间，苏缙失去了所有，万念俱灰。 苏缙本想跟那些人同归于尽，可是蔺绮茹找到了苏缙。 那晚，苏缙和蔺绮茹面对面站立，两人达成了协议。 蔺绮茹怀了秦寒的孩子，她想将孩子生下来，但她不信任其他人，除了苏缙。 秦寒总是跟蔺绮茹念叨，苏缙有多么可靠，多么好。 当时那种情况，蔺绮茹只能找上苏缙，而且她也不想看到苏缙陨落。 秦寒死了，已经够了。 同时苏缙也得到了线索，护送苏玖妍的人没有全部死去。 苏缙被重新唤起了希望，他要找到苏玖妍，也要保护好友的孩子。 那时蔺绮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时间拖不得。 所以在云黛去世的七天后，苏缙便迎娶了蔺绮茹。 为了苏玖妍和苏铭曦，苏缙和蔺绮茹选择了忍耐。 十五年来，两人从未放弃。 两人查到了邵闫，也查到了吴绛，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直到苏玖妍归来，将御城搅得一团乱，才让邵闫他们露出了马脚。 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苏玖妍会如此疯狂。 从苏玖妍带着那群人去大理寺开始，结果便注定了。 从来没有人敢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苏玖妍是第一人。 邵闫他们依旧按照以往的行事方法对付苏玖妍，自然行不通。 没有人能够一手遮天，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如今，真相正在被一点点揭开。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嘴唇紧抿。 当苏缙和蔺绮茹说出真相，苏铭曦便忘却了自己。 不论身世如何，苏铭曦真切的享受了十五年的父爱和母爱。 苏玖妍却独自一人漂泊在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就算如今回来，父亲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甚至她还要面对占了她母亲位置的蔺绮茹和毫无血缘关系的苏铭曦。 苏玖妍回望苏铭曦，目光温和。 苏玖妍清楚，苏铭曦肯定又多想了。 其实，苏玖妍过的一点也不惨，虽然没有父母，却有师父。 师父待她极好，如父如母。 苏玖妍很知足，况且曾经的事也不怪苏缙和蔺绮茹，那种情况下，两人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我原谅你了。” 苏玖妍看着蔺绮茹，说了一句，随即又看向苏缙，“父亲，不必自责，我不怪你。” 苏玖妍无法代替云黛原谅任何人，但她可以表明自己的想法。 事情的确有隐情，苏玖妍不会怪罪受害者，她只会恨罪魁祸首。 苏玖妍并非豁达之人，如果是前世，苏玖妍恐怕无法轻易接受。 只是重新来了一次，苏玖妍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比起彼此针对，伤心痛苦，苏玖妍愿意退一步。 苏缙三人都沉默了，苏铭曦低下头，遮住泛红的眼眶。 苏玖妍太温柔了。 苏缙和蔺绮茹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曾设想了苏玖妍的所有反应，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苏玖妍不是在敷衍，而是真心谅解。 蔺绮茹鼻子微酸，别开眼。 那么多年的愧疚和折磨被苏玖妍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抚平了。 苏缙望着苏玖妍的眉眼，苏玖妍跟云黛真的很像。 不只长得像，心肠也是一样的柔软善良。 苏缙的选择和行为是迫不得已，但不可否认，他的确伤害到了云黛和苏玖妍。 隐情不是借口，事实就是事实。 不论如何，苏缙都无法抹去心里的自责和愧疚。 “姐姐……” 苏铭曦声音微抖，苏玖妍没有让苏铭曦说完，对他笑了笑。 苏铭曦心头一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苏玖妍的包容下，苏铭曦的愧疚和在意显得那么的矫情。 “父亲，邵闫一个人无法做的那么周密，他背后之人是谁？” 苏玖妍也不是想要转移话题，她真的很想知道，而且她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苏铭曦平复了一下情绪，等着苏缙的回答。 事关他的亲生父亲，他要亲自报仇。 苏缙沉默一瞬，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吴绛。” 苏铭曦瞳孔一缩，皱起了眉。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震惊。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吴绛是丞相，是文官之首。 倘若武将崛起，那么吴绛将会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人。 苏玖妍心头一动，想起了皇宫宴会时的那道不善的目光。 她那时就怀疑吴绛了，只是没想到吴绛会是陷害秦寒的罪魁祸首。 前世也是他揭露了此事吗？ 苏玖妍眯起了眼睛，眼底寒光弥漫。 “吴绛不简单，手段极为干净，直至如今依旧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 蔺绮茹说了一句，意思是让苏玖妍和苏铭曦不要轻举妄动。 吴绛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两人不是他的对手。 “暂时不用理会他，他会自己露出马脚。” 苏缙开口说道。 邵闫几人接连出事，虽说没有从几人那里查到跟吴绛有关的线索。但不得不承认，吴绛失去了一大助力，以后肯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做事。 “父亲，陛下是什么态度？” 苏玖妍不担心吴绛，就算吴绛再强，也只是一个臣子。 但皇帝不同，皇帝是一国之君，不会允许旁人的忤逆。 第300章 记起 当初的命令是皇帝下达的，皇帝能直面自己冤枉了秦寒的事实吗？ 苏玖妍清楚，苏缙和蔺绮茹不仅仅是想报仇那么简单，他们想要翻案，为秦寒正名。 “陛下那里不用顾虑。” 苏缙回答。 “陛下应该早就看不惯吴绛了。” 蔺绮茹补充了一句。 苏铭曦点点头，如今吴绛如日中天，在以武为尊的御国呼风唤雨，权势极盛。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有功高盖主的存在，更何况吴绛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政绩。 “吴绛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 苏玖妍真的很疑惑。 吴绛成为丞相后，无功也无过。 若是换做一个老头子也许很正常，可是吴绛正值壮年，真的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吗？ 如果没有的话，又为什么要当丞相呢？ 去做一个闲散官员岂不是更好？ 丞相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危机也是共存的。 百姓们的看法，文武百官紧盯的视线，以及皇帝的猜忌，哪一条都需要全力应对。 吴绛承受了那么多危机，绝对不会毫无所求。 “吴绛曾是姚老最得意的门生。” 蔺绮茹代替苏缙回答。 苏缙不太在意那些消息，蔺绮茹知道的更全面一些。 蔺绮茹在御城长大，对于姚老的大名如雷贯耳，再加上蔺桀跟姚老的关系，她对姚老很熟悉。 “姚老的门生遍布天下，每个人都是天纵奇才，可姚老却从未夸奖过任何人。吴绛是一个例外，对于吴绛，姚老从不吝啬他的夸赞。吴绛也很争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那时陛下刚刚登基，跟多官职都空闲着，姚老便向陛下推荐了吴绛。” 蔺绮茹详细解释了一下，特意说明了姚老和吴绛的关系。 “那日皇宫宴会，姚老和吴绛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苏玖妍又多了一个疑惑。 “姚老推荐的官职不是丞相，是吴绛向陛下自荐的。” “陛下无人可用，出于信任姚老，便让吴绛做了丞相。” 蔺绮茹似乎也想起了那日姚老对待吴绛的态度，继续开口，“姚老曾找过陛下，也劝说过吴绛，只是圣旨已下，便不能再收回了。从那以后，姚老和吴绛就闹掰了。吴绛依旧将姚老当成恩师，姚老却从不理会吴绛。” 苏玖妍眉头微皱，疑惑解开了，可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按照蔺绮茹所说，吴绛是一个异常出色的人，而且他的丞相之位也是他千方百计算计来的。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吴绛从未做出过什么实际的政绩？ 只有一个可能，吴绛只想要丞相的身份，而不想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此想法对于御国来说是一个灾难。 吴绛是文官之首，如果他都如此，其他官员又怎么会真心做事？ 但让苏玖妍忧心的不止这一点，她想得更深。 吴绛从未阻止吴锦萱嫁给御成炫一事，前世如此，如今亦然。 前世苏玖妍死时，御成炫尚未登基，但苏缙和武侯府却因为欺君之罪而落魄。 邵闫几人也活得好好的，吴绛手中的权势无人可以匹敌。 若是吴绛想当皇帝，只是说一句话的事。 就算不想，他也能扶持御成炫上位，从而把持朝政。 难道吴绛想要的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苏玖妍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虽然只是猜测，却并非凭空想象。 “父亲，吴绛很可能想要那个位子。” 苏玖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只是省略了前世的事。 苏铭曦神色凝重，不住的点头，显然是认同苏玖妍的想法。 苏缙和蔺绮茹对视了一眼，两人惊讶于苏玖妍的敏锐和细腻的心思。 两人查了吴绛那么多年，才想明白吴绛的目的，苏玖妍却在第一次听说就察觉到了。 “如果当初能早些发现，也许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蔺绮茹苦涩一笑。 那时蔺绮茹年纪太小，沉浸于跟秦寒的亲昵中，根本没有察觉到危机。 也不怪蔺绮茹，她被蔺桀如珠如宝般养大，从未遭遇什么挫折，天真又单纯，对于事情的看法很片面。 苏玖妍不同，她的生活经历相当丰富，能第一时间想到各种可能。 苏玖妍也习惯了将一件事翻来覆去的想，直至想出所有可能性。 因为一旦疏忽，苏玖妍就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苏玖妍的师父对她极好，但却不像其他的师父那样保护徒弟。 自从苏玖妍有自保之力后，便被扔入了江湖，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才造就了如今的苏玖妍。 “我当初也没能察觉。” 苏缙沉声开口，十分自责。 由于疏忽大意，让两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苏玖妍皱着眉，她说那些是为了让两人提早防范，可不是为了看两人自责。 只是劝慰没用，苏玖妍只能转移话题，“如果想要彻底扳倒吴绛，必须要查清他有多少势力，跟多少人有牵扯。” “我会派人去查。” 苏缙点点头。 “我一会儿回武侯府。” 蔺绮茹也开了口。 苏铭曦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他什么也做不了，真的很没用。 “铭曦，你跟我去查那些丫鬟的事吧。” 苏玖妍突然出声。 苏铭曦抬起头，眼睛顿时亮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暗自松了口气。 苏玖妍察觉到了苏铭曦的情绪，但他想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苏缙和蔺绮茹走了，苏玖妍和苏铭曦也离开了书房，走向后院。 “姐姐，我想起来了。” 苏铭曦突然开口。 苏玖妍侧头，看着苏铭曦。 “我曾在书院里见过韩瑶素。” 苏铭曦记起来了，他并非刻意遗忘，他帮助过很多人，韩瑶素只是其中之一。 “她被堵在墙角打，我吓跑了打她的那些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天真。” 苏铭曦摇头苦笑。 那时候苏铭曦年纪小，想事情并不全面。 看到了不平事，苏铭曦就会出头。 是一件好事，可是苏铭曦却忽略了给受害人带去的影响。 世上坏人不少，苏铭曦的确可以吓退那些人，可之后呢，也许受害人会面临更多的磨难。 毕竟苏铭曦不可能时刻看顾受害人。 “换成现在，你会怎么做？” 苏玖妍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问了一句。 “我依旧会出头，打抱不平。” 苏铭曦毫不犹豫的开口。 第301章 尊重 “我会查清那些人曾经做的事，昭告天下。” 坏人不会只做一件坏事，就算欺辱旁人不是什么大罪，但数量多了，影响大了，依旧会受到惩罚，哪怕是官宦子弟也逃不了。 官员都是在乎名声的，没有人会任由自己的儿女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前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韩瑶素很感激你。” 苏玖妍伸手，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 “那她为什么不想见我？” 苏铭曦询问。 他不了解韩瑶素，但他了解苏玖妍。 如果韩瑶素有要求，苏玖妍一定会同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用强求，尊重就好。” 苏玖妍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正如她所说，别人已经决定的事，不必劝说。 冥冥众生，总要允许韩瑶素那样的存在。 深陷淤泥之中，不想让任何人沾染，特别是对自己有恩的人。 “可我想见她。” 苏铭曦低下了头。 他并非动了心，只是想看看自己曾帮助过的人长成了什么模样。 苏铭曦有些后悔，为什么在韩府时没有好好看一看韩瑶素。 “好。” 苏玖妍点了下头。 她尊重韩瑶素，也尊重苏铭曦。 苏玖妍相信苏铭曦，他不会莽撞的冲到韩瑶素面前，一定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不知不觉中，苏玖妍和苏铭曦已经走入了院落。 院落中，霜菱正等候在此。 “楼主，苏公子。” 霜菱施了一礼。 苏铭曦回神，回了一礼。 “楼主有何吩咐？” 霜菱主动询问。 苏玖妍将名册和卖身契给了霜菱，开口，“能不能查到她是在哪里被买来的？” 霜菱仔细看了看卖身契，点头，“我知晓此处，马上去查。” 说完霜菱便想走，却被苏玖妍拦住了，“等等，我们跟你一起去。” 霜菱看着苏玖妍，欲言又止。 她倒不是不想让苏玖妍去，只是苏玖妍长得太惹眼了。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尽管苏玖妍几人武功高强，不怕危险，但有些麻烦却相当令人恶心。 苏玖妍明白霜菱的顾虑，开口，“等我一下。” 苏玖妍走入房间，先将簪子收好。 簪子是凶器，也是证物，需要小心保存。 而后苏玖妍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帷帽，戴在头上。 白纱垂落在肩头，将苏玖妍的容貌挡了个严严实实。 苏玖妍很满意，转身走出房间。 “我们走吧。” 苏玖妍看向两人，声音从帷帽里传出。 苏铭曦和霜菱点点头，三人从后门离开了苏府。 街道上人来人往，参加韩府宴会的官员以及家眷早已被安全的送回了府中。 吴府门口，吴锦萱下了马车，走入大门。 其实，今日吴锦萱本不必去参加韩瑶素的及笄宴。 因为吴府的地位摆在那里，就算无人出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是吴锦萱想跟御成炫见一面，加深御成炫对她的印象。 吴锦萱不仅要嫁给御成炫，也要得到御成炫的心。 吴锦萱得偿所愿，她的温柔乖顺让御成炫很满意。 特别是在于浅悠的对比之下，于浅悠总是问御成炫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而吴锦萱却截然相反，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握着御成炫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从御成炫越来越温和的目光中，吴锦萱明白，她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今日收获了很多，吴锦萱有些雀跃。 此时，一个丫鬟走来，对吴锦萱开口，“小姐，大人在书房等你。” 吴锦萱心头一抖，好心情顿时没了。 低下头，跟着丫鬟走向书房。 吴绛站在书房里，丫鬟停在书房外，目送吴锦萱走入书房，而后关上了房门。 “今日发生了什么？殿下为何会受伤？” 吴绛声音极低，似乎蕴含着怒意。 吴锦萱将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只是她并不清楚御成炫为什么会受伤。 “黑衣人闯入大厅，于浅悠拉着我，不让我动，等我回神寻找殿下，殿下已经不见了。后来季司主去找殿下，回来的时候殿下便受了伤。” 吴锦萱说了谎，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吴绛盯着吴锦萱看，神色不明。 吴锦萱感受到了吴绛的注视，身体紧绷，屏气凝神。 “对了，父亲大人，今日我看到了苏玖妍腰间挂了一块玉佩和一个玉牌。” 吴锦萱硬着头皮开口，转移话题。 吴绛没有说话，依旧盯着吴锦萱。 吴锦萱又补充了一句，“花纹特殊，质地精美，不是凡品，可又不像是饰品。” 吴绛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画出来。” “是。” 吴锦萱应声，走到桌案旁，拿起笔，在空白的纸张上画了起来。 吴锦萱观察的很仔细，完美复刻。 吴绛站在一旁，看着逐渐成形的画，目光微闪。 “你确定？” 吴绛询问。 “女儿确定。” 吴锦萱放下笔，点了点头。 “回去好好休息，等着出嫁。” 吴绛挥了挥手，示意吴锦萱下去。 吴锦萱看了一眼画，心头一动。 看来那两样东西的确不凡，不然的话，吴绛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吴锦萱暗自庆幸，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来人。” 吴绛突然喊了一声。 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书房内。 “去查苏玖妍，我要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 吴绛命令。 “是。” 黑衣人领命，闪身离去。 吴绛低头，看着画，眼底精光闪烁。 药王谷的传人，又跟花隐楼有关，真是有趣！ 苏玖妍并不知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徐徐展开。 御城城西，并不繁华，但来此的人却非常多。 走入城西深处，街道两侧渐渐没了商铺，取而代之的是紧闭的房门。 一些衣着朴素的人站在街道两侧，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看他们的神态，不是普通百姓。 苏玖妍三人走上街道，顿时吸引了人们的视线。 虽然苏玖妍戴了帷帽，遮住了面容，但那窈窕的身姿，依旧很引人注目。 而且霜菱和苏铭曦并未遮掩面容，两人没有苏玖妍长得那么惹眼，却也不差。 再加上三人的衣着打扮，一看就知是有身份的人。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男人悄悄转身，走向街道深处。 “楼主，他应该是去报信了。” 霜菱压低声音，开口。 三人武功极高，感知敏锐，自然发现了离去的男人。 第302章 屠魑 “此处是谁的地盘？” 苏玖妍询问。 能够在御城里经营下去，背后一定有人。 “明面上是屠魑的地方，背后之人需要调查。” 今日来的太过匆忙，霜菱没有来得及仔细查探。 “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下？” 霜菱征询苏玖妍的意见。 “暂时不用。” 苏玖妍摇摇头。 她来此只是想查一些事情，如无必要，不会主动冒犯。 但若是有人找她的麻烦，那就另当别论了。 霜菱点头，不再多说。 此时，苏铭曦突然问了一句，“屠魑是不是有个称号？” 霜菱点头，开口，“屠魑掌控着御城最大的奴隶买卖，为人心狠手辣，人称屠夫。” 苏铭曦眉头一挑，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苏公子从哪里听说的？” 霜菱有些疑惑。 “我爹曾提过一次。” 苏铭曦回答。 霜菱了然，苏缙对御城内的一切都很熟悉，自然知道屠魑。 “父亲可有说些什么？” 苏玖妍来了兴趣，能让苏缙提起的人，一定不简单。 “爹只是偶然间提了一下。” 苏铭曦摇摇头。 苏玖妍没有继续追问，三人大步走向深处。 街道深处的院落里伫立着一座阁楼，屠魑就住在阁楼里。 苏玖妍不想一个个去问，太麻烦，而且也不确定真假。 不如找能做主的人问一问，过程简单，问出来的东西也更真实。 苏玖妍三人大步向前，道路越走越窄，两侧的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盯着苏玖妍三人，上下打量，目光不善。 苏玖妍三人毫不畏惧，看都没看众人一眼，依旧不疾不徐的走着。 终于，三人来到了院落前。 院落大门紧闭，门外没有人，四周也没有人上前。 已经有人去报信了，院落里的人肯定知道有人来了，如今关门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闭门谢客，不欢迎苏玖妍三人。 “楼主，我去敲门。” 霜菱说了一句。 苏玖妍点点头。 霜菱走上石阶，敲响了大门。 闷响传来，可大门依旧紧闭，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苏玖妍眉头微挑，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大门后方有人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 “屠魑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霜菱大声质问。 依旧无人应声，但四周的人却在向此处聚拢，隐隐有包围的趋势。 “姐姐，他们的反应有些反常。” 苏铭曦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就算不欢迎苏玖妍三人，派人来说一声就好，何必如此。 看众人的样子，并不单单是抗拒那么简单，而是想将苏玖妍三人抓起来。 “楼主，要不要表明身份？” 霜菱回到苏玖妍身侧，征询意见。 “你出面就好，别吓到他们。” 苏玖妍点头开口。 霜菱了然，苏玖妍的意思是让霜菱表明身份。 霜菱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花隐楼霜菱特来拜访。” 此言一出，众人停下了脚步，大门内的众人呼吸也是一滞。 下一刻，大门打开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走了出来。 “原来是霜菱阁主大驾光临！” 老头满脸都是褶子，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 “我找屠魑。” 霜菱直奔主题。 “阁主请！” 老头做了一个手势，很是客气。 截然相反的态度让苏铭曦撇了撇嘴，他可不会因为老头此时的和善就忘了刚才的事。 霜菱没有走，而是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大步走入，霜菱和苏铭曦立刻跟上，但却刻意落后了半步。 老头瞄了一眼苏玖妍，什么也没说。 老头没有带三人去阁楼，而是去了阁楼前面的一个大厅。 “三位稍等。” 老头说完，转身就走。 大厅里只剩苏玖妍三人，没有丫鬟奉茶，也没有人作陪，就连门外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太过分了！” 苏铭曦低声说道。 虽然今日来此有事情要打听，苏玖妍三人算是求人的那一方，但也不能被如此对待。 而且苏玖妍三人一直很冷静，也很平和，从未主动针对任何人。 相比之下，屠魑那一方就十分不礼貌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教养。” 苏玖妍淡淡说了一句。 苏铭曦眨眨眼，他从苏玖妍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怒意。 苏玖妍也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有脾气当场就发。 就算面对皇子和武林高手，苏玖妍也从不畏惧，屠魑又算个什么东西？ “楼主，一会儿我教训他。” 霜菱也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情绪。 屠魑虽然是地头蛇，手下有一些人，但比之花隐楼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用留情面。” 苏玖妍点点头。 先礼后兵，既然屠魑不想好好谈，那就只能用实力压制了。 反正不论如何，苏玖妍今日都要查清楚那些丫鬟的事。 “明白。” 霜菱应声。 苏铭曦搓了搓手，有些跃跃欲试。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三人转头观望。 门外走入两人，一个是刚才离去的老头，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彪形大汉。 身材魁梧，连鬓胡须，看起来粗犷又豪迈。 “什么风把霜菱阁主吹来了？” 大汉的声音十分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你就是屠魑？” 霜菱询问，语气很不好。 听到霜菱的话，一直笑眯眯的老头突然变了脸色，那双精光熠熠的眼睛锁定了霜菱。 大汉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点头，“我就是屠魑。” “为什么要将我们阻拦在外？” 霜菱直接询问。 “霜菱阁主哪里的话？” 大汉回了一句。 屠魑看起来粗犷，心思却很重。 “那为何拍门无人应？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霜菱继续质问。 “前段时间有人来捣乱，手下的人都怕了，所以才会如此，霜菱阁主多多担待。” 屠魑神色不变，不咸不淡的说着。 “有茶吗？” 苏铭曦突然开了口。 “有，我给三位倒茶。” 屠魑转身，亲自倒了三杯茶递给三人。 苏玖妍三人没有接过，茶杯没有盖子，可以清楚的看到浑浊的茶水以及茶杯边缘的血渍。 察觉到三人的视线，屠魑一拍脑袋，“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教训了一下来捣乱的人。突然听闻霜菱阁主来了，我便急匆匆赶来，一时忘了整理。” “快，给三位贵客重新倒一杯！” 屠魑对老头吩咐。 老头点了下头，刚要转身，却被苏铭曦阻止了。 “不必了。” 苏铭曦的脸色很不好看，霜菱亦是如此。 屠魑是在故意挑衅！ 第303章 苏缙是我爹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铭曦看着屠魑，问了一句。 “公子请说。” 屠魑目露疑惑，满是求知欲。 “苏铭曦，苏缙是我爹。” 苏铭曦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御城内的冲突都由巡防军处理，你说有人来捣乱，不知可否报给了巡防军？” 屠魑愣了一下，苏铭曦的身份出乎他的意料。 老头皱起了眉，看了看霜菱，又看了看苏铭曦。 他怎么也想不到花隐楼竟然会和苏府有关联。 “看来是没有。” 苏铭曦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轻飘飘的问着，“不知捣乱的有多少人？此刻又是否有性命之危？” 私下解决事情不犯法，但不报告给官府却是犯法的。 “自然没有性命之危，苏公子可以放心。” 屠魑回神，连连摆手。 “是吗？堂堂屠夫竟然也会手下留情？” 苏铭曦眉头一挑，继续开口，“竟然有人有胆子招惹屠夫，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不如带来给我看看？” “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别脏了苏公子的眼睛。” 屠魑婉拒。 “我的眼睛已经脏了。” 苏铭曦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屠魑面色微变，也不知是因为苏铭曦的话语，还是他的动作。 “苏公子要去哪里？” 老头身形一闪，拦住苏铭曦。 “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奇心重，今日就算将此处掀个底朝天，也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谁！” 苏铭曦一边说，一边瞄着屠魑和老头的神色。 屠魑手上的鲜血不是假的，苏铭曦很担心这一切都是屠魑的谎话，那些鲜血很有可能是无辜之人的。 苏铭曦必须弄清真相。 老头的脸色沉了下去，屠魑也维持不住了，神色微微一变。 如果仅仅是花隐楼的人，屠魑可以不在乎，但若是官府参与进来，事情就严重了。 “苏公子说笑了，刚刚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屠魑走到苏铭曦身前，开口。 他有些后悔，早知苏铭曦的身份，他绝对不会用那种方法挑衅几人。 “我没有开玩笑，今日我一定要找到那些人。” 苏铭曦直视屠魑，不紧不慢的说着。 屠魑和老头沉默了，两人被架了起来，进退两难。 苏铭曦绕开两人，向外走去。 两人顿时回神，再一次拦在苏铭曦身前。 苏铭曦挑挑眉，等着两人开口。 “不知苏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屠魑转移了话题。 苏铭曦没有接茬，一言不发。 “苏公子和霜菱阁主看起来关系不错。” 屠魑又换了一个话题。 “怎么？你打算将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 苏铭曦看出了屠魑的用意，无非就是用此来威胁苏铭曦和霜菱。 “若是传扬出去，对苏公子和苏将军都没有好处。” 屠魑自以为拿捏住了把柄。 的确，若是巡防军统领和江湖门派有勾结，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是屠魑打错算盘了，若是换做其他人也许会被屠魑威胁到，可苏铭曦三人绝对不会。 如果介意的话，三人也不会一起出现。 “你尽管去说，正好给我们宣扬一下，省的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 苏铭曦笑了。 苏铭曦不在乎旁人的声音，苏缙也不在乎。 再者说苏府和花隐楼的关系清清白白，从未利用花隐楼做什么，花隐楼也没有因为苏府得到什么便利。 正所谓，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怕查，也不怕旁人议论。 苏铭曦的反应让屠魑和老头很是意外，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两人清楚，他们没有能够拿捏苏铭曦的东西了。 难不成要用强？ 苏铭曦大步一迈，向外走去。 苏玖妍和霜菱跟在后面。 屠魑和老头对视了一眼，眼底浮现了一抹狠色。 “呼！” 劲风袭来，屠魑和老头对苏玖妍三人发动了攻击。 老头冲向霜菱，屠魑则攻击苏铭曦，两人全都忽略了苏玖妍。 苏玖妍眨了眨眼，没有动。 苏铭曦和霜菱侧身避开攻击，盯着屠魑和老头看。 “苏公子，得罪了。” 屠魑对苏铭曦拱拱手。 老头要更直接的多，对霜菱开口，“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的态度让苏铭曦来了兴趣，如果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人也不会得罪花隐楼和苏府。 看来两人隐藏的东西相当重要。 “你们在隐瞒什么？” 霜菱询问，显然她也意识到了。 屠魑没有说话，老头做了一个手势，下了逐客令，“请！” 苏铭曦和霜菱没有动，至于苏玖妍，她默默站在后方，当一个旁观者。 看到苏铭曦和霜菱的反应，老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来人！” 屠魑一声大呵，呼啦一声，一群人涌入了大厅，将苏玖妍三人包围在中间。 既然已经动了手，不论如何，今日都要将三人请出去。 “你们是欺负我们人少吗？” 苏铭曦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眉头挑了挑。 “我们也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屠魑很是为难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是苏玖妍三人的错。 “倘若一开始你没有挑衅我们，事情怎会如此？不要将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不论结果如何，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苏铭曦直接开口戳破。 屠魑目光一沉，他本来看不上苏铭曦，觉得苏铭曦年纪小，冲动易怒，没有什么本事。 可如今看来，苏铭曦不仅聪慧过人，胆子也是极大。 都被团团包围了，竟然还有胆子反驳挑衅。 霜菱摸了摸腰间，拿出了一枚响箭。 老头发觉了霜菱的动作，屠魑也看到了。 “霜菱阁主，百花阁只负责收集消息，战斗力不高，我若是你就不会让人来白白送死。” “今日只要你们识时务，我会让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去，不然的话……” 屠魑没有说完，可意思却不言而喻。 他彻底卸下了伪装，明目张胆的威胁。 “知道的不少。” 霜菱冷冷开口，却没有停下动作。 诚然，百花阁战斗力不高，但屠魑不知道的是，其他三阁阁主也来了御城。 看到霜菱没有停下的意思，屠魑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霜菱阁主，何必呢？” 屠魑不想将事情闹大。 一开始的挑衅也只是想要威慑苏玖妍三人，让三人离去。 可是屠魑没想到三人根本不吃那一套，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而让事情变得十分严重。 第304章 集结信号 此刻，屠魑只有一个选择。 同样的，霜菱也没有其他选择，或者说，她根本不想做其他选择。 如果今日只有霜菱在，的确没有必要，但苏玖妍也在。 尽管苏玖妍有能力闯出去，但她毕竟是花隐楼楼主。 楼主被如此对待，花隐楼若是视而不见的话，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花隐楼不仅要找回场子，也要让屠魑付出代价。 霜菱脚下一点，冲向外面。 “拦住她！” 老头面色巨变，冲了上去，同时大喊了一声。 苏铭曦身形一动，拦下了老头。 屠魑等人冲向霜菱，可不等他们触碰到霜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众人。 没错，苏玖妍动了。 屠魑看着被帷帽遮住面容的苏玖妍，神色异常阴沉。 其他人站在原地，紧紧盯着苏玖妍。 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苏玖妍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死死压制着他们，他们根本动不了。 屠魑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今天是踢到了铁板。 与此同时，霜菱已经冲出了房间，手腕一扬。 “嗖！” “啪！” 烟雾在空中炸开，是鲜艳的红色。 花隐楼的人散在御城各处，看到烟雾的那刻，全都放下了手里的事，直奔烟雾的方向。 城外，百府，一众人冲了出来，奔向御城。 其他江湖门派也看到了烟雾，纷纷派人打探。 他们都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花隐楼竟然放了集结的信号。 一些势力也派人出来查探发生了什么。 跟巡防军的烟雾不同，巡防军不会伤害百姓，也不会搅乱御城。 但花隐楼是江湖门派，江湖门派不受约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自身安全，众人不得不在意。 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信号，竟然震动了整个御城。 至于霜菱，她完全不在意。 就算吸引了注意又如何，正好趁机昭告所有人苏玖妍的身份。 屠魑和老头的脸色十分难看，屠魑对老头使了个眼色，老头了然，向后退去。 刚刚走了一步，便听到了苏铭曦的声音。 “你要去哪啊？” 老头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屠魑。 “怎么？此处是我的地盘，去哪里还要跟苏公子禀报吗？” “自然。” 苏铭曦说的理所当然。 “凭什么？” 屠魑再也装不下去了，怒声质问。 “凭你心里有鬼，凭我是苏缙的儿子！” 苏铭曦回答，声音铿锵有力。 “哼！那又如何？” 屠魑冷哼一声，摆摆手，示意老头赶紧走。 老头转身，不等他走出一步，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最好不要动。”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全都看向苏玖妍。 老头当真不敢动了，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老头清楚，如果他动了，迎接他的将是雷霆一击。 老头没有把握能够挡得住。 在性命之危的威胁下，老头犹豫了。 “你是谁？” 屠魑盯着苏玖妍，询问。 直到此刻，屠魑才正视苏玖妍的存在。 毕竟刚才苏玖妍只是用气势压制了众人，没有动手，而此时却爆发了强横的内力。 苏玖妍伸手，拿起腰间挂着的玉牌对屠魑晃了晃。 屠魑目露疑惑，他不认得玉牌。 其实，不是所有人都认得花隐楼楼主的信物，很多人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苏玖妍撇撇嘴，屠魑刚才准确说出了霜菱的身份，以及百花阁的信息，她以为屠魑有一些见识，没想到屠魑根本不认得。 “我是花隐楼的楼主。” 既然认不出来，苏玖妍就明确告诉他。 苏玖妍从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她也清楚霜菱等人的想法。 能让霜菱等人开心，为什么不做呢？ 而且对于自己的身份，苏玖妍觉得相当自豪。 屠魑愣住了，老头也呆了。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苏玖妍竟然会是花隐楼的楼主。 如果早知道的话，屠魑绝对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 阁主和楼主是完全不一样的。 百花阁阁主在花隐楼中地位不高，再加上花隐楼已经四分五裂，实力大不如前，屠魑才敢挑衅霜菱。 可是楼主却是能命令花隐楼所有人的存在，而且能坐上楼主的位子，足以证明苏玖妍的强大。 屠魑的所作所为冒犯了楼主，触及了花隐楼的脸面。 不论如何，花隐楼都会找回场子，今日的事注定不能善了。 “苏公子，来此可是有事？不如坐下好好聊聊？” 屠魑硬着头皮开口。 他非常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老头也很后悔，明明霜菱和苏铭曦的态度表明了苏玖妍的重要性，他也发现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不然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苏铭曦冷冷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现在想要挽回，晚了！ 苏玖妍也不说话，今天本来是想问一问月牙儿和那些丫鬟的事。 可是看屠魑的态度和反应，此处一定隐藏着什么事，而且还是不好的事。 苏玖妍打算暂时将丫鬟的事放一放，先查清此处隐藏的东西再问也不迟。 苏玖妍和苏铭曦不搭茬，霜菱自然也不开口。 三人的沉默让屠魑有些焦躁。 绝对不能等到花隐楼的人来，届时他将再无还手之力，事情也藏不住了。 只是屠魑根本没办法，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通。 苏玖妍三人静静站着，屠魑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沉默，两方僵持住了。 苏玖妍三人可以等，屠魑却等不了了。 屠魑眼底浮现了一抹杀意，开口，“杀了她们！” 屠魑无法，为了隐藏秘密，只能如此。 老头先是一愣，随即回神，率先响应，冲向苏玖妍三人，众人也都冲了上去。 屠魑突然伸手，拉住了一个冲向前的男人。 “去找老祖宗。” 屠魑说了一句。 男人点头，闪身离去。 屠魑身形一动，来到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武功最高，只有牵制住她，才能有机会翻盘。 霜菱正在跟老头对战，苏铭曦则被人群包围，两人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帮助苏玖妍，只是两人并不担心。 屠魑一个人，伤害不了苏玖妍。 屠魑握拳，对着苏玖妍的脸轰去。 苏玖妍不闪不避，抬手抓住屠魑的手腕。 剧痛传来，屠魑的胳膊顿时僵住了。 仿佛抓住他手腕的不是手指，而是强有力的铁钳。 屠魑用力，想要抽出胳膊，却是徒劳。 第305章 一路货色 苏玖妍稳稳站在原地，突然一松手，屠魑毫无准备，顿时跌坐在地。 屁股钝痛，可却比不上内心的羞愤。 屠魑脸色涨红，死死瞪着苏玖妍。 苏玖妍自然不会在意屠魑的眼神，抬脚，狠狠踹向屠魑，巨大的力量将屠魑踹飞了出去。 哗啦一声，屠魑撞碎了桌子，也撞碎了门，摔在了院落中。 苏玖妍身形一动，出现在屠魑身旁，抬脚对着屠魑的胸膛踩下去。 苏玖妍没有留手，这一脚下去，屠魑不死也得残。 屠魑双眼圆瞪，想要躲避，却根本动不了。 就在快要踩到屠魑时，一个拐杖从远处飞来，打向苏玖妍的小腿。 苏玖妍收回脚，向后退了一步。 砰的一声，拐杖撞击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可见拐杖上蕴含了多么大的力量。 苏玖妍抬眸，透过帷帽看向前方。 院落门口，一个身影佝偻的老者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个男子，正是刚才去报信的人。 “不知他怎么得罪你了，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老者颤颤巍巍的走来，声音却中气十足。 “他想杀我。” 苏玖妍回答。 老者皱了皱眉，开口，“那也不必……” 不等老者说完，摆脱了众人纠缠的苏铭曦落在苏玖妍身旁。 “怎么？只准你们杀人，不准我们反抗吗？” 此时，霜菱也摆脱了老头，来到苏玖妍的另外一侧站定。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 老者瞪了一眼苏铭曦。 苏玖妍眼睛微眯，抬脚踹向拐杖。 “呼！” 破空声响彻，拐杖飞了起来，直奔老者。 老者没有躲避，抬起手，一把接住拐杖。 老者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变了，面色一红，喉结滚动，咽下了到嘴边的血水。 老者并未将苏玖妍放在心上，吃了一个大亏。 “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装什么装？” 苏铭曦翻了一个白眼。 “噗嗤。” 苏玖妍笑出了声，笑声同样悦耳动听。 只是在场众人却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老者死死盯着苏玖妍。 老头等人围在四周，也在盯着苏玖妍三人。 “你是什么人？” 直到此刻，老者才重视苏玖妍，甚至忽略了苏铭曦的嘲讽。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踢了踢在地上装死的屠魑。 那一脚没有踹中，屠魑只是受了一点内伤，并不致命。 屠魑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着苏玖妍，试探性的动了动。 苏玖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屠魑顿时加快了动作，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老者身后。 “告诉他，我是谁。” 苏玖妍淡淡开口。 尽管语气平淡，却让屠魑僵住了身体。 老者转头，看着屠魑。 “花隐楼……楼主。” 屠魑有些心虚，不敢直视老者的目光。 “你！” 老者眼睛一瞪，抬手便想给屠魑一个巴掌。 花隐楼楼主岂是能随意招惹的？ 屠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手抵挡。 但老者的巴掌却没有落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面向苏玖妍三人。 在苏铭曦和霜菱的注视下，老者憋出了一句话，“都是误会。” “他想杀我们，而且已经动了手！你一句误会就想撇清吗？” 苏铭曦又翻了一个白眼。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 “花隐楼决不罢休！” 霜菱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老者心头堵着一口气，恨不得一掌拍死屠魑，可就算杀了他也没用，今日之事注定不能善了。 “花隐楼来此处做什么？我们跟花隐楼可没有交情！” 老者看着苏玖妍三人，神色不善。 意思很明显，老者觉得三人是来找茬闹事的。 既然事情不能善了，那就倒打一耙。 苏铭曦和霜菱眉头一皱，很不爽老者的态度。 两人刚要反驳，却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今日来此本是想打听一些事，我们从未遮掩行踪，也没有强行闯入。可等待我们的却是屠魑的挑衅以及他的杀心。” 苏玖妍很冷静，没有夸大，只是在阐述事实。 可是老者的脸色却相当难看，屠魑也瞪着苏玖妍。 “你要是早说自己的身份，我怎么会……” 没等屠魑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花隐楼阁主和楼主有何区别？” “当然有！” 屠魑还要继续说，却被老者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听苏玖妍的意思，屠魑早就知道来人是花隐楼的人，却依旧主动挑衅。 老者被气得瞪大了眼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要不是屠魑是他的后辈，他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不论是楼主还是阁主，都不能轻易招惹。 老者知道屠魑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有了靠山，看不起四分五裂的花隐楼。 可是花隐楼再落魄，曾经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势力。 这种势力中最不缺的就是隐世高手，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灭了此处。 届时危机降临，屠魑引以为傲的靠山肯定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了利用价值，谁都不会看上一眼。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屠魑却选择视而不见。 沉浸在兴奋和高人一等中，从而招惹了花隐楼。 老者压了压火气，说道，“今日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你们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不如就此作罢？” 虽然明知理亏，也知晓花隐楼的强大，可老者却拉不下脸面认错道歉。 其实，老者跟屠魑是一路货色。 屠魑志得意满，高傲自大，老者碍于面子，宁愿继续得罪花隐楼，也不愿息事宁人。 “呵！” 苏铭曦嗤笑了一声，开口，“泥人尚有三分气，你们都想杀我们了，还妄想我们当做无事发生？” “你那么多年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吗？” 苏铭曦毫不留情面的话让老者变了脸色。 “你家长辈没有教你尊老吗？”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苏铭曦没有家教。 “怎么？你想跟我爹娘探讨一下？” 苏铭曦挑了挑眉。 “哼！教出你这样的后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老者冷哼一声。 屠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他本想提醒一下老者苏铭曦的身份，可却来不及了，老者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此言一出，苏玖妍三人的脸全都沉了下去。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苏铭曦上前一步，眼中寒光密布，声音里也充满了寒意。 说他可以，说苏缙和蔺绮茹绝对不行！ 第306章 跟我说 “再说一遍又如何？你爹娘是谁？报上名来，他日我定会登门拜访！” 老者毫不畏惧。 老者也有计较，爹娘这种称呼只存在于普通人家，大户人家都会称呼一声父亲，母亲。 再加上苏铭曦粗鲁的言辞，根本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但是老者想错了，苏缙和蔺绮茹从不在意形式，也不看重自己的身份，只在意家人是否开心舒适。 教养是有的，但分对谁。 像老者这种人，若是用良好的教养对待他，肯定会被气死。 “不用登门拜访，跟我说！” 苏玖妍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开口，“花隐楼的确该教导一下小辈该如何尊师重道了！” “他不是花隐楼的人。” 霜菱插言。 老者又愣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一股劲风袭来。 老者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 “砰！” 一声闷响，老者挡住了一掌，但却被力量冲击，向后踉跄了一步。 老者抬头，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苏玖妍。 “他的家教如何，也是你能说的？至于登门拜访，你更是不配！” 话音一落，苏玖妍再次发动了攻击。 “别以为我怕了你！” 老者目光暗沉，冷声说道。 身形一动，主动迎上前。 苏玖妍已经发动了攻击，若是老者退缩了，他那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练武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昂首挺胸，随心所欲做事吗？ 老者太要面子了，无法咽下那口气，哪怕面对的是花隐楼楼主也不行。 苏玖妍和老者打在了一起，苏玖妍只动了五成左右的力量，老者却用了全力，脸色涨红。 劲风向四周席卷，众人急忙后退。 帷帽被劲风吹了起来，露出了苏玖妍的绝美面容，仅仅只有一瞬，帷帽又再次落了下去。 刚刚那一瞬，老者看的一清二楚，顿时愣住了。 苏玖妍的容貌具有毋庸置疑的冲击力，老者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 再加上苏玖妍那稚嫩的面容，也震惊了老者。 老者练了五六十年，才拥有一身雄厚的内力，可苏玖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怎么会那么强？ 老者不敢置信，也不愿相信。 苏玖妍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掌拍在了老者的心口。 “噗！” 鲜血从老者嘴里喷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屠魑面色巨变，急忙冲了上去。 屠魑扶住老者，两人退了好几步，地面都被踩出了好几个大坑，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竟然偷袭！” 屠魑瞪着苏玖妍，大喊。 苏玖妍眉头微挑，没有说话。 “又没有别人插手，怎么能说是偷袭？” 霜菱皱着眉，反驳。 “谁让他在对战中走神？那可是生死之战，没直接打死他你们就烧高香去吧！” 苏铭曦翻着白眼，他真的很好奇屠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们！” 屠魑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老者阻止了。 “你究竟是谁？” 老者死死盯着苏玖妍。 “你是失忆了吗？” 苏铭曦刚刚恢复的眼神又翻了回去。 苏铭曦真的很无语，将好几天的白眼都给了老者。 “不可能！” 老者摇头，很是坚决。 老者不相信花隐楼的楼主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苏玖妍懒得废话，身形一闪，直接来到老者和屠魑身前，伸出双手，抓向两人。 速度极快，两人根本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格挡。 苏玖妍顺势抓住两人的胳膊，用力一扯，只听咔嚓一声，两人的胳膊顿时错了位。 疼痛袭来，两人硬生生忍住了大喊出声的冲动，用另一只手拍向苏玖妍。 掌风凌厉，两人用了十足的力气。 苏玖妍松开手，一跃而起，抬脚就踹。 没等两人的攻击打到苏玖妍身上，便听到砰砰两声闷响。 两人被踹中了胸口，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最后摔落在地。 一直在围观的老头等人急忙上前，想要扶起两人，却听苏玖妍悠悠开口，“你们最好不要动他们。” 苏玖妍那一脚踹断了两人的骨头，若是妄动的话，碎裂的骨头很可能会刺入内脏，届时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无法救活两人。 众人下意识停下了，只有老头一个人不信，将手伸向老者。 老者本想拒绝，可嘴里却不停的冒着鲜血，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而且此时他浑身虚弱无力，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头将他扶起来。 老者只觉得心口一痛，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声不明意味的声响。 随即老者身体一软，脑袋也耷拉了下去，鲜血从嘴里疯狂涌出。 老头瞳孔一颤，他明白他闯祸了，下意识松开手，开口，“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老者摔在地上，骨头刺的更深了，顿时没了气息。 “你个……蠢货！” 屠魑缓过来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咒骂。 其实，屠魑受的伤比老者要轻的多。 一来，老者年纪大，刚才为了面子又强行压下了内伤，二来，苏玖妍留着屠魑有用，并未下重手。 可老者不同，老者讽刺苏铭曦的家教，下场早已注定。 实际上，就算老头不动老者，老者也活不了多久，老头只是加快了老者的死亡速度。 老头跌坐在地，身体瑟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屠魑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老头，而是看着苏玖妍三人。 “杀人偿命！就算你们有权有势，也没用！” 屠魑自以为抓住了苏玖妍三人的把柄。 “我没杀他，是他杀的，我已经出言提醒了。” 苏玖妍淡淡说着。 “就是你杀的人！你想抵赖不成？” 屠魑打定主意，要将老者的死推到苏玖妍身上，反正此处的人都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苏铭曦和霜菱，他们两人是苏玖妍的人，就算开口证明人不是苏玖妍杀的也没用。 屠魑完全可以利用三人的关系来倒打一耙。 屠魑有了计划，转头面向众人，“去报官，就说有人杀了人！” 当众杀人，不论苏玖妍三人有什么背景，都会惹一身骚。 反正屠魑也没想让苏玖妍得到惩罚，他只是想将此事闹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玖妍杀人一事上，才能让人忽略其他事。 第307章 自报身份 “是。” 一个男人立即应声，转身跑了。 苏玖妍三人没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屠魑。 屠魑想让事情闹大，苏玖妍也是那么想的。 就算花隐楼来了，从此处发现了什么，也能被推脱成江湖门派之争。 虽然苏玖妍也可以报官，但事情处理起来却十分麻烦。 但若是官府在此时参与进来，那就完全不同了。 苏玖妍明白屠魑打得什么算盘，可屠魑太小看官府了。 官府查了那么多案子，怎么可能查不出老者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们不要以为背后是苏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官府不是你们家的一言堂！” 苏玖妍三人的无动于衷让屠魑很是愤怒。 愤怒只是表象，用来掩饰心底的惊慌，只是他绝对不会承认。 她杀了人！没错，就是她杀了人！ 不会出意外的，绝对不会！ 屠魑安慰着自己，自欺欺人。 苏玖妍三人懒得拆穿屠魑，苏玖妍摘下了帷帽，露出了她的面容。 戴帷帽是为了避免麻烦，如今麻烦已经发生，帷帽只会限制苏玖妍。 看着苏玖妍那张脸，屠魑愣住了。 其余众人也呆呆看着，缓不过神。 怎么会那么年轻？那么美？ 苏玖妍没有理会他们，侧头对苏铭曦和霜菱开口，“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苏玖妍有些不放心，生怕会有人暗中将此处的事给处理了，毕竟闹的动静有些大。 苏铭曦和霜菱一同点头，示意苏玖妍放心。 苏玖妍脚下一点，飞身跃上墙头。 屠魑等人想要阻止，却被苏铭曦和霜菱拦住了。 屠魑没有战斗力， 老头也心惊胆战，至于众人根本打不过苏铭曦和霜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玖妍离去。 屠魑满眼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手下之人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也就能欺负一下普通百姓。 而让屠魑依赖的靠山，此时并不在此处。 屠魑没有阻止苏玖妍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玖妍离去，暗自祈祷苏玖妍什么也不会发现。 苏玖妍在墙头飞跃，院落内的人发现了她，但都在第一时间被苏玖妍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苏玖妍动作极快，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去通风报信。 苏玖妍在院落中穿梭，畅通无阻。 突然，苏玖妍停下了，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院落内人影绰绰，苏玖妍跳下墙头，躲在墙后。 “尽快处理，大人那里恐怕有变！”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是。” 应和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苏玖妍探出头，观望。 只见几个男人从屋里抬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身形窈窕，是个女子，但已经没了呼吸。 而在院落的角落中，一群衣不蔽体的女子瑟缩着，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们的身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苏玖妍眉头一皱，心头涌现了怒火。 查封了一个欢音楼，可像欢音楼那样的存在却有很多。 苏玖妍早有准备，可当亲眼目睹，依旧无比的愤怒。 男人不理会惊恐的女子们，抬着尸体向院落外走去。 突然，人影一闪。 男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了。 手臂没了力气，尸体向地面落去。 没等尸体接触到地面，一旁突然伸出了一双纤纤细手，稳稳接住尸体。 没错，是苏玖妍。 苏玖妍将尸体轻轻放到地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看到了一张伤口密布的脸，以及一双瞪得溜圆，死不瞑目的眼睛。 苏玖妍抿了抿唇，将手掌覆在双眼上，低声开口，“杀人偿命，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微微用力，苏玖妍将尸体的双眼合上了。 随即苏玖妍起身，看向那群女子。 女子们正处于震惊中，呆愣愣的看着苏玖妍。 “我是苏玖妍，苏府嫡女。” 苏玖妍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而后放轻声音，“不用怕，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女子们回过神，眼睛微微亮了一些。 苏玖妍的大名早已传遍御城，她所做的事迹众人也都知晓。 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苏玖妍，她们就有救了。 “您……真的是……苏小姐？” 有人颤颤巍巍的开口，眼中满是希冀，却又带着不敢置信。 “如假包换。” 苏玖妍点头。 女子们对视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她们没有走向苏玖妍，依旧站在远处，下意识遮掩住自己的伤口。 苏玖妍心头一堵，转身走入房间，找了一些干净的衣服，给了女子们。 女子们披上衣服，遮住裸露在外的皮肤和伤口。 苏玖妍扫了一眼，算上死去的那个女子，正好有二十个。 “一会儿会有很多人前来。” 苏玖妍提前说明，省的一会儿吓到众人。 女子们点头，她们并不意外。 毕竟仅凭苏玖妍一个人，无法带她们一起离去。 苏玖妍抬眼，看向远处，目光一动。 来了！ 随即苏玖妍脚下一点，跃上屋顶。 远处，一众人影正在向此处飞奔，是花隐楼的成员们。 苏玖妍站在屋顶，衣角翻飞，十分显眼。 众人调转方向，全都冲向苏玖妍。 汐月几人轻功最好，冲在最前方。 “小姐。” “楼主。” 汐月几人落在苏玖妍身前，开口呼唤。 苏玖妍指了指下方，汐月几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院落中站着的女子们和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男子。 汐月几人皱起了眉，池荼几人则移开了视线。 女子们虽然有衣衫遮掩，可那凌乱的衣服，苍白的脸色，以及惊恐的双眼，都在证明着她们曾经历的磨难。 “可恶！” 汐月咬了咬牙，低声说了一句。 “照顾好她们。” 苏玖妍嘱咐，而后身形一闪，继续搜查其他院落。 汐月和紫雪几人留下了，雅薇沉默一瞬，也留下了。 留下的人全都是女子，至于池荼几人，做了同一个选择，身形闪动，跟上苏玖妍。 “楼主在找什么？” 司徒清轻轻一跃，来到苏玖妍身侧。 “我要确定有没有其他受害人。” 苏玖妍回了一句。 “不如我们分开找？” 司徒清提了一个建议。 此处的院落有很多，仅仅从一个方向查找是不行的，也许会有所忽略，而且也太浪费时间了。 苏玖妍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第308章 不用那么麻烦 司徒清看了一眼凉州和池荼。 只有他们三人跟来了，孔哲留在了百府。 其实，花隐楼并未全员出动，百府里的人也需要保护。 凉州和池荼立刻会意，三人停下脚步，转身向不同的方向冲去。 苏玖妍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 四人轻功极好，快速解决了守卫的人，仔细搜寻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花隐楼成员接连赶来。 苏玖妍跃上墙头，看着不远处的街道。 她清楚，已经到了头。 除了一些留守的男人，苏玖妍并未发现其他人。 看情况，她搜索的地方应该是男人们居住的地方。 另外两个方向，司徒清和凉州也上了墙。 两人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三人互相对望，最终将目光集中在池荼搜寻的方向。 下一刻，三人同时转身，去找池荼。 池荼的功夫和司徒清两人差不多，院落的分布也是一样的。 按道理来说，池荼也应该到了尽头。 可是池荼却没有现身，只能说明他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苏玖妍三人身法极快，几个呼吸的工夫已经聚集到了一起，但三人却没有发现池荼的身影。 苏玖妍眉头微蹙，司徒清和凉州也皱起了眉。 三人有些担心池荼的安全。 此处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几人都不了解布局构造，很可能会被暗算。 就在此时，一声闷响传来。 前方不远处，突然飞起来了一个木门。 苏玖妍三人急忙赶了过去。 木门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池荼正站在院落中，呼吸有些粗重。 苏玖妍三人落到池荼身前。 “怎么回事？” 司徒清询问，凉州也在看着池荼，等他的回答。 不等池荼开口，苏玖妍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池荼的胳膊。 原来，池荼受了伤。 小臂被划了一道口子，正在冒着鲜血。 其实，司徒清和凉州早就发现了伤口，但两人却早已见怪不怪。 两人不是不关心池荼，只是他们这种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只是破了一道口子而已。 池荼下意识动了动，想要抽回手臂。 “别动！” 苏玖妍瞪了池荼一眼。 也不知为何，池荼突然就不动了。 苏玖妍从腰间拿出瓷瓶，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而后又拿出了一个帕子，紧紧系住。 血液染红了帕子，但好在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了。 苏玖妍又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送到池荼嘴边。 池荼没有张嘴，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不是毒药。” 苏玖妍解释，有些无奈。 自从上次池荼主动挑衅季晟钰，苏玖妍便明白池荼是一个倔强的人。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强势。 不等池荼回应，苏玖妍掐住池荼的下巴，池荼被迫张开嘴，苏玖妍眼疾手快，将药丸塞入池荼口中。 药丸不大，但池荼却被苏玖妍的动作惊到了，呛了一下，顿时咳嗽起来。 苏玖妍收起瓷瓶，也不理会咳嗽的池荼和看的目瞪口呆的司徒清两人，大步向前。 池荼踹飞了门，受了伤，房间里肯定有些什么。 “等……等一下！” 也许是因为刚才被噎了一下的原因，池荼的声音有些怪异。 苏玖妍停下脚步，目露不解。 “里面有机关，整个房间都有。” 池荼喘了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楼主稍等，我们去查探一下。” 司徒清开了口。 凉州点了下头。 “很危险，小心。” 池荼叮嘱了一句。 刚刚他只是在外围，小臂就被划破了，可以想见机关有多么危险。 司徒清和凉州点点头，走向房间。 “等等。” 苏玖妍突然抬手，拦住两人。 “楼主放心，我们会小心行事。” 司徒清以为苏玖妍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 谁料苏玖妍却说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 苏玖妍上前几步，走到房门口，却没有进入房间。 苏玖妍不会冒险去试机关，有更简单的方法。 在池荼三人不解的目光中，苏玖妍沉下心，内力磅礴而出。 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仔细感受着四周的气息波动。 半晌后，苏玖妍睁开了眼睛。 四周没有人的气息，苏玖妍只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波动，距离此处很远，而且还是在地下。 “退后。” 苏玖妍对池荼三人说了一句。 三人虽然不明白苏玖妍要做什么，却依言向后退去。 苏玖妍看着眼前的房间，双手抬起。 内力瞬间收敛，聚集在双手上。 苏玖妍向前踏了一步，双手向前推去。 一股无形却无比强横的内力汹涌而出，如海浪一般，排山倒海，涌向房间。 “咔嚓！” 脆响传来，房间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道，裂纹蔓延。 “轰！” 一声巨响，房屋坍塌了，地面跟着震颤了一下。 碎屑翻飞，尘土飞扬。 早在房屋倒塌之前，苏玖妍就闪身退到了远处，身上没有沾染丝毫的尘土。 但池荼三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有苏玖妍的提醒，三人退了几步，却没有退的太远。 刚才苏玖妍突然爆发，原本温和的内力瞬间变成了狂风骤雨，震惊了三人。 那声巨响让三人从震惊中回了神，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再一次震撼了三人。 房屋塌了！ 那么大的一个房屋竟然被一个人给弄塌了？ 三人不敢置信，深受震撼。 正是如此，三人才没来得及避开，被尘土拍了个结结实实。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几天太干燥了，地面上的土全都飞了起来。 三人就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一样，周身尘土遍布，再加上三人此刻有些呆愣的模样，苏玖妍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玖妍清脆的笑声彻底让三人回了神，三人转身，看了看毫发无损的苏玖妍，又看了看变成了废墟的房屋，嘴角全都抽动了一下。 如果那天苏玖妍动了真格，恐怕他们就会跟房屋一样，散了架。 巨响惊动了众人，众人全都来到了此处，包括屠魑等人。 苏铭曦和霜菱担心苏玖妍，但又不放心屠魑等人，所以便将他们带来了。 有花隐楼成员在，屠魑等人不想走也得走，根本不容他们选择。 众人站在废墟外，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难以想象，好好的房屋怎么突然就塌了，而且还塌的那么彻底。 第309章 珍宝 “怎么了？地震了？” “不对啊！我没感受到啊！” 苏铭曦抓了抓头。 “你们三个怎么……” 雅薇没有说完，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霜菱等人也抿嘴忍笑。 池荼三人胡乱抹了一下脸，但不如不抹，原本灰蒙蒙的脸此刻印满了手指印，三人跟偷吃了东西的小花猫似的。 “噗！” 霜菱几人也忍不住了，纷纷笑出声。 池荼三人有些尴尬，又有些窘迫。 但却无法避免，怪只能怪三人退的不够远。 就在众人憋笑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随即又是一声巨响。 房屋竟然二次坍塌了！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身。 虽然没有池荼三人那么严重，但众人的笑全都僵住了。 池荼三人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众人，不等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了一声巨响。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没完没了了呢？ 众人侧目，只见废墟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碎屑和尘土正在向下滑落。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回神。 “不能让那些东西掉下去！” 霜菱说了一句，众人全都上前。 大洞显然是一个入口，如果被堵住，清理起来就困难了。 此刻众人能做的就是挡住碎屑和尘土向洞口滑落。 洞口四周是一个斜坡，所以才会有东西滑落下去，只要制造一些阻碍就行。 众人纷纷去找能够挡住碎屑和尘土的东西。 “唉！” 看着急得团团转的众人，苏玖妍叹了口气。 “让开，我来。” 苏玖妍说了一句，众人立刻停下脚步，让开了道路。 此时，碎屑和尘土依旧在向洞口内倒灌。 苏玖妍飞身跃起，落到洞口旁，对众人挑了下眉。 “退后。” 池荼三人转身就走，跑的最快，众人紧随其后。 由于众人的武功参差不一，跑的速度也不一样。 在众人转身的瞬间，苏玖妍运转内力，磅礴的内力汹涌而出，向四周冲去。 正在向洞口滑落的碎屑停下了，竟然调转了方向，向斜坡上涌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推动一般。 四周的碎屑震颤着，渐渐移动了位置。 哗啦一声，废墟开始了第三次坍塌。 碎屑摔落在地，溅起了一大片灰尘。 此刻，霜菱等人已经退到了院子外，有院墙的阻隔，她们没有被尘土沾染。 可有一些动作慢的人，被飞扬的尘土扑了一身。 他们拍着身上的尘土，神色有些无奈。 值得一提的是，屠魑等人被点了穴道，动不了，所以整个人都被尘土包裹住了。 等到里面彻底没动静之后，众人跃上墙头，看向废墟。 苏玖妍站在废墟中央，以她为中心，周围十尺内没有任何东西，十分干净，巨大的洞口展露在众人眼前。 苏玖妍垂眸，看着洞口。 霜菱几人上前，其余的人依旧站在墙头观望。 “楼主，我们先下去看看。” 霜菱开口，便要跳下去。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道充满惊诧的声音。 “房子怎么塌成这样了？” 霜菱停下脚步，循声而望，众人也看向不远处。 只见三个男子正站在墙上，是季晟钰，御宥瑾和闵竹。 闵竹正抓着御宥瑾，显然是他带御宥瑾上墙的。 季晟钰身形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苏玖妍面前。 御宥瑾拍了拍闵竹的手，示意他赶紧跟上。 闵竹带着御宥瑾跃上半空，落在洞口旁。 众人刚要施礼，却被御宥瑾打断。 御宥瑾摆着手，一副怕麻烦的样子，众人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敏锐的发现了她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色，尽管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也遮掩不住。 苏玖妍并非安然无恙，接连两次释放全部内力，体内已经空了。 至于脸上的灰尘，则是刚才不小心沾上的。 发觉季晟钰的目光，苏玖妍眨眨眼，“我脸上很脏吗？” 苏玖妍抬起手，蹭了蹭。 果然，指尖出现了一层灰尘。 苏玖妍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形象，只是在季晟钰面前，她总是有些介意的。 季晟钰没有说话，拿出干净的帕子，上前一步，轻轻擦拭苏玖妍的脸。 看着季晟钰温和的目光，以及他轻柔的动作，苏玖妍眉眼一弯，笑了。 苏玖妍实在是太美了，哪怕是被灰尘沾染，也挡不住她那耀眼的美丽。 季晟钰从上到下，将整张脸都擦干净了。 而后又抓住苏玖妍的手腕，仔细擦拭着她的手指。 季晟钰认真又专注，仿佛在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众人偷偷瞄着两人，眼里满是亮光。 比起众人，御宥瑾要正大光明多了，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看，嘴角就没下来过。 终于擦完了，季晟钰抬起头，分给了洞口一个眼神。 “你把房子拆了啊？怎么下手那么狠？” 御宥瑾语气含笑，询问苏玖妍。 房子都塌成渣渣了，如果不是有几根横梁健在，都看不出这一堆废墟曾经是一个房屋。 “里面有机关，破解太麻烦了。” 苏玖妍面色不改的回答。 花隐楼自然有擅长机关的人，但正如苏玖妍所说，太麻烦了，而且苏玖妍也不想让别人冒险。 既然有更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不用？ “不愧是你啊！” 御宥瑾感叹了一句，其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苏玖妍这种粗暴却简单的方式，御宥瑾觉得十分有趣。 季晟钰撇了一眼御宥瑾，御宥瑾顿时收敛了笑意。 别开目光，看向洞口，“好大的一个洞啊！” 众人互相对视，不知该作何反应，御宥瑾也太不着调了。 “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苏玖妍询问。 “看到了花隐楼的信号，他不放心，我们就来了。” 御宥瑾指了指季晟钰，他清楚季晟钰绝对不会说，只能他来代替了。 因为着急，季晟钰都没有拿鹣鲽，也没有安排人手，直接赶来了此处。 苏玖妍笑眯眯的看着季晟钰，心都软了。 季晟钰无非就是因为担心她，不然以季晟钰的性子，根本不会理会花隐楼的信号。 季晟钰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他可不想在苏玖妍面前露出羞涩慌乱的神情。 苏玖妍也不逼迫，换了一个话题，“一起下去看看。” 众人点头。 苏玖妍转身，指了指池荼几人。 “你们留下。” 池荼受了伤，不宜奔波。 霜菱几人则要留下来应对一会儿前来的官府。 第310章 暗道 此处的事也需要霜菱来处理，那些被点了穴道的人还在院落里站着呢。 苏玖妍的命令自然无人反驳，几人点头表示明白。 池荼没有点头应答，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苏玖妍走向洞口，提了一口气，打算跳下去。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了苏玖妍的腰肢。 苏玖妍侧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忽略苏玖妍苍白的脸色，刚才握着苏玖妍时他查探了一下，确定苏玖妍只是内力透支，季晟钰便什么也没说。 此时看到苏玖妍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下去，季晟钰自然不会同意。 且不说苏玖妍恢复的如何，下面情况未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季晟钰打定了主意，不让苏玖妍继续动用内力。 季晟钰微微用力，带着苏玖妍一起跳入洞口。 御宥瑾主动对闵竹伸出手，闵竹抓住御宥瑾的衣领子，跳了下去。 “你能不能换一个动作？” 众人只听御宥瑾的抱怨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小，可见洞口很深。 众人全都憋着笑。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一眼，跟着下去。 司徒清，雅薇和凉州紧紧跟上。 其他人没有下去，而是围在洞口旁，等待着。 池荼站在一旁，下意识摸了摸手臂。 伤口一跳一跳的疼，可他的注意力却在缠着伤口的帕子上。 干净的帕子被鲜血浸染，变成了血红色。 池荼嘴唇微抿，但却没有泄露过多的情绪，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漆漆的洞口看，如一尊门神似的，一动也不动。 季晟钰几人轻功极佳，提着一口气，轻飘飘的下落。 最终几人踩到了实处，但却不是地面，而是之前掉落下来的碎屑和尘土。 下方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洞口照射进来了一丝光亮，但也仅仅只有苏玖妍几人站立的一小块地方有。 “嗤！” 一声轻响，司徒清点燃了火折子。 他从碎屑堆积的小山上跳了下去，走向远处，众人只能看见一簇小火苗和司徒清的半张脸。 司徒清在四周摸索了一阵，成功找到了烛台，将火折子凑上去，烛台瞬间被点燃。 一个烛台亮了起来，紧接着一连串的轻响传来，所有烛台都被点亮了。 烛火驱散了黑暗，众人面前出现了一条甬道，四周都是墙壁。 苏玖妍看了一眼连在一起的烛台，目露了然。 怪不得能一起点亮。 众人走入甬道，司徒清依旧走在最前面，敲敲打打。 “此处没有什么怪味道，应该时常有人前来。” 司徒清说了一句。 虽然四周灰尘堆积，但却没有霉味儿，显然是时常通风。 “有机关吗？” 雅薇询问。 司徒清对机关机括研究的很透彻，算是专业人士。 “暂时没有发现。” 司徒清摇了下头，却没有放松，依旧仔细查探四周。 众人屏气凝神，提起了全部注意力。 苏玖妍眉头微皱，她原本可以用内力进行感知，只是此刻她的内力早已用尽，一时半刻恢复不了，也只能慢慢查探。 至于之前感知到的气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人还在不在。 苏玖妍没有擅自开口，默默跟着司徒清走。 “没想到御城下竟然有暗道。” 御宥瑾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被御宥瑾一句话点醒。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能力，有胆子在御城地下建造甬道？ “不是新建成的，但建成的时间也不长，大概在二十年以内。” 司徒清说了一句。 “呵！看来是有人心思野了啊！” 御宥瑾冷笑了一声。 众人心头一惊，倒不是因为御宥瑾的态度，而是他说的那句话。 的确，擅自在地下建造东西是杀头的大罪，如果不是别有心思，谁敢啊？ “宁愿冒风险也要建造，肯定有什么目的。” 雅薇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苏玖妍，“楼主，我想上去跟霜菱说一下。” 甬道很长，占地面积极大，恐怕不只一条。 况且甬道肯定有其他的出口，必须安排人盯着，不然很可能会错过重要线索。 “好。” 苏玖妍点头同意。 雅薇也不啰嗦，身形一动，向洞口冲去。 苏玖妍几人继续向前，一点点的查探。 同一时间，地面上。 霜菱听了雅薇的话，立刻分派人手，紫雪和青雨带领花隐楼成员离去，以此处为中心，向四周散去。 紫雪等人没有大张旗鼓的查探，而是隐入暗中，默默盯着。 雅薇没有留下，她再次跳下洞口。 雅薇刚刚离去，便有花隐楼成员来找霜菱。 “阁主，京兆府尹来了。” 霜菱目光一动，屠魑报了官，自然会有人前来。 霜菱以为屠魑的人会去找他们的靠山，没想到会那么老实的报官。 “走，去看看。” 霜菱说了一句，带着花隐楼成员离去，同时也带上了屠魑等人和那群女子。 前院，袁路正等在此处，身后跟着前去报官的男人和一众衙役。 看到来人是霜菱，袁路微微一怔。 袁路只是听男人说有人杀了人，没想到会跟花隐楼有关。 “参见大人。” 霜菱对袁路施了一礼，花隐楼成员也跟着一起。 袁路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男人看到了被花隐楼成员押着的屠魑等人，立即开口，“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 霜菱回答。 她的确什么也没做，屠魑等人身上的尘土只是一个意外。 “他们都那样了？你竟然说什么也没做？当我是瞎子吗？” 袁路的存在给了男人很大的底气，他毫不掩饰的展露自己的愤怒。 霜菱懒得理会男子，对袁路开口，“大人来此是？” 霜菱当然知道袁路来做什么，但表面功夫要做足。 “他来报官，说有人杀了人。” 袁路也没有隐瞒，而后询问男人，“尸体在哪？” 男人指了指墙边，老者正躺在那里，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袁路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衙役顿时跑了过去。 仵作也在其中，仔细查探尸体的情况。 霜菱挥了下手，花隐楼成员立刻解开了屠魑等人的穴道。 屠魑等人都没有动，屠魑也低着头，仿佛不是他报的官一样。 之前之所以会让人去报官，是因为屠魑想让官府抓走苏玖妍三人，那样秘密就不会暴露。 可是此时秘密已经暴露了，做什么都无用。 第311章 不按套路出牌 若是让袁路发现了此处的秘密，事情会更麻烦。 屠魑一心只想着不让官府插手，可他忽略了季晟钰和御宥瑾。 其实，也不怪屠魑，那时隔着废墟，它根本没看清季晟钰和御宥瑾的样子。 “大人，是草民的错，草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让人去报了官。” 屠魑放低自己的身份，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什么意思？” 袁路皱了皱眉。 霜菱看向屠魑，略感诧异，但随即她便想明白了屠魑的用意。 “大人，此事是一个误会，没有人杀人。” 屠魑硬着头皮说道。 “尸体就在那边？你跟我说没有杀人？” 袁路目光一沉，声音也沉了下去。 “就是一个误会，他的死是一个意外，不是被人杀死的。” 屠魑咬死了不松口，他只想让袁路尽快离去。 “误会？你是在戏弄本官吗？” 袁路怒了，官威十足。 “大人息怒，是草民的错。大人如何处罚草民都认，只求大人让他死的安稳些，不要再查了！” 屠魑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副任由处罚的模样。 袁路眉头紧皱，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人，草民要报官！” 霜菱突然出了声。 屠魑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瞪着霜菱。 屠魑本以为霜菱不会多说，毕竟老者的死是因为苏玖妍。 没想到霜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袁路看向霜菱，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草民要控告他，诬陷楼主杀人！” 霜菱指了指屠魑，随即将事情说了一遍。 没有隐瞒，也没有改动。 霜菱说完，不等袁路表态，屠魑便大声反驳。 “说谎！她在撒谎！” 按照霜菱所说，一切就都是屠魑的过错，就算杀了人，也很可能被定义为失手。 “是否说谎，查看一下尸体就清楚了。” 霜菱淡淡回了一句。 她说的都是事实，自然不惧。 袁路招了招手，仵作顿时跑了过来。 “如何？” 袁路询问。 “骨骼断裂，应当是被巨力打断的，断裂的骨骼刺入了脏器。” 仵作看了一眼霜菱和屠魑，继续开口，“若是要确定准确的死因，需要剖尸。” 仵作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现在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只有剖开尸体仔细检查才行。 袁路点了下头，开口，“把尸体带回府衙。” “是。” 仵作应声，刚要离去，却听到了屠魑的大喊声。 “大人，不能带走尸体！” “大人，不能破坏尸体！不能让他死都死不安稳啊！” 屠魑不想让仵作确定死因，也不能接受老者被剖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是死，也要留个全尸。 袁路看了一眼屠魑，没有说话。 有人死了，必须要查清真相，谁都不能阻止。 衙役和仵作抬起尸体，向外走去。 看到袁路不表态，屠魑站起身，想要追上去。 霜菱抬起手，按住屠魑的肩膀。 屠魑本就受了伤，此时更加无法挣脱了。 霜菱直接点了屠魑的穴道，屠魑只能眼睁睁看着尸体被抬走，目眦欲裂。 “大人，还有一事。” 霜菱对袁路开口。 袁路点头，示意霜菱说。 霜菱没有说话，抬手挥了一下。 站在霜菱身后的花隐楼成员顿时散开，露出他们身后的一众女子。 正是之前被苏玖妍救下来的女子们。 袁路看着女子们，眉头紧皱。 看她们的样子，不难想象她们遭遇了什么。 发觉袁路的目光，女子们下意识抓紧衣服，紧紧裹着自己，脸上满是惊慌。 “他是京兆府尹，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不用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们。” 霜菱转身，对女子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花隐楼成员也温和的看着女子们。 女子们看了看霜菱等人，又看了看已经移开视线的袁路。 随即互相对视，从彼此眼底看到了一抹坚定。 她们清楚，机会只有一次。 她们要为自己正名，也要让欺辱她们的人付出代价。 “噗通！” 女子们重重跪在地上，开口，“求大人给我们做主！” 声音娇弱，却满是坚定。 “都起来吧，本官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袁路点头，郑重承诺。 此时，一众花隐楼成员从不同的院落里走出，他们押着那些被苏玖妍几人点了穴道的人。 那些人也是帮凶，不能放过。 “都带回去！” 袁路一声令下，衙役立即上前。 尽管衙役数量不多，不能一个一个押着走，但有花隐楼成员在一旁盯着，那些人根本不敢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屠魑也在人群中，低着头，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屠魑清楚，他的死期到了。 不论怎么做，都挽回不了了。 一大群人离开了此处，走上了街道。 袁路看着霜菱，想着该如何开口。 杀人之事跟苏玖妍有关，苏玖妍也要去府衙一趟。 “袁大人，借一步说话。” 霜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路迈步，跟霜菱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霜菱没有隐瞒，将甬道的事说了一下。 “袁大人，楼主正在跟三殿下和季司主在地下查探，一时半刻恐怕出不来。不如我先跟袁大人去府衙，等楼主出来后再通知她，如何？” 霜菱跟袁路商量。 “那就请霜菱姑娘先跟我去府衙。” 袁路沉默一瞬，点点头。 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苏玖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况且此事真相如何尚不清楚，等到查清再找苏玖妍也不迟。 霜菱对远处的人招了招手，花隐楼成员上前。 霜菱嘱咐了几句，而后便跟着袁路一起走了。 袁路等人离开了此处，但事情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邸。 丫鬟在后院忙碌，侍卫守在门外。 房间里，几个背着药箱的老头战战兢兢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 御成炫躺在床上，双手握拳，脸色通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而此时，一个老头正在给御成炫查看伤势。 老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口，“殿下的腿没有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老头瞄着御成炫的脸色，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他地方呢？” 御成炫盯着老头，询问。 老头身子一抖，哆哆嗦嗦的说道，“好好调理，也许能够恢……” 不等老头说完，御成炫突然大喊，“够了！” 老头顿时闭上了嘴。 第312章 难以接受 御成炫坐起身，扫视房间里的几人，神色阴沉。 御成炫找了很多个郎中，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腿没事，但下半身却无法恢复如初。 对于这样的结果，御成炫难以接受。 一来是因为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二来此事彻底断了他坐上皇位的可能，毕竟谁也不能接受有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帝。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御成炫不接受也得接受。 御成炫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来人！” 话音刚落，一众侍卫便从门外涌入。 御成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郎中下去，同时给了侍卫一个眼神。 侍卫了然，应声，“是。” 郎中们松了一口气，跟着侍卫走了。 他们以为他们安全了，殊不知一切都只是假象。 “你们要干什么？” 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下一刻，兵器刺入皮肉，而后便是惨叫声和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郎中们都被杀了！ 御成炫怎么会让他们安然离去呢？ 此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苏玖妍，御宥瑾，季晟钰，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之前在韩府，由于受到了惊吓，御成炫并未细想。 此刻想想，季晟钰出现的时间太巧了，此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御成炫自然咽不下那口气，记恨上了几人，心头翻涌着怒意和杀意。 一个侍卫从门外走入，开口禀报，“殿下，宫里来人了。” 御成炫回神，压了压翻腾的情绪，“谁来了？” “是皇后娘娘的人，还有御医。” 侍卫如实回答。 “都处理干净了吗？” 御成炫询问。 “殿下放心。” 侍卫点头。 侍卫的动作很快，郎中的尸体早就被抬走了，地上的鲜血也处理好了。 御成炫放了心，开口，“让他们进来。” “是。” 侍卫应声，转身走了。 少顷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 御成炫认得两人，一个是在皇后身侧服侍的公公，一个是太医院的御医。 “殿下，皇后娘娘命奴才来看看。” 公公率先开口，声音尖细。 巡防军的动静那么大，韩府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御成炫受伤一事也传开了。 御成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御医上前，想要给御成炫把脉，却被御成炫阻止。 “不必了，只是摔了一下，伤到了腿。” 御成炫不能让御医发现他下身受伤一事，就算御医是皇后的人也不行。 御医不敢强迫御成炫，只好收回手，蹲下身查看御成炫的腿。 “殿下的腿没有大碍，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 御医说了跟郎中一样的话。 实际上，季晟钰并未用力，只是让御成炫疼了一下。 伤口红肿，跟磕到了东西的伤势很像。 御医和郎中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故意袭击御成炫。 “真是该死！竟然敢让殿下受伤！” 公公十分愤怒。 御成炫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的情绪早就被压下去了。 “父皇可有说些什么？” 御成炫不在乎皇后，他在意的是皇帝。 反正不论如何，皇后都会站在他这边。 “陛下派了禁卫军去悬剑司，跟悬剑司一起彻查韩府和刺客。” 公公回答。 皇帝的命令在宫里不是秘密，而且禁卫军那么大的动静，根本隐瞒不了。 御成炫松了一口气，皇帝还是在意他的。 “回去告诉母后，我没事，让她不用担心，过几日我会入宫拜见父皇和母后。” 尽管御成炫很想立刻入宫，但他的腿却不允许，他总不能一瘸一拐的吧，他丢不起那个人。 “奴才告退！” 公公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御医则去了隔壁的房间，开药方。 值得一提的是，御医在写药方时看到了桌子上的其他药方，很显然之前有郎中来诊治过。 侍卫处理了郎中，却忽略了药方。 药方不止一份，而且还有一份调理下半身的药方。 御医心头一惊，但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淡然自若的写下药方。 御医写完，便跟着公公一起回了宫。 御成炫折腾了那么久，再加上剧烈的情绪波动，早就累了。 躺下就睡，至于后续事情，有人来处理。 御成炫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就是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郎中而已，以前他也做过这种事。 只是这一次，事情似乎并不像御成炫想的那么简单。 马蹄声响彻，禁卫军在街道上飞奔，直奔悬剑司。 “吁！” 禁卫军勒紧缰绳，停在悬剑司门口。 韩凌和黎央并肩站立，正在门口等着。 为首的禁卫军看着两人，开口，“陛下口谕，让我等跟悬剑司一起查韩府之事。” 韩凌点了下头，做了一个手势，“请。” 禁卫军翻身下马，跟着两人走入悬剑司。 韩凌和黎央也不耽搁，直接将禁卫军带去了监牢，让他们亲自去审问韩浩等人。 “五殿下和季司主呢？” 禁卫军没有看到御宥瑾和季晟钰，询问了一句。 “殿下和司主查事情去了，不在悬剑司。” 黎央面不改色的回答。 其实，韩凌和黎央也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但他们看到了花隐楼的信号，有所猜测。 不过，他们自然不会跟禁卫军说实话。 禁卫军不再多问，他们只是有些疑惑才会询问，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管御宥瑾和季晟钰。 悬剑司和禁卫军着手调查韩府之事，而御城的地下，苏玖妍几人正在暗道里前行。 此时，苏玖妍几人已经走到了尽头。 除了几人的身后，其余三个方向都是墙壁，没有通道，也没有门。 司徒清一寸寸查探，寻找机关。 苏玖妍几人也没闲着，仔细观察墙壁。 雅薇早就回来了，侧耳贴着墙壁，慢慢向前走着。 突然，雅薇眼睛一亮，开口，“有风！” 几人顿时走了过来，司徒清也放弃了查探，闪身过来。 苏玖妍几人在雅薇所在之地仔细听着，却没有听到风声。 “没有啊！” 御宥瑾很是茫然。 “雅薇耳力极好，她说有就有。” 司徒清很肯定，伸手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御宥瑾转头，看向雅薇，挑了挑眉，“你还有这种本事呢？” “也没什么，只是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而已。” 雅薇解释了一句。 “那也很厉害了！” 苏铭曦眼神明亮，发自内心的夸赞。 雅薇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第313章 特殊本事 雅薇早就过了被别人夸赞便不好意思的年纪，但是苏铭曦的目光实在是太真诚了。 雅薇不得不承认，她被触动了，心头暖洋洋的。 此刻，司徒清停下了动作，他在墙壁上摸到了一处凸起。 幅度很小，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司徒清没有妄动，而是看向几人，“我要按了。” 几人了然，纷纷做好了准备。 谁也不知按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许会有机关。 司徒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按。 “咔嚓！” 轻响从墙壁内传来，在安静的甬道内异常明显。 几人绷紧了身体，紧盯墙壁。 一阵咔咔声传来，墙壁有了变化。 原本连在一起的墙壁突然动了，逐渐形成了门的形状。 石门向上，露出了漆黑的洞口。 几人没有放松，满眼警惕。 “嗖！” 破空声传来，无数道箭矢从黑暗中射出。 季晟钰一把环住苏玖妍的腰，背对着墙壁，将她护在怀里。 闵竹抓住御宥瑾，带着他飞快后退。 苏铭曦下意识抓住汐月的手腕，脚下一点，跃入半空，汐月也跟着跃了起来，两人避开了箭矢。 雅薇和凉州没有躲避，司徒清也没有。 司徒清拿出一把折扇，刷拉一声，折扇打开，司徒清迎着箭矢而去。 刚刚走出一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鞋底。 司徒清举起折扇格挡，巨力传来，司徒清向后退了几步。 几人都很疑惑，是谁踹了司徒清一脚？ 此处也没有其他人啊？ 正在疑惑间，几人只听一声娇喝，“你凑什么热闹？老实待着！” 是雅薇。 司徒清嘴角抽了抽，却听话的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雅薇抽出长鞭，卷住箭矢。 凉州则挥舞着长棍，将箭矢击落。 两人站在最前方，箭矢全都被挡下了。 几人只听一阵轻响，箭矢尽数落地。 看着两人脚下堆积起来的箭矢，苏玖妍嘴角微挑。 “怎么样？我的人不错吧？” 苏玖妍凑到季晟钰耳边，小声说着。 苏玖妍十分自豪，倒并非是因为雅薇和凉州的强大，而是两人的品性。 季晟钰点点头，耳根有些发红。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苏玖妍的问题上，注意力全都被苏玖妍剥夺。 气息喷洒，温热又暧昧。 季晟钰克制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无法遏制发红的耳根。 苏玖妍抬眸，敏锐的发觉了季晟钰的反常。 此处本就昏暗，季晟钰又带着苏玖妍躲在角落，整个人都挡在苏玖妍身前，其他几人只能看到季晟钰，根本看不到苏玖妍。 苏玖妍眉眼一弯，突然起了逗弄季晟钰的心思。 苏玖妍抬手，一手抚上季晟钰的腰，一手摸上季晟钰的耳朵。 “阿晟……” 一声极轻极轻的呼唤，带着缠绵的暧昧。 季晟钰身体一僵，下意识抓住苏玖妍作乱的小手。 苏玖妍也不挣扎，任由季晟钰抓着。 身体前倾，靠在季晟钰身上，手指微动，挠着季晟钰的掌心。 季晟钰垂眸，看到了苏玖妍笑弯了的眉眼。 “玖儿，不要闹了。” 季晟钰的声音暗哑又低沉，带着几分无奈。 他拿苏玖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默默承受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苏玖妍不再逗弄季晟钰了，老老实实站直身体，但手却没有收回来，而是紧紧握住季晟钰的手。 季晟钰感受着柔软的触感，心头亦是一片柔软。 声响停了，箭矢都被击落。 几人没有动，站在原地张望，只是里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楼主，我们先去看看。” 雅薇开了口。 苏玖妍走了出来，摇了下头，“一起去吧。” 雅薇也没有劝说，此处除了御宥瑾之外，其余的人都会武功。 至于御宥瑾，他有闵竹保护。 几人一同走入，司徒清又开始沿着墙壁找了起来。 没多久，司徒清便点燃了烛灯。 跟甬道里一样，点燃一个，其他的都亮了。 当烛灯全部被点亮的瞬间，砰的一声，一团烟雾突然炸开，向四周蔓延。 “屏气！” 苏玖妍立即开口。 其实，不用苏玖妍提醒，众人早就屏住了呼吸。 “先离开此处。”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几人立刻退了出去，闪身入了甬道，远离洞口。 “是什么毒？” 雅薇询问凉州。 话音刚落，凉州的嘴角便溢出了一抹鲜血。 苏玖妍几人的脸色顿时变了，苏玖妍上前，“你中毒了？刚才没有闭气？” 苏玖妍伸手，抓向凉州的胳膊。 凉州本来想躲，却没能躲开，身体僵了僵。 凉州立刻看向雅薇，满眼求助。 除了雅薇，凉州从未被女子触碰过。 雅薇抿嘴憋笑，开口，“楼主不必担心，他心里有数。” “我们几人都有一些旁人没有的特殊本事，司徒清擅长机关机括，我的耳力比较好，凉州体质特殊，不论什么毒都毒不死他。” “他能从自身反应辨别出毒的种类，从而配出解毒的药。” 雅薇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苏铭曦和汐月听得目瞪口呆，两人第一次听说这种体质。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目光微闪。 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看了一眼凉州。 苏玖妍皱着眉，心头堵了一口气。 故意中毒，为的就是弄清楚是什么毒，眼下，的确是一种有效又快速的方法。 可是苏玖妍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凉州并非没有反应，他会痛苦，也会受伤，吐出的那口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每一次都是如此吗？” 苏玖妍的声音很低很低，都快听不见了。 看到苏玖妍的反应，雅薇三人都有些发愣。 “不是每一次，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雅薇的声音也小了下去，再也没了刚才的轻松。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故意影响三人的心情，只是她无法接受这种方法。 牺牲自我，成全别人。 听起来伟大，可前提是那人要心甘情愿。 凉州是甘愿的吗？ 也许此时是，可一开始他肯定不是。 没有愿意用自己的疼痛换取陌生人的安全，更何况也不是必须要用到凉州。 每个郎中都能弄清楚是什么毒，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没有那么方便而已。 一片静默中，凉州突然出声，“楼主，我要拿解药。” 苏玖妍没有说话，默默松开手。 凉州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递给几人。 第314章 富可敌国 几人都没有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苏玖妍第一个伸手，拿起药丸，却没有吃入口中，而是塞入了凉州的嘴里。 凉州下意识张开嘴，吃了下去。 苏玖妍又拿起一颗药丸，喂给季晟钰。 至于她自己，却没有吃。 苏玖妍不怕毒，任何毒对她来说都是补品。 季晟钰将药丸咽下，御宥瑾几人也都吃了药丸。 苏玖妍一言不发，直接走了回去。 “楼主，你还没吃！” 雅薇面色一变，急忙提醒。 “不用。” 苏玖妍回了两个字，直面烟雾。 苏玖妍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浮现了一抹血色。 力量在体内流转，却不是内力。 只见烟雾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向苏玖妍冲来。 “楼主！” 雅薇三人惊呼出声，便要上前。 季晟钰迈出一步，拦下三人。 他虽然不明白苏玖妍要做什么，但他清楚，苏玖妍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而且那晚的事季晟钰也有耳闻，那些人都是被毒死的，而毒素的来源就是苏玖妍。 苏玖妍深深吸了一口气，烟雾渐渐消散，而苏玖妍眼底的血光却越来越明显。 苏玖妍再次闭眼，睁开时，血光已经消失不见。 凉州感应了一下，呆呆开口，“没毒了。” 苏玖妍转身，看向凉州，“下次有我在，不用再用那种能力。” 苏玖妍没有选择劝说，而是用实际行动向雅薇三人证明。 “楼主，您没事？” 雅薇眼睛圆瞪，满是震惊。 “当然，毒对我来说只是补品。” 苏玖妍回了一句。 随即看向季晟钰，微微一笑。 苏玖妍想让季晟钰安心。 对上苏玖妍的目光，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 他相信苏玖妍，但总归是担心的。 御宥瑾眉头微挑，意味深长的看着苏玖妍。 御宥瑾在查季晟钰的体质时，曾看到了不少特殊体质，其中最为厉害，也是最危险的就是天生毒体。 只是世间没有活下来的天生毒体，全部夭折了，所以只有一句潦草的记载，没有详细的解释。 但看苏玖妍的情况，御宥瑾不得不多想。 “好了，看看此处都有什么。” 苏玖妍转移了话题。 雅薇几人回神，抬头看向前方。 一排排木架呈现在众人眼前，摆放整齐。 木架不是空的，上面摆放着一个个锦盒，有大有小。 雅薇上前，拿起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块质地极佳的玉佩。 雅薇又打开另外一个锦盒，是一枚玉扳指，质地通透。 司徒清也拿了一个锦盒，看到了一个制功精美的砚台。 此时，御宥瑾的感叹声从一旁传来，“好大的一株红珊瑚！” 原来，御宥瑾不知何时走到了角落，掀开了被绸子遮住的木箱，看到了里面的红珊瑚。 红珊瑚有半人之高，颜色鲜艳，如血一般艳红。 “啧啧啧！我们这是到了贼窝吗？” 御宥瑾双手环胸，嘴角上翘，眼里却没有笑意。 “是欢音楼的东西。” 季晟钰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此刻，季晟钰正拿着一个锦盒，看着里面的东西。 御宥瑾立刻凑了上来，看到了一对儿手镯。 手镯下方放着一块木牌，写着手镯的名称。 御宥瑾眉头一挑，想起来了。 欢音楼曾在权贵手中得到了不少珍稀宝物，记载成册。 那本册子御宥瑾翻看过，他记得上面记录了这一对儿镯子。 御宥瑾走到木架前，将锦盒一个个打开，找到了一些跟那本册子上记录的相同的东西，但也只有极少部分能对得上。 “看来从欢音楼里查抄来的册子只记录了一部分。” 御宥瑾看向季晟钰，眉头微挑，“又或者，不只有欢音楼！” “都有可能。” 季晟钰放下锦盒，点点头。 欢音楼开了好几年，牵扯出来的权贵也不少，按道理来说，不该只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也许那本册子只是记录了一段时间内得到的宝物，没来得及带走。 至于第二种可能，已经不是猜测了，而是有了确凿的证明。 此处不就是另外一个欢音楼吗？ 墙根下，凉州掀开了一个木箱，突然一眯眼。 原来那是一箱金元宝！ 苏玖妍几人也发觉了突然亮起来的墙角，纷纷侧目。 木箱正好位于烛灯下，金元宝反射着光亮，金灿灿的，十分显眼。 凉州看了一眼四周，一共有十个同样的木箱，依次打开，里面全都是满满登登的金元宝。 光亮耀眼，比烛火更加明亮。 “好多钱！” 汐月眼睛一瞪，下意识捂住自己张开的小嘴。 苏铭曦眨了眨眼，被金光晃得有些难受。 苏府从未苛待两人，可两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金元宝，视觉冲击巨大，震惊在所难免。 “呵！还真是富可敌国啊！” 御宥瑾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十大箱金元宝加上那些珍稀宝物，可不就是富可敌国了吗？ “不要气，现在这些东西都属于国库了！” “有了这些，不用再担心有人能比国库更富有了！” 苏玖妍上前，安慰御宥瑾。 “说的对。” 御宥瑾点头，心情突然好了。 的确，这些东西会被收缴到国库，国库将会前所未有的充盈。 而且若是建造此处的人知晓他为别人做了嫁衣，恐怕会被气到吐血吧！ “苏小姐，此处是你发现的，我会禀报父皇，分给你一些。” 御宥瑾对苏玖妍笑了笑。 苏玖妍刚要说话，却被御宥瑾抢先。 “不是以父皇的名义，也不是以国家的名义，而是以我的名义。” “苏小姐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朋友的支持吧？” 御宥瑾眨眨眼，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苏玖妍也笑了，点头开口，“自然不会拒绝。” 建造书院，重建花隐楼，需要不少银钱。 苏玖妍的小金库已经快空了，花隐楼也没有多少资金，而且那些都是花隐楼成员的血汗钱，苏玖妍不想动。 如今御宥瑾给了苏玖妍一个选择，苏玖妍自然愿意接受，更何况苏玖妍是发自内心的认同御宥瑾这个朋友。 不得不说，御宥瑾的解围很及时。 几人在此处查找了一番，做到了心中有数，而后走到石壁前。 并非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地方，而是另外一侧。 石壁不是一整块，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石门，石门上有两个拉环，看来是向两侧拉开的设置。 第315章 一起 凉州下意识上前，却被雅薇瞪了一眼，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来。” 司徒清拍了拍凉州的肩膀，大步上前。 雅薇也走到门口，两人分开两侧站立，握住了拉环。 “准备好了吗？” 司徒清询问几人。 门外不知有什么，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苏玖妍几人点头，紧紧盯着石门。 司徒清和凉州对视一眼，运转内力，用力拽着拉环。 随着两人的后退，石门渐渐被拉开。 门外并非漆黑一片，有着微弱的光亮。 苏玖妍几人屏气凝神，仔细感受，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苏铭曦身形一动，出了石门。 石门外是一条甬道，跟之前那个不同，甬道不是笔直的，距离此处不远处就有一个拐角。 “没人。” 苏铭曦说了一句。 苏玖妍几人依次走出，司徒清和雅薇松开了手，趁着石门合上之前闪身离去。 “轰！” 一声闷响，石门闭合。 “幸好有其他的通道，不然若是用人力拉石门，岂不是要累死？” 御宥瑾看着恢复了原状的石门，感叹了一句。 苏玖妍几人都没有反驳，御宥瑾说的的确是事实。 就算内力再高深，也架不住消耗。 苏玖妍几人向后看了看，是一面石壁。 司徒清上前查看，雅薇也过去听了听。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示意那只是一面墙，后面什么也没有。 苏玖妍几人立刻转头，看着前方的拐角。 几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迈步，走向拐角。 拐过拐角，同样是一条甬道。 几人一寸寸查探，走得很慢。 一路上，几人打开了两个石门。 一个其中放着各种矿石，另外一个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兵器上没有灰尘，一看就知有人时常来打扫。 御宥瑾也不气了，他已经确定有人要造反了。 苏玖妍几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除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之外，其余几人都沉着脸，神情严肃，包括司徒清三人。 他们虽然是江湖人，但也不愿看到御国动荡。 朝代更迭，受苦受难的是百姓，而他们也是百姓。 凭什么他们要为别人的野心付出代价，遭受磨难呢？ 几人又走了一段距离，雅薇突然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人！” 说完雅薇便贴上了墙壁，一点点挪动。 众人下意识放轻呼吸，不想干扰雅薇。 雅薇在墙壁的一处停了下来，对司徒清点了点头。 司徒清立刻上前，摸索墙壁。 半晌后，司徒清停下了动作，眉头紧皱。 “没有找到机关。” “我的确听到声音了，就在里面。” 雅薇对自己的耳力很有信心。 “此处有一条缝隙，应该是用来通风的。” 司徒清开口。 “不然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也许能找到其他入口。” 苏铭曦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 司徒清点点头。 其余几人也没有意见，只有苏玖妍微微皱起了眉。 她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其他入口，况且时间过得太久了，上面的事情尚未处理，时间不容耽搁。 苏玖妍抬眼，仔细打量墙壁。 苏玖妍在想，能不能用内力将墙壁轰开。 能听到声响，虽然是因为有缝隙的原因，但也表明墙壁没有那么厚。 可以试一试！ 苏玖妍已经恢复了三成内力，再加上有毒体的辅助，应该可以。 苏玖妍刚刚提起内力，手腕处便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 苏玖妍侧头，撞入了季晟钰温和的双眸中。 “我来。”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的想法，他不想让苏玖妍冒险，毕竟苏玖妍尚未恢复。 “不行。” 苏玖妍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以季晟钰的本事的确可以做到，但却很容易触动寒意。 跟苏玖妍不同，毒素受苏玖妍控制，季晟钰的寒意却不受控制。 “我有分寸。” 季晟钰放轻了声音，安慰苏玖妍。 “那也不行！” 苏玖妍怎么也不同意，反手握住季晟钰的手腕。 季晟钰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苏玖妍，眸光温和，却相当执拗。 苏玖妍亦是如此，固执的抓着季晟钰。 气氛一时间僵持住了，苏铭曦几人互相看着，不知该怎么劝说。 御宥瑾眨了眨眼，开口，“要不你们一起？” 两人都不会退步，又想尽快解决此处的事，只能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 苏玖妍和季晟钰侧头，看了一眼御宥瑾，又看了看彼此，同时点头。 季晟钰上前一步，将手抵在墙壁上。 眸光一沉，寒意涌现。 周遭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苏铭曦几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早在季晟钰有动作的时候，御宥瑾便拉着闵竹后退，所以他距离季晟钰最远，寒意相对比较轻。 可是御宥瑾依然觉得很冷，搓着手。 “咔嚓！” 轻响传来，在几人的注视下，一层冰霜在墙壁上蔓延，最终变为了冰碴。 苏铭曦几人哆哆嗦嗦的，不停的后退。 除了苏玖妍，其余人都站在远处。 可是根本没用，寒意仿佛渗入了骨头里，如附骨之疽一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几人只好运转内力，抵挡寒意，不然他们就要被冻死了。 闵竹抓着御宥瑾，用自己的内力护着御宥瑾。 “又变强了吗？” 闵竹看着御宥瑾，低声喃喃。 御宥瑾听到了闵竹的话，皱了皱眉。 才几天啊！又变强了？ 他能压制得住吗？ 御宥瑾忧心忡忡的看着季晟钰。 此刻，墙壁已经完全被冰冻，苏玖妍上前，抓住季晟钰的手腕。 冰碴蔓延，苏玖妍却毫无所觉，轻声开口，“阿晟，够了。” 季晟钰回神，收起了寒意，盯着苏玖妍被冰碴覆盖的手，目光暗沉。 苏玖妍无所谓的甩了甩手，将冰碴甩下去。 “接下来看我的！” 苏玖妍对季晟钰挑挑眉。 季晟钰点点头，退了一步。 但他的心却沉了下去，哪怕他尽力控制了，可是他依旧会伤害到苏玖妍。 季晟钰的心情很沉重，情绪也低落下去。 苏玖妍沉下心，收起内力，体内的力量顿时变成了另外一种力量。 苏玖妍抬手，对着墙壁轻轻一挥，无形的力量涌出。 “嗤！” 一声略显刺耳的声音传来，只见墙壁突然冒出了黑烟，黑烟后方是一片坑坑洼洼的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腐蚀了似的，不知名的液体顺着墙壁流下。 “离远一些。” 苏玖妍转头，对季晟钰说了一句。 第316章 外族 苏玖妍不确定毒素对周围人有没有影响，离得越远越好。 季晟钰也不迟疑，转身向远处走去。 直至季晟钰走了足够远，苏玖妍才收回视线。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向前一送。 “嗤嗤嗤！” 声音不绝于耳，越来越大。 墙壁被融化了，坑坑洼洼连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苏玖妍并非毫无目的，她按照了一定的轨迹。 融化整面墙壁是不可能的，但腐蚀出来一个方形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有寒意的加持，墙壁变得十分脆。 被圈起来的那块墙壁脱离了出去，摇摇欲坠。 苏玖妍轻轻一推，墙壁终于坚持不住，向里面倒去。 只听轰隆一声，墙壁倒在了地上，随即便是哗啦一声，被冻住的墙壁四分五裂，仿若冰块一般。 苏玖妍将力量控制得极好，毒素全都用于腐蚀墙壁了，没有多出一丝一毫。 “啊！” “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一阵嘈杂声传来。 苏铭曦几人立刻上前，苏玖妍看着几人，确定他们没有中毒的迹象，暗自松了口气。 随后苏玖妍才将注意力放在那阵嘈杂声上。 听声音，是女子发出来的。 苏玖妍几人从洞口走入，入眼的是一个宽敞的石室，在石室中央站着几个女子。 一共有五人，她们聚集在一起，正紧紧盯着苏玖妍几人看。 苏铭曦几人眼睛微瞪，就连苏玖妍和御宥瑾都有些意外，季晟钰一成不变的脸色也变了变。 倒不是因为此处有女子而意外，而是因为女子的容貌。 五个女子各有特色，有的皮肤较黑，有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其中一人甚至有一头银白色长发。 她们竟然都是外族！ 大陆上只有御国一个国家，但却有很多不同的种族，被御国统称外族。 外族人与御国人的长相有所差别，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有极少数会拥有绝世容颜和独特的特色。 物以稀为贵，有些权贵最喜欢外族的尤物。 以前总是会将外族女子掳回来，寻欢作乐。 但那都是前朝的事，自从皇帝登基，早已下了命令，明令禁止不准捕捉，掳掠外族人。 女子们望着苏玖妍几人，既惊讶，也紧张。 其中那名银白色长发女子目光微动，转身看向其余几人，眼底似乎浮现了一抹隐晦的光芒。 “别怕。” 女子们互相对视，微微点头。 那名有着碧绿眼眸的女子翻了个白眼，似乎对银白长发女子的话很不屑。 银白长发女子看着她，她也在看着银白长发女子。 两人视线相对，眼底光芒隐现。 但只有一瞬，两人便错开了视线。 由于时间太短，又隐晦，所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苏玖妍几人也没有察觉。 一来，女子们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二来，银白长发女子正背对着他们，阻挡了几人的视线。 银白长发女子转回身，面向苏玖妍几人。 “你们是谁？” 声音极为清脆悦耳。 此刻，苏玖妍几人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女子们。 银白长发女子身形高挑，面无表情，眼神也很平静，再加上银白色长发的衬托，整个人都透露着清冷高傲之感。 碧绿眼眸女子身材丰满，皮肤黝黑，充满了力量感。微微昂头，神态倨傲，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其余三个女子各有特色，但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尤物。 苏玖妍几人都没有回答，暂且不知女子们的身份，不能暴露自己。 毕竟女子们是外族，而且御宥瑾几人身份特殊，防范一些总是没错。 “你们呢？为什么会在此处？” 雅薇上前一步，代替苏玖妍几人开口。 雅薇是江湖人，就算身份暴露也没关系。 女子们没有说话，目露警惕。 显然，苏玖妍几人不说，她们也不会说。 “我是花隐楼的人。” 雅薇主动说出了自己身份。 女子们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微动。 看起来她们应该是听说过花隐楼。 银白长发女子没有看雅薇，她的目光在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身上来回看着。 苏玖妍几人身上都带着独特的气质，但只有苏玖妍三人最为明显，也最为特殊。 御宥瑾虽然不着调，可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天生的贵气。 季晟钰冷淡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却有一种纯粹之感。 苏玖妍容貌绝美，眉眼肆意飞扬，双眸明亮自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三人年纪不大，气质却能如此特殊，很明显三人不是一般人。 而且看几人站立的位置也能看出一些苗头，几人是以苏玖妍为首的。 银白长发女子将注意力放在苏玖妍身上，苏玖妍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了，银白长发女子并没有被抓住的心虚，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静静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上扬，对银白长发女子笑了一下。 笑容里没有其他意味，只有温和。 银白长发女子目光微动，有些疑惑。 看苏玖妍的样子，应该是个肆意张扬的人，怎么会露出那么温和的笑容？ “你们是谁？” 雅薇的询问拉回了银白长发女子的注意。 其他女子没有回答，全都看着银白长发女子。 “伊凝，寒尧族人。” 银白长发女子没有隐瞒，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倒不是因为她信任苏玖妍几人，而是雅薇已经表明了身份，礼尚往来，她自然也要说。 况且以她那极具代表性的外貌，就算不说，苏玖妍几人也能查到。 更重要的是，伊凝动了心思，她想带女子们离开此处。 以她们的力量自然做不到，但苏玖妍几人给了伊凝希望。 “寒尧族位于极寒之北，据说寒尧族人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姿容倾城。” 汐月小声开口，为几人解释。 苏玖妍几人目露了然，但同时也充满了疑惑。 极寒之北距离御城十分遥远，伊凝是怎么来到御城的？ 而且眼前的外族不只有寒尧族，还有其他族群的人，她们又是怎么来的呢？ 汐月看了一眼伊凝，补充了一句，“寒尧族人丁稀薄，只有一脉。” 苏玖妍几人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建造此处的人意图谋反，伊凝几人为何而存在？ 无非就是利用美色迷惑旁人，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317章 没有说实话 方方面面都想到了，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时机。 只是再也等不到那个时机了，因为此处被苏玖妍几人发现了！ 计划夭折！ 此时，伊凝突然出声，“如果你们能将我们救出去，我们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们，此处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听到伊凝的话，御宥瑾挑挑眉，“何必那么麻烦，把你们囚禁起来不就好了？又或者杀了你们！” 其他女子全都紧张起来，伊凝也抿了抿嘴。 实际上，伊凝根本没有把握说动苏玖妍几人。 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帮助她们，而她们也没有筹码。 但伊凝不能放弃，她要活着离开此处。 “将我们抓来此地的人位高权重，我们对他极其重要，如果我们消失了，他一定会拼尽一切寻找我们。” 伊凝斟酌着措辞，表明她们的重要性。 “比那些物资更重要？” 御宥瑾询问。 “是，我比那些东西更重要！” 伊凝直视御宥瑾的双眼，很是肯定。 “说来听听。” 御宥瑾来了兴趣。 “三月后，皇帝诞辰之时，我会被献给皇帝。” 伊凝一句话，让几人瞪大了眼睛。 “呵！” “他怎么能确定皇帝会收下你？” 御宥瑾笑了一下，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好笑。 皇帝并非一个好色之人，不然后宫里也不会只有几个妃子。 “我有特殊手段。” 伊凝看着御宥瑾，继续开口，“我会媚术。” 几人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苏玖妍。 世上修习媚术之人极少，没成想此处就有两个。 “是吗？” 御宥瑾不置可否。 御宥瑾并不相信，不是对伊凝有偏见，而是只见了一面，并不了解伊凝的品性，自然不值得信任。 “寒尧族天生媚骨，但性情却冷淡异常，只要施展媚术，极大的反差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抵挡。” 既然已经说了，伊凝便不再隐瞒。 “来试试看？” 御宥瑾眉头一挑。 伊凝抿了抿嘴，她清楚如果不能让御宥瑾几人相信，今日她绝对无法达成目的。 “好。” 伊凝点头。 伊凝缓缓向前，走向御宥瑾几人。 伊凝走的不急不缓，原本漆黑的双眼突然变了，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 伊凝一步步走向御宥瑾，闵竹上前，本想抵挡，却被御宥瑾拽了回去。 闵竹皱着眉，看着御宥瑾，眼底带着几分怒意。 没有武功，却偏偏要以身犯险！ “不要生气，相信我。” 御宥瑾拍了拍闵竹的肩膀。 闵竹瞪了一眼御宥瑾，却没有说话，也不再阻止。 闵竹和御宥瑾一起长大，不单单是上位者和下属的关系。 御宥瑾也不觉得闵竹在冒犯他，反而笑了笑。 随即御宥瑾收回注意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伊凝。 伊凝走到御宥瑾身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娇娇柔柔的笑容，她的眼神也变了，里面仿佛带了钩子。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与刚才却完全不同。 正如伊凝所说，那种极具反差的冲击力，可以吸引任何一个男子的心神，大大满足了男子的征服欲。 伊凝扬起手，纤纤细手抚向御宥瑾的脸颊，红唇轻启，“大人……” 声音极轻极媚，勾动心神。 御宥瑾眼神迷蒙，一眨不眨的盯着伊凝，仿佛当真被蛊惑了。 就在伊凝的手要触碰到御宥瑾时，他突然抬手，抓住了伊凝的手腕，眼神瞬间清明。 “你……” 伊凝眼睛微瞪，很是惊讶。 无往不利的手段，怎么会突然没用了呢？ “以你的本事，恐怕蛊惑不了父皇。” 御宥瑾松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伊凝，“你没有说实话。” 伊凝瞳孔一缩。 父皇？ 他称呼皇帝为父皇！ 难道他是皇子？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没有说实话的？ “求人，最重要的就是诚实。” 御宥瑾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放弃了。” 御宥瑾轻笑一声，不再理会面色发白的伊凝，看向苏玖妍和季晟钰。 “我不管了，交给你们了。” 说完御宥瑾走向一旁，此处不仅有伊凝她们，也放着不少木箱。 闵竹瞥了一眼伊凝，目光微冷。 想要打御宥瑾的主意，真是打错算盘了！ 传闻御宥瑾流连风月场所，虽说是做给别人看的，没有动真格，但那些女子却是真实存在的。 早在十多岁时，御宥瑾就被各种各样的女子环绕，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手段。 伊凝的媚术的确很厉害，可却不是万能的。 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那些男人的心本就不干净。 心存欲念，被轻轻一勾，自然会上当。 可是御宥瑾不一样，他不龌龊，也不好色。 实际上，此处的这么多男子，伊凝恐怕都不会成功。 伊凝呆呆的看着御宥瑾的背影，心头动了动。 “你想魅惑他，让他救你们出去。” 苏玖妍开口，直接点破了伊凝的用意。 伊凝转回头，脸色更苍白了。 其他女子上前，将伊凝护在身后。 “那又如何？我们只是想恢复原来的自由！” 那位有着碧绿眼眸的女子开了口。 伊凝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其余女子同样惊讶。 碧眼女子一直看不惯伊凝，跟伊凝是竞争关系，没想到此刻会帮伊凝说话。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再者用东西来交换！” “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达成目的，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苏铭曦笑了一声，没有嘲讽，只是觉得可笑。 “我们也不想被抓来！我们只是想恢复以前的生活！” 女子情绪激动，眼眶微微泛红，在碧绿色眼眸的映衬下，有些勾人。 “抓你们来此的人不是我们，你们的情绪也不该对我们发泄！” 苏玖妍看着女子，面无表情。 原本苏玖妍是想救她们出去的，甚至在思索如何才能遮掩她们的身份。 她们毕竟是外族，就算是受害者，也不会得到同情。 可是不等苏玖妍跟女子们交流，伊凝却主动找上了御宥瑾。 不论伊凝有什么隐情，又有多么无奈，她在苏玖妍那里都没有好印象了。 因为她想要利用御宥瑾，尽管没有成功，但做了就是做了。 而碧眼女子的话更让苏玖妍气愤， 这一切都与苏玖妍几人无关，可当看到不能利用苏玖妍几人了，她们就露出了真面目。 外族终究是外族。 第318章 人善被人欺 她们不信任苏玖妍几人，就算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们也会下意识选择用计策来谋划，而不是以真心换真心。 既然如此，苏玖妍自然也不会袒露自己的真心。 “你们觉得我们不会动你们？觉得那些话只是威胁，对吗？” 汐月皱着眉，她也有些不开心。 她本来很同情伊凝等人，哪怕伊凝不得已用了下作手段，她也愿意体谅。 可是碧眼女子的那些话和发泄出来的情绪，让汐月不能理解。 正如苏玖妍所说，这一切都不是他们造成的，就算是恨，也不该恨他们。 可看碧眼女子的样子，她似乎不是那么想的。 她觉得是御国人将她们抓来，就能理所当然的要求其他御国人，心安理得的享受御国人的帮助。 追根究底，是苏玖妍几人太面善了。 “人善被人欺，古人诚不欺我。” 司徒清吐出一句话，再也不看伊凝几人，走向一旁，查看箱子去了。 凉州也走了，他不愿看女子们气愤的神情。 苏铭曦翻了一个白眼，拉着汐月走了。 伊凝几人对面只剩苏玖妍，季晟钰和雅薇。 雅薇也不愿面对伊凝几人，但她要保护苏玖妍，她们毕竟是女子，季晟钰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 苏玖妍上下打量伊凝几人，突然笑了。 她们本质上和她曾在欢音楼救下的人是不同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外族的身份，也因为她们没有遭受欺辱和痛苦。 伊凝几人身上没有伤，皮肤白皙，脸色红润，就连眼中都没有瑟缩怯弱的神色。 “你笑什么？” 碧眼女子又开了口，语气不善。 伊凝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 “我笑我那可怜的善心。” 苏玖妍回了一句。 碧眼女子的脸色变了，她终于明白自己闯祸了，情急之下，她激动的大喊，“是你们将我们抓来的！就该你们送我们回去！” 果然，跟苏玖妍想的一样，碧眼女子心安理得的要求苏玖妍。 “别说了！” 伊凝拉了拉碧眼女子，眉头紧皱。 “我说的有错吗？难道不是御国人将我们抓来的？” “他们将我们抓来，就该负责到底！” 碧眼女子一把甩开伊凝的手，用力极大。 伊凝看着碧眼女子，脸色沉了下去。 “你不想活，不要连累我们！” 原本利用御宥瑾一事没有那么严重，事后道歉，再坦白自己的用意，就算得不到原谅，也不会将闹得如此难看。 可一切都被碧眼女子的三言两语给毁了。 碧眼女子不想活，伊凝想。 伊凝深吸一口气，向御宥瑾走去。 她要去道歉。 御宥瑾正在扒拉箱子，背对着苏玖妍几人，并未发现伊凝。 闵竹发现了，他怼了一下御宥瑾，“殿下，伊凝过来了。” “啊？” 御宥瑾抬起头，有些呆愣。 此刻御宥瑾的神情跟刚才完全不同，没有锋芒，也并不睿智。 伊凝看着前后差别极大的御宥瑾，心情复杂。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此刻伊凝没有精力多想，对御宥瑾盈盈一拜，“抱歉，刚刚是我的错。” 伊凝没有狡辩，也没有说自己的顾虑和难处，只是真诚的道歉。 御宥瑾看都没看伊凝一眼，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伊凝咬了咬嘴唇，她清楚御宥瑾不是原谅她了，而是不在意。 但是伊凝必须要让御宥瑾原谅她，才能离开此处，彻底脱离魔爪。 毕竟只有御宥瑾才能跟将她抓来此处的人抗衡。 “我除了会媚术，也擅长用毒。” 伊凝一句话，让御宥瑾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伊凝。 “那人要将我献给皇帝，不论皇帝是否动心，我只负责靠近皇帝。” 伊凝突然停下了，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开了口，“只要我靠近了皇帝，便能给他下毒。” 伊凝清楚，毒害皇帝是重罪，可她必须要坦诚，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御宥瑾眼睛微眯，盯着伊凝看。 如果伊凝说的是实话，那背后之人可谓是用心险恶。 “你刚刚用毒了？” 闵竹目光一冷，杀气涌动。 伊凝心头一惊，急忙开口，“没有，我刚才什么也没做。” “伊凝，你何必那么卑微？真给我们外族丢人！” 此时，碧眼女子突然插言。 随即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他们根本不敢拿我们如何！如果我们死了，就会挑起战争！” 伊凝瞪了一眼女子，却懒得跟她浪费口舌。 碧眼女子说的对，她们若是死了，定会挑起御国和外族的战争。 但是，前提是她们的死能被外族知晓。 御城是御国的都城，能人无数，权贵遍地，很多人都能让她们死的悄无声息，又何谈挑起战争？ “她倒是提醒我了，不能留下你们，不然若是以后你们反咬一口，岂不是会挑起战争？” 御宥瑾双手环胸，嘴角微挑。 伊凝神色微变，其他女子的脸色也变了。 “你们怕什么？他们不敢……” 碧眼女子的话戛然而止，原来不知何时，雅薇出现在了碧眼女子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真是聒噪！” 雅薇皱着眉，满眼厌烦。 对于不识时务的人，雅薇没有耐心。 “打晕吧。” 苏玖妍说了一句。 雅薇立刻响应，一掌打晕碧眼女子。 碧眼女子身体一软，向地面倒去。 雅薇没有要搀扶的意思，任由碧眼女子摔在地上。 伊凝几人目睹了这一切，心头遏制不住的惊慌，只有伊凝比较冷静。 “我们想活下去。” 伊凝看向御宥瑾，屈膝跪地，“只要将我带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其他女子也对着御宥瑾跪了下去，显然她们的意思跟伊凝一样。 御宥瑾挑挑眉，开口，“跪我做什么？我都说不管了！去求她们！” 御宥瑾指了指苏玖妍和季晟钰。 “他们保不住我们。” 伊凝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实话实说。 她知道御宥瑾是皇子，并不知晓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 “噗嗤！” 御宥瑾直接笑出了声，对苏玖妍和季晟钰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们被鄙视了！” 随即御宥瑾又看向伊凝，笑容渐浓，“他们可比我厉害得多！” 伊凝很是疑惑，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什么人竟然比皇子更厉害，而且还那么年轻。 “殿下折煞我们了。” 对于御宥瑾将事情推给她，苏玖妍有些无奈。 第319章 没出息 “我说的是事实。” 御宥瑾走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旁，笑眯眯的，“以后要仰仗两位……” 不等御宥瑾说完，季晟钰突然抬了下手。 御宥瑾一缩脖子，立即咽下了后面的话。 季晟钰瞥了御宥瑾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没出息。” 说完将拿出来的帕子摔在御宥瑾脸上。 原来，刚刚在翻箱倒柜时，御宥瑾的脸上蹭了一点灰。 御宥瑾笑嘻嘻的接住帕子，擦着脸，“还是你对我好！” 说完就要扑向季晟钰。 季晟钰侧身，一步迈到苏玖妍身后。 苏玖妍眉头微扬，笑着开口，“殿下要跟我抢人？” 御宥瑾看了看苏玖妍眉眼弯弯的模样，又看了看季晟钰那冷淡的目光。 尽管两人的神色一如往常，可御宥瑾却觉得下一刻他就会面临混合双打。 “不不不！” 御宥瑾连连摆手，转身就走，向门口走去。 此处是有门的，是一个巨大的石门。 只是石门有形，却没有拉环。 闵竹抿了抿嘴，似乎是在憋笑。 御宥瑾站在门前，转身对闵竹招手。 闵竹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向御宥瑾。 此时，司徒清几人走到苏玖妍面前。 “楼主，都是一些首饰和衣物，没有什么特殊的。” 苏玖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谁都没有发现，伊凝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当触及到一处凸起时，她默默松了口气。 苏玖妍看向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几人。 “走吧，难道你们想在此处安家？” 几人心头一喜，急忙站了起来，包括伊凝，此时的她早已恢复如常。 雅薇弯腰伸手，将那个昏迷的碧眼女子拎了起来，而后跟着苏玖妍几人走向石门。 御宥瑾摸着下巴，研究石门。 “你们说，这个门要怎么打开？” “机关在外面，从里面打不开。” 伊凝接过话茬。 她们也曾试过，但从未成功。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随即季晟钰向前一步，将手抵在石门上。 看到季晟钰的动作，御宥瑾几人了然，立即向后退去。 “不想死就离远一些。” 雅薇对伊凝几人说了一句。 伊凝几人互相对视，虽然不明白，但依旧听话的后退。 寒意翻腾，冰霜在石门上蔓延，最终石门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块。 伊凝几人骇然的瞪大了眼睛，满眼震惊。 她们第一次见到由内力催动的自然之力。 不等几人回神，苏玖妍便走上前。 无形的力量涌出，沿着石门和墙壁的缝隙涌入，一阵轻响传来，石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伊凝几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也张开了。 她们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不由得疑惑。 他们还是人吗？ “轰！” 一声巨响，石门倒下，随即便是冰块碎裂的声响。 冰块散落在地，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伊凝几人回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洞口，以及地面上散落的冰块。 原来，刚才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出，御宥瑾几人立刻跟上，伊凝她们也跟了上去。 门外依旧是一个甬道，不知通向哪里。 苏玖妍等人毫不停留，沿着甬道前行。 与此同时，御城内，无形的暗流正在涌动。 吴府，黑衣人闯入吴绛的房间。 吴绛正在喝茶，看到莽撞的黑衣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不等吴绛询问，黑衣人便主动开口，“主子，那处被人发现了。” 吴绛霍然起身，手一松，茶杯摔落， “啪！” 一声脆响，碎片飞溅。 怎么做事的？ 怎么会被发现？ 吴绛很想怒斥几句，但此刻不是怪罪那些人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解决此事。 “是谁？” 吴绛询问。 “花隐楼的人将那处围住了，我们不敢擅自妄动。” 黑衣人回答。 其实，在花隐楼有动作时，黑衣人他们便发觉了不对劲。 他们守在不远处的宅院中，是屠魑真正的底气。 可是屠魑没机会给他们报信，他们也没来得及阻止。 等到他们听到闷响，确定那间屋子塌了，他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由于花隐楼成员的存在，他们不敢冒头，匆匆回了吴府，向吴绛禀报。 “花隐楼……” 吴绛喃喃了一句，眼底寒光四溢。 “将人都撤回来。” “是。” 黑衣人应声退下。 黑衣人刚刚走出房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满脸横肉，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 黑衣人心下一惊，急忙低下头，侧身让开道路。 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脖子。 咔嚓一声，黑衣人的脖子被拧断了。 动作果决，没给黑衣人反抗的机会，甚至黑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杀死了。 男人神色平静，看都没看尸体一眼，仿佛对他来说，杀人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 男人大步走入书房，开口，“主子，我去处理。” 吴绛摇了下头，没有同意男人的请求。 “让那群人去，告诉他们，做完这件事，我就给他们解毒。” 花隐楼不是好对付的，吴绛舍不得男人去冒险，也怕旁人发现男人的身份。 至于那群人的生死，吴绛不在意。 反正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让那些人去送死，是时候发挥他们的价值了。 “明白。” 男人应声，转身走了。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吴绛一个人。 吴绛低头，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以及裤脚被溅上的茶水，暗沉的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杀意和怒意。 那处是他隐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是他前半辈子的心血。 如今被旁人发现，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会功亏一篑，甚至会被人查到他的身上，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只是情绪改变不了事实，他只能尽力弥补。 在那处暴露之前，杀了所有知情人，并且及时转移重要的东西。 吴绛在紧锣密鼓的安排，地下，苏玖妍几人也在忙碌。 雅薇将手里拎着的女子给了汐月，而后走向一旁，查探墙壁。 司徒清在另外一侧查探，直至走到尽头，都没有发现其他的石室。 尽头不是墙壁，而是一个石门，石门下方是一级级石阶。 “此处应该就是出口。” 司徒清开口。 苏玖妍点了下头，迈上石阶。 司徒清身形一闪，来到石门前，在四周摸索。 很快，司徒清便找到了机关。 第320章 并肩 司徒清没有按下机关，转头看着苏玖妍几人。 门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很可能早就布置好了陷阱，等着苏玖妍几人。 毕竟地道里除了伊凝几人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反常了。 苏玖妍几人沉默着，他们都清楚司徒清的顾虑，他们也同样心有顾虑。 一片沉默中，苏玖妍开了口，“开吧。” 其实，苏玖妍几人完全可以原路返回，但苏玖妍不甘心。 建造此处的人有本事瞒天过海建造地道，肯定也已经知晓此处的事了，苏玖妍不想给那人毁灭证据的机会。 苏玖妍心里有了猜测，好不容易抓住那人的马脚，苏玖妍不想放弃。 苏玖妍有把握能够护住苏铭曦几人的安全，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五成，更别说她还有毒体的力量。 听到苏玖妍的声音，司徒清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按。 机关启动，石门上升。 细微的光亮从外面蔓延而入，是阳光。 苏玖妍几人大步走出。 一直处于昏暗的环境中，突然触及明媚的阳光，几人都眯了眯眼。 不等几人适应，杀气便从四周汹涌而来。 伊凝几人一惊，不顾酸涩的眼睛，急忙瞪大，看向四周。 只见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正冲向他们，手握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兵器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干什么去？留下保护她们。” 苏玖妍伸手，一把抓住要向前冲的雅薇和司徒清，同时瞪了一眼凉州。 凉州脚下一顿，不敢动了。 雅薇眉头一皱，目露焦急，“楼主……” 不等雅薇说完，苏玖妍手上用力，直接将雅薇和司徒清甩到了身后。 力量之大，让雅薇和司徒清无力抵抗，踉跄着退到伊凝几人身旁。 凉州抿了抿嘴，在苏玖妍的注视下，乖乖的退了回去。 苏玖妍满意了，又看向苏铭曦和汐月。 “姐姐，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苏铭曦直接开口。 汐月将昏迷的女子推给伊凝几人，几人急忙伸手，扶住瘫软的女子。 汐月对苏玖妍点了点头，很显然，她是在让苏玖妍放心。 苏铭曦和汐月都很清楚，保护好自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苏玖妍点头，瞥了一眼早已被闵竹护在身后的御宥瑾。 所有人都有人保护，苏玖妍放下了心。 “阿晟，一起？”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眉头微挑，肆意张扬。 “好。” 季晟钰点了点头。 看起来很冷淡，可他的心却在剧烈跳动。 两人并肩站立，周身气势涌动。 就在此时，两声呼唤响了起来。 “楼主！” “司主！” 苏玖妍和季晟钰微微一愣，抬眼，看到了站在黑衣人身后的泠儿和残夜。 残夜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韩凌和黎央却依旧让残夜好好修养。 原本残夜正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坐着，却发现了突然离去的季晟钰。 季晟钰很着急，都没有带兵器。 残夜便拿着鹣鲽，跟了上去。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等到残夜赶到，季晟钰早已下了地道。 残夜没有擅自妄动，跟着花隐楼成员一起隐入暗中，寻找出口，等待季晟钰出现。 在中途，残夜遇到了同样来找苏玖妍的泠儿。 泠儿原本在苏府后院打坐，修习内力。 前几日，苏玖妍给了泠儿一本秘籍功法。 泠儿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的修炼，正处于关键时刻。 苏府的人都知晓泠儿在练武，便没有人打扰她。 直至泠儿修习完毕，才知晓花隐楼释放信号一事。 泠儿立即拿着陌冶，离开了苏府。 跟残夜一样，她也晚了一步。 两人只好跟花隐楼成员一起等候。 突然间，他们发现了一群黑衣人，那些人行色匆匆，身带杀气，很是可疑。 泠儿，残夜和花隐楼成员默默跟上，而后便看到了被黑衣人包围的苏玖妍几人。 泠儿和残夜立即呼唤出声，同时将兵器扔给苏玖妍和季晟钰。 兵器上带着泠儿和残夜的内力，速度极快，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动作也很快。 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握住了兵器。 兵器在手，苏玖妍和季晟钰身上的威势又增强了一分。 “保护好自己！” 苏玖妍对泠儿等人说了一声。 黑衣人散发出来的气势雄浑又强大，不是泠儿他们可以抵挡的。 泠儿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带着花隐楼成员向远处走去。 泠儿清楚，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 残夜看向季晟钰，对上了季晟钰冷淡却带着阻止的目光。 残夜沉默一瞬，也远离了此处。 残夜擅长暗杀，如果出其不意，他的确能解决几个黑衣人。 可是如今他暴露在阳光下，黑衣人已经有了防范之心。 残夜自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季晟钰分心。 “将此处的事告诉紫雪和青雨。” 泠儿对身侧的花隐楼成员开口。 两名花隐楼成员点点头，转身向不同的方向冲去。 泠儿和残夜，以及留下来的花隐楼成员跃上屋顶，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眼底隐现兴奋。 终于，又能看到苏玖妍发威了。 残夜倒是没有那么兴奋，但他却很想了解如今的季晟钰究竟有多么强大。 黑衣人分成了两队，一队攻击苏玖妍和季晟钰，另外一队转身，冲向泠儿等人。 他们得到的命令很清楚，要杀了此处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只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呢？ 身形一闪，季晟钰拦在黑衣人身前，抽剑出鞘，剑锋直指黑衣人，杜绝了黑衣人去找泠儿等人的可能。 黑衣人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但他们却十分强大，比那晚出现的那八个黑衣人更强。 季晟钰握紧剑柄，寒意弥漫。 有了鹣鲽作为媒介，季晟钰对于寒冰之力的使用更加顺畅，同时也分担了寒冰之力对他的折磨。 鹣鲽上没有出现冰霜，但却升腾着冰雾，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明白，必须解决了季晟钰，才能去杀其他人。 黑衣人闪身上前，将季晟钰围在中间。 “铛！” 鹣鲽和一柄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剑的质地不如鹣鲽，冰霜浮现，在剑身上快速蔓延。 季晟钰手腕一动，只听咔嚓一声，长剑折断。 第321章 变态 断口整齐，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握着剑柄的黑衣人急忙松开手，反应虽然很及时，可他依旧感受到了那股寒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其余黑衣人并未跟季晟钰和鹣鲽有直接接触，却也受到了寒意的影响。 寒冰之力不是只有接触才会发挥作用，只要感受到寒气，身体便已经被寒冰之力入侵了。 如果不被针对，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可是黑衣人要杀季晟钰，季晟钰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黑衣人只觉得冷意入骨，寒意在体内涌动，手脚逐渐僵硬。 黑衣人下意识用内力驱散寒意，对季晟钰的攻击越来越弱。 原本季晟钰被压着打的局势，瞬间调转。 季晟钰将一个黑衣人一脚踹飞，回身，将鹣鲽刺入另外一个黑衣人的身体。 黑衣人及时躲避，没有被刺到要害，前胸却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奇怪的是，伤口没有流血，一层薄薄的冰霜裹住了伤口，皮肉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黑衣人面色惨白，疼痛和寒冷折磨着他，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攻击季晟钰了。 这边黑衣人们正在承受寒意的折磨，苏玖妍那里的黑衣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陌冶出鞘，被苏玖妍握在手中，极长的刀刃让黑衣人无法近身。 原本若是陌冶重一些，苏玖妍的动作慢一些，黑衣人也许会有机会。 可陌冶和一般的长刀不同，又长又薄，而且还十分轻巧。 同样的，苏玖妍也不正常。 正常人谁会把刀当剑用？ 又怎么会有那么雄浑纯正的内力？ 黑衣人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而是一个修炼了七八十年的老妖怪。 苏玖妍反手刺出陌冶，刀尖刺入黑衣人的身体，穿透了他的小腹。 黑衣人身体僵直，其余黑衣人急忙上前救援。 苏玖妍抽回陌冶，刺向其他黑衣人。 苏玖妍的动作毫无章法，招式也不固定，就像是流氓打架一般，想到什么就用什么。 苏玖妍的确有师父，可她师父从未教导她任何固定的招式。 她师父总是说，旁人的东西就是旁人的，哪怕再厉害，也不是自己的。 苏玖妍赞同她师父的话，除了修炼内力，苏玖妍从未认真修炼过什么招式，特别是一些剑招和刀术。 那些招式是固定的，就算有所变化，也不及交战时的变化大。 苏玖妍每一次打架用的招式都不同，她是根据面对的人和局势，来调整自己。 至于陌冶，虽然是刀，可对于苏玖妍来说，它只是一个兵器。 不论用什么样的招式，能造成杀伤力就行。 苏玖妍的打法让黑衣人有些手忙脚乱。 他们是武林高手，以往每一次对战都是一招一式的打，他们早已习惯。 如今面对苏玖妍的随心所欲，以及她那令人惊骇的内力，黑衣人自然无法招架。 苏玖妍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刀一个，在黑衣人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 血液飞溅，血腥味儿弥漫而出。 直至此刻，陌冶依旧寒光凛凛，没有沾染任何血色。 上好的兵器就是如此，不染鲜血。 两场战斗拉锯的时间都很长，苏玖妍和季晟钰毋庸置疑的强大，那些黑衣人也不弱，算是打了个有来有往。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衣人渐渐陷入颓势。 不是他们弱，而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太变态。 交战时耗费的内力是巨大的，特别是跟高手对战。 黑衣人的内力已经消耗了一半，可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却跟刚开始时一样强，甚至攻击更加凌厉了。 越战越强，不是变态是什么？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情况跟一般的高手不同，两人拥有特殊体质。 体质是天生的，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随着两人的长大和变强，力量也会随之增强，这种情况在战斗中尤为明显。 追其根本，此刻的苏玖妍和季晟钰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体质，这也是季晟钰为什么总是会受到反噬的原因。 “噗嗤！” 鹣鲽刺入黑衣人的小腹，季晟钰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 同一时间，苏玖妍也踹飞了面前仅存的黑衣人。 黑衣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面颊苍白，气若游丝。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下死手，给黑衣人留了一口气。 战斗结束，事情尘埃落定。 泠儿等人顿时冲来，紫雪和青雨也赶来了。 花隐楼成员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涌入宅院，一寸寸查探。 另外一部分闪身落下，将黑衣人全都打晕，带了下去。 黑衣人需要止血，不然不等问话，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泠儿捡起地上的刀鞘，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将陌冶插入刀鞘，让泠儿拿着。 季晟钰也收剑入鞘，却没有将鹣鲽给任何人。 伊凝几人呆愣愣的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嘴巴微张。 在地道里几人已经被震惊了一次，此刻又被震撼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比她们想象的要更加强大。 此刻，苏玖妍几人才终于有机会观察四周。 几人此处正站在假山群中，假山因为刚才的战斗已经毁坏了不少，但依旧能看得出来此处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苏玖妍脚下一点，跃上假山，向四周观望。 假山外是一个池塘，池塘里鱼群正在欢快的游动。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恐怕谁也想不到在风景极佳的此处竟然隐藏了地道的入口。 “楼主。” 此时，一个花隐楼成员跑来，正是刚才去查探宅院的人。 “此处的人都死了，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被人一击致命。” 花隐楼成员将情况如实说出。 原来，在黑衣人对苏玖妍几人发动攻击之前，已经解决了此处的人。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 下方，紫雪和青雨等人正在打量伊凝几人，惊诧于伊凝的银白头发和她们跟御国人不同的五官外貌。 “她们都是外族，被关在地下。” 苏玖妍轻轻落下，简单解释了一句。 紫雪和青雨点点头，目露了然。 苏玖妍转头，看向伊凝几人。 “两个选择，跟我们走，或者去官府。” 没有人说话，女子们全都将目光放在了伊凝的身上。 伊凝犹豫了一瞬，开口，“我们跟你们走。” 比起官府，苏玖妍几人显然更可靠。 伊凝几人深知囚禁她的人有多么强大，也许官府内也有那人的眼线。 第322章 事实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伊凝也不敢赌。 毕竟平安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 “紫雪，安排一下。” 苏玖妍看向紫雪。 紫雪点头，挥了挥手，花隐楼成员立刻上前。 “跟我们走。” 花隐楼成员开口。 从苏玖妍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她对伊凝几人并不重视，跟之前对那些受害人完全不一样。 紫雪等人不会怀疑苏玖妍，只会觉得伊凝几人有问题，所以态度也没有那么亲热。 伊凝几人扶着依旧昏迷着的碧眼女子，老老实实上前，走到花隐楼成员身旁。 伊凝低着头，看起来很是温顺，可她却用余光瞟着苏玖妍几人，最后定格在苏铭曦和汐月身上。 伊凝很小心，也没有看多久，所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花隐楼成员带着伊凝几人离开了，紫雪和青雨对视了一眼。 刚才顾及伊凝几人，两人什么也没说，此刻终于能安心向苏玖妍禀报事情了。 “楼主，我们在查探周围时，发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已经控制住了。” 苏玖妍点头，吩咐，“派人守着此处，查一查此处属于谁。” “是。” 紫雪应声，随即继续开口，“刚刚京兆府来人了，带走了屠魑等人，阁主跟着一起去了京兆府。” 苏玖妍微微挑眉，想起来了屠魑报官一事。 一旁的青雨将事情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让苏玖妍提前做好准备。 “我现在去一趟。” 苏玖妍说了一句。 丫鬟的事尚未询问，她要见一见屠魑，再者她要去接霜菱。 苏玖妍转头，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我回一趟悬剑司。” 季晟钰主动开口。 他需要回去调集人手，接手此处的事。 花隐楼毕竟是江湖门派，总是守在此处肯定会落下话柄。 “我去找父皇。” 御宥瑾也开了口。 此事必须要禀报给皇帝，旁人传达御宥瑾不放心，他要亲自走一趟。 “好。” 苏玖妍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逗留，从不同的方向离去。 雅薇三人本想跟着，却被苏玖妍阻止。 “你好好养伤。” 苏玖妍对凉州说了一句，而后看向雅薇和司徒清，“你们有其他事要做。” 雅薇和司徒清看着苏玖妍，等她的安排。 “带人查清屠魑的身份，如果他有亲人的话，就把他的亲人控制起来。” 苏玖妍停顿一瞬，补充了一句，“我有事要问他。” 雅薇和司徒清立即了然。 苏玖妍的意思是让他们拿一些有代表性的物件给她，从而给屠魑施压。 “明白。” 两人应声，带着花隐楼成员走了。 凉州也想跟着去，但在雅薇和苏玖妍警告的目光中，他只能留下。 众人各司其职，在宅院里忙碌起来。 只有凉州无所事事的站在原地，池荼从远处走来。 刚刚他没有上前，一直在远处默默观望。 凉州和池荼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两人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完全可以继续做事。 但两人却没有强求，被人关心，是一件令人心暖的事。 苏玖妍带着苏铭曦和汐月，走上街道，直奔京兆府。 与此同时，京兆府内，袁路正在审问屠魑。 袁路听了那些女子们的叙述，也查看了女子的尸体，知晓了她们的经历和屠魑的残忍。 袁路让人将女子们状告的状词拿给屠魑看。 “屠魑，你可知罪？” 袁路盯着屠魑，声音低沉。 屠魑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无从狡辩，也不想狡辩，反正注定逃不过一死。 “不要以为闭口不言就能逃过罪责！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从轻处理！” 袁路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威势十足。 “从轻处理？呵！” 屠魑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袁路，“不论如何，我都逃不过一死，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知道下场，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可知你毁了多少其乐融融的家？” “为了一己之私，草菅人命，罪不可恕！” 袁路异常愤怒。 那些女子并非被卖到屠魑那里去的，而是被屠魑抢走的。 屠魑看中了她们的容貌，想要训练她们，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也是在发泄自己的欲望。 屠魑又沉默了。 此时，仵作走了进来。 “大人。” 仵作对袁路施了一礼。 “结果如何？” 袁路询问。 “骨头刺入了心脏，导致了他的死亡。” 仵作查清了老者的死因。 “骨头的断裂的确是由外力造成的，但若是及时医治，他不会死。而且看尸体的状况，他在死之前应该被人挪动了位置，从而导致断裂的骨头错了位，刺入了心脏。” 仵作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袁路暗自松了口气，仵作的话跟霜菱叙述的完全一致，也就是说霜菱没有说谎。 老者不是苏玖妍杀的，而是死在了老头的手上。 “把他带上了！” 袁路一声令下，衙役立刻带着老头走入。 扑通一声，老头跪在地上。 霜菱也走了进来，作为人证，她自然要出现。 袁路示意仵作将结果再说一次。 老头听着，脸越来越白。 霜菱没有什么表情，她早就知晓。 “人是因你而死，你可有话说？” 袁路询问老头。 老头身体一僵，开口，“大人，跟草民无关啊！草民只是好心，根本不知道他会死啊！” 袁路眼睛微眯，继续问，“你可会武？” “会。” 老头点头。 “既然会武，又怎么会不知不能妄动受伤之人？” 袁路又问。 会武功的人自然看得出老者的伤势，也清楚不能动老者。 况且就算不会武功，也明白不能乱动骨骼断裂的人。 老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更何况，已经有人提醒你了！你却一意孤行，偏要动他！莫不是你早就有害他的打算？” 袁路神色一沉，官威十足。 “草民……草民……” 老头无从辩驳，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老头也想不明白那时候他为什么一定要动老者。 也许是因为老者是他们唯一的底气，不能倒下去，又或者是他想给老者医治伤势。 但不论有多少理由，都不能抹灭造成的既定结果。 老者是因为老头死的，他就算不是故意的，也要负责。 “枉顾人命，助纣为虐，该重判！” 听到袁路斩钉截铁的声音，老头瞳孔一颤，瘫软在地。 第323章 不妨主动一些 老头不是第一次杀人，但他从未入过官府，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判刑。 老头清楚，他的下场只有一死，可是他不想死。 “大人！草民是无心的啊！求大人宽恕草民！” 老头手脚并用，跪伏在地，不停地磕着响头。 此时，屠魑突然开了口，“他要受惩罚，那罪魁祸首呢？” 屠魑没有忘记苏玖妍。 说起来，他最恨的人就是苏玖妍，如果不是她，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屠魑就算死，也要拉苏玖妍下水。 “你什么意思？” 袁路看向屠魑，询问。 “他的冲动的确害死了人，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呢？如果不是被打伤，也不会死！” 屠魑直视袁路，毫不畏惧。 屠魑心里的恨，滋生了他的勇气。 况且注定要死，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大人，你不会因为那人的身份就包庇她吧？” 屠魑挑眉冷笑。 对于屠魑的态度和话语，袁路并不愤怒，反而很是平静。 “她为什么会动手？” 屠魑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不是屠魑等人先动了手，苏玖妍也不会还手。 一切的源头，还是屠魑。 就算苏玖妍下手有些重，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屠魑可是要杀了她啊！ 显然，屠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要杀人，难道不准旁人还手吗？” 袁路又问。 “她不是没死吗？可我的人可是死了！” 屠魑开始耍起了无赖。 “呵！” 一直沉默不语的霜菱突出笑了一下，笑声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按照你所说，没死反倒是罪过了！” “楼主没死，是因为她强大，你的人死了，只能说明你们太弱！” “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敢攀扯楼主？” 霜菱怒了，她受不了屠魑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也无法容忍旁人冒犯苏玖妍。 屠魑脸色铁青，任谁被说成是烂泥都不会开心。 更何况霜菱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屠魑本想反骂回去，不等他开口，衙役突然跑了进来。 衙役对袁路施了一礼，开口禀报，“大人，苏小姐和苏公子来了。” 霜菱眼睛一亮，怒意也消散了不少。 “请他们进来。” 袁路开口。 衙役点头，缓步退下。 少顷后，苏玖妍，苏铭曦和汐月一起走入。 “袁大人。” 苏玖妍三人施了一礼。 “免礼。” 袁路摆手，示意三人起身。 苏玖妍看都没看屠魑和老头一眼，对霜菱微微一笑，而后便静默的站着，似乎是在等袁路的询问。 其实，袁路也没什么要问苏玖妍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但苏玖妍毕竟涉及到了此事，要走一个过场。 “苏小姐，可是你打伤了人？” 袁路的声音很温和，跟对待屠魑和老头的态度完全不同。 “是。” 苏玖妍也不否认。 “为何？” 袁路又问。 “他们要杀我，出于自保，我只能还手。” “而且他冒犯了父亲，自然要教训一下。” 苏玖妍依旧毫不隐瞒。 袁路点点头，表示明白，侧头看向屠魑和老头，“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屠魑和老头没有说话，两人看着苏玖妍，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苏玖妍只承认了她是花隐楼楼主，并未说明她跟苏铭曦的关系。 直到此刻，两人才发觉了不对劲。 “你……你们……” 两人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苏铭曦，可根本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 “没错，她是我姐姐。” 苏铭曦挑起嘴角，笑了。 屠魑自以为抓住了苏玖妍的把柄，急忙开口，“堂堂巡防军统领，竟然跟花隐楼勾结！你们……” 不等屠魑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跟你有关系吗？” 苏玖妍的语调淡淡的，眼神也很平静，却堵的屠魑说不出话。 “袁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玖妍看向袁路。 苏玖妍要征询袁路的意见，而且她也清楚袁路挂心地道的事。 袁路点了点头，朗声吩咐，“将他们押入大牢！” 地道一事尚未有定论，暂时无法定屠魑等人的罪。 “是。” 衙役应声，押着屠魑和老头离去。 袁路站起身，走到苏玖妍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小姐，请。” 此处人多眼杂，袁路无法确定所有人都值得信任。 苏玖妍跟着袁路离开此处，苏铭曦几人默默跟在后面。 书房，袁路推门而入，苏玖妍立刻跟上，苏铭曦几人倒没有跟着，守在了门外。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有袁路和苏玖妍两人。 “苏小姐，地道一事可有定论？” 袁路主动开口，迫不及待的询问。 作为御国的官员，他很关心此事。 “悬剑司会接手，五殿下去了皇宫。” 苏玖妍简单回了一句，并未详细说明。 并非她不信任袁路，只是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 袁路松了口气。 既然御宥瑾和季晟钰都知道了此事，定然会有所应对。 “袁大人，我想去跟屠魑聊聊。” 苏玖妍将那些丫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袁路听完，脸顿时沉了下去，“岂有此理！韩浩竟敢草菅人命！” 袁路听说了韩府发生的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袁路竟然虐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 袁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苏小姐，我会让人带你去大牢。” “袁大人可以跟我一起去。” 苏玖妍的话让袁路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苏玖妍不愿让旁人插手。 苏玖妍看出了袁路的惊讶，温声解释，“事关人命，袁大人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好，我同苏小姐一起去。” 袁路回神，点头同意。 正如苏玖妍所说，京兆府尹要负责所有的命案。 苏玖妍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唐家可有什么消息？” 既然唐家给袁路下了毒，肯定会盯紧袁路。 孙老头虽然给袁路祛了毒，但袁路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装作自己中了毒。 “唐家没有找我。” 袁路摇摇头。 “袁大人不妨主动一些。” 苏玖妍提议。 “会不会打草惊蛇？” 袁路有些担忧。 “袁大人，你中了毒，备受折磨，欲望滋生，如此之下，主动一些才是正常的。他们也许正在等着你主动呢！” 苏玖妍笑了笑。 “好，今日我便去。” 袁路点头。 “小心一些，如果不可为，不要逞强，御城的百姓不能没了袁大人。” 苏玖妍盯着袁路，收敛了笑容，神色严肃。 第324章 没有什么比受害人更重要 “我明白，我会小心。” 袁路心头一暖，笑了一下。 得到了袁路的保证，苏玖妍放了心，推开门走了出去。 袁路也跟着一起走了。 在袁路的带领下，苏玖妍几人向府衙外走去。 大牢没有在京兆府内，而是建造在远处。 苏玖妍几人走出大门，突然停下脚步。 “袁大人，等一下。” 袁路转头，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解释，袁路也不问，几人静静站在街道上。 一刻钟后，两个人影向此处疾驰而来。 正是司徒清和雅薇。 两人在苏玖妍面前停下，微微有些气喘。 两人一直没有停歇，生怕耽误了事。 两人稳了稳呼吸，没有直接禀报，而是看了一眼袁路。 袁路很识时务，转身便要走，却被苏玖妍阻止了。 “无妨，自己人。” 听到苏玖妍的话，司徒清和雅薇放下了心，开始禀报。 “楼主，都已查明。” “屠魑有一妻一妾，正妻生了一儿一女，妾室生了一个儿子。大儿子今年二十岁，成亲有一年了，妻子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二儿子十七岁，女儿十四岁。” “我们去时，发现他们已经被人控制住了，那些人正要动手。我们出手抓住了他们，此时他们都在花隐楼的控制中。” 雅薇接过话茬，伸手递给苏玖妍一个簪子和一块玉佩。 “簪子是他正妻佩戴的，玉佩是从他大儿子那里拿来的。” 苏玖妍接过簪子和玉佩，开口，“汐月，带他们去酒楼吃点东西，歇息一下。” 天已经暗了下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是。” 汐月应声，带司徒清和雅薇去了一旁的酒楼。 “袁大人，事出有因，我必须抓住屠魑的软肋。” 苏玖妍对袁路解释，她怕袁路会误解她，毕竟她需要袁路的帮助。 “苏小姐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袁路的态度出乎意料，他根本没有怪罪苏玖妍的意思。 袁路办了很多案子，几乎全都事关百姓。 百姓没有特殊能力，也不知晓保存证据。 所以很多案件都没有明确的证据，甚至跟多证据都已被毁坏。 如果仅仅依靠证据办事，袁路根本不可能破获那么多案件。 长年以来，袁路早已习惯。 有证据自然好，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 对袁路来说，为受害人讨回公道才是最重要的事。 袁路理解苏玖妍，也赞同苏玖妍的做法。 因为他清楚苏玖妍不会伤害无辜，更何况如果不是苏玖妍安排了人，屠魑的家人恐怕已经出事了。 “御城百姓有大人，是他们的福气。” 苏玖妍笑了。 有很多官员都要确凿的证据，没有的话就费力去找，若是没有找到便对案件视而不见。 他们也许有他们的坚持，但苏玖妍不赞同。 苏玖妍觉得，没有什么比受害人更重要。 哪怕是一具尸体，苏玖妍也要让杀人凶手付出代价。 袁路在前面带路，苏玖妍三人跟在一旁，直奔大牢。 与此同时，皇宫里。 御宥瑾直奔养心殿，表情很是严肃。 养心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此时，公公小跑进来，“陛下，五殿下来了。”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快让他进来！” “是。” 公公应声，退了出去。 少顷后，御宥瑾走了进来。 皇帝屏退左右，大殿里只剩皇帝和御宥瑾两人。 皇帝本想调笑御宥瑾几句，但看到御宥瑾的脸色，皇帝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主动询问。 御宥瑾好久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了，上一次还是因为御轩洛被算计一事。 御宥瑾直接开口，将暗道之事说了一下。 皇帝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最终，皇帝冷哼了一声，“哼！我以为他要做什么呢？原来坐上丞相的位置，就是为了造反啊！” 皇帝直接猜到了背后之人是谁。 其实，也不难猜。 有能力，有胆子，又心思不纯的人，只有那一个。 御宥瑾脸上没有意外之色，显然他也想到了。 “父皇打算怎么做？” 听到御宥瑾的询问，皇帝笑了一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特意针对他。” “毕竟此时着急的是他，不是我们。” “儿臣明白了。” 御宥瑾点头，眼底浮现了一抹精光。 皇帝是想让吴绛自己露出马脚，从而获得证据。 造反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找到证据，昭告天下。 吴绛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丞相，势力复杂，盘根错节。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无法彻底扳倒吴绛。 “对了，父皇，儿臣允诺了苏小姐，银钱有她的一份。” 御宥瑾要提前跟皇帝打招呼，才能将银钱给苏玖妍。 “还是你想得周到！” 皇帝又笑了。 就算御宥瑾不说，皇帝也打算通过御宥瑾，给苏玖妍一些赏赐。 苏玖妍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事，比官员做的都多。 虽然苏玖妍不求回报，但皇帝不会让她真的没有回报。 对于真心为御国的人，皇帝相当大方。 很何况，苏玖妍是苏缙和那个人的孩子，皇帝又怎么会亏待她？ “将那些金元宝都给苏小姐，再挑选一些首饰和宝物。” 皇帝看着御宥瑾，大手一挥。 御宥瑾眨眨眼，开口，“父皇，是不是太多了？” “要不是怕吓到她，我就将那些东西都给她了，反正国库也不缺钱。” 皇帝神色认真，并非是在说笑。 御宥瑾嘴角微抽，刚才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皇帝真的打算全都给苏玖妍。 “父皇，你不会是看上苏小姐了吧？” 御宥瑾用怀疑的眼光看皇帝。 “啪！” 一声轻响，皇帝拍了一下御宥瑾的后脑勺，瞪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 “没有就好！” 御宥瑾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剩下的留存起来，到时候给她做嫁妆。” 皇帝一句话，让御宥瑾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御宥瑾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帝，总觉得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如果说皇帝是因为爱才，才对苏玖妍那么好，御宥瑾是不信的。 虽然皇帝不小气，但也不会如此慷慨大方。 特别是亲手将富可敌国的财富送给别人，根本不是一个皇帝能做到的。 看到御宥瑾略带担忧和紧张的眼神，皇帝有些哭笑不得。 皇帝清楚，御宥瑾想歪了。 第325章 主审 没办法，皇帝只好解释，“苏缙是陪我打天下的人，我也曾受过苏小姐母亲的恩惠。” 御宥瑾依旧不放心。 究竟是多好的关系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又是多么大的恩惠呢？ “如果你的救命恩人和季晟钰生了一个女儿，你会不会准备嫁妆？” 皇帝不再解释，而是打了一个比方。 御宥瑾愣住了，他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果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女儿，他的确也会那么做。 “父皇，儿臣怎么从未听说您跟苏将军的关系？” 御宥瑾放了心，但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一直以来，皇帝和苏缙给人的印象就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以前的事不说也罢。” 皇帝摇了下头，随即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放手去做，不论何时，我都会支持你们。” 皇帝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显然，皇帝的支持不仅仅是御宥瑾一个人。 “父皇，我有些吃醋了。” 御宥瑾撇了撇嘴。 “那你还不尽快成亲，给我生一个乖孙女？” 皇帝斜了一眼御宥瑾。 “那个，父皇，儿臣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御宥瑾施了一礼，而后转身就跑。 皇帝无奈一笑，等到御宥瑾走出大殿，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皇帝明白御宥瑾是在逗他开心，但皇帝毕竟是一国之主，怎么能真的不在意旁人的狼子野心呢？ “荀野。” 一声呼唤，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大殿内。 “将消息散发出去。” 皇帝吩咐了一句。 虽然对御宥瑾说什么也不用做，但皇帝总归是咽不下那口气。 “是。” 荀野应声，闪身离去。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坐回椅子上，继续批阅奏折。 京兆府的大牢，门口有兵卒把守，四周也有兵卒巡逻。 此处虽然属于京兆府，但却不仅仅听从袁路一个人的命令。 跟悬剑司和大理寺不同，京兆府的大牢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囚犯，人数众多，仅凭袁路一人忙不过来，也没有那个精力。 所以京兆府的大牢由官兵把守，直属兵部。 门口，兵卒们看到袁路，立即施礼。 “大人。” 袁路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兵卒站起身，让开了道路，袁路直接带着苏玖妍三人走入大牢。 几人没有去找屠魑，袁路叫住了一个狱卒。 狱卒恭敬地施了一礼，等候袁路的吩咐。 “提审屠魑。” 袁路下达了命令。 “是。” 狱卒点头，转身离去安排。 袁路领着苏玖妍三人去了专门用于审讯犯人的地方。 是一个隔开的房间，里面有桌椅，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方便记录。 桌子对面也有一个椅子，椅子上带着镣铐，呈现暗红色，应当是被鲜血浸染的。 显然，椅子不是用来坐的，而是用于行刑。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全都血迹斑斑。 血腥味儿萦绕在房间里，苏玖妍三人没有什么表情，淡然自若。 房间里有狱卒留守，看到袁路，狱卒立刻行礼。 “你先退下。” 袁路挥了挥手。 狱卒点头，出了房间。 “苏小姐，坐。” 袁路指了指椅子。 一共有两把椅子，一个给主审官，一个给文书。 袁路将主审官的位置让给了苏玖妍，他则做到了另一把椅子上。 倒不是因为苏玖妍的身份，而是苏玖妍掌握的东西多，袁路却什么也不了解。 审问犯人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不被犯人牵着鼻子走。 况且屠魑是因为苏玖妍才会沦落到眼下的境地，让苏玖妍审问，也能刺激一下屠魑。 袁路的动作很快，苏玖妍根本来不及阻止。 “苏小姐不必那么客气，我还要仰仗苏小姐呢！” 袁路笑了笑。 跟袁路一比，苏玖妍觉得自己太矫情了，立即调整了心态，坐到了椅子上。 苏铭曦和霜菱站在苏玖妍身后，等着屠魑的到来。 少顷后，狱卒押着屠魑走入。 屠魑的手脚都带着镣铐，被锁在了椅子上。 屠魑看着苏玖妍三人，眼里涌动着怒意和恨意。 苏玖妍三人神色如常，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袁路摆摆手，狱卒便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有袁路几人，可以断绝消息外传的可能。 苏玖妍拿出月牙儿的卖身契和名册，交给霜菱。 霜菱了然，走向屠魑，将卖身契放在屠魑眼前。 屠魑的视线被遮挡，只好看卖身契。 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屠魑眉头一皱。 霜菱收起了卖身契，让苏玖妍几人可以看到屠魑的表情变化。 “认识月牙儿吗？” 苏玖妍问。 “不认识。” 屠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卖身契是你那里的吗？” 苏玖妍又问。 “是。” 卖身契上有确切的标注，他无法否认。 苏玖妍给霜菱使了一个眼色，霜菱将册子打开，但却没有给屠魑看，而是念出了一个个人名。 “加上月牙儿，总共十三人。” 苏玖妍缓缓开口，盯着屠魑的脸看，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屠魑垂眼，不想让苏玖妍看到他闪烁的目光。 “每月一个丫鬟，你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苏玖妍慢条斯理的说着。 屠魑依旧不说话，也不看苏玖妍。 “韩浩能去你那里，说明他信任你，你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苏玖妍神色平静，声音也异常平静。 屠魑疑惑了，她没有从苏玖妍的话语里听出嘲讽意味，那苏玖妍说那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苏玖妍拿出簪子和玉佩，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发出一阵轻响。 屠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当看到熟悉的簪子和玉佩，屠魑的神色瞬间变了。 “你是要辜负韩浩的信任，还是辜负你的妻子和儿女？” 苏玖妍对屠魑微微一笑。 明明是明媚耀眼的笑容，可看在屠魑眼中却没有丝毫美感，反而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随便拿根簪子和玉佩就想糊弄我？” 屠魑嘴硬，不肯承认。 如果他承认了，便表明他输了，也表示他的软肋被握住了。 “听说你的大儿媳已有四个月身孕，一妻一妾，儿女也很出色，届时含饴弄孙，多幸福啊！” 苏玖妍依旧笑着，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屠魑的身体僵住了，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屠魑无法自欺欺人了，他清楚他的家人全都被苏玖妍给控制住了。 第326章 交代 “你在隐瞒什么？倘若我们的人不去，你的家人早就遭到了毒手，你已经被放弃了。” 苏玖妍语调平缓，不紧不慢，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屠魑咬了咬牙，没有回答苏玖妍，而是看向袁路。 “大人，她用下作手段控制了我的家人，威胁我，大人不管吗？” 屠魑将希望寄托在袁路身上。 袁路名声在外，他以为袁路会是一个古板正直的人。 但屠魑忽略了一件事，如果袁路是那样的人，苏玖妍又怎么会当着袁路的面说。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苏小姐的确救了你的家人。” 袁路淡淡开口。 他说的是事实，可屠魑却无法接受。 “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你还配当京兆府尹吗？” 屠魑怒了，同时他也慌了。 “我配不配，不是你来决定的。我若是你就老实交代，保家人平安。” 袁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并未被屠魑影响。 “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一丘之貉，想让我开口？做梦！” 屠魑咬牙切齿的说道。 屠魑倒也不是忠心，只是他不敢说，他生怕说了后没了价值，他的家人会被放弃。 现在苏玖妍有事情要问，肯定会保护好他的家人。 苏玖妍看着屠魑，一点也不急切，慢悠悠开口，“那些丫鬟死之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皮肤被锋利的簪子划开，脸上的皮被活生生剥了下去。她们惨叫，跪地求饶，却没有丝毫用处。” “一晚上的折磨，最终因为流血过多而亡，死后也不得安生，尸体被凌辱，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苏玖妍的叙述，房间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苏铭曦几人是愤怒，屠魑的脸却白了，眼中带着几分慌乱。 “对了，那个被你虐待的女子也死了，不愧是互相信任的人，果真是臭味相投。” 苏玖妍补充了一句。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屠魑反驳，脸更白了。 “听说你女儿今年十四岁了，跟那些丫鬟的年纪差不多。” 苏玖妍停下了，不再多说。 可尽管没有说什么，却足以让屠魑心惊胆战。 “你要做什么？” 屠魑质问，无比愤怒，可却掩饰不了心头的惊慌。 “都说只有体会过才知晓到底有多么痛苦，不然让你女儿也体会一下。” 苏玖妍拿起那根簪子，笑了，“不如就用它吧！用母亲戴的簪子，想来她也不会那么惧怕。” “不行！不可以！你不能那么做！” 屠魑终于坚持不住了，剧烈挣扎。 铁链哗啦作响，紧紧锁着屠魑，屠魑的挣扎毫无用处。 屠魑死死盯着苏玖妍，企图从她脸上看到说笑的可能。 可是屠魑失望了，苏玖妍只是笑，什么其他表情都没有。 其实，屠魑忽略了一件事。 他完全可以求助袁路。 袁路虽说赞同苏玖妍控制屠魑家人的行为，但他绝对不会任由苏玖妍伤害屠魑的家人，苏玖妍也不会那么做。 只是屠魑不信任苏玖妍，再加上刚才袁路对苏玖妍表达了支持，让他下意识以为袁路不会帮他。 袁路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她清楚苏玖妍只是在吓唬屠魑而已。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屠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回答我的问题。” 苏玖妍抬眼，淡淡开口。 屠魑看着苏玖妍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放弃了挣扎，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你问吧。” 屠魑认栽了。 他不清楚苏玖妍会不会那么做，哪怕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敢赌。 苏玖妍看了一眼霜菱，霜菱将手里的卖身契和名册在屠魑眼前晃了晃。 屠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一年前，韩浩找上了我，说要给他的女儿挑选丫鬟。虽然事情有些反常，但有生意做我自然高兴，便没有想那么多。” “韩浩带了一个丫鬟走了，一个月后，韩浩又派人来了，说是再买一个丫鬟。我依然没有多想，反正很多达官贵族都会买很多丫鬟回去服侍。” “可是接下来的每个月，韩府都会来人，我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仔细想了一下，韩府挑选的人都是没有亲人，年纪很小，却容貌姣好的丫鬟。” “可是我没有多问，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打听买主的事。月牙儿是前几天韩府来挑选的人，是以往那么多人里容貌最好的一个。” 苏玖妍几人静静听着，没有什么表情。 “月牙儿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吧！” 苏玖妍很是肯定。 虽说屠魑将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可是苏玖妍不信。 屠魑脸色微变，却没有反驳。 的确，月牙儿是他按照韩浩的口味特意准备的，为的就是跟韩浩打好关系。 虽说屠魑背靠大树，可是他也只是一个看门的，什么也不是。 好不容易得知韩浩的喜好，他自然要满足。 没错，屠魑早就清楚，所谓的给女儿挑选丫鬟，只是一个借口。 “月牙儿和其他丫鬟的身世来历，说清楚。” 现在不是惩处屠魑的时候，要先问清楚。 “不要说你不清楚，既然选了月牙儿，怎么可能不仔细调查？至于其他人，在你决定巴结韩浩时，恐怕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苏玖妍几句话，将屠魑到嘴边的否认给堵了回去。 无法，屠魑只好老实交代。 屠魑将月牙儿等人的身份背景全都说了出来，十分详尽。 屠魑是做那种生意的，自然也有过人之处。 他的记忆力相当好，几乎所有奴隶的身份信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屠魑觉得，比起记录成册，记在他脑子里要更安全。 袁路拿着笔，屠魑说一句，他便记一句。 等到屠魑说完，袁路手边已经摞了一沓儿纸张。 苏玖妍心头微动，从屠魑的叙述中，她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些丫鬟的确没有家人，但事情总有意外和疏漏。 其中一个名为颖儿的丫鬟是有家人的。 屠魑的确用心查了，不仅查到了颖儿的家人，也查到了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能放了我的家人了吧！” 屠魑盯着苏玖妍，希望她可以点头答应。 “都说了？” 苏玖妍眉头微挑，满是质疑。 “我已经说了，你还要怎么样？” 屠魑的脸色变了。 “丫鬟的事说清楚了，那就说一说韩浩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苏玖妍缓缓说着。 第327章 把柄变成了催命符 “我怎么知道？” 屠魑下意识反驳。 “我不了解韩浩是什么样的人，但只要是人，就会信奉一个道理。如果不是信任的人，便不会以身犯险。” 苏玖妍直视屠魑的双眼。 屠魑并未说清，韩浩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明明可以派人前去，或者换一个身份，可韩浩却亲自去了，而且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若是真的给韩瑶素挑选丫鬟也就罢了，但是韩浩不是，他的目的是给自己挑选。 倘若东窗事发，韩浩去了屠魑那里的事，就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苏玖妍不觉得韩浩会那么愚蠢。 有很多手段能避免留下证据，韩浩却没有用，十分不合常理。 “让我猜一猜，韩浩第一次去你那里，不是去买丫鬟，而是去看地道的。” 苏玖妍一字一顿，说的很缓慢，观察屠魑的表情变化。 屠魑张了张嘴，他想否认，想反驳，可却说不出话。 “你知道地道里有什么吗？” 苏玖妍话锋一转，打了屠魑一个措手不及。 屠魑愣怔的看着苏玖妍。 “有矿石，有兵器，有珍稀宝物和金银。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苏玖妍嘴角微挑，眼底却不带温度。 屠魑瞳孔一缩，脸上血色尽失，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他当然清楚。 那是要造反啊！ 以屠魑的身份，他没有资格下地道，只是一个守门的。 他并不清楚地道里有什么，此刻听到苏玖妍的话，他被吓得不轻。 造反那么大的罪名，他背负不起，他的家人也无法背负。 “我说！我都说！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啊！” 屠魑再也没了反抗的心思。 他可以去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他的家人不行。 “国法不会惩治无辜之人。” 袁路插了一句。 只要屠魑的家人是无辜的，就不会有事，就算被连坐，也不会丢掉性命。 “我坦白，我全都交代！” 屠魑清楚，只有他将功补过，才能让他的家人得到宽大处理。 苏玖妍眉头一挑，示意屠魑说。 袁路又拿起一张白纸，继续记录。 “我从小便在御城里混日子，因为会一些武功，有很多拥护者，后来我就便做起了奴隶买卖。” “有一天，一个人男人找上了门。他给了我钱财，给了我宅子，也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守住宅子里的一个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入。” “我答应了，从那以后，一切都顺风顺水。我见识了男人的手段，凶残冷血，所以我什么都不敢问。” “日子一天天过，一年半前，男人带来了韩浩，去了那个房间。” “我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他们两人才出来。男人离开了，韩浩却留下了。他说正好他要给他的女儿买一个丫鬟回去。” “我知道韩浩比我的地位高，能够有机会讨好他我自然要把握住，我将我那里最出色的丫鬟带出来，供韩浩挑选。他选了一个十五岁的丫鬟。” “那时我的确没有多想，为能够巴结韩浩而沾沾自喜。” “后来每个月，韩浩都会派人来。我留了一个心眼儿，偷偷派人去调查，得知韩府每个月都会死一个丫鬟。” “都说是染病身亡，但我清楚，那些丫鬟的死跟韩浩脱不了关系。” “一味的巴结是没用的，我必须要抓住韩浩的把柄。所以我让人调查了那些丫鬟的身份，做好随时威胁韩浩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 说到此处，屠魑苦笑了一下。 屠魑本想用那些秘密和把柄威胁韩浩，可韩浩却突然倒台了，而他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曾经偷偷窃喜的把柄，反倒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袁路抬头，询问。 苏玖妍静静坐在一旁，让袁路问。 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事，由袁路来问合情合理。 “那人每次都穿着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满脸横肉，有一双嗜血的双眼，周身杀气四溢。” 屠魑皱着眉，仔细回想。 “对了，他只有一只耳朵！” “你确定？” 苏玖妍眸光一闪，追问。 苏铭曦的眼睛也亮了亮。 苏缙曾详细对他们说了询问邵闫的过程，两人清楚的记得，邵闫曾跟那个男人有交集，而且秦寒也跟苏缙说过那个男人的事。 袁路看了看苏玖妍和苏铭曦，两人的反应显示他们知道那个男人，但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袁路默默按下心里的疑惑。 “原本我也不知道，他总是用黑布包着头。但有一次他帮我解决麻烦时跟人打了起来，黑布在打斗中掉落，也是那时我才彻底看清他的容貌。” 屠魑点头，很是确定。 “那个女子是你虐杀的吗？” 袁路又问，他一直记得那个被凌辱致死的女子。 “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场所。” 屠魑摇头。 原来，他刚才没有撒谎。 “那是谁？” 袁路追问。 “是一个总去我那里的常客。” 屠魑回答。 很多人都有特殊癖好，特别是一旦有压力，便想着释放。 而他们不敢对强者释放，只敢欺辱弱者。 屠魑那里不只买卖奴隶，也时常接待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 那些人会在屠魑那里释放压力，解决欲望。 这一次也是一样。 苏玖妍三人去的时候，屠魑正在陪着客人。 客人不止一个，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子。 为了让客人安心，屠魑也动了手，他手上的鲜血就是那么来的。 屠魑没有下死手，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情绪上头，谁还会理会女子们的命？ 得知苏玖妍三人的到来，屠魑及时停止了，让人送那些客人离去，他则去找了苏玖妍。 为了能让苏玖妍三人尽快离去，屠魑故意挑衅，觉得可以威慑三人，让三人离去。 可他太小看苏玖妍三人了，也太看不起花隐楼了。 事情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反而适得其反，从而造成了如今的结果。 “名字，我要他们的名字！” 袁路声音低沉，紧紧盯着屠魑。 虽然屠魑没说，可袁路清楚肯定不止一人，因为那里可是有足足二十个女子。 为了家人，屠魑相当配合。 将名字一一说出，甚至附上了那些人的身份背景。 袁路记录下来，一个都没有落下。 第328章 擅长易容 等到袁路停下笔，苏玖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防守那么薄弱？” 找屠魑来守门，用奴隶买卖来隐藏地道的存在合情合理，但不该不留高手。 万一有人找去了，怎么办？ “我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每天接待的人数不胜数。他们怕暴露身份，没有留人。如果有事，我会派人去传信。” 屠魑看了一眼苏玖妍，继续开口，“而且那个房间里机关遍布，没有知情人带领，就算武林高手也无法成功闯入。” 屠魑深知机关的威力，可以防备其他人，也可以用来拖延时间。 而他会趁着那个时间，派人去报信。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安排，可是却碰上了不按套路出牌的苏玖妍。 苏玖妍直接控制住了屠魑，轰塌了房屋，让事先的安排没了作用。 两个事情之间间隔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算屠魑能成功报信，也来不及阻止。 苏玖妍眨眨眼，笑了。 果然，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行！ 霜菱目光盈盈，也笑了。 苏铭曦看着苏玖妍，眼睛亮晶晶的。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有变数。 但只要苏玖妍在，其他变数都不重要，因为她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袁路看了一眼苏玖妍，目光微动。 其实，袁路并不赞同带苏玖妍一起去试探唐家。 一来，袁路担心苏玖妍的安全，二来，苏玖妍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袁路并非看不起她，只是没有亲眼见到苏玖妍的本事，袁路总是有些不放心。 如今看来，袁路的担心是多余的。 苏玖妍不仅不会有危险，而且按照她的脾性，唐家恐怕要遭殃了。 事情都问清楚了，苏玖妍站起身，显然她打算离开了。 “老实在牢里待着，需要你作证的时候会来找你。” 袁路警告了一句，也站起了身。 “大人！” 屠魑急忙开口，紧紧盯着袁路，眼底满是担忧，“我的家人……” “放心，本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无辜之人。” 袁路回了一句。 屠魑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袁路没有直接做保证，但他清楚，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房门打开，苏玖妍几人走了出去。 袁路整理了一下证词，也离开了。 狱卒将屠魑押了回去，屠魑没有挣扎，很是老实。 大牢外，苏玖妍几人看着天边。 天已经暗了下来，明月若隐若现。 “苏小姐，那个男人……” 袁路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头的疑惑。 “我曾听人提到过，但并不确定他的具体身份。” 苏玖妍也没撒谎，关于那个男人的事的确是从苏缙口中得知的，她没有亲眼见过。 “男人牵扯了很多事，关系重大。我会让人去调查，袁大人先查那些客人的事吧。” 苏玖妍说的跟委婉，袁路却听明白了。 “好。” 袁路没有争取，也没有不开心。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有些事不是他可以查的。 袁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苏小姐，明日我会去找我那个朋友。” 袁路跟唐家的接触是由一个朋友引荐的，自然要先去找他。 本来袁路打算今天就去，但时辰太晚了，再者屠魑交代的事情过于重大，他要入宫一趟。 “好，我会做好准备。” 苏玖妍明白袁路的意思，点点头。 说完苏玖妍也不停留，带着苏铭曦和霜菱去了酒楼。 袁路则回了京兆府，去安排入宫一事。 酒楼里，雅薇三人坐在雅间，桌子上摆放着酒菜。 苏玖妍三人走入，汐月起身，开口，“小姐，我再去叫几个菜。” 饭菜有些凉了，而且都是吃剩下的。 苏玖妍点头，汐月立刻走了出去。 少顷后，小厮跟着汐月一起回来了。 小厮撤下了剩饭剩菜，放上了新鲜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而后小厮便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雅间里只剩下了自己人。 苏玖妍三人真是饿了，也不跟雅薇三人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汐月在一旁给苏玖妍和苏铭曦夹菜，雅薇和司徒清喝着酒，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虽然沉默，却不紧张，反而有一种轻松自在之感。 过了一会儿，苏玖妍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花隐楼里可有擅长易容之人？” 苏玖妍要去暗探，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能用女子的身份。 苏玖妍不会易容，只能求助花隐楼。 雅薇眨了眨眼，却没有说话。 司徒清的神情也有些怪异，看了一眼霜菱。 苏玖妍歪了歪头，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楼主，花隐楼里最擅长易容的人就在你身侧啊！” 雅薇抿了抿嘴，笑了。 苏玖妍愣了一瞬，随即侧头看向霜菱。 在苏玖妍的注视下，霜菱点了点头。 雅薇压下了笑意，开口，“各阁阁主都有一些特殊的本事，霜菱虽然武功不及我们，却是最擅长易容之人。” “霜菱不仅可以改变人的容貌，也能改变人的体型。” 司徒清插了一句。 苏玖妍眉头微挑，尽管惊诧，却也能够理解。 百花阁负责查探消息，收集情报，想要安然无恙的脱身，自然要有一些过人的本事。 “我明天要跟袁大人去试探一下唐家。” 苏玖妍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也说明了她想要做什么。 “化成男子不难，但最重要的是神态和声音。” 霜菱说道。 她可以借助一些手段改变苏玖妍的外貌，但其他的她就无能为力了。 “我自有办法，只要让我看起来是个男人就行。” 苏玖妍早就做好了准备。 霜菱点点头，表示明白。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铭曦突然出声。 似乎生怕苏玖妍拒绝，苏铭曦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可以易容。” 苏玖妍笑了笑，摇了下头，“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苏铭曦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 “你和汐月走一趟，将颖儿的家人带来御城。” 苏玖妍并非是托词，而是真的有事让苏铭曦去做。 虽然有屠魑的证词，可他也只是卖给了韩府一些丫鬟，不能证明那些丫鬟是韩浩杀的。 韩瑶素虽然目睹了全部过程，但只有她一个证人，韩浩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倒打一耙。 而且那些丫鬟的尸体也不知在哪里。 没有尸体，没有状告人，是绝对不行的。 第329章 一步错步步错 苏玖妍不仅要让韩浩付出代价，也要将他做的那些事昭告天下，给丫鬟们一个光明正大的公道。 汐月看了一眼苏铭曦，目露疑惑。 颖儿是谁？ 苏铭曦回了汐月一个眼神，意思是一会儿跟她说。 随即苏铭曦看向苏玖妍，神色郑重，“姐姐放心，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 苏玖妍点头，又看向霜菱，“你跟雅薇她们去查一下那些丫鬟的尸体，韩浩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 “是。” 霜菱点头。 雅薇虽然不明白，但也跟着一起点头。 “楼主，我跟你一起去。” 司徒清突然开了口。 苏玖妍刚要拒绝，却听到了雅薇的声音。 “楼主，让他跟着吧。他面孔陌生，不会被察觉。” 霜菱也在一旁点头，显然她也赞同。 她们相信苏玖妍的实力，但总归是不放心的。 “行吧。” 苏玖妍无奈，只能点头。 事情都安排好了，饭也吃完了，苏玖妍几人不再停留，各自离开。 吴府，一阵阵悦耳的声音从后院里传出，吴锦萱正在练习唱调。 吴锦萱格外努力，进步极大，十分好听。 另外一个院落中，吴禄洋在房间里吃着饭，听着吴锦萱的声音，嘴角上扬。 吴禄洋格外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可惜最近几天吴绛都没有跟他一起吃饭，幸好他能听到吴锦萱的声音。 吴禄洋的心情好了起来，吃的也多了些。 吴锦萱和吴禄洋都很轻松开心，可吴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书房里，吴绛听着黑衣人的禀报，面沉似水。 吴绛没想到那些人竟然那么没用，全都被抓住了。 此刻宅院被悬剑司的人守着，吴绛无法将地道里的东西转移走。 唯一的一次机会也失去了。 吴绛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将人都撤回来，事情全部停下。” 吴绛明白，很多人都在盯着他，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是。” 黑衣人应声，退了下去。 “真是小看了你们！” 吴绛目光一冷，眼中杀气四溢。 一步错步步错。 吴绛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苏玖妍几人给上一课。 顺风顺水了那么多年，吴绛都忘了遭受挫折是什么感受了。 此时，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走入书房。 “主子，南疆那边有了消息。” 吴绛目光一动，立即开口，“你带人亲自走一趟。” “明白。” 男人应声，转身离去。 吴绛坐回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比起刚才，此刻的吴绛要冷静多了。 地道被发现了又如何，反正吴绛并未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暗道上，他做了两手安排。 突然，吴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来人！” 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书房。 “找人送给她，告诉她是一个月的量。” 吴绛拿出一个瓷瓶，扔给黑衣人。 黑衣人接住瓷瓶，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吴绛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 也不全都是坏事，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皇宫门口，季晟钰和黎央骑马而来。 “吁！” 两人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禁卫军立刻迎上前。 “季晟钰求见陛下。” 季晟钰直接开口。 禁卫军点头，转身就想入宫禀报。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辆马车由远及近。 马车停下，袁路走下马车。 袁路看到了季晟钰，上前施礼。 季晟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袁路看向禁卫军，开口，“京兆府尹袁路，来此求见陛下！” 禁卫军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天已经黑了，如无必要，不会有人来求见皇帝。 今日却来了不止一个，显然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禁卫军不敢耽搁，急忙去禀报。 少顷后，禁卫军回来了，带着季晟钰三人走入皇宫。 养心殿，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的季晟钰三人。 “袁爱卿有何事要禀报啊？” 皇帝和颜悦色的开口。 “陛下，今日……” 袁路向皇帝转述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却并未全部说出，默默略过了他跟苏玖妍的约定。 不是袁路存心隐瞒，而是事情尚未有定论，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皇帝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事情交由悬剑司处理。” “是。” 袁路应声。 他早就有预料，事情的严重程度不是京兆府可以参与的。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袁路可以离开了。 袁路走了，在太监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宫。 袁路前脚刚走，后脚黎央便开始禀报。 上次是韩凌，这一次轮到黎央了。 黎央的声音不急不缓，相当平静，但却条理分明，向皇帝说明地道里的情况，以及金银珠宝，矿石和兵器的具体数量。 皇帝听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黎央。 “记忆力不错。” 一下子记住那么多东西，其中还有复杂的数字和名称，黎央相当厉害。 “多谢陛下夸赞。” 黎央施了一礼。 季晟钰并不意外，他早就知晓黎央的本事。 “此事交给悬剑司，务必查出幕后之人！” 皇帝沉声命令。 “遵命。” 季晟钰和黎央施了一礼，而后便退了下去。 两人都没有回悬剑司，而是去了地道。 御宥瑾也在，正在指挥禁卫军搬东西。 皇帝特意将禁卫军派给了御宥瑾。 硕大的木箱被抬出来，放到了马车上。 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向皇宫驶去。 黎央下了地道，季晟钰则走向御宥瑾。 没等御宥瑾说话，悬剑司成员便跑了过来。 “司主，殿下，有人求见。” “谁？” 御宥瑾问。 “戚长云。” 悬剑司成员回答。 御宥瑾和季晟钰对视一眼，一同迈步，向外面走去。 门外，一个黑衣老者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一众短打扮的黑衣人，个个都目光炯炯。 老者看起来并不老，只是发须有些发白，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正是之前皇宫宴会上出现的戚老。 御宥瑾和季晟钰尚未现身，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抬眼观瞧，是一群身穿铠甲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 黑压压的一大片，仿佛乌云一般冲击而来，哪怕是在夜色中也格外明显。 马匹在门口停下，众人翻身下马。 为首之人直接走向戚长云，开口，“老戚。” 直至走到眼前，戚长云才看清来人是谁，嘴角微动，“老蔺。” 第330章 狼子野心 没错，来人正是蔺桀。 蔺桀和戚长云都是受皇帝之命，特意来此。 此时，御宥瑾和季晟钰走了出来。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一个招呼后，便在御宥瑾和季晟钰的带领下走入院落。 地道内，蔺桀和戚长云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矿石。 各种矿石都有，珍稀矿石也不缺，最多的是铁矿。 “狼子野心！” 戚长云冷声开口。 蔺桀摸了摸下巴，说道，“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做这么多事的人，不多吧？” 说完蔺桀和戚长云对视，看出了彼此的猜测，同时也确定了自己想法。 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妄想以一己之力颠覆御国，太异想天开了！” “我们只是老了，又没死！” 戚长云冷冷一笑。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用，老戚，你呢？” 蔺桀对戚长云挑挑眉。 “要不打一架试试？” 戚长云毫不示弱。 蔺桀摇头，并非他打不过戚长云，而是都六七十岁的人了，打架像什么样子？ “先处理好陛下安排的事。” 蔺桀转移了话题。 戚长云点头，两人开始着手安排人将矿石和兵器搬出地下。 矿石和兵器没有入国库，也没有交给官员，甚至没有人知晓矿石和兵器的存在。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一车车金银珠宝上。 皇帝是故意的，特意让禁卫军高调行事，为的就是吸引注意力。 御宥瑾也明白皇帝的想法，执行的很完美。 “季司主，可否给我们清理一条干净的路？” 蔺桀看向身后跟着一起下来的季晟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有很多眼线盯着此处。 用眼线打探消息是心照不宣的事，平常也没必要处理，但今日不同。 矿石和兵器的去处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季晟钰点了下头，看了残夜一眼。 残夜立即了然，转身走了。 几人也离开了地下，在院落的后门处站立，看着众人将东西搬到马车上。 半个时辰后，残夜回来了。 “司主，都清理干净了。” 季晟钰看向蔺桀和戚长云。 “多谢了。” 蔺桀开口道谢。 戚长云也对季晟钰拱了拱手。 季晟钰回了一礼。 蔺桀和戚长云不再耽搁，借着夜色，带着矿石和兵器悄然离去。 季晟钰留在此处对接事务，御宥瑾则回了前门，十分高调的现身，甚至跟着禁卫军一起回了一趟皇宫。 与此处的忙碌不同，御城的其他地方都很是安静，百姓们都睡了。 一处宅院中，伊凝几人熄了灯，上了床。 花隐楼成员并未带她们去珍馐居，也没有去城外，而是安排在了御城内的一个宅院里。 每个人都有一间房间，互不干涉。 伊凝刚刚躺下，突然听闻了一声轻响。 伊凝瞬间睁开眼睛，摸出枕头底下藏着的匕首，下床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 “呼！” 一阵凉风从窗外袭来。 伊凝眉头一皱，她记得很清楚，她在熄灯前关上了窗户。 伊凝突然举起匕首，向身后刺去，但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不错，很警觉。” 低沉又暗哑的声音传来。 伊凝神色一变，眼底迸发出了一抹惊喜。 “你怎么来了？” 随即伊凝又补充了一句，“有没有被发现？” 伊凝清楚，此处有花隐楼成员守着。 “就凭他们？” 来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 伊凝放下了心，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给你。” 来人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伊凝。 伊凝接过，开口，“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暂无。” 来人摇了摇头。 两人都沉默了，互相在黑暗中对视，半晌后，伊凝开口，“小心一些，不要大意。” “你也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来人的语调很轻，带着几分柔和。 伊凝点头，笑了一下。 来人不再停留，从窗户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伊凝关上了窗户，上了床榻，闭上了眼睛。 一些都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可伊凝的枕头底下却多了一个瓷瓶，和匕首并排。 夜色渐明，天亮了。 阳光洒下，苏府的大门打开了。 苏铭曦和汐月翻身上马，直奔城外。 苏玖妍也坐上了马车，去了珍馐居。 让一个女子变成男子，需要不少时间。 苏玖妍怕耽误事情，所以一大早便出门了。 此时，珍馐居尚未开门营业。 后院大门大开，霜菱等候在此，迎接苏玖妍。 苏玖妍下了马车，跟霜菱一起走入院落。 “可有早饭？” 苏玖妍问了一句。 “有的。” 霜菱点头。 “准备几份，让人送去悬剑司。” 不等霜菱回应，一旁的青雨跳了出来，“我去吧！” 苏玖妍和霜菱看着青雨，看到了她眼中明晃晃的兴奋。 两人不自觉的挑起了嘴角，点点头。 此时，人影一晃，雅薇落到几人身前。 “楼主，那处宅院所属之人已经查清。” 雅薇说着，将一沓纸递给苏玖妍。 雅薇是整理好之后才来找苏玖妍的，细心又贴心。 苏玖妍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几个人名，他们的身份，以及过往经历。 “顺便带给季司主。” 苏玖妍将那沓纸给了青雨。 “好嘞！” 青雨接过，蹦蹦跳跳的跑向后厨。 “她怎么那么开心？” 雅薇有些疑惑。 “她一直都很开心。” 霜菱回了一句，眼底满是笑意。 青雨活泼好动，每天都笑容满面，干劲十足。 雅薇也笑了笑。 苏玖妍看了一眼雅薇，眉头微挑。 她原本只是想让雅薇几人看一看百花阁的变化，让他们能够放心。 没想到雅薇几人不仅改变了对她的态度，而且还和百花阁相处的十分融洽，打成了一片，跟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完全不同。 苏玖妍放下了心，也很开心。 重建花隐楼不是说说而已，苏玖妍是真的想带领花隐楼重回以前的辉煌。 第一步就是要将花隐楼整合在一起，团结一致。 如今看来，第一步开始的很完美。 在霜菱的带领下，苏玖妍去了后院。 霜菱要开始给苏玖妍易容了，紫雪给霜菱打下手，雅薇和司徒清几人也在，在一旁看着热闹。 同一时间，假山群中，御宥瑾从地下走出，眼睛被阳光晃了一下，微微眯眼，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折腾了一晚上，他又累又困。 季晟钰揉了揉眉心，也很是疲惫。 第331章 成功易容 两人的疲累是值得的，地道全都被清空了，除了墙壁，什么也没剩下。 众人撤走了，只有一些悬剑司成员留守此处，看顾地道。 残夜也在，率领一批人隐藏在暗中。 一明一暗，做了两手准备。 “走吧，回悬剑司。”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点头，两人一起离开了。 悬剑司门口，御宥瑾和季晟钰停下脚步，因为两人看到了站在石阶下的青雨。 青雨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也不施礼，笑眯眯的看着季晟钰和御宥瑾。 “楼主吩咐我来送饭。” 季晟钰心头一动，仿佛浸入了温水中，暖意洋洋，神色也不自觉的温和了几分。 “这是那个院落所属之人的信息。” 青雨拿出一沓纸，递上前。 御宥瑾接过，瞄了一眼食盒，开口，“有我的份吗？” “自然是有的。” 青雨回答。 “看看苏小姐，从来都不见色忘义，不像某些人，哼哼！” 御宥瑾哼了几声，显然是对季晟钰有所不满。 季晟钰斜了一眼御宥瑾，接过食盒，“那你别吃了。” “那怎么行？” 御宥瑾神色一变，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凑到季晟钰面前。 “阿钰，我好饿啊！” 御宥瑾竟然撒起娇来了！ 季晟钰身体一僵，大步走向悬剑司。 御宥瑾立即伸手，抓住季晟钰的胳膊，向上摸索。 季晟钰毫不犹豫，甩开御宥瑾。 御宥瑾嘴巴一扁，委屈巴巴的开口，“你变了！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个三心二意的……” 御宥瑾的声音突然停下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季晟钰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御宥瑾，目光毫无温度。 御宥瑾咽了口唾沫，对季晟钰讪讪一笑。 青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捂着小嘴，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来这一趟真是值了！ 青雨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季晟钰的表情没有变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盯着御宥瑾看。 御宥瑾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闵竹，将他挡在自己身前。 “殿下，自己承担。” 闵竹说了一句，脚下一点，直接跃上墙头。 “没义气！”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独自一人面对季晟钰。 “我错了。” 御宥瑾的声音很认真，如果忽略他嘴角那抹笑容的话，任谁都会觉得他是真心知错。 “我会将你说的话告诉玖儿。” 季晟钰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御宥瑾眼睛一瞪，急忙开口，“别啊！苏小姐那么忙，就不要麻烦她了！” 得罪季晟钰最多挨一顿打，但若是得罪苏玖妍，那可就不仅仅是挨打那么简单了。 以苏玖妍的性子，肯定会加倍报复回来。 季晟钰眉头一挑，也不说话，转身走了。 御宥瑾在季晟钰身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季晟钰什么反应都没有。 御宥瑾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 说不动季晟钰，只好想一想该如何应对苏玖妍的反击。 闵竹跃下墙头，跟上。 青雨看够了热闹，心情很好，回去复命去了。 晌午时分，袁路来了珍馐居。 小厮将袁路带入顶楼的雅间，雅间里并非空无一人，坐着霜菱，司徒清和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子。 袁路走入，下意识多看了几眼那个陌生男子。 男子身形纤细，皮肤白皙，长得极为俊美，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带着钩子一般。 虽是如此，却一点也不阴柔，很明显能看出他是一个男子。 头戴玉冠，身穿锦缎，腰带上镶嵌着宝石，一看就知是一个很有钱的主儿。 “怎么？不认识了？” 男子开了口。 袁路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男子的声音极为清脆悦耳，也让袁路非常熟悉。 没错，男子正是苏玖妍，如今的样貌是易容后的结果。 “苏……小姐？” 袁路难以置信，呆呆的看着苏玖妍。 可是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的男子跟苏玖妍有什么相似之处，除了那同样勾人的双眼。 “我名林琪，是断刀门的少主，跟你是旧相识，来御城办事，顺便游玩。” 苏玖妍说出了自己伪装的身份。 “苏……” 袁路下意识要称呼一声苏小姐，但刚说出一个字，他便摇了摇头，换了一个称呼，“林公子，那你的声音？” 袁路不担心苏玖妍的身份被识破，既然选择了林琪，便证明苏玖妍有把握。 的确，断刀门位于南方，距离御城十分遥远，再加上林琪深居简出，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断刀门跟花隐楼渊源颇深，冒充一下也无妨。 苏玖妍笑了一下，开口，“袁大人不必担心。” 袁路又瞪大了眼睛，苏玖妍的声音竟然变了！ 虽然并不低沉粗重，却很是爽朗，就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跟她如今的容貌很是相配。 “怎么做到的？” 袁路满心疑惑，喃喃出声。 苏玖妍没有解答袁路的疑惑，只是笑着。 霜菱和司徒清看着苏玖妍，眼底也有着几分不解。 其实，两人也没想到苏玖妍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声音。 本来霜菱已经备好了药，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苏玖妍的声音哑下去，虽然有些怪异，但总归不是女子的声音。 可是苏玖妍没有吃药，而是给霜菱几人展示了她随意变换声音的本领。 苏玖妍在学习媚术时，顺便学了变声的方法。 苏玖妍所会的媚术跟伊凝不同，是全方位的改变，可以根据个人喜好，直接变成那个人喜欢的模样。 神态，声音，甚至是气质，都可以任意改变。 只是苏玖妍不想罢了。 “袁大人，可否约了你的好友？” 苏玖妍的声音拉回了袁路的注意力。 “嗯，我将他约来了此处。” 袁路点头。 此事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袁路主动约他的好友，说出他最近的状况，趁机打探口风，看一看能不能再去一次唐家的宴会。 袁路虽然要主动，但却不能直接找上唐家，那样目的就太明显了。 既然之前那次是因为那个朋友，此次自然也要找他。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找准时机出现在袁路面前，跟袁路寒暄，从而让袁路也将她带去宴会。 “按计划行事。” 苏玖妍嘴角微挑，开口。 袁路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雅间。 “楼主，唐家的资料都已查明。” 霜菱为苏玖妍倒了一杯茶，说了一句。 第332章 庞大的唐家 苏玖妍点点头，示意霜菱继续说。 “唐家家族庞大，分支无数，把握唐家命脉的人是唐坞俞，人称唐老爷子，已经七十多岁了。近几年，唐老爷子的身体出了问题，有意将家产交给下一辈。” “唐老爷子一共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一母所生，唐老爷子的夫人在生下小儿子后，便因为难产而撒手人寰。幸运的是，孩子保住了。两个女儿长大成人，已经外嫁，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大儿子和大儿媳早年间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半年前，他们的儿子也因病去世了。二儿子也死了，但二儿媳尚在，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 “剩下的三个儿子都在商铺里做事，负责不同的职位。唐老爷子最疼爱老四，也就是唐瑞，所以便将最肥的差事给了他，让他负责御城内的商铺。” “其他两个儿子在不同的地方，管理着商铺，无功也无过。” 调查的十分详尽和仔细，没有疏漏。 “他为何如此疼爱唐瑞？” 司徒清突然问了一句。 按道理来说，一般备受疼爱的都是那个最小的孩子，更何况唐老爷子的夫人因为生小儿子而亡，唐老爷子更应该宠爱小儿子才对。 怎么会对唐瑞那么好？ 司徒清有些不能理解。 “据说小儿子身体不好，活不长，而且他对唐老爷子也不亲。他曾质问过唐老爷子，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有继承家产的不就够了？” 霜菱根据调查到的线索回答。 “原来如此。” 司徒清倒是明白了。 一个被儿子戳破假面的人，又怎么会疼爱那个儿子呢？ “唐瑞掌控商铺后，可有建树？” 苏玖妍询问，她想的要更深一些。 其他理由暂且不论，如果唐瑞没本事，恐怕也不会得到唐老爷子的偏爱。 “比起其他两人，唐瑞十分优秀，创造的财富比唐老爷子管理时多了三倍。” 霜菱如实回答。 “呵！恐怕是虚报了吧！” 司徒清冷笑了一声。 他不是认为唐瑞是因为好面子而做假账，反而觉得唐瑞少报了银钱。 唐瑞既然有那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控制了那么多人，暴富岂不是简简单单？ “唐瑞想要的不是钱。” 苏玖妍摇了下头。 “也是，不然又何必控制官员？” 司徒清点头。 谋害官员可是重罪，唐瑞若是想赚钱，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 那种东西完全可以卖给普通人，同样可以获得巨额财富。 唐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唐家授意，还是唐瑞自作主张？ 那批布料又去了哪里？ 苏玖妍眼睛微眯，心里有很多疑惑。 无人给她解惑，也只有亲自去见一见唐瑞了。 霜菱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对了，楼主，我让人抓了那个盯着袁大人的唐家人。” 苏玖妍眨了眨眼。 “我让人易容成那人的样子，去找唐瑞，楼主可以放心行事。” 霜菱微微一笑。 “不愧是百花阁阁主，想的就是周到！” 苏玖妍也笑了，发自内心的赞赏。 一旁的司徒清点头赞同，对霜菱比了一个大拇指。 霜菱笑容灿烂，十分开心，谁都愿意听夸奖，特别是喜欢之人的夸奖。 另外一个雅间内，袁路坐在桌子旁，正在等人。 此时，桌子上已经放满了热气腾腾的菜。 房门被推开，袁路立刻抬起头，只见小厮领着一个男人走入。 正是之前带着袁路去参加唐家宴会的男人。 男人眼下乌青，双眼无神，十分疲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取了精力一般。 “你怎么了？” 袁路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男人。 明明前段时间联系男人，他还没有如此疲惫。 没错，自从得知自己中了毒，袁路便找了男人。 袁路说自己感染了风寒，让男人陪他去孙老头那里。 孙老头找了个借口给男人把脉，确定男人没有中毒。 袁路放下心，后来又旁敲侧击的提醒男人，让他远离唐家。 男人也答应了，所以袁路后来便没有联系男人。 但他没想到男人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男人坐到椅子上，对袁路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你又去了唐家宴会？” 袁路询问，意味不明。 之前不联系男人是怕牵扯到他，如今也是没办法，而且有苏玖妍盯着，男人也不会出事，所以袁路才会找上男人。 “去了。” 男人点头。 袁路心头一窒，声音瞬间沉了下去，“为什么？” “好友邀请，没办法拒绝。” 男人无奈一笑。 男人交友甚广，知晓的消息也多，这也是袁路找男人的一个原因。 袁路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男子的胳膊，拽着他向外走。 “诶？去哪？” 男人踉跄着跟上，既惊讶又不解。 他从未见过袁路如此严肃和急切的模样。 “去看病！” 袁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本以为男人没事，便说明他没有被唐家盯上，唐家也不会对男人下手。 可如今看男人的样子，袁路满心担忧，又怎么放得下心让男人带他去唐家宴会呢？ 袁路的确要去暗探，但不代表他可以无视人命。 “看什么病？我没病！” 男人挣扎着，将手臂抽了回来。 袁路转身，沉着脸看着男人。 他很想说明情况，但他又不能，所有的话最终只变成了一句，“我又不会害你！” “我知道。” 男人笑了。 “你肯定是被我现在的样子吓到了，我真的没事。” 袁路不信，伸手又要抓男人的胳膊。 男子侧身避开，哭笑不得，只好解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芳菲阁。” 袁路愣住了。 芳菲阁是御城最有名的青楼妓馆。 “我看上了一个人，打算给她赎身。白天想办法筹措银钱，晚上则去芳菲阁陪她。” 男人详细解释。 他清楚，如果不能有合理的解释，袁路一定会拉着他去看病。 若是因为虚，而去看病，男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真的没病？” 袁路半信半疑。 “当然没有！” 男人翻了个白眼，拉着袁路，将他按回椅子坐下。 “好久都没吃珍馐居的东西了，真是想念啊！” 男人为了筹钱，杜绝了一切大数额的花销。 袁路盯着男人看，再三确认男人只是因为忙碌和心焦造成的虚弱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第333章 太会演了 袁路将男人视为好友，如果男人因为他的隐瞒而中了毒，袁路无法原谅自己。 “缺钱怎么不来找我？” 袁路为男人倒了一杯酒，开口。 “你是京兆府尹。” 男人笑着回了一句。 男人也当袁路是好友，如果袁路不是京兆府尹，他一定会去找袁路。 但袁路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跟男人有钱财瓜葛，很可能会被人诟病。 男人清楚袁路很在意他的官职，不想因为他，让袁路的仕途有污点。 “放心，已经筹的差不多了。” 男人补充了一句。 “有困难就找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 袁路自然明白男人的顾虑。 “好。” 男人点头答应。 但是重来一次，男人依旧会选择隐瞒袁路。 “对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男人吃了几口菜，询问。 袁路和男人是酒友，如果要品酒，不会来珍馐居。 珍馐居的菜做得极好，酒也不差，但对于袁路和男人来说还是太贵了些。 “我想再去一次唐家宴会。” 袁路没有隐瞒，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不行！” 男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脸色也变了。 对于男人的反应，袁路有些意外。 “怎么了？” 之前男人对唐家的酒格外推崇，怎么突然间变了态度。 就算是有袁路的提醒，也不至于如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上次你提醒我后，我便留了个心眼儿。后来再去唐家宴会时，我发现了不对劲。那些人简直变了一个人，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就像是中了邪似的，眼里满是癫狂。” “离开后，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发现最近御城里死了很多商贩。死人没有什么稀奇的，可他们都曾参加过唐家宴会。我不得不多想。” 男人如实相告。 “我为什么不知道？” 袁路皱了皱眉。 “那些人都是死于意外和自杀，家人也没有报官。” 男人回答。 没有报官，自然不会惊动官府。 袁路了然，但心却沉了下去。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我去唐家宴会不是去喝酒的。” 袁路直视男人的双眼，他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只能提示一下。 男人目光一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不是自己去。” 袁路又说了一句。 原本袁路不想将男人搅合进来，所以才会和苏玖妍制定偶遇的计划。 但如今不一样了，虽然不能全都告诉男人，但却不用那么麻烦了。 男人彻底明白了，点头，“好，我带你们去。” “你只负责带我们去，然后你找个借口离开。” 袁路不确定会发生什么，男人必须及时脱身，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好。” 男人再次点头。 两人简单吃了一口，便离开了雅间。 刚刚走下楼梯，一个声音便从一旁传来。 “袁兄？” 袁路转头，看到了假扮林琪的苏玖妍，身侧跟着司徒清。 苏玖妍一身月白长袍，身姿修长挺拔，手里拿着一柄折扇。 司徒清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把断刀。 断刀是断刀门特制的武器，也是身份的象征。 袁路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玖妍的双脚。 刚刚苏玖妍坐着，袁路没有发现。 可如今站起来，怎么高了那么多？ 身高也可以改变吗？ 其实，跟其他女子相比，苏玖妍不矮，但比起男子，特别是成年男人，苏玖妍却要矮上很多。 眼下苏玖妍连身高都改变了，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苏玖妍匆匆走来，眼里满是惊喜。 袁路回过神，却依旧有些呆愣。 苏玖妍演的太好了，正是如此，袁路才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很想告诉苏玖妍不用演了，男人已经了解了，可大堂内人多眼杂，袁路不敢多说。 “他是？” 男人看了一眼苏玖妍，询问袁路。 “林琪，林公子，断刀门少主。” 袁路简单介绍了一下。 男人眨眨眼，眼底泛起一丝询问。 袁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男人立刻变了态度，主动走向苏玖妍，“原来是林公子，久仰大名！” “你是？” 苏玖妍神情疑惑。 她是装出来的，她早就查清了男人的身份。 “我叫常杰。” 男人回答。 “原来是常大哥，久仰久仰。” 苏玖妍立刻开始寒暄。 “林公子接下来可有安排？一会儿我们要去一个宴会，不如林公子跟我们一起？” 常杰主动开口。 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回神，“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袁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常杰连连摆手。 “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没地方去呢！初来御城，有劳常兄关照了。” 苏玖妍并未忘记她的身份。 “好说好说。” 常杰笑眯眯的回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起向外走去。 苏玖妍转头，对袁路眨眨眼，意思是搞定了。 袁路嘴角一抽，他怎么没发现常杰那么会演呢？ 御城内的一处酒楼前，袁路几人出现在此。 小厮看到常杰，急忙迎上来。 “常公子，您来了！” “唐四公子在吗？” 常杰直奔主题。 “在的。” 小厮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苏玖妍和司徒清。 袁路来过一次，小厮记得。 常杰发现了小厮的目光，开口，“今日我带来一个新朋友，想介绍给唐四公子认识认识。” 小厮顿时笑了，笑容谄媚，“请！” 常杰一马当先向酒楼里走去，袁路几人立刻跟上。 小厮也跟了上去。 “不用带路了，我知道怎么走。” 常杰对小厮摆了摆手。 “是。” 小厮应声。 他清楚常杰是此处的常客，跟唐瑞交好，自然不会驳了常杰的面子。 几人走上楼梯，直奔顶层。 常杰心里打鼓，可眼底却带着几分兴奋。 一来，他第一次跟袁路来暗探，二来，他很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是唐家害了那么多人，必须要依法惩处。 常杰按照往常一样，直接推开房门。 房门里面寂静一瞬，但当看到常杰时，便再次热闹起来。 苏玖妍抬眼，扫了一圈。 房间很大，没有桌椅，众人席地而坐，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个女子作陪。 众人喝着酒，吃着点心，跟女子谈笑，一股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司徒清也在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跟苏玖妍一样，两人默不作声，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第334章 选人 袁路微微蹙眉，但只有一瞬，下一刻就恢复了。 尽管上一次见识到了，但再次看到，袁路依旧很是不适。 袁路按下心里的不舒服，在人群里寻找着。 他在找上次服侍他的那个粉衣女子。 袁路目光一顿，他找到了。 此时粉衣女子正在温酒，没有服侍任何人。 粉衣女子也听到了响动，抬起了头，当看到袁路时，她有一瞬的愣怔，随即立刻低下头，避开袁路的目光。 “原来是袁大人和常公子。” 唐瑞的声音响起，他正向几人走来。 “唐四公子。” 常杰笑着，主动打招呼。 唐瑞回以微笑，看向苏玖妍和司徒清，目露疑惑，“不知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刚来御城，特意带他们来你这里玩玩儿！” 常杰解释了一句。 唐瑞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苏玖妍两人。 “断刀门，林琪。他是我的随从。” 苏玖妍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司徒清。 唐瑞瞥了一眼司徒清腰间的断刀，笑着开口，“原来是断刀门的高手啊！” “唐四公子，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兄弟，别看他年纪小，他武功可是极好的，而且是断刀门的少主！” 常杰仰着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唐瑞急忙躬身拱手，“少门主大驾光临，真是让唐某人受宠若惊！” 唐瑞将自己的位置放的极低。 苏玖妍也拱了拱手，“唐四公子客气了。” “我们只是来玩玩儿，唐四公子可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啊！” 苏玖妍又补充了一句。 “自然。” 唐瑞点头，而后招了招手。 一群女子顿时走了过来。 “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唐瑞清楚，能被常杰带来此处的人肯定不是无欲无求的人，不然何必来此？ 而且刚刚看到屋里那一幕时，苏玖妍和司徒清也没有露出惊讶和抗拒的表情，显然他们是见过大世面的。 “就她了！” 常杰率先挑选。 他是在提醒苏玖妍和司徒清，生怕两人露馅。 袁路看了一眼常杰，本来常杰答应袁路，要及时脱身。 可是如今选了人，便无法离开了。 袁路明白，常杰是怕唐瑞察觉到端倪，才会那么做。 但他实在放心不下。 “常大哥眼光不错啊！” 苏玖妍看向常杰，夸赞了一句。 “林兄弟谬赞了。” 常杰呵呵一笑。 苏玖妍也不再多说，收回了目光。 过程中，苏玖妍趁机瞥了一眼袁路。 在苏玖妍出声时，袁路就看向了苏玖妍，两人四目相对。 袁路从苏玖妍眼中看到了安心。 袁路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司徒清，默默松了口气。 苏玖妍武功高强，她也不会带毫无用处的人来，想必司徒清是来保护她的。 如此一想，苏玖妍和司徒清都是高手，就算发生什么变故，也可以保证常杰的安全。 苏玖妍收回视线，面向前方，指了指年纪最小的那个女子。 “我要她。” 女子有些惊慌，但却被她及时压制住了，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司徒清也选了一个女子，他选的是年纪最大的。 大概三十岁左右，充满了成熟的风韵。 以司徒清的年纪，选她很是正常。 唐瑞看向没有说话的袁路，开口，“袁大人不选一个？” 袁路依旧没有说话，却抬手指了指远处正在温酒的粉衣女子。 唐瑞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我记得上次服侍袁大人的就是她。” “嗯。” 袁路点头，瞥了一眼唐瑞。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唐瑞却记住了服侍他的女子，显然对于唐瑞来说，他是特别的一个。 “夭夭，过来。” 唐瑞唤了一声。 粉衣女子放下手中的事，袅袅婷婷的走来。 “袁大人指名要你服侍，你可一定要服侍好袁大人！” 虽然是正常的叮嘱，可其中却暗暗隐藏着警告。 “是。” 夭夭屈膝施了一礼，走向袁路。 唐瑞摆摆手，其余没有被选上的女子转身离去。 苏玖妍上前，主动走到女子身前，用折扇挑起女子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叫什么？多大了？” 苏玖妍放轻声音，眼眸里盛满了柔和。 女子身体僵硬，很不适应，但当她听到苏玖妍的声音，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时，女子心头一震，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下来。 “奴家叫小桃，十五岁了。” “小桃……” 苏玖妍低声喃喃，似乎是在品味着什么，随即勾唇一笑，“走，我们去喝酒！” 苏玖妍揽住小桃的腰肢，走向一旁无人的位置。 小桃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腰间的手上，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她也不敢反抗。 司徒清带着他选的那个女子跟上苏玖妍。 女子伸手，主动攀上司徒清的胳膊，司徒清也不拒绝。 袁路对夭夭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常杰和另一个女子也跟了上去。 “去拿四号柜子里的酒。” 唐瑞对身侧的女子吩咐了一句。 女子点头，退出了房间。 唐瑞没有去其他人那里，而是走向苏玖妍几人。 此处的人都是常客，只有苏玖妍和司徒清是第一次来，唐瑞自然要作陪。 而且唐瑞对于断刀门少门主这一身份十分重视。 断刀门虽然是南方的势力，但毕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高手无数。 唐家有钱，能雇佣不少高手，可是几乎都是江湖上的闲散人员，无门无派，功夫也不怎么样。 既然有机会和大门派打好关系，唐瑞怎么会错过？ 女子的动作很快，唐瑞刚刚坐到苏玖妍几人身旁，女子便端着托盘回来了。 托盘上放着五个酒壶和酒杯，夭夭几人立刻起身，去拿酒壶和酒杯。 女子放下托盘，也拿着酒壶和酒杯，跪坐在唐瑞身侧。 夭夭几人将酒杯倒满，递给苏玖妍几人。 几人也没拒绝，伸手接过。 苏玖妍闻了闻，眼睛一亮，“好香啊！” 而后她也不客气，直接仰头喝下酒水，眯着眼睛回味，感叹了一句，“真是好酒啊！” “林公子喜欢就好。” 唐瑞笑呵呵说了一句，陪了一杯。 司徒清几人也都喝下了酒。 入口辛辣，后味却醇香无比，的确是好酒。 苏玖妍将酒杯递到小桃面前，示意她倒酒。 小桃乖巧的倒满了酒。 苏玖妍一口一口喝着，眼神渐渐迷离。 其他人也在喝着酒，跟唐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335章 赌对了 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废话，像是聊家常一般。 大多数都是在聊断刀门，苏玖妍和司徒清应对自如，没有丝毫破绽。 一壶酒下了肚，几人终于有了一丝空闲。 唐瑞对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女子起身离去，显然是去拿酒了。 苏玖妍轻摇折扇，双眼迷离，已经有了醉意。 随手扔了酒杯，抓住小桃的小手。 “小桃，你好白啊！” 苏玖妍凑到小桃面前，气息喷洒在小桃的脸上。 小桃的脸瞬间爆红，下意识抬手，推了一下苏玖妍。 “公子，你喝醉了。” “我没醉，小桃真美。” 苏玖妍得寸进尺，抓着小桃的手腕，细细摩挲。 小桃整张脸都烧了起来，鼓足勇气对上苏玖妍的双眼。 苏玖妍长得极好，年纪也不大，跟其他那些油腻又猥琐的人一对比，苏玖妍简直太出类拔萃了。 反正总会有那一天，如果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这样的人，应该也不错。 小桃想着。 她不再反抗，只是望着苏玖妍。 苏玖妍倾身上前，将小桃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小桃，你听，我的心跳得好剧烈，都是因为你，你可要为我负责。” 苏玖妍手臂一伸，揽住小桃的腰肢，直接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苏玖妍动作及时，遮住了小桃的面容，并未让其他人看到小桃惊愕的神色。 小桃碰到了苏玖妍的胸口，但却不是想象中硬邦邦的胸膛，而是软绵绵的。 小桃下意识捏了一下，的确很软。 小桃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的人恐怕不是男人！ 苏玖妍垂眸，看着小桃的头顶，眸光微沉。 她在赌。 赌小桃不是心甘情愿的，赌小桃会信任她。 看到唐瑞的第一眼，苏玖妍便清楚无法从唐瑞嘴里得知任何有用的东西，哪怕是旁敲侧击也不行。 那就只好从此处的女子下手。 女子侍奉客人，会被提前训练，肯定会接触到唐瑞背后隐藏的秘密。 就算小桃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关系。 只要小桃去状告唐瑞强迫女子，虐待女子，那么就有借口彻查唐家了。 之所以会选上小桃，是因为小桃年纪最小，而且从小桃的眼中苏玖妍看到了惊惶。 小桃害怕！ 只要有情绪，就说明小桃没有麻木，没有彻底放弃。 小桃没有动，静静依偎在苏玖妍的怀里。 苏玖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她赌对了。 小桃没有揭穿她，那就是信任她的第一步。 此刻，几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苏玖妍和小桃。 常杰眼睛微瞪，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但依旧泄露了一些情绪。 他不是来暗探的吗？ 怎么会如此大胆，又如此熟练？ 袁路抿了抿嘴，他实在不知该做何表情。 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屠魑那种无奈又无措的感受。 苏玖妍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司徒清喝了一口酒，压下了挑起的嘴角，对唐瑞开口，“唐四公子莫怪，少主年轻，如有冒犯之处，我代少主道歉。” “正常，谁都有血气方刚的时候。” 唐瑞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苏玖妍的行为正中唐瑞下怀。 有欲望和想要的东西就好，如此才能彻底拢住断刀门的少门主。 “各位放开了玩儿，不用客气。” 唐瑞站起身，打算走了。 既然已经拢住了苏玖妍的心，他也没必要留下碍事。 唐瑞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去其他人那里寒暄。 唐瑞走后，苏玖妍松开手，但依旧揽着小桃的腰。 “小桃，跟我说说体己话？” 苏玖妍笑着，笑容十分温柔。 面对那张俊美的容颜，谁也无法拒绝，更何况小桃本就不想拒绝。 小桃看着苏玖妍，眼底带着几分迟疑和试探。 她的想法变了，如果说之前她愿意献身，接受命运，那么此刻她却滋生出了一抹野心和奢望，她想离开此处，彻底脱离唐瑞。 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子，谁又愿意受制于人，成为别人的玩物呢？ 小桃见识了唐瑞的残忍，也见到了那些女子凄惨的下场。 小桃不想承受屈辱和折磨，也不想悄无声息的死去。 “公子我最是怜香惜玉，也是一个守法的良民。” “断刀门虽然只是个江湖势力，但若是向唐瑞讨要一个人，他肯定会双手奉上。” 苏玖妍也没有做出什么承诺，只是将自己的强大展现出来。 对于小桃来说，如此便足够了。 “小桃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 小桃紧紧攥着苏玖妍的衣角，望着苏玖妍。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她不敢，毕竟四周有其他人在。 “好，公子疼你。” 苏玖妍明白小桃的言下之意，也做出了回应。 轻轻揉了揉小桃的头，用亲密地触碰让小桃安心。 宠溺的眼神和动作都被几人收入眼底，也许苏玖妍觉得自己对小桃是姐姐对妹妹的心疼和关爱。 但是苏玖妍此刻是男子，看在别人眼中，便是另外一种意味。 司徒清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身侧的女子身上。 女子很成熟，也很圆滑。 司徒清明白，从她口中肯定问不出什么。 司徒清也不想多问，今天他的职责是掩护苏玖妍和袁路，不用做多余的事。 司徒清跟女子谈天说地，开着玩笑。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另外一侧，常杰和那名女子也是如此，气氛非常好。 袁路喝着酒，他不再观察其他人，而是看着夭夭。 夭夭察觉到袁路炙热的视线，手腕一抖，酒差点洒出来。 夭夭强行稳住心神，倾身向前，将满了的酒杯递给袁路。 “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袁路看着夭夭，主动询问。 他看出了夭夭的反常。 夭夭的身体僵住了，低下头，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袁路接过酒杯。 “我跟主子说，袁大人很中意我，所以主子才没有让我去服侍其他人。” 夭夭没有隐瞒。 袁路对她那么好，她却利用袁路，心中有愧，自然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自在。 “抬起头。” 袁路声音微沉，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 袁路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常年审问犯人，已经习惯了。 夭夭下意识抬起头，撞入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 很难想象，三四十岁的人了，眼睛竟然依旧清澈。 “你是为了自保，我不怪你。” 袁路理解夭夭，她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第336章 找补 “而且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看重你。” 袁路的意思是他想从夭夭那里得知一些消息，可听在夭夭耳中却变了味道。 夭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不得不承认，夭夭的心，动了。 任谁面对袁路，恐怕都很难硬起心肠。 可是夭夭清楚自己的斤两。 袁路宽容又温柔，是那么的美好。 但她自己却脏心烂肺，龌龊不堪。 自己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风光霁月的袁大人？ 甚至不配被他如此对待！ 夭夭毫不犹豫的掐灭了心底燃起的火苗。 “大人，喝酒。” 夭夭手忙脚乱的给袁路倒酒。 此刻，夭夭只想转移话题，将此事翻篇。 袁路抓住夭夭颤抖的手腕，开口，“不急。” 说完，袁路紧紧了手指，让夭夭能感受到他的力量。 袁路很有分寸，隔着衣袖，并未直接触碰到夭夭。 尽管如此，温热的触感依旧点燃了夭夭。 夭夭极力压制，可动了的心怎么可能归于平静？ 夭夭无奈，只能任由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 “大人……” 夭夭挣扎了一下，想要收回手。 察觉到夭夭的动作，袁路放开了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不该困于此处，任何女子都不该困于囹圄。” 袁路直视夭夭的双眼，眼底盛满了光亮。 夭夭看着袁路，呆住了。 这一刻，夭夭忽略了袁路的容貌，只剩那一双眼睛。 袁路的力量十分强大，透过双眼，传入夭夭的心中。 “大人，以后不要再来了。” 夭夭勾起嘴角，笑了，笑容中蕴含着一抹决绝。 夭夭清楚，她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和下场，但夭夭不后悔。 袁路这样美好的人，不该被黑暗侵染。 夭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几人距离不远，全都听到了。 位于司徒清和常杰身侧的女子抬起头，看着夭夭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冷意。 小桃也不自觉的抓紧了苏玖妍的衣服。 常杰心头一跳，脑海里冒出了两个字。 完了！ 司徒清和苏玖妍虽然没有看袁路和夭夭，可心却提了起来。 苏玖妍抬眼，看了一眼司徒清，眼底浮现了一抹杀意。 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就算失去暗探的机会，苏玖妍也不能任由夭夭出事。 司徒清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两人换了一个姿势，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袁路和夭夭身上，反观两人，看起来都很轻松。 夭夭是真的轻松，她终于可以卸下一切了，哪怕代价是死亡。 而袁路则是装的。 他必须冷静面对，应对好此事。 袁路伸手，摸了摸夭夭的脸。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避嫌了。 “说什么傻话？有你在，我怎么会不来？” “我知道你是怕我的夫人来找麻烦，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不会来打扰你。” 袁路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夭夭揽入怀中，声音里满是怜惜，“真是个小傻子。” 在那一瞬间，袁路想了很多。 解释是没用的，只能用其他方式来替夭夭找补。 夭夭愣住了，贴着袁路的胸膛，感受着袁路剧烈跳动的心脏。 夭夭明白，袁路不是因为她的靠近，而是因为害怕。 袁路害怕她出事。 哪怕夭夭清楚她跟袁路是不可能的，但这一刻，夭夭却不受控制的心动。 那颗心再也压制不住，滋生出了爱和希望。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酸胀又愉悦。 夭夭垂眸，落下了两行清泪。 下一刻，夭夭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大人，不要那么说。我不要什么名分，只想多见一见大人，就已经知足了。” 夭夭顺着袁路的话说了下去。 夭夭不想死了。 她不想辜负袁路的好意，同时她也不想让唐瑞继续害人了，不想再有人像她这样。 正如袁路所说，女子不该困于囹圄。 人一旦有了爱和希望，便会滋生出无尽的力量。 “乖。” 袁路拍了拍夭夭的脑袋，神色宠溺，眼底满是柔情。 夭夭回望袁路，眼中同样是满满的爱。 夭夭在心里提醒自己，就这一次，就放肆这一次。 两个女子收回了视线，同时收敛了心神，全神贯注的侍候司徒清和常杰。 常杰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跟女子说笑。 司徒清亦是如此，放松了身体。 苏玖妍散去杀意，跟小桃小声说着话。 没有聊什么隐秘的事情，只是打探了一下小桃的生活，从中窥见一些细节。 时间匆匆，天很快就黑了。 苏玖妍摇摇晃晃的，路都走不稳了，被司徒清搀扶着。 常杰也喝醉了，袁路扶着他。 小桃几人将四人送到门口，满眼依依不舍，只是不知其中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 唐瑞站在一旁，没人发现他刚刚对漆黑的黑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四人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是唐家提供的，是特意给喝醉了酒的人准备的。 马车驶离此处，小桃几人收回视线，转身向酒楼内走去。 “你们跟我来。” 此时，唐瑞突然开了口，指着小桃和夭夭。 小桃和夭夭身体一僵，低下头，默默跟在唐瑞身后。 后院院落，小桃和夭夭站在门外，房门关着，唐瑞正在里面和人交谈。 夜风带着凉意，吹起两人薄薄的衣角。 两人下意识抱了抱胳膊，减轻冷意。 房间内，唐瑞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如何？” 唐瑞询问。 “那日袁路离开后便回了京兆府，后来一直在处理案件。” 中年男人回答。 “你的声音……” 唐瑞看着中年男人，目露探寻。 “夜晚风凉，染了风寒，嗓子有些哑。” 中年男人解释。 唐瑞仔细打量中年男人，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孔和神态，放下了心。 “毒没有发作？” 唐瑞说回正题，继续问。 “应该是发作了，我不敢跟的太紧，但他每天都会提前回家，去找他的夫人。” 中年男人说的很隐晦，但唐瑞却懂了。 “怪不得今天他那么正常。” 唐瑞笑了。 唐瑞给袁路下了两种毒，一是那种能令人上瘾的毒，第二种是能让人热血沸腾，催生欲望的药。 袁路毕竟是京兆府尹，不能做的太明显。 两者都只下了一点点，不至于让袁路发觉，从而联想到唐家。 袁路只会觉得气血旺盛，心浮气躁，想要发泄欲望而已。 第337章 假扮 唐瑞会找机会跟袁路亲近，在取得袁路的信任之后，一点点加量，让袁路彻底离不开他。 以往唐瑞都是那么做的。 计划很好，但唐瑞不知道的是，袁路的体质很特殊，能完美吸收毒素。 所以在一开始，袁路的反应就非常大，从而发现了唐瑞给他下药的事。 “继续盯着。” 唐瑞命令了一句。 “是。” 中年男人应了声，转过身，在唐瑞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推开房门，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小桃和夭夭，直接跃上屋顶，隐入夜色。 “进来。” 唐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小桃和夭夭一起走入房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林琪都跟你说什么了？” 唐瑞先问了小桃。 “他说……他喜欢我……” 小桃小声开口，脸瞬间红透了。 苏玖妍在离开时曾问小桃要不要跟她一起走，小桃拒绝了。 小桃有自知之明，仅仅见了一面就让人牵肠挂肚，太不现实了，而且很可能让唐瑞察觉到什么。 反正明日苏玖妍还会来，小桃的安全有了保证，自然不急于一时。 “好好好。” 唐瑞很开心，却也没有忘记警告小桃。 “你必须抓住林琪的心，明白吗？” “是。” 小桃应声，声音怯懦。 唐瑞对小桃挥了挥手，示意小桃可以走了。 小桃看了一眼夭夭，有些担心，但她也不敢忤逆唐瑞，施了一礼后便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唐瑞和夭夭。 “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唐瑞直奔主题。 夭夭心头一跳，她清楚唐瑞问的是那句提醒袁路的话。 虽然袁路进行了找补，她也配合了，但唐瑞不会轻易相信。 夭夭早有预料，也不紧张，柔声开口，“我只是想抓住袁大人的心。” 唐瑞挑眉，示意夭夭继续说下去。 “男人不喜欢倒贴，只有若即若离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袁大人承诺我，他每天都会来。” 夭夭神色平静，并没有羞涩的情绪。 她跟小桃不一样。 小桃虽然受到了训练，但她毕竟年纪小，而且是第一次直面男人的示爱，会羞涩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夭夭却听过了很多男人的那些话，她已经不记得具体人数了，早已习以为常。 况且就算袁路跟其他人不一样，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唐瑞伸手，挑起夭夭的下巴。 “你应该清楚，你的主子是谁？” “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个！” 夭夭屈膝，跪在地上。 “起来吧。” “勾住袁路的心，我会让其他人配合你。” 唐瑞很满意夭夭的反应。 “是。” 夭夭应声，离开了房间。 看着夭夭的背影，唐瑞笑了。 有毒素的控制和夭夭的勾引，袁路定会成为囊中之物。 能够控制京兆府尹，将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助力，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唐瑞发自内心的开心，心也前所未有的膨胀，志得意满。 夜色中，一个黑色身影闪身进入了一个酒楼的后院。 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牌匾上写着珍馐居三个大字。 人影落地，走向点着烛火的房间。 推门而入，霜菱正在里面等待。 借着烛火，可以看清人影的面容，是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刚才向唐瑞禀报事情的男人。 男人抬手，摸上耳侧，一张面皮从他的脸上撕了下来，露出了男人原本的容貌。 没错，男人是易容的。 他就是之前霜菱跟苏玖妍说的那个替代了唐家之人的人。 霜菱早就抓住了唐家派去盯着袁路的人，在威逼利诱下，那人全都交代了，也承诺他会帮霜菱做事。 霜菱不信任他，将他关了起来，让人假扮。 假扮之人说的话自然也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唐瑞安心。 男人走到水盆前，洗了一把脸，而后将跟唐瑞的对话如实转述给霜菱。 霜菱将新的面皮递给男人，吩咐，“继续盯着袁路，如果唐瑞问起来，你斟酌着说就行。” 面皮是霜菱特制的，虽说可以改变人的容貌，却只能维持一段时间，需要时常更换。 “是。” 男人应声，接过面皮。 “对了，不要离得太近，省的被楼主误伤。” 霜菱补充了一句。 虽然此事跟苏玖妍说了，但苏玖妍不认识男人。 如果发现了，以苏玖妍的性子，肯定是先抓住再说。 男人点点头，重新带上面皮，闪身离去。 夜已深，百姓早已入睡，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司徒清搀扶着苏玖妍，袁路扶着常杰，四人下了马车，走向客栈。 司徒清扔给车夫几两碎银子，打发车夫离开。 车夫笑容满面，连连躬身，谢恩。 在车夫转身的瞬间，司徒清看了一眼远处的屋顶，嘴角微微一挑。 车夫并未发觉，驾着马车离去，回去复命。 客栈里，迎接苏玖妍几人的不是掌柜和小厮，而是雅薇几人。 没错，此处也是花隐楼的地方。 雅薇，凉州和池荼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 三人虽然目睹了全部过程，可是再次看到，依旧难以置信。 “楼主，有人在暗中跟踪。” 司徒清开了口。 苏玖妍站直身体，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显然，她是在装醉。 “不用理会。” 苏玖妍也发觉了，她清楚那是唐瑞派来的。 反正客栈里的景象那人也看不到，完全不用在意。 雅薇端着一盆清水，走到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从脸上揭下了面皮，面皮很厚也很重，糊在脸上十分难受。 捂得时间太长了，苏玖妍的脸有些发红。 “我先送他去休息。” 此时，袁路说了一句。 苏玖妍点了下头，撩起清水，洗了洗自己的脸。 刚刚洗完，一旁便伸来了一只手，是池荼。 池荼胳膊上搭着一条干净的帕子，是雅薇刚才顺手搭上的。 苏玖妍拿起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水。 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苏玖妍，此刻一身男子装扮，看起来并不怪异，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帅气又俊美。 一旁，袁路扶着常杰上了楼梯，但却有些吃力。 苏玖妍是装醉，常杰可是真的喝醉了。 凉州伸出手，抓住常杰的另外一个胳膊，帮袁路一起扶住常杰。 “多谢。” 袁路开口道谢。 凉州摇了下头，示意无妨。 此时，苏玖妍问了一声，“孙老头来了吗？” 第338章 谦珩 苏玖妍不放心，她倒是无所谓，什么毒都伤不了她，但其他人不行。 保险起见，让孙老头来检查一下。 没等人回答，楼上便传来一个声音。 “来了来了！” 孙老头站在楼梯上，身旁跟着一个男子，正是那个看不见也说不了话的人。 他正在治疗中，需要孙老头的时刻照料，孙老头便将他也带来了。 男人眼前没了薄纱，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 低着头，准确的锁定了苏玖妍。 苏玖妍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微微一愣。 “他能看见了？” “只能看见一点点，但那是在白天，现在嘛，跟看不见没什么区别。” 孙老头回答。 客栈里虽然点着烛火，但光线昏暗，看到的东西并不清晰，普通人有些时候都会看不清楚，更何况是眼睛不好的人了。 “那他的嗓子？” 苏玖妍又问。 “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但依旧模糊不清。” 孙老头摇了摇头，随即拦下袁路三人。 伸手，为袁路和常杰把了把脉。 “没事，没有中毒。” 孙老头松了口气，苏玖妍几人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袁路和凉州不再停留，扶着常杰去了楼上的房间。 孙老头抓着男子的胳膊，带着他走下楼梯。 男子虽然看不清，可走的却非常稳，没有停顿，也不滞涩。 孙老头将男子安置在一旁，走向司徒清，给他把脉。 司徒清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他可有说他叫什么？” 苏玖妍看了一眼男子，问孙老头。 “好像是叫千衡，还是千星什么的。” 孙老头不甚在意。 他只是问了一句，男子说的不清晰，他也没仔细问。 苏玖妍无奈，直面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对男子说的。 “去拿纸笔。” 雅薇第一个行动，跑到柜台前，拿来纸笔，放到桌子上。 而后雅薇又拿来几盏烛灯，放到桌子的四周。 烛灯聚在一起，十分明亮。 “可否写下你的名字？” 苏玖妍放轻声音询问。 男子没有拒绝，点了下头。 尽管有烛火照亮，可男子依旧看不清楚，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般。 男子沉默一瞬，伸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摸到了毛笔，拿了起来。 男人没有立刻下笔，而是摸了摸纸张的位置。 “啪。” 一声轻响，毛笔上的墨珠滴在了纸张上，晕开了一大片黑色。 男人听到了轻响，猜到了发生了什么，面上显露出了几分懊恼。 “不用急，不写也可以。” 苏玖妍安慰。 男人抬头，循着声音看向苏玖妍。 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可男子却知晓，苏玖妍肯定是个极其美好的人。 张了张嘴，男子吐出了一句不甚清晰的话，“可……以……” 声音嘶哑又微弱，若不是几人耳力好，恐怕真的听不清。 “好，别急，慢慢来。” 苏玖妍依旧在释放自己的善意和温柔。 男子低下头，凝神盯着纸张。 他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惜，他做不到。 最终，男子只好放弃，落下了笔。 其他人围在四周，垂眸看着。 墨迹在纸上晕染开，线条流畅又连贯，两个有些歪斜的字迹浮现而出。 “谦珩。” 苏玖妍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其余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莫名。 看男子的名字，不像是一般人家胡乱起的，而且男子没有写下姓氏，显然是在隐藏着什么。 男子的身份一定非同一般！ 苏玖妍也意识到了，但她却不在意，因为她早就发现了男子的与众不同。 不想说就不说，苏玖妍从不强迫别人。 至于男子会不会反咬她一口，那是以后的事了。 反正现在，男子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 “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苏玖妍看向孙老头。 “起码一个月。” 孙老头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就算恢复了，他的眼睛和嗓子也无法恢复如初。” 伤害早已造成，孙老头只能确保谦珩可以看得见，说得出，却不能保证他可以恢复到没有受伤的时候。 苏玖妍眉头微皱，显然是不满意。 但她清楚，孙老头已经尽力了。 “真的不能吗？” 雅薇觉得可惜。 谦珩长得极好，手指修长白皙，没有茧子，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曾被人好好照料过。 而且谦珩的字也写的很好，比很多大才子都要好。 如果没有被害，谦珩一定是一个风采卓绝的翩翩佳公子。 孙老头叹了口气，他也觉得可惜。 跟谦珩相处那么久，他清楚谦珩是一个极好的人。 “很……好……了……” 在众人情绪低落之时，谦珩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是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多说话！” 孙老头拍了一下谦珩的头。 谦珩的嗓子正在恢复中，说上几个字没什么问题，但不能多说。 谦珩默默点头，很是乖巧。 看到谦珩乖顺模样，几人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苏玖妍一句话，拉回了几人的注意力。 “回去喝药。” 孙老头拽了一下谦珩。 谦珩乖乖跟上孙老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临走时，谦珩看了一眼苏玖妍。 那一眼不似之前的呆板，带了几分光亮。 只有一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孙老头和谦珩上了楼，袁路和凉州从楼上走下，四人在楼梯上交错而过。 “今天就在此处睡下，明日还要去唐家。” 苏玖妍对袁路说道。 唐家宴会每天都有，今日苏玖妍和袁路对小桃和夭夭表达了自己的情意，也让唐瑞留了心，自然要继续去。 袁路点头，而后问了一句，“苏小姐如何看待唐瑞？” “小喽啰罢了。” 苏玖妍回了一句。 对于苏玖妍的回答，袁路有些惊讶。 “明知我们是断刀门的人，武功高强，却派了一个半吊子来跟踪。” 司徒清摇摇头，他也不认同唐瑞的做法。 派人跟踪是正常的，但却要派比对方实力更高，或者擅长跟踪的人。 可是唐瑞派来的人两样都不占。 唐瑞没有及时判断出苏玖妍和司徒清的实力，也没有认清自己。 仅从此事就可以看出，唐瑞没有什么大本事，最起码他没有自知之明。 其实，苏玖妍和司徒清高看唐瑞了。 说到底，唐瑞只是一个商人。 也许会有一些小聪明，但他想象不到江湖门派的强大，也意识不到武功高强之人到底有多厉害。 第339章 不同 花隐楼擅长隐匿和追踪，江湖上没有任何门派在这方面能与花隐楼匹敌。 苏玖妍和司徒清下意识以花隐楼的高度去看待其他人，自然看不上眼。 “我们被人跟踪了？那之前……” 袁路想到了之前的事，有些担忧。 “放心，早有安排。” 听到苏玖玖的话，袁路松了口气。 “唐瑞为什么只对你下毒呢？” 比起其他事情，苏玖妍对此事更感兴趣。 原本苏玖妍以为唐瑞会给所有人都下毒，但并不是那样的，因为苏玖妍和司徒清没有中毒。 “不清楚。” 袁路摇了摇头，他也很疑惑。 “下了那么多的毒，就不怕被怀疑吗？” 雅薇开口。 她得知此事后就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在袁路第一次去时就下毒，而且用量那么大。 袁路在离开时便毒发了，自然能想到是谁下了毒。 袁路目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孙老头曾说我体质特殊，对毒的吸收性很强。如果别人能吸收一分毒性，我便能吸收九分。” 凉州抬眼，看了一眼袁路。 凉州的体质也很特殊，正好跟袁路相反。 凉州对毒的吸收性弱，很多致命的毒在他那里并不致命，再加上后天的训练，才让凉州有了那种特殊本领。 “也就是说，你只是被下了一点毒，只会让你难受，却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再加上唐瑞给你下了那种药，完全可以忽略毒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就会让你上瘾。等到你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只能依赖唐瑞。” 苏玖妍根据猜测，分析出了实际情况。 “很有可能。” 袁路点头，随即皱起了眉，“也不知今天唐瑞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今天袁路没有表现出上瘾的感觉，他生怕唐瑞看出些什么，毕竟他不清楚尺度在哪里。 “无妨，明天也不晚。” 苏玖妍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袁路是京兆府尹，忍着不说也正常。 “好，明天我会试探一下唐瑞。” 袁路点头。 “雅薇，你们三人走一趟，去找唐瑞的两个兄弟和唐老爷子。” 苏玖妍侧头，看向雅薇三人。 “楼主是想将此事告诉他们？” 雅薇眨眨眼，询问。 “透露一些口风就行。” 苏玖妍点了点头。 唐瑞在御城害人，控制官员，所谋巨大，苏玖妍想确定一下唐家是否知情。 “我觉得唐家应该不清楚唐瑞做的那些事。” 袁路说了一句。 “哦？” 苏玖妍挑了下眉，示意袁路继续说下去。 “我查了唐家，唐家曾经是皇商，虽然后来被取代了，但唐家从未做过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就算想要再次成为皇商，唐家也选择了公平竞争，没有搞小动作。” “唐家乐善好施，做的生意大部分都是跟百姓息息相关的，在百姓那里口碑极好。” 早在找上唐家时，袁路便派人去查了唐家。 “除了唐瑞，其他的唐家人都在兢兢业业的经营，脚踏实地的做事。” 袁路又补充了一句。 “唐瑞做那些事是为了一己之私？” 雅薇笑了，歪了歪头，“不是说唐老爷子身体不好吗？会不会直接被气死？” “不论清不清楚，唐瑞是他的儿子，他都要承担。” 苏玖妍倒是不在意唐老爷子的反应。 不论如何，唐瑞都是唐家人，就算唐家不知道唐瑞做了什么，也难逃责任。 谁让唐老爷子那么宠爱唐瑞，给了他特权呢？ “我去找唐老爷子！” 雅薇直接选了人，眼底隐现兴奋。 她很想看一看唐老爷子听闻此事之后的反应。 凉州和池荼对视了一眼，雅薇抢了先，他们只能去找唐瑞的那两个兄弟。 “带上人，小心一些。” 苏玖妍叮嘱。 路途遥远，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故，多带一些人也能保证安全。 “楼主，我们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雅薇笑了笑。 早在认同苏玖玖之时，雅薇几人便召集了各阁的人，此刻正在半路上。 苏玖妍也笑了，放下了心。 雅薇几人不是一般的江湖人，他们是花隐楼的阁主。 实力是一方面，拥有的势力可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夜色渐深，事情也商定好了，几人上了楼，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苏玖妍脱下了衣服和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鞋子里塞着的东西，放到一旁。 随即仰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 那些零零碎碎挂在身上，比练一天武还要累。 苏玖妍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阿晟在做什么？ 苏玖妍想着季晟钰，嘴角挑起，陷入了梦乡。 此时，被苏玖妍挂念的季晟钰正站在一个房间内。 此处是御宥瑾在御城内的宅院，房间是库房。 季晟钰和御宥瑾并肩站立，正在看面前的一排木箱，正是从地下搬出来的那些中的一部分。 这些东西要给苏玖妍，御宥瑾便没有送入皇宫，而是搬到了自己的宅邸。 东西来历不清，需要彻底查清后才能给苏玖妍。 所以御宥瑾便让人来检查一番，都是一些见多识厂，知识渊博的人。 他们没有看出那些宝物的问题，倒是察觉到了金元宝的不对劲。 此刻，几个男人正围在木箱旁，拿着金元宝，一个个查看。 一个男人拿着两个金元宝，走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殿下，季司长。” 男人将金元宝递到两人面前，“它们不是一样的。” 御宥瑾微微挑眉，拿起金元宝仔细对比。 季晟钰也在观察。 的确有些不同，两个金元宝上方弯曲的弧度有些不一样，差别细微，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御国只有皇家才有资格制作金元宝，模具都是一样的。市面上流通的那些，都是皇家制造的。” 男人开口。 “就算有特殊情况，也不会改变金元宝的样式，最多更改底部的印章。” 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元宝。 男人将金元宝翻过来，将底部展现给御宥瑾和季晟钰看。 “底部的印章没有问题，我们一开始也没发现不对劲，但总觉得有些怪异，所以我们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了问题。金元宝制作完成后，会有专人进行检查，绝对不会出现不一样的金元宝。” 男人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这些金元宝很可能是私自制造出来的。” 第340章 以次充好 御宥瑾和季晟钰对视一眼，从两个男人的话语中，两人抓住了关键问题。 模具都是一样的，也会有专人检查，不可能有疏漏。 也就是说，这些金元宝不是皇家制造！ 但印章却没有问题，只能说明两件事，有人私自给别的金元宝印了章，又或者是有人偷走了印章。 不论是哪一种，都说明皇家内部出了问题。 “闵竹，去拿几个金元宝来。” 御宥瑾突然出声。 闵竹点头，闪身离去。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开口，“你觉得重量不对？” 御宥瑾点头，他的确有所怀疑，却不确定，只有对比过后才能知晓。 季晟钰不再多问，目光暗了下来。 这么多金子来路不明，而且印章竟然被泄露了，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少顷后，闵竹回来了。 不只拿了金元宝，也拿来了称量的物件。 是专门用于称量金银的，十分精细。 显然，闵竹也明白御宥瑾的想法。 男人接过，将闵竹拿来的金元宝放上去称了称，又称了称木箱里的金元宝。 “重量不一样，木箱里的金元宝要轻上三两。” 男人沉声开口。 其实，不用男人说，季晟钰和御宥瑾也看到了。 市面上流通的金元宝有大有小，重量也不同。 但木箱里的和闵竹拿来的金元宝大小一致，正正好好是二十两。 可是却轻了三两，也就是说木箱里的金元宝不纯，可能掺杂了其他东西。 “造反也就罢了，竟然以次充好？” 御宥瑾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历来皇帝都会面临旁人造反的可能，有野心实属正常。 可是以次充好，糊弄人，不仅是人品问题，也是在糊弄自己。 这样的人，真的有胆子造反吗？ 相比于建造地道，准备万全，简直就是两个人。 “可能是其他人做的。” 季晟钰说了一句。 他清楚御宥瑾的疑惑，同时自己也在怀疑。 “韩浩能去到地下，说明他很重要，有没有可能这些金元宝跟他有关？” 御宥瑾微微眯眼，想到了一个可能。 韩浩是户部尚书，接触最多的就是金银，跟皇家制造金元宝的机构也有所接触。 “走，回悬剑司。” 御宥瑾做出了决定。 季晟钰点了下头，向外走去。 御宥瑾没有跟上，而是看向男人们，吩咐，“将金元宝一个个称重，我要准确的重量。再检查一遍那些宝物，看看有没有假的。” “是。” 男人们应声。 御宥瑾转身，跟上季晟钰。 闵竹拿了几个金元宝，跟在御宥瑾身后。 悬剑司地牢，季晟钰和御宥瑾走下石阶，闵竹则留在外面等候。 地牢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 季晟钰和御宥瑾直奔关押韩浩的地方，途中路过了一个监牢，里面关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屠魑。 既然皇帝下令将事情交给悬剑司，袁路当晚便将人和资料送到了悬剑司。 韩瑶素和月牙儿也在监牢中，事情尚未查明，两人需要在此处待一段时间。 比起其他人，两人的待遇要好一些，她们毕竟是女子。 倒不是看不起女子，但不得不承认，女子的身体状况比男子要弱一些。 韩瑶素和月牙儿看到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两人在昏暗潮湿，血腥味儿弥漫的监牢里十分耀眼。 “小姐，五殿下和季司长来了。” 月牙儿对韩瑶素开口。 韩瑶素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 “小姐，我以前听别人说悬剑司很可怕，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 月牙儿打开了话匣子。 韩瑶素看着月牙儿，等她接下来的话。 “世人都说悬剑司残忍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他们却没有虐待我们，吃食很好，态度也很好。” 别人给月牙儿灌输的是悬剑司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特别是监牢。 可是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 跟其他监牢相比，悬剑司简直太好了。 “以前是那样的。” 韩瑶素说了一句。 她虽然不会刻意打听，但知晓的事情肯定比月牙儿多。 那些形容的确是真的，但那是因为司主是邵闫。 “是吗？但奴婢倒是觉得没什么。” 月牙儿眨了眨眼。 “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月牙儿的反应让韩瑶素很意外，也很惊讶。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婢清楚，若是想惩治坏人，一定要比坏人更坏更残忍才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杀鸡儆猴！” “只有让别人看到做坏事的下场，才能让那些人不敢去做坏事。” “而且只要是为了百姓好，怎么做都不过分。” 月牙儿说了很多，对于韩瑶素，她没有戒心。 韩瑶素看着月牙儿那纯粹的眼神，说不出话。 好像一直以来诟病悬剑司的都是官员和权贵，似乎没有人在意百姓的想法。 月牙儿是个可以任意买卖的丫鬟，是百姓的缩影和代表。 从月牙儿口中，韩瑶素听到了百姓的真实想法。 百姓并不是那么在意孰是孰非，也不在意权势间的勾心斗角，他们只在意能否安稳的生活。 显而易见，悬剑司惩治了贪官污吏，对于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有机会将这些话说给苏小姐和季司长听。” 韩瑶素突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 月牙儿不解。 “说就是了。” 韩瑶素没有解释，她不想自己脏污的思想玷污了月牙儿。 其实，韩瑶素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月牙儿以后能过得好一些。 如果月牙儿在苏玖妍和季晟钰面前说了那番话，一定会取悦两人。 以两人的身份，给月牙儿一个安稳的生活再容易不过。 虽说韩瑶素请求了苏玖妍，苏玖妍也答应了。 但有机会能让月牙儿的生活变好，韩瑶素自然不会错过。 哪怕被人误解也无所谓。 韩瑶素想让月牙儿过上安稳又幸福的生活。 “哦。” 月牙儿虽然不理解，却依旧应声。 她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听话，因为她是丫鬟。 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停下了脚步，站在一间监牢前。 监牢内，韩浩坐在草席上。 为了防止韩浩自杀，他的手脚都带着镣铐，被铁链锁在墙角。 听到响动，韩浩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烛火下的两人，目光微闪。 季晟钰和御宥瑾都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韩浩。 第341章 糊弄鬼呢 韩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没想到五殿下和季司主竟然会一起来审问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语气嘲弄，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针对季晟钰和御宥瑾。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韩浩的表情有些僵硬，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堵的难受。 沉默半晌，韩浩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可以交代，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我想活下去。” 韩浩从来都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人，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 韩浩明白，他做的那些事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他只能跟季晟钰和御宥瑾做交易，他深知两人不好对付，但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跟我做交易，你们绝对不会后悔。” 韩浩补充了一句。 韩浩知道的很多，他相信那些东西的价值足以换回他的一条命。 “说来听听。” 御宥瑾挑挑眉。 韩浩看御宥瑾心动了，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 “我是吴绛的人。” 韩浩没有具体说，但他清楚，事情必须足够严重，才能打动御宥瑾的心。 季晟钰没什么表情变化，御宥瑾则笑了起来。 “还有吗？” 空口无凭，御宥瑾得不到想要的，可不会轻易承诺。 “我知道吴绛要做什么。” 韩浩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他要造反。” 韩浩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因为他太清楚造反的下场了，最重要的是他也参与其中。 只是为了活命，他只能如此。 可韩浩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筹码已经没了用处，地道早就被发现了。 “哦。” 御宥瑾应了一声，反应相当平淡。 “你们……都知道了？” 韩浩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声音有些发颤。 “在你被抓之后，我们发现了地道，多亏了你啊！” 御宥瑾嘴角一挑，笑了。 韩浩身体僵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猜想，却不敢相信。 “如若不是你每次都去屠魑那里买丫鬟，我们又怎么会去找屠魑呢？” 御宥瑾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却没有丝毫温度。 “不……不……” 韩浩摇着头，不愿相信。 “逃避没用，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御宥瑾微微歪头，语气玩味，“要是吴绛知道是因为你导致了地道的暴露，他会怎么做？” “不会的！他不可能找得到我！” 韩浩回神，说的很是坚定。 如果司主是邵闫，吴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如今的司主是季晟钰。 而且跟邵闫有关的人都被抓起来了，悬剑司内部进行了大换血。 就算吴绛要弄死他，也没有办法，反而会暴露自己。 “你在悬剑司自然是安全的，若是去了其他地方呢？” “比如大理寺，又比如京兆府。” 御宥瑾悠悠说着。 “你们不会将我交出去的。” 韩浩的脸惨白惨白的，却依旧嘴硬。 “虐杀丫鬟，草菅人命，让大理寺和京兆府来审理，谁也挑不出错处。” “也许不用等到大理寺和京兆府接管，你就会死在半路上。” 御宥瑾几句话，直接击溃了韩浩的所有希望。 他不能想象落到吴绛手里的下场，届时死都是一种奢望。 “你们想要什么？” 韩浩盯着御宥瑾，再也没了刚才的自信。 “你清楚。” 御宥瑾淡淡回了一句。 韩浩目光暗淡，颓然的低下了头。 他没有了筹码，也没了保住自己性命的可能。 韩浩可以不说，但他就要面临被吴绛弄走的风险。 比起生不如死，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人就怕对比，一旦有了对比，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接受。 沉默一瞬，监牢里响起了韩浩的声音。 很大多数官员一样，韩浩空有才华，却郁郁不得志，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官。 韩浩觉得他满腹经纶，有雄才大略，只是没有机会实现而已。 就在那时，吴绛找上了他。 韩浩喜出望外，自然不愿意错过大好机会。 一开始吴绛什么也没有让韩浩做，直至韩浩成为户部尚书，吴绛便不装了，一步步展露他的目的。 说实话，当韩浩知晓吴绛收敛钱财是为了造反时，他吓了一跳。 但他早已跟吴绛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没了退路，也不甘心退。 韩浩很听话，吴绛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后来接触到了邵闫和赵厚。 韩浩没有暴露他在吴绛那里的重要性，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配合邵闫和赵厚。 韩浩清楚，知道的越多，地位越高，越是危险。 赵厚出事了，邵闫也被抓了，韩浩什么也不敢做，幸好他没有在那两人那里留下什么把柄和证据。 韩浩曾无比庆幸。 只是他没想到，他早就被盯上了，是最早被盯上的那一个。 御宥瑾和季晟钰听完了韩浩的叙述，目光都冷了几分。 韩浩只说了他跟吴绛的关系纠葛，但显然两人想听的不是这个。 御宥瑾微微眯眼，语气不善，“你糊弄鬼呢？” 韩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了，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贪污赈灾钱款。” 季晟钰冷冷吐出几个字。 他一直记得李廉举报韩浩贪污一事，赵厚被抓的起因也是此事。 韩浩立刻反应过来了，开口，“每年我都会抽取一些钱财，但数量不大，最后一次，也是最近的一次拿的比较多。” 事已至此，隐瞒也没必要了。 御宥瑾依旧眯着眼，眼底寒光闪烁。 前几次的安然无恙没有让韩浩收手，反而让他越来越贪婪，甚至有可能在后悔为什么前几次没有多贪一些。 贪得无厌！ 季晟钰嘴角微抿，突然挥了一下手。 人影一闪，悬剑司成员现身而出。 “去找韩凌和黎央。” 季晟钰说了一句。 悬剑司成员点头，一闪又不见了。 “好好想一想，机会只有一次。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陪你玩！” 御宥瑾声音低沉又冰冷。 韩浩为什么会说那么一大堆废话？ 不就是想表明自己受制于人吗？ 想要将自己摘出去，减轻受到的惩处。 可是季晟钰和御宥瑾不吃那一套，而且罪孽也根本无法洗清。 韩浩沉默了，他听懂了御宥瑾的警告。 倘若他再说些无用的废话，就会被彻底舍弃。 韩浩放弃抵抗了。 与其费尽心思，担惊受怕，不如全都交代。 第342章 教训 反正注定要死，在死之前过一段安稳的生活也不错。 御宥瑾和季晟钰自然不会理会韩浩的心理变化，如果不是韩浩还有用处，两人早就弄死他了。 少顷后，韩凌和黎央来了。 两人不是空手来的，带着笔墨纸砚，准备齐全。 韩凌和黎央仔细问了悬剑司成员，得知了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审问韩浩，两人立刻明白了。 季晟钰让他们来做见证，也是为了记录。 提前备好，省的一会儿再去准备。 悬剑司成员搬来了桌椅，御宥瑾和季晟钰都没有坐。 黎央坐下了，他倒不是怕累，而是他要记录，自然要坐下。 韩凌也没坐，他站在一旁，为黎央磨墨。 看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神情，应该有很多东西需要记录。 “再说一次。” 御宥瑾开口。 韩浩立即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次，这一次补充了具体过程和帮助他一起行事的官员名字。 韩浩主动配合，不为其他，只为自己，他不想在临死前受苦痛折磨。 黎央听着，一一记下。 韩浩停下了叙述，御宥瑾立刻询问，不给韩浩任何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陷害苏将军？” 从宴会事发到现在，才只过了一天一夜。 因为忙于地道之事，暂时忽略了此事。 此刻有机会，自然要问个清楚。 “是吴绛让我那么做的。” 韩浩倒是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得到了命令。 “你为什么会笃定此事能给苏将军造成影响？” 御宥瑾想问韩浩是怎么知道苏缙和苏铭曦不是亲生的父子，但那样太明显了，韩浩很可能会察觉到什么，只能委婉一些。 “我不清楚，都是按照吴绛的吩咐。吴绛说苏缙和苏铭曦不是父子，让我想尽办法，让他们的关系暴露出来。” “老妇人是我找来的，以此为开端，揭露十五年前的事，届时只有滴血验亲这一个证明的方法。” “只是没想到……” 韩浩停下了，看了一眼御宥瑾和季晟钰。 安排的很好，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韩浩本想让季晟钰几人前去见证，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 更让韩浩无法接受的是苏缙和苏铭曦的血竟然相融了。 吴绛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韩浩相信了。 最后却是因为对吴绛的信任，让韩浩变成了阶下囚。 说起来，韩浩心底深处是有些怨恨吴绛的。 所以在最开始，才会用他和吴绛的关系来做筹码。 韩浩早就打定了主意，将吴绛拖下水。 “吴绛为什么要针对苏将军？” 御宥瑾又问。 他心里清楚原因，但他想看看能不能从韩浩嘴里得到新的证据。 “我不清楚，但这不是他第一次针对苏缙。之前乞巧节时，闺阁小姐被绑一事就是针对苏缙去的。” 赵厚傻乎乎的以为吴绛是为了帮他出气，实则吴绛只是为了自己，顺水推舟而已。 韩浩不清楚邵闫了解多少，他只能确定他自己清楚其中原因。 御宥瑾有些失望。 明知吴绛的目的，可就是没有证据。 御宥瑾调整了一下心绪，问了那个最严重的问题。 “地下那些金元宝是怎么来的？” “是从我贪污的钱财里分出去的。” 韩浩回答，但他却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睛，不去看御宥瑾的神情。 “那为什么金元宝的底部没有特殊标识？” 御宥瑾继续问。 “我没注意。” 韩浩干巴巴的回答，神色有些怪异，毕竟他说的那些他自己都不信。 御宥瑾不再开口，只是盯着韩浩看。 明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神，可韩浩却承受不住，满脑子都是御宥瑾之前警告他的那些话。 “呼！” 韩浩长出了一口气，做出了选择。 “吴绛曾跟我提过要重新铸造金元宝的事，贪污来的金元宝标志太明显了。我给吴绛推荐了一个人，那人曾为皇家做事，胆子也大。” “后来的事我不太清楚，但看样子他们的合作应该很愉快。” 的确，不然那些金元宝也不会出现。 “名字。” 御宥瑾在问那人的名字。 “马崧。” 韩浩不再犹豫，直接回答。 “那印章呢？” 御宥瑾没有忽略印章一事。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提供银钱，其他的事吴绛就不让我插手了。” 韩浩摇摇头。 “马崧在哪里？” 查收了金元宝没用，只有找到马崧，才能从根源处断绝。 “我不知道。” 韩浩又摇了摇头。 御宥瑾目光一冷，季晟钰也冷冷盯着韩浩。 “我真的不知道！” 韩浩急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说出来了，没有隐瞒的东西了。 季晟钰抬手一挥，寒意涌现，直奔韩浩。 韩浩神色一僵，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被寒意笼罩，连骨头都是冷的。 “真的……没有了……我全都说了……” 韩浩的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说着。 御宥瑾瞥了一眼季晟钰，手背在身后，悄悄给季晟钰比了一个大拇指。 两人都清楚韩浩没有撒谎，季晟钰之所以那么做，只是给韩浩一个教训，不想让他活的那么安稳。 季晟钰不再理会韩浩，转身面向韩凌和黎央。 “韩凌，你带人去查马崧。”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找到马崧。 “黎央，你去找邵闫，再审一次。” 邵闫跟了吴绛那么久，为吴绛处理了那么多事，不可能不知道地道的事。 “是。” 韩凌和黎央立即应声。 季晟钰侧头，看着御宥瑾。 不等他开口，御宥瑾便主动说道，“我们进宫。” 印章一事必须要查清楚，只能去皇家铸造金元宝的地方亲自去看一看。 但那个地方只有皇帝知道在哪里，而且也只有皇帝特许才能进入，必须先去找皇帝。 季晟钰点头，大步离去。 韩凌也走了，黎央则带人去了监牢深处，邵闫被关押的地方。 很快，韩浩面前便没了人。 韩浩蜷缩着身体，抵抗寒意。 可他被铁链锁着，无法躺下，只能靠着墙，缩成一团。 身体抖着，牙齿打颤，铁链都被带动，发出一阵阵轻响。 显然，韩浩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但却没有人理会，守在此处的悬剑司成员像是没看到一样，季晟钰几人自然也不在意，做着各自的事。 季晟钰和御宥瑾上了马，在街道上飞奔，闵竹跟在后方，三人直奔皇宫。 第343章 望月村 养心殿，皇上听完御宥瑾的叙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去城南外二十里的望月村，对了，拿着它去。” 皇帝说了一个地址，同时给了御宥瑾一个令牌。 令牌通体金色，最中央是一个御字，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盘旋在周围。 是象征皇帝身份的令牌，仅此一枚。 持令牌者，如皇帝亲临。 皇帝想了一下，依旧不放心，喊了一声，“姜公公！” 话音一落，一个老公公便从外走入。 面容熟悉，是一直跟在皇帝身侧的公公。 姜公公没有询问，只是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跟宥瑾他们去一趟。” 皇帝说道。 “是。” 姜公公应声。 皇帝看向御宥瑾和季晟钰，关切的叮嘱，“你们一定要小心，那里很可能已经……” 皇帝没有说完，但御宥瑾和季晟钰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印章外泄，那里也许已经不属于皇家了。 “父皇放心。” 御宥瑾点头，攥紧令牌。 两人不再耽搁，施了一礼后，匆匆离去。 姜公公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走后，皇帝唤了一声，“荀野。” 人影一闪，荀野出现在大殿内。 “准备的如何了？” 皇帝问了一句。 “早已准备就绪” 荀野回答，眼底隐现亮光。 “那就从皇后那里开始吧。” 皇帝抬眼，目光漆黑暗沉，周身涌动着强大的气势，仿佛凶兽苏醒了一般。 “是。” 荀野应声，情不自禁的挑起了嘴角。 御城外，城南二十里。 高大的树枝上，人影站定。 借着月色，隐约可见人影的面容。 一共有四个人，树梢一端站着一个人，另外一端站着三个，左右两人各自抓着中间之人的胳膊。 此时，中间之人开口了，“那个，用不用站得这么高啊？” 声音熟悉，是御宥瑾。 在御宥瑾身体两侧的是季晟钰和闵竹，树梢那端的人则是姜公公。 几人从皇宫离开后，没有告知任何人，直接来了此处。 一来，调集人手需要时间，怕耽搁事情。 二来，那么多人来此动静肯定不小，怕打草惊蛇。 所以季晟钰和御宥瑾一致决定，先悄悄来一趟。 反正有季晟钰和闵竹在，御宥瑾的安全也有保证。 御宥瑾一路上被两人拉着，风驰电掣。 一开始御宥瑾觉得很爽，可时间长了，他只觉得头昏脑涨，胃里一阵翻腾。 此刻又站在了树梢上，御宥瑾眼前一阵眩晕，双腿有些发软。 倒不是他怕了，而是他的身体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折腾。 “马上就好。” 季晟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慰意味，但他却没有看御宥瑾，而是看着下方的村庄。 闵竹也在盯着村庄看，一会儿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提前观察地形是必要的。 御宥瑾也清楚，睁大眼睛，凝神看着下方。 可惜他不会武功，看不了那么远。 季晟钰和闵竹收回视线，互相对视一眼，脚下一点，跃下树梢。 御宥瑾眼睛一瞪，忍住了惊呼出声的冲动。 两人的动作也太突然了，没给他一点儿准备的时间。 姜公公落了下来，身体轻飘飘的，如一片落叶。 季晟钰看了一眼姜公公。 皇帝既然让姜公公跟着来，就说明姜公公是会武功的，只是季晟钰没想到姜公公的内力竟然那么高深。 “下次你们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御宥瑾瞪着季晟钰和闵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惊呼被咽了回去，让御宥瑾本就难受的身体更加难受了。 “殿下恕罪！” 闵竹低着头，单膝跪地。 御宥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将闵竹拽了起来。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什么也没说，可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姜公公，此处应该有守卫吧？” 御宥瑾询问。 “有的，他们都居住在望月村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公公终于开了口。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村民？”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 “嗯。” 姜公公点头。 “此处可有值得父皇信任的人？” 御宥瑾的问题很妙，没有问皇帝信任谁，而是问谁值得信任。 姜公公眼底浮现了一抹赞赏。 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怀疑所有人的态度是对的。 “老奴带殿下去。” 姜公公躬身，十分恭敬。 御宥瑾点点头，跟上。 季晟钰和闵竹也跟了上去。 四人借着夜色，绕开了隐藏在暗中的守卫，悄无声息的潜入村庄。 姜公公在一个院落前停下，示意就是此处。 季晟钰和闵竹抓住御宥瑾，轻轻一跃，落到了院落中。 姜公公来到房门前，直接推开门。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寒光闪现，直奔姜公公的面门。 姜公公抬手，向寒光后方抓去，一转身，进入了房间，寒光也消失不见了。 御宥瑾眨眨眼，姜公公的动作太快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三人迈步，一同走入房间。 走在最后的闵竹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闵竹摸索了一下，点燃了烛火。 借着昏黄的亮光，看到了前方一站一跪的两个人。 站着的是姜公公，跪在地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低着头，很是恭敬。 姜公公将男人拉了起来，开口，“五殿下和季司主。” “参见五殿下！” 男人急忙施礼，却只是对着御宥瑾一个人。 姜公公抬脚，踹了一下男人的小腿。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对季晟钰拱了拱手。 “季司主。” 季晟钰倒是不在意男人的态度，可是御宥瑾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姜公公，他谁啊？” 御宥瑾声音微挑，不屑意味十足。 “老奴的徒弟，冯晋。” “他值得信任？” 御宥瑾上下打量冯晋，脸上写满了怀疑之色。 冯晋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 对于冯晋来说，怀疑他的忠心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给季司主赔罪。” 姜公公又踹了一下冯晋。 冯晋抿了抿嘴，再次对季晟钰拱手。 比起之前，这一次倒是自然多了。 季晟钰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御宥瑾，他是真的不在乎，但不得不承认，御宥瑾对他的维护让他很舒心。 “姜公公，你是父皇的人，这个面子我给你。” 御宥瑾笑了笑，收回了盯着冯晋的视线。 他最是护短，看不起他可以，看不起季晟钰不行。 第344章 两处致命伤 “殿下折煞老奴了！” 姜公公受宠若惊，急忙躬身施礼。 “说正事。” 御宥瑾摆摆手，拉着季晟钰到一旁坐下。 御宥瑾真的累了，要歇息一下。 季晟钰没有推拒，坐在御宥瑾身侧。 “最近此处可有什么变化？” 姜公公询问。 冯晋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御宥瑾几人。 御宥瑾虽然是皇子，但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能知道的。 御宥瑾拿出皇帝给他的那块令牌，晃了晃。 看到令牌的瞬间，冯晋便跪下了。 令牌如皇帝亲临，自然要行大礼。 御宥瑾挥挥手，示意冯晋起身。 冯晋不再隐瞒，开口，“没什么变化，一切如常。” “那为何印章会泄露出去？” 御宥瑾看了一眼闵竹。 闵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将底部展露给冯晋看。 冯晋皱着眉，在思索御宥瑾的意思。 他只是此处的守卫，虽然知晓此处做的是什么，但对于一些细节他并不了解。 看到冯晋的表情，御宥瑾便明白了。 “去找你信得过的工匠。” 既然冯晋不了解，只能找了解的人来了。 “对了，今日是暗访，不要惊动任何人。” 御宥瑾补充了一句。 “明白。” 冯晋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匆忙的脚步声。 季晟钰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提了起来。 莫不是他们潜入之事被人发现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很是激烈，显然来人十分焦急。 冯晋皱了皱眉，拿起一件外衣披上，打开了房门。 而季晟钰几人则闪身，躲到墙边。 季晟钰和闵竹夹着御宥瑾，他们都会武功，可以无声无息，但御宥瑾不会。 他的脚步声很明显，若是被听到了，那就麻烦了。 御宥瑾看着自己悬空的双脚，翻了个白眼。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季晟钰和闵竹却非要将他吊起来。 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此时，冯晋拉开了房门，声音里带着被扰了清梦的烦躁。 “敲什么敲？催命啊！” “副统领，不好了！” 门外的男人神情焦急，脸都是白的。 “怎么了？” 冯晋意识到了不对劲。 “钱同被人杀了！” 一句话，冯晋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死的？只有他一个人被杀了吗？” 冯晋询问。 “不清楚。” 男人摇头。 他被命令来找冯晋，根本没机会了解情况。 “你先回去复命，等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到！” 冯晋说了一句。 “是。” 男人应声，转身跑了。 冯晋关上房门，眉头紧皱。 “钱同是谁？” 御宥瑾询问。 “他就是我刚才想去找的人，也是锻造金元宝的主要负责人。” 冯晋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 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尊卑了。 “有人潜入杀人，又或者是内部人做的。” 御宥瑾说了一句，而后看向季晟钰。 “我去四周查探一下。” 季晟钰明白御宥瑾的意思。 如果有人潜入，那么那个人一定武功极高，不然也不会成功杀了人。 “老奴跟司主一起去。” 姜公公开了口。 在黑夜里隐藏行踪很容易，仅凭季晟钰一个人，恐怕很难找得到。 “师父，您要小心。” 冯晋有些担忧。 姜公公点点头，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待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 季晟钰对御宥瑾说了一句，此刻局势混乱复杂，很可能隐藏着看不见的危机。 “好。” 御宥瑾点头，很乖。 得到承诺，季晟钰不再逗留，也从窗户离开。 季晟钰和姜公公去了两个方向，各自搜寻。 冯晋推门离去，只留御宥瑾和闵竹在房间里。 御宥瑾也不着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闵竹站在一旁，默默守着。 村落东边的一个院子，此刻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冯晋从远处匆匆走来。 众人看到了冯晋，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路。 冯晋直接走入房间，看到了站在房间内的一个身穿盔甲，身材魁梧的男人。 “统领。” 冯晋拱手施礼。 男人是众人的头头，统领众人。 统领招招手，示意冯晋过去。 冯晋走到床边，床上躺着一个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的男人，正是钱同。 男人胸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脖颈也被划开了，鲜血顺着床榻流向地面，血腥味儿浓郁。 “是他发现的。” 统领指了指一旁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男孩。 男孩大概只有十三四的样子，很稚嫩。 他是钱同收的学徒，年纪虽小，却十分机灵，深得钱同喜爱。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来找钱同？” 冯晋询问。 按道理来说，男孩应该睡了。 而且钱同也早就歇息了，男孩不该来打扰他。 “我……我……” 男孩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统领皱着眉，表情严肃。 冯晋深吸了一口气，放轻声音。 “不要害怕，如实说即可。” 男孩看了看冯晋，握紧了双手。 “我在整理印章的时候，发现了多出来了一个，便想来问问师父。” 男孩冷静了一些，终于说清楚了。 “我记得钱同没有让你去整理印章吧！” 统领眯眼，声音低沉。 冯晋目光一动，想起了刚才御宥瑾说的话，他也提到了印章。 随即冯晋又看了一眼统领。 冯晋跟钱同交好，可钱同从未跟他说过有关印章的事，为什么统领会知道？ “我……我想……想让师父开心。” 被统领一吓，男孩又结巴了起来。 那些印章太多太乱，有些上面甚至有了灰尘，男孩便想着整理一下，让钱同高兴高兴。 冯晋倒是理解，男孩想学本事，自然要讨好钱同。 “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统领冷哼一声。 男孩身体一抖，哆嗦着低下头，将手缩回袖子里。 无人注意，男孩的手是攥着的，里面好像是有着什么东西。 冯晋皱眉，就算因为钱同的死而愤怒，也不该如此吓唬男孩，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情完全不一样。 冯晋看着统领，眼里多了一抹深意。 “胸口和脖颈被利刃洞穿，两处致命伤，看来那人是一定要钱同去死。” 冯晋一边说，一边观察统领的反应。 “也不知是谁？竟然如此恨钱同！难不成是钱同的仇人？” 统领眉头紧皱，而后拍了拍冯晋，“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一定能抓到潜入之人。” 第345章 不合常理 “悄无声息潜入，又离开，很可能有内鬼。” 冯晋看着统领，说了一句。 统领一愣，随即拍了一下脑门，“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统领说完，向外面走去。 “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个都不能落下！” 统领对门外守着的人开口。 “是。” 应和声传来，随即便是跑走的脚步声。 冯晋看着统领的背影，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统领的本事不该意识不到那种可能性，只能说明他是故意忽略了。 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冯晋走到男孩身旁，小声开口，“跟紧我，不论何时，都不要离我太远！” 如今想来，统领刚才的举动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吓住男孩，不让他继续说。 男孩一定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冯晋要确保男孩的安全。 男孩抬起头，盯着冯晋看，目光微微一动，重重点头。 没过多久，众人便在召集下来了此处。 院落里站不下那么多人，除了有身份的人，其他人都站在院落外，被身穿盔甲的守卫看管着。 统领看着院落里的众人，板起脸，依次询问问题。 无非就是一些必须要问的，比如事情发生时他们在哪里？跟钱同的关系如何？ 冯晋站在房间内看着，男孩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了半张脸，偷偷瞄着众人。 “知道谁跟钱同相熟吗？” 冯晋压低声音，询问男孩。 他不再将希望寄托在统领身上，也不信任统领。 男孩一直跟在钱同身边，跟钱同最是亲近，肯定有所了解。 男孩指了指站在最左侧的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大概五十岁左右，头发虽然是黑色的，但面容却很是沧桑。 其实，此处的人都比一般的人看起来年纪要大。 他们每日面临着繁重的事情，也要面对高温，精神和身体都备受摧残。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统领的话，他只是看着房间，脸上带着散不去的忧愁，眼中布满了悲伤。 冯晋没有找上黑衣男人，又问了一句，“还有吗？” 男孩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冯晋眉头微皱，他跟钱同不是特别相熟，却也能说得上话。 钱同兢兢业业做事，从未有过任何纰漏，所以冯晋才会在御宥瑾询问时第一时间想到钱同。 钱同不是一个性子孤僻的人，反而很幽默风趣，开朗大方。 按道理来说，钱同应该会有很多好友才对。 如今只有一个，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不合常理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钱同平日里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二是有什么隐情。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表明钱同在隐藏着什么，而且钱同死得那样凄惨，足以证明很多事情。 冯晋看了一眼远处，是自己宅院所在的方向。 他明白了御宥瑾来此的用意，只是晚了一步，钱同已经被杀。 此刻，冯晋不再纠结此处的内鬼是谁，他只想让御宥瑾现身。 冯晋只是个副统领，有统领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况且他也不能跟统领撕破脸，他自己倒无所谓，可如今他要确保男孩和黑衣男人的安全，也要保证事情能如实禀报给御宥瑾。 如果御宥瑾现身，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查。 届时就算统领有问题，翻了脸，那些守卫也不会跟着统领。 毕竟面对的人是御宥瑾，代表着皇室，没有人愿意跟皇室作对。 冯晋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统领，满是戒备。 统领问了很多问题，但都没有问到点子上。 众人一一回答，无懈可击。 终于，统领不再开口。 众人松了口气，倒不是他们心思不纯，而是他们累了。 一个问题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任谁都会觉得疲累。 统领转身，走向冯晋。 冯晋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心却提了起来，身体也瞬间绷紧。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突然响彻。 “轰！” 地面一震，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统领和冯晋跃上屋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距离很远，却依旧可以看到成片倒下的树木。 冷风里夹杂着寒意，扑面而来。 “你们看好他们！” “你们跟我来！” 命令从统领口中说出，守卫立刻行动。 留下了一部分人守着众人，另外一部分跟着统领一起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着急了，统领忽略了冯晋。 冯晋心头一动，轻轻跃下，回到男孩身旁，小声开口，“跟紧我。” 说完，冯晋便大步向外走去，男孩立刻跟上。 在路过黑衣男人身旁时，冯晋伸手拽了他一下。 黑衣男人一愣，目露疑惑。 “跟我们走，不然你很可能会死在此处！” 冯晋并不确定统领会如何对待黑衣男人，但他想让黑衣男人跟着他走，只能将话说的严重一些。 黑衣男人面色一变，看了看冯晋，又看了看男孩，随即咬了咬牙，跟上冯晋。 “副统领，您要去哪里？” 守卫拦在冯晋身前，询问。 “怎么？我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汇报？” 冯晋面色一沉，声音也低沉下去。 “不敢。” 守卫急忙低下头。 “那就让开！” 冯晋冷声呵斥。 守卫互相看了一眼，虽说冯晋带人离去不符合规矩，可是他是副统领，他们没有资格阻拦。 无奈之下，守卫只好让开。 冯晋带着男孩和黑衣男人走了，直奔自己的宅院。 此刻，冯晋的宅院，房间内。 闵竹听到了巨响，走到窗户旁，推开了窗户。 感受着外面的凉风，闵竹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御宥瑾也听到了声响，睁开了眼睛。 “风中有寒意，季司主应该是跟别人动了手。” 闵竹如实开口。 御宥瑾霍然站起身，说道，“走！” 闵竹伸手，一把抓住御宥瑾，身形一动，从窗户跃了出去。 几个闪身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冯晋回来了。 冯晋推门而入，却没有看到御宥瑾和闵竹，房间里空无一人。 冯晋皱着眉，看着大开的窗户。 他本想将男孩和黑衣男人交给御宥瑾，没想到他竟然走了。 想来应该是因为刚才那一声巨响。 “你们先在此处待着，切记，一定不要离开房间，谁敲门都不要应声！” 冯晋叮嘱两人。 两人点头。 得到回应后，冯晋立刻出了房间。 如果正面对决，以姜公公的能力可以解决所有人，可冯晋却害怕他们被欺骗。 第346章 隔空打人 统领有问题，只有他一人知晓，也许在御宥瑾几人的眼中，统领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人。 冯晋眉头紧皱，他不能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御宥瑾是皇子，绝对不能出事。 冯晋脚下一点，飞身而起，追向前方的大队人马。 与此同时，树林中。 黑衣男子双手背负，静静站着，以他为中心，四周的树木全都倾斜倒下。 地面上冰霜蔓延，树梢都结了冰。 前方的不远处趴着三个人，面朝下，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们不断抽搐哆嗦的身体。 三人也被冰霜覆盖了，衣服和发丝上布满了冰碴。 男子看着三人，目光冷淡。 没错，男子正是季晟钰。 季晟钰在查探时发现了三人，三人也发现了季晟钰。 三人转身就跑，奔向不同的方向，动作极快。 季晟钰自然可以追上三人，但他却没有把握将三人全部留下。 索性，季晟钰释放了寒冰之力。 寒冰之力爆发，冻住了周遭的一切，也冻住了三人。 而那声巨响，便是冰寒之力爆发时产生的。 冰寒之力很是狂暴，掀翻了周围的树木。 突然，一抹鲜红在季晟钰的嘴角浮现。 季晟钰面无表情的擦去血迹，忍着体内蚀骨的疼痛。 比起之前，寒冰之力似乎越来越狂暴了。 此时，人影一闪，姜公公来了。 姜公公在另外一侧查探，虽然距离很远，可他轻功好，是第一个赶来的。 姜公公看着四周冰冻的树木，眉头微皱。 随即抬手一挥，内力涌出，摧毁了已经冻裂的树木，也融化了冰霜。 季晟钰看了一眼姜公公，什么也没说。 姜公公打出三掌，将三人打晕，同时也融化了三人身上的冰碴。 三人浑身湿透，头发也湿漉漉的。 姜公公本想带三人离开，可动作却是停下了，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下一刻，一群人便将此处围了起来。 守卫手持兵器，对准了季晟钰和姜公公，精神紧绷，眼里满是戒备和警惕。 统领上前一步，开口，“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有何目的？” 三个问题接连问出，语气不善。 季晟钰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懒得说，跟体内的反噬做斗争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精力。 姜公公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统领看。 他虽然是个公公，可跟在皇帝身旁多年，身上早已染上了几分皇室的贵气和威严。 统领感受到了季晟钰和姜公公非凡的气质，心头一沉。 随后统领看到了姜公公脚边躺着的三个人，瞳孔微微一缩。 “统领问你们话呢！还不速速回答！” 一个守卫上前，大声呵斥。 统领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晟钰和姜公公。 季晟钰和姜公公依旧没有说话，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姜公公弯腰伸手，打算拎起三人。 季晟钰上前，将手伸向最左侧的人。 姜公公只有两只手，无法拎起三个人。 统领等人被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统领眉头一皱，神色沉了下去，可他却没有说话。 其他守卫瞄着统领的脸色，有些圆滑的人没有出声，但那些一心巴结统领的人忍不了了。 “别动！给我放下！” “无视统领，你们好大的胆子！” “大胆！速速束手就擒！” 呵斥声此起彼伏，仿佛季晟钰和姜公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季晟钰没有停下，拎起一个人。 姜公公却停下了，眼底浮现了一抹不耐。 “你们听到没有？赶紧给我……” 没等守卫说完，便听到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聒噪！” 姜公公终于开了口，同时抬起手，轻轻一挥。 只见那几个叫嚣的最欢的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抽了一下，顿时飞了出去。 “啊！” 惨叫声响彻，守卫瞪大了眼睛，噤了声。 统领也瞪了瞪眼，不可置信。 统领和守卫都会武功，可他们从未见过不接触便能伤人的功夫。 季晟钰倒是不意外。 隔空打人的功法虽然稀奇，却也不是没有。 原理也很简单，将内力以特殊的手段外放，从而攻击旁人。 此时，冯晋悄无声息的走入人群。 人群正处于震惊中，而且冯晋是副统领。所以他的到来并未掀起骚乱，甚至没有被人太过注意。 冯晋站在人群里，看着姜公公，满眼崇拜。 不愧是他师父！ 可当他看到季晟钰时，眼神顿时变了，撇了撇嘴。 “你们到底是谁？” 统领的声音拉回了人群的注意力。 人群紧紧抓着兵器，盯着季晟钰和姜公公。 只是不等两人回答，一旁便传来了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 “你也配知道我们是谁？” 人群循声而望，只见两个人影从远处冲来，直接跃过人群，落在季晟钰和姜公公身侧。 正是御宥瑾和闵竹。 两人早就到了，之前躲在暗中，将统领和人群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御宥瑾一落地，便看向季晟钰。 “可有受伤？” 季晟钰摇了摇头。 御宥瑾上下左右，仔细观察季晟钰，甚至围着季晟钰转了起来。 那么远都能感受到寒意，可见季晟钰一定释放了寒冰之力，而且用的还不少。 季晟钰无奈，伸手抓住围着自己转圈的御宥瑾，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看面色铁青的统领。 统领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情况打断，自然没有好脸色。 “看他干什么？我对他又没有兴趣！” 御宥瑾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观察季晟钰。 “我真的没事。” 无法，季晟钰只好开口。 的确，此刻的季晟钰已经承受住了反噬。 虽然寒冰之力越来越狂暴，可有一点变好了，反噬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真的？” 御宥瑾依旧不信。 他太了解季晟钰了，季晟钰最擅长的就是装作无事发生。 “真的。” 季晟钰再次点头，而后将手伸向闵竹，意思是若是不信，可以让闵竹查探一下。 看到季晟钰的动作，御宥瑾终于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为统领出头，人群都被姜公公吓唬住了，统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此处做什么？” 不等御宥瑾几人回答，统领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统领，不如我们将他们请回去做客？” 冯晋挤出人群，给统领提建议。 统领皱着眉，显然是不赞同。 第347章 请君入瓮 冯晋上前，在统领耳边小声说道，“统领，我们打不过他们。不如先稳住他们，派人回御城，请求支援。” 统领转了转眼珠，瞄了一眼三个昏迷不醒的人。 如果能稳住他们，也许事情尚有转圜之机。 “他们能答应吗？” 统领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交给我，我去跟他们说。” 冯晋主动请缨。 “好。” 统领点头。 他可不想面对随时会爆发打人的姜公公，冯晋想去，他自然不会拒绝。 冯晋从人群中走出，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带兵器。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看向姜公公，“他干什么呢？” “应该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殿下不妨顺水推舟。” 姜公公的声音很小，却准确传入了御宥瑾耳中。 御宥瑾眉头一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同时他也没有拆穿冯晋，只是看着冯晋越走越近。 “夜晚寒凉，不如跟我们回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冯晋询问。 “好啊。” 御宥瑾笑眯眯的点头。 御宥瑾答应之快让统领等人愣了愣，冯晋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御宥瑾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在演戏吗？ “反正我们不怕，倒是你们，怕不怕？” 御宥瑾挑起嘴角，看着统领等人，带着几分挑衅意味。 冯晋在跟他演戏，只有一个可能，此处有内鬼。 御宥瑾自然要扮演好一个轻佻嚣张的人。 冯晋转头，看向统领。 统领则看着姜公公，目光微沉。 他在思索，要不要请君入瓮。 可是如果不那么做，他就没有机会派人去报信了。 而且那三个人必须死！ “我们怕什么？” 统领哼了一声，对冯晋点点头。 “各位请！” 冯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御宥瑾几人跟上。 御宥瑾双手背负，悠哉悠哉的走向望月村。 季晟钰跟在他身侧。 姜公公和闵竹则拎着那三个昏迷的人，默默跟在后方。 统领等人让开了一条道路，统领盯着那三人看，眼底寒光闪烁。 “不如让我们抬着他们？” 统领说了一句。 姜公公冷冷看了一眼统领，没有说话。 “不必。” 闵竹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 统领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冯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急一时。” 冯晋瞄了一眼御宥瑾几人，压低声音，“一会儿给他们下点料。” 统领目光一闪，赞赏的看了一眼冯晋。 冯晋大步上前，来到御宥瑾身侧，为他们领路。 统领挥了挥手，一个守卫上前。 统领在守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守卫点头，匆匆跑了。 统领看着御宥瑾几人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 随即不再停留，带着众人一起回了望月村。 村庄内，统领的房间，御宥瑾几人坐在椅子上，三个昏迷的人躺在姜公公和闵竹的脚边。 一来，统领的房间比较大，二来冯晋的屋子里藏着男孩和黑衣男人，不能让几人前去。 统领和冯晋也在，在一旁作陪。 一个守卫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几杯茶。 守卫先去了统领和冯晋那里，守卫和统领对上了视线，守卫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统领顿时放了心。 随即守卫将剩下的茶杯依次放到御宥瑾几人手边，四个人都有份。 “天太冷了，先喝杯茶。” 冯晋端起茶杯，对御宥瑾几人示意了一下，随即喝了一口。 “不用客气。” 统领也拿起茶杯。 御宥瑾几人一同拿起茶杯，动作很是统一。 御宥瑾仰头，喝茶。 茶水入口，御宥瑾眼底浮现了一抹玩味之色。 季晟钰神色如常，可那双冷淡的眼眸却闪了闪。 姜公公和闵竹的神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是十分细微，一闪而逝，并未被人察觉。 御宥瑾抬了抬袖子，遮了遮脸，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趁无人注意之际，御宥瑾将嘴里的茶水吐到了袖子上。 季晟钰三人倒是没有遮掩，喉结微动，将茶水咽下。 看到四人喝下茶水，统领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四人放下茶杯，看向统领。 “你们是谁？此处藏着什么秘密？” 御宥瑾昂着头，神态嚣张。 统领面色不变，心里却在吐槽。 若是真的不清楚，怎么会来此？ 又怎么会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 统领自然不会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谁？” 统领一直在纠结此事，只有确定几人的身份，才能确定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御宥瑾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统领。 突然，御宥瑾眉头一皱，晃了晃脑袋，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季晟钰抬手，揉了揉眉心。 姜公公和闵竹也有不同程度的反应。 下一刻，四人脑袋垂了下去，身体也瘫软了，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成了！” 统领眼睛一亮，起身走向四人。 冯晋抢先一步，开口，“我先搜一下，看看有没有身份令牌。” 统领停下脚步，点点头。 冯晋走到御宥瑾身侧，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块金色令牌。 当令牌出现的瞬间，统领的脸就变了。 冯晋也瞪大了眼睛，有些结巴，“是……是陛下的令牌。” 冯晋是装的，可统领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脸色煞白。 好半晌，统领才回过神。 “你看好他们，也许有人假扮，我让人入宫去问一问。” 统领强自镇定。 “好。” 冯晋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统领也顾不得那三人了，匆匆转身，出了房间。 冯晋上前，关上了房门。 房门刚刚关上，御宥瑾几人便睁开了眼睛。 季晟钰三人张开嘴，将茶水吐了出来。 刚刚三人并未喝下，咽下的动作只是假象。 冯晋双手向前，将令牌呈给御宥瑾。 “殿下，得罪了。” 御宥瑾摆摆手，示意无妨，随手将令牌放到了桌子上。 “好家伙，这是下了多少蒙汗药啊！” 御宥瑾拍拍胸口，有些后怕。 之前，冯晋提醒了几人，几人有所准备。 可当茶水入口，几人依旧被惊到了。 倒不是震惊统领的胆子和自信，而是震惊于蒙汗药的量。 一杯茶里恐怕有一包，茶水都浑了，味道也变了。 就算没有冯晋的提醒，几人也不会中招。 “闵竹，姜公公，跟上去。”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为了以防万一，他让两人都去了。 “是。” 两人点头应声。 推开窗户，两人一前一后，从窗户跃了出去。 第348章 恨 “先审一审他们。” 御宥瑾看向躺在地上的三人。 季晟钰点头。 事不宜迟，先问了再说。 “殿下，我去门外守着。” 冯晋请示。 御宥瑾挥了挥手，示意他去。 冯晋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确定外面无人后，身形一动，出了房门。 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季晟钰对其中一人挥了一下手，寒意涌出。 男人身体一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对上了季晟钰冰冷的视线。 男人眼睛圆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惊惧。 男人动了动，想要跑，可他的身体被寒意侵蚀，早就冻僵了，只能勉强坐起身。 男人立刻张开嘴，可不等他开口，便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 “你信不信在你出声的瞬间，我们就能要了你的命？” 男人的动作僵住了，他看了一眼季晟钰，立刻闭上了嘴。 他清楚，季晟钰有那个能力。 御宥瑾很满意男人的反应，笑眯眯的询问，“谁派你们来的？来做什么？” 男人低下头，没有回答。 “没有人能救你，而且也不只你一个人知道。我问你是给你机会，你若是不珍惜，我只好问别人了。” 御宥瑾手指点着桌面，看向其他两人。 男人也在看那两人，目光微闪。 “你只有三息时间。” 御宥瑾慢悠悠的说着。 男人心头一震，有些犹豫。 他不想死，可他又不愿意背叛。 男人正在判断孰重孰轻，只听御宥瑾幽幽开口，“时间到了。” 男人愣了一下，但不等他有反应，便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身体瞬间僵住。 寒意侵蚀了五脏六腑，男人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迹，眼睛一瞪，仰面栽倒。 冰碴蔓延，包裹了男人。 一瞬间，男人便成了一个冰棍，寒意弥漫，周遭的温度顿时降了下去。 御宥瑾眼睛微瞪，看着季晟钰。 总是听闵竹说季晟钰变强了，可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强大又变态的力量。 “还好吗？” 御宥瑾颇为担忧。 比起强大，御宥瑾更希望季晟钰能健康。 “嗯。” 季晟钰点了点头，随即又弄清了一个男人。 男人睁开眼睛，神志不清，下意识打量四周的环境。 男人看到了居高临下俯瞰他的季晟钰和御宥瑾，也看到了一旁被冻成了冰棍的人，心头一惊，瞬间清醒。 “老实交代吧！” 御宥瑾看着男人，似笑非笑。 比起刚才那个人，男人要冷静的多。 他默默坐起身，询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呗！” 御宥瑾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我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男人抬头，盯着季晟钰和御宥瑾。 他没有犹豫，在性命和忠心面前，他果断选择了自己。 “证人的安全自然有保证。” 御宥瑾点头。 “你值得相信吗？” 男人毫不隐瞒自己的不信任。 虽然季晟钰很强，但实力强不代表可以保住他。 他背后之人势力强大，只有身份足够尊贵，才能保住他。 男人毫不掩饰的怀疑让御宥瑾挑了挑眉，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金色令牌，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男人盯着令牌，瞳孔一缩。 “您是……” “御宥瑾。” 御宥瑾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参见五殿下！” 男人换了一个姿势，跪在御宥瑾脚边。 哪怕他的动作会让他承受疼痛，但他依旧做了。 “说吧。” 御宥瑾收回令牌。 “我们奉命来此，诛杀钱同。” 男人回答的言简意赅。 御宥瑾点头，示意男人继续说。 “钱同是负责铸造金元宝的工匠，是主要负责人。我是皇后的人。” 男人不清楚御宥瑾知道多少，只能全都说出来。 听到皇后两个字，御宥瑾眉头一挑，“污蔑皇后娘娘可是重罪。” “我有证据。” 男人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令牌并不特殊，但上面却刻了一个袅字，十分清晰。 御宥瑾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皇后的闺名是袅袅。 闺名指的是幼年时的小名，一般都是家人在称呼，很少被外人知晓。 季晟钰突然起身，搜了搜其他两人，身上没有令牌。 “只有我有。” 男人明白季晟钰的用意，说了一句。 “哦？” 御宥瑾表露了自己的疑惑。 “我的身份比他们重要一些。” 男人回答。 季晟钰站在一旁，心头微动，刚才在交战时他便发现了男人的功夫要好一些。 “如无必要，不会随身带着令牌。” 男人的回答没有让御宥瑾满意。 外出办事时，都不会带着令牌，毕竟一旦遗失，麻烦就大了。 “今日不论我们是否成功，我们都逃不过一死。” 男人语气平静，可眼底却浮现了一抹恨意。 男人不像其他两人那么傻，他清楚今天就算活着回去，皇后也不会放过他们。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皇后也不是没做过那种过河拆桥的事。 男人为皇后做了很多事，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置，得到了象征身份的令牌。 可是到头来，依旧是个弃子。 男人不甘心，也不愿意悄无声息的死去。 男人特意带了令牌，如果成功了，就将令牌仍在明显的地方，如果失败了，也能从他的尸体上搜到令牌。 不论如何，都会牵连到皇后。 只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其他两人一直盯着他，男人没有机会留下令牌。 本来男人打算趁着天黑，将令牌扔到树林中，却碰到了季晟钰。 季晟钰没给三人反抗的机会，直接将三人打成了重伤。 昏迷之前，男人有些庆幸。 被抓也许能活下去，可若是回去了，一定会死。 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我们潜入此处的过程十分顺利，没有碰到任何人，很不正常。”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觉得有内应。 虽然内应没有现身，但三人潜入，杀人，逃走的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 “路线是他规划的。” 男人看了一眼昏迷的那个人。 来此处的三个人各有分工，男人负责应对突发情况，死了的男人负责杀人，而那个昏迷的人则负责规划路线。 御宥瑾给季晟钰使了一个眼色，季晟钰了然。 一挥手，那个人顿时睁开了眼睛。 牙齿打颤，被生生冻醒了。 第349章 护你平安 人看起来很苍老，虽然头发依旧是黑的，可脸上却布满了皱纹，年纪应该很大了。 老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季晟钰，心头一惊，但他却强行按下了惊惧，观察四周。 眼珠乱转，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不用想了，我都交代了。” 男人主动开口。 老人面色一变，盯着男人，眼中寒光闪烁，“你竟敢背叛主子！” “她先放弃了我，我为什么不能背叛？” 男人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胡说！” 老人呵斥。 “你觉得回去后，我们能活下去吗？” 男人提醒了一句。 “当然。” 老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呵！” 男人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活了那么久，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是你规划的路线？” 御宥瑾询问老人。 老人瞪了一眼男人，没有说话。 “啧！我怎么总是被忽略？” 御宥瑾看向季晟钰，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委屈。 季晟钰被御宥瑾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别开视线，看着老人。 “他怕疼。” 男人突然说了一句。 老人眼睛瞪大，满眼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我可以为她做事，也可以为她卖命，但她不能视我如草芥，随意丢弃！” 男人在报复，他要让皇后付出代价。 仅凭他无法做到，但御宥瑾可以。 御宥瑾饶有兴趣的看着，狗咬狗的戏码，不论什么时候都看不腻。 季晟钰伸手，点了老人的哑穴。 老人瞳孔一震，惊慌的看着季晟钰。 他想跑，可受了重伤的身体让他的动作十分的缓慢。 刚刚动了一下，季晟钰便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老人惊骇莫名的目光中，季晟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季晟钰卸下了老人的胳膊。 老人眼睛圆瞪，嘴巴大张，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季晟钰重复了一下动作，又卸下了老人的另一个胳膊。 看着老人疼得发抖的身体，季晟钰停下了。 “如果要说话便点头，不说也无妨，我也乐的看热闹。” 御宥瑾挑着嘴角，笑容里满是趣味。 老人蜷缩着身体，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季晟钰起身，踩上老人的胸口。 力气一点点加大，老人瞪着眼，双脚乱蹬，可就是无法逃离。 只能直面自己越来越气闷的胸口和剧烈的疼痛。 老人清楚，如果他不点头，季晟钰恐怕真的会踩断他的骨头。 届时不仅是疼痛那么简单了，老人很可能会死。 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即将来临的死亡，老人竟然流出了眼泪。 老人忙不迭的点头，动作剧烈，生怕御宥瑾看不到，眼泪都被甩飞了。 看到老人点头，季晟钰收起了力气，却依旧踩着老人。 “不要耍花招，我们可以确保在你得逞之前要了你的命。” 御宥瑾笑眯眯的警告一句。 老人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季晟钰收回了脚，解了老人的穴道。 老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下一刻，剧痛传来。 季晟钰干净利落的接上了老人的两个胳膊。 尽管能够发出声音了，可老人却不敢大喊大叫，紧咬牙关，死死忍着。 “自己交代吧！” 御宥瑾挑挑眉，示意老人自己说。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随即开口，“来此之前，皇后派人找到我，给了我一份地图，上面标明了一条路。只要沿着那条路走，便不会遇见任何人。” 老人不敢撒谎，也不敢隐瞒。 “没了？” 御宥瑾显然不满意。 “我只收到了地图，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人急了，却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 御宥瑾看了老人半晌，什么也没说。 老人被看得胆战心惊，一动都不敢动。 终于，御宥瑾收回了目光，看向季晟钰，季晟钰也正在看着他。 两人清楚，老人只是小角色。 老人的话并非无用，起码证明了此处的确有内鬼。 “你们为什么要杀钱同？” 御宥瑾想要弄明白皇后杀钱同的原因，他的直觉告诉他，很可能跟他今日来此查的事有关。 “我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 男人回答。 老人也摇着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御宥瑾并不失望，他本来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两人身上。 “冯晋。” 御宥瑾加大声音，喊了一声。 房门打开，冯晋走入。 “今晚轮班值守的人都有谁？” 御宥瑾问。 此处肯定每天都有值守之人，而老人他们能畅通无阻，显然是有人打了招呼，又或者是值守之人有问题。 “都是统领安排的，我要找人问一问。” 冯晋不能确定。 “你都负责什么？” 御宥瑾看着冯晋，目露疑惑。 冯晋虽然是副统领，可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实权。 “我只来了半年，师父让我低调行事。” 冯晋解释了一句。 御宥瑾撇了撇嘴，不再多说。 “殿下，钱同死的蹊跷。” 说到此处，冯晋看了一眼老人和男人。 他守在门外，却并未忽略房间里的声音，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钱同是三人杀的，但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有两人可能知晓内情，此刻正在我的房间。” 冯晋想到了男孩和黑衣男人，他们跟钱同关系密切，也许会知道一些什么。 “你能命令此处的人吗？” 御宥瑾微微眯眼，他必须要见到那两人，问清楚。 “不能确保。” 冯晋摇头。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暴躁，“那你能做什么？” 冯晋沉默了。 看到冯晋的样子，御宥瑾更气了。 季晟钰伸手，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 御宥瑾深深吸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将令牌拿了出来。 “那它可不可以？” “殿下，不可！” 冯晋皱着眉，表情严肃。 御宥瑾的身份若是暴露了，冯晋不确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毕竟他不清楚哪些是统领的人，哪些是忠于皇帝的。 御宥瑾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必须离开此处。 外面有人守着，需要一个压倒性的身份才能离开。 “放手去做。” 此时，季晟钰突然开了口。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眨了眨眼睛。 “我会护你平安。” 季晟钰直视御宥瑾，声音依旧冷淡，却让御宥瑾十分心安。 冯晋脸色一沉，下意识反驳。 “你凭什……” 第350章 请自重 没等冯晋说完，便触碰到了御宥瑾冰冷的双眼。 眼神毫无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冯晋毫不怀疑，他若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冯晋嘴唇微动，最终也没有说出来，将话咽了回去。 御宥瑾再次看向季晟钰，抬手揽住季晟钰的肩膀，凑到他面前。 “还是你对我最好！” 御宥瑾笑眯眯的，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其中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老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男人的眼睛也瞪了瞪，显然他也被震惊到了。 冯晋嘴角抽搐，不知该作何反应。 季晟钰很干脆，直接拍下御宥瑾的手，将他推开。 “殿下，请自重。” 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的回应却表明了他在配合御宥瑾。 御宥瑾很开心，同时也带了几分忧虑，“一会儿不要逞强，他们不敢如何。” 御宥瑾担心季晟钰的身体。 “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明明是一句无比嚣张的话，可是从季晟钰嘴里说出来却那么的自然，一点嚣张气焰都没有，就像是在叙述事实一般。 “对对对！季司主最厉害了！” 御宥瑾比了两个大拇指，怼到季晟钰面前。 季晟钰嘴唇微抿，转身向外走去。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更灿烂了。拿着令牌，跟在季晟钰身后。 冯晋立刻跟了上去。 男人和老人对视了一眼，挣扎着站起身，也跟上了。 两人明白，只有跟着御宥瑾和季晟钰，他们才能活下去。 院落里没有人守着，几人一同走到院门口。 刚刚露头，哗啦一声，一群人便围了过来。 “副统领，他们……” 守卫瞄着季晟钰几人，皱起了眉。 他正是之前去送茶水的人。 明明下了蒙汗药，可是几人怎么会那么清醒？ “他们累了，我带他们去我的房间休息。” 冯晋不想此刻就撕破脸。 “在此处不也一样？” 守卫没有让开的意思。 “统领不在，不能擅自决断。” 冯晋的意思是不能在统领不在的时候占用他的房间。 “是不是少了几个人？” 守卫记得很清楚，一共七个人，四个清醒，三个昏迷。 如今只有四个人，其他三个去哪了？ 冯晋沉默了。 有一个人的尸体正在房间里，其余两人去追踪了。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知该找什么样的借口。 “怎么？副统领想做什么竟然要请示你吗？” 御宥瑾看着守卫。 “自然是不用，但我受统领之命，守在此处。没有统领允许，我不敢妄动。” 守卫面不改色。 言下之意就是他只听统领的命令。 “哦，还挺忠心。” 御宥瑾点了下头，随即将令牌拿到守卫眼前晃了晃。 “你是忠心于你的统领，还是忠诚于皇家呢？” 守卫盯着令牌，看清了上面的字，脸色大变。 其余守卫亦是如此。 “呼啦啦！” 守卫尽数跪在地上，俯下身体。 “恭迎陛下！” 令牌在，相当于皇帝亲临。 “还拦吗？” 御宥瑾挑眉。 “不敢。” 守卫连忙摇头。 御宥瑾对季晟钰眨了眨眼，向前走去。 守卫主动避让，让开了一条路。 季晟钰几人跟在御宥瑾身后，大步离去。 冯晋心头一叹，有些感慨。 不得不承认，身份尊贵，有权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守卫们低着头，直至御宥瑾几人消失不见，他们才敢起身。 “我去找统领，你们跟上去，不要跟的太紧。” 守卫留下一句话，匆匆走了。 而此时，统领正在村口，几个身穿盔甲的男人站在统领面前。 “快去禀报陛下，我稳住他们！” 统领对几人开口。 他用了一点计策，才将几人聚集在一起，不然也不会用那么长的时间。 几人点头，翻身上马。 马蹄声响起，几人逐渐远离望月村。 几人刚走，两个黑衣人便现身而出，其中一人开口，“我先回去，禀报主子此处的事。” 统领和另外一个黑衣人点头，那个黑衣人不再停留，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黑衣人轻功极好，速度比马还要快上几分。 留下来的黑衣人看着统领，低声说了一句，“我去杀了他们，你务必要稳住那些人，等主子派人来支援。” 黑衣人从未想过让报信之人活着回去，此处的事绝对不能让皇帝知道。 之所以让那几个人回去报信，也只是做做样子，就算事后被查，也牵扯不到统领。 毕竟他的确派了人，至于那几人能否成功活着回去，就跟统领无关了。 统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黑衣人脚下一点，也隐入黑夜中。 统领看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眉头紧皱，有些心神不宁。 他总觉得事情是不是太过于顺利了一些。 统领转身，向村子里走去，步伐有些急切。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事，统领并未发现，两个人影悄悄隐入黑暗，离去的方向正是刚才黑衣人走的方向。 另外一边，在冯晋的带领下，几人大摇大摆的走入院落。 冯晋上前一步，推开房门，里面顿时传来了一个略显紧张的声音。 “谁？” “是我。” 冯晋回答。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衣男人和男孩迎了上来。 当看到季晟钰几人时，男孩立刻紧张起来，停下了脚步。 黑衣男人眉头微皱，打量着季晟钰几人。 抛开老人和男人不谈，季晟钰和御宥瑾相当出色，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他们是……” 黑衣男人询问冯晋。 冯晋摆摆手，示意一会儿再说。 几人走入房间，冯晋关上了房门。 御宥瑾看了季晟钰一眼，季晟钰了然。 身形一动，出现在老人和男人身后，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人一掌，直接打晕。 季晟钰也没管两人，任由他们重重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巨变吓了男孩一跳，他本就紧张的不行，此刻整个人都躲到了黑衣男人的身后。 黑衣男人也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疑惑。 冯晋没有解释，而是给黑衣男人和男孩介绍，“五殿下。” 冯晋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季司主。” 黑衣男人瞳孔一缩，看着御宥瑾和季晟钰，满眼惊骇。 “是我想的那个吗？” 男孩怯懦的声音传来。 “对，我是御宥瑾，他是季晟钰。” 御宥瑾笑了一下，直接承认。 第351章 多出来的印章 “参见殿下！” 黑衣男人跪倒在地，男孩愣了一下，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御宥瑾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黑衣男人站起来，又给季晟钰施了一礼。 “季司主。” 男孩学着黑衣男人的动作，丝毫不差。 季晟钰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冯晋看着季晟钰，略感意外。 季晟钰似乎跟传闻中有很大的差别。 “钱同死了，你们知道些什么？” 御宥瑾直奔主题。 “钱同幽默风趣，也很油滑，从不得罪人。” 黑衣男人看向冯晋，询问，“听说他死得很惨，是吗？” “两处致命伤，脖子一处，胸口一处。” 冯晋回答。 “唉！实在是……” 黑衣男人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准确的形容词，最后只吐出四个字。 “丧心病狂！” “殿下，他从不与人结仇，我想象不到究竟是谁那么恨他！” 黑衣男人对御宥瑾说道。 御宥瑾没有接茬，他已经弄清楚了是谁杀的钱同，如今他只想知道钱同被杀的原因。 冯晋看了一眼昏迷的两人。 他很想告诉黑衣男人杀害钱同的人就在此处，可是没有御宥瑾的准许，他什么都不敢说。 “最近钱同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冯晋开口，他很清楚御宥瑾想要的是什么。 “没什么啊！” 黑衣男人摇了下头，突然，他动作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闪了闪。 “对了，前些天他请我喝酒，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他说了什么？” 冯晋追问。 “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让我一定要找机会调离此处。” “那时我们两人都喝多了，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便也开起了玩笑。我说这么好的肥差，我怎么舍得走？” “钱同听完，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一定要离开此处，不论用什么方法。我看他那么严肃，就答应了他。” “后来等酒醒后去问他怎么回事，他却说我记错了。后来我就没有在意了。如今想想，是有些不对劲。” 黑衣男人皱着眉，回忆起了曾经的事。 “你负责什么？” 御宥瑾问了一句。 “我负责打造首饰。” 黑衣男人回答。 御国虽然不铺张浪费，但每年都会给后宫嫔妃打造一些首饰，甚至会为了赏赐多准备一些。 黑衣男人做的是细致活，需要了解很多事情，每一步都必须要熟练精通。 长此以往，黑衣男人将钱同的工作也了解的很是透彻。 如果钱同出事，皇家若是来不及派人前来接手，很可能会让黑衣男人先顶上。 “你能顶替钱同吗？” 御宥瑾又问。 黑衣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可以。” 御宥瑾顿时明白了。 也许黑衣男人就是下一个钱同。 钱同了解皇后，他认了命，但他却不想自己的好友步自己的后尘，所以才会借着酒劲儿说出那样一番话。 看来钱同早就知晓皇后要杀人灭口了！ “你是钱同带的学徒？” 御宥瑾视线一转，看向男孩。 刚刚在路上，冯晋已经将黑衣男人和男孩跟钱同的关系说给了御宥瑾。 男孩低下头，不敢直视御宥瑾。 “不用怕，我只是问几个问题。” 御宥瑾难得解释了一句。 男孩点头，用余光瞄着御宥瑾。 “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 出乎意料，御宥瑾并未询问跟钱同有关的事。 “我没资格参与，平常只做一些琐碎的事。” 男孩回答。 男孩跟着钱同的时间很短，不到一个月。 男孩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钱同身后。 钱同没有教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让男孩看着，自己摸索，偶尔会指点一两句，但都是一些琐碎的事。 男孩以为钱同对他不满意，才会想方设法讨钱同欢心。 今日难得结束的早一些，男孩看存放印章的地方有些脏乱，便去打扫了。 想到此处，男孩抬起手，摊开手掌。 男孩清楚，他知道了一个足以要了他性命的秘密，若是想要保命，必须找一个靠山，御宥瑾是最好的选择。 男孩的掌心里放着一个大约拇指大小的黑色印章。 掌心红肿，被印出了一道道痕迹，可见男孩用力之大。 几人盯着印章看，神色不一。 御宥瑾心头一动，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明印章的事情，如今看来应该很快就能弄清楚了。 季晟钰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黑衣男人和冯晋眉头紧皱，意识到了什么。 “我在整理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印章。印章一共只有那几样，师父在第一天就教我认全了。” “我发现这个印章很熟悉，前几天才用过，可是我能确定用的那个印章不是这个。” “我去查看了记录，发现在两年前，印章被报损了。” 说到此处，男孩将印章的底部展示给几人看。 印章底部有一个字，但已经模糊不清。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毕竟要给金元宝刻印图章，有所损坏是正常的。 “报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让人重新去做一个印章就行。等到新的印章被送来，旧的就会被销毁。” 印章关系重大，只要被刻在金元宝上，便证明是皇家制造，算是一个防伪标识。 “在发现印章早就应该被销毁时，我慌了。也顾不得时辰的早晚，匆匆去找师父。” “可……可等我赶到时，却发现了师父的尸体。” 最后一句男孩的声音有些颤抖，既有恐惧也有悲伤。 钱同对他极好，从不打骂，尽管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可男孩对钱同的感情很深。 在看到钱同尸体的瞬间，男孩便明白了，他应该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钱同的死肯定与此有关。 男孩本想依靠统领，为钱同报仇，才会对统领毫不设防的说出了自己发现的事。 只是接下来统领的反应，以及冯晋的那句提醒，让男孩起了警惕之心。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钱同不明不白的死掉。 男孩默默收起了印章，对谁都没有提及此事。 直到刚才，面对御宥瑾，男孩全都说了出来。 倒不是男孩信任御宥瑾，而是因为御宥瑾的身份。 御宥瑾是皇子，是皇室之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此处的主意。 不论那人是谁，御宥瑾都会追查下去，让那人付出代价。 第352章 假的 男孩无法亲自给钱同报仇，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印章是我在柜子的夹缝中发现的，已经落满了灰。” 男孩看着几人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 他打扫的很细致，不然也发现不了。 此时，黑衣男人突然开了口，“殿下，可否让我看一看印章？” 御宥瑾点头，示意可以。 黑衣男人从男孩手里拿过印章，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而后又开始细细观察。 黑衣男人的脸越来越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下，印章是假的。” 黑衣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声音艰涩。 “什么？” 冯晋不可置信，语调都有些尖锐。 男孩也愣住了。 御宥瑾和季晟钰神色如常，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早在听完男孩的话，两人心里就有了猜测。 “确定吗？” 御宥瑾问。 “确定。” 黑衣男人点头，开始解释，“制作印章用的是特殊木材，那种木材十分稀有，只有国库里有。陛下正是看重木材的唯一性，才会用它来制作。” 前朝金元宝的制作没有那么严格，而且也没有特殊标记。 因此，前朝的官员就算贪污，也查不到确凿的证据和具体数量。 后来皇帝登基，力排众议，特意让人制作了印章，以此来警告官员。 贪污的官员的确少了，皇帝的政策确实有用。 可千防万防，却防不住小人心思。 如此便有了私底下重铸金元宝一事，也有了印章泄露之事。 “那种木材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却可以闻得出来。” “它没有那种味道，而且重量不对，底部印刻的字体也有些生硬。” 事关重大，黑衣男人也不敢擅自下结论，所以才会从各方面下手，直至确定。 很多细节旁人并不知晓，只有熟悉印章之人才能判断出真假。 “但它确实被使用过！” 男孩开口。 印章上有痕迹，是使用过的证明。 “的确。” 黑衣男人点头。 “它是假的，那它被使用之时，真的那个去了哪里？” 御宥瑾眉头微挑。 一句话，让冯晋三人瞬间变了脸色。 三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可谁也不敢开口。 “今日真是没有白来一趟。” 御宥瑾笑了。 他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正如他所说，用假印章之时，真印章定然已经被拿走了，不然又怎么会冒着风险用假的呢？ 而假的注定是假的，用不了多久，也不敢用太久。 所以钱同上报了印章有损，让人重新制作一个。 “为什么钱同不将它销毁？” 黑衣男人拿着印章，手微微有些发抖，只觉得在拿一个烫手山芋。 “他应该是想留下证据。” 冯晋的目光有些复杂。 钱同完全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印章，但他没有，而是将印章藏了起来。 也许钱同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才会留下证据来证明。 不然钱同一死，印章之事就再也无人知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此处的人早已不效忠于皇帝了。 御宥瑾对黑衣男人招招手，黑衣男人立刻上前，将印章呈给御宥瑾。 御宥瑾拿着印章，摩挲了几下。 “冯晋，带我去矿洞里看看。” 之所以会让人在此处锻造金元宝，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此处有着一座金矿山。 望月村也是因此而存在。 白天赶工，晚上回望月村休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皆是如此。 望月村的情况御宥瑾知晓了，他便想去矿洞看一看。 “是。” 冯晋应声。 他也觉得该去看一看，他想确定此处的人是否全都投靠了统领。 事不宜迟，冯晋推开房门，季晟钰和御宥瑾大步走出。 至于黑衣男人和男孩，以及那两个昏迷的人则被留了下来。 御宥瑾大步向前，突然，季晟钰抓住御宥瑾的胳膊，将他拽了回去。 御宥瑾毫无准备，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惊慌之下一把抓住季晟钰的后脖领。 季晟钰只觉得脖子一紧，衣领紧紧勒着他的脖子。 你要谋害我？ 季晟钰回头，瞪了一眼御宥瑾。 怪我吗？还不是因为你太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御宥瑾站稳身体，翻了个白眼。 冯晋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 “外面有人，很多。” 季晟钰淡淡说了一句。 他感受到了许多气息波动，起伏很是剧烈，似乎是特别紧张。 冯晋眉头一皱，暗道了一声不好。 冯晋转身，面向院门，身体绷紧，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是，外面没有响动，也没有人冲入院落。 “怎么没人进来？” 御宥瑾眨了眨眼。 既然此处被围住了，便说明有人得知了消息。 按道理来说，应该进来拜见，毕竟御宥瑾的身份摆在那里，但却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就算撕破了脸，站在了对立面，也应该有反应才对。 没等季晟钰回答，御宥瑾恍然，“哦！我知道了，他们在拖延时间！” 派人前去报信，总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来支援的人也需要时间才能赶来。 季晟钰点了下头，显然他也是那么想的。 “殿下，怎么办？” 冯晋询问。 “当然是大大方方走出去。” 御宥瑾微微一笑。 “殿下……” 冯晋欲言又止，他很担心御宥瑾的安全。 “胆子不要那么小嘛！我是皇子，手握父皇御赐的令牌，如父皇亲临。他们若是敢动手，造反的罪名可就逃不掉了。” 御宥瑾悠悠说着，而后悠哉哉的走向院门。 季晟钰跟在御宥瑾身侧，他认同御宥瑾做法。 都已经敌对了，又怎么会让对方如愿？ 看着两人大摇大摆的姿态，冯晋叹了口气，只好跟上。 三人走到院门口，只听一阵脚步声，下一瞬，院门外便站满了人，为首之人正是统领。 “冯晋，” 统领看着冯晋，语气中充斥着怒意。 刚刚统领回村子时，撞上了守卫。 守卫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统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统领预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御宥瑾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皇子，而且还拿着御赐的令牌。 统领清楚，此处的事已经暴露了，他也暴露了。 冯晋让他给御宥瑾几人下药，显然是一个圈套，统领怎么可能不生气。 “怎么？你们要拦我？” 御宥瑾挑了挑眉。 统领没有说话，其余人也不敢说话。 第353章 暖回来 刚才御宥瑾并未遮掩声音，他的话众人都听到了。 众人追随统领，可他们不想背上造反的罪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沉默半晌，统领跪下了。 “参见殿下。” 统领一跪，其余人自然也不敢站着，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御宥瑾看了一眼统领，什么也没说，大步向外走去。 “殿下，夜间太危险了，殿下莫要随意走动。” 统领跪伏在地，声音诚恳，一副为御宥瑾着想，忠心耿耿的模样。 “无妨，有人保护我。” 御宥瑾回了一句，继续向前。 “殿下，三思！” 统领加重了语气。 “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 御宥瑾停顿了一下，眯起了眼睛，“隐藏了什么秘密？” 目光冰寒，语气危险。 统领心头一跳，突然有一种秘密被看穿的感觉。 御宥瑾的确没有武功，可他是毋庸置疑的上位者，气势丝毫不弱。 “微臣只是担心殿下。” 统领低着头，硬着头皮开口。 “呵！” 御宥瑾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迈开步子，继续走。 “殿下，不可啊！” 统领挪动了一下位置，挡在御宥瑾身前。 守卫也挪动了一下，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 上！ 季晟钰抬脚，直接踹向统领。 事发突然，季晟钰的动作又快，统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被踹中了肩膀。 只听咔嚓一声，下一瞬，统领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远处。 守卫们只看到一个人影从头顶飞过，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飞了的是他们的统领。 守卫们面色巨变，惊呼出声。 “统领！” 呼啦一声，众人站起身，奔向统领。 也不是全部，有一小部分人依旧跪着，一动不动，而且刚刚他们也没有挪动位置。 御宥瑾瞄了一眼那些人，对冯晋开口，“记住他们，交给你统领。” 冯晋刚才被季晟钰的行为弄了一个措手不及，此刻听到御宥瑾的话才反应过来，低头应声。 “是。” 御宥瑾说完，对跪着的那些人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冯晋，随即小跑到冯晋身侧。 刚刚御宥瑾的话他们都听到了，显然他们此刻是御宥瑾那一方的人了。 犹豫不决只会死得更快，众人都明白那个道理，所以动作非常迅速。 众人的识时务让御宥瑾挑起了嘴角。 统领被守卫搀扶着，站了起来，但左手臂却耷拉着，无人敢碰。 原来，季晟钰那一脚直接踹断了统领的骨头。 统领疼得双眼泛红，紧紧盯着季晟钰和御宥瑾，再也没了刚才的尊敬。 “我为殿下着想，殿下却纵容手下行凶，就不怕寒了我们的心吗？” 统领忍着疼痛说道，可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 “他可不是我的手下。” 御宥瑾笑了笑。 不等统领等人反应，御宥瑾继续开口，“季晟钰，悬剑司司主。” “别说踹你一脚了，就算他把你杀了，又能如何？” 似乎是为了配合御宥瑾，季晟钰周身突然升腾起一股寒意，其中夹杂着浓烈的杀意。 统领等人被震慑到了，不仅是因为季晟钰的身份，也有他那冰寒的杀气。 “有季司主保护，殿下的安全自然有保证，是我等多虑了。” 统领咬了咬牙，低下了头。 同时摆了下手，示意守卫让开。 统领清楚，他打不过季晟钰，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也拦不住。 别无办法，只能让步，不然恐怕御宥瑾会发现更多的事。 统领放弃了阻拦的心思，可是御宥瑾却不急着走了。 御宥瑾似笑非笑的看着统领，站在原地没动。 御宥瑾不动，季晟钰等人也不动。 统领等人站在对面，两方人马互相对望，气氛僵持住了。 半晌后，统领实在是受不了御宥瑾的眼神，开口，“殿下，不是有事要做吗？” “是啊！但你说你们寒心了，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你们的心给暖回来。” 御宥瑾灿烂一笑，微微侧头，对季晟钰眨眨眼，“你会帮我的，对吧？” 季晟钰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御宥瑾。 身形一动，下一瞬季晟钰便出现在统领面前。 统领眼睛一瞪，下意识举起那只完好的手臂，可是手臂刚刚抬起来，胸口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季晟钰根本不给统领防御的机会，给了他一窝心脚。 统领又飞了出去，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季晟钰没有停顿，身影闪烁，只见人影接连倒飞，全都重重撞在墙上。 墙壁相当结实，竟然没有倒塌，只是不断往下掉落灰尘。 “砰！” 最后一个守卫撞在墙上，无力滑落，摔在地上。 几个呼吸的工夫，刚才站着的统领等人便全都倒下了。 冯晋等人眼睛圆瞪，看向已经回到了御宥瑾身侧的季晟钰，张大了嘴。 虽说季晟钰声名在外，但传闻最多的却是他冷酷无情，残忍狠毒，很少有其他消息。 所以众人并未觉得季晟钰有多强，哪怕他刚刚踹断了统领的骨头，因为那时事发突然，统领根本没反应过来。 如今却是在统领等人有所防备之下，竟然依旧那么轻松容易，可见季晟钰的强大。 众人完全没有捕捉到季晟钰身影，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飞出去的人。 “我喜欢听话的人，小心思最好都收起来，不然的话……” 御宥瑾看向冯晋等人，虽然没有说完，但他们却明白了御宥瑾的意思。 “我等唯殿下马首是瞻！” 众人低下了头，态度恭敬。 有些时候，尊贵的身份并不能让人死心塌地的效忠，但是强大的实力可以。 御宥瑾满意地笑了，大步走向统领。 统领和守卫们虽然没死，却被打成了重伤，口吐鲜血，站都站不起来。 统领仰躺在地，眼前一阵恍惚。 突然间，统领眼前出现了一张脸，是御宥瑾。 御宥瑾蹲下身，垂眸看着统领。 “怎么样？寒了的心有没有暖一些啊？” 御宥瑾嘴角上挑，笑容恶劣。 “如果不够，还有哦！” 统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股又一股的鲜血。 “不用说，我都懂。” 御宥瑾歪了歪头，自顾自说着。 “你想拖延时间，等支援到来。巧了，我也在等他们。” 第354章 小五子 “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底气！” 统领瞪着眼，死死盯着御宥瑾。 “你就不好奇其他两人去了哪里吗？” 御宥瑾轻轻笑着，姿态悠闲的看着统领的反应。 统领浑身颤抖，大张着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嗓子都被血水堵住了。 “想必此刻他们已经跟着找到幕后之人了！” 御宥瑾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却没有温度。 一大口鲜血从统领的嘴里涌出，眼睛一翻，脑袋向一旁歪去。 “哎呀！这就死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 御宥瑾眨眨眼，有些惊讶。 只是几句话而已，就给他气死了？ 季晟钰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没死，晕了。” 御宥瑾撇撇嘴，眼中浮现了一抹兴致被打断的烦躁。 “等人来，足够你玩个尽兴。” 季晟钰说了一句，站起身。 “是哦！” 御宥瑾眼睛一亮，也站了起来。 “我们先去矿洞看看。” 御宥瑾没有忘记正事。 季晟钰点头表示同意。 “冯晋，你带人看好他们。” 御宥瑾扫视众人，又说了一句，“有谁熟悉此处的情况？” 众人互相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一旁窜了出来。 “殿下，罪民熟悉！” 御宥瑾看着面前的人，眉头微挑。 来人年龄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样子，看他的打扮，以及他的自称，他不是此处的守卫。 “殿下，他是挖金矿的人。” 冯晋解释了一句。 来人的确不是守卫，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发配来此的犯人。 挖取矿石是体力活，而且十分危险，动不动就会有性命之危。 皇帝不忍无辜之人丧命，便派了死刑犯来。 反正那些犯人注定要死，不如在生前好好利用利用。 御宥瑾目露了然，对于皇帝的安排，他是知情的。 “你跟我们走。” 御宥瑾指了指来人。 “遵命。” 那人立刻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殿下……” 冯晋看着那人，欲言又止。 他有些担忧，死刑犯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冯晋又不能跟着，他要留下来看守望月村。 御宥瑾摆摆手，示意无妨。 御宥瑾转身，跟季晟钰并肩向望月村外走去。 那人小跑向前，在前面领路。 “你叫什么？” 御宥瑾问。 “殿下叫罪民小五子就成。” 小五子低眉顺目，十分乖顺。 “小五子，在家排名第五？” 御宥瑾又问。 百姓没读过什么书，起小名一般都是根据排名顺序。 “是。” 小五子回答。 “犯了何罪？” 御宥瑾似乎是很好奇，小五子小小年纪，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竟然会成为死刑犯。 “杀了人。” 小五子如实回答。 御宥瑾看了看小五子，又看了看季晟钰。 季晟钰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开口，“他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年纪又小，是如何杀的人？ 下毒吗？ 似乎是看出了御宥瑾的疑惑，小五子主动开口，“殿下高估罪民了，罪民这样的人，是接触不到剧毒的。” 能毒死人的毒都是剧毒，受到严格管控，小五子只是最普通的人，自然买不到。 “罪民能利用的只有自己。” 小五子笑了笑。 小五子一笑，容貌顿时产生了变化。 五官标志秀气，笑容温柔乖巧，如此条件出现在一个男子身上，可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御宥瑾眼中浮现了一抹打量和探究。 小五子出现的时机很特别，他是戴罪之身，按道理来说应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却偏偏主动冒头。 御宥瑾顺着小五子的意思，指定了他，只是想看一看小五子有什么目的。 御宥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一一否定。 他不想再猜了，直接询问。 小五子停下脚步，对着御宥瑾和季晟钰跪了下去。 “季司主，求您帮帮罪民！” 御宥瑾眨眨眼，有些意外。 没想到小五子会找季晟钰求助。 季晟钰冷漠，御宥瑾温和，两相对比，谁都知道会选哪一个，可小五子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说。” 季晟钰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竟然值得小五子赌上性命。 “求司主救罪民的家人！” 小五子垂下头，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小五子一家在御城经营着一家馄饨铺子，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 三个哥哥和姐姐均已成家，姐姐嫁到了其他地方，三个哥哥和嫂子则帮着经营馄饨铺。 小五子家的馄饨很有名，皮薄馅大，味道极好，哪怕晌午和晚上都有人去吃，每天都人满为患。 小五子和小妹很受宠，父母和哥哥嫂嫂都不让他们干活。 每天小五子只负责照顾好年仅八岁的小妹。 一天，小五子跟小妹在街上玩闹时，一时不察，冲撞了一个富家子。 小五子连连道歉，可富家子不接受，他看上了小妹。 小五子反抗了，却被富家子带来的手下打成了重伤，扔在了小巷里。 小五子昏迷之前，看到了富家子带走了小妹。 小五子和小妹失踪了，家人急疯了。 后来在小巷里找到了重伤昏迷的小五子，急忙找人医治。 小五子清醒后，将事情如实说出。 家人让小五子好好养伤，他们去找那个富家子。 可是不仅小妹没有回来，家人也都被打成了重伤。 次日，他们在发现小五子的小巷里看到了小妹的尸体。 浑身伤痕，被凌辱致死。 父母大受打击，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三个哥哥本就受了伤，急火攻心之下，伤势更加严重了。 嫂嫂们同样伤心不已，却硬撑着照顾一大家子人。 父母和哥哥们都很自责，如果不是他们找上了门，小妹也许就不会死。 他们没有责怪小五子，但小五子却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悔恨中。 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一家人变卖了馄饨铺子，离开了御城。 他们不甘心，也想报仇，可是他们斗不过富家子，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他们必须离开。 小五子养好了伤，偷偷回了御城。 他本想去报官，可他却看到了富家子和官员有说有笑的样子。 小五子换了一个方向，去了悬剑司，他想去找季晟钰。 可是等了几天，他都没有看到季晟钰。 无奈之下，小五子放弃了，他只能依靠自己。 第355章 好人 小五子跟踪富家子，摸清了他的行动路线。 而后换上女装，扮成了女子，特意在街道上等着富家子。 富家子上当了。 也许是因为小五子添了妆容，也许是富家子根本不记得有小五子这个人，反正富家子并未认出小五子，将小五子带回了府中。 晚上，当富家子要轻薄小五子时，小五子用藏着的匕首，刺入了富家子的心口。 富家子死了，小五子本来以为他会被折磨致死。 可是恰好那天富家子的父亲在接待一个官员，官员知晓了此事，按照流程报了官，将小五子打入牢狱，判了死刑。 再后来小五子便被发配来了此处。 小五子不放心他的家人，他清楚他的家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他，所以他必须要找机会传递消息。 而且他也害怕富家子的父亲报复不了他，会去报复他的家人。 御宥瑾听完，问了一句，“你想让我们庇护你的家人？” 御宥瑾并未动容，倒不是因为他铁石心肠，而是他见了太多像小五子一样的人。 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一段悲伤的往事呢？ 御宥瑾可以帮忙，但他却不会同情小五子。 “是。” 小五子低下头，恭顺的跪伏在地。 “求殿下和季司主庇护罪民的家人！” “此事你们是受害的一方，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御宥瑾说着，对季晟钰挑了挑眉。 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 季晟钰也没有出声，只是给了御宥瑾一个眼神。 小五子突然抬起头，有些愣怔的看着御宥瑾。 今日冒着生命危险，只是赌一把。 在小五子的设想中，最好的结果就是御宥瑾和季晟钰同意了他的请求，从未想过会得到一个公道。 御宥瑾对小五子摆摆手，示意他起身，同时开口承诺。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既然承诺了，就会做到。” “多谢殿下！多谢季司主！” 小五子不停的磕着头，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感激。 季晟钰抿了抿嘴，伸手一捞，直接将小五子拽了起来。 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小五子踉跄了一下。 “带路。” 御宥瑾对着前方努了努嘴。 “是。” 小五子喜出望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尘土，露出了下方红肿的皮肤。 小五子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根本没有控制力道，额头被磕的通红。 小五子毫不在意，乐呵呵的在前方带路。 御宥瑾笑了笑。 真是容易满足啊！ 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默默跟上。 御宥瑾则加快了脚步，走到小五子身侧。 “我有个问题。” “殿下请说。” 小五子点头，做出了侧耳倾听的模样。 “刚刚为什么求他帮忙，不来求我啊？” 御宥瑾很是好奇。 一般来说，百姓不该对季晟钰心怀恐惧吗？ “季司主是好人。” 小五子回了一句。 “哦？” 御宥瑾声调上扬，兴致更浓了。 “罪民家的馄饨做的好吃，不只御城里的人会去吃，很多外地人也会去。罪民总是能听到他们谈论悬剑司，他们说悬剑司惩治了很多贪官污吏，特别是季司主。” “秉公执法，公私分明，就是……” 小五子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季晟钰，显然是有所顾忌。 “没事，他不会生气。” 御宥瑾正听得兴起，自然想继续听下去。 “季司主是个顶好的人，只是性子太冷淡了些，容易被人误会。” 小五子说完，便对着季晟钰要跪下去，“季司主恕罪！” “不用跪。” 御宥瑾一伸手，直接拉住了小五子。 小五子站直身体，低垂着头，偷偷瞄着季晟钰。 季晟钰看了一眼小五子。 虽说季晟钰没有生气，但他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可是小五子却没有丝毫惧意，与其说小五子胆子大，不如说他相信季晟钰。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误会了你，你在百姓心里的形象不错啊！” 御宥瑾用胳膊肘怼了怼季晟钰，挤眉弄眼，眼底满是戏谑。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淡淡开口，“你要反思一下。” “反思什么？” 御宥瑾眨眨眼，不解。 “一直以来，我都深受百姓爱戴。” 季晟钰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大步向前走去。 御宥瑾歪了歪头，回味着季晟钰的话。 “好啊！你竟然说我迟钝！” 御宥瑾反应过来了，追上季晟钰。 实在是气不过，御宥瑾抓向季晟钰的脖子，似乎是想掐死他。 季晟钰侧身躲开，同时将脚伸到了御宥瑾脚边。 御宥瑾一个不留神，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御宥瑾急忙伸手，抓住季晟钰的胳膊。 这一次，季晟钰没有躲，让御宥瑾抓着。 御宥瑾稳住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是不是你绊的我？”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目光幽怨。 “不是。” 季晟钰面不改色的回答。 “你撒谎！” 御宥瑾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开口，“我一定要跟苏小姐好好聊聊，让她提防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人！” 季晟钰挑了下眉，那意思是你尽管去说。 “哎呀！我还治不了你了？” 御宥瑾撸胳膊挽袖子，便要抓季晟钰。 季晟钰轻而易举的躲过，趁机做一些小动作，御宥瑾立刻状况百出。 倒是不显得狼狈，是很有分寸的打闹。 小五子都看呆了，目光呆滞，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谁能想到，素来以冷淡闻名的季晟钰会陪着御宥瑾玩闹。 而御宥瑾作为一个皇子，竟然心甘情愿吃瘪，被别人压一头。 这一刻，小五子一直以来的观念被颠覆了。 小五子的双眼逐渐清明，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原来，他们也会沾染人间的烟火气。 如今的季晟钰和御宥瑾更像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两个干巴巴的头衔。 小五子小跑着跟上，他没有去前面带路，也没有随意插言，只有在走偏时才会提醒一句。 御宥瑾兴致颇高，一直在跟季晟钰打闹。 季晟钰的心情也不错，配合着御宥瑾。 说实话，小五子说的那些话御宥瑾和季晟钰都很开心。 御宥瑾是为季晟钰高兴，而季晟钰也是真的愉悦。 哪怕季晟钰看淡了，也不在意是否会有回报。可当他直面百姓的肯定，依旧动容了。 第356章 及时出手 那种成就感是无法取代的。 此处气氛其乐融融，与此相反，另外一处的山林中却是刀光剑影。 黑影一闪，直奔正在骑马飞奔的几人。 抬脚，将马背上的男人踹了下去，锋利的刀锋砍向男人的面门。 黑衣人出现的突然，毫无准备之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离自己的同伴越来越近，男人也无力反抗。 只是男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不甘。 他的使命尚未完成，不甘心就此死去。 就在此时，一股劲风裹挟着强横的内力直奔黑衣人。 黑衣人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但他不确定能否来得及杀死男人。 二是躲避攻击，放弃对男人的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踩了一脚男人，借着力道飞跃而起，避开了攻击。 男人摔在地上，干枯的树叶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黑衣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在刚刚那一瞬，他已经确定来了其他人，而且他不敌那人，只能跑。 黑衣人并未发现，摔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原来，飞在空中的树叶竟然停滞了下来，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树叶。 下一刻，树叶如离了弦的箭般射了出去，速度极快，目标赫然是黑衣人。 黑衣人刚刚转过身，来不及借力飞跃，便觉得后背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剧烈的疼痛让黑衣人眼前一阵恍惚，提起来的那口气也放了下去，身体再也维持不了飞跃的状态，向地面栽去。 “呼！” 一阵冷风吹过，此处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身黑衣，面容苍老，正是姜公公。 姜公公和闵竹分了两头，分别去追两个黑衣人。 姜公公一直吊在后方，在黑衣人对男人动手之际，及时出手阻止。 姜公公垂眸，看着黑衣人。 他什么也没做，可黑衣人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一动也不能动，甚至都无法张开嘴，只有那双眼睛能动一动，满眼都是惊惧。 姜公公让黑衣人体会到了什么叫绝对的实力压制。 说起来话长，可发生的事仅仅只有一瞬间。 男人的同伴翻身下马，从远处跑来，查看男人的伤势，同时对姜公公拱手，“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姜公公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几人。 算上男人，一共有五个人，全都身穿盔甲。 姜公公了然，他们就是去给陛下报信的人。 之前姜公公和闵竹躲在暗中，因为离得远，再加上夜晚风大，所以对于统领和别人的对话只断断续续听了一半。 但姜公公不傻，联想前因后果，立刻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为了预防以后的追查，也为了得到望月村的绝对控制权，不是一条心的人绝对不能留。 看来眼前的五人应当是绝对忠诚于陛下的。 姜公公想着，表面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刚才的那些只是姜公公的猜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我等公务在身，不能多留，大侠恕罪！” 男人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摔了一下，对姜公公拱手告罪。 本不该如此匆忙，但他们真的有要紧事要做，耽搁不得。 “我跟你们一起。” 姜公公开口。 一来，姜公公怕半路上依旧有人截杀，二来，也的确要将消息报告给皇帝，皇帝才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派兵。 至于御宥瑾和季晟钰那里，姜公公并不担心。 季晟钰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御宥瑾亦然，而且御宥瑾的性子要更恶劣一些。 想必此时御宥瑾应当玩得很开心。 “这……” 几人互相看着，犹豫了。 他们是秘密行动，不该被外人知晓。 可是姜公公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看着他，而且也许还会有截杀。” 姜公公指了指黑衣人。 几人又对视了一眼，点头，“那就麻烦大侠跟我们走一趟。” 姜公公不是坏人，不然又怎么会救他们？ 况且姜公公的话的确有道理。 比起带着姜公公，被截杀的风险显然更大，更严重。 不论如何，他们都要赶回御城，向皇帝禀报望月村里发生的事。 几人不在停留，翻身上马。 男人跟他的同伴同乘一匹，将他那匹马给了姜公公。 姜公公点了黑衣人的穴道，封了他的经脉，将他放在马背上。 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黑衣人的衣领。 “驾！” 马蹄声响彻，直奔御城。 另外一处密林，一个黑影踩着树梢不停地飞跃，速度极快。 他一心赶路，并未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人。 无声无息，却紧紧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御城越来越近。 御城的平静即将被打破，涌动的暗流露出了冰山一角。 望月村位于山脚下，后方是一大片山脉。 山脉不高，却绵延不绝。 山壁的一面有一个山洞，洞口隐约可见光亮，数十名守卫守着此处。 此处是重地，每日都会有守卫轮班值守。 夜已深，守卫们有些困倦，但依旧强打精神，警惕四周。 远处一块大石后方，季晟钰三人躲在此处。 三人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守卫察觉。 小五子指了指山洞，意思是就是此处。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示意他上。 御宥瑾可不想跟守卫扯皮，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撂倒他们。 季晟钰明白御宥瑾的意思，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小五子立即探出头，扒着石头向洞口处张望。 御宥瑾在另一侧，做着跟小五子一样的动作。 两人都不会武功，所以根本看不清季晟钰的动作。 只看到人影一晃，那些守卫便飞了出去。 连惨叫声都没有，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瘫软在地。 季晟钰站在洞口，对御宥瑾和小五子招了招手。 御宥瑾和小五子从石头后走出，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季司主，您好厉害啊！” 小五子看着季晟钰，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 季晟钰有些不习惯小五子的眼神，别开了脸。 御宥瑾对季晟钰比了一个大拇指，而后对小五子开口，“里面没人了吧？” “没了。” 小五子摇头，很是笃定。 以前也有人想藏在里面，趁机偷取一些金子，但都没有成功。 第357章 亲自查证 每天结束后守卫都会仔细检查，不给心思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那为何会有亮光？” 御宥瑾又问。 “最近天气寒凉，为了给守卫取暖，也为了保持山洞里的温度，所以保留了几个火堆。” 小五子回答。 御宥瑾没有疑惑了，点点头，率先向里面走去。 季晟钰跟在一旁，小五子跟在后方。 山洞很深，但由于火堆的存在，不仅不冷，也不黑，在朦胧的光亮中，隐约可见周围的景象。 三人没有停留，直奔最深处。 山洞深处，开凿出来的矿石堆在地上，再往深处则漆黑一片，里面是尚未开采的矿石。 在矿石堆旁，有一个巨大的熔炉，熔炉底下是燃烧着的柴火。 火苗很小，马上就要熄灭了。 小五子立刻上前，拿了一些柴火，放到了火堆中。 “噼里啪啦！” 一阵轻响传来，火苗渐渐变大。 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并未注意火堆，两人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木柜上。 木柜跟药柜很像，只是比起药柜，那一个个抽屉要大的多。 御宥瑾依次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很多东西，有模具，有印章，也有一些册子。 东西整齐的排列摆放，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小五子看到两人的动作，立刻小跑过来。 小五子是犯人，平常根本不会有机会来此，所以他也不熟悉，好奇的看着。 御宥瑾指了指其中一个放着印章的抽屉，开口，“他应该是在此处发现的。” 说完，御宥瑾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男孩所说的缝隙，却被季晟钰抢了先。 修长的手指在抽屉里摸索着，在一处边角摸到了一个夹缝，足以放得下印章。 季晟钰收回手，对御宥瑾点了下头。 御宥瑾接收到了季晟钰的目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后不再理会抽屉，看向另外一侧。 一本本册子罗列在一起，分门别类，记录了很多东西。 只是此刻光线昏暗，看不清上面具体写了什么。 此时，一声轻响传来，小五子点燃了火折子，点亮了一盏油灯。 也不知他从哪里拿来的油灯，此刻被他捧在手里。 小五子走到御宥瑾身旁，用油灯给御宥瑾照亮。 “干得不错。” 御宥瑾笑了一下。 “是罪民应该做的。” 小五子也笑了。 比起之前的谄媚，此刻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 御宥瑾借着光亮，依次看过去，随即拿出一个记录报损的册子，打开翻看。 果然，在其中一页看到了印章报损的记录。 “他没有说谎。” 御宥瑾说了一句。 季晟钰点头。 两人很谨慎，不会轻信任何人，只有亲自查证，才是真实的。 对于两人的对话，小五子十分疑惑，但他却没有多问。 季晟钰和御宥瑾将所有册子都拿起来，一一翻看。 一方面是在寻找线索，另外一方面则是提前记下，以后也许会有用的上的地方。 两人习惯了事先了解所有事情，提前做好准备。 两人看着看着，还真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原来他姓杨啊！” 御宥瑾翻看的是记录了人名的册子。 众人的名字都有记录，包括他们的职位，负责什么，都写得一清二楚。 季晟钰探过头，看了一眼。 原来御宥瑾翻到了记录统领的那一页，统领姓杨。 季晟钰心头一动，看向御宥瑾。 “皇后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暂且不提那两个哥哥，她的妹妹嫁给了礼部侍郎。我记得，礼部侍郎母亲的姓氏便是杨。” 御宥瑾幽幽说着，目光微暗。 倒不是御宥瑾多想，而是此事与皇后有关，他下意识就想到了。 “回去查查。” 季晟钰点头开口。 两人点到即止，继续翻看册子。 小五子一言不发，默默为两人照亮。 册子很多，两人看的也仔细，等到全部看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两人将册子放回去，对小五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拿着油灯了。 小五子将油灯放到一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 御宥瑾拿起那个记录着报损的册子，季晟钰则找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印章。 两个印章，一真一假，再加上册子，无疑是最确凿的证据。 至于皇后那里，仅仅有男人作证是没用的。 不过也没关系，一会儿证据便会主动送上门。 “回去吧。” 御宥瑾开口，率先向外走去。 季晟钰跟在一侧，小五子跟在另一侧，却落后了一大步。 山洞口，小五子看着地上那些昏迷不醒的守卫，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醒啊？”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此处有野兽吗？” “没有。” 小五子摇头。 此处早已被清理干净了，怎么可能有野兽？ “那就不用理会。” 御宥瑾放了心。 没有野兽，死不了就成。 至于会不会苏醒，当然会醒，只是要等到明天了。 御宥瑾了解季晟钰，对他有信心。 季晟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会彻底解决后患，不会留有余地和机会。 等到明天清醒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御宥瑾都那么说了，小五子立刻收回视线，屁颠颠的跟在季晟钰和御宥瑾身后。 三人并未急着赶路，慢悠悠的走着。 御宥瑾甚至有闲心点评周围的环境。 季晟钰默默听着，是不是刺一下御宥瑾。 御宥瑾每一次都被气的跳脚。 小五子跟在后方，低着头，忍着笑。 就这样，三人悠哉哉的回了望月村。 跟三人不同，冯晋等人十分紧张。 他们将统领等人安置在房间里，守在村子的四周，精神紧绷。 得知御宥瑾三人回来了，冯晋急忙迎了出去。 冯晋同样很是紧张，眉头紧紧皱着。 “放轻松，不要那么紧张。” 御宥瑾无所谓的开口，打了一个哈欠。 冯晋嘴角抽动，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茶吗？” 御宥瑾问。 他太困了，需要茶水提提神，而且忙碌了那么久，他也有些饿了。 “殿下，请！” 冯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御宥瑾进屋。 御宥瑾三人跟着冯晋走入房间。 冯晋看了一眼小五子，但御宥瑾和季晟钰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多说。 房间里，黑衣男人和男孩看到御宥瑾三人，急忙站了起来。 刚要行礼，只见御宥瑾摆了摆手，阻止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停下了动作。 第358章 大傻子 御宥瑾和季晟钰坐到椅子上，小五子偷偷瞄着黑衣男人和男孩，同时也看到了一旁昏迷的两个人。 小五子什么表情都没有，默默站在季晟钰身后。 没错，比起御宥瑾，季晟钰能给他带来更强烈的安全感。 冯晋转身，要去准备茶水。 就在此时，只听小五子突然开口，“拿着糕点。” 折腾了那么久，想必季晟钰和御宥瑾都饿了。 冯晋愣了一下，看了看御宥瑾，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点了点头。 冯晋去准备东西去了，黑衣男人和男孩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 尽管两人刚才跟御宥瑾和季晟钰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御宥瑾和季晟钰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人根本放松不下来。 相比之下，小五子就相当放松了。 也许是看过了御宥瑾和季晟钰打闹的样子，也许是他一开始就对两人没有什么偏见，所以才会如此。 “坐。” 御宥瑾指了指椅子，示意黑衣男人和男孩坐下。 两人下意识摇头，神情紧张。 御宥瑾也不强求，毫无形象的向后一靠，闭上了略微有些干涩眼睛。 少顷后，冯晋回来了。 听到声响，御宥瑾立刻睁开了双眼。 冯晋将茶水放到御宥瑾和季晟钰手边，他只拿来了两个茶杯和一碟糕点。 御宥瑾微微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冯晋倒也没做错，此处御宥瑾和季晟钰身份最高，只准备两杯很正常。 可是御宥瑾却下意识想到了苏玖妍，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会将其他人的也准备出来，人人有份。 御宥瑾很喜欢那种感受，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他只是一个人，没有其他外加条件，跟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可是冯晋的举动却强调了御宥瑾的身份，在冯晋心里，御宥瑾的身份比他本人更重要。 御宥瑾理解，但无法接受。 倒不是御宥瑾得了便宜卖乖，冯晋此举不只是将御宥瑾架了起来，也将他的心胸和品性暴露无疑。 在冯晋看来，黑衣男人几人完全不重要，才会被忽视的彻彻底底。 不然偌大一个望月村，怎么会连几杯茶都拿不出来？ 说起来，冯晋和黑衣男人的身份地位没什么差别，他为什么会看不上黑衣男人？ 也许是冯晋觉得他是姜公公的徒弟，高人一等，又或者是因为他跟御宥瑾更熟悉。 不论是哪种原因，御宥瑾都觉得很是厌恶。 御宥瑾懒得跟冯晋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也没了喝茶的兴致，早就被气清醒了。 真不知姜公公为什么会收冯晋做徒弟！ 季晟钰也没喝，他看着冯晋，开口，“只有两杯。” 虽然语调没什么起伏，却让人感受到了季晟钰的疑惑。 季晟钰也看出了冯晋的品性，但他想给冯晋一个解释的机会，也许冯晋是不小心忽略了，又或者是怕御宥瑾会怪罪。 毕竟皇子不会希望其他人跟自己有一样的待遇。 “什么？” 冯晋愣了，没能明白季晟钰的意思。 季晟钰深深看了一眼冯晋，不再说话。 一个人下意识的举动和反应，往往能暴露出他最真实的想法。 冯晋此举根本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他只是看不上其他人。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在为季晟钰不值。 好心好意提醒，给了一个机会，可人家根本没领会到。 “季司主的意思是为什么只有两杯茶？” 小五子开了口。 冯晋看着那两杯茶，没有说话。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有明白那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在冯晋看来，只有御宥瑾和季晟钰，自然就只有两杯。 小五子看着冯晋略显疑惑的神情，眨了眨眼，他第一次觉得冯晋怎么那么蠢？ 小五子也不想再说话了，冯晋就是彻底忽视了其他人。 御宥瑾和季晟钰身居高位，都没有忽视旁人，可冯晋却忽视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冯晋微微皱眉，思索着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可思来想去，他都没有找到原因。 御宥瑾估算了一下，等人赶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趁着时间充裕，御宥瑾问了冯晋一个问题。 “你对季司主有意见？” 冯晋立刻回神，摇头，“不敢。” “不敢？” 御宥瑾笑了一声。 冯晋若是不敢，也不会在初次见面时对季晟钰是那种态度。 “我不会怪你，我只是好奇。季司主也不会，你尽管说。” 御宥瑾说的是实话，他虽然看不惯旁人对季晟钰的针对和误解，时常会帮季晟钰说话，但也仅此而已，他从未伤人性命，最多用言语出出气。 而季晟钰自然也不在乎，他不会将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 冯晋看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御宥瑾和他的对话，甚至都没有看他。 在刚刚冯晋没能领会话语中的意思时，季晟钰便将冯晋排除在外了。 不论冯晋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吸引季晟钰的注意力。 “说。” 御宥瑾声音一沉，神色也沉了下去。 冯晋明白，今日他必须说清楚。 “听闻季司主为人残忍狠毒，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冯晋不再隐瞒，也隐瞒不了。 “就因为这个？” 冯晋的回答出乎了御宥瑾的意料。 “是。” 冯晋点头。 他倒是没有撒谎，他认同悬剑司的存在，但他不认同悬剑司的行事风格，特别是季晟钰。 他听到了很多季晟钰的事迹，每一次都是季晟钰杀了多少人，手段有多么狠辣残忍。 御宥瑾上下打量冯晋，眼神有了变化，就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一样。 “殿下，可否让罪民跟他说几句话？” 小五子忍不了了。 御宥瑾点点头，示意小五子随意发挥。 小五子上前，看着冯晋。 “你觉得季司主杀人无数，但你可知季司主杀的都是什么人？是贪官污吏，是穷凶极恶的罪人！” “你又说季司主手段残忍狠毒，连小孩子都杀！小孩子又如何？犯了罪的小孩子就不能惩处吗？” 几句话，小五子说得铿锵有力。 “那也不必用那么残忍的手段！” 冯晋反驳。 季晟钰不只是杀了人，而且会在死之前折磨那人。 冯晋看不惯的正是这一点。 处罚便处罚，为何要折磨。 第359章 顺眼 “是吗？如果不那么做，如何平息民怨？” “你可知那些都是百姓要求的吗？” “百姓受苦受难那么多年，死了不知多少，不见你可怜百姓，反倒是可怜起加害者了！” “季司主明知那样做会让他的名声受损，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为什么依旧那么做？” “因为季司主心疼百姓，心疼百姓曾经的苦痛遭遇！” “百姓看不到加害者人头落地，心里那口气出不来！” “季司主只是为了让百姓安心，让百姓放下此事，继续生活！” “季司主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动手？而是亲自动手！难道他不知道如此一来会让人觉得他狠毒残忍吗？” “不，季司主比谁都清楚！” “正是如此，他才不想让其他人面对那种议论！” “季司主是一个美好的人，你不了解真相，仅凭传闻就断定了季司主的为人，从而针对季司主！”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蠢货！” 一番话说下来，几人都愣住了。 一向情绪波动细微的季晟钰也看向小五子，眸中有惊讶，有意外，也有一抹光亮。 最赤诚的情意，最能打动人心。 御宥瑾眨了眨眼，没想到小五子那瘦削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黑衣男人和男孩呆愣愣的看着小五子，一时做不出反应。 冯晋也愣住了，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小五子如此激动，是他没有想到的。 冯晋不解，按道理来说，百姓不该惧怕季晟钰吗？ 人都是畏惧比自己强大的东西，是一种天性，只是畏惧有大有小罢了。 季晟钰有权有势，手段狠辣，是官员为之忌惮的存在，那比官员更加弱小的百姓自然也该畏惧才是。 冯晋弄错了因果关系，也忽视了官员和百姓的区别。 官员忌惮季晟钰，情有可原，因为他们生怕自己做的那些勾当被季晟钰查出来。 季晟钰从不卖官员面子，才会被官员恶意对待。 可是百姓不一样，是季晟钰惩处了贪官污吏，将百姓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百姓不在乎季晟钰的手段如何，只在乎他们以后是否能安定的生活。 恰好，季晟钰给了百姓那种可能。 在百姓心中，季晟钰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小五子看着冯晋神情呆滞，满眼疑惑的样子，白眼都懒得翻了。 跟冯晋说话，真是对牛弹琴！ 小五子转身，退回季晟钰身后。 御宥瑾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小五子，“润润嗓子。” “多谢殿下。” 小五子倒也没客气，他的嗓子的确有些干哑，刚才太激动了，声音也大了些。 御宥瑾笑眯眯的看着小五子一口气将茶水都喝了，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比起冯晋，御宥瑾觉得小五子有用多了。 第一，小五子懂得察言观色，能在第一时间观察出御宥瑾饿了。 第二，小五子孝顺忠义，可以为了妹妹杀人报仇，也可以为了家人冒生命危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小五子心地纯善，知恩图报，能为了季晟钰出头，哪怕对方官居高位，而他只是一个罪民。 人都有爱美之心，品质美好也是一种美。 “殿下，他是死刑犯，不可信。” 冯晋直言，没有隐藏对小五子的疑心。 御宥瑾收回视线，看向冯晋。 他能看得出来，冯晋那句话并非是为了报复，他是真的忧心。 冯晋真的是个傻的，不懂变通，也不明白什么叫合适的时机。 小五子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冯晋的提醒也太晚了，小五子都跟季晟钰和御宥瑾出去一趟了，要是有什么早就发生了，何必等到现在。 更何况看御宥瑾的态度，他已经将小五子当成了自己人。 “我懂了。” 御宥瑾淡淡吐出三个字。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冯晋在此处呆了半年，却没有收拢任何势力的原因了。 半年时间不短，若是换做一个心思活络的，想必早就收买了一些人。 为什么冯晋会是姜公公的徒弟啊！ 御宥瑾再次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冯晋没明白御宥瑾的意思，本想问一问，但又怕会冒犯御宥瑾，便什么也没说。 小五子撇了撇嘴。 冯晋根本不会隐藏情绪，更何况在御宥瑾面前。 御宥瑾一眼就能看出冯晋在想什么。 而冯晋要做的是如实吐露心声，而不是一言不发，自以为没有冒犯御宥瑾，殊不知，机会已经悄然溜走了。 像御宥瑾这种身份的人，身边从来都不缺少谄媚讨好之辈，也不缺倨傲之人。 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在御宥瑾眼中都没什么区别，因为只有对他有用，让他看的顺眼，他才会分出一丝注意力。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冯晋没能抓住。 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冯晋回神，按下纷乱的思绪，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守卫，气喘吁吁。 “副统领，有一大群人正在向望月村赶来！” 冯晋安排了人，在望月村外警戒。 冯晋也可以做一些事，但前提是那件事已经十分明显了。 就像之前，统领表现的那么明显，任何人都能发觉不对劲。 像冯晋这样的人，可以安排他去做一些无关轻重的事，但却无法带在身边。 “殿下，有人来了。” 冯晋转头，看向御宥瑾。 “我听到了，你不用重复一次。” 御宥瑾开口，眼底浮现了几分不耐。 老话说得好，看不顺眼的人，做什么都不顺眼。 “将人撤回望月村。” 御宥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殿下，若是撤了回来，会不会被人趁虚而入？” 冯晋有些犹豫和担忧。 “怎么？我命令不了你了？” 御宥瑾抬眼，淡淡看了一眼冯晋。 他真的懒得解释了。 就算守卫去了又如何，只会徒增损失。 更何况，守卫真的值得信任吗？ 谁都不确定其中有没有内鬼，毕竟苦肉计和临阵倒戈的戏码御宥瑾可是见了无数次。 姐姐妹妹，亲热地叫着，可一旦有事，平常最亲密的人，捅刀却是捅的最狠的。 “不敢！” 冯晋立即低下头。 御宥瑾不再理会冯晋，轻轻怼了一下站起来的季晟钰。 “有没有把握？”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御宥瑾，那意思是多此一问。 第360章 行大礼 “再加一个拖油瓶呢？” 御宥瑾指了指小五子。 季晟钰依旧没有回答，直接向外走去。 小五子看向御宥瑾，眼中带着征询之意，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小五子顿时笑了，屁颠颠的跟在季晟钰身后。 “你们留下，所有人都不准出望月村！” 御宥瑾看了看黑衣男人和男孩，以及地上昏迷的两人，对冯晋开口，“保护好他们，能做到吗？” 他们都是人证，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冯晋应声。 御宥瑾不再停留，小跑了几步，追上季晟钰。 冯晋对守卫说了几句，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守卫领命离去。 一个又一个人从村外走入，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在冯晋的院落。 众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冯晋跃上墙头，看向村口。 村子虽然很大，可冯晋会武，目力要好一些，能够隐约看见御宥瑾三人的身影。 此刻，三人已经走到了村口。 村口外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望月村三个大字。 再往外，便是一条土路，直通树林，两侧杂草丛生，怪石遍地，很适合人隐蔽。 御宥瑾走到一个石头旁，坐了下去。 御宥瑾又累又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不会武功，精力自然不如季晟钰旺盛。 小五子眼疾手快，趁着御宥瑾尚未做下去之际，脱下外衣，放在石头上。 御宥瑾侧头，微微一笑，“很会照顾人嘛！” “以前小妹总是喜欢坐在石头上。” 小五子回了一句。 “你是将我当成妹妹了？” 御宥瑾没有责罚小五子的意思，反而笑的更灿烂了。 “罪民不敢。” 小五子低头。 “说是不敢，但你做起来可是没有丝毫犹豫。” 御宥瑾白了一眼小五子，便转过了头。 御宥瑾自然不会怪小五子，他也看得出来，刚才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不掺杂任何讨好意味，小五子没有说谎。 小五子站在御宥瑾身后，夜风寒凉，他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晟钰看了一眼小五子，虽然小五子没有表现出来，可季晟钰知道他冷了。 身形一动，季晟钰消失不见。 小五子看着突然就没了人的前方，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御宥瑾。 “习惯就好了。” 御宥瑾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已经习惯了突然消失和一惊一乍，毕竟季晟钰和闵竹每天都会在他面前上演几回这种情况。 “一会儿就回来了。” 御宥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怕小五子害怕，毕竟此处只剩了他们两人，而且都不会武功。 果然，没过多久，季晟钰回来了，此时那群人还没来呢。 季晟钰拿着两套外衣，是全新的。 他特意找了无人穿过的。 季晟钰给了小五子一套，另外一套直接扔在了御宥瑾身上。 小五子本想帮御宥瑾穿，可御宥瑾动作极快，直接用外衣将自己裹住，一点也没有身为皇亲国戚的矜持。 小五子抿了抿嘴，压住了嘴角的笑，学着御宥瑾，将自己裹了起来。 外衣很厚，挡住了寒风，小五子苍白的脸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红润。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便是飞扬的尘土。 此刻，天边已经有些发白，夜晚要过去了。 借着朦胧的光亮，御宥瑾看到了一众向此处疾驰的军队。 没错，是军队。 不只有军队，一大群黑衣人默默跟在后方，借由轻功，跟疾驰的骏马持平。 军队在看到御宥瑾三人时便减缓了速度，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三人，前方毕竟是村庄，总不能撞上去。 但有一个男人却没有停下，而是直冲御宥瑾而去。 御宥瑾毫无反应，托着下巴，悠然自得。 小五子也并不紧张，有季晟钰在，谁能动得了御宥瑾？ 季晟钰没有动，只是抬了抬眼。 寒意狂泻而出，直奔那人。 牲畜比人的感知敏锐，骏马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硬生生停下了急冲向前的步子。 由于太过于突然，男人毫无准备，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 等到男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趴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男人直接趴在了御宥瑾的脚边。 “哎呀！不用行此大礼啊！真是折煞我了呀！” 御宥瑾语气夸张，吊儿郎当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揍他。 男人咬了咬牙，瞬间涨红了脸。 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羞愤。 男人从地上蹦了起来，对着御宥瑾便打出一掌。 掌风凌厉，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只是刚刚出掌，男人的手腕便被抓住了，掌风也如石入大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男人下意识拽了一下，却没拽动，依旧被死死抓着。 男人立刻抬头，死死瞪着季晟钰。 “给我松开！” 季晟钰真的松开了手，不等男人得意，只听咔嚓一声，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痛。 原来，季晟钰并未收回手，而是掰断了男人的手腕。 “啊！” 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腕连连后退。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男人身后，扶住了他。 人群和黑衣人也围了上来，将季晟钰三人围在中间。 中年男人查看了一下男人的手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被掰断的骨头能够恢复，可渗入骨头的寒意却去除不了，也就是说，男人的手彻底废了。 中年男人没有明说，只是挥了一下手，示意其他人带男人下去。 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季晟钰和御宥瑾，不情不愿的退到外围。 “不知三位是谁？为什么会在此处？” 中年男人询问，看起来很是温和。 如果不知晓内情的人也许会以为中年男人是个好的，毕竟他的问题很正常，但人群和黑衣人的行为却表明了，中年男人早已将季晟钰三人视为了对立。 如果想要好好谈，便不会将人围起来。 “你不知道？” 御宥瑾歪头，随即恍然，“也对，姓杨的让人去报信时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御宥瑾自然没忘，他是故意那么说的。 一句话，便表明御宥瑾知晓了中年男人的来意，也说明了统领已经暴露了的事实。 中年男人目光一闪，但也仅此而已，并未泄露太多情绪。 “此处是皇家的地方，你们来历不明，跟我们走一趟吧！” 中年男人选择了用强。 只是季晟钰三人无动于衷，小五子都并未被吓到。 第361章 没有新意 “你也说了此处是皇家的，那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御宥瑾抬眼，终于给了中年男人一个正眼。 他有些好奇中年男人的身份，如果是军队里的人，不该不认得他和季晟钰，毕竟他们两人的画像可是满天飞。 但如果不是，那为何会身穿战甲呢？ “我是谁不用你操心，你该担心你自己！” 中年男人抬起手，似乎是要下达什么命令。 就在此时，御宥瑾先一步抬起了手，拿着一块令牌。 金色的令牌在中年男人面前晃了晃，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随。 “持此令牌者，如陛下亲临。” 御宥瑾慢悠悠说着，突然，他神色一变，气势也变了。 “尔等还不速速行礼？” 人群和黑衣人没有跪下，而是看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没有跪，他看着御宥瑾，冷声开口，“竟敢假造令牌冒充！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中年男人没有选择，此处的事不能暴露，他就是来灭口的。 不论御宥瑾是谁，今天都必须死。 其实，他是真的不认识御宥瑾和季晟钰。 他不隶属于任何军队，是私下豢养的私军，从未去过御城，每天都在训练。 人群和黑衣人听命而动，冲向季晟钰三人。 内力翻腾，季晟钰三人受到了冲击。 御宥瑾向后仰了一下，小五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御宥瑾，他自己却向后踉跄了一步。 两人不会武功，自然受不住内力冲击。 而季晟钰早在众人释放内力之际，便已经消失不见。 中年男人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季晟钰在中年男人身侧现身而出。 擒贼先擒王，为了确保御宥瑾和小五子的安全，也为了弄清楚一些东西，季晟钰只能如此做。 季晟钰抬起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 中年男人身体一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接触之处传来，一瞬间便蔓延了全身。 中年男人被冻得没了知觉，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中年男人清楚，若是任由寒意继续存在，他就废了。 “停手。” 季晟钰吐出两个字，不咸不淡，却十分清晰。 听到陌生的声音，众人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季晟钰劫持了中年男人的画面。 尽管季晟钰手中没有兵器，但众人清楚武功高强的人若是想要一个人的命，根本不用兵器。 看中年男人的样子，显然是被控制住了。 “你要做什么？” 此时，刚才那个被季晟钰掰断了手腕的男人喊了一声。 人群让开，让男人通过，显然他身份不低。 男人的手腕耷拉着，脸上满是疼出来的冷汗，可是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休养，他必须站出来。 季晟钰没有说话，身形一动，带着中年男人回到了御宥瑾身侧。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 接下来交给你了。 御宥瑾笑了。 季晟钰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他怎么会错过？ 小五子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 好帅啊！ 季晟钰的果决，以及他那潇洒飘逸的身姿，都让小五子着迷。 跟御宥瑾和小五子轻松的心情不一样，众人转过身，紧紧盯着三人，目光暗沉。 特别是男人，眼中充斥着怒意和恨意。 “放了他！” “凭什么？” 御宥瑾挑眉。 虽然他是坐着的，需要仰头看男人，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挑衅，不可一世。 男人被御宥瑾的态度气到了，但他根本说不出理由。 说起来，是他们先动的手，被反击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御宥瑾手持令牌，中年男人说是假的，可实际上众人都清楚那是真的。 他们的举动无疑是忤逆造反，御宥瑾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杀他们。 于情于理，御宥瑾都挑不出错处。 御宥瑾也不急，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等着他的反应。 “我警告你，你最好放了他！” 男人说不出理由，只能选择威胁。 “不放会怎么样？” 御宥瑾托着下巴，笑眯眯的开口。 男人又不说话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 御宥瑾微微歪头，看起来人畜无害。 男人没有出声，但他的神情却暴露了他的想法，他想听御宥瑾所说的主意。 “谁派你们来的？来此要做什么？” “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他。” 御宥瑾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做梦！” 男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可惜了，机会只有一次。” 御宥瑾摇摇头，颇有些感慨。 男人眉头一皱，没能明白御宥瑾的意思，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只见季晟钰拍了一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瞪大，血水从嘴里喷涌而出。 季晟钰收回了手，中年男人无力的倒下，逐渐没了气息。 中年男人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血水中带着一些冰碴，早在寒气入体的那一刻，中年男人的下场便注定了。 寒气摧毁了中年男人的肺腑和经脉，稍稍施加一些外力，他就会立刻毙命。 中年男人的死震惊到了众人，包括男人。 谁也没想到季晟钰会那么果决。 难道就不怕众人群起而攻吗？ 男人目眦欲裂，双眼通红。 他刚要下达命令，却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 “能在一瞬间控制住他，就能控制住你们。” 轻飘飘的话语，分量却是极重。 众人僵在原地，精神紧绷，提起了万分警惕，生怕会被季晟钰选中。 男人也不敢动了，将到嘴边的命令咽了下去，他怕成为下一个中年男人。 “你要是杀了我们，你也不会好过！” 男人依旧选择了他以为最有用的方式，用言语威胁。 御宥瑾有些无趣，男人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御宥瑾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 不论御宥瑾是何身份，他都拿着令牌，足以证明他是皇帝的人。 哪怕是皇后亲临，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表露对他的轻蔑。 更何况是像男人他们那样的棋子了。 他们难道不清楚他们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吗？ 是因为御宥瑾真的太随和了，让人有了轻视之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第362章 扫兴 男人噎住了，神色有一瞬的愣怔。 说实在的，他并未将那块令牌放在心上。 令牌是死物，人是活的。 长久以来，皇帝只在乎御成炫，所有人都认为御成炫会登基称帝，那么皇后就是太后。 御成炫的嚣张，皇后的笃定，以及皇帝的纵容给了他们强大的信心，野心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导致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旁人。 “本以为能好好玩一玩儿，没想到却是个废物。” 御宥瑾很扫兴，也懒得跟蠢货废话。 “不玩了？” 季晟钰问了一句。 御宥瑾摆摆手，那意思是赶紧处理了，看着都让人心烦。 季晟钰脚下一点，下一瞬便出现在人群中。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第一时间不是反抗，而是转身就跑。 也不怪他们胆小，中年男人的惨状时刻提醒着他们。 男人也跑了，只是刚刚转身，便被人抓住了。 季晟钰抓的第一个人就是男人，谁让他身份重要，距离几人又近呢？ 季晟钰点了男人的穴道，向后一扔。 只听一声闷响，男人摔在了御宥瑾脚边。 穴道被点，内力被封，男人无法反抗，也无法防御，脸着地，摔得鼻血横流。 御宥瑾看都没看男人一眼，目视前方。 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扔了起来，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灰尘扬起，只扑御宥瑾面门。 御宥瑾眨了眨眼，看着不断落下的人，将他围了起来。 他总觉得季晟钰是故意的。 不过，那一圈又一圈的人，抽搐挣扎，却又动弹不得的样子，不得不说，的确有些赏心悦目，很符合御宥瑾的审美。 小五子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季晟钰看，可惜他目力不好，无法跟得上季晟钰的动作。 尽管如此，他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 几个呼吸的功夫，季晟钰回到了原地，而士兵和黑衣人已经尽数倒在地上，一个也没能跑得了。 好帅！好帅啊！ 小五子克制住大喊出声的冲动，却遏制不了激动的内心。 御宥瑾歪着头，面带笑意。 “不愧是季司主，好能干！” 季晟钰斜了一眼御宥瑾，没有说话。 但他清楚，比起之前，此时御宥瑾的心情好了不少。 意识到这一点，季晟钰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御宥瑾双手撑着石头，向后仰了仰，看着天边那一抹白，有些无聊。 “好慢啊！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来了。” 季晟钰望向远处，开口。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落在了御宥瑾身前。 正是闵竹。 闵竹上下打量御宥瑾，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暗自松了口气。 御宥瑾看到闵竹，眼睛亮了亮，“你带谁来的？” 御宥瑾很好奇皇帝会派谁前来。 “蔺老将军。” 闵竹回答。 御宥瑾点点头，兴致又没了。 倒不是蔺老将军无趣，而是御宥瑾尊重他，不会在他面前耍宝卖乖。 “踏踏踏！” 马蹄声响起，地面震颤，一众马队映入几人眼帘。 为首的是蔺老将军，姜公公跟在身后。 比起之前那群人，这一队人气势更足，威慑力更强，黑压压的一大片。 “吁！” 蔺桀勒紧缰绳，停在远处。 众人也都停下了，纷纷翻身下马。 蔺桀和姜公公绕开满地的人，来到御宥瑾面前。 “老臣救驾来迟，殿下恕罪。” 蔺桀躬身施礼。 御宥瑾急忙起身，扶住蔺桀。 “蔺老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御宥瑾笑着，神色温和，很有礼貌。 蔺桀直起身，对远处的士兵挥了挥手。 士兵上前，收拾残局。 御宥瑾也不隐瞒，如实叙述了发生的事。 “好大的胆子！” 蔺桀皱眉，忍不住有些心惊。 虽然知道那些人胆子极大，却没想到竟敢无视皇族，想要杀御宥瑾灭口。 幸好季晟钰在，不然的话御宥瑾当真危险了。 “殿下，老臣定会处理好此事，查清幕后之人！” 蔺桀承诺。 幕后之人是谁早已心照不宣，可证据却不充足。 而蔺桀要做的就是收集整理证据，彻底坐实此事。 “有劳蔺老将军了！” 御宥瑾对蔺桀拱了拱手，将印章等证物交给了蔺桀。 “殿下折煞老臣了。” 蔺桀连忙回礼，接过证据。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蔺桀便走了，带着士兵包围了望月村。 村口只剩一些留守的士兵和季晟钰几人。 姜公公本来也想去望月村，却被御宥瑾叫住了。 姜公公垂头而立，等着御宥瑾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收冯晋做徒弟？” 御宥瑾问出了他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 “冯晋的父亲对老奴有恩。” 姜公公回答。 受人恩惠，总是要还的。 姜公公碍于自己的身份，便派人去抚养冯晋。 冯晋长大后得知了姜公公的存在，便想要报恩。 不论姜公公怎么劝说，冯晋都打定了主意，报答姜公公。 无奈之下，姜公公便收了冯晋。 但姜公公却没有教冯晋什么，之所以派冯晋来此也是因为冯晋值得信任，而且他跟姜公公之间关系隐秘，不会被人察觉。 姜公公瞄了一眼御宥瑾的神色，开口，“他可是做了什么傻事？” 虽然接触不多，可是姜公公却了解冯晋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也不会让冯晋来。 “没什么。” 御宥瑾摇摇头，而后感慨了一句，“人情是最不好还的。” 说完御宥瑾便转身走了。 姜公公看着御宥瑾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没有追上去询问，而是走入了望月村。 有什么比问当事人更详细的呢？ 御宥瑾走到士兵面前，说道，“借我们……” 说到一半，御宥瑾停下了，看着跟在身后的小五，“会骑马吗？” 小五摇了摇头，有些惭愧。 御宥瑾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下头，再次对士兵开口，“借三匹马。” “是。” 士兵应声，牵来了三匹马。 士兵看了看御宥瑾，多嘴问了一句，“殿下要回去吗？” 御宥瑾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一句，“转告蔺老将军，放手去做。” 说完便翻身上马，与此同时，季晟钰也上了马背。 闵竹和小五子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闵竹伸手，拎起小五子，直接将他仍在马背上。 小五子捂着嘴，捂住了惊呼声。 其实，闵竹控制了力道，一点也不疼，只是太突然了，吓了小五子一跳。 第363章 喂成一个大胖子 季晟钰拽了拽缰绳，骑马来到御宥瑾身侧。 “回悬剑司。” 虽然是肯定句，但语气却带着几分征询意味。 御宥瑾没有回答，微微垂眸。 看他的样子，季晟钰便明白了，御宥瑾不想回去休息。 哪怕季晟钰刚刚做了一些事，让御宥瑾的心情好了一些，但兴致被浇灭很不好受，季晟钰能够理解。 就算回了悬剑司，恐怕御宥瑾也睡不着。 季晟钰看了一眼小五子，开口，“不如我们去找小五子的家人。” 御宥瑾看向季晟钰，眨眨眼。 “事不宜迟。” 季晟钰补充了一句。 御宥瑾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声音清朗，“走！” 小五子的眼睛也亮了，激动又感激。 “驾！” 马匹飞奔，溅起一阵尘土。 晨晖洒下，为几人镀上了一层光辉。 望月村，蔺桀控制住了所有人，包括冯晋等人。 姜公公听了冯晋的叙述，虽然是以冯晋为主要视角，但事实就是事实。 姜公公明白了御宥瑾为何会是那种反应。 “事情结束，去外面走一走吧！” 去外面见一见世面，体会一些人间百态，也许会有改变。 姜公公依旧希望冯晋能变好。 冯晋愣了愣，不明白怎么突然将他安排出去了，却也没有反驳。 “是。” 姜公公拍了拍冯晋的肩膀，不再多说。 士兵带着众人离去，望月村彻底空了，蔺桀接手了此处，包括矿洞。 御城内，一家面馆里，靠着窗户的一个桌子旁，坐着三个人。 御宥瑾吃着面，脸上浮现了一抹满足之色。 空空的肚子被填满了，身体也被热气腾腾的面暖了起来，十分舒服。 对面，季晟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的面碗，面碗不大，里面的面也不多，御宥瑾吃了个干净，可是季晟钰却只吃了小半碗。 一旁的小五子也放下了筷子，开口，“不合胃口吗？” 小五子很在意季晟钰，习武之人按道理来说吃的应该更多一些，可是季晟钰却跟个小猫似的，吃几口就不吃了。 季晟钰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用管他，一会儿有人治他！” 御宥瑾开口。 小五子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问。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心头一动。 此时，小厮的声音传来。 “客官，吃点什么？” 回应小厮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朝气。 “一碗牛肉面，一碗鸡汤面，再来几个开胃小菜。” “送到那桌，我跟他们是一起的。” 女子补充了一句。 “好嘞！” 小厮应声，下去安排去了。 女子走向季晟钰三人，一身白色纱裙，头上带着白色帷帽，遮住了面容。 季晟钰霍然站起身，眼底浮现一抹亮光。 御宥瑾微微歪头，笑眯眯的看着。 小五子看看御宥瑾，又看看季晟钰，最终将目光放在女子身上。 看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反应，应该是认识女子的。 特别是季晟钰，反应那么大，恐怕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小五子下意识站起身，跟季晟钰两人认识，女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小五子刚站起来，却被御宥瑾一把拉了回去。 “不用在意那些虚的。” 御宥瑾说了一句。 小五子明白了御宥瑾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坐着。 女子倒也不客气，坐到季晟钰身侧，同时拉着季晟钰坐下。 抬手拿下帷帽，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不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摄人心魄。 没错，女子正是苏玖妍。 “苏小姐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御宥瑾语气含笑，带着几分打趣。 小五子满心疑惑。 苏小姐是谁？ 小五子早早就入了狱，被发配去了望月村，他不清楚苏府找回了女儿一事，也不知道苏玖妍这段时间做的那些事。 “殿下都不怕，臣女怕什么？” 苏玖妍轻轻一笑，而后看向季晟钰，“阿晟，你又不好好吃饭！” 声音娇柔，用撒娇的语气控诉。 苏玖妍并未忽视桌子上那只吃了小半的面。 季晟钰心头一颤，不知该如何回应，狠狠瞪了一眼御宥瑾。 “我可不是特意叫来苏小姐的，我只是让闵竹去了一下珍馐居。谁知道苏小姐会亲自来？” 御宥瑾笑着，眼底满是狡黠。 事情发生的时间太长了，仅靠闵竹一人无法在短时间内打探清楚，御宥瑾便想到了花隐楼。 论打探消息，谁能比得上花隐楼呢？ 而一旦花隐楼得知此事，一定会告诉苏玖妍，苏玖妍必定会亲自前来。 因为此处有苏玖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季晟钰知道御宥瑾是故意的，但他却无可奈何。 此时，小厮端着托盘走来。 “面来了！” 小厮看到了苏玖妍，微微一怔。 但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刻调整情绪。 弯腰，将面碗放在苏玖妍身前，几碟小菜则放在桌子中央，确保所有人都能夹到。 “各位慢用。” 小厮说完，缓步退下。 低着头，偷偷瞄了几眼苏玖妍，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几眼也没什么，苏玖妍不会因为小厮多看了几眼就生气。 苏玖妍将牛肉面放在自己身前，将鸡汤面推到季晟钰面前。 “尝尝，很好吃的。” 苏玖妍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目光盈盈。 季晟钰根本无法拒绝苏玖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真的比刚才那一碗要好吃一点。 刚才季晟钰只是随便点了一碗，本就没想着吃多少。 可如今有苏玖妍的陪伴，季晟钰的食欲前所未有的好。 “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 苏玖妍为季晟钰夹开胃小菜，等到季晟钰吃下，苏玖妍便又换了另外一样。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那碗一动没动的面，撇了撇嘴。 小五子嘴巴微张，震惊莫名。 一是因为苏玖妍的热情，二是因为季晟钰的反应。 季晟钰虽然不似传闻中那样冷酷无情，会跟御宥瑾打闹，但那不一样。 苏玖妍是女子，季晟钰不会不懂避嫌。 如今这样，只能证明季晟钰认定了苏玖妍。 而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也是如此。 “玖儿。” 季晟钰轻唤了一声，有些无奈。 苏玖妍是要把他喂成一个大胖子吗？ 苏玖妍眨眨眼，对季晟钰灿烂一笑。 看到苏玖妍的笑容，季晟钰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364章 当小孩子哄 “那你自己来？”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 “嗯。” 季晟钰点头。 苏玖妍满意了，夹起面，吃了起来。 苏玖妍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矜持，一口一口的吃着，不急也不慢。 一碗面苏玖妍都吃完了，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而且她习武，比一般女子消耗的要大，也要更能吃一些。 小五子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苏玖妍。 自从意识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小五子便对苏玖妍有了几分尊敬。 小五子不了解苏玖妍，但他尊重季晟钰，爱屋及乌。 季晟钰吃不下了，他本就吃了一些，又吃了大半碗面和小菜，已经饱了。 苏玖妍也不强求，给了季晟钰一个真棒的眼神。 季晟钰颇为无奈，苏玖妍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了吗？ 苏玖妍擦了擦嘴，看了一眼像个鹌鹑似的，低眉顺目的小五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如果没有记错，一开始小五子没有如此拘谨。 是从何时改变的？ 苏玖妍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在她跟季晟钰互动的时候。 苏玖妍觉得有趣，笑容更浓了。 很明显，小五子对于季晟钰和御宥瑾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殿下，能否跟臣女详细说说？” 苏玖妍问。 她只听了一些大概，便赶来了此处，并不了解细节。 御宥瑾点头，扫视四周。 面馆里人不多，都在专注吃面，而且那些人距离他们也很远。 御宥瑾压低声音，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包括他们为什么去望月村，没有丝毫隐瞒。 苏玖妍听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小五子心头震动，他知道季晟钰和御宥瑾去望月村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完了！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还能活吗？ 小五子的脸有些发白。 苏玖妍三人都是心思细腻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小五子的反常。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开口安慰的竟然是季晟钰。 “不用怕。” 仅仅只有三个字，十分冷淡，一点都不像是安慰的话语，可是却让小五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啧啧啧！你也有安慰人的时候？” 御宥瑾撇了撇嘴。 他不是第一次见季晟钰安慰别人，但季晟钰却是头一次安慰一个仅仅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 苏玖妍嘴角挑起，眉眼含笑。 她不嫉妒，反而很开心。 季晟钰有正常的情绪波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季司主和殿下的厚爱，罪民毕生难忘，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偿还！” 小五子说着就要跪下去，却被御宥瑾一把拉住。 “你要记住，你们是受害的一方，公道是你们应得的，你们不欠任何人！” 御宥瑾直视小五子的双眼，目光清明。 御宥瑾的话击中了小五子心头的柔软，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出。 “哭什么？” 御宥瑾抬手，拍了一下小五子的脑门。 小五子捂着脑袋，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 “殿下说的对。” 直至此刻，小五子才正视了自己。 正如御宥瑾所说，他不必觉得亏欠了谁，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但小五子依旧满心感激，并未理所当然的接受。 苏玖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是真的开心。 一来，季晟钰直面了百姓的真实想法，也收获了一个崇拜者。 二来，小五子的想法被矫正，以后他再也不会自怨自艾了。 看着旁人变得越来越好，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哪怕那个帮助别人的人不是自己。 就在此时，霜菱和闵竹从门口走入。 小厮迎上来，但不等小厮说话，便被霜菱抢先。 “我们不吃面，来找人。” 小厮了然，也不多问，退到了一旁。 霜菱和闵竹走向苏玖妍几人，看两人的神情，颇有些急切。 霜菱走到苏玖妍身侧，直接开口，“楼主，根据我们查探的消息，前段时间乌家派了家丁，去了城东的东姚村。” 听到东姚村三个字，小五子脸色一变，霍然站了起来。 霜菱看了一眼小五子，继续说道，“他们抓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据村中百姓说，那两人年纪不小了，被带走时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似乎那些人在找什么人。” “他们是在找我的哥哥嫂嫂……” 小五子张着嘴，有些呆滞的说了一句。 小五子记得离开时，他的父母就在商量要让哥哥嫂嫂去其他村子避难，一家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目标太大，而且就算有一天被发现了，也能保存一丝血脉。 那时小五子便清楚，父亲和哥哥嫂嫂已经放弃了报仇的想法。 小五子不怪他们，但他不愿放弃，所以才会偷偷离开家，亲手报仇。 小五子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也做好了被富家子的家人折磨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官员。 小五子按照正规流程，被下了狱，判了刑。 小五子一直以来的担忧变成了事实，富家子的家人无法报复小五子，咽不下那口气，便去报复了他的家人。 “我爹娘现在如何了？” 小五子看着霜菱，脸色煞白。 霜菱带来了消息，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霜菱身上。 “你爹娘被带回了府中，至于现下如何，我的人正在调查，但并未听说乌家有尸体抬出，应该还活着。” 霜菱不忍心将话说绝。 小五子身体一晃，眼神一阵恍惚，强打精神，跪在了地上。 仅凭小五子一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求助旁人。 “司主，殿下，求……” 小五子满眼祈求，只是没等他说完，便被御宥瑾打断。 “我刚刚说了什么？” 小五子看着御宥瑾，目光渐渐坚定。 “司主，殿下，罪民要去救爹娘！” “好，我帮你。” 御宥瑾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 小五子立刻起身，跟上。 季晟钰也站了起来，苏玖妍在桌子上放了一块碎银子，跟季晟钰并肩离去。 霜菱和闵竹默默跟在后方。 一行人走上街道，向乌府走去。 面馆距离乌府不远，只隔了一个街道，御宥瑾特意选了此处。 人数虽然不多，可苏玖妍几人气质非凡，而且几人都是御城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认识他们。 几人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瞄着苏玖妍三人，跟身旁之人窃窃私语。 第365章 踹门 “是五殿下吗？” “是啊！不只有五殿下，还有季司主和苏小姐呢！” “他们是要去哪里啊？看样子好像是要去找谁的麻烦！” “走走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人群骚动，一大群人跟在后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以往每一次苏玖妍三人在一起，都会发生一些什么，有热闹看，众人自然不愿错过。 苏玖妍几人发现了后方跟着的百姓，但却没有在意。 丢人的又不是他们，而且让百姓看一看也好，看到御宥瑾的决心，以及季晟钰的公正。 也许以后再遭遇不公，百姓就有胆子报官了。 时辰尚早，乌府大门紧闭。 霜菱加快了脚步，想要去敲门，却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不用那么麻烦。今天不是来登门拜访的，是来讨公道的！” “闵竹，踹门！” 一声令下，闵竹立刻行动。 “轰！” 巨响传来，府门被踹开。 巨响声不仅吓到了乌府的人，也震惊了百姓。 百姓目瞪口呆，瞬间寂静下来。 乌府内，正在忙碌的小厮纷纷停下了动作，特别是在打扫庭院的小厮，亲眼看到府门倒下，震惊又惊恐的看着府门外。 在众人的注视下，御宥瑾几人大步走入。 “去找人。” 御宥瑾对闵竹说了一句。 苏玖妍也对霜菱使了一个眼色。 来此最重要的目的是确保小五子家人的安全，只有将人救出来，才能安心。 闵竹和霜菱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直到此刻，小厮才反应过来。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那两人去了哪里？” 一个管事打扮的人拦在御宥瑾几人身前。 他看到了离去的霜菱和闵竹，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连忙对小厮使眼色，让他去找人。 小厮转身就跑，御宥瑾几人也不理会。 几人并不担心，就算遇到阻拦又如何，霜菱和闵竹也能处理好。 “我警告你们，擅闯宅院可是大罪！” 管事的话语很是强势，可却掩盖不了眼底深处的惊慌。 “你不认识我？再仔细看看？” 御宥瑾突然挑起了嘴角，笑眯眯的说着。 管事心头一突，刚才又急又慌，他根本没心思仔细观察御宥瑾几人。 此刻听到御宥瑾的话，管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管事下意识抬头，看着御宥瑾几人，眼睛越瞪越大，脸也越来越白。 “五……五殿下……” 管事哆哆嗦嗦的开口，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听到管事的称呼，其余小厮面色巨变，全都跪伏在地，深深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都起来吧。” 御宥瑾依旧笑眯眯的，可是众人却不敢动。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御宥瑾的笑瞬间收敛。 “不……不敢……” 管事回答，颤颤巍巍站起身。 其余人瞄着御宥瑾的脸色，也站了起来。 “带我去找乌寅。” 来此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了，自然知晓乌府的主人是谁。 乌寅是个土财主，拥有大量的土地和数不尽的财富。 乌寅的正妻已经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是那个被小五子弄死的富家子。 乌寅纳了不少妾室，可却只生了几个女儿，没有男丁。 正是因为只有富家子唯一一个儿子，乌寅才会极尽宠爱纵容。 “是。” 管事脚步虚浮，在前方带路。 走出了一段距离，迎面撞上了几个疾步匆匆的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脸上满是横肉，特别是那双眼睛，阴鸷无比。 尽管衣着华贵，却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众小厮，其中就有刚才跑走报信的那人。 管事看到中年男人，急忙对他使眼色。 可中年男人并未看管事，也没有看御宥瑾几人，而是紧紧盯着小五子。 小五子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小五子，理智被愤怒和恨意击溃，以至于忽略了其他人。 没错，中年男人正是此处的主人，乌寅。 “你竟然还敢来？” 乌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而后一挥手，“给我抓住他！” 小厮听命行事，立刻上前。 乌寅也向小五子走去。 管事面色一变，急忙拦在前方。 “老爷，不可啊！” “他是……” 没等管事说完，便被乌寅一脚踹翻。 “吃里扒外的东西！” 乌寅啐了一口，继续向前。 管事疼得在地上打滚，哎呦哎呦的叫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管事不再多说。 “我又被忽视了。” 御宥瑾叹了口气，看向季晟钰和苏玖妍，神色中带着几分委屈。 “殿下不必伤心，给他们一个深刻的印象，肯定就不会被忽视了。” 苏玖妍轻轻一笑，刚要动手，但季晟钰却比她更快。 在苏玖妍说话之际，季晟钰已经闪身上前。 几个闪烁间，小厮便都飞了出去。 惨叫声都没有，直接晕了过去。 季晟钰停下身形，淡淡瞥了一眼乌寅。 乌寅抬起来的脚尚来不及放下，但他却没有胆子继续向前了。 此刻，乌寅终于注意到了御宥瑾三人。 他僵着身体，嘴巴一开一合，却说不出话。 他显然是认识御宥瑾的。 御宥瑾对上了乌寅的视线，嘴角微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乌寅心头一颤，腿也软了。 “参见五殿下！” 乌寅跪伏在地，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他的确恨小五子，恨不得将小五子大卸八块，但当恐惧袭来，他失去的理智顿时回来了。 比起为儿子报仇，乌寅显然更在乎自己。 “苏小姐说的果真不错！” 御宥瑾对苏玖妍比了一个大拇指。 很多时候，只要不发威，就会被忽略。 很少有人能心平气和，和谐相处，更多的是一种权势的交锋和攀比。 只有显露出自己的权势，才能得到尊敬。 御宥瑾不喜欢那种感觉，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更正的。 “乌寅是吧？” 御宥瑾垂眸看向乌寅。 “是草民。” 乌寅回答，却不敢抬头。 “听说你在东姚村抓了两个人？” 御宥瑾询问。 乌寅眉头一皱，抬起了头。 理智回笼，乌寅观察的更清楚。 小五子跟在御宥瑾几人身侧，显然跟几人是同一方的人。 也就是说，御宥瑾是来给小五子出气的。 意识到这一点，乌寅的神色顿时变了。 第366章 冤假错案 “殿下，草民的确抓了两个人，但事出有因。” 乌寅明白，御宥瑾肯定仔细调查了，甚至掌握了证据，否认是没用的。 “但是草民有理由。” 乌寅补充了一句，毕竟擅自抓人不合法，但如果有理由的话，就算被惩处也不会太严重。 “说来听听。” 御宥瑾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说之前，草民斗胆问一句，他为何会在此？” 乌寅看着小五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我看他顺眼，便带来了。” 御宥瑾无所谓的说着。 乌寅神色一僵，满心愤懑，对御宥瑾很是不满。 小五子杀了他的儿子，就该在牢狱里被折磨致死。 可如今御宥瑾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恢复了自由之身。 乌寅不甘心。 从来没有哪一刻，乌寅如此愤恨权势。 乌寅忘记了，曾经他也依靠着权势打压着小五子一家，让他们申冤无门。 可此刻反过来了，他却受不了了。 有些人就是自私，自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给别人带去伤害的人。 御宥瑾微微歪头，看着乌寅变幻不定的神情，笑的很是开怀。 比起望月村里的人，乌寅要有趣得多，可以满足御宥瑾的要求。 想来这一次，御宥瑾能尽兴了。 乌寅并不知晓御宥瑾的想法，他只觉得御宥瑾的笑容里充满了嘲笑，无比刺眼。 乌寅垂下眼，不去看御宥瑾，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开口，“他杀了我的儿子，我报了官，他被判了死刑。本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我却听闻他不见了。” “没有行刑，也没有特赦，他就那样消失了，悄无声息。” 乌寅一直关注着下了狱的小五子，想找机会折磨他。 但小五子很机灵，而且他年龄合适，身体也好，便被送去了望月村。 望月村是一处隐秘存在，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小五子消失的很彻底，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我查了很久，什么也没有查到，我以为他是被人偷偷带走了，所以便抓了他的父母，想让他自己出现。” 乌寅说的半真半假，将对自己无利的全都隐瞒了。 他的确调查了，但跟他关系好的官员警告了他。 有些事，不是他能查的。 那时他并不清楚是什么，但为了自身安危，他便放弃了，将仇恨转移到了小五子的家人身上。 所以才会派人去调查，抓人。 其实，乌寅的目的是抓住小五子的所有家人，只是他只查到了小五子父母的线索，至于其他人，暂时尚未查到。 乌寅没有隐藏消息，刻意让人知道他抓了人，但却不是想让小五子知晓，而是想让小五子的哥哥嫂嫂得知，从而等他们自投罗网。 计划很好，可乌寅没想到御宥瑾几人会突然到来，也没想到小五子是被御宥瑾带走的。 乌寅想错了，小五子是去挖金矿去了，不是被御宥瑾带走吃香喝辣的。 只是乌寅想不到那一层，他也无从得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后者。 如此一来，乌寅就更不平衡了。 凭什么杀人凶手可以被赦免？ 凭什么小五子会有贵人相助？ “原来是这样啊！” 御宥瑾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的确如此，那日胡大人也在，他可以为草民证明。” 尽管乌寅不满御宥瑾，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不止如此，他甚至要依仗御宥瑾来惩处小五子。 小五子是御宥瑾的人，只有御宥瑾放弃了小五子，乌寅才能报仇，不然的话，有御宥瑾庇护，谁敢动小五子？ “京兆府副使胡先？” 御宥瑾想到了一个人。 京兆府负责御城内大大小小的案件，案件多的离谱，仅仅依靠几个人的力量根本处理不了。 京兆府总共有三个部门，首先自然是由袁路带领的，负责一些重大案件。 比如说灭门惨案，诡异案件，和一些涉及到官员的案子。 第二个部门是由京兆府副使负责，也就是胡先，他是袁路的副手，同时也负责简单的案件。 那些证据确凿，毫无疑义的案件都交给了他。 最后一个就是掌管刑狱的部门，根据袁路和胡先的结论，从而判定刑罚。 “是。” 乌寅点头。 “既然你说他能证明，那就派人去将他找来吧！” 御宥瑾倒是真的很想见一见胡先，胡先应该就是那晚的官员。 如果没有胡先，小五子早就被乌寅折磨死了。 只是小五子杀人是有原因的，按道理来说不会被判死刑，难不成没有调查清楚？ 前后矛盾，让御宥瑾很好奇胡先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是好是坏。 苏玖妍突然侧头，看向小五子。 她想到了一件事，此事袁路到底知不知情？ “知道是谁审问的你吗？” 苏玖妍询问小五子。 小五子点了点头，开口，“是胡大人。” 那晚小五子在乌寅这里见到了胡先，后来又被胡先审问，他自然不会忘记。 对于胡先，小五子是有些不满的。 哪怕因为胡先，他免受了折磨，而他也的确杀了人，该偿命，可富家子也杀了她的妹妹啊！ “你有没有说明原因？” 苏玖妍又问。 “当日便说了，但第二日就被下了狱，判了刑。” 小五子如实回答。 说实话，那时小五子是带着一些希望的，并不是觉得他可以被豁免，而是他想给他妹妹要一个公道。 只是等待他的不是公道，而是死刑。 幸好没等到行刑，他便被选中了，不然如今的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苏玖妍眉头微皱，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两人也正在看苏玖妍。 三人不傻，瞬间便想明白了。 小五子说出了缘由，却依然被判了死刑，他的妹妹也没有得到公道。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胡先根本没有调查，直接认定了小五子在说谎。 二是胡先调查了，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胡先有问题。 胡先做副使有年头了，那么多年里，是否有其他人像小五子一样，事情尚未查清，就被定了罪。 冤假错案，这四个字蹦了出来，苏玖妍三人的目光顿时沉了几分。 苏玖妍本以为有袁路盯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是此刻，苏玖妍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忽略了一些东西。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袁路不可能事事亲为。 第367章 腐朽 而那些被袁路放手的事，就交给了其他人。 袁路值得信任，但其他人不一定。 御城当真是千疮百孔啊！ 苏玖妍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在她接触的那些机构中，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 不论制度多么严格，管事人多么正直公正，都会有蛀虫的存在。 如果想要改变，只有推翻所有的一切，又或者彻底割除，就像悬剑司一样。 如今悬剑司的实力不如之前的一半，但季晟钰可以确保不会有人尸位素餐。 想要得到，必须要先舍去。 苏玖妍看着御宥瑾，改革是必须的，而此处能做得到的只有御宥瑾，只有他才能说动皇帝。 有必要跟御宥瑾聊一聊了。 苏玖妍在心里想着。 与此同时，御宥瑾也默默念了一句。 是时候跟苏玖妍谈一谈了。 只是御宥瑾要谈论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季晟钰。 季晟钰的寒冰之力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季晟钰会承受不住。 御宥瑾不会武功，帮不了季晟钰，只能去找苏玖妍。 跟季晟钰一样，苏玖妍的体质也不一般，应该会有办法。 乌寅并不知道苏玖妍三人的想法，他对一旁趴在地上的管事招了招手。 管事刚才被他踹了一脚，伤势不重，却很疼。 再加上管事不想掺和太多，便一直趴在地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没成想乌寅依旧注意到了他，尽管管事不情愿，却也只能忍着痛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向乌寅。 乌寅也不想用一个受了伤的人，只是他带来的小厮都昏迷了，其他人也早就跑远了，他根本找不到人。 “派人去找胡大人，不用多说废话，就说我找他有事！” 乌寅强调了一句。 如果明说了，胡先很有可能因为畏惧御宥瑾而无视他。 “是。” 管事应声，下去安排去了。 乌寅依旧跪在地上，没有人让他起身，他不敢起来。 苏玖妍三人像是没有看到乌寅一样，各自想着心思。 胡先没来，霜菱和闵竹先回来了。 两人从屋顶跃下，各自搀扶着一个人。 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 头发披散，衣衫破烂，满身血污，有几处伤口已经溃烂。 小五子瞳孔一缩，急忙跑上前。 “爹！娘！” 尽管面容被头发遮挡，可小五子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原本虚弱无力，神志模糊的两人强行睁开眼睛。 扑通一声，小五子跪在地上。 “儿子不孝，让爹娘受苦了！” 小五子声音发抖，带着颤音。 “儿啊！” 一声颤抖虚弱的声音响彻，妇人颤颤巍巍的对小五子伸出手。 “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啊！” 没有责怪，只有浓浓的担忧。 小五子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向前膝行了几步，抓住妇人的手。 妇人伸出双臂，想要抱小五子，但她太高估自己了。 身体一软，直接向地面跌去。 幸好霜菱及时伸手，扶了一下，才避免了妇人摔倒在地。 小五子急忙伸手，扶住妇人，“娘，您小心！” 妇人毫不理会，直接将小五子抱在怀里。 “我的儿啊！” 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汹涌而出。 男人蹲下身，伸手一揽，将妇人和小五子揽住。 堂堂七尺男儿，瞬间红了眼眶。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男人不断重复，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庆幸。 苏玖妍几人心头不忍，纷纷别开视线。 小五子一家本该有一个美满安稳的生活，却因为旁人的贪念和欲望变成了如今残破的样子，甚至差一点丧命。 “他们的伤并不致命，都是皮外伤。” 霜菱主动开口，安慰几人。 几人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危及性命就是最好的结果。 “随意抓人，动用私刑，你好大的胆子啊！” 御宥瑾看着乌寅，眼底涌动着怒意。 “殿下，草民有苦衷！” “草民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而罪魁祸首却消失不见了，草民怎么甘心啊！” 乌寅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以此来为自己开脱。 在男人和妇人出现的那一刻，乌寅便清楚他罪责难逃。但他必须将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如此才能减轻惩罚。 躲是躲不过的，只能争取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是吗？你究竟是因为儿子死了不甘心，还是只想发泄心中的怨恨？” 御宥瑾直接点出了乌寅的真实想法。 那些都是借口，追根究底，乌寅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小五子一家的反抗。 富家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以往每一次都能完美解决。 同样都是百姓，为什么偏偏小五子一家不行？ 不仅登门讨要说法，甚至动手杀人。 失去儿子的确悲痛，但小五子一家的硬骨头更让乌寅愤怒。 小小蚍蜉，也敢撼树？ 乌寅抓小五子的父母，不只是为了引出小五子其他的家人，也是为了警告百姓。 胆敢跟他作对，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受尽折磨而死！ 乌寅的心思被点破，但他却不能承认。 “殿下，您误会草民了！” “草民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才会如此做！” “殿下看在草民刚刚丧子的份儿上，饶了草民吧！” 乌寅除了求饶，没有其他选择。 谁让他面对的是御宥瑾呢？ 哪怕御宥瑾此刻杀了他，恐怕也不会有人在意。 现实就是如此，身份尊贵的人就是有资格决定旁人的生死。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对我说那些话。” 御宥瑾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什么表情。 可了解御宥瑾的人却清楚，此刻的御宥瑾是最可怕的。 蔑视王法，视人命如草芥，为一己之私折磨他人。 桩桩件件，都刺激着御宥瑾的心。 原来，不只权贵和官员会如此，一些地主竟然也是如此。 乌寅只是比普通百姓多了一些钱财，就敢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可见御国是腐朽到了何种地步！ 乌寅的表情僵住了，他本不该如此反应，应该继续表演下去。 可是听御宥瑾的意思是让他去给小五子一家道歉，忏悔。 乌寅做不到，不止如此，连想一想都无法接受。 自视甚高的人又怎么会对他认为的蝼蚁低头呢？ 对于乌寅来说，他宁愿死，也不愿失去尊严。 为了尊严而坚持是很好的一件事，可是乌寅的尊严真的是尊严吗？ 不，那只是他自己以为的，实际上就是虚荣。 第368章 失误 “做不到？” 御宥瑾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却给乌寅带去了巨大的压迫感。 乌寅没有说话，低下了头，默默握紧了双手。 看着乌寅紧绷的身体，御宥瑾突然笑出了声。 “呵！” 嗤笑，带着轻蔑。 “给你两个选择，道歉忏悔，或者是跟我玩一玩。” 御宥瑾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但比起刚刚，此刻御宥瑾的双眼是冰冷的，带着浓浓的杀意。 乌寅自然感受到了，明白那是御宥瑾下的最后通牒。 乌寅犹豫着，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似乎动摇了。 但也仅仅动摇了一瞬，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好，那我们就来玩一玩。” 御宥瑾笑得更灿烂了，不带温度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渗人。 “闵竹。” 御宥瑾唤了一声，幽幽开口，“去，让他见见血。” 闵竹点头，走向乌寅。 乌寅心头一跳，心头被不祥的预感笼罩。 “锵！” 一声轻响，闵竹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刀。 刀刃又厚又宽，还很长，是特制的。 “嗤！” 刀尖划过石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制造压迫感，对于闵竹来说，相当容易。 乌寅双眼圆瞪，紧紧盯着闵竹，“你要干什么？” 闵竹没有说话，一步步向前，不急不缓。 阳光洒下，刀刃反射着寒光。 乌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跳了，气息也凝滞了一瞬。 乌寅再也控制不住，向后跌去，曲起双腿，想要逃离。 闵竹抬脚，踩住乌寅的脚腕。 剧烈的疼痛袭来，乌寅忍住痛呼出声的冲动，却不敢再动了。 “殿下，您不能……” 没等乌寅说完，便传来御宥瑾轻飘飘的声音。 “没有什么不能的。我是皇子，你是平民百姓，我可以随意支配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不是吗？” 既然乌寅享受阶级带来的优越感，信奉实力为大，那御宥瑾就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 “不……” 乌寅摇头，这一次依旧没等他说完，闵竹的刀便落了下去。 “啊！” 惨叫声传来，凄厉又刺耳。 乌寅喊完便发觉了不对劲，他没有感受到疼痛。 原来闵竹并未伤到乌寅，长刀的确插了下去，但却从乌寅的双腿之间穿过，插入了地板。 “你鬼叫什么？” 闵竹皱了皱眉。 刚才那一声，震到了他的耳朵。 若是真的动了手也就罢了，可是乌寅根本没有受伤。 乌寅愣住了，看着双腿之间的长刀，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羞愤。 他们在侮辱他！ 而他竟然被吓得大叫出声了？ “你竟敢侮辱我！” 乌寅不可置信，声调尖锐，在羞愤情绪的冲击下，他丧失了理智。 “保存好体力，有你叫的时候。” 闵竹淡淡说了一句。 用力抽出长刀，再次向下砍去。 乌寅屏气凝神，身体紧绷，这一次，长刀依旧插入了石板。 石板碎裂，带来了一阵细微的震颤。 乌寅脸色涨红，狠狠瞪着闵竹。 从来没有人如此羞辱过乌寅，简直就是将他的脸按在地上踩。 “失误。” 闵竹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御宥瑾待在一起时间久了，闵竹也有性子恶劣的那一面。 闵竹握住刀柄，再次拔起刀，重复之前的动作。 有了前两次的经历，此时的乌寅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只是愤恨的瞪着闵竹，并未在意长刀。 在乌寅看来，闵竹不会伤他，只是想用这种手段侮辱他。 可下一刻，剧烈的疼痛从大腿传来。 乌寅先是一怔，而后才低下头。 只见刀尖刺入了大腿，血水从伤口涌出。 闵竹并未拔出长刀，控制着刀尖，刺入乌寅的皮肤。 其实，刺的并不深，只是划破了一层皮。 但乌寅什么时候受过伤？ 疼痛袭来，折磨着乌寅。 可是偏偏那股疼痛不至于惨叫出声，再加上之前丢人的经历，乌寅咬着牙，忍下了痛呼声。 闵竹看着乌寅，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而后默默动了动手腕。 刀尖移动，缓慢的划开皮肤。 疼痛逐渐转为剧痛，其中还掺杂着一抹恐惧。 乌寅不清楚闵竹要划多久，又要划多深。 乌寅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长刀，眼底映入皮肤被一寸寸划开的景象，鲜血涌现，染红了衣服。 乌寅备受折磨，不只是因为疼痛，也有心理上的压力。 精神紧绷，不敢松懈一瞬。 闵竹突然停下了，但他没有拔出刀，反而刺入的更深，直接洞穿了乌寅的腿。 “啊！” 乌寅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比起刚刚，这一声更加凄厉。 “哎呀！又失误了。” 闵竹拔出刀，蹲下身，将手伸向伤口。 乌寅瞪着眼，想要拦阻。 闵竹长刀一横，挡住了乌寅的动作。 闵竹如愿的碰到了伤口，在伤口处来回摸索翻动。 乌寅眼睛一翻，疼的浑身抽搐，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在惨叫声中，隐约可以听见闵竹的声音。 “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暂时死不了。” 闵竹的语气相当平静，对比之下，乌寅显得更狼狈了。 闵竹在乌寅身上抹了抹，将手上的血水尽数擦干净，而后起身，拿着刀退回御宥瑾身侧。 “多久？” 御宥瑾突然出声。 闵竹看了一眼乌寅，回答，“一刻钟。” 闵竹是故意的，刚才查看也是为了确定一下伤口的状态和流血的情况。 如果不及时止血，一刻钟后，乌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一刻钟，足够你想清楚了。” 御宥瑾话音刚落，乌寅的惨叫声便停下了。 他惊恐的瞪着眼睛，急忙按住伤口。 但伤口太长了，根本按不住。 乌寅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热的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却什么也做不了。 “殿下！饶命！草民知道错了！求殿下给草民一条生路！” 乌寅惊慌失措，不住的求饶。 此刻，感受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乌寅终于慌了。 “跟我说没有用。” 御宥瑾摇头。 乌寅呆呆的看着御宥瑾，随即将视线转移到小五子三人身上。 小五子和他的爹娘已经分开了，激动的情绪得以发泄，三人都冷静了很多。 此刻三人正站在一旁，小五子扶着他爹，霜菱扶着他娘。 原本苏玖妍打算让霜菱先带他们去医治，但是却被拒绝了。 比起治伤，他们更想亲眼看到乌寅的下场。 第369章 好大的官威啊 如果不是乌寅纵子行凶，他们的女儿也不会惨死，儿子也不会为了报仇而去杀人。 他们怎么能不恨？ 苏玖妍明白他们的感受，没有强求，只是让霜菱看顾他们。 如今，看到乌寅的惨状，以及他为了活命，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三人都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悲伤。 如果可以，他们愿意用一切换回他们的女儿，哪怕是苟且偷生，付出性命，他们也甘愿。 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小五子红着眼眶，死死咬着牙，可依旧没有止住眼角的泪水。 而小五子的爹娘早已泣不成声。 面对三人那悲伤满溢的眼神，乌寅没有太大的感觉，他满心都是自己。 尽管知晓对小五子三人低头便有可能活下去，可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御宥瑾也不催促，反正不论如何，乌寅的下场都是注定的。 之所以要逼迫乌寅，只是想让小五子一家听到一句道歉。 御宥瑾清楚，有些时候一句道歉可以抚平很多伤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乌寅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液流出体外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前突然有些恍惚。 乌寅慌了，绝望和恐惧淹没了他。 尽管如此，乌寅依旧紧咬牙关，没有对小五子一家低头。 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对御宥瑾求饶，可以像狗一样匍匐在御宥瑾脚下，但小五子一家不行。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很是急切。 御宥瑾几人没有转头，也没什么反应。 乌寅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走来的男人。 “怎么了这是？”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惊诧，跑向乌寅。 由于御宥瑾几人背对来人，而男人直接冲向了乌寅，忽略了几人，所以男人并不清楚站在乌寅面前的是五皇子和悬剑司司主。 “是谁？竟敢如此对你？” “来人！快来人！” 男人很愤怒，也很担忧。紧紧盯着乌寅的伤口，眉头紧皱。 若是继续任由血液流下去，乌寅离死也不远了。 男人的声音很大，却无人响应。 “人呢？都聋了吗？” 男人大喊出声，愤怒覆盖了其他情绪。 “胡先，你好大的官威啊！” 御宥瑾幽幽开口。 没错，来人正是胡先。 胡先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大的胆子，竟敢……” 胡先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老大。 原本胡先想呵斥几句，可当他看到御宥瑾时，瞬间噤了声。 呵斥皇子，他不要命了吗？ “参见五殿下！” 胡先急忙施礼。 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心头发慌。 究竟是什么情况？ “微臣一时急切，口不择言，望殿下恕罪！” 胡先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忘记认错。 不论如何，他都要为那句没说完的话认错。 “你跟乌寅关系很好？” 御宥瑾问了一个问题。 虽然御宥瑾没有怪罪的意思，可是胡先却不敢大意。 “有来往。” 胡先斟酌着措辞。 “呵！” 御宥瑾笑了一声。 胡先显然是在说谎，如果仅仅是有来往，刚才又怎么会那么急切担忧？ 不过御宥瑾不急，此刻急的应该是乌寅和胡先，毕竟乌寅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胡大人，救命……” 乌寅明白胡先的意思，刻意用了生疏的称呼，并未攀扯。 他找胡先来不是为了将他拉下水的，而是想让胡先保住他。 一旦胡先跟他的关系暴露，就会被视为他那方的人。 胡先是乌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须要保证胡先的安然无恙。 “五殿下，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调查清楚。就算乌寅犯了罪，暂时也不能死。” 胡先说的正气凛然，仿佛他完全不是出于私心，仿佛他刚才对乌寅的担忧都是假的。 御宥瑾对闵竹使了一个眼色，闵竹立刻上前。 乌寅的确不能死在此处。 闵竹点了乌寅的穴道，止血，上药，包扎。 动作干净利落，也很迅速。 乌寅已经疼的麻木了，现在只觉得虚弱，浑身无力。 闵竹拿出一颗药丸，想要塞到乌寅口中。 乌寅却一偏头，躲开了。 乌寅有些害怕，生怕是毒药。 “如果想给你下毒，刚才有无数次机会！” 闵竹冷冷说了一句，将药丸扔在乌寅身上，那意思是爱吃不吃。 药丸的确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恢复气血的补药。 乌寅流失了那么多鲜血，如果不补一下，很快就会晕过去。 乌寅看了一眼胡先，胡先连忙对他使眼色。 乌寅这才放了心，拿起药丸，吃了下去。 药丸化开，暖流升腾，力气也有所恢复。 “记得他吗？” 御宥瑾指了指小五子，对胡先开口。 胡先仔细看了看小五子，一开始有些疑惑，最后恍然大悟，点头，“记得。” “那有什么要说的吗？” 御宥瑾挑眉，他不让胡先得知他知道了什么，想让他主动交代。 胡先没有回答，而是试探性的反问了一句，“五殿下想听什么？” “你觉得呢？” 御宥瑾微微一笑，笑容却没有温度。 比起乌寅，胡先显然要更难缠。 “他是一件命案里的凶手，杀了人，证据确凿，没有疑义。” 说到此处，胡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了，他杀的就是乌家的公子！” “他应该在牢狱中，怎么来了此处？” 胡先神情疑惑，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胡先的确不清楚，案子结束后，他就将此事忘到了脑后。 而乌寅也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出恨意和不甘。 至于之前乌寅说他找人打听了小五子的去处，那个人也不是胡先，而是其他官员。 “没有疑义？” 御宥瑾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弄，显然他并不那么觉得。 “原因呢？” 此时，苏玖妍突然开口。 胡先看了一眼苏玖妍，目光微动。 早在刚刚，胡先便看到了季晟钰和苏玖妍，只是他刻意忽视了。 但现在苏玖妍开了口，他不能继续装作看不见。 “苏小姐是何意？” 胡先不解。 “杀人的原因。” 苏玖妍很有耐心的详细说明。 胡先没有回答，而是对御宥瑾说道，“五殿下，杀人是事实，微臣并未判错。”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问题。” 御宥瑾完全不给胡先面子，戳破了他的小心思。 第370章 不后悔 “是微臣疏忽了，请五殿下治罪。” 胡先突然跪下了。 看到胡先的动作，御宥瑾几人的目光都动了动。 胡先屡次转移话题，避重就轻，很显然他在隐藏某些东西。 “当事人在此，问一问就都清楚了。” 胡先避之不谈，可御宥瑾几人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小五子。” 御宥瑾招了招手。 小五子松开了扶着他爹的手，走向御宥瑾。 闵竹大步走了过去，代替小五子搀扶男人。 “来，交给你了。” 御宥瑾拍了拍小五子的肩膀。 小五子深吸一口气，直视胡先。 “胡大人，当日罪民曾不止一次说了原因。” “是跟本官说的吗？本官怎么不记得？” 胡先相当惊讶。 “就是胡大人，罪民不会记错。” 小五子很肯定。 判了他死刑的官员，小五子怎么可能会忘记？ “是吗？” 胡先依旧惊诧疑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胡大人，那晚您为何会在乌府？” 小五子换了个话题。 他不傻，看得出来胡先是在耍赖。 胡先不承认，小五子也没有证据，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乌府公子被杀，报了官，本官便来了。” 胡先面不改色的回答。 “乌家没有报官的打算，胡大人出现时，罪民刚刚杀了人，乌家正要杀了罪民报仇，是胡大人救了罪民。” 小五子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小五子感谢胡先，没有胡先，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可是胡先却并未调查清楚，没有给小五子一家一个公道，包庇了乌寅。 胡先没有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回应，生怕说漏了什么。 “胡大人，您没有让他们动用私刑，罪民很是感激，但是您为何能无视罪民一家的遭遇呢？” 小五子指了指一旁的爹娘，继续开口，“乌寅抓了罪民的爹娘，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如果不是来的及时，恐怕罪民的爹娘也会跟小妹一样，被折磨致死。” “乌寅不会放弃的，只要他活着，他就会报复罪民一家。” “罪民杀了人，罪民认！” “但是罪民的家人是无辜的！小妹凭什么白白死去？凭什么家人要遭到报复？” “如果不是乌家，罪民一家现在依旧在安稳的生活着。” 小五子的语气并不激烈，情绪也很平静，可偏偏就是这份平静，戳着在场众人的心。 百姓没有什么宏图大愿，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 “胡大人，您有私心，罪民也有。可不论如何，事实就是事实。就算逃过了今日，也无法一直隐瞒下去。” 小五子看开了，他不怪胡先，但他心里的感激也被抵消了。 正如御宥瑾所说，公道是他应得的，就算胡先出手救了他一命，那也是胡先应该做的。 胡先是京兆府的人，他就该调查案件，按照流程惩处。 对于小五子，胡先没有失职，可对于事情背后隐藏的东西，胡先却失职了。 胡先沉默不语，他无法回应。 他明白，小五子说的是事实。 御宥瑾和季晟钰都出动了，那晚的事以及他跟乌寅的关系再也不是秘密，正义总有一天会降临，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没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事，小五子的话触动了他。 他是官员，本该大公无私，调查清楚一切。可却出于一己之私，包庇了恶人，从而导致了小五子爹娘的惨状。 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唉。” 胡先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微臣惭愧。” 无法遮掩，不如认命，也能体面一些。 乌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胡先。 他找胡先来是为了保住自己，可不是让胡先来认罪的！ “胡大人，您怎么了？” 乌寅状若不解，以此来提醒胡先。 胡先没有理会乌寅，低头不语。 “说说你们的关系。” 御宥瑾来了一点点兴趣。 胡先的反应和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御宥瑾本以为胡先会继续装傻，没成想直接认下了。 看来跟当事人对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微臣跟乌寅自幼相识，是结拜兄弟。” 胡先不再隐瞒，如实说道。 “以前的往事不必多提，那晚是乌寅的诞辰，微臣来乌府为乌寅庆祝。后来得知有人刺杀乌寅的儿子，我们急忙赶了过去。” “赶到时，人已经气绝身亡。凶手没有逃，就在那里等着。” “乌寅本想杀了他。” 说到此处，胡先看了一眼小五子，而后继续开口，“微臣阻止了，微臣将他带回了京兆府，判了刑，入了狱。” “因为你跟乌寅的关系，你刻意隐瞒了小五子一家的遭遇。” 御宥瑾说道。 “是。” 胡先点头承认。 他又叹了口气，看向了小五子的爹娘，眼中带着几分歉意。 胡先以为小五子被判了死刑，乌寅也该出了气。 可是没想到乌寅竟然会抓小五子的家人。 他们有什么错呢？ 况且一开始就是乌寅的儿子造的孽！ “你还有什么话说？” 御宥瑾看向乌寅。 事实摆在了明面上，乌寅根本无法狡辩。 乌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胡先，眼神从一开始不敢相信，逐渐变为了愤怒和恨意。 他觉得胡先背叛了他们的情意。 为什么要认罪呢？ 否认不就好了？ 反正小五子也是一面之词，等到过了今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乌寅依旧在奢望胡先能护住他，但是他忽略了，面前的人是谁。 御宥瑾几人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否认不能免除惩处，只会让惩处更加严重。 胡先感受到了乌寅的目光，他坦然的跟乌寅对视。 对于乌寅，胡先从不心虚。 事关乌寅的每一件事，他都尽心尽力，自问没有对不起乌寅的地方。 若是追究责任，反而是乌寅连累了胡先，只是胡先也不想再追究了。 那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人任何人。 “后悔吗？” 苏玖妍轻飘飘的声音传来，狠狠撞在了胡先的心上。 “不后悔。” 胡先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他从不后悔那晚救下了小五子，他的职责让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小五子被私刑折磨。 胡先从未想过小五子有一天会回来，而且是带着御宥瑾几人一起。 但胡先依然不悔，如果再次回到那晚，他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呢？” 苏玖妍看了一眼乌寅。 第371章 使用媚术 胡先面对乌寅狰狞的面容和满是恶意的目光，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后悔吗？ 胡先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 可是他却没有答案。 心寒吗？ 胡先又问。 这一次，不用胡先回答自己，他的身体已经回答了他。 心脏抽痛，仿佛被置于冰天雪地，冰凉冰凉的。 乌寅不知道胡先的想法，他狠狠瞪了一眼胡先，眼中的不满和怨怼不加掩饰。 胡先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命运，但乌寅不行。 乌寅清楚，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乌寅转头，盯着小五子一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想听到我的忏悔？做梦去吧！” 乌寅不会让小五子一家如愿，甚至要让他们更加自责不安。 “如果不是你们登门，闹大了事情，你们的女儿根本不会死！” “你们那么讨厌，可你们的女儿却很可爱，我甚至都起了将她纳入府中的想法。” “可惜啊！她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当真是悲哀啊！” 尽管明知乌寅是故意的，但小五子三人依旧受到了影响。 自责，愧疚，悔恨填满了心头，甚至超出了对乌寅的恨。 他们恨乌寅，可他们更恨自己。 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女儿呢？ 为什么要那么莽撞的上门要人？ 男人和妇人被痛苦淹没，双腿发软。 若不是有闵竹和霜菱搀扶，两人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我们的确有错，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相较于男人和妇人，小五子要冷静多了。 虽然内心备受折磨，可小五子却没有忘记源头。 “你的儿子也很可悲，如果不是被你无底线纵容宠溺，他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也不会死在我手中。” “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既然乌寅想用言语击溃他们，小五子自然也可以。 “胡说！你胡说！” 比起小五子，乌寅根本保持不了冷静。 因为乌寅说的那些话是强词夺理，而小五子说的却是事实。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惯子如杀子，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之所以敢那么纵容，无非是因为你拥有我们无法企及的权势，可如今权势无用了，你注定要付出代价！” 小五子恨声说着。 而后不再理会乌寅，走回爹娘身旁。 “爹娘，小妹会得到公道。” 小五子没有出言安慰，他明白，对于失去女儿的爹娘来说，安慰的话苍白又无力。 爹娘心里的伤痛根本无法磨灭，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男人和妇人点头，眼中依旧是满满的悲伤。 乌寅摇着头，不停地喃喃着，“胡说！不是我！我那么爱他，怎么会害他？不是我！不是我！” 真相被残忍戳破，乌寅接受不了。 胡先沉默地看着乌寅，他不明白乌寅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曾经乌寅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 难道权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御宥瑾眼底浮现了一抹厌恶，如果乌寅不对小五子一家说出那番话，也许他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坏人，可此刻御宥瑾却看到了乌寅的恶毒。 往别人心里插刀子，简直令人不齿！ 苏玖妍突然动了，走到乌寅身前蹲下。 “乌寅。” 声音飘飘渺渺的，却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 乌寅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苏玖妍。 两人四目相对，乌寅的眼神略显呆滞，而苏玖妍眼底却绽放了一抹亮光。 “乌寅，是你害了你的儿子。” 明明是平淡无比的一句话，可听在乌寅耳中，却如魔音贯耳，侵蚀乌寅的神智。 乌寅的目光越来越呆滞，最后瞳孔一缩，重重点头。 “对！是我！是我害了我儿子！” “哈哈哈！是我！是我！” 乌寅癫狂的大笑，边笑边哭，好似疯了一般。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闵竹和霜菱也在看苏玖妍。 刚刚那一瞬，三人都感受到了苏玖妍体内的内力波动。 没有外放，只是集中在双眼和声音上。 苏玖妍看着乌寅疯癫的模样，眼底浮现了一抹满意之色。 没有道理只有受害人受折磨，罪魁祸首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乌寅不是在意他的儿子吗？ 那就让他认定是他害死了他的儿子。 像乌寅那样的人，一定会自欺欺人，将责任都推给其他人，从而达到自己内心的平和。 苏玖妍怎么会让乌寅如愿？ 她就是故意的，用了一点点媚术，迷惑了乌寅的神智，让他认定了自己是害死儿子的凶手。 乌寅自然无法接受，疯了再正常不过。 苏玖妍站起来，转过了身。 刚刚转身，便触碰到了季晟钰三人的目光。 苏玖妍眨眨眼，对季晟钰笑了一下，“阿晟，我厉不厉害？” 苏玖妍仿若一个娇柔的小女孩，在找心上人讨要夸奖。 “玖儿好厉害。” 季晟钰温声说着，很认真。 苏玖妍笑的更灿烂了。 霜菱长出口气，平复了一下震惊的情绪。 原来，那就是媚术的威力吗？ 闵竹抿了抿嘴，却抑制不住心头的震撼。 仅仅一句话，就改变了一个人认定的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 小五子一家一直注意着乌寅，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三人心里都涌现了快意。 虽然亲人离去的悲痛无法抹除，但却可以减轻。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几人循声而望，看到了大步走来的韩凌。 韩凌身后跟着几个悬剑司成员。 “司主，殿下。” 韩凌拱手施礼。 御宥瑾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韩凌也不啰嗦，直接表明自己来此的目的，“司主，殿下，陛下传召。” 皇帝派人去了悬剑司，他本以为季晟钰和御宥瑾会在悬剑司，但却没有找到人。 韩凌得知后，立刻带人出来寻找。 幸好悬剑司和花隐楼关系极好，从花隐楼那里得知了消息。 御宥瑾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此处的事你来处理。” 季晟钰说了一句。 他要入宫，乌寅和胡先的事总要有人处理。 “霜菱，你留下。” 苏玖妍对霜菱开口。 韩凌不清楚事情经过，需要有人留下帮忙。 “闵竹，你也留下。” 御宥瑾也开了口。 “是。” 应和声传来，霜菱和闵竹异口同声。 季晟钰看向小五子，虽然没有说话，小五子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主不用担心我们。” 小五子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让季晟钰能够安心。 第372章 传闻 “我会派人保护他们，给他们医治。” 苏玖妍插言，轻轻握了一下季晟钰的手。 季晟钰点头，终于放了心。 几人不再停留，向外走去。 小五子扶着他的爹娘，也跟了上去。 伤势需要医治，不能再拖了。 韩凌大概了解了一下，开始安排。 霜菱和闵竹在一旁补充，帮忙。 府门外，御宥瑾几人走出，便看到了围在此处看热闹的人群。 “各位可以散去了，事情交由悬剑司处理，有结果后会通告大家。” 御宥瑾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平易近人。 百姓互相对视，御宥瑾都如此说了，他们也不好继续围观，纷纷散去。 人群离去，但却有几人没有走。 那几人衣着破烂，披头散发，遮住了面容。 看起来好像是乞丐，可气质又不像，因为他们都脊背是挺直的。 此刻，那几人正在看御宥瑾几人。 准确的说，是在看几人身后的小五子一家。 “你们先入宫，其他的交给我。” 苏玖妍对季晟钰两人开口。 皇帝传召，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搁。 两人点点头，上了悬剑司成员骑来的马，离开了此处。 那几人看着小五子一家，满眼急切，似乎是想要上前，但又有所犹豫。 “哥哥？嫂嫂？” 小五子突然出声，他认出了来人，正是他那三个哥哥和其中一位嫂嫂。 听到小五子的声音，几人下意识迈出一步，可下一瞬，他们又停下了，瞄着苏玖妍。 他们不知道乌府内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苏玖妍是好是坏，正是如此，他们刚刚才没有贸然上前。 哪怕心疼爹娘，可是他们不能被一网打尽，不然的话，就再也没有人会为他们讨公道了。 苏玖妍发觉了几人的顾虑，向一旁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小五子更加主动，扶着爹娘走向哥哥嫂嫂。 看到小五子的动作，那几人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跑了过来。 “老天爷呀！怎么伤的这么重？” 嫂嫂惊呼出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哥哥们双眼通红，不敢触碰爹娘，生怕碰到伤口。 “没什么，只是皮外伤。” 妇人开口安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抚摸自己的孩子。 几人立刻凑上前，围住小五子三人。 “瘦了。” 哥哥看着小五子，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小五子心头酸涩，眼眶瞬间湿润。 几人互相望着，全都是泪眼朦胧的样子。 突然，几人一起动了，将手伸向彼此，紧紧抱住。 此刻，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个拥抱。 苏玖妍没有打扰他们，默默站在一旁。 一阵风声袭来，苏玖妍抬眼，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身影，是紫雪。 苏玖妍眨了眨眼，微微有些疑惑。 紫雪怎么来了？ “楼主，御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传闻。” 紫雪直接开口。 苏玖妍挑挑眉，示意紫雪继续说。 “传闻皇后和吴丞相幼年相识，是青梅竹马！” 紫雪压低声音，在苏玖妍耳边小声开口。 苏玖妍目光一动，询问，“是谁传出来的？” “暂时没有查到。” 紫雪摇摇头，继续开口，“前几日，几个戏楼唱了改编的戏，本来无人在意，但就在昨日，突然有人说，戏文里唱的就是当今的皇后和吴丞相。” “什么戏？” 苏玖妍来了兴致。 “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子是富家女，而男子一家家道中落，成了一个穷书生。后来女子被皇帝看中，入了宫。男子为了离女子更近一些，考取了功名，最后一步步爬到了最高处。结局是两人合力推翻了皇朝，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事关重大，紫雪了解的很仔细。 “好详细啊！” 苏玖妍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如此明显，不就是在映射皇帝，皇后和吴丞相三人吗？ “是啊！也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做这样的事！” 紫雪微微皱眉。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就会如此，皇后和吴绛身居高位，如果无人指使，谁敢传他们的闲话？ 苏玖妍微微侧身，看向皇宫的方向。 “看来御城要变天了！” 苏玖妍并不在乎消息的真假，世人也不在意。 反正不论真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比起紫雪，苏玖妍想的要更深一些。 的确是有人指使，而指使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此事不只牵扯了吴绛和皇后，也涉及到了皇帝。 皇帝一怒，血流千里都是轻的。 倘若没有把握承受皇帝的怒火，又怎么会如此做？ 谁有胆子招惹皇帝？ 排除吴绛，只有皇帝自己。 如果真的是皇帝，那他究竟要做什么？ 苏玖妍微微眯眼。 看来的确要跟御宥瑾好好聊聊了。 “楼主，此事我们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紫雪的声音拉回了苏玖妍的思绪，苏玖妍回神，摇了摇头。 “不用，什么也不要做，就当不知情。” 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掺和其中。 “明白。” 紫雪点头。 此时，小五子一家松开了彼此，比起刚才，此刻的他们已经恢复了冷静。 几人看着小五子，欲言又止。 他们很想带爹娘离去医治，但小五子毕竟杀了人，是戴罪之身，如果贸然离去，会不会罪加一等。 小五子明白几人的意思，但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了苏玖妍。 “苏小姐，罪民留下，求苏小姐放罪民一家离去。” 小五子低垂着头，作势要跪。 虽然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关系极好，也帮了他，但他毕竟不了解苏玖妍，只能将苏玖妍当成高高在上的权贵来对待。 苏玖妍抓住小五子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 “紫雪，带他们去医治。” 苏玖妍对紫雪说完，又对小五子开口，“你也跟着一起去。” 苏玖妍明白小五子对爹娘的担忧，小五子的确杀了人，可是毕竟情有可原。 “罪民是戴罪之身，会不会不太好？” 小五子心有顾虑。 “事出有因，不用怕。” 苏玖妍摇摇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怕小五子不安，苏玖妍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无妨，有我在，没有人能动你们。” 小五子看着苏玖妍，忐忑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这一刻，小五子有种感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季晟钰。 第373章 计划之外的变化 两人都给了小五子强烈的安全感。 这样的两个人，的确相配。 “多谢苏小姐。” 小五子发自内心的感激。 他从未想过，身居高位的人也能体会平民百姓的心情。 “去吧。” 苏玖妍对小五子挥了挥手。 小五子施了一礼，而后匆匆跑向他的家人。 紫雪跟着一起走了，有紫雪陪着，苏玖妍也放心。 苏玖妍没有走，她要等霜菱一起。 今日苏玖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参加唐家宴会。 等了一会儿，霜菱便出来了。 显然，她也记得有事要做。 苏玖妍什么也没问，两人并肩离去。 乌寅和胡先被带回了悬剑司，乌府也被封了。 几个悬剑司成员守着乌府，其余人则开始调查乌寅和胡先，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皇宫，养心殿。 季晟钰和御宥瑾来到了大殿外。 御宥瑾没有急着进入，而是看向站在殿门口的姜公公。 “姜公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今日似乎与以往不同，皇宫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从宫女和太监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回禀殿下，有消息传闻，皇后娘娘和吴丞相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姜公公倒也不隐瞒。 “好大的一个秘密啊！” 御宥瑾眨眨眼，语调上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季晟钰眉头微动，有些意外。 平白无故，怎么突然就有了传闻？ 如果说是偶然，季晟钰是不信的。 “走吧。” 御宥瑾对季晟钰挑挑眉，走入大殿。 他本以为是皇帝出了什么事，如今得知不是针对皇帝的，他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季晟钰迈步跟上。 姜公公也不阻拦。 若是旁人，肯定需要通传一声，但御宥瑾不一样。 此刻，大殿内。 皇帝站在书案旁，面前站着已然归来的蔺桀。 蔺桀正在跟皇帝禀报望月村的事。 皇帝默默听着，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等到蔺桀说完，皇帝才淡淡开口，“封了吧。” 国库里的银钱足够用，首饰暂时也不需要。 况且望月村的事必须要调查清楚，封了望月村是最好的选择。 “是。” 蔺桀应声。 就在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大步走来。 “父皇！” “参见陛下！” 两人一起施礼。 “免礼免礼！” 皇帝连忙摆手，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陛下，老臣先行告退！” 蔺桀出了声。 他有事情要处理，而且皇帝肯定跟季晟钰两人有话要说。 “老将军最近操劳一些。” 皇帝面带笑容，点了点头。 “陛下折煞老臣了。” 蔺桀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皇帝看向御宥瑾，微微一笑，“想必你们应该听说了。” “儿臣特意问了姜公公。” 御宥瑾点头。 “有什么看法？” 皇帝依旧笑着，不是假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要御宥瑾在，皇帝就很开心。 至于皇后和吴绛的事，不论真假，都影响不到皇帝。 “父皇要动手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御宥瑾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御宥瑾早就知晓皇帝在下一盘大棋，如今棋子终于落下了。 只是御宥瑾没想到，皇帝的第一个棋子就是针对皇后和吴绛去的。 一旁的季晟钰默不作声的听着，并不觉得意外。 有胆子，有能力传播消息的人，只有面前之人。 “总不能任由旁人踩在我的头上。” 皇帝顾虑颇多，忍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不用忍了。 “我们能做什么？” 御宥瑾直接询问。 “什么都不用做。” 皇帝摇头。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 御宥瑾抿了抿嘴。 他想帮皇帝，不想皇帝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恶意。 “我不担心。” 皇帝又摇了一下头，上前一步，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笑得开怀，“你们比我们更厉害。” 最近发生的事皇帝没有插手，但得到的东西却超乎了皇帝的想象。 吴绛的爪牙被拔除，吴绛也被牵扯了出来，甚至发现了地道，收缴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皇帝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未让御宥瑾去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 正印证了那句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的计划是我的事，至于其他，你们看着办就行。” 皇帝笑呵呵的说着，对御宥瑾有着十足的信心。 以后的天下注定是年轻一辈的，比起皇帝年轻的时候，御宥瑾等人更加出色。 “儿臣明白了。” 御宥瑾也笑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御宥瑾几人就是计划之外的变化。 不得不承认，不按套路出牌，有些时候的确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时，姜公公突然走入大殿。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御宥瑾眉头微挑，看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也在看御宥瑾。 四目相对，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亮光。 好戏要开场了！ 皇帝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指了指屏风，那意思是让两人去屏风后待着。 御宥瑾抓住季晟钰的胳膊，拽着他走入屏风后。 等两人躲好后，皇帝对姜公公开口，“让她进来。” “是。” 姜公公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皇后独自一人走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碗。 皇帝已经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奏折。 “陛下，臣妾亲手做了莲子羹。” 皇后端着瓷碗，走到皇帝身侧。 打开盖子，一股清新之气弥漫而出。 皇后拿起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下，递到皇帝嘴边。 “陛下尝尝，看看臣妾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皇后笑着，很是温柔。 皇帝没有张嘴，抬眼看着皇后。 “皇后，可有听到什么传闻？” 皇后眨了眨眼，目露疑惑。 “什么传闻？” 看皇后的样子，好似真的不知道一样。 呵！ 皇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如果真的不知道，又怎么会前来试探？ 如果没有记错，上一次吃皇后亲手做的东西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吗？ 皇帝心头翻腾着剧烈的情绪，可表面上却一片平静。 “皇后当真没有听说？” 皇帝又问。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 皇后摇着头，迷茫不解。 “姜公公。” 皇帝喊了一声，姜公公立刻走入。 “你跟皇后说。” 皇帝说了一句。 姜公公点头，立即开口，“坊间传闻，皇后娘娘和吴丞相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第374章 互相做戏 皇后眼睛微瞪，不可置信，“陛下，您怀疑臣妾？”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皇后。 “陛下，臣妾的确认识吴丞相，但也仅仅是在小时候见了几面而已。那时我们两家是世交，后来吴家落魄，便再也没有了交集。” “陛下，臣妾对您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皇后屈膝跪下，脊背却挺得笔直，声音强装冷静，其中却掺杂着几分委屈。 如此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皇后是无辜的。 沉默半晌，皇帝叹了口气。 “朕并非怀疑你们，只是爱妃应该清楚，你是一国之母，有此传闻总归是不好的。” 皇帝伸手，扶起皇后。 皇后顺从着站起身，小声开口，“臣妾明白。” “此事朕不便插手，爱妃自己处理可好？” 皇帝收回了手，问了一句。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快处理好此事。” 皇后点头，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爱妃不必忧虑，朕相信你。” 皇帝看着皇后，目光温和。 皇帝没有提及望月村的事，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 只有人证，根本动摇不了皇后的位置。 皇帝此刻要做的是降低皇后的防备心，让皇后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默默收集证据，争取做到一击致命。 “陛下……” 皇后目光盈盈，情意绵绵的回望皇帝。 屏风后面，御宥瑾搓了搓胳膊，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季晟钰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瞥了一眼御宥瑾。 皇帝和皇后都跟他无关，季晟钰自然不会有情绪。 可御宥瑾不一样，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别的女人亲近，哪怕是做戏，恐怕也不会舒服吧。 御宥瑾察觉到了季晟钰的视线，眨了眨眼。 他有话要说，可此刻显然不是好时机。 外面，皇帝和皇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皇后便离去了。 在皇后转身的瞬间，皇帝的神色就变了，眼神也冷了下来。 皇帝看了一眼手边的瓷碗，味道依旧清新，却让皇帝觉得分外恶心。 伸手盖上盖子，隔绝了味道。 大殿门口，皇后在姜公公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有劳姜公公了。” 对于姜公公，皇后很客气。 “皇后娘娘折煞老奴了。” 姜公公连忙施礼。 此时，一直守在外面的雅萃跑了上来，伸手搀扶皇后。 皇后也不多留，带着雅萃走了。 姜公公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后和雅萃的背影，目光微暗，随即收回视线，低下头，默默守在殿门口。 拐了一个弯，皇后彻底离开了养心殿的范围。 “给于家传消息，让他们尽快解决传闻！” 皇后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怒意依旧掩饰不住。 “娘娘，要不要派人去找大人？” 雅萃瞄着皇后的神情，问了一句。 皇后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身影，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最近他应该会很忙，不要去打扰他，让于家去处理。” 雅萃点头，表示明白。 养心殿，御宥瑾和季晟钰从屏风后走出。 “父皇，交给皇后处理没关系吗？” 御宥瑾不无担忧。 如果皇后查到了幕后推手是皇帝，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她没有那个能力处理。” 皇帝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于家也没有，至于旁人，插手更好。” 听闻此言，御宥瑾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 于家暂且不提，御宥瑾和季晟钰从未将于家放在眼里。 于家早已走了下坡路，不值一提。 显然，皇帝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个人。 皇后不求助那人，传闻肯定无法解决。 如果求助那人，一定会留下痕迹。 皇帝早有应对之策，又或者说，皇帝就是故意的。 “做好准备，接下来御城恐怕不会平静。” 皇帝笑着开口，颇有些迫不及待。 御宥瑾点头。 皇帝和御宥瑾又聊了一些家常，并未避讳季晟钰。 一刻钟后，御宥瑾和季晟钰走出养心殿。 “呼！终于摆脱那个啰嗦的小老头了！” 御宥瑾长出一口气，小声抱怨。 话是那么说，可从御宥瑾的神态中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开心。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目光微动，似乎有话要说。 不等季晟钰说些什么，御宥瑾便主动开口。 “父皇不是我们兄弟几人的，也不是后宫嫔妃的，而是天下的。” 一句话，让季晟钰无话可说。 事实的确如此，做了皇帝，便不能随心所欲。 哪怕再不甘愿，也必须将百姓摆在第一位。 为了天下的安定，皇帝可以做任何事。 御宥瑾理解皇帝，从不怪他。 比起历代的君主，皇帝已经很好了。 他会学着做一个好父亲，也会尽全力做一个好夫君。 履行职责，承担责任。 对于每一个人，皇帝都是真心付出。 哪怕是皇后，皇帝也曾付出过真心。 皇后不愿入宫，皇帝明白，他从未强迫皇后。 是皇后自己主动，怀了身孕。 那段时间皇帝对皇后真诚以待，虽然皇帝对皇后没有什么感情，却依旧将她当成妻子，相敬如宾，关切有加。 只是皇后辜负了皇帝，她从来都不在意皇帝，她只想有一个孩子，稳固自己的位置。 后来，皇后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害了很多人。 皇后不止想做皇后，她想颠覆王朝。 从那时起，皇帝和皇后便互相做戏，直到如今。 皇帝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终于可以不用再忍下去了。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好困啊！” 御宥瑾揽住季晟钰的肩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殿下，自重。” 季晟钰拍下御宥瑾的手。 皇宫人多眼杂，若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两人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怕什么？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也不用隐藏了，况且咱们的关系早就暴露了。” 御宥瑾无所谓的开口。 虽是如此，他却老老实实的收回了手。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突然有些不忍。 御宥瑾看似洒脱，可他并非天生如此。 没有人不想父亲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人会不在意父亲的三妻四妾。 也许御宥瑾也曾愤恨不解，但他没有被自己困住。 季晟钰想起了一件事，曾经的御宥瑾也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可是一次意外，让御宥瑾彻底失去了练武的机会。 虽说他没有像二皇子一样病魔缠身，但他却无法练武了。 第375章 啼笑皆非 期待和希望落空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但御宥瑾却坦然接受了。 一桩桩，一件件，对于旁人来说，恐怕永远也跨不过去。 而御宥瑾选择了理解和原谅，不只是放过了他人，也放过了自己。 实际上，御宥瑾是个相当宽容豁达的人。 “季司主，一会儿坐马车回去吧。” 御宥瑾又打了一个哈欠。 他很疲惫，身体甚至有了酸疼之感。 “好。” 季晟钰回神，点头。 两人走过一个拐角，一个男人迎面走来。 “参见五殿下！” “季司主。” 男人对两人施礼。 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男人。 男人身穿长袍，是太医院的御医。 御医通常不会在皇宫里随意走动，除非是去为人诊脉。 但是男人没有背着药箱，也没有太监伴随，而且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显然是特意在此等候两人。 季晟钰和御宥瑾没有说话，等男人主动开口。 “微臣特意在此等候殿下，有要事禀报。” 男人瞥了一眼季晟钰。 意思很明显，他有话要跟御宥瑾单独说。 御宥瑾明白男人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微臣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既然决定要说，他便不会轻易放弃。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抓住。 御宥瑾微微挑眉，示意御医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微臣去给三殿下诊脉。”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男人深知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他害怕，他不想死，他只能找人依靠。 没有证据，不能禀报给皇帝，况且皇帝那么宠爱御成炫，恐怕会杀了他灭口。 男人只能找其他人，二皇子病魔缠身，七皇子年纪太小，而且都不受宠，思来想去，也只有御宥瑾一个人选。 今日得知御宥瑾入宫，御医便立刻赶来了。 御宥瑾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目不斜视，什么反应也没有。 “三殿下不准微臣仔细检查，但是微臣依旧从脉象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男人斟酌着措辞，可是怎么想都无法隐晦的说明，只能直言，“三殿下恐怕是废了。” “什么意思？” 御宥瑾问。 其实，他很清楚男人说的是什么，但他要装作不知情。 “三殿下无法生育了。” 男人压低了声音，但季晟钰和御宥瑾却听的很清楚。 “你确定？” 御宥瑾沉声开口，压迫感扑面而来。 “微臣确定！” 男人连忙点头，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微臣虽然并未仔细检查，但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而且微臣看到了旁人开的药方，是调理那处的药，微臣绝对不会看错！” 男人说完，瞄着御宥瑾的神色，他生怕御宥瑾不信。 御宥瑾微微皱眉，却并未表露怀疑之色，但也没有相信的意思。 男人咬了咬牙，说出了让他如此恐惧的根本原因。 “微臣还发现了其他事情，那日微臣在三殿下的房间外闻到了血腥味儿，看到了被侍卫抬走的尸体。” 那日，御成炫的侍卫处理的很及时，但男人是御医，对鲜血的味道异常敏感。 男人走入院落时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顺着味道看过去，看到了从侧门离去的侍卫。 侍卫抬着尸体，哪怕只看到了一个下半身，男人也可以确定。 那么重的血腥味儿，肯定是活不成了。 男人没有声张，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皇子杀人，时有发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男人在侧房看到药方时，他突然明白了。 死的人，应该是郎中。 正是如此，男人才会那么害怕。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跟郎中一样死于非命。 毕竟，皇子不能生育一事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 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为了活命，男人选择了告诉御宥瑾。 “殿下，求您保住微臣一命！微臣定会当牛做马，偿还您的恩情！” 男人屈膝跪下，满眼祈求。 御宥瑾目光微闪，有些出乎意料。 御成炫的伤势他早就知晓，而杀人灭口他也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被男人看到。 也许，男人以后会有用处。 “我答应你。” 御宥瑾点头。 保住男人的命不费事，更何况男人什么也没做错。 “多谢殿下！” 男人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起来吧，像往常一样即可，我会派人保护你。” 御宥瑾开口。 男人起身，瞄着御宥瑾，欲言又止。 “回去吧，如若有需要，我会让人去找你。” 御宥瑾笑了一下。 “是。” 御医点头，不再停留，缓步退下。 “为了隐藏消息，真是费尽心思啊！” 御宥瑾感叹了一句，随即看向季晟钰，兴味十足，“不如我们帮他一下？” 季晟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御宥瑾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开怀，“不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堂堂皇子，竟然废了！ 而偏偏他还奢望皇位！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季晟钰瞄了一眼御成炫，开口，“回去休息。” 御成炫收了收笑容，与季晟钰并肩向前走去。 两人出了皇宫，坐上了马车，回了悬剑司。 御成炫安排了人，去保护男人，同时将事情告诉了皇帝。 皇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转告御宥瑾要小心行事。 皇帝了解御宥瑾，他绝对不会放过御成炫。 以前有所顾忌，如今皇帝动了手，御宥瑾自然也不会继续忍下去。 风雨欲来，来自皇帝等人的反击已经开始。 而此时，客栈里，苏玖妍又变成了林琪。 苏玖妍和袁路去了唐家宴会，常杰没有去。 常杰本就与此事无关，不该被牵扯其中。 常杰也没有强求，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就这样，苏玖妍和袁路一头扎入了奢靡的宴会里。 吴府，书房。 吴绛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主子，娘娘说传闻之事主子不必理会，她会找人处理。” 黑衣人低着头，不敢直视吴绛的双眼。 吴绛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 黑衣人立刻退了出去。 吴绛皱着眉，颇有些烦躁。 他不在意传闻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他在乎皇后。 皇后是皇帝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白贞洁。 可想而知，皇后将会面临什么。 第376章 蛊虫到 只是吴绛不敢擅自妄动。 一来，皇后有了安排，二来，一旦被别人察觉，恐怕就会落实传闻。 如今吴绛唯一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 吴绛不甘心。 自从他成为丞相，已经好久都没有如此烦躁的时候了，哪怕邵闫等人被抓，地道暴露，吴绛的情绪都没有如此激烈。 吴绛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吴绛开口。 房门推开，一个黑衣人走入书房。 “主子，事情调查清楚了。” 吴绛点了下头，示意黑衣人继续说。 “苏玖妍有花隐楼楼主的信物，是花隐楼的楼主。另外一块玉佩则是药王谷的信物。” 黑衣人将查到的消息如实说出。 苏玖妍并未刻意隐瞒，如无必要，她不会摘下玉佩和令牌，所以很多人都看到过玉佩和令牌的样子。 花隐楼和药王谷名声在外，很多资料里都有记载。 只要仔细调查，便能得知苏玖妍的身份。 听到黑衣人的话，吴绛笑了。 “将消息散播出去，就说药王谷的传人在御城，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 吴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再加一条，天生寒体也在御城。” “切记，先在江湖上散播。” “是。” 黑衣人应声，闪身离去。 吴绛向后一靠，靠在椅子上，嘴角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冷意。 苏玖妍和季晟钰坏了他的大事，吴绛不可能不恨，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吴绛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 药王谷传人和天生寒体都在御城，江湖人一定会蜂拥而至。 药王谷封闭了，可是其中的珍稀药材和宝物依旧存在，江湖人从未放弃。 而能打开药王谷的只有药王谷传人，消息一旦传出去，苏玖妍将会面临全天下人的针对。 就算有一些受了药王谷恩惠的江湖人前来报恩，也只是少数。 利益动人心，觊觎药王谷的人毕竟是大多数。 至于天生寒体，也是被人惦记的存在。 不用吴绛动手，苏玖妍和季晟钰就会陷入江湖纷争。 届时御城一乱，吴绛便能趁机做自己的事。 计划完美，一举多得。 吴绛烦躁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眯眼，享受着茶水的醇香。 时间匆匆，几日时间眨眼而逝。 “驾！”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直奔悬剑司。 驾驶马车的不是旁人，正是苏铭曦。 马车里，汐月坐在一侧，另外一侧坐着的是一位老妇人和一个男童。 老妇人身影佝偻，年纪很大，头发早已花白。男童只有五岁，被老妇人抱着，眼睛紧闭，显然是睡着了。 老妇人也很疲惫，眼睛红肿，但她依旧坚持着。 “休息一会儿吧。” 汐月放轻声音。 老妇人摇了摇头。 汐月也不强求，掀开车帘，警惕的观望四周。 苏铭曦和汐月之前被派去接颖儿的家人，今日刚刚回来。 两人没有回苏府，而是去了悬剑司。 悬剑司门口，马车停下。 悬剑司成员看到是苏铭曦，立刻上前。 “我把颖儿的家人带回来了。” 苏铭曦直接说了一句。 悬剑司成员眼睛一亮，看向马车。 韩浩的事悬剑司的人都知晓，自然也知道苏铭曦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汐月扶着老妇人下了马车，苏铭曦小心翼翼的抱着男童。 男童依旧睡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起。 在悬剑司成员的带领下，几人走入悬剑司。 季晟钰和御宥瑾不在，外出处理事情去了。 苏铭曦和汐月说了一下大概的事情经过，将老妇人和男童交给了悬剑司，然后便走了。 两人要回苏府将此事告知苏玖妍，也要整理一下自己。 几天的舟车劳顿，风尘仆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同一时间，吴府。 吴绛背负双手，身前站着一个一只耳朵的男人。 男人并非空手，背着一个比药箱大一圈的木箱子，右手拎着一个身形瘦削，满脸褶子的老头。 老头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主子，东西都拿来了。” 男人将木箱摘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吴绛上前，想打开木箱看一看。 “主人，小心！” 男人急忙提醒。 吴绛停下动作，看向男人。 “里面都是蛊虫，很危险。” 男人将老头扔向地面。 老头并未摔倒，十分灵活的转身，稳稳的站在地上。 站起来才发现，老头长得很矮，只有男人的一半身高，如果不是那满脸的褶子和苍白的头发，恐怕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去，打开箱子。” 男人的语气很不好。 “好嘞！” 老头笑眯眯的点头，一点也不生气。 老头走到木箱旁，由于他的身高，他根本看不到木箱顶端。 老头轻轻一跳，站在椅子上，敲了敲木箱，开口，“小宝贝们，我来了！” 说完，老头用特殊手法打开了木箱。 虽然人长得不高，但那双手却相当大，比正常人还要大上几分。 木箱刚刚打开一条缝，便传来一声轻响。 “嘶！” 一个蛇头从缝隙中冲出，咬向老头。 老头手掌一张，裹住蛇头，将蛇拽了出来。 而后另一只手抚上蛇身，轻轻抚摸。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 老头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神情也异常柔和。 小蛇逐渐平静下来，尾巴一勾，缠在老头的手腕上。 小蛇只有小手指粗细，像个手镯似的。 老头将手伸向木箱，从里面拿出了十多个木盒。 “都是蛊虫，正在沉睡，用时唤醒即可。” 老头看了一眼吴绛，说道。 “你想要什么？” 吴绛看着蛊虫，很满意。 “嘿嘿！” 老头咧嘴一笑，吐出两个字，“女人。” 老头贪财又好色，之前男人为了买蛊虫给了他不少钱，满足了他的那颗贪财的心，如今只差色了。 “我会让人安排。” 吴绛点头，盯着老头，“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有钱有女人，我就是你的人。” 老头笑得灿烂，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跟着他，听他的命令。” 吴绛指了指男人。 “得嘞！” 老头应声。 男人带着老头走了。 吴绛坐下，品着茶，心情格外好。 他的确损失了很多，但那些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第377章 请求 与此同时，皇宫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禁卫军上前，本想询问一下，只是没等说话，御成炫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参见三殿下。” 禁卫军立即行礼。 御成炫没有什么反应，无视了禁卫军，大步向皇宫内走去。 禁卫军低着头，直至御成炫离去，他们才敢抬头。 禁卫军们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平常御成炫都会穿明黄色衣袍，显示皇帝对他的宠爱。 可今日怎么穿了其他颜色的衣服，而且还是娇嫩的粉色。 禁卫军不解，却也不敢多言，回了各自的位置，继续站岗。 皇宫内，御成炫毫不避讳，大摇大摆的走向皇后的寝宫。 一路上，宫女和太监都看到了御成炫，发现了反常之处。 但却不敢表现出来，施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去。 御成炫并未发现旁人那怪异的目光，昂首挺胸的走着。 皇后寝宫。 皇后斜靠在床榻上，双眼紧闭，揉着眉心。 几日来，传闻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一开始只是传闻，如今却有人言之凿凿，说有证据证明。 事情似乎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皇后无法离开皇宫，也怕旁人真的发现她跟吴绛的关系，只能让于家去处理。 只是于家也太无能了一些，一点成效都没有。 虽说皇帝并未施压，官员们也对此事避之不谈，但是事关重大，况且皇后和吴绛本就不清白。 皇后怎么能不忧虑？ 就在皇后心烦气躁之时，雅萃突然从外面走入。 “娘娘，殿下来了。” 皇后没有睁眼，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雅萃带人进来。 雅萃缓步退下，少顷后，带着御成炫回来了。 “参见母后！” 御成炫走入里间，施了一礼。 皇后睁开眼睛，当看到御成炫的穿着时，眼底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 御成炫能来看她，皇后是很开心的。 可跟皇后预想中的不一样，御成炫似乎是变了。 “你穿的是什么？” 皇后的声音沉了下去。 不是说男子不能穿粉色，但御成炫毕竟是皇子，需要注意一下。 “不好看吗？” 御成炫反问，甚至转了一个圈。 皇后心头一堵，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十分怪异。 “炫儿，你怎么了？” 皇后压了压情绪，尽量让自己温和一些。 御成炫没有回答，也不知是他没有感受到皇后的关切，还是根本不在意。 御成炫直视皇后，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请求，“母后，儿臣想迎娶苏玖妍做正妃！” “什么？” 皇后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儿臣要娶苏玖妍！” 御成炫重复了一次。 一旁的雅萃微微皱眉，皇后也不能理解。 “炫儿，莫要说胡话。”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上来的情绪。 苏玖妍屡次拒绝御成炫，甚至是侮辱。 但凡有脸面的人都不会继续纠缠，可御成炫似乎从未放弃。 “母后，儿臣是认真的！” 御成炫语气坚定，神情异常认真。 “她屡次拒绝，人尽皆知，你如果娶了她，世人会怎么看？” 皇后再也压制不住，眼底浮现了怒意。 堂堂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何必非得在一颗树上吊死？ 倘若真的娶了苏玖妍，世人不会觉得御成炫厉害，反而会觉得御成炫没脸没皮。 “母后，苏玖妍背后是苏府和武侯府，大权在握，如果儿臣娶了苏玖妍，就会得到武侯和苏缙的支持。父皇那么器重武侯，也一定会对儿臣刮目相看。” 御成炫倒了一杯茶，端给皇后，继续劝说，“母后，一个女子而已，儿臣自然不是非她不可，但是她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今苏玖妍和御宥瑾关系那么好，倘若她说动了武侯和苏缙，支持御宥瑾，我们可就落入了下风！” 皇后接过茶杯，目光微闪。 显然，她动摇了。 御成炫说的不错，苏玖妍背后的力量太强大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苏玖妍做了不少事，在百姓那里口碑极佳。 如此一来，苏玖妍支持谁，谁就有可能登基称帝。 若是以前，皇后完全可以不在意。 但如今不一样了，皇后传闻缠身，吴绛的势力被削弱了，再加上御成炫是一个扶不起来的蠢货。 皇帝虽然宠爱御成炫，但他不傻，不会将国家交给一个白痴。 皇后只能另辟蹊径，如此想来，迎娶苏玖妍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让本宫想一想。” 皇后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她动了心思，但却不能做的那么明显。 娶苏玖妍代表什么，谁都清楚。 御成炫的身份太敏感，如今皇帝正值壮年，绝对不能让皇帝察觉到御成炫的心思。 下旨赐婚这条路走不通，只能换其他路走。 似乎也只能让苏玖妍主动了？ 该怎么做呢？ 皇后陷入了沉思。 “母后，最近儿臣闲来无事，翻阅典籍，发现了一种可以让人爱上旁人的方法。” 御成炫低声开口。 他倒不是突然聪明了，看出了皇后的想法，而是他早有准备。 不论如何，他都会说出来。 “哦？” 皇后挑眉，来了兴趣。 “古书记载，南疆曾有一群人，修习巫蛊之术，虽然传承早已断绝，但蛊虫却留存了下来。有一种名为惑心蛊的蛊虫，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为了能得到苏玖妍，御成炫想了很多办法，都一一否决，最终从古书中看到了巫蛊之术。 御成炫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当真？” 皇后有些怀疑。 “书上的记载的确如此。” 御成炫点头，继续开口，“母后，就算没有用，试一试也无妨。万一有用呢？” 皇后垂下眼，开始思考得失。 如果有用，苏玖妍就会心甘情愿的喜欢上御成炫，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没有用，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母后，儿臣恳请母后派人去南疆，将蛊虫带回来。” 御成炫低下头，做出了低姿态。 皇后回神，目光逐渐坚定，“炫儿，你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母后。” 听到皇后的话，御成炫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儿臣就等母后的好消息了！” 御成炫走了，带着满脸笑容。 目的达成，御成炫自然开心。 他已经开始设想如何整治苏玖妍了，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折磨苏玖妍的方法。 第378章 宠爱 御成炫已经忘了，苏玖妍会武功的事，又或者他完全不在意。 在御成炫的认知里，妻以夫为天，哪怕再嚣张的人，也不敢对夫君动手。 御成炫洋洋自得，沉浸在畅想中，双手背负，悠哉悠哉的走着。 雅萃看着御成炫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御成炫来此只是为了自己，对于皇后毫不在意 皇后身陷传闻，身心俱疲，可是御成炫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漠不关心。 雅萃看了看皇后，欲言又止。 可最终，雅萃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她只是个宫女，有什么资格批评皇子？ “雅萃，将今日之事告诉他，让他派人去南疆。” 皇后也需要找人帮忙，最佳人选自然是吴绛。 “是。” 雅萃应声。 雅萃刚要离去，只听皇后又说了一句，“告诉于家，必须在三天内解决传闻，不然的话，本宫不介意换一个姓氏！” 皇后的声音里充斥着怒意和不满。 只是处理传闻而已，于家竟然毫无办法？ 皇后不信，她觉得于家是在敷衍她。 雅萃点头，表示明白，而后便退出了宫殿。 皇后喝了一口茶，发现茶已经凉了，微微皱眉，随手将茶杯放到一旁，缓缓躺下。 也不知是不是心力交瘁，太累了，皇后很快便睡着了。 只是眉头依旧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于府，位于城南。 此处府宅林立，很多官员都居住在此。 府内，于浅悠带着两个丫鬟，从后院走出。 走入前院时，迎面遇到了三个男子。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跟在后面的两个男子年纪不大，跟御成炫差不多，一人一身青衣，一人一身蓝色衣袍。 于浅悠停下脚步，屈膝施礼，“父亲，大哥，二哥。” 中年男人是于家这一代的家主，也是皇后的亲弟弟，于商。 于商一共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 蓝袍男子是老大，青衣男子是老二。 于浅悠是小女儿，格外受宠。 “小妹，出府吗？” 老二询问。 “嗯，我想去看看表哥。” 于浅悠也不隐瞒。 听到于浅悠的话，三人的神色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小妹，不是二哥不同意，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不必每天都要见面。” 自从御成炫受伤，于浅悠每日都会去一趟。 作为哥哥，他很担心于浅悠的名声。 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只是被皇后和吴绛的传闻压下去了而已。 “二哥，我喜欢表哥。” 于浅悠毫不避讳自己的情感，上前一步，抓着老二的胳膊，轻轻晃动着。 “二哥，我担心表哥嘛！我保证，等表哥的伤彻底好了，我就不去了！” 面对于浅悠的撒娇，老二毫无办法，“你啊！” 老二抬手，点了点于浅悠的额头，满眼无奈。 搞定了老二，于浅悠便看向老大，“大哥……” 没等于浅悠说完，老大便开口，“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于浅悠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你们就宠她吧！” 于商开口了，随即喊了一声，“来人，护送小姐。” 侍卫立刻走来。 老大和老二对视了一眼，相当无奈。 说他们宠爱于浅悠，可是最宠于浅悠的却是于商。 “谢谢父亲！” 于浅悠扑向于商。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于商接住于浅悠，目光十分温和。 于浅悠没有说话，只是笑。 面对家人，几人都展露了最好的一面。 于浅悠又跟于商三人撒了一会儿娇，便带着侍卫走了。 直至于浅悠的身影消失不见，于商三人才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父亲……” 没等老二说完，于商便挥了一下手。 “去书房。” 三人大步离去，直奔书房。 书房里，丫鬟上了茶，便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父亲，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一开始并没有传闻，只是几个戏楼唱了改编的戏。后来有人说唱的戏是在影射姑姑和吴丞相，传言才会传出来。至于是何人，已经查不到了。” 老二喝了口茶，说道。 查了好几天，才查到源头。 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早已错过了调查的最佳时时机。 如今的结果，他们已经尽力了。 于家不比花隐楼，花隐楼擅长查探消息，而于家早已落魄。 “我约了一些官家子弟，据他们所说，传闻并未影响到官员对姑姑的看法，很多人都不敢提及此事。” 老大紧接着开口。 两人的分工不同，一个去查传闻，一个去探口风。 如果官员信了传闻，对皇后有意见，那皇后就危险了。 但大多数人都是人精，皇帝并未追究此事，反而将事情交给皇后处理，足以说明皇帝对皇后的信任。 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不长眼的人提及此事。 如今传闻只是传闻，谁都不敢深究，也不敢多说，并未给皇后带去什么影响。 于商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影响到皇后，他们就依旧有时间。 “必须查到一开始散布传闻的人，如果找不到，就挑明此事，说是有人狼子野心，刻意针对皇后，届时再找几个人假扮，做做样子。” 于商神色微沉，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是有人在刻意针对，只是没有证据。 如果于商挑明了此事，并且找人假扮，事情就会得以解决。 但是那样的话，于家一定会被幕后之人盯上。 既然敢动吴绛和皇后，可想而知那人有多么强大，于家肯定会陷入危险中。 “父亲，是不是太冒险了。” 老二皱着眉。 老大点头，显然是赞同老二的话。 “没有办法啊！” 于商叹了口气。 老大和老二抿着嘴，不说话了。 他们都清楚，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响起，三人顿时回神。 于商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进来。” 房门推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那里传来了消息。” “姑姑怎么说？” 老二的眼睛亮了亮。 “皇后娘娘说，必须在三日内解决传闻，如果做不到，皇后娘娘不介意换一个姓氏。” 侍卫低着头，眼底满是惶恐，可是他必须如实转达。 老二愣住了，眼中的光亮逐渐暗淡。 老大微微瞪眼，不敢置信。 “传消息的人呢？” 于商皱起了眉头，询问。 第379章 侧院 “已经走了。” 侍卫回答。 “走了啊……” 于商喃喃了一句，眼底浮现了一抹苦涩。 如果皇后在乎于家，那人也不会不打招呼便离去。 如今只能证明，皇后当真是不在乎了。 于家被抛弃了！ “下去吧。” 于商挥了挥手。 侍卫退下。 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也隔绝了光亮。 “父亲，我去找姑姑。” 老大站起身，他不愿相信。 “不用去了。” 于商摆摆手，叹了口气，“是我们没用。” 老大低着头，默默握紧了双手。 “父亲，姑姑毕竟是于家人，就算我们没用，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老二无法说出口，他无法面对皇后要放弃于家的事实。 于家尽心尽力为皇后做事，可皇后却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甚至要丢弃姓氏。 “是于家对不起她。” 于商低下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父亲，曾经的事的确是爷爷做得不对，可是祸不及子孙，而且于家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姑姑也应该出气了。更何况，那时父亲是支持姑姑的！” 老二很是愤懑。 “别说了。” 于商摇了摇头，十分疲惫。 老二不甘心，要继续说，却被老大阻止了。 老二的嘴角动了动，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父亲，要继续查吗？” 老大问了一句。 “查。” 于商点头。 不论如何，此事皇后交给他了，他必须给皇后一个交代。 “动用所有力量，务必查清楚！” “是。” 老大和老二一同点头，开门离去。 于商颓然的瘫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皇后寒了他的心！ 吴府，书房。 吴绛和黑衣人面对面站立。 看到熟悉的面容，吴绛清楚，是皇后有话要跟他说。 黑衣人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最后说出了皇后的要求，“娘娘说让您派人去一趟南疆，找一种名为惑心蛊的蛊虫。” 吴绛眉头微挑，却什么也没说，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黑衣人走了，吴绛紧接着也走出了书房，走向侧院。 吴府侧院是单独空出来的，给一些特殊人居住。 比如说能力特殊的奇人，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以及他信任的手下。 吴绛虽然不养门客，但那些人也跟门客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吴绛走入侧院最边角的一个院落中，院落不大，只有三个房间。 房间房门大敞，院落中央放着一些花盆，花盆里栽种的不是花，而是新鲜的药材。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正围着药材团团转，十分忙碌。 吴绛刚刚踏入院门，老头便抬起了头，眼中寒光闪烁，当看到吴绛时，老头的眼神顿时变了，脸上堆起了笑容。 与此同时，那个一只耳朵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他察觉到了吴绛的到来。 “主子。” 男人身形一动，来到吴绛身侧，看着老头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警惕。 吴绛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吴绛看着老头，吐出三个字，“惑心蛊。” 老头动作一顿，抬起了头，“大人要用惑心蛊？” 吴绛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询问，“有吗？” “自然有。” 老头笑了。 闪身回了房间，下一刻，老头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老头凑到吴绛身前，似乎是想给他看一看。 男人上前一步，挡住老头。 老头看了一眼男人，嘿嘿一笑，“不用紧张，惑心蛊只能蛊惑动了情的人。” 说完，老头便打开了木盒。 吴绛和男人低头观望，只见木盒里躺着两个虫子。 虫子不大，只有小指甲盖儿大小，通体黑色，一动不动的趴着。 “一个母虫，一个子虫。” 老头指了指两个虫子。 仔细观察，是能看出一些区别的，子虫头顶上长了两个像是触角一样的东西，母虫则没有。 “不知大人要惑心蛊做什么用？” 老头似乎很感兴趣，眼睛异常明亮。 “它真的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喜欢上别人？” 吴绛不太相信。 他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只是惑心蛊的作用太匪夷所思了。 “只要身带子虫，就会爱上拥有母虫的那个人，不论是何身份，又是否熟悉。但前提是，子虫寄居的人动了情，有喜欢的人。” 老头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如何使用？” 吴绛追问。 如果真的有效，简直就是对付苏玖妍的绝佳利器。 “蛊虫依靠血液和力量生存，只要让它触碰到伤口，自然而然就会寄生在身体里。” 老头回答。 吴绛点头，伸手抓向木盒。 老头却突然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吴绛的手。 吴绛目光一沉，男人的眼底也迸发了浓烈的杀气。 “两位别急。蛊虫正处于沉睡状态，需要一段时间来唤醒。” 老头急忙开口解释。 “要多久？” 吴绛问。 “我也不确定。” 老头摇头。 他倒不是推脱，而是他真的不清楚，因为惑心蛊不是他养出来的。 其实，老头带来的那些蛊虫大多数都是前人遗留，只有少数几个是他自己养的。 吴绛微微皱眉，看着老头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怀疑。 “我既然收了好处，就会尽心尽力，更何况有他在，我也不敢偷懒啊！” 老头笑了，用眼神瞄了瞄男人。 吴绛沉默一瞬，开口，“尽快。” “得嘞！” 老头点头。 吴绛不再停留，离开了侧院。 男人沉默的盯着老头，老头也不理会男人，拿着木盒回了房间，开始做自己的事。 吴绛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他没有将找到惑心蛊的事告诉皇后，他想等惑心蛊能用之时再说，不然若是出了岔子，皇后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次日一早，苏府门口，苏铭曦和汐月翻身上马，飞奔出城。 两人都是闲不住的人，苏玖妍那里不需要两人，两人便想着继续做之前的事。 书院已经开始搭建，位于百府下方，规模宏大。 工匠们来回走着，十分忙碌。 花隐楼成员也没闲着，在一旁打下手。 毕竟他们有武功，做什么事都要方便一些。 苏铭曦和汐月观赏了一下，赞叹了几句，便去训练了。 值得一提的是，蒋蔓和蒋慎也在。 姐弟两人跟百府里的人已经混熟了，每天都会来此教百府里的人读书识字。 花隐楼成员如果想要学习，也是可以的。 第380章 瞎操心 在苏铭曦和汐月离去的那几日，蒋蔓和蒋慎制定了一个时间表，完美错开，互不干涉。 毕竟苏铭曦和汐月无法同时训练所有人，都是分批训练的。 四人热火朝天的开始，满是干劲，朝气蓬勃。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可苏玖妍那里却没有如此轻松，她和袁路依旧在跟唐瑞纠缠。 其实，唐瑞也不算难对付，只是每天都要跟一群贪图享乐，纵情声色的人一起，苏玖妍有些忍不了了。 没有办法，她必须忍耐，等唐瑞主动动手。 今日同样如此，苏玖妍和袁路早早去了宴会。 只有他们两人，司徒清并未跟着一起。 苏玖妍是故意的，在唐瑞的认知里，司徒清武功高强，有他在，唐瑞定会有所顾忌。 苏玖妍就是要让唐瑞放松，她才能抓住唐瑞的把柄。 小桃和夭夭早已等候多时，在一旁陪着苏玖妍和袁路。 “公子，今日有新研制的酒水，公子尝尝？” 小桃娇笑着开口。 几天下来，小桃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羞涩。 苏玖妍目光一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袁路。 袁路也转过头，看着苏玖妍。 此时，夭夭也开了口，“很好喝的，大人要不要尝一尝呀？” 比起小桃，夭夭的声音更加娇柔，带着几分媚态。 “好啊！” 袁路说道。 苏玖妍也点了点头。 “公子，我去拿，等我回来。” “大人，等我哦！” 小桃和夭夭站起身，袅袅婷婷的走了。 苏玖妍和袁路对视了一眼，眼底涌现了一抹暗色。 终于要来了！ 苏玖妍收回视线，懒洋洋的向后一靠，斜靠在软垫上，微微眯眼，看似在悠闲地享受，实际上她却在默默观察房间内的布置。 房间外，夭夭和小桃并肩站立，面前是紧闭的房门。 “嘎吱！” 房门打开，唐瑞走了出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两个精致的酒壶。 夭夭和小桃拿起酒壶，一人一个。 不过两人没有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唐瑞从腰间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粉色的粉末。 唐瑞拿起壶盖，将粉末分为两份，倒在酒壶里。 “知道要做什么吗？” 唐瑞看着夭夭和小桃，沉声开口。 “知道。” 两人低着头，温顺的回答。 “很好，如果表现的好，我就把解药给你们。” 那晚警告之后，唐瑞依旧不放心，给夭夭和小桃下了药。 是一种折磨人的毒药，如果不定时服用解药，就会受到万虫噬心之痛。 “多谢主子。” 夭夭和小桃连忙施礼。 唐瑞满意一笑，挥了挥手，“去吧，等你们的好消息。” 夭夭和小桃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转身的瞬间，夭夭和小桃眼中同时出现了一抹狠厉和坚定。 两人没有眼神交流，可在那一瞬，两人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房门开合，夭夭和小桃走向苏玖妍和袁路。 苏玖妍和袁路看着两人坐到自己身侧，微微笑了笑。 突然，小桃和夭夭拿起酒壶，将壶嘴对准自己，就要喝下去。 苏玖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桃。 可是袁路却慢了一步，夭夭已经喝了一口。 袁路急忙抓住夭夭的胳膊，瞳孔骤缩。 苏玖妍眉头一皱，用力一拉，同时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小桃。 袁路也同样扑了上去，将夭夭压在身下。 两人用自己的方式在补救。 唐瑞虽然不在，可是房间里有不少人，都是唐瑞的眼线。 幸好苏玖妍和袁路反应快，而且小桃和夭夭本就被两人遮挡，旁人并未发觉什么，只是看到了苏玖妍和袁路一个抱紧了小桃，一个将夭夭扑倒。 在场的人都是有经验的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猥琐的笑容。 看两人样子，就像是饥不择食的野兽一般。 动作突然又剧烈，酒壶根本无法拿稳，倒在了一旁，酒水流淌而出。 苏玖妍伸手，扶正酒壶，至于夭夭拿着的那个，距离太远了。 袁路压着夭夭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如果我不喝，大人就会喝下去。” 夭夭笑了。 这一刻，她仿佛卸下了一切，很轻松。 几日相处，夭夭清楚袁路是逢场作戏，但她却很开心。 夭夭明白，如果想惩处唐瑞，必须有受害人。 哪怕袁路清楚酒里被下了东西，他也会喝下去。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夭夭不想让袁路喝下。 小桃也是一样的想法。 苏玖妍抬手，弹了一下小桃的脑门。 苏玖妍没有收着力气，小桃的脑门瞬间红了。 小桃吃痛，眼底浮现了一抹水光。 “瞎操心！” 苏玖妍瞪了一眼小桃。 而得知夭夭想法的袁路，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奈。 “你喝没用，必须我来。” 夭夭想的是对的，一定要有受害人。 可是夭夭不够资格，不足以将此处的腌臜事暴露出去。 归根结底，夭夭只是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弱女子，而且她的卖身契在唐瑞那里，唐瑞想如何就能如何。 如果想要受到重视，吸引视线，受害的必须是有身份的人。 袁路伸手，拿起那壶被苏玖妍护住的酒。 “大人……” 夭夭又惊又急，想要阻止，却被袁路抓住手腕，举到头顶。 袁路的手很大，力气也很大，直接锁住了夭夭的两个手腕，夭夭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袁路将酒喝下。 袁路的动作很潇洒，非常有魅力。 但下一刻，氛围便被打破了。 “啪！” 一声轻响，苏玖妍拍了一下袁路的后脑勺。 袁路身体一僵，嘴里的酒差一点喷出去。 他那么大年纪了，竟然被苏玖妍一个小丫头拍了后脑勺？ “行了！喝一口得了！” 苏玖妍翻了个白眼。 袁路对上苏玖妍的目光，顿时没了脾气。 放下酒壶，同时收回抓着夭夭的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 夭夭急忙起身，扶住袁路。 “大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夭夭满心担忧，根本顾不得要伪装了。 “你都没什么，他能有什么事？” 苏玖妍又翻了个白眼。 她倒不是觉得夭夭烦，只是无奈。 明明是个弱女子，只有一条命，却不想着如何好好活下去，偏偏要以身犯险。 想到此处，苏玖妍又弹了一下小桃。 “你也是！人不大，操的心不少！” 小桃捂着自己的脑门，嘟起了嘴。 第381章 假装 此处的事情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如果说一开始苏玖妍和袁路是迫不及待，可是如今的画面却有些奇怪。 众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苏玖妍拿起酒壶，塞到小桃手中。 “证据，保存好。” 小桃本来有些呆愣，听到苏玖妍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连忙点头。 苏玖妍伸手，一把将夭夭拽了过来，直接一个手刀，将夭夭打晕。 夭夭喝了酒，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打晕是最好的选择。 苏玖妍轻轻一推，将夭夭推向袁路。 袁路急忙扶住夭夭。 “袁大人，准备好了吗？” 苏玖妍站起身，不知是不是错觉，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兴奋。 “嗯。” 袁路重重点头。 苏玖妍勾起嘴角，笑了。 此时，女子们走了过来。 就算再傻的人，都能意识到不对劲。 “林……” 女子刚开口，苏玖妍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伸手，扣住女子的肩膀，用力一甩，女子飞了起来，撞到了窗户上。 咔嚓一声，窗户碎裂，女子从破洞中飞了出去。 苏玖妍身形一动，又有三个女子撞破了窗户。 总共有四个窗户，为了遮挡外界的视线，平日里窗户都是紧闭的。 如今窗户被撞破，阳光蔓延而入，众人下意识遮住眼睛，不停的后退，似乎他们无法直面阳光一样。 “呵！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苏玖妍冷笑了一声，护着袁路几人退向窗户旁。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唐瑞来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唐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苏玖妍的动作太快了，唐瑞接到消息后立刻赶来，却依旧晚了一步，窗户已经被破开。 从破开的口子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林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唐瑞盯着苏玖妍。 “我倒要问问唐四公子是什么意思？” 苏玖妍直视唐瑞的双眼，反问。 唐瑞紧紧皱着眉，没有说话。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思考此刻的状况。 苏玖妍看了一眼袁路。 袁路走了几步，将夭夭放下，让她靠着窗户。 而后站起身，面对唐瑞站定。 脊背弯了下去，面颊通红，双眼充血。 “唐瑞，你在酒里下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袁大人会如此？” 苏玖妍开口质问，声音低沉，带着怒意。 唐瑞心头一慌，他自然明白袁路是怎么了，但他不能承认。 “林公子是不是误会了？” 唐瑞稳了稳心神，连连摆手。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四公子怎么会害袁大人呢？” 参加宴会的人出声附和。 苏玖妍扫了众人一眼，冷冷一笑，“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吧！” 众人下意识互相对望，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沧桑疲惫的自己，以及那一双双混浊凹陷的眼睛。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突然惊觉，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沉浸在享受中的众人自然不会发现，可如今被苏玖妍点破，再加上冷风一吹，众人全都清醒了。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唐瑞沉声大呵。 “我对各位如何，各位心里清楚，切勿中了挑拨离间之计！” 唐瑞看着众人，目光真诚。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没错！不能中了旁人的奸计！”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满眼认同。 众人转头，盯着苏玖妍，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我以前就觉得这个姓林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不其然！” “江湖人就该去混江湖，来此处做什么？” “这几天唐四公子将你奉为座上宾，你就是如此回报的吗？” 众人不遗余力的抨击苏玖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没错。 苏玖妍也不理会，旁人的话语根本影响不了她，她也早就习惯了有些人的自欺欺人。 “唐瑞，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苏玖妍指了指袁路。 此时，袁路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脖领已经被扯开，露出了泛红的皮肤。 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呆滞无神。 苏玖妍微微瞪眼，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装的真像啊！ 唐瑞不会在酒里下大量的药，肯定会徐徐图之。 而袁路只喝了一口，就算他对毒药的吸收性很强，却也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之前早就商量好了，袁路只需要少喝一些，做做样子就成。 如今的状态，是袁路装出来的。 “袁大人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唐瑞一句话，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唐瑞，你跑不掉！” 苏玖妍看着唐瑞，眸中尽是冷意。 突然，苏玖妍挥了一下手。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几个矫健的身影跃过破了的窗户，落在房间里。 霜菱和青雨各自拎着两个女子，正是刚才被苏玖妍踹出去的四人。 司徒清抓着孙老头的衣领子，大步走向袁路。 孙老头挣扎了几下，脚下才落到了实处。 司徒清扶着袁路坐下，孙老头在一旁给袁路把脉。 几人早就准备好了，一直等在外面。 接到信号，立刻便来了。 “你们是谁？” 虽然问的是霜菱等人，可唐瑞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孙老头。 看孙老头的样子，显然是一个郎中。 如果他看出了袁路的问题，岂不是要暴露了？ 想到此处，唐瑞目光一冷，对一旁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女子脚下一点，冲出了房间。 苏玖妍几人并未阻止，也没有人理会唐瑞，只是看着袁路。 孙老头往袁路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刺入袁路的身体，一根接着一根。 幸亏孙老头医术精湛，再加上有一次医治的经验，才能隔着衣服找到准确的穴位。 “毒素刚刚入体，很快便能祛除。” 孙老头抽空说了一句。 几人看了看孙老头的脸色，眨了眨眼。 孙老头很是轻松，看来袁路的确没有什么大碍。 事先早有计划，几人也并不紧张。 几人看着被扎成了刺猬的袁路，不约而同的抿紧嘴唇，憋笑。 袁路要假装，孙老头自然也要装一装。 但几人都没想到，孙老头会在袁路身上扎那么多根银针。 袁路睁开眼，斜了一眼孙老头。 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比起上一次，这次的银针更多。 孙老头翘起了嘴角，下一瞬，便被压了下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382章 激怒 看到孙老头的反应，袁路更加确定了。 “别动。” 孙老头拍了一下袁路的脑袋，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袁路的头顶。 袁路只觉得头皮一麻，急忙闭上眼睛，正襟危坐。 “给她看看，她也喝了酒。” 苏玖妍出声，指了指夭夭。 孙老头点了点头，那意思是交给他了。 “你到底是谁？” 唐瑞的声音拉回了几人的注意力。 此时，唐瑞的目光已经转移了，放到了苏玖妍的身上。 此情此景，明显是早有准备。 唐瑞不傻，很快便想明白了。 恐怕这一切只是个陷阱，为的就是引诱他上套。 “不如唐四公子猜一猜？” 苏玖妍微微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唐瑞盯着苏玖妍，好半晌才开口，“我不用猜。” 说完，唐瑞一挥手，一大群人从房门冲入房间。 不止如此，也有不少人从破开的窗户冲了进来。 人群将苏玖妍几人包围，每个人都带着一身杀气。 青雨扫了一眼人群，笑了，“就这点儿人？都不够我活动筋骨的！” 人数的确不少，可却没有几个高手。 “哼！那就试试看！” 唐瑞冷哼一声，下达了命令，“抓住他们！” 人群闻言而动，冲向苏玖妍几人。 青雨身形一闪，跃入人群。 寒光乍现，青雨手中出现了两柄匕首，直接冲着要害刺去。 此时，苏玖妍突然出了声，“不要伤及性命。” 倒不是她心软，而是下方有不少百姓围观，哪怕是迫不得已还手，也最好不要弄出人命。 “好嘞！” 青雨应了一声，手中的匕首换了一个方向，刺入肩膀。 “噗！” 匕首拔除，血水飞溅，同时响起了刺耳的惨叫。 青雨踹飞了一个人，借着力道调转身形，在人群里辗转腾挪，打倒了一个又一个人。 霜菱没有加入战斗，他和司徒清守在两侧，防备突发情况，同时解决一些漏网之鱼。 “啊！”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 小桃呆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而那些帮唐瑞说话的人早就躲到了边角处，看着一个个飞起来，又倒下去的人，瞳孔震颤，身体不停地抖着。 也不怪他们胆子小，青雨虽然没有下死手，却也没有留情。 每个倒下的人都是重伤，伤口狰狞，血水四溢。 众人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就被吓破了胆，面无人色。 唐瑞双手紧握，视线穿过众人，锁定了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唐瑞，不要挣扎了！谋害朝廷命官，我定会将你押送给官府，依法惩治！” 苏玖妍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入唐瑞耳中。 她就是要激怒唐瑞，才能让唐瑞使用底牌。 唐瑞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身形一闪，下一瞬，出现在唐瑞面前，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声响。 唐瑞下意识绷紧身体，眼里满满的都是戒备。 “唐瑞，我是故意的。” “从我来此的第一天，我便目的不纯，为的就是拆穿你的真面目，揭露此处的腌臜事。” 苏玖妍笑眯眯的看着唐瑞。 唐瑞心头一窒，眼中的防备变为了愤怒。 “唐家，御国最大的富商，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富可敌国。” “可惜了，今日过后，恐怕唐家就要落魄了！” “听说唐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你说他会不会被你气死啊？” 苏玖妍微微歪头，十分好奇。 苏玖妍用最清俊秀丽的面容和最单纯无辜的眼神，说着最残忍欠揍的话。 “如果我是唐老爷子，一定会后悔派你来御城。” “养你，不如养条狗。” “起码狗是忠心的，而且不会打着主人的名义胡作非为。” 苏玖妍语气轻佻，狠狠戳着唐瑞的心。 “闭嘴！不要说了！” 唐瑞怒吼。 “哎呀！恼羞成怒了。” “唐瑞，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落入我的圈套中吗？” “因为你蠢！你觉得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握中，殊不知那些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我倒是有些后悔如此大动干戈了，早知道你那么愚蠢，我何必亲自来一趟？”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天，真是可惜！” 苏玖妍摇着头，为自己叹了一口气。 唐瑞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眼中满是怒火，脸都气红了。 “不过就算你一早发现了又如何？你依旧奈何不了我！” “唐瑞，你也只能欺负欺负弱者！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面前什么也不是！” “接受你的命运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那样只会让你更加狼狈不堪！” 苏玖妍挑眉，神态肆意。 “不要高兴的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唐瑞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也松开了，只是眼中依旧怒意滔天，其中夹杂着浓浓的杀意。 唐瑞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同时伸手，将一个信号弹给了女子。 女子立刻会意，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窗户旁。 女子的紧张和防备完全是多余的，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女子将信号弹扔了出去，嗖的一声，信号窜上天空，在空中炸开。 百姓仰头观望，只见空中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烟雾。 黑雾浓密，范围又大，遮住了阳光。 苏玖妍突然伸手，抓向唐瑞。 不等其他人反应，苏玖妍已经按住了唐瑞的肩膀。 唐瑞身体一歪，只觉得肩膀剧痛无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惨叫出声。 “你……” 不等唐瑞说完，苏玖妍便拽着他走向窗户。 “主子！” 惊呼声传来，女子们跟在后方，紧张的看着，却根本不敢上前。 刚刚她们甚至没有看清苏玖妍的动作，可见她的动作之快。 女子们没有把握救下唐瑞，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瑞被苏玖妍挟持。 苏玖妍什么也没做，只是抓着唐瑞。 身体前倾，探头向空中观望。 “哇！好大的一片黑雾啊！” 苏玖妍似乎非常惊奇，眼睛都亮了。 此时，青雨已经解决了人群。 除却跟在唐瑞身后的几个女子和那些缩在角落里的人，其余人全都倒下了。 哼哼唧唧的躺倒在地，抽搐翻滚着。 青雨闪身来到苏玖妍身侧，也向外探头看着。 “的确是好大的一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信号弹呢！” 青雨嘴巴微张，惊讶又好奇。 黑雾并未散去，依旧悬浮在高空，相当醒目。 第383章 击溃 霜菱和司徒清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无奈。 苏玖妍和青雨也太轻松了些。 虽然在看窗外，苏玖妍也没有忘记唐瑞，依旧按着他的肩膀。 唐瑞死死咬着牙，呼吸粗重了几分，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苏玖妍和青雨的态度。 孙老头站起身，拿着药箱走向夭夭。 袁路盘膝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缓，显然是恢复了。 孙老头在夭夭身侧蹲下，为夭夭把脉。 刚刚搭上，孙老头舒展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霜菱发现了孙老头的表情变化，询问，“怎么了？” 听到霜菱的声音，苏玖妍和青雨收回了视线。 “她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毒。” 孙老头沉声开口。 他本以为夭夭只是喝了酒，中了那种毒而已，他没有想到夭夭竟然中了其他的毒。 “什么意思？” 青雨收敛了笑容。 “除了喝下去的酒，她还中了一种很特殊的毒，噬心散。” “噬心散不会要人性命，却会让人生不如死。平常不会毒发，跟正常人一样，但每隔三天，必须吃一次解药，如果不吃，就会承受锥心蚀骨之痛。” “那种疼痛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很多人都会因为受不住疼痛而自尽。” 孙老头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听完孙老头的话，苏玖妍立即转头，看向唐瑞。 夭夭是唐瑞的人，除了唐瑞，也没有其他人会大费周章的给夭夭下毒。 唐瑞毫不畏惧，甚至对苏玖妍笑了一下。 苏玖妍微微眯眼，却没有理会唐瑞。 “你有没有中毒？” 苏玖妍询问小桃。 小桃点了下头。 “能彻底根除吗？” 苏玖妍看着孙老头，问了一句。 她不想要那种特定日子服用的解药，她想彻底清除毒素。 孙老头目光一动，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开口，“可以，需要一些时间，恐怕来不及。” 以孙老头的医术，的确可以调制出彻底解除毒素的解药，只是时间不允许。 孙老头一边说，一边开始施针。 虽然暂时无法解除噬心散，但他可以解另外一种毒。 苏玖妍转头，再次看向唐瑞。 此刻，除了从唐瑞手中得到解药，暂时压制毒素，没有其他的办法。 “司徒清。” 苏玖妍唤了一声。 司徒清了然，大步走来，在唐瑞身上摸索着。 唐瑞被苏玖妍按着，一动也不能动。 他毫不在意司徒清的动作，只是看着苏玖妍。 “解药不在我身上，你想救她们，想都不要想！” 唐瑞很是快意，终于能在苏玖妍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他本想看到苏玖妍懊恼后悔的神情，可是苏玖妍神色不变，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会拿出来的。” 苏玖妍语气淡然，却相当肯定。 “你凭什……” 话没说完，唐瑞的脸色就变了，接下来的话也被惨叫所取代。 不知何时，苏玖妍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刺入了唐瑞的肩膀。 匕首卡着肩胛骨，手腕一动，匕首跟着转动，能够清晰的听到骨头被刮划的声音。 轻微细小，却让人毛骨悚然。 “啊！” 唐瑞尖声惨叫，仔细听来，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疼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淹没了唐瑞。 苏玖妍的指尖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那抹红色格外醒目，甚至带着几分妖异之感。 配上苏玖妍此时淡漠的神情，让人心神震颤。 那些参加宴会的人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纷纷低头，不敢直视苏玖妍。 地上躺着的人停下了哼唧声，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女子们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恐惧。 小桃眼睛瞪大，眼底绽放了亮光，默默抱紧了酒壶。 霜菱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对于鲜血，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唐瑞自找的。 孙老头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唐瑞。 惹谁不好，非得招惹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孙老头已经摸清了苏玖妍的行事风格。 平常很好说话，平易近人，但只要被惹到了，就会化身成地狱恶鬼。 没有什么不好，只有狠下心，才能惩治恶人。 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对青雨招了招。 青雨眨了眨眼，将自己的匕首放到苏玖妍手中。 苏玖妍随身只携带了一把匕首，以防万一。 如今那把匕首插入了唐瑞的身体，她只能找青雨再要一个。 苏玖妍握着匕首，尖端对准唐瑞，点了点唐瑞的另一侧肩膀。 唐瑞瞬间噤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解药。” 苏玖妍吐出两个字，语调依旧淡淡的。 唐瑞咬了咬牙，强行克制住要交代的冲动，用沉默来抗议。 得知了唐瑞的选择，苏玖妍面无表情的将手向前送去。 匕首缓慢刺入皮肉，抵在了骨头上。 唐瑞眼睛圆瞪，疼的嘴唇都哆嗦了。 苏玖妍转动匕首，同时微微用力，匕首在划破皮肉之时，也在刮着骨头。 “啊！” 唐瑞忍不住了，再次叫出了声。 声音嘶哑，嗓子好似撕裂了一般。 苏玖妍停下动作，很有耐心的等着唐瑞闭上嘴，甚至给了唐瑞缓神的时间。 “你身上的骨头不少，我有时间一块一块找出来。”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两句话，击溃了唐瑞。 唐瑞瞳孔巨颤，心也在颤抖着。 苏玖妍那淡漠无情的眼神告诉他，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唐瑞不说，他真的会被那样对待。 恐惧占据了唐瑞的心神，甚至压过了疼痛。 “我……我说！” 唐瑞异常急切，导致有些结巴。 苏玖妍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唐瑞。 “三楼左数第四个房间，靠墙放着一个书案，墙上有机关，打开机关，解药就在书案内。” 唐瑞稳了稳呼吸和情绪，老实交代。 他再也没了刚刚那不可一世的气焰。 苏玖妍看了一眼霜菱，霜菱会意，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少顷后，霜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瓷瓶。 霜菱将瓷瓶交给了孙老头。 孙老头正好停下手中的动作。 此时，夭夭也跟袁路一样，身上插满了银针。 孙老头接过瓷瓶，打开，倒出一颗黑色药丸。 仔细闻了闻，孙老头又从药箱里拿出工具，仔细查验了一番，随即点头。 “的确是噬心散的解药。” 第384章 解除伪装 霜菱几人松了口气，苏玖妍松开了手，但她却没有将匕首拔出来。 孙老头将解药给小桃吃下，至于夭夭，她正在昏迷中，等清醒过后再吃也不迟。 反正时间未到，来得及。 唐瑞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哪怕他的双腿早已发软。 其余人不敢上前，被刚才那一幕吓坏了，生怕落得和唐瑞一样的下场。 女子们紧紧盯着瓷瓶，眼中充斥着渴望。 苏玖妍拿过瓷瓶，在女子们眼前晃了晃。 “放弃抵抗，给你们解药。” 唐瑞肯定不会只给夭夭和小桃下毒，那些女子身上恐怕也有。 她们受制于毒素，不敢违抗唐瑞。 如今解药在苏玖妍手中，她给女子们提供了另外一条路。 其实，女子们根本没有选择。 解药在谁手里，她们便受制于谁。 女子们互相对视，眼神渐渐坚定。 与其承受折磨，生不如死，不如赌一次。 说实话，女子们并不信任苏玖妍。 奈何，她们毫无选择的余地，只能听从。 幸运的话，噬心散也许会彻底根除。 “好。” 女子们垂首站立，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一阵风声袭来，身形闪动，房间里又多出了一群人。 众人衣着统一，一身黑，充满了肃杀之感。 没错，来人正是悬剑司成员。 其中有两个人很是瞩目，一个是一身黑衣的季晟钰，一个是一身月白长衫的御宥瑾。 季晟钰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正是鹣鲽。 在苏玖妍破开窗的那刻，藏在暗处的花隐楼成员便去了悬剑司。 此处的事涉及官员，需要交由悬剑司处理。 季晟钰和御宥瑾早已等候多时，来的很快。 女子们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抗的打算。 至于其他人，早已没了反抗之力。 御宥瑾走向苏玖妍，围着她开始转圈，上下打量。 摸着下巴，眼里满是惊叹。 季晟钰眉头微动，眼底也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两人是第一次见到苏玖妍假扮的林琪。 男子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采。 突然，季晟钰发觉了苏玖妍被鲜血染红的指尖。 大步走到苏玖妍身侧，握住她的手腕，用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着鲜血。 微微低头，动作轻柔，季晟钰的神情格外认真。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嘴角微挑，眼底盛满了笑意。 看着这一幕，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除却霜菱几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林琪就是苏玖妍。 在众人的眼中，苏玖妍是个男子。 而以往冷酷无情的季晟钰正在为另一个男子小心翼翼的擦拭手指！ 不只唐瑞那方人满眼震惊，就连悬剑司成员都被震撼了。 “咳咳咳！” 御宥瑾轻咳了几声，小声开口，“你们注意一点影响！” 御宥瑾颇为无奈，他们两人倒是真不怕吓死别人。 苏玖妍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什么，但她却没有抽回手，而是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多谢季司主。” 众人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什么情况？ 一个男人怎么能发出女子的声音？ 还那么好听！ 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将脸皮揭了下来，解除伪装，露出了本来面貌。 她可以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但却不能不在意给季晟钰带去的影响。 反正霜菱几人的出现也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不如就以真面目示人。 苏玖妍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而更媚了。 再加上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仿若一朵灿烂盛放的花朵，美丽迷人。 小桃看呆了。 她知晓苏玖妍是个女子，却不曾想是一个如此绝美的女子。 苏玖妍的美不仅勾动着男人的心神，也是女子不得不承认的美丽。 一副男子装扮，与绝美的面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众人都呆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唐瑞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玖妍，他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唐瑞怎么想，苏玖妍没有心思理会。 她本想将面皮扔掉，御宥瑾却突然凑了上来。 “给我看看。” 不等苏玖妍回应，御宥瑾一把抓住面皮，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仔细看。 此时，苏玖妍的手指已经擦干净了，白皙如常。 季晟钰松开手，动作缓慢，颇有几分不舍。 苏玖妍反手抓住季晟钰的手腕。 季晟钰抬眸，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一挑，松开了手，却并未收回，指尖轻轻滑过那骨节分明的手指。 一阵刺痒传来，季晟钰手指一缩，眸光暗了暗。 苏玖妍得逞一笑，终于收回了手。 季晟钰垂下手，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只是望着苏玖妍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枷锁，锁定了苏玖妍。 “好东西啊！” “戴上它去干坏事，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啊！” 御宥瑾不停的感叹，眼睛越来越亮。 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御宥瑾身上，只觉得十分无语。 堂堂皇子，竟然将做坏事说的那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而且看他的样子，显然不是在说笑，眼底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实在是太明显了。 “对了，天上那片黑雾是什么情况？” 御宥瑾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自投罗网的线索。” 苏玖妍笑了笑。 御宥瑾眨眨眼，也笑了起来。 话音刚落，破空声便响彻而起。 “嗖嗖嗖！” 来的不是人，是锋利的箭矢。 闵竹突然现身，护着御宥瑾后退。 泠儿也出现在苏玖妍身旁，背后背着陌冶。 泠儿一直在下方，之前苏玖妍没有暴露，她便没有上来。 如今苏玖妍恢复了身份，而且需要武器，泠儿便来了。 苏玖妍没有抽刀，伸手抓住唐瑞，一把拽到自己身后。 唐瑞是至关重要的人物，绝对不能死在此处。 季晟钰抽出鹣鲽，挡在苏玖妍身前，将箭矢尽数挡下。 霜菱几人护着孙老头他们，没有让他们受到丝毫伤害。 悬剑司成员也抽出兵刃防御。 苏玖妍一方人没有受伤，但唐瑞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除了那几个女子避开了箭矢，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已经成了刺猬，箭矢插了满身。 而那些躲在角落的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由于角落隐蔽，箭矢不多，并无人员伤亡。 破空声停了，箭矢也不再射入，房间里静悄悄的。 第385章 不是硬骨头 那些人早就被吓坏了，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响。 咬牙忍着疼痛，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从而成为靶子。 外面也没有声响，围观的百姓早在箭矢出现的那一刻就跑走，躲起来了。 一片寂静中，只听苏玖妍开口，“他们都是此处的常客。” 苏玖妍正在看着躲在角落里的那些人。 季晟钰挥了挥手，悬剑司成员立刻会意。 大步走到众人身前，给他们包扎伤口的同时，控制住了他们。 众人也不躲，反而松了口气。 比起死亡，他们显然更愿意接受成为阶下囚的结果。 “太突然了！真是吓死我了！” 御宥瑾拍着胸口，声音清朗，格外明显。 苏玖妍和季晟钰眉头微皱，下意识向御宥瑾那里靠了靠。 闵竹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敌人处于暗中，很可能根据声音来发动攻击。 苏玖妍武功高强，自然不怕。 可御宥瑾一点武功都没有，如果真的被针对了，就危险了。 “老实点！” 季晟钰看了御宥瑾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怕什么？不是有你们吗？” 御宥瑾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着。 其实，他是故意的。 敌在暗我在明，总归不是好事。 如果可以将暗中的人引出来，他来做靶子也无所谓。 季晟钰眼神一冷，板起了脸。 他明白御宥瑾的想法，但他却不愿让御宥瑾陷入危险。 御宥瑾立刻闭上了嘴，甚至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做靶子可以，但绝对不能惹怒季晟钰。 苏玖妍抿了抿嘴，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她不紧张，也不担心。 此处是御城，早在信号上天的那一刻，便惊动了所有势力。 想必此时巡防军正在向此处赶来。 而且就算没有旁人，苏玖妍也有信心保住御宥瑾。 只是苏玖妍几人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出现，根本没有人现身，外面依旧一片安静。 苏玖妍突然抬头，看向屋顶，季晟钰也跟她做了一样的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动，从窗口离去，跃上了屋顶。 在离开的瞬间，苏玖妍抽出了陌冶。 长刀出鞘，声音清脆，只是苏玖妍早已离去，只留泠儿背着刀鞘，傻站在原地。 霜菱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动。 她们清楚，苏玖妍那里不需要她们，而孙老头等人却需要。 御宥瑾抬头，看了看屋顶。 他想上去看看，可是又怕带来麻烦。 毕竟他身份敏感，如果有人针对他，受苦受难的是闵竹。 对闵竹的关心压下了好奇心，御宥瑾收回视线，看向唐瑞，嘴角一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既然无聊，那就找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唐瑞靠着墙，身体有些发软，眼神迷蒙。他流了不少血，再加上疼痛的折磨，没晕过去已经实属不易。 “啧！真惨！” 御宥瑾摇头感叹。 唐瑞感受到了御宥瑾的视线，却没有精力应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御宥瑾突然上前一步，拍了一下匕首的尾端。 唐瑞的眼睛瞬间瞪大，在疼痛的刺激下，清醒了一些。 “来的是谁？” 御宥瑾问了一句。 唐瑞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但他却咬紧牙关，没有开口。 “硬骨头？” 御宥瑾眉头微挑。 此时，霜菱突然插言，“刚刚楼主问出了一些事。” 霜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表示唐瑞不是硬骨头。 “看来是我的手段不够厉害啊！” 御宥瑾笑了笑，后撤一步，将闵竹让出来。 御宥瑾对闵竹挑了挑眉，闵竹立即了然。 闵竹抽出长刀，刀锋抵住唐瑞的腰侧。 “从此处划开，不到一刻钟，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液的流失和生命的流逝。” 闵竹神色淡然，语气也很是淡漠。 唐瑞身体一抖，僵硬的低下头，眼神锁定了长刀。 闵竹手腕用力，刀锋划开衣服，贴在了皮肤上。 唐瑞只觉得腰侧一凉，头皮瞬间就麻了。 “我……我说！” 闵竹停下动作，却没有收起长刀。 唐瑞盯着长刀，哆哆嗦嗦的开口，“我不清楚那些人的来历，但我能确定他们来自同一个江湖门派。有人给了我信号弹，让我在有需要的时候放上天。” 御宥瑾微微歪头，似笑非笑，显然对于唐瑞的回答很不满意。 闵竹又动了动，刀锋划开皮肉。 疼痛袭来，唐瑞急忙说道，“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每次来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 御宥瑾看着唐瑞，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的流逝，唐瑞眼中的惊恐和焦急越来越浓，唯独没有心虚。 御宥瑾抬手，拍了一下闵竹的肩膀。 闵竹收刀入鞘，后退了一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御宥瑾微微歪头，做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 听唐瑞的意思，他背后有人指使。 反正也有时间，正好听一听。 唐瑞咽了一口唾沫，冷汗从脸侧滑落。 他不敢隐瞒，也不敢说谎，从头开始叙述。 房间里，御宥瑾等人听着唐瑞的叙述。 屋顶上，苏玖妍和季晟钰分开两侧站立，两人身前各自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四人对峙，谁都没有动。 苏玖妍和季晟钰有耐心，反正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越有利。 可黑衣人却等不及了，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高手对战，急躁便是失败的开端。 “嗖！” 破空声响彻，箭矢从远处射来，密密麻麻，遮住了明亮的日光。 苏玖妍抬手，刀锋凌厉，将箭矢尽数劈成了两段。 另外一侧，季晟钰挥动着鹣鲽，扫开箭矢。 尽管箭矢很多，但对于武功高强的两人根本造不成伤害。 而黑衣人也不指望箭矢能将两人杀死。 在箭矢出现的瞬间，黑衣人便闪身上前，冲向苏玖妍和季晟钰。 寒光出现，黑衣人手握兵器，袭向致命之处。 “铛！” 脆响传来，苏玖妍将陌冶横在身前，挡住了刀尖。 没错，袭击苏玖妍的黑衣人用的也是刀。 跟陌冶不同，黑衣人所用的刀很短，而且是双刀。 苏玖妍挡住了刀尖，另外一把刀依旧砍向前，直奔苏玖妍的脖颈。 苏玖妍用力一抽，刀尖在陌冶的刀刃上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第386章 试一试极限 脚下一点，苏玖妍飞身而起，抬脚踹向黑衣人的手腕。 动作极快，力量十足。 黑衣人被踹中，刀尖顿时改变了方向，他也向后退了一步。 苏玖妍长刀一扫，刀刃泛起一层寒光，直奔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侧身躲避，但他低估了陌冶的长度，并未躲开。 刀尖划过了黑衣人的侧脸，蒙面的黑巾被撕裂，黑衣人的脸露了出来。 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耳侧头发花白。 一条淡淡的血痕浮现，正是陌冶留下的。 “原来是个小老头啊！” 苏玖妍眉头微挑。 黑衣人皱眉，盯着苏玖妍，却不再发动攻击。 刚才的几招试探，让黑衣人意识到了苏玖妍的强大。 黑衣人不动，苏玖妍也没动。 微微侧头，看向季晟钰。 此刻，季晟钰也击退了黑衣人。 同样的，鹣鲽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纱。 皮肤松弛，皱皱巴巴的，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太太。 “一个小老头，一个小老太太，你们莫不是一对儿？” 苏玖妍眨了眨眼，很是好奇。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的确，老叟和老妪是一对儿。 两人清楚，仅凭招式无法奈何得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只能用内力压制了！ “呼！” 风声响彻，以老叟和老妪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强横的内力扑面而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互相看了一眼，苏玖妍嘴角一挑，开口，“看看我们谁先解决！” 季晟钰眸光柔和，点了下头。 两人收回视线，直视老叟和老妪。 苏玖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意。 季晟钰的眼神也变了，寒意森然。 “呼！” 又是一阵风声，衣角翻飞，苏玖妍周身翻腾着醇厚的内力。 同一时间，寒意涌现，温度瞬间降低。 “咔咔咔！” 寒霜从季晟钰脚下蔓延而出，瓦片冻结，碎裂开来。 老叟和老妪面色一变，两人清楚的感受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那纯粹又强大的内力。 不能再等了！ 老叟和老妪飞身而起，携带着浑厚的内力冲向前方。 苏玖妍握紧陌冶，跟老叟对招。 鹣鲽飞舞，季晟钰的每一招里都带着寒意，而且寒意越来越强。 老妪双手挥动，抵挡剑招，却无法抵挡寒意。 老妪的脸越来越白，双手逐渐被冰霜包裹。 另外一侧，老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苏玖妍压着老叟打，老叟毫无还手之力。 雄浑的内力在苏玖妍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噗！” 老叟倒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老妪也连连后退，嘴角挂着血迹。 两人在途中调转身形，奔向彼此。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未阻止，也走向对方。 老叟和老妪汇合，老妪后退一步，站到老叟身后，将手抵在他的后背上。 老叟双眼泛红，内力汹涌而出。 “呀！果然是一对儿啊！” 苏玖妍笑了。 季晟钰默默握紧鹣鲽，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阿晟，交给我好不好？” 苏玖妍侧头，看向季晟钰。 “我想试一试我的极限。” 苏玖妍伸手，轻轻勾了勾季晟钰的手指。 季晟钰垂眼，撞上了苏玖妍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季晟钰无法拒绝，只好点头。 向后退去，将战场让给苏玖妍。 但季晟钰却并未放松，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 苏玖妍眉眼一弯，对季晟钰灿烂一笑。 随即转头，面向老叟和老妪。 内力翻腾，劲气四溢，脚下的瓦片寸寸碎裂，在内力的推动下飞了起来，在苏玖妍周身悬浮。 老妪用力一推，老叟顿时飞起身，双刀向前，攻向苏玖妍。 苏玖妍一跺脚，碎裂的瓦片瞬间飞出，直奔老叟。 苏玖妍紧随其后，挥出陌冶。 瓦片并未碰到老叟，被冲击而来的内力击中，化为了更细小的碎片，掉了下去。 老叟挥动双手，双刀上带着雄浑的内力。 苏玖妍用陌冶抵挡，横砍竖劈，挡下了老叟的攻击。 两人身影交错，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能听到刀锋碰撞的清脆声响。 突然，一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也不过如此。” 是苏玖妍的声音。 下一刻，老叟便飞了出去。 苏玖妍站在原地，手握陌冶，淡然的看着前方。 老叟和老妪叠加在一起的内力的确强大，招式也异常精妙。 可是苏玖妍也不弱，况且她所修习的内力是所有内力的克星。 可以轻而易举瓦解内力，降低威力。 意思就是，原本十成的力量，在苏玖妍的克制下，只剩下七八成左右。 不要小看那消失的一两成，高手对招，稍有疏忽就会丢掉性命，更何况是少了一两成的力量。 老妪闪身上前，伸手扶住老叟。 两人在屋顶上滑出了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下。 “小娃娃，你惹怒我了！接下来，就是你的死期！” 老叟盯着苏玖妍，声音嘶哑，满含怒意。 “少废话！要打就打！” 苏玖妍回了一句。 老叟目光一沉，看了老妪一眼。 老妪了然，深吸一口气，双手抵着老叟的后背。 内力翻腾，尽数传入老叟体内。 老叟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心脏剧烈跳动，双眼充血。 一个人能承受的内力是有限的，哪怕老叟和老妪练了可以转移内力的功法，老叟也有些承受不住。 为今，老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尽快将内力使用出去。 身形一动，下一瞬老叟便出现在苏玖妍面前。 在内力的加持下，老叟的速度快了很多。 苏玖妍依旧站立不动，好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老叟得逞一笑，双刀刺向苏玖妍的致命之处。 老叟刚刚挥出双刀，苏玖妍便有了反应。 她没有动，只是抬了抬眼。 内力仿佛凝如实质，排山倒海般扑来。 老叟面色巨变，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无法抵挡的事实。 只是他没有选择，事已至此，只能用内力硬抗。 “轰！” 内力撞击，劲气四散。 季晟钰挥了下手，寒意涌现，抵挡劲气。 但老妪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将所有的内力都给了老叟，如今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顿时被劲气掀飞。 仅仅是分散的劲气便如此强大，可想而知处于正中心的苏玖妍和老叟面临着什么。 老叟向后飞去，双刀跌落，鲜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从老叟的嘴里喷涌而出。 第387章 麻烦大了 “咔嚓！” 房屋坚持不住了，房梁断裂，随即而来的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房子塌了！ 季晟钰身形一闪，来到苏玖妍身侧，环住她的腰肢，飞起身，跃到了另一处屋顶。 房间里，在感受到剧烈的内力波动时，霜菱几人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人立刻开始行动，带着御宥瑾他们那些不会武功的人，从窗户离开了房间。 悬剑司成员也带着其余人跃了下去。 众人刚刚落到地面上，房子便坍塌了，碎裂的木头砸在地上，压住了那些被箭矢洞穿的尸体，灰尘飞扬而起。 好好的阁楼变成了一座废墟，尘土和碎木中夹杂着几丝血色，震撼人心。 御宥瑾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 幸好他们离开的及时，不然恐怕会跟那些尸体一样，被埋在废墟里。 此时，两声闷响传来。 只见两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御宥瑾等人循声而望，看到了口吐鲜血，虚弱无力的老叟和老妪。 御宥瑾眨了眨眼，抬起头，四处观瞧。 霜菱几人也在抬头观望。 终于，他们在另外一个屋顶上看到了并肩站立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苏玖妍的衣服破开了一条口子，看样子应该是被利刃割开的，而苏玖妍正在撕扯衣服。 “刺啦！” 苏玖妍将那身男子衣服撕碎扔下，又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扔了，露出了里面穿着的衣裙。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伟岸，苏玖妍里面穿了好几层衣服。 如今全部卸下，只剩一身纱裙。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老叟和老妪虽然无力起身，但注意力一直在苏玖妍和季晟钰身上。 当看到苏玖妍的动作时，两人满眼不可置信。 苏玖妍被束缚着，竟然依旧那么灵活！ 更重要的是，老叟和老妪都已重伤，起不来了，可是苏玖妍却一点事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 的确，苏玖妍没有受伤，也不勉强。 她的强大不只让旁人震惊，也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料。 自从功法步入第四层，不再压制毒素，毒体的优势便显现出来，哪怕不刻苦修炼，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苏玖妍能够感受得到她那日益精进的力量。 正是如此，苏玖妍才想试一试她变得有多强。 只是可惜，老叟和老妪不够强，苏玖妍并未试出自己的极限。 “啪啪啪！” 一阵拍掌声传来，苏玖妍和季晟钰瞬间抬眼。 在两人对面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 男子很年轻，拍着手，脸上带着笑意。 “沉斐。” 苏玖妍目光一沉，认出了来人。 没错，来人正是沉渊宗少宗主，沉斐。 自从那日在欢音楼见了一面，之后苏玖妍一直在寻找沉斐，只是没有消息。 花隐楼本以为找到了沉渊宗的据点，但后来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假象。 里面的人的确是沉渊宗的人，不过却只是一些杂役罢了。 花隐楼继续查探，但沉渊宗和沉斐却凭空消失了，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唐瑞背后是沉渊宗，也没想到沉斐会主动现身。 “不愧是花隐楼楼主，果然能力非凡！” 沉斐笑着，声音异常温和。 “今天，你逃不了！” 苏玖妍脚下一动，跃入半空，直奔沉斐。 沉斐没有动，也并未看苏玖妍，反而盯着季晟钰看。 “季司主，躲在女子身后是什么感觉啊？” 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可任谁都能听出沉斐对季晟钰的嘲弄。 季晟钰没有反应，看都没看沉斐一眼。 沉斐并不生气，嘴角的笑容反而扩大了几分。 “一个天生寒体，一个药王谷传人。” “呵呵呵！果然是极为般配啊！” 笑声响彻，其中满满的都是兴奋。 苏玖妍瞳孔一缩，速度瞬间加快。 季晟钰抬起头，看着沉斐，眸光暗沉。 身形一闪，季晟钰冲向前。 陌冶扬起，向下劈去，直奔沉斐。 苏玖妍释放了内力，不只加持在陌冶上，也涌向沉斐。 她想压制住沉斐，从而一刀砍了他。 沉斐自然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杀意，脚下一点，想要躲避。 但他却只是动了一下，并未离开苏玖妍的攻击范围。 沉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立刻加大力道。 用力一跺，身体飞了起来，用力向后仰去。 只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晚了那么一瞬。 “刺啦！” 一声轻响，沉斐的前襟被刀锋劈开，一抹血色蔓延而出。 苏玖妍手腕一翻，陌冶从下至上，目标依旧是沉斐的心口。 与此同时，季晟钰赶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呈现夹击之势。 沉斐左躲右闪，躲避着攻击。 “两位是恼羞成怒了吗？” “说出两位的身份的确是我的失误，但两位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啊！大家可都看着呢！” 沉斐再次笑了起来。 伤口的疼痛没有让沉斐长记性，他以为那只是一时失误，如果他认真起来，绝对不会被伤到。 下方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来震惊于沉斐的强大，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联手，竟然无法拿下他。 二来，沉斐刚才说的那句话在众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苏玖妍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虽未明说，却也从未隐瞒，只要细心一些就能发现。 但是季晟钰的身份却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天生寒体，那可是天下人觊觎的神兵利器！ 再加上药王谷传人的加持，麻烦大了！ 此刻，远处站着不少人。 不是百姓，而是各个势力的探子和江湖人。 他们盯着屋顶上的三人，目光闪动，神色各异。 霜菱给青雨使了一个眼色，青雨立即了然。 伸手拂过腰间，将信号弹扔入天空。 “嗖！” “啪！” 烟雾炸开，红色雾气与那团黑雾互相对峙。 袁路身上的毒解了，银针也被拔出，他敏锐的感知到了气氛的变化，下意识询问，“怎么了？” “要有麻烦了。” 御宥瑾说了一句，眉头紧皱。 “闵竹，立刻回宫，将此处的事告知父皇。” 不只要将唐家做的腌臜事告诉皇帝，也要跟皇帝说一声季晟钰和苏玖妍的情况。 如果可以，御宥瑾希望皇帝能派禁卫军前来。 只是他没有明说，他清楚皇帝也在面临着险境。 “是。” 闵竹应声，身形一闪，离开了此处。 离去的不只闵竹一人，探子也纷纷闪身，回去向各自的主子禀报。 第388章 突生剧变 “天要变了！” 御宥瑾抬头，看着那遮蔽了日光的黑雾。 唐瑞叫来任何人御宥瑾都不意外，但出乎他预料的是沉斐竟然知晓季晟钰和苏玖妍的身份。 天生寒体和药王谷传人，两个名头叠加在一起，江湖必定动荡。 消息根本隐瞒不住，为今能做的就是尽快解决此处的事，撤离，商量之后该如何做。 “呼！” 微风袭来，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原本和煦的微风中竟然夹杂着冰冷的寒意。 众人抬头，看向屋顶。 季晟钰垂手站立，寒意一寸寸蔓延，冰霜浮现，瓦片被冻裂，但鹣鲽却越来越锐利凛冽。 “咔咔咔！” 冰霜涌现，直奔沉斐。 沉斐眉头微皱，感受到了寒意，直觉告诉他，此刻的他无法抵挡这股寒意。 沉斐毫不犹豫的转身，想要逃离。 但苏玖妍岂会让他如愿？ 苏玖妍沉下心，释放了全部内力，如汪洋大海，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拍向沉斐。 与此同时，由内力组成的劲气化为一层层刀锋，随着陌冶的挥动，刀锋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弧度，从不同的方向冲向沉斐，将他包裹其中。 因为苏玖妍的内力压制，沉斐的身形停顿了一瞬。 等到挣脱压制后，便面临着锋利的刀锋，以及那蚀骨的寒意。 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沉斐包裹其中。 无法，沉斐只能选择硬抗。 内力翻腾，挥出掌风，击碎了刀锋，却阻止不了寒意。 寒意入体，侵蚀肺腑。 沉斐面色一红，鲜血涌出，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沉斐刚要稳一稳翻涌的气血，双脚突然一凉。 低头，看到了被冰霜裹住的双脚。 原来，那股寒意只是开胃小菜！ 冰霜渐渐化为冰碴，沿着脚腕向上，似乎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住。 沉斐目光一沉，内力翻腾，向下打出两掌，击碎了冰碴。 沉斐终于恢复了自由，就在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杀到了眼前。 刚才两人的攻击只是为了限制沉斐，如今才是致命杀招。 沉斐的头发和衣服都飞了起来，脸颊仿佛被刀割一般，刺痛难忍。 沉斐清楚，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全力一击，他无法抵挡。 这一刻，沉斐不得不承认，刚才他轻敌了，小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沉斐避不开，他也没打算躲避，眼中并无恐惧，反而勾起了嘴角。 就在众人以为苏玖妍和季晟钰会得手之时，突生剧变。 四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个挡在沉斐身前，另外两个出现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后，向两人的后心打了一掌。 众人立即瞪大了眼睛，霜菱几人飞身上前，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不怪几人反应剧烈，但凡是会些武功的人都能意识到突然出现的四人有多么强大。 倘若苏玖妍和季晟钰真的中了那一掌，不死也会重伤。 那两人是故意的。 如果苏玖妍和季晟钰选择防守，就会收回攻势，那样沉斐和另外两人就安全了。 就算苏玖妍两人不停下也没关系，有人会为沉斐抵挡攻击，而苏玖妍两人也会重伤。 不论如何，沉斐那一方都不吃亏。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理会身后之人，就像是没发现似的。 不止如此，两人的攻击似乎又加强了几分。 两人从不受威胁，而且比起重伤，两人更想杀了沉斐。 在沉斐说出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时，他注定会被两人盯上。 为了彼此，也为了自己，沉斐必须死。 “轰！” 巨响传来，房屋一震，随即轰然倒塌。 又塌了一个屋子，废墟散落，灰尘扬起。 幸好屋子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并未伤及无辜性命。 霜菱几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急切的观望。 很安静，除了灰尘弥漫的废墟，什么也没有。 苏玖妍几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霜菱几人急忙上前，寻找苏玖妍和季晟钰。 就在此时，闷响传来，人影从废墟底下冲出。 是苏玖妍他们！ 几人没有停下，依旧冲向彼此。 四个人围攻苏玖妍和季晟钰，内力翻腾，劲气四散。 沉斐没有加入，他落到了地面上，看着霜菱几人。 “花隐楼啊！” 沉斐笑容和善。 但霜菱几人却绷紧了身体，紧紧盯着沉斐。 不好！ 一旁的御宥瑾心头一抖，抓住一个悬剑司成员，开口，“快带我过去！” 以御宥瑾的速度，等到跑过去时，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悬剑司成员身形一动，带着御宥瑾上前。 同一时间，沉斐也冲向了霜菱几人。 虽说沉斐速度快，但他离的要远一些，所以跟御宥瑾是同一时间赶到的。 内力外放，显然沉斐打算对霜菱几人动手。 “住手！” 御宥瑾一声大呵。 沉斐停下了。 倒不是他听话，而是他忌惮御宥瑾的身份。 御宥瑾是皇子，暗地里怎么做都无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沉斐绝对不能动御宥瑾。 御宥瑾看着停下的沉斐，暗自松了口气。 也许沉斐打不过苏玖妍和季晟钰，但面对霜菱几人，沉斐是绝对的强者。 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人数毫无作用，恐怕仅仅只用一招，沉斐就能杀了霜菱几人。 御宥瑾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殿下！危险！快离开！” 司徒清伸手，抓向御宥瑾。 霜菱几人也担忧又焦急的看着御宥瑾，生怕御宥瑾出事。 御宥瑾拂开司徒清的手，对几人摇了摇头。 “我很敬佩沉斐少主的手段，不知沉斐少主可否跟我聊一聊？” 御宥瑾看着沉斐，状态异常轻松。 刚才沉斐停下了，便证明他有所顾忌，御宥瑾自然不会怕。 “当然可以。” 沉斐笑了笑。 就在此时，两道寒芒从空中飞来。 一刀一剑，直奔沉斐。 沉斐飞身后退，砰的一声，刀剑刺入地面，震碎了地板。 “有什么可聊的？” “不如也跟我们说一说？” 话音一落，苏玖妍和季晟钰落到了御宥瑾几人身前。 两人目光暗沉，心脏狂跳，有些后怕。 刚刚沉斐冲向霜菱几人时，他们被那四个人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幸好御宥瑾拦了一下，给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喘息的机会。 不然若是霜菱几人出事，苏玖妍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那四人也从屋顶跃下，在沉斐身后站定。 第389章 被打晕 四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很是狼狈。 之前为了能伤到沉斐，苏玖妍和季晟钰无视了攻击，动用了能用的极限。 奈何四人实力不弱，那两人硬抗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攻击，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却将沉斐保护的严严实实。 另外两人的攻击伤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也被内力和冰寒之力伤到了。 几人可谓是两败俱伤，只有沉斐一人安然无恙。 苏玖妍看着沉斐几人，手却默默握住了季晟钰的手。 刚刚那一瞬，寒冰之力爆发，苏玖妍不只感受到了寒意，也发觉了季晟钰突然白了的脸色。 恐怕季晟钰已经受到了反噬！ 季晟钰下意识抽手，要远离苏玖妍。 寒意一旦反噬，根本不分敌我。 苏玖妍紧紧抓着季晟钰，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怒意和警告。 季晟钰心头一颤，他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情绪，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挣扎，而且动作更加剧烈了。 害怕苏玖妍生气，但季晟钰更怕苏玖妍受伤。 苏玖妍察觉到了季晟钰的反抗，她明白季晟钰是怎么想的，正是如此，她更加难受。 苏玖妍松开了手，不等季晟钰松口气，后脖子突然一疼。 原来，苏玖妍给了季晟钰一个手刀。 季晟钰毫无防备，只来得及看一眼苏玖妍，便晕了过去。 御宥瑾上前，想要扶住季晟钰，却被苏玖妍阻止了。 季晟钰昏迷，寒意无人控制，肯定会更加闹腾。 苏玖妍扶住季晟钰，盯着沉斐几人，眼中红光一闪。 季晟钰的情况不能拖延，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沉斐几人。 只能动用毒素了！ “你们……” 苏玖妍刚要让御宥瑾几人远离她，没等说完，便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踏踏踏！” 一众人骑马飞奔而来，身穿甲胄，为首之人正是苏缙。 巡防军来了！ 气势太强了，根本无人敢阻拦，纷纷避让。 苏缙从马上跃起，落到苏玖妍身旁。 看到苏玖妍狼狈的样子，苏缙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无比。 苏缙的到来让沉斐皱起了眉，有了离去的打算。 那四人也是那么想的，默默后退。 此时，苏玖妍突然出声，“父亲，不能放走他们！” 苏缙点头，大手一挥。 呼啦一声，巡防军立刻上前，将此处团团围住。 苏玖妍松了一口气，扶着季晟钰坐下，将手抵在他的后背上。 季晟钰的情况越拖越严重，她必须尽快动手。 御宥瑾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摇了下头，没有接过。 瓷瓶里的是季晟钰以前常吃的药，用来压制寒意。 也许以前是有用的，但现在却不行。 寒意的反噬太强了，绝对不能压制，不然恐怕会给季晟钰带去更大的伤害。 堵不如通，苏玖妍要做的是尽量护住季晟钰，而不是跟寒意对抗。 苏玖妍闭上眼睛，沉下心，试探性的将自己的内力输送到季晟钰的身体中。 幸好苏玖妍内力纯正，没有遭到抵制。 一点一点加大输送的力度，内力涌入经脉，护住被寒意破坏的经脉和身体。 苏玖妍在保护季晟钰，而寒意在破坏，两股力量进行了拉扯。 苏玖妍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季晟钰身上，全神贯注，根本无暇顾及外界的一切。 而此刻，苏缙正在看着沉斐几人。 “沉渊宗少主，沉斐。” 御宥瑾上前一步，跟苏缙并肩站立，点明了沉斐的身份。 苏缙并未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上次匆匆一见，没想到五殿下竟然如此有魄力。” 沉斐笑着，淡然自若。 哪怕被巡防军围住了，他也并不畏惧。 那四人站在沉斐身后，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泥塑一般。 苏缙瞥了一眼四人，默默运转内力。 那四人很强，需要时刻戒备。 “比不上沉斐少宗主。” 御宥瑾也在笑着。 两人面对着面，同样面带微笑，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沉斐给人一种心机很深的感觉，十分危险。 而御宥瑾给人的感觉却要轻松多了，虽说明知笑容不是真心的，却也并不让人畏惧。 御宥瑾的确性子恶劣，但他不是一个恶人。 只是面对着御宥瑾的沉斐不那么想，御宥瑾给了他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明明眼神没有波动，笑容的弧度也是正常的，可沉斐却觉得他被锁定了。 就像是猎物被猎人盯上一般，猎人把握十足，兴致也充足。 沉斐的心下意识抽了一下，第一次有了不自在的感觉。 沉斐看了一眼四周，入眼的是面容肃穆的士兵。 目光微暗，沉斐想走了。 今日现身只是为了会一会苏玖妍和季晟钰，看看他们是否跟他们的身份配得上。 既然得知了两人的强大，也尽可能的了解了两人，沉斐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反正有苏缙和御宥瑾在，沉斐也做不了什么。 “五殿下，苏将军，宗门有事，就不过多逗留了。” 沉斐拱了拱手，动作自然，很是得体。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急什么？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御宥瑾轻笑着询问。 沉斐沉默一瞬，反问，“什么结果？” 似乎沉斐并不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可实际上，沉斐垂下去的手却轻轻挥了挥。 那四人立刻警觉，抬眼，气势汹涌而出。 四人展示着自己的强大，警告御宥瑾和苏缙。 御宥瑾和苏缙自然不在乎，若不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不能被打扰，两人早就动手了。 “你们的结果。” 御宥瑾轻轻吐出一句话。 “五殿下说笑了。” 沉斐心头一紧，默默绷紧身体。 “本皇子并未说笑。” 御宥瑾用了自称，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无形的威严弥漫而出。 沉斐想走，怎么能让他如愿？ “我等只是江湖人，来此也只是看看热闹罢了，若是冒犯了五殿下，我等愿意赔罪。” 沉斐放低了姿态，相当真诚。 只是他究竟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御宥瑾不关心，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沉斐。 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屋顶，嘴角微挑，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来了兴趣。 众人发觉了御宥瑾的反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两个人影站在屋顶上。 众人瞳孔一缩，倍感意外。 什么时候来的？ 第390章 两位前辈 众人都没有发现两人的到来，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此刻周围聚集着不少人，不论站在明面上，还是身处暗中，都在关注着御宥瑾等人。 一旦有人前来，肯定会引起波动，可是那些人竟然毫无反应。 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穿过围观的众人的。 两人身穿黑衣，头发披散，看不清表情，也看不出年龄。 沉斐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四人也有了反应，绷紧了神经，眼中带着警惕和戒备。 霜菱几人也提起内力，默默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有所防备总是没错的。 不怪众人反应大，实在是因为两人太过于诡异。 凭空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改变了周遭的环境。 因为此时，众人竟然感受不到风了！ 只有御宥瑾和苏缙两人十分轻松，苏缙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御宥瑾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开怀的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安心之感。 看到御宥瑾的笑容，众人心头一动，顿时明白了。 御宥瑾认识那两人，也就是说，那两人是御宥瑾一方的人。 此时，人影一闪，闵竹回来了。 御宥瑾看着闵竹，微微挑眉，带着几分询问意味。 “半路上碰到了两位前辈。” 闵竹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两人，眼中满是敬重。 御宥瑾点头，示意闵竹继续说。 “两位前辈带来了陛下的口谕，陛下让殿下放手去做，不用顾及任何人，禁卫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闵竹并未压低声音，场中众人都听到了。 沉斐的笑容维持不住了，眉头紧皱。 对上御宥瑾只是有些麻烦，但若是皇帝也重视了此事，那就不是有麻烦那么简单了。 “有把握吗？” 沉斐转头，看向四人。 四人正在盯着屋顶上的两人看，神情凝重。 “应该可以。” 四人明白，沉斐想走了。 御宥瑾等人肯定不会任由他们离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突围。 而突然出现的两人是重中之重，若是无法打败那两人，他们就无法离去。 只是四人没有十足的把握。 沉斐面色微沉，他听明白了四人的言下之意。 原本来时气势汹汹，信心十足，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挑衅苏玖妍和季晟钰。 可是此刻，沉斐却有些骑虎难下。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强大出乎了沉斐的预料，那两人的到来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沉斐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甚至都无法确定能否成功离开。 “必须拦住！” 沉斐不想自己成为阶下囚。 说完，沉斐一跃而起，避开那两个人，冲向另外一侧。 四人紧跟着沉斐，围在四周，呈现保护之势。 御宥瑾看向那两人，指了指沉斐五人。 身形一晃，屋顶上的两人消失不见，下一瞬，两人出现在沉斐身前。 此刻，沉斐五人已经上了屋顶。 地上阻碍太多，只能选择从屋顶逃离。 距离近了，更能明确的感受到那两人的强大。 沉斐停下身形，四人却没有停下，直奔两人而去。 两人不闪不避，甚至都没有发动攻击，就那样静静站着。 沉斐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只是刚刚有所行动，身前便出现了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 没错，是苏缙。 苏缙一直未动，也没有发布什么命令，但他早就盯上沉斐了。 在御宥瑾和沉斐对峙的时候，霜菱便将发生的事跟苏缙说了一下。 霜菱想的很简单，她们实力不足，无法给苏玖妍报仇，但苏缙可以。 苏缙自然是听了进去。 苏玖妍的狼狈，季晟钰的糟糕情况全都被苏缙看在眼中。 他又怎么会放过沉斐？ 沉斐看着面前的苏缙，脸色一沉。 尽管此刻苏缙身上没有内力波动，但沉斐却不敢小瞧他。 沉斐时刻记得他父亲给他的忠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苏缙。 他父亲一生要强，从未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提及皇帝，也没有那么严肃。 沉斐牢记，从不主动招惹苏缙。 哪怕欢音楼被毁，沉斐也并未找苏玖妍的麻烦。 若不是得知了苏玖妍的身份，沉斐也不会主动前来。 如今对上苏缙，是沉斐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我什么也没做，不如苏将军通融一下，放我离去？” 沉斐不死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的。 苏缙没有说话，抬脚向前，一步步缓缓走向沉斐。 沉斐神色一冷，目光也冷了下来。 看来是必须要动手了！ 沉斐飞身向前，选择了主动出击。 既然无法避免，也只能率先动手，掌握主动权。 苏缙没有什么反应，眼神都没有变化。 在沉斐攻到面前时，苏缙抬起手，准确的抓住了沉斐的手腕。 沉斐的手掌距离苏缙只有一指的距离，很近很近。 沉斐看着苏缙，嘴角微挑。 苏缙托大了！ 对于高手来说，一指的距离相当于没有，冲击而出的内力完全可以伤到对方。 可是下一刻，沉斐的笑容便僵住了。 苏缙毫发无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沉斐难以置信，瞳孔放大了一瞬。 他并未留手，用了十成力，内力也毫无保留。 哪怕是苏玖妍面对这一击，都不会如此淡然。 苏缙手上用力，沉斐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神智回笼。 沉斐抬起另一只手，拍向苏缙。 他清楚，面对苏缙的钳制，挣扎是没用的，只能反击。 苏缙依旧没动，只是在被手掌拍到的前一瞬，内力爆发而出。 “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沉斐竟然听到了一声闷响，耳朵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沉斐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力拍中，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苏缙没有松开手，用力向下一摔。 “砰！” 沉斐重重摔在屋顶，瓦片碎裂，房屋都震颤了一下。 “咳咳咳！” 沉斐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浑身酸疼，五脏六腑传来了剧痛，沉斐动了动胳膊，却根本无法用的上力气。 而他引以为傲的内力，此刻却被压制的死死的，无法调动丝毫。 苏缙没有废了沉斐，只是用内力进行压制。 感觉就像是被大海包围，窒息又压抑。 沉斐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坐起身。 “噗！” 沉斐又吐了一口血。 哪怕伤势会加重，沉斐也无法接受自己趴在别人脚下。 第391章 速度 沉斐的动作耗费了他全部的力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了。 坐在屋顶上，抬头看着苏缙。 “不愧是苏将军，果然强大。” 沉斐的声音很平和，似乎是认了命。 他清楚，就算他们五人一起动手，也无法击败苏缙。只有正面面对，才能清楚的意识到苏缙究竟有多强。 无法，沉斐只能放弃抵抗。 苏缙垂眼，看着沉斐。 “你从哪里得知的？” 苏缙的声音又低又沉，再加上那充满威严的双眼和强横的气势，带来的压迫感是巨大的。 沉斐无从抵抗，他也没想抵抗。 “江湖上都传遍了。” 沉斐回答。 他明白苏缙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是如何得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的。 沉斐倒是没有撒谎，江湖上的确传开了，就算他不说，苏缙也很快就会知晓。 苏缙目光一冷，周身的气势瞬间增强。 沉斐身体一颤，再次吐了一口血。 沉斐看着苏缙，难以置信。 他以为苏缙对付他时动用了一些力量，可此刻才明白，苏缙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仅仅是外泄的气势，沉斐便无法抵挡。 苏缙突然转头，看向远处。 那里，六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 四人被两人牵制着，无法脱身，也无法帮助沉斐。 “速度。” 苏缙淡定的吐出两个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是对谁说的。 众人茫然，不解的看着苏缙。 沉斐也没能理解，稍稍楞了一下。 突然，两股强横的力量爆发了。 众人转头，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正在交战的六人分开了，四个人影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屋顶，在碎瓦片上划过。 其中一人运气比较差，从屋檐滑落，摔在了地上。 闷响声清晰可闻，众人下意识一缩脖子。 苏缙对下方挥了一下手，巡防军立刻开始行动，将四人控制起来。 四人身受重伤，神志模糊，根本反抗不了。 巡防军下了屋顶，屋顶上只剩苏缙，沉斐和那两个人。 两人没有离去，走向苏缙。 明明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可众人却总觉得那两人有些拘谨。 苏缙抬眼，看向两人。 两人脚步一顿，随即跃下屋顶，落到御宥瑾身侧。 “殿下。” 两人拱手，施了一礼。 御宥瑾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苏缙，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踏踏踏！” 马蹄声响，禁卫军来了。 苏缙抬脚，直接将沉斐踹了下去。 沉斐摔在地上，不可谓不狼狈。 鲜血涌出，沉斐吐出了第四口鲜血，脸色苍白无比。 巡防军立刻上前，将沉斐拽了起来。 沉斐咳嗽了几声，看着落到地面的苏缙。 “苏将军，不用如此吧？” 沉斐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忿。 就算要抓他，也不用如此不留情面。 苏缙没有说话，看都没看沉斐一眼。 御宥瑾撇了撇嘴，也懒得理会沉斐。 沉斐似乎并未看清局势。 什么叫不用如此？ 看他对苏玖妍做的那些事，苏缙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御宥瑾可是见识过苏缙对苏玖妍的在意和宠爱。 禁卫军将此处围了起来，为首的将领走到御宥瑾和苏缙身前。 “五殿下，苏将军。” 苏缙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处理好那些人，安抚好百姓。” 御宥瑾指了指远处围观的众人。 本来御宥瑾也没想让禁卫军接手此处的事，禁卫军的到来只是向众人表明皇帝的态度。 皇帝是一国之君，御城是御国的都城，绝不允许江湖人在此处胡乱折腾。 “是。” 统领应声，带着禁卫军做事去了。 事情告一段落，可苏玖妍和季晟钰依旧坐在地上，没有清醒的迹象。 御宥瑾皱着眉，有些紧张。 苏缙站在另外一侧，也在看着苏玖妍两人。 霜菱几人亦是十分忧心。 花隐楼成员已经赶来了，站在远处担忧的观望。 众人没有说话，也不敢妄动，全都屏气凝神的看着。 一片寂静中，苏玖妍睁开了双眼，缓缓收回手，站了起来。 此刻，苏玖妍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刚刚起身，脚下便一软，向一旁倒去。 苏缙上前，伸手，扶住苏玖妍。 “楼主！” 霜菱几人惊呼一声，涌上前。 御宥瑾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季晟钰，他很担心两人的情况。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他也已经没事了。” 前一句话对霜菱几人说，后一句则是对御宥瑾说的。 苏玖妍眼皮发沉，体内一阵空虚。 为了抵抗寒意，苏玖妍用尽了力气。 “我想睡一会儿。” 苏玖妍的声音十分微弱，当真是疲惫到了极点。 眼皮发沉，没有精力管任何事。 若不是怕霜菱几人担心，苏玖妍早就闭上眼睛了，也不必强打精神。 “好。” 霜菱几人连忙点头。 苏玖妍脑袋一歪，靠在苏缙身上。 不得不说，苏缙的到来给了苏玖妍十足的安全感。 苏缙伸手，一把抱起苏玖妍。 “苏将军，可否让老头子我给苏小姐把把脉？” 孙老头突然出了声，眼中满是担忧。 苏缙没有出言拒绝，站在原地没动。 孙老头走上来，给苏玖妍把脉。 霜菱几人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很是紧张。 她们怕苏玖妍为了宽慰她们而说谎。 以苏玖妍的性子，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孙老头收回了手，松了一口气，“苏小姐无事，只是太累了。” 霜菱几人也放松下来，神情有所缓和。 此时，苏铭曦和汐月从远处走来。 之前两人看到了信号弹，跟着花隐楼成员一起来了。 本想过来，却被禁卫军拦下盘查。 终于盘查完了，两人立刻赶了过来。 苏铭曦和汐月走到苏缙身侧，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苏玖妍。 苏缙也不说话，对御宥瑾点点头，而后便走了。 泠儿立刻跟上，身后背着收刀入鞘的陌冶。 苏铭曦和汐月也紧紧跟着，至于霜菱几人则留了下来。 苏玖妍有苏缙几人照顾，她们也放心。 而如今她们要做的是处理好此处的事情。 巡防军同样没有离去，押着沉斐几人，看着御宥瑾。 显然，他们在等御宥瑾的命令。 御宥瑾看了一眼司徒清，开口，“麻烦了。” 司徒清了然，走向季晟钰。 闵竹也走了过去。 两人一人一边，弯腰伸手，想要将季晟钰扶起来。 第392章 补汤 季晟钰低着头，身体瘫软，并未醒来。 “等一下。” 孙老头上前，阻止了两人的动作。 “怎么了？” 御宥瑾目光一凝，心顿时提了起来。 孙老头没有回答，查看着季晟钰的情况。 “殿下，季司主很虚弱，也很脆弱，要小心对待。” 季晟钰的确没有大碍，反噬之力已经散去，但身体的损伤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哪怕有苏玖妍的保护，季晟钰依旧受到了影响。 此刻的他相当的脆弱。 御宥瑾点点头，司徒清和闵竹也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两人轻轻扶起季晟钰，带着他小心翼翼的离去。 其余人也走了，带着沉斐几人回了悬剑司。 御宥瑾则跟霜菱几人一起留下收尾。 他没有忘记今日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查清此处的龌龊事，将牵扯其中的人都揪出来。 天色渐暗，月亮升到了高空。 苏府后院，躺在床榻上的苏玖妍睁开了眼睛。 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看了看身上崭新的衣裙，苏玖妍笑了。 想来是有人给她换了新的衣服，擦拭了身体。 一觉睡到晚上，苏玖妍的精气神已经恢复了。 苏玖妍有些饿了，下床，推开房门。 迎面撞上了汐月和泠儿，两人手中端着两个托盘。 泠儿没有背着陌冶，已经很晚了，不用自然不必背着。 看到苏玖妍，汐月顿时笑了，“我就猜小姐应该快醒了。” “楼主饿不饿？珍馐居做了一些吃的，刚刚送来。” 泠儿将托盘向前递了递。 没错，托盘里放着的是珍馐居特意送来的汤和一些吃的。 苏玖妍刚想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 “还有吗？” 汐月和泠儿眨了眨眼，没能明白。 “我要去悬剑司，有多余的吃的吗？” 苏玖妍记挂着季晟钰。 “有的，珍馐居送来了很多。” 泠儿点头。 “小姐，我去拿食盒。” 汐月将托盘放到一旁，小跑着走了。 泠儿也将托盘放下，扶着苏玖妍坐下。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 苏玖妍问了一句。 最近几天苏玖妍的注意力都在唐瑞身上，很久都没有关注花隐楼的情况了。 “书院正在建造中，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工。苏公子和汐月的训练很有成效，我们都找到了自己擅长的方向。有空闲的时候，我们会跟着蒋小姐和梁公子识字。” 泠儿说着，眼睛越来越亮。 这几天苏玖妍不需要她，泠儿也去了城外，跟着蒋蔓识字。 苏玖妍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她不觉得泠儿啰嗦，也不觉得那些琐事无聊，那些充满烟火气的画面让她很开心。 “对了，那几个外族女子前几天起了冲突。” 泠儿开口。 “跟我们的人？” 苏玖妍微微挑眉。 “不是，是她们内部起了冲突。” 泠儿摇头。 “内讧？” 苏玖妍歪了歪头。 “嗯。” 泠儿点头。 “因为什么？” 苏玖妍询问，似乎很感兴趣。 “是伊凝和另一个碧眼女子，叫什么来着？” 泠儿眨巴着眼睛，仔细思索。 “我想起来了，她叫夏瑜。” “姓夏？” 苏玖妍颇感意外。 御国姓夏的不少，但很少听说有外族人姓夏。 而且听夏瑜的名字，很显然是御国人的命名风格。 “她的确姓夏。” 泠儿肯定的点了点头。 花隐楼成员跟伊凝几人聊了聊，了解了她们的身份和情况，只是暂时不知是否真实。 没错，花隐楼尚未查到那些女子的身份。 一来，她们是外族，花隐楼是御国的门派，没有将手伸得那么长。 二来，伊凝几人一直被藏在地下，罪魁祸首强大又隐秘，需要一些时间。 对于这种情况，苏玖妍是知晓的，她并不着急，只是叮嘱霜菱她们要小心行事。 “冲突很大，伊凝和夏瑜都受了伤，苏公子去处理了，如果楼主感兴趣，可以去问一问苏公子。” 泠儿将话题拉了回来。 苏玖妍点了下头，表示她明白了。 此时，汐月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食盒。 汐月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开口，“小姐，已经装好了，总共两份，足够三四个人吃。” 以往每次都会多准备一些，这次也不例外。 苏玖妍起身，作势要拿食盒。 “小姐，我们跟您一起去吧！” 汐月上前，挡住了食盒。 泠儿点头，赞同汐月的话。 “不用了，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苏玖妍摇头拒绝。 “可是……” 不等汐月说完，苏玖妍便笑了一下。 “我已经恢复了，不用担心我。” 汐月和泠儿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清楚苏玖妍已经打定了主意。 “楼主，先把汤喝了，阁主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让楼主喝下去。” 泠儿从一旁的托盘里端起一个大碗，打开盖子。 碗里是一大碗的浓汤，也不知是怎么做的，汤汁浓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苏玖妍看着那个大碗，嘴角抽搐了一下。 谁家用大海碗装补汤啊？ 霜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把她当成猪喂了？ 看着泠儿坚定的目光，苏玖妍转头，看向汐月，眼中带着几分求助之色。 汐月别开视线，不去看苏玖妍。 泠儿将大碗递到苏玖妍嘴边，大有一副苏玖妍不喝她就强迫的意思。 无法，苏玖妍只好接过大碗。 “我自己来。” 苏玖妍仰头，咕咚咕咚的喝着。 等到喝完，只觉得胃里十分充盈。 汤很好喝，但实在是太多了，苏玖妍根本体味不到汤的美味。 泠儿满意的收回空碗，汐月在一旁抿嘴憋笑。 苏玖妍急忙拎起食盒，转身就走。 生怕晚一步，泠儿又让她吃些别的东西。 苏玖妍跃上屋顶，消失在黑暗中。 汐月和泠儿收拾了一下房间，而后便离开了。 悬剑司，苏玖妍跃上墙头。 没有人现身阻拦，守在暗中的悬剑司成员早已习惯了。 苏玖妍直接来到季晟钰所在的院落，房间里烛火摇曳，但也只有一个房间点着烛火，而且不是季晟钰住的房间。 苏玖妍落在院落里，侧头看向一旁的黑暗处。 闵竹从黑暗里走出，开口，“季司主尚未醒来。” 苏玖妍并不意外，今日来此不只是为了找季晟钰。 “殿下呢？” “在房间里。” 闵竹指了指点着烛火的房间。 苏玖妍点头，对闵竹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第393章 故意暴露 走上前，抬脚轻轻踢了踢房门。 不是苏玖妍不礼貌，她双手拎着食盒，没有多余的手来敲门。 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房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了御宥瑾的脸。 御宥瑾穿着整齐，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显然，御宥瑾知道苏玖妍会来，而且他也正在等她。 “苏小姐请进。” 御宥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玖妍也不扭捏，走入房间。 御宥瑾没有关门，对闵竹使了一个眼色。 闵竹走到门口，默默守着。 苏玖妍将两个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其中一个，将饭菜一一拿出。 至于另一个，苏玖妍没有动，那是特意给季晟钰准备的。 菜肴很丰富，甚至有酒和酒杯。 苏玖妍倒了两杯酒，分别放在自己和御宥瑾面前。 “苏小姐有话要说？” 御宥瑾看似在询问，但表情却很肯定。 苏玖妍点了点头，坐到椅子上。 “陛下是什么看法？” 苏玖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父皇有他的计划，而我们是计划之外的变化。” 御宥瑾毫不隐瞒，如实说道。 苏玖妍眉头微挑，勾起了嘴角。 有皇帝的态度，苏玖妍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那对于阿晟呢？” 苏玖妍又问。 季晟钰的天生寒体暴露了，皇帝又是怎么想的？ 之前苏玖妍太疲惫了，并未看到禁卫军，不然她也不会问出口。 禁卫军的到来，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今天跟江湖人打交道的是禁卫军。” 御宥瑾知晓苏玖妍没有注意到，也不多说，直接做出了回答。 苏玖妍眼睛一亮，松了口气。 她最在意的就是季晟钰的安危。 是否有皇帝的支持，对于悬剑司司主来说，是不一样的。 如今皇帝明摆着支持季晟钰，就算江湖人贪得无厌，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 “你呢？”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反问。 苏玖妍挂念季晟钰，却忽略了自己。 实际上，药王谷比天生寒体更加吸引人。 天生寒体只有一个，但药王谷里的珍稀药材可不少。 “来就来吧。” 苏玖妍笑了一下，似乎毫不在意。 御宥瑾瞬间了然，苏玖妍是故意的。 的确，苏玖妍就是故意的。 暴露身份，吸引那些对药王谷心怀不轨的人。 因为她要为她母亲报仇，讨回公道。 怀璧其罪的道理苏玖妍明白，但她不甘心，也不愿向所谓的现实低头。 苏玖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既然动了药王谷，就要做好被报复回去的准备。 “你要怎么做？” 御宥瑾正色了几分。 要了解苏玖妍的想法，他才能配合。 “做好准备，等他们出手。不论什么手段，我接着就是。” 苏玖妍眉头一扬，锋芒毕露。 “还是你有魄力！” 御宥瑾笑了，对苏玖妍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玖妍回以微笑，却没有多说。 她要问的都问了，在等着御宥瑾开口。 御宥瑾接收到了苏玖妍的信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很担心晟钰。” 御宥瑾直言。 苏玖妍没有插话，静静听着。 “天生寒体不是什么好事，外界的因素暂且不提，每一次动用，晟钰都会面临寒意反噬的风险。” “最近寒意越来越盛，反噬也越来越厉害。” “我担心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 御宥瑾说着，神情逐渐凝重。 沉默一瞬，苏玖妍开口，“我会尽量少让他动手。” 她只能尽量做，却无法保证什么。 毕竟很多时候，苏玖妍都不在季晟钰身旁。 “跟动不动手无关。” 御宥瑾摇了下头，苦笑了一下，“不瞒你说，在你出现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失去晟钰的准备。” 听到此言，苏玖妍的脸色变了。 “晟钰背负着血海深仇，仇恨让他活了下来。如果仇恨消失，他也会消失。” “但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我从晟钰身上看到了生气儿，他对未来有了向往。” “我本该高兴，但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我不想他放弃自己那一身武功。” 御宥瑾向苏玖妍敞开心扉倾诉。 御宥瑾也曾在不得已之下放弃了练武，他明白那种滋味。 更何况季晟钰是得到又失去，肯定会更加难受。 “他要放弃？” 苏玖妍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时，我便感受到了，他很讨厌自己。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感觉越来越淡，直至如今几乎感受不到了。” “他只是在刻意隐藏罢了，他从未放弃过那种念头。” “他不在乎是否会暴露身份，也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觊觎。到了关键时刻，他一定会放弃自己。” 御宥瑾眉头紧皱，满眼忧虑。 天生寒体若是放弃了寒意，季晟钰还能活下去吗？ 这是御宥瑾最担心的事，一直梗在他的心头。 “你想让我做什么？” 苏玖妍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御宥瑾摇头，叹了口气。 季晟钰的心结只能他自己解开，旁人根本帮不上忙。 之所以跟苏玖妍说这些，也只是希望苏玖妍能有办法，帮一帮季晟钰。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 苏玖妍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好不容易从来一次，苏玖妍怎么可能让季晟钰像前世那样死在她的眼前呢？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苏玖妍突然站起身，拿起那个没有打开的食盒。 “我去找他。” 苏玖妍不能等了，必须立刻见到季晟钰。 “好。” 御宥瑾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希冀。 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玖妍身上。 苏玖妍走出房门，走向另一侧房门紧闭的房间。 闵竹看着苏玖妍的身影，眼底浮现了一抹光亮。 闵竹也希望苏玖妍可以做到，他明白季晟钰在御宥瑾心里的分量。 如果季晟钰出事了，御宥瑾真的会疯的！ 苏玖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入。 房间里一片漆黑，却并未影响到苏玖妍。 苏玖妍准确的找到了烛灯的位置，点燃了烛灯。 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烛灯，走向里间。 床榻上，季晟钰安静的躺着，双眼紧闭。 只穿了一件里衣，头发披散，面容苍白。 也许是因为昏睡的原因，眉宇间的冷意散去了，整个人透露着一种病态的脆弱之感。 第394章 准备充分 苏玖妍将食盒和烛灯放到一旁，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季晟钰。 无法想象，如果再一次失去季晟钰，苏玖妍会如何。 不该那样！ 季晟钰如此好的人，不该凋落。 他应该意气风发的活着，绽放自己的光彩。 苏玖妍心头翻腾着剧烈的情绪，伸出手，轻轻抚上季晟钰的脸颊。 刚刚碰到季晟钰的脸，苏玖妍的手便被抓住了。 冰凉的触感，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压迫感。 “阿晟，是我。” 苏玖妍轻声开口。 听到苏玖妍的声音，季晟钰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瞬间减轻。 刚才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季晟钰一路厮杀过来，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会瞬间惊醒。 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精神紧绷的表现。 季晟钰似乎从未放松过，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正是因为知晓，苏玖妍才没有挣扎。 微微抿嘴，目光暗了暗，苏玖妍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邵闫没有盯上季晟钰所在的村子，季晟钰应该会很幸福，很放松，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 季晟钰缓缓睁开眼睛，正好撞上了苏玖妍那双满是心疼的眼眸。 “我没事。” 季晟钰开口，声音有些哑。 用手撑着身体，想要起身。 “等等，我扶你。” 苏玖妍急忙出声，从一旁拿来一个靠垫，放到床头，而后伸手扶住季晟钰，帮助他用力。 感受到苏玖妍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季晟钰既感动又无奈。 苏玖妍是将他当成瓷娃娃了吗？ 只是寒意反噬而已，季晟钰早已习惯。 季晟钰无法拒绝苏玖妍，只好在她的帮助下靠在床头。 苏玖妍给季晟钰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身，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碗。 苏玖妍看着熟悉的大碗，眨了眨眼。 饶是此刻心情沉重，她也有些啼笑皆非。 霜菱究竟是怎么想的？ 而且这么大的碗，怎么会有正正好好的盖子？ 苏玖妍想不明白，也不去多想。 双手捧着大碗，运转内力。 时间太长了，汤已经有些凉了。 在内力的烘烤下，汤渐渐热了起来。 苏玖妍收回内力，拿来一个汤勺，打开碗盖，香气扑鼻。 季晟钰的目光在大碗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些困惑，但也只有一瞬，而后便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坐到床边，季晟钰下意识伸手，要接过苏玖妍手里的碗。 苏玖妍微微侧身，躲开了。 季晟钰的动作顿住了，目光微微闪动。 “我喂你。” 苏玖妍说着，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然后送到季晟钰嘴边。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没有张嘴，也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光亮却亮了几分。 “怎么？嫌弃我？” 苏玖妍微微挑眉，声调上扬。 季晟钰摇头，默默放下手，乖乖张嘴。 苏玖妍喂一口，季晟钰便喝一口。 气氛逐渐暧昧，两人都未提及白日的事情。 季晟钰不在意苏玖妍打晕了他，而对于季晟钰的隐瞒和逃避，苏玖妍也没有生气。 苏玖妍只喂了小半碗的汤，便放下了碗。 碗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全都喝下去，恐怕季晟钰就饱了。 本来季晟钰就不愿意吃东西，苏玖妍可不想让他只喝汤。 苏玖妍从食盒里拿出饭菜，同样用内力烘热。 “玖儿，不……” 季晟钰本想说不必那么麻烦，浪费内力。 可苏玖妍却没给季晟钰说完的机会，直接打断，“好香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面对苏玖妍亮晶晶的眼眸，季晟钰无法拒绝，点了下头。 季晟钰本想掀开被子下床，刚刚碰到被子，他的动作便停下了。 季晟钰看了看自己那单薄的里衣，皮肤隐约可见，耳朵微微有些泛红。 苏玖妍将饭菜放到桌子上，顺手拿起一旁挂着的外衣，披在季晟钰的身上。 如果是平常，苏玖妍肯定会找机会多看几人，但今天季晟钰太虚弱了，再加上苏玖妍心里藏着事，便没那个心思了。 季晟钰穿上外衣，下了床，坐到苏玖妍对面。 苏玖妍却突然起身，来到季晟钰身侧坐下。 “尝尝，很好吃的。” 苏玖妍为季晟钰夹了一筷子菜。 季晟钰吃下，为了防止苏玖妍只顾着他，忽略自己，季晟钰急忙伸手，主动夹菜。 苏玖妍笑了笑，也开始吃起来。 珍馐居的菜肴相当美味，尽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味道却没有变化。 两人也不说话，默默吃着。 菜越来越少，碟子渐渐空了。 苏玖妍倒了两杯茶，放到自己和季晟钰身前。 以季晟钰此时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喝酒。 季晟钰也不挑剔，喝着温热的茶水。 望着苏玖妍，目光柔和。 他喜欢跟苏玖妍待在一起，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他也很开心。 苏玖妍扶着季晟钰回了床上，他需要休息，而且也不能着凉。 季晟钰靠在床头，苏玖妍坐在床边，跟之前所处的位置一模一样。 “阿晟，今天的事怎么看？” 苏玖妍主动询问。 “沉渊宗的出现不是巧合，唐瑞的背后还有人。” 季晟钰回神，说了一句。 上一次欢音楼的事件中，沉斐现了身，显然跟欢音楼关系匪浅。 今天沉斐也出现了，而且是被唐瑞的信号弹引来的。 欢音楼针对权贵，唐家宴会针对官员。 很明显，他们想控制御城的官员和权贵。 沉渊宗是江湖门派，就算控制了官员和权贵又能如何？ 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欢音楼和唐瑞费尽心思，不惜冒生命危险也要做那些事，足以证明事情的重要性。 也就是说，好处肯定足够，只是对沉渊宗没有罢了。 显而易见，一定有其他人也参与其中。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之前在地道里发现的珍稀宝物，其中有一部分属于欢音楼。 那沉斐和沉渊宗是否知情？ 如果知情，那背后之人是谁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准备的相当充分啊！” 苏玖妍微微眯眼。 一系列事情都在证明有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造反的时机。 如果苏玖妍没有发现那些事，没有将事情暴露出来，等到爆发的那一天，恐怕很难抵挡得住。 “最近要小心。” 季晟钰突然出声叮嘱。 他没有忘记沉斐暴露了苏玖妍的身份一事。 第395章 更加直接的方法 “如果应对不了，可以去找御宥瑾。” 季晟钰又补充了一句，看来是相当的担忧。 “那你呢？” 苏玖妍反问。 季晟钰沉默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 倒也不是因为苏玖妍而忽略了自己，而是他早就有了决定。 天生寒体如果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就舍弃。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心顿时揪了起来。 反应和态度太明显了，苏玖妍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但那么做真的可以吗？ 不论季晟钰会不会武功，苏玖妍都不在乎，她只在意季晟钰是否平安。 体质是天生的，是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舍弃了，季晟钰还会存在吗？ “阿晟，你要放弃吗？”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追问。 季晟钰依旧没有开口，别开了视线。 苏玖妍伸手，抚上季晟钰的脸，将他的脸掰回来，让他直视自己。 季晟钰无法，只能尽力隐藏自己的心思。 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破绽。 看着季晟钰此刻的模样，苏玖妍的心里满是心疼和悲伤。 熟练的伪装手段，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破绽，足以证明曾经季晟钰经历了什么。 如今季晟钰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一步步铸造而来的。 就像是一件兵器，逐步淬炼锻造，反复打磨，最终成为了绝世神兵。 也正是因为如此，季晟钰才那么厌弃自己。 仅仅是厌弃自己的体质吗？ 不，季晟钰厌弃自己的一切！ 苏玖妍感受得到，也能够理解，才会那么悲伤和心疼。 一切似乎都无法逆转了。 想到此处，苏玖妍的心便被巨大的恐慌淹没。 不可以！ 她不能失去季晟钰！ 苏玖妍倾身向前，吻上季晟钰的嘴唇。 不似以往的温柔和平静，像是猛兽一般啃食，带着浓烈的情绪。 血腥味儿在口齿间蔓延开来。 季晟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眸光一柔，小心翼翼的扶住苏玖妍的腰。 他没有反抗，反而无声的纵容。 苏玖妍却不动了，双手环着季晟钰的脖子，嘴唇依旧停留在季晟钰的薄唇上。 刚刚那一瞬，苏玖妍心头生出了一个念头。 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逼迫也无所谓，只要能留住季晟钰。 可是季晟钰对苏玖妍的纵容和珍视让她回过了神。 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苏玖妍不能那么做，如果那么做了，她跟那些伤害季晟钰的人有什么分别？ 季晟钰是一个人，不是个物件，他有自己的思想和决定，也能为自己做选择，承担带来的一切后果。 自责，悔恨，心疼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翻涌，苏玖妍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 无声无息，却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贴的那么近，季晟钰自然感受到了。 瞳孔一颤，手指缩紧。 季晟钰怎能不明白因为什么呢？ 安慰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无法给出承诺，只能僵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苏玖妍起身，手指轻轻拂过季晟钰破了的嘴角。 “对不起。” “不要，玖儿，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季晟钰突然慌了，眼神破碎。 她要离开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 “阿晟，刚刚我太粗暴了。” 苏玖妍握住季晟钰的手，十指紧握，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她明白她对季晟钰来说有多么重要，清楚的感受到了季晟钰的慌乱。 苏玖妍唾弃自己，季晟钰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想着用龌龊手段逼迫季晟钰。 季晟钰已经很不容易了，苏玖妍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他。 所以，苏玖妍隐藏了所有的一切，露出了笑容。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的笑，是能让他心安的笑容，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玖儿……” 季晟钰紧紧抓着苏玖妍，盯着她看。 “疼不疼？”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的嘴角，心疼又自责。 季晟钰摇了摇头，依旧盯着苏玖妍看。 “阿晟，接下来我们恐怕无法安稳了。” 苏玖妍放轻了声音。 她不忍逼迫季晟钰，但事情总要解决。 而解决的前提，要弄清楚季晟钰的真实想法。 季晟钰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你怎么想的？” 苏玖妍主动询问。 季晟钰终于回神，他没有看出苏玖妍的破绽，可是心头却有一根刺，刺入心脏，提醒着他苏玖妍的不对劲。 季晟钰突然伸手，将苏玖妍抱入怀中。 很紧很紧，仿佛要将苏玖妍揉入骨血。 躁动不安，心头翻腾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以及一些龌龊的想法。 他爱苏玖妍，想要得到她的一切。 可是理智提醒季晟钰，他不能那么做，苏玖妍不是他一个人的。 季晟钰唾弃自己，也厌弃自己。 苏玖妍那么美好，他怎么能有那种想法呢？ 苏玖妍沉下心，仔细感受着季晟钰的情绪变化。 如果是以前，苏玖妍也许会告诉季晟钰，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但现在，苏玖妍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方式。 苏玖妍挣扎了一下，季晟钰立刻松开手。 但苏玖妍却没有离去，而是用力一推，将季晟钰推倒在床上。 欺身上前，苏玖妍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则撩起了季晟钰散落的发丝。 “阿晟，你是在试探我的自制力吗？” 苏玖妍眉眼含笑，语调微扬。 季晟钰愣怔着，他没有想到苏玖妍会是这种反应。 不给季晟钰说话的机会，苏玖妍低下头，再次吻上。 这一次，她的动作很是温柔。 季晟钰身体一僵，眸光有一瞬的晦暗。 心头叫嚣着，要让他占有苏玖妍，却硬生生被季晟钰的理智压了下去。 苏玖妍不急，一点点的试探。 伸手，抚上季晟钰的脖子，而后向下，一点点拉开季晟钰的衣襟。 皮肤裸露而出，凉意袭来，季晟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抬手，抓住苏玖妍的手腕，同时向一旁侧头，避开了苏玖妍。 苏玖妍停下了动作，柔声控诉，“阿晟，你是嫌弃我吗？” “不是！” 季晟钰急忙开口。 “那为什么要躲我？” 苏玖妍的声调又柔了几分，撒着娇。 季晟钰抿嘴，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心里闹腾。 苏玖妍再次低下头，吻上了季晟钰的脖子。 亲不到嘴唇又如何，苏玖妍可不会轻易放弃。 苏玖妍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季晟钰珍视她，所以绝对不会主动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第396章 来源 而在季晟钰的心里，他的那些独占她的想法，都是对她不利的，需要压制。 可是人的情感怎么可能压制得住呢？ 季晟钰想错了一件事，独占欲并不龌龊，谁不想得到心爱之人的偏爱呢？ 那些情绪源于季晟钰对苏玖妍的爱，可季晟钰却无法直面。 因为他不敢奢求，也怕自己给苏玖妍带去不好的影响。 从而压制自己，厌弃自己。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打破季晟钰的那些顾虑。 实际上，苏玖妍也分不太清。 毕竟从始至终，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但苏玖妍比季晟钰强的一点是，她敢直面自己的心，她从不否认自己对季晟钰的欲望。 如今，苏玖妍在用实际行动向季晟钰表明她的想法。 也在用她那炙热的情感，融化着季晟钰藏匿在内心深处的坚冰。 季晟钰再次僵住，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压制心头的悸动，眸光晦暗。 伸手抱住苏玖妍，不让她乱动。 苏玖妍也不挣扎，趴在季晟钰的胸口，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 “阿晟，为什要躲着我呢？” 苏玖妍又问了一次，用手指轻轻戳着季晟钰的心口。 沉默半晌，季晟钰开口，“我怕你后悔。” 面对苏玖妍的真挚和热烈，季晟钰也做出了回应，表露了自己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后悔？” 苏玖妍抬起头，望着季晟钰。 “我配不上你。” 季晟钰垂眸，不去看苏玖妍的眼睛。 哪怕两人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一对儿了，可是季晟钰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 “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外在的东西。” 苏玖妍微微用力，向上蹭了蹭，让自己能跟季晟钰平视。 仅仅一个动作，让季晟钰又一次绷紧了身体。 苏玖妍低头，用额头抵着季晟钰的额头。 “如果不是你，我也许会孤独一生。因为你，我才能认清自己的心，是你改变了我。” 苏玖妍从未忘记，前世季晟钰的牺牲，才换来她的清醒。 “我发自内心的依赖你，而且我也觊觎你的美色。” 苏玖妍笑着，手不老实的胡乱摸着。 “玖儿……” 季晟钰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阻止苏玖妍。 “对心悦之人有欲望是正常的，更何况我们两情相悦。” “阿晟，不许再躲了！” 苏玖妍说着，吻了吻季晟钰的额头，动作轻柔又虔诚。 季晟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底浮动着一抹水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柔和的情意和笑意。 季晟钰的心被撬开了一条缝，虽然一时无法彻底改变，但他却正视了自己的心。 主动抬头，吻住苏玖妍，手掌微微用力，掐住了苏玖妍的腰。 苏玖妍眉眼一弯，开心的闭上了眼睛。 她放松了身体，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只是等了半晌，季晟钰都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苏玖妍睁眼，看到了紧闭双眼的季晟钰。 表情放松又虔诚，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行吧！ 总要一步步来。 苏玖妍在心里安慰自己，再次闭上了眼睛。 季晟钰放开了自己，但也只放开了一点点。 当两人分开，脸颊都有些泛红。 对于那种事心知肚明，但两人毕竟是第一次，而且对方都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羞涩实属正常。 苏玖妍起身，下床，“我去倒杯茶。” 季晟钰没有阻止，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和自己那凌乱的衣服，抿了抿嘴，耳尖泛红。 很快，苏玖妍便拿着两个茶杯回来了，递给季晟钰一个。 茶水入口，两人清醒了一些，羞涩也渐渐散去。 “阿晟，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有事。” 苏玖妍终于说了出来。 不是逼迫，而是请求。 “好。” 季晟钰点头。 他怎么舍得呢？ 以前便舍不得苏玖妍，如今更是如此。 “那你能跟我说一说吗？” 苏玖妍开口，如果说出来，季晟钰也许会好受一些，最起码不必自己憋着。 但苏玖妍又怕季晟钰误会，又补充了一句，“说什么都可以。”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主动牵起她的手。 其实，季晟钰明白苏玖妍想知道什么，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曾经我有一个很温馨的家，温柔和善的父母。” 季晟钰停顿了一下，陷入了回忆。 苏玖妍默默听着，上一次她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邵闫，季晟钰肯定会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季晟钰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苏玖妍的预料。 “在我五岁那年，我的体质爆发了。寒意不受控制，冻结了周围的一切。” “父亲惊讶又焦急，母亲同样如此，但我却感受到了母亲眼中的恐惧和厌恶。” “我以为是错觉，但却不是。” 季晟钰眼底浮现了一抹苦涩。 “我太小了，虽说寒意只爆发了一瞬，却也不是那时的我能承受的。” “我受了伤，父亲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一天晚上，父亲太疲惫睡着了。母亲来到我床前，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醒了，挣扎着，她捂住了我的嘴。” “我终于明白，那时的感觉不是错觉，她害怕我，想杀了我。” 季晟钰的声音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 苏玖妍心头一抽，握紧了季晟钰的手。 面对那种事情，没有人能真的平静。 “我的挣扎吵醒了父亲，父亲拉着母亲离开了。” “我听到了他们剧烈的争吵，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季晟钰从回忆中抽离，神色平静，似乎并不伤心。 苏玖妍抿了抿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慰是没用的，那种绝望和伤心根本无法排解。 苏玖妍终于明白了，季晟钰对自己的厌弃来源于哪里。 也许在他五岁时，他就开始厌恶自己。 体质爆发，母亲离去，父亲又因为他的体质而死，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遭了殃。 一切的一切，都加重了季晟钰的那种感觉。 如果他不是天生寒体就好了。 如果他死在五岁那年就好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季晟钰只能压制所有情绪，甚至不得不利用寒意。 每一次动用，厌弃就会增强一分。 也许季晟钰会觉得，他是个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人。 一边厌弃，一边利用。 “阿晟，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苏玖妍突然出声。 第397章 你就是你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是天生毒体。” 苏玖妍第一次对人正面承认。 季晟钰微微一怔，目露惊讶。 虽然早有察觉，可是他没想到苏玖妍会对他主动说出来。 “因为我的降生，我的母亲死了。” 苏玖妍缓缓说着，心头发颤。 虽说苏玖妍接受了，但她依旧悲伤。 季晟钰心疼的看着苏玖妍，他能理解苏玖妍的感受。 他从不在乎苏玖妍的身份，他只在乎她是否开心，是否安全。 “阿晟，我们是一样的。” 苏玖妍说那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季晟钰明白他们是一样的人。 就算季晟钰的母亲放弃了他，全天下人都针对他，苏玖妍也会一直陪着他。 季晟钰伸手，轻轻抱住苏玖妍。 这一次，不带任何情欲，力道也不大。 苏玖妍倾身，依偎在季晟钰怀中。 也只有在季晟钰面前，苏玖妍才会露出如此柔弱的小女儿姿态。 两人相拥在一起，互相依偎，给彼此传递力量。 两人又小声说了一会儿话，苏玖妍恋恋不舍的走了。 毕竟尚未出阁，季晟钰顾及着苏玖妍的名声，而苏玖妍也怕苏缙等人担心。 季晟钰披着外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那是苏玖妍离去的方向。 此刻，苏玖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你想做望妻石啊！” 御宥瑾从一旁走来，出声调笑。 季晟钰收回视线，等着御宥瑾继续说。 这么晚了，御宥瑾没有事不会来找他。 “聊得怎么样？” 御宥瑾也不隐瞒，他很想知道结果。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御宥瑾。 面对着面，御宥瑾敏锐的发现了季晟钰的变化。 探头凑上前，盯着季晟钰的嘴唇看。 “那么激烈吗？” 御宥瑾眼睛微瞪，眼中闪烁着亮光。 季晟钰抬手，将御宥瑾推开，转身，走入房间。 御宥瑾立刻跟了上去。 “不愧是苏小姐！果然有魄力！” 御宥瑾说着，话语中满是笑意。 “晟钰，感觉怎么样？有没有……” 没等御宥瑾说完，便被季晟钰拿起来的糕点塞住了嘴。 糕点是昨天的，一直没吃，此刻都有些干裂了。 “呸呸呸！” 御宥瑾拿出糕点，吐着嘴里剩下渣子。 而后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 季晟钰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团团转的御宥瑾。 “真是小气！” 御宥瑾瞪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眉头微挑，作势又要去拿糕点。 “别！我不说了！不说了！” 御宥瑾上前阻止，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季晟钰满意了，坐到椅子上，慢悠悠的品着茶。 御宥瑾坐在另一侧，瞄着季晟钰。 看季晟钰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轻松。 可御宥瑾依旧不放心，只要是没有确定，他就无法安心。 “晟钰，你真的要放弃吗？” 御宥瑾没有言明，季晟钰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季晟钰沉默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就算你没有武功，我也能保住你。” 御宥瑾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季晟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苏小姐？” 不等季晟钰回话，御宥瑾继续开口，“苏小姐肯定跟我一样，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可是如今你们两人处于风暴中心，面对的危险可想而知。如果你放弃了武功，怎么保护苏小姐？” “难不成你想让苏小姐保护你？或者在一旁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吗？” 御宥瑾没有留情面，他要让季晟钰直面一切。 眼睁睁看着心仪之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肯定会相当痛苦。 诚然，苏玖妍不会丢弃季晟钰，会一直等着他，陪着他。 可是季晟钰甘心吗？ 御宥瑾清楚，季晟钰所求不多，其中一个便是想跟苏玖妍并肩。 苏玖妍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的存在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如果想跟苏玖妍并肩，武功只是一个基础的前提。 季晟钰的动作顿住了，手指缩紧，紧紧握着茶杯。 “我不想你后悔。” “你的体质的确给你带去了很多磨难，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不得不承认，那种力量帮了你很多，救了你不止一次。”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必背负那些沉重的担子。” “人这一辈子并不长，何必非要纠结那些苦难，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活着呢？” “晟钰，坦然的面对自己，接受自己，不论是好是坏，你就是你。” “我们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改变，因为我们在意的只是你。” 御宥瑾戳着季晟钰的心窝。 若是以往，御宥瑾也不敢说这些话。 季晟钰的内心太压抑了，那么多重担压在心上，若是直言，恐怕季晟钰会承受不住。 如今有苏玖妍在，季晟钰比以前要开心轻松，再加上苏玖妍跟季晟钰提前聊了聊，御宥瑾心里有底。 今日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季晟钰垂眼，沉默着，放下茶杯。 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动作轻缓又平静。 季晟钰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那些道理？ 他不仅明白，也知晓自己的问题所在。 季晟钰无法放下，无法不怪罪自己。 倘若不怪自己，又要去怪谁呢？ 一直以来，那些东西都是支撑季晟钰活下去的动力。 御宥瑾起身，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走了。 话都说透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今季晟钰需要的是独自一人安静的想一想，御宥瑾留下也只会碍事。 御宥瑾顺手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冷风，也隔绝了外面的黑暗。 房间里，烛火摇曳，昏黄的光亮照耀着季晟钰。 季晟钰低着头，思绪翻涌，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又一张面孔。 他在回忆着以往的一切。 说实话，季晟钰二十多年来，在他的生活中留下痕迹的人并不多。 他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人，能相处便会掏出自己的心，不能相处就会在第一时间隔绝在外。 不然那么多年，季晟钰也不会只有御宥瑾一个朋友。 画面定格，两幅画面交错。 一个是小时候，那张稚嫩却满眼怜悯慈悲的脸。 另外一个则是绝美的容颜，温柔的眼眸。 两个画面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其中之人都在灿烂的笑着，笑容明媚。 第398章 最向往的画面 耳边仿佛响起了苏玖妍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唤他。 季晟钰的心瞬间软了，同时滋生出了一股力量。 回望以往，其实也没什么。 邵闫被抓，那些迫害村子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季晟钰为村民报了仇。 虽然他依旧觉得起因是自己，可御宥瑾说的对，他没有做错。 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有道理，他的存在不是错。 错的是那些因为一己之私伤害其他人的人。 苏玖妍的声音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御宥瑾喋喋不休的话语。 季晟钰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了一幅画面。 御宥瑾不停的说着，苏玖妍在一旁笑弯了眼睛。 很温馨，很美好，是季晟钰最向往的画面。 “好吵。” 季晟钰突然出声，随即睁开了眼睛，目光平和，不再是那种假装的平静，而是真的静了下来。 季晟钰嘴角微动，露出了一抹浅笑。 笑容发自内心，带着轻松之意。 季晟钰尝试着一点点放下，尽管只是刚刚开始，却也让季晟钰体会到了不同的感觉。 舒心又轻松。 季晟钰静静坐了一会儿，而后吹熄了烛灯，上了床榻。 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房间外，御宥瑾站在黑暗中，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间看。 闵竹站在御宥瑾身旁，有些无奈。 他明白御宥瑾担心季晟钰，可也不用非得躲在黑暗中，占了他的位置。 “黑了黑了！” 御宥瑾眼睁睁看着房间唰一下黑了下去，伸手怼了怼闵竹。 “里面有没有别的声音？” 闵竹看了一眼御宥瑾，更无奈了。 “有没有啊？” 御宥瑾追问。 “没有。” 闵竹不情不愿的回答。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季晟钰，他又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就算思绪万千，也会自己忍着，不会暴露丝毫。 “唉！可惜了，我还想看看他激动的样子呢！” 御宥瑾叹了口气，嘴角却翘了起来。 御宥瑾了解季晟钰，他并未第一时间吹熄烛灯，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思索。 虽然季晟钰的心思比较重，但他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 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再加上有苏玖妍的提前安抚，就算不会变好，也肯定不会变坏。 这点信心，御宥瑾还是有的。 闵竹瞥了一眼御宥瑾，撇了撇嘴。 如果季晟钰真的激动了，那遭殃的不还是御宥瑾吗？ 御宥瑾似乎并未意识到，摸着下巴，目光闪动，似乎是在思索如果招惹季晟钰。 “殿下，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闵竹出言提醒。 “对啊！该睡觉了！” 御宥瑾一拍脑门，走向房间。 闵竹向后退去，打算找个地方待一晚。 此时，御宥瑾却突然回来了。 一把抓住闵竹，开口，“走，跟我一起睡！” 闵竹眼睛微瞪，挣扎了一下，“殿下，不合礼数。” “哪有那么多规矩？” “悬剑司有人守夜，多你一个也不多。” “你可不要乱想，房间里有两个床，我可不跟你睡在一起！” 御宥瑾啰里啰嗦的，一刻都不停。 闵竹闭上了嘴，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头盈满了暖意。 他的职责是守卫御宥瑾，守夜已然是常态。 闵竹早已习惯，可御宥瑾却总是能想到他。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然御宥瑾的房间里又怎么会有两个床？ 房门关上，烛火熄灭，院落里恢复了安静。 苏府，苏玖妍从屋顶落下，回了院落。 院落内并非空无一人，苏缙正在此处等着。 “父亲怎么来了？” 苏玖妍主动开口。 “我派人查了一下，江湖上的确有流言，很多江湖人都在向御城赶来。” 苏缙沉声说道。 他不相信沉斐，派人去查了查，确定了沉斐说的是真的。 江湖上都已经传飞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再也不是秘密。 “父亲不必忧心。” 苏玖妍安慰苏缙。 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苏玖妍早有预料。 “你要报仇？” 苏缙的语调很肯定。 “加害人没有道理活的那么安稳。” 苏玖妍点了点头，面对苏缙，她自然不会隐瞒。 “来的人恐怕比你想的更多，也更厉害。” 苏缙不是在警告，只是提醒。 “父亲，此处是御城。” 苏玖妍笑了。 御城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是御国的都城。 御国以武为尊，但皇权和朝廷依旧有威慑力。 江湖人的确强大，却是一盘散沙。 而且御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国家，就算再嚣张，也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冒犯皇室威严。 正是如此，苏玖妍才没有那么紧张。 她不只是花隐楼的楼主，也是苏缙的女儿。 再加上跟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关系，江湖人定会束手束脚，做什么都要思量一番。 而一旦有了顾及，就是失败的开端。 苏缙沉默一瞬，点了下头。 他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她虽然要报仇，却也不莽撞。 “我正在让人查传言的源头。” 苏缙突然说了一句。 苏玖妍的身份很隐秘，特别是季晟钰的天生寒体，没有几个人知晓。 而且看传闻那沸沸扬扬的情况，显然是运作了一番。 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传播的这么快？ “如果查不到就算了，不用强求。” 苏玖妍并没有那么在意。 “御城如果乱了，对一些人很有益处。” 苏缙看着苏玖妍，目光微暗。 苏玖妍眉头微动，突然明白了什么。 “父亲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造成御城的混乱，从中获利？” “人选不多。” 苏缙开口。 “的确不多。” 苏玖妍眉头一挑，已经有了猜测。 “放手去做，不论发生什么，父亲都能解决。” 苏缙直视苏玖妍，声音坚定有力。 “多谢父亲。” 苏玖妍灿烂一笑，微微歪头，模样娇俏，“父亲也要相信女儿，女儿有能力解决。” 跟季晟钰的交谈不只开导了季晟钰，苏玖妍的心也敞开了不少。 心情轻松之下，苏玖妍也可以跟苏缙撒娇了。 苏缙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揉了揉苏玖妍的脑袋。 苏玖妍没有躲，笑眯眯的看着苏缙。 “早些休息。” 苏缙放轻了语调。 “嗯，父亲也早些休息。” 苏玖妍点头。 苏缙走了，苏玖妍回了房间。 各自都陷入了梦乡，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苏铭曦和汐月按照惯例，早早吃了早饭，便要去城外。 苏铭曦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刚要走，却看到了苏玖妍。 第399章 跟我走一趟 苏玖妍站在门口，眉眼温和的看着苏铭曦。 “姐姐？” 苏铭曦有些惊讶，又很是惊喜。 “我听说前几天那几个外族女子起了内讧？” 苏玖妍直奔主题。 “嗯，的确。” 苏铭曦示意苏玖妍进屋。 苏玖妍坐下，苏铭曦坐在一旁。 就在此时，汐月从外面走入。 汐月看了一眼两人，心下了然，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汐月刚要退到一旁，却被苏玖妍抓住了。 “来，坐。” 汐月点头，坐到苏铭曦身侧。 苏铭曦对汐月笑了笑，汐月也回以微笑。 两人相处了很久，时常一起出入，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羞涩。 “小姐是在问那几个外族的事吗？” 汐月问。 刚才她在门外也听到了。 苏玖妍点头，喝了一口茶，等苏铭曦和汐月详细说明。 “前几天，我跟汐月正在百府，听到花隐楼成员前来禀报，说是伊凝和夏瑜打起来了。” “对了，夏瑜就是那个有着碧绿眼眸的女子。” 苏铭曦怕苏玖妍对不上人，补充了一句。 “嗯，泠儿跟我说了。” 苏玖妍点点头。 “那时紫雪和青雨都在忙，各阁阁主也不在，我和少爷便去了一趟。” 汐月紧接着开口。 那几个外族很重要，况且总要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赶到时，伊凝和夏瑜已经被分开了，被花隐楼成员带回了各自的房间。” “两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伊凝要严重一些，受了内伤。” 苏铭曦缓缓说着。 苏玖妍并不意外，花隐楼成员早已将伊凝几人会武功的事情告诉了她。 几人内力不高，跟一般的花隐楼成员差不多。 “我跟少爷各自去问了一下，我问的是夏瑜。” “夏瑜说她看不惯伊凝，便动了手。” 汐月说完，看了一眼苏铭曦，示意他说。 “伊凝对我表露出了无奈，她说夏瑜脾气大，看不惯她，几乎每天夏瑜都会找她的麻烦，以往也动过手。” “我问了一下其他人，她们也说伊凝和夏瑜时常会产生摩擦，动手是常有的事。” “至于因为什么，谁也说不上来。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伊凝似乎是说了一些夏瑜不爱听的话，一怒之下，夏瑜动了手。” 苏铭曦接着叙述。 苏铭曦说完，汐月紧接着开口，“我们将两人分到了不同的院子里，尽量不让她们见面。” 苏玖妍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上挑。 苏铭曦和汐月看到了苏玖妍的表情变化，两人对视了一眼，苏铭曦开口，“姐姐是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仅仅是口角之争，为什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她们在花隐楼的控制之中，是阶下囚。就算脾气再暴躁的人，也不会在旁人的看管之下动手。” “不论如何，她们都是一体的。人都是排外的，她们怎么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呢？更不必说内讧了！” “两个原因，其一，夏瑜对伊凝积怨已久，甚至超越了她自身的安危。一旦有机会，就会咬伊凝一口。” “其二，事情的起因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那些人撒了谎。” 苏玖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第一个原因，证明是夏瑜主动的，第二个则说明夏瑜是被逼的。 不论是哪一个，苏玖妍都想弄清楚。 她从不会小瞧任何人，伊凝几人虽然武功不高，可害人有很多方法，并不只有动用武力那一条路。 “你们去百府吧，我去会一会那个夏瑜。” 苏玖妍笑了一下，似乎很感兴趣。 “我们跟姐姐一起去吧！” 苏铭曦开口。 苏玖妍沉默一瞬，点头同意。 “小姐只想见夏瑜吗？” 汐月询问。 伊凝是那几个人中的领袖，况且此事跟伊凝和夏瑜都有关，不能只听夏瑜的一面之词。 苏玖妍是个很公平的人，应该会两个都见，如今却只提了夏瑜一个人。 “嗯，只见夏瑜。” 苏玖妍点头。 苏铭曦和汐月虽然有些疑惑，却也并未多问。 “我去将夏瑜带来。” 汐月站起身。 “带去珍馐居，不要惊动任何人，特别是那几个外族。” 苏玖妍提醒了一句。 “是。” 汐月应声，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泠儿。 泠儿背着陌冶，显然是来找苏玖妍的。 看到疾步匆匆的汐月，泠儿眨了眨眼，目露疑惑。 汐月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楼主，我跟汐月一起去吧！” 泠儿开口。 苏玖妍点了下头。 得到苏玖妍的同意，泠儿上前，挽住汐月的胳膊，一起离去。 两人年纪差不多大，早已成为了好友。 “姐姐，我们去珍馐居。” 苏铭曦站了起来。 苏玖妍点点头，跟苏铭曦一起走了。 半路上，苏玖妍突然改变了方向，拐去了孙老头的药铺。 此刻，孙老头和谦珩正在吃早饭。 谦珩面前放了一个大海碗，碗里不是汤，也不是粥，而是一大碗药。 没错，谦珩的早饭就是药。 孙老头面前放着馄饨，蒸饺和炖的软烂的粥。 谦珩默默喝着药，孙老头则大口吃着，吃的很香。 苏玖妍和苏铭曦走入隔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孙老头，欺负人呢？” 苏玖妍笑着打趣。 “我可没有，他要忌口，不能乱吃。” 孙老头急忙辩驳。 “对了，你们吃没吃，不如一起？” 孙老头示意苏玖妍和苏铭曦坐下。 “我们吃过了。” 苏玖妍摇摇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能用的上老头子我的就说，何须那么客气？” 孙老头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跟我走一趟。” 苏玖妍并未说明具体情况，实际上她也不确定，只是想让孙老头去看看。 “行。” 孙老头点头，随即指了指谦珩，“对了，我得带他去。” 苏玖妍看向谦珩，此刻谦珩正端着碗，喝下了最后一口药。 喝的很干净，药碗里没有残留。 苏铭曦一咧嘴，光是看着，他就觉得苦。 谦珩却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优雅自如的擦了擦嘴角。 “他正在恢复的关键时刻，需要我时刻看顾。” 孙老头解释了一句。 谦珩的情况到了一个关键点，如果能平稳度过，他的眼睛和嗓子便能恢复，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谦珩就再也无法恢复了。 第400章 真诚 保持现状很容易，困难的是越变越好。 孙老头希望谦珩能恢复的更好一些。 昨天的离开是迫不得已，今天的情况没有昨日那样紧迫，孙老头自然要争取一下。 “那就一起。” 苏玖妍笑了笑。 她没有那么在意，她从未在谦珩面前刻意隐瞒什么。 她不知晓谦珩是什么想法，但苏玖妍信奉一个道理，只有先付出信任，才能得到信任。 况且就算谦珩辜负了她的信任又如何，她也有办法解决。 “走。” 孙老头起身，拍了一下谦珩的肩膀，兴致很浓。 跟苏玖妍在一起，总能见到以往见不到的东西，激活了孙老头那颗苍老的心。 谦珩缓缓起身，很自然的转身，面向门口。 “能看到了？” 苏玖妍眉头一挑。 谦珩摇头，缓慢的说出了几个字，“一点点。” 比起之前，谦珩的声音要自然多了，虽然说的很慢，却不磕巴了。 苏玖妍笑了，看到谦珩逐渐恢复，苏玖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可以啊！进步很大啊！” 苏铭曦上前，大大咧咧的揽住谦珩的肩膀。 谦珩没有躲，也没有任何抗拒的神态，勾起嘴角笑了笑。 苏铭曦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递给谦珩。 “吃块糖，压压苦味。” 自从跟汐月确定了关系，苏铭曦总是会备着一些小东西，哄汐月开心，糖便是其中之一。 “谢谢。” 谦珩道谢，也不客气，将糖放入口中。 清甜的味道驱散了药的苦涩，也让谦珩的心暖了起来。 苦尽甘来，用来形容谦珩再好不过。 以往的苦难都过去了，如今谦珩身侧的都是好人。 四人一起离去，也不急着赶路，慢悠悠的走向珍馐居。 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开了门，小贩推着摊车，贩卖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气氛越加热闹。 苏铭曦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打算给汐月带去。 孙老头也去买了一些酒，腰间挂了好几个不同的酒葫芦。 苏玖妍和谦珩什么也没买，目不斜视的走着。 两人的气质和面容都很是出色，路人不禁纷纷侧目。 苏玖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谦珩。 她习惯了旁人的注视，可以做到毫无所觉，那谦珩呢？ 为什么他也像个没事人一样？ 淡然自若，一点也不怯场。 不仅仅是习惯那么简单，而是来源于心底深处的淡定。 看来了吗？ 苏玖妍眉头微挑，对谦珩的认知又多了一分。 几人穿过街道，很快便到了珍馐居，此时，珍馐居也开了门。 但却没有多少客人，毕竟距离晌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四人直接上了楼，在小厮的带领下推开了雅间的门。 雅间内，汐月，泠儿和夏瑜正坐在桌子旁，汐月和泠儿一左一右，将夏瑜夹在中间。 看到苏玖妍几人，汐月和泠儿站起身，迎上前。 夏瑜并未起身，默默打量着苏玖妍几人。 苏铭曦牵起汐月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将买的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 汐月的眼睛亮了亮，抬手对泠儿招了招。 泠儿立刻走到汐月身旁，三人相视一眼，随即开始鼓捣那些小玩意儿。 孙老头和谦珩去到一旁坐下，品着珍馐居独一份的茶，很是享受。 几人都很聪明，做着各自的事，将空间留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走到夏瑜身侧坐下，挨得很近。 夏瑜眉头微皱，不解苏玖妍为什么要紧挨着她，但也没有躲。 苏玖妍都不怕，她怕什么？ 苏玖妍探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夏瑜的眼睛看。 “好漂亮。” 苏玖妍神情认真，语气真诚，一点也不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那么觉得。 的确，那双碧绿的眼眸澄澈又纯粹，相当惊艳。 夏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玖妍的第一句话是对她的夸赞。 下意识抬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眼睛，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放下了手，嘴角抿了起来。 “你找我来做什么？” 夏瑜平复了一下心情，主动询问。 “好奇。” 苏玖妍伸手，给夏瑜倒了一杯茶。 看着苏玖妍动作，夏瑜眉头一皱，“你真的是苏玖妍？” 不只是花隐楼成员了解了她们的情况，夏瑜几人对苏玖妍也有基本的了解。 苏玖妍根本没想隐藏，也并未让花隐楼成员三缄其口。 “是啊！” 苏玖妍点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夏瑜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苏玖妍，神色复杂。 她不是怕苏玖妍给她下毒，根本没有必要，她只是觉得以苏玖妍的身份，难道不应该让别人侍候吗？ 可苏玖妍不只给自己倒茶，甚至也给夏瑜倒了一杯，而且是先给夏瑜倒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将苏玖妍的品性展露无疑。 她尊重夏瑜。 夏瑜第一次被别人尊重，那种下意识的尊重让夏瑜心神震动。 “你的皮肤好好啊！真好看！” 苏玖妍又夸了一句。 夏瑜的皮肤比较黑，跟大多数女子都不同，可却有一种野性十足，充满力量的感觉。 夏瑜心头堵了一口气，她有些弄不清楚苏玖妍的目的，但又无法忽视内心的感受。 她竟然对苏玖妍有了近亲之感！ 苏玖妍视线下移，看着夏瑜那丰满姣好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叹了一口气，“唉！我要是你就好了！” “噗！” 一旁的孙老头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他以为苏玖妍要问夏瑜一些什么事，可没想到话题却跑偏了。 苏铭曦三人抿嘴，憋着笑。 在苏玖妍身上发生什么三人都不意外，苏玖妍就是那般随心所欲。 谦珩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看清楚。 夏瑜眼睛微瞪，有些凌乱。 说实在的，在来此处之前，夏瑜就有了准备。 不论面对什么，夏瑜都能应对。 只是没想到苏玖妍如此真诚，又如此奇怪。 什么也不问，就像个普通女子一般跟夏瑜闲聊。打乱了夏瑜的计划，想好的那些回答也没了用。 “夏瑜，你多大了？平常都吃什么啊？你……” 苏玖妍喋喋不休的说着，相当好奇。 只是尚未说完，便听到了夏瑜的大喊声，“够了！” 夏瑜站起身，盯着苏玖妍，“你到底要干什么？” 夏瑜不相信苏玖妍会像普通女子一样，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感兴趣。 第401章 有所察觉 “我只是好奇而已。” 苏玖妍眨眨眼，十分无辜。 “呵！你那么厉害，也会对我好奇？” 夏瑜根本不信。 “你是在夸奖我吗？” 苏玖妍微微歪头，笑眯眯的看着夏瑜。 夏瑜心头一堵，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她的情绪被苏玖妍牵动着，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清楚苏玖妍要做什么。 所有的准备都没有用，夏瑜第一次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别激动，来，坐下，尝尝茶。” 苏玖妍伸手，抓向夏瑜。 夏瑜下意识躲避，可她怎么可能避得开呢？ 苏玖妍精准的抓住夏瑜的手腕，拉着她坐下。 夏瑜想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重新坐回去。 “尝尝，御城独一份。” 苏玖妍挑了挑眉，示意夏瑜品茶。 夏瑜没有拿起茶杯，紧紧盯着苏玖妍看，似乎想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苏玖妍毫不在意，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不得不说，珍馐居的茶当真格外好喝。 “你就那么信得过他们？” 夏瑜开口，瞥了一眼苏铭曦几人。 既然看不透苏玖妍，那就从苏铭曦几人下手。 夏瑜必须要弄清楚苏玖妍的目的。 苏铭曦几人没有在意夏瑜的话，依旧做着各自的事。 “嗯。” 苏玖妍点头。 几人的反应太平淡了，没有达到夏瑜想要的效果。 “你就不怕他们会背叛？” 夏瑜不想放弃，再次询问。 “不会。” 苏玖妍淡然又肯定，放下茶杯，看向夏瑜。 “我相信人的善良和诚信。” “呵！” 夏瑜没忍住，笑出了声。 倒也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好笑。 苏玖妍那样的人竟然也会相信人性的美好？ 简直不可思议！ “那可不一定，有些时候，就算真的是个善良美好的人，也会不受控制的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夏瑜仿佛跟苏玖妍杠上了，必须要推翻苏玖妍的想法。 苏玖妍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苏玖妍盯着夏瑜的双眼，观察她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只是感慨一句罢了。” 夏瑜笑了笑，仿佛真的是一时感慨。 “如果他们背叛，我想我也许会痛苦万分，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了。” 苏玖妍话锋一转，缓缓说着。 她察觉到了夏瑜的想法，既然她那么想赢，苏玖妍就遂了她的意。 听到苏玖妍的话，夏瑜目光一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脸上浮现了一抹嗤笑。 也不过如此！ “唉！我这个人啊！最在意的就是情意。” 苏玖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柔软展露给夏瑜看。 夏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似十分得意。 看吧！ 那些都是假的，只是冠冕堂皇的话语罢了！ 世上根本没有那么赤诚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会背叛我？” 苏玖妍的声音又缓又轻，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感觉，直击人心。 夏瑜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飘向了一旁。 苏玖妍顺着夏瑜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在小声交谈的苏铭曦和汐月。 两人挨得很近，她无法确定夏瑜看的到底是谁。 可不论是谁，苏玖妍的心都提了起来。 紧张之下，内力产生了波动。 夏瑜一晃神，瞬间清醒，皱了皱眉。 刚刚那一瞬，她仿佛不受控制，直接做出了下意识的举动。 夏瑜看向苏玖妍，有些紧张，也不知苏玖妍有没有发现什么。 当夏瑜看向苏玖妍时，苏玖妍正好收回视线。 苏玖妍的神色变了，眼神平静又冰冷。 没有一开始的热情真挚，也没有刚才的忧心忡忡。 夏瑜心头一抖。 不好！ 看苏玖妍的反应，她显然是有所察觉。 苏玖妍没有出声，默默想着可能性。 夏瑜也不说话，身体紧绷，心头发慌。 苏玖妍突然抬手，夏瑜瞳孔一缩，紧紧盯着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却没有理会夏瑜，对孙老头招了招手。 “麻烦给他们两人把一下脉。” 苏玖妍指了指苏铭曦和汐月。 夏瑜知情，也就是说肯定跟她有关。 思来想去，也只有前几日两人去处理外族内讧时，才有机会被人做手脚。 孙老头点头，起身走向苏铭曦和汐月。 两人很配合，乖乖伸出手。 孙老头依次给两人把了脉，对苏玖妍摇了下头，“没问题，一切正常。” 两人的脉象都很有力，不像是中毒受伤的样子。 苏玖妍并未放松，眉头反而皱了起来。 除了毒，世上有很多其他隐秘手法可以害人。 苏玖妍不敢大意。 “给她看看。” 苏玖妍指了一下夏瑜。 孙老头大步走来，将手伸向夏瑜。 夏瑜想躲，却被苏玖妍按住了肩膀。 内力倾泻，夏瑜动不了了。 孙老头抓住夏瑜的手腕，仔细感受夏瑜的脉象。 初时，孙老头感觉到了夏瑜正常的脉象，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孙老头松开手，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得罪了。” 孙老头将药丸递到夏瑜嘴边。 夏瑜闭着嘴，满脸抗拒。 虽然不知是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玖妍伸手，掐住夏瑜的下巴，强迫她张嘴。 孙老头眼疾手快，将药丸塞了进去。 苏玖妍拿起茶杯，往夏瑜嘴里灌水，让她无法吐出药丸。 动作利落有快速，夏瑜毫无反抗之力。 咕咚一声，夏瑜将茶水和药丸都咽了下去。 苏玖妍放下茶杯，收起了内力。 夏瑜咳嗽着，想要将药丸呕出来，但却是无用功。 抬头，瞪着苏玖妍和孙老头，“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孙老头没有回答，盯着夏瑜观察。 苏玖妍自然也回答不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夏瑜紧张又慌乱，可有没有办法，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 少顷后，夏瑜突然抖了一下，眼睛圆瞪，捂住自己的胸口，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蜷缩在地。 “你……你……” 夏瑜死死盯着孙老头，声音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果然！” 孙老头目光一动，目露了然。 蹲下身，抓起夏瑜的手腕，再次给她把脉。 这一次的脉象跟刚才完全不同。 孙老头松开手，又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塞给夏瑜。 夏瑜别过头，不吃。 “能减轻你的痛苦。” 孙老头说了一句。 夏瑜没有反应，她不相信孙老头。 孙老头无奈，只能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将药丸灌了下去。 第402章 喝酒 夏瑜无力的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冷汗涔涔，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苏玖妍不理会夏瑜，只是看着孙老头，希望能得到一个详细的解释。 苏铭曦几人也走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孙老头。 “她体内有毒，并不致命。” “跟噬心散属于同一种，也是一种控制人的毒药，却比噬心散要恶毒的多。” “平时一切如常，就连医者都不会察觉，若不是我以前见到过服用这种毒药的人，我也发现不了。” “第一颗药丸有催化作用，可以让身体内隐藏的东西都暴露出来。第二颗则是用来抑制疼痛的。” “这种毒每半个月就会毒发一次，发作一次便严重一分，痛苦也会加强一分。” “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根治的解药，毒会跟着人一辈子。” 听完孙老头的话，苏玖妍几人明白了，为什么孙老头会说这种毒恶毒了。 只要中了毒，就被烙上了烙印，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不错，我的确中了毒，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 夏瑜仰躺在地，疼痛有所缓解，她也恢复了一些。 但此刻，她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苏玖妍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从她嘴里得知信息，夏瑜不会让她如愿。 苏玖妍蹲下身，对夏瑜伸出了手。 夏瑜皱着眉，不解又警惕的看着苏玖妍。 “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苏玖妍开口。 夏瑜扬起嘴角，本想嗤笑一声，却看到了苏玖妍那双平静却真诚的眼睛。 不知为何，夏瑜突然想起了苏玖妍给她倒茶的那一幕。 嘴里弥漫着茶水的醇香，夏瑜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刚才听苏玖妍的话，品一品茶就好了。 念头冒出的瞬间，夏瑜心头一惊，突然惊醒。 自己在想什么？ 苏玖妍是敌人！是逼迫她吃药的人！ 如果不是苏玖妍，她也不会暴露，也不会承受痛苦。 夏瑜强迫自己去那么想，可心底深处的悸动却怎么也散不去。 鬼使神差之下，夏瑜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抓住了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微微用力，将夏瑜拽了起来。 顺势扶了一下，让夏瑜坐回椅子上。 夏瑜用手扶着桌沿，用力吸了一口气。 体内的痛苦虽然已经渐渐褪去，但刚才的疼痛损耗了她所有的精力，夏瑜虚脱了。 “泠儿，让人上菜。” 苏玖妍吩咐了一句。 汐月看了一眼苏玖妍，有些疑惑，平常这种事都是她来做，今天是怎么了？ 事情没有弄清楚，苏玖妍不敢让汐月离开她的视线。 泠儿点头，退出房间。 夏瑜抿着嘴，不去看苏玖妍。 少顷后，在泠儿的带领下，小厮端着托盘走入。 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子，都是珍馐居最受欢迎的菜，每一道都口碑极佳。 小厮放完碗碟，便退了出去。 苏玖妍对苏铭曦几人招了招手，笑着开口，“来，一起吃。” 苏铭曦几人也不扭捏，各自坐下。 “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我可不客气了！” 孙老头笑了。 平常一个月都舍不得来一次珍馐居，也就只有跟在苏玖妍身旁才能享受到如此美味。 “不用客气。” 苏玖妍也笑了，率先拿起筷子。 对于苏玖妍来说，吃饭是个很重要的事。 美味的东西，可以让人心情舒畅。 苏玖妍瞥了一眼夏瑜，她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苏玖妍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逼问肯定没有效果。 苏玖妍也不想动用媚术，让人吐露秘密需要的力量是巨大的，而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苏玖妍也不清楚，她有些犹豫。 只有夏瑜身上有线索，她不能出事。 为今之计，只有让夏瑜主动说。 而能触动夏瑜的东西苏玖妍已经掌握了。 刚刚那句话和对夏瑜伸出的手就是一种试探。 其实，从一开始夏瑜便步入了苏玖妍的陷阱里，从走入房间的那一刻，苏玖妍便开始了。 也不能说是陷阱，正如苏玖妍所说，话是真心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 但不妨碍苏玖妍达成目的，而且很多时候，只有付出真心，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夏瑜一副不屈服的模样，但也只是嘴硬。 实际上，夏瑜在意的东西很好满足。 眼下，苏玖妍只要按照往常一样，就能勾动夏瑜的心。 “我今天买到了好酒，如家酒铺的，平常一天只卖十小坛，一大早就被抢光了。平时我不愿意早起，今天总算有机会，也是运气好，抢到了一小坛！” “来来来！大家尝尝！” 孙老头拿起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对几人示意。 为了方便携带，便将酒坛里的酒放到了酒葫芦里。 “好啊！” 苏铭曦点头，眼神明亮。 汐月默默拿起酒杯，递上前。 孙老头开怀大笑，一一给几人倒酒，也包括夏瑜。 此刻，几人的身份不是桎梏，孙老头也没有倚老卖老，就像是平辈好友一般，吃吃喝喝。 苏铭曦喝了一口酒，眼睛更亮了。 “好酒！” 汐月止不住的点头，赞同苏铭曦的话。 泠儿默默喝着，一小口一小口的。 苏玖妍仰头，一口喝下一整杯。 唇齿留香，醇厚浓郁。 “的确是好酒。” 苏玖妍点头。 孙老头早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孙老头得意洋洋。 “不愧是你！” 苏玖妍笑着开口。 苏铭曦对孙老头比了一个大拇指。 孙老头受用的昂起头，笑的满脸褶子。 此时，只有两个人面前的酒杯没有动。 一个是夏瑜，一个是谦珩。 “谦珩，你怎么不喝？” 苏玖妍问了一句。 谦珩抬手，拿起了酒杯。 动作缓慢，似乎怕碰倒酒杯。 将酒杯放到嘴边，酒气涌入鼻子，谦珩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只喝茶，从未喝过酒。 苏玖妍发现了谦珩的情绪变化，及时开口，“不用勉强。” “我想试一试。” 谦珩抬头，对苏玖妍笑了笑。 说完便喝下了一小口，辛辣感在嘴里弥漫，谦珩急忙往下咽。 由于太急了，呛了一下。 “咳咳！” 谦珩掩嘴，咳嗽了起来。 “不能喝就不要喝，谁也没强迫你！” 苏铭曦的声音传来，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谦珩嘴边，顺手将他手里的酒杯拿走。 “多谢。” 谦珩缓了一下，开口道谢。 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嘴里的味道。 第403章 尊重信任 “让你逞强，遭罪了吧！” 苏铭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谦珩。 语气虽然暴躁，谦珩却感受到了苏铭曦的关心。 “不是逞强，只是尝试一下。不过看来，我恐怕是与酒无缘了。” 谦珩嘴角带笑，眉宇间也充斥着笑意。 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温润柔和。 “那就喝茶！” 苏铭曦给谦珩添了一杯茶。 谦珩下意识开口，要道谢，却被苏铭曦抢先打断，“不用谢来谢去的，麻烦！” “好。” 谦珩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此时，苏玖妍突然开口，“你怎么不喝？” 是对夏瑜说的，而此刻的夏瑜已经抬起了头，正呆呆的看着苏铭曦和谦珩。 听到苏玖妍的话，夏瑜转头，依旧呆愣，只是看着的人换成了苏玖妍。 “多吃一下，补充一下体力。” 苏玖妍微微一笑。 “为什么……” 夏瑜艰涩的吐出一句话。 她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气氛怎么会如此融洽？ 难道不需要避嫌吗？ 难道就那么信任彼此吗？ “你想的太多了，哪有那么复杂？” 苏玖妍看出了夏瑜的想法，轻声说着。 对任何人的关心和叮嘱都是真心的，包括对夏瑜。 苏玖妍做那些的时候只是因为心里想而已，没有旁的原因。 之后在意识到苏铭曦和汐月可能有危险的时候，苏玖妍才将善意收了回去。 比起旁人，苏玖妍自然更在意自己人。 她心有善意，却并非是一个亲疏不分的人。 亲疏远近，苏玖妍是很在意的。 至于眼前的这一幕，也不是为了迷惑夏瑜，而是他们日常就是如此相处的。 也许是因为以前经历了太多磨难和困苦，苏玖妍懂得享受当下，珍惜身旁的人。 世事无常，谁也不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为何不好好过好眼下呢？ 静下心，安心的享受当下的时光，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而忧虑。 “总是思虑过多，不是什么好事。”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夏瑜眉头皱起，思绪有些混乱。 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相信苏玖妍，一个说不要相信。 夏瑜动摇了，她无法做出决定，看着苏玖妍的目光十分复杂。 夏瑜认为苏玖妍是跟她敌对的，可苏玖妍做的那些事却是真实的，对她的触动也是真的。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警惕？” 苏玖妍微微歪头。 其实，以夏瑜此刻的情况，根本不需要将苏玖妍看做对立的存在，反而之前摧残夏瑜，囚禁夏瑜的才是她的仇人。 不论苏玖妍有什么目的，如今又对夏瑜怎么样，但不得不承认，是苏玖妍将夏瑜带出了地道，让她可以重见天日。 就算夏瑜不喜欢苏玖妍，不承苏玖妍的情，也不至于如此。 除非夏瑜有什么身份，联想到夏瑜之前说的话，苏玖妍能确定，夏瑜背后一定有人。 而那个人，才是跟苏玖妍是对立的。 夏瑜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不要想其他，先做自己，毕竟现在坐在我身旁的是夏瑜，不是吗？” 苏玖妍嘴角微挑，拿起夏瑜的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夏瑜看着碟子里散发着香气的菜，以及放回原位的筷子，心头颤动，鼻子有些发酸。 那么多年，没有人在意她是谁，也没有人真正的正视她。 一直以来，夏瑜都以为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别人。 如今苏玖妍一句话，将那些东西全都推翻，让夏瑜备受震动。 夏瑜抬手，手指有些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激动的情绪，还是因为刚才的疼痛带来的。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啪嗒！” 一声轻响，眼泪从夏瑜眼中滑落。 她为自己而哭，也为终于有人看到了她而哭。 苏铭曦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苏玖妍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夏瑜眼前。 夏瑜抬起头，没有接过帕子，只是用手胡乱抹了一下。 夏瑜长得很美，是那种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再加上那双碧绿的眼睛，相当迷人。 如今泪眼朦胧的样子，平添了几分柔软和脆弱。 当真应了那句话，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他应该有问题。” 夏瑜抬手，指了指苏铭曦。 苏玖妍几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汐月急忙询问，“你什么意思？” 夏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苏玖妍。 而此时，苏玖妍也在看夏瑜。 汐月得不到答案，十分着急，站起了身。 苏铭曦伸手，抓住了汐月的手腕。 汐月转头，苏铭曦对她摇了摇头。 比起旁人的紧张和焦急，苏铭曦要平静的多。 泠儿看向孙老头，欲言又止。 孙老头明白泠儿的意思，开口，“他的确没有中毒，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对于自己的医术，孙老头有信心。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孙老头转头，盯着夏瑜。 汐月几人也都看了过来。 夏瑜不理会旁人，注意力全放在了苏玖妍身上。 “你想要什么？” 苏玖妍问。 她能确定夏瑜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想得知，必须要先付出。 “我要报仇。” 夏瑜回答，眼中带着恨意。 怎么会不恨呢？ 夏瑜本不该承受苦难和痛苦，是有人一手造就了这一切。 “好。” 苏玖妍点头。 “答应的那么痛快，就不怕我骗你吗？” 夏瑜问了一句。 “你不会。” 苏玖妍回答的很肯定。 夏瑜沉默了，心头所有的复杂和纠结似乎瞬间散去了，嘴角一挑，夏瑜笑了。 “我的确不会。” 点出了苏铭曦有问题之时，夏瑜便有了决定。 但心里却依旧纠结，如今却没有了。 夏瑜终于感受到了被人尊重和信任，那种感觉很奇妙，夏瑜很开心，也很轻松，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人生在世，如果有一人能那样对你，便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这一刻，夏瑜什么也不想，所有东西都被抛在了脑后，她只想将事情说出来。 是为了报仇吗？ 还是不想看到苏玖妍受伤？ 夏瑜无法确定，但却不影响她的选择。 “伊凝很有手段，她不只会媚术和毒术。” 夏瑜步入了正题，几人全都屏气凝神，认真倾听。 “我虽不知她具体有什么手段，但我曾看到有人被她控制。对伊凝言听计从，哪怕伊凝让他自尽，也会照做。” 第404章 不高明的计划 “而平日里，那人没有丝毫反常之处，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有面对伊凝，才会变成那副样子。” 说到此处，夏瑜看了一眼苏铭曦。 “伊凝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那日的冲突是伊凝故意的。” “伊凝知晓说什么，做什么会踩到我的底线，而我也清楚伊凝要利用我。只是我没有拒绝的资格，因为解药在伊凝手里。” 夏瑜抿了抿嘴。 以往她给人的印象是暴躁，是冲动，但那些都是伊凝想让她表现出来的。 身旁有一个暴躁的人唱反调，伊凝可以悄无声息的做很多事。 几人了然，内讧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引人前去。 “她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去？” 苏铭曦有些不解，其余几人眼中也流露出了一抹犹疑。 诚然，夏瑜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是正如苏铭曦所说，谁又能确定当天去的人是谁呢？ 夏瑜刚要说话，却被苏玖妍抢了先。 “是谁都没有关系。” 苏玖妍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苏铭曦是结果，而起因是伊凝想要利用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是的，伊凝只是想见一个地位较高的人。” 夏瑜肯定了苏玖妍的话。 “她想利用我身边的人！” 苏玖妍的声音冷了下去。 事到如今，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苏玖妍对亲近之人很是信任，肯定想不到会有人背叛，也不会有所防备，那么伊凝就能做很多事。 夏瑜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其实，那天在地道里，我也是接收到了伊凝的暗示，才会说那些话。” “也就是说，伊凝的计划失败了，才会让你说那些话，来吸引我们的怒火？” 苏铭曦皱起了眉。 那日他也在，而且是最生气的那个。 夏瑜默默点头。 伊凝的计划并不高明，却相当有用。 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卑微弱小，迫不得已的形象。 事后主动认错，态度良好。 有夏瑜做对比，伊凝自然会成功。 哪怕得不到苏玖妍几人的看重和认同，但起码能激起几人的同情心。 其实，眼下的一系列事情做的也不高明，只要稍稍细想，就能察觉出不对劲，从而仔细调查。 只是伊凝有信心，她坚信夏瑜几人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她手握解药。 “真是恶毒！” 汐月咬了咬牙，低声说了一句。 “我会如何？会被她所控制吗？” 苏铭曦看着夏瑜，询问。 刚才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安危，可是如今得知他有可能会伤害到苏玖妍等人，苏铭曦急了。 “我不清楚，但只见了一面，应该不会那么严重。” 夏瑜说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松了口气。 的确，只见一面，就算伊凝本事再大，也无法成功控制苏铭曦。 苏玖妍却皱着眉，她没有那么乐观。 暂且不说苏铭曦是否有危险，伊凝既然那么做了，肯定是有把握。 苏玖妍的心沉了下去。 如今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晓伊凝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铭曦，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城外了，跟在我身边。” 苏玖妍开口。 其他的暂且不论，首先要确保苏铭曦的安全。 “姐姐不用担心，她肯定有所图谋，没有成功之前，我肯定不会出事。” 苏铭曦安慰苏玖妍。 比起自己，他更在意苏玖妍。 “公子，听小姐的吧！” 汐月紧紧抓着苏铭曦，眼睛都急红了。 “都说不要叫我公子了！怎么？你难道想抛弃我不成？” 苏铭曦嘴角含笑，逗弄汐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汐月瞪着苏铭曦，有些生气。 看到汐月真的生气了，苏铭曦急忙认错，“好好好！我错了！” 汐月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清楚苏铭曦是为了让她放松一些，正是如此，她才更加心酸。 苏铭曦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被人那样对待？ “放心，铭曦不会有事的。” 苏玖妍说了一句，站起了身。 几人立刻看向苏玖妍，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 “你要做什么？” 夏瑜询问。 “去找伊凝。” 苏玖妍淡淡回答。 起因是伊凝，自然要去找她。 刚刚苏玖妍以为夏瑜能知晓解决办法，才有耐心等一等。 如今发现夏瑜并不知道，苏玖妍便没了耐心。 “她不会承认的！就算她承认了，也不会解除自己的手段！” 夏瑜阻止苏玖妍。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看到苏玖妍失望伤心。 “她会的。” 苏玖妍的声音异常肯定。 为了苏铭曦，苏玖妍不介意化身地狱修罗。 “你就不怕她自尽吗？” 夏瑜伸手，抓住苏玖妍。 “她跟我不一样，我是被迫的，她是主动的！她什么也不会说！” “在我面前，没有人可以自尽！” 苏玖妍回答的铿锵有力，拂开夏瑜的手，转身就走。 夏瑜很着急，如果苏玖妍如此莽撞的去了，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但夏瑜无法阻止苏玖妍，其余几人也阻止不了，更准确的说，几人根本不想阻止。 几人迈步，跟上苏玖妍。 汐月抓着苏铭曦，不让他跑。 苏铭曦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汐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对苏玖妍说的。 “姐姐，等一下。” 苏玖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铭曦。 “姐姐，我想……” 不等苏铭曦说完，苏玖妍便开口打断，“不行！” 苏铭曦无非就是想以身涉险，从而弄清楚伊凝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虽然得知了伊凝要利用苏铭曦，但伊凝的具体目的，几人是不知道的。 苏铭曦想帮苏玖妍，不只要抓住伊凝，也要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苏玖妍当然清楚苏铭曦的想法，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将计就计。 但事关苏铭曦的安危，苏玖妍怎么会同意？ “姐姐，我真的没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伊凝要做什么。” 苏铭曦劝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苏玖妍一改往日对苏铭曦的纵容和温和，态度相当强硬。 的确要弄清楚，但方法不只一个，也没必要让苏铭曦去冒险。 苏铭曦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看了一眼汐月，对她使眼色。 汐月正在望着苏铭曦，两人四目相对，汐月顿时明白了苏铭曦的想法，他想让她跟着一起劝一劝。 汐月抿了抿，没有说话。 第405章 好大的威风 她知道苏铭曦想帮苏玖妍，而且如今的情况，将计就计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汐月怎么舍得？ 她同样想帮苏玖妍，为此付出性命也无所谓，但那是苏铭曦，她无法轻而易举的将话说出口。 “不要难为汐月了，我绝对不会同意！” 苏玖妍说的坚定，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姐姐……” 苏铭曦唤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苏玖妍摆了摆手，打断了苏铭曦的话，“我有办法弄清楚。” 苏铭曦愣了一下，随即询问，“什么办法？” 苏玖妍没有回答，大步向外走去。 伊凝是敌对的一方，不会轻易说出来，那就将伊凝变成自己一方的人不就好了。 苏玖妍目光暗沉，有了抉择。 她要用媚术！ 刚刚之所以不对夏瑜使用，是因为她没有把握，不确定会给夏瑜带去什么影响。 毕竟她的媚术和旁人的不同，很可能会给神智带来损伤。 而且对于夏瑜，苏玖妍有其他办法让她开口。 但面对伊凝，苏玖妍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伊凝对苏铭曦动了手！ 害了人，就要付出代价！ 苏铭曦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泠儿看了一眼夏瑜，对她挑了下眉，示意她也跟着一起。 夏瑜抿着嘴，沉默的跟在后面。 谦珩站起身，几人那急匆匆的背影在他眼里只有一个模糊的景象，他下意识眨了眨眼，迈步跟上。 孙老头伸手，抓住谦珩的胳膊，带着谦珩向前。 虽说谦珩能看到一些东西，但毕竟模糊不清，他不敢走得太快，跟不上苏玖妍几人。 孙老头没有忽略谦珩，他也没有出言询问自己和谦珩的去处。 看苏玖妍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样子，一会儿一定能用的到他。 几人出了珍馐居，上了花隐楼准备好的马车，直奔伊凝所在的宅院。 来时不急，可此刻苏玖妍却十分焦急。 马车行驶的很快，在人数最少的偏僻街道穿梭。 与此同时，皇宫。 御宥瑾带着韩凌和黎央走入养心殿。 三人入宫是为了禀报昨日唐家一事。 因为身体原因，季晟钰被御宥瑾留在了悬剑司，反正有韩凌和黎央便足够了。 御宥瑾信任两人，同时也是在给两人机会。 能见到皇帝的人不多，能跟皇帝说上话的就更少了。 倘若被皇上赏识，后半生就不愁了。 没有人不愿意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韩凌和黎央自然也是如此。 但两人也没有过分表现，只是将事情的经过和找到的罪证说了出来，向皇帝禀报。 不谄媚，也不傲气，很是自然。 越是如此，皇帝便越欣慰。 唐瑞都已交代，他受人指使，控制官员。 那些意外死去的官员则是因为发现了一些东西，不得不灭口。 至于他背后之人是谁，尚且没有查到。 唐瑞不知情，一直以来跟他联系的人都是沉渊宗的人。 而沉斐的嘴太严了，沉渊宗的聚集地也找不到。 不过御宥瑾不急，皇帝也不急，毕竟才过去了一日。 况且有苏玖妍和季晟钰在，沉渊宗总有一天会冒头。 “沉斐是个很好的诱饵，要利用得当。” 皇帝淡淡说了一句。 “父皇放心，我们明白。” 御宥瑾点头。 韩凌和黎央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沉斐是沉渊宗少宗主，被抓入牢狱，沉渊宗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而且沉斐背后还有人，不会任由沉斐被关押。 如今江湖门派齐聚御城，正是需要江湖力量的时候。 御宥瑾等人可以利用沉斐，顺藤摸瓜。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几人下去。 事情都说清楚了，没有必要继续留下，几人还有事情要做。 三人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等到三人离去，皇帝站起了身，从龙书案上拿起几个奏折，向外走去。 “陛下，可要传龙辇？” 姜公公询问。 “不必。” 皇帝摇头。 姜公公躬身，退到皇帝身后。 皇帝在前，姜公公落后一步，其余禁卫军则跟在后方。 皇帝眉头微皱，面容严肃，眉宇间带着几分怒意，大步向前。 来往的太监和宫女吓坏了，纷纷跪地施礼。 皇帝似乎没有心情理会他们，越走越快。 少顷后，皇帝来到了皇后的寝宫前。 宫女和太监刚要禀报，却被皇帝阻止。 皇帝让禁卫军留在外面，只带了姜公公一人。 宫殿内，皇后躺在床榻上，揉着眉心，神情疲惫又憔悴。 宫女在打扫地板，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动作快点！” 雅萃催促。 “是。” 宫女急忙应声，加快了动作。 由于急切，有一个宫女划破了手，血液涌出。 宫女不敢痛呼出声，只能忍着，继续做自己的事。 “废物！” 雅萃骂了一句。 宫女身子一抖，急忙跪伏在地。 “娘娘恕罪！” 由于惊恐，声音有些大。 皇后不耐烦的皱起了眉，满眼烦躁。 她本就心浮气躁，宫女却偏偏要招惹她。 “拉下去。” 皇后摆了摆手，懒得亲自处理。 “是！” 雅萃应声，走向宫女。 “娘娘！娘娘！饶了奴婢！您饶了奴婢吧！” 宫女重重磕着头，身体抖若筛糠。 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雅萃瞄了一眼皇后，加快了动作。 就在雅萃要碰到宫女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后好大的威风啊！” 皇后神色一变，急忙下床。 她有些意外，皇帝怎么来了？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收到消息。 皇宫里眼线遍布，如果皇帝来她的寝宫，她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来向她禀报。 其实，皇帝并未直接走向皇后的寝宫。 他绕了一个大圈，为的就是让那些人来不及报信，打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雅萃给了宫女一个警告的眼神，屈膝跪在地上。 其余宫女也跪了一地，一同开口，“参见陛下！” 皇帝和姜公公一前一后从门外走入，姜公公低着头，没有正视任何人，余光却在瞄着大殿里的众人。 皇帝看着皇后，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他并未扶起皇后，任由皇后半跪在地。 “陛下来了，外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那群奴才是怎么办事的？” 皇后没有起身，只是呵斥了其他人一句，可是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以往每次，皇帝都会给皇后面子，不论有什么错处，都会揭过，但今日似乎不一样。 第406章 齐聚御城 “如果不是朕不让他们通报，恐怕朕还看不到皇后如此威风的模样。” 皇帝双手背负，声音低沉。 皇后心里咯噔一声，但表面上却维持着平静。 “宫女犯了错，臣妾在惩处她，有奖有罚才公平。” “她犯了何错？” 皇帝询问。 皇后没有出言，回答的是雅萃。 “回禀陛下，她打碎了娘娘最喜欢的一个茶盏。” 宫女缩成了一团，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太害怕了，清楚自己的下场，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吗？” 皇帝看向其他宫女。 宫女都深深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皇帝。 皇帝也没指望宫女能说些什么，他只是在寻找茶盏的碎片。 碎片早已被收拾走了，唯一剩下的那块划破了宫女的手，但也被其他宫女收拾起来了。 “陛下……” 皇后唤了一声。 皇帝回神，开口，“既然她犯了错，那就交给慎刑司处理。” “姜公公，将她带下去！” 根本不给皇后反应的时间，皇帝直接下达了命令。 “是。” 姜公公应声，走向宫女。 宫女已经不挣扎了，双眼无神，认了命。 反抗皇帝，她没有那个胆子。 皇后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但却转瞬即逝。 雅萃抿了抿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本想先启禀皇帝，亲自处置宫女，没想到皇帝要快一步。 “都下去！” 皇帝突然出声。 宫女立刻退了出去，雅萃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给雅萃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皇帝都那么说了，留下的人就是违抗圣命，实在是没必要。 雅萃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皇帝和皇后。 皇后依旧半跪着，仰望着皇帝。 皇帝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将手里的奏折扔到皇后身上。 皇后被吓了一跳，急忙接住奏折。 “陛下何意？” 没有皇帝的准许，后宫不得干政，皇后不敢擅自打开。 “朕相信你，才不会计较那些流言，但不代表你们可以蒙蔽朕！” 皇帝很愤怒，声调都高了不少。 皇后愣了一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也是真的不解。 “陛下此言何意？” “何意？你看看你们于家做的好事！” 皇帝又拿出几个奏折，扔给皇后。 皇后伸手捡起，打开看了看。 越看脸色越白，最后皇后直接双膝跪地，跪在了皇帝面前。 “臣妾不知道！怎么会如此？” “你不知道？” 皇帝冷笑了一声，冷冷看着皇后，“如果没有你的允许，他们怎么敢如此横行霸道！” “强抢民女，欺行霸市！” “于袅，你好大的威风啊！” 皇帝气急，直接称呼了皇后的本名。 “陛下息怒，臣妾当真不知！” 事到如今，不论皇后知不知情，她都不能承认。 “一句不知情就想糊弄朕吗？” 皇帝质问。 “臣妾对陛下满腔赤诚，忠心耿耿，陛下应当知晓，臣妾又怎么会纵容家人去做那种事？” 皇后解释，但却很苍白，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皇帝，可怜又无辜。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抬起皇后的下巴。 “你是朕的皇后，朕不愿怀疑你！”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决干净！不然的话，朝臣都容不下你！” “是，臣妾谨遵陛下之命！” 皇后轻声应着，一副乖顺模样。 皇帝松开手，站起身，“朕只给你一天时间！” 说完皇帝便转身，向外走去。 “恭送陛下！” 皇后低下了头。 皇帝走了，没有回头。 半晌后，雅萃走入寝宫，皇后依旧跪坐在地。 “娘娘！” 雅萃面色巨变，急忙上前。 皇后被雅萃扶了起来，随手拿过一旁的茶杯，重重摔向地面。 “啪！” 一声轻响，茶杯碎裂。 “娘娘！您怎么了？” 雅萃心头一抖，焦急地询问。 皇后看着那一地的奏折，眼中满是怒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奏折上写的不是别的，是于家旁系的罪证。 于家直系一脉没什么大问题，奈何旁系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皇后的位置很敏感，就算是旁系犯错，也会影响到她。 “告诉于家，处理好那些蠢货，不然若是等本宫动手，那于家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皇后握紧双手，声音冰冷无情。 “是。” 雅萃点头，退了下去。 宫女鱼贯而入，一半在打扫房间，一半去服侍皇后。 皇后揉着眉心，坐在了床榻上，深深吸着气，平复自己的心绪。 与此同时，城门口，一大群人正在涌来。 有车队，有结伴而行的江湖人，也有独自一人的独行侠。 衣着各异，神态各异，四个城门口都有。 江湖人从四面八方赶来，齐聚御城。 东城门外，一男一女两人走来。 男子一身红衣，容貌俊美，皮肤格外白皙，美得妖艳。 女子身穿淡蓝色长裙，五官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但和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平和之感。 两人的气质截然相反，却结伴而行。 “哇！不亏是御国的都城，真大啊！” 红衣男子望着宏伟的城墙，感叹了一句。 “收敛一些，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 女子淡淡开口。 “我明白，找到小师妹才是最要紧的事！” “师姐放心，在找到小师妹之前，我绝对不会招惹旁人！就算有人主动招惹，我也会忍下来！” 红衣男子神色郑重，做出了承诺。 女子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言，排在人群后方，等着守卫的盘查。 西城门，一个抱着琵琶，头戴白色帷帽的女子站在门口，两个守卫正在盘查。 守卫并未为难女子，查验了一番后便放女子入城。 走上街道，听着耳边的喧嚣，女子浅浅一笑。 “毛团，我到御城了，很快便能见到恩人的后人了。” 一个白色的小狐狸从包裹里钻出来，顺着衣服向上爬，帷帽一阵颤动，小狐狸躲在了帷帽里。 小狐狸甩着尾巴，轻轻蹭着女子的脸颊。 女子微微侧脸，笑容灿烂了几分。 “你也在为我高兴是不是？” “吱吱！” 细微的声响传来，小狐狸似乎是在响应女子。 只是它的叫声跟其他的狐狸不同，倒像是老鼠的叫声。 女子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向街道深处走去。 南城门，一队人骑马而至，个个都是短打扮，简单又干练。 人群入了城，后方行来一辆马车。 第407章 风云汇聚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娇俏的脸。 “师兄，好热闹啊！” 女子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兴奋。 一个男子骑马而来，对女子笑了一下。 “都城当然热闹。” “师兄，你说他们是不是来找天生寒体和药王谷传人的？” 女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好奇。 男子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四周，压低声音开口，“小声一些！” “怕什么？消息都传遍了，江湖上谁人不知？” 女子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还是小心为妙！” 男子很谨慎，叮嘱女子，“这次师父正在闭关没有跟来，只带了几个长老，最好不要跟别人起冲突。” “而且我们来此也不是觊觎那两样东西，只是……” 没等男子说完，便被女子打断。 “只是来看热闹的嘛！” “明白就好，收一收你那大小姐脾气！” 男子瞪了一眼女子，虽是如此，神态之间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抹宠溺。 女子吐了吐舌头，放下了车帘。 男子无奈，骑马上前，主动跟守卫交涉。 侃侃而谈，张弛有度。 北城门同样有一大群江湖人在排队等着，在人群中，有三个人格外醒目。 两男一女，全都是一身白衣，连发带都是白色的。 衣袂飘飘，气度不凡。 “真吵！” 那个女子皱着眉，满眼不耐。 “小妹忍一忍，马上就到我们了，等入了城便好了。” 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那个男子开口说道。 女子吸了一口气，心头的燥意却怎么也散不去。 “消息最好是真的，不然我定会找到传播消息的人，将他大卸八块！” “应该是真的，没有人敢耍整个江湖的人。” 另外一个男子接过话茬。 女子点头，三人并肩向前，很快便通过了盘查。 仅仅一天，御城便涌入了数不尽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人，只有少部分是时常来回走动的百姓，其中更为稀少的则是书生。 秋试即将到来，书生全都赶来了御城，打算参加秋试。 御国以武为尊，武胜文衰，但文人又不可或缺，毕竟官场中的大部分都是文官。 每年御城都会有一次秋试，因为皇帝喜欢热闹，所以将秋试的时间定在了年节前一个月。 书生都会早早前来，如今正是书生大批量赶来的时候。 每年都是如此，只是没想到今年江湖人也来了。 御城顿时人满为患，每一家客栈都住满了人。 人一多，乱子也就多了。 苏缙和巡防军放下了一切事物，谨遵皇命，巡查御城。 不止如此，蔺桀也出马了。率领禁卫军，跟巡防军一起。 距离御城十里外的驿站里，同样是挤满了人。 “驾！” 马匹飞奔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个黄衣女子，风尘仆仆。 女子本想去驿站歇歇脚，但看到那来来往往的人，女子便停下了。 “吁！” 勒紧缰绳，马匹停在了驿站的远处。 女子骑着马，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少顷后，两匹马从不同的方向疾驰而来，目标正是女子。 “雅薇！” 一个人唤了一声。 没错，女子正是雅薇，而赶来的人则是凉州和池荼。 三人前段时间离开了御城，去通知唐家唐瑞所做之事，如今他们也回来了。 三人聚在一起，却没有下马。 “你们听说了吗？” 雅薇直接询问，很急切。 “嗯。” 凉州和池荼都点了点头。 “我回了一趟暗隐阁。” 池荼开口。 “我也回去了一趟。” 凉州紧接着说道。 雅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去通知的人距离御城最远，跟惠缘阁所处之地完全是两个方向，她根本来不及回去。 不过凉州回去了也是一样的。 凉州和池荼看着雅薇，两人中途回去了，耽搁了不少时间，那雅薇为什么也回来的这么晚？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雅薇开口，“我去拜访了几位前辈。” 两人听完，默默松了口气。 自从听到传闻，两人便满心焦急，可以想象苏玖妍和季晟钰面临的危机。 所以才会回到各自的总部，调集人手。 但两人并不确定那些人能不能抵挡得住江湖门派的联手。 如今听到雅薇的话，两人放松了一些。 花隐楼明面上有四阁，统领全员。 可实际上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前辈却不受统领和管制，也不在四阁内。 他们几乎都是受了前任楼主的恩惠，自愿留下来保护花隐楼。 平常不会离开居住之地，但苏玖妍是前任楼主的徒儿，苏玖妍有危险，他们一定会来。 那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走，我们回去。” 雅薇一拽缰绳，很想快一些将消息告知霜菱等人，让她们安心。 凉州和池荼点头，三匹马飞奔向城门。 三人刚刚离去，三辆马车便从远处驶来，方向不同，可马车上的家徽却是一样的。 很多大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徽，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象征。 家徽独特，看起来像一个元宝，是独属于唐家的家徽。 马车同样没有入驿站，拐入了树林，停在了一处。 车帘掀开，位于左侧的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女子。 与此同时，两个人从右侧的马车上走下，是两个男子，一个年纪大些，另外一个只有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三哥。” 后下来的男子对中年男子拱拱手，少年也施了一礼。 女子回了一礼，中年男人上前，扶起男子。 “五弟，好久不见。” 而后四人一起转身，对着一直没有动静的马车行了一个大礼。 车帘掀开，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是唐家现任家主，唐老爷子，唐坞俞。 其余四人则是唐家老三，唐家老五，以及各自的儿女。 “不必耽搁了，去御城。” 老头看了四人一眼，十分冷淡。 “是。” 四人应声，回了马车。 唐家在接到通知后便向御城赶来，事情太严重了，不论真假都要来亲自验证一下。 马车驶离，向御城而去。 此刻，风云汇聚的御城十分热闹，不论暗地里有些什么，表面上却依旧一副其乐融融，繁花锦簇的模样。 御城内的一处宅院，苏玖妍几人直接走入。 花隐楼成员接到了消息，早已打开大门，等候多时。 苏玖妍也不废话，直接去了伊凝的院落。 第408章 小飞虫 只有苏玖妍一人走入院落，其余人站在墙外，并未跟着一起。 推开院门，苏玖妍走了进去。 院落并不空旷，养着一些花花草草，伊凝手拿木瓢，正在浇水。 听到声响，伊凝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苏玖妍。 苏玖妍已经冷静了下来，毕竟空有情绪解决不了任何事。 “苏小姐？” 伊凝有些意外。 苏玖妍扫了一眼那些花草。 伊凝会意，开口，“都是一些常见的花草，我喜欢摆弄这些东西，闲着也是闲着。” 伊凝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小姐请坐，我去倒茶。” 外族女子的院落都是单独的，花隐楼只提供吃食和衣物，其他的什么也不管，只要不离开此处就行。 以往吃饭都是去前厅一起吃，自从前几日发生了冲突，女子们便被隔离开。 饭菜都是花隐楼成员送到院落中，单独吃，所以自然是有茶水的。 苏玖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伊凝。 伊凝很快便回来了，给苏玖妍倒了一杯茶。 “多谢苏小姐，让我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伊凝满眼感激。 的确，比起在地下，此刻的生活要好的多。 尽管没有自由，却不会再提心吊胆，防备别人的觊觎，能够安心的生活。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开口，“听说前几日你们起了冲突？” “嗯。” 伊凝点头，也不隐瞒。 “为什么？” 苏玖妍又喝了一口，询问。 苏玖妍不怕伊凝做手脚，反而怕她不做。 毒体不怕毒，也不怕任何手段，只要运转毒体，毒素就能清除所有的一切，苏玖妍也能从中发现一些什么。 “是我的错，一时失言。给苏小姐添麻烦了。” 伊凝垂了垂眼，有些抱歉。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茶。 伊凝给苏玖妍添了一杯，瞄着苏玖妍的脸色开口，“苏小姐不要怪罪夏瑜，她是个好人，只是脾气急躁了一些。” “苏小姐若是生气，便冲我来吧！一切的起因都在我。” 伊凝主动揽下所有的一切，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模样。 苏玖妍看着伊凝，笑了。 如果是旁人，也许就上当了，觉得伊凝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苏玖妍不会。 “你了解夏瑜吗？” 苏玖妍突然问了一句。 “跟她相处了那么久，自然是了解的。” 伊凝点头。 “她脾气暴躁，一点就着？” 苏玖妍又说。 “嗯。” 伊凝又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要招惹她？” 苏玖妍歪了歪头。 伊凝微微一愣，随即回神，“是我不小心，是我的错。” “你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吧！” 眉头微挑，苏玖妍嘴角挑起了一抹笃定的笑容。 既然那么了解夏瑜，又怎么会不注意呢？ 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主动招惹。 更何况如今身处别人的控制之下，更会注意一些。 “苏小姐何意？” 伊凝眉头微皱，目露不解，可袖口下的手却握了起来。 苏玖妍没有回答，一手拄着脸，一手拿着茶杯，把玩着。 “苏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伊凝追问。 心脏狂跳，焦躁不安之下，透露出了几分急切。 “你觉得呢？” 苏玖妍反问。 “苏小姐多虑了，那日只是个意外。” 伊凝看着苏玖妍，强调着。 “哦。” 苏玖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看她的样子，显然是不信。 伊凝抿了抿嘴，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但必须要将此事揭过，绝对不能让苏玖妍察觉到什么。 伊凝并不知晓，夏瑜已经全都交代了。 伊凝在想办法，沉思着。 苏玖妍也不说话。 气氛有些凝滞。 突然，苏玖妍开口了，“茶从哪里来的？跟我平常喝的都不一样啊！” 伊凝回神，笑了一下，“就是提供的普通茶，我们都是一样的。” “是啊！茶的确是一样的，但有一样不同。” 苏玖妍突然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摊开手心，掌心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只有针尖大小，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一只虫子。 苏玖妍身带内力，目力极好，自然能够看清。 有翅膀，有触角，是一只小飞虫。 刚刚苏玖妍一边喝茶，一边运转毒体，为的就是看一看伊凝有没有动手脚。 果然，发现了小飞虫。 小飞虫悄无声息的飞入耳中，贴在耳朵里，一动不动。 它实在是太小了，存在感极低，如果不是毒素让它有了反应，苏玖妍也发现不了。 “可以解释一下，它是什么吗？” 苏玖妍看着伊凝。 伊凝心头一慌，遏制住了想要抢夺小飞虫的冲动。 所有情绪都被伊凝隐藏起来，她疑惑的开口，“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苏小姐的耳朵里？” “你不知道？” 苏玖妍声调微扬。 “不知。” 伊凝摇头。 “孙老头。” 苏玖妍唤了一声。 孙老头立刻从外面走入，背着药箱。 苏玖妍将手掌递上前，让孙老头看。 孙老头没有立刻接过，而是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些工具，才小心翼翼的夹走小飞虫。 孙老头在一旁研究，苏玖妍则盯着伊凝看。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虫子吗？怎么会那么小？” 伊凝站起身，好奇的走向孙老头。 苏玖妍也站起了身，拦在伊凝身前。 “苏小姐怎么了？” 伊凝看着苏玖妍，疑惑不解。 看似一切如常，可伊凝都快急疯了。 她想趁机毁了小飞虫，但她却被苏玖妍拦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会媚术，恰好，我也会，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苏玖妍挑眉。 “切磋媚术？” 伊凝定了定神，眼神不解。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媚术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功法，而且是对异性使用的。 伊凝从未听说过媚术可以切磋，也从未对女子使用过。 “无非就是迷惑心神，针对神智的功法罢了，为何不能切磋？” 苏玖妍话锋一转，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难不成你害怕被我发现什么？” “只是没有切磋过，一时有些意外。” 伊凝急忙开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一些。 可她不清楚，一旦有那种想法，便再也无法自在。 只要是细心之人，就能看到她的反常，更何况在她面前的是苏玖妍。 苏玖妍将伊凝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既然不怕，那就来吧！” 苏玖妍笑了一下，对孙老头说了一句，“离远一些。” 第409章 切磋 孙老头急忙向远处走去。 他不清楚伊凝的能耐，但他了解苏玖妍。 苏玖妍那么说了，肯定是有把握。 媚术不分敌我，孙老头也怕被蛊惑，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孙老头走到墙边站定。 门口，几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是苏铭曦几人，他们都很好奇，就连谦珩都探了探身。 尽管看不清，但不妨碍他那颗好奇的心。 夏瑜并不在，早在来到此处之时，夏瑜就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内，看着苏玖妍那坚定的目光，伊凝明白她推脱不了，只能答应。 “苏小姐，得罪了。” “不用留手，把毒也用上！不然的话若是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 苏玖妍很强势。 伊凝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感受到了苏玖妍带来的压迫感，不用苏玖妍提醒，她也会全力以赴。 苏玖妍没有动，只是看着伊凝。 伊凝也不动，直视苏玖妍的眼睛。 眼睛是施展媚术的最佳出口。 四目相对，气氛凝滞。 伊凝没有经验，不知从何处下手，只能先运转内力。 苏玖妍并未主动进攻，她在等。 媚术苏玖妍不在意，她等的是伊凝的其他手段。 仅仅一个小飞虫是不够的，不能证明什么。 “苏小姐。” 伊凝嘴角微扬，语气惑人。 同时抬起手，一股淡淡的雾气从袖口中飘出。 此刻阳光明媚，那股雾气极淡，无色无味，出现的瞬间便融入了空气中，谁都没有发现。 苏玖妍没有什么反应，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伊凝上前，抬起手，抚上苏玖妍的脸颊。 微凉的指腹碰上了一片柔软滑嫩，手指滑动，微微向上，指尖碰触着苏玖妍的眼角。 “苏小姐的眼睛生得好美！” 伊凝痴痴地望着苏玖妍，眼中只有她一人，仿佛伊凝才是那个被施了媚术的人。 实际上，苏玖妍什么也没做。 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伊凝的媚术的确不错，反差感也能给人带去冲击力，从而被吸引。 谁能受得了被一个绝世美女痴痴地看着呢？ 但苏玖妍不同。 她太冷静了！ 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冷淡。 苏玖妍面对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心境和态度。 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看到苏玖妍热情温柔的那面。 并非心肠太硬，只是觉得无所谓罢了。 苏玖妍突然抬手，抓住伊凝的手腕。 她并未用力，手指微动，摩挲着伊凝的皮肤。 嘴角微挑，眸光流转，那双眼眸瞬间被媚态填满，一抹红色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 “伊凝，你好美。” 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轻柔的话语，轻飘飘的。 伊凝浑身一震，心头仿佛多出了一片羽毛，正在轻轻滑动，酥麻感涌现，指尖微微一缩。 伊凝目光一凝，有一瞬的呆愣。 突然间，伊凝回过神。 她摇了下头，理智回归。 伊凝瞳孔骤缩，惊骇莫名的看着苏玖妍。 刚刚那一瞬，她竟然被蛊惑了！ 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不论苏玖妍要什么，她都会双手奉上。 发自内心的想法，心甘情愿。 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苏玖妍便占据了她的心。 媚术当真能有如此威力吗？ 伊凝不敢相信。 苏玖妍看着清醒过来的伊凝，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她没有留手，尽全力催动媚术。 她想拿下伊凝，从而得知自己想要的消息。 只是伊凝回过了神，也许是因为她也修习了媚术，清醒的很快。 苏玖妍并不气馁，刚刚只是媚术而已，她有一个更厉害的杀手锏。 一刹之间，苏玖妍的眼神变了。 媚态依旧，可双眼却被红色光芒填满，妖异惑人。 内力蜂拥而出，如大海一般，将伊凝包裹。 伊凝身体一僵，神情也僵住了。 此时，她正在对抗苏玖妍带来的精神压力。 苏玖妍内力太强，双眼具有蛊惑性，让伊凝心神震动，无法集中精神。 同一时间，在内力的压迫下，伊凝体内的内力向她的脑海移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玖妍内力的催动，伊凝的内力要比以往强横的多，也要暴躁的多。 如果任由内力入脑，伊凝不死也得疯。 她不想死，更不想变成一个疯子。 苏玖妍静静看着，眼神平淡。 伊凝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双眼圆瞪，死死盯着苏玖妍。 此刻的情况容不得她犹豫，她也没有选择。 伊凝颤抖着身体，嘴角涌出一抹鲜血。 她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强行压制住了上涌的内力。 将内力转移到双臂之上，对抗苏玖妍的压制。 伊凝成功了，双臂恢复了一瞬的自由。 趁此机会，伊凝抬起双手，向前一挥。 宽大的袖口暴露而出，烟雾飞散。 比起之前，此刻的烟雾要浓重一些，很明显。 苏玖妍没有反应，任由烟雾扑上她的面门。 一股淡淡的香甜在鼻间弥漫，苏玖妍收回了内力。 体内内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毒素。 激活了毒体的苏玖妍，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了，眼眸更加妖媚惑人，就像是个蛊惑人心的绝世女妖一般。 苏玖妍抬眼，看着虚脱了的伊凝。 刚才的动作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不止如此，她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过此时伊凝却没有那么紧张，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 跟以往给人的清冷感不同，她似乎是不打算装下去了。 “那么有信心？” 苏玖妍突然说了一句。 伊凝愣了一下，没能明白。 “巧了，我也很有信心。” 苏玖妍挑起嘴角，笑了。 伊凝对她的手段有信心，才会如此放松，从而露出了本来面目。 同样的，苏玖妍也对自己有信心。 她是故意中招的。 苏玖妍就是想弄清楚伊凝所用的手段，不亲自试一试，又怎么会知晓？ 苏玖妍默默运转毒体，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你用了毒，还不止一种。” 苏玖妍能够感受到毒体带来的反应。 毒体是天生的，跟苏玖妍同属一体，她自然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伊凝的表情僵住了，眼神微颤。 抬手，苏玖妍拂过自己的眼角，原本干净的指尖上多了一只小虫子。 苏玖妍没有停下动作，在身上的其他地方摸索着。 一只只小虫子被找了出来，一共有五只，每一只都如针尖般大小，模样却各不相同。 第410章 控虫术 小虫子一动不动，很显然是已经死了。 当苏玖妍运转毒体的那一刻，她浑身上下便充满了剧毒。 只要接触到，就会中毒。 毒体的毒十分剧烈，武林高手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几只小虫子。 伊凝盯着苏玖妍掌心的小虫子，瞳孔放大。 她被震惊到了，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苏玖妍没有理会伊凝，垂眸沉吟。 “控虫……” 之前只有一只也许是偶然，苏玖妍不能确定，但如今有那么多了，再加上伊凝刚才那么明显的动作，苏玖妍终于确定了。 江湖上没有专门修习控虫之术的门派，但控虫的手段也不是什么隐秘。 一些外族地处偏僻，物资匮乏，需要以打猎为生。 为了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必须保证猎物的完整。 所以，那些外族的祖先便想了一个法子。 钻研秘术，用各种手段来控制虫子和一些小型野兽，比如说蛇，蜈蚣等一些有毒的毒虫。 让它们去弄死猎物，再将完整的猎物卖出去。 后来外族不满足控虫术的威力，自己豢养各种各类的虫子，从而加以控制。 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已经可以将控虫术用于人的身上，从而控制人。 联想到夏瑜所说，显然伊凝有那种本事。 再加上伊凝刚才对苏玖妍所用的手段，苏铭曦体内一定有虫子！ “你从哪里学来的控虫术？” 苏玖妍问。 寒尧族地处极北，那里天寒地冻，温度极低，虫子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 伊凝肯定是在其他地方学到的，苏玖妍想弄清楚。 她根本不指望伊凝会收回苏铭曦体内的虫子，而她也不可能用毒素去寻找虫子。 一来，苏玖妍无法感受到毒素在苏铭曦身上的变化。 二来，恐怕不等毒素将虫子毒死，苏铭曦便已经率先被毒死了。 听到苏玖妍的话，伊凝回神。 她压了压心里翻腾的情绪，冷冷一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会说的。” 苏玖妍眸光一闪，对伊凝伸出了手。 伊凝想起了刚才被媚术支配的事，面色一变。 “你敢！” “你若是敢对我动用媚术，我便自尽！” 苏玖妍动作不停，依旧抓向伊凝。 “停下！你再动一下，我便死在你面前！” 伊凝大声开口。 苏玖妍依然没有停下。 伊凝一狠心，催动了身体里的虫子。 没错，她体内也有。 “噗！” 一大口鲜血涌出，伊凝的气息顿时萎靡下去。 苏玖妍眉头一皱，她并未感受到任何内力波动。 “我要是想死，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伊凝死死盯着苏玖妍，时刻准备着催动虫子。 苏玖妍终于停下了，收回了手。 伊凝还不能死。 伊凝默默松了口气，她知道她赌对了。 苏玖妍不会杀她，也不会让她死掉。 得知了这一点，伊凝倒是轻松了。 她扶着石桌，坐到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伤势严重，伊凝真的很累，早就站不稳了。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转身对孙老头招了招手。 当然，此刻的她已经收起了毒体，将毒素压制在身体的最深处。 孙老头在一旁看了全过程，目瞪口呆。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立刻走来。 “看看是什么东西。” 苏玖妍将掌心的那五个小虫子给了孙老头。 她将小虫子保存的极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虫子死了。 孙老头将小虫子用器皿装起来，仔细观察研究。 门口，苏铭曦几人收回视线，互相对视，全都皱起了眉。 虽然苏玖妍压制住了伊凝，占据了上风，可实际上，伊凝却有一个最大的筹码。 投鼠忌器，苏玖妍不会动伊凝，反而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苏铭曦抿了抿嘴，目光一暗。 如果不是他大意之下中了计，苏玖妍也不会如此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院落中，苏玖妍迈步，坐到伊凝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伊凝看着苏玖妍悠闲自在的模样，眉头一皱。 事已至此，她怎么还有心情喝茶？ 就不怕苏铭曦出事吗？ 苏玖妍像是感受不到伊凝的存在一样，品着茶，看着一旁的花花草草，神态悠闲，似乎完全不在乎苏铭曦的死活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伊凝以为她想错了，利用苏铭曦并不能威胁到苏玖妍。 可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苏铭曦是苏玖妍的弟弟，虽然她并不知晓平常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可那日在地道里，伊凝看得分明，苏玖妍很在意苏铭曦。 伊凝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拾了信心。 此时，伊凝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之后该怎么办？ 伊凝暴露了，想要利用苏铭曦在暗中搞事情已经行不通了。 如今苏铭曦的存在就是保住她性命的砝码而已。 至于其他事，苏玖妍能满足吗？ 伊凝目光微闪，在思索事情的可行性。 苏玖妍并不理会，好似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可实际上，她的心早已提了起来。 看似是在看花草，余光却一直瞄着伊凝，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由于控虫术太过笼统，根本没有统一的传承。 每个人控虫的手段都不一样，就算找到其他会控虫的人，苏玖妍也不能放心的将苏铭曦交出去。 至于孙老头能否研究出什么，在此时的情况下，并没有那么重要。 谁知道孙老头能不能研究出来，又要用多久的时间？ 况且谁也不知伊凝给苏铭曦和苏玖妍用的虫子是不是同一种。 眼下，伊凝是唯一的突破口。 正是如此，苏玖妍才能有耐心留在此处，等伊凝开口。 许久，伊凝终于开了口，“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我要嫁给苏铭曦。” 一句话，让苏玖妍皱起了眉。 一旁研究虫子的孙老头也抬头看了过来。 而门口，几人眼睛微瞪，十分意外。 “只要一天见不到我，虫子就会躁动不安，他必定会受折磨！只有在我身侧，虫子才能安分！” 伊凝挑眉，信心满满。 为了苏铭曦的安全，苏玖妍一定会答应的。 苏玖妍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的看着伊凝。 她当然不会同意。 如果同意了，汐月怎么办？ 而且苏铭曦肯定不会同意的！ 果然，一声满是嘲笑的声音传来，“做什么梦呢？” 苏铭曦走入院落，身旁跟着汐月几人。 看到苏铭曦几人，伊凝并不意外，她早就发现了。 第411章 捆绑 “你们会同意的。” 伊凝笑了，毫不在意苏铭曦的讥讽。 “你什么意思？” 汐月皱眉，她从伊凝的话语里听出了其他意思。 “一天，一天后你们就会来求我！痛入骨髓的折磨可不好受！” 伊凝也不隐瞒，况且她也没想着隐瞒，此事是她的筹码。 汐月抿嘴，双手紧握。 她自然不愿意看到苏铭曦娶别人，可是事关苏铭曦的安危，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苏铭曦对汐月伸出手，本想牵起她的手，可动作却突然停下了。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犹豫。 只是现在他体内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刚刚他已经运转内力，仔细查探了一番，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但苏玖妍不敢大意，没有找到不代表没有，生怕会将不好的东西传给汐月。 汐月怎么能不明白呢？ 她主动伸出手，握住苏铭曦的手。 “不然……” 没等汐月说完，便被苏铭曦打断。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同意，我要娶的人是你，只有你！” 汐月鼻子一酸，却强行将眼泪压了下去。 “没关系，我不在意，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汐月是真的不在乎，只是心疼苏铭曦。 “今日她说要嫁给我，明日又不知会提出多么过分的条件！绝对不能答应！” 苏铭曦想得很清楚，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可是……” 汐月担忧的看着苏铭曦，话语哽在了喉咙里。 泠儿和孙老头也看着苏铭曦，眉头紧皱。 谦珩神情冷淡，却也能看出藏在眼底的怒意。 就在此时，苏玖妍站起了身。 迈开步子，走到伊凝身侧，伸手，一把抓住了伊凝的脖子。 脖子一痛，窒息感传来，伊凝被迫站起身。 苏玖妍直视伊凝的眼睛，眼神无波，冷漠又死寂。 “你……” 伊凝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满眼不可置信。 为什么苏玖妍敢对她动手？ 就不怕苏铭曦出事吗？ “我会留你一命。” 苏玖妍一句话，蕴含了很多含义。 因为苏铭曦，伊凝胜券在握。 可实际上，伊凝也只能保住一命而已。 伊凝活着，苏铭曦就有希望。 只要不危及伊凝的性命，伊凝根本不敢对苏铭曦做什么，因为她怕死。 这种前提下，苏玖妍完全可以拒绝伊凝的要求。 苏玖妍从不受威胁，哪怕到了绝境，她也会将绝境变成生路。 伊凝听出了苏玖妍的言下之意，瞳孔一缩。 她太过于自信了，得意过了头。 “我不会同意你的要求，你最好老实一些，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才叫痛不欲生！” 苏玖妍冷声警告，松开了手。 “咳咳咳！” 伊凝被憋的脸色通红，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喘息。 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她本就虚弱不堪，自然受不住折腾。 伊凝撑着石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抬头，盯着苏玖妍，“你不怕我催动虫子吗？” 苏铭曦的命和伊凝的命捆绑在了一起，但只要苏铭曦不死不就行了。 伊凝完全可以操控虫子，给苏铭曦带去痛苦。 痛不欲生的滋味想必会摧毁苏铭曦，也能让苏玖妍痛彻心扉。 “铭曦遭受的，我会十倍百倍的让你还回来！” 苏玖妍回了一句。 她自然不愿意看到苏铭曦受苦，但更不愿自己等人被伊凝威胁。 正如苏铭曦所说，若是答应了伊凝的要求，恐怕以后她会更加过分。 一旦有了开端，便无法控制了。 苏玖妍不得不狠下心，跟伊凝争夺话语权。 伊凝勾起嘴角，想要冷笑。 却只听苏玖妍继续说，声音徐徐。 “我刀法练的不错，在不取人性命的前提下，可以划上一千多刀。” “我会用药物提升你的感知，让你能亲眼看到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割下来。” “薄如蝉翼的肉片过了热油，想必会非常……” 伊凝瞳孔震颤，脸色瞬间白了，大喊出声。 “不！不要说了！” 伊凝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惊惧。 哪怕她尽力控制了，可情绪依旧跑了出来。 伊凝接受不了，她无法接受自己被那样对待。 苏玖妍闭上了嘴，静静看着伊凝。 伊凝双腿一软，只要想一想那种场面，她就受不了，仿佛真的感受到了疼痛一般。 没错，苏玖妍动用了媚术。 并非魅惑伊凝的神智，只是让她产生了幻觉，觉得自己正在感同身受。 恐慌和疼痛包裹着伊凝，伊凝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苏玖妍蹲下身，直视伊凝。 “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伊凝抬头，双眼呆滞无神，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苏玖妍伸手，手指轻点，封了伊凝的穴道。 并未限制她的行动，只是封了她的内力。 随即抓住伊凝的胳膊，将她拽起来，走向房间。 伊凝脚下踉跄，却止不住苏玖妍的脚步，被半拖半拽着向前。 苏玖妍将伊凝扔入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此时，苏铭曦几人依旧在石桌旁站着。 刚才苏玖妍那番话让几人震惊了，哪怕明知苏玖妍只是吓唬伊凝，几人也有些胆战心惊。 苏玖妍的形容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玖妍转身回来，对汐月开口，“我和铭曦留在此处，你回一趟苏府，将此事说一下。” 院落虽然不大，却也不小。 除去伊凝居住的房间，还有两间空房。 看样子苏玖妍是打算带着苏铭曦住在此处了。 不等汐月做出回应，苏铭曦急忙开口，“不要告诉爹娘我的事，就说我跟着姐姐在外面住几天。” 汐月抿了抿嘴，她明白苏铭曦是怕苏缙和蔺绮茹担心。 汐月看向苏玖妍，眼中带了几分求助之意。 说实话，她也不想苏缙和蔺绮茹着急上火。 两人除了担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何必要告诉他们呢？ 只是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如果夫人询问，就说铭曦在跟我商量江湖人的事，需要做一些准备，暂时不回苏府了。” 苏玖妍找了一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 她同样也不想让苏缙两人担心。 江湖人大批量涌入御城，苏缙肯定忙的团团转。 蔺绮茹好不容易能安稳度日，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况且苏铭曦自己做出了选择，苏玖妍尊重他。 “是。” 汐月应声，转身走了。 第412章 完完整整的转移 苏玖妍又看向泠儿，不等苏玖妍开口，泠儿便主动说道，“楼主，我会将此事告知阁主。” 苏玖妍点点头，泠儿也离开了。 苏玖妍侧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孙老头和谦珩。 感受到苏玖妍的目光，孙老头急忙开口，“我虽然不清楚伊凝用了什么手段，但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精通医术，必要时可以救人性命。 苏玖妍有些纠结，一方面此处的确需要医者，时刻注意苏铭曦的情况。 另一方面，苏玖妍担心孙老头的安全，毕竟伊凝的手段诡异莫测，防不胜防。 “苏小姐不必忧心，老头子我没那么脆弱！况且看伊凝的情况，她恐怕要不了我的命！” 孙老头呵呵一笑。 如果伊凝真的可以操控虫子，取人性命，又怎么会被苏玖妍轻易察觉，而且苏玖妍一点影响也没受。 诚然，苏玖妍很强大，可以规避一些风险。 但若是伊凝真的有那么强，就算苏玖妍也会被影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 孙老头对自己有信心，只是虫子而已。 对于医者来说，驱虫的手段有很多。 苏玖妍看了孙老头半晌，最终点头，而后便将目光放在了谦珩身上。 孙老头也正在看着谦珩，思索着要怎么办。 谦珩的情况需要时刻注意，但又不能让他留在此处，太危险了。 孙老头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玖妍同样也在思索对策。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谦珩轻声开口，“我想留下。” 平静又淡定的表述自己的请求，不急不缓，却满是坚定。 显然，谦珩已经想好了。 苏玖妍沉默一瞬，迈步上前，搭上谦珩的手腕。 谦珩感受到了苏玖妍的触碰，没有阻止，也并未挣扎。 内力涌出，丝丝缕缕的涌入谦珩的身体。 苏玖妍全神贯注，仔细体会着内力传回来的信息。 少顷，苏玖妍松开了手。 “如果能将他体内的毒素吸出来，他是否就会恢复如初？” 刚刚那一瞬，苏玖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的毒体是所有毒的克星，能压制所有毒素，也能吸收所有毒素。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将旁人体内的吸出来？ 孙老头愣了一下，不明白苏玖妍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但他依旧凝神沉思，在想可能性。 “他的眼睛和嗓子受毒素影响，虽然我解了毒，可毒存在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和他融为一体。正是如此，我才没有把握，不敢用太烈的药。” 孙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介绍起了谦珩的情况。 他自然想让谦珩恢复如初，前提就是彻底清除毒素。 可毒素已与谦珩融合，祛除毒素的同时也会伤到谦珩，所以孙老头选择了最柔和的方式，并且时时刻刻关注谦珩的情况。 要是毒素没有解除，反而伤到了谦珩，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苏玖妍的话却给了孙老头一个启发。 假如真的可以有什么东西能将毒素吸出来，的确有可能让谦珩恢复如初。 毕竟孙老头也只能暂时压制毒素，况且毒就算解了，也会有残留。 只有毒被完完整整的转移，才能确保谦珩会恢复。 “如果真的能将毒完完全全的吸出来，的确有可能。” 孙老头回答了苏玖妍的话，随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世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常言说是药三分毒，不论什么药，只要入了身体，就会留有残留。 就算真的有那种奇异的药，孙老头也不敢用。 好不容易将谦珩的伤势维持住了，情况逐渐变好，没有十足的把握，孙老头什么也不会做。 “有。” 苏玖妍点头，随即给孙老头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走。 孙老头不解，却也跟上了。 两人去到了院落的边角，也不知苏玖妍说了些什么，只见孙老头的表情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一开始是震惊，不可置信，而后是兴奋，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了苏玖妍一下。 孙老头看着变了颜色的银针，眼睛瞪大，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孙老头手舞足蹈的和苏玖妍说着什么，越来越激动兴奋。 苏玖妍笑着点头，最终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一同走了回来。 谦珩站在原地，他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 他的耳朵没问题，但他没有内力傍身，只能听到一些声响，却听不清。 谦珩并不着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等在原地。 很安静，也很乖。 苏玖妍和孙老头走到谦珩身前站定，盯着谦珩看。 “我们可以试一试。” 孙老头说道。 “嗯。” 苏玖妍点头，对谦珩开口，“有一个方法能彻底解了你体内的毒，我们想试一下。” 谦珩是当事人，必须要询问他的意见。 “好。” 谦珩毫不犹豫，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依旧淡然如初。 对于恢复一事，谦珩没有那么急迫，他只是不想让苏玖妍和孙老头失望。 得到谦珩的同意，苏玖妍抬手，再次搭上谦珩的手腕。 孙老头则抓住谦珩的另一个手腕。 力量从苏玖妍的指尖涌出，并非是纯粹的内力，毒体的力量被包裹其中。 沿着经脉，缓慢向上。 孙老头身体紧绷，聚精会神的感受着。 只要谦珩有不好的反应，孙老头就会立刻叫停。 谦珩一动不动，任由两人折腾。 由于没有内力，他感受不到体内的变化，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苏玖妍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内力，直奔谦珩体内毒素的聚集地。 总共有两处，是不同的毒，潜藏在谦珩体内。 苏玖妍突然加大了输送力度，用内力将两处毒素包裹。 谦珩身体微微一颤，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孙老头眉头紧皱，十分紧张。 当内力将毒素和谦珩隔绝之后，苏玖妍释放了被内力包裹的力量。 瞬间，毒体的力量便将那两种毒吞噬殆尽。 被苏玖妍操控的毒体很是安静，静静地等待着内力再次将它包围。 苏玖妍略微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会那么快，那么顺利，也没想到毒体会那么安分。 只是此刻不是细想的时候，苏玖妍急忙收回内力。 内力回到体内，苏玖妍却发现毒体没有丝毫精进，只是觉得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苏玖妍没有多想，睁开眼睛，看向谦珩。 第413章 恢复了 此刻的谦珩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谦珩自己清楚，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眼前的视线也不再模糊不清，而是越来越清晰。 孙老头换了一副表情，不再皱眉，满眼震惊。 他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试一试而已。 但如今谦珩却恢复了。 不论孙老头怎么诊断，他都感受不到谦珩体内的毒了。 显然，毒已经彻底没了。 更重要的是，毒是被整个转移走的，没有给谦珩带去任何影响。 “神迹！简直是神迹啊！” 孙老头感叹出声，而后询问谦珩，“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 谦珩开口，声音完全变了，尽管依旧有些沙哑，却不像之前那般有气无力了。 “眼睛似乎是恢复了，我看的越来越清楚。” 谦珩又说了一句，声音又变了一些。 沙哑之感渐渐没了，谦珩的声音愈发温润清朗。 谦珩也感受到了自己声音的变化，微微一愣，侧头看向苏玖妍。 在谦珩的眼中，苏玖妍的容貌逐渐清晰，一张绝美昳丽的容颜映入谦珩眼中。 谦珩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艳之色。 只有看清楚，才能明白苏玖妍到底有多美。 世上女子千千万，恐怕没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苏玖妍。 “回神啊！” 孙老头在呆愣住的谦珩眼前挥了挥手。 谦珩回神，对苏玖妍开口，“苏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之人。” 他倒是很坦荡，直言夸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谦珩并不认为他的欣赏是一种龌龊的行为。 苏玖妍微微一笑，同样坦然的接受，“多谢夸奖。” 她看着谦珩的眼睛，跟以往的无神不同，此刻的双眼充满了神采，整个人也散发着光彩。 谦珩跟苏玖妍以往见的人都不同，那种温和的气质很让人有好感，不知不觉便会升起亲近之感。 “少说几句话！虽然毒素清除了，但也不能大意！” 孙老头瞪了一眼谦珩，开口提醒。 身为医者，最看不了的就是明明伤势已经好了，却因为不重视而复发。 谦珩立刻点头，看起来很是乖顺。 “这几天你跟我一起住。” 孙老头又说了一句。 他依旧要时刻关注谦珩的情况，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好。” 谦珩应声。 “此处应该尚有空置的院落，我让人安排。” 既然两人已然决定，苏玖妍也不再阻止。 孙老头点头，而后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 苏玖妍感受到了孙老头的目光，微微一笑，手腕一动，握住从袖口中滑落的匕首，对孙老头晃了晃。 孙老头立刻翻找药箱，从里面拿出两个空着的小瓷瓶。 苏玖妍很果断，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液涌出。 “姐姐！” 苏铭曦惊呼一声，急忙上前。 谦珩也向前迈了一步，盯着苏玖妍。 “没事，他想研究一下。” 苏玖妍摆了摆手，手中还握着匕首。 苏铭曦皱眉，脸色很是不好看。 孙老头瞄着苏铭曦的脸色，有些心虚。 “愣着做什么？快来啊！” 苏玖妍对孙老头开口，她的血液已经滴落到了地上。 鲜血并非像一般血液一般渗入土地，而是在地面上腐蚀出了一个小坑。 苏玖妍将毒素催入血液中，此刻她的鲜血与剧毒无异。 孙老头回神，立刻上前，将瓷瓶放到伤口下方。 瓷瓶是孙老头特意挑选的，平常就是用来装毒药的，但这两个瓷瓶是全新的，从未用过。 血液滴入，装满了瓷瓶。 孙老头又换了另一个瓷瓶来承装。 刚刚，苏玖妍答应给孙老头一些鲜血，供他研究。 任何一个医者都无法抗拒毒体的诱惑，孙老头也不例外。 其实，苏玖妍也是有私心的。 她希望孙老头可以研究出解药，如果有了解药，她就可以向苏铭曦体内输入毒素，将小虫子找出来。 孙老头小心翼翼的将瓷瓶收好，给苏玖妍上药包扎。 苏玖妍神色不变，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那种疼痛她完全可以忍得住。 苏玖妍擦干净匕首，再次收入袖口中。 孙老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苏玖妍，“我特意配制的药膏，涂抹在伤疤处，可以去除疤痕。” 苏玖妍笑着点头，伸手接过。 “我回去研究一下，顺便配置一些防虫的药。” 孙老头又说了一句。 “好。” 苏玖妍应了一声，抬起手招了招。 破空声传来，一个人影从外面跃入，落到苏玖妍身前。 “给他们安排地方住下。” 苏玖妍指了指孙老头和谦珩。 “是。” 花隐楼成员点头，带着孙老头和谦珩走了。 临走时，谦珩看了苏玖妍一眼，又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个小坑，神色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苏玖妍转身，看向苏铭曦。 苏铭曦正在盯着地面看，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刚才苏玖妍和孙老头的交谈他听到了一些，并非刻意偷听，只是耳力好。 但苏铭曦并未全部听清楚，只听了个大概。 天生毒体四个字深深刻在苏铭曦的脑海中，他不明其意，却十分在意。 “姐姐……” 苏铭曦本想问清楚，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苏玖妍自然清楚苏铭曦要问什么，轻声开口，“只是一种略微有些特殊的体质而已。” 苏铭曦沉默一瞬，随即换了一个表情，对苏玖妍笑了笑。 “姐姐，我饿了。” “我去让人准备饭菜。” 苏玖妍轻轻一笑。 苏铭曦点头，默默跟在苏玖妍身后。 此处的事情告一段落，同一时间，另外一处府宅内。 书房，于商眉头紧皱，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一个时辰之前，宫里来了消息，让他处理旁系的事。 尚未处理好流言，便又来了一事，于商有些焦躁。 于商并未全然相信，派人去查了一下。 如今于商正在等待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急。 怎么能不急？ 只有一天的时间！ 就在于商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 于商眼睛一亮，立刻开口，“进来。” 房门打开，青衣男子走入，是于商的二儿子。 “父亲，我查了一番，那些的确是真的。大哥没有回来，正在处理那些事。” 老二也不啰嗦，直接说明情况。 于商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第414章 过度的保护 老二的话让于商的奢望落空了。 于家旁系确实有些嚣张，于商知晓。 平日里碍于情面，于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旁系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于商没想到，他们不是没有做，只是瞒着他做罢了。 “父亲，此事如何处理？” 老二瞄着于商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也不想在此刻触于商的霉头，但事情必须要解决。 “依法查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商回答。 他早已有了决定，而且事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都捅到了皇帝那里，就算有心维护，也不能那么做。 “叔伯们恐怕不会服气。” 老二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他亲自去调查了，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按照国法，恐怕旁系剩不下几个人。 “不服气也没用！谁让他们做了那些事！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担！” 怒意上涌，于商沉声开口。 他怎么也想不到旁系会不顾皇后，不顾于家，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怎么能不生气？ “父亲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二急忙安抚，给于商倒了一杯茶。 于商喝了一口，稳了稳心神，“此事没有丝毫余地，我们必须拿出态度来。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 老二点头。 “去做吧！不论任何人求情都没用，若是有人以辈分压人，你就让他来找我。” 于商吩咐。 “是。” 老二点头应声。 于商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对了，浅悠在做什么？” “三殿下的伤好了，小妹也不往皇子府跑了，最近几天都在后院待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二回答。 “叮嘱府中的人，不准打扰浅悠，也不准向她透露任何消息。” 于商叮嘱。 老二再次点头。 他们都不想此事被于浅悠知晓，怕会影响到于浅悠的心情。 其实，他们的保护有些过度了。 于浅悠早已及笄，也不小了，可以自己承担责任了。 如果一味的保护，只有坏处，没有益处。 显然，于商两人并不那么想。 老二走了，去处理事情去了。 而于商则坐在书房内，等着旁系的长辈上门。 日上三竿，宅院内，苏玖妍和苏铭曦几人刚刚吃完饭，霜菱几人便来了，身后还跟着风尘仆仆的雅薇三人。 苏玖妍看到雅薇三人，轻轻笑了笑，对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几人过来坐。 几人坐到椅子上，汐月为几人倒茶。 雅薇喝了一口茶，开口，“楼主，我们都通知到了。” 苏玖妍点头，表示听到了。 “根据传回的消息，唐家已经到了御城。” 霜菱紧接着禀报。 苏玖妍再次点头。 “听说唐瑞已经被抓起来了，我真的很好奇唐家的反应。” 雅薇抿嘴一笑。 唐家来此是为了确认消息是否属实，而唐瑞被抓，事实显而易见。 唐家的反应可想而知，一定很有趣。 “楼主，我们回了各自的总部。” 池荼突然出声。 “我也已经飞鸽传书，给了总部的人。” 司徒清插言。 自从分裂之后，四阁不在一处，若不是因为苏玖妍，雅薇几人也不会齐聚御城。 苏玖妍眨了眨眼，似乎正在理解。 “楼主放心，我们的人很快就来了，前辈们也会来，不用怕那些江湖门派。” “竟敢打楼主的主意，真是活够了！” 雅薇眼底闪烁着杀意。 如果有人真的敢觊觎苏玖妍，雅薇不介意大开杀戒。 苏玖妍笑了一下，心头暖洋洋的。 “对了，楼主，你为何要住在此处？” 雅薇询问。 雅薇三人刚刚回来，换了一身衣服就来了，根本没有时间了解情况。 汐月和泠儿将事情对几人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后，雅薇皱起了眉。 “我没有听说有谁擅长控虫术，江湖上根本没有修习那种功法的人。” 说完，雅薇看向凉州几人。 “看我干什么？我也没听说过！” 司徒清开口。 凉州和池荼一同摇了摇头。 “就算找到擅长控虫术的人也没用，每个人控虫的手法都是不一样的。” 霜菱说道。 她听到禀报后便查了典籍，也想了各种办法，但却根本用不了。 如今只能跟伊凝僵持着，看看谁先坚持不住。 又或者孙老头能够从小飞虫身上研究出一些什么。 雅薇几人泄了气，担忧的看着苏铭曦。 苏铭曦倒是心大，悠哉哉的喝着茶。 “此事只能暂且如此。” 苏玖妍抿了抿嘴，语气有些颓然。 无可奈何的感觉相当的难受。 “姐姐，喝茶。” 苏铭曦伸手，给苏玖妍添了一杯茶。 苏玖妍接过，看着苏铭曦的脸，微微一笑。 她明白苏铭曦是故意的，打断她的情绪，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忧虑。 苏玖妍自然会承情，默默隐藏好情绪。 “楼主，今天御城来了很多人，人数依旧在不停的增加。” 霜菱不得不说，事关苏玖妍的安危，哪怕此时苏玖妍有心事。 “都来了哪些？” 苏玖妍喝了口茶，询问。 “大部分说的上名号的江湖门派都来了，但也只是派来了几个人，并未出动太多人手，只是来探一探消息的虚实。” “除了江湖人之外，也来了一些书生。” 霜菱特意提了一下。 那些书生的到来有些麻烦，毕竟也许会有心思不轨之人扮作书生，来混淆视听。 而书生是天子门生，受皇帝保护，如无必要，花隐楼不会去查他们。 但此刻的情况十分危急，花隐楼必须查清楚，恐怕会耗费不少的时间。 “书生？” 苏玖妍略微有些疑惑。 “秋试要到了。” 苏铭曦回了一句。 苏玖妍顿时想起来了，了然的点点头。 对于读书人来说，秋试很重要。 一来，秋试只看文采，不看出身，平民百姓能通过秋试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二来，御国重武轻文，书生若是想做官，只有秋试一条路。 当真的所有事情都赶到了一起！ “霜菱，将人手都收回来，不用去查任何人。” 苏玖妍解了心里的疑惑，便开始安排事情。 “楼主，若是撤回了人手，恐怕不能及时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霜菱很是忧心，不然也不会不听苏玖妍的命令。 雅薇几人点头，显然他们也是那么想的。 “无妨。” 苏玖妍摆摆手，不甚在意，“有什么手段，我接着便是。” 第41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要派人去查，你们也不准去打探！最重要的是，不准去招惹别人。” “当然，如果有人主动招惹，也不必有所顾忌，直接反击回去。” 苏玖妍看向霜菱几人，一句句说着。 她很不放心，倒不是不放心几人的能力，而是她怕几人因为担心她而忽略了自己。 “楼主，如果什么都不管的话，会不会太……” 霜菱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语。 “太悠闲了。” “我们当然要悠闲，他们觊觎我，那是他们的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皇室肯定不会任由江湖人在御城撒野。”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过于关注。” 苏玖妍一点也不担心。 虽说来了那么多人，可却是一盘散沙。 苏玖妍不相信他们会是一条心，不足为惧。 况且苏玖妍本就在等着，等着那些曾经迫害她母亲的人。 霜菱几人对视了一眼，很是无奈。 苏玖妍都那么说了，他们也只能点头同意。 此时，汐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小姐，我们找到了解药。” 汐月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到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之前汐月和泠儿不放心伊凝，用铁链将伊凝拴在了床上，不让她有机会乱动。 同时也在房间里搜了一遍，找到了瓷瓶，而瓷瓶里装着的就是夏瑜几人体内毒药的解药。 “我们去找孙老头问过了，只剩下够用一次的解药了。” 汐月也开了口。 苏玖妍目光微动，说道，“去将夏瑜带来。” 汐月和泠儿一同点头，一起离去。 雅薇几人端坐着，尽管有些疲惫，却抵不住心里的好奇。 霜菱倒是没有留下，跟苏玖妍告了辞，便离开了。 事不宜迟，霜菱要立刻将花隐楼成员收拢回来。 过了一会儿，汐月和泠儿将夏瑜带来了。 苏玖妍招了招手，示意夏瑜坐下。 夏瑜看了一眼空着的椅子，却并未坐下。 空位置只剩下两个了，穿插在雅薇几人中间。 相较于苏玖妍带给夏瑜的安心，雅薇几人却让她很是不安。 几人身上带着浓重的江湖气息，特别是凉州和池荼，一看就不好惹。 苏玖妍也不强求，问了一句，“上一次服用解药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 夏瑜回答。 苏玖妍不再开口，默默思索。 解药半个月服用一次，距离下一次还有十天。 解药还有一次的量，也就是说能坚持二十五天。 “二十五天。” 苏铭曦出声。 显然，他也想到了。 “留下伊凝那份，剩下的拿去分给其他人。” 苏玖妍抬手，将瓷瓶扔给夏瑜。 动作突然，再加上夏瑜没想到苏玖妍会直接将解药给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夏瑜打开瓷瓶看了看，的确是解药。 抬起头，愣怔的看着苏玖妍。 “之后的解药孙老头会调配出来，不用担心。” 苏玖妍说完便挥了挥手，那意思是夏瑜可以走了。 夏瑜垂眼，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到干净的帕子上，而后将帕子放到了桌子上。 很显然，夏瑜将给伊凝的那份留下了。 夏瑜盖上瓷瓶，嗫嚅着吐出两个字，“谢谢。” 此刻，夏瑜突然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汐月将夏瑜带了下去，泠儿没有跟着一起，她拿着帕子，走向紧闭着房门的房间。 苏玖妍抬头，对院外的悬剑司成员招了招手。 悬剑司成员立刻走入。 “盯紧她们，包括夏瑜。” 苏玖妍吩咐着。 苏玖妍不信任夏瑜，她也不能确定那几人中是否有跟伊凝一样，心甘情愿为幕后之人做事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闪身离去。 雅薇看向苏玖妍，开口，“楼主，要不要布置一些人手？” 背后之人需要伊凝几人活着，肯定会派人前来送解药。只剩二十五天，其中的哪一天都有可能。 雅薇毫不怀疑幕后之人的能力，一定能查到此处。 “不用。” 苏玖妍摇头。 “我们跟伊凝住在同一个院落，有人前来我们肯定能察觉。” 苏铭曦笑了笑，也不赞成布置人手。 毕竟不知来人有多强大，万一发现暗中有人就不好了。 实际上，人已经来了一次，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也是。” 雅薇点头，不再多言。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雅薇几人便走了。 疲惫上涌，雅薇几人坚持不住了，此刻他们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几人并未离开此处，而是找了几个空房间，住了进去。 泠儿从房间里走出，汐月也回来了，两人一起收拾散落的茶杯。 苏玖妍和苏铭曦想帮忙，却被汐月和泠儿瞪了一眼。 两人只好乖乖坐着，等汐月和泠儿忙完。 琐事做完后，四人便回了各自的房间，着手做着自己的事。 同一时间，悬剑司也在忙碌着。 季晟钰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跟在御宥瑾身侧，两人走入了地牢。 天越来越凉了，再加上季晟钰被寒意反噬，对冷意更加敏感，更何况地牢位于地下，湿气和寒气都相当重。 走了几步，季晟钰的脸色便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些不稳。 “我说让你在房间里等消息，你非要跟我一起来！” 御宥瑾皱着眉，语气不善。 他要再去审一下沉斐，唐瑞拥有的那些令人上瘾的东西是从沉渊宗那里得来的，必须要弄清楚来源。 御宥瑾本想偷偷去地牢，奈何季晟钰早已在院落里等候多时。 无奈之下，御宥瑾只能让季晟钰也跟着一起。 “没事。” 季晟钰摇了摇头。 他不是第一次如此脆弱，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御宥瑾突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季晟钰。 “一会儿你不要逞强，都交给我！” 季晟钰想要亲自参与，御宥瑾明白，他也支持，但有一个前提，绝对不能有损季晟钰的身体。 季晟钰点头，很是听话。 “你别想糊弄我，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去找苏小姐告状！” 御宥瑾挑眉。 季晟钰无奈，堂堂皇子，竟然会去找旁人告状。 “我是认真的！” 御宥瑾又说。 “我会听话。” 季晟钰只好开口，他明白御宥瑾真的能做得出来，并且会夸大事实。 但是话虽那么说，如若真的需要季晟钰动手，他依旧会毫不犹豫。 第416章 交换问题 御宥瑾满意的点点头，伸手，给季晟钰拢了拢披风，扶着他向深处走去。 季晟钰也不挣扎，任由他扶着。 来往的悬剑司成员偷偷瞄着两人，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御宥瑾照顾旁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季晟钰如此脆弱的模样。 不过他们并没有太过震惊，季晟钰也是人，也会受伤。 说起来，悬剑司经过了一次变动，的确是一件好事。 筛除了其他一些渣子，留下来的人都是真心做事，也是真心敬重季晟钰的人。 不会因为季晟钰一时的脆弱，而看轻他。 一个牢门前，御宥瑾和季晟钰停下了脚步。 两人并肩站立，看着监牢里面的人。 沉斐盘膝而坐，闭着眼睛，似乎正在调息。 “沉斐。” 御宥瑾出声。 沉斐一动不动，眼睛都未睁开，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显然，他打算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抗拒。 御宥瑾皱眉，以前沉斐也是如此。 不只是他，那几个被抓起来的老头亦然。 不论问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对于沉斐几人，用刑是没用的，他们根本不怕折磨。 此时，季晟钰开了口，“你对天生寒体很感兴趣？” 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听到季晟钰的话，沉斐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锁定季晟钰。 “你受了不轻的伤啊！看来天生寒体也没有那么厉害嘛！” 沉斐咧嘴一笑。 季晟钰的状态实在是太明显了，哪怕此处昏暗，也能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色。 更何况那日沉斐亲眼看到苏玖妍给季晟钰疗伤。 那么着急，可以想见伤势的严重和紧迫。 “与天生寒体有关，你想知道吗？” 季晟钰问，抛出了诱饵。 “当然。” 沉斐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天生寒体谁不想得到？ 如今有了解天生寒体的机会，沉斐怎么会错过？ “交换问题。” 季晟钰说的简短，沉斐却明白了。 季晟钰的意思是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他回答了，沉斐也要回答。 一旁的御宥瑾微微皱眉，忧心忡忡的看着季晟钰。 没有人了解天生寒体，古籍上也只是记载了这种体质，没有详细说明。 如果天生寒体的弱点暴露出来，季晟钰岂不是会更危险？ 御宥瑾担心，却没有插言。 一来季晟钰做了决定，二来，在外人面前，有些话根本说不出。 “不能说谎！” 御宥瑾看着沉斐，目光暗沉。 “呵！” 沉斐嗤笑一声。 他是沉渊宗少主，不屑说谎。 御宥瑾却是不信，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季晟钰阻止。 季晟钰并非是相信沉斐的人品，而是以他的身份地位，的确不屑撒谎。 “为什么要暗中支持唐瑞？” 季晟钰率先问了一个。 “你真的是天生寒体吗？” 沉斐没有回答，也问了一个问题。 “是。” 季晟钰点头。 沉斐眼睛一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眼中满是贪欲。 御宥瑾侧身一步，挡在季晟钰身前，沉声开口，“回答问题。” 沉斐回神，心情很好，也不计较御宥瑾不善的语气。 “有人让我们暗中支持唐瑞，从而控制官员。” “谁？” 御宥瑾询问。 “那是另外的问题了。” 沉斐笑了一下。 御宥瑾心头一堵，脸色阴沉。 以往不论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可今日，事关季晟钰，他无法保持冷静。 季晟钰抬手，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 御宥瑾转头，看到了季晟钰平淡却带了几分温和的目光。 接触的瞬间，御宥瑾便明白了季晟钰的意思。 季晟钰在安抚他，同时也表明了季晟钰对于天生寒体的不在意。 御宥瑾抿了抿嘴，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头。 他很想问季晟钰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御宥瑾只好一言不发，默默退到一旁。 季晟钰再次暴露在沉斐眼前，直视沉斐的眼睛。 “那些令人上瘾的东西在哪里？” 幕后之人是谁，早已有所猜测，只是没有证据。 如今就算沉斐说了，也不能算作实质性的证据。 比起确定幕后之人，季晟钰更关心那些东西在哪里。 能令人上瘾，比毒药更加恐怖。 若是散播开，季晟钰无法想象御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把你的寒体展示出来看看。” 沉斐说了一句。 没有确定，沉斐总归是不放心。 这一次，同样是季晟钰率先回应。 如果想要知晓答案，只能满足沉斐的要求。 看到季晟钰的神情，御宥瑾下意识上前，想要阻止。 季晟钰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御宥瑾停下脚步，面色异常难看。 季晟钰释放出了寒意，丝丝缕缕的溢出，直奔沉斐。 寒意扑面，随即包裹了全身，刺骨的寒意袭来，沉斐打了一个冷颤。 此刻沉斐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 那种寒冷根本无法抵挡，深入骨髓。 一层冰霜在沉斐身上凝结，沉斐的脸都白了，但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沉斐的牙齿有些打颤，哆哆嗦嗦的开口，“可……以了。” 季晟钰闻言，收起了寒意。 喉结微动，咽下了到嘴边的血水。 季晟钰本就受了寒意的反噬，并未恢复，身体相当脆弱。 此刻寒意在体内乱窜，哪怕只有一丝，他也受不住。 尽管寒意收回了，可那股冰寒之意依旧在沉斐体内留存着。 沉斐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内力被封，此刻很不好受。 血气上涌，沉斐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御宥瑾冷冷看着，心头暗想。 活该！ 沉斐擦去嘴角的血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确定了季晟钰的天生寒体，也感受到了寒体的威力，沉斐很满足。 寒体越强，沉斐便越兴奋。 如果得到了天生寒体，简直就是得到了一个大杀器！ 如果自己得到了，岂不是天下无敌？ 沉斐陷入了畅想中，一时竟然忘了回答问题。 “想什么呢？说话啊！” 御宥瑾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他很急，想立刻带季晟钰离开，找人给他医治。 季晟钰的动作很细微，沉斐注意不到，可一直关注季晟钰的御宥瑾却看到了。 御宥瑾太了解季晟钰了，从他的动作中便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沉斐回神，毫不犹豫的开口，“城北，廖记胭脂铺。” 沉斐没有说谎，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 第417章 冰殿 御城内只有一部分而已，就算被查收也无妨。 听完沉斐的话，御宥瑾伸手，抓着季晟钰就走。他怕季晟钰不怕死，继续问问题，也担忧季晟钰的身体状况。 季晟钰没有挣扎，跟着御宥瑾走了。 沉斐突然起身，双手扒在铁栏上，死死盯着季晟钰，眼神疯狂。 “季晟钰！” 沉斐喊了一声。 季晟钰和御宥瑾没有停下，御宥瑾甚至加快了脚步。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天生寒体吗？” 沉斐又说了一句。 季晟钰脚下一顿，御宥瑾也不得不停下。 两人转身，御宥瑾皱眉询问，“你什么意思？” “看在我心情好的份儿上，送你一个回答。” 沉斐勾起嘴角，笑容玩味。 “天生寒体确实稀少，却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几乎都因寒意反噬而死。但是有一些人是例外。” “极北之地有一个冰殿，冰殿的主人姓冷，也别名为冷殿。” “据说冰殿的主人便是天生寒体，一直活着，寿终正寝，而他的后代也都遗传了他的体质，能够运用天生寒体而不死。” “季晟钰，你说你是不是要改姓了啊！” 沉斐说的详细，盯着季晟钰，期待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意外和震惊的神情。 但季晟钰依旧面无表情，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呵！” 御宥瑾冷笑了一声。 “阶下囚，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一句话，让沉斐的笑容僵住了。 御宥瑾不再停留，拉着季晟钰，转身继续向前。 看着两人的背影，沉斐的脸沉了下去，死死盯着季晟钰。 天生寒体必须是我的！ 他盯上了季晟钰，不论如何，他都要得到。 危险又充满贪污的目光季晟钰自然感受到了，但他却没有回头。 虽然表面上季晟钰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不得不说，沉斐的话给季晟钰带去了影响。 御宥瑾紧紧抓着季晟钰，向地牢外走去。 由于顾及季晟钰，并未走得太快。 御宥瑾侧头，瞄了瞄季晟钰的脸色，开口，“不用听他胡说。” “嗯。” 季晟钰点头，可他的思绪却飘远了。 回想从前，他的确曾从他母亲口中听到过冰殿二字。 只是那时太小，再加上不解其意，便没有在意。 如今联系起来，也许他母亲的确与冰殿有关。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御宥瑾的声音拉回了季晟钰的注意力。 季晟钰目露疑惑，有些迷茫。 “你不会真的打算放弃寒体吧？” 御宥瑾皱起了眉。 “不会。” 季晟钰终于明白了，摇了摇头。 “他们来便是，后果自负。” 御宥瑾定定看了季晟钰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这才是你！” 御宥瑾拍了一下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迈步向前。 御宥瑾立刻跟上。 地牢外，韩凌和黎央正在等着，两人有要事禀报。 看到季晟钰和御宥瑾出现，两人急忙上前。 “先别说话，给他看看。” 御宥瑾向前一推，将季晟钰推到黎央面前。 黎央伸手，抓住季晟钰的手腕，内力涌入，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加大了内力的力度，压制季晟钰体内那丝乱窜的寒意。 寒意虽然只有一丝，却很顽固，黎央又不敢太粗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寒意压制下去，季晟钰体内恢复了平静。 黎央收回手，长出了一口气，“没事了。” 听到黎央的话，御宥瑾放松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别开视线，目光微晃，颇有几分心虚之意，似乎他也清楚自己做错了事。 御宥瑾无奈，他虽然生气，却也奈何不了季晟钰。 “带人去城北的廖记胭脂铺，那里藏着那些令人上瘾的东西。” “务必要小心，也许消息不实，是个陷阱。” 御宥瑾对韩凌和黎央开口，他依旧不相信沉斐。 韩凌和黎央对视了一眼，视线交流，随即响起韩凌的应和声。 “明白。” 韩凌转身走了，黎央却没有跟着一起。 两人来此有事情禀报，自然要留下一个。 御宥瑾伸手，扶着季晟钰，向右侧的院门走去。 黎央跟上，同时开口，“唐瑞手下的那些女子都已被找出，控制起来了，解药也找到了，分发给了她们，周老正在带人调制更多的解药。” 解药只够抑制一两次毒素，根本不够，周老只能和悬剑司其他医者一起调配。 御宥瑾和季晟钰点头，表示知晓了。 “根据唐瑞的交代，我们找到了跟他有交集的官员，除去那日在场的十二人，总共有二十六人，我们的人正在暗中盯着。” 黎央说完，瞄了一眼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脸色。 果不其然，两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御城总共才有多少官员，唐瑞竟然控制了三十八人！ 一旦吃下那种令人上瘾的东西，官员便会死心塌地的为唐瑞做事。 如果不是袁路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从而将真相暴露出来，唐瑞岂不是能控制更多？ 想想那种可能，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司主，殿下，那些官员如何处理？” 黎央询问。 人数太多了，如果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肯定会掀起大乱，御城已经够乱了。 其实，如果那些官员足够聪明的话，在听到唐瑞被抓，以及唐瑞下毒暗害袁路之时，他们就该主动投案。 但那样的话，他们曾经做的污遭事也就瞒不住了。 唐瑞肯定让他们做了什么，不然没有好处的话，唐瑞又岂会每天奉承他们，好酒好菜的侍奉着？ 官员心怀侥幸，一边收尾，一边斩断和唐瑞的联系。 一心只想不让自己的罪证被发现，从而忽略了自己的安危。 若是有人主动投案自首，季晟钰和御宥瑾不介意给他们一次机会，毕竟他们是被陷害控制了。 但如今，尚未有人前来。 “一群蠢货！” 御宥瑾没有回答，嗤笑了一声。 “找到他们的罪证，全都抓来悬剑司。” 季晟钰开口吩咐。 只要有确凿的罪证，便能堵住悠悠之口。 至于会不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季晟钰觉得不会。 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上位者最擅长独善其身。 而百姓们自然不会关注，最多也就当个热闹看。 那些江湖人同样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药王谷和天生寒体。 第418章 符号 也只有官员们才会人人自危，但季晟钰觉得是一件好事。 有危机感，才会谨言慎行，自省己身，不会去做伤天害理之事。 “是。” 黎央应声，刚要离去，一个悬剑司成员从远处跑来。 悬剑司成员对季晟钰两人施了一礼，开口禀报，“启禀司主，殿下，刚才门外来了五位大人，此刻已经被安置在前厅。他们说是有要事要找司主，正是参加了唐瑞所办宴会的那些人中的五个。” 事情早已通报悬剑司上下，悬剑司成员认得那几人也不意外。 御宥瑾眉头一挑，笑了一下，“看来也不全是蠢货！” “黎央，你去将其余人抓来。” “你送季司主回房休息，我去会会他们！” 御宥瑾吩咐两人。 黎央和悬剑司成员点头。 黎央不再耽搁，大步离去，御宥瑾也走了。 悬剑司成员则走向季晟钰。 季晟钰相信御宥瑾能处理好，而且以他此刻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宜现身，需要好好休息。 季晟钰刚刚走出院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悬剑司成员。 “司主，京兆府尹袁路，袁大人来了。” 他一路寻找能做主的人，完美的和御宥瑾和黎央错过。 不过就算那两人得知了，也分身乏术。 “他可有说要做什么？” 季晟钰询问，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他想见唐瑞。” 悬剑司成员回答。 “派人带他去。” 不是季晟钰不想跟着，也不是他对袁路有意见，他只是觉得以他的状况不该再奔波。 事情是做不完的，身体却是自己的。 只要不必自己亲自上阵，季晟钰便尽可能的将事情交给其他人。 自从想通后，季晟钰格外珍惜自己的身体。 他要跟苏玖妍在一起一辈子，若是身体不好怎么能行呢？ 况且只是审问而已，袁路完全可以对付得了唐瑞。 悬剑司成员点头，转身走了。 季晟钰不再停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而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悬剑司成员默默跟在后方。 悬剑司前院，袁路本来在大厅里等着，但他实在是着急，根本坐不住，站在门口不停地向外张望。 那日晚间，袁路便恢复了。 他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唐瑞举办宴会的地方，奈何楼已经塌了，很多东西都被埋在了废墟下。 幸好禁卫军和巡防军都在，清理了废墟，将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放到了一旁。 袁路在那一堆又一堆的东西里翻找，他在找记账的本子。 唐瑞既然买了那批布料，就不会任由布料落灰，而一些大家族为了查账方便，每一笔支出，用在了何处，有没有剩余，都会清楚的记录下来。 唐瑞身为唐家的一员，自然也会有所记录。 袁路要找的就是那些东西。 他一直没有忘记一开始的目的。 他一定要将杀害那个医女的凶手揪出来！ 袁路翻找了很久，在巡防军的帮助下，将所有册子都找了出来，放在一起。 袁路一本本仔细看，一整晚都没睡，才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他也顾不得休息，直接赶来了悬剑司。 袁路一手拿着一本册子，一手揉着眉心，眉头紧皱，满眼疲惫。 一晚没睡，精神的确有些不济，更何况之前为了坐实唐瑞的罪名，他还喝了那种酒。 毒是解了，可也将袁路折腾的够呛。 就在袁路揉眉心的时候，一个中年妇人从远处走来。 “袁大人。” 妇人对袁路施了一礼。 袁路拱了拱手，回了一礼。 “袁大人唤我萍娘便好。” 妇人主动报出名号，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除了韩凌几人，萍娘算是悬剑司里能做得了主的人物了。 别看她笑得温柔和善，可实际上，她可是一个狠人。 当初整治赵厚的妇人就是她。 “萍娘，我想见一见唐瑞。” 袁路又将自己的目的说了一下。 “跟我来。” 萍娘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离开前院，直奔地牢。 有萍娘的带领，一路上畅通无阻。 地牢内，袁路目不斜视，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但余光依旧瞄到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韩瑶素和月牙儿。 比起其他囚犯，两人的状态要好的多，身上无伤，脸色也并不苍白。 袁路从监牢前路过，月牙儿眨了眨眼，小声开口，“又来人了，从昨天起便来来往往了不少人！”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韩瑶素淡淡回答，并不在意。 月牙儿看了一眼韩瑶素，她了解韩瑶素的性子，对于不感兴趣的，她想向不会多说，月牙儿也识趣。 萍娘带着袁路来到关押着唐瑞的监牢前站定。 袁路抬眼观望，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伤口密布，却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往外渗着血。 “唐瑞。” 袁路喊了一声。 人影动了，抬头，散乱的头发下正是唐瑞的脸。 看到袁路，唐瑞眼底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 如果不是袁路下套，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过来，有事问你。” 萍娘突然出声，吸引了唐瑞的注意力。 此刻的萍娘不笑了，脸上没了笑容，再加上冰冷的目光，威慑力十足。 唐瑞沉默一瞬，缓缓站起身，顺从的走了过来。 “要问什么？不是都问过了吗？” 唐瑞有些忐忑，生怕再次被抓走痛打一顿。 萍娘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袁路。 袁路上前一步，开口，“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宴会是为了什么？” 唐瑞皱眉，仔细想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是问我布匹的事？” 唐瑞记性很好，特别是对于官员的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记得就好，告诉我，那批布料去哪了？” 袁路询问。 唐瑞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看他的样子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说。 袁路举起他带来的那个册子，翻到某一页给唐瑞看。 “其他的都有详细的记录，为什么布料只有买入的记录，没有写用在了哪里？又剩下了多少？” 袁路本以为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可上面却没有记录，只画了一个他看不懂的符号。 袁路点了点那个符号，开口，“它代表什么？” 唐瑞移开视线，显然是不想回答。 “你莫不是想再去讯问室走一遭？” 萍娘嘴角上扬，笑容再次浮现，可却跟之前不一样，不仅不能让人心安，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419章 成了 “我好久都没有动手了，正好前几日我想了一个有趣的玩法，将人的十指割破放血，究竟能挺多久才会死？不如拿你来练练手？” 萍娘脸上的笑容扩大了，目光闪动，兴味十足。 “不！不！” 唐瑞被吓到了，后退了一步，寒毛直竖。 “我真的很好奇啊！心都痒了。” 说着，萍娘便从一旁的悬剑司成员身上拿下钥匙，要解开门锁。 “不要！我说！我都说！” 唐瑞立刻大喊。 萍娘停下了动作，看向唐瑞。 在萍娘充满威慑的目光中，唐瑞急忙开口，“毛家，那批布料被送去了毛家。那个符号代表的就是毛家。” “毛家？送去？” 袁路眉头微皱，心有疑惑。 “是御城里专门给大户人家定制衣服的毛家？” 萍娘开口确定。 “是。” 唐瑞点头。 “你说送去，那意思就是让毛家定制衣服？” 袁路也问了一句。 唐瑞再次点头，而后补充了一句，“以往每次需要什么特殊布料，都会有人前来告诉我，我买到后就会送去毛家，至于毛家做好给了谁，我并不清楚。” “我现在就去毛家，如果你说谎……” 袁路没有说完，可眼中的冷意却十分明显。 “不敢！不敢！” 唐瑞连连摇头。 此刻唐瑞跟之前完全不同，他的骄傲嚣张早已被苏玖妍和悬剑司摧毁了。 袁路走了，他根本等不及，离开了悬剑司，带人去了毛家。 萍娘也跟他一起去了，袁路应该需要帮手。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去毛家，由于毛家位于御城的边角，正好跟悬剑司是一南一北，距离极远。 哪怕是骑马，也需要一些时间。 与此同时，吴府。 书房里，吴绛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 昨日吴绛便收到了消息，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甚至无法补救。 事情暴露了，更重要的是沉渊宗也来插了一脚。 当初找上沉渊宗，是因为唐瑞看重沉渊宗的能力，他以为沉渊宗不会那么冲动，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也能及时收尾。 所以对于沉渊宗和唐瑞，吴绛并未过多关注。 没想到再次听到两者的消息，竟然是他们暴露的时候。 吴绛怎么也想不到沉斐会那么沉不住气，亲自现身。 如今吴绛唯一能做的就是斩断跟他的所有联系。 无法补救，只能将自己摘出来。 沉渊宗不需要担心，绝对不会将他供出去。 只有唐瑞，需要处理一下，毕竟吴绛曾让唐瑞做了不少事。 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闪身入了书房。 “主子。” 黑衣人拱手施礼。 “如何？” 吴绛询问。 “都处理干净了。” 黑衣人回答。 吴绛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下去。 黑衣人再次施了一礼，离开了。 黑衣人刚走，又走入一个黑衣人。 “主子，于家有些反常。” 黑衣人直接禀报。 “嗯？” 吴绛目光微动。 “于商正在清理于家旁系，向大理寺呈上了旁系的罪证。” 黑衣人说道。 吴绛眉头微皱，的确很反常。 如果想要集中权利，于商不会现在才动手，也不会惊动大理寺。 旁系犯了错，就算直系不知情，也会受到牵连。 更重要的是现下的时机不对，关于皇后的流言蜚语尚未处理好，再加上于浅悠和御成炫即将成婚。 不论如何，于商都不该那么做。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处，吴绛立刻开口，“派人入宫，问一问。” “是。” 黑衣人应声，刚要离去，却听吴绛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 黑衣人停下脚步，等着吴绛接下来的命令。 吴绛站起身，向外走去。 黑衣人默默跟上。 吴府侧院，吴绛走入院落。 黑衣人很识趣的等在外面。 院落里，房门紧闭，似乎没人。 但下一刻，房门便打开了。 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走出，对吴绛施了一礼。 “他最近如何了？” 吴绛看向房门依旧紧闭的房间，正是那个小老头的房间。 “每天都在忙，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男人一直盯着老头，却不明白他具体在做什么。 “去敲门。” 吴绛说了一句。 男人点头，向房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矮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男人反应很快，下意识一躲，避免了被小老头一头撞上。 小老头直奔吴绛而去，男人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先一步来到吴绛身侧。 眼底闪烁着警惕之色，男人依旧不相信小老头。 小老头也不在意，兴奋的对吴绛说道，“成了！” 吴绛没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小老头。 “惑心蛊成了！” 小老头的音调又拔高了一分。 惑心蛊并非小老头养的，实际上他并没有把握唤醒惑心蛊。 这几天小心翼翼的对待，总算没有白费，惑心蛊终于被他唤醒了。 吴绛的眼睛微微一亮。 男人的神情也有了变化，开口，“惑心蛊能用了？” “能！” 小老头跟肯定的点了点头。 吴绛对小老头伸出了手，意思十分明显，让小老头将惑心蛊交出来。 小老头搓了搓手，眼底闪烁着猥琐的光芒，“那个……” 男人立刻明白了，沉声说道，“一会儿我就将女人给你送来。” “好嘞！” 小老头立即应声，转身冲向房间，一眨眼的功夫又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两只蛊虫依旧一动不动的趴着。 “一定要记清楚，它是母虫，它是子虫，万万不可弄错！” “将子虫放到目标身上，让它接触到伤口，碰到鲜血的瞬间，子虫便会苏醒，爬入身体。” “另外一人，需要用同样的方法将母虫植入体内。” “大概七天时间就会见效！切记，七天内千万不要见面！务必要等到七日后再见！” 小老头不放心，又详细将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下。 吴绛点头，接过木盒，顺手盖上。 吴绛走了，跟院外的黑衣人说了几句，黑衣人便闪身离去。 男人也离开了，去了另一个方向。 院落里只剩小老头一人，他回了房间，兴奋地等待着。 御城的边缘，房屋耸立，宅院错落有致，比起御城中心，此处有些安静。 袁路和萍娘来到了一个宅院门前，门口上方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毛府。 第420章 灭门 毛家制作衣物手法特殊，从不外传，也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 所以毛府不只是用来居住的，也是制作衣物的地方。 袁路上前，刚要敲门，却被萍娘拦了一下。 袁路不解，萍娘却没有解释，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微一皱。 “有血腥气！” 萍娘低声开口。 袁路的脸色顿时变了。 萍娘一挥手，悬剑司成员飞身而起，跃过院墙，轻轻落入院内。 袁路和衙役等在外面，紧紧盯着紧闭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悬剑司成员走了出来。 “全都死了，府内没有一个活人。” 袁路瞳孔一震，急忙走入大门。 萍娘和衙役立刻跟上。 拐入前院，衙役们顿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鲜血染红了地面，一旁的门窗上满是飞溅的鲜血。 人数众多，其中甚至有几岁孩童，触目惊心。 “总共有二十六人，毛家一家全死了，包括打杂的下人。” 悬剑司成员从一旁走来，手上沾染了鲜血，显然他已经检查了一番。 “都是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应该是高手所为。” 另一个悬剑司成员补充了一句。 “嗖！” 破空声传来，又有一个成员从后院冲来。 “书房很乱，被人翻找过了。” 萍娘皱着眉，看来有人先他们一步，抹除了所有线索。 萍娘微微侧头，看向袁路。 袁路面色铁青，目光暗沉。 “回府衙，调集人手前来。” 袁路转头，对衙役吩咐了一句。 “是。” 衙役应声，跑了出去。 袁路转身，向后院走去。 “袁大人要做什么？” 萍娘跟上，询问。 “搜房间。” 袁路回答。 他要一间一间的搜，确保毫无疏漏。 线索仅此一条，绝对不能断了线索。 “我跟大人一起。” 萍娘点头。 书房被搜，很显然是因为毛家手里有证据。 尚不知那些人有没有得手，万一没有呢？ 毕竟有些时候，东西未必都放在了书房里。 袁路和萍娘在后院的房间里一间间搜寻，悬剑司成员和衙役则留在了前院，守着那一地的尸体，等京兆府的人来。 “嘎吱！” 房门被推开，袁路和萍娘走入房间。 房间内陈设简单，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什么陈设，但却放着很多玩具。 打开衣柜，里面放着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小孩衣服。 看来房间应该是那个孩童的。 六七岁的孩童已经不必跟父母住在一起了。 袁路和萍娘一左一右，仔细搜查，并未因为是孩童的房间便马虎大意。 袁路走到床榻旁，在被褥里摸索着，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刚要离去，视线突然一顿。 袁路盯着床侧看，深色的锦缎从床上耷拉下来，遮住了床侧。 为什么床上会铺锦缎？ 又为什么会耷拉下来？ 袁路心念一转，立刻蹲下身，掀开了锦缎。 锦缎后方，是木质的床，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却有着几条细微的缝隙。 “萍娘，过来看。” 袁路呼唤萍娘。 萍娘立即走入里间，来到袁路身旁。 低头，萍娘也看到了那几处缝隙。 目光一动，萍娘蹲下身，将手伸入床榻下方，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突然，咔的一声轻响传来，随即沿着缝隙，出现了一个凸起。 袁路伸手，将凸起那块拉了出来。 是一个小抽屉，只有巴掌大小。 入眼，是一本小册子。 袁路将小册子拿出来，不止一本，下面还有一本。 萍娘伸手，拿起了另一本。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翻开了册子。 册子里面的字很小，却写的很清楚。 “是记录。” 萍娘眼睛微亮。 册子虽小，可记录的却十分详细。 布料的种类，从哪里来，又要给谁制作，包括具体的日期，以及多少件，全都记录在册。 袁路一页页翻动，最后停在了某一页。 看着上面的记载，袁路目光一冷，“果然是他！” 萍娘探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变。 比起其他记录，这一条并不详细，只写了定制人从哪里来，并未写具体的名字。 但也足够了。 那明晃晃的吴府两个字，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袁路合上了册子，长出了一口气。 早在之前，袁路跟苏玖妍交谈时，苏玖妍便将她的猜测说出来了，如今终于有证据能够证实了。 事情很简单，吴锦萱被苏玖妍掰断了手腕，吴绛找人去医治。 但吴绛又不想吴锦萱受伤一事被旁人知晓，他要掩盖吴锦萱和赵厚做交易之事。 吴绛让人杀了女医者，将她的尸体扔入了乱葬岗。 本来尸体应该烂在那里，却不知为何让女医者的家人得知了此事，前去报了官，从而牵扯出了一系列事情。 袁路不想去纠结是谁让事情暴露出来的，不论那人有何目的，他都帮了女医者和她的家人，让冤屈可以重见天日。 如今证据在手，袁路可以做很多事。 袁路握紧册子，站起身，对萍娘拱手施礼，“今日多谢。” “无妨。” 萍娘摇头，将手里的册子交给袁路。 “接下来的事情我等便不插手了。” 今日来此只是帮忙，案子是京兆府的，悬剑司不会擅自插手。 “多谢。” 袁路再次道谢。 萍娘不再多说，离开了房间。 袁路也走了，但他并未去前院，而是去了毛家的仓库。 册子上有记载，布料有剩余，没有人收回去，被毛家放入了仓库中。 此刻，京兆府的衙役们已经赶来了。 萍娘和悬剑司成员跟众人交接了一下，便回了悬剑司。 衙役们接手了事情，有条不紊的做着事。 衙役找到了袁路，跟袁路一起翻找仓库。 在灰尘堆积的仓库里寻找几块剩余的布料，相当不容易，况且仓库里堆积的全都是布匹。 过了许久，一个衙役突然出声，“大人！找到了！” 此事京兆府内的人都知晓，衙役们对布料也有所了解，所以能分辨得出。 袁路立刻走了过去，拿过满是灰尘的布料仔细看。 果然，就是那批布匹！ 布铺老板曾给袁路看了没有卖出去的剩余布匹，袁路一直记着，自然认得出。 “继续搜查线索。” 袁路对衙役们吩咐着。 “是。” 众人应声。 袁路转身，离开了毛家。 袁路先回京兆府换了一身正式的官服，拿着证据，直奔皇宫而去。 第421章 不同的一面 毛家一家被灭门，事情重大，需要向皇帝禀报，而且其中牵扯到了吴绛，袁路必须得到皇帝的准许，不然以他的身份，别说撼动吴绛了，恐怕连吴绛的面都见不到。 皇宫，皇后的寝宫。 皇后坐在椅子上，手旁是一个精致的茶杯，但她却没有心情喝。 虽说此刻阳光明媚，刚刚过了午时，可皇后依旧焦躁，她不知于家处理的怎么样了。 皇帝只给了皇后一天时间，皇后怎能不急？ 此时，雅萃从殿外走入。 “娘娘，于家派人来传了消息。” “如何了？” 皇后立刻来了精神。 “旁系的事都查清楚了，交给了大理寺处理。” 雅萃回答。 皇后松了口气，此事交大理寺是最好的选择。 能让皇帝看到于家的态度，也能让于家剩余的人引以为戒。 紧绷的情绪得以缓解，皇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娘娘，大人派人来了，询问于家的事，而且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雅萃又说了一句。 “什么消息？” 皇后忽略了前面的话，对她来说，后面的她更感兴趣。 “惑心蛊找到了。” 雅薇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皇后眼睛一亮，放下茶杯，“当真？在哪里？” “是真的，大人说惑心蛊不能被惊动，便没有让人送来。娘娘可以派人去通知殿下，大人自会派人送去。” 雅萃回答，瞄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继续开口，“大人真的很在乎娘娘呢！” 皇后嘴角一挑，笑了。 烦躁了那么多天，她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立刻派人去通知炫儿，让他今晚就把东西送去。” 皇后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对了，顺便让他派几个武功高强的高手给炫儿。” 御成炫手下有不少人，但武功高强的却没有几个，以苏玖妍的武功，很轻易就能解决，更何况苏玖妍身旁跟了那么多人。 御成炫需要高手压制住苏玖妍，此事才能成功。 雅萃并未立刻离去，而是问了一句，“娘娘，那于家一事要不要告诉大人？” 既然已经询问了，总要给回应。 “让人告诉他，不必多虑，我自己可以处理。” 皇后回了一句。 “是。” 雅萃点头，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养心殿。 皇帝难得没有批阅奏折，而是坐在内室喝茶。 茶水醇香，皇帝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看起来很是悠闲。 荀野站在皇帝身前，正在说着什么。 “于商将于家旁系交给了大理寺，并且提供了很多证据。” “呵！看来他们也不蠢。” 皇帝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 大理寺查案，皇帝放心。 于家旁系的下场可想而已，旁系倒了，接下来就该是直系了。 不急，一步步慢慢来，皇帝早已做好了安排。 “可有查到是谁散播的消息？” 皇帝放下茶杯，询问。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是如何传遍江湖的？ 若说背后无人，皇帝是不信的。 “尚未查到，对方做事很小心。” 荀野回答。 “继续查。” 皇帝吩咐，随即又问，“对了，江湖人来了多少？” “已经高达上千人了，考生也已入了城。” 荀野眉头微皱。 千人跟御城内的人数的确没有可比性，却也不能小瞧。 那些人可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性情肆意，不受制约。 况且御城内遍地都是权贵和官员，考生也来了，他们若是磕了碰了，都是麻烦事。 荀野瞄了一眼皇帝的神色，继续开口，“蔺老将军和苏将军最近很忙，江湖人并不安分，苏将军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 “他应该已经抓狂了吧！” 皇帝嘴角一挑，随即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跟刚才的嗤笑不同，这一次是发自内的笑容。 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捣蛋成功了一般。 “是，听说苏将军动了好几次手。” 荀野点头。 “我真想亲自去看一看，可惜了。” 皇帝撇了撇嘴。 “陛下慎重。” 荀野立即说道，神色严肃起来。 皇帝撇了荀野一眼，翻了个白眼。 面对皇帝此刻的不着调，荀野实在是没办法。 也不知皇帝怎么能调节的那么好，在不同人面前有不同的一面。 “传旨下去，下月初八，为三皇子举行大婚。” 皇帝微微眯眼，有了思量。 江湖人是冲苏玖妍和季晟钰来的，可如今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现身，江湖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悬剑司和苏府找人，况且江湖人之间也在互相戒备。 但江湖人又不会安心等待，既然那么不安分，那就给他们一个热闹看。 而且总要给于家一点甜头尝尝，让他们安心。 “陛下，今天已经是三十了。” 荀野提醒了一下。 如果定在初八，只有八天的准备时间。 皇子成婚可不是小事，虽然只是迎娶侧妃，却也非同小可。 更何况，那两位侧妃的身份都非比寻常。 通常情况下，皇子大婚都会提前一个多月准备。 “让礼部尽快准备。” 皇帝顿了一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放心，有皇后在，肯定来得及。” “明白。” 荀野顿时了然，点了点头。 皇帝想从此事上抓到皇后的把柄！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姜公公的声音。 “陛下，京兆府尹袁路求见。” 皇帝眉头微挑，略微有些疑惑。 荀野则直接开口，“属下先行告退！” 皇帝点头，荀野身形一动，从窗口跃了出去。 皇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顺便换了一个表情，走出了内室。 皇帝对姜公公挥了挥手，姜公公立刻退了下去。 很快，姜公公便领着袁路回来了。 姜公公施了一礼，再次退下。 “参见陛下。” 袁路跪地行礼。 “平身。” 皇帝开口。 袁路站起身，他也不等皇帝询问，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启禀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说。” 皇帝坐到书案后方的椅子上，等着袁路接下来的话。 袁路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包括起因是什么，甚至说出了他和苏玖妍合作一事，毫无保留。 “证据都在此，请陛下明鉴！” 袁路将证据拿出来，双手向前，呈给皇帝。 皇帝看着袁路，没有说话。 袁路一动也不敢动，心脏狂跳，十分紧张。 吴绛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第422章 特许 而且女儿即将嫁给御成炫为妃，跟皇室关系密切。 如果皇帝一心维护，今日袁路恐怕没有命走出皇宫。 但皇帝是一个明君，袁路之所以有胆子全都说出来，就是因为他相信皇帝不会徇私。 可是相信是一方面，紧张也是真实的。 皇帝身居高位那么多年，威压和气度无人能比。 “你可知污蔑丞相会有什么后果？” 皇帝压低了声音，不怒自威。 “微臣明白！微臣今日所说句句属实！微臣没有私心，只想给死者一个公道！” 袁路双膝跪地，字字铿锵。 都说逝者已矣，就算还了死者公道，死者也不知道。 曾经有很多人劝说袁路，不要那么较真。 但袁路却不认同。 死者不该承受那些，害人者就该付出代价。 袁路身为京兆府尹，所做之事是他的职责。 不仅是还死者清白和公道，也是给生者一个心安。 为了心里的理想，袁路不惧困苦，不惧生死。 皇帝沉默一瞬，开口，“朕同意你去查。” 袁路心头一震，眼睛瞬间亮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个丞相！你放心去查，一切都按律例处理！” 皇帝说的很是坚定。 其实，今日就算不是吴绛，换了其他人，皇帝也会如此。 为官者，可以有私心，也可以贪污，毕竟大家都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可是，唯独不能草菅人命！ “谨遵圣命！” 袁路跪伏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有皇帝那句话，袁路可以放手去做了。 袁路不是惧怕吴绛，只是现实就是现实，他必须得到认同，身带圣命，才能有机会见到吴绛，跟他对峙。 “收好证据，朕给你特许！” 皇帝伸手，摘下腰间的令牌。 是那块象征着皇权的令牌，之前给御宥瑾用了一次，御宥瑾用完便还给了皇帝。 令牌权利重大，一直让御宥瑾拿着也不好，会惹人非议。 皇帝不想将危险带给御宥瑾，哪怕御宥瑾已有自保之力。 袁路抬头，看到了令牌，神色一变。 御国的官员和权贵都清楚令牌的意义，持令牌着，如皇帝亲临。 袁路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将令牌给他。 “陛下，不妥！” 袁路想也没想，下意识拒绝。 令牌象征着皇权，皇子拿着也就罢了，他一个小官，怎么配？ “怎么？你不想查吴绛了？” 皇帝眉头微挑，问了一句。 “微臣……” 袁路犹豫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间，眼神顿时坚定起来，“微臣要查！” “那就拿去。” 皇帝将令牌向前递了递。 “微臣定不会辜负陛下！” 袁路又磕了一个头，收起证据，起身走向皇帝，双手向前，接过令牌。 “姜公公！” 皇帝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姜公公便从殿外走入。 “找个人陪着他。” 皇帝吩咐，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姜公公。 他倒不是不信任袁路，只是担心袁路的安危。 有人对抗吴绛，皇帝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不想看到袁路出事。 姜公公了然，点头，“是。” 姜公公下去了。 对于皇帝的安排，袁路并不意外。毕竟令牌十分重要，派人来看管也是正常的。 皇帝似乎是看出了袁路的想法，开口，“朕将令牌给了你，那便是让你用的。” “谢陛下隆恩！” 袁路立即施礼。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袁路可以走了。 袁路弓着身，缓步退下。 养心殿外，袁路捧着令牌，手微微有些发抖。 先是受宠若惊，而后便是激动和兴奋。 袁路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珍而重之的将令牌收了起来。 此时，姜公公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 禁卫军只是明面上的力量，暗地里，皇帝培养了不少人。 那些人一直受荀野的统领，中年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名叶昉，会些武功。” 姜公公对袁路说道。 “多谢姜公公。” 袁路笑了一下。 姜公公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继续站在殿外守着。 袁路和叶昉一起走了。 不论皇帝让叶昉跟着袁路到底是因为什么，袁路都无话可说。 说实在的，袁路并未相信皇帝那句话。 伴君如伴虎，尽管皇帝是个明君，却也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 袁路带叶昉回了府衙，召集了一些衙役，浩浩荡荡的向吴府走去。 袁路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吴府门外，衙役上前敲门。 也不知吴府什么毛病，并不像其他官员的府邸那样敞着大门。 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吴府的大门都是紧闭的。 大门打开，一个管事打扮的人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衙役，也不说话。 “京兆府尹袁路，来此拜访丞相大人！” 袁路开了口，声音很大。 管事看了一眼袁路，微微皱眉。 如果是来拜访，为何要带衙役？ “等着。” 管事说了一句，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衙役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管事会直接关门。 衙役回到袁路身侧，欲言又止，“大人……” 其余衙役也看着袁路，目露忐忑。 衙役们都是普通人，来吴府找茬，他们自然心惊胆战。 袁路摆摆手，示意不用忧心。 他身带御赐令牌，当然有底气。 但衙役们不清楚，互相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发苦。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后退一步。 怕归怕，但该承担的责任必须要担负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依旧是刚才那个管事。 “大人休息了，袁大人改日再来吧！” 衙役们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尽管已过午时，却也是天光大亮。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休息？ 一看就知是借口！ 管事说完便要关上大门，丝毫不理会袁路等人。 “等一下！” 袁路出声阻止，从怀里拿出了令牌，对着管事。 “本官受陛下之命，特意来此见丞相大人！” 管事看了一眼令牌，动作停下了。 他不认得令牌，却也能看出令牌的贵气，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御字。 除了皇室之人，没有人敢用御字。 管事来不及多说什么，急忙转身，向院里跑去。 这一次，他没有关上大门。 袁路也不上前，就站在街道上等着。 街道上行人不少，此处的事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众人驻足，好奇地观望。 第423章 下马威 袁路之所以刚开始不亮出令牌，为的就是拖延一些时间，吸引旁人的注意。 他要让百姓注意到他的所作所为，要将吴绛所做之事公诸于天下。 丞相又如何？ 不受百姓支持爱戴，总有一天会从那个位置上下来！ 少顷后，管事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侍卫。 “大人有请。” 管事没有说话，说话的是侍卫。 “你们等在此处。” 袁路对衙役们说了一句。 只有留下衙役，才能留住看热闹的百姓，继续吸引注意力。 “是。” 衙役们应声。 侍卫看了一眼衙役们，并未说话。 他看不起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意。 袁路看了一眼叶昉，叶昉也正在看他。 从叶昉的眼中，袁路看到了坚定。 不论如何，叶昉都会跟他一起去。 袁路没有多说，只是和叶昉一起跟着侍卫走入大门，直奔前厅。 此刻，前厅里空无一人。 袁路和叶昉走入，侍卫便走了。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前来，甚至上茶的丫鬟都没有。 袁路向外面看了一眼，没有人影。 “暗中有人，不少。” 叶昉突然出声。 袁路目光微暗，明白了。 故意不让人前来理会他们，不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不愧是当朝丞相，果然威风。” 袁路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叶昉不再多言，站在袁路身侧，绷紧了身体，做好了时刻出手的准备。 进入吴府的那一瞬，叶昉便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仿佛吴府不是一处官员的府邸，而是群狼环伺的绝境一般。 那是习武之人特有的敏锐，叶昉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袁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有耐心，今日他必须见到吴绛。 御赐令牌已经拿出，吴绛一定会来此跟他见面。 能见面就行，至于需要等多久，袁路并不在意。 在袁路被吴府晾着的时候，悬剑司院落，萍娘从外走入。 “扣扣扣！” 萍娘敲响了季晟钰的房门。 房门打开，季晟钰站在门后。 尽管只休息了一小会儿，季晟钰的脸色便已经好看了不少。 长久以来，季晟钰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恢复的速度要比别人想象的快得多。 “司主，袁大人带衙役去了吴府。” 萍娘也不啰嗦，直接开口。 萍娘并未特意关注袁路，只是袁路太招摇了，而且衙役此时正在吴府门口，想必整个御城的人都知道了此事。 季晟钰目光微动，询问，“他去做什么？” “不太清楚。” 萍娘摇头，而后将之前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他应该是去问毛家的事。” 萍娘并不清楚袁路为何要查布料，但毛家被灭了门，袁路有所怀疑，去吴府问一问也正常。 季晟钰沉默一瞬，开口，“悬剑司都剩下了谁？” 问的笼统，意义不明，可萍娘却听明白了。 萍娘跟随季晟钰多年，对于他的习惯早已了如指掌。 季晟钰问的是，此刻悬剑司能用的人有哪些。 能用之人指的不是悬剑司成员，而是像萍娘一样的那种人物。 “韩大人和黎大人都未归来，只有残夜大人和肖无在。” 萍娘回答。 “让他们来。” 季晟钰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萍娘立刻转身，去找两人了。 房间里，季晟钰换了一身衣服，是悬剑司司主的官袍。 黑色官袍，上面嵌着金色丝线，平添了几分贵气。 季晟钰换好衣服，拿起鹣鲽，推门走出。 院落里，残夜和肖无已经来了。 残夜是悬剑司里除去季晟钰，武功最高之人。 肖无是一个中年男人，相貌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内敛之感。 肖无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残夜，却也只弱上那么一点点，算是悬剑司第三高手了。 平常残夜和肖无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负责悬剑司的守卫。 今日韩凌和黎央不在，只能让残夜和肖无跟着一起走一趟。 “如果殿下问起，就说我去吴府了。” 季晟钰给萍娘留了一句，大步向外走去。 残夜和肖无连忙跟上。 萍娘没有跟上去，一来，她要给御宥瑾传话，二来，她武功不行，跟上去也没用。 看季晟钰的样子，显然是去打架的，不然不会带兵器，也不会带残夜和肖无去。 两人武功极高，但奈何不会说话，一个比一个沉默。 一旦开口，肯定会气死人。 季晟钰同样懒得多说，三人在一起，除了打架，萍娘想不到别的可能。 萍娘叹了口气，匆匆走向前厅。 她不想等御宥瑾主动询问，而是要去禀报。 她担心季晟钰。 尽管有残夜和肖无陪着，那两人会护着季晟钰，但吴府是一个龙潭虎穴，不容易脱身。 前厅，御宥瑾正在听官员说话。 五个官员哭天抢地，哭诉自己的遭遇，看起来十分委屈。 闵竹陪在一旁，早已不耐烦的沉下了脸。 此时，萍娘突然出现在门口，神情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御宥瑾和闵竹都认得萍娘，看到萍娘的表情，两人的眉头都是一皱。 御宥瑾一抬手，示意官员们噤声。 官员们立刻闭上了嘴。 御宥瑾起身，走向萍娘。 萍娘压低声音，跟御宥瑾说了几句。 御宥瑾面色一变，立即说道，“此处交给你了。” 匆匆留下一句，御宥瑾便走了。 闵竹默默跟在后面。 萍娘松了口气，有御宥瑾在，起码吴绛不会做的太过分。 萍娘稳了稳心神，走入房间，接替了御宥瑾，开始听官员的叙述。 官员一改刚才的模样，不再哭哭唧唧，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与此同时，一处宅院内，霜菱敲响了苏玖妍的房门。 花隐楼的人一直盯着袁路，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担心他的安全。 袁路带人去了吴府，花隐楼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霜菱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来找苏玖妍。 苏玖妍听霜菱说完，眉头一皱。 “霜菱，去找司徒清，跟我一起走一趟。” 苏玖妍吩咐。 霜菱点头，脚下一点，去找司徒清了。 苏玖妍回屋，拿起陌冶，大步走出房间。 此时，听到响动的苏铭曦几人也来了。 “姐姐要去哪里？” 苏铭曦询问。 “袁路去了吴府，我去找他。” 苏玖妍简单说了一下。 “他怎么会去吴府？” 苏铭曦皱着眉，神情严肃，眼中既有不解，也有担忧。 第424章 虚伪 吴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铭曦再清楚不过，若是惹怒了吴绛，袁路恐怕不会完完整整的回来。 而以袁路的性子，他一定会惹怒吴绛。 “小姐，我们跟你一起去。” 汐月开口。 “你们留下，照顾好铭曦。” 苏玖妍摇头，不只拒绝了汐月，也拒绝了泠儿。 苏铭曦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气馁，但也没有强求。 情况严峻，不容耽搁，而且苏铭曦的情况不明，的确不该随意走动。 霜菱和司徒清一起来了，苏玖妍不再停留，带着两人翻墙而出。 此处距离吴府很远，苏玖妍怕赶不及，并未走大路，而是选择了偏僻的小路，飞檐走壁。 吴府，大厅。 袁路根本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外面终于有了声响。 袁路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一身青衫的吴绛出现在门口，走入大厅。 “丞相大人。” 袁路起身，施了一礼。 官大一级压死人，礼数必须要周到，毕竟此刻尚未撕破脸皮。 “袁大人不必多礼。” 吴绛摆了摆手，态度很是温和。 袁路站起身，注视着吴绛坐到首位上，自己却没有坐下。 “刚刚小憩了一下，袁大人久等了。” 吴绛面露愧色，毫无身为丞相的高高在上，反而相当平易近人，竟然在跟袁路解释。 可袁路不吃那一套，他感受到了吴绛的虚伪。 怎么会真的在休息？ 那刚刚是谁准许人入吴府的？ 而且愧疚也并非真心，不然的话，怎么直到此刻都没有一杯茶。 如此待客，只能说明吴绛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袁路，而那所谓的惭愧和解释也只是做做样子。 “丞相大人，何必呢？” 袁路直言出声。 吴绛微微皱眉，语气略带疑惑，“袁大人何出此言？” 袁路懒得跟吴绛掰扯那些事来浪费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前段时间，京兆府接了一个案子。一个女医者死了，尸体在乱葬岗被发现。家人报了官，我便着手开始调查。” 袁路也不装了，不再用谦称。 吴绛神色不变，却出言插了一句，“御城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案件，死一个女医者并不稀奇。” “丞相大人别急，听我说完。” 袁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继续开口，“我查到乞巧节那晚，有人去找女医者，开了大价钱，请女医者登门诊治。” “女医者去了，再也没回来。无人看到那人的面貌，也不清楚他来自哪里，但却有人记得他所穿的衣服和鞋子。根据线索，我开始调查。” 袁路顿了一下，看向吴绛，“丞相大人猜一猜，我查到了什么？” 吴绛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袁路对视。 袁路也没想着能听到吴绛的回答，只是试探一下吴绛的反应。 “我查到了唐家四公子唐瑞。那批布料是唐瑞买去的，可唐瑞却无法说明他干什么用了。” “为了查清真相，我开始接近唐瑞，本以为能套出一些话，没成想唐瑞竟然敢谋害朝廷命官，给我下毒！” “事情败露，唐瑞被抓。就在刚刚，我去悬剑司见了唐瑞。” “丞相大人再猜一猜，唐瑞有没有跟我说什么？” 袁路终于说完了，一眨不眨的盯着吴绛。 之所以说那么多，说的那么详细，为的就是观察吴绛的表情变化。 可从头到尾，吴绛除了插一句话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反应。 沉默一瞬，吴绛缓缓开口，“京兆府破案，只靠猜测吗？” 神态温和，声音也不严厉，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袁路感受到了，却丝毫不惧，直视吴绛的眼睛。 “当然不是。” 袁路拿出了两个册子，一个是从废墟中找出来的，另外一个是从毛家得来的。 册子翻开到特定的那一页，上面所画的那个特殊符号和毛家册子封皮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所区别而已。 袁路特意给吴绛展示了一下，随即翻开毛家的册子，里面清楚的记录了那批布料的去处。 吴府！ 事情的真相如何，显而易见。 “丞相大人，可否给本官一个解释？” 袁路换了自称，神情严肃，气势十足。 “吴府的事都由管事处理，本官并不清楚。” 吴绛也用了自称，随即开口，“来人，把管事找来。” 此时的吴绛看似平静，可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 一群蠢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是说处理干净了吗？ 怎么会被人拿到证据？ “是。” 门外传来应和声，随即便是一阵脚步声。 袁路看了一眼吴绛，坐到了椅子上。 没有吴绛的允许，袁路便擅自坐了下去。 对于吴绛来说，是一种冒犯。 吴绛目光一暗，但下一瞬便恢复如常。 虽然只有一瞬，袁路却清楚的看到了。 眉头微挑，眼底流露出了一抹讥讽。 草菅人命的勾当被抖出来之时没有任何反应。 可一旦被触及到了面子，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吴绛是一个自私自利，自负不凡，眼高于顶的人。 也不怪袁路，他是京兆府尹，跟吴绛的官职差距太大，平常根本见不到面，更别说接触了。 此刻，袁路的心里的讥讽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悲哀。 当朝丞相竟然是这种人，御国还能好吗？ 袁路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官员大多数都是那种货色了。 常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确很有道理。 在袁路思索的时候，脚步声再次传来，管事走了进来。 “大人。” 管事对吴绛施了一礼。 吴绛指了指册子，开口，“袁大人说吴府曾定制了一批衣服。” 管家顺着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仔细看了看册子，摇头，“没有，奴才从未在毛家定制过东西。” 管事的否认在袁路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惊讶，也不焦急。 “管事是如何得知这本册子是毛家的？” 袁路幽幽开口。 从始至终，袁路都未提及毛家。 而那本册子上也没有注明毛家的姓氏，只有封皮上有代表着毛家的符号。 如果不知内情，又怎么会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管事微微一愣，而后回神，“袁大人有所不知，毛家是御城内专门给大户人家定制衣物的，很多人都会找毛家做衣服，在御城里很有名。奴才自然听说过，也认得毛家独有的符号。” 第425章 狠毒心肠 管家的解释其实很合理，但前提是他没有不经思考便说出毛家。 就算认得毛家的符号，在看第一眼时也不会瞬间反应过来，更何况给管事看的是册子里的记录，封皮只是一晃而过。 袁路不再理会管事，看向了吴绛。 吴绛是主子，操控着管事，从吴绛身上下手才行。 “如果我没记错，乞巧节那晚，吴小姐受了伤。” 袁路再次提及乞巧节。 “不止如此，那晚吴小姐和赵厚有了交集。” “为了隐瞒真相，丞相大人不惜杀人灭口，可惜了，真相就是真相，总有一天会曝露在阳光下。” 袁路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轻缓却充满了力量。 “袁大人好有想象力。” 吴绛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丞相大人谬赞！” 袁路再次起身，郑重的施了一礼，“丞相大人勿怪，本官要搜查吴府！” 吴绛尚未说话，管事便不干了。 “你敢？” 管事瞪着袁路，满眼怒意，仿佛袁路冒犯的不是吴绛，而是他。 “证据确凿，本官有搜查的资格！一切都是正规流程，若是丞相大人不满，大可以去陛下那里参我！” 前一句话是对管事说的，后一句针对的是吴绛。 袁路早就明白，就算证据确凿，吴绛也不会承认。 而以吴绛的身份，此事根本扳不倒他。 所以一开始，袁路便没想着吴绛会认罪。 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步。 事情清楚明了，证据摆在眼前，袁路要搜查吴府，吴绛根本没有正当的理由阻止。 除非吴绛动用权力，以势压人。 可别忘了，袁路身上带着御赐令牌，可以跟吴绛对峙。 管事急了，却不敢多说，焦急的看着吴绛。 吴绛没有理会管事，看着袁路，“袁大人好威风。” “没有丞相大人威风，草菅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 袁路冷冷一笑，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大胆！竟敢对大人如此说话！” 管事呵斥。 “有何不敢？” 袁路眉头一挑，昂首挺胸。 对袁路来说，吴绛先是罪人，然后才是丞相。 “丞相大人，本官要搜查吴府！如果丞相大人没有意见，本官便动手了！” 袁路又说了一次，步步紧逼。 出乎意料，吴绛竟然同意了。 “可以。” 袁路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多谢丞相大人体谅！” 袁路说了一句，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要去找衙役，跟他一起搜查。 刚刚走入院落，一直未发一言的叶昉突然出声。 “小心！” 叶昉抓住袁路的肩膀，直接将他拽到身后，向前打了一掌。 掌风起，掀飞了数十把飞刀。 飞刀尖锐，寒光凛凛。 倘若叶昉反应的稍稍慢一些，那些飞刀便会插入袁路的身体。 袁路眉头一皱，转头看了一眼大厅里面。 吴绛安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小丫鬟从一旁走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水。 目不斜视，小丫鬟直接走入大厅，给吴绛奉茶。 吴绛喝着茶，神色淡然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此时，袁路和叶昉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丞相大人何意？” 袁路稳了稳心神，询问。 “有人来刺杀本官，袁大人不慎受到了牵连，命丧于此。” “袁大人觉得如何？这番说辞可否堵住悠悠众口？又是否会让陛下无话可说？” 吴绛依然一副温和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袁路头皮一麻，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吴绛的狠毒心肠。 袁路眉头紧皱，他看出了吴绛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吴绛会那么疯狂大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但袁路却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像吴绛所说那般发展，恐怕真的不会有人追究。 毕竟吴绛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说辞有问题，也没人敢查。 至于皇帝，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确凿的证据，他也动不了吴绛。 文官之首，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动的？ “我带你离开。” 叶昉突然出声，拉回了袁路的注意力。 袁路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希望放在叶昉身上。 可那么多黑衣人，叶昉可以抵挡的住吗？ 这一刻，袁路有些后悔。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他无法接受旁人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是不是太莽撞了？ 袁路暗想，眼底浮现了一抹自责之色。 叶昉没有心思理会袁路在想什么，将袁路护在身后。 前后左右，甚至屋顶上都站满了黑衣人， 人数太多了，根本无法突围。 叶昉垂眸看了一眼腰间，有一块凸起，是一个信号弹。 离开皇宫时，叶昉特意带了一个，就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 但叶昉却没有立刻释放，眼下的情况，就算放了信号弹，恐怕不等升上天，便会被打下来。 叶昉目光微闪，有了计较。 如今先要确保袁路的安全，同时降低吴绛和黑衣人的警惕心，让他们以为自己两人是瓮中之鳖，叶昉才能找机会成功放出信号弹。 叶昉伸手，一把抓住袁路，脚下一点，却并非冲向高空，而是冲向墙角。 在墙角可以规避背后的偷袭，也能给人一种毫无反抗之力的错觉。 叶昉动作很快，黑衣人的反应也很快。 在叶昉落地的瞬间，黑衣人的攻击便来了。 大刀寒光凛凛，直奔袁路。 叶昉松开了手，顺势推了一下，大刀从袁路的眼前劈下。 袁路被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狠狠撞在了墙上。 后背火辣辣的疼，袁路却没有心思理会，将证物塞入前襟，双手护胸，死死盯着前方。 此刻，叶昉已经和黑衣人们打在了一起。 叶昉抢了一个黑衣人的兵器，一刀一个，黑衣人竟然挡不住叶昉的一击。 能被皇帝派来，叶昉自然强大。 飞身抬脚，踹飞了一个黑衣人，反手一刀，又解决了一个。 每一招每一式都很精准，也很迅速。 很快，黑衣人便躺倒了一地。 鲜血狂喷，血腥味儿刺鼻难闻。 袁路的脸上都被溅上了鲜血，但他却并未害怕，十分冷静的看着，一动也不动。 袁路清楚，眼下他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不给叶昉添麻烦。 袁路看着叶昉的背影，抿着嘴，心提了起来。 第426章 及时解救 叶昉那粗重的喘息，以及越来越慢的动作，都在证明他似乎是到了极限。 实际上，叶昉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不像刚才那般利落。 可是有了对比，自然十分明显。 黑衣人们互相对视，随即一同冲向前，对叶昉发动攻击。 黑衣人想一口气解决叶昉，而叶昉也在等这个时机。 突然，叶昉疲惫的眼底绽放了光亮，内力翻腾，向四周冲击而去。 叶昉的爆发出乎了黑衣人们的预料，他们毫无准备，被力量冲击着向后退去。 尽管没有受伤，却也留出了一个空当。 叶昉等的就是此刻，手指划过腰间，向空中一抛。 信号弹升空，就要在炸裂的时候，一旁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 抬脚，将信号弹踹向地面。 “啪！” 信号弹炸开，黄色烟雾在地面弥漫。 叶昉神色一凛，立即抓住袁路，用力一拽。 袁路被拽了出去，随即便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在离开地面的瞬间，袁路瞥了一眼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是个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 只是匆匆一瞥，下一瞬，袁路便绷紧了身体。 第一次离开地面，袁路相当紧张。 但袁路依旧控制着自己，没有乱动，僵着身体，任由叶昉抓着，大气都不敢喘。 叶昉带着袁路跃上屋顶。 没能成功放出信号弹，便不会有人来支援，叶昉只能突围，而且必须尽快。 叶昉在屋顶上飞跃，之所以选择屋顶，是因为站得高，很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 一旦有人发现此处的事，就会有转机。 “将他们打下来！” 一声命令，黑衣人们顿时回神，纷纷跃起。 下达命令之人似乎清楚叶昉的算盘，所以才会那么说。 黑衣人们立即了然，不再攻击袁路，而是致力于将叶昉打下去。 事到如今，死一个袁路已经不够，叶昉也必须死。 叶昉并未硬抗攻击，带着袁路左躲右闪，向下一个屋顶冲去。 突然，叶昉身前出现了两个男人。 两人并未穿黑衣，也没有蒙面，但衣服却是统一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和强横的气势。 叶昉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想都没想，带着袁路转身就跑。 奈何那两人已经发动了攻击，一个针对叶昉，一个对袁路的后心打去。 掌风凌厉，若是真的打到了袁路，他恐怕会立刻毙命。 叶昉眉头一皱，脚下一顿，一个侧身，将袁路挡在身后。 抬起手，一手挥刀而出，一手向前打了一掌。 刀锋锋锐，击退了男人的攻击。 另外一个男人却跟叶昉对了一掌，力道冲击，叶昉向后退了几步。 本就是匆促之下的还击，再加上刚才和黑衣人的战斗消耗了不少内力，叶昉自然挡不住。 袁路被撞到了，同样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叶昉反手，抓住袁路，两人稳住身形。 此刻，黑衣人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 叶昉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以及四周的黑衣人，咬牙咽下涌到喉咙里的血水。 “一会儿袁大人也许会受伤。” 叶昉突然说了一句。 袁路尚未弄明白，一股无形的劲气袭来，吹起了袁路的衣服。 袁路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昉。 他虽然不会武功，却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来源是叶昉。 叶昉要做什么？ 袁路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叶昉接收到的命令就是保护袁路，所以今日哪怕他会死，也要在死之前带袁路离开。 叶昉不顾一切，内力疯狂涌出，经脉承受不住，隐隐有断裂的趋势。 叶昉修习的功法跟旁人不同，能让他在一瞬间爆发出十倍的力量，可事后他面临的将是经脉寸断的结果。 剧烈的痛苦袭来，叶昉再也压制不住，嘴角涌出了一抹鲜血，可叶昉的目光却异常坚定。 刀被叶昉扔了，扔下刀的瞬间，内力轰然爆发，以叶昉为中心，向四周冲去。 嘎嘣一声，刀断了，断成了好几截，却没有落下，而是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不只是刀，也有黑衣人。 那两个男人也没能幸免，向后退去。 袁路也被波及了，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疼的浑身抽搐。 他也不受控制的倒退，却被叶昉一把抓住。 “噗！” 叶昉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颤抖。 可他却咬紧牙关，提起最后一点力量，带着袁路飞跃而起。 叶昉和袁路如愿出了包围，向吴府外冲去。 叶昉的应对完全没有问题，若是平常，他一定会成功。 可是今日不同，他们所处之地是吴府。 吴绛手下怎么可能只会有黑衣人？ 叶昉并不知晓，在他外放内力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很多人。 一股凌厉的风声袭来，目标正是叶昉和袁路，可是叶昉却连来人都未看到，甚至没有察觉到是何时来的。 当有感觉时，攻击而来的手掌距离叶昉的前胸只有一指距离。 此刻的叶昉已无力抵挡，他清楚，只要被这一掌打中，他必死无疑。 死亡来临，叶昉没有不甘，只是有些惭愧。 他无法保护袁路安全离开此处了。 就在叶昉认命的时候，突生剧变。 “嗖嗖！” 两声破空声传来，锋利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可目标却不是叶昉和袁路，而是攻击叶昉的那个人。 那人有两个选择，硬抗攻击，杀了叶昉，或者放叶昉一马，躲避攻击。 没有犹豫，那人选择了第二种。 比起杀死叶昉，那人似乎更在意自己的安危。 “咔嚓！” 兵器刺入屋顶，瓦片碎裂。 人影闪动，两个人从远处冲来，落到兵器旁。 一个拿起匕首，一个拿起长剑。 两人并未看叶昉和袁路，却一左一右的站着，隐隐有保护两人的架势。 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一切，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此时，又有三人上了屋顶。 闵竹一手一个，将两个人带了上来。 那两人正是季晟钰和御宥瑾。 不过，闵竹对于两人的态度和动作完全不同。 手里拎着御宥瑾的后颈子，另外一只手则抓着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本想自己上来，但御宥瑾不让他动武。 无法，只好让闵竹带他。 落到屋顶上后，闵竹便松开了手。 御宥瑾整理了一下衣服，狠狠瞪了一眼闵竹。 闵竹目不斜视，就像是没看到一般。 来人是季晟钰几人，而刚才及时解救叶昉的则是残夜和肖无。 第427章 扯着脖子喊 在听完萍娘的话之后，御宥瑾便不顾形象，让闵竹用轻功带他，如愿的追上了季晟钰三人。 季晟钰原本是不想打扰御宥瑾，但既然已经追上来了，也只能一起去吴府。 幸好几人赶到的及时，若是稍稍晚上一步，便只能看到叶昉和袁路的尸体了。 当看到御宥瑾的瞬间，叶昉放松了。 放松了身体，伤势便再也压制不住，血水狂喷，身体向后倒去。 袁路被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叶昉，但他却没能扶住，一同倒了下去。 残夜和肖无立刻走来，分别扶起袁路和叶昉。 袁路稳了稳气息，顾不得与御宥瑾和季晟钰的身份差距，急忙开口，“殿下，季司主，快救救他！” 袁路声音有些沙哑，嘴角带着一抹血色。 尽管刚才叶昉的目标不是他，可他依旧被冲击到了。 袁路没有内力傍身，此刻没有昏过去已经是万幸了。 “放心，我们会救他。” 御宥瑾点头，就算袁路不说，他也会救叶昉。 叶昉的伤要严重的多，肖无拿出药瓶，往叶昉嘴里塞了几颗药，点了几处大穴，而后将手抵在他后背上，向他体内输送内力。 残夜递给袁路一颗药丸，袁路接过吃下。 “多谢。” 虽然袁路没有见过残夜，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的人，袁路自然信任。 药丸下肚，袁路好受了不少。 此刻，肖无收回了手。 “司主，殿下，他的伤太严重了，需要立刻医治。” 肖无只能用内力暂时稳住伤势，根本解决不了叶昉那断裂的经脉。 御宥瑾正在看叶昉，眉头微皱，“你是父皇的人？” “是。” 叶昉点头。 御宥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面色沉了下去。 “带他回悬剑司。” 季晟钰出言。 肖无点头，带着叶昉就走。 伤势严重，不容耽搁。 叶昉挣扎了一下，看着御宥瑾，“殿下，袁大人……” 不等他说完，便被御宥瑾打断。 “有我在，没人能动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很明显，叶昉是皇帝派来保护袁路的。 叶昉终于彻底放松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肖无抱起叶昉，脚下一点，便要离去。 就在此时，一群人冲了过来，挡住了肖无的路。 肖无停下了，眉头紧皱。 来人都很强，气势强大，就算比不上残夜和肖无，却也没有弱上多少。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高手？ 季晟钰看着那些人，神色并无变化，眼底却漫上了一抹冷意。 那些人并非针对袁路和叶昉，而是针对所有人。 更有甚者，其中几人身上的杀气是对季晟钰和御宥瑾去的。 御宥瑾眉头微挑，语气含笑，“看来他们想杀了我们啊！” 他虽然不会武功，可感知却很敏锐，对人的观察也很细微。 那群人将几人团团围住，而在季晟钰和御宥瑾四周的人比另一方的人更多。 闵竹皱眉，下意识上前，将御宥瑾和季晟钰拦在身后。 残夜默默将袁路挡住了。 肖无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叶昉，眼底带着几分急迫。 若是继续拖下去，叶昉恐怕就没救了。 在几人思索之际，只听御宥瑾开口，“吴丞相！吴丞相在吗？” 御宥瑾站在屋顶，扯着脖子大喊。 听到喊声，肖无几人愣了一下。 季晟钰别开眼，带着几分嫌弃。 闵竹嘴角微抽，甚是无语。 紧绷僵持的气氛，被御宥瑾一句话给打破了。 御宥瑾不理会几人的反应，继续大喊，“吴丞相！本殿下受到威胁了！有人要杀本殿下！” 吴绛一定不会承认此处出现的人是他的人，毕竟他暂时担不起谋害皇子和官员的罪名。 暗地里做什么都无所谓，但光天化日之下，吴绛什么也不能做。 而御宥瑾此言，不仅是逼迫吴绛放弃众人，也是在逼迫吴绛现身。 吴绛身为官员，保护皇子是他应该做的。 如果吴绛不出现，肯定会被人诟病怀疑。 可若是出现了，吴绛定然会选择认同御宥瑾的言辞，抛弃众人。 不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对御宥瑾一方有利的。 御宥瑾一句话，扭转了局势。 围着御宥瑾几人的众人互相对望，神色莫名。 他们自然清楚自己的使命，可是此刻他们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动手了。 除了死士，没有人明知会被抛弃，前方是一条死路，还继续向前走的。 至于死士，吴绛也有。 只是那些人武功不高，来了也只是送死。 在众人犹疑的时候，御宥瑾的喊声再次传来。 “吴丞相！本殿下好害怕啊！吴丞相！救命啊！快来救救本殿下啊！” 御宥瑾十分夸张，可是语气里却一点恐慌也没有。 没有人回应御宥瑾，众人也没有动手。 御宥瑾对闵竹伸出手，开口，“来，扶着我。” 闵竹无奈，只好扶着御宥瑾。 在闵竹的搀扶下，御宥瑾在屋顶上缓慢移动。 虽说上了屋顶好几次，可他毕竟不是习武之人，下盘没有那么稳。 屋顶倾斜，瓦片堆叠，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御宥瑾缓步向前，前去的方向赫然是袁路和叶昉刚刚逃离的地方。 前方有人挡住了路，御宥瑾一步不停，直接伸手，将人推开。 “让开，别挡路！” 御宥瑾的动作大胆又突然，那人根本没想到，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愣怔的被推走了。 这一下，似乎是捅了马蜂窝。 “愣着干什么？一起动手！” 也不知是谁的声音，激起了千层浪，唤起了众人的神智。 气势翻腾，众人动了手。 之前犹豫，是因为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如今有人动手，自然就会有人跟随。 闵竹一把将御宥瑾拽了回来，侧身一躲。 寒光闪烁，一柄长剑从刚才御宥瑾所在的地方扫过。 闵竹带着御宥瑾后退，季晟钰几人同样面临着众人的攻击。 残夜抓着袁路，跃向季晟钰。 他并未忘记季晟钰也受了伤，暂时不能动武。 肖无抱着叶昉，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向季晟钰所在的地方冲去。 一时之间，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道惊呼声突兀响起，“来真的啊！吴丞相！吴绛！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本殿下丧命吗？” “本殿下记住你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御宥瑾用尽全力，扯着脖子，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第428章 真乖 喊声响彻，传出去很远。 本来御宥瑾等人就身处屋顶，很是引人注意，再加上御宥瑾的喊声，更加让人无法忽视。 街道上，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抬头观望。 有百姓，也有闻讯赶来的江湖人。 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吴府，而是季晟钰。 江湖人无动于衷，眼里满是看热闹的兴味。 倒是有几个百姓转身跑了，应该是去报信了。 而吴府门口的衙役则拍着大门，他们担心袁路。 奈何大门紧闭，根本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半的衙役留下继续拍门，另外一半匆匆离去，去找救兵去了。 屋顶上，季晟钰几人被压着打，局势岌岌可危。 倒不是几人不强，而是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个拖油瓶。 而且拖油瓶相当重要，也很是脆弱，不能受一点伤害。 此刻，季晟钰也被归为了拖油瓶那一类。 残夜说什么也不让季晟钰动手，只要季晟钰有动手的准备，就会被残夜冷冷看上一眼。 季晟钰倒是不怕残夜，而是来此之前，御宥瑾叮嘱了每一个人，让几人监督季晟钰，只要他今天动了武，就去找苏玖妍告状。 无奈，季晟钰只好安心的做一个拖油瓶。 此时，御宥瑾的喊声再一次传来，“吴绛！吴绛！救命！快来救本殿下啊！” 看来他被保护的很好，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本以为无人回应御宥瑾，但话音刚落，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娇喝。 “殿下莫怕！臣女来了！” 听到声音，御宥瑾的眼睛顿时亮了。 季晟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袁路也瞬间抬头，眼底浮现了一抹喜色。 声音落下，人影已经跃上了屋顶。 一共三个人，两女一男，正是苏玖妍，霜菱和司徒清。 三人分别冲向不同的方向，为几人解围。 司徒清去帮助肖无，霜菱冲向御宥瑾和闵竹，而苏玖妍自然是去找季晟钰。 “锵！” 陌冶出窍，刀锋凛冽，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围着季晟钰和残夜的人都给击退了。 众人的确不弱，可是面对苏玖妍，那就不够看了。 苏玖妍轻轻落到季晟钰身侧，收刀入鞘，上下左右，仔细看着，说出来的话极其温柔。 “有没有受伤？” 季晟钰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可有动手？” 苏玖妍又问。 她了解季晟钰的情况，绝对不能动武。 季晟钰抬手，将尚未出鞘的鹣鲽给苏玖妍看，那意思是鹣鲽都未出鞘，他怎么动手。 “真乖！” 苏玖妍顿时笑了，满眼宠溺。 一旁的残夜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苏玖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真……乖？ 突然，残夜抖了一下，随即默默后退了几步。 一旁，在司徒清和霜菱的帮助下，御宥瑾几人也脱离了围攻，来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身旁。 速度很快，几乎瞬间，众人便被击退了。 其实，原本众人并没有那么弱，只是苏玖妍三人的出现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也让他们有些心神不宁。 更多的人知晓了此处的事，众人难免心慌。 且不说众人被抓住后会如何，就算没有被抓住，他们没能完成任务，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苏小姐，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御宥瑾的抱怨声传来。 苏玖妍抿嘴一笑，开口，“殿下不是无事吗？” “我怎么没事？我嗓子都哑了！”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随即看了一眼昏迷的叶昉，开口，“他受了重伤。” 他一直没有忘记叶昉，只是刚才实在是无法将叶昉带走。 如果季晟钰完好无损的情况下有可能瞬间击退众人，但他却不能动手。 如今，苏玖妍来了，御宥瑾看到了希望。 苏玖妍顺着视线看过去，上前，将手搭在叶昉的手腕上。 脉搏微弱，伤势极重。 苏玖妍皱眉，向叶昉体内送了一股内力。 她的内力纯正绵长，对于受伤之人有很大的益处。 苏玖妍收回手，看了一眼袁路。 袁路的脸有些发白，气息也不稳。 “袁大人……” 苏玖妍本想让袁路也跟着一起离去，只是她尚未说完，袁路便抢先摇头。 “多谢苏小姐好意，我不想走。” 袁路想留下来，再见吴绛一面。 他不想轻易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今天走了，那么以后恐怕他再也无法抓住那个杀了女医者的人了。 苏玖妍伸手，给袁路把脉。 脉搏不稳，但也并不虚弱。 体内有伤，却及时被遏制了，就算拖延一些时间也无事。 苏玖妍收回手，点了下头。 袁路做出了选择，而且对身体也没有太大的伤害，苏玖妍选择尊重。 苏玖妍转身，面向众人，说出的话却是对着季晟钰几人说的。 “退后。” 听闻此言，闵竹立即拉着御宥瑾后退，做好了防护的姿态。 他见识过苏玖妍发威的模样，不敢大意。 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不上苏玖妍。 残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季晟钰和袁路拉到自己身后。 肖无微微愣神，不明所以。 就在此时，只听苏玖妍的声音响起，“看准时机，冲出去。” 说完，苏玖妍又看向霜菱和司徒清，“你们跟他一起走一趟。” 虽然苏玖妍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此处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肖无离去。 就算她能用强大的实力突破包围，却不能跟着一起走。 有霜菱和司徒清在，就算有人追杀，也足以自保。 “是。” 霜菱和司徒清应声。 肖无默默无言，却不由得多看了苏玖妍几眼。 以前他便听悬剑司的人提起过苏玖妍，知晓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也知道苏玖妍的美貌和实力。 但传闻就是传闻，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肖无并不清楚，真正的震撼还在后面。 等到几人退了出去，苏玖妍沉下心，眼神平静无波。 用力将陌冶插入屋顶，传来一声闷响，屋顶被戳出了一个洞。 与此同时，内力轰然爆发，原本平静的大海，此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劲气席卷，周围的人被扑面而来的力量冲击，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众人大惊，惊骇莫名的看着苏玖妍。 仅仅是四溢的劲气都如此强大，那若是被攻击打中，他们还能有命在吗？ 苏玖妍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内力狂暴而出。 第429章 苦肉计 “咔嚓！” 脆响不断传来，瓦片碎裂，刹那间碎成了指甲盖大小，四周的尖端很是锋锐。 碎片并未落下，而是跟随着内力涌动。 “呼！” 内力冲击，裹挟着碎瓦片，冲向周围的人。 并非是无差别攻击，苏玖妍刻意控制了方向，没有波及到身后的季晟钰几人。 但几人依旧被内力影响了，雄浑如海水一般的内力，突然像火山一样爆发，尽管苏玖妍有所控制，却也溢出了一些。 幸好苏玖妍提前提醒了，让几人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残夜和闵竹的保护下，季晟钰三人安然无恙。 碎瓦片冲向众人，在内力的加持下，仿若箭雨一般，威力十足。 密密麻麻的碎片扑面，抵挡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还有那强大的内力。 众人闪身躲避，动作慌乱。 如此状态之下，自然没有精力理会肖无。 肖无眼睛圆瞪，却来不及震撼于苏玖妍的强大和嚣张。 看准时机，脚下一点，抱着叶昉飞身而起。 霜菱和司徒清一左一右，护着两人。 位于苏玖妍身后的人群立刻动了，由于有季晟钰几人挡在前面，面临的内力也比较弱，所以他们很轻易便脱了身。 身形一动，便要追向肖无几人。 就在此时，苏玖妍也动了。 抬脚用力一踏，力量狂泄，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苏玖妍借着力道跃入半空，手握陌冶，对那些追击的人发动了攻击。 不好！ 闵竹在心里喊了一句。 熟悉声音让他想起了那天。 那天也是如此，然后房子便塌了。 想到此处，闵竹不敢耽搁，抓起御宥瑾和季晟钰，向一旁冲去，同时对残夜喊了一声，“走！” 残夜也不停留，带着袁路离去。 几人刚刚离开，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 房子果然塌了！ 几人走的及时，已经落到了另外一个屋顶上。 苏玖妍则追着那些人打，脚下没有借力的地方，便踩那些人来借力。 一个又一个人被苏玖妍踩了下去，摔入废墟。 同一时间，那些被碎瓦片弄得手忙脚乱的人也全都摔入废墟。 只有几个人反应及时，向一旁跃去。 可苏玖妍怎么能让他们跑掉？ 刀鞘被掷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精准的击中了那几人。 那几人只觉得后背一痛，内力一滞，顿时从半空摔了下去。 苏玖妍将最后一个人踹下去，借着力道飞向前，接住向下坠落的刀鞘，而后满意的落到地面上。 身形一转，锵的一声，苏玖妍收刀入鞘。 姿态潇洒肆意，眉眼飞扬。 虽然说起来觉得很啰嗦，可实际上只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苏玖妍便解决了所有人，而霜菱几人也早已没了踪影。 季晟钰几人从屋顶落下，来到苏玖妍身侧。 “不愧是苏小姐啊！” 御宥瑾对苏玖妍比了一个大拇指。 “哪里哪里！保护殿下是臣女应尽的责任。” 苏玖妍勾起嘴角，随即对季晟钰眨了眨眼，颇有几分调皮得意。 季晟钰目光柔和，定定的望着苏玖妍。 几人很和谐，也很轻松，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众人从废墟里爬出来，身上沾满了灰尘，灰尘和血水混在一起，变成了污泥，看起来十分狼狈。 苏玖妍并未留手，众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些人甚至是被人从废墟里拖拽出来的，只剩了一口气。 “哎呀！此处是何处啊？” “弄塌了屋子，是不是要赔啊？” 苏玖妍惊呼出声，身上的气质顿时散去了。 季晟钰宠溺的看着苏玖妍，他明白她是故意的。 苏玖妍怎么会不知晓此处是哪里？ 御宥瑾嘴角一挑，了然的笑了笑，随即扬起头，高声大喊。 “吴丞相！吴绛！在吗？” “房子都被拆了，快出来商量一下赔偿事宜啊！” “呀！此处是吴府吗？” 苏玖妍小嘴微张，煞是惊讶。 “对，是吴府。” 御宥瑾点头。 “我与吴小姐有些交情，正好趁此机会见一见吴小姐。” 苏玖妍说完，看了一眼袁路。 袁路瞬间福至心灵，抬手指了指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 苏玖妍眉头微挑，迈步向前。 吴绛不出现，那就去找他！ 如果不是几人来的及时，袁路和叶昉就死了！ 今日之事必须要一个说法！ 苏玖妍刚刚走出几步，便又被之前那群人拦住了去路。 “看来我刚才下手还是轻了！” 苏玖妍的目光冷了下来，一把握住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众人没有让步，反而重整旗鼓，冲向苏玖妍几人，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和决绝之意。 看来今日他们不杀了苏玖妍几人，决不罢休！ 苏玖妍自然不惧，甚至都不用其余几人动手，仅凭一人便击退了所有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人影憧憧，惊慌失措的大喊声随之响起，“来人！保护大人！” “快来人啊！大人受伤了！” 声音落下，只见十几个侍卫护着吴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人。 看那群人的穿着打扮，显然跟正在与苏玖妍交手的是同一群人，因为他们穿的都是一样的。 吴绛被护在中间，捂着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液从手掌下方溢出。 众人齐聚此处，吴绛看到了御宥瑾几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漫上了焦急之色。 “不用管我，快去保护殿下！” “可是……” 侍卫犹豫着，但吴绛不给他们说完的机会，厉声大喊，“快去！” “是！” 侍卫应声，却并未尽数离去，留下了一半的人。 御宥瑾眨了眨眼，看向季晟钰。 什么情况？ 季晟钰神色淡然，回了御宥瑾一个眼神。 苦肉计！ 苏玖妍自然也发现了吴绛等人的到来，看到了正在向季晟钰几人走去的侍卫。 内力冲击，击退了众人，随即落到地上，正好拦住了侍卫前行的路。 不等侍卫说些什么，苏玖妍便主动开口，“丞相大人不要怕，我来帮你！” 说完苏玖妍身形一闪，冲向前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玖妍并未绕开侍卫，像是没有看到侍卫一样。 侍卫怎么能挡得住苏玖妍满含内力的冲撞？ 瞬间飞了出去，狼狈的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第430章 畸怪 苏玖妍跃入半空，陌冶从上劈下，直接砍掉了正在围攻吴绛和侍卫们之人的脑袋。 此举一出，众人全都愣住了，攻击也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 之前苏玖妍虽然并未留手，可却没有如此残忍血腥，将人的头颅砍掉。 苏玖妍没有停手，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又砍掉了几个人的脑袋。 反正都是吴绛的人，苏玖妍杀起来毫不手软。 众人只觉得脖子一凉，头皮发麻，他们可不想自己也变成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 众人下意识向后退去，不再进攻。 苏玖妍转身追击，杀气腾腾。 看她那样子，好似要将此处的人都杀了。 季晟钰几人在远处默默看着，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可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呼唤，是吴绛。 “苏小姐。” 苏玖妍停下身形，转头，“丞相大人莫要心软，胆敢行刺朝廷命官！谋害皇子殿下！简直是太嚣张狂妄了！” “死，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是不是啊？丞相大人！” 最后一句话，苏玖妍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说完后，苏玖妍并未继续追击，而是看着吴绛，等着他的回应。 苏玖妍要让吴绛将放弃的话语亲自说出口！ 可以给别人效命，肝脑涂地，但前提是那人值得。 如果那人是一个冷血无情，毫不在意手下之人生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人真心追随？ 而如果吴绛说出了那些话，可以想见众人会有多么心寒，而吴绛的其他手下也会同样感到心寒。 毕竟他们都是一样的，兔死狐悲。 苏玖妍不期望能瓦解吴绛的势力，但有给吴绛使绊子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沉默一瞬，吴绛开了口，“苏小姐是女孩子，不该打打杀杀。” 吴绛避开了话题，转而开始针对苏玖妍。 “女子怎么了？刚刚救你的不是女子？” 苏玖妍嗤笑一声。 她清楚吴绛是在做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 可是明面上，就是苏玖妍救了吴绛。 “吴丞相，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苏小姐刚刚救了你，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你就将救命之恩给忘了？” 御宥瑾走来，插了一句。 能让吴绛不好受，御宥瑾不遗余力。 “殿下误会了，微臣只是不想苏小姐沾染太多鲜血。” 吴绛解释。 “没想到吴丞相竟然是一个如此心善之人啊！” “面对想要杀自己的敌人，竟然也会心软？” “呵！” 御宥瑾笑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大笑声，“哈哈哈！真有意思！” 面对御宥瑾如此模样，吴绛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在御宥瑾面前，他仿佛就是一个忠心的臣子。 吴绛的注意力被御宥瑾牵制住，而此时，苏玖妍已经跃入人群。 转头，看向袁路，“袁大人，我若是将他们都杀了，会不会被判刑啊？” “事出有因，会从轻处罚。” 袁路回了一句。 他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旁人都想杀他了，他又怎么会觉得苏玖妍有罪？ 苏玖妍笑了，随即便冲入人群中。 这一次，苏玖妍当真是发了威，一刀一个，完全不必再补一刀。 鲜血喷溅，场面异常血腥。 众人挡不住苏玖妍，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心头止不住的颤抖。 被死亡阴影所笼罩的恐惧和绝望，让众人浑身发抖，兵器都握不稳了。 苏玖妍可不理会众人在想什么，继续自己的事情。 吴绛依旧看着御宥瑾，可他的心神却被尸体倒下去的声音所牵引。 其实，众人的生死吴绛没有那么在乎，可是被苏玖妍如此轻易的解决掉，他很不爽。 一来，他对苏玖妍有很大的意见，二来，众人的死亡毫无疑义。 吴绛垂在袖子口的手指动了动，幅度并不大，如果不是知情之人，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就像御宥瑾，他就没有看到。 而隐藏在暗中的人却看到了。 “嗖！” 破空声传来。 苏玖妍只觉得背后袭来了一阵冷风，立刻侧身避开，同时转身抬手，砍向前方。 “铛！” 一声脆响，人影现身而出，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看不清脸。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腰间挂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有棱有角。 男人双手呈爪，带着一双黑色的手套，掌心和手指尖是由铁打造的，而那声响声就是因为掌心和陌冶所碰撞产生的。 苏玖妍手腕一动，将刀抽了回来。 “不要躲躲藏藏了，一起来吧！” 苏玖妍淡淡说了一句。 早在一开始，她便察觉到了暗中有人，只是一直没说，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现身而出。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紧紧盯着苏玖妍。 男孩并没有孩童该有的童真，眼神沧桑，又饱含恶意，异常诡异。 “他应该是传说中的畸怪。” 不知何时，季晟钰来到了苏玖妍身侧，握紧了鹣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很多人生来便带有先天疾病，跟一般人长得不同，被统称为畸怪，也被视为不祥。 眼前的男童就是如此，看起来只是个孩童，可实际上他应该有好几十岁了，从那双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季晟钰微微皱眉，男人和男童跟之前的那些人都不同，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阿晟，我自己来。” 苏玖妍伸手，抚上季晟钰的手掌。 手掌紧绷，相当用力，很显然季晟钰紧张了。 若是平常，他也不会如此。 但如今季晟钰并未恢复，无法动用太多力量，帮不到苏玖妍，心里没底。 苏玖妍垫脚，凑到季晟钰耳侧，小声说了一句，“阿晟，别忘了我的体质，我不会有事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让季晟钰心头一颤。 随即想到了那晚的对话，目光微动。 苏玖妍跟他坦白后，季晟钰曾翻找了资料。 对于天生毒体，书籍里只有零星的记载，并无具体介绍。 但是不可否认，天生毒体是所有特殊体质里最为强大的存在。 季晟钰是天生寒体，他最是清楚那种体质有多的强大。 “小心。” 季晟钰叮嘱了一声，便向后退去。 苏玖妍有把握，有自保的能力，而他能做的便是远离战场，不让自己拖累苏玖妍。 看到季晟钰离开，苏玖妍松了口气，而后看了一眼御宥瑾。 第431章 同归于尽 接收到苏玖妍的视线，御宥瑾先是眨了下眼睛，随即笑着点头。 苏玖妍的意思很明显，让御宥瑾看好季晟钰。 御宥瑾上前，拉住季晟钰。 几人站到了远处，远离了苏玖妍，也远离了吴绛。 闵竹和残夜精神紧绷，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毕竟谁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对他们发动攻击。 吴绛也在侍卫的保护下退到了远处。 而那些之前跟苏玖妍交战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依旧沉浸在恐惧中，自然不会再去找苏玖妍的晦气。 就这样，众人都远离了，只有苏玖妍和那两个人留在原地。 三人都没有动手，互相对峙。 苏玖妍心头微沉，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她并非惧怕男人和男童，只是觉得疑惑。 事已至此，吴绛为何要继续派人前来，而且是两个绝世高手。 他想将几人都留在此处吗？ 可是已经过了最佳时机，吴绛若是那么做了，不会得到一点好处。 毕竟苏玖妍几人的身份相当敏感，特别是御宥瑾。 但吴绛偏偏那么做了，而且针对之人是苏玖妍。 苏玖妍不觉得吴绛会以为仅仅依靠男人和男孩就能解决她。 吴绛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吴绛绝对不会做无用功，肯定有什么企图，只是苏玖妍一时没有想到。 就在苏玖妍沉思的时候，男人和男孩动了。 苏玖妍瞬间回神，陌冶挥出，抵挡两人的攻击。 两人全力以赴，苏玖妍也并未留手，三人战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苏玖妍并未动用毒体，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将毒体暴露出来。 “铛！” 陌冶再一次跟男人的手掌碰上，男人突然用力一握，抓住了陌冶，另一只手则抓向苏玖妍的肩膀。 苏玖妍没有松开陌冶，内力汹涌，对着男人抬手便是一掌。 同时一个侧踢，踢向冲到身侧的男孩。 此时，原本赤手空拳的男孩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铁制长鞭。 铁鞭一节一节连在一起，如人的脊骨一般，从粗到细。 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尖锐突起，十分锐利。 铁鞭一扫，将苏玖妍卷在其中。 苏玖妍手腕用力，睁开男人的钳制，陌冶恢复了自由，向男孩劈去。 苏玖妍没有选择防御，陌冶刀身太长，而铁鞭又十分灵活，防不胜防。 她将选择权给了男孩。 如果男孩不抵挡陌冶，那么他就会被劈中。 陌冶锋利，只能用兵器抵挡，肉体根本挡不住。 出乎意料的，男孩没有抵挡，任由陌冶砍中他的肩膀。 “噗！” 男孩的手臂被砍掉了，鲜血狂喷。 与此同时，铁鞭也缠住了苏玖妍，锋锐的尖端刺入了苏玖妍的身体。 鲜血涌出，浸湿了衣服。 男孩竟然选择了同归于尽！ 疼痛袭来，苏玖妍只是皱了皱眉。 她的心思不在此处，看着男孩，满满的都是疑惑。 男孩用一个胳膊换取她的皮外伤，真的值得吗？ 一旁，男人突然冲向前，一手拂过腰间，摘下袋子。 布袋被撕裂，露出了包裹着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趴着一只黑色的虫子，头顶长着触角。 虫子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一般。 远处的吴绛紧紧盯着男人的动作，目光闪烁。 没错，虫子正是惑心蛊的子蛊。 吴绛接到了皇后传来的消息，本想今晚将人连带着惑心蛊都给御成炫送去。 但没想到袁路来了，更没想到的是苏玖妍也会来。 如此好的机会，吴绛怎么会错过？ 吴绛让人找来男人和男孩，将惑心蛊的子蛊交给了男人，给了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所以男孩宁愿放弃自己的胳膊，也要让苏玖妍受伤，因为只有鲜血，才能激活子蛊。 男人的动作很快，也很果断，将子蛊对准苏玖妍的伤口。 苏玖妍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抬眼看去，子蛊顿时映入了苏玖妍的眼帘。 苏玖妍心脏一缩，突然明白了什么。 前世，苏玖妍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惑心蛊，也不知惑心蛊的模样，可是她是经历过的，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哪怕很多事情都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但是别人对她的恶意，和施加恶意的手段不会变。 所以此刻，看到子蛊的瞬间，苏玖妍下意识便想到了惑心蛊。 瞬间，苏玖妍的双眼便被红芒充斥。 她动用了毒体！ 铁鞭被毒素包裹，刺耳的声音响起，刺入苏玖妍体内的铁鞭已经被腐蚀了。 苏玖妍抓住铁鞭的一端，用力一拽。 只听咔嚓一声，铁鞭断了。 苏玖妍没有理会掉落在地的那节，手握剩下的一截，直奔男人。 男人并未抵挡，死死盯着苏玖妍的伤口。 他跟男孩做了同样的选择！ 同归于尽！ 苏玖妍目光暗沉，速度突然之间加快了几分。 在男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苏玖妍直接将那截铁鞭刺入了男人的身体，而男人依旧将手伸向苏玖妍。 铁鞭刺入之处并不致命，如果是平常，男人可以撑着一口气，如愿的碰到苏玖妍。 可是，那可不是一般的铁鞭，而是沾染了苏玖妍鲜血的铁鞭。 鲜血已然化为剧毒！ 剧毒入体，男人双眼圆瞪，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身体也僵住了，再也无法抓住木盒。 木盒倾斜，向地面落去。 就在此时，苏玖妍动了，伸手向前，抓住跌落而出的子蛊。 因为苏玖妍将毒素都收拢在血液中，所以只要不碰到她的鲜血，便不会中毒。 苏玖妍的手掌是干净的，没有毒死子蛊，而子蛊也没有苏醒。 在刚刚那一瞬间，苏玖妍有了选择。 她要让吴绛以为她中了蛊！ 苏玖妍转身飞踹，将男孩踹到在地。 男孩费力的抬起手，封了自己的几处大穴，不让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苏玖妍懒得理会只剩了一口气的男孩，稳稳落在地上，收刀入鞘，抬眼看向吴绛，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随即苏玖妍微微皱眉，摸了摸自己的某一处伤口，似乎有些不自在。 苏玖妍是故意的，她虽然不知中蛊时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但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哪怕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却也会不好受。 此刻，吴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由于刚刚男人背对着吴绛，而苏玖妍的动作又很快，别说吴绛没有看清了，其他人也都没有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432章 隐入身体 但吴绛看到了空的木盒，以及苏玖妍刚才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挑。 得手了！ 吴绛给了男人和男孩无法拒绝的条件，两人就算付出性命，也会做到。 再加上苏玖妍的反应，吴绛确定了。 苏玖妍瞟到了吴绛的表情变化，心头一沉，手指缩了缩。 她本以为给她下蛊之人是御成炫，没想到却是吴绛。 这一刻，苏玖妍有些相信之前那个关于皇后和吴绛的传闻了。 眼帘微垂，苏玖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此时，季晟钰几人走来，盯着苏玖妍看，满眼担忧。 苏玖妍回神，对几人笑了一下，“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的确是皮外伤，只是划破了皮，看着吓人而已。 季晟钰伸手，抓住苏玖妍的手腕，探查她的脉搏。 苏玖妍任由季晟钰抓着，眉眼带笑。 早在刚刚，苏玖妍便收起了毒体。 自从功法步入第四层，她的毒体便能够自如转换，毫不费力。 苏玖妍的脉搏跳动有力，季晟钰暗自松了口气，却并未完全放松，盯着苏玖妍的伤口看。 伤口并不规律，在胳膊两侧的可以包扎，但在身躯上的却无法包扎，总不能当众脱衣服吧。 季晟钰拿出瓷瓶，向苏玖妍的伤口处撒着药粉，很快药粉就将伤口糊住了，季晟钰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又拿出了一个瓷瓶。 苏玖妍有些哭笑不得，但她没有打断季晟钰，任由他的动作，直至伤口都被药粉糊满，她才开口，“可以了。” 季晟钰将瓶底的那些都倒了出来，才停下了动作。 御宥瑾看着地面上散落的空药瓶，嘴角微微一抽。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恐怕季晟钰要用药粉将苏玖妍埋起来！ 季晟钰松开了手，目光在苏玖妍紧握的手掌上停留了一瞬，掌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苏玖妍突然抬头，看向吴绛。 “丞相大人似乎受伤颇重，臣女略懂医术，不如让臣女看看？” 此言一出，御宥瑾几人微微一愣，随即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闪烁。 苏玖妍不会无缘无故那么说，肯定是有什么盘算。 几人心下了然，静默不语。 “不必麻烦。” 吴绛拒绝。 “不麻烦。” 苏玖妍说着，便向吴绛走去。 侍卫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没有停下脚步，微微一笑，“丞相大人何意？” “吴丞相，苏小姐也是一番好心，不如就让苏小姐看看？” 御宥瑾突然出声，似乎生怕吴绛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伤口总要包扎，不能一直视而不见啊！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圣药，吴丞相不必担心。” 说完，御宥瑾便对闵竹使了个眼色。 闵竹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和苏玖妍一起走向吴绛。 事已至此，吴绛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毕竟那是御宥瑾的一番好意。 “都退下。” 吴绛对侍卫说了一句。 侍卫们立刻退了下去，让开了道路。 苏玖妍和闵竹走到吴绛身前，看着吴绛受伤的手臂。 伤口很深，尽管过了一段时间，却依旧在向外溢着鲜血。 吴绛的脸有些发白，似乎很是虚弱。 苏玖妍伸手，要给吴绛把脉。 吴绛侧身，避开了苏玖妍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苏小姐自重！” 吴绛不咸不淡的开口。 “呵！” 苏玖妍笑了一声，她实在是没忍住。 吴绛的年纪跟苏缙差不多大，怎么好意思说出那句话的？ “丞相大人，我跟吴小姐交好，把你当做长辈！” “不知丞相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若是长辈不慈，晚辈亦可以不敬。” 苏玖妍微微挑起嘴角。 “苏小姐不愧是人中龙凤，果然不同寻常！” 吴绛看着苏玖妍，意味深长。 苏玖妍也不理会，伸手抓向吴绛的胳膊。 吴绛依旧避开，可是这一次苏玖妍早有预料，而且她的目的也不是触碰吴绛。 “丞相大人的行为真的很伤人心啊！” 苏玖妍叹了口气，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刚刚还那么咄咄逼人，此刻便转换了态度。 吴绛觉得莫名其妙，默默提起了几分警惕，看着苏玖妍，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苏玖妍也在看着吴绛，默默收回了手，在收回手的瞬间，掌心的子蛊悄无声息的落到了伤口上。 苏玖妍选择的位置很好，靠近裂开的衣服。 衣服开裂上扬，完美的遮住了子蛊。 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子蛊苏醒了。 苏玖妍一直用余光瞄着，只见子蛊外面的壳突然裂开了，一只肉色虫子破壳而出，沿着伤口，无声无息的隐入身体。 吴绛毫无察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早在刚刚，苏玖妍便有了打算。 前世吴绛支持御成炫，本以为是因为吴锦萱，如今看来其中也有皇后的原因。 如果传闻为真，那吴绛对皇后一定有非同一般的情意。 如此一来，便能让吴绛也尝一尝惑心蛊的滋味！ 就算是苏玖妍想错了也无妨，反正子蛊也不是她的，她不心疼。 而且惑心蛊那么恶毒的东西，毁了也好。 不论有没有效，苏玖妍都不吃亏。 苏玖妍看着吴绛的伤口，眼底带着几分惊奇。 原来子蛊不是黑色的虫子，那只是它用来隐藏自己的外壳。 外壳落到地上，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苏玖妍突然推了一下闵竹，闵竹立刻向前迈了一步，正好将黑色外壳踩在脚下。 外壳本就脆弱，一脚踩下去没有任何声响，隐入尘土，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闵竹看了一眼苏玖妍，眼里没有疑惑，反而带着一些其他意味。 闵竹离得近，而且以往的经历让闵竹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聚精会神的感受周围的一切。 所以刚才苏玖妍的小动作全都被闵竹看在眼中，他也看到了子蛊隐入吴绛身体的那一幕。 正是如此，闵竹才会配合苏玖妍，正正好好的踩到了子蛊的外壳。 闵竹收回视线，将瓷瓶里的药倒到吴绛的伤口上。 面对闵竹，吴绛没有躲避。 其实，吴绛并不想让闵竹触碰，但闵竹是御宥瑾的人。 说的严重一些，那是御宥瑾的恩赐，吴绛躲不了，除非他想此时就撕破脸。 闵竹给吴绛简单包扎了一下，便转身回到了御宥瑾身侧。 第433章 给我一个解释 苏玖妍垂下眼，眼底浮现了几分兴味。 她很期待惑心蛊发威的那一刻！ 如果另外一人是御成炫，那就有趣了！ 想到此处，苏玖妍立刻转身，她有些忍不住笑了，被吴绛看到就不好了。 苏玖妍抿着嘴，走向季晟钰几人。 “吴丞相，今日之事我定会如实禀告父皇！让父皇调集人手，查清刺客的身份！” 御宥瑾说起了场面话。 “多谢殿下。” 吴绛拱了拱手。 “对了，袁大人为何在此？” 御宥瑾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袁路。 袁路瞥了一眼吴绛，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丞相大人同意微臣搜查府邸，就在微臣去门外找衙役之时，刺客便出现了。” 袁路默认了吴绛的说辞，没有直接言明那些人是吴绛的人。 此事几人心知肚明，说出来也没用，吴绛不会承认，反而有可能被吴绛倒打一耙，说袁路诬陷他。 诬陷当朝丞相可是重罪，哪怕没有证据，袁路也会被调查。 袁路不想白白惹得一身骚，反正御宥瑾几人都明白。 “是吗？竟有此事！” 御宥瑾惊呼了一声，随即看向吴绛，“吴丞相不愧是我朝栋梁，果真高风亮节啊！” 御宥瑾给吴绛戴了一个高帽。 “殿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吴绛又施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开始搜查吧！” 御宥瑾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说着。 “殿下是不是要先解决他们？” 吴绛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仅剩的三三两两站着的人，试图转移话题。 “不急，一步步来。” 御宥瑾摆摆手，对闵竹开口，“去找巡防军来！” “是。” 闵竹应声，闪身走了。 他倒是不担心御宥瑾的安全，一来，此时吴绛不会对御宥瑾动手，二来，有苏玖妍在，就算动手，她也能保证御宥瑾的安全。 闵竹刚刚离去，残夜便动了。 身影闪烁，几招之下，将漏网之鱼尽数打倒，让他们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御宥瑾对残夜赞赏的笑了笑，随即询问吴绛，“管事何在？” 吴绛没有回答，侍卫却上前一步。 “回禀殿下，管事为大人挡了一击，已经死了。” 管事必须死，他已经漏了破绽。 “死了啊！”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开口，“那没办法了，只能搜查吴府了！” 就在此时，吴绛出声了，“去拿账本。” 吴绛对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吴绛不想被人搜查府邸，哪怕是御宥瑾。 他是丞相，如果丞相的府邸被搜查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况且吴府藏了那么多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 吴绛清楚袁路不会放弃，御宥瑾几人也不会，此刻他只能想办法尽量平息此事。 如今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责任推给死去的人，再将那晚带走女医者的人交出来。 吴绛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而满心愤怒。 若不是做事不干净，被人抓住了把柄，又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 吴绛觉得是旁人的错，却从未想过如果那晚他没有下令杀人，又何至于此？ 毕竟那人去找女医者时并不知晓吴绛会杀了她。 侍卫领命离去。 御宥瑾意味深长的看着吴绛，却也没多说什么。 能逼迫吴绛低头已经相当不易了。 侍卫前脚刚走，后脚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大人！” 衙役的呼唤声传来，焦急又担忧。 随即而来的便是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苏玖妍几人转头观望，看到了巡防军和衙役们。 巡防军将此处围了起来，衙役则直奔袁路。 人影一闪，闵竹落到御宥瑾身侧。 对上御宥瑾疑惑的目光，闵竹主动开口，“刚出府门，便遇到了巡防军，有热心百姓提前去报了信。” 御宥瑾立刻了然。 苏缙大步走来，一眼就看到了苏玖妍，哪怕有药粉遮挡，也能隐约看到其下那狰狞的伤口。 原本想去跟御宥瑾打招呼，突然停下了脚步，苏缙盯着苏玖妍的伤口，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父亲。” 苏玖妍唤了一声，打算施礼，却被苏缙扶住了。 “谁干的？” 苏缙的声音极低极低，十分压抑。 苏玖妍明白苏缙如此愤怒的原因，眨了眨眼，开口安慰，“父亲不必忧心，只是皮外伤。” 苏缙没有说话，抬眼看向吴绛，眼神中杀意暴涨。 凛冽的杀意惊到了场中的每一个人，一旁关心袁路的衙役下意识噤了声，胆战心惊的看着苏缙。 御宥瑾也被吓了一跳，他并非没有见识之辈，可是苏缙此刻显露出来的杀意却异常浓烈。 跟江湖人不一样，苏缙曾是将军，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人，杀气已然凝如实质。 “要发威了！” 御宥瑾喃喃了一句，后退一步，躲到闵竹身后。 闵竹瞬间绷紧了身体，不是不信任苏缙，而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习武之人对于杀意异常敏感，身体总是会有所反应。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缙，什么也没说。 如果他能动武，恐怕也会如此。 苏玖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想劝一劝苏缙，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苏缙不是做事不计后果的人，不然也不会隐忍那么多年。 如今看到女儿受伤，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苏缙发泄一下也好。 “吴丞相，给我一个解释。” 苏缙语气生硬，态度也异常强硬。 “苏将军何意？” 吴绛目露不解。 苏缙没有回答，大步走向吴绛。 侍卫们立刻上前，挡在吴绛身前。 “他们要刺杀本官，本官也是受害人。御城内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刺客，苏将军不该调查清楚吗？” 吴绛的语气也很不好，质问苏缙。 苏缙不说话，一步步向前。 气势强大，如巍峨的高山，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侍卫们紧咬牙关，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 苏缙突然抬手，伸向侍卫。 侍卫面色巨变，下意识反抗。 可他又怎么会是苏缙的对手？ 一掌拍出，侍卫飞了出去。 也不知是否是故意的，侍卫撞到了吴绛，而且撞到的地方正好是那个受伤的胳膊。 吴绛踉跄了一下，疼得面色一白。 剩余的侍卫也没能幸免，一个接着一个向后飞去。 每一个都撞了吴绛一下，吴绛无法躲闪，只能狼狈的承受。 第434章 好笑 原本止了血的伤口再次溢出了鲜血，伤口被撕裂了。 疼痛让吴绛眉头紧皱，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苏缙的侮辱。 眼睛泛红，满眼怒意。 只剩下最后一个侍卫了，苏缙并未将他打飞。 反手一拽，将侍卫的双手扣在身后，押着侍卫面对着吴绛跪下。 用力极大，地面都陷下去了一块。 侍卫眼睛一瞪，疼的浑身发抖，惨叫出。 “啊！” 叫声仿佛是个导火索，痛呼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刺痛耳膜。 吴绛好不容易站稳了，紧紧盯着苏缙。 “苏将军这是何意？” 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意明显。 其实，此刻吴绛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的结果。 有御宥瑾几人在，吴绛不会暴露本来面目，他只能斟酌着，思索着别的官员遇到如此情况会如何应对。 吴绛的想法没有错，装的也很好，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不论他是什么样子，御宥瑾几人都不在乎。 毕竟御宥瑾几人已经知晓了他的真面目。 御宥瑾嘴角微挑，眼底划过了一抹讥讽。 虚伪做作！ 对于那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装给谁看？ “吴府固若金汤，刺客竟能随意出入吴府，想必府内定然出了内鬼。” 苏缙似乎冷静下来了，眼中没了杀意，也没了冷意，平静如水。 不等吴绛做出反应，苏缙一挥手，“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 “是。” 巡防军立刻上前，将侍卫全都抓了起来。 不止如此，除了苏玖妍几人，此处但凡能喘气儿的人全都被控制住了。 “放开我们！” “大人！大人救命！” 苏缙没有下重手，侍卫尚有余力，剧烈挣扎，看着吴绛的眼神中满是求救之意。 “苏将军不经本官的同意，便想带本官的人走吗？” 吴绛不得不出言，他不在意侍卫的生死，却必须要做足表面功夫。 “我是在帮吴丞相找内鬼。” 苏缙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巡防军动作很快，只听苏缙的命令，完全不理会吴绛那要吃人的目光，押着侍卫就走，顺便堵住了他们的嘴。 吴绛脸色铁青，目光暗沉，好似随时都会发怒。 此时，御宥瑾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 “哎呀！那个侍卫是不是畏罪潜逃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御宥瑾说的是那个去拿账本的侍卫。 “吴丞相，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啊？” 御宥瑾笑眯眯的看着吴绛。 “多谢殿下好意，不必。” 吴绛拒绝。 如果让人去了，指不定会跑到哪里去呢！ “可是本殿下很急啊！本殿下有很多事要做，可没有时间给他浪费。” 御宥瑾双手环胸，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闵竹，去找一找。” 御宥瑾对闵竹挑了挑眉。 闵竹点头，便要离去。 “不可！” 吴绛立即阻止。 侍卫是在闵竹离去后才走的，闵竹根本没见过侍卫。 御宥瑾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吴丞相如此不情愿，难不成府中隐藏着什么不能让本殿下知晓的秘密？” 御宥瑾微微眯眼。 “微臣并无秘密隐瞒。” 吴绛摇头，继续开口，“只是账本数量极多，恐怕一时半刻无法找到殿下想要的，请殿下多给一些时间。” 吴绛不得不放低姿态，心里憋着一口气。 御宥瑾没有说话，袁路却突然出声。 “丞相大人不是不管府中事物吗？怎么会知晓账本的数量？” 袁路记得吴绛之前推脱的言辞，此刻有机会反驳，自然不会错过。 他一直铭记吴绛狠毒的心肠，以及带给叶昉的伤害。 “本官又不是不食五谷之人。” 吴绛看着袁路，目光泛冷。 若不是袁路，事情也不会如此。 吴绛觉得袁路挡了他的路，他从未想过，只要他什么也不做，便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呵！” 御宥瑾笑了一声，不带任何其他意味，只是觉得好笑。 吴绛嘴唇微抿，很不高兴。 他明明可以动用武力，杀死眼前的所有人，却不得不忍下来。 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们马上就要死亡葬身之地了！ 吴绛在心里暗自想着，安慰自己。 吴绛有能力解决苏玖妍几人，可是他却不想背负骂名。 他要以正当的身份，正当的理由扶持御成炫上位，陪在皇后身侧。 为了那一天，他忍了二十多年，努力了二十多年，不能因为一时愤怒而毁掉。 在吴绛平复心绪的时候，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侍卫回来了。 侍卫气喘吁吁，脸上布满了汗珠。 他做了很多事，哪怕有内力傍身，也累的不轻。 匆忙跑入院中，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一众身穿甲胄的巡防军。 侍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满心疑惑。 只离去了一会儿，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他的同伴呢？去哪里了？ 虽然疑惑不解，侍卫却不敢询问，跑到吴绛身旁，双手向前，呈上了一本册子。 吴绛没有接过，而是示意侍卫将册子给御宥瑾拿去。 侍卫转身，走向御宥瑾。 闵竹上前一步，拿过册子。 御宥瑾也没看，对袁路挑挑眉，那意思是让袁路看。 袁路也不客气，从闵竹手里拿过册子翻开。 一页页仔细查看，最终停在了某一页。 上面记载着毛家独有的符号，但后面却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 袁路不死心的往后翻看，依旧没有。 袁路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难不成线索要断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父亲。”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是吴禄洋。 吴禄洋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正押着一个男人。 吴禄洋看到了众人，愣怔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此处会有那么多人，入眼全是人影，将他的视线挡得密不透风。 很快，吴禄洋便稳住了心绪，依次对几人施礼。 “见过五殿下，苏将军，季司主。”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吴禄洋忽略了苏玖妍。 几人并未看吴禄洋，而是看着那个被押着的男人，神色莫名。 吴禄洋走向吴绛，面色突然一变，加快了脚步。 “父亲，您怎么了？” 声音微颤，神态担忧，他发现了吴绛的伤。 “无事。你怎么来了？” 吴绛摇头，询问了一句。 吴禄洋满眼关切，但他也明白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只能先回答吴绛的问题。 第435章 替罪羊 “儿子看到他在后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没干好事，便让人抓了他。” 吴禄洋指了指那个男人。 侍卫踹了一下男人的腿弯，男人立刻跪了下去。 吴绛看着男人，沉声询问，“说，你在后院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御宥瑾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几分嘲讽。 看来男人就是吴绛推出来的替罪羊了！ 几人都不傻，并不觉得吴禄洋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行为鬼祟的男人，那就更不可信了。 吴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袁路也在看着男人。 男人穿的并不好，不是说衣服质量不好，而是衣服有了一些破损，鞋子上也有磨损。 此处可是吴府，身为吴府的下人，怎么会如此穿着？ 袁路眼睛微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男人穿的衣服很可能是那匹布料做出来的！ 倒不是袁路忽视了，而是布料和成衣的区别太大了。 毛家手艺极好，心思巧妙，如果不仔细观察，又不事先得知的话，恐怕一时之间很难看得出来。 袁路心头一动，什么都明白了。 男人是吴绛刻意安排的！ 特意让吴禄洋将男人带来，特意让男人穿那身衣服，为的就是揭过此事。 袁路不确定男人是否真的是那日带走女医者的人，但显然男人就是一个替罪羊。 袁路默默握紧双手，怒意在心里翻腾。 吴绛当真以为他可以为所欲为吗？ 抹除证据，杀人灭口！ 查到头上了也没有丝毫悔过之意，毫不犹豫的将别人推了出来。 视人命如草芥！ 简直不可理喻！ 袁路心里堵的难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算明白又如何？ 他没有证据。 今日就算再不甘心，恐怕他也只能带着那个男人离去。 “殿下和季司主都在此处，你还不说吗？” 吴绛的质问声再次传来，拉回了袁路的注意力。 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御宥瑾和季晟钰，嗤笑了一声。 “呵！原来是五殿下和季司主来了啊！” “大胆！” 吴禄洋呵斥了一声，他有些慌了，狠狠踹了男人一脚，将男人踹到在地。 吴禄洋再不懂事，他也明白御宥瑾和季晟钰的身份代表着什么。 皇子不必多说，悬剑司司主也是不能得罪的存在，哪怕吴绛是文官之首。 悬剑司监察百官，自然也包括吴绛。 男人顺势躺倒，一动也不动。 那一脚并未给他带去什么伤害，他是习武之人，而吴禄洋只是一个公子哥，根本伤不了他。 吴禄洋皱眉，又踹了男人一脚，“起来，别装死！” 他的语气很不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正常。 吴绛不对劲，御宥瑾几人也不对劲，甚至四周的空气都很难闻。 那种感觉让吴禄洋有些恐慌，情绪不受控制。 男人依然没动，就在此时，又有一个侍卫跑来，对吴绛开口，“大人，属下去查了他的事。” “说。” 吴绛点头，示意侍卫说。 侍卫看了一眼御宥瑾几人，欲言又止。 吴绛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如实说！” 侍卫无法，只好如实开口，“他十分好色，每日都离不开女人。但府中给他的工钱根本负担不了日日去青楼的费用，他便打着丞相府的名义赊账。” “没人敢招惹丞相府，只能忍气吞声，可时间一长，谁也忍不了。他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见，便盯上了良家女。” “乞巧节那晚，他喝多了，看上了前来府中给小姐诊治的女医者，跟踪了女医者，本想满足欲望，可却遭到了女医者的抵抗，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女医者。” 侍卫说的很详细，但却漏洞百出。 御宥瑾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 他们当然明白，那些都是假的。 “没错！谁让她敢反抗我！” “一个小小的医女，我能看上她是她的荣幸！他就该老老实实的听话！” “反抗我，就要付出代价！” 嘶吼声传来，男人坐起了身，神色疯狂又狰狞。 仿佛是被揭穿了本来面目，破罐子破摔一般。 “畜生！” 吴江呵斥一声，吴禄洋的表情也变了。 他没想到自己抓住的会是一个如此残忍狠毒的人。 一想到男子曾是府中的下人，吴禄洋便不寒而栗。 “殿下，微臣确实不知晓此事。倘若知晓，早就将他交给京兆府了。” 吴绛对御宥瑾开口。 御宥瑾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吴绛。 “袁大人，罪人就交给你了，可以随意处置，不必顾及本官。” 吴绛又对袁路说了一句。 “本官会秉公执法，不用丞相大人忧心。” 袁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事已至此，几人都明白不可能继续查下去了。 之所以今日吴绛那么好说话，是因为他理亏。 如今已有替罪羊，在没有其他证据的前提下，只能接受这一结果。 而袁路所查到的一切，指向的都是吴府，而不是吴绛。 苏玖妍眉头微皱，她有些不能接受，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了袁路的声音。 “今日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我定会铭记在心！” 袁路对苏玖妍施了一礼，神情真挚。 苏玖妍救了袁路不止一次，袁路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而后袁路转身，又对御宥瑾和季晟钰拱手施礼。 袁路不傻，清楚两人来此也是为了救他。 苏玖妍看了袁路半晌，舒展了眉头。 她明白，袁路接受了这一结果，不然也不会打断她的话。 其实，眼下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吴绛毕竟是丞相，他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诚然可以用武力压制，杀了吴绛，但之后呢？ 没了文官之首，御国肯定会陷入混乱。 比起一时的气闷，御国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显然，袁路明白这个道理。 “殿下，司主，微臣先行告退。” 留下也没什么必要了，只能是浪费时间。 季晟钰和御宥瑾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袁路挥了挥手，衙役们上前，将男人从地上拉起来。 男人一改之前癫狂的模样，低着头，任由衙役押着。 袁路转身，向外走去，衙役押着男人跟在后面。 突然，男人抬起了头，内力狂泄，挣脱了衙役，冲向袁路。 男人的内力没有被封住，他竟然是全盛状态！ 第436章 又救了我一命 虽然没有兵器，但男人的内力却在，完全可以取了袁路的性命。 袁路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冷风，下意识转身，看到了冲向自己的男人。 人影闪烁，苏玖妍和残夜动了。 苏玖妍动作极快，直接挡在袁路身前，挡下了男人的攻击。 虽然是仓促之下的反击，可男人依旧抵挡不住，口吐鲜血，向后退去。 此时，残夜到了。 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拧，将男人的双手拧至身后，向下用力一压，扑通一声，男人跪在了地上。 残夜用力极大，男人只觉得膝盖都要碎裂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有一阵的恍惚。 正是此刻的恍惚，让苏玖妍有时间赶过来，卸了男人的下巴，封了他的内力。 男人回神，死死瞪着苏玖妍。 原本他是想咬舌自尽，奈何苏玖妍没给他机会。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被制服了。 “大人，您没事吧？” 衙役们上前，担忧的询问。 袁路摇了摇头，看向那几个被男人撞飞的衙役，目露关切。 “大人放心，我们皮糙肉厚，摔一下也没什么。” 衙役开口。 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摔了一下，有点疼。 袁路松了口气，对残夜施礼，“多谢。” 残夜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袁路，算是回应。 袁路看向苏玖妍，有些苦涩的开口，“苏小姐又救了我一命。” 今日袁路才知晓，原来他那么重要，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苏玖妍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随后开口，“他被封了穴道，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袁路了然，对衙役们使了一个眼色。 衙役们走上前，押着男人。 男人的身体软趴趴的，站都站不稳。 内力被封，再加上受了伤，此刻男人十分虚弱。 袁路带着衙役离去了，苏玖妍跟苏缙说了几句话，也跟着一起走了。 苏玖妍实在是不放心。 男人为什么要杀袁路？ 无非就是想灭口！ 苏玖妍不确定吴绛会不会派其他人在暗处守着，等待时机杀了袁路。 以防万一，她想亲自跟着走一趟。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不再多留，跟苏缙打了一个招呼后，转身就走。 几人都没有理会吴绛，懒得看他那副虚伪的模样。 苏缙和巡防军留了下来，不论有什么阴谋，但明面上却是吴绛被刺杀一事。 巡防军巡查御城，此事算是他们的失职，肯定要交给他们来处理。 “最近吴丞相不要外出了。” 苏缙留了一句话，也不去看吴绛的脸色，带着那群被押着的侍卫走了。 巡防军并未全部离去，而是留下了一部分，开始收拾尸体。 尸体也是证据，要带回去。 吴绛转身，向后院走去。 他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伤口也要重新包扎。 而吴禄洋面色煞白，脚步虚浮的跟着吴绛，神情恍惚。 刚刚有众人的遮挡，吴禄洋并未看到那些尸体。 如今看到了一地的残骸以及猩红的鲜血，他自然承受不住，他总算知道空气里那股难闻的味道是什么了。 吴禄洋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呕出来。 吴府大门外，街道上站满了人，百姓们探头观望，窃窃私语。 而那些江湖人则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看。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画像已经被传的满天飞了，他们自然认得两人。 灼热的目光里带着各异的情绪，凝如实质，冲击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目不斜视，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袁大人，我对他很感兴趣，不置可否让我旁听审问？” 苏玖妍问了袁路一句。 “自然。” 袁路点头。 苏玖妍帮了他那么多，救了他那么多次，袁路怎么会拒绝？ “我也想旁听！” 御宥瑾插言。 季晟钰点了下头，表示他也要去。 对于男人，季晟钰不好奇，他只是想跟苏玖妍多呆一会儿。 “可否帮我一个忙？” 苏玖妍突然看向闵竹，问了一句。 闵竹愣了一下，随即点了下头。 以苏玖妍跟御宥瑾的关系，他为苏玖妍做事完全不用征得御宥瑾的同意，因为御宥瑾一定会同意。 “帮我把孙老头找来。” 苏玖妍压低声音，将宅院的地址告诉了闵竹。 闵竹脚下一点，离开了此处。 众人走下石阶，眼前突然晃过了一个人影。 众人眨了一下眼睛，看到了现身而出的紫雪。 紫雪手里拿着一件披风，默默将披风披在苏玖妍肩头。 其实，紫雪早就来了。 刚刚之所以不出现，是去给苏玖妍拿披风去了。 苏玖妍身上有伤，鲜血染红了衣服，而且衣服也有几处破口。 毕竟是女子，需要注意一些。 苏玖妍拢了拢披风，遮住自己的身体，对紫雪笑了笑。 “带她们回去吧。” 苏玖妍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花隐楼的人。 显然，紫雪等人担心那些江湖人对苏玖妍不利，便带人来了。 苏玖妍明白她们的好意，只是暂时不需要。 事情牵扯甚广，如无必要，苏玖妍不想让花隐楼掺和其中。 倒不是不信任，也不是见外，而是她担心花隐楼成员的安全。 那些江湖人不受制约，不讲情面，但凡被触及利益，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紫雪想说些什么，但在苏玖妍坚定的目光中，只好无奈的将话语咽了下去。 紫雪点了下头，离开了。 看着熟悉的面孔接连离去，苏玖妍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收回视线，跟着众人一起向京兆府的方向走去。 围观的百姓慢慢散去，也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继续跟着。 那些江湖人都没有离开，默默跟在后方。 人群浩浩荡荡，格外引人注目。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不在意，两人行得正，坐得端，无所畏惧。 况且光天化日之下，江湖人也不敢随意动手。 御宥瑾时不时的转头，看上几眼，似乎十分好奇，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冷的。 不知不觉中，众人便到了京兆府。 有袁路的带领，自然不必通报，众人大摇大摆的一同走入。 除了必要的几个衙役，其余衙役都散去了，回了各自的位置。 在袁路的带领下，众人向前厅走去。 既然苏玖妍几人都在，那就不能去审问的地方了，那里环境不好，而且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第437章 年轻人 袁路并未拘泥于那些小节，在哪里审问都一样。 前厅并非空无一人，两个男子早已等候在此。 一个年龄稍大些，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眼神冷酷。 他姓李，掌管刑狱。 另外一个年龄稍微小一些，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净，脸上带着浅笑，有些腼腆。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一点也不像个官员。 他姓王，是新上任的京兆府副使。 之前是胡先，后来胡先因为乌寅一事受到了牵连，此刻还被关在悬剑司，等待判罚。 看到苏玖妍几人走入，那两人立刻迎上前，施礼。 袁路跟苏玖妍几人介绍了一下，几人并未关注那个姓李的官员，掌管刑狱之人都差不多，冷酷无情。 但那个王大人，却让几人有些意外。 京兆府副使的官职虽然不大，却相当重要，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造成冤假错案。 王大人年纪不大，资历不深，为什么会派他来接替这个官职？ 看出了几人的疑惑，袁路微微一笑，“他是我亲自挑选的。” 胡先出事的当天，袁路便得知了消息。 袁路并没有什么反应，事实明了，证据确凿，胡先以权谋私，自然要受到惩罚。 后来，袁路去了吏部一趟，探了探口风，而后暗示他想要一个年轻人。 后来，王大人便上任了。 袁路的话没有解开几人的疑惑，几人全都看着袁路，等着他详细的解释。 “以前肯定不能接受，但现在觉得年轻人也很好。” 自从跟苏玖妍接触，袁路的想法便有了变化。 苏玖妍身旁跟着的人都很年轻，却都十分出色。 比起年纪大一些的人，年轻人更有冲劲，也更有创新力。 就像苏玖妍，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从而让人无法招架。 基于此，袁路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王大人让袁路很满意，别看他看起来腼腆，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效率非常高，已经解决了好几个案子了。 “他很厉害。” 袁路发自内心的夸赞。 “多谢大人夸赞。” 王大人抿嘴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衙役跑来禀报，“启禀大人，闵竹大人来了。” “快请！” 袁路吩咐。 衙役下去了，过了一会儿，闵竹和孙老头一同走入。 孙老头虽然跟袁路是老相识，却是第一次来京兆府，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 袁路挥了挥手，衙役们都退了下去。 没了人支撑，男人趴在了地上。 “别看了，你去看看他。” 袁路拉了一下孙老头，指了指男人。 袁路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她想让孙老头看一看男人的情况，而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孙老头蹲下身，给男人把脉。 “受了内伤，内力反噬，但伤势不严重。” 孙老头收回了手，又查看了一下男人的膝盖。 “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他的下巴也只是脱臼了，安回去就行。” 孙老头并未忽略男人的下巴，而后他站起身，看向苏玖妍几人。 他有些疑惑，男人没什么大问题，一般医者都能解决。 为什要让他来？又要查什么？ “他说他自己好色成瘾，每日都需要一个女子来发泄。” 袁路说了一句。 他倒也并未避讳苏玖妍，因为苏玖妍早就听过了，况且苏玖妍也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子。 “不可能。” 孙老头毫不犹豫，十分肯定的说道，“他在撒谎！” “真的？” 袁路眼睛一亮。 “嗯。” 孙老头点头，进行了详细的解释，“除了受到的内伤和皮外伤，他的身体很强壮。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算是那种事，也很耗费精力，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他的身体绝对不会如此康健。”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一开始几人便没有相信男人的话，他只是替罪羊，如今更加确定了。 “为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甘愿承担一切，抹黑自己的名声，值得吗？” 袁路皱眉，询问男人。 也许那晚的确是男人找的女医者，但不代表杀了女医者的人就是他，而且就算是他动的手，也是因为吴绛的命令。 基于此，袁路愿意给男人一个机会。 男人一动也不动，只有轻微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活着。 “他体内没有毒吗？” 苏玖妍突然出声。 “没有。” 孙老头摇头。 苏玖妍目光微动，思索着。 既然没有毒，那还有什么能制约男人呢？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忠心？ 让人忠心耿耿，毫不计较得失的上位者的确存在，但肯定不是吴绛那样的。 吴绛毫无自身魅力，如果不是他那个位置，恐怕根本得不到旁人的追随。 苏玖妍看了一眼袁路，袁路也在看着苏玖妍。 两人对视了一眼，袁路顿时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袁路蹲下身，将男人扶起来。 王大人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将男人扶到椅子上。 李大人也走了过来，安上了男人的下巴，动作熟练，干净利落，显然是曾做了无数次。 他负责刑狱，对于此事自然擅长。 三人并肩，站在男人身前。 男人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 王大人倒了一杯茶，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没有接过，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王大人也不强求，并未顾及袁路和李大人，自己喝了一口，随即坐到男人身旁的位置上。 “你多大了？可有婚配？有孩子了吗？” 语气温和，眼中带着点点好奇，并不像是在审问犯人，反而更像是在跟新认识的朋友聊家常。 男人皱着眉，他预想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有这种。 “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不过派人去调查需要一些时间，你的家人能等吗？你真的能信任他吗？既然他可以随意杀死别人，为什么不能杀了你的家人呢？毛家被屠了满门，你又算什么？” 王大人又喝了一口茶，话语不急不缓。 男人依然没什么表情，可嘴唇却抿了起来。 动作轻微，却被王大人看到了。 看来他猜得没错，的确是跟家人有关！ “我若是你就如实交代，以此来换取家人的平安。比起他，我们应该更加可信。” “不用担心我们的能力，就算我们不行，还有五殿下和季司主。” 王大人加大了筹码。 第438章 啰嗦的少年 苏玖妍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御宥瑾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王大人。 难不成这就是狐假虎威？ 就连季晟钰也看了一眼王大人。 他怎么能那么自然的说出那句话？ 王大人的话击中了男人，男人扛下了一切，但说实在的，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吴绛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对他誓死效忠的人，他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危？” 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 “当然，我们从不草菅人命。” 王大人笑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分外纯良。 男人看了一眼王大人，而后将目光放在了苏玖妍几人身上。 他最是清楚那里的危险性，京兆府的确没有能力救出他的家人。 “地址。” 苏玖妍淡淡吐出两个字。 男人的眼睛亮了，说出了一个地方。 苏玖妍毫不停留，迈步就走。 季晟钰和御宥瑾几人立刻跟上。 “苏小姐，你要去？” 御宥瑾询问，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不然呢？” 苏玖妍歪了歪头。 “你身上有伤。” 季晟钰的声音很低很低，提醒着。 “只是皮外伤。” 苏玖妍毫不在意。 “苏小姐，你又不是铁打的，不必事事亲为。此事交给我，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御宥瑾笑着开口，很有信心。 “无谓的牺牲没有必要，况且我真的没……” 没等苏玖妍说完，季晟钰突然伸手，抓着苏玖妍就走。 苏玖妍被拽了一个踉跄，却没有反抗，反而是缩了缩脖子，她感受到了季晟钰的怒意。 “啧啧啧！苏小姐要遭殃了啊！” 御宥瑾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而后御宥瑾回头，对袁路几人开口，“等我们回来。” 说完便带着闵竹走了，残夜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季晟钰，而是走向了御宥瑾。 御宥瑾安排了人手，直奔男人所说的地方。 而季晟钰则抓着苏玖妍走出了京兆府，在走出京兆府的瞬间，季晟钰便看到了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 眉头微皱，默默松开了手。 季晟钰担心苏玖妍的名声受到影响，她毕竟尚未出阁。 不成想，苏玖妍反手一握，抓住了季晟钰的手，紧紧握住。 “阿晟，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玖妍笑着询问。 季晟钰沉默了。 刚刚有些冲动，他不想苏玖妍继续奔波，所以只好先带苏玖妍离开，根本没想要带苏玖妍去哪里。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嘴角挑了起来。 她很少能看到季晟钰冲动，毫无准备的时候。 苏玖妍并不觉得有什么，季晟钰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被情绪影响。 季晟钰知晓苏玖妍在等他开口，并未沉默多久，便开了口，“季府。” 季晟钰没有什么选择，除了悬剑司，也只有季府，而季府离得更近一些。 苏玖妍的伤虽然没有大碍，却也要及时包扎。 “你要带我回家？” 苏玖妍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声调也上扬了几分。 “嗯。” 季晟钰点头。 “太好了！我一直想着去你家看看呢！” 苏玖妍很开心，迫不及待的拉着季晟钰下了石阶。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那兴冲冲的样子，心头一软，那几丝微不可查的怒意瞬间散了。 苏玖妍一直没有放开季晟钰的手，季晟钰也没有挣扎，跟着苏玖妍向前。 看起来不像是去季府，反而是去苏玖妍的家一样。 两人本就是漩涡中心的人物，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更何况两人还那么张扬。 百姓只是看看，并未跟着。 江湖人却远远地跟在后面，一步不落。 苏玖妍和季晟钰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两人沿着街道，有说有笑。 几乎都是苏玖妍在说，季晟钰时不时应上一声。 此刻的天已经有些暗了，天边出现了一抹火红。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倒退着走，眉眼带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真的是非常的开心！ 季晟钰回望苏玖妍，宠溺又纵容。 他本想快一些回季府，可看苏玖妍那兴奋的样子，他便什么也没说。 况且他不能动武，而他也不想苏玖妍动武，所以只能如此。 两人走上街道，在人群里穿梭。 突然，一个人从一旁的巷口跑了出来，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根本没有看脚下的路。 一个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向前扑去。 那人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向前。 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伸手，分别抓住那人两个胡乱挥着的胳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那人只觉得身体一轻，被人提了起来。 稳了稳身形，那人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而后看向扶住自己的人。 这一看不要紧，原本劫后余生的表情瞬间呆住了。 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脸看，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似乎眼神不太好，随即喃喃开口，“哇！美人啊！还是两个美人！” 此言一出，苏玖妍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即急忙捂住嘴，偷偷瞄着季晟钰。 季晟钰的脸有些黑，他第一次被别人称呼为美人。 那人一身书生打扮，看起来很年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季晟钰也不想跟他计较，转身就走。 苏玖妍跟了上去，但她却扭着头，多看了少年几眼，觉得少年十分有趣。 “等一等！” 少年回过神，颠颠的跑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前。 “多谢两位恩公！” 少年郑重的给苏玖妍和季晟钰施了一礼。 如此认真的态度倒是让两人有些惊讶。 “没事，顺手的事。” 苏玖妍回了一句。 并非谦虚，的确就是顺手扶了一把。 “怎么能是顺手呢？如果不是两位，我恐怕已经毁容了。如果毁容了，我怎么面见陛下？我的仕途岂不是全都断送了？” “两位可是在下的大恩人啊！不知两位可否告知在下名讳？日后在下也好报答两位恩公！” 少年一刻不停的说着。 季晟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苏玖妍也瞪了瞪眼，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怎么那么能说？ 少年并未发现两人的情绪变化，继续说着，“两位恩公难道是不愿意说？莫非是有什么隐情？不说也没关系，我……” “停！” 苏玖妍突然出声打断。 第439章 润物细无声的尊重 少年闭上了嘴，艰难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看他的样子，苏玖妍若是不打断，他恐怕会继续说下去。 “顺手而为，不必谢我们，我们还有事。” 苏玖妍说完，便拉着季晟钰向前，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两位恩公！等一等在下！两位恩公还未告知在下名讳！如果不知晓，在下又该如何报答两位恩公？那在下岂不是……” 少年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依旧不停的说着。 苏玖妍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 少年一惊，也停下了。 “恩公……” 没等少年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少年眼睛微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哎呀！晚了！晚了！” 少年急得团团转，在原地转圈。 苏玖妍看了一眼少年那泛红的脑门，以及原地踏步的身形，翻了个白眼。 趁着少年不注意，苏玖妍拽着季晟钰转身就走。 少年在原地又转了几圈，终于停下了。 “两位恩公……”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发现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不见了。 少年茫然四顾，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好半晌，少年才回神，叹了一口气，“唉！时辰已经过了，只能等明天了。” 说完少年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思虑过多，少年在刚刚那个地方又绊了一下，身体向前扑去。 这一次没人帮他，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旁的热心百姓立刻上前，扶起少年。 看到是个少年，百姓们顿时关切的询问。 少年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而后拉着百姓开始谈天说地，嘴巴一刻都不停。 一开始百姓还觉得有趣，时间一长，百姓便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了，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少年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转身走入小巷。 远处，苏玖妍和季晟钰拐入了另一条街道。 “怎么会有那么啰嗦的人？” 一想起少年，苏玖妍就觉得头疼。 “不止啰嗦，还呆头呆脑的。” 季晟钰评价了一句。 “是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前来秋试的书生，他那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苏玖妍有些好奇。 “应该是去报名。” 季晟钰回答。 考生都需要提前报名，领取特制的令牌，令牌上面有人名，籍贯和年龄。 届时以令牌为凭证，在秋试当天入考场。 季晟钰大概说了一下，苏玖妍了然的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在苏玖妍的影响下，季晟钰的话也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季府。 季晟钰并未敲门，直接推门走入。 季府里十分寂静，没有杂草，很是干净，但却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苏玖妍看了看四周，开口，“府里没人？” “只有几个打扫的人。” 季晟钰回了一句。 自从上次他被自己人背叛，便将府中的人都打发了，只留下了几个人打扫，让季府不至于荒废。 虽是如此，可苏玖妍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鲜活的气息。 仿佛季府就是一个空宅，死寂凄凉。 苏玖妍默默握紧季晟钰的手，满眼心疼。 “人少也好，安静。” 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季晟钰。 季晟钰回握，牵着苏玖妍走向后院。 走入后院，苏玖妍才见到人。 是两个男人，都身有残疾。 一个只有一只手臂，一人走路一瘸一拐的。 “大人。” 两人低着头，不敢直视苏玖妍和季晟钰。 “他们是被放弃的。” 季晟钰解释了一句。 苏玖妍明白，这两人身有残疾，大户人家根本不会让他们去做事。 可人总是要生活的。 季晟钰心善，并未嫌弃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份糊口的差事。 “大人，小人去泡茶。” 两人施礼，退了下去。 季晟钰带着苏玖妍去了后院的一个房间，关上了房门。 走入里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又拿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样式是男子的衣服。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笑着开口，“你要给我包扎伤口吗？” “药都在此处，我去外面等你。衣服是新的，没有人穿过。” 季晟钰说完，转身就走。 他观察了一下，苏玖妍受伤的地方都是可以自己包扎的。 以苏玖妍的能力和经验，可以自己包扎。 苏玖妍下意识伸手，抓向季晟钰。 她不想季晟钰离去。 奈何季晟钰动作太快，苏玖妍抓了一个空。 看着季晟钰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挑起了嘴角。 竟然跑了？ 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柔情。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是尊重她。 哪怕两人互相倾心，季晟钰也不会趁人之危。 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苏玖妍能够感受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比起直白热烈的情感，润物细无声的尊重给苏玖妍带去的悸动更大。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动作干净利落，有条不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很快，伤口便包扎好了。 苏玖妍穿上那身新衣服，衣服很宽大，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脖颈下露出了一大片皮肤。 苏玖妍并未在意，唤了一声，“阿晟，可以了。” 听到声响，季晟钰从外面走入。 此刻，苏玖妍正在拆头上的配饰，双手抬起，窈窕的身影显露而出。 墨发如瀑，披散下来，在后背轻轻晃动，平添了几分妖娆。 季晟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幕。 听到脚步声，苏玖妍微微转头，对季晟钰笑了一下。 笑容说不出的温柔，苏玖妍周身似乎萦绕了一层光辉。 季晟钰目光一暗，心脏被撞了一下，情绪蔓延至四肢百骸。 苏玖妍穿的是他的衣服，哪怕他从未穿过，可那种认知，带给了季晟钰从未有过的震动。 季晟钰的视线不受控制，锁定了苏玖妍那洁白的脖颈，以及下方那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他尊重苏玖妍，但有些时候，情绪根本不受人控制。 季晟钰只看了一眼，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瞬间收回视线。 理智回笼，季晟钰抿了抿嘴，眼底浮现一抹恼恨。 他在唾弃自己。 苏玖妍用发带将头发简单束在脑后，主动上前，牵起季晟钰的手。 第440章 不受控制的悸动 “阿晟，我穿的是你的衣服吗？” “嗯。” 季晟钰发出了一声鼻音。 “我很喜欢！” 苏玖妍眉眼一弯，脸上满满的都是欣喜。 季晟钰心脏一麻，随即麻痹的感觉便窜满了全身，眼神不自觉的产生了变化。 季晟钰自己并未发觉，此刻他看苏玖妍的视线中带着强烈的情绪。 苏玖妍仰头，踮脚，“阿晟，我能亲你吗？” 那是苏玖妍发自内心的想法，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只想亲季晟钰。 季晟钰瞳孔一颤，身体僵了僵。 他也想亲苏玖妍，可理智告诉他，他要克制。 “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苏玖妍轻声说着，双手揽住季晟钰的脖子，慢慢凑了上去。 季晟钰的内心被两种不同情绪拉扯着，可他的身体却做了最真实的反应。 微微低头，主动迎上。 轻轻一吻，触之即分。 不是第一次亲吻了，而且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可不知为何，这一吻给苏玖妍和季晟钰带去了巨大的触动。 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眼，不敢去看对方。 别扭的表情下是羞涩，是剧烈跳动的心，是不受控制的悸动。 天已经完全黑了，御城内灯火通明，依然如白日一般热闹。 苏玖妍和季晟钰离开了季府，季晟钰本想跟苏玖妍回一下苏府，陪她换一身衣服。 苏玖妍却拒绝了。 她明白季晟钰的忧虑，便披上了之前的披风。 披风将苏玖妍包裹，旁人根本看不清苏玖妍里面穿着什么，只能随着走动，隐约看见几片衣角。 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毫无装饰，仅仅只有一根发带束缚着那头如瀑的墨发，但却并未削弱苏玖妍的风采。 她从不靠外在，那种气质和风采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两人携手，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也很热闹，御宥瑾已经回来了。 前厅，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入。 袁路几人并不在，那个男人也没在，只有御宥瑾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闵竹和残夜站在他身后。 看到两人，御宥瑾立刻招手，“来的正好。” “怎么样？” 苏玖妍问了一句。 御宥瑾咽下茶水，开口，“晚了一步，只剩下尸体了。” 苏玖妍眉头一皱，季晟钰的眼神也冷了一些。 “不过，我从尸体堆里找到了一个活口。是一个男孩，应该是那人的儿子。” 御宥瑾话锋一转，饶有趣味的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无语。 有活口早说啊！ 御宥瑾向后靠了靠，补充了一句，“那个孩子伤到了要害，只剩了一口气，孙老头正在给他医治，其他人跟去等消息了。” “看来能继续查下去了。” 苏玖妍说道。 经此一遭，男人看清了吴绛的真面目，不论那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男人定会将事情如实说出来。 “那就是袁大人的事了。” 御宥瑾开口。 案件是袁路的，他查了那么久，如无必要，御宥瑾并不想插手，他只是帮忙而已。 “嗯。” 苏玖妍点头。 几个不再多说，默默等着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路几人回来了。 男人跟在后面，并未被刑具束缚，很是自由。 可是男人却低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苏玖妍三人抬头，看向袁路几人。 不等询问，袁路便主动开口，“伤势暂时稳住了，但并未脱离危险，需要时刻看顾。” 三人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啊？” 男人嘶哑着嗓子，被突如其来的巨变击溃了。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吴绛又不是养不起那几个人，男人已经按照吩咐，扛下了一切，吴绛为什么不能按照承诺，照顾好男人的家人？ “因为你没了利用价值。” 御宥瑾淡淡开口。 男人抬头，盯着御宥瑾，眼里满是血丝，看起来狰狞可怖。 只是眼中并无怒意，也没有敌意，只有浓浓的疑惑。 “你在时，能给他做事，他自然会好好对待你。可如今你没了价值，只是一具背负了罪名的尸体，他又何必在意？” 御宥瑾很有耐心的解释。 “不止不会在意你的生死，甚至觉得跟你的关系丢了人，迫不及待的抹除一切痕迹。” 苏玖妍补充着。 两人都很平静，他们早就知晓了吴绛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如此结果并不意外。 “如果你一开始便配合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将希望寄托在放弃你的人身上，真是个蠢货！” 御宥瑾毫不留情，将残忍的事实摆到了明面上。 男人瞳孔巨颤，身体抖了一下，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男人无力的跌坐在地，双手紧握，用力捶着地面，嘶吼着。 他被现实击溃了，心头被悔恨充斥。 没有人阻止男人，都在冷眼旁观。 不是几人冷血，男人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今日的一切，都是男人自作自受。 好半晌，男人才停下来。 情绪并未平复，他只是没有力气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如濒死的鱼一般。 “你没得选，告诉我们事实。我们会尽力医治你的儿子。” 袁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男人霍然抬头，眼底绽放了一抹细微的亮光。 男人只剩下一个亲人了，他自然会尽全力保住他，可是男人不能确定眼前的几人值不值得信任。 “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男人看了几人半晌，终于有了决定，“我说。” 王大人立刻拿来笔墨纸砚，坐到椅子上，执笔看着男人。 显然，他在等男人开口。 “乞巧节那晚，我受上头的命令，去找个女医者上门。” “上头？指的是谁？” 袁路询问。 “我不清楚，他没有名字，是被派来统领我们的。” 男人摇了摇头。 袁路眉头微皱，却并未追问。 男人继续说着，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王大人默默记录，其他人一言不发的听着。 事实跟猜测的完全一致，女医者是无妄之灾。 “我们将她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便回去复命了。” 男人说到了结尾。 其实，那种事男人做了不止一次，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被查出来，也没想到袁路有胆子直面吴绛。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男人的那些情绪根本无人在意。 第441章 自在和谐 男人突然跪直了身体，对几人磕了一个响头。 “我想报仇，求大人暂且留我一条贱命！” 男人声音坚定，情真意切。 他的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他清楚自己的下场。 但男人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得到了惩罚，而吴绛却什么事也没有。 吴绛背弃了承诺，就该受到惩罚！ “你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袁路沉声说道。 他并未说他答应了，也没有拒绝。 如今需要男人给他线索，也需要男人作证。 但那些不足以跟死在他手中的人命相抵。 在袁路那里，没有所谓的互相抵消。 有些人，根本不配将功补过！ 男人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他就不会说暂且那两个字了。 “大人放心，我定不会有任何隐瞒！” 男人跪伏在地，又磕了一个响头。 苏玖妍站起身，她打算走了。 事情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她了。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站了起来，显然两人跟苏玖妍是一样的想法。 “让孙老头不用急着回去，如果需要用什么药，去找霜菱就成。” 苏玖妍对袁路开口。 此处需要孙老头，那个男孩是无辜的，能救便救。 男人看着苏玖妍，满眼感激。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对自己曾经愤恨的人露出感激之色。 “好，我会转告。” 袁路点头。 苏玖妍不再多说，大步离去，御宥瑾和季晟钰也跟着一起走了。 袁路几人对着三人的背影施了一礼，眼中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随即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 男人当真不再有任何隐瞒，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他都详细说明了。 此处的事暂且不提，苏玖妍几人出了京兆府。 跟之前一样，江湖人依旧在远处观望，紧盯苏玖妍和季晟钰。 身形一闪，霜菱和司徒清轻轻落到苏玖妍面前。 “楼主，他们已经安全到达悬剑司了。” 虽未直言名讳，苏玖妍却清楚说的是谁。 几人放松了一些，到了悬剑司，叶昉的安全就有保证了，起码死不了。 “路上可有人偷袭？” 苏玖妍看着两人那略微有些破损的衣衫，微微眯眼。 “有，一共来了七个人，武功极高，十分谨慎，一击未中，并未发动第二击便离去了，我们没能抓住他们。” 霜菱有些惭愧。 “做得很好。” 苏玖妍拍了拍霜菱的肩膀。 不是违心之言，对于苏玖妍来说，霜菱几人能平安活着，便是最好的。 至于其他，完全可以事后补救。 但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对了，其中一个男人有些特殊。” 司徒清突然想到了什么。 几人立刻转头，看向司徒清。 霜菱也在看着他。 那些人离开的很果断，只有一击。 霜菱并未看清跟她交手之人，她以为司徒清也是如此，但如今看来，显然是有些不同的。 在几人的注视下，司徒清开了口，“那个男人只有一只耳朵。” 司徒清确定，他没有看错。 苏玖妍三人神色一动，互相看了一眼。 对于那个一只耳朵的男人，三人虽然没有见过，却并不陌生。 可以确定，那人是吴绛的心腹。 “他武功如何？” 苏玖妍问了一句。 “很厉害，比我要厉害的多。” 司徒清给出了肯定。 若不是几人选择了闹市，让那些人不敢太过分，他们也不会只发动一击便走。 “可有受伤？” 苏玖妍眉头微皱。 霜菱和司徒清全都摇了摇头。 受伤是肯定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苏玖妍不信，向两人伸出手。 “楼主，你们吃饭了吗？” 霜菱突然出声。 苏玖妍动作一顿，看着两人。 两人面色红润，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有血迹。 沉默一瞬，苏玖妍收回了手。 既然两人不想让她查探，那她便尊重。 “尚未。” 苏玖妍回了一句，随后看向季晟钰几人，“一起吃个饭？” 季晟钰点头。 御宥瑾眼睛一亮，开口，“好啊！” 闵竹和残夜对视了一眼，两人身份尴尬，不知该不该去。 不等两人说些什么，苏玖妍再次开口，“一起吧！” 这一次是对闵竹和残夜说的。 “走走走！我早就饿了！” 御宥瑾不给闵竹反应的时间，抓着他就走。 “去珍馐居吧！” 霜菱主动说道。 在自己的地盘也能放松一些。 苏玖妍和季晟钰点头，跟着霜菱和司徒清一起向前。 残夜在原地犹豫了一瞬，而后默默跟上。 几人轻松悠哉，并未理会暗处跟随他们的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珍馐居十分热闹，一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 苏玖妍几人并未从前门走入，直接去了后院。 霜菱下去安排饭菜，司徒清则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衣服毕竟有破损，换一身比较好。 几人坐在桌子旁，等着饭菜。 季晟钰和御宥瑾分别坐在苏玖妍的两侧，残夜和闵竹坐在两人的另一侧。 原本闵竹和残夜是站着的，却被御宥瑾一手一个，按在了椅子上。 无奈，两人只好挺直脊背坐着。 很快，饭菜便上来了。 霜菱也换了一身新衣服，跟司徒清一起落座，坐在苏玖妍对面。 苏玖妍脱了披风，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男子的衣衫，很宽松。 几人默默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 忙了一天，的确有些饿了。 无人说话，但几人却很自在，气氛也很和谐。 苏玖妍一如往常，先给季晟钰布菜。 季晟钰吃了几口，便阻止了苏玖妍的动作，让她先吃。 苏玖妍也不强求，开始专注自己。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心神被她牵动，不知不觉中，季晟钰也吃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一样，只顾着喝酒。 几人并不磨蹭，很快便吃完了。 霜菱让人将桌子收拾好，上了茶。 饭后一杯热茶，是相当满足的。 看了一眼几人轻松的神情，霜菱开了口，“楼主，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 她也不想打破平静，可有些事总是要说的。 苏玖妍看着霜菱，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宫里下了一道圣旨，三殿下将于下月初八大婚，迎娶两位侧妃。” 霜菱将消息说了出来。 “初八……” 苏玖妍微微眯眼。 今天是三十，只有八天的时间。 想着想着，苏玖妍转了一下头，看向了御宥瑾。 第442章 心照不宣 御宥瑾一摊手，颇有些无奈，“别问我，我也是刚刚听说。” “不过，倒是应该会有一场好戏看！” 话锋一转，御宥瑾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 无缘无故，皇帝不会做没用的事，而且时间那么赶。 只能说明皇帝等不了了，迫不及待。 可以想见，那天会有多热闹。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眼底带着几分询问。 要不要也凑个热闹？ 御宥瑾眉头微挑，笑容更加灿烂了。 当然！ 两人互相对视，心照不宣的做了一个决定。 闵竹和残夜看着两人，心头一惊。 季晟钰虽然平日里冷淡自持，不声不响，可他也有腹黑的一面。 而御宥瑾更是如此，性子恶劣。 看两人的样子，显然是在某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霜菱和司徒清也看了几眼季晟钰和御宥瑾，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多说。 而此时，苏玖妍并未关注两人，她陷入了沉思。 苏玖妍想到了吴绛。 她不能确定那个蛊虫是否是惑心蛊。 但如果是呢？ 蛊虫下给了吴绛，但吴绛却以为她中了蛊。 如果另外一人真的是御成炫的话，她要如何表现呢？ 御成炫大婚，一定会给苏府请柬，苏玖妍也肯定会去。 届时苏玖妍是装作中了蛊，还是做自己呢？ 念头刚刚起来，苏玖妍便摇头否定，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扔出去。 她在想什么？ 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 前世季晟钰被她那样伤害，痛不欲生，甚至赔上了自己的命。 重来一次，苏玖妍绝对不会再让季晟钰受到丝毫的伤害。 那种念头想都不要想！ 苏玖妍稳了稳心神，回了神。 刚刚抬眼，便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原本几人并未在意，可苏玖妍的沉默实在是太奇怪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闵竹。 “你刚才都看到了吧？” 闵竹点了下头。 “看到什么了？” “怎么回事？” “你们之间有秘密了？” 御宥瑾直接来了一个三连问。 闵竹嘴角微动，他想回答，却不知先回答哪一个。 “我来说吧！” 苏玖妍接过话茬，而后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几人默默听着，神情越来越严肃。 直至苏玖妍说完，几人都没有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沉默半晌，御宥瑾出了声，“也就是说，吴绛想给你下蛊？” “嗯，我并不确定那是什么蛊。” 苏玖妍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毕竟她也不确定，而且她也做出了选择。 以身犯险可以，但伤害季晟钰不可以，哪怕是间接的伤害。 “呵！没想到他竟然有失传已久的蛊虫啊！” 御宥瑾眯了眯眼，目光冰寒。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唇角抿了起来。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苏玖妍竟然差一点被人暗算，而他就在当场，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苏玖妍伸手，借着桌子的遮挡，将自己的手放在季晟钰紧握的手上。 手指微动，轻轻挠着季晟钰的手背。 季晟钰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他明白苏玖妍是在安慰他，将内心的自责压了下去，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满是柔和。 “吴绛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霜菱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想控制苏小姐罢了！” 御宥瑾冷冷一笑。 杀了苏玖妍并不现实，明面上苏玖妍的身份让吴绛无法动手，暗地里以苏玖妍的实力，刺杀也不会成功。 更重要的一点，苏玖妍牵扯的势力实在是太多了。 且不说季晟钰和御宥瑾，仅仅是苏缙所拥有的，都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吴绛是文官之首，军权是他缺少的东西，也是他最想要的。” 闵竹看了一眼苏玖妍，开口。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了几人的赞同。 文官可以用阴谋诡计搅弄朝堂的风云，但面对绝对的实力，就算是再厉害的文官也没用。 大不了一刀砍了。 而如今掌握绝对实力的人是苏缙和蔺桀。 军权，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也不知那个蛊的作用是什么？” 苏玖妍托着下巴，看起来很是悠哉。 实际上，她也的确相当悠闲。 一只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正在桌底下把玩着季晟钰的手指。 季晟钰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实际上，他的耳朵却有些泛红。 当着几人的面如此做，带给季晟钰的刺激是巨大的。 如若不是自制力好，季晟钰早就露馅了。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御宥瑾眉头微挑，嘴角也挑了起来。 比起刚才的愤怒，他已经冷静了。 吴绛带给苏玖妍的危险是事实，可最后中招的却是吴绛，苏玖妍并未出事。 此刻，御宥瑾相当期待吴绛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不能派人监视。” 御宥瑾撇了撇嘴。 “无妨，等到御成炫大婚那日，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苏玖妍笑了笑，笑容狡黠。 “那我可要好好安排安排！” 御宥瑾一拍手，随即对苏玖妍开口，“可否将蛊虫的样子画下来？” 皇宫里有很多藏书，他曾在其中找到了关于天生寒体的信息。 御宥瑾想再去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确定吴绛中了什么蛊。 苏玖妍点头。 霜菱立刻起身，去拿了笔墨纸砚。 苏玖妍执笔，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带有甲壳的虫子，而后她又贴心的画出了虫子破壳而出的样子。 苏玖妍也想确定一下是否是惑心蛊，让御宥瑾去查再合适不过。 御宥瑾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纸张，站起了身。 “我先回皇宫查看一下。” 眼底闪烁着光亮，御宥瑾有些迫不及待。 “好。” 苏玖妍笑着应声。 御宥瑾和闵竹走了，直奔皇宫。 季晟钰也站起身，时辰不早了，他该回悬剑司了。 尽管不舍，却也必须离开。 苏玖妍起身，为季晟钰整理了一下衣袖。 刚刚苏玖妍不只把玩了季晟钰的手指，还在季晟钰的胳膊上摸了几下，衣袖有些凌乱。 “好好休息，明日见。” 苏玖妍笑着说道，眉眼弯弯，眼里满是期待。 “嗯，明日见。” 季晟钰回答，声音极其温和。 季晟钰和残夜一起走了，消失在黑夜中。 苏玖妍也不在停留，走出珍馐居。 霜菱和司徒清跟着一起走了。 三人飞身而起，在屋顶上飞跃，速度极快，甩开了暗中跟踪的人。 第443章 奇妙的人 没错，那些江湖人并未放弃，依旧在暗处跟踪。 珍馐居暴露了也就罢了，毕竟不是什么秘密。 可那处宅院暂时不行，伊凝等人还在那里。 苏玖妍跃下屋顶，隐入小巷。 突然，她抬起了头。 刚刚那一瞬，头顶似乎有一大片阴影掠过。 可等苏玖妍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楼主，怎么了？” 霜菱询问。 苏玖妍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 霜菱和司徒清默默跟上。 等到三人离去，天空上出现了一只盘旋的大鸟，遮住了月色，落下了一大片阴影。 仔细看，哪里是什么大鸟，而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鹰！ 苏玖妍三人并未发觉，直接回了宅院。 落入宅院，苏玖妍直奔苏铭曦的房间。 苏铭曦几人刚刚吃完饭，正在随意闲聊。 看到苏玖妍，几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姐姐！” 苏铭曦迎上前，看着苏玖妍的打扮微微有些疑惑，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 “姐姐受伤了？” 苏铭曦鼻子很好，闻到了淡淡血腥味儿和药味儿。 联想到苏玖妍更换的衣服，事情显而易见。 “伤到了哪里？” 汐月上前，伸手便要查看。 泠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也伸出了手。 苏玖妍抬手，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手腕。 “只是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 两人不敢挣扎，生怕牵动苏玖妍的伤势，眉头紧皱的站在原地。 “真的只是一点小伤，养几天就好。” 苏玖妍无奈，却也满心暖意。 那种纯粹又真挚的情感很难得。 汐月和泠儿看了苏玖妍好半晌，才收回了手。 “对了，伊凝可有什么动作？” 苏玖妍坐下，问了一句。 汐月给苏玖妍倒茶，回答苏玖妍的是泠儿。 “没有，她一直在房间里，什么响动也没有。” 苏玖妍点了下头，表示知晓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声音停在了门口。 几人侧头，看到了在门外停住脚步的谦珩。 “打扰了。” 谦珩主动开口，很有礼貌。 “有什么事吗？” 汐月询问。 “我想问一问孙老何时回来？” 旁人都叫孙老头，但谦珩却一直称呼孙老。 “他在京兆府，办完事就会回来。” 苏玖妍回答，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 谦珩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问题，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只是有些担心孙老头。 “进来坐坐？” 苏玖妍招了招手。 “不了。” 谦珩摇头，便打算离去。 “时间还早，自己待着多无聊啊！跟我们聊聊天！” 苏铭曦突然起身，走向谦珩。 一把揽住谦珩的肩膀，将他拉入房间。 谦珩倒也并不抗拒，面带浅笑。 苏铭曦将谦珩按到椅子上坐下，汐月给谦珩倒了一杯茶。 谦珩对汐月点头示意，算是感谢，随即喝了一口茶。 茶水暖了身子，也暖了他的心。 “你以后打算如何？” 苏玖妍询问谦珩的想法。 倒不是苏玖妍养不起谦珩，但人总要找一些事情来做。 “跟着孙老，帮孙老打打下手。” 谦珩回答，那双眼睛异常平和，整个人也十分平和。 “你想学习医术？” 苏铭曦坐在另外一侧，询问。 “可以试试。” 谦珩点头。 他的确要找些事来做，跟在孙老身旁，能让他安心。 “挺好的，说不定以后你会是个神医呢！” 苏铭曦笑了。 “对我那么有信心？” 谦珩也笑了笑，笑容和煦。 “当然，你一定能做到。” 苏铭曦重重点头。 也不知为何，苏铭曦对谦珩十分有信心。 看谦珩的状态，仿佛不论做什么，他都会成功一样。 “好，我会努力。” 谦珩的笑容更加温和了。 跟旁人不同，旁人若是开心，笑容是灿烂的，而谦珩却是温和的。 像是一潭温水，可以包容万物。 苏玖妍侧头看着，有所触动。 谦珩这种人她第一次接触，很难想象，遭遇了那么多，谦珩竟然依旧如此平和，没有丝毫负面情绪。 谦珩很豁达，但跟御宥瑾的豁达又不一样。 两人虽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相较于计较以前，两人更珍惜现在。 可是御宥瑾是一定会报复回去，给自己报仇。 而谦珩却是毫不在意，彻底放下了。 但又不是超然物外，毫无感情的。 因为此刻，谦珩正在跟苏铭曦说笑。 苏玖妍能够感受到，谦珩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微微眯眼，苏玖妍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好奇妙的一个人啊！ 烛火晃动，几人的笑闹声从房间里传出，可以想见房间里的画面会有多么和谐温馨。 次日，天阴沉了下来，数日以来的好天气没了， 阴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了。 冷风刺骨，百姓们全都换上了厚衣服。 各家府邸也都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御城内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却依旧有江湖人正在入城。 宁雅居，是御城里最大，最有格调的客栈。 跟别的客栈不同，宁雅居背靠小山，其上建造着不同的小筑，总共九个，紧挨在一起。 每个小筑里都有数间房间，可以住很多人。其内有不同的花草树木，景色宜人。 尽管今日天色不好，可风景依旧美丽。 小筑早已住满，被江湖人占据。 其中一个小筑内，一个男子正在院中练剑，剑锋凌厉，招式精妙。 “师兄，我来了！” 一声娇喝传来，一个女子跃起身，手持利剑，攻向男子。 男子不闪不避，举剑迎上。 “铛铛铛！” 两剑相撞，脆响不断传来。 两人并未动用内力，只是在对剑招。 抵挡，拆分，再发动攻击。 动作行云流水，很有观赏性。 “叮！” 一声轻响，剑尖对着剑尖。 身形站定，两人相视一笑。 “大师兄，你还是那么厉害！” 女子收起长剑。 “小师妹也很厉害。” 男子收剑入鞘。 此时，一个身穿蓝衫的男子走入小筑。 衣着打扮和大师兄的一样，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腰带。 蓝衫男子的腰带是金色的，而大师兄的则是紫色的。 “五师兄！” 女子对蓝衫男子笑了一下。 “小师妹。” 蓝衫男子回以微笑，而后看向大师兄，开口，“大师兄，我探到了一些消息。” “来，坐下说。” 大师兄招了招手，小师妹和五师兄立刻坐到院落中的桌子旁。 第444章 消息 “五师兄，快说来听听！” 小师妹给两人倒茶，眼神明亮，迫不及待。 “我探查了一下那两人的身份。” 五师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药王谷传人名苏玖妍，是巡防军统领苏缙的女儿。天生寒体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深受皇帝信任。” 小师妹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就这些啊？不是早都知道了吗？” “别急，听五师弟说。” 大师兄安抚了一句。 小师妹托着下巴，做出倾听的姿态。 “悬剑司前段时间发生了巨变，上一任司主以权谋私，已经被拉下了马。据说是季晟钰亲自动的手。悬剑司内被清剿了一遍，凡是跟上一任司主有关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忠心于季晟钰的人！仅仅一天，悬剑司便变了样。” 五师兄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大师兄皱了皱眉，小师妹的眼睛却再次亮了起来。 “季晟钰上任之后并未韬光养晦，反而比之前锋芒更甚，抓了不少官员，而且都是一些大官。据说已经有数十个官员被关押在悬剑司了。” “那么厉害！” 小师妹瞪大了眼睛。 五师兄点点头，继续开口，“更重要的是，五皇子御宥瑾一直跟他在一起，关系似乎不错。” “牵扯到了皇室？” 大师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季晟钰本身的身份便足够重了，有了御宥瑾的存在，又加大了一个筹码。 “不止。” 五师兄摇了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五师兄你说啊！” 小师妹急切地追问。 五师兄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苏玖妍跟季晟钰和五皇子关系极好，三人不止一次聚在一起，苏玖妍参与了每一个事件。” “而且苏玖妍跟季晟钰似乎是互相倾心，昨日晚间，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们两人并肩携手。” “并肩携手？” 小师妹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是她想的那样吗？ 似乎是看出了小师妹的想法，五师兄笑了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手牵着手。” “哇！好有魄力！” 小师妹的眼睛顿时瞪圆了，站起身，“我要去看！我要去见一见他们！” “别急。” 五师兄将小师妹拉了回来。 小师妹看向大师兄，眨巴着那双大眼睛。 “大师兄，让我去嘛！” “我保证绝对不会闯祸！” “事关重大，我们暂且观望一下。” 大师兄并未答应。 “观望什么？我们对他们的能力又没有兴趣，只是来看热闹的，怕什么？” 小师妹嘟了嘟嘴，有些不开心。 “就算你想去见他们也没办法。” 五师兄插言。 “为什么？” 小师妹不解。 “季晟钰回了悬剑司，但苏玖妍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她并未回苏府。我们总不能去悬剑司拜访。” 五师兄无奈的摊了摊手。 没有正当理由，他们可不会贸然去悬剑司。 如果被误会了，那就不好了。 “啊？怎么会？” 小师妹更不明白了。 “昨晚他们去了珍馐居，后来各自离去，苏玖妍甩开了跟踪她的人，没有人知晓她去了哪里，而在苏府外蹲守的人也没有看到她回去。” 五师兄详细说明了一下。 其实，这则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 前去盯梢的江湖人有很多，各个势力的都有，甚至有一些依靠消息来获取钱财的人。 所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江湖人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 除非像苏玖妍一样，甩开跟踪的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没人去找吗？” 小师妹急忙询问。 “没人敢妄动。” 五师兄摇了摇头。 江湖人聚集，已经被皇帝注意到了。 巡防军一直盯着江湖人，平常什么也不干也就罢了，一旦有什么动作，就会被巡防军抓走。 据说好多人都被教训了一顿，鼻青脸肿。 受伤事小，丢了面子事大。 正是如此，江湖人才会如此老实，最多也就是暗中进行跟踪，什么也不敢做。 “那怎么办？我想去见一见苏玖妍。” 小师妹很失望，趴在了桌子上。 “总会有机会的。” 大师兄拍了拍小师妹的头。 “我再去探听一下其他的消息。” 五师兄喝了最后一口茶，起身走了。 “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算了，回去睡觉！” 小师妹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气呼呼的。 大师兄摇头浅笑，宠溺又无奈。 但他却没有回房，而是看向了对面山坡上的小筑。 九个小筑呈圆形排列，伫立在山坡上，有高有低。 大师兄他们位于最下方的小筑内，此刻他看着的正是上方斜对面的小筑。 小筑内没有什么花草，但小筑后方，山坡的最顶端却有一个人工建造的小温泉。 温泉虽小，却是御城内的独一份。 大师兄本想他们入住，却被告知已经有人入住了。 原本大师兄并未在意，可是此刻却觉得有些奇怪。 那处地方并不想有人居住的样子，没有人走动，也没有声响，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掌柜不会说谎，毕竟谁不想挣钱呢？ 所以说那处一定有人！ 有人却没有响动，那就相当怪异了。 难不成他们都不需要吃饭的吗？ 此刻，带有温泉的小筑内。 三个人正围坐在温泉旁，两男一女。 三人没有下到温泉里，只是在岸边的石头上坐着。 盘膝而坐，双眼紧闭。 一呼一吸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仿佛三人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座冰雕。 冰霜从三人身底下蔓延而出，跟温泉散发出来的热气冲撞，水汽弥漫，蒸腾。 雾气腾腾，恍若人间仙境。 三人调息了片刻，依次睁开眼睛。 “好吵！” 女子皱着眉，神色不耐。 她耳力极好，听到了大师兄和小师妹对招的声响，觉得十分吵闹。 “小妹，忍一忍吧！” 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开口安抚。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问了一句。 “等我们恢复全盛状态，他很不好对付。” 另一个年龄稍小的男人出了声。 “哼！不过就是母亲不要的！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成为了悬剑司司主！” 女子冷哼了一声。 “小妹莫要大意，母亲让我们三人一起来，肯定有她的道理。” 年长的男人语重心长的说着。 “大哥说的对，切勿掉以轻心！” 年龄小的男人立刻点头赞同。 第445章 黑鹰 “我明白了。” 女子稳了稳心绪，再次闭上了眼睛。 其余两人也闭了眼，继续打坐调息。 其他的小筑内，众人都在听手下探听而来的消息。 不止此处，很多客栈内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露面，掀起了一阵热潮。 平安客栈，是御城内最小的客栈，位置很偏僻。 尽管如此，客栈依旧住满了。 毕竟在御城内，哪怕是再小的客栈，也比一般州镇内的要好的多。 此处住的都是一些零散的江湖人，不属于任何门派。 二楼一间靠着边角的房间内，一个少年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另外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则站在窗户旁。 窗户大开，外面是人烟稀少的小巷，很少有人走动。 此时，窗棱上正站着一只黑色巨鹰。 黑鹰很大，有一人多高，缩着身体，委屈巴巴的被窗户框在里面。 窗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素雅女子正在拿血淋淋的肉喂黑鹰。 “师姐，让小黑下来吧！窗户要坏了！” 少年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不清的说着。 倒不是赔不起，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说是被鹰踩坏的？ 岂不是会把人吓死！ 两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素雅女子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将那些肉全都喂给黑鹰。 等到黑鹰吃完，素雅女子才开口，“小黑知道她在哪里。” 昨日苏玖妍现了身，素雅女子和少年隐在人群中，那时各方人马都在，两人并未上前。 事后，素雅女子让黑鹰去跟着苏玖妍。 黑鹰飞入高空，不易被人发现，也能俯瞰整个御城。 苏玖妍甩掉了跟踪的人，却没有甩掉黑鹰。 “真的？” 少年眼睛一亮，由于激动，直接将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 少年被噎的翻了个白眼，急忙拿起茶杯往嘴里灌。 “嗯。” 素雅女子看了少年一眼，点了下头。 咕咚一声，少年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站起身。 “那我们快去吧！” “好。” 素雅女子点头，洗干净手上的血水，而后拍了拍黑鹰。 黑鹰从窗户跳出，张开翅膀，飞上高空。 素雅女子和少年也跃了出去，跟着黑鹰，隐入小巷。 另外一处客栈内，一个女子坐在窗边，身形纤细，手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把琵琶。 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正趴在琵琶旁，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 女子戴着白色帷帽，白色薄纱散落在肩头。 女子透过薄纱，看向窗外。 而窗户的斜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府宅，正是苏府。 从此处看，可以将整个苏府纳入眼中。 “毛团，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是不是？” 女子那轻柔又淡雅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狐狸抖了抖尾巴，似乎是在应和女子。 女子轻轻一笑，伸手拿起一颗果子，给了小狐狸。 手指纤细，皮肤格外的白，白的都没有血色了。 “我们一起等她。” 女子望向窗外，看着苏府。 小狐狸蹦到女子身旁，啃着果子，也看向了窗外。 此时，宅院内。 苏玖妍几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众人都在，很是热闹。 房门紧闭，将屋外的冷风隔绝在外，碳火已经烧上了，屋内十分暖和。 众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 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扣！” 众人停下了交谈，看向门口。 霜菱起身，打开房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花隐楼成员。 “阁主，有人来找楼主。” 花隐楼成员开口禀报。 “谁？” 霜菱询问。 “不认识，总共两个人，一男一女。” 花隐楼成员摇了摇头。 霜菱微微皱眉，开口，“我去看看。” 说完便向外走去。 人都已经找到了此处，必须要解决。 “我跟你一起去。” 苏玖妍突然出声。 “那两人目的不明，我先去了解一下。” 霜菱虽然没有直言拒绝，但很显然她不想苏玖妍露面。 “是啊！楼主不用理会，我们能解决。” 雅薇站起了身，司徒清几人也站了起来。 “我想去看一看，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找到此处。” 苏玖妍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确定昨晚甩掉了所有跟踪的人，而此处早已被花隐楼成员控制了，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人找到此处。 那两人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苏玖妍要弄清楚，不然她不安心。 听到苏玖妍如此说，霜菱几人也不好阻拦。 苏铭曦几人放下了筷子，看样子他们也打算跟着一起去。 众人向府门走去，人数众多，浩浩荡荡。 此刻，府门外，素雅女子和少年正站在石阶下等着。 “师姐，她会来见我们吗？” 少年搓着手，有些紧张。 “会的。” 素雅女子回答，看起来很是肯定，可她那紧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跟少年一样，她的心也忐忑不安。 贸然找上门，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但两人实在是等不及了。 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众人影，但两人没有看旁人，直接锁定了苏玖妍。 少年脚下一点，飞跃而起，扑向苏玖妍。 动作突然，又十分迅速。 霜菱几人立刻有了反应，纷纷上前，挡在苏玖妍身前。 少年用力一踏地面，拔地而起，从几人头顶跃过，落在苏玖妍身后。 转身，再一次扑了上去。 “小师妹！” 少年喊了一声，双手向前，似乎是要抱苏玖妍。 苏铭曦侧身一步，主动撞入少年的怀抱。 并没有想象中的柔软触感，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人。 苏铭曦眉头一挑，开口，“谁是你的小师妹？” 而后抬手，推了少年一把。 苏铭曦用力不大，但少年正在愣神之际，被推了一个踉跄，摔了一个屁墩。 “呖！” 尖锐的鸣叫声传来，一只巨大的黑鹰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抓向苏铭曦。 “小黑！”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掺杂在一起。 一个是少年，一个是素雅女子。 阻止的很及时，黑鹰也很听话，在空中拐了个弯，但由于惯性，黑鹰没能停下来，而是向一旁撞去。 只听轰的一声，黑鹰撞到了墙上，将墙撞了一个大窟窿。 “哗啦！” 墙塌了，掉落而下的碎土和砖块将黑鹰埋在了里面。 第446章 舅舅 苏铭曦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霜菱几人也是紧绷的状态，随时都能发动攻击，可是事情却并未如几人想象中的那般发展。 变化突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有些呆愣，目瞪口呆的看着坍塌的墙。 “你们……是来搞破坏的？” 苏玖妍嘴角一抽，有些犹疑的问了一句。 原本以为来人肯定很有本事，不然怎么会找到此处？ 可此刻苏玖妍并未看到什么本事，反而觉得少年有些呆呆的，特别是那只黑鹰。 说实话，黑鹰出现的瞬间的确让苏玖妍很惊讶，也很惊喜。 黑鹰实在是太大了，是苏玖妍见过的最大的一只鹰。 但不等她欣赏欣赏，情况便急转直下。 “不不不！我们不是来搞破坏的！” 少年急忙摇头，从地上蹦起来，随意的拍拍屁股。 素雅女子走向坍塌的墙，唤了一声，“小黑？” 土包动了一下，黑鹰从里面冒出头。 扑闪着翅膀，抖落身上的灰尘，而后摇头晃脑的走向素雅女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委屈。 素雅女子踮脚，拍了拍黑鹰的头。 “忍一忍，一会儿给你洗澡。” 黑鹰很乖顺，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素雅女子转身，面向苏玖妍。 “抱歉，吓到你了。” 素雅女子的声音异常温柔，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也满是柔和。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苏玖妍看着两人，众人也回了神，打量两人。 少年年纪不大，容貌颇有些稚嫩，五官小巧精致，相当顺眼，特别是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十分灵气。 素雅女子长得并不出色，平平无奇，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漠，尽管此刻神态柔和，却也无法彻底抹除那抹淡漠。 苏玖妍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苏铭曦几人扒拉开，走向前，对素雅女子和少年挑了挑眉，“你们是谁？” “小师妹，我们是你的师兄和师姐啊！” 少年立即开口。 苏玖妍又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霜菱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没听说上一任楼主收了那么多徒弟啊？ 而且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是不认识他们的。 “胡说！要真的是姐姐的同门，姐姐怎么会不认识？” 苏铭曦反驳。 “我们真的是！” 少年急了。 素雅女子走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 少年闭上了嘴，却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 不愧是小师妹，长得真漂亮啊！ “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 素雅女子温声说道。 苏玖妍目光一凝，语气微沉，“你认识我母亲？” 素雅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确定要在此处说吗？” 此处位于门口，而且墙还塌了，的确不适合说一些隐秘。 “跟我来。” 苏玖妍看了一眼墙，向院里走去。 素雅女子对黑鹰挥了挥手，黑鹰晃晃悠悠的跟上。 少年则在后方蹦蹦跳跳，显然是十分开心。 前厅，众人一同走入。 早饭已经撤下去了，桌子也收拾干净了，房间内整洁如新。 黑鹰站在院落里，一双大眼睛紧盯着素雅女子和少年。 苏玖妍示意两人坐下，汐月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素雅女子没有坐下，也没有喝茶，看着众人，目露迟疑。 苏玖妍看出了素雅女子的顾虑，直接开口，“他们都是我的人，值得信任。” 对于众人，苏玖妍从未想过隐瞒 素雅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确认识你母亲，但并未见过本人，只是见过画像。” “你母亲名云黛，是药王的女儿，医术精湛，得药王真传。二十多年前，药王和云黛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很多人都慕名而去，去药王谷求药治病。” “但很少有人知晓，药王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云黛的弟弟，云译。” “他不修医术，修习毒术，用毒来救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但毒毕竟是毒，很少有人能被他救活，所以他的名声很不好。为了不让人诟病药王谷，他特意隐藏了身份。至今为止，无人知晓药王谷还有云译这个传人。” “我们的师父就是云译。” 说到最后，素雅女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叫云淮，师姐名云韶，我们都是被师父捡回去的，师父将我们养大，教我们医术。” 少年插言。 “他现在在哪里？” 苏玖妍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可她的心却在震动着。 苏缙曾说她有一个舅舅，不成想能在此刻听闻。 “师父已于九年前去世。” 云韶回答。 云淮低着头，情绪低落。 “他为何不来找我母亲？” 苏玖妍抿了抿嘴，又问。 “二十多年前，药王谷遭逢大难，那时师父不在药王谷，得知消息后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药王谷封闭了。师爷去世，云黛师姑不知所踪。师父查了好几年，并未查到云黛师姑的去向，只是查到了一些仇人的踪迹。师父去报仇的时候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武功，身体也大不如前。” “师父跟云黛师姑断了联系，身体也不支持他长途奔波，而且他一直在被追杀，无奈之下，师父在山谷内隐居，靠卖药为生。后来将我们捡了回去。” “师父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我们听，他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在药王谷，跟家人一起面对。师父不相信云黛师姑已经死了，他告诉我们必须要找到师姑，如果师姑有传人的话，让我们务必保护好她。” “师父去世后，我们便下了山，找了九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前段时间，听闻药王谷传人在御城，我们便来了。” “我们看了你的画像，可以确定你就是师姑的女儿。我们调查了一下，才知晓师姑已经去世。” 说到此处，云韶颇有些抱歉的看着苏玖妍，似乎是觉得提及了苏玖妍的伤心事。 再次听到云黛的事，苏玖妍的心情的确有些低落。 微微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 苏玖妍不说话，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都在看着苏玖妍。 沉默半晌，苏玖妍开了口，“他是怎么死的？” “师父早已油尽灯枯，只是心有执念，一直吊着一口气。” 云韶回答，随即看了一眼云淮。 云淮立即了然，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个木盒。 第447章 信 木盒只有巴掌大小，很精致。 云淮将木盒递给苏玖妍，开口，“师父留下来的东西，让我们务必转交给云黛师姑，或者是师姑的后人。” 苏玖妍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绿色的玉佩。 目光微动，苏玖妍低下了头。 那块玉佩的材质跟苏玖妍腰间挂着的玉佩是一样的。 大小和样式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上的字。 一个是药字，一个是云字。 在玉佩下方，有几张叠起来的纸，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漆黑的字。 苏玖妍拿出玉佩，将下方的纸拿了出来。 展开，果然是密密麻麻的字。 开口第一句便是，云黛的儿子，或者是女儿，我是云黛的弟弟，云译。 第一次交流就是用信，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实话，对于姐姐的死亡，我早有所感，也许是亲人之间独有的感觉。 我与姐姐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我只是不愿相信，若是相信了，我又该如何活下去？ 此信与其说是嘱托，不如说是我的信念。 是不是觉得我很怯懦，很啰嗦？ 但没办法，生命到了尽头，人就是啰嗦的。 父亲是一个神医，医术超凡，年纪轻轻便被人尊称为药王。 父亲那样一个传奇人物，却被母亲克的死死的。 母亲并非普通人，她身带剧毒，被父亲所救。 一个神医，一个毒女，竟然走到了一起，是不是非常有趣？ 我和姐姐一同降生，虽然长得不一样，却是实实在在的双生子。 生下来的那一刻，母亲便去世了。 我遗传了母亲的体质，父亲为了延长我的寿命，殚精竭虑，最终决定让我修习毒术。 的确，我的情况有所缓解。 姐姐是一个正常人，天分极高，继承了父亲的医术。 父亲和姐姐毕生的愿望就是治好我，而我却不想他们那么忧虑，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那一走，便是最后一面。 我后悔，自责，痛恨自己。 可有什么用呢？ 父亲已死，姐姐也不知所踪。 我找到了仇人，用毒杀了他们，而我也受到了反噬。 发泄过后，我冷静了下来。 我注定要死，但我放不下姐姐。 我真切的希望看这封信的人是姐姐的后人。 素未谋面的孩子，祝愿你平平安安，开心快乐。 看完了信，苏玖妍沉默了良久。 不得不承认，她的情绪十分不平静。 前世的一切她已坦然接受，不去怨怼。 可当她看到那些情感真切的文字时，她的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也许前世，云译也是如此，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记挂着她，默默寻找她。 几人都沉默不语，看着苏玖妍。 看似平静，可几人都清楚，苏玖妍并不平静，她只是将情绪隐藏了。 “玉佩总共有两块，一块象征着药王谷，一块是云家的家传玉佩，是师爷亲手制作的，分别给了云黛师姑和我师父。” “师爷在临死之际封闭了药王谷，其内机关重重，而这两块玉佩便是打开机关的钥匙。” 云韶缓缓说着。 苏玖妍回神，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 “终于是物归原主了。” 云淮颇有些感慨。 云译去世时，他还是个孩子。 但他却谨记云译的吩咐，要将东西交给云家真正的血脉。 苏玖妍抬眼，看着云淮。 “小师妹，不用有负担。” 云淮放轻声音，安慰苏玖妍。 “负担？” 苏玖妍眉头微挑，笑了一下。 她怎么会有负担？ 她是药王谷传人，也是云家的血脉后人。 事实就是如此，苏玖妍坦然接受。 云淮还是不够了解苏玖妍，苏玖妍比他想象中的强大的太多了。 苏玖妍抓着系着玉佩的细绳，直接系在了腰间。 两块绿色玉佩并排悬挂，再往上一些，则是象征着花隐楼楼主身份的玉牌。 苏玖妍不仅没有负担，反而会将她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告诉天下人。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云淮微微一愣，云韶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看出了两人的惊诧，苏铭曦笑了笑，“姐姐可不是个柔弱的小女子！” 语调微扬，满是自豪。 “低调。” 苏玖妍轻轻拍了一下苏铭曦的脑袋，语气含笑。 她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也许是因为那封信的原因，她比之前更加柔和。 苏玖妍将信放回木盒，对云韶和云淮开口，“可以给我吗？” 她想将那封信收藏起来，将来有机会带去给云黛看一看。 “当然，本来就是给你的。” 云韶点头。 云淮搓了搓手，有些紧张的看着苏玖妍，“小师妹，你是认可我们了吗？” “我相信云译，也相信你们的初衷。” 苏玖妍回了一句。 她接受了，起码目前来看，云韶和云淮没有恶意，不然之前也不会阻止黑鹰。 听到苏玖妍的话，云淮的眼睛顿时亮了，扑向苏玖妍。 “小师妹！” 看来云淮真的很想抱苏玖妍。 苏玖妍向后撤了一步，与此同时，苏铭曦上前一步，站到了刚才苏玖妍站着的位置。 看到是苏铭曦，云淮急忙停下动作，但他已经冲到苏铭曦面前了。 苏铭曦主动伸手，抱住云淮。 云淮急忙挣脱，跳脚了，“怎么又是你？”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然要帮姐姐挡住。” 苏铭曦笑着开口。 “哪有那么多讲究？” 云淮嘟囔了一句，随即可怜巴巴的看向苏玖妍。 “小师妹，我想抱抱你……” 从云淮有记忆开始，云译便告诉了他那些事，在他的认知中，他一直有一个可爱的小师妹和小师弟。 云淮曾默默发誓，他一定会保护好师姑的后人。 当云淮得知师姑早已去世，留下了一个女儿的时候，他心里的怜惜更多了。 此刻，他真的很想给苏玖妍一个拥抱，告诉她，他们永远都会支持她，不论她要做什么。 苏玖妍对上云淮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微微歪头，“你多大？” 云淮的容貌相当出色，一旦露出那副神情，不自觉的就会让人心软。 “十六。” 云淮回答。 “我也十六。” 苏玖妍微微一笑。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也许不是小师妹。 云淮显然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急忙开口，“你就是小师妹！我调查过了，我比你大！” 云淮是被云译捡回去的，并不知晓自己具体是哪一天出生的。云译将捡到云淮的那天定为了云淮的生辰，好巧不巧，比苏玖妍大了一天。 第448章 又见飞虫 “你真的是我的小师妹！” 云淮很急，却不知该怎么让苏玖妍接受，眼眶都急红了。 看到云淮的样子，苏玖妍眨了眨眼。 难不成他会被急哭？ 此时，云韶上前，拉了拉云淮。 云淮转头，委屈巴巴的唤了一声，“师姐……” “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云韶轻声询问。 “不要逼迫小师妹，不能着急。” 云淮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 他自然清楚，可是他实在忍不住了，他想告诉苏玖妍他的想法，也想给苏玖妍温暖。 如果苏玖妍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的确会扑入云淮的怀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可她不是。 诚然，苏玖妍依旧会感动，但却不会将云韶两人当做救命稻草。 磨难并未让她成为懦弱胆小的可怜人，而是给她铸就了一副盔甲。 “他只是太急了，没有坏心。” 云韶对苏玖妍解释。 “我明白。” 苏玖妍笑了，从苏铭曦身后走出，走到云韶和云淮身前。 伸手，抱住了云韶的腰。 苏玖妍毕竟才十六岁，比成年的云韶矮了一些，刚刚到云韶的肩膀。 苏玖妍很轻松自然的窝在云韶的怀抱里。 云韶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云淮也瞪大了眼睛。 两人都被苏玖妍突然的动作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苏玖妍没有接受他们，不想跟他们亲近，如今看来却不是。 云韶回神，立刻回抱住苏玖妍，动作不激烈，也不用力，只是轻轻环住了苏玖妍。 其实，比起云淮外放的情绪，云韶要内敛多了。 可有些情绪，是根本敛不住的。 云淮满心期待着小师妹，云韶亦是如此。 苏玖妍沉下心，感受着云韶身上的温度。 很温暖。 从云韶身上苏玖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暖意，跟其他人不同，像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一样。 苏玖妍习惯了强势，独当一面，将所有人护在身后。 可不知为何，在被云韶抱住的瞬间，她突然放松下来了。 就像是卸下了所有重担，前所未有的轻松。 云韶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温柔又强大。 苏玖妍并未留恋，仅仅抱了一瞬，便离开了云韶的怀抱。 侧头，看向呆愣住的云淮，开口，“我已有心上人，我不想他误会。” 算是解释，也算是给两人的告知。 云淮回神，看了一眼云韶，云韶也在看着他。 犹豫了一下，云淮询问，“是季晟钰？” 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虽然没有昭告天下，可两人那毫不避讳的亲密已经证明了一切。 “嗯。” 苏玖妍点头，笑容灿烂。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名为开心幸福的光芒。 看到苏玖妍如此模样，云韶和云淮立即明了。 不仅仅是心动，而是一种浓到极致的情感。 两人没有见过季晟钰，不好多做评价，而且两人也不会多说，那是苏玖妍的选择。 “可否拎些清水来？我想给小黑洗一洗。” 事情都说开了，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云韶便想给黑鹰清洗一下。 “好。” 苏玖妍点头，看了一眼霜菱。 此处是花隐楼的地盘，当然要霜菱来安排。 霜菱了然，转身走了。 “对了，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反常的事？” 云淮突然出声。 苏玖妍眉头微挑，却没有说话。 苏铭曦却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云淮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摘下了一个竹筒。 竹筒很小，只有一根手指粗细，中端拴着一根绳子，平常就系在云淮腰间。 云淮打开竹筒，只听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在步入此处的刹那，竹筒便震动了一下，只是震动轻微，再加上云淮的心思都在苏玖妍身上，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 此刻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也得到了苏玖妍的认可，云淮便想到了此事。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一只飞虫。 飞虫大概有米粒大小，在空中盘旋。 看到飞虫，几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因为伊凝，几人对飞虫的印象很不好。 飞虫悬浮在半空，面对着苏玖妍几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翅膀煽动的格外剧烈，声响很大。 按道理来说，一个小飞虫不该造成那么大的响动。 云淮伸出手，小飞虫落到了他的掌心。 云韶敏锐的发现了苏玖妍几人的不对劲，开口解释，“云淮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修习毒医术，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有研究。” “那只飞虫是云淮精心培育的，能够感知同类。” 云韶所说的飞虫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虫子，而是那些用各种手段控制的飞虫。 “你也会控虫术？” 汐月盯着云淮，眼底带着一抹期待。 “我不会，但我有所了解。” 云淮回答，随即便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遇到了会控虫术的人？” 云淮并未忽视汐月话语中的那个也字。 汐月没有回答，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点了点头，承认了，“的确。” “怪不得……” 云淮低声喃喃，神色郑重起来，“有人中了控虫术。” 语气很肯定，云淮相信他养出来的飞虫。 飞虫的反应告诉云淮，此处有它的同类。 苏玖妍几人沉默了，都没有说话。 此时，苏铭曦却向前一步，“是我，我中了控虫术。” 他承认的相当坦然，一点也不紧张。 云淮看了看苏铭曦，随即将飞虫放了出去。 飞虫在空中飞舞了一阵，最后停在苏铭曦身前。 之前苏铭曦跟众人站在一起，强大的气息互相交错，飞虫不敢近身。 云淮大步走向苏铭曦，表情严肃，“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能解除控虫术吗？” 汐月眼睛一亮，急忙询问。 苏玖妍几人也都注视着云淮。 “我需要知道事情经过，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去见一见那个施展控虫术的人。” 云淮提了一个要求。 控虫术从来都没有特定的方法，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云淮要了解过后，才能知晓有没有把握。 看苏玖妍几人的样子，显然他们早就知晓苏铭曦中了控虫术一事，自然也知道是谁做的，不然不会如此冷静。 汐月几人看向苏玖妍，等待她的决定。 “跟我来。” 苏玖妍没有犹豫，大步向外走去。 云淮立刻跟上，但他并未收起飞虫，飞虫在苏铭曦周身来回飞舞。 第449章 不是寒尧族 其余几人也跟上了，包括云韶。 值得一提的是，黑鹰也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它似乎格外黏人。 没有人阻止，众人的心思都在苏铭曦身上。 在知道伊凝的阴谋时，众人便一直十分忧心，一筹莫展。 如今得知有可能解决此事，顿时吸引了众人的全部心神。 在苏玖妍的带领下，众人走入后院。 院落内，总共有三间房间，其余两个房间房门大开，只有最中间的门是关着的。 雅薇直接上前，推开了房门，众人鱼贯而入。 里间，床榻上，伊凝盘膝坐着，手脚都被铁链锁着，面色苍白，很是憔悴。 听到声响，伊凝抬起了头，盯着苏玖妍，目光不善。 云韶和云淮看着伊凝，神色微动。 显然，对于伊凝的外貌，两人是惊讶的。 云淮直接上前，走向伊凝。 苏玖妍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一下，却对上了云韶的眼神。 “不用担心他。” 苏玖妍闭上了嘴。 想想也是，云淮是毒医。而且他了解控虫术，怎么会毫无防备？ 伊凝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看到云淮似的。 云淮一屁股坐到伊凝身旁，伸手捞起伊凝的头发。 伊凝终于有了反应，眉头一皱，但她的话却是对苏玖妍说的，“怎么？打算找人来侮辱我？逼我就范吗？” 伊凝清楚，她的价值就是解除控虫术。 苏玖妍没有回答，她也不清楚云淮要做什么。 云淮捻了捻伊凝的头发，又拿到面前闻了闻。 伊凝面色一变，厉声开口，“放开！” 也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愤，她的脸涨得通红。 苏铭曦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 看云淮的动作，活脱脱就是一个色鬼啊！ 可苏铭曦几人却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因为云淮的表情分外严肃认真，眼神也很清澈。 “你吃了白荟草？” 云澈放开头发，问了一句。 伊凝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瞪着云淮。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云淮翻了个白眼，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 “白荟草是什么？” 苏玖妍抓住了重点，开口询问。 “是一种可以改变发色的草药，很稀少，也很鸡肋，没什么药用价值，只是能将人的头发变成白色，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云淮回答。 苏玖妍微微眯眼，看向伊凝，“你是假的？你不是寒尧族人？” 伊凝不说话了，眼底浮现了一抹心虚。 “寒尧族？” 云淮挑眉，突然笑了一声，“寒尧族不仅头发是白色的，皮肤也异常白皙。” 云淮上下打量伊凝，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而且寒尧族虽然被称为外族，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御国人。只是因为那一头白发和皮肤，让人有了错觉。” 云淮的态度很不好，他向来最讨厌霸占旁人身份的人。 伊凝的脸色完全变了，不似刚才的愤怒，而是有些惊慌。 看伊凝的模样，显然云淮说的是真的。 苏铭曦几人微微皱眉，不明白伊凝为什么要装作寒尧族的人。 苏玖妍目光微动，她倒是能够理解。 如若地道没有被找到的话，那么伊凝就会被献给皇帝。 有外族的名头，再加上那独特的样貌，肯定会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哪怕皇帝不会将伊凝收入后宫，但只要能接近皇帝，伊凝就能在皇帝身上搞小动作。 控虫术，媚术，毒术，三者叠加在一起，威力是巨大的。 “你是谁？” 伊凝的声音传来，她正紧紧盯着云淮。 云淮没有说话，抬起手招了招。 正围着苏铭曦打转的飞虫立刻飞向云淮。 之前伊凝的注意力在苏玖妍几人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飞虫，如今看到，眼睛顿时瞪大了。 她修习控虫术，自然明白飞虫是什么东西。 飞虫并未在云淮身旁停留，而是绕着伊凝飞，最终停在伊凝的耳侧。 云淮眉头微挑，语调上扬，“原来被藏到了耳朵里啊！” “你到底是谁？” 伊凝慌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毒医罢了！” 云淮笑了，双指向前，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根银针。 银针刺入伊凝的后脖颈，伊凝身体一僵，瞬间不能动了，只有那双眼睛流露着剧烈的情绪波动。 云淮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些白色粉末。 粉末出现的瞬间，飞虫便被吸引了过去。 云淮将手放在伊凝的耳朵旁，很有耐心的等着。 众人虽然不清楚云淮在干什么，但都屏气凝神的看着。 几个呼吸后，一只肉色虫子从伊凝的耳朵里爬了出来。 没有翅膀，也没有脚，是一只蠕动的虫子，看起来很肥美。 虫子爬到云澈的掌心，趴在白色粉末上，一动也不动。 若不是能够看到轻微的起伏，还以为它死了呢！ “我用的白色粉末是一种特殊的花粉，对于所有虫子都有天然的吸引力。” 云淮解释了一下，随即又开口补充，“每个修习控虫术的人都有一只特殊的虫子，虽说种类各式各样，但它们的功能是一样的，就是压制其他的虫子。” 控虫术很危险，一个不慎就会被反噬，反被虫子控制。 为了以防万一，会先养出一只无害的虫子，以它为源头，培养其他的虫子。 对于其他虫子来说，那只虫子就像是它们的母亲一样。 之前云淮不敢确定，毕竟有些疯子不怕死，不会规避危险。 可看到伊凝的瞬间，云淮便清楚，她不是疯子，反而相当惜命。 飞虫落到云淮的掌心，似乎正在盯着肉色虫子看，翅膀微张，露出了扑食的姿态。 “等一等。” 云淮轻轻推了一下飞虫。 飞虫飞了起来，却没有离去，而是在肉色虫子四周盘旋。 云淮对苏铭曦招了招手，苏铭曦立刻上前。 “一会儿也许会有些疼。” 云淮对苏铭曦说了一句。 “无妨。” 苏铭曦摇摇头，做好了准备。 只要事情能解决，疼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云淮又拿出了一个瓷瓶，这一次不是粉末，而是绿色的液体。 瓶口倾斜，一滴液体精准的落到肉色虫子的身上。 肉色虫子一抖，位于前端的大嘴张开了，一声尖锐又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它在惨叫一般。 苏铭曦突然觉得耳朵一疼，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似的。 第450章 解除 苏玖妍几人看的很清楚， 一只黑色的小飞虫从苏铭曦的耳朵里飞出，直奔肉色虫子。 但不等它接近，就被飞虫拦下。 张开大嘴，飞虫将那只小飞虫吃了下去。 小飞虫只有针尖大小，正好能被一口吞下。 云淮闭上了微张的嘴，他刚才本想阻止飞虫，奈何没来得及。 小飞虫已经被吃下去了，无法确定小飞虫的作用。 “没其他的？” 苏铭曦眨了眨眼。 只有一只吗？ 他有些不信。 倒不是不信任云淮，而是觉得伊凝怎么会只用一只飞虫来控制他？ 毕竟，伊凝之前可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而一只小飞虫，又怎么能控制一个大活人？ “不要小看它。虽然不清楚那只飞虫具体是哪一种，但世上有很多微不起眼的东西能要了人的命。有些时候，蚍蜉也是可以撼动大树的。” 云淮开口。 苏铭曦立刻正色了几分，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云淮愣了一下，苏铭曦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并非是前后不一，而是苏铭曦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缺点，从而改正。 作为从小被宠到大的贵公子，并不骄矜自傲，反而虚心谦和，真的很让人意外。 “那他没事了吗？” 汐月上前，询问。 “嗯。” 云淮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只肉色虫子，“飞虫是以它为营养培养出来的。它相当于飞虫的母亲，一旦它受难，不论何时何地，飞虫都会第一时间赶来。” 之所以云淮要先将肉色虫子找出来，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诚然，花粉可以吸引虫子。 可花粉不是万能的，云淮不确定苏铭曦体内的虫子是否会被吸引出来。 事关性命，云淮不敢大意，也不敢赌，采取了最为保险的方式。 听到云淮的话，汐月彻底放松了下来。 其余几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苏铭曦能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事。 此时，云淮突然转身，看着伊凝，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怎么了？” 苏玖妍发觉了云淮的情绪，立即询问。 “按道理来说不该只有一只。” 云淮微微皱眉。 控虫术可以控制很多虫子，而刚才肉色虫子受难，却只飞出来了一只，云淮觉得有些奇怪。 “应该有很多吗？” 苏铭曦问了一句。 云淮点点头，随即摸了摸下巴，“倒不至于有很多，几只应该是有的。难不成是我疏忽了？” 虫子寿命极短，只能活一段时间，而且很多虫子的习性都不一样。 控虫术不是神术，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能控制太多虫子。 但一只显然是不太可能。 苏铭曦几人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开口，“应该不是你的疏忽。” 云淮转头，看着苏玖妍。 “之前她对我用了控虫术，我抓住了五只虫子。” 苏玖妍缓缓说着。 云淮眼睛一亮，立刻蹦到苏玖妍身前，“哇！小师妹那么厉害吗？” 控虫术控制的都是小虫子，无声无息，能够完美的融入周围的环境。 毕竟很多时候，空气里便有很多小飞虫乱飞。 除非有一些特殊本领，不然根本不会有所察觉，更别说将它们抓住了。 苏玖妍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脸，眼睛亮晶晶，仿佛一只正在晃着尾巴的大狗，很是可爱。 但苏玖妍并不适应旁的男子离她那么近，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云淮扁了扁嘴，似乎十分受伤。 看到云淮那副模样，苏玖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转移了话题，指了指肉色虫子。 “它怎么处理？” “当然是给我的小宝贝做养料了。” 云淮说着，便将肉色虫子放入了竹筒中，飞虫立刻飞入竹筒。 “它不会被攻击吗？” 苏铭曦问了一下。 他的获救有飞虫的功劳，他不愿意看到飞虫出事。 “不会，那只虫子没有攻击性。” 云淮摇摇头。 虫子被培育出来，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受伤，自然是安全无害的。 而且虫子作为其他飞虫的养料，本来就是给那些飞虫吃的。 得到云淮的肯定，众人放了心。 纷纷转头，看向伊凝。 伊凝的眼神呆滞无神，再也没了刚才那剧烈的情绪波动。所有的一切都被云淮摧毁了，伊凝可以想见她的下场。 “楼主，要不要……” 泠儿上前，压低了声音，眼底涌现了一抹杀意。 “废了她的武功，留她一命。” 苏玖妍开口。 伊凝还有用，暂时不能死，但为了确保安全，必须要废了她。 伊凝显然听到了苏玖妍的话，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一些，死死盯着苏玖妍，满眼恨意。 泠儿点头，便要上前废了伊凝。 但有一个人比她动作更快，云韶走到伊凝身侧，向伊凝身上扎了几根银针。 动作极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伊凝身上已经扎了数十根银针。 云淮拔下扎入伊凝后颈的银针，收入袖中。 没了那根银针的制约，伊凝身体一软，直接瘫在了床上，仿佛一滩烂泥似的，毫无力量。 云韶慢条斯理的收回银针，动作优雅。 泠儿停下了脚步，其余几人也呆愣愣的看着云韶。 “师姐废了她的经脉，散了她的内力，她再也不能动武了。她的四肢也被废了，要麻烦找人来看顾了。” 云淮的声音很平静，对伊凝的安危毫不在意。 没有人怪云韶，伊凝不只会武功，会媚术和控虫术，甚至会用毒。 如果她能自由活动，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之所以不废了伊凝，是故意给她机会，因为那时苏铭曦体内有虫子。 苏玖妍几人想着，是否可以从伊凝的举动中发现一些什么。 如今苏铭曦安全了，自然就不用在意那些事了，彻底废了才能安心。 “她也是毒医？” 苏玖妍询问了一句。 看云韶那干净利落的动作，显然她不止一次那么做了。 “不，师姐跟我不一样，她修习的是正统的医术。” 实际上，云译不只修习了毒医术，他也会医术。 毕竟是药王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他天分奇高，对于医术颇有研究。 只是云译对毒医术更感兴趣，而且他的身体也更适合修习毒医术。 云译不想传承断绝，也要找到云黛的后人，所以他收养了云韶和云淮，将不同的医术教给两人，倾囊相授。 第451章 同门 听到云淮的话，众人微微瞪眼，苏玖妍也眨了眨眼睛。 一般来说，医者都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善良又心软。 特别是云韶年纪不大，应该会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可她却毫不留情的废了伊凝。 没有人让她那么做，是她自己主动的！ 看到众人的样子，云淮轻轻笑了一声。 “呵！” 他并未觉得众人冒犯，只觉得有趣。 云韶跟旁的医者不同，她从小便带着云淮行走江湖。 两人从小便在江湖上漂泊，历经世事，早已不是单纯的医者了。 云韶和云淮都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变化，并且觉得改变的非常好。 所以面对众人的惊讶，云淮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任何低落的情绪。 “可以放心了，她再也不能动了。” 云韶终于收回了所有的银针，对苏玖妍开口。 苏玖妍点头，算是回应。 众人也都回神，看向云韶的目光有了一些变化。 云韶并不在意，向外面走去。 苏玖妍几人也不停留，转身走了。 房门关上，只剩伊凝一个人瘫在床上，浑身无力麻痹，只有眼珠能动一动。 这一刻，伊凝的眼里没了愤恨，有的只是浓浓的恐惧。 院落里，黑鹰乖乖的站着。 霜菱站在一旁，在她身后，是一缸又一缸的清水。 众人在房间里解决事情，霜菱默默在外面安排人手打来清水。 霜菱并未询问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向云韶，“够用吗？” 看着数十个大水缸，云韶点头，“够了。” 而后走上前，拿起水瓢，对着黑鹰招了招手。 黑鹰一晃一晃的走向云韶，脚下似乎有些不稳。 云淮撸胳膊挽袖子，走到黑鹰的另一侧。 霜菱默默后退，退到苏玖妍身旁。 泠儿在霜菱耳边小声说着，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霜菱看了一眼苏铭曦，眼底浮现了一抹喜色。 “哗啦！” 轻响传来，云韶和云淮开始给黑鹰清洗灰尘。 苏玖妍几人也没有离去，在一旁看着。 不得不说，黑鹰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可爱。 此刻，院外突然走进来两个人，是孙老头和谦珩。 谦珩并未跟众人一起吃早饭，他虽然恢复了，却依旧需要用药巩固一下，所以他的早饭是药。 为了不扰众人的性质，谦珩便在自己的房间里吃了。 直至孙老头回来，要来找苏玖妍，谦珩才跟着一起来。 两人刚走入院落，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孙老头直勾勾的看着黑鹰，谦珩眼中也浮现了一抹诧异之色。 “回来了？情况如何？” 苏玖妍主动询问，拉回了孙老头和谦珩的注意力。 “稳定了，就是身子虚弱，需要人时刻看顾。” 孙老头收回视线，看向苏玖妍。 “对了，我调制了一些药粉，可以驱虫。” 说到此处，孙老头看了一眼谦珩。 谦珩了然，上前一步，拿出了一个个荷包。 虽然每个荷包上绣着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样式却很简单，材质也是一样的，显然是统一制作的。 “荷包是我从铺子里买来的，里面放了药粉。” 孙老头补充。 苏玖妍几人明白，孙老头这么做的目的是防止伊凝再次下手，他并不清楚事情已经解决了。 众人没有拒绝孙老头的好意，泠儿率先跑上前，拿了一个荷包，对孙老头道谢，“很好看！谢谢！” 孙老头笑着摇头，表示不用多谢。 泠儿也笑了，然后对苏玖妍几人招了招手，“快来拿啊！” 几人走上来，依次选了自己喜欢的。 荷包有很多，给花隐楼成员也都准备了。 “多拿几个可以吧？” 苏玖妍对孙老头笑了笑。 “当然，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孙老头回答。 看到荷包那么受欢迎，孙老头非常开心。 苏玖妍拿了三个，给季晟钰和御宥瑾也带了一个。 就算伊凝被废了，但平日里也是有很多虫子的。 此时，云淮凑了过来，鼻子微动，仔细闻了闻。 微微眨了眨眼，云淮下意识说出了一些药名。 曾经为了教导云淮，云译和云韶都会拿不同的药材给云淮分辨。 孙老头看着云淮，目露惊诧，“你能闻出来？” 药被磨制成粉，混合在一起，味道早就串了。 更何况孙老头又放了一些香粉，用来压制药的苦涩。 而云淮只是闻了闻，却能丝毫不差的说出来。 很多医术精湛的医者恐怕都不能如此精准，分毫不差。 “很简单啊！” 云淮撇了撇嘴，而后看向苏玖妍。 “小师妹，我也能做，而且能做的更好！不只能驱虫，也能驱人。” 云淮眼巴巴的看着苏玖妍，就像小孩子在争宠一般。 “驱人？” 苏玖妍笑了。 “对啊对啊！看谁不顺眼就扔过去，我保证他会立刻……” 没等云淮说完，便被云韶捂住了嘴。 云韶的手上带了一些水渍，糊了云淮一脸。 “不用听他胡说。” 云韶对苏玖妍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孙老头，“不好意思，冒犯了。” 云淮剧烈挣扎，想从云韶手里挣脱。 云韶手指一动，指尖浮现了一抹寒芒，是一根银针，针尖对着云淮，威胁意味十足。 云淮彻底老实了，一动也不敢动。 云韶满意的收回了手，也收起了银针。 孙老头看着云韶，微微眯眼。 刚才云韶的动作自然又流畅，显然是老手。 “你是医者？” 孙老头问了一句。 云淮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云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云淮扁了扁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玖妍，“小师妹，师姐欺负我。” 苏玖妍有些好笑，第一次有少年跟她撒娇，体验倒是很新奇。 云韶对孙老头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医者。” 孙老头看了看云韶和云淮，又看了看苏玖妍，他并未忽视云淮说出来的称呼。 “他们是你的同门？” 谦珩轻声询问，带着几分好奇。 “是啊！” 云淮立刻回答，小心翼翼的瞄着苏玖妍，有些忐忑。 他怕苏玖妍不承认。 “他们是我舅舅的徒弟。” 苏玖妍回了一句。 云淮垂下了眼，唇角微抿，情绪有些低落。 说到底，苏玖妍还是没有承认他们。 云韶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依然平静。 苏玖妍任由他们留在此处，没有将他们赶出去，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第452章 幼稚的打闹 苏玖妍看了一眼云淮，忍着笑，缓缓开口，“我虽然没有继承母亲的医术，但也算是同门。” 苏玖妍接受了她有一个舅舅的事，也接受了云韶和云淮的存在。 更何况云淮刚刚救了苏铭曦，苏玖妍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旁人用真心待她，她也会回以真心。 听到苏玖妍的话，云淮的眼睛顿时亮了。 云韶也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相当温柔。 “小师妹！你终于承认我了！我好开心！” 云淮十分激动，奔着苏玖妍便扑了过去。 苏玖妍没有动，苏铭曦从一旁走来，再一次拦住云淮。 “怎么又是你啊！” 云淮抓狂了。 “如果不是我，你就会被姐姐一脚踹出去！” 苏铭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云淮。 他了解苏玖妍，如果是不熟的人，苏玖妍肯定会躲开。 但苏玖妍没躲，便证明她认同了云淮，那云淮就是自己人。 面对自己人，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我不信。” 云淮摇头，表示不信。 苏铭曦侧身一步，让开了，“那你就试试。” 云淮看着面带微笑的苏玖妍，眨了眨眼。 明明苏玖妍是一副和善的表情，可云淮的脊背却没来由的一凉。 倘若他真的那么做了，恐怕真的会如苏铭曦说的那样。 “不了不了。” 云淮连连摆手，打了退堂鼓。 “啧！我刚刚就不该拦你！” 苏铭曦啧了一声，有些后悔。 云淮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 看到两人相处的如此和谐，苏玖妍笑得很开心，同样开心的还有云韶。 由于云淮毒医的身份，再加上两人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云淮没有同龄的好友。 偏偏云淮是一个性子活泼跳脱的人，需要一些好友来跟他一起玩闹。 如今看到云淮和苏铭曦的打闹，云韶自然开心。 只是比起苏玖妍那灿烂的笑容，云韶也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此刻，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轻响。 众人纷纷转头。 黑鹰正站在水缸旁，一侧的翅膀扬了起来，拍着水缸。 众人抿嘴，全都有些忍俊不禁。 不怪众人，黑鹰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太招笑了。 浑身湿哒哒的，羽毛紧贴在一起，就是一个超大号的落汤鸡！ 再加上黑鹰那颇有几分幽怨的眼神，更加好笑了。 “噗！” “哈哈哈！小黑，你……哈哈哈哈……” 云淮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 黑鹰斜了一眼云淮，突然一挥翅膀，扬起了一道水柱，直奔云淮。 苏玖妍几人纷纷闪身后撤，云韶也退了好几步。 几人反应及时，但正在大笑的云淮却没能及时避开。 哗的一声，水兜头浇下，将云淮淋了个湿透。 云淮的笑声戛然而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一声大喊，“小黑！我跟你拼了！” 云淮冲向黑鹰，胡乱揪着黑鹰的羽毛。 黑鹰扑扇翅膀，水花飞溅，全都拍在了云淮的身上。 云淮抹了一把脸，阴恻恻的开口，“小黑！你完了！” 说完一跃而起，揪住黑鹰头顶的羽毛，用力一拽。 黑鹰不得不低下头，胡乱的叫着，声音并不尖锐，一连串的嘟囔出来，骂骂咧咧的。 苏铭曦几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人一鹰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毫无形象。 黑鹰彻底颠覆了众人的认知，鹰不该是威武霸气的吗？ 而且云淮的幼稚也让众人哭笑不得。 “他俩从小打到大，习惯就好。” 云韶神色平静，早已见怪不怪。 “挺好的。” 苏玖妍笑了笑。 她是真的觉得很好。 黑鹰不是宠物，也不是野兽，而是家人。 闹剧并未持续多久，云淮便累了，他靠着黑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黑鹰似乎也很累，气喘吁吁。 不过它依旧抬起翅膀，不停地拍着云淮。 “不打了！休战！” 云淮拍了拍黑鹰的翅膀。 黑鹰似乎听懂了，停下了动作。 云淮直起身，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 黑鹰也在做同样的动作，甩着毛。 水滴飞出，再一次拍了云淮一脸。 云淮身体一僵，转头瞪着黑鹰。 “你故意的是不是？” 黑鹰昂着头，抖着翅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云淮被气的翻了个白眼，撸了撸袖子，要再跟黑鹰大战三百回合。 此时，云韶开口了，“不要闹了。” “算你好运，这次就放过你！” 云淮瞪了一眼黑鹰，转身看向苏玖妍。 “小师妹，看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收留收留我吧！” “铭曦，你带他去换一身衣服。” 苏玖妍轻声开口。 云淮需要清洗一下，换一身衣服，苏铭曦虽然比云淮小一岁，但两人的身形是差不多的。 正好苏铭曦那里有干净的衣服，可以给云淮换。 “跟我来吧！” 苏铭曦挑了挑眉。 云淮顿时笑了，大步跟上。 苏铭曦直接带云淮去了自己的房间，其余人并未跟着，留在了此处。 云韶走上前，继续给黑鹰清洗。 面对云韶，黑鹰十分乖巧听话，任由云韶摆弄。 “楼主，墙已经在修了。那些江湖人正在四处打听楼主的消息，很多人都聚在苏府的周围，盯着苏府。” 霜菱压低声音，神情有些严肃。 直至此刻，霜菱才找到机会将刚刚收到的消息说给苏玖妍听。 她清楚苏玖妍在意的是什么，苏玖妍不想自己的事牵扯到苏府。 “看来我需要出去走一走了。” 苏玖妍眯了眯眼睛。 如果她不现身，那些人依旧会盯着苏府。 霜菱皱着眉，满眼担忧。 上一次苏玖妍身旁跟着季晟钰和御宥瑾，再加上有京兆府的人在，江湖人没有轻举妄动。 那一次是意料之外，毫无准备，可若是苏玖妍再一次现身，恐怕江湖人就不会那么冷静了。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能一直躲着。” 苏玖妍轻轻一笑。 她没有那么在意，总有一天她会被江湖人围攻，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苏玖妍不想因为她的事打扰到苏府里的人。 “楼主，事情要从长计议。” 雅薇开口。 她不是不赞同，只是担心。 “楼主，不如去找季司主商量一下？” 司徒清也出了声。 他看出来了，苏玖妍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话，唯一的例外就是季晟钰。 第453章 奇特的默契 但司徒清忽略了一件事，季晟钰会阻止苏玖妍吗？ 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陪苏玖妍一起。 “是呀！楼主去找季司主聊聊吧！” 雅薇点头赞同。 显然，她也在打着同样的算盘。 “是要去一趟。” 苏玖妍似乎是有了什么计划，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现在就去。” 苏玖妍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回房拿了陌冶。 霜菱几人要跟着，却被苏玖妍阻止了。 看着霜菱几人坚定的神情，苏玖妍眉头微挑，“我去谈情，你们也要跟着吗？” 几人的表情有了变化，有些怪异。 谁家好人带兵器谈情啊！ 但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再跟着就有些不礼貌了。 苏玖妍看着几人变幻的神情，笑弯了眼睛，随即摆摆手，大步离去。 苏玖妍没有隐藏身形，也没有施展轻功，就那样大喇喇的出现在街道上。双手背负，陌冶在身后晃荡着，而苏玖妍则不慌不忙，悠哉哉的走着。 江湖人立刻便收到了消息，纷纷赶往苏玖妍所在之处。 一时间御城内人影飞掠，十分热闹。 跟在苏玖妍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苏玖妍毫不在意，一步步走向悬剑司。 悬剑司门口，苏玖妍走上石阶。 悬剑司成员看到了苏玖妍，同时也看到了跟在苏玖妍身后的众多江湖人。 “苏小姐，要不要……” 悬剑司成员迎上前，看着江湖人的眼中满是寒意。 “不必。” 苏玖妍摇头，继续开口，“我来找季司主。” “苏小姐请！” 悬剑司成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玖妍没有走入悬剑司，说了一句，“转告季司主，我在此处等他，让他带兵器来。”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转身跑入悬剑司。 少顷后，季晟钰走了出来，不只他一人，御宥瑾也跟在后面。 “苏小姐。” 御宥瑾对苏玖妍笑了笑。 苏玖妍回以微笑，而后拿出两个荷包，递给季晟钰和御宥瑾。 “孙老头弄的，可以驱虫。” 两人接过，做了同一个动作，顺手挂在腰间。 苏玖妍的那个荷包也在腰间挂着，跟给季晟钰的那个是一样的图案，苏玖妍特意挑选的。 “不知季司主可有空闲，跟我出去走一走？” 苏玖妍微微歪头，嘴角带笑。 “好。” 季晟钰点头。 他求之不得。 苏玖妍又看向了御宥瑾，不等询问，御宥瑾便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原本御宥瑾以为苏玖妍有什么重要的事，但此刻看来却并不是那回事。 御宥瑾在苏玖妍眼中看到了狡黠，也看到了远处那些江湖人，他立刻明白了苏玖妍的用意。 也不知为何，他跟苏玖妍有一种奇特的默契。 不需多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用意。 御宥瑾也不多留，带着闵竹转身回了悬剑司。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走下石阶，也不理会江湖人，并肩走入街道。 季晟钰什么也没问，他不需要知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只要身旁有苏玖妍他便已经满足了。 听艺轩，御城内最大的茶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茶，口感醇香，让人念念不忘。 苏玖妍在听艺轩门口停下了脚步，对季晟钰开口，“喝茶吗？” 季晟钰点了下头，表示可以。 两人走入听艺轩，一阵悦耳的小调传入耳中。 原来，听艺轩内正有女子在唱着小调。 客人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听着小调，喝着茶，十分惬意享受。 “两位贵客，来喝茶？” 小厮迎上前，脸上带着笑容。 看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衣着打扮和气质气度，显然不是一般人。 “可有雅间？” 苏玖妍询问。 “有的有的。” 小厮点头。 听艺轩的雅间不多，毕竟很多人来此是为了听一听那独一无二的小调。 但也有些人喜静，便特意在二楼造了几个雅间。 苏玖妍挑挑眉，示意小厮带路。 “贵客请！” 小厮做了一个手势，在前方带路。 上了楼梯，走入二楼，进了一个雅间。 “想喝什么茶？” 苏玖妍询问季晟钰。 “都可。” 季晟钰回答。 对于这种事，他从来都不挑。 苏玖妍并未强求季晟钰必须选一样，收回视线，对小厮说了几句。 她点了几种不同的茶，又要了一些糕点。 “多准备一些茶杯，一会儿也许会有其他人来找我们，不用多问，直接带人上来。” 苏玖妍叮嘱了一句，随后拿出一块金子，扔给了小厮。 小厮急忙接住，双手捧着金子，手不停的抖啊抖。 听艺轩的茶水和糕点都是极好的，消费不低，但小厮也没见谁直接用金子付账。 “贵客，用不了这么多。” 小厮颤声说着。 “拿着吧，一会儿你们有的忙。” 苏玖妍笑了一下。 选择了此处，对听艺轩是有风险的，但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听艺轩地段最好，四通八达，最重要的是听艺轩是茶楼。 先礼后兵，不论江湖人怎么想，苏玖妍有自己的坚持。 看到苏玖妍的笑容，小厮明显愣了一瞬，而后连忙低下头，有些忐忑。 会不会冒犯了贵客？ 小厮战战兢兢，等着呵斥。 可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对小厮施压。 小厮默默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也不知是怎么弄的，雅间的隔音格外的好。 苏玖妍很满意，起码不用担心说话声传出去。 转身，走到窗户旁，苏玖妍打开了窗户。 听艺轩的每个雅间都有窗户，对着街道。 此刻街道上，除了从此处经过的百姓，便是一些面容严肃，气势强大的江湖人。 他们正盯着听艺轩看，苏玖妍刚刚从窗户探出头，他们便发现了。 苏玖妍自然也看到了江湖人。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在听艺轩等着他们。只有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如果各位也想跟我聊聊，可以上来找我。” 说完苏玖妍便关上了窗户，今日天凉，凉风刺骨，苏玖妍可不想冻到季晟钰。 苏玖妍走到桌子旁，坐在季晟钰身侧。 季晟钰并没有意外之色，对于苏玖妍的行为，他早有所觉。 如果真的只是随意走走，又何必带上兵器？ “今日阿晟不必动手，我来就好。”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眸光柔和，声音也相当温柔。 第454章 甜入心坎 季晟钰伤势未好，苏玖妍没想让他动手。 之所以带兵器，也只是给江湖人表个态，以示威慑。 “好。” 季晟钰点头。 苏玖妍的任何要求，季晟钰都不会拒绝。 苏玖妍放心了，也放松了下来，笑眯眯的开口，“阿晟，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来？” “会。” 季晟钰回答的很肯定。 机会只有一次，肯定会有人把握住。 毕竟江湖人最不缺的就是冲劲和勇气。 “希望他们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苏玖妍挑起嘴角，笑容狡黠，眸光闪动，就像是被勾起了兴致的小狐狸一般。 而此时，街道上，早已炸开了锅。 江湖人没想到苏玖妍和季晟钰不仅大摇大摆的现身，甚至在听艺轩摆了擂台。 没错，他们以为苏玖妍和季晟钰是在主动挑衅。 江湖人四散而去，禀告各自的主子。 此处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御城里传播，所有人都知道了此处的事。 各个势力闻风而动，御城震动。 与之相反的是，雅间里一片安静。 茶水和糕点摆满了一桌子，一旁的火炉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火炉上，水壶热气蒸腾。 原本有小厮留下服侍，给苏玖妍和季晟钰烹茶，却被苏玖妍打发出去了。 苏玖妍本想亲自动手，却被季晟钰阻止。 “我来。” 季晟钰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可目光却异常柔和。 “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苏玖妍记挂着季晟钰的伤势。 “早已无碍，周老说可以动一动。” 季晟钰说完，便起身走向火炉。 苏玖妍不再阻止，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看。 一身白色锦缎，其上干干净净，虽无花纹点缀，却有一种光彩在流动。 头戴白色玉冠，插着一根白色玉簪，墨发梳的整整齐齐。 浑身上下洁白如雪，仿若雪山，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没有刻意打扮，可季晟钰那张脸和完美的身材，便胜过了一切装饰。 动作自然，一举一动十分优雅。 苏玖妍微微歪头，看入了迷。 眼前的人是我的！ 念头一起，苏玖妍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悸动，仿佛浸入了蜜罐里，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 水烧开了，季晟钰在另外一个桌子旁坐下，那里有成套的茶具。 原本应该是小厮在那处烹茶，此刻却变成了季晟钰。 季晟钰自然感受到了苏玖妍的视线，心头颤动，可手却相当稳，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他习惯了隐藏，哪怕是对苏玖妍的情感，他也会下意识藏在内心深处。 忙碌了一阵，茶烹好了。 季晟钰端着两杯茶走到苏玖妍身侧坐下。 两人都未多言，品着茶。 苏玖妍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入口松软香甜，却并不甜腻。 苏玖妍微微眯眼，很是享受。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 但下一刻，他便回了神，匆匆别开视线。 突然，苏玖妍将手伸到季晟钰面前，手里拿着那块被咬了一半的桂花糕。 “尝尝，没有那么甜腻。” 苏玖妍将半块桂花糕放到季晟钰嘴边。 季晟钰垂眸，看着那块带着牙印的桂花糕。 想都没想，张开嘴，吃了下去。 也许是桂花糕太小了，季晟钰的唇碰到了苏玖妍的手指。 季晟钰反应极大，立刻向后仰去。 苏玖妍不仅没有缩回手，另外一只手也伸向季晟钰，抚上他的腰。 稍稍施加了一些力道，让季晟钰不至于跌下去。 “阿晟，害羞了？” 语气含笑，甚至笑弯了眼睛。 季晟钰没有出声，也没有咀嚼，身体有些僵硬。 苏玖妍瞥到了季晟钰那微微发红的耳朵，轻笑出声，手不受控制的摸了一把季晟钰的腰。 此刻，苏玖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流氓似的。 季晟钰听到笑声，心头一颤。 侧头，将苏玖妍灿烂的笑容，愉悦的神态尽收眼底。 嘴里的桂花糕已经化开，季晟钰只有一个念头。 苏玖妍在骗他，桂花糕明明很甜，甜入心坎。 雅间内，苏玖妍和季晟钰甜甜蜜蜜的吃着糕点，喝着茶。 而外面的街道上，人越聚越多，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江湖人齐聚此处，将听艺轩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百姓早已避而远之。 饶是那么多人聚集在此处，而时间也过去了三分之一，却没有一人走入听艺轩。 江湖人互相提防，互相顾忌，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江湖人分门别派的站着，互相对峙，气氛凝重又压抑。 听艺轩里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向外看了一眼，被那群五大三粗的江湖人吓得一缩脖子，纷纷结账撤走。 都是一些普通人，哪怕有些钱财，但也不愿得罪江湖人。 毕竟江湖人以武为尊，不讲道理。 听艺轩安静了下来，掌柜出来看了看，人都走干净了，只剩雅间里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掌柜，要不要去找贵客说一下？” 小厮询问掌柜，忧心忡忡。 事情毕竟因苏玖妍和季晟钰而起，只能找两人解决。 “说什么说？不用！” 掌柜直接拒绝。 “平日里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理会那些人！” “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能拆了我的楼不成？” “就算拆了，我也会打官司让他们加倍赔偿！” 掌柜说完，一甩袖回去了。 小厮们面面相觑，而后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唱小调的女子抱着琵琶，坐在大堂里，默默等着下一波的客人。 此时，一个头戴帷帽，一身白裙的女子走入听艺轩，怀中同样抱了一个琵琶。 “我来找人。” 女子看向小厮，声音轻轻柔柔的。 “请！” 小厮立刻上前，在前方带路。 听艺轩里只剩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女子自然是来找他们的。 更何况苏玖妍刚才叮嘱了，小厮早有准备。 女子走上二楼，小厮敲了敲房门。 “贵客，有人找。” “进来。” 苏玖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悠扬悦耳。 小厮推开房门，女子走了进去，而后小厮便识趣的关上了房门，退到了楼下。 雅间内，季晟钰又在烹茶。 刚刚那杯茶已经喝完了，季晟钰换了一种茶。 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多尝一尝。 季晟钰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 苏玖妍抬眸，看着女子。 身形窈窕，袅袅婷婷，从身形上看就知是一个绝色佳人。 第455章 报恩 女子直接抬手，摘下了帷帽，露出了她那清丽的容颜。 但让苏玖妍惊讶的不是女子的面容，而是她那一头白色头发，以及那白的毫无血色的肌肤。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趴在女子的肩膀上，正盯着苏玖妍看，似乎十分好奇。 季晟钰也抬起头看了一眼，视线在白色头发上停留了一瞬。 女子看出了苏玖妍的惊诧，主动解释，“我是寒尧族人，名安姝茵。” 再次听闻寒尧族，苏玖妍的表情变了变。 她记得云淮说的那些特征，眼前的安姝茵应该是真的。 季晟钰并不感兴趣，收回了视线，安然自若的烹茶。 “我可以坐下吗？” 安姝茵很客气。 “当然。” 苏玖妍点点头。 安姝茵走上前，坐到苏玖妍的对面，将琵琶放到桌子上。 小狐狸从安姝茵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蹲在琵琶旁，歪着头看着苏玖妍。 恰好茶也烹好了，季晟钰起身，端着茶杯坐到苏玖妍身侧。 只有两杯，没有给安姝茵。 苏玖妍看了一眼一旁的桌子，上面有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茶。 想来是季晟钰准备的，他没有忽视安姝茵，只是不想亲自拿罢了。 “有茶，自己拿。” 苏玖妍用眼神给安姝茵示意。 暂时没有从安姝茵身上发觉敌意，苏玖妍的态度很和善。 “多谢。” 安姝茵起身，拿了那杯茶，又坐了回来。 小狐狸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脑袋来回转着，看看苏玖妍，又看看季晟钰。 似乎是看不过来了，模样十分可爱。 苏玖妍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小狐狸。 “两位莫怪，毛团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安姝茵浅浅一笑，十分柔和。 安姝茵长得并不美艳，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类型。 但身上却没有顺从乖巧之感，只有柔和。 跟云韶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云韶是温柔又强大，可以包容万物，又带着一点点锋芒。 而安姝茵却很和善，一点棱角都没有，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是吗？” 苏玖妍主动伸出手，却没有碰小狐狸，只是将手放在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试探的伸出爪子，碰了碰苏玖妍的手指。 软乎乎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苏玖妍不自觉的笑了笑。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只毛绒绒，可爱又乖巧的小狐狸。 小狐狸扭头看了一眼安姝茵，在安姝茵的点头示意之下，小狐狸跳上了苏玖妍的掌心。 小狐狸只有巴掌大小，正好能被一只手托住。 小狐狸蹲在苏玖妍掌心，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抬起手，将小狐狸带到自己面前，仔细观看。 小狐狸越看越可爱，没有其他狐狸那种狡猾的感觉，反而有些呆萌。 突然，小狐狸眼睛一瞪，随后仰面栽倒。 苏玖妍一惊，立刻用另一只手接住小狐狸。 小狐狸软乎乎的蜷缩在苏玖妍的手心，尾巴不停地甩着，脑袋却埋在前爪里，不肯出来。 “它怎么了？” 苏玖妍疑惑。 “你长得太美了。” 安姝茵答非所问。 苏玖妍眨了眨眼，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也许小狐狸能分辨出人的美丑，可反应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但看安姝茵那认真的神情，显然她就是那么认为的。 苏玖妍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下意识转头看向季晟钰。 “茶凉了便不好喝了。” 季晟钰轻轻推了推苏玖妍的茶杯，声音冷淡，眸光却相当柔和。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将小狐狸放下，拿起茶杯品茶。 小狐狸被放到了冰冷的桌子上，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玖妍。 当一个毛绒绒的小动物露出那副神态，任何人都会心软。 苏玖妍的心也软了几分，但她却没有失去理智和冷静。 “你的目的。” 苏玖妍看向安姝茵，步入了正题。 “我想来见见你。” 安姝茵盯着苏玖妍，显然她来此是为了苏玖妍。 苏玖妍眉头一挑，开口，“我不喜欢女子，我喜欢他。” 直言不讳，直接让两人僵住了身体。 季晟钰没有想到苏玖妍会如此直接，心头悸动。 安姝茵的脸却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比刚才健康多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姝茵有些焦急，慌乱的解释着。 “哦。” 苏玖妍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似乎并未相信。 安姝茵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苏玖妍一句话弄得失了态。 “我曾受过你母亲的恩惠，所以在听到你的消息时，我便来了。” 安姝茵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来做什么？” 苏玖妍微微歪头。 “报恩。” 安姝茵说的十分肯定，表情严肃又认真。 苏玖妍眉头微挑，她已经预料到了安姝茵来此的原因，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安姝茵的态度。 她是认真的，一腔赤诚。 “你应该清楚，我母亲对你施以援手，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苏玖妍缓缓说着。 她虽然没有跟云黛相处过，但从旁人的叙述中，苏玖妍清楚云黛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黛很喜欢自己医者的身份，治病救人是她最喜爱的事。 “我知道。” 安姝茵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认真坚定。 云黛如何想，如何做，是云黛的事。 而安姝茵选择报恩，则是她自己的事。 从安姝茵的眼中，苏玖妍看出了她的想法，唇角微抿。 若说苏玖妍没有受到触动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面对那样赤诚的人都会有所感触。 更何况苏玖妍同样是一个赤诚，情感充沛的人。 “江湖人齐聚御城，虽然不能说全部，但有一大部分是针对药王谷来的。” “也许你并不清楚药王谷的价值，也不在意，但对于那些江湖人来说，药王谷他们必须要得到。” “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安姝茵越说表情越严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二十多年前，正是因为江湖人的贪婪，药王谷才会遭逢大劫。 而如今，苏玖妍手握钥匙，变成了那个人人觊觎的药王谷，江湖人会将所有的恶意都倾注在苏玖妍身上。 苏玖妍面临的不是几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 “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会倾尽全力。” 安姝茵说的坚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第456章 事事都有回应 苏玖妍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阿晟，我到底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印象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来保护我？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安姝茵的善意的确让苏玖妍感受到了温暖，可她也很无奈。 自己明明很厉害，却被人当做了小女孩一般来看待。 “不，玖儿是最厉害的。” 季晟钰说的极其认真。 安姝茵侧头，看向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的季晟钰。 传闻季晟钰冷酷无情，手段狠辣，是天生的刽子手。 可眼前的一幕却颠覆了安姝茵的想法。 安姝茵不傻，她岂会看不出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 只是安姝茵想不到季晟钰竟然也有如此专一温柔的一面。 事事都有回应，而且一点也勉强。 苏玖妍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整个人更加鲜活灵动了。 “安姝茵，如果你来报恩，我只会给你一句话，没有必要。” “但如果你是来交朋友的，我会很开心。” 苏玖妍直视安姝茵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表情也认真起来。 对于赤诚的人，苏玖妍无法拒绝，但她也不愿安姝茵只是为了报恩而来。 不论安姝茵有多坚定，想的有多通透，可报恩终归是带有枷锁的一种情感。 可以报恩，但却不要被所谓的恩情束缚。 苏玖妍真诚的希望安姝茵能够开心一些。 安姝茵沉默了，看着苏玖妍那样美艳的容貌。 第一眼看上去，苏玖妍的美貌具有冲击力和攻击性，能够掠夺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苏玖妍的眉眼中蕴含着一抹温柔。 苏玖妍的性子跟她的容貌一模一样，看似锋芒毕露，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善又心软的人。 安姝茵清楚，只有同样的人，才能得到苏玖妍的善待。 沉默良久，安姝茵开了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安姝茵。” 这一次，安姝茵没有说任何其他，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苏玖妍。” 苏玖妍同样回了自己的名字，笑了起来。 安姝茵选择了第二个，苏玖妍发自内心的高兴。 季晟钰起身，再一次坐到一旁的桌子旁，开始烹第三种茶。 安姝茵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轻轻推了推小狐狸。 “安慰一下它吧！不然的话，它会难受好几天的。” 安姝茵说话的语气没变，但内容却变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 苏玖妍看着趴在桌子上，蔫头耷脑的小狐狸。 她不怀疑安姝茵话语的真实性，她只是有些惊奇于小狐狸竟然那么通人性。 苏玖妍伸手，将小狐狸捧了起来。 小狐狸扭过头，不看苏玖妍，似乎是在跟她赌气。 苏玖妍将小狐狸捧到自己面前，对着小狐狸的脑袋轻轻亲了一下。 小狐狸身体一僵，随即向后仰去，又倒了下去。 幸好苏玖妍是双手捧着，接住了小狐狸。 安姝茵闭了闭眼，觉得有些丢人。 苏玖妍却是笑了，而且笑出了声。 “你怎么那么受不住刺激啊？” 苏玖妍用手指戳了戳小狐狸的屁股。 小狐狸立刻将自己团起来，深深低着头，尾巴都缩了起来，就像是一团白色的毛团一样，怪不得安姝茵会叫它毛团。 苏玖妍起了玩闹的心思，又戳了戳小狐狸。 小狐狸扭了扭屁股，却依旧团着。 苏玖妍低头，又亲了一下小狐狸。 小狐狸一惊，突然蹦了起来，窜了出去，直接爬到安姝茵的肩膀，躲了起来。 苏玖妍笑得更大声了，笑得前仰后合，可以想见她有多么愉悦。 小狐狸从安姝茵脸侧探出头，瞄着苏玖妍。 也不知是不是苏玖妍的笑容太好看了，小狐狸看直了眼。 安姝茵按着小狐狸，将它塞到身后，实在是太丢人了。 季晟钰并未看苏玖妍，专注的烹茶，可他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 等到苏玖妍不笑了，安姝茵才出声，“这一次来了不少有名望的江湖门派，甚至有一些隐世不出的门派和家族。” 安姝茵也不想破坏气氛，但有些事情必须要说。 苏玖妍点了下头，拿起糕点吃了一口，而后挑了挑眉，示意安姝茵也尝尝。 安姝茵拿起糕点，掰了一半给小狐狸。 小狐狸蹦到桌子上，双手捧着糕点，一口口吃着，吃的很香。 尽管如此，它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苏玖妍看，食物并未分去小狐狸的半分注意力。 “据我所知，有七星派，断魂门等数十个门派，甚至冰殿也出动了。” 安姝茵说着。 她并未一直在客栈里待着，她也去查探了一番，得知了一些消息。 听到安姝茵的最后一句，季晟钰突然抬起了头。 动作并不剧烈，但对于一直低头做自己事的季晟钰来说，相当明显。 苏玖妍和安姝茵立刻便注意到了。 苏玖妍放下糕点，看向季晟钰。 安姝茵咽下嘴里的糕点，主动询问，“季司主可有疑问？” “冰殿。” 季晟钰说出了两个字。 他没有忘记那日沉斐说的话，他只是在沉斐面前什么也没有表露而已，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季晟钰只说了两个字，什么情绪也没有，安姝茵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并未出声。 苏玖妍适时开口，“冰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了解吗？” 苏玖妍第一次听说冰殿，但看季晟钰的样子，显然是很在意。 “冰殿位于极北冰寒之地，安居一隅，很少现身。但冰殿内的人都是绝世高手，每一次出现都会掀起一场风雨。” 说到此处，安姝茵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 苏玖妍出声询问。 安姝茵看向季晟钰，语气略微有些凝重，“冰殿之人的内力都带有寒意。”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冰殿几乎从不现身，不理会江湖事，为什么这一次他们来了呢？ 而且并未隐藏行踪，大剌剌的现身。 联想到冰殿之人那特殊的内力，以及季晟钰的特殊体质，安姝茵突然明白了。 苏玖妍眉头一皱，神色冷了下来。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苏玖妍比安姝茵了解的更多，她想起了季晟钰曾对她说的那些事。 季晟钰的母亲想掐死觉醒了寒体的季晟钰，那种激烈的情绪不该是一个母亲该有的。 面对孩子的怪异之处，母亲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担忧，是疑惑，是惊慌。 第457章 放过了自己 就算心生恐惧，也不该是对孩子的恐惧，而是对怪异之处的恐惧。 可是季晟钰的母亲从来都没有询问什么，她并不疑惑。 她从未想过如何解决，而是想要掐死季晟钰。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联想一下，季晟钰的母亲很可能知道冰殿，甚至是冰殿的人。 不然的话，她不该是那个反应。 想到此处，苏玖妍立刻起身，走向季晟钰。 她要给季晟钰支持，告诉季晟钰她一直都在。 季晟钰依旧坐着，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苏玖妍在季晟钰身侧蹲下，双手搭在季晟钰的膝盖上。 “阿晟。” 一声轻柔，充满情愫的呼唤。 季晟钰回神，下意识伸手，想要将苏玖妍拉起来。 苏玖妍没有站起身，而是紧紧握住季晟钰的手。 微微仰头，望着季晟钰。 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眸撞入了季晟钰的眼中，季晟钰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虽然经历了诸多磨难，让季晟钰无比坚强。 可一旦提及他的母亲，他便会不可遏制的生出自我厌弃之感。 他的母亲都想掐死他，又有谁会爱他，他怎么有资格活下去？ 是苏玖妍，是她唤醒了季晟钰的理智。 此刻，在季晟钰眼中，苏玖妍不仅仅是眼前十六岁的模样，也是小时候的样子。 季晟钰无法忘记，那时苏玖妍带给他的温暖和光亮。 那一刻，季晟钰被苏玖妍拯救了。 从而生出了力量，对抗那些自我怀疑和厌弃。 模样重叠，理智回笼，季晟钰看着眼前那张妖艳却乖巧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不重要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如今最为重要的人就在眼前，何必继续纠结于以往？ 季晟钰终于放过了自己。 其实，并非此刻的触动让他想开了。 自从再次见到苏玖妍，跟苏玖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苏玖妍炙热的情感，以及御宥瑾的开解，都在一点点动摇季晟钰的心。 如今季晟钰终于彻底卸下了枷锁，做到了不问以往，只珍惜现在。 “玖儿，我的母亲也许是冰殿的人，我曾从她的口中听过冰殿两字。” 季晟钰的声音很是平静，神色也异常平静。 他接受了事实，也接受了自己。 “那他们来此是来杀你的？” 苏玖妍眼睛一眯，双眸被杀气填满。 “不论他们要做什么，我接着便是。” 季晟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苏玖妍的手腕，微微用力。 苏玖妍回神，顺着力道站起身。 她看着季晟钰平淡如常的表情，心下放松了一些。 只要季晟钰不伤心就好，至于冰殿的人，苏玖妍会让他们后悔来御城。 安姝茵默默看着，什么也没说，可她却从两人刚才的举动中看出了两人那浓烈又炙热的情感。 没错，就是炙热。 别看季晟钰冷冷淡淡的，但感情可不会受人控制。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小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贵客，有人找。” 小厮的声音有些发抖，不太正常。 三人都不是粗心大意之人，自然听出来了。 “看来是有人用强了啊！” 苏玖妍说了一句，随即走向门口，直接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的人没想到苏玖妍的动作会那么快，没来得及收回手。 只见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押着小厮，后面站着五个人。 男女老少都有，衣着华贵，光鲜亮丽。 苏玖妍眉头微挑，看众人的样子，不像是江湖人，反而更像是富商。 看到苏玖妍，小厮脸上的惊恐顿时变为了歉意。 因为被胁迫，小厮不得不来敲门打扰，心底深处是有些惭愧的。 而且那些人凶神恶煞，并不是好相与之辈。 楼下大堂里，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面色阴沉的掌柜，后面则是一众小厮。 在他们身前，十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正盯着他们，衣着跟押着小厮的两人一模一样。 小厮们抬着头，向二楼观望，眼底满是担忧。 他们在担忧小厮的安危，也在担心自己的处境。 刚刚众人上门，想找苏玖妍和季晟钰。 可两人正在跟安姝茵交谈，小厮便婉拒了。 没成想他们会直接动手，逼迫小厮。 掌柜现身解决此事，他态度很强硬，可他毕竟不会武功，而且还有其他小厮需要他的庇护。 就算心有愤怒和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厮被押上去。 苏玖妍眉头微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身形一晃，只听两声惨叫，那两个押着小厮的人从楼上摔了下去。 在两人摔在地上时，苏玖妍也落下下来，拎着小厮，悄无声息的站在那群侍卫的身后。 没等小厮站稳，苏玖妍便伸出了手，抓着那些侍卫的后脖领，一手一个，将他们扔了出去。 动作极快，只听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和惨叫，以及摔在地上的闷响声。 几个呼吸的功夫，苏玖妍便将侍卫都扔到了门外，包括从二楼摔下来的那两个。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大堂里已经空了。 掌柜和小厮们神情呆愣，特别是那个被苏玖妍带下来的小厮，目瞪口呆。 他刚才只觉得身体一轻，下一瞬便踩到了大堂的实地。 “你！” “你放肆！” 二楼传来呵斥声，声音有些苍老。 苏玖妍没有理会，走向掌柜，掏出一张银票。 “赔偿损失，给他们分发一下。” 她给掌柜和小厮带来了麻烦，她自然要给予补偿。 “不必，你们是客人。” 掌柜没有接银票，回了一句。 虽然做生意是为了挣钱，但掌柜有自己的坚持。 他开门做生意，任何人都能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给了钱，是客人。 至于其他人的行为给听艺轩带来的影响，掌柜不会怪苏玖妍和季晟钰，只会找罪魁祸首。 “而且你也帮我们出了气。” 掌柜又说了一句。 其实，听艺轩没什么损失，只是小厮被吓到了。 而苏玖妍的行为早已帮小厮报了仇。 毕竟没有人员伤亡，事情并不严重。 苏玖妍轻轻一笑，不再是冷笑，和煦又温暖。 “那就再来几壶好茶！要烹好的！” 苏玖妍将银票向前递了递。 这一次掌柜没有拒绝，接过了银票。 而后安排人手，做事去了。 小厮们终于回过了神，纷纷散去。 那个唱小调的女子也跟着离去了，此处根本用不到她。 第458章 唐家来人 此时，那些侍卫爬了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苏玖妍没有下重手，但也够侍卫们受的。 苏玖妍转身，走向门口。 并未走出去，站在门口的里侧，看着外面的众多江湖人。 “来找我喝茶，我乐意奉陪，但若是来找茬的，我不介意直接送你们去投胎。” 苏玖妍说的平淡，可杀气却磅礴而出。 凝如实质的杀气，让众人心头震动。 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会有那么浓重的杀气啊！ 众人毫不怀疑话语的真实性，特别是那些侍卫。 他们直面苏玖妍，感受更深。 有几人甚至承受不住，跌坐在地。 苏玖妍瞥了一眼侍卫们，开口，“想要活命，就在外面等着。” 侍卫们忙不迭的点头。 他们又不是死士，比起工钱，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命。 苏玖妍转身，走了回去。 “放肆！你太放肆了！” 呵斥声再一次传来。 苏玖妍面色不改，目不斜视的走上二楼，甚至都没有看那五人一眼，直接走入雅间。 “你……” 背后传来了声音，正是那个一直呵斥苏玖妍的人。 苏玖妍转头，看着站在最前面，发须皆白的老头，冷冷开口，“等着！”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你！” 老头眼睛一瞪，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但身后的四人却没有一人上前，也没有人出言安慰。 雅间内，苏玖妍坐了回去，看向安姝茵。 她并非不见那些人，只是事情要有先来后到。 之所以刚才出去，也是因为担心小厮的安危。 安姝茵站起身，抱起琵琶，“我先出去。” 她来此只是想见一见苏玖妍，结果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她别无所求。 “嗯，小心一些。” 苏玖妍叮嘱了一句。 安姝茵跟苏玖妍两人待了那么久，难免不会有人找上安姝茵。 安姝茵突然笑了一下，轻轻柔柔的说着，“我不走，在大堂等你。” “好。” 苏玖妍也笑了。 安姝茵带上帷帽，转身向外走去。 拉开房门，从老头等人的身旁走了过去，完全忽视了他们。 房门没有关上，五人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老头正在平复心情，而其他四人则低着头，沉默不语。 苏玖妍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那么墨迹？ 她和季晟钰可没有时间等！ “再不进来，我可要找别人了！” 苏玖妍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传出雅间。 老头眼睛一瞪，又被气到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呵斥，而是走入雅间。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给毁了。 老头率先走入雅间，其余四人默默跟上。 此刻，掌柜也上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没错，他没有让小厮来，而是亲自来送茶。 掌柜不想小厮再一次陷入危险中。 趁着房门未关，掌柜走入雅间。 他没看老头等人，将茶水依次放到桌子上。 掌柜想的很周全，直接端来了倒了茶的茶杯。 放下之后，掌柜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苏玖妍也不理会老头等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口感醇香，回味无穷。 “阿晟，尝一尝。” 苏玖妍对季晟钰招了招手。 季晟钰起身，坐到苏玖妍身旁，喝了一口茶。 表情没什么变化，却点了下头，回应苏玖妍。 苏玖妍笑眯眯的看着季晟钰，完全忽视了老头等人。 老头又被气到了，胸口剧烈起伏。 而其他四人，一如刚才，低头，沉默。 老头稳了稳心绪，走到桌子旁坐下。 其余四人没有动。 “见季司主一面真不容易啊！” 老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放下茶杯，抬眼。 显然，老头是来找他的。 苏玖妍没有看老头，而是看向了老头身后的那四人。 站在前方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稍稍年长一些，一个年级较小。 年长的中年男人满面风霜，脸上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 另外一个男人面色微白，身形瘦弱，看起来似乎身体有些不好。 两人身侧，少年和女子落后半步站着。 女子二十岁左右，温婉端庄。 少年大概十五六的样子，却不似苏铭曦那般意气风发，也不像云淮那般跳脱，很是沉默。 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不说话，而是给人的感觉。 苏玖妍仔细打量四人，目光坦荡，毫不避讳。 四人都感受到了，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了苏玖妍那双明媚又妩媚的眼眸。 四人刚才看到了苏玖妍的容颜，也从传闻中听说了。 但此刻仔细看，苏玖妍的美依旧让四人惊讶。 特别是那双眼睛，如何形容呢？ 眼眸流转，勾魂摄魄。 苏玖妍的目光停留在了两个中年男人的眉眼上，眉头微挑。 很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突然之间，脑海里灵光一闪，苏玖妍想起了一个人。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跟季晟钰对峙的老头。 季晟钰不发一言，老头也没有多说，但看他那阴沉的脸色，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好。 “唐老爷子。” 苏玖妍轻启红唇，声音清澈。 老头眉头一皱，开口，“你认得我？” 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没错，他就是唐家掌权人，唐坞俞。 “第一次见。” 苏玖妍回答。 的确是第一次见，但她可不是第一次听说。 她早已将唐家调查的一清二楚，而且推动唐家来此的人也是她。 季晟钰并不意外，他也早有猜测。 唐家人继承了唐坞俞的眉眼，都很是相似。 “找我们所为何事？” 苏玖妍主动询问。 倒不是给唐坞俞台阶，而是她和季晟钰真的没有时间，总不能浪费在跟唐坞俞的对峙上。 “我想见唐瑞。” 唐坞俞直言。 “那你去悬剑司，来找我们做什么？” 苏玖妍回了一句。 唐坞俞不说话了，神色更加阴沉了。 他若是能见到，又岂会来此？ 其实，唐坞俞不止一次派人去悬剑司，都被悬剑司挡了回去。 唐瑞暗害朝廷命官，事关重大。 事情尚未审清，也没有定罪，自然不可能让人探望。 “哦！原来是见不到啊！” 苏玖妍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对于唐坞俞，苏玖妍的印象不算好。 一方面有唐瑞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唐坞俞本身。 正如唐坞俞的小儿子质问的那般，为什么要让妻子一直生孩子？ 都已经有了好几个继承人了，还不满足吗？ 第459章 龌龊的心思 更加让苏玖妍无法接受的是，唐坞俞没有纳妾，只让他的原配夫人生。 且不论苏玖妍如何想，在御国，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如果真的爱原配夫人，又怎么忍心让她一直生孩子？ 对于女子来说，每次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行走。就算侥幸母子平安，可是带给身体的损伤永远也无法弥补。 偏偏唐坞俞不纳妾，标榜自己的深情和专一，却让妻子难产而死。 事后不疼爱无辜的小儿子，只因小儿子点出了他那龌龊的心思。 想到此处，苏玖妍又看了看两个中年男子。 两人跟唐瑞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只有几岁而已，可两人却饱经风霜。 那个年纪较小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小儿子，可他看起来却比唐瑞更加苍老。 一看就知并非锦衣玉食，被侍候着长大。 “一个弱女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也不知是不是被苏玖妍的话戳到了痛处，唐坞俞对苏玖妍的态度相当恶劣。 “我？弱女子？” 苏玖妍微微瞪眼，指了指自己。 她怎么也没想到唐坞俞会用弱女子来形容她。 但凡见识了苏玖妍的能力，都不会那么说。 只能说明，唐坞俞就是看不起女子。 哪怕再厉害的女子，在唐坞俞眼中都不如男子。 季晟钰抬眼，看着唐坞俞，眸光冷淡。 尽管什么都没说，眼神也并不锋锐，可那种压迫感却让人头皮发麻。 唐坞俞首当其冲，身体瞬间绷紧。 那四人也从苏玖妍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了季晟钰。 苏玖妍伸手，轻轻拍了拍季晟钰的手背。 “阿晟，跟他计较什么？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苏玖妍言辞锋利，毫不避讳。 既然唐坞俞没有好态度，看不起她，苏玖妍自然会同样的态度对待唐坞俞。 “你！放肆！” 唐坞俞再一次被气到了，脸憋的通红。 “唐坞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苏玖妍直呼大名。 “苏府的家教就是如此吗？不尊长辈，不……” 没等唐坞俞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你算什么长辈？” 苏玖妍轻笑了一声，幽幽开口，“你有什么资格置喙苏府的家教，你算什么东西？” 唐坞俞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气愤的站起身，死死盯着苏玖妍。 “小娃娃，不要以为自己会些武功就天下无敌了！” 出乎意料的，唐坞俞没有呵斥，语气也并不激烈，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 苏玖妍毫不在意，在她看来唐坞俞也只是一个故步自封，外强中干的老头罢了。 “唐瑞是你最疼爱的儿子，是吧？” 苏玖妍眉头微挑，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 唐坞俞皱眉，想不到苏玖妍的话题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 “你要做什么？” 唐坞俞很警惕。 倒不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而是事关唐瑞，他提起了万分警惕。 “唐瑞谋害朝廷命官，罪名坐实，唐家必会受到牵连。” “如今罪名未定，唐家尚且有喘息的机会。” “我若是你，便会趁此机会保住唐家，而不是一心记挂着唐瑞。” 说完最后一句，苏玖妍看向了唐坞俞身后的四人。 四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却能感知到他们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 他们不是不在意，只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胡说！瑞儿那么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唐坞俞反驳。 苏玖妍视线一转，紧盯唐坞俞看。 她想找出心虚的情绪，可并没有。 显然在唐坞俞心里，唐瑞就是一个孝顺乖巧的儿子，他发自内心的那么觉得。 直到此刻，事实摆在眼前，他依然那么认为。 是信任唐瑞吗？ 苏玖妍微微眯眼，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唐坞俞不是信任唐瑞，而是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 他放权给唐瑞，造成了如今的一些。 如果承认了唐瑞犯罪的事实，岂不就是否定了自己？ “呵！” 苏玖妍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突兀，几人都目露不解。 “你笑什么？” 唐坞俞询问，语气不善。 他虽然不明白，却知道苏玖妍是在笑他。 “活了那么大年纪，竟然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连三岁稚童都不如。” 苏玖妍语气平缓，可说出来的话却戳中了唐坞俞的心窝。 唐坞俞面色一变，这一次眼中不只有怒意，也有恨意。 苏玖妍并未理会，继续说着，“小肚鸡肠，一叶障目，固执己见，胆小懦弱。” “啧啧啧！唐家没有毁在你手里真是幸运啊！” “你不要太过分！” 唐坞俞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双眼圆瞪，眼窝深陷，松垮的皮肤抖动着，看起来仿若厉鬼一般。 苏玖妍当然不惧，别说是像厉鬼的人，就算真的厉鬼出现在眼前，苏玖妍也会一刀劈了。 “唐坞俞，我真的很好奇，你有什么底气跟我如此说话？” 苏玖妍眼睛一眯，气势冲击而出。 唐坞俞脸色一白，身体也抖了一下。 苏玖妍的气势可不是儿戏，别说是唐坞俞一个老头子了，很多武林高手都抵挡不住。 唐坞俞只觉得周身发冷，突然惊觉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心头漫上了恐慌，但唐坞俞依旧坚持着，表面上没有表露丝毫。 “你们就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欺负吗？” 唐坞俞呵斥了一声。 无法对苏玖妍发泄，那就换个对象。 年龄稍长一些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对苏玖妍拱了拱手。 “苏小姐莫怪，家父……” 男子尚未说完，便被唐坞俞打断。 “我让你给我出气，不是让你认错！”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你们就跟瑞儿差那么多？” “如果是瑞儿在……” 唐坞俞言辞激烈，尽是指责。 可他的喋喋不休却被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打断了。 “如果唐瑞在此，今日我们一个也逃不了，唐家也会覆灭。” 语调平静，可几人都知晓，他说的是事实。 以唐坞俞对唐瑞的偏爱，绝对会不顾一切保住唐瑞，哪怕是以卵击石。 唐坞俞从未被人打断过，呆愣了一瞬，随即指着男子，“逆子！你竟敢忤逆自己的父亲？你个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辈！我真后悔让你母亲生下你，如若不是你，你母亲也不会……” 这一次，唐坞俞又被打断了。 说话之人声音娇柔，是那个女子。 第460章 累了 “够了，祖父。” 尽管声音不够威严，却很是认真严肃。 唐坞俞看着女子，又愣住了。 小儿子忤逆他也就罢了，怎么三儿子家的孙女儿都敢反驳他了？ 唐坞俞脸色涨红，眼睛瞪得滚圆，打算继续呵斥。 可女子却没给唐坞俞说话的机会，缓缓开口，“你总是那样说五叔叔，可实际上让祖母有孕的人不是你吗？如果你真的在意祖母，怎么会那么做？” 同为女子，她更能感同身受。 难产而死，多么可悲啊！ 偏偏罪魁祸首毫无悔过之心，反而将罪责推到了小儿子身上，磋磨指责，让小儿子身心俱疲，备受煎熬。 甚至以此来标榜自己的深情专一，女子只觉得恶心。 如果她的夫君是如此模样，她不如悬梁自尽来的痛快，起码她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如今连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如此对我说话了！” “好！好的很啊！” 唐坞俞怒极，目光阴沉，死死瞪着女子。 年长男子侧身一步，挡在女子身前。 “怎么？你也要忤逆我吗？” 唐坞俞看着自己的三儿子，满眼心痛。 他虽然最疼爱唐瑞，可对三儿子也是有感情的。 毕竟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死了，小儿子他又不喜，只能将余下的一点点父爱给三儿子。 至于女儿，从未在唐坞俞的考虑范围内。 “父亲，儿子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年长男子说的极其坚定。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已，竟然值得让你忤逆亲生父亲？” 唐坞俞不敢置信。 “我已经没有了妻子，不能再让女儿受委屈。” 年长男子直挺挺的站着，一步不退。 “不要再提她！她算个什么？竟然让你念念不忘至此？” “你就该再娶一个，多生几个孩子，也不至于只有一个丫头片子！将来如何继承你的财权？” 唐坞俞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指责，言辞中对年长男子妻女的不屑毫不掩饰。 “父亲！” 年长男子大喊了一声。 唐坞俞眉头一皱，呵斥，“你敢对我大喊大叫？你的家教呢？”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不止说了一次，我只有一个妻子，也只有一个女儿！” “不要做出那副心痛的样子，好似你有多在乎我一样！” “实际上，我得到的那些都是唐瑞不要的，你永远也看不到我的忍让和委屈！” 年长男子一口气说了很多，让人惊奇的是，他的情绪却越来越平静。 “父亲，好自为之。” 说到此处，年长男子的神色也无比平静。 而后侧身，对苏玖妍拱手，“苏小姐得罪了，我等着这就离去。” 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女子立刻跟上。 另一个男人和少年也对苏玖妍和季晟钰施了一礼，默默离去。 两人虽然并未多言，可是身上那种压抑的感觉却不比其他两人少。 “站住！给我站住！” “你们打算背负着不忠不孝的罪名过一辈子吗？” 唐坞俞依旧是指责的言辞，可他眼底深处却浮现了一抹慌乱。 四人没有停下脚步，根本不理会唐坞俞。 四人自然清楚以后会面对什么，可他们宁愿被千夫所指，也不想继续虚伪的跟唐坞俞相处了。 他们累了。 此时，苏玖妍出声了，“等一下。” 四人脚步一顿，转过了身。 这一幕让唐坞俞更加气愤，不听从他的话，却听苏玖妍的话。 “一群不孝子！不孝子！” 唐坞俞指着四人，手指发抖。 四人并未理会，只是看着苏玖妍。 “不知苏小姐有何指教？” 年长男子主动询问。 苏玖妍嘴角一挑，露出了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随即站起身，握住陌冶的刀柄。 锵的一声，抽刀出鞘。 在几人各异的神色中，苏玖妍将陌冶抵在了唐坞俞的脖颈前。 唐坞俞只觉得脖颈直冒凉气，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你要做什么？你打算杀了我吗？” 唐坞俞质问。 “嘘！” 苏玖妍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唐坞俞不要说话。 唐坞俞自然不会听，张嘴要继续说，可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抹刺痛。 原来是陌冶划破了他的皮肤，一抹淡淡的血痕浮现而出。 唐坞俞立刻闭上嘴，僵着身体不敢动了。 他依旧不觉得苏玖妍会杀了他，但他不想受伤。 “唐坞俞，你仔细看看他们。” 苏玖妍微抬下巴，示意唐坞俞看那四人。 唐坞俞下意识要反驳，可脖子却更疼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 唐坞俞瞳孔一颤，只能顺从苏玖妍，看向四人。 四人也正在看唐坞俞，眼中没有担忧，只有漠然。 唐坞俞眼中翻腾着怒意。 他都被劫持了！ 他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群逆子！ 早知如此，当初生下来时就该掐死他们！ “不要只顾着自己，看看他们的脸。” 苏玖妍幽幽说了一句。 唐坞俞回神，只能压下怒意，看着四人的脸。 其实，唐坞俞长得不错，尽管老了，却也能看出他年轻时的英俊。 唐家人几乎都遗传了唐坞俞的样貌，深邃的眉眼和英挺的鼻梁，英俊绝伦。 就连女子，眉宇间也带着几分英气。 唐坞俞是第一次仔细看四人，突然惊觉，原来四人的眉眼跟他那么相似。 特别是小儿子，五官样貌跟他有五分相似。 唐坞俞愣住了，他曾以为唐瑞才是最像他的孩子，才会那般宠爱唐瑞。 如今想想，最像他的明明是小儿子。 “好像……” 唐坞俞喃喃了一句。 苏玖妍眉头微挑，突然之间很想笑。 她的本意是让唐坞俞看一看那四人的煎熬和他那两个儿子脸上的风霜。 可唐坞俞并未看到那些，只看到了跟他的相似之处。 看不到儿孙的磨难，满眼都是自己，哪怕看的是别人，想的也是自己。 苏玖妍实在是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只能说上一句。 “原来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是感慨，却也是一句充满嘲笑意味的感慨。 唐坞俞回神，皱着眉头。 他不明白，明明他都按照苏玖妍的话做了，为什么苏玖妍依旧不满意。 “唐瑞在御城锦衣玉食，纵情声色，而他们却在偏远之地，兢兢业业，劳心劳力的管理着唐家的产业。” “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长着一张五十岁人该有的脸。” 第461章 白白浪费时间 苏玖妍指了指年长男子，开口，“他只比唐瑞大两岁，却已经长了白头发。” “而唐瑞保养得当，看起来不到三十岁。” 唐坞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明所以。 苏玖妍看着唐坞俞，突然笑了。 此刻，苏玖妍终于明白了那四人为什么会那么煎熬，情绪那么压抑。 原来唐坞俞根本听不懂人话！ “白白浪费时间！” 苏玖妍说了一句，而后一个手刀，将唐坞俞打晕了过去。 面无表情的四人终于有了一些情绪波动，看着唐坞俞倒在地上，却没有上前。 苏玖妍手腕一动，刀身上的血迹被甩到了地上。 收刀入鞘，苏玖妍坐了回去。 “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苏玖妍的话语轻飘飘的，却重重击在四人心头。 从男人开始反驳质问唐坞俞时，苏玖妍便发觉了不对劲。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论有多么委屈，多么不甘心，都不会将家事当着外人的面说。 更何况是当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面了，只能说明四人别有目的。 苏玖妍刚才并未戳穿，因为她看到了四人的煎熬。 此刻，苏玖妍不满足于只听四人的控诉，她想要更多。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被拆穿的愤怒。 “不愧是苏小姐！” 年长男子感慨了一句。 他们并非一无所知，从调查中可知苏玖妍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别看年纪小，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可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厉害，手腕高明，手段强大。 只是唐坞俞并未放在心上，对于女子那种发自内心的轻视，让他无法意识到苏玖妍究竟有多强，才会那般嚣张。 “不用说那些没用的，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 手指轻敲桌面，苏玖妍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们只想跟他划清界限。” 另一个男子开了口。 年长男子默默点头。 他们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唐坞俞已经无药可救，唐家定会被唐瑞牵连，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受到惩处。 所以今日才会在苏玖妍和季晟钰面前故意争吵，为的就是让两人看到他们和唐坞俞的冲突和矛盾。 日后断绝关系时也能轻松一些，不至于被怀疑。 “他是你们的亲生父亲，血脉亲情可不是轻易能断绝的，而且他肯放你们走吗？” 苏玖妍挑眉。 她不是打击几人，只是在陈述事实。 且不说外界会如何看待，唐坞俞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就算几人反抗的再激烈也无用，唐坞俞是长辈，孝之一字可以压死人。 “我们明白。” 年长男人叹了口气。 他们如何不明白？ 如今这么做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可以帮你们。” 苏玖妍轻轻一笑。 对于几人来说十分困难，那是因为他们身处淤泥，挣扎的越激烈反而陷得越深。 可是对于外人来说却完全不同，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没有人愿意插手罢了。 苏玖妍不怕惹来祸患，比起她想得到的东西，那些风险和麻烦不值一提。 两个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少年和女子抬起头，看向苏玖妍。 四人的眼中都有一抹压抑到极致的奢望。 “我能让你们从唐瑞的事情中脱离出去，也能让你们摆脱唐坞俞。” 苏玖妍悠悠说着。 年长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苏小姐想要什么？” 年长男子不相信苏玖妍会毫无目的，肯定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 的确，苏玖妍并非毫无目的。 “我想要唐家为我做事。” 苏玖妍直接言明，并未隐瞒自己的目的。 虽然唐瑞的事会牵扯到唐家，但唐家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更何况苏玖妍会尽力周旋，只要唐家能为她做事。 苏玖妍看中了唐家的财力，以及唐家那遍布天下的产业。 如果花隐楼能和唐家合作，那么苏玖妍就会掌握天下的动态，可以掌握主动权。 苏玖妍想的很多，她跟季晟钰身怀秘宝，就算度过了这一次危机，也会有下次。 毕竟人的贪欲是不会被磨灭的。 苏玖妍不想下一次从别人口中得知危险，她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两个中年男子沉默了。 一来，他们对于唐家的产业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早就累了。 二来，虽说唐坞俞对他们不好，但唐家毕竟是唐家，不能换了姓氏，不然的话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苏玖妍看出了两人的犹豫和顾虑，再次开口，“唐家依旧是唐家，我不会插手唐家的事，但我需要钱财，也需要唐家的那些铺子。”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此刻，女子却突然动了，拉了拉年长男子的袖子。 年长男子回头，看到了女子那坚定的眼神。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想要摆脱现状必须抓住苏玖妍。 想要得到，必须要付出，苏玖妍的要求并不过分。 虽说从此以后唐家和苏玖妍绑定了，但也比现在要好。 毕竟唐瑞一事关系重大，唐家能不能坚持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自己的女儿，年长男子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他却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了另一个男子。 “三哥，唐家的确需要变一变了。” 男子想通了。 唐家被唐坞俞握在手中那么多年，早已有了固定的模式，产业越来越不景气，收益逐年下降。 唐瑞之事的确是一个危机，但也是一个转机。 唐家是历来的先祖打拼下来的，不该毁在唐坞俞和唐瑞的手里。 年长男子再次叹了口气，随即看向苏玖妍，“如果苏小姐真的能保住唐家，我等愿意为苏小姐效犬马之劳！” 年长男子躬身拱手，其余三人也跟着施了一礼。 “回去等消息吧。” 苏玖妍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 四人没有立刻离去，看了一眼倒地昏迷的唐坞俞。 “既然他对唐瑞心心念念，我就带他去见唐瑞。” 苏玖妍笑了一下。 四人心头一动，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不再多留，四人转身走了。 等到房门关上，季晟钰突然出声，“唐家是个烂摊子。” 说他不担心是假的，人心诡谲，他不信任唐家。 “他们最好能听我的安排，如果不听，我不介意毁了唐家。”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的担忧，但她并不惧怕。 唐家富可敌国，就算没有按照约定，她也能得到钱财。 第462章 不亏 至于那些产业，她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只不过就是多费一些时间而已。 希望唐家能识时务一些，不要将她惹怒。 听到苏玖妍那么说，季晟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他不在乎唐家如何，只要苏玖妍没有危险就行。 苏玖妍手托下巴，微微歪头，“一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吧！” “嗯。” 季晟钰点头。 “有些失望啊！” 苏玖妍微微叹气。 只来了两波人，一个是来报恩的，一个是唐家。 而那些觊觎两人能力的人，却一个也没来。 怎么说呢？ 真是意料之中的孬种啊！ “不亏。” 季晟钰轻声说着，似乎是在安慰苏玖妍。 “的确。” 苏玖妍挑眉。 不说唐家，只说安姝茵，能得到一人赤诚的心，便怎么都不亏了。 “阿晟，走吧。” 苏玖妍起身，拿起陌冶。 说好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苏玖妍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等。 更何况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才是重头戏。 季晟钰站了起来，手握鹣鲽。 两人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苏玖妍从二楼向下看，本想招呼小厮上来抬走唐坞俞，却看到了大堂中站着的一众人影。 安姝茵如她所言，默默在大堂里等着。 其他的则是苏铭曦等人，云韶和云淮也在其中。 显然，众人收到了消息，赶来了此处。 听到声响，众人纷纷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姐姐！” “楼主！” “小师妹！” 不同的呼唤一同响了起来。 苏玖妍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季晟钰。 刚想问一问悬剑司怎么没来人，是不是季晟钰有什么别的安排。 不等苏玖妍问出口，门口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大步走入的四人。 韩凌，黎央，残夜和肖无。 四人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只是四人手中都有事，等到安排妥当之后才匆匆赶来，所以比霜菱等人来得要晚一些。 “来的正好！” 苏玖妍笑了。 唐瑞在悬剑司里关着，唐坞俞自然要去悬剑司。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的意思，抬手招了一下。 四人立刻上了楼梯，走上二楼。 季晟钰指了指房间里，四人走入，看到了昏迷的唐坞俞。 “唐坞俞，唐瑞的父亲。” 苏玖妍解释了一下，而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他想见唐瑞。” 看到苏玖妍那满是趣味的笑容，黎央立刻明白了。 伸手拎起唐坞俞，向下走去。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走了下来，韩凌三人默默跟在后面。 苏铭曦几人迎上前，将苏玖妍围在中间，季晟钰都被挤了出去。 季晟钰站在一侧，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苏玖妍，目光柔和。 就是如此，苏玖妍天生就是焦点，就该被众人瞩目。 “姐姐，可有受伤？” “小师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师兄，师兄给你做主！” 苏铭曦和云淮的声音一同响起，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 “我没事。” 苏玖妍摆手，对众人笑笑，而后挤了出来，走向季晟钰。 云淮的目光跟着苏玖妍移动，这才将季晟钰看入眼中。 而云韶早已打量了半晌。 季晟钰的容貌和气度万中无一，无可挑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冷淡。 但云韶并未忽视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的目光，柔和，充满温情。 云淮抱着双手，上下打量季晟钰，“你就是季晟钰？” 也不知为何，云淮看季晟钰有些不顺眼。 他觉得世上谁都配不上他的小师妹。 季晟钰侧头，看向云淮，却什么也没说。 苏玖妍在季晟钰身侧站定，开口，“云韶，云淮，我舅舅的徒弟。” 季晟钰依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对于苏玖妍有一个舅舅的事，他曾听苏玖妍说过，并不意外。 至于云韶和云淮，他毫不在意，如果不是碍于两人跟苏玖妍的关系，他也不会主动打招呼。 云淮微微眯眼，磨着牙。 他那是什么态度？ 云淮更加看不惯季晟钰了。 云韶上前，拉了拉云淮。 “季司主莫怪，云淮性子直。” 云韶必须要解释，不论季晟钰跟苏玖妍的关系如何，他毕竟是悬剑司司主。 作为上位者，而且是一个冷酷的上位者，怎么会忍受旁人的冒犯？ 更何况苏玖妍那么在意季晟钰，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云韶推了一下云淮，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云淮抿嘴，不情不愿的对季晟钰拱拱手，“刚刚是我口不择言了。” 季晟钰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无妨。” 他感受到了两人因苏玖妍而改变的态度，他同样愿意改一下。 两人跟苏玖妍关系亲近，他不愿苏玖妍难做。 苏玖妍主动牵起季晟钰的手。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中，云淮没有恶意，云韶也做得很好。 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季晟钰，她怕季晟钰因为她而勉强，她不想季晟钰感到丝毫的委屈。 侧头望向季晟钰，撞入了季晟钰那温和的眼眸。 苏玖妍瞬间安定了，嘴角挑了起来。 季晟钰并不勉强，如此便好。 苏玖妍收回视线，对远处的安姝茵挥了挥手。 安姝茵一直关注着苏玖妍，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大步走来。 “介绍一下，安姝茵，寒尧族人。” 听到苏玖妍的话，众人刷啦一声，全都看向安姝茵。 也不怪众人反应大，谁让他们刚刚戳穿伊凝呢？ 安姝茵带着帷帽，却依旧能感受到众人的视线。 众人那怪异的反应让她有些奇怪，毕竟她并未露出自己那与众不同的白发。 难不成众人知晓寒尧族？ 在安姝茵思索的时候，苏玖妍开了口，将伊凝的事大概说了一下，不过却隐去了有关控虫术的事。 原来如此。 安姝茵心下了然，而后缓缓开口，“寒尧族一脉单传，这一代只有我一人。” 变相的解释，更加确定了伊凝是假的。 众人点头，表示知晓了。 苏玖妍再次侧头，看向远处的掌柜和一众小厮。 “今日麻烦了。” 苏玖妍轻轻笑了笑。 “贵客不必如此，听艺轩开门迎客，是我们应该做的。” 掌柜很好说话。 正如他所说，开门迎客，任何人都能来此，至于因此带来的麻烦，掌柜也坦然接受。 更何况苏玖妍那么和善，而且听艺轩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赚了不少。 第463章 七星派 苏玖妍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掌柜，笑意更浓了。 此时，霜菱压低声音开口，“楼主，外面聚集了很多江湖人。” “那我们就去会一会他们！” 苏玖妍眉头微挑，率先向外走去。 她依旧牵着季晟钰，季晟钰跟她并肩向前。 其余人依次跟上，众人大步走出听艺轩。 掌柜和小厮们在后面观望。 听艺轩没有关门，依旧敞着大门。 街道对面，早已站满了江湖人，苏玖妍和季晟钰出现的瞬间，江湖人便全都看了过来。 苏玖妍停下脚步，霜菱等人也停下了，神色不善的看着江湖人。 两方人以街道为界，互相对峙。 苏玖妍从左到右扫视，入眼的是各种各样的面孔，男女老少都有。 大部分人都目光不善，只有少数人眼中没有恶意。 苏玖妍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恶意不需要记得，好意却要铭记。 此时，一个蓝衣女子挤出人群，手中握着长剑。 女子穿的并非纱裙，而是特制的蓝衣。 在女子身后，两个男子紧紧跟着，身着同样的蓝衣，唯一不同的就是腰带的颜色。 显然，三人是同一个宗门的。 两个男子的神色略微有些焦急，似乎想阻止女子，但女子跑的太快了，直接冲到苏玖妍面前。 霜菱等人严阵以待，满眼警惕的看着女子。 苏玖妍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嘴角甚至挑起了一抹笑意。 女子看到了苏玖妍的笑，呆愣住了，“好美啊！好像妖女啊！” “咳咳！” 男子咳嗽了一声，拉了拉女子。 “小师妹！注意一点！” 另外一个男子则对苏玖妍拱了拱手，眼中带着歉意，“抱歉，小师妹年纪小，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 云淮歪了歪头，觉得有些好笑。 女子的确不大，看起来十五六的样子。 可苏玖妍也只有十六岁啊！ 而且苏铭曦和汐月几人也跟女子差不多大。 哪里称得上童言无忌？ 男子被堵了一下，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而被称为小师妹的女子丝毫不理会男子的拉扯，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玖妍，眼睛亮晶晶的。 “你真的好像话本里写的妖女啊！你是不是也会一些旁人不会的本事啊！是不是也有心悦……” 没等女子说完，男子突然伸手，捂住女子的嘴。 “抱歉，抱歉。” 男子连连道歉，拖着女子就要走。 女子剧烈挣扎，对苏玖妍伸出手，满眼求助之色。 苏玖妍没有动，只是微笑着看着。 安姝茵走了上来，开口，“他们是七星派的人。”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众人耳力极佳，听的一清二楚。 苏玖妍看了一眼三人胸口处绣着的北斗七星，目露了然。 七星派以剑招闻名于世，镇派之宝便是七星剑，门派也是因此得名。 七星派虽然是一个隐世门派，却并非不问世事。 每年都会有门下之人下山历练，锄强扶弱，做了不少好事。 只是下山的只有年轻门徒，从未有其他成员下山。 而门徒则在不同的地方现身，没有人知晓七星派位于何处，所以七星派才会那般神秘，被定为隐世门派。 “你认得我们？” 女子终于将男子的手扒拉了下去，目光明亮的看着安姝茵。 “我曾见过七星派的人，跟你们的衣着打扮一模一样。” 安姝茵回答。 七星派有统一的服饰，不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你竟然见过我派之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女子兴奋了。 “只是远远见了一面。” 安姝茵淡淡回答。 女子并未因为安姝茵的冷淡而失了兴致，反而上前一步，似乎想跟安姝茵仔细聊聊。 “这位小姐。” 苏玖妍轻轻开口。 女子脚下一顿，看向苏玖妍。 “你向后看一看。” 苏玖妍提醒了一句。 女子不解，但依旧转过了头。 入眼的是两个男子无奈的神情，以及那些江湖人虎视眈眈的目光。 江湖人觊觎苏玖妍和季晟钰，但凡跟两人有关系的人都会被盯上。 女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撇了撇嘴，“不知所谓。” 男子叹了口气，开口，“小师妹，你记不记得我们来此的初衷？” “看热闹嘛！我记得啊！” 女子对男子笑了一下，继续开口，“五师兄，你不要那么紧张嘛！是不是啊？大师兄！” 女子看向另一个男子，笑容灿烂。 男子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女子，什么也没说。 从三人的交谈中，苏玖妍等人缕清了三人的关系。 女子是小师妹，而两个男子一个是五师兄，一个是大师兄。 “大师兄，你就宠她吧！她都快被你宠上天了！” 五师兄翻了个白眼。 “小师妹年纪尚小，不用那么严苛。” 大师兄神色如常的说道。 听闻此言，五师兄又翻了个白眼。 “喂！七星派的人，你们赶紧让开，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们浪费！” 人群中一人大喊出声。 “是啊！赶紧让开！” “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应和声此起彼伏，江湖人躁动起来。 他们本就等了许久，而且一直围在此处也不是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巡防军就会来，此处毕竟是御城，而且苏玖妍是苏缙的女儿。 江湖人只能趁着无人插手之前达成自己的目的，说起来时间的确不多。 小师妹眉头一皱，转身，“喊什么喊？懂不懂先来后到啊？那么着急，刚才怎么不见你们上去呢？” 小师妹叉着腰，言辞犀利，一副娇蛮的模样。 不过她说的却是事实。 江湖人没有把握打赢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两人抓走，甚至不敢去找两人，生怕被其他江湖人盯上。 满心顾虑，总想坐收渔翁之利，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七星派的，你们是打算跟我们为敌吗？” 一个老妪走出人群，拄着一根蛇头拐杖。 数十条蛇缠绕在一起，被雕刻在拐杖上，而拐杖的最上方，手掌握着的地方则是一颗巨大的蛇头，一只手掌都握不住。 锋利的獠牙，阴冷的双眼，以及那长长的信子都展露而出，看起来阴森可怖。 此人一出，江湖人瞬间噤声，眉头紧皱，盯着老妪的一举一动。 小师妹却毫不畏惧，撇了撇嘴，“你吓唬谁呢？不要以为我怕你！” 第464章 花痴 “你的确不需要怕我，但七星派当真要跟我们所有人作对吗？” 老妪声音暗哑阴沉，让人很不舒服。 “你少转移话题！他们都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 小师妹没有被绕进去，很是冷静。 “呵！牙尖嘴利！” 老妪冷笑了一声，音调尖锐，听起来更加诡异了。 霜菱微微压低声音，在苏玖妍耳侧开口，“蛇头老妪，功法诡异，据传是练邪功的。” 百花阁擅长收集情报，霜菱认得老妪。 五师兄伸手，将小师妹拉到自己身后，大师兄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神情严肃。 显然，他也认出了老妪。 小师妹不服，打算继续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只听苏玖妍开口，“小妹妹，让一让。” 三人正好站在苏玖妍前方，苏玖妍只能看到老妪的衣角。 小师妹听到苏玖妍的声音，立刻转头。 “不愧是绝世妖女啊！声音也那么好听！” 小师妹捧着脸，一副崇拜的模样，早已将老妪忘到了脑后。 她叫我小妹妹啊！ 啊！ 真是让人害羞！ 想到此处，小师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苏玖妍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师妹实在是可爱。 苏铭曦几人也都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没有人能拒绝真诚可爱的人。 哇！ 笑了笑了！ 好好看啊！ 小师妹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目露痴迷。 没错，就是痴迷。 “小师妹！醒醒！” 五师兄推了一下小师妹，神色怪异。 大师兄则温柔的看着小师妹，面带笑容。 都是同门，自然清楚小师妹的喜好。 她最是喜欢美女，一见美女就走不动路。 更何况苏玖妍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美女，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惑人心智。 小师妹回神，瞪了一眼五师兄，似乎是在责怪他打扰了自己。 众人之间气氛和谐，反观江湖人，一个个的面色不善。 小师妹戳破了他们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江湖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而小师妹则将他们的脸按在地上踩。 “哼！” 老妪冷哼一声，显然她也生气了。 身形一动，老妪冲向小师妹，蛇头拐杖狠狠地打向小师妹的后背。 冷意袭来，众人全都察觉到了。 奈何老妪动作太快，等到众人察觉，她已经到了小师妹身后。 “锵！” 长剑出鞘，大师兄和五师兄一同拔剑，挡下老妪的攻击。 可老妪并没有被阻止的气急败坏，反而笑了一下。 “嗖！” 破空声响起，一个细长的东西从老妪袖口中窜出。 身形快如闪电，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它已经扑到了小师妹面前。 小师妹的剑也出鞘了，向前一扫。 小师妹的反应很快，应对措施也很及时。 可那个东西却在空中扭了一下身子，躲开了剑锋，扑向小师妹的脸。 小师妹并未惊慌失措，相当冷静，抬起另一只手，向前一抓。 只是有一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小师妹的腰被环住了，力道袭来，身体向后一仰，撞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而那人的另一只手则快准狠的抓住了那个东西。 “嘶！” 响声传来，众人这才看清是什么。 是一条通身碧绿的蛇，身体细长，正在吐着信子。 绿蛇被一只纤纤细手抓着，不安的扭动着。 小师妹侧头，看到了苏玖妍那张昳丽的脸，眼神无比明亮。 啊！她抱我了！ 此时，苏玖妍一手抱着小师妹，一手抓着蛇。 她并非不相信小师妹可以自己解决，看她刚才的反应，显然她不是养在温室的花朵。 苏玖妍之所以出手，是因为她看清了飞扑而来的是一条蛇。 通体碧绿，应当是有毒的。 苏玖妍不怕毒，可小师妹不一样，若是被咬上一口，那就麻烦了。 苏玖妍不忍心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因为她而受到伤害，毕竟江湖人是针对她而来。 苏玖妍松开小师妹，看着绿蛇。 大师兄和五师兄击退了老妪，来到小师妹身侧。 “小师妹，没事吧？” 五师兄担忧的询问，大师兄也紧张的看着小师妹。 小师妹呆愣愣的看着苏玖妍，突然伸手，抓住大师兄的胳膊。 “大师兄！她抱我了！她竟然抱我了！” 小师妹很激动，声调都尖锐了几分。 看到小师妹如此模样，大师兄和五师兄都松了一口气，神情从担忧变为了无奈。 绿蛇似乎被小师妹的声音惊到了，张开大嘴，咬向苏玖妍。 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捏住绿蛇的脑袋。 绿蛇剧烈扭动，苏玖妍却稳稳抓着。 转身，看向云淮，“要吗？” “要！” 云淮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从腰间拿起一个竹筒，走到苏玖妍身前。 绿蛇细长细长的，身躯不粗，可以被塞入竹筒里。 云淮盖上盖子，感叹了一句，“好东西啊！” 而后将竹筒挂回腰间。 苏玖妍看了一眼云淮的腰，腰带似乎是特质的，上面挂了很多个竹筒，零零碎碎的，大小不一。 而后苏玖妍又看向了那个装着绿蛇的竹筒。 竹筒很是安静，一点响动都没有。 云淮嘿嘿一笑，给苏玖妍解释，“竹筒里有药粉，能将它迷晕。” 苏玖妍眉头微挑，了然一笑。 “小师妹，她交给我来对付吧！” 云淮看向老妪。 老妪随身携带毒蛇，修炼的又是邪功，一个不慎就会中招。 云淮是毒医，最不怕的就是毒。 而老妪既然动了手，那就不能善了了。 看着云淮那跃跃欲试的目光，苏玖妍点了下头。 “好。” 她从不会遏制旁人，既然云淮想，那就去做。 云淮大步走向老妪，在她面前站定。 两人站在街道中央，对峙着。 大师兄和五师兄互相看了一眼，大师兄走向街道，五师兄则对苏玖妍拱手施礼。 “多谢苏小姐搭救。” 声音真诚，诚心诚意。 “不必，就算我不出手，她也能应对。” 苏玖妍摆了摆手。 “苏小姐太客气了。” 五师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刚刚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无法想象小师妹若是中了毒，他和大师兄会变成什么样。 苏玖妍侧头，看向依旧一脸花痴的小师妹。 “让你的大师兄回来。” 苏玖妍明白，大师兄是要去跟老妪讨个说法。 且不说大师兄和老妪孰强孰弱，今日之事起因是她，小师妹只是被牵连了。 第465章 蛇蝎毒妇 七星派不该掺和此事，如果大师兄动了手，就算是老妪动手在先，也会被江湖人视为仇敌，实在是没有必要。 小师妹终于回了神，她看着大师兄的背影，却没有开口。 “苏小姐不必忧虑，敢动七星派，就要付出代价。” 五师兄说得坚定。 “想好了吗？” 苏玖妍问了一句。 “自然。” 五师兄点头。 两人都清楚，只要大师兄动了手，那么七星派就会被视为是苏玖妍那一方的人。 “如果能跟苏小姐做朋友，也不亏。” 五师兄笑了一下。 苏玖妍也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旁人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也不会再阻拦，毕竟她已经提醒过了。 大师兄在云淮身侧站定，对云淮拱了拱手，“此事是七星派的事，可否将她让给我？” 云淮瞥了一眼大师兄，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去了。 苏玖妍看着走回来的云淮，笑了一下。 云淮看起来浑身都是刺，张牙舞爪的，可实际上他相当好说话。 大师兄手握长剑，看着老妪，平静的神色下隐藏着凛冽的杀意。 七星派从不主动跟旁人起冲突，但不证明他们就是好欺负的。 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逆鳞，大师兄的逆鳞就是小师妹。 “七星派当真要帮助外人对抗江湖吗？” 老妪冷冷说道。 “不，我只杀你。” 大师兄回了一句。 脚下一点，大师兄冲向老妪，长剑横扫。 老妪冷哼一声，举起蛇头拐杖抵挡。 “铛！” 一声脆响，兵器撞击。 蛇头拐杖并非木制，掺杂了铁和矿石，不然也不会挡住锋锐的剑锋。 大师兄并不气馁，手腕一转，换了剑招。 比起苏玖妍等人，大师兄的剑招十分华丽，配上他那潇洒的身姿，看起来赏心悦目。 尽管如此，剑招的威力却不弱，反而相当精妙刁钻。 老妪根本抵挡不住，哪怕她释放了十成的内力，却也被压着打。 精妙绝伦的招式可以弥补内力上的不足，更何况大师兄的内力并不弱。 老妪不停后退，形容狼狈。 仅仅一瞬间，老妪便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一场生死拼杀，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 “噗！” 一声轻响，长剑划过老妪的胸膛，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四溢。 大师兄并未收手，紧追不舍。 老妪忍着疼痛，咬着牙，将蛇头拐杖对准大师兄，同时甩了一下袖子。 只听嗖嗖两声，一个细长的黑影从袖子里窜出，直扑大师兄的脖子。另外一道则是一枚铁针，尖端锋锐，寒芒闪烁。 与此同时，老妪的蛇头拐杖也攻击而来，对着大师兄的胸口。 内力倾泻而出，老妪拼尽全力，势必要杀了大师兄。 老妪的反击不可谓不强，大师兄被内力冲击，身形停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危及性命的攻击已然到了近前。 大师兄并不惊慌，手腕上扬，长剑挑起，另一只手也扬了起来，手里握着剑鞘。 同时身体后仰，躲避射向眉心的铁针。 “铛！” 剑鞘和蛇头拐杖撞在一起，长剑斩断了蛇身，变为两节的蛇落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便不动了。 而那根铁针则从大师兄的头顶飞过，没有东西阻拦，力道依旧十足。 苏玖妍等人站在后方，铁针对着他们便去了。 云淮随手一抛，一抹寒芒冲击而出，撞在铁针上。 叮的一声，铁针停下了，落到了地上，跟着铁针一起落下的则是一根银针。 显然，云淮刚才扔出去的是他随身携带的银针。 对于飞射而来的铁针，众人并未在意。 就算云淮不出手，任何一人都能抵挡得住。 众人的目光依旧锁定前方，看着大师兄和老妪。 大师兄接下了攻击，完好无损。 可以清楚的看到老妪眼中的不甘和愤怒。 大师兄飞起一脚，将老妪踹了出去。 老妪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大师兄持剑而来，直奔老妪的脖子。 显然，他打算杀了老妪。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一个黑衣男人拦在大师兄身前。 黑衣男人手握大刀，挡住了剑锋。 大师兄抽身后退，看着黑衣男人。 “不要太过分！” 黑衣男人神色不善。 “是呀！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又一道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形窈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貌美女子走了过来。 “长得那么好看，可千万不能生气，不然皮肤都不好了！” 女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师兄看，眼泛桃花。 大师兄身姿修长，容貌英俊，再加上那高超的身手，以及潇洒不凡的气度，很容易就能获得女子的倾心。 可眼前的女子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明明长得年轻貌美，却让人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在女子出现的瞬间，江湖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就连那个黑衣男人都向后退去，跟女子拉开距离。 “蛇蝎毒妇，媚瑗。” 霜菱再次出声。 “呵！原来是她啊！” 云淮笑了一声。 众人看向云淮，等他接下来的话，看他的神态和语气，显然跟媚瑗渊源颇深。 “我曾医治过一个男人，他被下了毒，奇怪的是那种毒不会要他的命，只会让他醉生梦死，活在幻想中。” “而他的精气神会越来越衰弱，内力也会渐渐流失，最终他会变成一具被吸干了精气的干尸。” “始作俑者就是媚瑗。媚瑗修习的功法相当特殊，可以吸收旁人的内力为己用。媚瑗最喜武功高强的英俊男子，一旦被她盯上，定会被榨干而死。” “我医治的那个男人只是被波及到了而已，根本没入得了媚瑗的眼。尽管如此，他也失去了一身武功，变成了废人。” 说到此处，云淮摊了摊手，“我已经尽力了。” 云淮能保住男人的命，却保不住那日渐流失的内力。 在男人中毒的那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听到云淮说完，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踩着旁人的性命练功，为人所不齿。 “她怎么敢光明正大的现身？” 汐月咬了咬牙，很是愤恨。 修习武功是一件相当困难和辛苦的事，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最终却被旁人抢了去，甚至丢了性命，汐月无法接受。 “没办法，谁让没有确凿的证据呢？” 云淮再次摊了摊手。 谁都知晓那些人曾跟媚瑗有过接触，也能看出媚瑗日益增长的内力。 第466章 大胆 可是受害人都死了，哪怕是云淮医治的那个被无辜牵连的人也没有亲眼所见。 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猜测，根本奈何不得媚瑗。 江湖人能做的就是离媚瑗远一些。 在汐月和云淮说话之际，小师妹已经动了。 她走向大师兄，同时大喊，“大师兄，回来！” 小师妹听了全部，她很担心，也很焦急。 心头升起的急躁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可此刻小师妹根本没有心思细想。 大师兄听到呼唤，毫不犹豫的转身。 媚瑗脚下一点，拦住大师兄的去路。 “你要去哪里啊？不如留下来跟我聊聊？” 媚瑗倾身向前，香肩半露，洁白的皮肤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媚瑗是天生的尤物，十分勾人。 可大师兄不吃那一套，皱了皱眉，冷声开口，“让开。” “不要那么不近人情嘛！” 媚瑗又向前走了一步。 大师兄手握剑柄，似乎下一刻长剑就会出鞘，刺向媚瑗。 可有一人比他更快。 “妖女，放开大师兄！” 小师妹一声娇喝，对着媚瑗刺出一剑。 这一声妖女跟刚才称呼苏玖妍的不同，之前是浓浓的欣赏，此刻却充满了怒意和敌意。 媚瑗侧身避开，大师兄立刻上前，抓住小师妹的手腕，带着她向远处退去。 媚瑗给大师兄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靠近。 “呵呵呵！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媚瑗掩嘴轻笑，可笑着笑着，眼神便冷了下来。 大师兄挡在小师妹身前，五师兄也将小师妹护在身后，两人严阵以待。 凝重的气氛不停的蔓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重点是不是错了？” 此时，苏玖妍开了口。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苏玖妍看向江湖人，眨了眨眼，似乎十分疑惑。 的确，江湖人来此是为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江湖人顿时回神，将视线重新放在苏玖妍和季晟钰身上。 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站立，虽然放开了牵着的手，可离得却很近，姿态也很亲密。 媚瑗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但她先注意到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季晟钰。 刚刚有大师兄挡着，媚瑗没有分出心思观察其他人，此刻季晟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媚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看到了可口猎物的欣喜和势在必得。 媚瑗挑起嘴角，轻轻一笑，“素闻季司主容貌出挑，举世无双，今日一见，竟比传闻中更加绝色！” 媚瑗的声音无比娇柔，带着满满的欣赏和崇拜。 眼波流转，含羞带怯。 倘若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面对媚瑗如此神态都会多看上几眼，奈何面对媚瑗的是季晟钰。 季晟钰毫无反应，看都没看媚瑗一眼。 苏铭曦等人心头一惊，不由得有些佩服媚瑗的大胆。 不仅仅是因为她调戏了季晟钰，也因为苏玖妍。 苏铭曦等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玖妍，只见苏玖妍眉头上挑，嘴角也挑起了一抹弧度。 苏铭曦等人再次惊了一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苏玖妍眼眸一抬，上下打量媚瑗，淡淡吐出四个字，“不过如此。” 语气淡然，神色淡漠，却让媚瑗皱起了眉。 她听出了苏玖妍话语中的嘲讽和不屑。 媚瑗看向苏玖妍，神色沉了下来。 苏玖妍看不起她，看不上她的美貌。 如果换一个人，媚瑗都可以反唇相讥，反驳回去。 可面对的是苏玖妍，苏玖妍有一张昳丽妖冶的脸，更为奇特的是那双眼睛，勾魂摄魄。 尽管容貌尚有些稚嫩，却也能勾动人的心神。倘若再过几年，张开了的话，恐怕任何人看到都会走不动路。 被这样的人讽刺，媚瑗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苏玖妍比她更加貌美勾人。 “药王谷一世清名，怎么苏小姐如此妖媚啊？” 媚瑗换了话锋，既然抨击不了苏玖妍的容貌，那就从其他地方下手。 在江湖人心里，药王谷是神圣的，药王和他的后人也都是温柔善良，清丽婉约的，跟苏玖妍的形象截然不同。 “治病救人的仙女却生出了一个妖女，当真是……” 媚瑗掩嘴轻笑，嘲讽意味十足。 可没等她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苏玖妍到了媚瑗的身前，一手掐住媚瑗的脖子。 疼痛袭来，媚瑗才惊觉。 媚瑗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她怎么过来的？ 又是怎么掐住我的？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玖妍神色冷淡的看着媚瑗，手指用力。 媚瑗下意识张大了嘴，只觉得胸腔闷痛，脑袋一阵发蒙，脸也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此刻媚瑗双眼突出，嘴巴大张，再加上那张涨红的脸，哪里还有之前的妖娆惑人，我见犹怜。 “你不配提及药王谷。” 苏玖妍眸光冰冷，其中蕴含着浓烈的杀气。 药王谷被奉为圣地，药王和其后人被视为治病救人的活菩萨。 可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药王谷依旧被心怀贪念的江湖人给毁了。 苏玖妍从不否认药王谷的神圣，她只是觉得江湖人虚伪。 而眼前这些污遭龌龊的人，更加不配跟药王谷扯上一点关系，哪怕从他们口中说出药王谷三个字都不可以。 媚瑗抬起双手，胡乱抓着苏玖妍的手，挣扎着。 不是她不想反抗，她早已被苏玖妍的内力笼罩。 媚瑗的内力龟缩在体内，根本无法动用。 此时此刻，她的那些勾人手段也没了用。 苏玖妍是女子，不会对她有那种情感，而且媚瑗从苏玖妍眼中看到了杀意。 媚瑗清楚，苏玖妍是真的想杀了她。 苏玖妍突然松开了手，媚瑗无力的跌坐在地，不停地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形容狼狈，再也没了刚才那副美艳的样子。 “据说你的内力是从旁人身上掠夺来的？” 苏玖妍垂眸，开口。 媚瑗身体一僵，她突然不敢动了。 “媚瑗，你在干什么？” “不就是一个小娃娃吗？竟然让你如此狼狈？” “我看也不要叫你蛇蝎毒妇了，叫你小鹌鹑吧！” 江湖人的讥笑声传来。 媚瑗清楚，他们是想激起她的怒意，让她试一试苏玖妍的手段。 可媚瑗却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江湖人，在心里暗暗叫苦。 第467章 逆鳞 只有面对苏玖妍，才能感受到她的强大。 不单指力量上的强大，也是手段和性格上的强势。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并未外泄丝毫内力，只有媚瑗能感受得到。 江湖人毫无察觉，才会那般说。 就在此时，苏玖妍抬起脚，将媚瑗踢倒，踩住她的小腹。 媚瑗毫无反抗之力，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般。 “别人的就是别人的，终究要还的。” 苏玖妍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内力涌动，冲入媚瑗体内。 媚瑗眼睛一瞪，惨叫出声。 “啊！” 媚瑗能感受到体内寸寸断裂的经脉，以及不断流失的内力。 “不！不要！” 媚瑗抓住苏玖妍的衣角，眼里满是祈求之色。 “求求你！饶了我！” 媚瑗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掺和此事，为什么非要招惹苏玖妍。 苏玖妍面无表情，眼神冷淡，对于媚瑗的求饶不为所动。 也许曾经有不少人求过媚瑗，但她没有收手。 苏玖妍能够感受到媚瑗体内那杂糅在一起的内力。 功法虽然将内力吸收了，却改变不了内力的本质，毕竟每个人的内力都是不同的，哪怕修习了同一个功法，修炼出来的内力也不一样。 追其根本，是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略微感受一下，便已经能感受到十多种截然不同的内力，可见媚瑗曾害了多少人。 苏玖妍自然不会心软。 媚瑗口吐鲜血，双手无力的垂下，眼睛圆瞪，身体不自然的抽搐。 苏玖妍收回脚，抖了抖衣角，抬眼看向江湖人。 “嘶！” 看到媚瑗的惨状，江湖人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满是震惊。 他们从未想过苏玖妍会如此强大，而且真的敢下重手。 云韶和云淮也被苏玖妍的雷霆手段震慑到了。 自从见面以来，苏玖妍并未崭露锋芒，此刻却锋芒毕露，让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不是觊觎药王谷吗？来啊！” 苏玖妍眉头一挑，挑衅意味十足。 刚刚叫嚣的江湖人全都闭着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有胆子来，没胆子承认？”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眼眸中的不屑和嘲讽毫不掩饰。 江湖人被激怒了，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怎能忍受得了苏玖妍如此态度。 “莫要嚣张！” “一个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呵斥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声音全都隐在人群中。 苏玖妍没有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雅薇几人动了。 身影闪烁，冲入人群，转瞬间又冲出人群，每人手中都拎着一个人，正好有五人。 那五人神情惊恐，却一动也不能动，显然是被点了穴。 “楼主，刚刚说话的就是他们。” 雅薇开口禀报。 听闻雅薇的称呼，江湖人看向苏玖妍的目光又变了变。 江湖上能被称为楼主的人可不多。 看着江湖人各异的神情，苏玖妍再次挑眉，“你们不会是没有调查清楚就来了吧？” 江湖人面色变换，显然是被苏玖妍说中了。 虽然苏玖妍猜对了，可她却并不高兴。 微微眯眼，苏玖妍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老妪和媚瑗虽然有些本事，却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并非出自名门。 就算苏玖妍不出手，苏铭曦等人也能解决两人。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从未遮掩自己的身份，也并未隐藏去珍馐居的行踪。 但凡仔细调查一下，就能知晓她花隐楼楼主的身份。 可看江湖人的表情，几乎所有人都是不知情的。 是江湖人大意了，还是因为赶来此处的只是一些小角色。 想来也正常，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轻易现身的，除了像安姝茵和七星派那种。 但凡有所图谋，都会观望一下，谋而后动。 不过，今日的收获也足够了。 想到此处，苏玖妍抬手对雅薇几人挥了挥，淡淡开口，“放了吧。” 雅薇几人点头，解了穴。 那五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灰溜溜的跑了。 苏玖妍转身，打算带众人离去。 继续留下跟江湖人周旋也没意义，不如回去休息。 雅薇几人跟在苏玖妍身后，一同走向苏铭曦等人。 视线接触的瞬间，众人便感受到了苏玖妍的意兴阑珊，他们同样也有些失望。 冲突已经起了，却没有出现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 他们高看江湖人的骨气了。 众人聚在一起，在苏玖妍的带领下，走上街道。 就在此时，三个人影从屋顶落下，拦住苏玖妍等人的去路。 两男一女，均是一身白衣，洁白胜雪，毫无杂质。 三人刚一落地，众人便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意。 江湖人打了一个哆嗦，眼神却亮了起来。 有人找苏玖妍等人的晦气，江湖人自然开心。 苏铭曦等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季晟钰，那股寒意很熟悉，他们都曾在季晟钰身上感受到过。 苏玖妍眉头一皱，微微侧身，将季晟钰挡在身后。 “他们就是冰殿的人。” 安姝茵上前，说了一句。 “冰殿？” 苏铭曦皱眉，他没听说过，侧头看向汐月。 汐月也皱着眉，沉思着。 她总觉得冰殿两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冰殿不是江湖门派，而是一个族群，拥有特殊能力。” 云韶接过了话茬。 为了寻找苏玖妍，云韶和云淮走遍了大江南北，知道的东西比旁人要多一些。 安姝茵看了一眼云韶，隔着帷帽，云韶似乎并未感受到她的目光。 云韶不再开口，安姝茵也不说了。 众人都沉默了，看着那三人，严阵以待。 不怪众人紧张，三人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 “他归我！” 白衣女子指着苏玖妍身后的季晟钰，声音冰冷。 “好，其余人交给我们。” 两个白衣男子点头。 三人旁若无人的交谈，选定了自己的猎物，完全没有将苏玖妍等人放在眼里。 没有人出声，都在看苏玖妍，包括云韶几人。 虽然没有过多接触，可刚才的种种都表明了苏玖妍对季晟钰的在意。 说实话，苏铭曦等人有些紧张。 倒不是为接下来的状况而担忧，而是担心苏玖妍。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季晟钰就是苏玖妍的逆鳞！ 苏玖妍要发怒了！ “阿晟，要死的还是活的？”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嘴角带着笑意。 仿佛她说的不是旁人的生死，而是在讨论一会儿吃什么那般轻松。 第468章 野兽 “你高兴就好。” 季晟钰回望苏玖妍，眼眸里满是纵容。 在见到三人的那一刻，季晟钰便确定了他跟冰殿的关系，那种寒意他再熟悉不过。 如果是以前，季晟钰的情绪一定会有所波动，但现在他已经想开了，完全不在意。 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比不上苏玖妍一个笑容。 说季晟钰冷血也好，说他没人性也罢，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他的世界很小很小，苏玖妍已经占据了大部分，至于剩下的小部分则留给了御宥瑾。 “小心，莫要牵动伤口。” 季晟钰温声叮嘱着，仿佛融化的初雪，再也没了冷淡的模样。 “好。” 苏玖妍点头，伸手握住季晟钰抓着鹣鲽的那只手。 “我想用鹣鲽。” 苏玖妍想用季晟钰的兵器击败冰殿的人。 季晟钰点头，将鹣鲽给了苏玖妍。 泠儿上前，拿过陌冶，熟练的背在身后。 “我马上回来。”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一下，而后看了一眼黎央四人。 四人顿时了然，向季晟钰靠拢。 苏玖妍放了心，握着鹣鲽，缓步走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皱眉，不善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耐。 她看不起苏玖妍，懒得多费口舌。 苏玖妍也不说话，周身一片平静，没有冲击而出的气势，也没有磅礴的内力。 可又不像是普通人，因为此刻的苏玖妍给人的感觉十分危险，就像是一只沉睡的凶兽，正在慢慢苏醒。 “他交给我了！” 云淮昂着头，指着一个白衣男子，神态嚣张。 苏铭曦等人看了看云淮，又看了看云韶。 云韶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而看云淮那信心满满的样子，显然他很有把握。 众人都没有说话，说实在的，他们都想看看云淮的真本事。 另外一侧，安姝茵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剩下的那个我来吧。” 明明声音娇柔，却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众人很纳闷，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苏铭曦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向后退去，将场地让出来。 别人都做了选择，他们自然要尊重。 但他们却绷紧了神经，如果一会儿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们也能及时出手。 众人退到了远处，包括季晟钰。 宽阔的街道上，苏玖妍和白衣女子对峙着，身体两侧则是另外两个战场。 白衣女子似乎十分急躁，率先发动攻击。 她并未动用兵器。 苏玖妍也没有抽出鹣鲽，一手握着鹣鲽，背在身后，只用一只手防御。 “你看不起我？” 白衣女子盯着苏玖妍，眼底满是怒火。 原本清丽的脸蛋都被熊熊怒火给吞噬了，变得狰狞无比。 “对。” 苏玖妍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 “你找死！” 白衣女子怒了，内力狂泻而出。 寒意扑面而来，但跟季晟钰的并不一样，寒意相当狂暴，就像是披了一层外壳的火山一般。 而白衣女子本人也是狂暴的。 苏玖妍轻轻抬手，挥了一掌，如清风拂面，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那诡异的寒意。 白衣女子仿若疯了一般，一拳又一拳，眼睛越来越红。 苏玖妍不急不躁，也没有选择用攻击对抗，只是用一只手抵挡。 尽管白衣女子内力高深，力量极大，可每一次都被苏玖妍用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卸下攻击。 白衣女子更愤怒了，也更疯狂了。 苏玖妍泰然自若，默默感受着白衣女子的变化。 她之所以有耐心忍受白衣女子的攻击，只是想体会一下她的寒意。 季晟钰的寒体跟她的毒体不同，毒体由于功法的缘故已经与她融为一体，可寒体却依旧在摧残着季晟钰。 苏玖妍想帮季晟钰，但她对寒体的了解太少了，总不能用季晟钰做实验。 此刻，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只是打着打着，苏玖妍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白衣女子的内力是紊乱的，跟她的寒意并不匹配。 但那怎么可能呢？ 修习内力时一定会选择适合自己的功法，更何况紊乱的内力和寒意如何和平共处，白衣女子不会爆体而亡吗？ “啊！” 白衣女子突然大喊了一声，双眼赤红的盯着苏玖妍，“去死！去死！你给我去死！” 苏玖妍目光一沉，看白衣女的样子，她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而寒意却在疯狂暴涨，地面上瞬间被冰冻，苏玖妍的衣服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白衣女子一跃而起，原本空空如也的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把匕首。 跟一般的匕首不同，那两把匕首是双刃的，极其锋利。 “锵！” 苏玖妍抽出鹣鲽，向上一横，跟匕首相撞。 寒意汹涌而来，苏玖妍的睫毛上都挂了一层冰晶。 白衣女子抬起匕首，再次向下砸去，毫无章法。 匕首本来以灵活见长，此刻却被白衣女子用来劈砍。 苏玖妍眉头紧皱，她有些怀疑白衣女子的精神状态了。 她莫不是个疯子？ 苏玖妍不想跟疯子打，而且她的观察也足够了。 鹣鲽上扬，扫开匕首。 苏玖妍的动作轻巧又自然，旁人根本看不出鹣鲽上蕴含的强大力量。 与此同时，纯正的内力从苏玖妍体内溢出，迅速融化了冰霜，地面上的冰也融化了。 白衣女子气息一滞，本就紊乱的内力更乱了。 趁此时机，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准确的抓住白衣女子的手腕。 白衣女子只觉得手腕一麻，手指不受控制的张开，匕首向下落去。 苏玖妍一把握住匕首，调转尖端，毫不留情的插入女子的肩膀。 用力极大，整个匕首都没入了，尖端从后面刺出。 苏玖妍动作太快，白衣女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到感受到疼痛时，她的肩膀已经被洞穿了。 身体一颤，白衣女子凝滞的身形终于被打破。 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玖妍立刻后退，避开血水。 同时也没忘记用同样的方法夺走另外一把匕首。 白衣女子踉跄着，双眼依旧血红血红的，面容狰狞，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吼声，不像人，反而更像一只野兽。 白衣女子向苏玖妍扑去，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也没有任何招式轨迹可寻。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狂暴的寒意，只是寒意对苏玖妍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苏玖妍掷出匕首，插入白衣女子的另外一侧肩膀，却也只让白衣女子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前扑。 第469章 自己选的 苏玖妍眉头微蹙，她本想用疼痛唤醒白衣女子，可显然不管用。 此刻的白衣女子不是人，而是被寒意支配的怪物。 苏玖妍只能不停闪避，不让白衣女子抓到她。 身形闪动，十分灵活，将白衣女子耍得团团转，甚至有精力观看其他两处现场。 安姝茵和白衣男子的战斗十分平淡，似乎两人都在试探，并未动真格。 琵琶被安姝茵背在了身后，她只是随意的挥着手。 而云淮却跟安姝茵完全不同，攻击凌厉，招招致命。 云淮没有使用兵器，但拳脚功夫却相当精妙，每一击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若是被打中，不死也会重伤。 苏玖妍眉头微挑，嘴角也挑起了一抹笑容。 云淮的内力相当纯厚，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拥有的。 而且看他的功法招式，也是长年累月练习的结果。 苏铭曦等人也被云淮吸引了视线，眼中带着惊诧。 本以为云淮擅医，不擅武功，不曾想两个都擅长。 “云淮根骨奇佳，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师父不止一次感慨，若是让他专注练武就好了。” 云韶轻声说着。 “那为何要让他修习医术？” 苏铭曦侧头，询问云韶。 “是他自己选的。” 云韶回答。 云译是真心收留两人，并非完全为了自己的目的，在两人能明辨是非时便给了两人选择。 云韶喜欢研究草药，便跟着云译学医。 而云译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便继承了云译的衣钵。 实际上，云淮对于学武并不热衷。 但在江湖上行走，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 云淮为了云韶和自己的安全，日夜刻苦，练就了一身本领。 苏铭曦点头，再次看向云淮，眼中的惊诧被欣赏代替。 云淮飞身一脚，踹中白衣男子的胸口。 白衣男子身子一歪，向后飞去。 云淮落回地面，眨了眨眼。 虽说他很厉害，可白衣男子也不弱。 之前一直打的有来有往，怎么突然之间局势就变了呢？ 刚刚那一瞬，白衣男子似乎分了心，并未抵抗。 想到此处，云淮微微眯眼。 的确，白衣男子被其他事勾动了心神，他发现了白衣女子的惨状。 “别玩了！小妹受伤了！” 白衣男子大喊一声，显然是对另外那个男子说的。 说完之后，白衣男子一拧身，冲向苏玖妍。 “你要去哪里？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云淮脚下一点，握拳打向白衣男子的后背。 凛冽的寒风袭来，白衣男子不得不停下脚步，先跟云淮周旋。 而另外一侧，男子听到了喊声，便想抽身。 可安姝茵粘的很紧，不给男子丝毫机会。 男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其他两处战场，白衣女子的惨状触目惊心，而白衣男子也被纠缠住了。 男子咬了咬牙，大喊，“二哥，用全力！” “好！” 白衣男子大声回应。 男子收回视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安姝茵身上。 “你惹怒我了！” 男子的声音极其冰冷，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冰冷的寒意。 “咔咔咔！” 冰霜形成，将地面冰冻，不停地向四周蔓延。 安姝茵作为男子的主要目标，感受最深，周身被寒意笼罩，身体不由得一抖。 脚下一点，安姝茵抽身后撤。 男子紧追不舍，寒意翻腾。 他明白，必须解决安姝茵，他才能去帮助白衣女子。 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仿佛身处雪山之中。 众人下意识抱起双手，搓着胳膊。 安姝茵反手，抓住琵琶，将琵琶拿到身前，同时去除了包着琴弦的薄纱。金色的琴弦展露而出，给原本平平无奇的琵琶添了一抹贵气。 怀抱琵琶，修长的手指按住琵琶弦。 本就白的毫无血色的皮肤在琵琶弦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通透了。 手指微动，波动琵琶弦。 悦耳的声响传来，与此同时，无形的力量随着声音一起向四周涌去。 手指越来越快，声响也越来越激烈。 众人只觉得气血沸腾，内力被勾动，躁动不安。默默念动口诀，运转内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铭曦等人纷纷转头，看向安姝茵。 “她修习的竟然是音律！” 汐月惊呼出声。 “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泠儿小嘴微张，满眼震惊。 其余等人也异常惊讶。 曾经江湖上盛行各式各样的功法，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功法早已失传，音律便是其中之一。 此处所说的音律跟一般人习得的音律不同，一般人弹奏的音律没有攻击性，而安姝茵所奏之音却攻击力十足。 传闻修习大成着，一曲便足以毁灭一座城镇。 正是因为威力太大，曾受到了江湖人的抵制和围剿，导致传承断绝。 不曾想，此时此刻，众人再一次见识到了音律的威力。 只见地面上的冰霜被掀了起来，寸寸碎裂，空气中的寒气也被搅乱。 男子眉头一皱，双手向前一推，寒气蜂拥而出。 安姝茵手指一转，用力一弹，只听锵的一声，仿佛兵刃出鞘一般。 “呼！” 无形的力量冲击，撞散了寒意。 同一时间，安姝茵一跃而起，冲向男子。 男子向前打出两掌，掌风袭来，吹起了安姝茵的衣角，也将她的帷帽掀飞了。 帷帽落下，露出一张清丽的脸颊，更让众人震惊的是那一头白色长发，以及肩膀上的雪白小狐狸。 小狐狸站在安姝茵的肩膀上，站的很稳，一点也不紧张。 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跟安姝茵的白色发丝互相映衬。 苏铭曦等人早有预料，知晓安姝茵是寒尧族，可小狐狸的存在却让他们有些惊讶，江湖人也都瞪大了双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打扰到安姝茵，屈指一弹，一抹金色冲击而出，直奔男子。 男子侧身闪避，但脸颊却是一凉。 抬手摸了摸，指尖染上了一抹血红。 男子抬眼，死死盯着安姝茵。 无往不利的寒意怎么就没用了呢？ 男子想不通。 其实，不是寒意无用，是因为安姝茵也不弱。 安姝茵停下身形，站定。 手抱琵琶，手指上缠绕着一根金色细线，上方带着一抹血色。 显然，刚刚划伤男子的正是它。 小狐狸打量着男子，眼珠漆黑，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十分狡黠，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470章 相似的眉眼 此时，另外一处战场，白衣男子也释放了寒意。 云淮的确受到了影响，却不像白衣男子想象中的那般毫无还手之力，依然强大，拖住了白衣男子的脚步。 白衣男子眉头紧皱，跟男子一样，他也想不明白。 明明他们被称为冰殿的希望，是冰殿里最有可能觉醒寒冰之体的人，怎么会如此？ 苏玖妍收回视线，嘴角依然带着笑意。 云淮和安姝茵给了她一个相当大的惊喜。 “锵！” 一声轻响，苏玖妍抽出了鹣鲽。 事情不必再拖下去了。 剑锋闪烁着寒芒，如游龙出海，直奔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已然没了理智，不知躲避。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让白衣女子停下来，既然无法让她清醒，那就挑断她的手脚筋，她就不能再张牙舞爪了。 对于白衣女子，苏玖妍毫不顾忌。 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她是冲着季晟钰来的，带着明显的敌意和杀意。 苏玖妍又怎么会对一个主动挑衅的人心软呢？ 位于两处战场的白衣男子发觉了苏玖妍的用意，神色巨变。 “不要！” “不要动她！” 两人大喊，转身冲向苏玖妍。 尽管两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但依旧被云淮和安姝茵拦下了。 不止如此，由于刚才的不设防，两人被攻击打中，受了重伤。 两人口吐鲜血，踉跄着，却依旧死死盯着苏玖妍。 眼中有恨意，也有怒意，但更多的是惊慌。 苏玖妍自然不会在意两人，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 “住手！” 与此同时，远处出现了几个白色身影，正在向此处掠来。 苏玖妍动作不停，精准的刺中白衣女子的手腕。 “噗！” 一声轻响，白衣女子的手筋被挑断了。 苏玖妍手腕一转，正要挑断脚筋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到了苏玖妍的身前。 蕴含着雄浑内力和冷冽寒意的掌风袭来，并未打向苏玖妍，目标是鹣鲽。 鹣鲽一歪，从白衣女子的腿侧划过。 白色身影抓住白衣女子的胳膊，带着她抽身后退。 而此时，其他的白色身影也赶到了。 一共三个人，挡在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在原地站定，看着面前的三个中年男人。 三人全都一身白衣，跟白衣女子三人衣着相同，再加上他们的行为，他们的身份显而易见。 “大哥！” 此时，那两个男子喊出了声。 他们看着的方向正是白衣女子所在的地方，看着的人正站在白衣女子身侧。 苏玖妍抬眼，看向那人。 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身材修长，容貌英俊，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 苏玖妍微微眯眼，倒不是惊讶于男子的年龄，而是她从男子的眉眼中看出了一抹熟悉的感觉。 微微侧头，苏玖妍看向了远处的季晟钰。 没错，男子的眉眼和季晟钰的很是相似。 苏玖妍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也许来人不仅仅是冰殿之人那般简单，很有可能跟季晟钰有血缘关系。 云淮和安姝茵飞身而起，落到苏玖妍身侧。 那两个男子则跑向白衣女子，满眼担忧。 “大哥，小妹她如何了？”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点了白衣女子的几处大穴，给她止血。 失血过多的白衣女子神志模糊，哪怕她依旧没有清醒，却也没有力气发疯了。 男人一个手刀，将白衣女子打晕。 抬头，狠狠瞪了一眼两人，将白衣女子交给他们。 “回去再教训你们！” 两人扶住白衣女子，默默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男人走上前，直面苏玖妍，自报家门。 “冷骅，来自冰殿。” “苏玖妍。” 苏玖妍也报出了姓名。 “原来是苏小姐。” 冷骅神色微冷，继续开口，“苏小姐是不是过分了些？” 听闻此言，云淮顿时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白衣女子三人主动拦路挑衅，甚至挑选好了自己的猎物，怎么不去说他们？ 难不成只是因为白衣女子的惨状就将错处都推到苏玖妍身上？ 幸好今日面对的是苏玖妍，若是旁人，受重伤的可就不是白衣女子了。 届时冷骅还会如此说吗？ 显然是不会。 云淮觉得不屑。 护短就护短，何必非要强词夺理？ 好像如此就能显得自己多么讲道理似的。 安姝茵倒是没有那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看着冷骅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苏玖妍目光微沉，开口，“我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苏玖妍从来不知何为示弱，哪怕对方真的跟季晟钰有血缘关系。 由于季晟钰母亲做的那些事，苏玖妍对冰殿的人，特别是跟季晟钰母亲有关的人，她都十分讨厌。 更何况冷骅上来就是一副究责问罪的态度。 “苏小姐，冰殿不是任人欺负的！” 冷骅的声音微微泛冷，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不等苏玖妍回应，一声极其冷淡的声音传来。 “好大的威风。” 明明声音不大，也没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可众人的心却都提了起来。 纷纷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只见季晟钰大步走来，直奔苏玖妍，身后跟着黎央四人。 至于昏迷的唐坞俞，早已被黎央塞给了霜菱。 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四人自然要一步不落的跟着。 冷骅盯着季晟钰的脸看，眉头微微一皱。 “你是季晟钰？” 冷骅主动开口。 季晟钰没有回答，目不斜视的从一旁走过，在苏玖妍身侧站定。 苏玖妍擦去鹣鲽上的血，收剑入鞘，将鹣鲽交还给了季晟钰。 季晟钰接过鹣鲽，另一只手牵起了苏玖妍的手，抬眼看着冷骅。 苏玖妍眨了眨眼，随即灿烂地笑了起来。 季晟钰能在大庭广众下主动，可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你们……” 冷骅微微眯眼，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 苏玖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她不信冷骅不清楚，她跟季晟钰从来没有遮掩过。 而既然打她跟季晟钰的主意，肯定事先做了了解。 冷骅的确有所耳闻，但他却不相信。 冷骅最是清楚，天生寒体有多么冷淡和绝情。 但季晟钰似乎不是那样的。 看起来一副冷淡模样，可眼中却溢满了柔和，虽说只对苏玖妍展露，却足以让冷骅震惊了。 “冷奚婕。” 季晟钰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 冷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其余几人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第471章 永远都不会走 “她是你的母亲。” 季晟钰说的很是肯定。 冷骅没有出声，但那两个男子却一同开了口，“你怎么……” 说到一半，两人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停了下来，但众人却都明白了。 联想到刚才对冷骅和白衣女子的称呼，显然他们四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果然。” 季晟钰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苏玖妍抿了抿嘴，默默握紧了季晟钰的手。 她的猜测是对的。 季晟钰唯一认得的冰殿之人就是他的母亲，显然他跟眼前的几个人是一母所生。 “她让你们来杀我” 季晟钰直言。 “不是。” 冷骅摇头，他看着季晟钰，神色复杂。 他一开始就知道季晟钰的身份，也知道季晟钰是传说中的天生寒体。 但正面对上，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冷静。 冷骅稳了稳心绪，开口，“母亲让我们将你带回去，认祖归宗。” “我姓季。” 季晟钰依然没什么情绪变化，声音平淡，眼神也异常平静。 “你就算否认也无用，你必须跟我们回去。” 冷骅说的极其坚定。 “喂！你问过我们了吗？” 云淮双手环胸，昂着头，打断了交谈。 “冷骅是吧，你很嚣张啊！” 苏铭曦走来，跟云淮站在一处。 霜菱等人也都过来了，站在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后。 听冷骅的意思，是要带季晟钰去冰殿，可显然季晟钰是不情愿的。 不论冷骅跟季晟钰是什么关系，只要季晟钰不愿意，谁都不能带他走。 这是苏铭曦等人的一致想法。 暂且不提季晟钰和苏玖妍的关系，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是御国的肱股之臣，苏铭曦等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他？ “带着你的人滚！” 苏玖妍下巴一抬，毫不客气。 “你们！” 白衣男子不乐意了，怒视苏玖妍等人。 三个中年男人也皱了皱眉。 虽说早就知晓此行不会顺利，可没想到苏玖妍等人如此强硬。 冷骅目光一暗，沉声说道，“得罪冰殿的下场你们受不住。” “那就试试看！” 苏玖妍毫不示弱。 “小师妹，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云淮撸胳膊挽袖子，兴致勃勃。 苏铭曦等人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只要苏玖妍点头，他们就会动手。 “此处是御城，不是你所谓的冰殿。” 司徒清手握铁扇，轻轻拍着自己的掌心。 冰殿是什么地方，司徒清略有耳闻。 据说拥有神奇的力量，神秘又强大。 可司徒清并不畏惧，况且别人都当面挑衅了。 季晟钰作为苏玖妍的心上人，早已被视为花隐楼的一员了。 凉州抽出铁棍，盯着冷骅等人。 池荼亦是如此，目光冰冷。 雅薇上前，搭住凉州的肩膀，笑眯眯的开口，“只有孬种才会总是提及背后的势力。” 虽然在笑，可雅薇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冷骅没想到他一句话，会惹得众怒。 微微皱眉，神色冷了几分。 他并非没有火气，苏玖妍打伤了白衣女子，已经踩了他的底线。 若不是因为季晟钰，冷骅也不会忍到此时。 “大哥！何必给他们好脸色？不就是一群江湖人吗？” “大哥！我们代表的是冰殿！” 两个男子接连开口，他们的态度从一而终，哪怕被打败了，却依旧看不起苏玖妍等人。 听闻两人的话，云淮和苏铭曦都笑了一声。 “手下败将！哪里来的自信？” “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 苏铭曦对两个男子勾了勾手指。 两个男子不说话了，瞪了一眼苏铭曦。 “别婆婆妈妈的！来！” 苏铭曦大步上前。 “我们受伤了！” 男子咬了咬牙，挤出了一句话。 “你们不是自信吗？怎么会担心自己赢不了？更何况你们只是受了轻伤！” “难不成你们也只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所以才不敢应战？” 云淮挑眉，言辞犀利。 两个男子脸色涨红，怒火中烧。 “胡说什么？谁说我们不敢应战！” “就是！刚才只是一时疏忽！” 两个男子反驳，而后便要上前跟苏铭曦打一场。 冷骅伸手，拦住了两人。 “大哥！” 两人不解，又愤怒。 冷骅瞪了两人一眼，低声开口，“还嫌不够丢人？若不是你们三人偷偷溜走，擅作主张，何至于让小妹受这么重的伤？” 实际上，他们一行人是一起来的，收到的命令也是带季晟钰回去，而不是杀了他。 但三人不能接受他们多出一个兄长，而且那人还是天生寒体，是三人梦寐以求都想觉醒的体质。 三人趁着冷骅等人入睡之际，率先离开，想着先来试一试季晟钰的深浅，如果可以的话就杀了季晟钰。 三人能接受冷骅比他们强，却无法接受一个陌生人踩在他们头上。 况且季晟钰的父亲也不知是谁，在三人看来，季晟钰就是一个野种。 没有资格拥有天生寒体，也没有资格回冰殿认祖归宗。 两个男子低下了头，嗫嚅着不敢说话。 冷骅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 尽管三人做的过分，可他却不忍责罚，三人是冷骅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 冷骅收回视线，直视季晟钰。 虽说云淮几人毫不客气，但追其根本，依旧在季晟钰身上。 “注定的命运，你躲不过。” 季晟钰没有理会冷骅，看都不看他一眼。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季晟钰懒得再跟冷骅掰扯。 可苏玖妍却眯了眯眼睛，心头升起了一股怒火。 什么叫注定的命运？ 冷骅怎么能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阿晟，我想杀人。” 苏玖妍的声音很是轻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好，莫要气到自己。” 季晟钰垂眸望着苏玖妍，轻轻抚摸苏玖妍的手背。 这一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季晟钰的眼里心里，只有苏玖妍一个人。 苏玖妍抬头，望向季晟钰，顿时撞入了季晟钰那专注的眼神中。 “阿晟，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苏玖妍说的极其坚定，甚至有些执拗。 “我永远都不会走。” 季晟钰回答的也十分坚定。 苏玖妍笑了，随即转头，直面冷骅等人。 “两个选择，一，现在滚，二，我杀了你们。” 苏玖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意。 冷骅皱眉，脸色沉了下来。 第472章 自负 冷骅自以为他已经足够忍耐了，给足了季晟钰面子。 可季晟钰却毫不在意他们，血脉亲情难不成比不过一个女子吗？ 此时，冷骅也有些怒了。 “季晟钰，不要躲在女子身后。” 冷骅直呼大名，声音冰冷。 “司主想要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凌出言。 他怕季晟钰受不住刺激，跟冷骅动手。 冷骅有多强尚且不知，重要的是季晟钰现在不能动武。 “躲在女子身后怎么了？你不是你娘生的啊？” 云淮翻了个白眼。 他最看不起那些用男女性别来说事的人。 倘若冷骅将女子换成别人两个字，云淮也不会如此。 在云淮的认知中，男女在能力方面并无区别。 世上有惊才绝艳的男子，也有绝代风华的女子。 冷骅被噎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反驳云淮，只是看着季晟钰。 “你就任由他提及母亲吗？” 季晟钰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没有分给冷骅一个眼神。 “好！好的很！不愧是悬剑司司主，果真冷血无情！” 冷骅眼中涌现了怒意。 他从来没想过季晟钰不仅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他们的母亲。 不论如何，那毕竟是生下季晟钰的人。 苏玖妍松开手，向前走去。 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势却越来越强。 云淮本想反驳几句，他看出了季晟钰不爱多说的性子。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却被苏铭曦拉了一下。 云淮侧头，看向苏铭曦，眼里带着询问。 你拉我做什么？ 苏铭曦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 姐姐生气了！很生气！ 云淮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霜菱等人。 只见众人什么也不说，默默向后退去。 雅薇和霜菱拉了拉站在原地不动的云韶和安姝茵。 苏铭曦也将云淮向后拽去。 同一时间，黎央四人也护着季晟钰后退。 看着众人的反应，云淮摸了摸下巴，眼神亮了。 苏玖妍要发威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苏玖妍，冷骅的眉头顿时皱紧。 正面对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横气势。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冷骅见过的天才不少，冰殿里遍地都是天才。 但却没有一个同龄人比得上苏玖妍，甚至很多长辈都不如。 “你……” 没等冷骅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看来你选的是第二个。” 话音刚落，苏玖妍便出现在冷骅的面前。 围观的江湖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没有看到苏玖妍是怎么动的。 苏铭曦等人却是一副完全不同的神情，目光灼灼，满眼兴奋。 冷风扑面，冷骅下意识抬起双手，挡在胸前。 “砰！” 一声闷响，苏玖妍的手掌打在了冷骅的手臂上。 冷骅身体一颤，向后飞退，嘴角涌出了一抹血迹。 一个是准备万全，一个是仓促之下防御，况且苏玖妍没有留手，冷骅受伤在正常不过。 “大哥！” 惊呼声传来，男子便要上前。 “苏玖妍，你竟然偷袭！” 另外一个男子大喊，将白衣女子给了中年男人，也向前跑去。 “我已经提醒了，是他没有及时准备，也怪我？” 苏玖妍冷冷说着。 她的确提醒了，只是冷骅根本没想到苏玖妍真的会动手。 冷骅以为苏玖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动手的话，季晟钰会如何自处？ 冷骅一抬手，阻止了男子。 “带他们离远一些。” 冷骅对三个中年男人开口。 三人点头，一人一个，拽着就走。 幸好白衣女子昏迷了，受到的待遇要好很多。 两个男子想反驳，话到嘴边却被冷骅瞪了回去。 冷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向苏玖妍，“你不怕他生气吗？我们跟他毕竟有血缘关系。” “正是如此，我才想杀了你们。” 苏玖妍回答。 “虽说现在他纵容你，但以后就说不定了！血缘不是可以轻易断绝的！” 冷骅不是在离间，他就是那么想的。 他不相信季晟钰真的能放弃血脉亲情。 苏玖妍看了冷骅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呵！” 笑容中没有嘲弄，她只是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 冷骅不解。 “我觉得你可笑，你不是他，怎么能那么言之凿凿呢？” 苏玖妍歪了歪头，笑容更浓了。 季晟钰的经历冷骅一点也不清楚，但他却理所当然的认定季晟钰是心有怨气。 可实际上，季晟钰不是心有怨气，也不是欲擒故纵，他是真的不在意。 殊不知，季晟钰曾有多么煎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想通了一切。 冷骅眉头一皱，不得不说，他被苏玖妍的笑容刺痛了。 明明不带任何嘲讽，可冷骅却非常不舒服。 “那你又怎么能认定他的想法？” 冷骅反驳。 “当然是他刚才告诉我的。” 苏玖妍脚下一动，走向冷骅。 动作轻缓，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冷骅下意识回想，季晟钰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此时，苏玖妍在冷骅面前站定。 “屡次走神，你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苏玖妍直言。 “我没有看不起你。” 冷骅回神，回答。 苏玖妍眉头一挑，明白了。 既然不是看不起，那就是后面那个可能了。 “自负。” 苏玖妍吐出两个字，随后抬手一挥。 泠儿立即了然，将陌冶扔向苏玖妍。 苏玖妍握住陌冶，锵的一声，长刀出鞘。 刀锋扬起，直奔冷骅。 冷骅一手拂过腰间，一柄软剑从腰带中抽出。 软剑一抖，瞬间绷直，其上寒意森然。 “铛！” 兵器相撞，两人同时后退。 与此同时，冷骅周身也弥漫着冷冽的寒意。 比起刚才白衣女子三人，冷骅的寒意要更加纯粹一些，感觉上与季晟钰的更加相似。 但却也有区别，天生寒体的寒意是天生的，是一种本源，纯粹死寂，充满威严。 冷骅的更像是寒冰，只是单纯的冷。 地面上没有冰霜蔓延，可苏玖妍的衣角却被冰冻住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冻住的衣角，微微挑眉。 比起白衣女子三人的外放，冷骅要更内敛一些，掌控的也更加自如。 冷骅可以控制寒意，让寒意攻击特定的人。 原本苏玖妍想尽快解决冷骅，此刻却改变了想法。 如果能跟冷骅多打一会儿，季晟钰是不是可以从中看出一些什么。 冷骅的经验也许就会成为季晟钰的，季晟钰也能更好的掌控寒体。 第473章 愉悦的事 苏玖妍想着，凝聚起来的内力悄悄散去，只留下了一半。 尽管如此，陌冶上裹挟的力量也相当强大。 冷骅毫不示弱，主动迎击。 众人只能听到不间歇的脆响和两人的残影，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具体动作。 无形的劲气四散而去，众人只觉得脸被刮的生疼，急忙后退。 黎央瞄着季晟钰的脸色，开口，“司主，冷骅有那么厉害吗？” 季晟钰没有回答，黎央自顾自的说着，“竟然能跟苏小姐打得难解难分。” 季晟钰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看了黎央一眼。 黎央一副疑惑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心有不解。 “我明白。” 季晟钰说了一句前后不搭的话。 说完便转头，继续看向交战的两人。 黎央眉头微挑，笑了。 其实，黎央是故意的。 黎央他们都知道苏玖妍有多强大，如果认真起来，几招便能解决冷骅，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打得难解难分。 只有一个解释，苏玖妍故意如此。 为什么要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目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冷骅来自冰殿，不只跟季晟钰有血缘关系，所拥有的寒意也是同宗同源。 对于自身的寒意，季晟钰是独自摸索，而冷骅却经验十足。 苏玖妍无非就是想让季晟钰能看的仔细一些。 黎央故意提醒，而季晟钰也明白苏玖妍的苦心。 铛的一声，兵器再一次相撞，苏玖妍和冷骅被力量冲击，闪身后撤。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继续进攻，手持陌冶，在远处站定。 冷骅也没有发动攻击，盯着苏玖妍看，神色凝重。 每当冷骅加大力道之时，苏玖妍也会增强力量。 苏玖妍就像那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又仿佛是一座大山，根本无法撼动。 苏玖妍并未理会冷骅，转头看向季晟钰，眨了眨眼。 季晟钰同样在看着苏玖妍，开口，“辛苦了。” 一句话，苏玖妍便明白了。 季晟钰看懂了她的用意。 苏玖妍扬起嘴角，很是开心。 自己的用心被旁人看到，肯定，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 可江湖人却不愉悦。 他们没有看懂，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停下了？ 他们还等着冷骅教训苏玖妍，让苏玖妍出丑呢！ “打不打了？” “对啊！怎么停下了？” “怎么？是觉得无法打赢吗？也不过如此！” 人群中传来大喊声，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刺激苏玖妍和冷骅。 苏玖妍不予理会，冷骅同样也没有回应。 此时，在一片冷嘲热讽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 “怎么这么热闹啊？我是不是又走错地方了？”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一个少年，年纪不大，一身书生打扮，怀里抱着几本书。 “这位兄台，此处是何处？你们为什么聚集在此？” 书生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开口询问。 “谁是你兄台？你一个书生来掺和什么？” 男人没好气地回答。 “兄台莫要看不起书生，若是没有书生，便没有文官。” “看兄台的样子，应当是习武之人。我懂兄台的偏见，但……” 没等书生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罗里吧嗦的！你有完没完？” 男人皱着眉，显然是十分不耐烦。 可书生就好像毫无所觉一般，继续说道，“兄台莫要急躁，也莫要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看兄台面相有异，是不是上火了？” 书生喋喋不休的说着，江湖人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啰嗦的人？ 说出来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苏铭曦等人的表情也有了变化，泠儿捂着耳朵，汐月嘴巴微张。 苏铭曦微微瞪眼，云淮则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书生。 也许是苏铭曦等人的目光与江湖人不同，书生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书生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恩公！” 书生大喊一声，就向苏玖妍和季晟钰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言一出，季晟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向了江湖人。 苏玖妍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一点，冲向前方。 而此时，江湖人也动了。 他们没有攻击苏玖妍，而是冲向了书生。 刚刚那一瞬，他们意识到了书生和苏玖妍的关系。 谁让苏玖妍独自一人站定呢？ 众人一眼就看出了书生望着的正是苏玖妍。 苏铭曦等人都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众人想抓都抓不住。 此时出现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主动送上门的东西，江湖人怎么会错过？ 书生被围上来的江湖人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书生发觉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 用力极大，很疼很疼，剧烈的疼痛让书生抖了一下，失去了力气。 啪的一声，怀里的书掉到了地上。 书生顾不得捡，也没有办法捡。 转头，看到了一张带着得逞笑容的脸。 正是刚才跟书生搭话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手抓着书生，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咳咳！” 书生咳嗽了几声，看着男人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男人没有在意书生，他有些戒备的看着其他江湖人，试探性的开口，“大家一起？” 书生是一个很好的筹码，江湖人都想要。 男人率先抓住了书生，他怕成为群起而攻的对象。 江湖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散去内力。 他们都想将书生握在自己手里，但又不想起内讧，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苏玖妍和季晟钰。 而此时，苏玖妍正挥动陌冶，目标赫然是冷骅。 刚刚苏玖妍向前冲去之时，被冷骅拦住了。 也不知冷骅抽的什么风，全力以赴，纠缠苏玖妍。 如今苏玖妍击退了冷骅，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铭曦等人也动了，却比苏玖妍慢了一步。 他们本就离得远，刚刚冲到半路，书生便被抓住了。 此时，苏铭曦等人紧紧盯着男人，目露愤怒。 苏玖妍看了一眼被挟持的书生，目光冷了下来。 但她没有跟男人交涉，而是看向冷骅。 “找死！” 话音刚落，磅礴的内力冲击而出，其中蕴含着冰寒的杀意。 如若不是冷骅拦了一下，她已经到了书生的身侧，书生也不会被劫持。 苏玖妍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牵连无辜。 此刻，她无比愤怒。 “噗！” 冷骅身体一颤，吐出一大口鲜血。 第474章 巡防军到 明明苏玖妍没有发动攻击，仅仅是内力的冲撞，冷骅便承受不住了。 苏玖妍一步步走向冷骅，随着她的动作，冷骅的身躯弯了下来，最终半跪在地上。 冷骅手持软剑，插在地上，让他不至于双膝跪地。 可逐渐的，软剑弯了。 “咳咳！” 冷骅咳嗽了几声，又喷出一口血，染红了地面。 内力倾泻而出，寒意席卷，冷骅顾不得控制，他只想摆脱苏玖妍的压制。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冷骅，如果他摆脱不了，他就会因为筋骨寸断而亡。 “大哥！” 后方，两个男子挣扎着，却被中年男人死死抓着。 三个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一个留在原地，护着白衣女子三人，另外两人则冲向前方，解救冷骅。 如此危急的情况，也顾不得旁人会怎么说了。 苏玖妍看都没看中年男人一眼，陌冶扬起，对着冷骅的脖子砍了下去。 刀锋凌厉，势如破竹。 倘若被砍中，冷骅的脑袋肯定保不住。 冷骅疯狂调动内力，奈何根本无用。 充斥着寒意的内力仿若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丝毫水花。 冷骅能感受到越来越凉的刀锋，寒毛直竖。 “住手！” 中年男人大喝出声，用了最快的速度，可依旧来不及。 苏玖妍不予理会，毫无反应。 就在此时，男人突然喊了一声，“苏玖妍，住手！” 苏玖妍停下了。 她可以不理会任何人，却不能不理会男人，因为书生在男人手中。 刀锋距离冷骅的脖子只有一寸距离，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伤口，是被刀锋携带的内力划开的。 冷骅觉得脖子一痛，感受到了血液的流出，但他却松了口气。 苏玖妍转头，看向男人。 此时，江湖人聚在男人身后，男人和书生被推到了最前方。 男人掐着书生，昂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的听话，让男人十分满足，志得意满。 苏玖妍收回陌冶，也收起了内力。 中年男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起冷骅，转身就走。 冷骅浑身都疼，神智都有些模糊。 苏玖妍的内力不止压制了冷骅的身体，也给他的精神造成了伤害。 两个男子挣脱中年男人，跑上前。 “大哥！” “大哥，你怎么样？” 两人满眼担忧和焦急，不似作假。 冷骅艰难的抬头，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瞬他便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两个男子脸色煞白，惊慌失措。 中年男人再一次对视，达成了一致意见。 “走！” 话音一落，中年男人便带着冷骅等人走了。 苏玖妍等人自然发现了，但苏玖妍被江湖人盯上了，无法脱身。 云淮目光微动，默默后退，打算追击。 可刚有动作，便被江湖人看到了。 “别动！” 男人收紧手指，书生面色一红，双手扒着男人的胳膊，十分痛苦。 云淮不动了，盯着男人和江湖人，目光冰冷。 苏玖妍直面男人，开口，“放了他。” “苏小姐当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啊！” 男人冷冷一笑，又加大了一些力气。 书生眼睛瞪大，嘴巴也长大了，竭力呼吸。 苏铭曦等人握紧了双手，死死盯着男人。 但却无人敢开口，生怕惹怒男人，给书生带去灭顶之灾。 “你想要什么？” 苏玖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 “看来苏小姐很在意他啊！” 男人松了松手指，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书生的脸。 书生大口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狼狈，可他的眼中却没有惧怕之色。 没等苏玖妍回话，黎央便上前一步，“挟持无辜百姓，你有几条命？” 男人眯了眯眼，上下打量黎央，“你谁啊？” “悬剑司，黎央。” 黎央回答，而后继续开口，“此处是御城，不是江湖！” 御城是御国的都城，比起散漫的江湖，御城有自己的规矩。 黎央的态度让男人很不爽，他再一次收紧手指。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你当然可以杀了他，但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他凄惨百倍。” 黎央神色不变，一字一句的说着。 其实，在男人挟持书生时，他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 且不说苏玖妍等人，敢在悬剑司面前挟持无辜百姓，男人真是活够了。 男人眉头一皱，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慌。 “不要害怕！法不责众！” “没错，法不责众！” 江湖人出声，支持男人。 男人强行稳住心神，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没什么要求，只想……” 没等男人说完，地面突然一阵震颤，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吁！” 勒紧缰绳，马匹停下了。 众人听到声响，纷纷转头观望。 只见一众身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停在外围，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湖人。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并未穿甲胄，却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正是苏缙。 “巡防军在此，尔等速速束手就擒！” 苏缙身后的一个士兵高声大喊。 江湖人互相对视，眼底都浮现了一抹心慌。 法不责众也只是安慰男人，安慰他们自己的话。 如今正面对上巡防军，江湖人难免有些惊慌失措。 “苏将军，他们手中有无辜百姓。” 黎央说了一句，指了指书生。 此刻，男人依旧在掐着书生。 苏缙看了一眼，抬手一挥。 士兵立刻弯弓搭箭，对准男人。 男人心头一抖，身体瞬间僵硬，急忙看向其他江湖人。 刚刚还言之凿凿的江湖人，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 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又怎么会出声支持？ 男人张了张嘴，想要威胁几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原来，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放了他。” 苏缙开口，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男人身子一抖，他很想放了书生，可又不敢。 若是放开了，他下一瞬就会变成刺猬。 “你……放我走！我就放了他！” 男人咬了咬牙，对苏缙喊话。 苏缙没有回应，看向了其他江湖人。 江湖人心头发慌，不敢跟苏缙对视。 此刻，士兵适时的开口，“投降缴械者不杀！” 江湖人立刻做出反应，放下了兵器。 “我投降！” “我也投降！”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来看看热闹！” 一大部分江湖人都主动缴械，只有小部分依旧坚持着。 第475章 炸毛 士兵翻身下马，将江湖人隔开。 此刻，江湖人分成了两部分，中间隔着士兵，泾渭分明。 苏缙身后的士兵再一次大喊，“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喊声落下，苏缙大手一挥。 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箭矢射出，直奔江湖人。 男人用力掐着书生，事已至此，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算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 可他刚刚用力，冷意便扑面而来，随即胳膊一疼。 “啊！” 男人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原来，苏玖妍将陌冶扔了出去，插入了男人的胳膊。 同时苏玖妍自己也飞身跃起，灵活的避开箭矢，落到书生身侧。 手握刀柄，用力一拔，而后一个飞踹，将男人踹倒。 又是一声惨叫，男人仰倒在地。 与此同时，箭矢落下，射中了男人。 伤势并不致命，却能让男人瘫软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苏玖妍抓住书生的胳膊，便要带书生离开。 一些江湖人被箭矢射中，疼得在地上打滚。 可另外一部分武功较高的江湖人依旧在负隅顽抗，甚至有几人闪身上了屋顶，打算逃离。 苏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动作极快，将几人踹了下去。 士兵立刻上前，控制住几人。 眼看着逃离无望，江湖人的动作慢了下去。 此时，被苏玖妍拉着的书生开了口，“恩公，等一等。” 苏玖妍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书生。 书生第一次不啰嗦了，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抬脚对着男人的脸踩了下去。 “我让你挟持我！” “我让你掐我！” “我让你威胁恩公！” 书生不停的踩着，最后甚至蹦了几下。 男人鼻口窜血，想要挣扎躲避，奈何受伤太重，而且原本他的功夫也没那么高强。 被书生踩着，身体一颤一颤的，下意识抽搐。 “好了！一会儿踩死了！” 苏玖妍拉了一把书生，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 她真的没想到书生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突然炸了毛，张牙舞爪的。 “等等，我再踩一脚！” 书生喘了口气，对着男人的下身便狠狠一踩。 男人嗷的一声，身体一躬，瞬间蜷缩起来。 苏玖妍一咧嘴，表情十分精彩。 书生的行为实在是出乎了苏玖妍的预料。 原来，被激怒的小猫也是有杀伤力的。 书生终于是出了那口恶气，说道，“恩公，我们走！” 说完书生转身，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 “小……” 苏玖妍一抬手，似乎是想要阻止什么。 下一瞬，书生脚下一绊，向前扑去。 摔得猝不及防，苏玖妍嘴巴微张，吐出了后面那个字，“心……” 书生挣扎着坐起来，看起来有些懵。 苏玖妍看了一眼平坦的地面，十分困惑。 什么都没有，他是怎么摔倒的？ 书生缓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依旧昂着头，大步向前。 苏玖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迈步跟上。 书生走的潇洒，苏玖妍却要时刻注意，以防书生再次摔倒。 看着走近的书生，苏铭曦等人的神色有些怪异。 刚才书生炸毛的样子，以及他的平地摔都被众人看在眼中。 “有趣。” 云淮笑了笑，眼底满是兴味。 “的确有趣。” 苏铭曦赞同的点头。 他不是没见过书生，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书生。 说他呆吧，他却知道报仇，说他不呆吧，他又平地摔。 但凡注意一下，都不会摔倒。 书生并未在意苏铭曦等人的眼神，他直奔季晟钰而去，拱手，“恩公！” 眼神明亮，声音里满是感激。 季晟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喂！我也救了你。” 苏玖妍抓着陌冶，用陌冶的刀柄戳了戳书生。 书生回神，立刻转身，对苏玖妍作了一揖，“恩公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如果恩公不嫌弃，小生可以……” “不用了！” 没等书生说完，苏玖妍便拒绝了。 及时打断，以防书生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恩公莫要害怕，小生决计不会说什么以身相许的屁话！” “小生不才，会些笔墨，想给两位恩公画一幅画像，以示感谢！” 书生笑了，并未因为苏玖妍的误会而生气。 “如果恩公不需要，小生的字也看得过去！” “对了，小生尚不知两位恩公的名讳，不知能否有荣幸……” “打住！” 苏玖妍一拍手，打断了书生的话。 若是让书生说下去，肯定会没完没了。 就算如此，雅薇几人都开始揉眉心了。 他们并非没有耐心，只是书生实在是太啰嗦了，而且书生的语调又十分缓慢，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恩公，可否告知名讳？” 书生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满眼真诚。 苏玖妍嘴角一抽，书生都如此恳切了，她也不好拒绝，况且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是苏玖妍，他是季晟钰。” 苏玖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季晟钰。 只见书生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眼中的惊喜和兴奋一点点的溢了出来。 “原来你们就是传闻中的苏小姐和季司主啊！” “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果然人中龙凤就是容貌出色啊！” 书生感慨着，可是怎么觉得他的感慨有些跑偏了呢？ 人中龙凤的确可以用来形容苏玖妍和季晟钰，可那跟长得好看有什么必然联系？ 苏铭曦等人互相对视，神色古怪，有些哭笑不得。 “两位恩公，小生真的很擅长丹青，不如就让小生给两位画一幅画像如何？” 书生搓着手，一副充满期待的样子。 苏玖妍眉头一扬，示意书生看苏铭曦等人。 “他们也都长得不错。” 书生顺着苏玖妍的视线望过去，眼睛顿时一亮。 苏铭曦等人的容貌虽说比不上苏玖妍和季晟钰，却也都相当出色。 更重要的是，人数众多，风格各异。 有温婉的，有娇俏可爱的，就连每一个男子都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那个，小生可否给各位画画像？” 书生颇有些不好意思，可最终还是兴奋占据了上风。 其他书生都会画一些花鸟鱼虫，山川湖海，可书生就喜欢画人像。 画的细致，又传神。 而且他从不自己留着，每一次都会将画像送给同意他作画的人。 雅薇几人闭了闭眼，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476章 告一段落 书生实在是太真诚了，不好拒绝。 倒是云淮不停的点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好啊！” “真的吗？” 书生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真的真的！” 云淮又点了点头。 “多谢各位抬爱，小生定不负所托！” 书生郑重的承诺。 “看你的打扮，你是应试的考生？” 苏铭曦问了一句。 “嗯。” 书生点头。 “你多大？” 汐月也很感兴趣。 “十八。” 书生老实回答。 “很年轻啊！” 汐月眨眨眼。 能来御城应试的考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一个城镇也就只有几个人。 读书同样不容易，也需要时间来打磨。 大部分书生的年纪都很大，只有小部分正值壮年，而像书生如此年轻就更是小概率事件了。 如果书生有真材实料，那只能说明他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 几句话交谈下来，众人也不那么生分了，随意聊着。 小师妹也凑了上来，时不时插上一句。 但也只有苏铭曦那几个同龄人，至于雅薇几人，早已将注意力放到那些被士兵抓住的江湖人身上了。 苏玖妍看着几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也乐得清闲。 缓步走到季晟钰身侧，跟他一起看着前方。 江湖人一身血污，被士兵押着，深深低着头，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 苏缙从屋顶落下，看了一眼苏玖妍和苏铭曦。 苏玖妍微微一笑，苏铭曦也笑了笑。 三人心照不宣，什么都没说，可眼神中却流露出了浓浓的温情。 苏缙翻身上马，一甩缰绳，“回军营！” “是！” 士兵应声。 “踏踏踏！” 马蹄声响，苏缙等人按照来时的路离去了。 士兵押着江湖人，跟在后方。 江湖人都被带走了，包括蛇头老妪和蛇蝎毒妇。 尽管江湖人的数量比士兵要多很多，可他们却不敢挣扎，也不敢逃。 反抗巡防军，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特别是有男人等人的例子，那一身的血窟窿，江湖人就更不敢反抗了。 士兵的动作很快，箭矢都被拾起，地上的血液也都清理干净了。 街道整洁如新，一切如常，只有空中漂浮的那淡淡的血腥味儿显示着曾经发生的事。 苏玖妍收回视线，转身面向众人。 霜菱看了一眼季晟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楼主，要不要派人去找冰殿的人？” 冷骅等人受了伤，肯定有迹可循，花隐楼定然能确定他们的踪迹。 苏玖妍没有回答，看向了季晟钰。 “不必。” 季晟钰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论冷骅等人会如何，又要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说完季晟钰看向苏玖妍，他的意思很明白，他要回悬剑司了。 “阿晟，我想去悬剑司。” 苏玖妍主动开口。 她既然对唐家人做出了许诺，自然要做到，首先要做的就是去见一见唐瑞。 季晟钰什么也没问，只是点头。 苏玖妍对苏铭曦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悬剑司。” “好。” 苏铭曦第一个响应，其余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很清楚，苏玖妍比他们任何人都强，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相较起来，他们反而是累赘。 “苏小姐，可否给我一个容身之处？” 此时，安姝茵突然出声。 帷帽已经脏了，安姝茵便不带了，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发色。 安姝茵从未否认过自己的身份，之所以戴帷帽，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她是来报恩的。 如今话都说开了，而且已经有很多人看到了，也就不必隐藏了。 “自然。” 苏玖妍点头，看了一眼霜菱。 霜菱立即了然，点了点头，“楼主放心。” “阿晟，我们走吧！”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一下。 季晟钰迈步，和苏玖妍并肩走向悬剑司。 韩凌几人立刻跟上，黎央再一次将唐坞俞拎了起来，跟在后方。 看着几人的背影，霜菱等人也打算散去。 值得一提的是，苏铭曦和云淮几人将书生也拉走了。 没有回宅院，而是去了酒楼吃饭。 对于书生，几人非常感兴趣。 至于七星派的三人，则开始沿着街道逛了起来。 七星派只是来凑热闹的，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他们也有心情好好逛一逛御城了。 悬剑司，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入院落，御宥瑾正坐在院落里的桌子旁。 “殿下，不冷吗？” 苏玖妍主动搭言。 “不冷。” 御宥瑾毫不犹豫的回答。 闵竹瞥了一眼御宥瑾，视线在他那厚厚的披风和手中的小暖炉上停留了一瞬。 苏玖妍和季晟钰显然也看到了御宥瑾的打扮，却没有戳穿。 “两位真是威风啊！可惜了，我没能看到！” 御宥瑾摇着头，倍感可惜。 听艺轩门前发生的事早已传遍了御城，所有人都听说了苏玖妍跟江湖人对峙，击败了冰殿来人的消息。 说到此处，御宥瑾看向季晟钰，眼中涌现了一抹担忧。 虽说探子并未探听到全部，但冰殿和季晟钰之间那不对劲的气氛十分明显。 再加上之前沉斐说的话，御宥瑾不得不在意。 “冰殿应该是我母亲的家族，冷骅几人是她所生。” 季晟钰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御宥瑾眉头一皱，开口，“他们来找你认祖归宗？” 冰殿的目的不难猜测，季晟钰是天生寒体，拥有强大又神奇的力量。 冰殿自然也想得到，有了血缘关系，便能更亲近一些，也更名正言顺。 “嗯。” 季晟钰点头，在御宥瑾对面坐下。 苏玖妍也坐下了。 御宥瑾给两人倒茶，询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姓季。” 季晟钰回答。 御宥瑾眉头微挑，明白了。 季晟钰绝对不会认祖归宗。 “你的身体怎么样？” 御宥瑾又问。 季晟钰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御宥瑾一眼。 那意思是，只过了两天，能如何？ “我说的是你的寒体。”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尚可。” 这一次季晟钰回答了。 想了想，季晟钰补充了一句，“今日收获颇丰。” 虽说季晟钰没有亲自跟冷骅几人交手，可他却看清了几人的招式，也感受到了几人跟他不同的寒意。 冰殿对于寒意研究颇深，冷骅四个人，明明是差不多的寒意，可修练出来的结果却完全不同。 各人有各人的方法，都是经验累积出来的，季晟钰的确受益良多。 第477章 堵不如疏 “哦？” 御宥瑾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堵不如疏。” 季晟钰也不卖关子，直接言明。 苏玖妍眨了眨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白衣女子为什么会发疯，是因为她体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内力和寒意互相制约。 而一旦内力不济，或者需要用到寒意时，寒意便会疯狂外泄。 平常压制的越狠，反噬便越强。 在寒意的摧残下，白衣女子疯了。 而那两个男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根本不敢全力以赴。 不论如何，他们都会留有余力，用来对抗体内的寒意。 至于冷骅，更是如此。 冷骅对寒意的控制相当精准，不会浪费一丝一毫。 那样做的确能确保不被寒意反噬，可却太小心翼翼了，束手束脚，冷骅根本发挥不了多少力量。 御宥瑾笑了，因为他从季晟钰身上看到了轻松之感。 以前御宥瑾绝对想象不到，季晟钰有一天也会如此轻松。 是御宥瑾不敢奢求的，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对了，听说有人找你们喝了茶？” 御宥瑾喝了一口茶，随意问了一句。 苏玖妍点头，先将安姝茵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而后着重开始说唐家。 值得一提的是，唐坞俞此刻已经被扔入了悬剑司的地牢。 “你打算怎么做？”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 “我想见一见唐瑞。” 苏玖妍直言。 “恐怕他不会如你所愿。” 御宥瑾摇了摇头。 从苏玖妍的叙述中，御宥瑾明白了苏玖妍要做什么，尽管苏玖妍并未言明，可御宥瑾就是清楚。 “我自有办法。”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得灿烂又自信。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御宥瑾也笑了，兴味十足。 “一起？” 苏玖妍侧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点头，站起身。 苏玖妍和御宥瑾也站了起来。 事情宜早不宜迟，三人都不是拖沓的性子。 三人一同离开了院落，走向地牢。 地牢内，三人目不斜视，走向地牢深处。 苏玖妍并未发现，监牢内的一个小丫鬟在看到她的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小姐！那是苏小姐吗？” 月牙儿拽了拽韩瑶素。 韩瑶素正靠墙假寐，听到声音，立刻清醒。 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了苏玖妍的一个衣角。 韩瑶素并不失望，也不气馁，反而笑了一下。 早在屠魑被抓的时候，悬剑司成员便将消息告诉了韩瑶素。 女孩们不再是默默无闻的死去，屠魑和韩浩都得到了惩罚。 苏玖妍做到了。 至于韩瑶素自己，她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属于她的惩罚。 一处监牢前，苏玖妍三人停下了脚步，看向监牢内。 悬剑司的监牢是石头搭建的，只有面向前方的是铁栅栏，其他三面全是石壁。 正面的确可以看到对面，但监牢却是错开的，也就是说，对面也是一个石壁。 唯一不同的是，石壁上有烛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苏玖妍三人并肩站立，正好站在烛灯下方，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唐瑞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看到三人时，唐瑞微微一怔，随即眼底便涌现出了恨意。 那恨意是针对苏玖妍去的。 “苏小姐是来看我笑话的？” 声音沙哑，唐瑞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唐家来人了。” 苏玖妍开口。 唐瑞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唐坞俞来找了我们，想要见你。”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唐瑞微微皱眉，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耐。 苏玖妍眉头微挑，唐瑞的情绪在她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会不耐烦，而不是欣喜呢？ 因为唐瑞清楚唐坞俞救不了他，不论做什么都没用。 唐瑞只想着自己，完全不担心唐坞俞和唐家会面临什么。 苏玖妍明白，但她明白没有用，她要让唐瑞亲口说出来。 “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苏玖妍询问。 “呵！有什么可开心的？” 唐瑞冷笑。 “你的父亲惦念着你，难道不值得开心？” 苏玖妍目露疑惑，似乎非常不解。 看到苏玖妍的表情，唐瑞又笑了一声，“没想到苏小姐竟然如此单纯。” “你什么意思？” 苏玖妍皱眉，有些不悦。 唐瑞看着苏玖妍，似乎终于发现了苏玖妍不如他的地方，顿时笑了。 不是刚才的冷笑，而是愉悦的笑容。 “今天我高兴，就给苏小姐解释一下！” 唐瑞的语气变了，有些高高在上，而后继续开口，“且不说他能不能来见我，就算他如愿见到了我又如何？他根本无法将我救出去，到头来，我依旧要上刑场！” “对你来说，唐坞俞只有利用价值吗？” 苏玖妍抿着嘴，很是气愤。 “不然呢？” 唐瑞反问。 “他生下了你，养育你长大，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就是如此报答他的吗？” 苏玖妍语调上扬，情绪激动。 唐瑞好整以暇的看着苏玖妍，面带微笑。 “我为什么要报答他？那不都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吗？如果不是我有价值，他怎么会那么对我？” “他就算再不好，他也是你的父亲，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 苏玖妍强调。 “我也回报他了啊！如果没有我，唐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胡说！他是唐家的家主，如果真的没有能力，怎么会在那个位置上待了那么多年？” 苏玖妍反驳。 “他？有能力？” “哈哈哈！” 唐瑞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唐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走下坡路了！” “明明家主是同一个，怎么会变化那么大？苏小姐不好奇吗？” 唐瑞止住笑声，询问苏玖妍。 “什么意思？” 苏玖妍目露茫然，不明所以。 看到苏玖妍的表情，唐瑞满意了，继续说下去，“当然是因为换了人啊！” “唐坞俞的确是唐坞俞，但做决策的人却换了！” 看着苏玖妍越来越不解的神情，唐瑞笑得开怀。 “其实，真正做决策的人是我的母亲，不是唐坞俞！” “唐坞俞能力平庸，对经商之道一窍不通。但他娶了一个好妻子，才能让他在唐家站稳脚跟。” “不过那是不够的，唐坞俞暗地里买通杀手，杀害了他的所有兄弟，只剩下他自己。” “就算祖父不甘愿，也只能将位置传给他。” “说起来，我还是受了他的启发呢！” “你做了什么？” 苏玖妍低声询问。 第478章 亲自吐露 “苏小姐不是厉害吗？不如自己去查一查？” 唐瑞不再说了。 苏玖妍心头微动，有了猜测。 但苏玖妍不会派人去查，她要让唐瑞自己说出来。 “哼！我看你也只是嘴硬罢了！像你那么怕死的人，怎么敢真的杀人？” 苏玖妍冷哼一声，目露不屑。 此刻苏玖妍的样子让唐瑞想到了那天，苏玖妍高高在上的俯瞰他，对于他的反抗十分不屑。 而那一天，他的美梦破碎了。 唐瑞沉下脸，死死盯着苏玖妍。 比起现在，唐瑞更想看到苏玖妍不解疑惑，惊诧震惊的表情。 他伤害不了苏玖妍，也只能从其他方面找补一下，让自己能好受一些。 看，我也有比苏玖妍强的地方！ “我怎么不敢？” 唐瑞下意识反驳。 苏玖妍挑眉，并不相信。 “老大老二就是我让人弄死的！只是可惜，没能弄死他们的子嗣，不过那样的下场比死更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唐瑞笑了。 笑容中有得逞，也有畅快。 苏玖妍眼睛微眯，从唐瑞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对劲。 什么叫比死更惨？ 只是此时，却不是询问的时候。 苏玖妍必须继续伪装，让唐瑞吐露更多。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因病去世吗？如果真的有问题，唐坞俞怎么可能不派人追查？” 苏玖妍依旧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当然是因为我。我只是在他面前说了几句老大老二的坏话，他竟然就相信了。不仅不派人调查，反而说他们死得好！” “不过也正合我意，只有那样，唐家才会落入我的手中！” 唐瑞说的自然，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事情的确如唐瑞所说的那样，老大老二死了，老三和老五不受重视，唐坞俞将所有的好都给了唐瑞。 “但你没有珍惜，反而把唐家拖下了水。” 苏玖妍直言。 唐瑞一事，唐家必受牵连。 且不说朝廷会如何判罚，只说那些被唐瑞害了的官员极其家眷，便能让唐家元气大伤。 “我以前觉得唐家很好，但自从来了御城，我才明白，唐家根本不算什么！” “我想向上爬，我想走到最高处，有什么错？” 唐瑞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相当坦然。 “你就不担心唐家，不担心唐坞俞吗？” 苏玖妍又问。 “那是他自己选的，谁让他放权给我了呢？” “况且唐家注定是我的，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做！” 唐瑞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对唐坞俞只有利用，没有真心？” 苏玖妍又问了回去。 “一个只愿意听恭维之言的人，也配得到真心？” 唐瑞冷笑。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唐坞俞。 苏玖妍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神色平静，眼神也异常冷静，哪里有刚才的激动。 唐瑞并未发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顾自说着。 “他就是一个虚伪的小人，嫉妒能力强大的人！我用了很大力气才装出一副平庸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 苏玖妍不再理会唐瑞，看了一眼季晟钰和御宥瑾。 季晟钰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唐瑞的那些话。 御宥瑾嘴角微挑，眼眸里满是兴味。 触及到苏玖妍的目光，御宥瑾笑了，对苏玖妍比了一个大拇指。 季晟钰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而后抬手挥了一下。 悬剑司成员从一旁走来，押着一个人。 那人发须皆白，是一个老头。 “唐瑞，你看看他是谁？” 苏玖妍出言，打断了唐瑞的话。 唐瑞抬眼，看向老头。 与此同时，老头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唐瑞的表情僵住了，随即而来的便是慌乱。 悬剑司成员伸手，将老头嘴里堵着的东西拿出来。 老头怒视唐瑞，大喊，“你个逆子！逆子！” 没错，老头正是唐坞俞。 唐坞俞不是想见唐瑞吗？ 苏玖妍便让他如愿。 但前提是，他能不能受得住刺激。 唐坞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死死瞪着唐瑞。 他很愤怒，也很心寒，没想到用心培养，备受宠爱的儿子竟然是一个白眼狼。 看唐坞俞的神情，显然他都听到了。 唐瑞慌了，可是仔细想一想，他说的都是事实。 况且如今他被收押，不知何时就会上刑场，变成一具尸体。 都要死了的人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此处，唐瑞不再心慌，冷静了下来。 “喊什么喊？” 唐瑞不耐烦的说道。 他终于不用在唐坞俞面前伪装了，很是畅快。 “你……你……” 唐坞俞身体颤抖，声音也在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说不出来就闭嘴！” 唐瑞瞪了一眼唐坞俞。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坞俞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声音依旧有些发抖，眼眶通红。 “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如此。” 唐瑞回答。 “怎么可……” 没等唐坞俞说完，便被唐瑞打断。 “怎么不可能？” “在我得到夸赞时去找你的时候，得到的不是你的肯定和认同，也不是批评，而是厌恶。” “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你不喜欢我。” “我以为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想改，却不知道从哪里改。我不再去找你，暗中观察你和其他人的相处。” “我发现你不会夸赞任何人的优点，只有在看到别人犯错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不是嘲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你接受不了别人的优秀，你想让所有人都比你蠢你才开心！” “我只能伪装，装作一个愚蠢，却又孝顺的孩子！” “你可知为了伪装，我浪费了多少时间？放弃了多少东西？” “来到御城后，我非常开心！我终于不用伪装了！终于能展露自己的聪慧和野心了！” “我得到了无数夸赞，得到了旁人的崇拜，我前所未有的开心，我终于活过来了！” “那样随心所欲，大权在握才是我该拥有的生活！” 唐瑞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神情。 苏玖妍瞥了一眼唐瑞。 如果唐瑞没有做那些伤天害理，残害无辜的事，他也是个可怜人。 但唐瑞做了，就不值得可怜了。 唐坞俞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唐瑞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第479章 熟悉的名字 唐坞俞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你大哥和二哥动手！” “那些不是你教给我的吗？” 唐瑞反问。 “我什么时候……” 唐坞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了唐瑞之前话。 “言传身教是最有效的，不是吗？我的好父亲！” 自从苏玖妍三人来此，是唐瑞第一次唤唐坞俞为父亲，却是在此刻满是嘲讽的时候。 唐坞俞呆住了。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引以为傲的儿子，实际上却是一只野心勃勃的豺狼。 唐坞俞脑海里不断冒出唐瑞小时候可爱的模样，以及对他满眼崇拜和孝顺的时候。 但下一瞬，唐瑞的那些话便在唐坞俞耳边响起，与此同时，那些美好画面也都变成了唐瑞面带讥讽的样子。 两种截然不同，极端的画面刺激着唐坞俞，他只觉得胸腔闷痛，下一刻，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唐坞俞身体一晃，再也站不稳，向一旁倒去。 悬剑司成员伸手，抓住唐坞俞。 手指特意用力，剧烈的疼痛袭来，让神智迷蒙的唐坞俞清醒过来。 唐坞俞暂时不能晕。 唐瑞冷冷看着，丝毫担忧之色都没有。 “唐瑞，之前你说比死更惨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玖妍问出了声。 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但那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毕竟要刺激唐瑞，让唐坞俞亲耳听到唐瑞的真实想法。 “你听错了。” 唐瑞回答，但眼底却划过了一抹心虚。 显然，唐瑞在隐瞒什么。 苏玖妍不再多问，看向季晟钰，指了指监牢。 “我想进去。” 季晟钰点头，看了一眼悬剑司成员。 悬剑司成员立刻将钥匙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拿着钥匙，打开了监牢，走了进去。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唐瑞面色一变，想起了那日苏玖妍将匕首插入他身体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伤口越来越疼了。 “你要干什么？” 唐瑞的声音有些尖厉，也有些慌乱。 苏玖妍什么也不说，直接走到唐瑞面前。 唐瑞想要后退，奈何他被铁链锁着，根本动不了。 苏玖妍将手放在唐瑞的头顶，内力涌动。 唐瑞身体一僵，眼睛瞬间瞪大，身体剧烈颤抖，尽管如此，他却一动也没动。 “比死更惨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他们的子嗣做了什么？” 声音微沉，却又忽远忽近，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苏玖妍用了媚术，同时动用了内力，压迫唐瑞的精神。 唐瑞眼睛充血，嘴巴大张，发出了一道怪异的声音。 “是。” “将你做的都说出来，说详细些！” 苏玖妍提了要求。 唐瑞目光呆滞，却一字一句的说着。 “老二的女儿被我设计嫁给了一个穷书生，他的妻子也被赶出了唐家。” “老大的妻子跟老大一起死了，他的儿子一直被老三和老五保护着，我没有机会下手。” “后来我发现了他经商的天赋，我知道他不能留着了。我派人放了一把火，在火海里放了一具尸体，装做是他。” “而他本人却被我弄来了御城，卖给了欢音楼。” 听到此处，苏玖妍心头一抖，差一点控制不住内力。 稳了稳心神，苏玖妍追问，“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我嫉妒他，凭什么他比我聪明？明明没有被人教导过，却什么都懂！” 唐瑞的语调有了些起伏。 提及内心深处的弱点，哪怕是被控制，唐瑞也会有情绪波动。 “他叫什么名字？” 苏玖妍又问。 “唐谦珩。” 唐瑞说出了三个字。 听到熟悉的名字，苏玖妍心头一动，脑海里浮现出了谦珩的模样。 苏玖妍觉得不是巧合，谦珩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自如，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想来，谦珩的眉眼跟唐坞俞也有些相似，只是并不明显。 苏玖妍抿了抿嘴，并非是因为谦珩的隐瞒而生气，反而满是庆幸。 苏玖妍最担心的就是唐瑞所说之人已经备受折磨而死，如果真的是谦珩，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唐瑞翻着白眼，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好似是承受不住了。 苏玖妍回神，看着唐瑞，好心情顿时没了，目光一暗，加大了力道。 唐瑞双眼圆瞪，嘴角和鼻子涌出了鲜血，甚至眼睛和耳朵都有鲜血流出。 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苏玖妍收回手，冷冷看着唐瑞。 唐瑞突然仰倒在地，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头，喉咙里传来嘶哑又刺耳的嘶吼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苏玖妍用内力摧毁了唐瑞的经脉，废了他那微不足道的内力。 苏玖妍控制得极好，没有要了唐瑞的命，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而刚刚操控了唐瑞，他的脑袋里残留着苏玖妍的内力，时刻折磨着他的精神。 也就是说，唐瑞此刻正在承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做了那么多恶事，必须付出代价。 死太轻松了，也太便宜唐瑞了。 苏玖妍转身，走出监牢，锁上了牢门。 将钥匙还给悬剑司成员，苏玖妍看着呆愣住的唐坞俞。 “唐坞俞，这就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好儿子。” “利用你，利用唐家。暗害手足兄弟，甚至连后辈都不放过！” “手段残忍狠毒，不愧是父子，真是一模一样！” 苏玖妍的声音极其平静，却狠狠戳着唐坞俞的心。 “噗！” 唐坞俞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悬剑司成员拉住唐坞俞，不让他摔倒。 年纪大了，别直接摔死。 “我们走吧。” 苏玖妍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两人点头，随即三人便向外走去。 悬剑司成员提着软趴趴的唐坞俞，跟在后面。 悬剑司大厅，苏玖妍三人坐在一侧，喝着茶。 另外一侧，唐坞俞瘫在椅子上，周老正在给他把脉。 “没什么大碍，只是气火攻心，一时受了刺激。” 周老收回手，开口。 “他身体没问题？” 苏玖妍微微挑眉。 “没有任何问题。” 周老摇了下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在唐坞俞的鼻子下晃了晃。 刺鼻的气味传来，唐坞俞鼻子微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苏玖妍看着唐坞俞，似笑非笑。 她相信花隐楼，霜菱绝对不会用假消息糊弄她。 第480章 找点乐子 既然消息是真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唐坞俞是在装病，欺骗了所有人。 想来也是，唐家家大业大，拥有的财富数不胜数，怎么会请不到神医，治不好病呢？ 况且唐坞俞病了那么多年，不见好转，也不见恶化。 想来那只是唐坞俞用来搪塞别人的借口。 听唐瑞所说，唐坞俞没有能力，可唐家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唐坞俞做主。 唐坞俞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也不想失去如今的地位，也只能能避则避，不然长此以往，一定会被人看出破绽。 唐坞俞缓了缓神，映入眼帘的是苏玖妍似笑非笑的神情。 至于季晟钰和御宥瑾根本没有看他。 周老又拿出一个瓷瓶，往唐坞俞手里倒了两颗药丸。 “吃。” 周老的语气不算好。 如果不是必须保唐坞俞一命，他都懒得来。 唐坞俞没有吃，只是看着苏玖妍，神情落寞。 “我要扶持你的三儿子和小儿子。”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直言。 唐坞俞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不明意味的啊了一声。 “我当你同意了。” 苏玖妍放下茶杯。 唐坞俞没有说话，目光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不要搞什么幺蛾子，我没那么多耐心！” 苏玖妍留下了一句警告的话，也不理会唐坞俞的反应，起身走了。 季晟钰站起身，跟苏玖妍一起离去。 御宥瑾挥了挥手，开口，“来人，送他回去。” “是。” 悬剑司成员应声，将唐坞俞带走了。 唐坞俞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周老收拾好药箱，向御宥瑾施了一礼，离开了大厅。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御宥瑾一人，喝着茶。 此时，闵竹从外走入，开口，“冷骅等人的落脚点查到了。” “走，去会会传说中的冰殿。” 御宥瑾站起身，向外走去。 闵竹跟在后面。 此时，悬剑司门口。 苏玖妍和季晟钰停下了脚步，苏玖妍侧身，看向季晟钰。 “阿晟，不必送了。” “一路小心。” 季晟钰叮嘱了一句。 “好。” 苏玖妍应声，笑了。 随即下了石阶，走上街道。 苏玖妍能够感受到暗中依旧有人跟踪，但却没有之前那般明目张胆了。 对于苏玖妍来说，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甩开跟踪的人都易如反掌。 季晟钰默默望着苏玖妍的背影，舍不得收回视线。 “哇！好大的一尊望妻石啊！” 调侃声传来，季晟钰微微侧目，看到了走来的御宥瑾。 御宥瑾揽住季晟钰的肩膀，拍了拍，“舍不得就追上去。” 季晟钰摇了摇头。 他的确不舍，却没有到难解难分的地步。 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责任，而且苏玖妍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 “好吧！” 御宥瑾收回手，他明白季晟钰的想法，也尊重，刚刚只是打趣。 季晟钰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闵竹。 “你要出去？” “是啊！闲得无聊，我要找点乐子玩玩儿，你要不要去？” 御宥瑾笑眯眯的反问。 季晟钰直视御宥瑾，拒绝，“不必。” 说完季晟钰转身，向悬剑司内走去，但他却留下了一句话。 “冰殿不好对付，小心。” 御宥瑾笑了，笑得灿烂，而后对闵竹挥了挥手。 “走。” 御宥瑾和闵竹一前一后下了石阶，走上街道。 与此同时，四周突然出现了一众衣着打扮相同的人，跟在两人身后。 御宥瑾明白冰殿的强大，自然不会只带闵竹一人。 况且这一次，御宥瑾打算以势压人。 欺负季晟钰，也不问问季晟钰是谁的兄弟！ 宁雅居，小筑内，房间里。 白衣女子躺在里间的床上，冷骅躺在外间的塌上。 中年男人特意搬来了床塌，冷骅和白衣女子都受了伤，他们那个都不放心，只好让两人在一间屋子里。 幸好有屏风隔着，不至于让旁人看到白衣女子。 三个中年男人和两个男子站在屏风旁，往里看能看到白衣女子，往外看可以看到冷骅。 五人根本没有时间换衣服，也没有时间休息，紧紧盯着正在给冷骅两人诊治的郎中和女医者。 至于那两个男子，已经简单查看过了，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而已，可以自己调理恢复。 而冷骅和白衣女子却不同，两人的伤势异常严重。 郎中和女医者忙碌着，满头是汗。 两人的伤势都很是紧急，需要尽快医治。 中年男人五人十分紧张，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过了多久，郎中率先停下。 “大哥怎么样了？” 男子立即询问。 郎中擦了擦头上的汗，回答，“令兄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需要好好调理。” 说完郎中走到一旁，拿起毛笔写下了几张方子。 “按照方子煎药，每日两次，一早一晚各一次。” “切记，一定要静养，万万不能动武！” 郎中叮嘱着。 “好。” 中年男人接过药方，转身出去了。 他要去买药，一刻都耽误不得。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郎中，“你就住在此处，时刻看顾。” 郎中点了点头，接过银子。 而后默默走到一旁，低下头，他可不敢往里间看。 此时，里间内。 女医者正在给女子上药，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女子的手筋断了，中年男人去找女医者时，特意说明了这一点。 女医者有经验，也有能力，只是她没想到女子不仅仅被挑断了手筋。 肩膀下方的伤口也很严重，更重要的是女子那隐隐断裂的经脉。 女医者给伤口止血，小心翼翼的包扎，而后起身，焦急的走到五人身前。 “小妹如何了？” 依旧是男子率先询问。 “情况很不好。” 女医者摇头。 “怎么会？你不是能将断掉的手筋接上吗？” 另外一个男子质问。 “我的确可以，但她不只被挑断了手筋。” “肩膀处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她的内伤我无能为力。而且她的手筋断的很彻底，就算接上了，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更严重的是她失血太多，气血亏损，时刻都有毙命的风险。” 女子如实回答。 她并非医术不精，只是女子伤到的地方太多，也太严重。 “什么？” 男子慌了，不敢置信。 “如果想救她，我做不到，但有人可以。” 女医者忽视了男子的反应，直接看向中年男人。 第481章 五皇子驾到 “谁？” 中年男子询问。 “宫里的御医，或者是隐世神医。” 女医者回答。 中年男人皱起了眉，男子也惊呼一声，“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找来他们？” “我已经尽力了，你们最好快一些，她坚持不了多久。” 女医者言尽于此，不再多说，回到了床榻旁。 情况严峻，稍有疏忽女子的伤势就会加重，女医者必须在一旁时刻看顾。 “你把话说清楚！” 男子迈步，要去追问。 只说隐世神医，却不说名讳，他们怎么知道是谁？又上哪里去找？ 女医者不说话了。 其实，她也只知道御城内有神医，却不清楚具体是谁，身处何处。 中年男人伸手，抓住男子。 “够了！要不是你们莽撞，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中年男人低声呵斥。 男子撇了撇嘴，甩开中年男人的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事实摆在那里，的确是他们鲁莽了。 “你去打听一下，我留下来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看向另外一人。 另外那个中年男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事不宜迟，不能耽搁。 “你们消停一些，莫要再任性了！” 中年男人警告男子。 男子都没有说话，像是没听到似的。 “听到了吗？” 中年男人加重了语气。 两人抿嘴，不情愿的开口，“听到了。” 他们不怕中年男人，也不在乎他的话。 但他们的确闯了大祸，只能低头。 “去换身衣服。” 中年男人指了指外面。 两人没动，抬头固执的看着中年男人，显然是不想走。 中年男人揉了揉眉心，说道，“你们又不会医术，留下来做什么？尽快恢复，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离开。 男子走了，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双手攥紧又松开。 中年男人没想到一时的疏忽，竟然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此事说起来跟中年男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只是没有看住三人。 可人若是有心跑，又怎么能看得住。 归根结底是因为女子三人的任性，做事莽撞，不计后果。 三人一直如此，之前在冰殿，都是自己人，会宠着他们，依着他们。 可此处是御城，是皇权的所在，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女子三人的武功在此处根本排不上号，偏偏三人不自知。 眼下的结果，只能说三人自作自受。 来了一次御城，冰殿的继承人全都受伤了，更重要的是尚不知女子能不能恢复。 思及此处，中年男人只觉得头脑发胀，疲惫不堪。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好大的院子啊！不愧是冰殿之人，果然会享受啊！”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转身向外走去。 院落里，两个男子正对着房门站立，一人站在前面，一人落后一步。 站在前方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身姿修长挺拔，风度翩翩，潇洒贵气。 另外一人一身黑衣，表情严肃冷酷。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眼，随即看向四周。 原来不止两人，还有很多人。 只是并未跟两人站在一起，而是将院子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 中年男人询问。 看男子的穿着打扮，以及带着的那些人，很显然他不是一般人。 “御宥瑾。” 男子自报名讳。 没错，来人正是御宥瑾。 中年男人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御宥瑾是谁恐怕没有人不清楚。 可是堂堂五皇子，为什么会来此处？ 莫不是他看不惯江湖人的嚣张？ 可也不对啊！ 如果想整治江湖人，御宥瑾根本不必亲自来。 中年男人可不会以为御宥瑾是因为看重他们，才会亲自现身。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并不存在，就算真的掉了馅饼，其中也肯定有什么隐情。 “参见殿下。” 中年男人拱手，施了一礼。 御宥瑾沉默的看着，没有让中年男人起身的意思。 中年男人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御宥瑾来此不是好事。 中年男人没有擅自起身，他只是冰殿的一员而已，代表不了冰殿。 况且御宥瑾代表的是皇权，冰殿就算再强大，也要受到皇权的管制。 谁让冰殿也是御国的一部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宥瑾终于开了口，“起来吧。” 中年男人直起身，看着再一次沉默的御宥瑾，中年男人只好主动询问。 “不知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我找冷骅，顺便看一看让你们如此嚣张的倚仗。” 御宥瑾语调懒散，一点也不严厉。 尽管如此，却依旧让中年男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中年男人瞄着御宥瑾的脸色，比起笑面虎，他更愿意面对情绪外放的人，至少能猜到要干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少主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不能接待殿下，请殿下见谅。殿下若是有急事可以跟在下说。” 中年男人开口。 “无妨，我可以等。” 御宥瑾回了一句。 闵竹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御宥瑾身后。 御宥瑾悠哉哉坐下。 闵竹给御宥瑾批了一件大氅，又塞给他一个暖手炉。 御宥瑾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眼睛微眯，似乎是在晒太阳。 可此时天空上阴云密布，根本没有太阳！ 中年男人不知该说什么，御宥瑾打定主意要等下去，可是真的能让他一直等下去吗？ 岂不是怠慢了？ 若是背负了怠慢皇子的罪名，恐怕以后做事会更加困难。 “殿下，在下在冰殿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不如……” 没等中年男人说完，御宥瑾便摆摆手。 “我只想见冷骅。” “你见大哥干什么？” 此时，一声带着点点怒意的声音传来。 “大哥受了伤，不见客！” 又是一声充斥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人转头，对大步走来的两个男子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了。 可两人并未明白中年男人的意思，走到御宥瑾面前站定。 男子看不惯御宥瑾理所当然的坐在院落里，眉头一皱，出声呵斥，“此处是我们的院子，你也太嚣张了吧！” “强人所难之事，我们做不到！” 另一个男子也看不惯御宥瑾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中年男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急忙上前，将两人抓了回来。 “童言无忌！殿下莫怪！” 中年男人对御宥瑾解释，而后狠狠瞪了一眼两人。 第482章 愚蠢 r 第483章 是我的人 男子的眼皮瞬间红肿，双眼刺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说不出的狼狈。 但比起被挖双眼，此刻的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 另外一个男子冲上前，扶起男子，而后转头质问中年男人。 “你刚才明明能救，为什么要耽搁？” 中年男人眼神平静，什么话也没说。 “你竟敢……” 男子指着中年男人，想要骂上几句，却听到了冷骅的呵斥声。 “够了！” 冷骅的声音大了一些，牵动了伤势，顿时咳嗽起来。 “大哥！你怎么样？” 男子顾不得理会中年男人了，急忙跑向冷骅。 另一个男子擦着眼泪，也走向冷骅。 冷骅眉头紧皱，看着两人。 尽管什么都没说，可两人却都低下了头。 “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冷骅低声说了一句，而后看向御宥瑾。 “殿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看到男子那红肿的双眼，冷骅没什么好态度。 “我来找你。” 御宥瑾也不生气，淡淡回答。 “我跟殿下是第一次见，殿下为何要来找我？” 冷骅又问，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们来此可有事先调查？” 御宥瑾反问了一句。 冷骅眼神一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男子面面相觑，一脸的疑惑。 中年男人目光微动，却依旧沉默不语。 “不做调查便直接找上季司主，也不怪你们会一派涂地。” 御宥瑾说的自然，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可却让几人涨红了脸。 “谁说我们没有调查？我们可是调查清楚后才去找他的！” 男子下意识反驳。 “哦？” 御宥瑾挑眉，继续开口，“那你们怎么能问出那么愚蠢的问题呢？” 不等几人反应，御宥瑾又说，“我为什么来此，因为季晟钰是我的人！” 此言一出，几人神色不一。 冷骅眉头一皱，中年男人也皱起了眉，而那两个男子也呆愣了一瞬。 坊间的确有季晟钰和御宥瑾经常一起出现的传闻，但那都是因为有事情处理。 皇帝下令，让御宥瑾监督悬剑司。 原本以为季晟钰和御宥瑾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不曾想会如此亲密。 “殿下何意？” 冷骅斟酌着询问。 御宥瑾的话有很多种意思。 也许是季晟钰已经投靠了御宥瑾，支持五皇子。 也许是御宥瑾单方面看中了季晟钰。 又或者，两人私下关系密切。 冷骅要根据具体的关系来处理眼下的事。 御宥瑾微微一笑，也不藏着掖着，“我们是好友。” 为了让冷骅等人能理解的更透彻，御宥瑾补充了一句，“是可以交托生死的好友。” 一句话，让冷骅瞬间变了脸色。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 中年男人抿嘴，神情凝重。 显然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而那两个男子却没有意识到，其中一人惊呼出声。 “怎么会？” 他想不明白季晟钰和御宥瑾怎么能发展成那样的关系？ 不是都说悬剑司独立皇室之外，只听皇帝的命令吗？ 难道季晟钰和御宥瑾不怕被人抓到把柄吗？ 另外一个男子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许可以从此处下手，将季晟钰拉下马！ 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变成了皇子的！ 皇帝正值壮年，最为忌讳的肯定是皇子的野心。 男子想的很好，但他却忽略了两件事。 一是为什么御宥瑾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他又不傻，肯定有所依仗。 二是，眼前的情况才是最需要处理的，有没有以后还另说。 只是男子一心沉浸在暗害季晟钰一事上，完全没有察觉到此时的危险。 御宥瑾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怎么做，他只是看着冷骅。 接触下来，也只有冷骅和中年男人是正常人。 但中年男人没有话语权，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今日之事是我等冒犯了，请殿下恕罪！” 冷骅深吸一口气，对御宥瑾施了一礼。 他的伤没有恢复，动作有些缓慢，剧烈的疼痛袭来，疼的冷骅直冒冷汗。 御宥瑾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冷骅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强行遏制发抖的身体。 他唯一能坚持的就是不要在御宥瑾面前出丑。 沉默半晌，御宥瑾开口，“听说你是被苏小姐打伤的？” 御宥瑾依旧没有让冷骅起身的意思。 冷骅只能弯着腰，回答御宥瑾，“是。” “胆子真大，我都不敢招惹她，你们竟敢当面挑衅。” 御宥瑾的话语中不无感慨。 冷骅只觉得身体一阵发虚，腿也有些发软，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却一时无法开口。 冷骅怕一张嘴，那口气便泄了出去。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冷骅，刚要代替他说话，却被男子抢了先。 男子尽力瞪着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御宥瑾。 “你不要太过分了！” 话音响起的同时，另一个男子则跑到冷骅身旁，扶住冷骅。 “大哥，你怎么样？” 男子担忧的询问，却被冷骅甩开了手。 冷骅咬紧牙关，心头烦躁不已。 他没想到男子会那么愚蠢！ 不仅不认错，反而触怒御宥瑾，破坏了冷骅的付出。 冷骅之所以放低姿态，强撑着施礼，为的就是平息御宥瑾的怒火。 此处是御城，是皇室的地盘，御宥瑾若是想要杀了他们，轻而易举。 冷骅不觉得御宥瑾会顾及冰殿，更何况御宥瑾完全有能力处理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为了自己等人的安危，冷骅不得不低头。 可所有的一切都被男子说的那句话给毁了。 真应该打晕他们！ 冷骅在心里暗想，情绪翻腾。 中年男人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他并不觉得意外。 早在刚刚，他已经见识了男子们的愚蠢。 但因为冷骅，中年男人依旧愿意帮忙抗下责任，只是可惜，被男子抢先了一步。 “你是在呵斥本皇子吗？” 御宥瑾抬眼，换了自称。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男子心头一颤。 对上御宥瑾冷漠的双眼，男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御宥瑾看他就像是看死人一样，而御宥瑾也的确有能力让他变成一具尸体，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男子张了张嘴，想要补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嚣张惯了，根本不会低头。 “他只是一时口不择言，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中年男人开口了。 第484章 何其的可笑 就算被寒了心，他也必须出声，谁让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御宥瑾若是动了男子，他们也逃不过。 “冷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御宥瑾不理会中年男人，询问冷骅。 冷骅依旧是躬身弯腰的姿势，他陷入了两难。 他想让御宥瑾看到他的诚意，从而放他们一马。 可却被男子毁了，而如今他更不会起身了，不然就是雪上加霜。 冷骅明白御宥瑾的意思，他来此就是为了给季晟钰出气，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折腾他们。 但前提是有理由折腾，冷骅和中年男人挑不出错处，奈何另外两人太蠢了，将由头主动交给了御宥瑾。 “冒犯殿下，的确该死！但请殿下看在他们年幼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次。” 冷骅没有说怎么处理，他在争取。 可听在男子们的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冷骅，明明冷骅是最疼他们的，怎么会说他们该死？ 两人只将前一句话听入了耳中，完全忽略了后面那句。 实际上，冷骅根本不会对两人做什么，不然也不会给两人求情。 “好啊。” 御宥瑾点头，答应得很是痛快。 冷骅和中年男人都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雷声大雨点小？ 不应该啊！ “都起来吧！” 御宥瑾摆摆手，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冷骅和中年男人没有立刻起来，偷偷瞄着御宥瑾的神情。 “怎么？本皇子说话不管用吗？” 御宥瑾悠悠说着。 两人不再犹豫，直起了身。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和警惕。 他们不明白御宥瑾的用意，却也不觉得御宥瑾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都说不与蠢货论长短，果然如此。” 御宥瑾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在御宥瑾看来，此处的人没有一个聪明人，都是蠢货。 冷骅和中年男人的确看得明白，可做的却都是蠢事。 但凡有一个人能狠下心，狠狠惩戒那两个男子，再惩戒自己一番，便能平息御宥瑾的怒火。 别看御宥瑾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实际上他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可是冷骅和中年男人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停的施礼，动动嘴皮子。 难道两人不清楚会面临什么吗？ 不，他们相当清楚。 只不过是心怀侥幸罢了。 御宥瑾虽然是皇子，却也需要顾及百姓的想法，不会草菅人命。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跟季晟钰有血缘关系，是血脉至亲。 御宥瑾的确有能力让他们消失的无声无息，但冷骅和中年男人都觉得御宥瑾不会做的那么绝。 只是他们想错了。 御宥瑾不在乎百姓的看法，因为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至于跟季晟钰的关系，御宥瑾的确在乎，却并非是有所顾忌，反而因为那层关系更加敌视冷骅等人。 御宥瑾跟季晟钰以前虽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也算是一起长大。 御宥瑾最是清楚季晟钰都经历了什么。 身体上的疼痛都是轻的，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邵闫倒台了，季晟钰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又因为苏玖妍的出现和御宥瑾的支持陪伴，季晟钰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曾几何时，御宥瑾最担心的就是季晟钰坚持不住，悄无声息的死去。 倘若冰殿不来人，御宥瑾尚且不会有恨意。 可偏偏在一切都在变好，季晟钰也接受了自己时，冰殿来人了，要季晟钰跟他们回去认祖归宗。 早干什么去了？ 落魄时不出现，等到功成名就才想起血脉亲情。 何其的可笑！ 御宥瑾突然一挥手，闵竹没有动，但围在四周的那些人动了。 身形闪动，冲向冷骅等人。 “殿下要做什么？”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将冷骅护在身后。 而那两个正在伤春悲秋的男子也回过了神，下意识绷紧身体，警惕的看着那些人。 “此时反抗，就是意图刺杀皇子。若是罪名坐实，便要赔上一条命。你们可要仔细想想，莫要误入歧途。” 御宥瑾慢悠悠的说着，嘴角含笑。 明明是威胁的言辞，可那种语调听起来却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冷骅握了握双手，开口，“不要反抗。” 他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如果不反抗尚有活下去的机会，但若是反抗了很有可能会当场毙命。 此刻，冷骅终于明白了。 御宥瑾根本没有任何顾及！ 而所谓的给季晟钰撑腰出气，也只是冷骅自己的假设。 “大哥！” 男子不甘心。 “你们若是找死，我不拦着！” 冷骅神色一冷，终于没了耐心。 男子心头一窒，不敢开口了。 另外一个男子低下头，默默散去了内力。 两人感受到了冷骅的不耐，也感受到了御宥瑾的强大，终于聪明了一回。 冷骅等人被点了穴，封了内力，被人群围着，唯独中年男人被排除在外。 “殿下何意？” 冷骅看了看中年男人，询问。 御宥瑾没有回答，看了闵竹一眼。 闵竹了然，身形一动，离开了院落。 少顷后，闵竹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那两人正拎着两个男人。 正是之前离去买药和打探消息的中年男人。 “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冷骅面色一变。 “没什么，只是打晕了而已。” 御宥瑾淡淡开口。 其实，御宥瑾早已想好了要怎么做，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两个中年男人被扔在冷骅身前，而那两人则走到御宥瑾身后站定。 冷骅抿嘴，他终于明白了御宥瑾那句不与蠢货论长短的意思，原来他也是个蠢货。 御宥瑾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御宥瑾，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殿下要我去做什么？” 中年男人开了口。 事情很明显，只有中年男人完好无损，肯定是有事情让他去做。 “回冰殿。” 御宥瑾淡淡吐出三个字。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不确定的询问，“只是如此？” 御宥瑾并未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没说要传达什么话，只是让中年男人回冰殿。 御宥瑾点头，而后站起身。 “那他们……” 中年男人急忙开口，看向冷骅等人。 御宥瑾不耐烦的打断，说了一个期限，“你只有十天时间。” 第485章 改变 中年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冰殿位于极北之地，一来一回半个月都不够，十天怎么可能。 “十天太……” 没等说完，中年男人便接受到了御宥瑾平淡却充满压迫感的目光。 中年男人闭上了嘴，不敢再讨价还价。 御宥瑾转身，向外面走去。 闵竹立刻跟上，而其他人则押着冷骅几人。 女子被抬了出来，也被带走了。 他们并未在意郎中和女医者，绝不伤及无辜。 虽然如此，郎中和女医者依旧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中年男人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嘴。 不敢耽搁，中年男人一跃而起，离开了院落。 如果仅仅依靠马匹，时间根本不够，中年男人只能用轻功赶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冰殿。 郎中和女医者对视了一眼，背起药箱，匆匆离去。 御宥瑾等人大摇大摆的上了街，完全不理会暗处隐藏的目光。 冷骅垂眼，面无表情。 男子却深深低着头，不愿让旁人看到他们丢脸的样子。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悬剑司。 冷骅等人直接被丢去了周老的院子，闵竹带人看押着他们。 御宥瑾走入季晟钰的房间，季晟钰正在喝汤药。 一口喝下，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角。 “我把冷骅他们抓回来了。” 御宥瑾直接开口。 季晟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我放走了一人，让他回冰殿报信。” 御宥瑾看着季晟钰的脸色，补充了一句，“也许那个人会来。” 事情总要解决，逃避没用。 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季晟钰永远都无法安生。 在御城解决，总比去冰殿要好，毕竟御城是御宥瑾的主场，他更放心。 御宥瑾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怕季晟钰会多想。 别看季晟钰冷冷淡淡，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他若是钻牛角尖，那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想开的。 季晟钰表情不变，依旧点头。 “你……” 御宥瑾斟酌了一下，却不知该怎么说。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小心翼翼的样子，眼底浮现了一抹促狭。 御宥瑾敏锐的捕捉到了，眼睛一眯，“晟钰，你变坏了。” 语气颇有些幽怨，但御宥瑾悬起的心却放了回去。 显然，季晟钰没有生气，也没有钻牛角尖。 季晟钰敛了敛情绪，开口，“问一问冰殿之事。” 他明白御宥瑾为什么那么做，也理解御宥瑾的顾虑和担忧。 季晟钰虽说不会去冰殿，但若是总被人惦记，也是个麻烦事。 不如就等冰殿的人来，将事情摊开来，一次性解决。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御宥瑾习惯性的问了一句，站起身。 他只是下意识问了问，没想着季晟钰会答应。 可出乎意料的，季晟钰点了下头，“好。” 御宥瑾微微一怔。 季晟钰站了起来，率先向外走去。 此事因他而起，他必须亲自解决。 如果是以前，季晟钰也许不会再去见冷骅，不是逃避，只是不在意。 而如今他也不在意冷骅，但他不能不在乎苏玖妍和御宥瑾。 冰殿若是来了，两人一定会维护他，为他出头。 为了两人，也为了自己，要做到知己知彼。 御宥瑾回神，加快脚步，跟上季晟钰，脸上带着笑容。 看到季晟钰的改变，他非常开心。 季晟钰终于对事情提起了兴趣，也就说明他对未来有了向往和期待。 两人并肩，走入周老居住的院落。 此时，周老正在给冷骅查看伤势，至于那个女子，则有女医者看顾。 悬剑司里有不少女子，自然也有女医者。 看到跨入房门的季晟钰和御宥瑾，冷骅几人的神色顿时变了。 值得一提的是，房间里不只有冷骅，还有那两个中年男人和男子。 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哪怕之前嚣张跋扈的男子也都沉默着。 周老看了两人一眼，开口，“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不能动武。” 而后周老又指了指里间，继续说，“那个小姑娘伤得很严重，气血亏损，经脉断裂，手筋需要重塑。” “能治好吗？” 御宥瑾走到一旁坐下，询问。 “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只能恢复个七八成。” 周老点头。 听他的意思，显然他是可以救治女子的。 “你能救小妹？” 冷骅眼睛一亮，急切的询问。 另外四人也将视线收了回来，紧紧盯着周老，等他的回答。 “如果没有耽搁的话，我保证她能恢复如初。” 周考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如今不可能了，也不知是谁，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那么重的手。” 说完，周老便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人是闵竹等人带来的，并非悬剑司成员。 所以周老不清楚冷骅等人的身份，也不知晓冷骅等人就是当街针对季晟钰的人。 看到一个小姑娘被伤成那样，自然会有所感慨。 御宥瑾嘴角微挑，悠悠开口，“苏小姐打的。” 话音一落，只听噗的一声，周老将茶水喷了出去。 虽然周老下意识侧头避开，却依旧有几滴溅到了冷骅的身上。 冷骅一点也不生气，看着周老的眼神里带着希冀。 对于女子，冷骅是真心疼爱。 其余四人亦是如此，希望周老能给女子医治。 周老用帕子抹了一把嘴，看向御宥瑾，“苏小姐？” “嗯。” 御宥瑾点头，眉头微微挑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周老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一眼季晟钰。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 周老询问。 苏玖妍不是一个滥伤无辜的人，女子伤的那么重，只有一个可能，女子做了很错事，而且还很严重。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季晟钰。 季晟钰倒是淡定，神色淡然，语气也相当平淡。 “他们跟我一母同胞，他想让我认祖归宗，他们和里间躺着的人想杀了我。” 难得季晟钰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御宥瑾笑眯眯的看着。 周老受到了冲击，消化了一下季晟钰话语中的意思，神色渐渐冷了下去。 对于周老来说，季晟钰不仅仅是悬剑司司主，他的顶头上司。 周老的职责就是给受伤的悬剑司成员医治伤势，而那么多人中，季晟钰是受伤最多，伤势最为严重的人。 有好几次，季晟钰都命悬一线，差一点就去见了阎王。 第486章 低头 在周老内心深处，对季晟钰是心疼的。 而周老也清楚，季晟钰没有亲人，不然邵闫又怎么会将他带回来？ 可如今得知季晟钰不只有亲人，而且还有那么多。 周老一点也不开心。 冷骅等人的年龄都比季晟钰要小，如果季晟钰的父母真的在乎季晟钰，又怎么会继续生那么多孩子？ 冷骅等人又怎么会升起对季晟钰的杀心？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觊觎季晟钰的能力，让季晟钰认祖归宗便是最好的证明。 冷骅等人嫉妒了，从而起了杀心。 周老突然起身，收拾药箱。 看到周老突然变换的脸色，冷骅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周老对御宥瑾和季晟钰施礼，看样子是打算离去了。 “等等！” 没等周老开口，冷骅急忙出声。 此时，其余四人也察觉到了周老突然转变的态度。 “你要走？” “你不给小妹医治了吗？” 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急切。 周老没有理会几人，开口，“属下先行告退。” 他的确想走，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他根本不想给女子医治。 周老的确可怜弱者，但他绝不会可怜想要杀人的人。 杀人者，人恒杀之。 就算苏玖妍杀了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若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不会武功，死的就是他们。 御宥瑾没有表态，让季晟钰自己发挥。 说起来，此事季晟钰来处理最为合适，御宥瑾只是来给季晟钰撑腰的。 毕竟季晟钰懒得说话，御宥瑾能替季晟钰骂上几句。 季晟钰点了下头。 周老得到首肯，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等一等！” 冷骅站起身，完全不顾他那酸疼的身体。 “你怎么能走？你不是医者吗？” 男子的质问声传来。 “医者仁心，看到伤者命在旦夕却不施以援手，你配当医者吗？” 另外一个男子的言辞更为激烈。 两人的性子根本没有改变，也没长记性。 虽说沉默了一段时间，可一旦又有不顺心意的事情发生，将人便会恢复常态。 想要救治小妹的心可以体谅，但两人可以好言请求周老，也可以用利益交换，甚至可以求季晟钰和御宥瑾，唯独不能质问，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医者的确是治病救人的，但医者也是人，有拒绝的权利。 “好大的威风啊！对悬剑司的人指手画脚，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质问周老？” 御宥瑾出声，言辞中尽是嘲讽和不屑。 而此时，冷骅的脸色变了。 倒不是因为御宥瑾的话，而是因为那两个男子。 怎么能那么不长记性呢？ 就算三岁小儿也该知晓不能屡次犯同样的错误，可是男子就是不懂。 冷骅闭了闭眼，随即冷冷的瞪了两个男子一眼。 男子嘴唇微动，看样子是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冷骅呵斥了一句。 “给我闭嘴！” 冷骅的声音不大，但其中充斥的寒意和怒意却吓了男子一跳。 男子嘴唇微动，却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 周老转身，看向男子。 “我如何做，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他们都对季晟钰动了手，却理所当然的觉得周老应该给他们医治，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 “周老莫气，不值当。” 御宥瑾出言，安慰周老。 周老点了点头，直接走了出去。 冷骅无力的坐了回去，眉头紧皱，沉思着。 冷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自生自灭，可如今他们是阶下囚，想要救治女子只能依靠季晟钰和御宥瑾。 想到此处，冷骅抬头看向两人。 “我想跟你们单独聊聊。” “大哥，跟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是啊！他一个野……” 这一次没等男子说完，冷骅便抬手扔了一个茶杯。 虽然没有用内力，力气却也很大，砸在男子身上。 茶水四溅，在衣服上晕染开来，碎裂的茶杯碎片散在男子脚下。 男子不敢置信，呆愣的看着冷骅。 另外一个男子亦是如此，眼眶都有些红了。 冷骅最是宠爱他们，从来没有对他们动过手。 冷骅的变化让男子接受不了。 冷骅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继续问季晟钰和御宥瑾，“可以吗？” 御宥瑾没有变态，季晟钰则点了下头。 而后两人一起站起身，向外走去。 冷骅也起了身，忍着身体的疼痛，默默跟上。 亦步亦趋的跟着，低着头，颇有几分恭顺意味。 男子看着冷骅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两人开始怀疑，冷骅还是他们心目中那个疼爱弟弟妹妹的大哥吗？ 两人想着，鼻子不自觉的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中年男人看着两人如此模样，都皱起了眉。 “少主必须要那么做，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我们是阶下囚，想要救治小姐，必须要付出代价。” 中年男人劝慰着。 可此刻的两人什么也听不进去。 “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对我动手？” “他竟然对那个野种低头，他不配让我们叫一声大哥！” 男子的情绪异常激动。 “你说的对！” 另外一人附和。 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互相看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无语。 不谙世事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两人只在乎眼前发生的事，纠结那一点点情感，完全不去深思冷骅为什么那么做，又付出了什么。 冷骅仅仅是扔了一个茶杯，低了一次头，却成为了两人心中十恶不赦的罪人。 但若是冷骅不那么做，任由男子将野种说出口，他还能有命在吗？ 至于低头，也是迫不得已。 在尊严和女子的性命之间，冷骅选择了低头。 奈何，作为弟弟的两人根本没有理解冷骅的付出和苦心。 冷骅完全不知道，他疼爱的弟弟们已经不认他了。 悬剑司内，季晟钰和御宥瑾悠哉悠哉的走着，直接带冷骅去了季晟钰的院落。 距离不远也不近，但冷骅身上有伤，一段平常毫不在意的路让他十分痛苦。 冷骅明白两人是故意的，他紧咬牙关，忍着疼痛，脸却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走入了院落，御宥瑾直接将季晟钰按到院落里的石桌旁坐下。 第487章 失职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凉风习习，阴冷刺骨。 御宥瑾去拿了披风和暖手炉，给了季晟钰，自然他自己也有。 但御宥瑾没有带冷骅的那份。 他就是如此记仇，小心眼。 对于伤害季晟钰的人，御宥瑾一定会报复回去。 冷骅本就承受着伤痛的折磨，被冷风一吹，冷骅只觉得冷入骨髓，脸更白了，毫无血色。 “我想救治小妹。” 冷骅主动开口。 一来，女子的伤拖不得。 二来，冷骅自己状态也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晕过去。 “我想知道冰殿的所有信息。” 季晟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条件。 冷骅抿着嘴，没有立刻答应。 冰殿相当神秘，冰殿的人就算在江湖上历练，也是三缄其口。 所以江湖上只有一些传闻，真真假假，让人无法分辨。 自然而然的，对于冰殿的神秘和强大有一种畏惧和崇敬。 季晟钰和御宥瑾自然不怕，但两人却要了解清楚，才能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 两人并不追问，默默等着。 反正两人等得起，只是不知女子等不等的起了。 沉默半晌，冷骅开了口，“好，我告诉你们。” 抬头，直视季晟钰的双眼，“你要确保小妹的安全，她也是你的妹妹！” 季晟钰什么表情也没有，毫无反应。 冷骅皱眉，心里涌起了怒意。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季晟钰能如此冷漠。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此时，御宥瑾出了声，“闵竹。” 人影一闪，闵竹落到了院子里。 “去请御医。” “是。” 闵竹应声，闪身离去。 “说吧。” 御宥瑾对冷骅挑了挑眉。 冷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说。 季晟钰一言不发的听着。 御宥瑾时不时说上几句，问一些问题。 冷骅也不隐瞒，为了女子，他觉得值得。 天越来越黑，已经入夜。 客栈内，顶楼客房。 唐坞俞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床顶。 客栈被唐家包下了，里面都是唐家的人。 唐坞俞被送回来后，便被人扶到床上休息了。 唐家的人找来了郎中，郎中开了几副汤药给唐坞俞调理身体，然后便走了。 唐坞俞本就没什么大事，再加上他吃了周老的药，身体早就恢复了。 唐坞俞没有让任何人陪着，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却一直睁着眼睛，双眼无神。 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家主，用膳了。” 唐坞俞回神，开口，“进来。” 小厮推门，走入房间。 唐家富可敌国，自然不缺随行的小厮伺候。 小厮将饭菜摆到桌子上，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小厮放好碗筷，走向唐坞俞，搀扶唐坞俞下床。 唐坞俞坐到椅子上，看着满桌子的菜，却没有丝毫食欲。 “老三和老五去哪了？” 唐坞俞询问。 从他回来直到此刻，好几个时辰了，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若是以往，他们早就来了。 唐坞俞觉得他们是外出了，所以才没有来。 “唐家管事找来了，三少爷去处理了。五少爷一直在房间里，并未外出。” 小厮如实回答。 御城里有不少唐家的产业，之前一直由唐瑞管理。 如今唐瑞被抓，虽然悬剑司没有迁怒那些管事，但管事们心有不安，况且搁置的事情总是要处理，所以便来找了唐家的人。 唐坞俞愣了一下。 既然在，为什么不来看他？ 唐坞俞的心突然泛起了细密的疼痛和慌乱，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失去。 跟之前在悬剑司时的感觉不一样，之前是当头一棒的钝痛，此刻却是细细密密的隐痛。 唐坞俞突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家主，您要去哪？” 小厮急忙询问，而后拿起一件大氅，追上唐坞俞。 唐坞俞穿的单薄，今天格外的冷，莫要冻病了。 唐坞俞脚步一顿，趁此时机，小厮将大氅披在了唐坞俞的肩上。 沉默一瞬，唐坞俞开口，“老五住在哪间房？” 作为父亲，竟然不清楚儿子住在哪里，真是失职。 “楼梯左手边第二间，奴才带您去。” 小厮立即开口。 “不用，我自己去。” 唐坞俞摆摆手，走出房间。 出了房门，唐坞俞便感受到了一股冷风，紧了紧大氅，向老五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隐隐可以看到一个影子，斜靠在椅子上，低着头，似乎是在看书。 唐坞俞本想直接推门而入，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可下一刻他便停下了动作，抬起了手，轻轻敲了下房门。 “谁？” 房间里传来询问声。 “我。” 唐坞俞回答。 房间里安静了，沉默半晌，只见人影站了起来。 唐坞俞听到了脚步声，心提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也会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但他就是紧张，虽然不知为什么而紧张。 房门打开，老五披着一件外衣，看着唐坞俞。 “什么事。” 神色冷淡，语气也十分冷漠。 “我今日去了悬剑司，见了唐瑞。” 唐坞俞开口。 老五没什么表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唐瑞那个逆子，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 没等唐坞俞说完，便被老五打断。 “我没有兴趣听，你可以走了。” 老五眼里流露出一抹不耐烦，说完便要关上房门。 “等一下！” 唐坞俞伸手，抵住房门。 老五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他们之间不是早就闹掰了吗？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见面才对。 难不成，唐坞俞觉得他依旧会孝顺他？ 简直是笑话！ 老五抬手，便要推开唐坞俞关门。 看到老五的动作，唐坞俞急了，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浓，不停的思索着怎么做才能阻止老五。 突然，唐坞俞想到了什么。 “唐谦珩没死。” 果然，听到唐坞俞的话，老五的动作顿住了。 “你说什么？” 老五的表情变了，不可置信中又带着一抹希冀。 “进去说。” 唐坞俞指了指房间。 老五侧身，让唐坞俞进入房间。 唐坞俞坐在椅子上，看着站着的老五，示意他坐下。 看唐坞俞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 老五稳了稳心绪，坐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 老五急切的询问。 唐坞俞将唐瑞的话重复了一下，隐去了关于他自己的事。 老五听着听着，脸越来越白。 第488章 主动坦白 等到唐坞俞说完，老五霍然站起身。 唐坞俞不解的看着老五，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对上唐坞俞的视线，老五顿时怒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 唐坞俞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他就一点也不在乎唐谦珩吗？ 那可是他的亲孙子啊！ “怎么了？” 唐坞俞是真的不明白。 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吗？ “你知不知道欢音楼是什么地方？” 老五咬牙切齿的开口。 唐坞俞下意识摇了摇头。 其实，唐坞俞本该知道的。 唐家调查了季晟钰，得知了他做的那些事，其中就包括查封欢音楼。 只是唐坞俞没有仔细听下人的禀报，可老五却记得清清楚楚。 欢音楼是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权贵取乐的地方，其中自然也包括喜好男风的权贵。 唐谦珩长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 如果他被送入欢音楼，不难想象会遭遇什么。 思及此处，老五心口一痛，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老五！” “爹！” 两声惊呼传来，一个是唐坞俞，另外一个是老五的儿子。 老五刚才没有关房门，少年来找老五吃饭，恰好看到了老五吐血的一幕。 少年会些武功，闪身来到老五身侧，扶住老五。 老五死死抓着少年的胳膊，开口，“快！去悬剑司！” “爹，您先……” 不等少年说完，老五便再次开口，“谦珩没死，他被唐瑞送入了欢音楼！我要去悬剑司问个清楚！” 听闻此言，少年顿时咽下了阻止的话，点头。 “好。” 少年扶着老五走了，唐坞俞愣在原地，表情茫然。 他不明白老五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少年和老五刚刚下了楼梯，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叔父，你们去哪？” 转头，看到了一身纱裙的女子。 是老三的女儿。 “父亲说有大哥没死，被唐瑞送入了欢音楼，我们正要去悬剑司询问。” 少年如实回答。 女子瞳孔一颤，能被少年称呼为大哥的只有一个人。 老五拍了拍少年，少年立刻扶着老五向外走去。 女子回过神，急忙开口，“等一下。” 说完便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两人。 “当初查封欢音楼的不只有悬剑司，苏小姐也参与其中，而且听闻苏小姐收留了那些从欢音楼里救出来的人。” “叔父，你和小弟去悬剑司，我去找苏小姐。” 女子虽然激动，却没有失去理智。 “姐姐要小心，多带些护卫。” 少年不放心的叮嘱。 “好，照顾好叔父和自己。” 女子也叮嘱着。 少年点头。 三人一同出了客栈，各自带了一些人，去了不同的方向。 此时，宅院内。 苏玖妍等人一起吃完了晚饭，闲聊了一会儿后便各自离去，回了房间。 苏玖妍也回了房，霜菱默默跟在后面，显然是有话要说。 苏玖妍也没多问，霜菱既然选择单独跟她说，应该是一件不宜宣扬的事。 走入房间，苏玖妍指了指椅子，示意霜菱坐下。 霜菱没有坐，微微皱眉，似乎有些顾虑。 “怎么了？” 苏玖妍温声询问。 霜菱抿了抿嘴，开口，“蒋小姐要去参加秋试。” 此事不是蒋蔓告诉她的，是她从花隐楼成员嘴里听说的。 花隐楼成员也没跟别人说，只是找了霜菱。 此事是蒋蔓的私事，按道理来说跟她们没有关系，可是花隐楼成员担心，霜菱也很担心。 历来官场上从来都没有女子，也从未有女子参加秋试。 蒋蔓是唯一一个，可想而知她会遭遇什么。 且不说皇帝会如何，仅仅是那些心胸狭隘的男子，就能让蒋蔓生不如死。 很多时候，言辞才是最伤人的利器。 口诛笔伐，是那些沽名钓誉的文官最擅长的。 苏玖妍听闻，微微一愣，随即笑了。 虽然不经常见面，可苏玖妍了解蒋蔓。 她有野心，也有实力。 至于即将面临的东西，想来蒋蔓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武试在哪里报名？” 苏玖妍突然问了一句。 “兵部。” 霜菱回答，而后微微瞪眼，“楼主要去报名？” “是啊！” 苏玖妍笑眯眯的点头。 霜菱沉默了。 她倒不是不同意，只是担心。 武试也从未有女子参加，苏玖妍如果去了，也是第一人。 “不用担心，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我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了，多一些也没什么。” 苏玖妍起身，拍了拍霜菱的肩膀。 霜菱哭笑不得。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苏玖妍和霜菱一同转头。 房门没关，两人看到了在门口站定的谦珩。 谦珩嘴唇微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苏玖妍眨了眨眼，对霜菱开口，“告诉众人，明天我去报名，如果有人也想去，可以跟我一起。” “是。” 霜菱点头，转身离开。 苏玖妍对谦珩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谦珩走入房间，苏玖妍一挥手，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谦珩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心头一暖。 苏玖妍显然是看出了他有话要说，贴心的关上房门，不让旁人看到。 但下一刻，愧疚便涌上了心头。 苏玖妍对他那么好，处处为他着想，可他却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坐。” 苏玖妍指了指椅子。 谦珩没有坐下，微微垂眸，开口，“抱歉。” 谦珩从霜菱等人的口中得知了唐家和苏玖妍见面的消息。 谦珩从未想过隐瞒，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说明，此刻却拖不得了，谦珩不想苏玖妍误会。 “我本名唐谦珩，是唐家大少的儿子。” 谦珩主动坦白，看着苏玖妍，继续说道，“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不想再跟唐家有任何牵扯。唐谦珩已经死在了大火中，现在我只是我。” 在他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止如此，他也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但没想到，他被救了出来。 不只恢复了自由，还结识了那么多美好的人。 谦珩觉得很幸福。 他不在意唐家如何，他在意的只是苏玖妍会如何看待他。 谦珩沉默着，等着苏玖妍的宣判。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张，反而很是平静，谦珩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很好。” 苏玖妍轻柔的声音传来。 谦珩立即抬起头，撞入了苏玖妍含笑的眼眸中。 第489章 珍惜现在 “做自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苏玖妍温柔的笑着。 谦珩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只有肯定。 谦珩说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整颗心又酸又涩，眼睛发热。 苏玖妍不再多言，倒了两杯茶，向谦珩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谦珩垂眸，坐到椅子上。 等到谦珩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苏玖妍才轻声开口，“我有一个疑惑。” 谦珩微微点头，示意苏玖妍可以问。 “相安无事那么多年，为什么暴露？” 虽然唐瑞说是因为老三和老五，他才没有对谦珩动手，但苏玖妍不那么觉得。 如果谦珩是一个出色的人，唐瑞绝对不会放过他，哪怕是有人保护。 正如现在的情况，唐瑞将谦珩送入了欢音楼。 显然，谦珩也明白他要藏拙，不能展露自己的出色，不然也不会活到这么大。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暴露？ 谦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此刻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神色平静。 “有人求我帮忙，我帮了他。” “是他出卖了你？” 苏玖妍微微眯眼。 “不是。” 谦珩摇了摇头，继续开口，“只是做事的时机不对。” 苏玖妍眉头微挑，目露了然。 求谦珩帮忙，肯定会去找谦珩当面说明。 而谦珩的一举一动都在唐瑞的监视中，他自然知道有谁去见了谦珩。 听谦珩的意思，那人肯定急着解决事情，忽略了谦珩。 从而让唐瑞发现了不对劲，得知了谦珩出色的才能。 出于嫉妒和愤怒，唐瑞对谦珩动了手。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苏玖妍却又有了一个疑惑。 谦珩不傻，肯定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为了自己的安全，谦珩应该早有准备才对。 联想到谦珩刚才那句话，他肯定告诫了那个人，让他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并且隐瞒他自己。 只是看现在的结果，显然那人搞砸了。 自己搞砸了不要紧，却连累了谦珩。 谦珩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完全是无妄之灾。 苏玖妍的眉头越皱越紧，有些难受， 谦珩看着苏玖妍，微微一笑，“如今想来，我倒是要感谢他。” “若是没有他，我也无法逃离唐家，也不能遇到你们。” 苏玖妍回神，下意识反驳，“一码归一码，该遇到的人总能遇到。” 磨难的确能让人成长，可苏玖妍却从不标榜。 毕竟一个不慎，便会尸骨无存，而且那些日日夜夜所受的折磨是真实存在的。 “嗯，你说得对。” 谦珩又笑了。 他的心情格外的好，以前的那些事似乎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谦珩并非毫不在乎，他只是看开了而已。 实际上，就算看不开又能如何。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无法改变。 认真审视那些经历，坦然的接受自己，看开放下，对自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就像谦珩，放下了过往的一切，才能发现眼前的美好。 苏玖妍看着谦珩，突然笑了，“谦珩，你很没有主见哦！” “是苏小姐说的太有道理了而已。” 谦珩也笑了。 两人相视了一眼，笑容更浓了。 谦珩在庆幸自己遇到了苏玖妍。 而苏玖妍则是发自内心的为谦珩开心。 不纠结于过去，珍惜现在，是非常明智又幸福的。 苏玖妍不再多问唐家的事了，谦珩也没有多说。 两人聊了一些有趣的见闻，气氛相当融洽。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两人一同望向门口，霜菱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楼主。” “进来。” 苏玖妍出声。 房门被推开，霜菱走入。 苏玖妍没有出声，拉了一把站起来的谦珩。 “坐。” 苏玖妍指了指椅子，意思是让谦珩坐回去。 谦珩本想避嫌，但既然苏玖妍让他留下，他也不扭捏，坐了回去。 “你也坐。” 苏玖妍对霜菱指了指另一个椅子。 霜菱摇了摇头，开口禀报，“唐家人去了苏府，求见楼主。” 唐家人前去拜访，求见苏玖妍。 蔺绮茹安抚住了唐家人，派人来报了信。 “嗯？” 苏玖妍眉头微挑。 之前明确说过让唐家人回去等消息，此刻突然前来，又是在晚上，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是有一些关于欢音楼的事要问。” 霜菱继续说道。 苏玖妍目光微动，看了一眼谦珩。 欢音楼跟唐家没有关系，唯一的联系就是谦珩。 应该是唐坞俞回去说了些什么。 事关唐谦珩的生死，唐家人总是要问清楚的。 苏玖妍没有说话，本想问问谦珩的意见。 就在此时，门外又走来了一个人，是紫雪。 “楼主，悬剑司来人传信，唐家人去了悬剑司，想要打听欢音楼的事。” 紫雪直接开口。 季晟钰知道苏玖妍要收拢唐家，所以便派人来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看向谦珩，“要见见吗？” 苏玖妍是一定要见的，之所以问谦珩，是因为苏玖妍想看看谦珩的态度。 如果谦珩说不见，苏玖妍便会将谦珩的消息隐瞒下来。 如果见，那就让他自己去解决。 “好。” 谦珩点头。 他接受了所有的一切，自然不会逃避。 况且他还活着，总是要面对。 “紫雪，派人去一趟，将他们带来，转告悬剑司，我会处理好。对了，再派一些人去苏府，那里也有唐家人。” 苏玖妍转头，对紫雪吩咐。 “是。” 紫雪应声，转身走了。 霜菱没有离去，事情交给紫雪处理，她很放心。 霜菱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谦珩。 她心有疑惑，却没有多问。 苏玖妍也没说，她尊重谦珩。 谦珩察觉到了霜菱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我本名唐谦珩，是唐家大少的儿子。” 谦珩倒也不隐瞒，说的平淡。 霜菱愣了一下。 她记得唐家大少的确有一个儿子，但不是已经死了吗？ “葬身火海的不是他，唐瑞把他送入了欢音楼。” 苏玖妍解释了一句。 既然谦珩说了，苏玖妍便也不再沉默。 一句话，让霜菱变了脸色。 欢音楼是什么地方霜菱再清楚不过，唐瑞不只要谦珩死，是要让他受尽屈辱而死。 不可谓不狠毒！ 而且那时的谦珩中了毒，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他看不见，说不了话，满心都是对未知的恐惧。 霜菱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怒意。 第490章 融洽欢乐 看着霜菱沉下去的脸，谦珩笑了。 霜菱瞪了一眼谦珩。 你还笑？ 谦珩不仅不收敛，反而笑得更欢了，颇有几分小孩子气。 霜菱无奈，她又不能真的对谦珩怎么样。 对谦珩，她只有心疼。 “楼主，要不要将雅薇他们找来？” 霜菱询问。 长时间的相处，霜菱等人早已将谦珩当作了自己人。 苏玖妍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谦珩。 事关谦珩，需要他来做决定。 “人多热闹。” 谦珩依旧笑着，他真的很开心。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谦珩很珍惜现在，也很享受现在。 霜菱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苏玖妍站起身，开口，“走，去前厅。” 苏玖妍和谦珩一起走向前厅，霜菱则去了另一个方向，去找雅薇等人。 前厅，烛火摇曳，将里面照的通亮。 汐月和泠儿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泡好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房间里，苏玖妍等人依次坐着。 人数齐全，包括云韶，云淮和安姝茵。 她们三人本来不打算来，毕竟他们与众人不算太熟悉。 谦珩听闻此事后，征询了苏玖妍的同意，便让人去找了三人。 谦珩想的很简单，苏玖妍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而他并不觉得他的身份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也不觉得事情需要保密。 前厅里的椅子不够众人坐，云淮和苏铭曦便去其他房间搬来了椅子和桌子，随意的摆放着。 桌子上放着酒壶，酒香和茶香混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很是和谐。 众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苏铭曦时不时打趣几句谦珩。 谦珩不生气，也不反驳，只是笑着。 每每到这种时候，孙老头便会帮谦珩打趣回去。 没错，孙老头也在。 雅薇等人偶尔插上一句，有时候向着谦珩，有时候帮苏铭曦。 没有阵营，也没有偏好，随时都会摇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池荼几人虽然不插言，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可以想见，气氛多么的融洽欢乐。 苏玖妍抿着茶，面带笑容的看着。 笑闹了一阵，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不等人影出现，便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停下了交谈，转头看向门口。 紫雪从黑暗中走出，身后跟着一众人。 是花隐楼成员，而他们则押着几个人。 三男一女，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少年，一个成年女子。 正是唐家老三，老五，以及他们的子嗣。 老三原本在外处理事情，后来得知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女子。 所以，老三也跟着一起来了。 至于那些护卫，则被花隐楼成员控制住了， 四人眼前蒙着黑布，看不清前路，踉踉跄跄的被花隐楼成员拽着走。 四人紧张又忐忑。 虽说四人知晓是来见苏玖妍，但什么也看不到，总是不安的。 四人被推入前厅，花隐楼成员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紫雪没有离去，对众人点点头，而后走向霜菱。 霜菱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紫雪。 紫雪捧着热茶，坐到霜菱身旁。 四人得了自由，做了同一个动作，抬起手，想要摘下眼前的黑布。 此时，苏玖妍出了声，“别动。” 四人的动作僵住了，转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小姐？” 女子率先出声，轻声询问。 “嗯。” 苏玖妍应声。 听到苏玖妍的声音，四人松了口气。 终于确定了，四人的心安了一些。 四人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欢音楼的一切，为此可以忍受任何事。 悬剑司明确拒绝了，不会告知他们任何事，所以苏玖妍是四人现在唯一的希望。 “听闻欢音楼被查封一事苏小姐也有参与，不知苏小姐可否告知我等一些消息？” 老五急切的询问，声音暗哑，面色白的毫无血色。 他本就虚弱，刚刚吐了一口血，再加上心情急躁，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那人在此吗？” 显然苏玖妍是在跟其他人说话，可四人看不见，而且有求于人，哪怕满心焦急，却也只能等着。 谦珩正看着四人，神色平静。 听到苏玖妍的话，谦珩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四人中的一人。 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对苏玖妍等人，谦珩根本不想隐瞒。 苏玖妍等人顺着谦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定格在少年的身上。 苏玖妍眯起了眼睛，其余人也都变了脸色。 早在刚才，众人都得知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看到众人的神情，谦珩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怪他。 苏玖妍等人并未收回视线，依旧盯着少年看。 也许少年并非有意，但他是一切的起因。 少年看不见，但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仿佛被猛兽锁定了一般，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苏小姐，事关重大，我等只想问几个问题，如果苏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老三也开了口。 “你们还有东西可以跟我交换吗？” 苏玖妍微微挑眉。 如今的唐家早已不是以前的唐家，需要苏玖妍施以援手，哪里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 “不是唐家。” 老三摇了摇头，继续开口，“我们有不少朋友，也曾帮过不少人。” 老三的意思是不用唐家交换，而是用他们的人脉。 “看来对你们来说，欢音楼很重要啊！” 苏玖妍说着，看着的人却是谦珩。 谦珩没什么表情，依旧平静。 “很重要，请苏小姐告知。” 女子上前一步，屈膝施礼，声音恳切。 “唐坞俞没有告诉你们他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吗？” 苏玖妍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四人表情一变。 四人得知谦珩的消息，满心急切和担忧，早就心慌意乱了。 只想着问清楚欢音楼的事，完全没有细想。 唐坞俞从唐瑞那里得知了谦珩的事，那唐坞俞是怎么见到唐瑞的？ 唐瑞被关在悬剑司，也就说明唐坞俞是在悬剑司的首肯下去见了唐瑞。 而那时在听艺轩，苏玖妍和季晟钰都在。 也就是说，悬剑司肯定知晓唐瑞说了什么，而苏玖妍也有可能知道。 唐坞俞说得并不详细，有所隐瞒。 四人清楚，只是他们来不及问，也不想问唐坞俞。 苏玖妍有可能是知情人，也就是说她可能知道事情经过。 思及此处，四人更加急切了。 第491章 现在很好 “苏小姐也去了悬剑司吗？” 女子询问。 “嗯。” 苏玖妍点了下头，不给四人询问的机会，又说了一句，“唐坞俞见唐瑞的时候我也在，所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小姐可否知晓唐谦珩的消息？” 老五上前一步，无比急切。 “大哥他……” 少年也很急，但他却迟疑了一下，说不出后面还活着吗几个字。 虽然得知唐谦珩被送入了欢音楼，可四人无法确定唐谦珩是否活着。 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去找知情人，询问消息。 “我知道。” 苏玖妍淡淡开口。 “那他……” 没等老三说完，便被苏玖妍打断。 “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看着四人骤变的脸色。 “苏小姐，他是大哥的血脉，不论苏小姐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苏小姐能告知我他的消息。” 老五突然屈膝，跪了下去。 他寻着感觉，对着苏玖妍匍匐下去。 老五找的很准，苏玖妍的确正坐在他的身前。 “请苏小姐告知！” 女子也屈膝，跪在地上。 苏玖妍看着对面那两个站着，两个跪着的人，神色有些莫名。 她能感受到四人是真的在乎谦珩，特别是老五和女子，可那又如何？ 已经晚了。 “你想怎么处理？” 苏玖妍侧头，询问谦珩。 “都可。” 谦珩并不在意。 老五和女子的下跪没有给他带去触动，也许以前，他会感动，但现在他的心无比平静。 事后的弥补谦珩不想要，而且他不欠任何人的，特别是眼前的四人。 四人突然抬头，看向谦珩所在的方向。 谦珩的声音四人无比熟悉，一出声，四人便听出来了。 “是……谦珩吗？” 老五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哥……” 女子和少年一同出声，声音有些颤抖，满是不可置信。 “是我。” 谦珩的语调没有变化，依旧平静。 四人的身体僵住了，表情不停的变换，最终变为了欣喜和激动。 “大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女子带着哭腔，喜极而泣。 少年身体一震，下意识抬手，抓向蒙着眼睛的黑布。 突然，一声破空声传来。 “嗖！” 少年的闷哼声随之响起。 少年捂着自己的手腕，而少年脚边则散落了一地的糕点碎屑。 哪怕是软乎乎的糕点，可是裹挟了内力，也是能造成伤害的。 苏铭曦捻了捻有些黏腻的指尖。 没错，刚刚就是他动的手。 汐月拿出帕子，给苏铭曦擦手。 云淮等人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人，满眼促狭。 汐月面颊微红，却也没收回手，认真擦拭着。 苏铭曦收回视线，看着汐月，嘴角上扬。 刚刚因为少年随意乱动的不开心瞬间散去了。 其他三人听到了少年的闷哼，下意识转头，也想摘下黑布看一看。 此时，只听苏玖妍悠悠开口，“动一下试试？” 明明语调很平和，却让三人僵住了动作。 少年抿了抿嘴，也开了口，“不要动。” 手腕上的剧痛提醒着少年，此刻他们面临的是什么。 也许之前苏玖妍想收拢唐家，对他们的态度很温和。 可是此时此刻，少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苏玖妍转变的态度，以及其他人的敌视。 不然刚刚也不会有人直接动手，而不是出言提醒。 三人自然也有所感受，老五和女子站起身，默默向彼此靠近。 沉默了一瞬，老三开口，“苏小姐，我想见一见大哥。” 哪怕老三听到了谦珩的声音，他依旧不放心，除非让他亲眼所见。 苏玖妍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谦珩。 “事情总要解决。” 谦珩点了点头。 对于刚刚苏铭曦对少年的举动，谦珩没什么反应。 其实，比起少年，谦珩跟苏铭曦更亲。 很多时候，血脉亲情不能代表全部。 “好。” 苏玖妍应声，对四人开口，“摘下吧！” 四人立即抬手，拽下黑布。 虽然烛火昏黄，并不明亮，可四人依旧有些不适应。 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四人没有闭上眼睛缓一缓，反而瞪得更大了。 眼前的众多人数出乎了四人的意料，只是四人顾不得理会，死死盯着谦珩。 女子抿着嘴，眼眶红了。 少年亦是如此，一眨不眨的望着谦珩。 老三和老五则松了口气，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 活着的谦珩，让四人无比开心。 失而复得，总是最触动人心的。 谦珩淡淡看着四人，平淡的神情和四人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你还好吗？”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的。 女子则紧紧盯着谦珩，总觉得谦珩变了。 “现在很好。” 谦珩回了四个字，神色依旧平淡。 女子神色微变，听谦珩的意思，显然是以前过得不好。 老三和老五面露愧疚，攥紧了双手。 想来也清楚，被送入欢音楼，怎么能过得好呢？ “大哥，唐瑞被抓起来了。” 少年又说了一句。 “嗯。” 谦珩应了一声。 也不多说，显然是没有兴趣跟四人叙旧。 一旁的苏铭曦翻了个白眼，云淮的表情也有些莫名。 唐瑞被抓，是苏玖妍一手促成的。 此事苏玖妍再清楚不过，而谦珩坐在苏玖妍身侧，便意味着跟苏玖妍关系很好，那谦珩自然也清楚此事。 又何必用少年来告知？ 没话找话！ 四人也发现了谦珩的冷淡，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痛。 老三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谦珩，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去？” “我不回去了。” 谦珩直视老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现在名谦珩。” 意思明显，谦珩不想再回唐家，也不想跟唐家有牵扯，他只想做自己。 “大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少年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他清楚，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谦珩，我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跟我们回去吧！” 老三并未放弃，神情恳切的劝说着。 “既然你们不懂，我便说的更清楚一些。” “早在半年前，唐谦珩便葬身火海了，现在我叫谦珩，跟唐家无关。” 谦珩说的坚决，打定了主意。 从谦珩记事以来，他就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有唐瑞的人，有唐坞俞的人，也有老三和老五的人。 第492章 忽略的事 虽然老三和老五是好意，可那又如何？ 他们同样是抹除谦珩自我的推手。 在遇到苏玖妍等人之前，谦珩从不知何为自由。 他就像是养在笼中的宠物，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对未来没有期望。 谦珩清楚，他逃不了。 所以哪怕是看不见也说不了话，谦珩也毫不在意。 后来，谦珩遇到了苏玖妍等人。 苏玖妍解救了他，苏铭曦等人打破了他封闭的内心，将他拉到了阳光下。 原来，他也能毫无顾虑的晒太阳，展露自己的长处。 谦珩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他不会离开。 至于唐家，正如他所说，唐谦珩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往事如烟，而他也不会再回头。 “大哥，我们是血脉至亲啊！怎么能毫无关系呢？” 少年双眼通红，看起来无比悲伤。 老三也伤心的看着谦珩。 老五和女子没有说话，皱着眉，眼里也是满满的悲伤。 苏玖妍微微眯眼，问了谦珩一句，“他不知道？” 谦珩明白苏玖妍的意思，看了一眼少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玖妍问的模糊，谦珩回答的也不具体，但苏铭曦等人都听明白了。 唰啦一声，众人全都转头看向少年。 众人的注视让沉浸在情绪中的少年回过了神，但他却没有在乎众人的目光，依旧紧盯谦珩不放。 其他三人感受到了众人略带不善的眼神，女子侧身一步，拦在少年身前，看向苏玖妍和谦珩。 “苏小姐跟大哥在说什么？” 女子直接问了出来。 苏玖妍没有回答，征询谦珩的意见，“我可以说吗？”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我的命是你救的。” 谦珩认真的说着。 “对哦！那我可就要行使救命恩人的特权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 “好。” 谦珩也笑了。 那种笑容怎么形容呢？ 是一种卸下一切重担，毫无负担，轻松自在，发自内心的笑。 女子愣了愣。 谦珩也能如此开心吗？ 以前，谦珩也会笑，却从来没有如此自然肆意。 女子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心头涨得满满的。 她在为谦珩高兴。 苏玖妍看向女子，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半年前，唐家发生了什么？” 一个问题，让四人沉默了，同是也在沉思。 唐家一直平稳的在走下坡路，很少有什么大事发生。 所以四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件事。 女子转头，看向少年。 老三也在看着老五。 那件事是在老五管辖的地区爆发的，事态严重，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会赔付好几年的利润，也会流失很多老顾客。 后来，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老三得知消息的时候，事情早就结束了，他也没多问。 女子同样也没多想。 可此时想来，肯定那件事有什么隐患，不然苏玖妍也不会提及。 谦珩是半年前失踪的，此时想想，事情解决的时候跟谦珩出事的时间很接近。 思及此处，女子的脸色变了。 她的目光在老五和少年身上来回看着。 老三皱起了眉头，他也想到了。 此时，老五正在看少年，脸色越来越沉。 老五的表情变化被女子看得一清二楚，女子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 刷一下，少年的脸白了。 他没有在乎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只是盯着谦珩，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看来你们是想起来了。” 苏玖妍的声音有些低，让四人心头一震。 “谦珩，解决的办法是你提出来的？” 老五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他是当事人，对于那件事十分清楚。 那时少年说他求助了很多朋友，才找到解决办法，他根本不知道那件事跟谦珩有关。 此刻看少年的反应，老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哥，你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女子的声音停下了，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导火索，他早就容不下我了。” 谦珩说的平静，可听在四人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少年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喃喃，“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明明处理好了……” 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也许你处理了，但有一件事你忽略了。” 苏玖妍说道。 听闻此言，少年立刻抬头，盯着苏玖妍看。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忽略的是什么。 “前一天见了谦珩，第二天便妥善解决了。” “哪怕间隔几天也是好的，又或者去找其他人做做样子。” “可你什么也没有做，迫不及待的实施了谦珩提出的方法。” “就算事后处理了，可你跟谦珩的见面是事实。” 苏玖妍说的平淡，可眼神却是冷的。 谦珩觉得少年只是一个导火索，就算没有他，唐瑞也会找机会解决谦珩。 的确如此，可少年的疏忽也是事实。 “我问你，谦珩有没有告诉你等一等？有没有给你掩盖的方法？” 苏玖妍问着，声音越来越低沉。 少年身体一颤，抖着声音说，“有……” “那你是怎么做的？” 苏玖妍又问。 “我以为……我以为……” 少年想要解释，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所谓的处理只是叮嘱身边人，不要将事情告诉别人，可那些监视谦珩的人，他完全没有理会。 “你以为不会因为一点点的疏忽而出事，对吗？” 说话的不是苏玖妍，而是苏铭曦。 少年不言语了。 “那可不是一点点疏忽！” 云淮插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他是觉得事情紧急，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才急着解决。” “在利益的亏损下，他选择忽视谦珩的安全。” 听到此处，少年立即反驳，“不是的！” “是吗？那为什么你没有遵守对谦珩的承诺呢？” 云淮挑眉。 早在四人来之前，苏玖妍等人便软磨硬泡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本来谦珩也没打算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事情爆发的突然，又十分严重。 老五身体不好，不能操劳。 少年便想到了老五之前说的话，老五曾说谦珩是唐家最有经商天赋的人。 少年相信老五，而那时少年正好在谦珩居住地的附近，便去找了谦珩。 谦珩给了少年解决的方法，叮嘱少年一定要等几天再实施。 第493章 划清界限 可是少年担心老五，也担心事情会越来越严重。 他将方法写到了信中，交给了信任之人。 马不停蹄的赶路，在第二日天亮之前赶到了。 老五收到了信，而信中并未写明让老五拖延几天，而是让老五尽快解决。 老五着手安排，完满的解决了问题。 唐瑞听到了风声。 唐瑞无法接受事情脱离掌控，而老五和 少年又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唐瑞派人仔细调查了一番。 其实，根本不用仔细调查。 那日少年去找谦珩的事不是秘密。 如果少年拖延几日，又或者事后去找其他人商量。 哪怕是做做样子，唐瑞也不会直接锁定谦珩。 唐瑞不能容忍谦珩比他更出色，便派人抓走了谦珩。 一来，唐瑞嫉妒谦珩的出色。 二来，唐瑞被谦珩欺骗了那么多年，十分愤怒。 所以唐瑞想了一个折磨谦珩的方法，将谦珩送去了欢音楼。 而在唐家那里，谦珩已经葬身火海。 唐瑞毒哑了谦珩，弄瞎了谦珩的眼睛，防止他逃跑。 只有谦珩受尽折磨，唐瑞才能舒心。 而所有的一切，谦珩本不必承受。 唐瑞确实可恶，罪无可恕。 但少年也不无辜。 老五霍然转头，看向少年。 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眼中满是失望。 他想到了少年写的那封信，除了解决事情的方法，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对老五的担心，以及对解决事情的急切。 没有一句话提到了谦珩！ 老五闭了闭眼睛，身体晃了一下。 他费尽心思，拼尽一切，联合老三，为的就是保住谦珩的命。 原本谦珩可以一直活下去，可却毁在了少年的手里。 少年是故意的吗？ 不，他不是。 他只是选择了对于他来说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我……” 少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事实摆在那里，无从辩驳。 “事情真的有那么急迫吗？一天都拖不了？” 苏玖妍不信。 “不，可以拖延。” 老五弯下了脊背，一副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的确可以拖延几天，无非就是损失一些钱财和名声。 可是少年没有等，仅仅几天都等不了。 “我错了，大哥，是我错了！” 少年抬头，泪流满面。 他后悔又自责，他的确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 其实，不是少年愚蠢。 他只是下意识选择了忽略和遗忘。 他敬重谦珩，所以更加无法面对那种可能。 如今被戳破，少年直面事情的真相。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难，少年满心后悔。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嗯。” 谦珩淡淡应了一声。 “大哥，你是原谅我了吗？” 少年眼睛一亮。 “我从未怪过你。” 谦珩说的极为平淡。 少年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眼里满是欣喜。 可女子却皱起了眉，老三和老五同样如此。 苏玖妍等人好整以暇的看着。 实际上，谦珩的态度很明显。 并非是因为在意，才会心软原谅，而是因为不在乎了，才会如此平静淡然。 谦珩抬眸，看向老五。 “还清了。” 老五的身体又是一晃，微微躬身，捂着自己的胸口，望着谦珩的眼中满是悲痛。 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谦珩是彻底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谦珩，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老三同样悲痛，同时也有些伤心。 对比刚刚谦珩对待苏玖妍的态度，此刻的谦珩实在是太残忍了。 “你们派人保护我，是好意。我明白，但我并不需要。” 谦珩的表情依旧淡漠。 此时回想，谦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并非疼痛不够深刻，而是此刻的谦珩拥有的更多。 那些美好足以抚平谦珩心里的伤痛。 “如果不那么做，你……” 老三抿了抿嘴，说不出后面的话。 谦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不愿让谦珩再跟死字牵扯到一起。 那时唐瑞一直试图谋害谦珩，为了确保谦珩的安全，老三和老五派人前去。 因为不清楚具体有哪些人听命于唐瑞，两人没有妄动，只是派人盯着谦珩，守在谦珩身侧。 “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早就死了。” 谦珩将后面的话补全了。 他一直都清楚，有人在默默保护他。 所以哪怕身旁所有的人都心思各异，都在欺骗他，谦珩也有动力活下去。 因为谦珩知道，有人挂念着他。 后来老三等人去看望他时，他是真的高兴。 只是后来，他无意之中展露了自己的才能。 那之后，老三和老五便让女子和少年时常去探望他，跟他接触，希望从他那里学到什么。 谦珩是愿意教的，也那么做了。正如少年去求助他时一样，他没有任何隐瞒。 只是有一个要求，要拖延几天实施。 谦珩不想死，可少年没有将谦珩的话放在心上。 谦珩看着眼前的四人，缓缓开口，“你们为什么会不知情？” 谦珩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监视，可为什么那天监视却无效了呢？ 谦珩指的不是属于唐瑞的那些人，毕竟事后唐瑞第一时间找到了谦珩。 而是那些听命于老三和老五的人。 可是为什么少年的到来两人会不知情呢？ 按道理来说，两人应该比唐瑞更先知晓此事。 也许老三和老五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 就算无法调查清楚，总能找到一些线索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满脸都是得知真相的悲痛。 看起来，好像他们才是受害者，才是备受折磨的人。 谦珩一句话，让老三愣住了。 老五瞳孔一缩，而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少年低垂着头，满眼痛苦。 女子垂眸，嘴唇紧抿。 老三派人去保护谦珩一事，女子是知情的。 一场大火，让所有的人都以为谦珩葬身火海。 被派去的那些人也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包括唐瑞的人。 老三派人调查，女子也参与了。 后来，查到了唐瑞的头上。 他们想为谦珩报仇，可又奈何不了唐瑞，只能忍下来。 老三撤了人手，女子也不再关注。 此刻，女子无比后悔。 为什么她不能再坚持坚持呢？ 为什么不调查清楚真相呢？ 就算无法报仇，还原事实真相也可以啊！ 那样谦珩就不会默默无闻的死去。 只是，女子没有坚持，其他人也没有。 第494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似乎一涉及到谦珩，他们便没了办法。 而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反击方式，便是在季晟钰和苏玖妍面前跟唐坞俞撕破脸。 “我……” 老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老五强行遏制住咳嗽声，双眼通红的看着谦珩，嘶哑着声音，“抱歉。” 的确是他们疏忽了，也确实是他们放弃了。 谦珩没什么反应，他本来要的就不是老五的道歉。 其实，谦珩只想让他们放过他。 可是四人不愿意，非要死死扒着他。 那谦珩便将事情点明，让四人认清自己，不要再纠缠他。 四人的确在乎谦珩，可是谦珩却不是最重要的。 四人的痛苦和后悔是真的，可放弃了谦珩也是真的。 就算谦珩跟他们回去了，想必之后也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放弃谦珩。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谦珩说的坚定，他是真的不想看见四人。 “大哥！” 少年喊了一声，慌乱又焦急，“大哥怎么对我都行，只要能解气！千万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求你了，大哥！” 少年的情绪是发自内心的，他想挽留谦珩。 “谦珩，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跟我们回去吧！” 老三出言相劝，眼里满满的都是希冀。 谦珩不说话了，微微皱眉。 他倒是真没想到四人会那么难缠。 “呵！” 一声冷笑传来，是苏铭曦。 “怎么？你们听不懂人话？” 苏铭曦毫不留情，言辞犀利。 “可不是！谦珩都说了，不会跟你们回去。一次听不清，两次三次总该听清了！” “就算是路边的狗打几顿都会长记性，怎么你们就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云淮嘴角上挑，笑得嘲讽，眼神却无比冰冷。 老三和少年看起来是在祈求谦珩，可实际上他们是枉顾谦珩的意愿，在绑架谦珩。 知道错了又如何？ 受到惩罚又如何？ 能让谦珩回到最初什么伤都没受的样子吗？ 不能！ 苏铭曦和云淮的话让四人转过了头。 之前四人一直沉浸在情绪中，忽略了众人。 可此时两人的言辞实在是太犀利了，让人无法忽视。 老三和少年神色变换，尽管对谦珩满心愧疚，却也无法接受苏铭曦和云淮的辱骂。 比起两人，老五和女子要平静多了。 老五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低下头，谁也不看。 女子亦是如此。 她明白自己做错了，后悔又自责。 但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谦珩，哪怕知晓谦珩不会受到影响。 可并不耽误。 谦珩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子怎么做。 “啪！” 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 原本众人正在观赏四人的反应，根本没有注意身后。 此刻，突然响起的巨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一同转头，看向站起身的孙老头。 孙老头拍案而起，怒视四人。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们只想着自己，想让自己如愿，可有想过谦珩的意愿？” “你们知不知道谦珩都遭遇了什么？啊？” 孙老头越说越生气，脸都气红了。 “消消气。” 苏铭曦急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孙老头。 孙老头没接，但却回了苏铭曦的话，“今天我必须说个清楚明白！” “好，你说你说！” 苏铭曦安抚着孙老头。 孙老头年纪大了，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谦珩站起身，走到孙老头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 “别气，不值得。”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让人欺负！” 孙老头狠狠瞪了一眼谦珩，恨铁不成钢。 “说的是。” 谦珩相当乖顺的点头。 孙老头又瞪了谦珩一眼，而后看向四人。 “谦珩好欺负，我们不好欺负！” “敢在我们面前欺负谦珩，也不问问我是谁！” “就是就是！” 苏铭曦出声附和。 云淮也止不住的点头。 众人同样赞同，冷冷的看着四人。 “他毕竟是唐家人，体内流着唐家的血脉。我们……” 没等老三说完，孙老头便迫不及待的打断。 “他是唐家人，是唐家的血脉，可他出事时你们在哪？” “一具烧焦的尸体就把你们打发了！糊弄你们可真是容易！” “哼！看来你们所有的强硬和小聪明都用在了谦珩身上！” 孙老头冷哼一声。 “没有！我们只是……” 少年想反驳，却被孙老头一眼瞪了回去。 “你可歇歇吧！没说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事情因你而起，你最没有资格说话！” “没错，你是后悔了，道歉了。可有什么用呢？” “你们能抹去那些经历吗？能抹平谦珩受到的伤害吗？” “你都不能，那就不要说没用的话！”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你们不腻，我都腻了！” 孙老头一句接一句说着，没有丝毫停顿。 云淮嘴巴微张，崇拜的看着孙老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苏铭曦等人也有些呆愣。 他们从不知孙老头如此能说，明明他之前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啊！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孙老头，谦珩忍笑，拿起茶杯放到孙老头手里。 “喝口茶，润润嗓子。” 孙老头喝了一口，他的嗓子的确有些干，刚才喊的声音太大了。 老三和少年被说的哑口无言。 此时，紫雪幽幽开口，“知道为什么蒙住你们的眼睛吗？” 听闻此言，众人的眼神都暗了暗。 老三和少年不解，老五和女子抬起头，看向霜菱。 直觉告诉他们，此事跟谦珩有关，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紫雪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四人。 “我们遇见谦珩时，他的眼睛是瞎的，嗓子也是哑的。” 紫雪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在欢音楼看到谦珩的那一幕。 的确，弱小的女子和孩童更容易引人注意，心生怜悯。 可谦珩同样也很吸引人。 不单指外貌，而是他给人的感觉。 安安静静的站在远处，眼前蒙着薄纱，单薄脆弱，仿佛随时都要碎掉了似的。 当有人跟他说话时，谦珩便会收敛所有的情绪，露出温和的笑，仿佛怕吓到旁人。 可以想见，谦珩是多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 后来，在孙老头和苏玖妍的努力下，谦珩的伤好了。 而众人跟谦珩的相处，则治好了谦珩的心。 好不容易谦珩恢复了正常，唐家人却找上了门，大言不惭的要谦珩跟他们回去。 第495章 全心全意 凭什么？ 紫雪故意让人蒙上四人的眼睛，只有身处同样的处境，才能明白旁人究竟有多么痛苦。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就受不了了，可谦珩却持续了好几个月！” “不止如此，他无法发出声音，无法求助，只能每天提心吊胆，活在煎熬中！” “而你们呢？作为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怎么有脸面说出那样的话？” 紫雪很是激动。 四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谦珩。 “怎么可……” 老三喃喃出声。 “怎么不可能？” 汐月接过了话茬，翻了个白眼，“你们想不到，不代表没有发生！也不知你们是真的没想到，还是在自欺欺人！” 汐月不觉得四人真的想不到谦珩会遭遇什么，毕竟四人又不傻。 欢音楼是什么样的地方，进去的人还能好的了？ 简直是异想天开！ “谦珩，你毕竟是唐家血脉，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愿意把唐家给你！” 老三在做最后的挣扎。 “呵！你也好意思说？” “哦！我明白了，你想让谦珩回去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云淮一拍手，恍然大悟。 “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老三立即反驳，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和屈辱。 他认为云淮在侮辱他。 “我有一个问题。” 此时，云韶突然出声了，清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四人转头，看向云韶。 老三也稳了稳情绪，等云韶询问。 云韶看着四人，缓缓开口，“你们为什么没有给他报仇？” “什么……” 少年愣怔了，没能明白。 “你们应该查到了是谁动的手，为什么不反击呢？” “那时你们认定谦珩已经死了，以你们刚刚对谦珩表现出来的在意，不该什么也不做。” 云韶很有耐心，解释的很清楚。 “对啊！你们怎么不去报仇？” 云淮接茬。 老三嘴唇微动，不等他出声，便被苏铭曦抢先。 “不必想借口。” “如果你们想，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要了唐瑞的命，除非你们不想。” 唐瑞身处御城，身边护卫无数。 可实际上，若是真的有那份心，就算再难也能做到，毕竟世上能要人命的东西有很多。 可以下毒，也可以雇佣杀手。 只要出得起价钱，完全可以收买武功高强的江湖人。 唐家不缺钱，四人也不缺。 可半年多过去了，四人没有任何行动。 唐瑞依旧在御城作威作福，贪欢享乐，而谦珩则在欢音楼承受着折磨。 云韶三人的话让四人神色巨变。 女子身体一晃，差一点摔倒。 少年愣住了，他好像从未想过杀了唐瑞。 老五捂着胸口的手握成了拳，下一瞬，噗的一声，老五吐出了一口鲜血。 少年回神，惊呼出声，“父亲！” 少年冲到老五身旁，伸手扶住老五软下去的身体。 老五反手，推开了少年。 少年向后踉跄了一步，呆呆的看着老五，眼眶越来越红，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委屈。 老五闭了闭眼睛，深深吸着气。 没有人在乎老五的吐血，云韶和云淮都没有上前查看。 云韶三人的话扯下了四人最后的遮羞布，将四人的真实面目和想法暴露在众人眼前。 四人的确在乎谦珩，发自内心，可是他们在乎的不只是谦珩，有很多东西比谦珩更加重要。 比如金钱利益，比如血脉亲情，当然此处指的不是谦珩，而是他们各自的子嗣。 又比如，四人自己的命。 “既然你们无法全心全意的对待他，就不必再说了。” 声音冷漠，苏玖妍下了逐客令。 四人的脸色又变了。 他们清楚，如果今天真的就这样走了，恐怕他们以后再也见不到谦珩了。 四人看着谦珩，神色各异。 女子和老五眼中满是愧疚。 少年亦是如此，只是多了一些悲痛。 老三也愧疚，但更多的是不甘。 “谁能做到全心全意对待另外一人？把他放在首位？” 老三不服气的反驳。 世上的诱惑有很多，人心也很容易动摇。 老三心有顾虑，永远也无法将谦珩放在第一位。 自己做不到，自然也以为旁人做不到。 “我能。” 苏铭曦开口。 “很难吗？” 云淮挑眉，看起来他也是能做到的。 “不难，很简单。” 汐月摇了摇头，同时出声。 其余人也点头，那意思他们也可以。 看到众人一致的反应，老三先是一愣，而后皱起了眉，满眼不信。 他以为众人在欺骗他。 “的确不难。” “异地处之，如果我们面临跟你们同样的状况，我们都能将受害人放在第一位。” 苏玖妍说的是受害人，没有指名道姓。 她的意思很简单，就算身处那件事中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苏玖妍也会调查清楚，抓住凶手，给受害人一个公道。 众人再一次点了点头。 显然，众人跟苏玖妍的意思是一样的。 抛去一切不谈，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怎么就不配得到真相和公道呢？ 与其说众人将谦珩放在一地位，不如说放在第一位的是人命。 对于众人来说，人命最是珍贵。 “我不信。” 老三摇头，他依旧不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跟我们又没有关系。” 云淮嗤笑一声。 他说的是事实，老三完全影响不到众人。 “紫雪，派人将他们送回去。” 苏玖妍摆了摆手，说了一句。 既然四人不主动离去，也只能强制执行了。 苏玖妍累了，懒得跟四人继续浪费口舌和时间。 有那功夫，不如跟众人笑闹一会儿呢！ “是。” 紫雪应声，起身向外走去。 老三还想说些什么，争取一下，衣袖却被一只纤纤细手抓住了，是女子。 老三回头，目露不解。 “父亲，我们放过大哥吧！” “就算大哥回去了又怎样？他不会快乐的。” 女子说着说着，鼻子便酸了。 她无法忘记谦珩对孙老头的亲近，面对众人的温和，以及那带着浅笑的眸子。 苏铭曦几人在针对他们时，谦珩没有帮他们说一句话，不止如此，眼中甚至带着笑意。 女子很是心酸，但更多的是愧疚。 谦珩将苏玖妍等人看做是朋友，愿意在众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而众人也没有辜负谦珩。 原来，双向奔赴的不只有爱情，也有其他情意。 第496章 凛冬已过 谦珩跟唐家人相处那么久，却不如刚认识几个月的人。 唐家是有多么失败啊！ 他们也不遑多让。 女子不忍破坏谦珩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她阻止了老三。 “可……” 老三依旧想要争取。 “父亲，大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女子用力抓着老三的衣袖，紧紧盯着他。 老三沉默一瞬，叹了口气，“好吧。” 女子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老三被她说动了，不会再纠缠谦珩。 女子转头，看向老五和少年。 现在只剩他们两人没有表态了。 老五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动作缓慢，脸色苍白如纸。 “那件事我不知情，但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抱歉，如果不是我们，你也不必面临这么多痛苦。” 老五说的真诚。 在谦珩刚刚失去父母时，唐瑞便盯上了谦珩这条漏网之鱼。 唐瑞对谦珩的心思唐家人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派去那么多人，保护谦珩，同时也是在监视彼此。 从那时起，谦珩便被囚禁在一个院子里，不能走出一步。 那个院子甚至不在唐家的宅院里，只是在城镇里的某一处而已。 谦珩看着老五，想起了以前的事。 自从他记事以来，便住在一个院子里。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房，一个小小的院子。 唯一的一抹亮色是墙边的那颗木棉树。 木棉树并非栽种在院子内，而是在街道边。 院子的两侧都住满了人，明面上他们是来服侍谦珩的人，实际上他们有着各自的主子，心思各异。 也不知是谁，在街道一侧栽种了那么大一株木棉树。 木棉树长得茂盛，枝丫伸展，跃过墙头，闯入了谦珩的院子，也勾动了他的心。 看着一年年盛放又凋谢的木棉，谦珩的心静了下来。 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做好了一辈子被囚禁在院落里的准备。 那一日，少年找上门，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谦珩真得不怪少年，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死不可怕，那些折磨也就那样。 那时的谦珩从没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一个女子会救他脱离苦海，会给他带来一群有趣的人，让他重新焕发了生机。 凛冬已过，木棉花开。 谦珩慢慢回神，看向四人，勾起了嘴角，“我只是我。” 谦珩笑了，坚定又放松的笑。 四人呆住了，特别是女子。 她第一次见谦珩笑得如此轻松，如此开怀。 “好。” 女子第一个响应。 紧接着，老五出声，“唐谦珩已经死了。” 一句话，让谦珩跟唐家彻底断绝了关系。 “父亲……” 少年出言，他想劝说，他想谦珩可以回去。 老五淡淡看了一眼少年，眼神里并无责怪，只有平淡。 但却让少年僵住了身体，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口了。 老三重重叹了口气，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此时，紫雪带着花隐楼成员来了。 四人明白，他们该走了。 四人紧紧盯着谦珩，似乎要将谦珩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苏铭曦和云淮一同起身，一左一右护在谦珩身前，挡住四人的视线。 做出那副神情给谁看？ 真恶心！ 云淮翻了个白眼。 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想弥补？ 晚了！ 苏铭曦也白眼一翻，表情不屑。 谦珩没有动，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四人对上苏铭曦和云淮嘲讽不屑的表情，只能收回视线。 花隐楼成员上前，显然是打算带四人离去。 “等一下。” 女子突然开口。 她看着苏玖妍，极其认真，“苏小姐还会解救唐家吗？” 之前在听艺轩时，苏玖妍承诺会帮唐家渡过难关，同样的，唐家要帮苏玖妍做事。 虽然有约定，可如今有谦珩这件事，苏玖妍还会那么做吗？ 看苏玖妍的态度，她十分在乎谦珩。 苏玖妍会不会因此记恨上唐家，从而动手报复呢？ 那样的话，唐家恐怕真的会分崩离析。 所以此刻，女子很在意苏玖妍的态度。想得到她的反馈。 苏玖妍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女子，而是看向了谦珩。 不等苏玖妍询问，谦珩便主动开口，“随你，都可以。” 谦珩不在乎唐家会如何，所有的情意都在那场大火里断绝了。 苏玖妍点头，表示明白了。 转头，看向女子。 此时，不只女子，其余三人也在等着苏玖妍的回答。 “约定不变。” 苏玖妍淡淡说了一句。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苏玖妍做得出来，但此刻的她没有愤怒到极致。 苏玖妍需要唐家，在谦珩的首肯下，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报复不止一种方法，如今这样，更能让四人痛苦。 四人听到苏玖妍的话，松了口气。 显然，四人很在乎唐家是否会就此倒台。 虽说对唐坞俞没什么情感，对唐家的产业也没有兴趣，可四人毕竟是唐家的血脉，无法眼睁睁看着唐家衰败，倾覆。 花隐楼成员伸手，控制住四人。 四人没有反抗，一动也不动。 他们得到了答复，自然不会再闹。 “蒙上眼睛。” 紫雪说了一句。 花隐楼成员立刻捡起地上的布条，蒙住四人的眼睛。 四人身体一僵。 之前以为蒙眼睛只是为了保密。 可如今却多了一层含义。 紫雪是在让他们体会谦珩的感觉。 四人的心颤动着，情绪糅杂，难以分辨。 四人也来不及细想，被花隐楼成员用力一拽，脚下踉跄着，被带走了。 明明离开的只有四个人，可众人却觉得房间空了不少，气氛也轻松了，甚至烛火都明亮了几分。 众人吃着糕点，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却能喝在一起。 众人开始笑闹，对象不明，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被人打趣的对象。 可众人都不生气，聊得越来越热络。 值得一提的是，安姝茵带来的小狐狸因为好奇，将脑袋探入了司徒清的酒杯里。 安姝茵给司徒清道歉，司徒清并未生气，反而笑了笑。 等安姝茵收回视线，才发现小狐狸正在摇摇晃晃的走着，已经走到了桌子的边缘，马上就要跌下去了。 安姝茵的心提了起来，立刻伸手，正好接住小狐狸。 小狐狸撅起屁股，用前爪挠着安姝茵，似乎在刨什么东西。 而后又开始翻来覆去的打滚，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的甩着。 第497章 耍酒疯 后来，小狐狸直接张嘴，对着安姝茵的手指咬了下去。 疼倒是不疼，安姝茵只觉得无奈。 小狐狸耍酒疯了！ 众人纷纷侧目，十分惊奇。 小狐狸也会耍酒疯？ 众人也不出言打趣了，全都围在安姝茵身旁，看着耍酒疯的小狐狸。 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惊呼一声，特别是汐月几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心都要化了。 安姝茵看着咬上另一个手指的小狐狸，又看了看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人。 安姝茵叹了一口气，她第一次如此无语。 她觉得她是耍猴的。 苏玖妍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手里把玩着茶杯，思绪却飘远了。 她想季晟钰了。 如果季晟钰也在此处，该有多好。 众人又笑闹了一会儿，而后结伴离去。 谦珩是最后一个走的，毕竟众人是因为他才聚集在此。 苏玖妍也没有离去，坐在椅子上，看着谦珩。 谦珩转头，轻声询问，“有话要问？” 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是有话说。 “他是如何得知你有能力解决事情的？” 苏玖妍问了一句。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少年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去找谦珩？ 他就那么笃定谦珩可以解决吗？ 谦珩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玖妍眉头微皱，开口，“不是第一次了，对吗？”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少年的笃定。 “嗯。” 谦珩点头。 少年不是第一个去问他解决方法的人。 年少时，谦珩对亲情很是向往，也很珍惜。 他从未在老三和老五面前隐瞒，所以两人发现了他的经商天赋。 两人没有声张，告诫谦珩不要跟别人展露自己的能力。 谦珩自然明白，他那么做，是因为信任两人。 后来，两人经常去找谦珩，商量一些事情。 谦珩每一次都知无不言，帮两人解决了不少事情。 只是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没有引起唐瑞的注意。 直至少年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谦珩从不亏欠任何人，他早已还了老三和老五保护他的恩情。 如果追究起来，反倒是唐家人亏欠谦珩。 “你没错，断的好。” 苏玖妍认真的说道。 如果谦珩不那么强势的跟唐家人断绝关系，恐怕唐家人依旧会扒着他吸血。 “我也觉得很好。” 谦珩轻松地笑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走出房门，向各自的房间走去。 夜已深，该休息了。 御城内的一处客栈，唐家人被送回来了，包括那些侍卫。 花隐楼成员不做停留，回去复命。 只剩唐家人和侍卫站在门口吹冷风。 老三将侍卫打发走了，而后四人一同走入客栈。 老三颓然的坐在大堂的椅子上。 老五坐在对面，郎中正在给他把脉。 由于老五身体虚弱，时常生病，所以唐家会带随行的郎中。 女子和少年站在各自的父亲身后，都低垂着头。 郎中收回手，开口，“五少爷是气急攻心，气血郁结，开几服药调理调理即可。” 郎中说着，便写下了药方，而后又给老五吃了一颗药丸。 老五吃下药丸，摆了摆手，示意郎中可以走了。 老三打发小厮去买药，又将其他下人都打发下去了，大堂里只剩他们四人。 扑通一声，少年双底跪地，对着老五跪下了。 “父亲，我错了。” 老五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少年。 跟他认错有什么用，受到伤害的是谦珩。 少年没有开口解释辩驳，只是跪着。 老三和女子都没有插言，默默看着。 沉默半晌，老五开了口，“起来吧。” 少年的确做错了，可他也错了，又有什么资格怪少年呢？ 少年没有动，深深低着头，双手紧握。 老五伸手，抓住少年的胳膊，想将他拽起来。 可是老五实在是太虚弱了，稍稍用了一些力气，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少年立刻抬起头，担忧的看着老五，“父亲，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老五摇了摇头，示意少年起身。 少年沉默一瞬，站了起来。 “此事我们都有错，都有责任。” 老三突然出声，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就这样吧，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说完老三站起身，向楼上的客房走去。 女子跟在后面，一言未发。 老五在少年的搀扶下也走上了楼梯。 房间里无人，唐坞俞早已离去。 少年没有走，留下照顾老五。 女子的房间，丫鬟正在房间里等着，被褥早已铺好。 看到女子走入，丫鬟倒了一杯茶给女子。 女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没能温暖她那颗悲痛的心。 “唐坞俞在干什么？” 女子直呼大名，毫不顾忌。 “老爷歇息了。” 丫鬟回答。 “呵！” 女子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子，明明是在嘲讽唐坞俞，可女子的眼眶怎么红了呢？ 女子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可以走了。 丫鬟咽下到嘴边的话，退出了房间。 女子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也不知为何而哭，诸多情绪掺杂在一起，折磨着她。 老三坐在房间里，盯着摇曳的烛火看。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谦珩小时候的模样。 那时的谦珩单纯可爱，对他们很是依赖。 可后来，谦珩越来越成熟冷静，看他们的目光也愈加冷淡。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他们旁敲侧击，询问谦珩解决办法的时候。 美其名曰教导谦珩，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想从谦珩那里得到完美解决事情的方法。 老三闭上了眼睛，眼角溢出了泪水。 是他们自作自受，将谦珩推得越来越远。 四人反应不一，却都被痛苦和悔恨所折磨，痛不欲生。 窗外冷风呼啸，夜越来越深。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是一个好天气。 蒋府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蒋穆杰一家正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蒋穆杰难得没有一大早就去大理寺，跟褚夫人站在一处，看着对面的蒋蔓和蒋慎。 今日，两人要去报名参加秋试。 蒋慎也就罢了，关键的是蒋蔓。 蒋穆杰支持蒋蔓的决定，但难免担忧，毕竟蒋蔓要去做一件在世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 褚夫人拉着蒋蔓的手，尽管尽力掩饰了，可眼中的担忧却依旧明显。 褚夫人的嘴唇动了动，纵使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她只说了一句，“等你的好消息。” 第498章 影响 蒋蔓的决定褚夫人是支持的。 不仅仅因为蒋蔓是她的女儿，也因为她跟蒋蔓一样。 同为女子，褚夫人更能明白蒋蔓所做之事代表的意义。 如果成功了，便能给天下女子们搏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哪怕有再多的困苦和磨难，都是值得的。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褚夫人十分担心蒋蔓的安全。 世人怎么会允许女子为官？ 男人又怎么能接受女子跟他们平起平坐呢？ 哪怕有很多正常的男人，能够接受此事，就像蒋穆杰。 但同样的，也有很多自私自利，自视甚高的男人。 “母亲，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蒋蔓安慰褚夫人，可话语却是那么的苍白。 她不清楚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自然也无法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母亲放心，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蒋慎开口，做出了保证。 褚夫人点头，可眼中的担忧却并未散去丝毫。 此时，蒋穆杰突然一挥手，数十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从蒋府走出。 “他们会跟你们一起去。” 蒋穆杰的表情很是严肃。 显然，他也同样担忧。 “好。” 蒋蔓和蒋慎一同点头。 两人也不过多推辞，毕竟是蒋穆杰的一番好意，况且蒋蔓的确需要人保护。 蒋蔓和蒋慎上了马车，马蹄声响，马车驶离了蒋府， 侍卫围在四周，寸步不离。 蒋穆杰和褚夫人目送马车离去，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们会好好回来的吧？” 褚夫人抓住蒋穆杰，声音有些发颤，带着鼻音。 为了让姐弟两人安心，褚夫人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为人母，又怎能忍得住呢？ “会的。” 蒋穆杰回握褚夫人的手，说的很肯定，可手上却不自觉的用了一些力。 褚夫人吃痛，却没有甩开蒋穆杰的手，也没有多说，反而同样紧紧握住蒋穆杰。 两人满心担忧，忐忑不安，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给与彼此力量。 马车拐了一个街角，驶离了蒋府的范围。 马车里，蒋蔓很平静，蒋慎却有些紧张。 他偷偷瞄着蒋蔓的神情，想说什么却又怕打扰到蒋蔓。 “怎么了？” 蒋蔓侧头，主动询问。 “姐姐，一会儿若是发生什么，千万不要逞强。” 蒋慎担忧的叮嘱。 别看蒋蔓是个女子，可她的性情却十分刚烈。 如果真的有人阻拦，蒋蔓一定会用强势的态度面对，而且说出来的话肯定也会很犀利。 可是蒋蔓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天下大多数男人。 蒋慎怎能不担心？ “好。” 蒋蔓点了点头。 不会逞强，但却不代表蒋蔓会软下态度。 蒋慎有些惊讶，蒋蔓怎么答应的如此之快？ 可不等他细想，马车突然停下了。 由于惯性，蒋蔓和蒋慎向前扑去。 两人立刻伸手扶住，也幸亏两人练了一段时间武功，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立刻便稳住了身形。 两人对视了一眼，全都皱起了眉。 “为何停下？” 蒋慎对外面喊了一声。 “有人拦路。” 侍卫的声音传入马车。 蒋蔓和蒋慎又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掀开了车帘。 此时，马车正前方的街道上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一身红衣，身形窈窕。 尽管不施粉黛，可那张脸却依旧能在瞬间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身穿锦缎的少年，眉眼飞扬，意气风发。 两人身旁，依次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容貌出色，气度不凡。 蒋蔓和蒋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两人急忙下了马车。 “师父！” “铭曦！” 两声呼唤，两人奔向不同的人。 没错，来人正是苏玖妍和苏铭曦，以及霜菱几人，云韶和云淮也在。 苏玖妍和苏铭曦听到呼唤，顿时笑了起来。 苏铭曦主动迎上前，一把揽住蒋慎的肩膀，蒋慎被弄得一个趔趄，但他的笑容却十分开怀。 蒋蔓走到苏玖妍身前，两人相视一笑。 “我要去参加武试。” 苏玖妍直接开口。 蒋蔓微微一怔，随后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师父肯定能夺得一个武状元回来！” “你呢？” 苏玖妍轻声询问。 “我肯定不会给师父丢脸。” 蒋蔓满脸自信，对自己很有信心。 如若没有外力的阻拦，蒋蔓觉得她肯定能夺得一个好名次。 “我只教了你一些武功，可没有教你学问。” 苏玖妍连连摆手。 “师父教了我很多道理，也给了我启发和勇气。” 蒋蔓直视苏玖妍的双眼，目光赤诚又热切。 如果不是苏玖妍，蒋蔓依旧浑浑噩噩，做一个世人认为的贤良淑德的世家女。 其实，苏玖妍的出现不只给蒋蔓带去了影响，也影响了其他女子，包括田夫人和赵芃。 苏玖妍眨了眨眼，她真的没想到会给蒋蔓带去那么大的影响。 看蒋蔓的眼神，好像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 “霜菱她们跟你们一起去。” 苏玖妍说道。 霜菱和雅薇对蒋蔓笑了笑，司徒清也笑了，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 池荼和凉州没来，去了城外，监督施工去了。 “好。” 蒋蔓点头。 她明白苏玖妍是特意带几人来的，而几人也是真的想要帮她。 蒋蔓感受到了最为赤诚的心意。 感谢的言辞太苍白，蒋蔓唯一能做的就是夺得一个好名次，不辜负几人。 几人又说了几句，蒋蔓和蒋慎便回到了马车上，向报名的地方驶去。 侍卫依旧围在马车周围，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三个人。 苏玖妍和苏玖妍没有跟着一起，带着汐月，云韶和云淮去了另一个方向。 昨晚霜菱将苏玖妍要去参加武试的事告诉了花隐楼的所有人，也转达了苏玖妍的意思。 只是花隐楼成员根本没有兴趣。 实际上，江湖人自由自在惯了，除了一些有野心的人，很少有江湖人会参加武试。 况且就算得了一个好名次，背后无人也没用。 特别是近些年，军权集中，被一些人紧紧握在手中，例如苏缙和蔺桀，以及赵厚。 留给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习武之人的只有那些无足轻重的闲职，哪怕是武状元，也没有用武之地。 野心被赤裸裸的现实磨灭，与其参加毫无希望的武试，不如去给官员当门客。 所以，参加武试的人越来越少。 一个以武为尊的国家，武试却没有秋试热闹，实属讽刺。 第499章 一视同仁 一座巨大的宅院外，苏玖妍四人站在街道上，抬头望着上方巨大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兵部二字。 “小师妹，我和师姐在外面等你们。” 云淮轻声开口。 苏玖妍笑了笑，苏铭曦则点点头，以示回应。 汐月上前，面带笑容的看着苏玖妍，“望小姐能如愿。” “汐月，我呢？” 苏铭曦指了指自己，满脸期待。 汐月抿嘴一笑，开口，“少爷要保护好小姐啊！” 苏铭曦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 不用汐月提醒，他自然会保护苏玖妍，他想要汐月跟他也说几句好话。 汐月伸手，给苏铭曦整了整衣领，“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眸光温柔，满是情意。 苏铭曦满足了，灿烂一笑。 而后两人一同转身，走上石阶。 守卫的目光在苏玖妍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拦下两人，询问，“干什么的？” “我们来报名参加武试。” 苏铭曦回答。 “可有人举荐？” 守卫又问。 “有，苏缙。” 苏铭曦拿起腰间的令牌晃了晃，上面有一个苏字，是苏缙独有的令牌，仅此一个。 本来是要给苏玖妍的，但苏玖妍推脱了。 倒不是看不起，只是她腰间挂着的东西太多了，再挂一个令牌的话，恐怕腰带都会被拽下去。 而那时，苏铭曦主动开口，要来了令牌。 他也不觉得自己是第二选择，反而乐颠颠的挂在了腰间。 不等侍卫说话，苏铭曦又拿起了一块令牌，上面有武侯两个字。 武侯府的令牌，是蔺桀给苏铭曦的。 “也有武侯的推荐。” 苏铭曦悠悠开口。 守卫的脸色变了，急忙拱手施礼，“原来是苏公子，失敬！” 自从赵厚被抓，御城内手握军权的只有苏缙和蔺桀，苏铭曦是苏缙的儿子，是蔺桀的外孙，守卫自然不敢怠慢。 苏铭曦又将令牌挂回了腰间，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让守卫让开。 守卫明白了，向一旁让去。 苏铭曦迈步，苏玖妍也跟着一起。 就在此时，守卫突然出声，“等等！” 苏玖妍和苏铭曦停下脚步，苏玖妍没什么表情，苏铭曦却皱起了眉。 他自然明白守卫拦下两人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苏玖妍。 “苏公子，不知她是何人？” 守卫问了一句。 “我姐姐。” 苏铭曦回答。 守卫面色一变，拱手施礼，“原来是苏小姐！” 苏玖妍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有什么事？” 苏铭曦不耐的询问。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守卫挤出一个笑容，开口，“不如苏小姐就在外面等苏公子？” “恐怕不行，我还要去报名呢！” 苏玖妍说的平淡又自然。 守卫的笑容僵住了，说话也磕巴起来，“苏小姐……说……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 苏玖妍说的认真，不再理会守卫，大步向兵部里走去。 守卫愣了一下，随即回神，上前阻拦苏玖妍。 “等一下！” 只是没等守卫近身，便被苏铭曦隔开。 对上苏铭曦那满是警告的眼神，守卫收回了手。 “不行啊！两位莫要难为我们！” 守卫的神情急切又不安。 其他守卫也是一样的表情。 作为守卫，职责就是守门。 如果放苏玖妍进入，上面一定会怪罪。 苏铭曦看了一眼苏玖妍，苏玖妍站住了，开口，“去找能做主的人来。” 以苏玖妍的能力，完全可以忽视守卫，直接闯进去，但她却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两位稍等！” 守卫擦了擦急出来的汗，急忙跑入了兵部。 其余守卫松了口气，看苏玖妍的眼神变了变。 他们曾见过不少官宦子弟，不能说全都是嚣张跋扈的，但大多数都是那样的，至于另外的一小部分，虽然不嚣张，却也自视甚高，看不起普通人。 那些人行事不会在乎会不会牵连到别人，在那些人眼中，像守卫一样的普通人根本不值一提。 苏玖妍很好说话，也是他们见到的唯一一个愿意尊重他们的人。 苏玖妍做的那些事他们都曾听说过，可今日亲眼所见，亲自相处，才能切身体会到苏玖妍的温柔和善良。 其实，他们也曾听了很多说苏玖妍不好的话。 毕竟历来世人印象中的女子都是菟丝子，需要攀附男人而活。 苏玖妍则截然不同，她张扬肆意，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而有所避讳。 苏玖妍救了很多人，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只救女子。 诚然，女子是弱者，更需要帮助。 可如今的世道，弱者不仅仅有女子。 苏玖妍一视同仁，从不区别对待。 如此美好的品质，令人敬佩。 以往，守卫也只是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听听而已。 毕竟事情跟他们无关。 实际上，大多数百姓都是这样的态度，最多就是称赞几句。 对于苏玖妍的离经叛道没有任何看法，也不会畏惧女子会取代自己。 因为他们只是一群普通又平凡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那些权贵才会防范女子，不让女子打破规则，爬到他们头上。 就像是一座高塔，塔底有无数个位置，自然什么也不在乎。 可高塔上方的位置却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有人爬了上去，便会有人掉下来。 与其说权贵们刻意打压女子，不如说他们在打压所有人。 正是如此，御国的官场才会如此腐败。 没有新鲜血液，没有来自底层百姓的声音，只有故步自封，自欺欺人的虚伪和贪婪。 守卫们改变了对苏玖妍的想法，多了一些了解，但也仅此而已。 另外一边，苏玖妍微微垂眸，沉思着。 今日来报名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恐怕御城会掀起一阵风雨。 权贵们不会任由苏玖妍参加武试，哪怕今日报名成功了，之后也会有无数艰难险阻。 苏玖妍自然不惧。 只是如今的御城本就混乱，局势会不会加剧？ 会不会牵扯到无辜的百姓？ 就在苏玖妍思索之际，前方传来了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苏玖妍回神，抬眼，看到了向她走来的中年男人。 一身官袍，身材魁梧，一看就知是习武之人。 中年男人走到苏玖妍两人身前，主动开口，“兵部侍郎，江颂，负责本次的武试。” “江大人。” 苏玖妍和苏铭曦一同出声，行了一礼。 第500章 一个个来 “听说苏小姐要参加此次的武试？” 江颂直奔主题。 “是。” 苏玖妍点头。 “御国从未有此先例。” 江颂说道。 “可也并未明令禁止女子不许参加。” 苏玖妍反驳。 江颂沉默一瞬，开口，“本官去禀明陛下，苏小姐稍等。” 事情重大，不是江颂可以决定的。 只有皇帝下令，江颂才敢回复苏玖妍。 苏玖妍点点头。 她也没有为难江颂，毕竟此事太过离经叛道，惊世骇俗，江颂能如此平和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到苏玖妍点头，江颂松了口气。 “好好招待苏小姐和苏公子。” 江颂吩咐了一句。 “是。” 有人应声，来到苏玖妍两人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玖妍两人跟着那人走了，而江颂则大步离开，向皇宫赶去。 与此同时，考生报名的地方，正在上演同样的一幕。 只是比起苏玖妍，蒋蔓受到的反对更多。 不只是负责秋试的官员，还有一些书生，都在抨击蒋蔓。 蒋蔓站在门外，蒋慎跟她并肩站立，神色阴沉，死死盯着那些正在喋喋不休的官员和考生。 蒋蔓倒是很平静，她早有预料。 这一趟不会容易，也有可能不会成功。 但那又怎样？ 最起码蒋蔓尽力争取了，至于结果如何，蒋蔓没有那么在意。 反正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只要蒋蔓活着，她就会一直坚持。 “太吵了！” 雅薇眉头一皱，神色不耐。 霜菱和司徒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此时，三人正站在街道的另一侧。 刚才蒋蔓和蒋慎去报名，三人便没有跟着。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得知了蒋蔓的用意后，竟然连门都不让蒋蔓进。 “走。” 霜菱说了一声，率先向前走去。 雅薇和司徒清立刻跟上。 三人穿过围观的人群，直接走到蒋蔓和蒋慎身旁。 “都给我闭嘴！” 雅薇一声大呵，声音中夹杂着内力，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众人心头一震，下意识闭上了嘴。 雅薇很满意此刻的安静，拍了拍蒋蔓的肩膀，“交给你了。” 雅薇最讨厌叽叽喳喳，啰嗦个不停的人。 倒不是她没有耐心，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蒋蔓点头，上前一步。 “如果想跟我辩驳，一个个来，不要一起说，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秩序都没有。” 蒋蔓声调平静，但却带了丝丝嘲讽。 她是大家闺秀，性情温和，可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 “好！我先来！” 一个书生响应，看了一眼负责报名的官员，讨好意味十分明显。 蒋蔓点头，等着书生开口。 书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的走到蒋蔓身前。 “你一个女子，就该回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还想参加秋试，简直是异想天开！” 面对书生的咄咄逼人，蒋蔓只回了一句，“你看不起女子。” 是肯定句，蒋蔓从书生眼中看到了轻视和不屑。 “是又如何？” 书生不屑一顾的笑了一声。 “我替你的母亲感到悲哀。” 蒋蔓眉头微蹙，带着几分悲伤之感。 “跟我母亲有何关系？” 书生皱了皱眉，询问。 “难不成你母亲不是女子？” “看不起女子，岂不是表明你也看不上你的母亲？” “百善孝为先，你不尊重你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做学问？” 蒋蔓一句接着一句的反驳。 书生面色一变，指着蒋蔓，“强词夺理！” “随意用手指人，你的家教呢？” 蒋蔓反问。 书生立刻放下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死瞪着蒋蔓，眼里满是怒意和恨意。 比起武者，书生受到的制约更多。 倒不是旁人强加的，而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的约束。 书生读圣贤书，早已将书中的话奉为真理，从而以此规戒自己。 可是人都是有私心，有七情六欲的，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反正眼前的书生不能。 蒋蔓挥了一下手，淡淡开口，“下一个。” 书生不忿，却也只能退下。 毕竟他已经输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蒋蔓会如此有条理，如此强势。 在众人的印象中，女子都是依附男子而活的。 在众人沉默不语之际，又有一个书生走上前。 比起上一个，他的年纪要大一些，脸上带着笑容，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蒋蔓顿时警铃大作，她不会轻视任何人，特别是笑面虎。 “蒋小姐。” 书生拱手施礼。 蒋蔓屈膝，回了一礼。 “若是以后同朝为官，蒋小姐打算如何处理这不同的礼数？” 书生指指自己，又指了指蒋蔓。 “自然是跟你一样。” 蒋蔓回答。 “可刚刚蒋小姐那么推崇女子，如果换了礼数，岂不是前后矛盾？” 书生依旧笑着，可提出来的问题却十分犀利。 不论蒋蔓如何回答都不会让人满意。 蒋蔓眉头微挑。 看着蒋蔓变换的表情，霜菱三人觉得有些熟悉。 尽管容貌不用，风格也不一样，但此刻霜菱三人却在蒋蔓身上看到了苏玖妍的影子。 “何为前后矛盾？” “入朝为官，自然要以官职为先。” “难不成你会以自己为先？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官了，不要去祸害无辜百姓！” 蒋蔓的声音轻飘飘的，悦耳动听。 可书生却变了脸色，笑容僵在了脸上。 众人也都神色变幻。 蒋蔓的话不可谓不狠。 参加秋试，自然是想出人头地，想入朝为官。 如果被打上了这样一个标签，哪怕是假的，恐怕朝廷也不会接纳书生。 “蒋小姐好狠的心，竟然要毁人仕途！” 书生装不下去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尚未考试，怎么能说毁你仕途呢？难不成你就如此确定你能考上吗？” 蒋蔓说着，看向了官员，“我建议好好查一下他。” 官员面色一沉，但他并未看蒋蔓，而是看着书生。 蒋蔓虽未明说，可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科举舞弊，是大忌！ 哪怕仅仅是怀疑，都能毁了所有书生和官员。 书生察觉到了官员的目光，顿时慌了。 “大人，她在胡说！我……” 没等书生说完，便被一旁得了令的侍卫封住了嘴，拖下去了。 事情重大，就算没有证据，也要查清楚。 蒋蔓面无表情的看着。 她是故意的。 书生抨击她可以，反对她也可以，但不能给她设套，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第501章 下旨 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官，也不会是个好官。 如果是以前，蒋蔓不会如此心狠。 可自从跟了苏玖妍，蒋蔓学到了很多，心肠硬了不少。 “接下来谁来？” 蒋蔓看向众人，纤瘦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哪怕与众人对峙，也丝毫不落下风。 众人互相对视，他们依旧不服，可有书生的前车之鉴，他们都犹豫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男人，众人一同施礼。 “徐大人。” 男人名徐涣，是负责此次秋试的官员，众人自然不敢放肆。 徐涣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而后目视前方，大步走向蒋蔓。 蒋蔓不惧不畏，跟徐涣对视。 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可蒋蔓却默默绷紧了身体，做好了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徐涣没有为难蒋蔓，反而笑了，“不愧是蒋穆杰的女儿，够胆！” 蒋蔓微微一怔。 “不用担心，我要是为难你，蒋穆杰可是要找我拼命的！” 徐涣笑得温和。 听徐涣的意思，他跟蒋穆杰应该很熟。 蒋蔓默默松了口气。 “我去禀明陛下，你们等一会儿。” 徐涣同样无法做主，只能等皇帝决断。 蒋蔓点了点头。 她明白，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接下来，就要看皇帝如何决定了。 徐涣上了马车，向皇宫疾驰而去。 皇宫，养心殿。 皇帝坐在龙书案后，手边放着一个茶杯。 他没有批阅奏折，而是在听荀野的禀报。 “苏小姐报名参加武试，蒋小姐要参加秋试。” 荀野将消息说给皇上听。 御城内有很多眼线，不论发生什么，皇上都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皇上喝了口茶，挑眉，“蒋穆杰家的女儿？” “是。” 荀野点头。 “那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皇上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似乎非常感兴趣。 “两位大人正在向皇宫赶来。” 荀野回答。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皇帝白了一眼荀野。 荀野无奈，只好将具体经过说给皇上听。 听着听着，皇上大笑出声。 “哈哈哈！没想到蒋穆杰的女儿也那么有趣！” 荀野闭上了嘴，很是无语。 有趣？ 几句话断送了一个书生的未来，虽说那个书生是罪有应得，但也足以说明蒋蔓的厉害。 如此厉害的人，皇帝却觉得有趣？ “不过还是苏小姐更有趣一些。” 皇上拄着下巴，问荀野，“她既不像那个又冷又硬的石头，也不像她母亲那般柔软善良，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格的？” “苏小姐从小便在江湖人漂泊，只有如此，才能保护好自己。” 荀野难得温和了一些。 荀野和苏缙是熟人，也认得云黛，对于故人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亲近。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皇帝点头，同意荀野的话，随即目光一动，开口，“听说她有一个师父。” “是花隐楼上一任楼主。” 荀野点头。 皇帝摸着下巴，微微眯眼，“我倒是真的很想见一见她的师父。” 荀野心头一跳，以往每次皇上露出这副神情，都会有人遭殃。 “陛下三思。” “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感谢一下她。” 皇帝又翻了一个白眼。 荀野暗自松了口气。 “荀野，你怎么看此次的事情？” 皇帝突然询问。 “陛下指的是？” 荀野不解。 “你少装，赶紧说。” 皇帝瞪了一眼荀野。 荀野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非要假装不知道。 “陛下不是早就有决断了吗？” 荀野微微笑了笑。 “还是你了解我。” 皇帝向后一靠，也笑了。 “陛下，江颂江大人，徐涣徐大人求见。” 姜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皇帝给了荀野一个眼神，荀野立刻闪身躲入屏风后。 确定荀野躲好了之后，皇帝才开口，“让他们进来。” “是。” 姜公公应声，带着两个身穿官袍的男人走入。 “参见陛下！” 两人跪倒在地，行大礼。 “爱卿平身。” 皇帝摆了摆手。 两人站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江颂率先开口。 “启禀陛下，苏玖妍苏小姐去了兵部，要报名参加武试。” 皇帝点了下头，却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徐涣。 接触到皇帝的目光，徐涣立即说道，“启禀陛下，蒋蔓蒋小姐要参加秋试。” “哦。” 皇帝应了一声，依然没有表明态度。 “陛下，该如何处理？” 江颂小心翼翼的询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皇帝回了一句。 江颂和徐涣又对视了一眼，不敢确定。 “御国并没有明令禁止女子不许参加，不是吗？” 皇帝补充了一句，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 江颂和徐涣心头一动，立刻明白了。 “微臣明白了。” 两人一同施礼。 “那就回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 “是。” 两人应声，退出了大殿。 等到两人离去，皇帝唤了一声，“姜公公。” 姜公公躬下身，等皇上的吩咐。 “拟旨，宣告天下！” “准许女子参加秋试和武试，入朝为官，跟男子一样，一视同仁！” 皇帝下了命令。 既然同意了，自然要昭告天下，不然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苏玖妍和蒋蔓的。 与其让流言蜚语满天飞，不如直接定下来，也给其他女子一个机会。 “是。” 姜公公上前，侍候皇帝写圣旨。 皇帝将圣旨给了姜公公，让他去宣读。 姜公公捧着圣旨，走出养心殿。 皇帝看了一眼姜公公的背影，嘴角一挑，似乎非常愉悦，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笑意。 “荀野。” 听到召唤，荀野从屏风后闪身而出。 “陛下，此举是不是太突然了？” 荀野有些担心。 皇帝没有跟大臣商量，直接下了圣旨。 可以想见，明日早朝，官员们肯定会上奏。 “突然才能看出谁有狼子野心，谁又是真心为御国着想。” 皇帝微微一笑。 荀野神色一动，明白了。 皇帝是故意的。 “对了，蔺家军何时到御城？” 皇帝问了一句。 “大概需要半个月。” 荀野不能确定具体时间，毕竟路途太长，意外太多。 皇帝思索了一下，沉吟了一声，“来得及。” 荀野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 距离皇帝生辰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难不成皇帝要在生辰宴上做些什么？ 第502章 依赖 看到荀野的反应，皇帝笑了，“钓鱼要有鱼饵，我就是最好的饵。” “不可！” 荀野阻止。 哪怕已经准备万全，荀野也不放心，皇帝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他出了事，御国将会陷入动荡之中。 而且出于私心，荀野也不想皇帝出事。 “无妨。” 皇帝无所谓的摆摆手。 “陛下三思。” 荀野屈膝，跪在了地上。 “荀野，你是了解我的。” 皇帝放轻了声音，对于荀野的坚持有些无奈。 荀野抿嘴。 他当然明白，皇帝一旦做了决定，便无人可以改变。 沉默一瞬，荀野开口，“妘妃娘娘和殿下知道此事吗？” “你要去告密？” 皇帝眯了眯眼睛。 荀野没有回话，他的确有那个想法。 “就算你去告密，他们也会支持我的。” 皇帝昂着头，颇有些得意，“他们可是我的夫人和儿子！” 荀野再一次沉默。 的确，就算那两人不同意，皇帝也会让他们同意。 而且一直以来，妘妃和御宥瑾都是支持皇帝的，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起来，跟我去找妘妃，我要告诉她个好消息！” 皇帝站起身，向外走去。 荀野起身，默默跟在后面。 灵照殿，位于皇宫一角，地处偏僻，很是安静。 此处正是妘妃的寝殿，跟养心殿距离极选，皇帝很少涉足此处。 正是如此，众人才会以为皇帝不疼爱御宥瑾。 毕竟若是疼爱皇子，不会对他的母妃视而不见。 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疼爱后妃，自然也会疼爱皇子。 殊不知，那些都是假象，是在欺骗众人。 皇帝走入灵照殿，大殿很是空旷，看不到人影，一点也不像是后宫嫔妃居住的地方。 皇帝并不意外，似乎早就知情。 摆了摆手，示意荀野在外面等着。 荀野站在大殿外，目送皇帝走向房间。 房间的门关着，今日虽然天气很好，但依旧有冷风。 皇帝推开房门，走入。 听到声响，房间里的人立刻转头。 面容秀丽，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宫女。 当看到是皇帝时，宫女立刻双膝跪地，行大礼。 “参……” 刚说出一个字，便听到皇帝嘘了一声。 宫女咽下了后面的话，噤了声。 “妘妃呢？” 皇帝小声询问。 “云妃娘娘在小憩。” 宫女同样小声回答。 皇帝笑了一下，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妘妃最是喜欢睡懒觉。 “下去吧。” 皇帝对宫女挥挥手。 宫女施了一礼，缓步退下，关上了房门。 皇帝轻手轻脚的走入里间。 此时妘妃正躺在床上，头发披散，不施粉黛，呼吸均匀，睡得很是安稳。 皇帝坐到床边，看着妘妃，眼中满是柔情。 妘妃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是皇帝，妘妃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陛下？” 妘妃有些疑惑，撑着身体坐起身。 但是她并没有诚惶诚恐的行礼，只是靠坐在床上。 “吵醒你了。” 皇帝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难得的，皇帝露出了一副愣头青，傻小子的模样。 “本来也要醒了。” 妘妃摇摇头。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皇帝牵起妘妃的手，目光明亮。 “什么？” 妘妃回握皇帝，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今日下了旨，女子也可以参加秋试和武试，也能入朝为官。” 皇帝说着，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温柔的看着妘妃，“你也可以参加。” 妘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容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难为你还记得。” “我当然要记得，是我对不住你。” 皇帝垂眼，十分惭愧的说道，“只是有些晚了。” 皇帝清楚，妘妃并不是一个甘愿屈居后宫的人。 之所以留在后宫，是因为妘妃喜欢皇帝，疼爱儿子。 为了皇帝和御宥瑾，妘妃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和梦想。 皇帝一直记得妘妃的付出，之前没有能力实现，但现在却可以。 “不晚。” 妘妃抬手，抚上皇帝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你只要记得，就不晚。” 妘妃笑的温柔又满足。 皇帝是九五之尊，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扰乱朝堂。 妘妃理解皇帝，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后宫待了那么多年。 “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妘妃摸着皇帝的脸，动作轻柔。 皇帝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妘妃听完，轻轻一笑，“你算不算是利用了她们？” 皇帝早有想法，只是没有机会实施。 如今苏玖妍和蒋蔓主动挑起事端，给了皇帝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是啊！你可要保护我。” 皇帝向前凑了凑，蹭了蹭妘妃的脸颊。 妘妃没有推开皇帝，笑着说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还需要我一个小小妃子的保护吗？” “当然需要！” “那个臭石头可不会理会我的身份！若是让他知道我就惨了！” 皇帝眨了眨眼睛，故作可怜。 妘妃被逗笑了。 “我不管！你必须保护我！” 皇帝耍起了无赖。 “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真应该让瑾儿看看你这幅样子。” 妘妃点了点皇帝的额头。 “你忍心吗？” 皇帝询问。 “有什么不忍心的？” 妘妃歪了歪头，反问。 “你的心也太狠了！” 皇帝突然倾身，将妘妃扑倒。 “说，你把那个温柔的妘妃藏哪里去了？” 妘妃倒也不惊慌，也不反抗，就那样面带微笑的看着皇帝。 皇帝垂眸，直视妘妃的双眼，突然认真起来。 “我很想你。” 为了演戏，皇帝必须克制自己，很少来灵照殿，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宴会上。 可那时众目睽睽，也不能亲热。 皇帝将妘妃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剧烈跳动的心。 妘妃回望皇帝，神色无比温柔，眼中满满的都是情意。 “我也想你。” 妘妃抬起另一只手，环住皇帝的脖子。 轻轻向下一带，皇帝低下了头，将头埋在妘妃的颈侧。 妘妃轻轻摸着皇帝的耳朵，那是她的习惯动作。 只要一摸耳朵，皇帝的身体就会放松下来。 只有妘妃能给皇帝如此感觉，所以对于妘妃，皇帝有一种依赖感。 皇帝将妘妃抱起来，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两人在床上相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彼此对望。 心贴着心，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心安又轻松。 第503章 达成所愿 兵部，江颂刚刚回来，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圣旨便紧接而至。 姜公公没有去兵部，也没有去另外一处，只是在宫里宣读了圣旨，将旨意一层一层的传达下去，最终传遍了整个御城。 由于江颂负责武试，所以他是第一批知道的人。 江颂听到旨意，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之前禀报时，皇帝的反应很平静，显然是早就有了决定。 而苏玖妍和蒋蔓也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江颂整理了一下情绪，去找苏玖妍。 苏玖妍和苏铭曦正在前厅里坐着，手边放着茶杯，有官员陪着两人。 江颂交代了要好好招待，自然不能敷衍。 江颂大步走入前厅，苏玖妍和苏铭曦站起身。 “苏小姐，你可以报名了。” 江颂直接开口。 “多谢。” 苏玖妍道谢。 对于江颂来说，苏玖妍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麻烦。 江颂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让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确值得一声感谢。 “不必，陛下已经下旨，天下女子都可以参加秋试和武试，入朝为官。” 江颂摇了摇头，将皇帝下达的旨意告诉了苏玖妍。 苏玖妍眼睛一亮，难得的露出了激动欣喜的表情。 苏玖妍虽然从不收敛情绪，却也没有如此外放的时候。 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她真的给天下女子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苏铭曦也笑了，为苏玖妍高兴，也为天下的女子高兴。 看到苏玖妍露出的小女儿姿态，江颂笑了笑，“苏小姐，她们都会感谢你的。” 苏玖妍稳了稳情绪，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 苏玖妍很谦虚。 哪怕她真的改变了女子们的命运，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居功至伟。 机会的确是她争取来的，但自身的努力同样重要。 就算没有她，天下也有数不尽的出色女子。 “苏小姐不必自谦，请。” 江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于苏玖妍，江颂是尊敬的。 别看苏玖妍年纪小，可江颂早就听闻了苏玖妍做的那些事。 如今苏玖妍又给天下女子争取了机会，更加伟大了。 江颂不会因为苏玖妍的年纪和身份而有偏见，他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在江颂的带领下，苏玖妍和苏铭曦报了名。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旨意跟着徐涣一起回来了。 书生和官员依旧站在门口，跟蒋蔓几人对峙。 哪怕无人说话，也能感受到那僵持的气氛。 徐涣的归来打破了僵持，更让众人震惊的是皇帝的旨意。 旨意写的清楚明白，准许女子参加秋试。 也就是说，蒋蔓可以去报名了。 众人不甘心，看着蒋蔓的眼神里满是嫉恨。 蒋蔓根本没心思理会，被旨意带来的巨大惊喜砸蒙了，呆愣在原地。 “完了？小姑娘高兴傻了。” 雅薇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 霜菱也笑了，她很开心。 不只是为蒋蔓达成所愿而开心，也是因为旨意。 世间女子的处境并不好，哪怕女子不逊色于男子，也会被困于后宅，相夫教子。 如今一道旨意，足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和人生。 “唉！以后可要对你们好一点了，万一你们做了官，可不要忘了我啊！” 司徒清打开折扇摇了摇，开起了玩笑。 “好啊！等我当了官，第一时间把你抓起来！” 雅薇接过话茬。 “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可好？” 司徒清拱了拱手，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雅薇和霜菱都被逗笑了。 司徒清若是开起玩笑来，当真能让人心情愉悦。 看到蒋蔓依旧毫无反应，蒋慎轻轻碰了碰蒋蔓，唤了一声，“姐姐！” 蒋蔓终于回了神，眼中迸发了惊喜之色。 此时，徐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蒋小姐，快来报名。” “来了！” 蒋蔓立即应声，向前跑去。 蒋慎看了一眼霜菱三人，霜菱点了下头，雅薇则挥了挥手，司徒清给了蒋慎一个微笑。 虽然反应不一，但三人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那就是让蒋慎放心前去。 蒋慎对三人点头，而后跑上前，追上蒋蔓。 官员们跟着徐涣一起走了，只剩书生依旧站在门口。 可他们却不敢阻拦蒋蔓，只能让开道路，眼睁睁的看着蒋蔓去报名。 “怎么什么人都能参加秋试？” 有一个书生不忿的开口。 “就是！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此次秋试的水平，真是惹人厌烦！” 另外一个书生出言附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像她那样的，早晚会自食恶果。” 有人开头，便会有人跟随。 只听一声又一声的话语响起，一句句诋毁传入霜菱三人耳中。 三人神色一冷，雅薇直接大喊出声，“都给我闭嘴！” 有内力的加持，雅薇气势十足，书生们立刻闭上了嘴，有些惊惧的看着雅薇。 “你要干什么？” 有一人硬着头皮询问。 “你们一群大男人，叽叽喳喳的烦不烦啊？” “说话谁不会说？有本事就在秋试中赢过她！那才叫真本事！你们现在这样最多也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只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口口声声之乎者也，又有什么用？我看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雅薇一点情面也不留，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和嘲讽。 书生们被说的面色通红，气得不轻。 “你懂什么？” 有人反驳。 “就是！你一个女子，懂什么？” “不要在此处胡言乱语！” “看你是个女子，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接二连三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 雅薇精准的锁定了一个书生，手拂过腰间，握住手柄，用力一甩。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雅薇手持长鞭，指着书生。 “来来来！不用你大人有大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计较！” 书生被吓得一缩脖子，但下一刻他便硬着头皮挺起了胸膛。 无他，只因所有书生都在看着他，他不能丢脸。 “我是应届考生，你不能动我！” 书生昂着头，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保命的东西，十分得意。 的确，御国有明文规定，不可殴打应届考生。 就算有所冲突，也不能伤及考生的身体。 雅薇微微眯了眯眼。 虽然不能打书生，但只要不让旁人看到不就行了？ 第504章 锋芒毕露 雅薇在思索着如何动手，只是没等她想出来，便看到书生突然向前一扑，似乎是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一声闷响，书生趴在了地上。 由于书生毫无准备，这一下摔得不轻。 抬起头，只见两行鼻血流了出来。 “谁？谁敢打我？” 书生抹了一把鼻血，无比愤怒。 “我！” 一声娇柔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蒋蔓走了出来。 刚刚那一脚是蒋蔓踹的，学了那么长时间的武功，对付一个书生，绰绰有余。 书生被其他书生扶了起来，指着蒋蔓，“你！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我如何？” 蒋蔓眉头一挑，继续开口，“旁人不能动你，我可以！” 比起刚才，此时的蒋蔓锋芒毕露。 的确，旁人不可殴打应届考生，但同为考生的蒋蔓可以。 就算书生去告状，最多也只能定性为互殴。 “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动手呢？” “就是就是，三从四德都是怎么学的？” “哼！没有家教！” 书生的斥责声此起彼伏。 尽管皇帝下了旨，可他们依旧瞧不起女子。 “女子为何不能动手？怎么？只准你们欺辱女子，不许女子反抗吗？” “三从四德我的确没有学过，我父亲从小便告诉我，那些东西没有用，只规戒了女子，却没有规戒男子。” “至于家教，用手指着我，算是有家教吗？出言嘲讽，算是有家教吗？” 蒋蔓一个个反驳，言辞比之前更加犀利。 之前蒋蔓能否参加秋试尚未有定论，她自然会收敛一些。 毕竟不能因为一些宵小之辈影响她要做的事。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蒋蔓成功报了名，事情已经确定下来。 同为考生，再次面对书生的冷嘲热讽，蒋蔓毫无顾忌。 “你！” 书生气结，奈何根本反驳不了。 “女子就该学三从四德，才能更好的辅佐男子！” 有书生昂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呵！辅佐？我看是伺候吧！” 蒋蔓冷笑，大步向前，向那个书生走去。 “你要干什么？还敢当众打我不成？” 话虽如此，可书生的目光却有些闪烁，他心虚了。 “打你能如何？” 蒋蔓说着，一把抓住书生的胳膊。 “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书生挣扎反抗。 蒋蔓没有说话，手上用力一拽。 书生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转了过去，被蒋蔓抓着的手臂背在身后。 蒋蔓抬脚，踹上书生的膝盖。 书生吃痛，跪在了地上。 蒋蔓将脚踩在书生的后背上，书生不得不躬下身。 “你竟敢侮辱我？” 书生另外一只手胡乱挥着，声音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有何不敢？” 蒋蔓回答，手上又用了一些力气。 “啊！” 书生惨叫一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好似要被撕碎了。 其实，蒋蔓虽然用了力，却并未伤到书生。 奈何书生太脆弱了，只知道读书，从不锻炼身体。 走上一段路就会气喘吁吁，何况被蒋蔓如此对待。 “大胆！你竟敢对应届考生动手！” “你快放了他，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传来书生的威胁声，他们紧紧盯着蒋蔓，满眼不赞同，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蒋蔓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用力踩了一下。 又是一声惨叫，书生都快趴在地上了。 蒋蔓侧头，看向说话之人。 “我也是应届考生，最多被算作为互殴！” 蒋蔓视线一转，看向另一人，“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书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不提蒋蔓会武，书生根本奈何不了她。 只说蒋蔓的身份，别忘了，她可是蒋穆杰的女儿。 而书生只是一个小小的应届考生，怎么能惹的起大理寺卿呢？ “没有本事就都闭嘴，不要叽叽喳喳个没完，只会抹黑书生的名声！” 蒋蔓冷冷说着，松开了手。 书生直接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们再敢叽叽歪歪，我见一个打一个！” 蒋蔓扫视着所有人。 书生们本想再说上几句，却触及到了蒋蔓冰冷的眼神，那两个书生的惨状摆在眼前，众人顿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不敢吱声了。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哇！好威风啊！真厉害啊！” 接连三声感叹，在寂静的氛围中十分突兀，众人不由得纷纷侧目。 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街道另一侧，年纪不大，正惊奇的看着蒋蔓。 书生似乎是没有发觉众人怪异的眼神，视线一扫，看到了霜菱三人，眼睛微微一亮。 抬起手，对三人挥了挥，而后小跑向三人。 也许是由于激动，书生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人影一闪，司徒清出现在书生身侧，一把抓住书生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书生稳了稳身形，对司徒清拱手，“多谢多谢！” 雅薇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每次见到书生，他都会摔上一跤。 “季殊，你怎么来了？” 霜菱上前，问了一句。 书生名季殊。 那日书生被苏铭曦拉走，跟众人都熟了。 “来看看热闹。” 季殊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看什么热闹？” 雅薇也走了过来。 “听说有女子来报名，我很好奇，就来看看。” “半路上又听说陛下下了圣旨，我更好奇了，究竟是谁冒天下之大不韪，现在看来，的确……” “停！” 雅薇出声，阻止季殊继续说下去。 若是不阻止，季殊肯定会说个没完。 此时，蒋蔓和蒋慎走来了。 书生们不敢阻拦，却也没有离去。 蒋蔓和蒋慎好奇的打量季殊，他似乎跟其他书生不一样。 季殊看了一眼蒋慎，而后便一眨不眨的盯着蒋蔓看，惊奇又好奇。 蒋慎微微侧身，挡在蒋蔓身前。 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对季殊的好奇也没了。 看到蒋慎的反应，以及他的表情，季殊一拍脑门，“抱歉，小生并非有意。只是第一次见到来秋试的女子，一时有些好奇。” “若是冒犯了，请两位勿怪。” 听到季殊的解释，蒋慎的表情好了不少。 蒋蔓拍了拍蒋慎的肩膀，从蒋慎身后走出。 “我是蒋蔓，他是我弟弟蒋慎。” 蒋蔓的表情很是温和。 季殊和霜菱三人看起来关系不错，蒋蔓愿意释放善意。 第505章 有理有据 “我叫季殊，也是来参加秋试的。” 季殊介绍了一下自己，而后笑了笑，“我终于遇到可以交流文学的人了。” “唉！苏铭曦和云淮的确是好人，可惜他们都对读书不感兴趣！真是太可惜了！” 季殊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着，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样。 雅薇突然凑上前，幽幽开口，“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他们的哦！” 季殊一惊，连连摆手，“不行！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雅薇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完了！天要亡我啊！” 季殊仰头望天，本来想感慨一下，却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立刻低下头，用手揉着。 “哎呀！晃眼睛了！” 噗嗤一声，蒋蔓没忍住，笑出了声。 蒋慎歪头，看着季殊，眼里涌现了浓浓的兴趣。 雅薇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而霜菱和司徒清都笑了出来。 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你怎么能跟他们和平相处？” 书生指着季殊，满眼不赞同。 一句话，让几人纷纷转头，看向那个书生。 “还想挨打？” 蒋慎微微眯眼，晃了晃拳头。 他也会武，不介意出手教训一下书生。 书生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季殊上前一步，按住了蒋慎的拳头。 “我来我来！” 季殊双眼放光，摩拳擦掌，仿佛非常期待跟书生辩驳一样。 蒋慎侧身一步，将季殊让了出去。 双目灼灼的看着季殊，他倒是很好奇季殊会怎么说。 其余几人也在看季殊，期待季殊的反击。 季殊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为什么不能？” 书生看到是季殊，立刻有了底气。 他不会武功，季殊也是一个书生，他自诩在说话上没有人能说的过他。 “一个女子，竟然抛头露面参加秋试，一点都不自爱！” 书生虽然说是跟季殊辩驳，可他攻击的人依旧是蒋蔓。 “你在说什么屁话？” 季殊眼睛一瞪，似乎十分震惊。 众人同样震惊，谁也没想到季殊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说出来的话却那么难听。 “你！” 书生被气到了，指着季殊，“你怎么能骂人呢？” “我骂人了吗？” 季殊眨眨眼，而后继续开口，“你是人吗？” 一句话，把书生气的脸色通红，双眼喷火。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被季殊的话给惊到了。 蒋蔓嘴巴微张，有些惊诧。 霜菱三人同样惊讶，毕竟在她们面前的季殊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 蒋慎却是笑了起来，尽管容貌和气质完全不同，可在气人的本事上，季殊和苏铭曦不相上下。 “粗俗！粗鲁！” 书生无比愤怒，可他最多也只能说出两个词来抨击季殊。 “来来来，我们好好掰扯掰扯！” 季殊抬起手，伸出一个手指。 “你说蒋小姐是女子，抛头露面参加秋试，是不自爱！” “我跟你的想法完全不同，一来，陛下已经下旨，女子可以参加秋试。怎么？你是觉得陛下的旨意不对？” 听完季殊的话，书生面色一白。 质疑皇帝，他有几条命啊？ “不是！我没……” 不等书生说完，便被打断了，季殊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二来，抛头露面怎么了？世上有多少女子抛头露面，就比如城西的糕点铺，城北的茶铺，城南的饼铺，都是女子经营的！” “你怎么不说那些人，怎么就盯上了蒋小姐？无非就是因为蒋小姐能跟你平起平坐，你不甘心了而已！你自己的原因，不要带上所有男子，你也代表不了天下的男子。” “三来，何为不自爱？梁小姐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未来，给天下女子争取一条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以己身为引，不惧艰难险阻，如此才最是自爱的人！” “四来，你在跟我辩驳，可是针对的依旧是蒋小姐。你是弄不清楚对象吗？是因为对我不熟悉吗？是找不到我身上的弱点吗？” “不，你就是故意的！” “因为蒋小姐是女子，又做了那么伟大的事。你嫉妒了，你眼红了，你不甘心了！所以才会屡屡针对蒋小姐，用自己那龌龊的心思去揣度蒋小姐！” “欺负人不对，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欺负人就是不对的！” 季殊有理有据，一字一句的反驳着书生的话。 “你！你！” 书生指着季殊，手指发抖，脸涨得更红了。 季殊没有理会书生，视线一转，看向众人，“你们也是一样！不要以为没说你们，就没你们的事了！” “刚刚出言抨击蒋小姐的人都是渣子，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胆小懦弱，只敢在心里想，不敢出声！” 季殊一转头，看向因为纷争再次出现的官员。 “还有你们，你们……” 这一次，没等季殊说完，便被蒋慎捂住了嘴。 得罪官员，还是负责秋试的官员，季殊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季殊愣了一下，侧头不解的看向蒋慎，倒也没有挣扎。 “得罪官员，你还考不考了？” 蒋慎压低声音，在季殊耳边小声开口。 季殊眨眨眼，明白了蒋慎的用意。 他只是呆，又不傻。 抬起手，拍了拍蒋慎的手背，示意他拿下去。 蒋慎松开了手。 他以为季殊明白了，不会继续说了。 可他刚刚松开，便听到了季殊的声音。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任由考生针对蒋小姐，不就是因为你们也不甘心吗？” “身为官员，不解决纷争，不为受害人发声，反而暗示旁人继续欺负人，你们是怎么当官的，都辞官不干得了！” 季殊一改往日的慢悠悠，说得极快，似乎是怕蒋慎再把他的嘴给捂上。 由于太快了，气势弱了一些，但众人依旧变了脸色，特别是那几个官员。 的确，他们什么也没做。 任由书生抨击，针对蒋蔓。 蒋慎嘴巴大张，目瞪口呆。 也不知是因为季殊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季殊极快的语速。 蒋蔓看季殊的目光亮了亮，倒不是她心动了，而是季殊竟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仅仅见了一面，互相介绍了一下，季殊却明白她要做什么，并且认同她，称赞她。 蒋蔓没有觉得天下都会否定她，可像季殊如此肯定她的，蒋蔓不敢奢望。 第506章 有话就说 更重要的是，他们今天才刚刚见面啊！ 蒋蔓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众人神色各异，心思也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被季殊的话语震惊到了。 反观季殊本人，仿佛毫无所觉。 他正拍着自己的胸脯，为自己顺气。 “哎呦我的天啊！累死我了，差一点没上来气，憋死过去！” 季殊喘着气，瞪了一眼蒋慎。 如果不是怕蒋慎捂他的嘴，他也不至于如此。 蒋慎感受到了季殊的目光，眼睛瞪得更大了。 “怪我？” 蒋慎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说的那么快！你知道有多累吗？” 季殊又恢复了慢悠悠的状态，似乎是累到了，声调拉的比之前更长了。 蒋慎无语，翻了个白眼，而后想起了什么，询问，“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 “听到了。” 季殊点头。 “那你还那么说？” 蒋慎的声音大了几分。 “我向来是有话就说，如果不说我会被憋死的，至于他们怎么想，怎么做是他们的事。” 季殊说的很认真。 “你不参加秋试了？如果他们给你使绊子怎么办？” 蒋慎拉了一把季殊，满眼焦急。 “不参加就不参加呗！我还年轻，明年再参加也是可以的。” 季殊说的无所谓。 “不是，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就那么不在意吗？” 蒋慎更急了，甚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我在意啊！” 季殊点了下头，而后疑惑的看着蒋慎，“你怎么那么生气？” 蒋慎又翻了个白眼，交流不下去了。 季殊是不是听不懂他的话啊？ 是他表述的问题吗？ 蒋慎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 此时，蒋蔓走上来，拍了拍蒋慎的肩膀，对季殊开口，“他只是关心你，怕你被针对。” “我知道啊！” 季殊又点点头，然后看向蒋慎，开口安慰，“你不用担心的。” 蒋慎别过头，不想跟季殊说话。 是担不担心的问题吗？ 事情不是不担心就能解决的啊！ “你真的不在乎能不能参加秋试吗？或者说，你更接受不了不能直抒胸臆？” 蒋蔓询问。 “你好厉害！竟然能明白我的想法！” 季殊眼睛一亮，随即叹了一口气，“唉！他们都说我傻，可我觉得我不傻，我只想说我想说的话，而且我也没说错啊！” 季殊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 “你不傻，也没有做错。” 蒋蔓出言肯定。 “真的？” 季殊的眼睛更亮了。 “嗯，真的。” 蒋蔓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嘿嘿！我就说我不傻！我可聪明了！” 季殊嘿嘿笑着，有些可爱。 蒋蔓嘴角上扬，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蒋慎看看蒋蔓，又看了看季殊，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他了解蒋蔓，别看平常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对谁都会笑，可那只是因为良好的家教。 实际上，蒋蔓发自内心的笑很少很少。 在遇到苏玖妍后，蒋蔓的笑多了一些，但也仅限于对苏玖妍几人。 如今面对一个刚刚见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蒋蔓竟然笑得那么真挚，那么温柔！ 不是吧？ 不会吧？ 蒋慎再次瞪大双眼。 霜菱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涌现了浓浓的兴味，包括霜菱。 三人感知敏锐，清楚的察觉到了蒋蔓和季殊之间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不过，三人却没出声，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 与此处的其乐融融相比，书生和官员那里的气氛就显得十分紧绷了。 书生们瞄着官员的脸色，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而官员们脸色铁青，眼中带着几分怒意。 被季殊当面戳穿，无异于是将他们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哪怕季殊说的是事实，那也不行。 季殊只是一个略微有些天分的读书人罢了，就算是个天才，可在没有入朝为官之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 如果官员想，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季殊落榜，泯然于众人。 而季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只是对着蒋蔓傻笑。 蒋蔓等人不理会众人那各异的心思，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蒋蔓和蒋慎没有上马车，将侍卫打发回蒋府，让他们告知蒋穆杰和褚夫人事成的消息。 而两姐弟则跟着霜菱几人在街道上闲逛。 当然，季殊也在。 事情已定，不需要马车来遮掩视线了，总算能放轻松了。 人一放松下来，心情就会变好。 一行人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走了一段路，迎面撞上了一群人。 是苏玖妍几人。 苏玖妍几人离开兵部后，不放心蒋蔓，便赶来了，正好遇上蒋蔓等人。 蒋蔓看到苏玖妍，眼睛瞬间亮了。 “师父！” 蒋蔓提起裙摆，小跑向苏玖妍。 哪怕急切，可依旧保持着仪态。 苏玖妍也加快了脚步，迎向蒋蔓。 两人一同停下脚步，面对面站立。 “师父，我们成功了！” 蒋蔓激动又兴奋，小脸有些发红。 “嗯，我们成功了。” 苏玖妍笑着，张开了双手。 蒋蔓直接扑向苏玖妍，两人抱在了一起。 蒋蔓比苏玖妍大上几岁，长得也比苏玖妍高，但蒋蔓却是更加温顺的一人。 也许是因为苏玖妍那成熟，令人心安的眼神，这一幕看起来并不怪异。 只是两个女子当街拥抱，依旧是一件稀奇事，百姓们纷纷侧目。 眼中没有恶意，只有好奇。 而此时，苏铭曦等人也走到了彼此的对面。 “季殊，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苏铭曦不解的询问。 “我去看热闹，遇上了。” 季殊回答，而后拉着苏铭曦，喋喋不休的说着，“我跟你说，我……” 苏铭曦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季殊又要说个没完了。 他倒是没有挣脱季殊的手，也没有阻止季殊说话，而是抬起另外一只手，抓住了蒋慎，将他拽了过来。 蒋慎一个踉跄，来到了苏铭曦身侧。 苏铭曦眼里浮现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遭罪吧！ 季殊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多加了一个人，嘴巴依旧不停的说着。 说话声让蒋蔓回过了神，立刻退出了苏玖妍的怀抱。 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倒不是她对苏玖妍有别的心思，而是蒋蔓身为大家闺秀，当街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总是会害羞的。 第507章 不着调 苏玖妍有些好笑的看着蒋蔓，而霜菱几人也在笑。 比起苏玖妍，霜菱几人感受更深。 几人看到了刚才蒋蔓那锋芒毕露的样子，与此刻的温顺羞赧截然不同。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苏小姐一如往常的受欢迎啊！季司主可是要看紧一些！” 几人纷纷抬头，循声而望。 季殊闭上了嘴，看向来人。 只见两个丰神俊秀的男子正在向几人走来，一人一身月白长衫，无比潇洒。 另外一人身穿雪白长袍，一尘不染，特别是那张脸，完美的挑不出任何错处。 来人正是季晟钰和御宥瑾。 两人先是得知了圣旨，后来了解了事情的起因，才知晓苏玖妍和蒋蔓做的事。 两人立刻动身，前来寻找苏玖妍。 “参见殿下！” 蒋蔓等人行礼，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行礼。 “免礼免礼！” 御宥瑾连连摆手，要多随和有多随和。 众人起身，却全都低着头，不敢动。 虽然御宥瑾很是随和，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总归对百姓是有影响的。 “不如我们去喝杯茶？” 苏玖妍开口提议。 “好啊！” 御宥瑾点头。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众人转身，向一旁的茶楼走去。 季殊跟在苏铭曦和蒋慎身侧，却一直盯着御宥瑾看。 御宥瑾长得相当出色，特别是身上带着的贵气，无人可比。 御宥瑾自然是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任由季殊打量，反正季殊也没有恶意。 苏玖妍没有跟众人一起，她主动走向季晟钰，然后才跟季晟钰一起向茶楼走去。 “恭喜。” 季晟钰出声。 “我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苏玖妍说了一句。 她不是在自夸，是她真的没想到。 圣旨的颁布出乎意料，解决了绝大部分的麻烦事。 只是皇帝为何会下那道圣旨？ 就不怕朝廷动荡吗？ 思及此处，苏玖妍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御宥瑾。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的疑惑，开了口，“不是因为他，他没有入宫。” 沉默一瞬，苏玖妍开口，“难道陛下早有决断？”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不然的话，皇帝怎么会接受的那么快？ 苏玖妍不觉得是因为她的关系。 虽然她跟御宥瑾关系好，可皇帝是一国之主，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私下的感情是最不重要的。 “也许。” 季晟钰也不确定。 他见了几次皇帝，但一直都看不透皇帝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帝跟他们一样，有共同的敌人。 “不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苏玖妍笑了笑。 季晟钰点头。 两人并肩，走入茶楼。 茶楼的雅间里，众人依次坐下。 苏铭曦刚要坐到苏玖妍身旁，却被一个人给挤开了。 回头，苏铭曦看到了笑眯眯的御宥瑾。 苏铭曦无法，只能去坐其他位置。 御宥瑾如愿以偿的坐下，拿起茶杯，对苏铭曦得意的挑挑眉。 苏铭曦气结，深深吸着气。 御宥瑾是皇子，他不能太放肆，只能忍着。 汐月立刻为苏铭曦倒了一杯茶，而后拍了拍苏铭曦的后背，安抚他。 苏铭曦喝了一口茶，也不知是因为温热的茶水，还是汐月那娇俏的神态，让苏铭曦的心热乎了起来，也没有那么气了。 御宥瑾又挑了下眉，似乎想对苏铭曦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苏玖妍将茶水推到御宥瑾面前。 “殿下，喝茶。” 御宥瑾立刻收回视线，对苏玖妍笑了笑，“多谢苏小姐。” “殿下莫要欺负人啊！” 苏玖妍嘴角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意味深长。 苏铭曦抬起头，对御宥瑾挑眉，这一次轮到他得意了。 “苏小姐冤枉我了，我哪有？” 御宥瑾微微撇嘴，一副受到冤枉的可怜模样。 “殿下，注意形象。” 苏玖妍抿嘴忍笑，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她刚才是故意说那番话的，为的就是看御宥瑾的反应。 御宥瑾瞪了瞪眼睛，看向季晟钰，“晟钰，你不管管？” “不管。” 季晟钰淡淡回了一句，悠哉哉的喝茶。 “见色忘友！哼！” 御宥瑾冷哼了一声，随即耷拉下脑袋，重重叹了口气，“唉！可怜啊！我真可怜啊！” 苏玖妍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晟钰的眼底也浮现了一抹笑意。 苏铭曦几人倒是习惯了，反正每一次跟苏玖妍和季晟钰在一起，御宥瑾都是如此。 可云韶几人却不习惯，几人怎么也无法想象堂堂皇子会如此平易近人，如此不着调。 季殊一眨不眨的盯着御宥瑾看，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极小。 众人侧目，纷纷看向季殊。 蒋慎轻轻怼了一下季殊，那意思是让他收敛一点，他面对的可是皇子。 虽说御宥瑾看起来随和无害，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怪罪季殊的冒犯。 季殊被吓了一跳，蹦了起来，同时惊呼出声，“啊！” 而后嘴里的话下意识的都秃噜了出来，“完美！好伟大的一张脸！怎么能那么好看呢？” 一边说着，季殊一边紧紧盯着御宥瑾，目光称得上痴迷。 御宥瑾心头一跳，询问苏玖妍，“什么情况？” 他第一次被男子用那种眼神盯着，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苏玖妍忍笑，但却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御宥瑾的脸，而后给苏铭曦使了一个眼色。 苏铭曦立刻起身，来到季殊身侧。 与此同时，蒋慎也伸手，拉住季殊。 两人一左一右，将季殊按在椅子上。 季殊终于回了神，不解的看着两人。 “你收敛点儿！那是皇子！” 蒋慎压低声音，小声警告。 “想做什么就说出来，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 苏铭曦倒是没有刻意小声说话。 他跟季殊认识的时间要长一些，比蒋慎更了解季殊。 季殊的想法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猜测，他的行为举止都是与众不同，出乎意料的。 季殊听到两人的话，一拍脑门，终于彻底清醒了。 “你……清醒了？” 蒋慎迟疑着询问。 “嗯。” 季殊点头。 而另外一边，苏玖妍放下了手，御宥瑾的脸露了出来。 御宥瑾正在打量季殊，眸光渐深。 如果季殊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御宥瑾恐怕会真的生气。 季殊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殿下可否让小生画一幅画像？” 第508章 表里如一 御宥瑾情绪一滞，眼底浮现了一抹疑惑和无语。 “小生擅丹青，最喜给人画像。小生第一次见到像殿下这般完美的人，希望殿下成全！” 季殊站起身，郑重的施了一礼，十分认真。 “等一下，你说什么？” 御宥瑾第一次被别人弄懵了，他指了指自己，“我，完美？” “是，殿下的容貌，身材，气质都很完美。” 季殊重重点头。 “那他们呢？” 御宥瑾指了指苏玖妍和季晟钰。 御宥瑾对于自己的容貌有信心，但事实就是事实，苏玖妍和季晟钰比他好看的多。 “不一样，你们不一样。” 季殊摇了下头。 “哪里不一样？” 御宥瑾目光闪动，来了兴趣，摆了摆手，示意季殊坐下说。 季殊没有坐下，眼神明亮。 “苏小姐妖冶艳丽，璀璨夺目，特别是那双眼睛，眼波流转间，媚态十足，一举一动间都充斥着夺人心魄的魅力。” 听到季殊的话，众人下意识点头。 的确，苏玖妍美得妖异。 突然，只听季殊话锋一转，“但是苏小姐的妖冶却没有到达极致。苏玖妍的心跟她的脸是不匹配的。长的妖冶妩媚，可她的心却排斥那种感觉，所以有一种怪异之感。” 众人转头，盯着苏玖妍看。 可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苏玖妍心头一凛，只有她自己清楚，季殊说的是对的。 苏玖妍的确不太能接受自己越来越妖媚的姿态，在她看来，她那副样子只能展露给季晟钰，所以苏玖妍才会那么排斥使用媚术。 就算迫不得已使用，用的也是改过之后的。 实际上，媚术只是一个功法而已，并非搔首弄姿，可苏玖妍依旧不愿意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排斥。 可她的身体已经接受了，正在逐渐长开。 季殊视线一转，看向季晟钰。 “季司主五官精致，比例完美，英俊非凡，比起貌美的女子也不差分毫，更难能可贵的是季司主身上没有丝毫阴柔之气。” 众人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季殊，在等季殊接下来的话锋一转。 果然，季殊摇了下头，“但是季司主太冷了。并非淡漠，而是冷，是被逼迫出来的冷。” “看起来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实际上，他在乎很多事情。可又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将自己隐藏起来。” “如果季司主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己，释放自己，肯定会是天底下最美的男子！” 对于季晟钰，季殊觉得有些可惜。 容貌，身材都天下无双，可他的气质却不一致，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既冷淡，又热烈。 如果说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一面很正常，可季晟钰却不一样，他是两种感觉纠缠交织着。 哪怕面对苏玖妍，也是如此。 只是他会将不好的东西都压制下去罢了。 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别扭呢？ 季晟钰看了一眼季殊，眼神依旧淡淡的。 可苏玖妍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季晟钰攥起来的双手。 显然，季殊说中了。 苏玖妍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仅仅看容貌就能看出来那么多？” 蒋慎嘴巴微张，有些怀疑。 不是他不相信季殊，可实在是太夸张了。 “不仅仅是看容貌和身材，最主要的是气质。” “每个人因为经历不同，身份不同，都有不同的气质。” “气质虽说玄之又玄，却能精准的展露出那人的内心。” “而且，我会观察人的眼睛。” “眼睛是情绪流露的出口，尽管隐藏的再好，也能从眼睛中看出来。” 季殊解释的很详细。 也许他真的与众不同，跟旁人相比，季殊对于气质的感知更加敏锐。 其实，气质说起来就是给人的感觉。 不去听说了什么，不去看做了什么，只是遵从第一次见面带来的那种感觉。 只要是跟陌生人见面，季殊都会第一时间体会气质带来的冲击，心里有数后，继续观察对方的眼睛，从而确定自己的想法。 天下之大，人生百态，季殊能从不同人的身上感受到不同的感觉。 季殊很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他钟爱给人画像，他想将那种感觉留下来。 毕竟很多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气质也会随之改变。 而如果将改变前后的画像做对比，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人的成长和变化，多么的神奇啊！ 季殊之所以更喜欢容貌出色的人，不只是因为长得好看而已，更重要的是身上的故事更多，气质更加浓烈。 不得不说，如今的世道，容貌出色并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苏玖妍等人，算是一个例外。 抛去容貌不谈，他们身上的厚重感足以让季殊兴奋不已。 更何况季殊根本无法忽视几人的容貌，世间独有的绝世容颜，足以令任何画师为之疯狂。 “原来如此。” 苏铭曦低声喃喃。 蒋慎也情不自禁的点头。 他信了。 季殊说的并非天方夜谭，而是能真实感受到的。 就比如说如果一个恶人站在蒋慎面前，蒋慎能够感受到那人的恶意，也能从那人的眼中看到戾气。 “那我呢？” 御宥瑾坐直了身体，等着听。 他十分好奇季殊会怎么说他。 “之所以说殿下是完美的，是因为殿下的心和外表和谐一致。” “殿下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会如何做，不会有任何犹豫和顾虑。” “殿下当真是个豁达又强大的人！” 季殊说的极其认真，眼中充斥着敬佩之色。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和谐一致的人，不论是谁，心里总会有隐藏的东西，又会有不愿意提起的事，或者是不自知的习惯。 就像是季晟钰，他的隐藏和压制已经是下意识的了。 可是御宥瑾完全没有，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表里如一，思想和行为完全一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种人是非常稀缺的，内心没有空洞。 更难得的是，御宥瑾的经历不比苏玖妍和季晟钰少，可他却能将自己调整的如此之好。 御宥瑾不需要别人拯救，他自己就能拯救自己，并且活的悠闲自在。 这正是季殊敬佩御宥瑾的原因。 听完季殊的话，众人明白了，纷纷看向御宥瑾。 以往众人从未细想，只觉得御宥瑾跟其他皇子不同。 可如今想来，御宥瑾当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第509章 师父的故事 不是指身体上的强大，而是精神的强大。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在看着御宥瑾，两人眼中都带着一抹笑意。 御宥瑾却没有那么开心，撇了撇嘴。 他本以为季殊能夸一夸他的容貌，谁知道夸的是他的内在。 他的内在需要夸吗？ 不需要。 因为御宥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很享受现在的一切。 “殿下，请准许小生画一幅画像！” 季殊紧紧盯着御宥瑾，目光灼灼。 他实在是不想错过如此好的画作。 御宥瑾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连忙点头，“行行行！” 画一幅画像也不麻烦，再者说每年宫廷画师都会给他画像，御宥瑾并不觉得有什么。 “多谢殿下！” 季殊无比兴奋，眼睛亮若星辰。 “我呢？我怎么样？” 苏铭曦一把拉住季殊，询问着。 蒋慎也拉住了季殊。 至于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季殊。 显然，他们都想听听季殊怎么说他们的，包括云韶和云淮。 季殊被众人的眼神吓了一跳，急忙开口， “一个个来，不要急啊！” 众人点头，围着季殊，等着他说。 看着这一幕，苏玖妍笑了，“阿晟，他是你的本家啊！” 季殊姓季，跟季晟钰是同一个姓氏。 “嗯。” 季晟钰点点头。 “都姓季，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御宥瑾插言。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淡淡开口，“莫要得意。” 可以看得出来，御宥瑾相当得意。 “好不容易比你厉害了一次，当然要好好体会一下！” 御宥瑾微微昂头，心情相当好。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问题季殊说得清楚，御宥瑾也明白。 但他更明白的是，那些只能他们两人自己解决。 自己再担心也没用，并不能因为他的担心和劝解而改变，反而有可能加重两人的问题。 毕竟御宥瑾不是两人，不能将他的思想强加在两人身上。 所以御宥瑾唯一能做的就是调节气氛，让两人开心一些。 “是啊！你厉害！你最厉害！” 苏玖妍笑着开口。 她当然明白御宥瑾的好意。 “的确，不然岂能当我的朋友？” 季晟钰难得附和了一句，甚至用了一种自夸的形式。 “哇！晟钰，你也有夸自己的一天？” 御宥瑾眼睛一瞪，十分惊讶。 这一次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很吃惊。 季晟钰向来习惯掩饰压抑自己，哪怕有了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开导，最多也就是用眼神表达一下。 可眼下却说出了那样外放的一句话，实在是意想不到。 季晟钰眉头微挑，斜眼看着御宥瑾。 那意思是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 御宥瑾连忙点头。 用余光瞥了一眼被众人围着的季殊，御宥瑾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有些时候，只是开导是没有用的，需要有人犀利的指出问题，才能变得越来越好。 显然，季晟钰就是这样的情况。 被季殊点破，季晟钰避无可避。 季晟钰不是一个懦弱之人，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缺陷，之前也只是习惯而已。 在思量了一下后，季晟钰便决定，他要改变。 口是心非实在是没有必要，虽说他的确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可是他不想影响到苏玖妍和御宥瑾。 毕竟两人跟他关系紧密，若是他被误会了，两人的名声也会受损。 更何况，季晟钰也想变得越来越好，才能配得上苏玖妍。 所以，他尝试了一下。 效果的确不错，说出来之后，轻松又畅快。 原来，直抒胸臆的感觉是那么的舒服。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笑弯了眼睛。 她知道，季晟钰正在一点点的变好。 此处的变化并非外界加注在季晟钰身上的，而是他本身的改变，有利于他的身心。 原来的季晟钰属于压抑自己，内耗自己的人，可眼下却不一样了。 苏玖妍当然开心，止不住的笑。 季晟钰回望苏玖妍，被她感染了，眼底也浮现了一抹笑意。 但下一刻，季晟钰的笑意便渐渐淡去。 他记得，苏玖妍也是有问题的。 “玖儿。” 季晟钰唤了一声。 仅仅一声呼唤，苏玖妍便明白了季晟钰的意思，因为他眼中的担忧十分明显。 “阿晟，我跟你说说我的师父吧！”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 “我也要听。” 御宥瑾立刻凑过来。 苏玖妍点点头。 她本来也没想着隐瞒，不然也不会在此处说。 “我师父相貌平平，是最普通不过的女子。” 苏玖妍话音刚落，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目光都闪动了一下。 两人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么说自己的师父好吗？ 苏玖妍似乎没有感受到两人的情绪波动，继续开口，“师父曾有一个相好，两情相悦。曾度过了一段开心幸福的时光，可那个男人后来却看上了一个花魁，抛弃了师父。” 季晟钰和御宥瑾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世上负心人多了去了，这样的故事他们早就听腻了。 “师父虽然容貌一般，但她却是一个练武奇才，不论是内力还是外家功夫，师父都相当有天分。甚至那些诡异难修的功法，师父也能轻易练成。” 说到此处，苏玖妍笑了一下，“以前师父总是说我愚笨，说我傻。” 苏玖妍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一个女子掐着腰，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跟她说些什么。 而她明明是挨训的那一方，却傻乎乎的笑着。 小时候，苏玖妍的确傻的可爱。 “小姐，后来呢？” 汐月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玖妍一抬眼，这才发现众人不知何时都凑了过来，正在看着她，等着听后续的发展。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殊，季殊也正在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里满是好奇。 苏玖妍有笑了笑，开口，“后来师父修习了媚术，修至大成的媚术可以轻而易举的迷惑旁人。” “师父去找了那个男人，用媚术魅惑了他。男人抛弃了花魁，跟师父走了。” “师父用媚术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之后，师父便抛弃了男人。男人自然不甘，对师父死缠烂打。师父什么也没说，只是收起了媚术，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男人清醒后，大惊失色，他无法相信自己掏心掏肺爱了那么久的人会是他曾经抛弃的人，而后男人便疯了。” 听完苏玖妍的叙述，众人都愣了一下。 第510章 曲折离奇 苏铭曦开口，“没了？” 他不相信事情到此为止了，总觉得没说完 “应该还有吧。” 云淮摸了摸下巴，接过话茬。 他也觉得结束的太突然。 “自然是有的。” 苏玖妍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叙述，“师父抛弃了男人，算是报了男人抛弃她的仇，可男人辜负了的真心又该怎么算呢？” “师父要男人用他的心，还师父被辜负的那颗心。” 听到此处，众人立刻明白了。 苏玖妍的师父要杀了男人！ “没错，辜负真心的人就该付出同样的代价！” 苏铭曦一拍桌子，很是愤慨。 汐月点了点头，赞同苏铭曦。 其余人也没什么别的意见，毕竟聚集在此的人都不是心软之辈。 这个世道，心软的人是活不长的。 “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真是给我们男人抹黑！” 季殊同样拍了一下桌子，而后面色一变，脸顿时皱到了一起。 “嘶！好疼！” 季殊捧着自己刚刚拍桌子的那只手，幽怨的看着苏铭曦。 那意思是你怎么不疼？ 其实，季殊之所以拍桌子，一来是情绪到了，二来就是他看苏铭曦拍桌子没事，以为自己也会没事。 可是并未像季殊想的那般，结果完全不同。 苏铭曦眉头微挑，笑着开口，“我会武功啊！” 会武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苏铭曦常年练武，皮糙肉厚，手掌满是茧子。 可是季殊不一样，他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季殊扁了扁嘴，有些不开心。 看到季殊如此模样，众人都止不住的笑。 “师父没能成功。” 苏玖妍突然的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立刻转头，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 “怎么会？难不成那个男人的武功很高吗？” 苏铭曦相当诧异。 “不，他不会武。” 苏玖妍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 云淮皱了皱眉。 “呵！” 一声轻笑，御宥瑾插言，“不要跟我说，他有什么特殊身份。” “你说对了。” 苏玖妍侧头，对御宥瑾挑挑眉。 “不是吧？” 御宥瑾瞪了瞪眼睛，很是无语。 事情的发展也太曲折，太荒诞了。 “他是武林盟主的私生子。” 苏玖妍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惊呼声。 “就是那个夫人偷人的武林盟主？” 云淮一激动，霍然站了起来，而后摇了下头，“不对，不能说他是武林盟主了，他已经倒台了。” 有私生子的武林盟主只有那一个，云淮自然记得。 武林盟主是江湖上绝对的王者，被江湖人推崇。 除了那些隐世家族和一些大门派，其余的江湖人都对武林盟主唯命是从。 不要小看了那些零散的江湖人，他们中也有不少强者和天才。 更何况能成为武林盟主，武功和智力缺一不可。 智力如何暂且不知，可武功却可以称得上第一人。 “对，就是他。” 苏玖妍点头肯定。 “他的那些孩子都不是他的血脉，他便想起了自己的私生子，派人去寻找。那么巧，就在师父要动手的时候，那些人赶到了。” “可那个男人不是疯了吗？” 汐月不解。 疯了的继承人找回去做什么？ “难不成是装疯？” 苏铭曦猜测。 “不，他是真的疯了。疯了的人自然无法继承家业，更何况他根本不会武功。但他却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作用。” 苏玖妍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御宥瑾神色一动，立即接话，“传宗接代。” “没错，武林盟主被他夫人下了药，再也不能有子嗣了。” 苏玖妍笑着，又喝了一口茶。 话说得多了，的确有些口干舌燥。 季晟钰伸手，为苏玖妍添了新的茶水。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笑。 “不是吧！这也太荒谬了！” 云淮抓了抓脑袋，难以接受。 “的确荒谬！” 云韶眉头微皱，接受无能。 “那你师父是怎么做的？” 御宥瑾终于来了兴趣。 听苏玖妍的描述，她师父不会轻易放弃报仇，不然也不会修习媚术，费尽心思折磨男人。 “师父装作无事发生，跟男人划清了界限。” “后来，师父开始游历大陆，对那些身处绝境的人施以援手，有重伤不治的，有被仇人追杀的，有被困境困住的。反正只要有人有困难，师父就会出手帮忙。” 苏玖妍说着说着便笑了。 在她师父教导她的时候，也曾出手救了几个人。 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下意识就会出手。 “幸好师父会的多，武功也高，救了数不尽的人。她将那些人带去了同一个地方，后来人多了，便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师父将人整合起来，命名为花隐楼，后来师父就一直在花隐楼里，处理事情，稳固势力。” 众人嘴巴微张，他们第一次听说花隐楼的由来，原来是一群饱受磨难之人的聚集地啊！ “她想用花隐楼对抗武林盟主？” 御宥瑾要理智的多，抓住了关键之处。 “师父一开始是那么想的，可是当看到花隐楼欣欣向荣，还有那些带着笑容的面孔时，师父改变了想法。” “她放弃了？” 云淮挑眉。 “她没有放弃，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比起仇恨，显然那些活生生的人更加重要。” 回答云淮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御宥瑾。 “对，师父的确是那么想的，她很珍惜那些人给她带去的快乐和幸福。” “与那些东西相比，年少时的爱恨纠缠显得那么的渺小。” 苏玖妍点头。 她不意外御宥瑾会明白她师父的想法，本质上，她师父和御宥瑾是同样的人。 “也不错。” 云淮说了一句。 众人纷纷点头，能看得开，放下仇恨，享受当下，实在是不容易。 然而苏玖妍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再一次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 “师父不去理会男人，可男人却一直记得师父。男人的疯病被治好了，他让人给师父带了一封信，让师父去给他认错道歉，不然的话，就带人灭了花隐楼。” “哈？” 突如其来的转折和男人的威胁让众人莫名其妙。 “那么多年，师父在救人，男人却在不停的生孩子。据师父所说，他已经生了几十个孩子了，而男人将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怪在了师父的头上。” 苏玖妍的话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第511章 改变 “自己懦弱无用，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汐月气鼓鼓的开口。 “那么喜欢风月之事，那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吗？” 雅薇嗤笑了一声。 “哼！没有担当！” 季殊下意识抬起手，还想拍桌子，却想起了刚才的惨状，立刻收了回来。 “你师父去了吗？” 御宥瑾出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去了，但不是去认错的，而是去嘲笑男人的。师父不觉得花隐楼会因为男人的一句话而倾覆，别忘了，花隐楼不是一般势力，实力相当强大，更何况花隐楼还那么团结。”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点头，满眼赞同。 团结一致有时候能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而且那个男人只是一个绵延子嗣的工具而已，武林盟主怎么会因为他而得罪一个强大的势力呢？ 苏玖妍看了一眼众人，话锋一转，“不过，师父没能如愿。半路上，师父遇到了我。” “据师父所说，那时我小小的一个，躺在襁褓里，抱着我的人已经重伤不治，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师父不忍，施以援手。” “巧姑姑将我的身份以及我的情况告诉了师父。” 巧姑姑便是云黛最信任的人，她曾被云黛救过性命，便一直跟在云黛身旁。 苏玖妍是天生毒体，情况拖不得，云黛的身体情况无法亲自动身，便让巧姑姑带着苏玖妍去找她曾经救过的一个人。 那个人修炼的是世间最为醇和的内力，可以暂时压制毒体，保住苏玖妍的命。 云黛没想到有人会对苏缙动手，从而牵连到了苏玖妍。 巧姑姑被追杀，拼命保护苏玖妍，几经辗转后，跟苏玖妍的师父相遇了。 “巧姑姑强撑着说完，而后闭上了眼睛，只剩我一个人在哭嚎。” 说到此处，苏玖妍抿了抿嘴。 对于巧姑姑，苏玖妍十分感激。 如若没有她，苏玖妍早就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玖妍平复了一下心绪。 “师父处理好了巧姑姑的后事，将我带走养育。” “师父独自一人带着我长大，天南海北的走，为我寻找可以压制毒体的药。” “后来等我大了一些，师父将她修习的功法教给了我。我很幸运，师父练的是毒功，修习功法便是为了融合体内的毒素。可以说，功法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苏玖妍停顿了一下，喘了一口气。 趁此时间，御宥瑾问了一句，“等一下，你师父没有去找那个男人？” “没有，师父说她总不能抱着一个孩子去，而且那时的我也经不起折腾。” “一个臭男人，怎么能比得上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后面一句，苏玖妍说的是她师父的原话。 “没错！一个臭男人而已！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那么洒脱就好了！” 汐月喃喃着，满眼崇拜。 “嗯？你说什么？” 苏铭曦眯眼，伸手弹了一下汐月的脑门。 汐月吃痛，捂着自己的脑门。 “臭男人？我是臭男人？” 苏铭曦伸手，又要弹汐月的脑门。 “不是！当然不是！” 汐月抓住苏铭曦的手，对他讨好的笑了笑。 “铭曦，不要欺负汐月。” 苏玖妍的声音悠悠传来。 “姐姐，我可没欺负她，是她欺负我，说我是臭男人！” 苏铭曦扁了扁嘴，跟苏玖妍告状。 “你不是吗？” 苏玖妍抿嘴一笑，扫了在场的众多男子一眼。 “你们不都是吗？” “楼主说的对！” 雅薇第一个响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霜菱也在笑。 蒋蔓掩嘴，轻轻的笑着。 而众人男子的神色僵硬又怪异。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之间他们都成臭男人了？ “唉！苏小姐将我们也给概括进去了，晟钰，我们的命好苦啊！” 御宥瑾叹了口气，故作姿态的抹了抹眼角，却什么也没有。 季晟钰斜了一眼御宥瑾，什么也没说，似乎并未将苏玖妍那句话放在心上。 可背地里，季晟钰的手却环住了苏玖妍的腰，在腰侧轻轻摩擦着。 苏玖妍身体一僵，笑容也僵了一瞬。 只觉得腰间如火烧一般灼热，心头悸动。 苏玖妍侧头，望向季晟钰，撞入了季晟钰那暗沉的双眸中。 苏玖妍心口一颤。 是谁说季晟钰冷的？ 他比谁都炙热！ 季晟钰有心改变自己，不再压制自己的情绪。 丝丝缕缕的溢出，将苏玖妍缠绕包裹。 苏玖妍吸了一口气，压了压狂跳的心脏，尽量让自己忽视季晟钰带给她的刺激。 别看平常苏玖妍喜欢调戏季晟钰，说一些荤话，可若是季晟钰反击了，她倒是有些招架不住。 不是苏玖妍弱，是季晟钰的眼神和气息太强了，充满了侵略性。 此时，苏玖妍才终于从季晟钰身上感受到了他作为悬剑司司主的强横。 沉睡的凶兽一朝苏醒，那么他第一个盯上的人所要承受的自然是铺天盖地的气息。 尽管苏玖妍和季晟钰一点响动都没有，可众人都敏锐的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突然骤变的气氛。 御宥瑾把玩着酒杯，嘴角带笑。 他可是见过季晟钰凶悍的那一面的。 其余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浮现了一抹了然。 “哇！” 季殊突然惊叹出声，下一刻，便被苏铭曦和蒋慎一左一右捂住了嘴。 两只手叠在一起，呼在季殊的脸上，季殊向后一仰，差一点摔倒，幸好苏铭曦和蒋慎拽着他。 但那声惊叹依旧让苏玖妍和季晟钰转过了头。 苏玖妍的目光倒是很平静，可季晟钰就不是了。 眸光暗沉漆黑，颇有几分被打扰了兴致的不耐。 “那个，姐姐，季司主，我们先走了！” 苏铭曦说完，便拉着季殊站起身，蒋慎也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也都起身告辞。 也不等苏玖妍回应，众人便匆匆离去。 御宥瑾喝了最后一口茶，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一眼，随后起身，背着双手，悠哉悠哉的走出了雅间。 很快，雅间里便只剩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个人。 众人倒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是不管不顾的人。 众人走的轻松，可苏玖妍一点也不轻松。 刚刚碍于众人在，季晟钰有所收敛，可此刻季晟钰完完全全的释放出了自己的情绪。 “玖儿，我是吗？”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目光越来越沉。 第512章 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 苏玖妍整个人都被季晟钰的气息包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臭男人。” 季晟钰的声音很是低沉，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语调拉长了一些。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三个字，可此刻听起来却带着几分蛊惑之感。 苏玖妍的心又是一颤。 季晟钰倾身，凑到苏玖妍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玖妍的耳侧。 “玖儿，我是吗？” 季晟钰又问了一句。 苏玖妍没有回答。 她本就无法抵抗季晟钰，此刻如此亲密，季晟钰又如此主动，苏玖妍只觉得头脑一阵发蒙。 咬了咬牙，苏玖妍不甘示弱的抬起手，搭在季晟钰的肩头。 “阿晟想要听什么？” 语调婉转，诱惑力十足。 季晟钰的眸光又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 下一刻，季晟钰突然吻上苏玖妍的唇。 突然的袭击让苏玖妍愣了一下。 季晟钰第一次主动亲她！ 直至季晟钰撬开她的嘴唇，苏玖妍才回过神。 不是浅浅一吻，而是深吻，仿佛要将苏玖妍拆吃入腹。 季晟钰一手搂着苏玖妍的腰，一手托着苏玖妍的脖颈和后脑，动作强势，不允许苏玖妍有丝毫后退的可能。 其实，就算季晟钰不那么做，苏玖妍也不会后退。 可季晟钰却那么做了，跟以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终于在苏玖妍面前露出了自己强势的那一面。 实际上，季晟钰本来就是很强势的一个人，只是众人都被他表面上的冷吸引了注意力。 如果不强势，又怎么能坐得稳司主的位置，又怎么能让悬剑司众人言听计从，仅仅凭借众人的尊崇和敬重是不够的。 无人敢置喙季晟钰的话，就算是黎央等人也不例外。 只是后来跟苏玖妍相处，季晟钰收起了自己的强势，压制着自己那炙热的情感。 今日被季殊打破，再加上之前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开解，季晟钰不想再压制了。 那么，首当其中的自然是苏玖妍。 苏玖妍闭上了眼睛，专心感受着季晟钰的变化，以及他带给她的感觉。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气息都有些不稳。 季晟钰紧紧抱着苏玖妍，声音暗哑，“怕吗？” 明面上是在问苏玖妍怕不怕，实际上季晟钰才是那个忐忑不安的人。 第一次展露自己的本性，季晟钰怕苏玖妍接受不了。 “怕什么？” 苏玖妍不解。 季晟钰沉默了，只是抱着苏玖妍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将苏玖妍融入他的骨血中。 苏玖妍突然一挣，从季晟钰怀里退出来。 在季晟钰愣怔又忐忑的目光中，苏玖妍直接跨坐在季晟钰的腿上。 季晟钰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有些僵硬。 苏玖妍抬起季晟钰的下巴，亲了上去。 相较于季晟钰刚才的吻，苏玖妍的更加热烈。 两世的感情在此刻交融叠加，浓烈的情感蓬勃而出，冲击着季晟钰。 季晟钰仅仅愣了一瞬，便开始回应。 苏玖妍不给季晟钰反客为主的机会，将季晟钰的双手背在他的身后，抓住他的两个手腕，而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季晟钰的脖子。 季晟钰不反抗，任由苏玖妍施为。 重来一次，苏玖妍所处的高度和前世不同，所以她并未将太多的精力放到前世的仇人身上，毕竟那些人现在已经够不到她了。 报仇只是顺手而为，苏玖妍更在乎的是身边人。 但不得不说，前世的确给苏玖妍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她无法接受越来越妖媚的自己，也无法接受骨子里的嗜血。 苏玖妍在压制，在抵抗，不然等到她接受了那个妖媚的自己，她就再也遏制不住那些残忍嗜血的想法了。 季晟钰在隐藏压抑，苏玖妍何尝不是？ 她带回来的不只有仇恨，也有前世所经历的一切。 只是在季晟钰等人面前，苏玖妍不敢展露。 倒不是怕众人不能接受，而是怕伤害到众人。 现下，季晟钰问她怕不怕，忐忑不安的等着她的答案。 苏玖妍便也同样展露自己。 一吻后，苏玖妍感受着嘴唇上的刺痛，低声询问，“阿晟，你怕吗？” 季晟钰感受着自己被束缚的感觉，以及苏玖妍带来的隐藏在情欲中的嗜血和煞气。 季晟钰勾起嘴角，笑了。 不是浅笑，而是十分开怀的笑。 好似那终年不变的雪山，一朝融化，化为了汩汩清泉。 原来，季晟钰笑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啊！ 苏玖妍看呆了。 “玖儿，我们是一样的。” 季晟钰将手抬了起来，抚上苏玖妍的脸。 苏玖妍下意识蹭了蹭季晟钰的手心。 “是啊！我们是一样的，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苏玖妍安心了，季晟钰也安心了。 两人望着彼此，相视一笑。 比起之前，此刻的笑容里满是坦诚和心安。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等到心情整理好后，两人才离开。 两人刚刚走出茶楼，便看到了双手环胸，正笑眯眯看着两人的御宥瑾。 御宥瑾并未多问，只是笑着，“一起去吃个午饭？” 苏玖妍看了一眼天色，的确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 “好啊！” 苏玖妍点头。 “你请客。” 季晟钰对御宥瑾说了一句。 “行行行！我请！” 御宥瑾有些敷衍的点点头，暗暗翻了个白眼。 三人都不差那几个钱，可季晟钰非要讹他一顿。 眼珠一转，御宥瑾计上心来。 “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御宥瑾一挥手，在前方带路。 苏玖妍和季晟钰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三人便远离了街道，向河岸靠近。 河岸旁，停靠着一艘巨大的画舫。 白日里没有烛火，画舫上也没有人影，看起来有些沉寂。 当三人来到河岸旁时，人影一闪，一个红衣女子现身而出。 “主子。” 女子对御宥瑾施礼。 没错，女子正是许久没有出现的红妙。 红妙跟闵竹不同，她不是皇帝安排给御宥瑾的人，是御宥瑾自己培养的，是暗中的势力。 若无必要，红妙不会出现。 “备酒菜。” 御宥瑾吩咐了一句。 “是。” 红妙应声，退下准备。 御宥瑾三人上了画舫，走入最顶层的房间。 房间很干净，也很暖和。 御宥瑾坐到桌子旁，微微挑眉，示意两人也坐。 苏玖妍和季晟钰毫不客气，坐到了御宥瑾对面。 第513章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有丫鬟端来茶水，本想给三人倒茶，却被御宥瑾打发出去了。 丫鬟退下，关上了房门。 御宥瑾喝了一口茶，开口，“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此处。” “嗯，那晚我跟阿晟被追杀了。” 苏玖妍轻轻一笑。 那时的危机四伏，此刻想起来也不过尔尔。 “那时我就觉得苏小姐不简单。”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 “哦？” 苏玖妍挑眉。 她第一次听御宥瑾说初见时的感觉，有些好奇。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不知苏小姐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眼睛很好看。” 苏玖妍如实回答。 御宥瑾笑了，对季晟钰眨眨眼，颇有几分得意。 “只是眼睛好看而已。” 季晟钰淡淡回了一句。 御宥瑾也不生气，说起了自己的感受，“第一眼我便被苏小姐的容貌惊艳到了，而后又被晟钰惊了一下。” “被阿晟惊到了？” 苏玖妍来了兴趣。 对于自己的容貌，她非常清楚，能够惊艳别人实属正常，所以她并未在意。 苏玖妍在意的是后面那句话。 “跟晟钰认识那么多年，你是第一个不打招呼便带到我面前的女子。” 御宥瑾品着茶，目光意味深长，“那时我就意识到了，你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苏玖妍目露了然。 那时候，御宥瑾正在隐藏锋芒，季晟钰同样也是。 可他却直接带苏玖妍来了画舫，足以表明他对苏玖妍的信任。 苏玖妍侧头，望向季晟钰。 “你那时的嘴怎么那么硬啊？” 她依旧记得那晚，季晟钰拒绝她所说的话。 苏玖妍嘴角带笑，她并未生气，她明白季晟钰的顾虑。 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会说一些重话来拒绝。 说起来，两人是同一种人。 如果不是重来了一次，苏玖妍明白珍惜的可贵，恐怕她也会在解决一切之后再去找季晟钰。 季晟钰微微抿嘴。 他也记得那晚的话，他后悔了。 他不该对苏玖妍说重话，也不该推开苏玖妍。 如果换做是现在的他，就算无法当即接受苏玖妍，想必也会换一个更好的方式。 “抱歉。” 季晟钰回望苏玖妍，目光真挚。 他是真的觉得抱歉。 不论如何，都不该伤害旁人付出的真心。 “嗯，我原谅你了！” 苏玖妍挑了挑眉，神态颇有些娇纵。 对于季晟钰来说，否认是无用的，他会自顾自的去做，只有坦然接受，季晟钰才能迈过那道坎。 果然，季晟钰身体放松了一些，眼底浮现了丝丝笑意。 “喂！注意一点！还有个人呢！” 御宥瑾出言，幽怨的看着两人。 “殿下还在啊？” 苏玖妍故作惊讶，可眼中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季晟钰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太欺负人了！” 御宥瑾气鼓鼓的开口。 “殿下，喝口茶，消消气。” 苏玖妍伸手，给御宥瑾添了一杯茶。 “不喝！” 御宥瑾一昂头，双手环胸，“你是不是打算灌我一肚子茶水，一会儿你们独自品尝美味啊？” “殿下怎么知道？” 苏玖妍一捂嘴，一副说漏了嘴的样子。 “苏小姐，真是坦诚啊！” 御宥瑾颇有些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 苏玖妍回了一句，笑弯了眼睛。 看两人一来一回，有来有往的斗嘴，季晟钰的眸光异常温和。 两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会吃醋，因为他清楚两人没有那个心思。 而且御宥瑾也是苏玖妍的好友，说说笑笑实属正常。 苏玖妍身旁有许多出色的男子，季晟钰从不在意。 他对苏玖妍有信心，也对两人的感情有信心。 如今再加上一条，他对自己也有了信心。 在笑闹中，饭菜上来了。 饭菜精致，色香味俱全，相当美味。 三人吃着菜，喝着酒，谈天说地。 一般情况都是苏玖妍和御宥瑾在说，季晟钰默默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饭后，苏玖妍和季晟钰离开了。 御宥瑾并未离去，他留在了画舫，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安排。 太阳西斜，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着，步伐不快，悠闲自在。 苏玖妍眼帘微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实际上，苏玖妍从未细究季晟钰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可今日听御宥瑾说的那些话，苏玖妍不得不细想。 按道理来说，那晚虽然他们一起经历了暗杀，可实际上对季晟钰来说，那只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而已。 为什么季晟钰会那么信任苏玖妍？ 如是说季晟钰是一个轻信旁人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时的季晟钰对苏玖妍也有不同的感觉，在季晟钰心里苏玖妍十分的重要，他也坚信苏玖妍的为人。 苏玖妍有前世记忆，认定了季晟钰。 可是季晟钰没有。 仔细想想，前世季晟钰也并未主动说些什么，他和苏玖妍属于是心照不宣，水到渠成。 直至两人身亡那日，苏玖妍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季晟钰对她那热烈的情感。 不惜身死，也要解救苏玖妍。 苏玖妍脑袋嗡的一下，突然想起了前世季晟钰自尽之前说的话。 只有她才能决定季晟钰的生死。 那种不顾一切的奉献，炙热又真挚的情感。 并非苏玖妍不相信季晟钰的为人，可若是说只因为情爱就能让季晟钰说出那番话，苏玖妍有些怀疑。 再联想到那晚季晟钰的行为，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会为了苏玖妍的安全而推开她呢？ 苏玖妍心头一跳，突然抓住季晟钰的手。 “阿晟，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季晟钰微微一怔，而后沉默的看着苏玖妍，没有回答。 苏玖妍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季晟钰，“回答我，好不好？” 苏玖妍的目光有些颤动，声音也微微发抖。 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晟钰已经喜欢她很久了呢？ 苏玖妍不是自恋，只是合理的猜测。 毕竟就算一见钟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那么信任另一个人。 季晟钰回握苏玖妍的手，放轻声音，“玖儿，别急。” 苏玖妍抿了抿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她怎能不急？ 原本以为重来一次，她能弥补季晟钰，所以第一时间就奔向了他。 第514章 好狠的心 可如今突然得知有另外一种可能，季晟钰对她的喜欢要早的多。 苏玖妍只觉得心脏抽痛，被复杂又浓烈的情绪淹没。 “玖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季晟钰牵着苏玖妍的手，不顾百姓们的注目，拐入另一个街道。 前方的道路，十分的熟悉。 不正是去季府的路吗？ 苏玖妍并未询问，只是默默跟着，深深吸着气，不让自己失控。 可情绪岂是能轻易平复下去的？ 前世季晟钰的惨状历历在目，苏玖妍的心不住的颤抖。 她根本就无法忘记，平常只是被隐藏了而已。 如今一朝爆发，苏玖妍被恐慌笼罩。 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玖妍的情绪，季晟钰突然一转身，带着苏玖妍拐入一个小巷。 小巷里寂静无人，季晟钰将苏玖妍抵在墙角。 “玖儿，看着我。” 季晟钰的声音传入苏玖妍耳中，苏玖妍下意识抬起头。 从苏玖妍眼中，季晟钰看到了恐慌和惊惧。 一直以来，苏玖妍都是信心十足，对一切都很有把握的样子。 哪怕偶尔有情绪不受控的时候，也不会如此严重。 此刻的苏玖妍浑身发抖，仿佛陷入了恐怖的梦魇中。 “玖儿，我是谁？” 季晟钰搂紧苏玖妍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季晟钰……” 苏玖妍叫了季晟钰的全名。 突然，苏玖妍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季晟钰的衣襟。 “季晟钰，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就算我被人挟持，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苏玖妍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嘶哑，可语气却越来越坚决。 季晟钰眉头一皱，尽管感受到了苏玖妍的迫切和坚决，他也无法答应。 如果苏玖妍出事了，他怎么能活得下去？ 只有他自己清楚苏玖妍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季晟钰跟御宥瑾不一样，他需要旁人的拯救，而苏玖妍就是拯救他的那个人。 小时候的第一次相见，到如今的相处，是苏玖妍将他一点点拉出深渊，给予他力量，给予他对未来的向往。 “季晟钰，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苏玖妍的眼里满是祈求。 她接受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脑海里前世季晟钰的惨状和今世那晚季晟钰用肉身为她抵挡攻击的画面互相交错。 苏玖妍原本以为季晟钰养好了伤，她就会忘记。 可是没有，只是苏玖妍隐藏的太深了。 平常没什么，可一旦被勾出来，情绪就会爆发。 两个场景叠加在一起，前世和今生重合，威力是巨大的。 季晟钰没有回话，低头，堵上了苏玖妍的嘴。 他不想再听苏玖妍说那些话，而且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苏玖妍，只能用行动，表示他的抗议，也表明他的心意。 苏玖妍浑身一震，话语被堵了回去。 季晟钰一改往常的温柔，也不像上午那般强势入侵，动作相当激烈，仿佛在发泄着什么一般。 血腥味儿在唇齿间蔓延，苏玖妍清醒了一瞬。 季晟钰抬起头，而后又再次低头，这一次对准的不是苏玖妍的嘴唇，而是苏玖妍的肩膀。 拉开衣领，重重咬在苏玖妍的肩膀上。 苏玖妍瞳孔一缩，终于彻底清醒了。 季晟钰松开嘴，将脸埋在苏玖妍的颈侧，微微有些气喘。 尽管动作激烈，可季晟钰也不至于如此，他是被气的。 “阿晟……” 苏玖妍颤着声音呼唤。 “抱歉，我没控制住。” 季晟钰深深吸气。 他虽然生苏玖妍的气，却也不忍伤害苏玖妍，更何况是在苏玖妍不清醒的时候。 可他实在是太气了，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阿晟，再咬一口，咬得深一些。” 苏玖妍突然说了一个请求。 季晟钰身体一僵，本想拒绝，却听到了苏玖妍的话。 “阿晟，我想。” 季晟钰无法拒绝苏玖妍，可他又不忍心。 “阿晟，我想。” 苏玖妍又重复了一次。 季晟钰沉默一瞬，对着那个牙印再次咬了上去。 刚刚季晟钰只是轻轻咬了一口，皮肤微微有些红肿。 可现在，季晟钰用了一些力气，牙印清晰明显。 苏玖妍按着季晟钰的脑袋，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心脏狂跳，又酸又涨，同时又有一种畅快之感，仿佛所有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阿晟，再重一些。” 苏玖妍请求着。 不够，她要彻底发泄出去。 苏玖妍清楚，她出问题了。 可是她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跟着感觉，让自己沉沦。 季晟钰很听话，用力咬着。 直至嘴里出现了血腥味儿，季晟钰才松开。 抬起头，看着苏玖妍，“够吗？” 季晟钰的目光很深很深，声音也极其低沉。 苏玖妍敏锐的察觉到了，季晟钰生气了。 苏玖妍伸手，抱着季晟钰的腰，不让他离开。 “阿晟，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玖妍将脸贴在季晟钰的胸口，听着他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心逐渐安定下来。 季晟钰是活着的，他好好的活着。 季晟钰没有出声，也没有推开苏玖妍。 他的确很生气，可又怎么舍得推开苏玖妍呢？ “前世，我们也是一对儿。” “可我被人下了蛊毒，忘了你，喜欢上了其他人。” “为了救我，你死在了我面前。” 苏玖妍说着，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副画面。 只是比起刚才，现在的她要冷静的多，只是收紧了抱着季晟钰的手臂，泪水在眼中打转。 季晟钰心头一震，苏玖妍所说的跟他之前做的梦对应上了。 只是那时他问苏玖妍时，苏玖妍说那只是个梦。 如今想来，应该不是。 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是亲身经历过，才会反应如此之大。 “你呢？你活下去了吗？” 季晟钰的声音有些艰涩。 他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可他依旧希望听到他期待中的答案。 “我也死了，临死前，我杀了所有人，报了仇。” 说到此处，苏玖妍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她为自己而哭，也是为季晟钰，更是为两人那饱受磨难的感情。 “玖儿，你好狠的心。” 季晟钰突然叹了一声。 苏玖妍抿嘴，没有说话。 他明白季晟钰指的是什么。 前世，季晟钰死了，苏玖妍跟着一起去了。 可苏玖妍却要求季晟钰好好活着，就算没有她也要活下去。 第515章 小时候见过 “玖儿，我不能答应你。” 季晟钰拒绝的干脆。 对于苏玖妍，季晟钰从来都不会拒绝，可这件事是例外。 苏玖妍抬起头，泪光盈盈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抬手，拂去苏玖妍眼角的泪水，而后用另一只手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 “玖儿，给我也留个牙印吧！” 季晟钰挑起嘴角，竟然笑了。 苏玖妍瞳孔一颤，连连摇头，向后退去。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欣喜于季晟钰的笑，可眼下不同。 在这种情况下的笑容，显然是不正常的。 “玖儿，我们是一样的。” 御宥瑾环住苏玖妍的腰，不让她跑掉。 “玖儿，我想。” 一模一样的话语从季晟钰口中说出。 苏玖妍终于明白了刚才季晟钰是什么感受。 她望着季晟钰，而季晟钰的目光平静又坚定。 显然，他打定了主意。 苏玖妍抿了抿嘴，随即踮起脚，咬上季晟钰的肩膀。 一口下去，苏玖妍尝到了血腥味儿。 眼睛一热，泪水从眼角滑落。 苏玖妍清楚地意识到了，他们两人都是不正常的。 心里有空洞，哪怕填补上了，却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伤口可以愈合，可疤痕会永久存在，隐隐作痛。 季晟钰搂住苏玖妍，细细感受着苏玖妍带给他的疼痛，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直至这一刻，季晟钰才有了真实感。 他属于苏玖妍，而苏玖妍也属于他。 两人在彼此身上留下了独有的印记，是两人紧密连接在一起的证明。 苏玖妍垂下头，声音有些发闷，“怎么办？阿晟，我们好像不正常。” “正常的界定是什么呢？” 季晟钰抬手，轻抚苏玖妍的脑袋。 “玖儿，大多数人所代表的并非是正确的，我们没有伤害无辜，不就足够了吗？” 季晟钰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能有如此轻柔的语调。 “你说得对。” 苏玖妍伸手，紧紧抱住季晟钰。 浮动的心仿佛找到了港湾，渐渐安定下来。 好半晌，季晟钰再次开口，“还要不要去了？” “要。” 苏玖妍点了下头。 也许是因为刚才哭过，也许是因为敞开了心扉，此刻的苏玖妍看起来无比柔软娇俏，终于有了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样子。 季晟钰牵起苏玖妍的手，脚下轻轻一点，跃上了屋顶。 两人此刻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街道上，尽管整理好了衣服，可依旧能看出一些痕迹。 “阿晟，你恢复了？” 苏玖妍有些惊奇。 仅仅几天而已，季晟钰的身体就恢复了吗？ “嗯。” 季晟钰点头。 实际上，在季晟钰想通的那一晚，身体便渐渐开始恢复，不是因为药物，而是因为寒冰之气。 季晟钰是天生寒体，寒冰之气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以往季晟钰心有抗拒，才会屡屡受到反噬。 那晚季晟钰敞开了心扉，也敞开了身体，试探的跟寒冰之气接触。 第一次毫无抗拒的接触，季晟钰本来已经做好了再次受到反噬的准备，可是并没有。 不仅没有被反噬，身体反而因为寒冰之气而恢复了。 那一刻，季晟钰才意识到。 原来，寒冰之气不只有破坏作用，也有修复的功能，只看怎么使用。 明明是冰冷彻骨的寒气，可却让季晟钰的心渐渐暖了起来。 季晟钰没有错，寒冰之气也没错。 错的是对季晟钰施加伤害的人！ 后来，不用季晟钰刻意运转，寒冰之气便会自主运转，根据季晟钰的身体状况，一点点的壮大，填满季晟钰的经脉，与他的内力交融在一起。 翻天覆地的改变让季晟钰越来越强，伤势也被瞬间修复。 苏玖妍开心地笑了，紧紧握住季晟钰的手。 原本两人便距离季府不远，跃过几个屋顶后，两人落入了季府中。 许是因为季府的下人很少，又或者是两人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他们的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 季晟钰推开房门，带苏玖妍走入书房。 苏玖妍第一次来季晟钰的书房，上一次去的是季晟钰居住的房间。 一时有些好奇，四处打量。 书房很干净，布置得也很简洁，没有什么摆饰。 季晟钰走到书架旁，也不知按到了哪里，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分开，露出了后面的石门。 密室！ 苏玖妍目光一动。 季晟钰对苏玖妍招了招手，苏玖妍立刻走到季晟钰身侧。 季晟钰推开石门，带着苏玖妍一起走入。 呼的一声，季晟钰点燃了密室内的烛灯。 烛灯悬挂在墙壁上，依次点亮，照亮了整个密室。 密室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很少。 四个书架靠着墙壁，上面有一些竹简。 被书架围绕着的中央，则放着一个桌子和椅子。 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很干净。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带她来此处。 “玖儿，我们小时候见过。” 季晟钰缓声说着。 他从未想过隐瞒，既然苏玖妍问了，他就会如实告知。 主动一些又何妨？ 反正季晟钰也没想着让苏玖妍自己发现。 毕竟世事无常，如若有所误会就不好了。 苏玖妍眼睛一瞪。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她怎么不记得？ 季晟钰不再多说，而是走到桌子旁，拉开桌子下方的抽屉。 苏玖妍立刻探头，向下看去。 抽屉里只放了两件东西，一根簪子和一个卷轴。 那根簪子很眼熟，不正是那日在赵府苏玖妍为了取信季晟钰，交给季晟钰的那根带着鲜血的簪子吗？ 不过眼下，簪子十分干净，别说是血迹了，一点灰尘都没有。 苏玖妍伸手，指了指那个卷轴，询问季晟钰，“那个是什么？” 簪子的来历苏玖妍清楚，卷轴却是第一次见。 “打开看看。” 季晟钰示意苏玖妍自己打开。 苏玖妍拿起卷轴，在桌子上摊开。 里面没有字，而是一幅画像。 笔触简单，却勾勒出了画中之人的特点。 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可爱至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苏玖妍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她怎么会不认得呢？ 那时她自己啊！ 是她七岁时的样子！ 苏玖妍下意识开始回忆，可时间太长，再加上她经历了上一世，根本记不得七岁时的事情。 苏玖妍抿了抿嘴，十分懊恼。 季晟钰肯定在那个时候跟她见过，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第516章 少年和女孩 “破庙，乞丐，吐血。” 季晟钰说出了三个关键词。 听着季晟钰的提示，苏玖妍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画面。 天上下着大雨，师父带她在破庙中躲雨。 破庙中有不少乞丐，师父将她留在破庙，去买吃食。 而后，苏玖妍将吃食分给了乞丐。 可有一个少年没有上前，缩在角落。 苏玖妍捧着吃的，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衣衫破烂，头发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 听到响动，少年抬起了头。 苏玖妍看到了一张满是灰尘的脸，那双眼睛漆黑又幽深。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将吃的给了少年。 少年没有接过，就在此刻，苏玖妍吐了一口血。 她能清晰的看到少年那颤动的眼神。 苏玖妍笑了，熟练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又将吃的向前递了递。 这一次，少年接过了。 少年一口口吃着，苏玖妍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话。 没有说她的来历，只是说了一些有趣的见闻。 少年没有打断，哪怕是吃完了，他也没有出声。 苏玖妍就一直说，直至雨停了，天晴了。 师父走来，带着苏玖妍一起走了。 苏玖妍记得，在她离开之际，少年问了她的名字。 苏玖妍告诉了少年，她叫苏玖妍。 而那个名字，被少年一直铭记至今。 那日所有的一切，少年都无法忘怀。 原本少年对于当下的生活异常疲惫，哪怕有仇恨支撑，却也相当艰难。 是苏玖妍的出现，给少年黑暗的世界中带去了一点光亮，也是唯一的光亮。 那一刻，少年对未来有了期待。 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再一次遇到苏玖妍，跟她一起游历大陆，去见证那些有趣的见闻。 时间匆匆，少年长大了，成为了风采卓绝的男子。 如今，正站在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抬眼，眼眶泛红。 她想起了前世，那一桩桩一件件，都蕴含着季晟钰最为纯粹的情意。 哪里是什么水到渠成？ 之所以会那么轻松容易，是因为季晟钰在背后默默无闻的付出。 苏玖妍不敢想象，季晟钰究竟付出了多少？ 明明自己身处深渊，却倾尽一切，将苏玖妍托举到阳光下。 “阿晟……” 苏玖妍声音哽咽，却不知说什么好。 今日的刺激是巨大的，苏玖妍原本平复的心再次掀起了波澜。 “是我不好，我怎么能忘记？” 苏玖妍懊悔又自责。 如果她记得，季晟钰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玖儿，不必自责。” 季晟钰牵起苏玖妍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带你来，不是想让你内疚自责，只是想告诉你。” “我一直都是你的，从那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苏玖妍再也忍不住，扑入季晟钰的怀抱。 “玖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很龌龊。” 季晟钰坦然的面对自己，对苏玖妍如实相告。 那时季晟钰是个少年，对于情爱之事虽然不懂，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可他的对象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子，季晟钰每每想起，都会觉得自己太龌龊，太卑劣了。 “不。” “阿晟，不要那么说自己，我了解你。” 苏玖妍摇着头。 她十分了解季晟钰，那天的她的确留在了季晟钰心中，但她相信那时的季晟钰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最多的就是把她当做了恩人，当做了希望和支柱。 “阿晟，你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苏玖妍抬头，直视季晟钰的双眼。 沉默一瞬，季晟钰开口，“在赵府相见时。” 的确，正如苏玖妍了解的那样，季晟钰的确没有对七岁的苏玖妍动心，可长达九年的惦念，苏玖妍已经被他深深刻在心头。 那日，在赵府重逢。 只是一眼，季晟钰便明白，他心动了。 对苏玖妍的感觉没有变，可却增加了一份情爱。 季晟钰无法舍弃，心甘情愿的沉沦。 后来苏玖妍做的一切都让季晟钰不受控制的悸动，特别是苏玖妍为了取信他，将杀人凶器亲手交给他。 季晟钰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精神恍惚，身体轻飘飘的，可又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又不傻，怎么能感受不到苏玖妍对他的示好呢？ 只是那时的季晟钰下意识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推开了苏玖妍。 “阿晟，我也是。” 苏玖妍亦是如此。 尽管她有前世记忆，带着弥补的心情。 当苏玖妍再次见到季晟钰，情感汹涌而来，但却不仅仅有前世的情感。 心脏悸动，苏玖妍清楚，沉寂许久的心再一次动了。 欢呼跃雀的跳动，让她意识到，不论何时何地，不论经历了什么，只需一眼，苏玖妍就会喜欢上季晟钰。 前世，苏玖妍对季晟钰便是一见倾心。 如若不是苏玖妍有心，就算季晟钰费尽心思接近也无法成功。 两人属于一个纵容，一个默默靠近。 重来一次，两人的感情升温了，也提前了不少，主要是因为苏玖妍带着记忆。 可越是了解，越是能感受到季晟钰隐藏在淡漠下的浓烈情感。 如火山般炙热纯粹，又像大海，无穷无尽，汹涌澎湃。 如此一来，倒显得苏玖妍有些单薄了。 诚然，苏玖妍也是那么觉得的，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睛。 季晟钰抬手，抚上苏玖妍的脸颊，轻轻抚摸。 “玖儿，情爱没有高低之分。” 季晟钰说的很有道理，并不是谁付出的多，谁就更加深情。 其实，如果两人两情相悦，并没有谁更爱谁一说。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样，不是不表达就是不爱。 更何况很多时候，自己本身都弄不清楚爱是什么。 季晟钰不去想其他人，他只清楚，只要他跟苏玖妍在一起，便是最幸运，最幸福的事。 季晟钰的话语抚平了苏玖妍的情绪，也只有季晟钰能让苏玖妍冷静下来。 况且季晟钰说的的确是对的，苏玖妍很是认可。 与其纠结谁的爱更多，付出的更多，不如好好珍惜当下。 “阿晟，你懂的好多啊！” 苏玖妍轻轻笑着，双手抬起，搭在季晟钰的肩膀上。 “我比你年纪大一些。” 季晟钰开口。 年龄不能决定一切，可很多时候，年纪大的确要懂得更多，毕竟经历的多。 “那……你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苏玖妍嘴角上扬，眼里漾开狡黠的笑。 第517章 良苦用心 季晟钰眉头微挑，眸光逐渐加深，手掌向下，抚上苏玖妍的腰。 “玖儿，再说一次。” 明明语调很平淡，可苏玖妍却感受到了危险。 不过她没有怕，笑得更加灿烂了。 手臂用力，将季晟钰拉向自己，望着季晟钰的眼睛，贴着季晟钰的嘴唇，拉长了语调，“我说你老牛吃……” 没等苏玖妍说完，声音便被季晟钰的嘴唇堵住了。 这一吻跟之前不同，之前都带着几分宣泄情绪的意味。 可现在，两人解开了心结，心意相通。 情感到了，便是纯粹的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 苏玖妍靠在季晟的怀里，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味。 “玖儿，不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季晟钰低沉又认真的声音在苏玖妍耳侧响起。 说完这一句，季晟钰轻轻亲了一下苏玖妍的耳朵。 苏玖妍心头一抖，身体也抖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酥麻。 “你竟然偷袭！” 苏玖妍向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耳朵，气鼓鼓的看着季晟钰。 “是玖儿太可爱了。” 季晟钰眸光温柔，盛满了笑意。 “玖儿，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他们亦是如此。” 季晟钰专注地望着苏玖妍，将话题拉了回来。 他不愿看到苏玖妍跟自己纠结对抗，想让苏玖妍接受自己，活的轻松开心一些。 苏玖妍自然明白季晟钰的意思，微微点头，“我会试试的。” “你的师父修习媚术也许不只是为了报仇。” 季晟钰又说。 只有把话说开，才能让苏玖妍坦然的接受自己。 在苏玖妍的成长中，师父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苏玖妍对媚术的抗拒也许跟她的师父有关，毕竟修习媚术的初衷并不存粹。 “是啊！后来她总是用媚术戏弄别人。” 苏玖妍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回忆着以往，师父最是喜欢捉弄人，时常会对男人使用媚术。 苏玖妍没有资格评判，只是她并不想那么做。 “她为什么会教你媚术？” 季晟钰问着，拉着苏玖妍坐下。 苏玖妍没有坐，而是将季晟钰按在椅子上，她自己则轻轻一蹦，坐到了桌子上。 桌子比椅子要高一些，所以此刻苏玖妍比季晟钰要高。 季晟钰微微仰头，望着苏玖妍。 “师父说我天生就是修习媚术的，如果大成，肯定能让世间所有男子为之倾倒。” 苏玖妍轻轻抚上自己的眼角，她自己也清楚，她的那双眼睛有多么魅惑迷人。 “她可有告诫你不要相信男人？” 季晟钰又问。 苏玖妍摇了摇头。 虽然师父告诉了苏玖妍她的经历，可直到最后，她都没说世间男人的坏话。 反而告诉苏玖妍，世间男人千千万，并非所有人都如那个男人一般。 而且如果有心欺瞒背叛，根本不分男女。 季晟钰突然轻轻一叹，开口，“她只是不想你走了她的老路。” 苏玖妍愣怔了一瞬，只听季晟钰补充了一句，“她没有磨灭你对男人，对情爱的幻想和期待，而是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的确，以苏玖妍的容貌和身姿，再加上媚术，可以让任何男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那样的话，苏玖妍就不会被男人抛弃背叛。 苏玖妍是一个正常的女子，肯定会被男人吸引。 师父无法阻止，也不会阻止。 她只是担心，所以才会加一层保障。 不论如何，苏玖妍都不会被情感所伤。 苏玖妍抿了抿嘴，她懂了。 “真是的，说清楚不就好了？” 看起来苏玖妍是在抱怨，可实际上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师父不只保住了她的命，教她认字习武，为人处世的道理，甚至为了规避伤害，提前做了准备。 虽然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 “媚术只是一门功法而已，是别有用心之人带坏了风气，也是世人的偏见。” 季晟钰继续劝慰。 如果把苏玖妍比作一朵花，季晟钰更愿意让她绽放在阳光下，任何人都能看到她的美丽，而不是禁锢在小小的一方天地，只为他一人绽放。 “阿晟，我明白了。” 苏玖妍勾起嘴角，灿烂地笑了起来。 她真的明白了。 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和季晟钰的赤诚心意。 季晟钰凝视苏玖妍，眸光温柔如水，却又充斥着炙热的情感。 截然相反，却又那么融洽。 两人在狭小的密室里对望，小声说着话，温馨又幸福。 太阳西沉，天渐渐黑了下来。 宅院内，苏玖妍盘膝坐在床上。 尽管不舍，可她却不能一直缠着季晟钰，两人都有事情要做。 所以在天黑之前，苏玖妍回到了宅院。 苏玖妍闭着双眼，气息平稳。 她正在回忆媚术的修炼方法。 实际上，她的媚术并未修至大成。 因为她心有抗拒，所以中途改变了方式。 虽然同样能达到目的，可所运用的力量要多上好几倍。 而且总是有些别扭之感，毕竟她没有彻底接受。 而现在，苏玖妍想要试一试。 摒弃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和顾虑，苏玖妍只是将媚术看作是一门功法，心神沉浸其中。 师父天赋极高，练武事半功倍，苏玖妍也不遑多让。 小小年纪便将功法修炼到了第四层，成功控制了自己的毒体，苏玖妍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虽说有功法的原因，但不可否认，苏玖妍也是相当有天分的。 只要专注修习，便能有所成效。 苏玖妍沉浸在功法中，并不清楚，她的气质正在一点点的产生变化。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御成炫大婚的那日。 婚事是皇后一手操办的，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皇帝特意下旨，举国同庆。 所以这一天，御城无比热闹，就连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吴府和于府张灯结彩，入眼一片喜庆的红色。 吴锦萱和于浅悠在房里梳妆，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由于迎娶两位侧妃，再加上御成炫的身份，他不用亲自迎接，只需在府门口等着便好。 御成炫的府邸同样一片大红，小厮和丫鬟无比忙碌。 几个门客守在门口，迎接来客。 御成炫则在偏厅等着，时辰一到，他便会出府领侧妃进门。 偏厅，御成炫坐在椅子上，悠哉哉的喝着茶，嘴角上挑。 不是喜悦的笑容，反而充斥着几分阴冷。 第518章 变了个人 几天前，御成炫听说了苏玖妍等人大闹吴府的事。 他本来并不在意，可当天晚上，吴府来了人。 来人告诉御成炫，苏玖妍已经中了蛊毒，而他是来送母蛊的。 御成炫无比兴奋，迫不及待的割破自己的胳膊，让母蛊进入体内。 事情已成，只要时间一到，苏玖妍就会爱上他。 御成炫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接连几天都躲在府中，生怕会跟苏玖妍见面。 毕竟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绝对不能毁掉。 日复一日的期待下，御成炫已经有些疯魔了。 今日他大婚，时间正好到了。 请帖已送，苏玖妍一定会来。 为了让众人见证，御成炫请了很多人，包括季晟钰和御宥瑾。 之前接二连三的打击御成炫毫不在乎，只要今天苏玖妍当众对他表明心迹，他就能再次崛起。 而今日，也将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不成，那个位置他将再也无缘。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只有手握军权，御成炫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那个位置，他等不起了。 御成炫又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激动兴奋的心情。 他的激动跟吴锦萱和于浅悠完全无关，他甚至都没有想起两人，满脑子都是苏玖妍以及令他心动军权。 御成炫独自一人焦急的等待着，算着时间。 而府门口却人影憧憧，无比热闹。 马车停了一长串，官员带着家眷前来赴宴。 门客们忙的团团转，安排众人入府。 与此同时，街道的拐角处，两辆马车并排停着。 一辆马车里坐着苏玖妍，苏铭曦，汐月和蔺绮茹。 之所以停下，是因为有人拦了马车。 拦下马车的正是闵竹，而此刻，另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了，露出了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脸。 两人先跟蔺绮茹打了一声招呼，蔺绮茹礼貌的回应。 随后两人都看向苏玖妍，几日不见，苏玖妍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容貌也有了变化。 眼角眉梢尽是媚态，只是轻轻眨眨眼，便能勾动人的心神。 仿若一朵鲜红的花，妖冶艳丽。 看来苏玖妍的确做出了改变。 季晟钰的眼底泛起了丝丝波澜，心神悸动。 看到苏玖妍的改变，季晟钰很是开心，目光越来越柔和。 苏玖妍也在看着季晟钰，季晟钰穿着一身浅蓝色锦袍，其上有繁复华美的花纹。 是苏玖妍从未见过的样式，应该是铺子新做出来的。 头上戴着玉冠，白玉制成，没有丝毫瑕疵，将漆黑的头发束在其中。 微微往下，是季晟钰那张完美的脸，棱角分明，英俊帅气。 以往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冷意，此刻却成了锦上添花，衬托着季晟钰，仿若雪山上走下来的神仙一般。 苏玖妍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可以想见，季晟钰的出现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就在两人互相对望的时候，一声赞叹声传来。 “苏小姐莫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仅仅几日不见，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御宥瑾正在看着苏玖妍，眼底满是惊艳。 不带丝毫龌龊的欲望，只有存粹的欣赏。 “殿下也不差。” 苏玖妍回神，看了一眼御宥瑾。 的确，御宥瑾今日也相当英俊。 比起季晟钰和苏玖妍那种极致又妖异的美，御宥瑾则截然不同，不带攻击力，给人一种温润中和的感觉，跟与生俱来的贵气完美融合。 这样的人，让人更容易升起好感。 “苏小姐莫要夸我，不然某些人要不高兴了。” 御宥瑾看向季晟钰，嘴角挑起打趣的笑。 季晟钰斜了一眼御宥瑾，神色淡淡。 尽管什么也没说，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可苏玖妍和御宥瑾都感受到了季晟钰的无语。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看着三人和谐的相处，苏铭曦和汐月倒是神色如常，早已习惯。 蔺绮茹的目光却微微深了些，带着些意味深长。 虽然知晓苏玖妍跟御宥瑾关系好，却没想到会好成这样。 其实，最让蔺绮茹意外的是御宥瑾。 作为皇子，他的第一课应该就是断情绝爱，毕竟皇室之人最是无情。 可御宥瑾不仅没有，情感反而异常浓烈。 蔺绮茹看的很清楚，御宥瑾的情感是发自内心的，赤诚又真挚。 “对了，苏小姐。” 御宥瑾想到了什么，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竹简递给苏玖妍。 “你那日所画的蛊虫我在皇宫里查到了一些线索。” 是竹简不是书籍，可想而知有多么古旧。 苏玖妍伸手接过，打开。 听到御宥瑾的话，苏铭曦和汐月互看了一眼，目露不解。 那日说起蛊虫的时候，苏铭曦的汐月不在，完全不知晓此事。 两人十分好奇是什么，一左一右，从苏玖妍身体两侧探出头，看向竹简。 竹简上面只有一行小小的字，一旁画着两只形态不同的虫子，跟那日苏玖妍所画的差不多。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看虫子的画像，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行小字上。 字不多，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惑心蛊，迷惑心智，无解救之法。 苏铭曦和汐月突然抬起头，看向苏玖妍。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段往事。 在两人第一次去珍馐居时，苏玖妍曾问过惑心蛊的事。 那时两人不觉得有什么，以为苏玖妍只是好奇，而且后来一直没有提及，两人便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小姐在打听惑心蛊吗？” 汐月有些疑惑。 早在之前，汐月已经详细很苏玖妍解释了惑心蛊的一切。 苏玖妍为什么要让御宥瑾去找，难不成她想要找到惑心蛊？ 而且为什么会有画像？ 汐月只是看到过关于惑心蛊的描述，根本不知晓惑心蛊的样子。 苏玖妍是怎么知道的？ 苏玖妍没有解答汐月的疑惑，而是让汐月给几人解释一下惑心蛊。 汐月很听话，开始解释起来。 听完汐月的话，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脸都沉了下来，眼中弥漫着森冷的寒意。 “如果按照汐月所说，那吴绛想给你下的应该是子蛊，那母蛊是要给谁？” 御宥瑾皱着眉，沉声说道。 “什么？姐姐你被下蛊了？” 苏铭曦瞳孔一缩，顿时惊呼出声。 汐月也被吓了一跳，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蔺绮茹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目光暗沉，寒意森然。 第519章 寒意爆发 “他没有成功，我把蛊虫下给他了。” 苏玖妍对三人眨眨眼，很是俏皮。 几日来，她也做出了改变，不只是容貌和气质的变化，想法也变了。 前世的记忆依旧存在，也依旧沉重，却不再继续压在苏玖妍心头，而是让她珍重的放在内心深处。 坦然接受自己的不正常，接受自己的身体和情绪，让苏玖妍无比放松，也自在了不少。 三人自然是发现了苏玖妍的改变，可此刻三人更在意蛊虫一事。 “真的？” 苏铭曦想再确认一下。 惑心蛊有多么恶毒他是清楚的，无法想象，如果苏玖妍真的中了招，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是真的，闵竹看到了。” 苏玖妍对闵竹抬了抬下巴。 三人转头，看向闵竹。 闵竹点了下头，表示他看到了。 三人这才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 苏玖妍安抚好了三人，再次看向御宥瑾，“我猜想母蛊应该在御成炫身上。” 御宥瑾点头，他也是那么想的。 由于惑心蛊的特殊性，人选并不多，御成炫是最合适，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怪不得他会邀请那么多人！” 御宥瑾冷声说道。 御成炫打的算盘显而易见，无非就是想让众人都看到苏玖妍对他表明心迹。 找回面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得到军权。 很有可能御成炫会趁此机会，提议迎娶苏玖妍为正妃。 话音刚落，御宥瑾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苏玖妍几人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彻骨寒意。 “咔咔咔！” 轻响传来，冰霜蔓延，一眨眼的功夫，整个马车都被冰霜覆盖了。 马的嘶鸣声响了起来，向前挣去，马车随之一震。 御宥瑾没有坐稳，向一旁倒去，下意识伸手，抓住窗棱。 可下一刻，他就松开了手。 “好冷好冷！” 御宥瑾不停的甩着手，脸都白了。 马车外，闵竹抓住缰绳，成功控制住了马，而车夫早已因为刚才的一震摔到了地上。 人影一闪，苏玖妍窜入马车内。 “阿晟。” 一声呼唤，苏玖妍握住了季晟钰的手。 抬起另一只手，抚着季晟钰的胸口，“冷静，冷静！” 再一次感受季晟钰的寒意，苏玖妍敏锐的发现了寒意的变化。 威力更强，也更为死寂了。 万物俱籁，只剩冰雪。 季晟钰回神，心念一动，寒意渐渐散去。 其实，并非是他主动释放的。 当季晟钰接受了冰寒之力后，冰寒之力便跟着他的情绪而变化。 平常情绪不那么激烈时，又或者心情很好时，寒意不会出现。 可一旦季晟钰发怒，寒意就会下意识蜂拥而出。 而如今季晟钰恢复了理智，主动收回，寒意便散去了。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马车上的冰霜并未消散，依旧存在。 御宥瑾抱着胳膊，幽怨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吸了一口气，对御宥瑾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御宥瑾没有躲，任由季晟钰抓着。 内力涌入御宥瑾体内，将寒意收回。 寒意已入骨，无法去除，只能由季晟钰亲自收回。 在确定御宥瑾无事后，季晟钰收回了手，歉然的看着御宥瑾。 不等季晟钰说话，御宥瑾便抢先开口，“季晟钰，你赔我的马车！” 御宥瑾清楚，季晟钰肯定心有愧疚和自责，他不想季晟钰被那种情绪操控。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沉默一瞬后，点了下头，“好。” 这一刻，他的眼中没有其他情绪，平静自然。 季晟钰的确觉得抱歉，但他感受到了御宥瑾的好意，他接受了。 他跟御宥瑾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好友，更像是能生死相托的知己。 两人彼此相知，那些繁杂的情绪根本没有必要。 “完了！一会儿我要走着去了！” 御宥瑾瞪着季晟钰，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季晟钰别开头，装作没看见。 看到季晟钰如此模样，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苏玖妍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御宥瑾，突然对御宥瑾伸出了手。 “苏小姐要做什么？” 御宥瑾眨了眨眼，倒也没有躲避。 “看看你受没受伤？” 苏玖妍很真诚，她是真的担心。 她很清楚寒气的威力，哪怕及时被收回了，恐怕也会留下隐患。 御宥瑾没有回应苏玖妍，而是看向了季晟钰。 虽然御宥瑾和苏玖妍是好友，可总是要征询一下季晟钰的意见。 “让玖儿看看也好。” 季晟钰也有些不放心。 “行吧！” 御宥瑾点头，将手伸给苏玖妍。 苏玖妍将手搭在御宥瑾的手腕上，内力缓缓溢出，涌入御宥瑾的身体。 眉头微皱，苏玖妍觉得疑惑。 御宥瑾体内没有寒气残留，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十分康健。 御宥瑾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承受得住季晟钰的寒气，而且一点影响也不受呢？ 看到苏玖妍皱眉，季晟钰的心提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 “没有。” 苏玖妍收回手，摇了摇头，“一点问题都没有。” 季晟钰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盯着御宥瑾看。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御宥瑾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他的话没有得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回应，两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明白你们心有疑惑，可我解答不了。” 御宥瑾摊了摊手。 他不傻，自然清楚两人的意思。 而且他自己的身体，总归是比旁人要更了解一些。 “也许是我跟晟钰在一起时间久了，适应了吧！” 御宥瑾笑了笑，对苏玖妍挑挑眉，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很明显，御宥瑾在活跃气氛。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按下心里的疑惑。 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而且御宥瑾显然也不清楚。 三人下了马车，车夫早就跑远了，不停的搓胳膊，马也在哆嗦着，被冻得不轻。 如果不是闵竹死死抓着缰绳，马也跑了。 闵竹注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季晟钰，目光里带着几分惊惧。 刚刚那一瞬，闵竹差点以为自己会死。 不仅仅是冷，还有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 不是地狱，胜似地狱。 苏铭曦三人亦是如此，神情凝重的看着季晟钰。 三人第一次直面寒意爆发的季晟钰，虽然明知季晟钰不会伤害苏玖妍，却也难免担忧。 毕竟很有可能会误伤，就像刚才的御宥瑾一样。 第520章 融洽 与几人的沉重心情不同，御宥瑾和苏玖妍正站在马车旁，观望着马车。 “不错不错。” 御宥瑾摸着下巴，上下观赏。 马车本就华丽非凡，此刻挂着冰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亮，晶莹剔透，华美又瑰丽。 “的确不错。” 苏玖妍点头赞同。 冰带来的不只有寒冷，也有美丽。 季晟钰嘴角微动，对于两人的反应十分无奈。 也就两人有那个闲心和兴致欣赏被冰冻了的马车。 “殿下，时辰快到了。” 闵竹出声提醒。 以御宥瑾的性子，如果闵竹不出声，他恐怕能一直看下去。 御宥瑾一拍脑门，开口，“走，快走，晚了就看不到热闹了。” 苏玖妍回神，问了一句，“什么热闹？” “我们送了一份大礼给御成炫。” 御宥瑾笑眯眯地说着，眼中却满是冷意。 御成炫竟敢联合吴绛给苏玖妍下蛊，而且还是异常恶毒的蛊毒，御宥瑾相当生气。 哪怕明知一会儿御成炫会出丑，也无法抹平他心里的怒意。 “你们？” 苏玖妍眨眨眼，看向了季晟钰。 “嗯，想来会非常热闹。” 难得的，季晟钰附和了一句。 同样，他的眼神也异常冰冷。 季晟钰想起了那天苏玖妍说的那些话，前世苏玖妍中了蛊毒，忘了他，爱上了别人。 此刻想想，蛊毒应该就是惑心蛊，而别人想来就是御成炫了。 季晟钰无法想象，苏玖妍曾遭受了多少痛苦。 一想起苏玖妍清醒后，面对残忍的真相，以及他的尸体，季晟钰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 虽然这一次苏玖妍避开了危险，可季晟钰却觉得他们的手段太轻了，就该将御成炫千刀万剐。 苏玖妍自然感受到了两人的愤怒和冷意，心头暖洋洋的。 “是吗？那就看看哪一个更热闹！” 苏玖妍刻意扬起了语调，满含笑意。 她在用她的方式宽慰两人。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默默平复了一下心绪。 “比不得苏小姐。” 御宥瑾对苏玖妍笑了笑。 季晟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针对的是御成炫一人，而苏玖妍却是将吴绛也拉进来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颇有些得意的昂了昂头。 两人又看了苏玖妍一眼，随即不再逗留，转身向前走去。 苏玖妍转头看向苏铭曦三人所在的马车，正好对上三人的眼神。 苏玖妍抬手，指了指季晟钰两人的背影，“我跟他们一起。” 苏铭曦和汐月点头，两人不意外苏玖妍的选择，也不会阻止。 “嗯，去吧。” 蔺绮茹出声。 苏玖妍对三人笑了一下，加快脚步，追上季晟钰和御宥瑾。 看着追上来的苏玖妍，御宥瑾笑了一下，季晟钰眼中也浮现了一抹柔光。 御宥瑾本来想邀请苏玖妍一起，季晟钰也想跟苏玖妍一起走。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今天参加婚宴，场合正式，官宦小姐们必须跟着各自的父母待在一起。 像苏玖妍这样的，毫不顾忌的和两个男子在一起，哪怕只是一起走路，也会传出闲话。 两人不想旁人议论苏玖妍，便什么也没说。 可苏玖妍却主动来了，两人都被触动了。 苏玖妍不可能不清楚会面临什么，可她却不在乎。 不对，与其说不在乎，不如说跟季晟钰和御宥瑾相比，那些一点都不重要。 尽管三人都没有说话，也没什么眼神交流，却给人一种十分融洽的感觉。 如若是两个互相倾心的人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可三个人就相当稀奇了。 三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沿途的百姓纷纷侧目观望。 一来是因为三人与众不同，出色夺目的身姿的气度，二来就是三人那特殊的身份。 行至府门口时，官员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看向三人。 三人没什么反应，目不斜视的走上门口的石阶。 门客回过神，大喊出声。 “五皇子到！” “季司主到！” “苏玖妍苏小姐到！” 喊声落下，一片沉寂，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都看着三人。 三人跟御成炫的不对付早已人尽皆知，特别是苏玖妍，不止一次当众嘲讽御成炫，落他的面子。 没成想，今日三人会来，而且是一起来的。 苏玖妍不是应该跟苏府的人在一起吗？ 门客喊完，却没了动作。 说实在的，门客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三人的到来太出乎意料了，也太让众人震惊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 御宥瑾挑眉。 “不敢不敢！” 门客擦了擦冷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 三人在门客的带领下走入府门，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哗的一声，众人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 车帘掀开，蔺绮茹三人下了马车。 众人下意识噤声，看着三人。 三人同样没什么反应，跟着小厮入了府。 众人沉寂一瞬，再次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话题无非就是围绕着御成炫跟苏玖妍几人的纠葛。 府内，宴席早已摆好。 由于御成炫的身份，大婚流程跟一般人不同。 再加上迎娶的是两位侧妃，所以省略了拜堂的步骤。 侧妃只是比较好听的说辞，实际上，跟一般人家的小妾是一样的。 御成炫只需将两位侧妃迎入府中，接下来便会跟众人一起饮宴。 实际上，御国没有那么严苛的规定，百姓们娶亲都各有各的形式，更何况是皇子了。 只要皇子有所请求，只要不太过分都会被准许。 如果什么都不要求，任由旁人安排，只能说明御成炫对两个侧妃不用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 吴绛和于家肯定会一直支持御成炫，毕竟他是皇后唯一的孩子。 吴锦萱和于浅悠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御成炫一点也不在意两人。 如若不是早就下了圣旨，以及需要两人来掩饰他真实的身体状况，御成炫恐怕根本不会迎娶两人。 此刻，御成炫满心满眼都是苏玖妍。 不只是因为苏玖妍背后的势力和军权，也因为苏玖妍那绝色的容貌。 在倾城绝色前，吴锦萱和于浅悠就显得太寡淡了。 更何况两人太柔弱了，无法给御成炫带去任何助益。 人的想法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以前御成炫喜欢娇柔乖顺的女子，如今却不同，他更在乎权势。 第521章 晕倒 此时，偏厅里。 御成炫靠在椅子上，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不是需要先将侧妃迎入府后才能现身，御成炫早就去找苏玖妍了。 在御成炫烦躁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时辰到了。” 御成炫立刻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侍卫弓着身，毕恭毕敬的候在门口。 御成炫瞥了一眼侍卫，面容有些陌生，但他并未在意。 今日宴请的人太多，需要很多人来服侍，大部分下人他都没见过。 御成炫大步跨出房门，脚刚刚落下，突然闻到了一股异香。 眉头一皱，御成炫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转头。 侍卫依旧弓着身，低着头，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是袖口下的手指却动了动，隐约间可以看到他似乎是收起了什么东西。 御成炫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张开嘴想要大喊，不等发出声音，眼睛便闭上了，向一旁倒去。 侍卫立刻扶住御成炫，抬起头，神情焦急又惊慌。 “来人啊！殿下晕倒了！” 一声大喊，顿时引来了不少人。 侍卫们将御成炫团团围住，却不敢乱动，丫鬟们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御成炫猜忌心极重，独断专行，府中除了他根本没有能做主的人。 “你们照顾好殿下，千万不要让人得知此事，也不要随意走动，让人察觉到不对劲，我去禀告皇后娘娘！” 侍卫将御成炫交给其他人，站了起来。 不等人回应，侍卫便闪身离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沉默一瞬，众人将御成炫抬入偏厅，关上了房门。 丫鬟们在里面守着御成炫，却不敢对御成炫做什么，只能焦急的等待，希望御成炫能快一些醒过来。 而侍卫们则守在门外，将院落填的满满的，面色凝重的盯着房门。 也不知是过于惊慌还是什么，他们竟然忘了去找郎中来看一看。 这时，离去的侍卫已经跃上了屋顶，在府内飞奔，以极快的速度向皇宫赶去。 光天化日之下，尽管侍卫动作很快，可依旧显眼。 在经过一个屋顶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谁？” 人影一闪，侍卫身前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侍卫。 面容熟悉，正是闵竹。 此处距离宴席的所在地很近，御宥瑾已经入席，闵竹则留在了外院。 闵竹武功高强，再加上侍卫毫不掩饰自己的身形，自然被发现了。 闵竹和侍卫对视了一眼，眼中似乎有光亮一闪而逝。 侍卫眉头紧皱，大喊出声，“让开！” “你究竟是谁？竟敢在皇子的府邸放肆！” 闵竹一动不动，跟侍卫对峙。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侍卫抽出腰间长刀，对准了闵竹。 “好大的胆子！” 闵竹呵斥了一声，身形一闪，主动进攻。 值得一提的是，闵竹并未抽出长刀，赤手空拳抓向侍卫。 侍卫面色一变，举刀迎击。 “砰！” 一声闷响，侍卫向后退去，刀也飞了出去。 仅仅一招，侍卫便被闵竹控制住了，点了穴。 闵竹不做停留，抓着侍卫落下屋顶，向宴席走去。 同一时间，府门口，两辆喜轿已经到了。 两队人在府门外排开，轿子停在街道上。 门客们急得团团转，喜轿到了有一段时间了，可御成炫却迟迟不见人影。 有人入府寻找，但是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人的确去寻找御成炫了，只是刚刚走入院落，就被侍卫们扣押了。 侍卫们谨记，不能让消息传出去。 侍卫们只想着隐瞒消息，可是他们不仅没能瞒得住，反而让事情更加严重了。 无人迎亲，时间一长，所有人都会知晓御成炫出事了。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出现呢？ 喜轿尴尬的停在门口，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擅自做主让喜轿入府，况且也不合礼数。 看热闹的百姓在远处围观，窃窃私语。 喜轿中的吴锦萱和于浅悠紧紧攥着手，盖头下的脸一片煞白。 如此显而易见，她们自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此时，一个年轻男人翻身下马，来到门客面前。 “三殿下呢？” 声音压得很低，可话语中的怒意却十分明显。 年轻男人是于浅悠的三哥，跟着迎亲队伍来的。 门客面色苍白，摇着头。 他也不清楚。 “混账！” 年轻男人咒骂出声。 此刻，也顾不得尊卑了。 御成炫将他妹妹晾在门口，如果不是怕将事情闹大，他恨不得将御成炫揪出来打一顿。 就在此时，另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不来迎接？” 年轻男人转头，看到了翻身下马的吴禄洋。 眉头微皱，年轻男人眼里划过了一抹不赞同。 就算心有愤怒，也不该大声点明。 那样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此事？ 年轻男人转身，大步走向吴禄洋，在吴禄洋继续开口之前拦住了他。 “别说了！” 年轻男人低声警告，用眼神示意吴禄洋看四周。 今日御成炫大婚无比热闹，整个御城的人都知晓。 所以此处满是围观的人，都是来看热闹，讨采头的。 众人已经开始猜测议论了，而他们要做的不是继续发泄怒火，而是尽快让喜轿入府，平息此事。 吴禄洋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聪明了一回，明白了年轻男人的意思。 “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禄洋询问年轻男人。 “我去交涉，你安抚好他们。” 年轻男人看了一眼两队人马。 不只有迎亲队伍，也有各自的亲属和家眷。 原本家眷是不需要跟着一起来的，可吴锦萱和于浅悠的身份摆在那里，娘家人来不只是给两人撑腰，也表明了对御成炫的支持。 吴禄洋点点头，转身走向面色难看的家眷们。 而年轻男人则再一次走上石阶，跟门客交谈。 如果门客不让开，他们很难入府。 就在门口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府内也是一片混乱。 闵竹提着侍卫，大步走入宴席，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侍卫扔到了御宥瑾脚边。 “殿下，抓到了一个行踪鬼祟的人。” 一句话，众人瞬间噤声，纷纷看了过来。 御宥瑾看着侍卫，眉头微挑，“自己交代。” 侍卫抿着嘴，不说话。 御宥瑾又挑了下眉，淡淡开口，“闵竹，杀了吧。” 第522章 打闹 闵竹立即抽出长刀，砍向侍卫。 众人瞪大了眼睛，侍卫的瞳孔也缩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御宥瑾如此心狠，如此放肆。 今日是御成炫的大喜之日，不能见血，可御宥瑾却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突然，侍卫大喊出声，“等一下！” 御宥瑾给闵竹使了一个眼色，闵竹停下了动作，但刀锋依旧对着侍卫。 侍卫看了看众人，艰难的出声，“我是府中侍卫。” “是吗？那为何行踪鬼祟？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御宥瑾悠悠说着，语调不急不缓。 明明很是平缓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 侍卫感受最深，身体抖了一下，“没有！没有什么勾当！五殿下明鉴！” 御宥瑾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我有要事禀报。” 侍卫又看了看众人，欲言又止。 显然，他顾及众人，想单独跟御宥瑾说。 “就在这儿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御宥瑾直接拒绝。 侍卫沉默了。 御宥瑾也不急，很有耐心。 沉默半晌，侍卫咬了咬牙，开口，“殿下晕倒了。” 声音很小，刻意压低了。 虽然如此，众人依旧听到了。 毕竟宴席不大，众人又离得很近，再加上此处寂静无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侍卫的身上。 听闻此言，众人愣了一下。 御宥瑾在此处，那么侍卫口中所说的殿下是谁显而易见。 仅仅寂静了一瞬，惊呼便响了起来。 “什么？三殿下晕倒了？” “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会晕倒？” 御宥瑾的神色微微一变，站了起来，对众人开口，“肃静！” 众人下意识闭上了嘴。 “各位在此处稍等，本皇子去看看。” 御宥瑾说完，又对闵竹吩咐了一句，“去找个御医。” 闵竹点头，收起长刀，闪身离去。 御宥瑾看了一眼侍卫。 侍卫立刻站起身，在前面带路。 在侍卫的带领下，御宥瑾走向偏厅，季晟钰默默跟在御宥瑾身侧。 众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御宥瑾不会武功，季晟钰跟着保护也无可厚非。 只是御宥瑾一离开，喧哗声再一次响起。 众人神情各异，议论纷纷。 此处聚集了三品以上的官员，不论是否支持御成炫，他们都清楚一件事，御城的天要变了。 今日不论事情如何处理，御成炫都丢尽了脸面，不止如此，吴府和于家也不会轻易罢休。 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一时间人人自危。 相较于紧张慌乱的众人，苏玖妍几人就显得无比轻松了。 由于宴席并未开始，桌案上只放了一些水果。 苏玖妍正在剥一个橘子。 橘子很大，里面的果肉黄澄澄的，一看就知肯定会很好吃。 此时，蒋穆杰带着一家人走来。 宴席早已乱了套，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各自的位置，蒋穆杰一家的到来并未引来众人的注意。 只有苏玖妍几人对蒋穆杰一家笑了笑，很是欢迎。 “多谢苏小姐，那日小女才能平安归家。” 蒋穆杰对苏玖妍拱了拱手。 蒋穆杰一直记着苏玖妍那天让人保护蒋蔓的恩情，只是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今日相见，蒋穆杰自然要说一声谢谢。 “不必，我什么也没做。” 苏玖妍摆摆手。 虽然霜菱三人去了，却并未帮上什么忙，只是喊了两声而已，事情都是蒋蔓一个人解决的。 “话不能那么说，苏小姐能施以援手，便是恩情。” 蒋穆杰极其认真。 苏玖妍无奈，连忙给蒋蔓使眼色，她可不想跟蒋穆杰客气来客气去的。 就在蒋穆杰要说出下一句的时候，蒋蔓出了声，“父亲，女儿想跟苏小姐说一会儿话。” 蒋穆杰愣了一下，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点点头，“要好好感谢苏小姐，她帮了你不少。” “女儿明白。” 蒋蔓笑着点头。 蒋穆杰带着褚夫人坐到了一旁，褚夫人和蔺绮茹聊着天，蒋穆杰默不作声的陪着。 蒋蔓缓步走向苏玖妍，蒋慎则一屁股坐到苏铭曦身侧。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跟苏铭曦撞了一下。 苏铭曦正在往嘴里塞葡萄，胳膊被怼了一下，顿时错了位，葡萄怼到了脸上。 苏铭曦的脸顿时黑了，转头看向蒋慎。 蒋慎抿着嘴，似乎是在忍笑。 一旁的汐月耸着肩膀，一抖一抖的笑着，眼睛都弯了起来。 沉默一瞬，蒋慎开口，“意外。” “你觉得我会信吗？” 苏铭曦幽幽说着。 “不信也没办法，就是意外。” 蒋慎摊了摊手。 苏铭曦眼睛一眯，直接抬手，将那颗葡萄拍到了蒋慎的脸上。 苏铭曦用力很大，直接挤破了葡萄的外皮。 汁水四溅，糊了蒋慎一脸。 蒋慎抹了一把脸，一手黏腻冰凉。 “噗！” 汐月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苏玖妍和蒋蔓也在笑着，眉眼舒展，十分愉悦。 苏玖妍将剥好的橘子分了蒋蔓一半，两人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看着苏铭曦和蒋慎打闹。 蒋穆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他本想告诫一下蒋慎，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打闹闹，可看到蒋慎放松开心的神情，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褚夫人往蒋穆杰手里塞了一个橘子，赞赏的看了蒋穆杰一眼。 蒋穆杰看着手中光溜溜，被剥了皮的橘子，心头一暖。 寻寻觅觅，浮浮沉沉，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心快乐。 汐月递给苏铭曦一块帕子，苏铭曦擦着脸上和手上的黏腻。 蒋慎也拿出帕子，想要擦一下。 突然，蒋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东西已经呼在了他的脸上。 原来，是苏铭曦将擦完的帕子扔向了蒋慎。 蒋慎视线被阻，并不知道此刻的几人已经笑得不行了。 蒋慎将帕子扒拉下去，瞪着苏铭曦。 苏铭曦挑衅的看着蒋慎，很是得意。 微微眯眼，脑海里灵光一闪，蒋慎扭头看向蒋蔓。 “姐姐，他欺负我！” 蒋蔓眨了眨眼，随即灿烂地笑了。 难得蒋慎会跟她撒娇，她怎么能辜负蒋慎的期待呢？ 想到此处，蒋蔓望向苏玖妍。 “师父，他欺负人！” 苏玖妍眉头微挑，看向苏铭曦。 “铭曦，不要欺负人。” 语调轻柔，带着笑意。 苏铭曦眼睛一瞪，看了看蒋慎，又看了看蒋蔓，不可置信。 第523章 聪明人 苏铭曦怎么也没想到蒋慎会告状，而蒋蔓竟然把状告到了苏玖妍那里。 不符合常理啊！ 蒋蔓姐弟什么时候这么狡猾了？ 蒋蔓和蒋慎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了一抹笑意。 得逞了！ 以前两人的确不会如此，也许是因为蒋穆杰的关系，两人习惯约束自己。 可自从认识了苏玖妍，又在百府跟众人相处了许久，两人身上的那些不必要的规矩早就被舍弃了。 两人在苏玖妍几人那里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违背心意，规规矩矩的过一辈子，不如及时行乐。 何必在乎旁人的眼光？ 自己开心最重要！ 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改变也只在一瞬间。 就在此时，苏玖妍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不过，你们也不能欺负我弟弟啊！” 苏玖妍轻笑着，在蒋蔓愣神的时候，一把抢过她手中尚未吃完的橘子。 蒋蔓回过神，看到了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眸，轻轻眨动，很是调皮。 苏玖妍将手中的橘子瓣儿递给苏铭曦，用眼神示意，让他再糊蒋慎一脸。 苏铭曦嘿嘿笑着，得意的看着蒋慎，掂了掂手里的橘子瓣儿。 姐姐还是向着他的！ 苏铭曦非常开心。 蒋慎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戒备的盯着苏铭曦的动作。 蒋蔓拿了一个橘子，剥好，捧到苏玖妍面前，颇有几分讨好意味。 苏玖妍接过，一口口吃着。 果汁饱满，香甜清新，果然可口。 此处无比欢乐，可偏厅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 院落里的侍卫正在跟季晟钰和御宥瑾对峙。 而带着两人来的侍卫也被其他人怒视着。 “我被抓了，我也不想的。” 侍卫解释。 “哼！贪生怕死之辈！” 有人冷哼，很是不屑。 “我贪生怕死？我要是不说，殿下怎么办？难不成真指望你们这群废物吗？” 侍卫被激怒了，指着那个被扣留下来的门客。 “指责别人之前，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做到！” “你们把他扣留下来，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找上来！” “明明是你说的不能泄露消息！” 有人梗着脖子反驳。 “我是说了！可我没让你们这么做！” 侍卫情绪激动，脸都红了。 侍卫们互相指责，谁也不让。 御宥瑾双手环胸，看的津津有味。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又看了看侍卫。 今日之事季晟钰是知情的，只是不清楚御宥瑾是怎么安排的。 如今看来，侍卫应该就是御宥瑾特意安排的人。 不然如果真的是御成炫的人，绝对不会当众说出御成炫晕倒的消息，完全可以说御成炫找御宥瑾有事，跟御宥瑾单独聊。 而且哪怕是急不可耐，也绝不可能在屋顶上飞跃，岂不是自投罗网。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侍卫是御宥瑾提前安排的人。 思及此处，季晟钰又瞥了一眼御宥瑾。 演的真好！ 御宥瑾自然是发现了季晟钰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挑，“好戏要开场了。” 声音不大，淹没在了侍卫的指责和争吵中。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御宥瑾和季晟钰转头，看到了大步而来的吴禄洋和年轻男人。 在侍卫说出御成炫昏迷了的时候，府门口，年轻男人说服了门客，让喜轿进了门。 尽管不合礼数，也失了面子，但却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让喜轿一直停在门外，接受众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 其实，如果那人不是御成炫，年轻男人和吴禄洋也不会如此做。 奈何御成炫身份特殊，再者有圣旨赐婚。 婚嫁之事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既然改不了，只能接受，从而选择一个最快，损失最小的解决方式。 吴锦萱和于浅悠被人送到各自的喜房，而吴禄洋和年轻男人安抚好家眷后，便匆匆来找御成炫。 接受是可以接受，但两人必须要一个说法，发泄一下怒火。 两人带着满腔怒火走来，却看到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以及一院子的侍卫。 两人的情绪滞了一瞬，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侍卫们看到了匆匆走来的两人，下意识噤声。 “参见五殿下，季司主。” 两人回神，对御宥瑾和季晟钰施了一礼。 不论如何，礼数不能有错。 “你们是来找御成炫的吗？” 御宥瑾依然毫不顾忌，直呼大名。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两人身为女方家眷，根本不该来此。 否认无用，只能承认，况且两人也不敢对御宥瑾和季晟钰撒谎。 “等等吧！” 御宥瑾摆摆手，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御成炫昏倒了。” 两人面色巨变，霍然抬起头。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御成炫竟然是昏迷了！ 两人十分清楚，后果是什么。 如果让别人知晓了，今日之事定然无法善了，甚至很可能会波及到所有人。 “三殿下怎么样了？怎么会昏迷？” 吴禄洋惊呼出声，瞳孔震颤，慌乱无措。 比起吴禄洋的慌乱，年轻男人要冷静的多。 “五殿下，季司主，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 “晚了，宴席上的人都知道了。” 御宥瑾摊了摊手，嘴角微微一挑，“想必此刻府门外也已经传开了吧！” 御宥瑾没有忽略两人那一身的怒意，生气的原因很明显，御成炫没有去迎接两位侧妃。 大婚之日不露面，想来百姓们早就开始议论了，事情根本瞒不住。 年轻男人脸色一白，吴禄洋也瞪大了双眼。 沉默一瞬，年轻男人对御宥瑾施了一礼，“五殿下，此事关乎皇家颜面，请殿下出手。” 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力补救。 如果说有谁有那个能力，只有御宥瑾。 他的实力如何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 同为皇子，只有他出面才能稳住人心。 御宥瑾轻轻一笑，开口，“于家倒是出了一个聪明人。” 年轻男人眉头紧皱，有些苦涩。 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愿求御宥瑾。 谁都知晓御宥瑾和御成炫不合，以往御成炫没少给御宥瑾难堪。 如今御成炫有难，御宥瑾应该是最开心的。 可年轻男人不得不开口，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不只是御成炫，于家和吴家，甚至是皇后都会深陷传闻和风波之中。 第524章 学会反击 不要小瞧了传闻的恐怖，流言蜚语是能轻易毁了一个人的，哪怕那人是皇后。 “求五殿下出手！” 年轻男人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吴禄洋终于回了神，也跪了下去。 “求殿下施以援手！” 也许吴禄洋没见过什么世面，思想单纯，无法担得起大事，可他不傻。 “本皇子为什么要施以援手，对本皇子有什么好处？” 御宥瑾轻轻笑着，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如果不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等御医到来，御宥瑾才懒得跟两人废话。 今日的一切就是他策划的，他怎么会毁了自己的计划？ 吴禄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清楚御成炫都对御宥瑾做了什么，所以才一句话都说不出。 御宥瑾凭什么摒弃以往的恩怨，帮助御成炫。 “五殿下，此事关乎皇家的颜面和朝堂的安稳！” 年轻男人开了口。 御成炫迎娶的人所代表的势力是巨大的，如果处理不好，朝廷定会动荡。 “那又如何？” 御宥瑾挑了下眉，毫不在乎。 “五殿下就算不为皇室着想，也应该想一想百姓，一旦朝堂动荡，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年轻男人抬头，祈求的看着御宥瑾。 “请五殿下看在无辜百姓的份上，帮这一次，于家定会感激不尽！” 年轻男人低下头，对御宥瑾跪伏下去，姿态恭敬。 “不帮。” 御宥瑾淡淡说出两个字。 “五殿下难道真的不在乎百姓的安危吗？” 年轻男人再一次抬头，也顾不得尊卑了，死死盯着御宥瑾。 “做错事情的不是本皇子，何必在乎？” 御宥瑾笑了，仿佛他真的不能理解一样，有一种单纯的残忍。 “五殿下！” 年轻男人忍不住了，一声大喊，“身为皇室之人，理应以百姓为先！” “对对对，你说得对。” 御宥瑾敷衍的点点头，可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并不认同。 年轻男人心头一窒，他没想到御宥瑾会如此圆滑，油盐不进。 实际上，御宥瑾不是一个圆滑世故的人。 他只是清楚，年轻男人没安好心罢了。 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姿态，看起来是为了百姓，其实却是在偷换概念。 今日之事真的能波及到百姓吗？ 根本不能！ 况且朝廷又岂是那么轻易能动荡的？ 御成炫算个什么？ 只要皇帝在位一天，便不会波及到无辜百姓！ 年轻男人是在夸大其词，就算真的动荡了，也不是整个朝廷，最多就是那些支持御成炫的官员罢了。 年轻男人的确聪明，如果换做是旁人，被架到如此高度，哪怕再不情愿，也会出手解决。 可御宥瑾是谁？ 他从不受人胁迫！ 年轻男人的算盘落空了！ 年轻男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季晟钰，“殿下无故昏迷，季司主就眼睁睁看着吗？” 既然御宥瑾那里走不通，年轻男人便想到了季晟钰。 季晟钰同样也能处理此事，但却不如御宥瑾处理的完美，毕竟季晟钰没有皇室血脉。 季晟钰没有说话，看都看没年轻男人一眼。 “皇子昏迷是大事，悬剑司不管吗？” 年轻男人加重了语气，逼问。 御宥瑾眉头上扬，好整以暇的看着季晟钰。 他有些好奇，季晟钰会如何回应。 若是以往，季晟钰肯定会一言不发到底，可最近季晟钰有了改变，御宥瑾也不清楚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在预料之中的事，御宥瑾好奇又期待。 “悬剑司只听陛下之令。” 季晟钰神情冷淡，声音也是冷的，他依旧没有看年轻男人。 “可之前那些事陛下都未曾下令！” “歹人竟敢当着悬剑司司主的面谋害殿下，季司主当真要作壁上观吗？” “那悬剑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年轻男人言辞激烈，咄咄逼人。 尽管是跪着的，可身上的气势却一点也不弱。 季晟钰终于看了一眼年轻男人，声音极其冰冷，“悬剑司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 “就算于商在此，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 季晟钰又说了一句，眼中的寒意不加掩饰。 冰寒之气溢出，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吴禄洋身体一抖，打了一个冷颤。 御宥瑾不着痕迹的向一旁移了几步，抿着嘴。 别误会，他不是在不满季晟钰释放了寒意，他是在忍笑。 原来季晟钰改变之后会反击啊！ 以前就算被误会，被针对，季晟钰也一句话都不说。 每一次御宥瑾都恨铁不成钢，季晟钰的沉默根本换不来那些人的偃旗息鼓，反而会愈演愈烈。 有些人就是如此，仗着季晟钰不愿解释，不喜说话，不停的欺负他。 所以，季晟钰以前的名声才会那么不好。 明明做的都是好事，可到头来谁也不能理解。 御宥瑾不是圣人，他不信超然物外那一套。 他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旁人怎么对待他，他就怎么反击回去，哪怕是口头上的。 想想也是有趣，看起来御宥瑾温和好说话，可实际上却锋芒毕露，犀利无比。 而季晟钰冰冷淡漠，让人望而生畏，却总是被人欺负。 如今季晟钰终于学会反击了，御宥瑾相当开心。 第一次见到季晟钰言辞犀利的一面，御宥瑾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年轻男人不停的哆嗦着，反应极大。 他是季晟钰针对的人，感受到的寒意更为浓烈。 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年轻男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皑皑白雪。 死寂空旷，又冷又绝望。 年轻男人瞳孔放大，透露出深深地恐惧。 季晟钰冷冷看着，在年轻男人承受不住时，收起了寒意。 年轻男人彻底瘫软下去，跪伏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明明冷入骨髓，可脸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吴禄洋不能理解，疑惑的看着年轻男人。 他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吴禄洋只是感受到了冷意，根本不清楚年轻男人遭遇了什么。 年轻男人也没有心思理会吴禄洋，他甚至说不了话了。 恐惧和绝望包围了他，他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平复下来。 御宥瑾看着年轻男人的惨状，啧了一声，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原来，季晟钰也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反击！ 思及此处，御宥瑾转头，微笑着看向季晟钰。 第525章 真的很贴心 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御宥瑾当真没想到季晟钰会对年轻男人动手。 看来季晟钰的改变真的很大。 御宥瑾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发自内心的笑，他相当开心。 以前总觉得季晟钰什么也不在乎，特别是不在乎自己。 可眼下，御宥瑾感受到了季晟钰对自己的在意。 不论是谁，只要挑衅，就要承担后果！ 季晟钰抬眼，瞥了一眼御宥瑾。 你那是什么眼神？ 欣赏的眼神！ 御宥瑾挑眉，回应季晟钰。 侍卫们看着季晟钰，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会武功，哪怕季晟钰针对的不是他们，他们也都感受到了那股冰冷死寂的寒意。 恐惧自心头涌出，不可控制。 那个带领季晟钰两人来此的侍卫也向后退去，隐入了人群中。 脑袋低垂着，似乎是因为惊惧，可实际上，他的嘴角却挑了起来。 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身上，没有人发现侍卫的反常。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 闵竹抓着一个男人落到了地面上。 男人一身特制的官服，背着药箱。 没错，他正是太医院的御医。 情况紧急，为了能快一些赶回来，闵竹用了轻功。 御医双腿发软，面色煞白。 紧紧抓着闵竹的胳膊，才没有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第一次飞上天，有些承受不住。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医，目光微动。 他认得御医，正是那日在皇宫里拦下御宥瑾和他的那个御医。 御宥瑾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自己人，恐怕根本不敢将御成炫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参见五殿下，季司主！” 御医稳了稳心神，对两人施礼。 “快去看看吧！” 御宥瑾一挥手，示意御医去给御成炫医治。 御医点头，向前走去。 侍卫们互相对视，沉默一瞬，还是让开了道路。 事情已经暴露，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况且御成炫情况不明，若是耽误了病情，他们也担不起责任。 御医推开房门，走入房间。 丫鬟们候在一旁，等着吩咐。 “闵竹，去将众位大臣请来。” 御宥瑾突然说了一句。 闵竹点头，脚下一点，跃出了院落。 他的动作太快了，侍卫们想阻拦都来不及。 “五殿下！” 年轻男人焦急的喊了一声。 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在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此刻，他正怒视着御宥瑾，尊卑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就算瞒不住消息，也不能让众人来此，毕竟谁也不知御成炫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与其遮遮掩掩，任由他们胡乱猜测，不如让他们亲眼见证。” 御宥瑾很有耐心的回了一句。 说的的确有道理，可却不能用在今日的事情上。 而且御宥瑾也没有那么好心，他故意让人前来，不然的话，怎么会有热闹看呢？ “五殿下就不怕陛下和皇后娘娘怪罪吗？” 年轻男人紧紧盯着御宥瑾，咬牙切齿。 原本以为御宥瑾是唯一能帮忙的，不成想，他却是毁了一切的人。 御宥瑾眨了眨眼，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拍手，“对了，此事要禀报给父皇！” 目光一转，对着侍卫们摊了摊手，“我没有人手可用了，不如你们跑一趟？” 侍卫们面面相觑，下意识看了一眼之前去报信的侍卫。 原本他是去报告皇后的，只是半路上被截了下来。 刚刚众人只顾着互相指责，完全忽略了。 此刻被御宥瑾提醒，众人的脸都白了。 保护不利也就罢了，毕竟谁也无法左右已经发展了的事，可他们竟然忘了去给皇后报信。 “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御宥瑾摆了摆手。 侍卫们互相对望，都在犹豫纠结。 一个侍卫突然动了，直接跑出了院落。 “只去一个吗？” 御宥瑾眉头微挑。 要向皇帝和皇后两人禀报，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听闻此言，又有几个侍卫跑走了。 而之前那个侍卫则默不作声的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几人的背影，御宥瑾笑了笑。 “晟钰，你觉得皇后的人什么时候会到？” 御宥瑾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众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谁都不敢开口，也不敢多看御宥瑾一眼。 吴禄洋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年轻男人倒是有胆子，可不等他开口，便触及到了季晟钰冰寒的目光。 刚才的感觉似乎再一次袭来，年轻男人脸色煞白，说不出话了。 季晟钰微微摇头，表示他不清楚。 不论皇后的人什么时候来，都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位大臣在闵竹的带领下走入院落，家眷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原本大臣们并不想让家眷跟着，奈何闵竹不同意。 所以，宴席上的所有人都来了此处。 苏玖妍几人自然也在，跟在人群中。 只是几人太过于耀眼，特别是苏玖妍。 哪怕四周都是人，也能被瞬间注意到。 由于人数众多，院落里站的满满当当的，一个挨着一个。 女眷们的神色有些不好看，她们第一次跟如此多的男人近距离接触。 哪怕没有触碰到彼此，却也有些不舒服。 “来来来，分开站。” 此时，御宥瑾出声了。 众人看着御宥瑾，不明所以。 “女眷站在右手边，男的站在左手边。” 御宥瑾抬起手，向自己的两侧指了指。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行动。 御宥瑾是此处身份最高的人，自然要听他的话。 女眷们是第一个响应的，眼里满是感激。 御宥瑾真的很贴心！ 苏玖妍几人也分开了，男女混杂毕竟不合礼数，苏玖妍几人可以不在意，但其他女子却很在意。 很快，两方人便站好了。 御宥瑾看了一眼年轻男人和吴禄洋。 吴禄洋立刻伸手，扶着年轻男人走向男子们所在的地方。 年轻男人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任由吴禄洋扶着。 御宥瑾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看向一动不动的侍卫们。 “你们不动吗？” 声音轻飘飘的，不含任何情绪。 侍卫们却僵了一下身体，不过依旧没有动。 他们是御成炫的侍卫，只听御成炫的命令。 “闵竹，帮帮他们。” 御宥瑾一挑眉，对闵竹挥了下手。 闵竹立刻有了动作，身形闪动。 只见一个又一个侍卫飞了起来，摔向男人聚集的地方。 第526章 针锋相对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侍卫似乎是自己飞起来的，落地时也没有太大的声响。 只是动作过于隐晦，再加上众人都没有注意，所以无人看穿侍卫的把戏。 惊呼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面色巨变，下意识后退，躲开砸下来的人。 女眷们掩着嘴，压下惊呼声。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苏玖妍几人就相当平静，神色如常。 几个呼吸的功夫，侍卫们都趴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一来，摔在地上的力道极大，需要缓一口气。 二来，实在是太丢人了，侍卫们没有脸面面对众人那各异的目光。 苏铭曦突然抬脚，踹了踹趴在他面前的侍卫。 “起来，别装死。” 闵竹并未下死手，伤势不严重，没有到站不起来的地步。 都跟个蛤蟆似的趴着，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院落里本就人满为患，侍卫们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众人都很拥挤。 被苏铭曦踹了一脚的侍卫动了一下，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深深低着头。 都找到他头上了，总不能装作没听见。 “需要我帮你们吗？” 闵竹看向其他趴着的侍卫，声音微沉。 侍卫们静默一瞬，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就算无颜面对，也必须站起身，他们可不想再挨一顿打。 “你看看你们，早一点听话多好，也不用挨打啊！” 御宥瑾笑眯眯的说着。 侍卫们一言不发的垂着头，气息颓然。 可以想见，他们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只是众人都没有心思理会，看着御宥瑾。 而御宥瑾正看着大开的房门，嘴角微微上挑。 在众人等待结果的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众人回头观望，看到了大步走来的两人。 是两个中年男人，身穿官袍，周身萦绕着非凡的气势。 来人正是吴绛和于商。 两人本应该在各自的府邸待着，可他们却听说了此处的事。知道事情有变，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丞相大人。” “于大人。” 官员纷纷拱手行礼。 女眷们也屈了屈膝。 唯独几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十分显眼，正是苏玖妍一家。 蔺绮茹自然不屑对吴绛和于商行礼，苏铭曦亦是如此。 至于苏玖妍，她当然也不会。 而汐月则被苏玖妍拉着，没让她行礼。 吴绛和于商没有理会众人，两人直奔御宥瑾而去。 “五殿下！” 两人一同拱手。 不论如何，礼数要周到，不能留下话柄。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 御宥瑾也相当客气，做做样子而已，他自然不会掉链子。 两人起身，又跟季晟钰打了一个招呼。 “季司主。” 季晟钰没有看两人，像是没听到似的。 对于季晟钰的冷漠众人早已习惯，也没有露出什么惊奇的神情。 于商自然也清楚，况且此刻他也没有心思在乎那些事。 “不知各位为何聚集在此？” 于商询问。 按道理来说，众人应该在宴席上才对。 年轻男人和吴禄洋上前，走向各自的父亲，本想说一下事情经过，却被御宥瑾抢了先。 “御成炫昏迷了，本皇子找了御医来，为了防止有人说本皇子意图不轨，特意让众位大臣前来见证。” 御宥瑾笑着回答，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是吗？” 吴绛盯着御宥瑾，神色不明。 “父亲……” 吴禄洋小声开口，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吴绛一摆手，表示不必多说。 吴禄洋立刻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年轻男人看了一眼御宥瑾，对于商开口，“父亲，此事有隐情，并非如五殿下说的那般！” 于商看着年轻男人，眉头一皱，“你怎么了？” 他又不瞎，怎么能看不出年轻男人虚弱的状态呢？ “儿子无事。” 年轻男人摇摇头，继续开口，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御宥瑾并未阻止，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季晟钰当然也不会，他懒得开口。 众人默默听着，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御宥瑾的反应并不奇怪，只是胆子大，不管不顾而已。 毕竟谁都知晓御宥瑾和御成炫的敌对关系，也清楚御成炫曾对御宥瑾做的那些事。 皇子之间本就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御宥瑾选择落井下石实属正常。 不过，在御成炫那方人看来，御宥瑾相当过分。 不帮忙也就罢了，也不必将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谁都下不来台。 “五殿下，请让开。” 吴绛的声音沉了一些，他总觉得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 御宥瑾的行为的确符合常理，可却不像是御宥瑾能做出来的，他太上赶着了。 以往这种事御宥瑾能躲则躲，毕竟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说不清。 可是今日不仅没有躲，反而主动揽下，请了御医。 不怕平白无故惹一身骚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御宥瑾看着吴绛，微微笑了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微臣想去看看三殿下。” 吴绛直言点明。 “微臣也去。” 于商插了一句。 看不到御成炫，两人都不放心。 “不急，御医正在医治。” 御宥瑾依旧笑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吴绛和于商都皱了皱眉，御宥瑾挡在此处，没有正当的理由，总不能硬闯。 吴绛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破坏了他那温和清润的气质。 明明已经跟御宥瑾撕破脸了，此刻却不得不做一做表面样子，毕竟众位大臣都在，其中不只有他们那方的人，也有中立的肱股之臣。 “吴丞相，最近本皇子结识了一位很有趣的人，可以看出人隐藏的情绪和性情。不如改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也让本皇子多了解了解你，本皇子可是相当好奇啊！” 御宥瑾笑眯眯的，语气里也带着笑，但是说出来的可不是好话，就差直接言明吴绛在伪装了。 “殿下的好友自然是人中龙凤，不过年轻一辈的东西微臣不了解，微臣老了，不像殿下那般年轻有活力，相信旁人的话。” 吴绛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吴绛也说的很明显，他在内涵御宥瑾轻听轻信。 不会撕破脸，不代表吴绛会任由御宥瑾出言嘲讽。 众人互相对望，他们都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两人的针锋相对呢？ 尽管都在笑着，可众人却不寒而栗。 屏气凝神，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多看上一眼。 第527章 明目张胆的支持 “吴丞相是在说本皇子轻听轻信？” 御宥瑾缓缓说着，笑容更盛，冷意却也更浓。 “微臣不敢，微臣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殿下勿怪。” 吴绛拱了拱手，看起来很是恭顺，可他话里话外都在反驳御宥瑾。 “是吗？装的时间长了，想必吴丞相自己都信了。” 御宥瑾的语气变了，带着几分嘲弄。 “殿下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吴绛目露疑惑，似乎是真的不明白。 “每次都是一样的反应，真是无聊透顶！” 御宥瑾嗤笑出声，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吴绛，你不该做官，你该去戏班子，世上没有谁能比你更会装了。” 吴绛没什么反应，无关痛痒的话而已，他可以一直忍下去。 可有人忍不了了，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五殿下，您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丞相大人的政绩大家有目共睹，我们都很钦佩丞相大人！” 御宥瑾抬眼，看到了一个官员，他正对御宥瑾怒目而视。 官员是吴绛那方的人，依赖于吴绛生存。 他觉得此刻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他为吴绛出头，吴绛一定会记得他。 “是啊！自从丞相大人上任以来，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 又有一个官员出了声。 的确，刚上任的那段时间吴绛提了很多意见，也为百姓谋了一些福利。 可是他只是为了站稳脚而已，他也确实因为那些降低了皇帝的戒备心，获得了皇帝的信任。 当吴绛彻底坐稳丞相的位置后，真面目便露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只想掌握自己的利益，实现自己的愿望。 只是就算说出来，众人也不会信。 在众人看来，吴绛就是文官之首，如果没有他，武将早就将众人压得毫无出头之日了。 可众人也不想想，武将没落了，他们就真的能出头吗？ 御宥瑾并未生气，反而轻轻一笑。 “哎呀！看来又要划分一个队伍了！” 说完，御宥瑾抬起手，指着中间开口，“来来来，凡是觉得本皇子过分的都可以站出来，让本皇子好好看看！”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刚才说话的官员也噤声了，他们也只敢躲在人群中说上几句罢了。 众人都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包括那些支持吴绛和御成炫的人。 他们有几条命敢正面硬刚皇子啊？ 在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支持殿下的可不可以站出来啊？”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面带笑意，意气风发的苏铭曦。 “当然。” 御宥瑾笑了，指了指稍稍靠右一点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那个地方正好位于苏玖妍身侧。 “好嘞！” 苏铭曦直接走出人群，跑到那个地方站定。 紧接着，蒋穆杰和蒋慎也走了出来。 当然，苏玖妍几人早就到了地方。 总共八个人，蔺绮茹一家和蒋穆杰一家。 寥寥几人在众人的对比下十分渺小，可众人都不敢忽视。 蔺绮茹的后背是武侯府和苏府，如此行为，岂不是在光明正大的表明对御宥瑾的支持？ 再说蒋穆杰一家，蒋穆杰是大理寺卿，权利巨大。 原本大理寺是不会支持任何皇子的，可蒋穆杰却站出来了，毫不犹豫。 众人颇有些震惊的看着蒋穆杰，不明白蒋穆杰为何要如此，就不怕落人话柄吗？ 可让众人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季晟钰动了。 不紧不慢，施施然的走向苏玖妍几人。 他竟然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众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被震的目瞪口呆。 季晟钰所代表的意义跟苏玖妍几人不同，他代表的是悬剑司！ 那是御国的利剑，是御国的脊梁啊！ 明文规定，悬剑司直属皇帝，绝不掺和皇子之间的斗争，皇室的人也不准将手伸向悬剑司。 可如今是什么情况？ 季晟钰怎么敢那么做？ 众人震惊莫名，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御宥瑾也有些惊讶。 他不怀疑季晟钰对他的支持，可他没想到季晟钰也会走过去。 不论两人的关系有多好，都是众人不知情的。 可如今一个举动，直接将两人的关系暴露在明面上。 看着季晟钰潇洒的在苏玖妍身侧站定，御宥瑾突然笑了。 几人的举动不只表明了对他的支持，也带来了诸多麻烦。 苏玖妍几人不清楚这么做会有麻烦吗？ 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比起那些麻烦，他们更想让御宥瑾和众人看到他们的态度。 且不说蒋穆杰一家，苏玖妍和季晟钰从未想过隐瞒，不然也不会屡次和御宥瑾一起行动。 而蔺绮茹和苏铭曦则是不在乎，今日之事御宥瑾本就不理亏。况且就算理亏又如何，两人就是支持御宥瑾，谁能奈何得了他们？ 至于汐月，她同样不在意。 “蔺夫人，你是代表苏府和武侯府站队了吗？” 吴绛突然出声。 一句话，让众人噤若寒蝉。 众人虽然和吴绛是同僚，可身份和地位是不一样的。 吴绛一个念头，他们的仕途就会断送，而蔺绮茹也不简单。 两人的对垒，众人根本不想掺和。 如果可以，众人甚至想转身就走，就当不知晓此事。 “是又如何？” 蔺绮茹冷冷回了一句，语气不善，直视吴绛，冰冷的目光中藏着凛冽的杀意。 蔺绮茹无法忘记秦寒的死，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能忍住不动手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吴绛目光一冷，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蔺绮茹身份特殊，吴绛暂时不会跟她撕破脸。 不然就是将把柄主动交了出去，毕竟武侯府是出了名的护短。 气氛僵持住了，众人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就在此时，御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众人转头，齐刷刷的看向御医。 御医的神色僵住了，眼睛圆瞪，似乎是被如此多的人给惊到了。 “殿下怎么样了？” 于商迫不及待的询问。 吴绛没有说话，默默打量御医。 的确是太医院的御医，吴绛认得。 但并不代表御医是中立的，他很有可能被御宥瑾收买了。 “殿下……殿下……” 御医嗫嚅着，眼底满是惊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不敢说。 众人不傻，都看出了御医的反常。 如果只是简单的昏迷，御医不会如此。 第528章 彻底暴露 于商面色一变，咽下了追问的话。 他不敢问下去了，生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吴绛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御宥瑾眉头一皱，颇有几分不耐。 扑通一声，御医对着御宥瑾跪了下去，“殿下……殿下他伤到了下身，再也不能生育了！” 御成炫隐瞒了那么久的事依旧没有瞒得住，彻底暴露了！ 此言一出，气氛寂静了一瞬，随即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说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 众人质疑的声音接连传来，不敢相信。 于商几人的脸瞬间就白了，吴绛也维持不住了，表情僵在了脸上。 此事不只关乎皇室的颜面，关乎皇位之争，也关系到于浅悠两人的幸福。 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夫君，以后怎么活啊！ 相较于众人的激动和于商几人的呆愣，吴绛要冷静的多。 他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情绪，死死盯着御医。 “胡说什么？” “你有几条命，竟敢污蔑三殿下！” 呵斥声响彻，声音极大。 尽管如此，吴绛的声音依旧淹没在众人的议论中。 若是以往，众人根本不敢随意议论。 可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御成炫彻底告别了那个位置。 大臣们心思各异，用言语和眼神试探着彼此。 与此同时，女眷们也在窃窃私语。 御成炫的身份摆在那里，尽管性格不好，可依旧有很多官宦女子想要嫁给御成炫。 可如今她们却都改变了想法，甚至有些女子眼底流露出了后悔和厌恶。 对自己曾经的心思而后悔，厌恶御成炫明知自己不能人道，却依旧迎娶了两位侧妃。 同为女子，她们不由得有些兔死狐悲。 苏玖妍几人跟众人格格不入，神情中没有紧张和害怕，而是有些怪异。 蒋穆杰一家目瞪口呆，被震惊了。 模样呆愣，眼睛都直了。 苏铭曦抿着嘴，忍着笑。 汐月低下了头，也在忍笑。 蔺绮茹眼中则浮现了一抹快意。 她不是一个迁怒旁人的人，可御成炫对苏玖妍做的那些事，有如此结果也是报应。 苏玖妍轻轻拉了拉季晟钰的袖子，小声询问，“是你们做的？” 苏玖妍清楚今日的事是两人安排的，她问的是御成炫的伤。 季晟钰自然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微微点头，“嗯。” “什么时候做的？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苏玖妍不可怜御成炫，她只是担心会查到季晟钰两人身上。 此事皇后和吴绛一定会彻查，皇帝也会，御成炫毕竟是他的儿子。 哪怕不争气，那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韩府，及笄礼。” 季晟钰说了两个关键词。 苏玖妍目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那日在韩府时，御成炫落了水，似乎是伤到了腿。 可如今看来，伤到的不只是腿。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又说了一句，“是我做的。” 苏玖妍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而后便笑了起来。 “做得好。” 季晟钰嘴角微动，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默默伸手，借着衣袖的遮挡，牵住了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立刻回握，笑容里多了几分甜蜜。 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苏铭曦几人也没有，他们正在观望事态的发展。 此时，御宥瑾好整以暇的看着混乱的场面，嘴角带笑。 他实在是忍不住，情不自禁。 “五殿下！” 吴绛的声音突然传来。 御宥瑾对吴绛挑挑眉，那意思是有什么话快说。 “事关皇室颜面，五殿下切莫因为一己之私毁了皇室颜面，毁了三殿下！” 吴绛的话语里满是警告，而后看向御医。 “给你一次机会，解释清楚！” “想清楚再说，污蔑皇子可是重罪！” 同样是满含警告威胁的话语。 御医身体一抖，被吓得不轻，“丞相大人，微臣不敢撒谎！三殿下他的确……” 御医停顿了一下，略过了那句，继续开口，“如若丞相大人不放心，可以去找其他御医前来。看伤势的情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殿下一直没有服药，伤势相当严重，波及到了身体。长此以往，殿下只会越来越虚弱，今日的晕倒便是最好的例子！” 御医很是急切，说得极快，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御成炫的担忧。 吴绛气急，眼中杀气四溢。 他没想到御医竟然还敢说，而且还说的那么详细。 越是详细，便越说明此事是真的。 御宥瑾看着吴绛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眉头一挑，“吴丞相，你是在威胁本皇子和御医吗？” 御医虽然官职小，地位却相当高，毕竟宫中的人都指望着御医医治调理身体。 而御宥瑾更不用说了，他是皇子，岂是官员能威胁的？ 尽管吴绛是文官之首，但他也是官员。 君臣有别，吴绛逾越了。 吴绛回神，深深吸了口气，“微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不是本皇子刚才说的那句，恐怕你已经打算动手杀了本皇子和御医了吧！” 御宥瑾灿烂的笑着，可盯着吴绛的眼神却冰冷异常，带着杀气和戾气。 仿佛猛兽锁定了猎物一般，只要猎物动一下，便会遭到雷霆一击。 吴绛眉头紧皱，他原本眉头就没有舒展开，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御成炫，而是因为御宥瑾。 抬眼，仔细打量御宥瑾。 说起来，吴绛从未将御宥瑾放在心上。 皇帝和御宥瑾的伪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御宥瑾以前只是一个流连于风月的纨绔皇子。 吴绛特意派人去查了，御宥瑾的确是那样的。 更何况吴绛根本不在乎御宥瑾，他连皇帝都不在乎。 所以哪怕这段时间御宥瑾做了很多事，吴绛都未曾真正的将御宥瑾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吴绛突然感受到了御宥瑾的锋芒。 他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温和好说话！ 可那又如何？ 吴绛岂会害怕？ 思及此处，吴绛收回了目光。 暂时不能跟御宥瑾撕破脸，那只能针对御医了。 “污蔑皇子，罪不可恕！” 话音刚落，吴绛便对御医伸出了手。 吴绛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了，他必须除掉御医，事情才会有转机。 不然若是任由御医言之凿凿的说下去，御成炫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第529章 安全感 御宥瑾眼睛一眯，他虽然不会武功，可跟季晟钰等人在一起待久了，对于内力十分敏感。 吴绛用了内力，是一击必死的杀招。 御医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医。 御医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惧，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一阵风声袭来。 “呼！” 御医只觉得自己凌空飞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飞去。 不只是御医，御宥瑾也被拽着离开了原地。 闵竹已经上前了，却晚了一步，只能调转身形，跟着一起后退。 同一时间，御医原本跪着的地方站了一个人。 身姿修长，挺拔伟岸。 “轰！” 闷响传来，内力撞击，劲气向四周席卷而去。 “啊！” “哎呦！” 众人的惊呼和惨叫夹杂在一起。 在场的众人只有少数几个会武功，其他的都是文官。 被劲气冲击的东倒西歪，跌坐在地，有几个倒霉的直接被掀飞了，重重落下。 女眷们亦是如此，滚做了一团。 幸好之前分为了两队，不然此刻就是男女混合了。 众人倒下了，只有几个人站在原地没动，正是苏铭曦几人。 几人护着蒋穆杰一家，没让他们摔倒。 至于其他人，苏铭曦几人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忙。 其实，只是摔了一下，磕碰了而已，并无大碍。 众人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 女眷们面色通红，慌张的整理着衣服和头发。 慌乱无措中，下意识瞄着前方。 吴绛收回了手，负手而立。 而站在吴绛面前，取代了御医的则是季晟钰。 御医和御宥瑾被苏玖妍拽到了一旁，远离两人。 闵竹默默站在御宥瑾身后，看了一眼苏玖妍。 自从认识苏玖妍后，御宥瑾每次有危险她都会帮忙，倒是显得闵竹有些无用了。 “多谢苏小姐。” 御宥瑾对苏玖妍笑了笑。 听到声音，御医终于回了神。 “多谢……多谢……苏小姐……” 御医哆哆嗦嗦的道谢，不只是声音发颤，身体也在不停地抖着。 刚刚那一瞬，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用怕，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苏玖妍安慰了一句。 其实，就算不是御医，不是御宥瑾的人，苏玖妍也会安慰，那是她下意识散发的善意。 御医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抹娇柔的身影，身体不再颤抖，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个女子，却能给御医带去十足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有苏玖妍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看到御医的神情变化，御宥瑾笑了。 苏玖妍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温柔又强大，足以让人忽略她的外貌。 如果换做是旁人，绝美的外貌便是一切，可在苏玖妍身上，外貌只是锦上添花。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殿下动手！” 苏玖妍直视吴绛，大声呵斥。 吴绛从跟季晟钰的对峙中回神，对御宥瑾拱了拱手，“殿下明鉴，微臣并无不臣之心！” 吴绛的确没有对御宥瑾动手，他针对的是御医。 可那又如何？ 看得清楚的人都是苏玖妍那一方的人，至于那些文官，直至此刻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会武功，自然分辨不出吴绛发动攻击的对象。 况且如若御宥瑾依旧站在原地，很有可能会被误伤，毕竟他与御医离得很近。 御宥瑾没有反驳吴绛的话，也没有认同，只是幽幽说了一句。 “原来吴丞相会武功啊！” 众人皆知，吴绛是一介文官，不会武功。 可此刻看吴绛的样子，显然吴绛不仅会，而且武功还非常之高。 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吴绛，就连于商也向一旁走了几步。 显而易见，吴绛隐瞒了。 为什么隐瞒？ 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理由！ 不论有什么理由，欺瞒了就是欺瞒了。 往严重了说，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微臣只会一点点，用来强身健体。” 吴绛面不改色的解释着。 “是吗？” 御宥瑾挑眉，不置可否，而后对季晟钰摆了摆手，“季司主，此事你来处理吧！” 季晟钰点了下头，气势翻腾，锁定了吴绛。 吴绛心里烦躁不已，眼底不自觉的浮现了一抹杀意。 倘若不是为了以后的大计，他早就动手杀了几人了。 只是暂时不能撕破脸，事情尚未安排妥当，此时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其实，吴绛是一个相当刻板的人，固执己见，循规蹈矩。 只要是他安排好的，他就不会去打破，哪怕发生了一些变故，他也会将事情纠正。 吴绛非常在乎自己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他自己。 尽管每一次吴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决计不会改变。 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坚持一辈子。 若是平常，这种品性很好。 可如今是生死交锋，吴绛的固执只能让他落入下风。 毕竟他面对的人都不按套路出牌。 “殿下……” 吴绛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打断。 季晟钰没有动，可周身却弥漫着森冷的寒意，气势十足，衣角无风自动。 吴绛眉头一皱，不得不集中精力。 虽说吴绛没有将众人放在眼中，可对于天生寒体，他是有所顾忌的。 毕竟是传说中的特殊体质，是可以轻易毁了一座城的大杀器。 寒意将吴绛包裹，吴绛默默运转内力抵抗。 但却没有丝毫作用，寒意轻易突破了内力的封锁，涌入吴绛体内。 吴绛只觉得身体一凉，是由内而外涌动的冷意。 此刻，吴绛的感受和刚才的年轻男人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吴绛要强大的多，可以瞬间压下翻腾的情绪。 抬眼，锁定季晟钰，挥了一掌。 吴绛刚才对御医动了手，说明他再也隐藏不了了。 而此刻，唯一驱散寒意的方法就是解决寒意的源头，也就是季晟钰。 不然若是任由寒意侵蚀，吴绛恐怕会被冻成一座冰雕。 掌风席卷，带着强横的内力。 仅仅一掌，却给人一种排天倒海般的感觉。 仿若巨浪滔天，迎面拍来。 众人下意识后退，惊惧异常。 不会武功，不代表感受不到。 看着这一幕，蔺绮茹顿时皱起了眉头。 刚刚对御医的那一击吴绛没有用全力，此刻不一样。 虽然只是一掌，却用了十足的力量。 蔺绮茹脚下一动，便要上前。 第530章 变好了 苏铭曦和汐月同时伸手，一左一右，拉住蔺绮茹。 蔺绮茹不解的看着两人。 “娘，他能解决。” 苏铭曦开口。 汐月点了点头，她也是那么认为的。 “你是不是看他不顺眼？” 蔺绮茹无奈。 苏铭曦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季晟钰是苏玖妍喜欢的人，苏铭曦不会针对他。 可毕竟是得到了姐姐真心的人，哪怕季晟钰完美无瑕，在弟弟眼中都是有缺点的。 “季司主武功高强，夫人不必担心。” 汐月轻声安慰。 不等蔺绮茹回应，苏铭曦幽幽的声音率先响起。 “汐月，我不厉害吗？” 苏铭曦颇有些幽怨的看着汐月。 “厉害，少爷是最厉害的！” 汐月连忙回答。 本以为苏铭曦会满意，没想到却被苏铭曦敲了一下脑门。 汐月捂着自己的脑门，瞪了一眼苏铭曦。 “对了，就是这个态度！” 苏铭曦满意的点点头。 汐月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好声好气对待不行，非要自找苦吃。 实际上，苏铭曦只是不想让汐月称呼他少爷。 汐月不是下人，是他喜欢的人。 汐月当然明白苏铭曦的意思，可今日场合正式，有那么多人在，汐月明面上是苏玖妍的丫鬟，自然要注意一些。 不成想，苏铭曦不开心了。 苏铭曦看了一眼汐月，凑到蔺绮茹身旁，“娘，不如……” 没等苏铭曦说完，便被蔺绮茹打断。 “回去就昭告天下，收汐月为义女。” 蔺绮茹倒不是嫌弃汐月的出身，而是想给汐月一个尊贵的身份。 以后就算出门，汐月也能光明正大挺胸抬头，不必作为谁的丫鬟。 蔺绮茹早就想那么做了，只是近来这段时间汐月一直不在，跟着苏玖妍和苏铭曦忙碌，便拖到了此刻。 “娘最好了！” 苏铭曦笑着撒娇，而后对汐月眨了眨眼。 汐月也在笑着，眼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是她以前不敢奢望的。 说实在的，汐月是蔺绮茹带回来的，并未因为汐月是个女孩子便禁锢她，反而教导她识文断字，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武侯府的藏书阁。 足以证明蔺绮茹对汐月的用心。 汐月当然明白，所以哪怕一直做丫鬟她也无怨无悔，毕竟就算当牛做马也回报不了万一。 苏铭曦被教导的极好，谦和有礼，英俊潇洒。 谁不喜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呢？ 汐月从小跟苏铭曦一起长大，早已不知不觉将苏铭曦记在了心里。 在苏铭曦成为少年后，情愫爆发，自然而然的转变。 幸好苏铭曦跟她心意相通，互相倾心。 更幸运的是，蔺绮茹认可她，心疼她，她还遇到了苏玖妍。 当奢望有一天变为现实，汐月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无比开心。 哪怕此刻去死，也值得。 在几人交谈之际，季晟钰和吴绛已经打在了一起。 吴绛用了全力，季晟钰也不弱。 两人有来有往，却苦了众人。 众人瑟缩着身体，退到了墙角。 尽管如此，众人依旧觉得寒意刺骨，冷风扑面。 而在季晟钰和吴绛交战的地方，已经冻了一层冰霜。 冰霜蔓延，最终凝结成冰，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惊骇莫名，他们从不知武者竟然可以改变周围的环境。 实际上，一般的武林高手自然是不行的。 只有超凡入圣的高手才可以，又或者拥有比较特殊的体质。 季晟钰是天生寒体，他就是冰。 内力外泄，自然而然就会影响到四周的环境。 苏玖妍也可以。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苏玖妍不会动用毒体。 比起天生寒体，毒体更不可控，造成的结果也更为严重。 被冻一下，最多冷上一会儿。 可若是被毒沾染上，可是会丧命的！ 苏玖妍看着交战中的两人，眉头微蹙。 御宥瑾凑了过来，开口，“晟钰能赢吗？” “不清楚。” 苏玖妍摇了摇头。 一来，她不知道吴绛究竟有多强，二来，也不清楚季晟钰的极限在哪儿。 闵竹上前，站在御宥瑾身前，挡住劲气的冲击。 “季司主的内力变了。” 御宥瑾转头，有些不解。 他怎么没感受到变化？ “的确变了。” 苏玖妍点点头。 之前在马车上只爆发了一瞬，再加上那时记挂着御宥瑾的情况，苏玖妍和闵竹都没有仔细感受。 可如今寒意彻底释放，变化显而易见。 以前的寒意冰冷刺骨，现在同样如此，却多了几分生气。 没错，就是生气，仿佛寒气是活的一般。 季晟钰用的更加得心应手，根本不用控制，寒气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但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寒意带给敌人的感受。 身为敌人的吴绛，感受到的只有死寂和冰冷。 “怎么变了？变成什么样了？是好是坏？” 御宥瑾瞪着眼睛，直接来了个三连问。 “自然是变好了。” 苏玖妍轻轻一笑，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毫无疑问，拥有特殊体质的都是天之骄子。 可对于独自打拼的苏玖妍和季晟钰来说，特殊体质不仅不是幸运，反而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诚然，两人的体质帮两人度过了很多绝境和危险。 可若是没有那种体质，两人都会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起码不用从小流浪，不用失去母亲，不用被至亲厌恶伤害。 两人因此受了不少折磨，不只有身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季晟钰的确放下了，做出了改变。 可当苏玖妍亲眼目睹他接受了寒体，接受了自己，情绪却是复杂的。 为季晟钰开心，同样也有苦尽甘来的心酸。 同为特殊体质，苏玖妍感同身受。 从小苏玖妍便被毒体折磨，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为此云黛和巧姑姑付出了性命，苏玖妍也屡次在鬼门关外徘徊。 在无数次被打碎重塑后，苏玖妍正视了自己。 季晟钰同样如此。 也只有两人才清楚今日能站在此处，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幸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轰！” 闷响突然传来，内力相撞，季晟钰和吴绛同时向后退去。 退了几步，两人又同时站稳。 暂且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表面上看起来两人打了个平手。 “呵！原来这就是吴丞相所说的一点点啊！” 御宥瑾的冷笑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第531章 大礼 “能跟季司主打成平手，在吴丞相眼中就只是会一点点武功！” 御宥瑾又强调了一遍，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如果说官员都是如此，又何需武将？直接让你们去镇守边关不就好了！也省的你们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会被武将取代位置。” 几句话说出来，针对的不只是吴绛，也将文官们的真实想法披露而出。 众人面色一白，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心虚。 “殿下说笑了，微臣等人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怎能去边关呢？” 有官员硬着头皮开口。 他必须要说，不然的话，很可能真的会被安排到边关去。 边关可不是那么好待的，不仅环境恶劣，而且还需要抵御外族的入侵。 哪怕是武将都不知死了多少，又何况是他们呢？ “那谁能去边关呢？”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故作疑惑。 “自然是武将！” 官员立即接茬。 “没错！武将才应该去镇守边关，那是他们的职责！” “对对对！是该武将去！” 一声接着一声的应和响起。 “可是没有武将了啊！” 御宥瑾摊了摊手，而后话锋一转，神色也冷了下来，“那些武将不都被你们联合陷害了吗！” 众人的脸又白了白，毫无血色。 嗫嚅着，却说不出话。 御宥瑾说的是事实，不论有没有参与其中，官员们都心知肚明。 自从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后，除了蔺桀和苏缙，便再也没有能担得起重任的武将了。 如今镇守边关的是蔺家军，将领是蔺桀的儿子。 这也是武侯府地位重要的一个原因，若是没有武侯府，边关早就被攻破了。 文官们不满于军权的集中，因为蔺桀可以轻而易举的弄死他们，可是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们本人。 “本皇子这就入宫禀报父皇，你们忠心为国，不惜亲自去镇守边关，如此大义，可不能瞒着父皇！” 御宥瑾说着，便要向外走去。 他清楚，众人不会让他离开，他也不会走。 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刺激刺激官员，出一口恶气。 “殿下三思！” “殿下三思啊！” 众人面色巨变，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女眷们也跟着一起跪倒。 御宥瑾没有理会众人那惊惧的神情，转头看向吴绛。 “吴丞相觉得如何？” “文官是文官，武将是武将，不能混为一谈。” 吴绛回了一句。 “吴丞相说的有道理，可无人可用怎么办？” 御宥瑾再一次摊了摊手，似乎非常无奈。 “过几日武试便开始了，想必能选出一批可用之才。” 吴绛淡淡回答。 “每年都有武试，可通过武试的那些人却都毫无作为，有一些甚至销声匿迹了，吴丞相觉得他们去哪里了？” 御宥瑾挑起嘴角，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吴绛。 吴绛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不是说他不知晓那些人的去向，相反的，他相当清楚。 御宥瑾并不追问，只是不错眼神的看着吴绛。 气氛瞬间沉寂，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丫鬟惊喜的声音。 “殿下，您醒了？” 刷的一下，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房门。 屏气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回事？本皇子……怎么了？” 御成炫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丫鬟们都不敢开口。 御宥瑾嘴角一挑，好戏再一次开场！ “既然醒了，出来见见人吧！” 御宥瑾大声喊着，确保御成炫能够听到。 “殿下刚刚苏醒，需要静养，外面太喧闹了！” 于商连忙开口，声音也很大。 他在提醒御成炫，不让他出来。 “于大人是觉得他们吵闹吗？可明明说话的只有你和本皇子啊！” 御宥瑾笑着，可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于商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转头，对吴绛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说几句。 也不知吴绛有没有接收到于商的眼神，反正他是一句话也没说。 眼下御成炫的确不宜现身，但他又不得不现身。 倒不是为了给众人一个解释和交代，而是另有原因。 吴绛目光一转，看向了苏玖妍，眼神暗了暗。 苏玖妍中了蛊，今日正好到了时间。 御成炫需要出现，让蛊虫生效。 届时苏玖妍一定会按耐不住，对御成炫表露情意。 那样的话不只能得到军权，也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御成炫毕竟是皇子，众人不敢议论他的隐疾。 可苏玖妍不一样。 一来她是女子，一个女子光明正大的表露自己的情意，肯定会引发议论。 二来，苏玖妍虽然背后有军权，却也不是不能得罪，更何况文官对武将素来有偏见。 今日之事唯一的解法就是让御成炫跟苏玖妍相见，触发蛊毒。 所以，吴绛一言不发，等着御成炫出现。 殊不知，苏玖妍几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刚才的大礼是御宥瑾和季晟钰送的，接下来苏玖妍的大礼也该登场了。 苏玖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迫不及待。 哪怕是季晟钰，也很想看看会有怎样的结果。 吴绛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中年男人，蛊虫会生效吗？ 众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今日的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观望事态的发展。 就这样，众人诡异的达成了一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片静默中，房间内传来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在丫鬟的搀扶下，御成炫走了出来。 面色发白，脚下发虚，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前有侍卫，后有御医，足以让御成炫虚弱下去。 看到众人，御成炫愣了一下。 怎么那么多人？ 可他来不及多想，眼底便出现了一张明媚娇艳的脸。 御成炫心头一喜。 苏玖妍果然来了！ 御成炫不去理会其他人，紧紧盯着苏玖妍，刚要说话，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虚弱？可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关切又担忧，仿佛御成炫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只是说那句话的人不是御成炫心心念念的苏玖妍，而是吴绛。 御成炫再一次愣住了，不明所以。 心脏处突然一痒，仅仅只有一瞬，御成炫并未在意，转头看向了吴绛。 以往吴绛对他很是冷淡，哪怕御成炫明知吴绛是支持他的，却也没有从吴绛身上感受到关心。 第532章 生效 可眼下不同，关心的过了头！ 根本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里面掺杂了浓烈又复杂的情绪。 相当诡异！ 御成炫顿时懵了！ 苏玖妍几人却不约而同的挑挑眉，勾起了嘴角。 蛊虫生效了！ 苏玖妍和御宥瑾默默转头，在吴绛和御成炫身上来回看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就连季晟钰的眼睛都亮了亮。 以前不知，看到仇人出丑心情竟然能如此愉悦。 吴绛眉头微皱，他发觉了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在吴绛的眼中，御成炫依旧是御成炫，可他对他的感觉却是变了。 御成炫与吴绛心里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渐渐重合，情愫爆发。 吴绛面色一变，急忙压制。 他清楚，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也明知他跟御成炫不可能，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念头和情感。 惑心蛊就是如此恶毒。 迷惑心智，同时却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 “丞相大人不必忧心，本皇子没事。” 御成炫终于回了神，勉强的笑了一下。 他总是要回应，要解释，毕竟众人都在看着。 说完，御成炫便再次看向苏玖妍。 “苏小姐，好久不见。” 御成炫故作姿态，以他自认为最深情的面目对着苏玖妍。 目光柔和，满眼深情，声音也异常轻柔。 苏玖妍不主动，那御成炫便率先开口。 他不相信苏玖妍能一直忍着。 可让御成炫失望了，苏玖妍并未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欣喜若狂，表露情意，反而紧紧皱起了眉。 苏玖妍被看得很不自在。 以前苏玖妍总是被人盯着看，可那些人只是惊艳于苏玖妍的容貌，目光相当真诚。 可御成炫不同，就仿佛黏腻的水蛭呼在了身上，无比恶心，令人作呕。 季晟钰和御宥瑾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挡在苏玖妍身前，隔绝了御成炫的视线。 御成炫皱眉，不善的盯着两人，心里却泛起了疑惑。 不是说只要蛊虫相见，就会起效吗？ 怎么苏玖妍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旁的吴绛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自然也看到了御成炫看向苏玖妍的眼神。 吴绛抿嘴，心头泛着酸涩。 他竟然嫉妒了！ 瞳孔一颤，吴绛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嘴里却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句话。 “殿下，您在看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众人都不是不谙世事之辈，女眷们更是如此，对于感情的变化十分敏感。 吴绛完全不是一个长辈关切晚辈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善妒的妇人。 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荒谬的念头在众人脑海里浮现，众人顿时打了一个冷颤，不停的否定。 可念头一旦有了，便会一直存在，越是驱逐，反而越是深刻清晰。 御成炫下意识转头，对上了吴绛那双满含情绪的眼睛。 御成炫心头一惊，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殿下，你为什么不看我？我……” 吴绛突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无法控制情绪的外泄，只能用行动阻止。 深深看了一眼御成炫，吴绛脚下一点，飞身离去。 他也顾不得表面功夫了，若是继续留下去，指不定他会说出些什么来。 今日是御成炫的大婚之日，迎娶的还是他的女儿。 吴绛不能让自己搅和了好事。 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逃走，至于留下来的烂摊子，他根本无暇理会。 其实，吴绛的情感之所以会那么浓烈，不可控制，是因为他一直压抑的原因。 压抑了二十多年，不敢暴露丝毫，吴绛早就不正常了。 如今在蛊虫的催动下，叠加在一起的情感悉数爆发，自然控制不住。 看着吴绛落荒而逃的身影，众人张大了嘴。 饶是再冷静的人，也接受不了眼前的事。 众人不傻，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了荒谬的念头，可随着吴绛的后面一句说出口，众人再也无法给吴绛找借口了。 指向明显，情感浓烈，装是装不出来的。 吴绛跟御成炫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 思及此处，众人恍然大悟，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 比如说，吴绛为什么会支持御成炫？ 虽说御成炫是皇后所出，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可那些只是外在条件。 御成炫本人一事无成，嚣张霸道，独断专行，暴躁易怒。 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吴绛不是蠢货，作为文官之首，他比谁都清楚御国若是落入御成炫手中，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衰败。 可偏偏吴绛是第一个表明态度的人。 在暗中招揽收拢了不少人，支持御成炫。 虽然行事隐秘，可官场就那么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发现。 官员们无法理解，吴绛那么理智清醒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认定御成炫？ 以往众人就各有各的猜测，有人觉得吴绛是因为效忠于皇帝，爱屋及乌。 有人说，吴绛想扶持一个草包上位，从而掌控朝政。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会是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个原由。 不是爱屋及乌，他爱的就是那个屋！ 众人不由得想起了御医的话，御成炫不能人道了，可却不妨碍跟男人做那种事。 想到此处，众人头皮一麻，身上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看着御成炫的眼神瞬间变了。 实际上，有很多人都有特殊癖好，也有喜好男风的。 但那些都是在暗中进行，而且只是玩玩而已。 根本不会波及到官场，也不会暴露在阳光下。 而如今吴绛和御成炫之间的关系却暴露了出来，哪怕御成炫没有表态，但吴绛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抛去其他不谈，两人的身份至关重要，一个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一个是中宫所出，最受宠爱的皇子。 关系重大，众人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原本众人打算忘记今日之事，省的受到牵连。 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为了御国，为了他们的仕途，御成炫绝对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吴绛也不适合当丞相了。 他们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是造反也有胆子搏一搏。 可却不能跟随一个不能有子嗣，跟丞相不清不楚的皇子。 顷刻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就算之前投靠吴绛，支持御成炫的人也都打了退堂鼓。 说起来，他们在乎的只有利益。 第533章 离间 而如今，不论是吴绛，还是御成炫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土崩瓦解。 至于那些被吴绛扶持上位，忠心于吴绛的人也动摇了。 他们依旧支持吴绛，却无法接受御成炫。 不能有子嗣的皇帝要之何用？ 更何况御成炫一点才能都没有！ 看着众人骤变的目光，御成炫心头一跳，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各位，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吧！” 御宥瑾突然对众人说了一句。 “你算什么？此处是本皇子的府邸！你……” 御成炫目光一冷，十分愤怒，可没等他说完，便看到了响应的众人。 众人对御宥瑾施了一礼，纷纷告辞。 御成炫满脸错愕，不敢相信。 众人忽略了他，甚至都没有跟他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众人带着家眷依次离去，步伐匆匆，似乎生怕被缠上一样。 吴禄洋也跟着人群一起离去，脚步有些虚浮，跌跌撞撞。 就算他再天真，再愚蠢，他也明白吴绛刚才的表现意味着什么。 说起来，吴禄洋比其他人更了解吴绛。 吴绛从未对人那么温柔过，甚至带着嫉妒和独占欲。 吴禄洋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打击，精神都有些恍惚。 只是根本无人在意他，众人自顾不暇。 “你们！你们……” 御成炫怒不可遏，可依旧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省省吧！” 御宥瑾打断了御成炫的话。 “是你！肯定是你！” 御成炫死死盯着御宥瑾，将矛头对准了他。 “是你设计让我昏迷，离间我们的关系，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呵！” 御宥瑾嗤笑出声，缓缓开口，“怎么什么都能赖我啊？难不成是我废了你吗？” 御成炫情绪一滞，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你……你说什么？” “不用装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伤。” “堂堂皇子，竟然不能人道了！” “最重要的是，你还迎娶了两位侧妃！” “噗！” “哈哈哈！” 御宥瑾没忍住，大笑出声。 笑声畅快，他已经忍了御成炫好久了。 “不！没有！本皇子不是！” 御成炫摇头，反驳否认，可那苍白的脸和慌张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于商和年轻男人看着御成炫，只觉得无力。 御成炫犯了一个大忌，身为皇子，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可御成炫不仅没有，反而让自己成为了废人。 事情发生后不找人商量，只想着隐瞒，甚至不惜拉于浅悠和吴锦萱入火坑。 由于皇后的原因，于家只有一个选择。 倾尽一切，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御成炫身上。 可却因为御成炫的疏忽大意，自大狂妄，毁了所有。 一朝倾覆，满盘皆输。 吴绛和年轻男人清楚的意识到，御成炫完了，于家也完了。 倘若以后旁的皇子登基，作为皇后的母家，于家定会首当其冲，成为第一批被削弱权利的人。 思及此处，年轻男人只觉得气血上涌。 “噗！” 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年轻男人仰面躺倒。 年轻男人刚刚受了寒意的侵蚀，身体本就虚弱，此刻一被刺激，伤势顿时爆发。 于商面色巨变，连忙伸手，扶住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没有摔倒，可他的神智却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年轻男人死死抓着于商的胳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浅悠……带浅悠回……回家……” 对于御成炫，年轻男人无话可说，他也无法避免于家即将面临的一切。 可是于浅悠不能留在此处，不论如何，都要将于浅悠带回家。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妹妹啊！ 他怎么忍心让于浅悠留在此处受苦？ “好。” 于商回握年轻男人的手，重重点头。 年轻男人放心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于商一把抱起年轻男人，大步向外走去。 “于大人，御医在此，要不要给贵公子看看啊？” 御宥瑾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含笑。 他不是真心想给年轻男人医治，他只是在气于商。 于商并未停顿，淡淡回了一句，“多谢殿下好意，不必了。” 御宥瑾眉头微挑，于商的冷静和平淡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结果已经很好了，于家跟御成炫有了嫌隙，从年轻男人最后的那句话，以及于商对御成炫不闻不问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御成炫死死盯着于商的背影，旁人翻脸也就罢了，于商怎么敢的？ 于家跟他早就绑在了一起，不论做什么，都无法割断血缘关系。 众人都走了，院落里顿时冷清下来，倒显得有些空旷了。 “御成炫，你知道蛊虫为什么会失效吗？” 苏玖妍的声音很轻很轻，却立刻吸引了御成炫的注意力。 瞳孔一缩，御成炫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玖妍。 她怎么会知道蛊虫？ “惑心蛊，真的是很恶毒的蛊毒呢！” 苏玖妍声音极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 御成炫忍不住了，出声质问，音调很是尖锐。 “自然是吴绛告诉我的。” 苏玖妍微微一笑，继续开口，“难道你不觉得吴绛很反常吗？” 御成炫身体一抖，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难不成苏玖妍没有中蛊，中蛊的是吴绛？ “不是蛊毒无效，而是下错了人啊！” 苏玖妍一句话，肯定了御成炫的猜测，却让他不能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 御成炫不停的摇头，向后退去。 他本就虚弱，惊慌之下的后退让他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换做是以前，御成炫肯定会立刻站起来，整理自己的仪容。 可此时，御成炫只是呆呆的坐着，重复的呢喃着。 “想来吴绛对你早有想法，不然的话，又岂会中招？” “吴绛武功高强，内力高深，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谁能给他下蛊？” “又或者，吴绛根本就没有中蛊。” 苏玖妍缓缓说着。 御成炫突然闭上了嘴，霍然抬头，盯着苏玖妍。 “吴绛是怕你事后会翻脸，以蛊虫为借口，用来搪塞你。” “费尽心思，只是想靠近你，吴绛当真是对你用情至深啊！” 苏玖妍眉头一挑，语调也上扬了几分。 御成炫身体一颤，突然躬身，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所幸他早上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些茶水，什么也没吐出来。 第534章 体贴尊重 可苏玖妍几人依旧被恶心到了，几人连连后退。 其实，不只是因为御成炫的行为，也是因为苏玖妍刚才的那一番话。 虽然明知苏玖妍说的不是事实，可一点也不妨碍几人恶心的感受。 特别是一想起刚刚吴绛的神态，几人就更难受了。 “我只是一个借口，吴绛心里的人是你，他不会允许你喜欢上别人。而且你的身体，也很有可能是他做的。” “不然谁有胆子对你动手呢？” “你好自为之吧！” 苏玖妍最后叹了一口气，似乎颇有些可惜。 而后不去看御成炫骤变的脸色，以及阴沉下来的眼神，苏玖妍转身就走。 她怕再待下去，她也会被恶心吐了。 苏玖妍一动，几人纷纷跟着一起离开。 步履匆匆，十分急切。 几人离去的果断，只剩满目阴鸷的御成炫，以及府上的烂摊子。 侍卫和丫鬟都不敢上前，谁都能看得出来御成炫的心情有多不好。 出乎意料的，御成炫没有喊人服侍，也没有咒骂指责众人，他只是默默站起身，向后院走去。 与此同时，府门口，一众人匆匆赶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公公，身后跟着之前离去报信的侍卫，以及一队禁卫军。 禁卫军是皇后去找皇帝求来的，御成炫昏迷了，府中没有主事人，必须要有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皇后不能出宫，禁卫军是不二人选。 可是皇后没想到的是，事情早已不可控了。 如若只是昏迷，禁卫军能压下消息，可御成炫已经是个废人了。 没了价值的皇子，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哪怕他的母亲是皇后。 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御成炫成为废人的消息定会传遍御城。 皇后的人晚了一步，官员早就离开了。 公公带着禁卫军走入府中，迎面撞上了苏玖妍几人。 看清几人的模样，公公暗道不好。 可是因为御宥瑾在，公公也不敢阻拦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离去。 公公加快了脚步，直奔偏厅。 公公没有见到御成炫，却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御成炫废了！ 公公只觉的脑袋嗡的一下，受不住刺激，直接晕倒了。 禁卫军手忙脚乱的抬着公公，回了皇宫。 来的快，回去的也快，徒留侍卫和丫鬟们面面相觑。 而此时，苏玖妍几人早已走出了府门。 蒋穆杰一家走了。 蒋蔓和蒋慎什么也没说，乖乖的跟着回了家。 今日发生的事会震动整个御城，局势已经变了，朝堂上也会有所改变。 蒋穆杰不愿掺和其中，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家待着，闭门谢客。 蒋蔓和蒋慎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那么乖。 况且两人即将参加秋试，以防万一，在家里猫着比较好。 蒋家的马车走了，御医也在闵竹的护送下回了皇宫。 为了御医的安全，接下来闵竹会一直陪着他。 原地只剩苏玖妍一家，季晟钰和御宥瑾，几人倒是没有急着离去。 “后天是一个好日子，你们记得回府。” 蔺绮茹对苏玖妍三人开口。 苏玖妍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好。” 苏铭曦点头。 汐月也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一起看向苏玖妍，苏铭曦为苏玖妍解释，“娘要收汐月为义女。” “那是好事啊！” 苏玖妍眼睛一亮。 她自然明白蔺绮茹的良苦用心。 “要大办，我来安排！” 苏玖妍非常开心，兴致勃勃。 “不用了，小姐。” 汐月连忙阻止。 “汐月，你值得。” 苏玖妍牵起汐月的手，目光真挚。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跟陌生人攀谈。” 汐月笑了笑。 她不是在推脱，她是真的不想。 与其在不认识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跟熟识的人在一起。 “好。” 苏玖妍了然，同样笑了起来，“汐月，该改口了。” “该什么口啊？” 汐月抿嘴，眼中浮现一抹羞涩。 “自然是改口叫姐姐了。” 苏玖妍的语调都扬了起来，她一直都将汐月当做妹妹，只是汐月守着礼仪尊卑，以丫鬟的身份自居。 汐月瞳孔一颤，看了一眼苏铭曦，而苏铭曦正在笑眯眯的看着她。 几人都不说话，等着汐月的回应。 汐月窘迫又害羞，小声嗫嚅，“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苏玖妍微微挑眉，看汐月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其实，苏玖妍并非因为汐月跟苏铭曦的关系才让她改口的。 虽然是同样的称呼，可代表的却不一样。 汐月只代表自己，就算以后嫁给了苏铭曦，那她也是她。 “小脑瓜里想什么呢？” 苏玖妍掐了一下汐月那滑嫩的脸蛋儿。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苏玖妍，汐月的眼神单纯又无辜。 “你是夫人的义女，不就是我的妹妹了？” 苏玖妍好笑，开口提醒。 汐月恍然大悟。 对哦！ 她跟苏玖妍是名正言顺的姐妹了！ 看到汐月明白了，苏玖妍嘴角一挑，“怎么？想嫁给铭曦了？” 先让汐月确定自己的意思，再出言打趣。 苏玖妍的体贴和对汐月的尊重，几人都感受到了。 也正是苏玖妍那些下意识的行为，才会让她越来越有魅力，身边也会聚集越来越多出色的人。 “小姐！” 汐月的脸瞬间爆红。 苏玖妍又掐了一把汐月的小脸，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真可爱。” 汐月羞涩的低下头，不敢跟苏铭曦炙热的目光对视。 看着此情此景，蔺绮茹浅浅一笑。 原本因为吴绛而糟糕的心情此刻好了不少。 蔺绮茹跟几人说了一声，而后便上了马车，先回了苏府。 她从不掺和年轻人的事，留下来只会让几人不自在，不如早些回府，安排后天的事情。 苏玖妍几人沿着街道，缓步走着。 在禁卫军到来之际，围观的百姓便散去了，此刻街道上很是冷清。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此处还热闹非凡，此时却一片寂静。 苏铭曦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姐姐，下次先提醒我一声，我刚才差点吐出来。” 苏铭曦知晓内情，蛊毒不是吴绛自己下的，他对御成炫也没有那个心思，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苏玖妍那么说是在挑拨离间，让吴绛和御成炫狗咬狗。 苏铭曦都明白，可是那些话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汐月抿着嘴，脸色微白，显然她也忍得很辛苦。 第535章 不如孩童 “是啊！我也差一点。” 御宥瑾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 “下次一定。” 苏玖妍有些不好意思。 说实话，她也很是不适，自然能明白几人的感受。 不过，跟几人不同的是，让苏玖妍恶心的不是那些话，而是御成炫。 在苏玖妍心里，御成炫是她看上一眼就想吐的程度。 所以她才会说那番话，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也不用脏了几人的手。 季晟钰看了几人一眼，淡淡开口，“不怪玖儿，是你们承受力太低。”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跟我不一样？” 季晟钰微微挑眉。 御宥瑾一窒，一时间没能找出反驳的话。 他跟季晟钰是一样的。 两人见的令人恶心的事和画面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至于如此。 刚刚也只是附和苏铭曦，同时也想让苏玖妍可怜一下他而已。 “晟钰，你变了。” 御宥瑾神色一变，幽怨的看着季晟钰。 不等季晟钰回应，他便继续说，“以前你都不会反驳我的！果然，男人一旦有了权势就会变！” 御宥瑾皱着眉，叹着气，做作又矫情。 季晟钰吸了一口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苏玖妍开口，“玖儿，快走，我们不跟傻子玩。” 一句话，直接让苏玖妍三人笑喷了。 三人本就因为御宥瑾的耍宝而忍笑，此刻是再也忍不住了。 苏铭曦笑得开怀肆意，汐月倒是有些腼腆，掩嘴轻笑。 苏玖妍则是笑出了声。 “季晟钰！你竟然说我傻？” 御宥瑾不干了，瞪着季晟钰。 季晟钰一把抓住苏玖妍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等等！不准走！给我说清楚！” 御宥瑾小跑着，追了上去。 苏铭曦和汐月也立即跟上。 御宥瑾要打季晟钰，可他根本碰不到季晟钰的衣角，气得直跳脚。 由于要躲御宥瑾，季晟钰松开了牵着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落后一步，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两人的追逐。 苏铭曦也在看，笑出了声。 汐月凑到苏玖妍身旁，开口，“小姐，他们真的会反目吗？” 她不是不信任苏玖妍，而是觉得仅仅几句话不足以挑拨关系。 反正换做是汐月，是挑拨不了的。 “以前也许不能，现在一定可以。” 苏玖妍回答。 “有什么区别吗？” 汐月眨眨眼，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吴绛和御成炫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解绑，因为他们需要依靠彼此，谁也无法取代。文官之首御成炫不会舍弃，同样的，吴绛也不会放弃御成炫。” “可现在不同了，御成炫是个废人，与那个位置彻底无缘了。没了共同的目标，也就没了两人都想要的利益，自然会解绑。” “吴绛会如何暂且不知，御成炫一定会翻脸。” “御成炫暴躁易怒，骄傲自大，他绝对受不了旁人的议论。而那些压抑的情绪总是要释放的，有了刚才那番话，吴绛肯定会成为目标。” “毕竟谁也不能接受吴绛的那种眼神，今日发生的事情御成炫都会推给吴绛。” 苏玖妍详细解释着，很有耐心。 “原来是这样。” 汐月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御成炫要发泄情绪，吴绛正好撞了上来。 仔细想想，除了吴绛，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毕竟别人不会惯着成为了废人的御成炫。 苏玖妍对汐月微微一笑。 她愿意解释给汐月听，因为她不想看到汐月自己懂的那一天。 只有历经世事，才会看清人性的本质。 苏玖妍想让汐月简单快乐的活着，想保住她身上的纯真。 “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此时，苏铭曦的声音响了起来，话语中尽是不屑和轻蔑。 “暴躁易怒，情绪不受控，做事没有章法，独断专行，推卸责任等等，全都是几岁孩童才有的！” 苏铭曦又说，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孩童因为年纪小，不懂世事，全凭心情做事，父母的教导极为重要。 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不要辱了孩童，御国的三岁孩童都懂事了，他不如孩童。” 御宥瑾接茬，说的极其认真。 “殿下说的对，百府的小娃娃们都比他懂事。” 汐月点头。 年纪虽小，却也懂事听话。 反观御成炫，活了二十多年，却仿佛白活了一样。 “欲使人灭亡，先令其狂。” 苏玖妍轻声开口，看了一眼御宥瑾。 御成炫是中宫所出，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 皇后清楚，而她也有那个野心。 所以她必定会从小教导御成炫，哪怕不会说的太明显，御成炫也一定能感受到皇后的态度。 至于皇帝为何会宠御成炫，苏玖妍猜测皇帝是故意的。 一来降低皇后等人的防备心，二来彻底养废御成炫。 御宥瑾接触到苏玖妍的目光，立即开口，“父皇一开始也用了真心。” 御宥瑾为皇帝解释。 皇帝虽然有很多孩子，却一视同仁，从不偏爱任何人。 皇帝也是从皇子过来的，他最清楚偏颇会给皇子带去什么样的伤害，又会给皇朝带来怎样的动荡。 后妃如何是后妃的事，稚子无辜。 皇帝作为父亲，理应负起责任，用心对待皇子们。 直至皇后对皇子下了手，御成炫也被带坏了。 皇帝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御成炫，也那么做了。 可是也不知是皇后教导的太成功，还是御成炫本性就是那样。 皇帝没有成功，御成炫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作为皇帝，必须冷静，保持绝对的理智。 在确认以前善良的御成炫再也回不来了，皇帝便放弃了他。 顺了皇后的意，对御成炫无底线的宠爱。 可实际上，皇帝都是装的，看御成炫的眼神没有半分温度，也不会再展露自己慈父的那一面。 就这样，御成炫越养越歪，心安理得享受着一切。 “曾经有很多次机会，可惜他都没有把握住，寒了父皇的心。” 御宥瑾叹了口气。 对于御成炫，他当然恨。 可不妨碍他心疼皇帝，妘妃总是会跟御宥瑾说起皇帝。 皇帝肩负着整个天下的责任，每日忙的焦头烂额。 可皇帝依旧挤出时间，去陪后宫的嫔妃和皇子。 他想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其实，就算皇帝不关心后妃，不关心皇子也是正常的。 第536章 好父亲 毕竟他是皇帝，而且历来的帝王都是那么做的。 但皇帝没有。 他经历过，明白被忽视是什么感受，所以他非常努力，平衡压在他身上的那些责任。 只是有人不领情，也看不到皇帝的付出和努力。 诚然，皇帝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将一切都拖到如今，看起来懦弱无能。 可皇帝宁愿旁人骂他，都不愿看到百姓们受苦受难。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妘妃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后宫里，为皇帝生儿育女。 小时候，御宥瑾难以理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长越大，御宥瑾理解了，对皇帝的心疼一日多过一日。 在听到苏玖妍的那句话时，御宥瑾下意识为皇帝解释。 旁人的误解没什么，御宥瑾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也对皇帝有所误解。 “他是一个明君，也是一个好父亲。” 苏玖妍点了点头。 她相信御宥瑾，御宥瑾不会说假话。 那就是御成炫不识好歹了。 毕竟在平常人家都很少有父亲会肩负起责任，似乎认定了妇人才应该是处理好家宅后院的人。 可是一个家若是想生活美满，繁荣昌盛，不应该每个人都负起责任吗？ 在这一方面，皇帝做得很好。 御成炫只是一个例外，御宥瑾和其他皇子都很出色，就连唯一的小公主都聪慧懂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推卸责任，也不会抱怨他人。 几人沿着街道闲逛，有说有笑。 而此时的三皇子府，就没有那么轻松开心了。 府内依旧挂着红绸，可却一点热闹喜庆的氛围都没有。 侍卫和丫鬟撤下了宴席，从始至终都只有轻微的声响。 众人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哪怕御成炫不在，众人也都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他们知道了不为人知的隐秘，看了御成炫的笑话，还能有命在吗？ 后院，一个挂满了红绸的房间里，一身嫁衣的女子坐在床榻上，头上戴着红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 手指搅在一起，似乎有些紧张。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而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女子身体一抖，被吓了一个激灵。 “谁？” 女子绷紧了身体，紧张的询问。 饶是如此，女子也没有摘下盖头。 大婚之日若是自己摘了盖头就不吉利了。 来人没有回答，直奔女子而去。 女子稳了稳情绪，大声呵斥，“大胆！我是殿下侧妃，你……” 没等女子说完，只听一声冷笑。 “呵！侧妃好大的威风啊！” 女子的声音顿住了，她听出了来人是谁，虽然声音比以往细了一些，却也相当熟悉。 “是殿下吗？” 女子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娇柔无比。 没错，来人正是御成炫。 而盖着盖头的女子则是吴锦萱。 御成炫满心怒火，和在吴绛那里受到的恶心，支配着他仅存不多的理智，来找了吴锦萱。 情绪翻腾，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吴锦萱完全不知会发生什么，也看不到御成炫阴沉的脸。 她入府后直接被送来了此处，陪嫁的丫鬟守在门外。 偏厅发生的事情她不知情，丫鬟也不知情，毕竟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来告诉她们。 御成炫在吴锦萱面前站定，看着那窈窕的身形，目光越来越暗。 别误会，不是情欲，而是摧毁一切的怒意。 御成炫伸手，一把扯下了吴锦萱的盖头。 吴锦萱原本很期待被揭下盖头的那一刻，却被御成炫粗鲁的动作惊到了。 她愕然的抬起头，看到了御成炫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和阴鸷的眼神。 吴锦萱心头一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等吴锦萱反应，御成炫一把掐住吴锦萱纤细的脖子。 剧烈的疼痛袭来，而后便是难受的窒息感。 吴锦萱张大了嘴巴，双眼瞬间被泪水盈满。 “殿……殿下……” 吴锦萱竭力开口，抓着御成炫的胳膊，企图阻止他。 御成炫直接将吴锦萱推到，跨坐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吴锦萱的脖子上。 一只手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两只手了。 凭什么？ 凭什么是我遭受这一切？ 去死！都给我去死！ 御成炫目眦欲裂，咬牙切齿，表情狰狞可怖。 吴锦萱再也发出不出声音，眼睛圆瞪，泪水滚落。 吴锦萱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只是她被死亡的阴影笼罩，脑袋里一片空白，让她的情绪也滞涩了一瞬。 看着吴锦萱涕泪横流的模样，再也没了以往的娇俏可人。 可御成炫一点也不嫌弃，反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怒意和不甘似乎也平息了不少。 对了！就是这样！ 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 女子就该被他掌控在手里，生杀予夺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双腿胡乱蹬着，不停的拍打御成炫，可却撼动不了丝毫，御成炫依旧死死压着吴锦萱。 脸被憋的通红，身体渐渐软了下去，吴锦萱眼睛一翻，似乎是坚持不住了。 在吴锦萱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御成炫突然松开了手。 一大口空气涌入胸腔，吴锦萱顾不得疼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劫后余生，让吴锦萱的泪水更汹涌了。 可没等吴锦萱缓过来，只觉得后脖颈一痛，随即嗤啦一声，御成炫扯开了吴锦萱的衣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的原因，御成炫体内涌出了一股的力量，撕破了嫁衣。 御成炫抓着衣襟，又是用力一扯。 吴锦萱本就娇弱，身体被拽歪了，重重撞到了床框上。 咚的一声闷响，吴锦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白。 头饰划破了头皮，血液涌出。 御成炫看都没看一眼，似乎不满意吴锦萱的反应，抬手一挥。 “啪！” 脆响响彻，吴锦萱脑袋一歪，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也溢出了一抹血迹。 “啊！” 吴锦萱终于痛呼出声，声音不似以往的婉转娇柔，嘶哑又难听。 可御成炫却是笑了。 甚至笑出了声，神色癫狂，极为满足。 御成炫抬手，轻轻抚上吴锦萱的脸颊。 吴锦萱身体一抖，瞪大眼睛看着御成炫。 直至此刻，她才终于缓过了神，满眼不可置信。 “大声叫出来，听到了吗？” 吴锦萱依旧瞪着御成炫，没有反应。 御成炫眉头一皱，又是一个巴掌扇下来。 一左一右两个红手印，相当对称。 第537章 以命相逼 吴锦萱愣怔了一瞬，垂下眼帘，眼底翻腾着剧烈的情绪，可在瞬间便消失不见。 “妾身知道了！” 吴锦萱再次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御成炫，眼底尽是惊惧和慌乱。 吴锦萱的表情取悦了御成炫，御成炫大笑出声，将吴锦萱身上的衣服都扯了下去，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解下腰带。 吴锦萱以为御成炫也要脱衣服，挣扎着起身，伸出双手，想要服侍御成炫。 可御成炫却是侧身一躲，扬起手里的腰带，对着吴锦萱抽下去。 “啊！” 吴锦萱惨叫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真的将御成炫的话听进去了，吴锦萱的惨叫异常尖厉刺耳。 “对！就是这样！” 御成炫又抽了一下。 腰带上镶嵌着玉石，边缘并不光滑，反而有些尖锐，划破了吴锦萱的皮肤。 吴锦萱疼的在床上打滚，可却避不开一下又一下的抽打。 御成炫将吴锦萱压在床上，让她背对着自己，用力拽着吴锦萱的头发，让她昂起头。 御成炫微微低头，在吴锦萱耳边开口，“你不是会唱小调吗？唱给本皇子听！” 吴锦萱不敢忤逆御成炫，捏着嗓子唱了起来。 原本悦耳婉转的小调听起来十分别扭，毕竟吴锦萱的嗓子哑了，哪怕是尽力控制，却也没了那种韵味。 御成炫并不挑剔，抚摸着被自己抽打出鲜血的后背。 邪邪一笑，进行了新一轮的抽打。 吴锦萱的声音顿住了，小调变成了惨叫。 御成炫不满，加重了力气抽了一下，“继续唱！” 无法，吴锦萱只能忍着疼痛，继续给御成炫唱。 抽打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小调掺杂在一起，听得门外的人心神俱颤，惊惧非常。 没错，门外是有人的。 是御成炫带来的侍卫，控制住了吴锦萱的陪嫁丫鬟。 不然的话，怎么会没有人进入房间帮吴锦萱呢？ 同一时间，于浅悠所处的房间。 一身嫁衣，坐在床榻上，头戴盖头，等着御成炫的到来。 可御成炫没来，丫鬟推开门，匆匆走入。 “小姐，不好了！” 于浅悠心里咯噔一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怎么了？” 丫鬟跑到于浅悠身旁，将偏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但也只说了确定的事实，至于吴绛和御成炫的关系，谁都没有外传，毕竟只是猜测而已，自己做到心中有数就行。 “什么？” 于浅悠不敢置信，一把掀开了盖头。 “小姐，老爷说让小姐等一等，他会入宫为您和三殿下求一封和离书！” 丫鬟握住于浅悠发抖的手，给她力量。 于浅悠和吴锦萱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不同的父亲。 于商是真心疼爱于浅悠，离开时特意安排了人保护于浅悠，告知于浅悠真相。 至于吴锦萱则无人告知，毕竟吴绛已经自顾不暇。 本来吴禄洋在也能保护吴锦萱，可是吴禄洋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完全忘记了吴锦萱。 于浅悠眼眶一红，霍然站起身，“不！我不信！表哥他不会那么对我！” 说完于浅悠便向外走去。 丫鬟连忙拉住于浅悠，开口，“小姐，不可！” 于商特意交代了，要看好于浅悠，不让她跟御成炫见面。 就算御成炫来了，也要拦在外面。 “小姐，三殿下早就受伤了！可他却没有告诉小姐，也没有跟老爷说，他就是故意隐瞒啊！” “小姐嫁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夫君，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如果三殿下当真喜欢小姐，又怎么会如此？” “小姐，您醒醒吧！别被以往的甜言蜜语哄骗了！三殿下根本不喜欢小姐啊！” 丫鬟紧紧抓着于浅悠，阻止她。 “我不信！我要听表哥亲口说！” 于浅悠挣脱开丫鬟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丫鬟踉跄了一下，连忙跟上于浅悠。 于浅悠走出房门，人影一闪，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 “小姐，老爷交代了，不让您出门。” 黑衣男子挡在前方。 他是于商特意留下来的人，是于府的门客，武功极高。 于浅悠看着面前的人，于府的门客，她自然认得。 抿了抿嘴，于浅悠眼底浮现一抹狠色。 抬手，摘下头顶的发簪，锋利的尖端抵着自己那纤细的脖子。 “让开！” 于浅悠下了死手，皮肤都被划破了，血液涌出，顺着脖颈滑下。 黑衣男子和丫鬟的表情顿时变了。 “小姐，不要伤害自己啊！” 丫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黑衣男子皱着眉，他可以夺下簪子，可却不能保证伤不到于浅悠，他犹豫了。 “你们跟我一起去，我只是去问几句话。” 于浅悠的情绪平稳了一些，说道。 黑衣男子和丫鬟对视了一眼，两人知晓于浅悠已经下定了决心。 无法，两人只能点头。 看到两人同意，于浅悠放松了一些。 丫鬟立刻上前，从于浅悠手里拿走簪子，扔到地上。 “他现在在哪里？” 于浅悠拦住了丫鬟要给她擦拭伤口的动作，询问。 “去了吴小姐的房间。” 黑衣男子回答。 于商不只留了黑衣男子一人，他武功最高，在此保护于浅悠。 其余人则遍布皇子府，监视着御成炫的一举一动。 于浅悠面色一白，深吸了一口气，“带路。” “是。” 黑衣男子应声，在前方领路。 由于黑衣男子武功高强，耳力极佳，可以提前避开府内的人。 所以一路上，于浅悠几人没有跟任何人相遇，也就没有人去给御成炫报信。 在拐入一个长廊时，屋顶上突然落下了一个人。 同样一身黑衣，只是年纪要比黑衣男子大一些，是一个粗犷的中年男人。 “你怎么带小姐来了这里？” 粗犷男人皱眉，不悦的看着黑衣男子。 “小姐一定要来。” 黑衣男子无奈。 于浅悠以命相逼，他能如何？ “我要去见表哥。” 于浅悠对粗犷男人开口。 粗犷男人神色一变，摇头，“小姐，您不能去！” “为什么？” 情绪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于浅悠只是不解。 一路走来，于浅悠已经冷静了很多。 如若不是真的，于商不会如此安排。 于浅悠相信于商，也相信御成炫，所以她必须去找御成炫问个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姐，您不要问了。” 粗狂男人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 第538章 无法接受的真面目 “我必须见到他，如果见不到，我就死在此处，你们能拦得住一次，却拦不住每一次！” 于浅悠说的坚决。 粗犷男人眉头紧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最终，他叹了口气，“好吧！但是小姐要答应我一件事。” 于浅悠点头，示意粗犷男人说。 “一会儿不论听到看到什么，小姐都不要冲动。” 粗犷男人开口。 “好。” 于浅悠点头答应。 她清楚，几人是担心她的安全。 其实并不是。 有门客在，于浅悠的安危有保障。 粗犷男人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粗犷男人转身，在前方带路。 几人走出长廊，来到了院墙旁，再往前走，就是院门了。 院门处有侍卫把守，而此刻于浅悠注意到的不是侍卫，而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怒吼，咒骂声不绝于耳，可下一刻就又变成了刺耳的大笑声。 声音无比熟悉，正是御成炫。 而另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则是吴锦萱。 一首优美悦耳的小调变了味道，嘶哑难听，带着哭腔。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掺杂着肉体被抽打的声音。 于浅悠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无比。 她不傻，怎么会不清楚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呢？ 眼前一黑，于浅悠向一旁倒去。 丫鬟急忙扶住于浅悠。 于浅悠抓着丫鬟的胳膊，连忙开口，“走！离开这里！” 她不想见御成炫了，再也不想了！ 丫鬟点头，搀扶着于浅悠离去。 两个门客立刻跟上。 几人来的快，离开的也快，再加上有拐角的遮挡，侍卫并未发现几人的到来。 步伐匆匆，于浅悠只觉得脊背发凉，恨不得飞起来。 粗犷男人没有跟着，他留下继续监视御成炫。 跟着于浅悠的只有丫鬟和黑衣男子两人。 终于，回到了房间。 于浅悠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将丫鬟和黑衣男子拦在外面。 “小姐！您怎么样？” “小姐，您让奴婢进去，奴婢想陪着小姐！” 丫鬟拍着房门，无比焦急。 她生怕于浅悠想不开。 “我没事，我还要等父亲来接我呢！” 于浅悠本想让丫鬟和门客放心，可话一出口，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涌出。 不论什么时候，家人都是她的后盾。 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于浅悠又说了一句，“守着门，谁都不许进来。” 她十分不安，甚至对此处产生了恐惧。 门外，丫鬟依旧不放心，打算继续拍门，劝说于浅悠，却被黑衣男子阻止了。 “我去屋顶盯着，会确保小姐无事。” 黑衣男子开口。 丫鬟只好点头。 两人清楚，于浅悠想要自己静一静。 但丫鬟非常担心，她是于浅悠的贴身丫鬟，见证了于浅悠对御成炫的喜欢，从情窦初开到倾注真心，付出了那么多年真挚的感情。 如今备受打击，于浅悠能受得住吗？ 不过有黑衣男子的保证，丫鬟也不再纠缠。 于浅悠的心情很不好，的确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黑衣男子轻轻一跃，落到了屋顶上。 掀开瓦片，透过缝隙看向屋内。 只见于浅悠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蜷缩着。 黑衣男子并非有意偷窥，他也怕于浅悠想不开。 房间内，于浅悠将头埋在臂弯里，泪水汹涌。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于浅悠想不明白。 她那个温和善良的表哥去哪里了？ 以前御成炫明明不是这样的。 虽然有一些嚣张强势，可他是皇子，那些都是正常的。 但是刚才听到的声音却击溃了于浅悠，将御成炫的真实面目摆在于浅悠面前。 御成炫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还是他一直都是如此？ 在于浅悠面前的那个人只是御成炫装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那样，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其实，于浅悠去找御成炫时心里是有所希冀的，她希望听到御成炫的解释。 就算御成炫真的有隐疾又如何？ 于浅悠不在乎！ 她喜欢御成炫，想跟他携手一生，哪怕不能生孩子也没关系。 不然又岂能甘心做侧妃，跟吴锦萱一起入府呢？ 可是于浅悠受不了欺骗，也接受不了御成炫的真实面目。 于浅悠被娇宠着长大，娇纵跋扈，可她的那些小心机和小手段都是用于后宅的。 她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善人，甚至有时候会做一些伤害他人的事，可直到如今，都只是口头上说一说，并未真的害了谁的性命。 御成炫残忍暴虐，甚至以虐待他人为乐，于浅悠无法接受，让她满心恐惧。 无法想象，如果今日在房间里的人换成了她，她会如何？ 只是想一想，身体便止不住的发抖。 浓烈的感情被御成炫的欺瞒和伪装撕碎，于浅悠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只想离开此处。 那些要跟御成炫携手并肩，共度一生的想法，再也没有出现了。 于浅悠在皇子府里等着于商接她回家，而此刻的于商正跪在养心殿外。 于商安排好了一切，让人去保护于浅悠，送年轻男人回府。 于商则直接入了宫。 事不宜迟，必须第一时间带走于浅悠。 皇帝召见了于商，于商直接言明了自己的用意，他要向皇帝讨一封和离书。 赐婚之事是皇帝下的旨意，如若要带走于浅悠，必须要皇帝同意才行。 皇帝刚刚知晓皇子府发生的事情，怒不可遏，没控制住情绪，对于商发了火，但却也没有一口否决。 而后于商便跪在了养心殿外，他清楚，皇帝要的是他的态度，看看他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养心殿内，皇帝一改之前的愤怒，神情无比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皇帝懂得取舍，早在御成炫年幼时，皇帝便被伤透了心。 从那刻起，御成炫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哪怕御成炫死在他面前，皇帝也不会有丝毫触动。 说起来，皇帝其实是一个很无情的人。 “去通知皇后了吗？” 皇帝问了一声。 荀野点点头，表示他派人去通知了。 “那很快就要有好戏看了！” 皇帝眼睛一亮，起身走到门口。 向外望去，可以看到于商略微有佝偻的身影。 皇帝向一旁躲了躲，确保外面的人看不到他，而后对荀野招了招手，“荀野，给我倒杯茶。” 荀野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皇帝。 皇帝吹了吹，慢慢喝着，很是悠哉惬意。 第539章 越走越远 当皇帝喝完了一盏茶后，一抹华贵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皇后。 皇后也得知了消息，震惊又焦急。 她想亲自出宫去看一看御成炫，特意来此请求皇帝同意。 半路上，皇后听说了于商到来的事，也得知了于商的用意，便匆匆赶来，气息都有些不稳。 “好戏要开场了！” 皇帝嘴角上扬，一眨不眨的看着。 荀野无奈。 一国之君，竟然如此不着调。 荀野总算明白御宥瑾是像谁了。 于商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回头，而是对着姜公公开口。 “有劳姜公公前去禀报陛下，我愿辞官回乡，终生都不再回御城。只求陛下能看在于家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可怜可怜小女，给小女一封和离书。” “于大人稍等。” 姜公公点头，转身去禀报。 姜公公刚走，便传来了皇后低沉却充满怒意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怎么可以辞官？” 于家是皇后的母家，如果于商辞了官，离开了御城，皇后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于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回了一句，“不劳皇后娘娘费心。” 语气冷淡，神色也淡淡的。 皇后眉头一皱，走到于商身前，居高临下的俯瞰他，“于商，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 我只想保儿女平安，保于家平安。 于商抬头，看着皇后。 一身雍容华贵的服饰，一双冷冰冰的眼神，跟于商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曾几何时，那人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于商心冷了，不愿跟皇后多说，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好！好的很啊！” 皇后被于商的态度给激怒了。 “于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皇后警告了一句，转身走向养心殿。 凭什么于商说走就走？ 他怎么敢将她一个人留在御城？ 难道于家要再一次丢弃她吗？ 皇后委屈又愤怒，最终愤怒占据了上风。 不论如何，她都要阻止于商。 皇后刚走出一步，便听到了于商的提醒，“皇后娘娘不去看看三殿下吗？” 皇后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大步向前。 于商抬起头，看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悲伤又无力。 也许，从那一天开始，皇后跟于家便注定会越走越远。 养心殿内，看到皇后走来，皇帝急忙将茶杯塞给了荀野，自己则快步走到龙书案后坐下。 挺直身体，敛去表情，威严中又带着几分怒意。 姜公公跟着皇帝，候在皇帝身侧。 刚刚于商的话姜公公没有跟皇帝说，因为皇帝已经听的一清二楚了。 荀野走到一旁，将茶杯放了回去，看着皇帝瞬间转变的情绪，心下感慨了一句。 真厉害啊！ 就在此时，皇后走入养心殿。 只有她一人，雅翠被留在了外面。 刚刚走入，皇后便看到了皇帝充满怒意的眼神，心顿时提了起来。 “陛下……” 皇帝拿起奏折，砸向皇后，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帝有些后悔了，刚刚怎么没自己拿着茶杯，那样就能砸皇后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光明正大对皇后动手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皇后立刻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看看你教的好儿子！那么大的事，他竟敢隐瞒！” 皇帝怒不可遏。 “陛下息怒，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炫儿不会……” 这一次依旧没说完，皇帝便怒斥出声，“误会？什么误会？” “朕已经召见了御医，御医说的很清楚！难不成御医敢欺君吗？” 皇后沉默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辩解，毕竟御成炫做的那些是事实。 “受伤也就罢了，早些说清楚，也能尽快找到凶手，也不必耽误女子的清白！” “可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于商现下就在外面求朕！” “前几日，朕为了秋试和武试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说服了朝臣！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朕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朝臣？” 前段时间，皇帝下了圣旨，准许女子参加秋试和武试，可以入朝为官。 次日早朝，皇帝便受到了朝臣的反对。 之所以事情没有进一步扩大，一来因为皇帝态度坚决，而且朝中也有支持皇帝的人。 二来是反对的朝臣并不多，官职也不高。不知为何，作为文官之首的吴绛并没有出言，所以事情才被揭过。 但皇帝的确忙了一阵，忙着调查那些出声反对的官员。 他们是真的为御国着想，还是有其他心思，都调查了一清二楚。 “陛下息怒，是臣妾教导无方。” 皇后的头又低了几分，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 原本皇后有事要说，可皇帝一发火，她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是御成炫理亏，事实毋庸置疑。 如若皇后说了什么，那皇帝对她可不仅仅是迁怒了。 皇帝看着皇后乖顺的模样，微微挑眉。 真能沉得住气啊！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皇后，你觉得该什么处理？” “请陛下准许臣妾出宫。” 皇后跪伏在地。 她想起了于商刚才的那句话。 她想去见御成炫，也想阻止于商。 可事情不能两全，抉择之下，皇后选择了御成炫。 “那于商呢？” 皇帝又问。 皇后沉默一瞬，开口，“全凭陛下做主。” “去找几个御医，跟皇后一起去。” 皇帝对姜公公吩咐。 让御医再给御成炫检查一下，让皇后彻底死心。 “是。” 姜公公应声，缓步退下。 “多谢陛下。” 皇后的头又低了低，给皇帝磕了一个头。 皇帝没有理会皇后，看向荀野，“告诉禁卫军，围住皇子府，没有朕的手谕，谁都不能进出皇子府！” 荀野点头，退了出去。 皇后眉头一皱，此令一下，等于是软禁了御成炫。 可事已至此，皇后根本无法求皇帝留情，只能接受。 “跪在此处做什么，还不快去？” 皇帝对皇后挥了挥手，有些不耐。 “是。” 皇后起身，离开了。 走出养心殿，皇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雅翠立刻上前，搀扶皇后。 皇后深深吸气，平复心绪，“出宫，去皇子府。” 雅翠点头，跟着皇后一起走了。 路过于商时，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于商根本没有看皇后，默默跪着，等着皇帝的态度。 拐入宫墙，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540章 头一遭 此时，养心殿里走出来了一个太监。 太监来到于商面前站定，开口，“陛下准了于大人归乡的请求，感念于家劳苦功高，特意赏赐黄金千两。” “谢主隆恩！” 于商躬身低头，跪伏在地。 他清楚，皇帝只是做做样子，做给其他官员看的。 一来，于商主动辞官，在他任职期间，没有什么太大的纰漏，奖赏是必要的。况且于家是皇后的母家，总不能过于苛责。 二来，今日之事是御成炫的错，作为父亲，总要弥补。 太监看了一眼于商，又说了一句，“陛下特意嘱咐于大人莫要忧心，好好颐养天年。” 于商的头更低了，恭顺的应声，“是。” 太监伸手，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于商，“于大人，拿着吧！” 东西总共有两样，一样是出入皇子府的手谕，一样是和离书。 皇帝写的和离书，还是头一遭。 “谢陛下宽宥！” 于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而后才起身，接过东西。 在太监的带领下，于商离开了皇宫，跟皇后是前后脚。 皇子府，禁卫军将此处围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府内的人看到了禁卫军，本想去禀报 御成炫，却看到了走下马车的皇后。 众人停下脚步，纷纷涌向皇后。 主心骨终于来了！ 皇后走入府门，看着一众胆战心惊的侍卫和丫鬟，微微皱眉。 只是她也没有精力理会，她只想尽快见到御成炫。 雅翠上前，询问，“殿下呢？” 侍卫和丫鬟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问你们话呢？” 雅翠一皱眉，声音也严肃了起来。 众人纷纷低头，依旧没有说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皇后娘娘！” 雅翠气得不轻，厉声呵斥。 虽然只有雅翠说了话，可她代表的是皇后。 众人的沉默无疑是在挑衅皇后的权威。 皇后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众人身子一抖，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但众人依旧不敢开口。 他们是不清楚吗？ 不！他们清楚的很！ 也明白此刻吴锦萱正在遭遇什么，所以才不敢说。 那种事情，他们怎么敢说出口？ 还要不要命了？ “殿下到底在哪？” 雅翠意识到了不对劲，心头一跳。 “皇后娘娘恕罪，属下等人不清楚。” 有一个侍卫仗着胆子开口。 “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皇后娘娘！” 雅翠怒斥。 “不敢！” 侍卫连忙摇头，众人也跟着一起摇头。 “刚刚殿下从偏厅独自一人离开，不让属下跟着。” 又有一个侍卫出了声。 他说的也没错，此处的侍卫和丫鬟都只是一般的下人，御成炫都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也不信任他们。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自然也没有胆子跟着御成炫。 至于后院发生的事，则是被口口相传，哪怕众人没有亲眼所见，却也知晓。 只是一句都不敢多说罢了，怕引火上身。 “不让你们就不跟吗？一群废物！” 雅翠怒骂众人。 众人不敢解释，深深低着头。 看着众人如此模样，雅翠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更加愤怒了。 就在雅翠要继续咒骂的时候，被皇后阻止了。 “去问其他人。” 皇后不想在此处浪费时间。 “是。” 雅翠应声。 皇后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禁卫军，开口，“不必跟着，本宫会将陛下的旨意转达。” 皇后有所预感，御成炫一定没做什么好事，绝对不能让禁卫军看到。 禁卫军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皇后又看向御医，吩咐了一句，“来人，带御医去休息。” 御医是外人，自然也不能看到。 御医不敢反驳，跟着侍卫下去了。 安排好一切后，皇后才带着雅翠离去。 直至皇后走远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刚刚起身，迎面便又走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于商，身后跟着几个黑衣男子。 目光凌厉，气势雄浑，显然是习武之人。 众人再一次低下头。 于商没有理会众人，直奔后院而去。 此刻的后院相当热闹，皇后问了一些人，终于找到了后院。 与此同时，于商也到了后院。 两人去的地方不一样，一前一后，没有碰上。 院落内，侍卫敲了很久，才成功敲开了房门。 御成炫拉开房门，目光阴鸷，一副被打扰了好兴致的模样。 其实，此处已经没有声音了。 吴锦萱没能受得住，晕了过去。 御成炫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刚才晕了一次，有些虚弱。 是愤怒和恨支撑着他，如今情绪也发泄了，御成炫眼前有些模糊，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他扔下了腰带，也不顾满床的血迹，就那样枕着晕倒的于浅悠，睡了过去。 侍卫的拍门声吵醒了他，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不等御成炫发难，侍卫急忙开口，“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御成炫眉头一皱，下意识说道，“她来干什么？” 神情中和语气里的不耐和厌烦不加掩饰。 “殿下收拾一下吧，皇后娘娘很快就会过来了。” 侍卫很急，他无法想象皇后看到御成炫此时满身鲜血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又会不会迁怒他。 “找个郎中来给她看看，不准让她死了，我去换身衣服。” 御成炫走出房间，没了腰带，衣服松松垮垮的，其上染着鲜血。 侍卫们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殿下，她们怎么处理？” 有一个侍卫硬着头皮开口。 御成炫看了一眼被押着的两个丫鬟，正是吴锦萱的陪嫁丫鬟。 “杀了，找几个丫鬟来伺候她。对了，守好此处，不能让任何人进入，也不准吴锦萱出来。” 御成炫面无表情的吩咐。 两个丫鬟面色巨变，想要求饶，奈何她们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御宥瑾一皱眉，似乎非常不满。 侍卫立刻伸手，扭断了丫鬟的脖子。 丫鬟的身体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御成炫看都没看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皇后正在向此处走来，只差了一个长廊，跟御成炫完美错过。 皇后来到院落外，此处只留下了两个侍卫和几个丫鬟。 侍卫守着院门，丫鬟则在房间里收拾。 看到皇后，侍卫们面色一变。 皇后直奔院落，显然是想走入。 侍卫对视一眼，御成炫吩咐他们守着此处，拦住所有人。 第541章 你不是 可皇后怎么拦？ 但如果不拦，事后御成炫一定会要了他们的命！ 想了一下，侍卫们咬了咬牙，直接跪在了院门外。 “皇后娘娘，殿下不在此处。” 侍卫硬着头皮说道，身体紧绷，等着皇后的怒火。 皇后倒是没有发怒，只是紧紧皱着眉。 不是她没有生气，只是她不想在皇宫外发脾气。 毕竟不是她的地盘，不能确定会不会被传出去。 实际上，皇后早就气的不行了。 问了很多人，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才找到此处，却被告知御成炫不在。 不论真假，都很让人气愤。 出乎意料的是，雅翠没有呵斥侍卫，她不停地嗅着，眉头越皱越紧。 “娘娘，有血腥味儿！” 雅翠压低声音，在皇后耳边说了一句。 皇后目光一寒，大步向前走去。 “皇后娘娘！” 侍卫想要阻止，却被雅翠一脚踹开，“滚开！” 侍卫自然是能继续阻止，可他们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走到房间前。 恰好，一个丫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被鲜血浸染的被褥。 被褥是红色的，鲜血的颜色没有那么明显，可味道却十分刺鼻。 迎面撞上了皇后，丫鬟手一抖，被褥掉在了地上，丫鬟也跪了下去。 “皇后……皇后娘娘……” 丫鬟结结巴巴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没有人理会丫鬟，雅翠蹲下身，查看被褥。 “娘娘，是大婚特质的被褥，血液尚未干涸。” 雅翠将情况说了一下。 皇后点头，直接走入房间。 此时，床榻上的被褥已经更换一新，几个丫鬟正在床榻旁给吴锦萱穿衣服。 由于吴锦萱昏迷了，再加上身上伤口密布，衣服很不好穿。 但必须要穿上，总不能让郎中看到吴锦萱衣不蔽体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 雅翠一声大喊，吓了丫鬟们一跳。 惊慌之下，松开了手。 吴锦萱滚落到床上，穿了一半的衣服也散开了，露出了里面那狰狞可怖，密密麻麻的伤口。 皇后和雅翠的脸色都变了，两人看清了吴锦萱的面容，也看到了那一身的伤痕。 伤口还渗着血，显然是刚刚受的伤。 “怎么回事？” 皇后震怒。 大婚当日受了如此重的伤，她怎么跟吴绛交代？ 丫鬟们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雅翠上前，先是摸了一下吴锦萱的脖颈，确定吴锦萱还活着，她松了一口气。 “娘娘，还活着。” 听到此言，皇后也放松了一些。 活着就好，尚有补救的机会。 “还不快去找郎中来？” 雅翠踹了一下丫鬟，厉声说道。 丫鬟们浑身颤抖，被吓得不轻，却不得不仗着胆子开口，“已经有人去请郎中了。” “你们是侧妃的陪嫁丫鬟？” 皇后稳了稳情绪，询问。 此处的事暂时不能让吴绛知晓，皇后还没有想好补救的方法。 陪嫁丫鬟是吴绛安排的，肯定会将此事告知吴绛，所以皇后才会有此一问。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不是。” 丫鬟们全都摇头。 皇后皱眉，心头一跳。 雅翠也皱起了眉头，质问，“她们去哪了？侧妃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见她们？” 丫鬟们互相对视，嗫嚅着，不敢说。 “说！” 雅翠一声怒呵。 丫鬟们身体一抖，立即开口，“被殿下处理了。” 此言一出，皇后和雅翠的脸色又变了。 怎么处理的？ 以御成炫以往的性子，显而易见。 肯定是早就死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差一点被气晕过去。 她想补救，可御成炫却将路给堵死了。 杀了陪嫁丫鬟，虐待侧妃，如何补救？ 雅翠走回来，扶住皇后。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体，先找到殿下，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雅翠安慰皇后。 皇后没有说话，转身走出房间，眼底满是怒火。 如果说之前有对御成炫伤势的心疼，此时便只剩下愤怒了。 雅翠默默跟在一旁。 没有人敢阻止两人，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入了御成炫的院落。 而此时，御成炫刚刚换完了衣服，脱下的衣服尚未处理。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御成炫一皱眉，阴沉的看着门口。 是谁？竟敢闯入他的房间？ 下一刻，御成炫便看到了满脸怒意的皇后。 雅翠跟着皇后走入房间，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御成炫抿了抿嘴，没有将怒火发给皇后，可脸依旧是阴沉着的。 皇后大步走向御成炫。 御成炫嘴唇微动，开口，“母……” 没等他说完，便被一声脆响打断。 御成炫的脸向一旁歪去，火辣辣的疼痛随即袭来。 皇后没有留手，用了十足的力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吴锦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皇后也不例外。 大婚之日虐待侧妃，杀陪嫁丫鬟，御成炫真是无法无天！ 手印浮现，嘴角溢出了一抹血红。 御成炫愣怔了一瞬，霍然转头，死死盯着皇后。 他不敢相信，皇后竟然会打他，而且打的还是他的脸！ 在御成炫瞪着皇后的时候，皇后再次抬起了手，似乎要再给御成炫一个巴掌。 “母后，你干什么？” 御成炫向后退去，愤怒的质问。 皇后没有回答，而是对雅翠吩咐了一句，“雅翠，押住他。” “是。” 雅翠应声，上前控制住御成炫的胳膊，将他按在原地，不让他有机会躲避。 皇后抬手，对准御成炫的脸便抽了下去。 脆响一声接着一声，其中掺杂着御成炫愤怒又不解的声音。 抽了十几下，御成炫的脸已经高高肿起，皇后的手心也红了。 御成炫不再出声，只是死死盯着皇后，目光阴沉可怖。 看到御成炫的眼神，皇后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是你的母后，你那是什么眼神？” 皇后也有气，在看到御成炫的时候尽数倾泻而出。 “你不是。” 御成炫回答，声音无比冷淡。 “我的母后不会打我，你不是她。” 御成炫完全不清楚他那句话对一个母亲的伤害和冲击有多大。 皇后愣住了，她无法相信御成炫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殿下，娘娘也是为了您好。” 雅翠松开御成炫，开口解释。 “为我好？” “真是可笑！” 说着，御成炫真的笑出了声。 皇后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眼前的人还是她的儿子吗？ 第542章 母子反目 御成炫是皇后一手养大的，他身上的缺点和陋习皇后一清二楚。 以往皇后不在乎，只要御成炫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就行，可如今御成炫针对的人变成了皇后，皇后却承受不住了。 “殿下，您怎么能跟娘娘那么说话？” “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如果不惩戒您，如何跟丞相大人交代？” 雅翠十分焦急，她不愿看到母子离心。 “原来你们去看了吴锦萱啊！” 御成炫了然，眼底浮现了一抹恨意。 他恨吴绛，不只是因为今日之事，也有其他原因。 “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御成炫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后看，不放过皇后任何的表情变化。 “当然是为了你。” 皇后稳住情绪，回答。 “是吗？难不成不是怕吴绛会抛弃你吗？” 御成炫依旧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你说什么？” 皇后瞳孔一缩。 雅翠的表情也僵了一瞬。 “你以为你们隐藏的很好吗？以为谁都不知道你们在皇宫里偷情吗？我早就发现了！” 御成炫的情绪十分激动。 皇后面色一变，下意识扬起手，想要阻止御成炫继续说下去。 这一次御成炫没有躲，反而上前了一步。 “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御成炫瞪着皇后。 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御成炫早已心灰意冷。 皇后的手有些发抖，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殿下，莫要跟娘娘置气，娘娘是有苦衷的！” 雅翠连忙上前，拉了拉御成炫。 御成炫甩开雅翠的手，嗤笑，“苦衷？” “苦衷就是不问缘由的打我，给吴绛出气吗？” “你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你有关心过我的身体吗？” “你有安慰我一句吗？” 御成炫一句句的质问。 皇后和雅翠都无话可说。 事实摆在那里，皇后来此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训御成炫，弥补吴锦萱，而不是关心御成炫到底怎么样了。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御成炫逼问。 “你做的太过分了。” 皇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还有更过分的，皇后娘娘要不要见识见识？” 御成炫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原来，皇后真的不疼爱他，她在乎的只是他的身份和价值。 以前皇后也会因为御成炫的闯祸而生气，责罚御成炫。 却不像今天这样，不问缘由，直接动手。 如果皇后进门的第一句是关心御成炫，御成炫也许依旧会对皇后抱有期待。 可是那十几个巴掌，让御成炫认清了事实，也彻底摧毁了御成炫对皇后仅剩的留恋。 就像御成炫刚才说的，皇后已经不是他的母亲了。 “殿下，莫要置气，跟娘娘认个错，娘娘……” 雅翠依旧在劝说，只是没有说完便被御成炫打断。 “你给我闭嘴！此处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一个宫女，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雅翠抿了抿嘴，开口，“是奴婢逾越了。” “你怎么能跟雅翠那么说话？雅翠是看着你长大的！她是真心为你好！” 皇后眉头紧皱，呵斥御成炫。 哪怕御成炫将他知道的事揭露出来，皇后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对于皇后来说，御成炫已经没了价值。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紧紧抓住吴绛，她才有翻盘的可能。 满心都是如何抚平吴绛的怒火，以至于皇后忽略了御成炫的情绪，以及他那越来越冷的目光。 “皇后娘娘，我劝你对我的态度好一些，不然的话，我就将你跟吴绛私会的事告诉父皇。” 御成炫突然间冷静了下来，眼里没有其他情绪，只有冰冷。 “你说什么？” 皇后愕然，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我说要将你跟吴绛的事告诉父皇。” 御成炫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你疯了不成？” 皇后终于变了脸色，怒视御成炫。 御成炫看着皇后的眼神，哪里是一个母亲看孩子的眼神？反倒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比你想的知道的更多，如果不想父皇知道的话，你们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今日的十几个巴掌，就算我还给你的！” 御成炫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站住！把话说清楚！” 皇后拦住御成炫。 御成炫没有说话。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 没等皇后说完，御成炫一摆手，打断，“你把我当儿子了吗？” “怎么没有？你怎么那么没良心？” 皇后无比愤怒。 她为御成炫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被御成炫如此说。 “那我刚才说什么了？” 御成炫又问。 皇后皱眉，没能理解。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儿子，在我质问之后，怎么可能像是没听到一样呢？” “作为母亲，不该第一时间关心儿子的身体吗？” “我的要求很难做到吗？” 将自己摘出来，御成炫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能心平气和的面对皇后。 以前，御成炫怕皇后失望，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皇帝。 可皇后给他的是什么呢？ 当御成炫得到夸奖时，跑去跟皇后分享，却看到了皇后和吴绛抱在一起的画面。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为他好的雅翠，将他带走了。 雅翠说是他看错了，看错了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他就会失去母亲。 御成炫信了，没有跟任何人说，而皇后也不知道御成炫看到了。 后来，御成炫又发现了皇后和吴绛的私会。 雅翠在骗他，根本不是他看错了，皇后和吴绛就是有私情。 御成炫崩溃了。 再后来，皇子接二连三的出事。 御成炫亲眼看到，是皇后安排人动的手。 从那以后，御成炫就变了。 他不再努力，整日偷奸耍滑，吃喝玩乐。 反正不论他做什么，皇位都是他的，又何必浪费时间刻苦学习呢？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御成炫对皇后的感情越来越淡。 皇后是在利用他，而他也在利用皇后。 不知何时，御成炫忘记了小时候的一切，跟皇后上演了母慈子孝。 今日在巨大的打击下，御成炫再一次崩溃。 但他已经成年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忍着。 御成炫选择了发泄，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去了，没了情绪的遮掩，御成炫记起了小时候的所有事情。 此时此刻，御成炫无比清醒。 第543章 欺骗自己 “皇后娘娘，我废了！我废了啊！” “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 “这就是你对待儿子的态度？” 御成炫讥讽的一笑。 皇后被说的有些挂不住脸，在她的认知里，不论她做什么，都是御成炫该承受的，他也必须承受。 如果御成炫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 “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吗？我尚未责怪你，你倒是开始批判我了啊！” “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为什么要拉两位侧妃下水？你知不知道那样做会得罪吴绛和于商？” “于商已经入宫求陛下了，他不惜辞官回乡，也要让于浅悠跟你和离！” “如果你提前告知我此事，事情也不会如此严重！” 皇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指责御成炫。 “你看，事到如今，你在乎的依旧是会不会得罪官员。” “就这样还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装的时间长了，真以为自己是真的关心我了！” “呵！何必呢？” 说完，御成炫再次向外走去。 他一刻也不想跟皇后多待。 以前有求于皇后，御成炫可以忍。 但此时，御成炫不需要皇后了，他也不想忍了。 事情已经注定，御成炫再也无缘皇位，也无法有子嗣，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失去了的一切的御成炫倒是比以前看的更开了。 现在，御成炫只想跟随自己的心意做事，不想理会任何人。 “你给我站住！”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你生下来！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 皇后伸手，拉住御成炫。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不阻止御成炫，她就会彻底失去他。 原本皇后以为她不在乎，可那个想法一出现，皇后突然慌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弥漫在心头。 御成炫没有甩开皇后的手，却也没有看她，只是回了一句，“不如我将命还给你？”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不过就是打了你几下！你至于吗？” “呵！” 御成炫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后娘娘，你究竟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啊？” 说完，也不理会皇后骤变的脸色，甩开皇后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后一个踉跄，面色惨白。 雅翠急忙上前，扶住皇后。 “娘娘，殿下他只是一时冲动，奴婢去跟殿下解释，殿下一定会理解娘娘的苦心的！” “不用了。” 皇后摇了摇头。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眼里没了其他情绪，无比冷静。 御成炫的所作所为让她心痛吗？ 自然是心痛的！ 除了心痛之外，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慌。 可是皇后却不能继续跟御成炫纠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在御成炫和利益之间，皇后再一次放弃了御成炫。 “去找吴锦萱，带她一起回宫。” 皇后说了一句，走出房间。 吴锦萱不能继续留在此处，说不定御成炫会怎么折磨她呢！ 事情已经发生，皇后只能尽力补救。 直到此刻，皇后都没有细想御成炫为什么会去找吴锦萱，而不是其他人。 甚至都没有去看看于浅悠的想法。 不论怎么说，于浅悠毕竟叫她一声姑姑。 可皇后就是忘了。 在皇后心里，吴绛是第一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要排在后面。 皇后和雅翠再一次走入后院，而御成炫早已不见踪影。 有了刚才的事，两人没做停留，带着禁卫军直奔吴锦萱的院落。 为了防止有人阻拦，皇后直接带来了禁卫军。 此时的御成炫在哪里呢？ 他也在后院，但跟皇后去的是两个方向，他去找于浅悠了。 刚刚皇后所说之事，牵动了御成炫的心神。 他不允许于浅悠跟他和离，特意来安抚于浅悠。 于浅悠和吴锦萱不同。 吴锦萱只是一个玩物，可以随意丢弃，于浅悠却是从小跟御成炫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对于于浅悠，御成炫用了心。 顶着一张肿着的脸，定然能让于浅悠心疼，再倾诉一下真心，于浅悠一定会留下。 御成炫信心满满，脸上的伤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 没等御成炫走入院落，迎面便撞上了于商等人。 于浅悠跟在于商身后，身上的嫁衣已经换成了日常的纱裙。 于浅悠低着头，丫鬟在一旁搀扶，情绪低迷。 看到这一幕，御成炫目光一变。 “于大人怎么在此？” 于商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御成炫，换做以前，于商早就询问御成炫的伤势了，可此刻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于浅悠抿了抿嘴。 不得不承认，看到御成炫肿着的脸，于浅悠的心抽痛了一下，她对御成炫依旧有情感，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灭的。 可一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于浅悠的心便冷了。 就算心疼，就算在意，于浅悠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担忧。 她在克制自己的情感，在一点点放下御成炫。 “参见殿下。” 于商施了一礼，而后再次开口，“殿下来的刚好，有东西要给殿下。” 于商本想亲自去找一趟御成炫，将和离书交给他，没想到正好跟御成炫撞上了。 如此也好，省得麻烦。 御成炫心头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双手背负，没有接过于商递来的东西。 虽然有所预感，可御成炫却在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是和离书！ 父皇怎么会准许呢？ 又怎么会亲手写和离书呢？ 虽是如此，可御成炫却紧紧盯着于商手里的布帛。 明黄色的布帛，十分熟悉，是圣旨特用的。 看到御成炫的目光，于商又将布帛向前递了递。 御成炫嘴唇紧抿，依旧没有接过，而是看向了于浅悠。 “表妹。” 一声呼唤，语调轻柔，柔情蜜意，眼中也满是缠绵的情意。 若是以往，于浅悠一定十分羞涩欣喜。 可现在，再一次看到最让自己沉沦的深情时，于浅悠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于商一皱眉，侧身挡住御成炫的视线，将布帛怼到御成炫眼前。 “请殿下打开！” 声音低沉，无比冷漠。 御成炫一动也不动，双手握成了拳。 他不敢接过，也不敢打开，他生怕预感成真，失去于浅悠。 看到御成炫的不为所动，于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没想到御成炫会这么不配合。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他怎么敢继续拖着？ 第544章 和离 于商和御成炫僵持住了，一个非要对方接过，一个打死也不动。 就在此时，于浅悠突然开了口，“殿下，打开看看吧！” 御成炫瞳孔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于浅悠。 “表妹，你……” 没等御成炫说完，便被于浅悠打断，“就算殿下不接也无用，事情已定。” 于浅悠想的很简单，她想跟御成炫好聚好散，毕竟曾经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于浅悠不想破坏。 沉默一瞬，御成炫接过了布帛。 正如于浅悠所说，事情已定，接不接都没有区别。 御成炫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打开了布帛。 里面写了一些字，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废了御成炫和于浅悠的婚约，准许两人和离，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御成炫手指一缩，紧紧攥着布帛。 深吸了一口气，霍然抬头，看着于商，“于大人何意？” 御成炫不想接受，也无法接受。 “请殿下和小女和离。” 于商直视御成炫，说的坚定。 “她已经嫁给我了！就算和离，以后也没人敢娶她！” 御成炫口不择言，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伤人。 “不牢殿下费心。” 于商冷冷回了一句。 说完，便想带于浅悠走。 “站住！” 御成炫拦住于商等人，眉头紧皱，眼底满是怒意。 “本皇子没有同意！你们不准走！” 御成炫必须要拦下于浅悠，他根本无法想象于浅悠会嫁给别人。 之前不在乎于浅悠，是因为御成炫认定了于浅悠不会离他而去，可眼下即将失去，御成炫终于慌了。 “和离书是陛下亲赐，殿下同不同意都不重要。” 于商的神色依旧冷冷的。 陛下亲赐，写在布帛上，不亚于是圣旨。 就算御成炫不同意，也拦不住于商等人。 “殿下莫要纠缠，失了脸面！” 于商冷冷丢下一句，继续带人向前走去。 御成炫愣怔在原地，他清楚于商说的是事实。 可他不甘心，他不想于浅悠走。 御成炫抬眼，看着于浅悠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于浅悠！” 直呼大名，让于商皱起了眉，也吓了于浅悠一跳。 “于浅悠，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御成炫声音低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跟他海誓山盟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对他脸上的伤视而不见，请求他接下和离书。 难道于浅悠真的不喜欢他了？ 是因为他的隐疾吗？ 一想到此，御成炫无比愤怒。 原来她也不能免俗！ 于浅悠停下脚步，对于商开口，“父亲，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于商点了点头，事情总要说清楚。 于浅悠松开了丫鬟的手，独自一人走到御成炫身前站定。 于商等人没有离去，跟于浅悠只有几步远的距离，确保于浅悠的安全。 毕竟谁也不知御成炫会做出些什么来？ 于浅悠看着御成炫，眼神出奇的平静，“你没有要跟我说的吗？” 面对于浅悠的平静，御成炫更加愤怒了。 她怎么能那么冷静？ 怎么能那么轻松的走？ 凭什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背叛！ 心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御成炫下意识用愤怒遮掩隐藏，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于浅悠，认为是她的错。 御成炫紧紧盯着于浅悠，言辞激烈的质问，“你怎么能走？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你怎么能那么狠心？那么冷淡？难道以前对我的情根深种都是骗我的吗？” “于浅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 “不然如何？” 于浅悠轻巧的接过话。 御成炫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对于浅悠，御成炫的确有真心，可却只有一点点，跟他自己比起来微不足道。 御成炫不能接受旁人的忤逆，特别是女子。 女子就该顺从他，崇拜他。 于浅悠也该像吴锦萱一样，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一切。 没错，在短短一瞬间，御成炫已经说服了自己，成功掩藏了心慌。 “真好笑。” 于浅悠突然自嘲一笑。 刚刚那一瞬，她竟然在期待御成炫的解释。 可她等来的不是解释，而是质问，是推卸责任的气急败坏。 褪去了于浅悠施加在御成炫身上的光环，于浅悠切切实实的看到了御成炫的本来面目。 不提其他，仅仅是没有担当这一点，就让人接受无能。 “你笑什么？” 御成炫眉头紧皱，目光阴沉无比。 他那么愤怒，于浅悠不仅不安慰他，反而在笑？而且是赤裸裸的嘲笑！ 御成炫会错了意，于浅悠不是在嘲笑他，而是在嘲笑自己。 于浅悠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又或者说，不被发现就再也不说了？” 御成炫沉默了，他无法回答。 他的确想一直瞒下去。 于浅悠和吴锦萱嫁入府中，他乐见其成。 有两人在，他就能隐瞒他的伤势。 一个玩物，可以愉悦他的心情，一个青梅竹马，可以标榜他的深情。 从始至终，御成炫想的都是他自己，从未设身处地的为于浅悠和吴锦萱想一想。 世道本就对女子有诸多苛责，嫁给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夫君，日后的麻烦和折磨数不胜数。 御成炫完全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 如今发觉要彻底失去于浅悠了，御成炫才急了。 可究竟是因为他喜欢于浅悠，还是不能接受于浅悠率先抽身离去，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就算我没说又如何？” “你就是因为这个要跟我和离？” “以前我们怎么说的？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陪着我！” “于浅悠，我真是看错你了！” 字字句句，没有丝毫愧疚，依旧是指责和推卸。 于浅悠神色如常，没了希冀，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看着眼前御成炫那狰狞肿胀的面容，跟于浅悠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以前一想起来，于浅悠便满心甜蜜。 可此刻，记忆中的人跟此时的御成炫逐渐重合，美好的记忆被摧毁了一干二净。 于浅悠终于明白了，御成炫没有变，也没有什么迫不得已，他本就是那样的人。 年少的一切，终究是假的，是她的一厢情愿。 其实，也不能说以前的一切都是御成炫装出来的。 第545章 一样的人 只是那时于浅悠事事顺着御成炫，满心满眼都是他，御成炫自然开心，愿意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 可一旦于浅悠稍稍不顺他的心意，御成炫就会斥责打压，就像如今一样。 以前于浅悠会在乎，会反思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如今没了那层名为情爱的滤镜，心中也没了爱意，于浅悠自然不会再怀疑自己，也不会退步。 “我听到了。” 于浅悠淡淡说了一句。 跟御成炫的激动相比，于浅悠的确显得十分冷淡无情。 “什么？” 御成炫没能明白。 “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半个时辰前，我就在院落外。” 于浅悠详细说了一下。 御成炫瞳孔一缩，脸也白了。 “原来你竟然是那样一个人。” 于浅悠说着，眼底浮现了一抹厌恶。 “不！不是！你听我说！” 于浅悠的厌恶刺痛了御成炫，怒意一滞，慌乱被勾了出来，再也没了刚才的高高在上。 御成炫伸手，想要拉于浅悠，却被于浅悠躲开。 “我最后再叫你一声表哥。” “表哥，不是我背叛了你，是你先欺骗了我。” “我不是不能接受，没有子嗣又如何？我看重的只有你一人，可你不该欺骗我，践踏我的真心。” “不！不！” 御成炫摇头，想要解释，于浅悠却没有给他机会。 “如果你仅仅是欺瞒了我，只能说明你是一个言而无信，没有担当的人。也不是不能忍受，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吴小姐做那样的事。” 于浅悠剖开了自己的心，将真实想法都说给御成炫听。 可是御成炫根本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吴小姐三个字。 “你在意她做什么？她勾引我，设计我，让我在同一天迎娶她进门！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就该被惩罚！” 于浅悠摇了摇头，很是无语。 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却又全都推给了吴锦萱。 如果不是御成炫的纵容，又怎么会给吴锦萱可乘之机？ 而且之前在皇宫宴会上，御成炫可是亲口夸赞了吴锦萱，对吴锦萱的爱护不似作假。 争风吃醋肯定是有的，但从始至终，于浅悠都没有把吴锦萱当成仇人。 御成炫是皇子，肯定不能只娶她一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说服了自己。 可她的纠结和退让在御成炫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 “你不明白。” 这一刻，于浅悠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原来对牛弹琴是这样的感觉。 说不清楚便不说了，于浅悠转身就要走。 “等等！” 御成炫上前，抓住于浅悠的胳膊，不让她走。 下一刻，御成炫便感受到了一抹刺痛，他的手被拍开了。 抬眼，御成炫看到了怒视他的于商。 于商将于浅悠护在身后，冷冷盯着御成炫。 御成炫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于浅悠。 “以前我倾尽一切，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值得我做出改变，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值得。” 御成炫抿嘴，没有说话，可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能接受，也没有理解于浅悠的意思。 “让我失望的人是你，让我恐惧的人也是你，我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我的夫君是一个以虐待他人为乐的人。” “听清楚，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我。是你造成了这一切，跟其他人无关。” 于浅悠已经说的不能再清楚了。 “如果你在意，我可以休了吴锦……” 没等御成炫说完，便被于浅悠打断。 “够了！你真是让人恶心！” 于浅悠眼里的厌恶又浓了一些。 “你是真的没有明白我说的话吗？不是！你只是在逃避！” “你以为逃避了，将责任推给其他人就能恢复原状吗？不能！” “我讨厌的是你！不是别人！” “御成炫，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于浅悠顾不得尊卑了，她实在是被气急了。 御成炫心头一颤，瞳孔也剧烈颤动了一下。 最后一句话无比熟悉，不正是他跟皇后说的吗？ 面对皇后时，御成炫是冷静的，能够看出皇后的逃避。 可换做他自己，他就没有那么冷静理智了。 御成炫是被皇后一手带大的，不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性情都跟皇后很像。 说起来，御成炫和皇后是一样的人。 御成炫讨厌皇后，可不知不觉中他却成为了皇后。 于浅悠一句话，直接点醒了御成炫。 原来，他也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于浅悠说完，不再看御成炫，转身，“父亲，我们走吧！” 于商点头，带着于浅悠走了。 这一次，御成炫没有阻止，他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于浅悠的背影。 假象被戳破，留给御成炫的只有坍塌的废墟和无尽的深渊。 于商加快了脚步，直奔府门。 跟御成炫的纠缠已经够糟心了，他不想再跟皇后碰上。 可事情偏偏不如他的愿。 刚刚走出后院，便看到了站在前方的皇后。 只有皇后一个人，雅翠没有跟着。 并非雅翠不想，她是有其他事要做。 皇后和雅翠不顾侍卫的阻拦，带走了吴锦萱。 吴锦萱的伤还在渗血，不能耽搁，雅翠便先带吴锦萱去医治。 皇后听说了于商来此的事，特意留下等于商。 看到皇后，于商脚步一顿。 “你们在此处等着。” 于商对于浅悠几人说了一句。 “父亲，女儿有话想跟姑姑说。” 于浅悠伸手，拉住了于商的衣角。 对御成炫，于浅悠是真的喜欢，而对皇后的感情同样是出自真心的。 于浅悠想问一问皇后知不知晓御成炫的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于商沉默一瞬，点点头，“好。” 他本不想让于浅悠看清皇后，受到伤害，可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也许皇后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不论哪一种情况，都不妨碍皇后对于浅悠的虚情假意。 看清也好，也能做一个了断。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于商和于浅悠一起走向皇后。 皇后看了一眼于浅悠，微微皱眉。 她只想跟于商说话，并不想搭理于浅悠。 “皇后娘娘，小女有话要对您说。” 于商主动开口。 于浅悠看着皇后，眼眶微红，她没有错过皇后眼中浮现的不耐和厌烦，那是针对她的。 对于御成炫，于浅悠只有恐惧和厌恶，可面对皇后，于浅悠却无比心酸。 第546章 说个清楚 “姑姑，你一直都很讨厌我？对不对？” 于浅悠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哭腔。 她本想问一下皇后，心里带着希冀。 可皇后的表情却让她问不出口了。 问不问有什么必要吗？ 皇后的厌烦都那么明显了！ 皇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不想否认，也不能承认。 不想否认是因为她的确很讨厌于浅悠，但她却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她留在此处是为了挽留于商。 于浅悠看着皇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皇后默认了。 于浅悠以为自己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姑姑，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于浅悠只觉得心脏抽痛，比得知御成炫的真面目时还要难受。 以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记忆中那个对她温柔宠溺的姑姑逐渐与眼前的皇后重合。 “有没有一刻……有没有哪一次是真心的？” 于浅悠不死心。 她无法想象，曾经经历的事情，得到的宠爱都是假的。 “你真是单纯的可爱。” 皇后看了一眼于浅悠，淡淡说了一句。 明明是夸奖的话，可此刻从皇后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皇后在嘲讽她，说她愚蠢。 于浅悠感受到了，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原来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于浅悠自嘲的笑着，而后擦去眼泪，对皇后屈膝施礼。 “臣女恭祝皇后娘娘富贵荣华，心想事成！” 说完于浅悠也不去看皇后的表情，转身就走。 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真的无法继续看皇后那张充满了虚伪的脸。 看着于浅悠的背影，皇后微微皱眉。 说她不讨厌于浅悠吗？ 她是讨厌的！ 可同时，对于浅悠也有那么一点点真心。 毕竟于浅悠从小便黏在她身旁，填补了处于深宫中的寂寞。 但是一想起如今的境况是于家一手造成的，皇后心中仅存的真心便没了。 皇后敛了敛心神，看向于商。 “为什么辞官？” 依旧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我想保小女平安，想保于家平安。” 这一次，于商没有沉默，回答了皇后。 “你以为辞了官就能平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旦没了官职，离开了御城，就会有数不尽的人找你的麻烦！” 皇后毫不留情的怒斥，完全看不出她跟于商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 “我不在乎。” 于商淡淡回答。 于商淡漠的表情激怒了皇后，声调不由得上扬了几分，“你不在乎？你怎么能不在乎？” “为何要在乎？” 于商反问。 “被找麻烦总比在御城等死要好。” “有我在，谁敢让你们死？于商，我是皇后，于家是皇后的母家，没有人有胆子动你们！如果离开了御城，我就再也护不住你们了！” 皇后盯着于商，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在为于家着想一般。 于商跟皇后对视，突然笑了。 “呵！” “皇后娘娘真是会自欺欺人！” 皇后眉头一皱，不等她说话，只听于商继续开口。 “于家为什么会被人针对？不正是因为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既然有人支持帮忙，为什么要将那些污遭事都扔给于家？而不是去找那个人？” “没有您的准许，于家又怎么会衰败的如此之快？这一切不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吗？” “皇后娘娘是在报复于家，又何必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冠冕堂皇？” 句句都是反问，可是于商表情却十分平静。 与其说他理智冷静，不去说他是心冷了。 皇后眼睛一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如果说刚才挽留于商是有一点点真心在的，那么此刻，就只剩下杀心了。 “弑父弑母不够，皇后娘娘还想杀了兄长吗？” 于商一句话，让皇后变了脸色，眼中的杀意突然暴涨。 “皇后娘娘是不是在疑惑我怎么知晓？” “不止我知晓，父亲和母亲也心知肚明。” “不然皇后娘娘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成功了，又怎么会完好无损的脱身？” 于商的语气依旧平淡，哪怕是提及父母的死。 “没有根据的事不要胡说，他们明明是死于病重。” 皇后回了一句，语气相当平静，不带丝毫情绪。 “是啊！可他们为什么会病重？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给他们下了毒吗？” 于商一步不让。 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说个清楚。 “那是他们的报应，跟我何干？” 皇后依旧在否认。 “报应……” 于商喃喃了一声，而后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灿烂，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因为父亲和母亲拆散了你们，让你入了宫，就要遭受这样的报应吗？” “你知不知道得知动手的人是你时，他们有多么伤心！” “哪怕伤心欲绝，却也在劝我不要跟你计较，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你也不容易，要我立下誓言，护你周全。” “于家是对不起你，可是父母的要求过分吗？” “你是于家的人，从小被娇宠着长大，于家倾尽一切培养你！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肩负起责任，报答于家！那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父亲和母亲觉得对不起你，我也觉得亏欠了你，所以心甘情愿的承受你的报复，拼尽所有辅佐你！” “可到头来，父亲和母亲得到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 “他们被亲生女儿下毒害死，我沾染了满手的鲜血，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于商字字泣血，不停的说着，将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皇后眼睛一抬，神色淡淡，“那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是啊！我们应得的！” “我早该知道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心肠狠毒的人。” 于商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走。 对于皇后，于商早已失望透顶，没有任何希冀。 如若不是因为在父母面前许下的誓言和内心的亏欠，于商也不会忍到此刻。 可他不能再忍下去了，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他要想一想自己的儿女，也要顾及于家众人。 由于皇后心里的怨恨，于家虽然是皇后的母家，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助益，反而时常被排挤。 皇后不仅杀了父母，害了长辈，还要让于家彻底跌入尘埃。 当初让她入宫不仅仅是父母的决定，而是于家所有人的决定。 第547章 残酷的真相 在皇后看来，所有人都有罪。 于家的确培养了她，可充满功利心和利用的培养她不能接受。 如果可以，皇后宁愿她生在普通人家，起码能跟心仪之人携手白头。 而不是在利益的推动下，嫁给他不喜欢的人，跟她不喜欢的人生孩子。 “我自私自利？” 皇后彻底被激怒了。 “我哪里对不起于家？于家要那么对我？” “难不成我不入宫，于家就会衰败吗？” “根本不会！于家是想更上一层楼！为此不惜拆散一对有情人，不惜给我下药，将我送到皇帝的床上！” “绝口不提做过的龌龊之事，只说我自私是吗？你们才是最自私的人！” 于商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皇后，“你说什么？你被下了药？” 于商眼中的疑惑和震惊不似作假。 “怎么？你不知道吗？” “就是你口中的好父亲，好母亲，亲手给我下的药！” 皇后冷冷一笑。 当初皇后虽然入了宫，但因为她的抗拒，皇帝没有碰她。 后来，于家人入宫看望皇后，发现了她还是处子之身的事。 再后来，皇后的母亲便收买了宫女，给皇后下了药，让她跟皇帝圆了房。 皇后不敢相信，她的父母会那么对她？ 她曾当面对质，可面对她的质问，母亲只是哭，而父亲则不停的说着他们有多难。 真的难吗？ 那时的于家虽然没有拥有至高的权利，却也是一个大家族。 就算不送人入宫，也能混得很好，可偏偏不知足。 于家想让皇后生下嫡子，彻底稳固于家的地位。 皇后自然不愿意。 可是没有人在乎皇后的感受，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用下作的手段。 “他们不止下了一次药！是整整三次！直至我怀上孩子，他们才停手！” “我求过他们，让他们放过我！可根本没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求欢，生下他的孩子！” “是你口中的好父亲，好母亲亲手将我推入深渊！他们不是喜欢下药吗？那我就让他们也尝一尝那种滋味！”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能说我自私心狠呢？” 皇后笑着，可眼底却一片冰凉。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 哪怕被迫入宫，可对于自己的家人也是信任的。 可到最后，亲手将皇后推入深渊，亲手改变了皇后的正是她的家人。 “不会……不会的……” 于商身体一晃，不可置信。 他根本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 一直以来，于商都以为皇后的恨来自于家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为了利益将皇后送入宫中，完全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真相原来竟然如此残酷！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想报答于家，做一个好皇后。可到头来，我只是犹豫了一些时间，他们就等不及了！” “我的心软和低头换来的不是理解，而是于家的得寸进尺！” “伤害我也就罢了，于家甚至连他都不放过！明明已经承诺我了！只要我入宫，就不会动他！” “可于家做到了吗？根本没有！如果不是他找到了我，亲口说出他遭遇的一切，我还对于家抱有可笑的希望呢！” “一个一心只想向上爬，轻易撕毁承诺的家族，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我没错，于家活该，他们也活该！” “至于你，也是活该！” “正如你所说，被于家培养，就该承担责任！他们都死了，该你来承担我的恨意和怒火了！” “于商，我还没尽兴，你怎么敢离开的？” 皇后死死盯着于商，神色有些癫狂。 早在她被家人背叛的时候，她就不正常了。 于商眼眶泛红，他从不知皇后竟然承受了那么多。 于家的确是活该！ 于商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后，眼中没了其他情绪，一片死寂。 “好，我留下来。” 不论是出于心里的愧疚，还是皇后的执念，于商都走不了了。 “皇后娘娘，小辈们是无辜的，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于家小辈一命！” 于商屈膝，跪在了地上。 身体匍匐，五体投地。 皇后看着于商臣服的姿态，抿了抿嘴。 明明是按照她的想法在发展，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皇后不说话，于商便一直跪着。 远处，于浅悠满眼担忧，双手紧紧攥着，用力极大，皮肤都被抠破了。 这一刻，于浅悠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备受屈辱。 而侮辱于商的正是她曾经尊敬崇拜的亲姑姑。 哪怕已经知晓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于浅悠的心也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眼眶一热，泪水汹涌而出。 于浅悠不知为何而哭，不知不觉便掉了泪。 于商依旧跪着，身上散发着颓然的气息，仿佛一瞬间就老了，行将就木。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终于开口了，“你这是做什么啊？我的好哥哥！” 皇后蹲下身，扶起于商，刻意加重了语气。 可皇后并未在于商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变化，神色淡淡，双眼死寂。 皇后皱眉，心情格外烦躁。 于商后退一步，避开皇后的触碰。 躬身垂眼，开口，“皇后娘娘若是无事，我等先行告退。” 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皇后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她不会放过于家的任何人。 沉默一瞬，皇后说道，“好，记得你的话。我会去找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你不要再妄想着离开御城。” 于商没有回话，对皇后施了一礼，转身走向于浅悠等人。 在于商的带领下，众人绕开皇后，走了。 看着于商的背影，皇后默默攥紧了手。 明明一切都合了她的心意，可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似乎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声嗤笑，打断了皇后的思绪。 “呵！” 皇后转头，看到了御成炫。 哪怕肿着脸，依旧能看讥讽的神态。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望，一个面带嗤笑，一个表情阴沉。 谁也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 良久，皇后开了口，“我带了御医。” “好啊！” 御成炫点点头，十分好说话。 皇后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御成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眉头微皱，眼底浮现了一抹警惕。 御成炫要做什么？ 第548章 不在乎了 看到皇后的反应，御成炫笑了。 “皇后娘娘不至于如此防备我吧！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皇后没有精力多想，今日发生的一切，让她焦头烂额，无比疲惫。 如今，皇后只想尽快解决此处的事，回宫。 皇后转身，大步向前。 御成炫跟上，跟皇后肩并肩。 哪怕是肩并肩，可给人的感觉却一点也不亲近，两人之间似乎是隔了天堑一般，彼此疏离。 “陛下下令，封了皇子府，不准任何人出入。” “你留在皇子府好好思过，等陛下消气，我会去求情。” “吴锦萱我带走了，伤势养好后再送回来。我会跟吴锦萱好好说说，回来后你不许再伤害她了！” 皇后一句句说着，都是叮嘱。 没有自称本宫，就像是一个母亲在谆谆教诲一般。 “哦。” 御成炫淡淡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如果是以前，他会开心，因为他的母亲是关心他的。 可现在，御成炫不在乎了。 刚刚那些巴掌，让御成炫看清了皇后，不会再去奢求那从指缝中流出来的一点点母爱。 皇后看了一眼御成炫，眉头一皱。 御成炫的乖顺她很满意，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前面便有经过的侍卫。 “你！” 御成炫一指，侍卫立即停下脚步。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殿下！” 侍卫拱手施礼，低着头，不敢去看御成炫肿着的脸。 “去将御医请来。” 御成炫吩咐。 “是。” 侍卫应声。 御成炫直接走向自己的院落，也不理会皇后。 皇后皱着眉，她已经没了耐心，可却不得不跟着。 御医是皇帝派来的，不能让他们看到母子离心的一幕。 房间里，御成炫和皇后相对而坐，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御医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入房间。 侍卫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来吧！” 御成炫对御医招了招手。 来了三位御医，对于皇后和御成炫来说都很面熟，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御医，时常给后妃和皇子调理身体。 御医给皇后和御成炫施了一礼，而后依次上前，给御成炫把脉。 提前得知了消息，三人没有那么震惊，但脸依旧白了白。 知晓消息和亲自诊断出来是不一样的。 很快，三人便都把完了脉。 最为年长的御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将一些膏状物涂抹在御成炫的脸上。 御成炫的脸依旧肿着，红彤彤一片，带着血丝。 “殿下，会很疼，您忍着些。” 御医开口。 御成炫摆摆手，示意无妨。 御医用力将药膏揉开，钝痛传来。 御成炫嘴角一抽，但他却没有痛呼出声。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叫出声了。 可现在就算喊了又如何？ 谁又能真的心疼他呢？ 没有人！ 对了，也许有一人，可是却被他亲手推开了。 万念俱灰之下，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看着御成炫的目光变了变。 她本想询问，却看到了走向她的两位御医。 “皇后娘娘，借一步说话。” 皇后明白御医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起身刚要跟御医离开，却听御成炫开口，“没什么可避讳的，直接说。” 御医看了看皇后，有些犹豫。 他们不确定御成炫能不能受得住打击。 皇后看了一眼御成炫，看到了御成炫平静的双眼。 沉默一瞬，皇后点了下头，“在此处说吧！” 御成炫也有知情的权利，更重要的是皇后想让御成炫吸取教训，日后万万不可如此莽撞。 “殿下的下身受了极重的创伤，时间太长了，无法医治，也无法分辨出具体是怎么受的伤。” 御医一句话，让皇后变了脸色。 尽管之前有所准备，可亲耳听到，依旧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及时医治，有可能会恢复是吗？” 皇后稳了稳情绪，抓住了重点。 “微臣不敢断言。” 御医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没有给刚刚受伤的御成炫诊治，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自然不敢将话说满。 此时另一个御医开了口，“如果受伤之初便仔细检查，可以根据伤势推断出是如何受伤的。” 听闻此言，皇后狠狠瞪了一眼御成炫。 御医的意思很简单，是御成炫自己耽误了。 伤势不仅无法治好，而且也无法判断是怎么受的伤。 时间的流逝抹除了所有的痕迹，又要去哪里找凶手？ 御成炫依旧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皇后娘娘，殿下的伤需要静养，心绪需要平和，万万不能再激动了。” 御医提醒。 看御成炫脸上的伤，很显然是被扇了耳光。 敢扇御成炫耳光的也只有皇后了。 御医是在暗戳戳提醒皇后，莫要再惩罚御成炫。 御成炫的伤不可谓不严重，不仅仅是不能人道那般简单。 伤了关键部位，身心都会受到极大的创伤。 御成炫的身体已经虚弱下去了，绝对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 “本宫明白了。” 皇后点头，神色如常，倒也没有不好意思。 其实，皇后不是不在乎御医的话，她只是不在乎御成炫。 打了几巴掌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安心静养，过段时间母后再来看你。” 皇后看着御成炫，做出了一副慈母的姿态。 可这一次，御成炫没有配合皇后。 他甚至看都没看皇后一眼，直接闭上了眼睛，眉宇间的厌烦十分明显。 皇后心头一堵，怒气上涌。 当着御医的面，皇后也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忍着。 转身，走出了房间。 两名御医跟着一起走了，他们要回宫复命。 而那个年长的御医则留了下来，给御成炫调理身体。 不论怎么说，御成炫依旧是皇子。 暂且不提皇后回宫之后的事，且说于府。 于商等人回了府，于商让人带于浅悠回后院休息。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于浅悠早已心神俱疲。 人都散去，只剩于商和几个门客。 “你去将大公子找来，你们去找旁支的人，跟他们说有要事相商。” 于商吩咐着。 “是。” 门客们应声，纷纷离去。 少顷后，大公子便来了。 “老二怎么样了？” 于商主动询问。 年轻男人被送回府后，老大便一直守着他。 第549章 重担 “二弟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老大回答。 年轻男人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寒意难以驱除。 “父亲，是不是季晟钰伤了二弟？” 老大询问。 御城里内力带寒意的，又有资格去皇子府的人只有季晟钰一个。 “此事不必追究了。” 于商摆了摆手。 “为什么？就算他是悬剑司司主，也不能随意伤人！” 老大不甘心。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此事，于家即将面临生死存亡。” 于商也不多说，直接言明。 老大听到前一句时还撇了撇嘴，满心不甘，可听到后一句时，脸色瞬间变了。 于商不是一个夸大其词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于商不会那么说，也不会找他前来。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大急忙询问。 于商也不隐瞒，将一切都说给了老大听。 老大听完，神情呆愣。 事情太多太重大，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于商也不催促，等着老大回神。 “父亲，姑姑她……” 老大停顿了一下，改了称呼。 “皇后娘娘真的会致我们于死地吗？” “父亲和母亲都可以杀，何况是我们？” 于商很平静，他已经接受了一切。 “这些都是我们该承受的，可你们是无辜的。” 于商看着老大，郑重的开口，“今晚我会安排人，带你们离开御城。” “不！父亲！我不走！” 老大摇头，面色一片煞白。 他们若是走了，于商要面临什么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老大在于商眼中看到了决绝和死意。 “父亲！我要留下来陪您！” 老大上前，抓住于商的衣袖。 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次求于商，老大都会小心翼翼的牵起于商的衣袖。 可这一次，于商没有同意， 抬起手，狠狠打了老大一个耳光。 老大偏过了头，眼眶泛红。 他不是委屈，而是因为恐惧。 他清楚于商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可他害怕失去于商。 “清醒了吗？” 于商问。 于商必须打醒老大，老大也必须走。 老二受伤了，于浅悠也伤心欲绝，此时只有老大能肩负起重担。 如果老大留下了，老二和于浅悠怎么办？ 于家的小辈和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 老大沉默了。 良久后，老大点了点头，“父亲，我明白了。” 老大不傻，怎能不清楚他身上肩负的重担呢？ “你们母亲去世的早，从小便没了母亲的关爱，如今我又要强人所难。” 于商停了一下，可依旧难掩哽咽的声音，“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不，父亲，您很好。” 老大摇头。 于商对他们兄妹三人非常疼爱，虽然时常会惩戒他们，却也是因为他们犯了错。 于商只有一个妻子，没有纳妾，哪怕妻子去世了，他也没有续弦。 对于妻子，于商很忠贞。 对于孩子，于商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 于商尽力做到了最好，可唯独亏欠了一个人。 “如果当初我能强势一些，多关心她一些，也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独留她一人面对那些。” 于商垂眼，情绪低落。 曾几何时，对于妹妹，于商也是发自内心疼爱的。 只是妹妹与一个落魄书生私相授受，屡教不改，伤了他的心。 以至于后来，于商忽略了那些事情。 老大抿嘴，没有说话。 于商并未提及名讳，可老大却清楚于商说的是谁。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没有资格评价，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诚然，在皇后一事上，于商的沉默和忽视让他也成为了罪魁祸首之一。 可是就算于商跟着一起反抗也无用，况且于家已经付出了代价。 但老大也不能说皇后过分，换做任何一个人面对至亲之人的背叛，都会疯掉的。 “于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为父不期望于家能再次崛起，只希望你们远离权利中心，好好的活下去。” 于商给老大整了整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说着，于商红了眼眶。 老大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明白了于商的选择，但他无力阻止。 “父亲……一定要……那么做吗？” 老大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哭腔。 “是我欠她的，总是要还。” “而且能换你们平安，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商看得很开，笑了笑。 “可是……” 老大还想再劝，虽然明知无法阻止，可是老大却依旧心存希冀。 如果呢？ 如果可以说动于商呢？ “为父累了。” 于商叹了口气，身形有些佝偻，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在老大面前。 的确，于商太累了，他不想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了。 纠结对错早已没了意义，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不论是皇后还是于商都已伤痕累累。 看着于商两鬓的斑白，明明于商没有到那个年纪，却满面风霜，疲惫又绝望。 老大再也绷不住了，哭了出来。 双膝一软，老大跪在了地上，紧紧抱着于的腿，就像小时候一样。 于商伸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老大的头。 “从小你就调皮，没想到长大了倒是稳重了。” “老二性子执拗，需要你多多开导。” “悠儿今日受了不小的刺激，多多照顾她。” “旁支的子嗣你也多上上心，他们不了解内情。如有误会，也不必过多退让，莫要让自己受了委屈。” “是为父没本事，只能将重担交给你。” 于商轻轻说着，手下的动作也异常轻柔。 老大摇着头，他并不觉得于商没本事，也不觉得那些是重担。 他是老大，是于家家主的嫡长子，那些都是他该担起的责任。 既得利益者，不该推卸责任。 “为父安排了人，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你去跟他们见一见，顺便安排一些事情。” “相信你可以做好，可以做的比为父更好。” 于商拍了拍老大的脑袋，动作很轻。 老大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深深看了一眼于商，果断的转身。 老大自然不愿意失去父亲，可跟于家一大家子的性命相比，小情小爱根本不重要。 看着老大那挺拔的背影，于商欣慰的笑了笑。 最让他自豪的就是他教出了两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 虽然娇纵了一些，可到关键时刻，却能扛起重担。 第550章 认了命 更重要的是兄妹三人是一条心，于商相信，就算没了他，兄妹三人也能带着于家众人好好活下去。 此时，门外传来了门客的声音。 “家主，于家旁支的人来了。” 于商敛了敛情绪，大步走出房门。 前厅，于家旁支聚集在一起，但凡成家立业的人都来了。 人数众多，椅子根本不够，所以都在站着等着。 众人年纪不大，跟于商差不多。 此时众人正在互相对视，眼中尽是疑惑。 自从皇后上位以来，于家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很久都没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了。 不是没有人质疑，可他们更清楚曾经做了什么。 以前觉得皇后会碍于血缘亲情，不跟他们计较。 可当现实摆在眼前，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想错了。 皇后不是不在乎血缘亲情，反而正是因为在乎，被背叛后才会那么狠心绝情。 于家做了很多努力，忏悔认错，却依旧没有任何成效。 如果于家的家主不是于商，于家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的话，恐怕于家早就覆灭了。 前段时间，于家的烂账被翻了出来，众人都以为是皇后动的手。 迟早有一天，报复会降临到众人身上。 众人很清醒，所以认了命。 只想混吃等死，能撑一天是一天，而于商也是同样的意思，所以他们根本不明白于商为什么会找他们来。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于商走入前厅。 刚刚走入，便关上了房门。 众人打量于商的神情，猜测着于商的用意。 于商也不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包括上一辈对皇后做的那些龌龊事。 众人听着，脸越来越白。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那么恨于家，怪不得于家一年不如一年，老一辈的人也总是暴毙。 思及此处，众人的脸更白了。 于商说完了，却没有一人说话。 沉默良久，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口，“家主，您说这些是……” “我们注定逃不过，但下一辈是无辜的。” “我会连夜送他们离开御城，妇孺也会跟着一起。” 于商直言。 众人面面相觑。 于商只提及了子嗣和妇孺，并未提及众人。 皇后不会放过他们，而要确保下一辈和妇孺的安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所有的仇恨和纠葛从他们这一辈结束。 于商的意思很明显，要他们赴死，用死亡给下一代博来希望。 “各位放心，我也会留下，陪着各位。” 于商的声音无比平静。 众人再一次对望，眼中浮现了绝望之色。 如果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可此刻不死就能一直活下去吗？ 也不一定。 但如果此刻选择赴死，起码他们的子嗣和亲人可以活下去。 就算失去了权势和富贵，但只要活着就好，况且此时的于家也早已没了权势和富贵，甚至没了脸面。 谁人不知，于家是用来处理皇后那些污糟事的工具。 “家主，我愿意赴死，但我的夫人与此事无关，请家主将我的夫人一起带走！” 有一人上前，跪在了地上。 一人有动作，其他人立刻响应，“请家主将夫人带走！” 于家上一辈的确自私自利，可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再加上被送入大理寺的那些人，剩余的于家人手上并未沾染鲜血，算是于家里最有良心的那批人。 “好。” 于商点头同意，他本就没有将那些妇人排除在外。 “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安排好一切，两个时辰后，我会派人去接他们。” “今夜子时，一起动手。不要想着欺瞒我，我会派人盯着，如果你们自己下不了手，我会帮你们！” 于商盯着众人，目光冰寒，带着警告。 “家主放心，我等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 众人倒也没什么不甘心的情绪，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如今有机会让妻儿老小离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众人起身，离开了。 情绪没什么太大的波动，跟来时一样，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决绝。 于商也走出了前厅，给门客们使了个眼色。 门客们身形闪动，隐在暗中，跟着离去的众人。 如果众人听话也就罢了，如果不听话就让门客解决了他们。 于商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遣散仆人和丫鬟，整理资产，有很多事等着于商去处理，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于家陷入了忙碌中，而这种忙碌是外人不知道的。 同一时间，皇宫。 皇后端着一碗燕窝来了养心殿。 吴锦萱的伤已经包扎好了，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她没有苏醒，正在皇后的寝宫昏睡。 确定了吴锦萱无事，皇后便想起了于商的事，所以特意来找皇帝，求皇帝收回成命。 不论如何，皇后都不会让于商归乡。 可以辞官，但不能离开御城。 于商和于家必须跟她一起，留在御城里！ 养心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之前已经清理了一批于家人，于商又自请辞官，皇帝的心情很是不错。 如果没有听到皇后到来的消息，皇帝的心情能更好。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姜公公跟皇帝禀报。 皇帝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是。” 姜公公缓步退下。 少顷后，皇后走入。 皇帝的表情已经变了，不喜不怒，看不出破绽。 “他如何了？” 皇帝问了一句。 没有指名道姓，皇后却是清楚，皇帝问的是御成炫。 想来御医已经来复了命，皇帝问的也不是御成炫的身体状况。 “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但臣妾离开时，已经冷静多了。” 皇后回答。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没有多说。 如果真的是那样，皇后为何要将吴锦萱带回来？ 别说是为了吴锦萱的清白，皇帝是不信的。 更何况皇帝已经知晓了皇子府发生的一切，包括御成炫是如何虐待吴锦萱的。 御宥瑾的人都可以渗透到皇子府里，皇帝的人自然也可以。 只是皇帝没有戳穿，他倒要看看皇后打算怎么做，会不会跟吴绛私会。 相比于皇后，吴绛才是那个难对付的人。 “陛下，臣妾将吴小姐带回来了，毕竟此事是炫儿的错。” 皇后将燕窝放到皇帝手边。 皇帝拿起燕窝，用勺子搅了搅，却没有吃下。 第551章 如愿 “陛下准许于小姐和离，那吴小姐呢？” 皇后试探的问了一句。 吴锦萱跟于浅悠情况不同，吴锦萱身上有伤，绝对不能回吴府。 “于小姐？” 皇帝看着皇后，淡淡开口，“她不是叫你一声姑姑吗？怎么如此生疏？” “陛下莫要打趣臣妾，臣妾是怕旁人误会。” 皇后没有正面回答。 “此处只有朕和皇后，谁能误会？” 皇帝没有放过皇后。 皇后突然屈膝，跪在了地上，“是臣妾失言。” “起来吧，朕没有怪你。” 皇帝摆了摆手。 皇后没有站起来，依旧跪着，“臣妾斗胆，求陛下一事。” “说来听听。” 皇帝无所谓的说着，一下又一下的搅着燕窝，勺子碰撞，脆响传来，一声又一声。 皇后一狠心，直接开口，“臣妾只有一个亲人了，恳请陛下将于商一家留在御城。” “如果他们走了，臣妾当真是孑然一身，没有亲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皇后带了一点点哭腔，听起来无比可怜。 “是吗？” 皇帝意味不明的吐出两个字。 “请陛下看在臣妾孤苦无依的份儿上，让于商一家留下吧！” 皇后跪伏在地，可怜又弱小。 实际上，皇后的态度没问题，可她面对的是皇帝，是一个看清了她真面目的人。 “铛！” 一声脆响，皇帝重重将勺子撞在瓷碗上。 “只有一个亲人？孤苦无依？那朕和皇儿算什么？” 皇帝盯着皇后，目光暗沉，声音也异常低沉。 任谁都知晓，皇帝生气了。 “陛下息怒，臣妾一时口不择言。” 皇后垂着头，却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如此？ 以前每次露出如此模样，不论什么要求皇帝都会答应。 可今天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御成炫？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将责任推给了御成炫。 对！ 如若御成炫没有出那么大的丑，皇帝又怎么会迁怒她？ “把头抬起来。” 皇帝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皇后不敢怠慢，听话的抬起头。 虽然年逾四十，可常年的保养，让皇后的皮肤依旧如少女时一般娇嫩，那张脸明媚又娇艳，就像是精心养出来的牡丹花一般，雍容华贵。 不得不说，皇后长得相当绝色，不然当初于家也不会选中她。 曾经，皇帝对皇后也曾付出了真心，奈何换来的却是锥心刺骨的一刀。 皇帝仔细看着皇后的脸，风霜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可那双眼睛却不一样了。 没了少女时的纯真，只剩无尽的算计。 皇帝突然抬手，将手中的燕窝砸向皇后。 一声闷响，随即便是瓷碗落地的声响。 皇后的额头瞬间红肿，洒落的燕窝溅到了脸上和衣服上，虽然不烫，却让皇后的脸火辣辣的。 皇后愣住了，以前皇帝也曾对她发过火，可像今天这样不顾她的尊严还是第一次。 看着皇后如此模样，皇帝心里浮现了一抹快意。 他早就想砸一下皇后出出气，终于是如愿砸到了。 “口谕已下，皇后是想让朕出尔反尔吗？” 皇帝冷声质问。 皇后回神，跪伏在地，“臣妾不敢。” 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可皇帝清楚，皇后已经快气疯了。 但是她只能憋着，不敢表露丝毫。 “不要以为朕不清楚你和于家在打什么算盘！近来事情繁多，朕没有精力理会，皇后最好也消停一些！” 皇帝沉声警告，随即大喊一声，“来人！送皇后回宫！” 姜公公从外面走入，来到皇后身侧。 “皇后娘娘，请！” “臣妾告退。” 皇后起身，缓步退下。 她不能继续留下了，一来不知皇帝会不会再一次发怒，二来，她心里的怒火快要憋不住了。 皇后走了，顶着一身的狼狈。 哪怕皇帝没有下达什么命令，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消息人口相传，众人皆知皇后惹怒了皇帝。 而御成炫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中宫似乎是要被冷落了。 不知不觉中，朝堂上的风向变了。 没了御成炫，官员们立刻盯上了其他皇子。 皇后的寝宫，雅翠正在服侍皇后穿衣。 额头上的伤涂了药膏，已经不肿了，只是微微有些发红，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皇帝本就没有下那么重的手，再加上药效极佳的药膏，有如此效果是正常的。 脏污了的衣服被扔在地上，不止如此，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有茶盏，也有花瓶瓷器。 皇后回来发了好大的火，摔了很多东西，宫女们跪了一地。 宫女们依旧跪着，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走入大殿。 面对眼前的一幕，宫女什么反应都没有，习以为常。 “娘娘，侧妃醒了。” 宫女向皇后禀报。 “雅翠，跟本宫去看看。” 皇后正好穿完了衣服，头发也重新梳好了。 “是。” 雅翠应声，跟着皇后向外走去。 路过宫女时，留下了一句，“尽快收拾好。” 宫女们俯下身，表示知晓了。 偏殿，吴锦萱正躺在床上，死死盯着上方，眼睛瞪得老大，眼底充斥着疯狂的恨意。 脚步声传来，吴锦萱眨了眨眼睛，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辜又弱小的神情。 侧头，看到了皇后。 吴锦萱立刻动了，挣扎着要起身施礼。 但却牵动了伤势，吴锦萱动作一顿，眼眶瞬间红了。 “别动，莫要牵动伤口！” 皇后急忙开口。 大步向前，坐到床榻上，亲自扶住吴锦萱。 吴锦萱怎么也不肯躺下，最终只能扶着她靠在床头。 “皇后娘娘……” 吴锦萱唤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 “雅翠，拿水来！” 皇后立即吩咐。 雅翠点头，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皇后。 皇后用勺子搅了搅，盛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才递到吴锦萱嘴边。 “娘娘折煞臣女了！” 吴锦萱十分慌乱，瞳孔颤动。 抬手，便要接过茶杯自己喝。 皇后避开了，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吴锦萱，“还自称臣女？” 吴锦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先不说那些了，喝些水。” 皇后又将勺子递到吴锦萱嘴边。 这一次，吴锦萱没有躲避，张嘴喝下去了，只是神情依旧慌乱，受宠若惊。 皇后不再多说，只是一勺一勺的喂着。 吴锦萱不敢拒绝，只能一口口喝着。 等到茶杯里的水见了底，皇后才停下动作。 第552章 乖顺 雅翠将茶杯拿走，皇后伸手，握住了吴锦萱的手。 “今日之事是他的错，本宫代替他给你道歉。” 很明显，皇后所说的他是御成炫。 吴锦萱清楚，皇后做那么多事，自降身份，细心体贴，为的就是御成炫。 “皇后娘娘不必道歉，臣女不怪殿下。” 吴锦萱摇了摇头，十分乖顺。 配上那张惨白的小脸，通红的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 如此模样最是能勾起人心里的怜惜，对任何上位者都有用。 没有人不喜欢可怜纯真，容易操控的弱者，特别是那些上位者。 皇后不只是上位者，而且对吴锦萱有所求，吴锦萱不怕皇后不上钩。 吴锦萱明白，皇后对她的歉意不是发自真心的，而她也在一步步设计，利用皇后。 果然，皇后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不似刚才的作假，而是真的柔和了。 也不知是因为吴锦萱那副弱小的神情，还是因为她的那句话。 反正不论如何，皇后露出了一点点真心。 吴锦萱心头一动，看准时机，主动出击。 “皇后娘娘，臣女明白，殿下只是心情不好，才会那么做。臣女既然已经嫁给了殿下，自然会以夫君为天，不论殿下做什么，臣女都不会怪他。” “更何况君臣有别，殿下赋予的一切都是赏赐。” 吴锦萱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皇后准确的捕捉到了那抹羞赧，目光一动。 “跟本宫说实话，你真的不怪他吗？” 皇后握了握吴锦萱的手。 在皇后紧盯的视线下，吴锦萱点了点头，“嗯，臣女不怪殿下，永远都不会怪他。” “谁让臣女心悦他呢……” 最后一句话，吴锦萱的声音极小，可皇后却听清了。 眼睛微微一亮，笑了起来，“还自称臣女吗？该换换称呼了！” 从走入房门的那一刻，皇后就在试探。 试探吴锦萱的态度，一开始皇后是不信的，毕竟任谁遭遇了这一切，都不会饶恕罪魁祸首。 原本皇后以为吴锦萱是因为害怕，从而隐藏心里的恨，直至听到吴锦萱那句心悦御成炫的话。 没错，皇后信了。 说来可笑，她竟然相信了吴锦萱的深情。 皇后想的很简单，如果换做是她自己，她也会原谅。 可是皇后忽略了一件事，她不是吴锦萱。 而吴锦萱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发自真心。 吴锦萱没有直视皇后，可她的余光却一直放在皇后身上。 看到皇后的神态，吴锦萱清楚，她成功了。 不得不感谢吴绛，找人教导她，让她的伪装炉火纯青，跟真的一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其实，也不能说是全都是装出来的。 吴锦萱是真情实感，她只是将那个满心恨意的自己隐藏了起来。 她坚信自己心悦御成炫，坚信自己是一个只能依靠男人的菟丝子，弱小可怜。 只有自己相信了，举动和言谈才会合理，才会没有破绽。 吴锦萱脸颊微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不用害羞，本宫会找机会禀明陛下，给你求个恩典，扶你做正妃。” 皇后神情愉悦，声调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些。 “多谢娘娘厚爱，臣女……” 刚说出臣女两个字，吴锦萱便感受到了皇后那嗔怪的目光，顿时转了口风，磕磕巴巴的开口，“儿……儿臣没有那个福气。”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本宫唯一认定的人，不用怕，本宫给你做主！” 皇后满意了，拍了拍吴锦萱的手背。 吴锦萱依旧摇头，用一双湿漉漉却无比真诚的眼睛看着皇后。 “儿臣别无所求，只想陪在殿下身边，哪怕是无名无分都可以。” “儿臣不想让殿下觉得儿臣是为了身份和地位，儿臣想得到殿下的心。” 吴锦萱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却十分明显。 她不想让皇后插手，生怕御成炫误会了她的真情。 “好，是母后思虑不周了。” 皇后又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娘娘……” 没等吴锦萱说完，皇后便摆了摆手，“跟着炫儿一起叫吧！” 原本没有入宫拜见奉茶，是不能改口的，不合礼数。 可既然皇后要求了，吴锦萱自然不会拒绝。 “母后……” 吴锦萱唤了一声，脸颊爆红，声音细如蚊蝇。 皇后十分满意。 吴锦萱乖顺又听话，更重要的是她对御成炫用情至深。 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吴锦萱不会跟吴绛告状，也不会跟外人吐露今日之事。. “母后，儿臣何时能回府？” 吴锦萱询问。 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底尽是思念。 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却不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思念。 身体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吴锦萱怎么会让御成炫逍遥自在呢？ “好好养伤，养好伤势后，母后便让人送你回去。” 皇后回答。 “母后，儿臣想快一些见到殿下，而且儿臣也想让殿下心疼心疼儿臣。” 吴锦萱的声音越来越小，十分羞涩。 不只是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看着吴锦萱的反应，皇后彻底放了心。 “好！那母后就立刻着手安排，让人送你回去！” “多谢母后。” 吴锦萱乖顺一笑。 皇后又跟吴锦萱说了一会儿话，从始至终，吴锦萱的反应都很正常，言谈也很得体。 “吴绛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啊！” 皇后无比欣慰。 也许是因为吴锦萱太合她的心意了，皇后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心底深处的情绪。 吴锦萱心头一动。 她没有忽略皇后对吴绛的称呼。 吴绛是文官之首，哪怕是皇后也要唤一声吴丞相。 而皇后却直呼其名，更重要的是提起吴绛，皇后的神色更加温和了，眼神也变了。 吴锦萱怎能不清楚那代表着什么呢？ 突然，吴锦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坊间传言。 皇后和吴绛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此刻看来，传言似乎是真的！ 吴锦萱望着皇后，视线停留在皇后的眉眼上。 越看越是心惊，可表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 吴锦萱突然惊觉，皇后的眉眼和她生母的眉眼有一些相像，只有眉眼像，而且也只是有一点像而已。 以前吴锦萱没有在意，可是此时吴锦萱突然联想到了。 吴锦萱能够确定，皇后和吴绛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不露声色的移开目光，手指却轻轻颤动了一下。 第553章 遗忘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伤心，而是兴奋。 终于抓住了吴绛的把柄，而且是足以让吴绛身败名裂，失去一切的把柄，吴锦萱怎能不兴奋？ 皇后并未发觉，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走了。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吴锦萱一个人。 吴锦萱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不知道的以为吴锦萱在哭，实际上，吴锦萱是在笑。 遏制不住的笑，双眼被疯狂的恨意占据。 吴绛，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吴锦萱对吴绛的恨超越了任何人，哪怕是御成炫都不能与之相比。 至于苏玖妍，早已在吴绛和御成炫的对比下被忘记了。 皇后回了自己的寝宫，寝宫已经收拾干净了，宫女们也散去了，各司其职。 “安排一下，让人送吴锦萱回去。多带一些赏赐，再警告一下御成炫。” 皇后直呼大名，眼神冰冷无情。 “是。” 雅翠应声，便要离去。 突然，皇后叫住了雅翠，“等一下。” 雅翠停下脚步，等着皇后吩咐。 “让人告诉他，我想见他。”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不论是御成炫还是皇帝都让皇后感到了不安。 皇后急需一个人来抚慰她的不安感。 雅翠点点头，退了下去。 皇后屏退了所有宫女，独自一人留在寝宫里，等着那人的到来。 吴府，书房。 吴绛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在他面前跪着一个老头，老头身侧站着一个一只耳朵的男人。 老头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的意思是，蛊虫没有下给苏玖妍，而是在我的身体里？” 吴绛睁开眼睛，声音冰冷，眼神也是冷的。 “没……没错。” 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结巴。 “砰！” 一声巨响，吴绛直接一掌拍碎了桌子，内力涌动，桌子直接变成了碎屑。 老头身体一抖，脸瞬间白了。 吴绛闭了闭眼睛，回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怪不得苏玖妍要看他的伤口！ 原来打的是那个主意！ 可是苏玖妍是怎么知道计划的？ 难不成是有人告密不成？ 想到此处，吴绛睁开了眼睛，眼底杀气四溢。 “彻查所有人。” 吴绛对男人说了一句。 男人点头，表示明白。 跟在吴绛身边那么久，男人自然能够理解吴绛的意思。 吴绛怀疑有内鬼，所以才要彻查。 男人转身走了，临走时给了老头一个警告的眼神。 实际上，不用男人警告，老头也不敢乱来。 刚刚那一瞬，老头清楚的感受到了吴绛的强大，不是他能抗衡的。 吴绛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老头，眼神没有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老头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心慌又紧张。 就像是头顶上悬浮着一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大……大人……” 老头忍不住了，结结巴巴的开口。 吴绛依旧没有说话。 老头咽了口口水，只能继续说下去，“惑心蛊是无解的。”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一个字，已经是几不可闻了。 吴绛神色不变，他自然清楚。 早在一开始，老头就提前说明了。 可是吴绛不甘心，也不能接受。 哪怕是换成其他女子，吴绛也不会如此。 可那个人是御成炫。 每每想起，心就不受控制的悸动。 尽管知晓自己中了惑心蛊，可就是控制不了那蓬勃的情感。 甚至吴绛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爱的人是谁。 吴绛眼神一寒，沉声开口，“必须解开。” 仅仅四个字，却蕴含着冲天的杀意。 如果老头说个不字，吴绛一定会动手杀了他。 老头显然也明白，他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目光一动，换了一句话，“我解不了，但有人能解。” “谁？” 吴绛询问。 “药王谷传人。” 老头回答，瞄了瞄吴绛的神色，继续开口，“药王谷拥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珍稀药材，药王医术精湛，对毒术和蛊毒研究颇深。” “我曾听闻，药王年轻时去了南疆，特意了解蛊毒。如果能找到药王谷传人，应当会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药王谷在二十多年前关闭了，药王谷传人也没了音信。幸好惑心蛊不会影响身体康健，只要不跟那人见面就不会发作，大人可以慢慢找。” 老头一直都被关在吴府，并不知晓外面早已传疯了。 如今，药王谷传人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吴绛垂下眼帘，目光微闪。 到头来，还是跟苏玖妍有关。 吴绛摆了摆手，示意老头可以走了。 老头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生怕多留一刻，吴绛就会杀了他。 其实，并非吴绛心软。 只是如今知晓蛊毒的只有老头一人，暂且留他一命而已。 吴绛眼神幽深，心里默默盘算着。 计划是否要提前？ 吴绛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真正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以他的身份来说，不论爱上谁，都不至于求而不得。 除非是那个人不喜欢他。 吴绛思绪纷乱，再加上悸动的心，让吴绛十分烦躁，紧紧皱着眉头。 此时，门外人影一闪，落下了一个黑衣人。 吴绛听到响动，回了神，看向门口。 黑衣人走入房间，单膝跪地，“主子，宫里来了消息，让您入宫一趟。” 吴绛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什么，可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哪怕吴绛仔细思索，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宫里？” 吴绛皱着眉，满眼疑惑。 如果是皇帝召见他，不会如此鬼鬼祟祟。 那会是谁？ 吴绛是彻底将皇后遗忘了，连带着跟皇后有关的事情。 黑衣人瞄了一眼吴绛，觉得奇怪。 吴绛的疑惑不似作假，可吴绛怎么会不清楚？ 他就是吴绛亲自安排特意跟宫里传消息的人啊！ “谁让我入宫，说清楚！” 吴绛有些不耐，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黑衣人很震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隐晦的开口，“后宫那位。” 后宫？ 吴绛心头一凛。 皇帝不爱享乐，后宫只有几位妃子。 可不论是哪一个，吴绛都不该私下去见。 特别是如今这种时刻。 吴绛虽然忘了跟皇后有关的事，却记得他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造反，要扶持御成炫上位。 计划已经安排妥当，只差一个契机。 第554章 钟离家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纰漏。 “不见，以后不必跟后宫的人联系了。” 吴绛吩咐。 黑衣人愣了一下。 他是清楚吴绛对后宫那位有多么在乎，可他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暗卫而已，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听从命令是他的天职，哪怕吴绛让他自尽都不会犹豫，所以黑衣人什么都没说，应声退下。 吴绛揉着眉心，他被折磨的不轻。 满心都是御成炫，哪怕明知是中了蛊毒的原因，情感却没有散去丝毫，反而越来越浓烈。 惑心蛊就是如此恶毒霸道，不会剥夺人的认知，却让人不受控制。 明知不对，却遏制不住汹涌的情愫。 清醒的沉沦，最是残忍。 吴绛深吸了一口气，将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扔出脑海。 思索着该如何解惑心蛊，首先要确定苏玖妍有没有那个能力。 目光微闪，吴绛有了计划。 而此时，苏玖妍等人正在珍馐居。 天色渐暗，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雅间内，小厮上了茶水，后厨正在做菜，需要一些时间。 苏玖妍几人围着桌子坐着，有说有笑。 今日看到吴绛和御成炫出丑，几人都很开心。 更重要的是，从今天起，朝堂上的风向变了。 就算吴绛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到官员的支持了。 谁都不可能会支持一个不能有子嗣的皇子！ 在等菜的过程中，房门突然被敲响。 “进。” 苏玖妍出声。 房门被推开，不是几人预想中的饭菜。 小厮还是那个小厮，只是手中什么也没拿。 “楼主，有人找您。” 小厮对苏玖妍说道。 “嗯？” 苏玖妍微微挑眉，她想不到谁会在此时找她。 “谁啊？” 御宥瑾问，眼里满是好奇。 “那人说他是浮屠阁阁主。” 小厮回答。 苏玖妍又挑了下眉，御宥瑾几人也很惊奇。 几人实在是没想到来人是浮屠阁阁主。 自从上次去浮屠阁买了东西，后来便一直跟浮屠阁有合作。 花隐楼成员所用的兵器大部分都是出自于浮屠阁。 在苏玖妍看来，浮屠阁只是一个卖东西的地方，钱货两清，没有什么深交。 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该去找负责跟浮屠阁联系的人，而不是来找苏玖妍，而且是亲自上门。 “带他来。” 苏玖妍说了一句。 浮屠阁是一个很好的卖家，苏玖妍不介意让他上来，而且她也很好奇浮屠阁阁主来此的目的。 “是。” 小厮应声，退下了。 “他来干什么？” 苏铭曦眉头微皱，觉得奇怪。 “问问不就知道了。” 御宥瑾喝了一口茶，嘴角带笑。 他倒是不怕，有苏玖妍和季晟钰在，就算是绝世高手也无用，至于嘴皮子，御宥瑾自问不比任何人差。 少顷后，小厮带了一个男子上来。 二十岁左右，一身青衫，五官柔和，面带笑容，看起来和煦温柔。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来人几人认得。 没错，就是那天见到的浮屠阁主事人。 “上茶。” 苏玖妍对小厮吩咐。 既然有客到，就要上好茶，至于饭菜也只能延后了。 小厮点头，转身走了。 苏玖妍看着男子，微微一笑，“原来你就是浮屠阁阁主，失敬。” “楼主不必客气，是我叨扰了才对。” 男子摆了摆手，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请坐。” 苏玖妍做了一个手势。 男子看了一眼。 苏玖妍几人围桌而坐，桌子很大，有空位。 而苏玖妍指着的正是其中一个空位，跟苏玖妍是面对着面。 男子也不矫情，直接坐下。 男子的果断利落让苏玖妍几人有了几分好感。 几人最讨厌那种假惺惺的人。 坐就坐了，有什么要紧。 此时，小厮上来了。 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 小厮将东西放到桌子上，换下了苏玖妍几人之前喝的茶。 苏玖妍几人来了很久，之前的茶已经凉了。 小厮依次为几人倒上茶水，随后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请。” 苏玖妍拿起茶杯，对男子示意。 男子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愧是珍馐居，就连茶都是万中挑一的。” 男子赞叹了一句。 御宥瑾微微歪头，看着男子，却什么也没说。 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 此处是苏玖妍的主场，理应交由苏玖妍处理。 不过若是苏玖妍需要，几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出言帮忙。 “阁主应当不是来喝茶的吧？” 苏玖妍主动询问。 又不是敌人，不必试探。 “楼主高见，我的确是有所求。” 男子回答。 苏玖妍不再开口，等着男子继续说。 “我本名钟离奕，出自钟离家。” 听闻此言，几人的目光都动了一下。 之前有所了解，浮屠阁主事人可不是叫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之前的是假名，又或者钟离奕顶替了主事人的名字。 “钟离家隐世独居，几乎从不入世。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因为懒，懒得跟世人打交道。” “但钟离家从不约束家人，不论避世不出，还是入世都是自己的选择。” “浮屠阁不是钟离家的，是我父亲一手创立，自从父亲去世，我便接手了。” 说到此处，钟离奕停下了。 看着几人，等着几人的询问。 苏玖妍几人都没有开口，下意识看向了汐月。 “钟离家是隐世家族，具体有多少家族成员谁也不知，但每次现身的钟离家人都是人中龙凤。” “从三百多年前便有记载了，每隔一段时间，江湖上都出现钟离姓氏的人，只是擅长的不同，性格喜好，行事风格都不同，而且间隔时间太长，所以没有人将他们联合到一起。” 说到此处，汐月看了一眼钟离奕。 “说的没错，那些人都是钟离家族的人。” 钟离奕对汐月笑了笑。 对于汐月能知晓那么多，钟离奕有些意外，也很是欣赏。 出于礼貌，汐月回了一个微笑。 苏铭曦则微微眯眼，盯着钟离奕瞧。 “根据记载，钟离姓氏最近一次现身是在四十九年前，搅弄风云，却在三年后突然消失不见。” 汐月又补充了一句。 钟离奕微微摇头，似乎不赞同。 对于钟离奕的反应，汐月并不意外。 她看的只是书籍记载，和现实有差别也是正常的。 “怎么？她说的不对？” 苏铭曦问了一句，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可汐月却眨了眨眼睛。 第555章 直接 说起来，此处最了解苏铭曦的就是汐月。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苏铭曦的一举一动汐月都了解的很清楚。 虽然苏铭曦看起来没什么，可实际上却是有了一些小情绪。 汐月默默伸出手，轻轻勾了勾苏铭曦的小手指。 苏铭曦气息一滞，转头看向汐月。 汐月勾起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唰啦一下，苏铭曦的心情瞬间好了。 两人的小动作并不明显，可变化的气氛却很明显。 几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苏玖妍眼中含笑。 御宥瑾亦是如此。 季晟钰倒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此时，只听钟离奕开口回答，“对，也不对。” “那人的确出自钟离家，却不是最后一个。” “二十年前，又有一人离开了钟离家。” “可是后来，那人失踪了，再也没了消息。” “钟离家人不论去了哪里，每年都会传回信件报平安。可是那个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钟离奕的话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几人纷纷转头，看向钟离奕。 苏铭曦和汐月也被勾起了兴趣。 一来，就当是个有趣的故事听，二来钟离奕说的如此详细，定然有所目的。 果不其然，只听钟离奕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人是我的亲叔叔。” “父亲只有他一个弟弟，为了寻找他，父亲离开了家族，创立了浮屠阁，在天下各地搜寻消息。” “十五年前，父亲突然被人送回了家族，只剩下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父亲便去世了。” 说到此处，钟离奕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心绪。 苏玖妍几人并未插言，沉默不语。 几人都清楚，面对至亲之人死亡的悲伤，只有自己能够调节。 安慰的话苍白又无力，毕竟他们不是当事人。 “家族内的人查验了父亲身上的伤，发现父亲是被寒意所伤，五脏六腑都被冰冻了。” “世间内力带寒意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独一份，可是能做到那种地步的，只有一个地方。” 钟离奕抬眼，看向了季晟钰，缓缓吐出两个字。 “冰殿。” 季晟钰跟钟离奕对视，神色平静无波。 苏铭曦和汐月皱了皱眉。 怎么扯上季晟钰了？ 苏玖妍放下茶杯，看着钟离奕。 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周身的气势却突然变了。 御宥瑾眉头微挑，嘴角也挑了起来，直接问出口，“你是来找麻烦的？” “不是。” 钟离奕摇了摇头，依旧看着季晟钰，“他也深受其害，我怎么会找他的麻烦？” “那你来干什么？直接说！” 御宥瑾的态度不算太好。 之前想着是苏玖妍的地盘，让苏玖妍来处理。 可事关季晟钰，御宥瑾便冷静不了了。 “据我收到的消息，冰殿的人已经来了，明日就会入城。” 钟离奕说完，并没有人接茬。 “我想跟你们合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钟离奕移开了视线，锁定了苏玖妍。 此处的人都能做主，可他更想跟苏玖妍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 苏玖妍拿起茶杯，把玩着。 她倒是很有兴趣。 反正对冰殿没什么好印象，以此跟钟离奕交个朋友也不错。 钟离奕直言不讳，不拐弯抹角，没有暗地里搞小动作，而是亲自来说明，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苏玖妍喜欢这样直接的人，值得结交。 “据我调查，叔叔应该就是被冰殿的人带走了。而此次冰殿来人，叔叔也在其中。” “我想将他带回钟离家，但我不是冰殿的对手。” 钟离奕表达的很清楚。 他不要任何东西，只想带走他的叔叔。 “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御宥瑾突然问了一句。 此处有悬剑司司主，有皇室之人，也有江湖人，可却没有收到任何一点风声。 钟离奕是怎么知道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渠道，了解隐世家族的只有同类。” “从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刻，我就接手了浮屠阁，一直盯着冰殿，虽说没有找到冰殿的具体位置，但只要冰殿的人现身，我就会立刻收到消息。” 钟离奕解释。 的确，钟离奕的目标是冰殿，努力了那么多年，自然能在第一时间锁定。 “其实你不必特意来找我们。” 苏玖妍淡淡开口。 就算不来，钟离奕也能达成目的。 苏玖妍几人跟冰殿的冲突不可调和，可以趁着交锋的时候捡漏，可是钟离奕并没有那么做。 “提前说明，以防误会，我不想跟你们为敌。” 钟离奕笑了笑，说的很真诚。 浮屠阁跟各行各业打交道，钟离奕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不能说了解人性，却能看得出对方最想要什么。 苏玖妍几人有着非凡之姿，是人中龙凤。 可几人身上却没有任何骄傲自满，自视甚高，反而待人真诚。 同样的，他们也希望旁人真诚。 如果做得到，那便是入了他们的眼。 钟离奕今日说了那么多，就是将自己的真心袒露给几人。 他不像那些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江湖人，觉得苏玖妍几人可欺。 一个皇子，一个悬剑司司主，一个花隐楼楼主。 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 更何况是三人一起了？ 哪怕是一点点误会，钟离奕都不想有。 “我们有那么可怕吗？” 御宥瑾歪头笑了笑。 “很可怕。” 钟离奕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挑起的嘴角里多了一抹真心。 他喜欢如此直接的人。 “阁主有何高见？” 苏玖妍一句话，将话题拉了回来。 “如今御城暗流汹涌，几位正身处漩涡中心，依我之见，应当在冰殿之人入城前拦住他们。” 钟离奕认真的建议。 确实，苏玖妍几人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所有人的心神。 由于几人特殊的身份，朝堂和江湖人都在紧紧盯着他们，更别提还有幕后黑手吴绛了。 御城是皇室的地方，是御宥瑾的主场。 但同样也是那些官员和吴绛的主场。 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如离开御城，避免更多的麻烦。 “嗯，是个办法。”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点头。 冰殿来人定然会去悬剑司要人，一旦闹了起来，事情恐怕会无法控制。 第556章 无情 避免不了有心人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如今最好的处理方法的确是将人拦在御城外。 在城外的话，官员的手便伸不到了。 江湖人若是想插上一脚，也会离开御城。 不论如何，御城都不会乱得不可收拾。 “程家村现在如何了？” 苏玖妍侧头，询问季晟钰和御宥瑾。 那日苏玖妍被绑架到程家村，后来在围攻之下爆发了毒体，敌人都被毒死了。 至于后来如何处理的，苏玖妍没有多问。 “毒已经散了，现如今在悬剑司的管控下。” 季晟钰回答。 程家村本就无人居住，只是一处据点。 “我想在程家村建一个擂台。” 苏玖妍开口。 她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既然那么多人都在针对她，不如就建一个擂台，将人都引出来。 在御城里总归是放不开手脚，怕伤到无辜百姓。 可在城外就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了，想来那些江湖人也更愿意出城。 至于城内的事，有苏缙和武侯府盯着，苏玖妍也不担心。 “姐姐是想将人都引出来吗？” 苏铭曦问了一句。 苏玖妍点了点头。 “我看苏小姐只是想毫无束缚的打架！” 御宥瑾笑了一声。 苏玖妍挑起嘴角，笑了，算是默认了御宥瑾的话。 “我可以提供物资。” 钟离奕开口。 “好啊！” 苏玖妍没有拒绝。 有人出钱，她自然乐见其成。 况且已经确定了合作，在苏玖妍看来，钟离奕便不是外人了。 对于钟离奕的主动，御宥瑾很满意。 他看着钟离奕，突然眯了一下眼睛。 “晟钰，你看他的脸。” 御宥瑾怼了季晟钰一下。 季晟钰先是斜了一眼御宥瑾，才看向钟离奕。 看着看着，季晟钰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苏铭曦和汐月不明所以，却也在观察钟离奕。 苏玖妍盯着钟离奕的脸，似乎有些熟悉。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钟离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跟一个人长得很像。” 御宥瑾开口，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对，不是一个人。” 钟离奕更加不解了。 “的确像。” 季晟钰微微点头，肯定了御宥瑾的话。 “像谁啊？” 苏铭曦询问。 “冷骅。” 季晟钰说出了一个名字。 苏铭曦和汐月恍然大悟，苏玖妍也明白了。 三人继续盯着钟离奕看，仔细看来，确实相像。 倒不是三人观察的不仔细，而是三人只跟冷骅见了一面。 而季晟钰和御宥瑾则跟冷骅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冷骅的面容更加熟悉。 “冷骅？姓冷？” “他是冰殿的人？” 钟离奕目光一闪，询问。 “是。” 季晟钰点头。 钟离奕一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只是冷骅，跟那几个人也很相似。” 御宥瑾插了一句，而后又问，“你跟你叔叔应该长得很像吧？” “嗯，他跟我父亲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我的长相随了父亲。” 钟离奕点头。 “难怪。” 御宥瑾挑眉。 而此时苏玖妍几人也明白了。 冷骅的眉眼跟季晟钰的相似，是因为遗传自母亲，而其他地方则是遗传自父亲。 “哎呀！你叔叔应该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了，才会杳无音信。” 御宥瑾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钟离奕没有生气，他听明白了。 冷骅是冰殿的人，跟他长得像。 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有血缘关系。 再加上御宥瑾的那句话，事情再清楚不过。 “对了，阿晟，你可知冷骅多大年纪？” 苏玖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冷骅看起来和季晟钰差不了多少，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时间就对不上了。 “十九。” 季晟钰回答的很肯定。 那日，他和御宥瑾便问清楚了。 别看冷骅看起来成熟稳重，但他只是长得老成而已，实际上只有十九岁。 而那对兄弟只有十七，那个女子则是十五岁。 苏玖妍眉头一皱，伸手牵住季晟钰的手。 苏玖妍记得，季晟钰的母亲是在季晟钰觉醒了寒体时离去的。 那时季晟钰只有三岁，因为印象太深刻，所以对于母亲做的事记得很清楚。 今年季晟钰二十三岁，冷骅十九岁。 除去怀胎十月，也就是说季晟钰的母亲在离开之后便有了冷骅。 时间紧迫，简直就是没有丝毫空隙。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对我无情，现在看来，她对父亲也从未动过真情。” 季晟钰的声音很冷很冷。 早在知晓冷骅的实际年龄时，季晟钰的心就冷了。 此刻再一次提及，心更冷了。 如果有真情，怎么会那么快找上另外一个男人，生下孩子呢？ 钟离奕看着季晟钰，目露不解。 他只知道冰殿来人是为了寒冰之体，并不知晓季晟钰和冷骅的具体关系。 苏玖妍几人没有解释，都沉默了。 季晟钰的情绪要他自己来缓解。 苏玖妍也没有安慰，只是默默握紧季晟钰的手。 季晟钰的情绪渐渐缓和，对于母亲他早已不抱希望，只是替他父亲不值。 父亲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一腔真心不该被辜负。 也许以前季晟钰会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对母亲宽容一些。 可现下，他不会了。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御宥瑾突然出声，吸引了几人的视线。 他正在看着钟离奕，询问出声，“为什么会是你叔叔？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此言一出，几人立刻看向了钟离奕。 按照季晟钰母亲的行事风格，她应该对任何人都没什么真感情。 不然也不会无缝衔接，也不会将儿女养的那么蠢。 如果不是真情，也就是说那人身上一定有她图谋的地方。 “特别之处……” 钟离奕皱眉，思索着。 说起来，他叔叔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那张好看的脸，什么也没有。 不擅武，内力不高，文采也不出众。 突然，钟离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抬手，对季晟钰打出了一掌。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钟离奕没有用全力，只是溢出了一点内力。 季晟钰自然接得住。 抬手轻轻一挥，将掌风挥散。 几人并未询问钟离奕的用意，全都皱着眉，盯着掌风消散的地方。 季晟钰的冰寒之力已经与内力融合，刚刚那一瞬，几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第557章 特殊的地方 可让几人震惊的不是季晟钰掌风中的寒意，而是钟离奕溢出来的内力。 没错，钟离奕的内力也是冰寒的。 很明显，就连不会武功的御宥瑾都感受到了。 “钟离家有一个最为特殊的地方，那就是特殊的体质。虽然跟记载中的特殊体质不能相比，却比一般习武之人要特别一些。体质是天生的，每个人的体质都有所不同，没有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就像我的祖父，他天生体内就带有寒意，可我祖父的亲兄弟却没有，而是一种像水一般柔和的体质。” “由于体质不同，修炼的功法也不一样，而且每个人的强弱也不同。” “我叔叔和父亲一样，出生时也带有寒意。但我叔叔天资不足，就算功法高深，体质特殊，也无法练就一身本领。” “我遗传了我父亲，身带寒意。” 钟离奕说着，慢慢释放出自己的内力，让几人能感受的更清楚一些。 苏玖妍眼睛微眯，她的内力最为纯正，感受最深。 与季晟钰相比，钟离奕的寒意没有那么刺骨。 季晟钰的寒意带着绝望和死寂，不可控制。 而钟离奕的就相对柔和一些，同样是冷，却没有到冷入骨髓的程度。 就仿佛一个是死寂的寒冬，万物萧条，看上一眼，便心生绝望。 一个是纷飞的雪花，虽然冷，却可以融化，也可以控制。 几人听着钟离奕的话，感受着那抹寒意，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几人不得不多想。 冰殿的人突然出现，要带季晟钰回去，无非就是因为觊觎季晟钰的天生寒体。 可明明一开始季晟钰的母亲是畏惧的，甚至不惜对亲生儿子下杀手。 如今冷骅几人身带寒意，又迫切的想要季晟钰认祖归宗。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那人改变了想法。 几人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也猜测不到。 但是却能猜到那人为何会找上钟离奕的叔叔，想来是为了那天生的寒意。 世间体内带寒的人本就稀有，如果季晟钰的母亲想再生出一个有天生寒体的孩子，身带寒意的另一半肯定是首选。 苏玖妍几人没有多言，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御宥瑾喝了口茶，悠悠开口，将有关冰殿的事和盘托出，包括跟季晟钰的关系，只是隐藏了一些具体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之所以全都说出来，是为了让钟离奕自己判断。 钟离奕听完，眉头紧皱。 “难不成叔叔遭遇的祸事是因为他的体质？” 根据御宥瑾的描述，那人不会因为情情爱爱看中他的叔叔，毕竟刚刚抛夫弃子，怎么会立刻爱上另一个男人。 更重要的是冷骅几人的年纪，几乎相差无几。 一个接一个的生，又怎能让人相信是真情？ “叔叔他被欺瞒了吗？” 钟离奕垂眼，喃喃了一句。 此刻，钟离奕对他的叔叔依旧抱有希望。 虽说他父亲为了此事去世，但毕竟没有见到他的叔叔，不知晓事情的具体经过，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苏玖妍几人都听到了钟离奕的话，几人再一次对望。 几人理解钟离奕，也明白钟离奕心中的期望。 可是几人却觉得事情没有钟离奕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他的叔叔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吗？ 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写一封家书回去？ 不过此事是钟离奕的家事，几人虽然有所疑惑，却也不便多言。 “事不宜迟，我先入宫。” 御宥瑾站了起来。 虽然程家村无人居住，却也是御国的国土。 如果想在那里搭建擂台，需要皇帝的批准。 “好。”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起点头。 御宥瑾走了，连晚饭都没吃。 苏玖妍侧头，看向苏铭曦和汐月。 “铭曦，你们去找霜菱说一下，让霜菱安排人手帮你们。” “姐姐放心，交给我们。”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站了起来。 两人刚刚转身，钟离奕突然开口，“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几人转头，看向钟离奕。 “需要什么物资，我总要知晓。” 钟离奕缓缓说着。 “行，跟我们一起走吧！” 苏铭曦接话。 钟离奕起身，跟苏铭曦和季晟钰告辞，然后就跟着苏铭曦和汐月走了。 雅间里空旷下来，只剩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 “我回悬剑司安排一下。” 季晟钰对苏玖妍温声说道。 苏玖妍点点头，也站起了身，“我也要回去一趟。” 跟江湖人打擂台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总要跟云韶等人说一下。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出珍馐居，一同侧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出现了一大片红彤彤的晚霞。 景色极美，可惜却无人欣赏。 皇子府，御成炫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是一大桌热气腾腾的佳肴。 御成炫动筷吃菜，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此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殿下，侧妃回来了。” 御成炫抬头，迷离的眼睛有一瞬的愣怔。 于浅悠已经跟他和离，不可能是于浅悠，那就只有吴锦萱了。 可是吴锦萱不是被皇后带走了吗？ 怎么会回来？ 御成炫本来不想理会，可却听侍卫又说了一句。 “侧妃想见一见殿下。” 御成炫先是一皱眉，可下一刻眉头便舒展开，嘴角勾起了一抹兴味十足的笑。 “带她来！” 御成炫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吴锦萱到底要做什么。 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离他远远的。 “是。” 侍卫应声，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吴锦萱窈窕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的整齐，除了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淤痕和微微发白的脸，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就连表情都无可挑剔。 离开了一次，吴锦萱仿佛变了一个人。 看御成炫时，再也没了之前的恐惧和惊慌。 吴锦萱走入房间，步伐缓慢，似乎是生怕牵动伤势。 御成炫也不催促，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 吴锦萱容貌秀丽，低眉顺眼时自有一股温顺乖巧，一小步一小步缓慢走着，不仅不突兀，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如菟丝子一般娇柔，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一般。 御成炫挥了挥手，侍卫立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御成炫和吴锦萱两人，烛火摇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第558章 完美的伪装 吴锦萱没有停留，直接走到御成炫身旁。 早在门口时，吴锦萱就发现了御成炫脸上的巴掌印。 红肿消了，巴掌印也淡了一些，可却依旧明显。 吴锦萱并未盯着御成炫的脸看，也没有询问，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殿下，妾身回来了。” 声音很轻柔，哪怕微微有些沙哑，却也让御成炫受用无穷。 “母后舍得放你回来？” 御成炫眉头微挑。 他明白皇后带走吴锦萱的用意，无非就是怕吴锦萱告状，怕吴绛追究此事。 可御成炫不怕，他的情况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 更何况对于吴绛，御成炫既恨，又觉得恶心。 如果能让吴绛和皇后反目，御成炫乐见其成。 如今吴锦萱回来了，只能说明事情得到了解决，不然皇后绝对不会放人。 “皇后娘娘替殿下跟妾身道了歉。” 说到此处，吴锦萱瞄了一眼御成炫的脸色。 果然，从御成炫的脸上看到了讥讽的笑容。 “妾身不怪殿下，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吴锦萱见好就收，及时转移了话题。 “哦？” 御成炫被吸引了注意力，来了兴趣。 不论吴锦萱怪不怪他都无所谓，御成炫不在乎。 但是亲耳听到吴锦萱那么说，御成炫却有些意外。 异地处之，如果有人那么对他，御成炫绝对不会原谅，更别说回到那人身边了。 御成炫不想知道吴锦萱想干什么，他只是觉得有趣，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殿下相信一见倾心吗？” 吴锦萱伸手，给御成炫倒了一杯酒。 御成炫没有喝，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锦萱。 “从妾身见到殿下的那一刻，妾身便倾心殿下了。” “殿下可知妾身在听到陛下赐婚时有多么开心。” 说到此处，吴锦萱勾起了嘴角。 弧度完美，就像是一个怀春少女实现了心愿一般，娇羞又愉悦。 “今天是妾身愿望成真的日子，不论发生了什么，妾身都很开心。” 说到此处，吴锦萱抬起了头，直视御成炫。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纷杂情绪，只有真挚。 “不论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妾身都心悦殿下。” 目光盈盈，情深意切。 御成炫微微眯眼，抬手掐住吴锦萱的脖子，手指和脖子上的淤痕完美贴合。 御成炫不相信吴锦萱的深情，他在试探。 “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何之前那般恐惧？” 手指缩紧，给了吴锦萱足够的压迫，却不至于让吴锦萱说不出话。 吴锦萱仰起头，将自己脆弱的脖颈尽数袒露给御成炫，毫不设防。 微微抿嘴，眼底漫上了一层水雾。 “妾身只是一个弱女子，怎能不怕？” “都怪殿下，什么都不说就那样对妾身，妾身一点准备都没有……” 吴锦萱委屈巴巴的说着，轻轻咬了一下红润的嘴唇。 对于惯常乖顺的人来说，适时的娇纵不仅不会让人讨厌，反而会觉得可爱。 “妾身的身家性命都寄在殿下一人的身上，妾身的心也在殿下身上。” 吴锦萱抬手，抚上御成炫的手腕，顺着宽大的衣袖伸入，纤细滑嫩的手指在皮肤上轻轻滑动。 仿佛羽毛轻抚，勾的人心痒难耐。 御成炫的目光顿时暗了下去。 尽管他废了，可依旧受不住吴锦萱如此撩拨。 “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废了，不能如你的意。” 御成炫的语气虽然平静，可眼中却满是不甘和自嘲。 吴锦萱愣了一下，心念转动，思索着御成炫的意思。 废了？ 完不成是不能人道了？ 直至此刻，都没有人告诉吴锦萱御成炫的伤。 虽然在思索，可吴锦萱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伪装，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御成炫观察着吴锦萱的反应，看到了吴锦萱眼里的不解。 想想也不意外，吴锦萱的陪嫁丫鬟都被杀了，皇后肯定不会告诉吴锦萱，而跟吴锦萱接触的那些丫鬟和下人也不敢多嘴。 “我不能人道了，所以你不必白费心思。” 御成炫说的更清楚了一些。 吴锦萱心下一喜，差一点就遏制不住欣喜之情了。 废了好啊！ 活该！ 但表面上，吴锦萱却露出了一副心疼的表情，眼眶都红了。 “殿下，您疼不疼？” 吴锦萱握住了御成炫的胳膊，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和担忧。 御成炫心头一颤，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自从他受伤以来，有因为害怕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的，有因为失望而斩断利益，离他而去的，就连他最敬爱的母亲也只有责问。 唯独吴锦萱一人，问他疼不疼。 御成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吴锦萱这里得到他最想要的关心。 其实，御成炫想要的不多，一句发自内心的关心就足够了。 御成炫缓缓松开了手，就在手要垂下去的时候，吴锦萱一把抓住。 双手捧着御成炫的手，眼睛却紧紧盯着御成炫的双眼。 “殿下，您还没回答妾身。” 吴锦萱一改柔弱的姿态，无比执拗。 御成炫心里翻腾着浓烈的情绪，他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如果他没有对吴锦萱做那些事该有多好！ 御成炫因为吴绛迁怒了吴锦萱，可此刻吴锦萱却是唯一一个真心担心他的人。 御成炫的心情十分复杂。 “疼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御成炫说着，便要抽出手。 吴锦萱紧紧抓着，不让御成炫得逞。 “妾身不信。” 只要是受了伤就会疼，御成炫怎么可能不疼，不过是嘴硬罢了。 “信不信由你。” 御成炫硬邦邦的说了一句，继续抽手。 力气用的大了一些，吴锦萱被拽了一个踉跄，顿时嘶了一声。 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可脸色却更白了，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虽是如此，吴锦萱依旧没有放手。 御成炫身体一僵，看着吴锦萱的眼神变了。 深吸了口气，吴锦萱缓了缓身上的疼痛，开口，“殿下应该很疼吧！” 而后抬起一只手，抚上御成炫的脸。 “是皇后娘娘打的吗？” 御成炫没有回答，抿了抿嘴。 “殿下，不是你的错。妾身明白，殿下也不想那样的。” 吴锦萱抬起御成炫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 吴锦萱对自己的伪装有信心，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御成炫的怀春女子，眼里的深情和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第559章 得逞了 “你真的很烦！” 御成炫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可他却没有抽回手，也没有避开吴锦萱的触碰。 显然，他的心已经被吴锦萱撬动了。 “殿下，不论发生什么，妾身都会陪着殿下。” 吴锦萱说得郑重又真挚，目光灼灼。 御成炫第一次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心头泛起了一抹愧疚。 御成炫不清楚，很多感情的开始往往就是因为愧疚。 “殿下赋予的一切，妾身都喜欢。” 吴锦萱拉着御成炫的手，主动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倾身向前，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完全袒露。 御成炫瞳孔震颤，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瞬间收回。 吴锦萱紧追不放，牵起御成炫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殿下感受一下，妾身的心是不是在为殿下而跳。” 吴锦萱说着，嘴角扬起了一抹羞赧的笑。 她的大胆，是因为想要安慰御成炫。 而她的羞赧，则是一个女子最纯真的羞涩。 这样的一个人，谁能不心动？ 御成炫反手抓住吴锦萱，用力一拉，将吴锦萱拉到自己的怀里。 “啊！” 吴锦萱惊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抹痛楚。 御成炫身体一僵，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虚虚环住吴锦萱，将下巴放在吴锦萱的肩膀上。 吴锦萱坐在御成炫的腿上，背对着御成炫。 看不到御成炫的神情，却能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改变。 不再粗暴无情，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弄疼吴锦萱。 “殿下不必拘谨，妾身喜欢殿下赋予的一切，包括疼痛。” 吴锦萱说的露骨，面颊羞红。 御成炫垂眸，亲眼看到了吴锦萱的耳朵漫上了一层红晕。 再加上那句话的刺激，御成炫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心里的空洞仿佛被填满了。 手臂微微收紧，将吴锦萱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抱歉……” 一声几不可闻的道歉。 吴锦萱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挑了起来，眼里的羞赧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快意。 可说出来的话却跟她眼中的神情完全不同。 “殿下说什么？” 其实，吴锦萱听到了，可她却装作没有听见。 道歉了又如何，伤害已经造成了。 并非一句道歉就能得到原谅。 “没什么。” 御成炫将头埋在吴锦萱的肩膀处，闷闷的回了一句。 吴锦萱也不追问，安静的待在御成炫的怀中。 一场特意为御成炫编织的网已经展开，御成炫一只脚踏入其中。 吴锦萱有信心，总有一天，御成炫会被紧紧包裹。 而她则会将御成炫对她做的那些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皇宫，养心殿。 皇帝刚刚用完膳，正在惬意的喝茶。 今日砸了皇后，看到于家分崩离析，皇帝的心情格外愉悦。 此时，姜公公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陛下，五殿下来了。” 皇帝精神一振，立即开口，“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御宥瑾便走了进来。 姜公公知晓皇帝和御宥瑾的真实关系，自然不会阻拦。 “父皇。” 御宥瑾施了一礼。 皇帝站起身，走到御宥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吧，有什么事让我帮忙啊？”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御宥瑾笑了一下，直接表明来意，“我们想在程家村建一个擂台，将江湖人引到城外。” “程家村……” 皇帝想了一下，目光一闪，“就是之前苏小姐被劫持的地方？” “正是。” 御宥瑾点头。 “行，我去写手谕。” 皇帝转身走向龙书案。 一旦擂台搭了起来，必定会吸引所有江湖人，毕竟江湖人来此是为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只要那两人在，江湖人就会在。 而没了江湖人的御城，定然会平静许多。 最起码不用担心江湖人的械斗伤到百姓，也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应届考生的身上。 如此好的事情，皇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多谢父皇。” 御宥瑾心头暖洋洋的，笑容分外温和。 尽管早有预料，但来自于父亲的认同和支持，依旧让御宥瑾十分开心。 皇帝将手谕交给御宥瑾，微微挑眉，“想来应该会很热闹吧！” “嗯。” 御宥瑾点头。 江湖人好勇斗狠，肯定会有很多场架要打。 “不如将老二，小七和小九带去，让他们见见世面。” 皇帝微微一笑。 皇子公主被困在皇宫里，能看到的东西很少。 皇帝不想继续困着他们，想让他们出去走一走。 更为重要的是，皇帝觉得在苏玖妍身旁他们能学到不少，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御宥瑾没有立刻答应，皱起了眉头。 皇帝为什么突然提议？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 御宥瑾不得不多想。 皇帝看出了御宥瑾的顾虑，笑着开口，“不用多想，我只是想让他们出去走一走，一辈子都被困在皇宫中，只能看到红墙黑瓦，实在是太可悲了。” 御宥瑾盯着皇帝看，却没看出什么破绽。 “以前也许会瞒着你，现如今却不会，吾儿已经长大了。” 皇帝有些无奈，又满心暖意。 他明白御宥瑾是因为担心他。 御宥瑾松了一口气，开口，“二皇兄的身体可以吗？” “让御医跟着照料，想来应该无事。” 皇帝回答。 皇帝也担心御轩洛，但是皇帝更不想御轩洛到死都没踏出皇宫一步。 整日困在宫殿里，心情也不会好。 说不定出去走一走，心情就好了呢！ 皇帝清楚，相比活下去，御轩洛更想见一见皇宫外面的世界。 “好。” 御宥瑾点了点头。 他明白皇帝的想法，也了解御轩洛。 更何况，苏玖妍身旁有那么多神医，也许可以治好御轩洛。 思及此处，御宥瑾的心中浮现了一抹希冀。 “我会派人通知他们，明日一早，到宫门口接他们走。”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皇帝轻轻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 “儿臣告退。” 御宥瑾也不跟皇帝客气，拿着手谕走了。 他要去户部一趟，将程家村的地产落实到苏玖妍的头上，省的日后有麻烦。 皇帝目送御宥瑾离去，而后开口，“姜公公，拟旨！” 皇帝公主出宫，需要人保护。 悬剑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悬剑司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程家村。 皇帝不介意顺水推舟，只是一个旨意的事而已。 第560章 情绪失控 “是。” 姜公公应声，从殿外走入。 事情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此时皇后的寝宫却是一片混乱。 皇后摒弃了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在寝宫里等着。 可是人没等到，却等来了让她无比愤怒和惊慌的消息。 吴绛不仅没来，而且还让人断了和后宫的联系。 皇后无法接受，将宫殿里重新摆放好的摆饰又全都给砸碎了。 声响惊动了太监和宫女，但众人却不敢走入寝宫一步，瑟瑟发抖的跪在外面。 只有雅翠一人跑入寝宫，拦住皇后。 “娘娘，不能再砸了，陛下要发现了！” 砸了些东西可以糊弄过去，可若是太多，便无法糊弄了，甚至会被捅到皇帝那里去。 届时皇帝若是问起，该如何解释？ “发现了又能怎样？我现在已经被抛弃了，还能更糟糕吗？” 皇后眼眶微红，有些发肿，看起来是哭过了。 “娘娘，您不能那么想。” 雅翠轻声安慰。 “那该怎么想？为了一个女儿，他竟然抛弃了我！” “曾经说的话都是假的！假的！” 皇后声音凄厉，满眼悲伤。 皇后以为吴绛切断联系，是因为吴锦萱一事生了气。 殊不知，吴绛中了蛊毒，早就忘了她。 “娘娘，您小声点儿！” 雅翠急忙阻拦。 隔墙有耳，哪怕雅翠确定宫殿里的都是自己人，也有些胆战心惊。 “娘娘，您要为自己考虑考虑！那么多年了，您付出了那么多努力，难道要白费吗？” 雅翠加重了语气，试图让皇后清醒一些。 皇后身体一震，双手无力的向下垂去。 雅翠一把抓住皇后的手，捧在掌心，“娘娘，您并非一个人，奴婢会一直陪着您。” 雅翠从小跟着皇后一起长大，见证了皇后遭遇的一切，她是发自内心的心疼皇后，甘愿为皇后做任何事。 “娘娘，没有大人，您也可以做成大事。” “更何况，也许大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契机，娘娘万万不可大意啊！” “大人对娘娘的心天地可鉴，做了这样的决定，大人肯定也不好受。” “恕奴婢冒犯，大人的决定没错。现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娘娘且等一等，等事情成功，娘娘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大人了。” 雅翠从各个方面劝慰皇后，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只是不联系而已，又不是祸到临头。 雅翠能理解皇后的多疑，皇后曾被于家抛弃过，再也受不住那种打击了。 听闻吴绛的决定，自然会失控。 可只要冷静下来，就能品出不对劲来。 不论是皇后还是雅翠，都从不怀疑吴绛对皇后的真心。 “你说得对。”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 也许是因为刚才情绪过于激烈，此刻皇后只觉得浑身疲惫，身体一软，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雅翠想给皇后倒杯茶，却发现茶壶和瓷碗都碎了。 “他真的是有苦衷吗……” 皇后低声喃喃，整个人颓然又疲惫。 “那是自然，大人对您的心意您是清楚的。现在您要做的就是相信大人，等大人给您解释。” “到时候娘娘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戏弄一下大人。” 雅翠故作轻松，开着玩笑。 皇后的心情好了一些，嗔怪的瞪了一眼雅翠。 “胆子大了，竟敢打趣我了？” “奴婢不敢。” 雅翠立即开口，默默松了口气。 皇后终于被哄好了。 皇后的确平静了，当情绪退去，带来的不只有疲惫，也有清醒。 皇后相信吴绛，她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毕竟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吴绛对她的感情。 思及此处，皇后放心了一些。 之前只是因为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情绪一直被压抑着，直至压制不住，彻底爆发。 激烈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皇后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 雅翠敏锐的捕捉到了，开口，“娘娘，不如先回里间休息一下，奴婢让人来打扫。” 此处遍地都是碎瓷片，一片狼藉，必须收拾干净。 皇后点了点头，在雅翠的搀扶下走入里间。 雅翠服侍皇后躺下，皇后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也不知睡没睡着。 雅翠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转身的瞬间，雅翠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刚才是为了安慰皇后，才将事情往好的方向说。 可实际上，雅翠有些不安。 她的确不怀疑吴绛的真心，可是事情太突然，也太奇怪了。 没有任何理由，直接断了联系，不是吴绛一贯的行事风格。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断了联系的情况，但是吴绛会提前说明，让皇后有所准备。 如今却什么也没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吴锦萱？ 应该不会。 吴锦萱对吴绛没有那么重要。 那是为什么呢？ 雅翠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想不明白，可是雅翠却不能继续想下去，她有很多事要处理。 召来宫女太监，收拾满地的碎瓷片。 而雅翠自己则去了内务府，将碎掉的东西告知内务府。 内务府管理着皇宫里所有的物件，哪怕是御赐之物，也有记载。 宫里若是损坏了什么，必须要告知内务府，内务府会一一记录在册。 此处的琐碎事暂且不提，天已经彻底黑了。 一辆马车从于家驶离，却不是去城外的，而是去了一间商铺。 与此同时，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离开了于家旁支的宅院。 于家人数众多，离开的人也多。 为了不让人发觉，于商特意安排人做了掩护。 不是以于家人的身份出城，而是以商铺外出进货为由，将人送离御城。 不止一个商铺，而是有好几家，而且还有几家酒楼，以外出送酒为名。 于家人分散开来，隐藏在不同的地方，等候安排。 次日一早，城门大开。 不同的车队从不同的门离开御城，城外也有车队驶入。 城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幸好守卫尽职尽责，尽管人数众多，却也整齐有序。 同一时间，御城内炸开了锅。 先是于府，一大早有人来于府送菜，却没有人开门。 许是拍门的力气大了些，又或者门根本没有关上，门被拍开了。 那人大着胆子走入府中，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第561章 自尽 巨大的府邸空荡荡的，没有丝毫声响。 那人慌了，急忙去报了官。 京兆府立刻派人前去查看，于府内的确空了。 小厮和丫鬟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生活痕迹。 最终，衙役在书房里找到了上吊自尽的于商。 衙役匆匆回去回禀，这才知道，不只于府，于家旁支的当家人也都自杀了。 方法各种各样，可能够确定他们都是自杀的。 至于老弱妇孺，一个都没看见。 宅院全都空了，只剩几个当家作主的男人，死在各自的房间。 一来，死亡的人数太多，而且都是自尽，十分诡异，二来，死的是皇后的母家于家人，皇后的兄长于商也在其中。 事情重大，袁路不敢抉择，立即入宫。 此时，养心殿内。 皇帝刚下了早朝，便听到了荀野的禀报。 荀野说的不是别的事，正是于家的事。 “于商自尽了？” 皇帝微微挑眉。 “是，于家旁支的当家人也都自尽了。” 荀野点头。 “其他人呢？” 皇帝询问。 一个家族里可不只有当家人。 “不见了，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早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荀野就派了人。 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总要调查清楚。 皇帝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 荀野看了一眼皇帝，不明所以。 “啧啧啧！看来皇后是将于家逼得狠了啊！” “用死来保全家人，不愧是曾经辉煌一时的世家。” 第一句，能明显听出皇帝的幸灾乐祸。 可是后一句，却带着几分可惜的意味。 于家是世家大族，曾经无比辉煌。 只是后代不争气，直至二十多年前，于家想重回巅峰，将皇后送入宫中。 只是没能如于家人的愿，于家不止没有崛起，反而越来越衰败。 如今，于家人又被皇后逼得自尽，彻底放弃了富贵荣华。 荀野没有说话。 他倒是没什么感慨，在他看来，于家有如今的下场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陛下，京兆府尹袁路求见。” 姜公公从殿外走入，禀报。 皇帝并不意外，想来应该是为了于家的事。 摆了摆手，示意姜公公带袁路进来。 荀野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一会儿皇子公主出宫，他要亲自护送。 荀野和袁路错身而过，一个向外走，一个走入养心殿。 养心殿内，袁路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 “起来吧。” 皇帝挥了挥手。 袁路站起身，也不磨蹭，将事情说了一下。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能力有限，恐怕无法彻查清楚。” 倒不是袁路推卸责任，他有那个能力，但他只是一个京兆府尹。 官职不高，权利不大，恐怕会受到不少阻碍。 事情拖不得，必须尽快查清，不然的话定会造成人心浮动。 皇帝看着袁路，有些无奈。 哪个官员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话？ 听起来就是在推卸责任。 也就是皇帝了解袁路，不然早就发怒了。 “来人！拟旨！” 皇帝喊了一声。 姜公公立刻走入。 皇帝大笔一挥，写下了旨意。 命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同彻查此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于家毕竟是皇后的母家，样子要做足。 皇帝将圣旨给了一个小太监，命小太监跟袁路一起出宫，去大理寺一趟。 袁路不再推脱，磕头谢恩。 他只是担心调查时会受到阻碍，耽误时间。 如今跟大理寺一起彻查，他自然不会拒绝。 袁路领旨离去。 前脚刚走，后脚皇帝也离开了。 皇帝一反常态，并未待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出了养心殿，去了皇后的寝宫。 他要将此事告知皇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皇后的反应。 肯定会很有趣！ 寝宫内，皇后刚刚起床不久。 昨日事情太多，令皇后身心俱疲，辗转难眠，直至天蒙蒙亮，皇后才睡着，所以起来的晚了。 尚未来得及用早膳，便有人来报。 “娘娘，陛下来了。” 宫女跑入寝殿，微微有些气喘。 皇后眉头一皱，目露疑惑。 若是以往，皇帝主动来找她，她会很开心。 毕竟那代表着她依旧受宠，能够坐稳皇后的位置。 可是昨天皇帝对她发了火，今日怎么会来？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皇后没有心力应付皇帝。 只是皇帝已经来了，就算皇后不愿，也只能强打精神。 起身，在雅翠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刚刚走到寝殿门口，便看到了大步走来的皇帝。 “参见陛下！” 皇后屈膝行礼，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都起来。” 皇帝摆摆手，直接走入寝殿。 皇后跟着走入，雅翠也要跟着一起，却被姜公公拦下了。 姜公公是总管太监，是贴身侍候皇帝的人。 雅翠无法，只能留在门外。 在姜公公的示意下，宫女太监们纷纷离去。 雅翠看着，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焦急的望着寝殿内。 此时，寝殿里。 皇后拿来了新做的糕点，亲自为皇帝倒茶。 皇帝刚下早朝，想必是累了。 皇帝没有吃，只是看着皇后。 “陛下看臣妾做什么？”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 “于商死了。” 皇帝直接说了出来。 皇后愣住了，手一松，茶壶摔在地上，茶水四溅，茶壶咕噜噜的滚到了一旁。 皇帝一抬脚，躲开了飞溅的茶水。 皇后没有躲开，裙摆和鞋都被打湿了，可皇后却毫无所觉，呆愣愣的站着。 “于家旁支的当家人也都死了。” 皇帝又说了一句。 皇后终于回了神，想要做出些什么表情，可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刚刚的表情尚未收起来，此刻全都僵在了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们是自尽而亡，无一例外。” 皇帝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后，他想看看撤去假面后，皇后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沉默一瞬，皇后突然笑了，“陛下是在同臣妾说笑吗？” 皇后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所以她选择欺骗自己。 明明知道皇帝不会说谎，也不会用如此严重的事情开玩笑，可皇后就是那么说出口了。 “朕像是在开玩笑吗？” 皇帝沉声反问。 皇后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了。 尽管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那里。 “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会……不会的……” 皇后的声音有些发抖，踉跄了一步，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第562章 早就恨上了 皇后扶着椅子，勉强站稳。 她明知不该在皇帝面前泄露剧烈的情绪，可她根本控制不住。 “朕很好奇，明明昨日请辞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呢？” 皇帝叹了口气，故意刺激皇后。 于商既然请辞，就说明他不想再掺和御城里的事了，也表示他放下了。 舍了荣华富贵，只为活命。 可一夜之间，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呢？ 皇帝清楚，是因为皇后。 而皇后也一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是为什么了。 皇后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日于商那双死寂无神的双眼。 也许那一刻，于商就做好了决定。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皇后咬着牙，声音略带哽咽。 怎么能再一次丢下她？ 于商怎么敢死的！ “其他人呢？” 皇后霍然抬头，询问皇帝。 皇帝没有因为皇后的冒犯而生气，开口，“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语调尖锐，十分激动。 “也许是离开了，也许是死了。反正就是消失不见了。” 皇帝很有耐心的回答。 其实，不是因为皇帝脾气好，而是因为他的心情好。 看着皇后那泛红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情绪，皇帝十分愉悦。 说实话，皇帝对皇后是恨的。 他能理解皇后对于家的恨，也能理解她骤变的性情。 可是皇后千不该万不该对无辜的人动手。 皇帝自问没有对不起皇后的地方，那些皇子公主也都是无辜的。 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皇后不惜残害幼童，谋害皇帝。 皇帝不是什么好人，早就恨上了皇后。 那些伪装出来的日日夜夜，让皇帝十分膈应。 如今吴绛露出了马脚，于家也被皇后亲手覆灭。 最为重要的是，御宥瑾等人都长大了，皇帝有了还手之力。 自然不必再忍，眼下只是第一步。 肉体折磨不算什么，心理上的摧毁才是最残酷的刑法。 “皇后，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皇帝的声音幽幽响起。 “不……不是……” 皇后下意识反驳，随即她突然惊觉，眼瞳放大，惊疑不定的看着皇帝。 皇帝怎么会知道？ 这一刻，皇后的精神瞬间紧绷，心也提了起来。 “于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你都看的很开心，怎么现在就不开心了呢？” 皇帝嘴角微挑，笑了起来。 没有温度的笑容，仿佛一张假面，无比诡异。 “陛下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后故作镇定，手却紧紧握了起来，指节都白了。 皇帝都知道了什么？ 是不是也知道了吴绛的事？ 皇后不得不紧张，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让皇帝察觉到不对劲。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女人的背叛，更何况是皇帝了。 如果知晓，皇帝就算拼个两败俱伤也会弄死吴绛和皇后。 吴绛和皇后谋划了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跟皇帝拼个你死我活的。 两人要获胜，要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胜利。 所以皇后在尽力遮掩，也在试探皇帝。 “误会什么？误会朕的好皇后明面上善良宽厚，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弑父弑母的畜生？” 皇帝自然明白皇后的担忧。 他早就知道了吴绛和皇后的事，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还要将计就计，引君入瓮呢！ 皇后面色一白，身体晃动了一下，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可实际上，皇后却暗自松了口气。 于家的事皇帝知道也无妨，皇后可以解释，只要吴绛没有暴露就好。 “陛下明鉴，臣妾也是逼不得已。” 皇后屈膝，跪在了地上。 “是吗？” 皇帝眉头微挑，他倒是真想听听皇后会如何解释。 “于家野心太大，不止一次暗示臣妾向陛下讨要恩典，臣妾不愿陛下为难，全都拒绝了。” “可是于家不愿意了，他们逼迫臣妾，必须那么做，不然的话就将臣妾的过往告诉陛下，拉着臣妾同归于尽。” “臣妾年幼不懂事，分不清喜欢和欣赏的区别，可入宫后，臣妾一心只有陛下。” “臣妾怕陛下误会臣妾，怕陛下伤心，最终迫不得已动了手。” “臣妾自知犯了错，若是陛下要处置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以往的那些时日都是臣妾偷来的，臣妾已经知足了。” “不论陛下如何处置，臣妾都认罚！” 皇后跪伏下去，语气真挚，捧出了自己的一腔真心。 如果不知内情的人，当真会以为皇后爱惨了皇帝。 可是皇帝清楚，皇后是装的。 哪里有什么真心？ 全都是利用和恨！ 听起来好听，说不定在心里如何咒骂他呢！ 若是以往，皇帝一定会轻易揭过。 但今天，皇帝不会继续忍了。 “那朕还要感谢皇后，真是拳拳真心，处处为朕着想啊！”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嗤笑。 皇后心头一跳，发觉了不对劲。 皇帝的反应太反常了，可皇后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只能归咎于她做的那些事上。 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一个弑父杀母的妻子。 “陛下明鉴，臣妾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 皇后又向下伏了伏，姿态放的极低。 她弄不清楚皇帝的想法，没有办法解决皇帝的情绪，唯一能做的就是表忠心。 只是皇帝太了解皇后了，装出来的忠心一点价值都没有，只会让人恶心。 “按照你所说，于家逼迫你向朕讨要好处，而你为了朕屡次拒绝，甚至不惜弑父杀母。” 皇帝停顿了一下。 “是，陛下明鉴。” 皇后立刻接茬。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伤心？” 皇帝话锋一转。 皇后情绪一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按道理来说，对于家人你应当是十分厌烦才对，为什么会同意于浅悠嫁入皇子府？为什么听到于商自尽后会是那般反应？不惜自欺欺人，也不愿接受。” “皇后，你不是厌烦于家，相反的，你对于家非常在乎。” “如此在乎，却做出了弑父杀母的残忍行径，皇后，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帝点出了皇后内心深处的情感，也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 没错，她在乎于家，对于家爱得深沉。 所以在背叛时，才会恨意滔天。 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长辈和亲人。 第563章 一手造成 可是皇后又需要于家人的陪伴，所以留下了于商等人。 如今于商等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皇后的心空了。 恨意淡了，爱便汹涌而出。 皇后眼睛一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溢出眼眶。 “皇后，他们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皇帝说完，缓缓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完全不理会皇后的反应。 而此时，皇后跪伏在地，泪水滴到了地上，脑海里全都是以前在于家的美好回忆。 在皇后入宫之前，她是于家捧在手心里千宠万爱的女儿。 那段美好时光皇后没有忘记，一直被她珍藏在心里。 以前有多美好，被于家背叛后，皇后就有多恨。 所以才会被恨意蒙蔽了心智，做出了那么多残忍无情的事。 可是皇后从未想过对于商动手，正如皇帝所说，于商是唯一一个对她真心的家人。 于商心怀愧疚，背负着赎罪的重担。 对于皇后的弑父杀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商所受的折磨不比皇后少。 如今于商被逼死了，皇后彻底成为了浮萍，再也没有家了。 可又能怪谁呢？ 谁也怪不了。 于商和皇后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皇后没有看清自己，以为对于家早已没了留恋，只有恨，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于家人的补救和赎罪。 其实，于家并非所有人都是坏人。 但是皇后不在乎，她将自己摆在了受害人的位置上，以此为借口，无差别攻击。 当听到吴绛要辞官离开，皇后爆发了。 她尚未报完仇，心里的恨意没有抹平，于商怎么敢走？ 皇后的执拗逼得于商无路可走。 最终，于商用众人的性命终结了一切。 恨也好，爱也罢，全都没了。 皇后的心没了支撑，整个人陷入了茫然和痛苦中。 “娘娘！” 恍惚间，皇后听到了雅翠的呼唤。 “娘娘，您怎么了？” 雅翠伸手，扶起皇后。 不是错觉，的确是雅翠。 皇帝带着姜公公走了，雅翠担心皇后，急匆匆跑入寝殿。 看到的就是皇后跪伏在地，浑身发抖，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皇后任由雅翠扶着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雅翠，眼神茫然无神。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雅翠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第一次看到皇后这种模样，哪怕曾经被于家背叛，也没有如此脆弱。 “雅翠，于商自尽了。” 皇后张了张嘴，语调出乎意料的平静。 可是泪水也一直在淌，在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泪痕。 雅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昨天还好好的啊！ “是我，是因为我。” 皇后眼神空洞，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雅翠心头一抽，满眼心疼的看着皇后。 拿出帕子， 轻轻给皇后擦拭泪水。 “娘娘，不是您的错。” “您才是最苦的人啊！您不要折磨自己了！” 雅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都红了。 “是吗？” 皇后的眼珠动了动，恢复了一丝神采。 “娘娘，您没有做错。” 雅翠重重点头，握住皇后的手。 “于家做了那种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于大人自尽是他自己的选择，恕奴婢不敬，于大人有胆子死，却没有胆子承担娘娘的恨，懦弱又无能！” “他肯定是摸准了娘娘的性情，知道娘娘一定会陷入痛苦纠结中！” “死了都要算计娘娘，不让娘娘安稳！” “娘娘，您万万不可让他得逞啊！大业即成，娘娘的好日子在后头！娘娘一定要坚持住啊！” 雅翠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无法接受，为什么每一次受苦受难的都是皇后。 明明她才是被伤害的最深的人！ “雅翠，我只有你了。” 皇后伸手，一把抱住雅翠。 雅翠抬手，轻轻抚着皇后的脊背。 “娘娘，奴婢永远都在。” 皇后终于不再压抑，放声大哭。 雅翠心疼的皱紧了眉，安抚着皇后的同时心里也在思索着。 别看皇后强势霸道，可那都是伪装，实际上皇后就是一个小女人，需要人用心呵护。 这几天的打击击溃了皇后，此刻皇后最需要的就是吴绛。 不论如何，必须让吴绛来见皇后一面！ 雅翠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为了皇后，雅翠可以做任何事。 与皇后的痛苦相反，此时的皇帝格外愉悦。 总归是报复回去了一些。 今日的一切只是开始，日后有皇后受得。 被痛苦淹没的皇后并不知晓，皇子公主早已摆脱了她的监控，离开了皇宫。 皇宫门口，荀野站在一辆马车旁。 有车帘遮挡，看不到里面，里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踏踏踏！” 马蹄声响，一队人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御宥瑾，闵竹跟在身后。 “吁！” 勒紧缰绳，众人停在马车前。 荀野立刻上前，来到御宥瑾身前。 “陛下说，暂时不让他们回宫了。” 荀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御宥瑾和闵竹听到了。 “这是赖上我了？” 御宥瑾挑眉。 事实的确如此，皇帝赖上了御宥瑾。 其实，与其说赖上了御宥瑾，不如说赖上了苏玖妍。 “陛下说，给了那么多便利，总要收一点利息。” 荀野传达皇帝的话，表情有些无奈。 御宥瑾笑了，他能想象皇帝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 “让父皇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也会保护好自己。” 御宥瑾说了一句。 荀野点头，表示他会转达。 御宥瑾不再逗留，一挥手，众人顿时上前，将马车围在中间。 “走！” 一声令下，马匹飞奔，马车也向前驶去。 荀野转身，回宫复命。 众人一路向前，出了城门，直奔程家村。 马车里，男子和少年相对而坐，身体一侧，躺着一个女童，女童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猫。 马车虽然行驶的很快，却并不颠簸。 女童睡得很安稳，白猫也在呼呼大睡。 此时，少年对男子开口，“二皇兄，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没错，马车里的正是御轩洛，御皓羽和九公主。 “不必。” 御轩洛摆摆手，轻轻笑了笑。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笑容也是虚弱的。 御皓羽拿起一个靠枕，放到御轩洛身后。 御轩洛靠着靠枕，侧身抬手，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此时已经出了城门，正在向程家村赶去。 第564章 被所有人照顾 外面是一大片树林，树叶飘落，微微发黄，枝丫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萧条。 虽是如此，却也是御轩洛第一次看见。 呼吸着扑面而来的空气，寒凉却清新。 御轩洛的眼睛亮了亮，整个人好似活过来了似的，身上的虚弱感都散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御皓羽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他本想阻止御轩洛，御轩洛身体不好，不能受寒。 可是看到御轩洛的神情，御皓羽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起身，坐到御轩洛身旁，御皓羽也看向了窗外。 萧条的景色，微凉的风，广阔的天地。 御皓羽微微眯眼，心情愉悦。 两人一眨不眨的看着，沉醉在大自然的美好景象中。 不知不觉中，程家村到了。 程家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落和房屋都没有了，只剩一地黄土。 更为重要的是，以程家村为中心，方圆五里都光溜溜的，寸草不生。 那日苏玖妍爆发了毒体，不只毒死了敌人，也将地面上的花花草草都给毒死了。 为了确保将毒散干净，悬剑司将房屋推倒，一寸寸的查看。 耗时很久，才终于确定毒都散去了。 程家村早就没了，只剩一大片空旷又光溜溜的土地，用来搭建擂台再合适不过。 此时，一大群人正在忙碌。 有花隐楼成员，也有悬剑司成员，浮屠阁的人也在。 擂台初见雏形，很大也很宏伟。 不只搭建了擂台，一辆辆马车停靠在一起。 一些女子正在准备吃食和茶酒，炊烟袅袅。 众人忙的热火朝天，一刻不停闲。 霜菱等人都在，只是缺少了苏玖妍几人。 御宥瑾并不意外，他知道几人去了哪里。 今日是冰殿到来之时，苏玖妍等人想必是去阻拦了。 御宥瑾的到来并未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大家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只有霜菱几人看到了。 霜菱跟紫雪和青雨说了一声，让两人继续盯着进展，她则走向了御宥瑾。 御宥瑾翻身下马，其余人也都下了马。 “殿下。” 霜菱施了一礼。 御宥瑾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后看向马车，笑着开口，“出来吧。” 车帘掀开，一张俊美的脸露了出来。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眼角有一颗泪痣，平填了几分妖冶。 霜菱微微有些惊讶。 眼前的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少年，却有些一张不输给女子的容颜。 没错，少年正是御皓羽。 御皓羽没有下马车，向马车里伸出手。 下一刻，身材瘦弱，虚弱无力的御轩洛被搀扶出来。 御轩洛长得也不错，面部线条柔和，眼神也是轻轻柔柔的，虚弱又温柔。 御宥瑾上前，扶住御轩洛的另外一个胳膊。 两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御轩洛，仿佛他是易碎的瓷器一般。 御轩洛无奈，却也只能任由两个弟弟搀扶。 突然，马车里传来了一声稚嫩的童音。 “二皇兄，你的披风！” 话音刚落，九公主从车帘后挤了出来。 身穿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扎着可爱的发髻。 手里捧着厚厚的披风，将她的下半张脸都挡住了，只能看到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九公主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些站不稳。 想来也正常，她那么小，却捧着那么重的披风，自然站不稳。 霜菱一闪身，来到九公主身旁，伸手扶了她一下。 就算不扶，九公主也不会摔倒，可她依旧转头，对霜菱道谢。 “谢谢。” 声音软糯，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霜菱笑了，摇摇头，“不用谢。” 御轩洛脚下踩着实地，站的很稳，对御宥瑾和御轩洛开口，“快去接小九。” 御轩洛很无奈，他一个正常的男子，却被所有人照顾着，包括年纪小的小九。 御宥瑾和御轩洛转身走向九公主，一人拿走披风，给御轩洛披上，一人伸手将九公主抱在怀里。 九公主揽着御宥瑾的脖子，对马车里招了招手。 “白菜，快出来！” 刚刚说完，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就从马车里蹦了出来，直接扑向御宥瑾。 九公主急忙伸手捧住，揉了揉白猫的头。 “白菜，不要调皮，要是把五皇兄扑到了，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九公主教训白猫，那张小脸上满是认真。 白猫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说它知道了。 “五皇兄，放我下来，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 九公主踢了踢腿。 “好。” 御宥瑾微微一笑，轻轻将九公主放到地上。 九公主抱着白猫，看着前方忙碌的人，眼睛亮晶晶的。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各式各样，十分新奇。 此时，几个人从远处走来，是谦珩和苏铭曦等人。 几人之前在远处忙碌，直到此刻才看到御宥瑾。 昨晚御宥瑾便让人告知了消息，所以几人都知道御宥瑾带来的几个人是谁。 “参见殿下，公主！” 众人拱手，纷纷行礼。 “不用那么客气。” 御宥瑾摆摆手，十分随和。 御轩洛对众人笑了笑，御皓羽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也并不严肃，而九公主就要活泼多了。 抱着白猫，向前走去。 众人看着九公主，都很好奇她想干什么。 只见九公主走到了谦珩的面前，仰起头，看着谦珩。 “你叫什么名字啊？” 九公主主动询问，胆子倒是很大。 谦珩蹲下身，跟九公主平视。 “我叫谦珩。” “谦珩哥哥。” 九公主甜甜一笑。 谦珩也笑了笑。 众人互相对视，心下了然。 原来九公主喜欢谦珩这种类型的。 其实，也不怪九公主会先跟谦珩说话，相比于众人，谦珩没什么特别之处，毫无攻击力，十分和善，看起来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我可以跟谦珩哥哥玩儿吗？” 九公主对谦珩伸出了手。 “当然。” 谦珩牵住九公主白胖的小手。 他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扭扭捏捏，纠结于九公主的身份。 九公主只是一个女童，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众人也都随意惯了，并未过多注意。 霜菱跟几人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苏铭曦和汐月也跟着一起忙碌去了。 众人依次散去，只有谦珩被九公主牵着手，走不了。 “小九，来，到七皇兄这儿来。” 御皓羽招了招手，放轻了声音。 谦珩应该有事要忙，御皓羽怕九公主耽误谦珩的正事。 第565章 糖 九公主看了一眼谦珩，似乎有些不舍，却依旧乖乖听话的松开了手，一步三回头的走向御皓羽。 御轩洛上前一步，对谦珩抱歉一笑，“小九年纪小，有不妥之处望见谅。” “并无不妥，九公主很可爱。” 谦珩回以微笑。 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谦珩，你个臭小子，跑哪去了？” 谦珩抬头，看到了向他跑来的孙老头。 别看孙老头年纪大，却健步如飞。 一闪身，到了谦珩身旁。 “臭小子，药都没喝，竟然敢跑？” 孙老头的脸色有些发黑，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端得很稳，没有撒出一滴。 “我没跑，来了客人，我来打声招呼。” 谦珩解释。 “哼！” 孙老头哼了一声，将药碗怼到谦珩面前。 “喝了！” 谦珩接过，仰头喝下去。 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开口，“下次能不能不要弄得这么苦。” 孙老头翻了个白眼，将空碗拿回来，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谦珩的脑袋，“良药苦口！” 谦珩笑了笑，也不生气。 “别对我一个老头子笑，此处有那么多姑娘，怎么不见你对她们笑一笑？” 孙老头又翻了个白眼。 谦珩又笑了一下，却是充满无奈的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孙老头年纪大了，喜欢操心，之前担心谦珩的身体，现如今担心谦珩的婚姻大事。 一旁，九公主松开了御皓羽的手，将白猫塞到御皓羽怀里，转身小跑向谦珩。 “小九！” 御皓羽伸手想要阻止，却被御轩洛拦住了。 御轩洛摇了摇头，开口，“无妨。” 御皓羽不再多说，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九公主跑到谦珩身旁，伸手拽了拽谦珩的衣角。 谦珩感受到了力道，低头，看到了仰着小脸的九公主。 九公主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谦珩。 纸包只有指甲盖大小，四四方方的，里面包着的应该是一块糖。 谦珩蹲下身，将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糖块递给九公主。 他以为九公主想让他帮忙剥开。 九公主摇了摇头，将谦珩的手推了回去。 谦珩目光微动，有些诧异，“给我的？” “嗯，给你吃。” 九公主点头。 “为什么？” 谦珩询问。 “汤药好苦的！每次二皇兄吃完药，我都会给二皇兄一块糖！吃颗糖就不苦了！” 九公主笑眯眯的说着，而后催促谦珩，“快吃！吃完就不苦了！” 谦珩了然，传闻二皇子体弱多病，常年服药。 九公主时刻备着糖，真的很贴心。 “好。” 谦珩笑了。 也没有拒绝，将糖块放入口中。 看到谦珩吃下，九公主笑得更开心了。 牵着谦珩的手，将他拉向御轩洛。 “以后你们一起吃药！吃了药，身体才会好！我给你们准备糖！” 九公主天真又无邪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年纪小，并不知晓身份地位的差距。 她只知道她喜欢谦珩，也喜欢御轩洛。 同样喜欢的人，自然要在一起。 “小九不懂事，莫要见怪。” 御轩洛又抱歉的笑了笑。 他疼爱九公主，放纵九公主去做任何事。 九公主懂事，不会做过分的事，至于其他的，有他给兜底。 “九公主很懂事，我要谢谢九公主才对。” 谦珩微微摇头。 九公主牵着谦珩不撒手，御轩洛跟谦珩交谈闲聊，御皓羽在一旁抱着白猫，御宥瑾环抱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 几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很和谐。 突然，一个脑袋凑了过来，是孙老头。 “你身体不好？” 孙老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御轩洛。 他是郎中，自然能看出御轩洛的虚弱。 “嗯。” 御轩洛点了下头。 “可否让我把个脉？” 孙老头征询意见。 御轩洛毫不迟疑，直接将手伸到孙老头面前。 他从不讳疾忌医，向来正视自己的身体，心怀希望。 孙老头将手搭在御轩洛的手腕上，给他把脉。 几人目不转睛的看着。 每一次有不同的郎中给御轩洛把脉，御皓羽和九公主都满心希望。 至于谦珩，他有些好奇。 传闻二皇子天生体弱，可是谦珩却有些怀疑。 谦珩曾是唐家的人，自然清楚一些腌臜事。 相较于世家大族，皇室的斗争肯定会更加严酷激烈。 时间一点点流逝，孙老头的眉头越皱越紧。 谦珩看着，也皱起了眉。 孙老头医术精湛，以往给人把脉从未用过如此长的时间，况且看孙老头的神情，想必御轩洛的情况不容乐观。 孙老头终于松开了手，面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很不好。 “怎么不好好将养？出来瞎折腾！” 御轩洛并未生气，笑着开口，“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我想出来走一走，总不能一辈子只能看红墙黑瓦。” 御轩洛想的很开。 他自然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可如果不能，他也坦然接受，不想留有任何遗憾。 孙老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是郎中，本该斥责御轩洛不管不顾的行为，可他却能理解御轩洛。 如果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那就太可悲了。 “能治好吗？” 谦珩问了一句。 御皓羽和九公主也眼巴巴的看着孙老头。 孙老头没有说话，只是皱眉沉思。 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我没有把握。” 听闻此言，御皓羽和九公主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小脸也垮了下来。 每一次都会失望，可两人却次次都心怀希冀。 那是两人的兄长，两人自然想听到好消息。 御宥瑾抿了抿嘴，他的情绪没有那么外放，却同样满心失望。 谦珩眉头紧皱，目光微沉。 倒不是他跟御轩洛一见如故，有很深的感情，他只是不想看见死亡。 看到几人的模样，孙老头补充了一句，“不过也许云韶和云淮会有办法。” 谦珩心头一动。 云韶和云淮是药王谷传人，继承了药王谷的医术，也许会有办法。 御皓羽和九公主重新燃起了希望，御皓羽询问，“他们是谁？现在在哪里？” “不用急，他的情况已经不能更坏了，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什么差别。” 孙老头安慰了一句，他自以为他是在安慰，可实际上却不如不说。 谦珩无奈，拉了孙老头一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云韶和云淮跟苏小姐办事去了，想来很快就能回来。” 第566章 插科打诨 听到谦珩的话，御皓羽下意识看向御轩洛。 “不急一时。” 御轩洛轻轻一笑，安抚御皓羽。 “他们是苏姐姐的人吗？” 九公主询问。 “苏姐姐？” 谦珩微微挑眉，目露疑惑，显然对于这个称呼有所不解。 “我跟苏姐姐是朋友，我生辰的时候，苏姐姐还送我礼物了呢！” 九公主开口。 谦珩了然，想来九公主口中的苏小姐就是苏玖妍。 只是不知是怎么跟九公主成为朋友的。 “他们是苏小姐的人，却不是属下，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谦珩回答了九公主刚才的问题，却并未说出具体的关系。 九公主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能明白更加亲密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但她却没有多问，乖巧的等着。 而此时，被几人记挂的苏玖妍正在御城外的一处密林中。 此处距离官道很远，只是一片树林，没有路，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你确定是此处？” 一声略带质疑的声音从树顶上传来。 “确定。” 回答的声音同样在树顶上。 此时此刻，繁茂的树顶上，几个人影并肩站着。 轻轻浅浅的踩着树枝，站得极稳。 是苏玖妍几人。 苏玖妍本不想带人一起来，但苏铭曦等人怕冰殿的人搞小动作，云韶和云淮就跟着来了。 有两人在，如果有人下毒或是下蛊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有吴绛的前车之鉴，苏铭曦等人实在是不放心。 而刚才出声质疑的人正是云淮，回答的则是钟离奕。 “为了不让人发现踪迹，他们不会走官道，也不会走任何一条小路。”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此处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钟离奕详细解释了一下。 云淮翻了个白眼。 倒也不是看不上钟离奕，只是没了耐心。 天不亮几人便等在了此处，已经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冷风，耐心早已耗尽。 云韶拍了拍云淮的肩膀，云淮撇了撇嘴，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 “他没有怪你的意思。” 云韶看向钟离奕，为云淮解释。 “我明白。” 钟离奕笑着点了点头。 云淮并不过分，如此情况下就算撂挑子不干都正常，毕竟云淮跟他没什么关系。 如此宽容温和的态度，云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钟离奕长得不差，身材也好，但最为吸引人的是他给人的感觉，情绪稳定，实属难得。 正在此时，人影一晃。 一个黑衣人落到了枝杈上，对钟离奕拱了拱手。 “人已经来了，在五里外。” 钟离奕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黑衣人身形一动，离开了此处。 “呼！” 一阵风声袭来，几人头顶出现了一大片阴影。 抬起头，看到了振动翅膀的巨大黑鹰。 黑鹰落到树枝上，树枝一震，几人的身体都晃了一下。幸好几人轻功好，内力高深，才没有摔下去。 黑鹰好似不知道它干了什么，低头，用自己的大脑袋去蹭云韶。 云淮伸手，一把将黑鹰推开。 “小黑，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踩树枝！不要踩树枝！”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啊！树枝断了怎么办？你是想让我们都摔下去吗？” 黑鹰懵了一下，而后继续蹭云韶。 云淮又想推一下，黑鹰却突然抬起了翅膀，直接呼在了云淮的脸上。 黑鹰不只身体重，力气也很大。 云淮一个没站稳，向下倒去。 云韶没有动，黑鹰也没有理会。 就连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没有任何动作。 几人都清楚，如此高度摔不到云淮。 云淮也明白没有人会帮他，所以他也没有挣扎，就那么仰倒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一只手及时伸了出来，抓住了云淮的手。 微微用力，将云淮拉上树梢。 云淮稳了稳身形，看了一眼将自己拉上来的钟离奕，抿了抿嘴。 “谢谢。” 云淮收回手，有些别扭的开口。 钟离奕也收回了手，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客气。 云淮转身，直接给了黑鹰一脚。 “好啊！你竟然偷袭！” 黑鹰抖了抖翅膀。 云淮心头一跳，立刻退了一步。 黑鹰不再理会云淮，继续跟云韶撒娇。 云韶拍了拍黑鹰的头，开口，“去吧，盯紧他们。” 黑鹰昂了昂头，那意思是他知道了。 伸展翅膀，爪子一蹬，飞入高空。 黑鹰是飞了起来，可苏玖妍几人却惨了。 原本黑鹰就给了枝杈不小的压力，如今再用力一蹬，枝杈再也坚持不住。 “咔嚓！” 一声脆响，枝杈断了。 苏玖妍几人顿时向下落去。 幸好几人都武功高强，用了各自的方法借了力道，跃上了另外一颗树。 只有一人是意外。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黑鹰离开的时候爪子勾住了云淮的衣服，而后又将云淮甩了出去。 此时，云淮正趴在落叶堆里。 钟离奕向下看着，似乎有些担心。 “他没事。” 云韶说了一句。 钟离奕回神，点了下头。 在点头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云淮窜了上来。 拍打着身上粘着的落叶，语气不忿，“死小黑！一会儿我一定将它也踹下去！” 云韶笑了，帮云淮摘下头发上的落叶。 她从不掺和云淮和小黑的事，他们一起长大，打打闹闹都已经习惯了。 以前小黑小的时候，云淮总是占上风，如今小黑长大了，吃亏的就变成了云淮。 苏玖妍抿嘴憋笑，钟离奕也笑了笑。 就连季晟钰的表情都不似以往那般冰冷。 不得不说，有一个插科打诨的人在，心情都会愉悦不少。 突然，一股寒意从远处袭来。 几人抬头，看向寒意袭来的方向，只见萧条的树林中，出现了一抹白色。 仔细看，是一架白色的马车。 马车外白绸浮动，隐约可见其中坐着两个人。 而外围则是一众骑着马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唯一相同就是，他们都身穿白衣，雪白雪白的，没有丝毫杂质。 而那股寒意正是从白色马车里散发出来的。 只是几人在意的并非是白色马车，而是马车后方的黑色囚车。 在一大片白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囚车由四匹马拉着，通体都由铁打造而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上了锁的门，是一个特制的囚车。 季晟钰目光微暗，对于铁皮囚车，他不陌生。 悬剑司也有几辆这样的车，一般都是用来押送武功高强，穷凶极恶的人。 第567章 相见 有些人虽然被废了武功，却也有杀人的能力。 为了防止无辜人丧命，才会特制铁皮囚车。 囚车内嵌着铁链，锁着犯人。 随着囚车的行驶，铁链撞击，脆响一声又一声。 季晟钰耳力极佳，听到了囚车内隐约传来的铁链声响，可以确定囚车里锁着人。 可是冰殿的人为什么会用囚车？ 里面关着的又是什么人？ 在季晟钰思索的时候，冰殿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突然，白色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停！” 众人立刻停下。 “出来，不要让我动手。” 马车里的人再次开口，声音异常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苏玖妍几人清楚，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而几人也没想着隐藏，身形一动，从树上落下来，站在马车前方。 “你们是谁？” 有一个白衣人骑马上前，开口质问。 “你们来找谁，自己不清楚吗？” 云淮眉头微挑，反问。 “放肆！” 白衣人厉声呵斥。 “呦呦呦！好大的威风啊！” 云淮嘴角一挑，出言嘲讽。 “你！” 白衣人还想说什么，却听马车里的人说，“好了。” 白衣人立刻噤声，退了回去。 下一刻，冰冷入骨的寒意冲击而出，直奔苏玖妍几人。 苏玖妍几人刚要反击，有一人却比几人更快。 “呼！” 劲风席卷，寒意从季晟钰体内涌出，冰冷又死寂。 两股寒意相撞，其中一股寒意被瞬间击溃，侵蚀。 季晟钰的冰寒之力势如破竹，直接冲向马车。 “轰！” 一声巨响，马车被击中。 也不知马车是用什么做的，并未被轰散，只是震了一下，白绸翻飞。 人影一闪，有两人从马车里跃出。 一男一女，并肩站立。 女子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容貌精致华贵，眼中精芒四溢。 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就是太冷了。 不只是气息冷，眼神也冷。 相较于女子的绝色，男人就有些平庸了。 但也仅仅是跟女子相比，实际上，男人长得非常好看。 身姿修长，面如冠玉，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瘦了。 女子收回抓着男人的手，紧紧盯着季晟钰看。 季晟钰也在看她。 苏玖妍侧头，看着季晟钰的反应。 而云韶和云淮则盯着女子。 看女子的眉眼，想必她就是季晟钰的生母，冷奚婕。 看着季晟钰暗下来的目光，苏玖妍也确定了。 跟几人不同，钟离奕看着的是那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三十岁左右，跟钟离奕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叔叔？” 钟离奕唤了一声，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男人转头，这才注意到钟离奕。 眼神茫然了一瞬，而后亮了亮。 “你是奕儿？” 男人不确定的开口。 “我是钟离奕。” 钟离奕深吸了一口气，回答。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叔叔，钟离奕怎么可能不激动？ 可是他却记得之前跟苏玖妍几人的对话，让他不得不怀疑。 心中的疑虑浇灭了见到亲人的激动和兴奋。 “奕儿，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倒是很开心，下意识走向钟离奕。 冷奚婕突然伸手，抓住了男人。 男人看向冷奚婕，满眼笑意，“娘子，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奕儿，是我兄长的儿子。” 可以看得出来，男人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先问清楚。” 冷奚婕冷冷说着。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不再向前。 “你为什么会在此？” 冷奚婕抬眼，看着钟离奕。 “来找我叔叔。” 钟离奕回答，目光一直放在男人的身上。 “你怎么会知道？” 冷奚婕又问。 “我为什么不知道。” 钟离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回答我的问题！” 冷奚婕的声音沉了下去，寒气四溢，直奔钟离奕。 钟离奕眉头一皱，终于将眼神分给了冷奚婕。 原本钟离奕打算先问清楚，可是男人的沉默和冷奚婕的强势都让他很生气。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本质上，钟离奕也是一个相当桀骜的人。 之所以在苏玖妍几人面前那么好说话，一来是几人早就认识，钟离奕有意结交，二来苏玖妍几人待人真诚，从不咄咄逼人。 可是冷奚婕不同，钟离奕本就对她有些意见，再加上屡次三番的质问，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没等冷奚婕反应，男人先开口了，“你怎么能跟娘子那么说话！她是你的长辈，给她道歉！” 男人说的极其认真，眼中的怒意不似作假。 钟离奕愣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睛。 可以看得出来，他比刚才更生气了。 男人看不到冷奚婕对他的质问，只看到了他的反抗。 男人刚刚的开心是真的，此刻的愤怒也是真的。 钟离奕的心颤了一下，涌起了丝丝寒意。 眼前的人还是那个疼爱他的叔叔吗？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交给我们。” 苏玖妍说了一句。 钟离奕回神，点了下头。 抬脚，走向男人。 摒弃一切情绪，他必须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钟离奕不善的气息，下意识躲到冷奚婕身后。 冷奚婕的表情没有变化，可她周身的寒意却越来越冷了。 此时，只听季晟钰开口，“冷奚婕。” 同样冰冷的声音让冷奚婕气息一滞，抬眼看向季晟钰。 “我是季晟钰。” 季晟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时隔那么多年，母子两人终于相见了。 冷奚婕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却转瞬即逝。 “娘子，他是谁啊？” 男人十分紧张，抓住冷奚婕的衣角。 看季晟钰的态度，以及冷奚婕的反应，很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没什么。” 冷奚婕回了一句，将自己的衣角抽了出来。 男人的眼神暗了下去，死死盯着季晟钰。 季晟钰那张俊美的脸和高强的武功，让男人有了危机感。 对于男人充满恶意的眼神季晟钰不予理会，只是看着冷奚婕。 苏玖妍皱了皱眉，侧身一步，挡住了男人的目光。 想来男人是误会了什么。 这一刻，苏玖妍替钟离奕觉得可悲。 为了寻找男人，钟离奕的父亲付出了性命，钟离奕小小年纪失去了至亲，肩负起了重担。 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不就是怕男人被骗，被伤害吗？ 可是此时看起来，男人不是被迫的，而是心甘情愿。 “锵！” 一声轻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568章 混账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抽出了鹣鲽，剑尖指着冷奚婕。 寒意暴涨，杀意也随之涌出。 冷奚婕一皱眉，有些不可置信。 “你要杀我？” 从出现到现在，此刻的冷奚婕是情绪最为明显的时候。 男人看着季晟钰的眼神更加不善了，就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物一样。 苏玖妍眼神一冷，在心里暗骂。 蠢货！ “是。” 季晟钰毫不掩饰，开口承认。 “好啊！真是翅膀硬了！” 冷奚婕的声音很冷，却也能听出其中的怒意。 季晟钰不再多言，身形一动，直奔冷奚婕。 “护好他！” 冷奚婕对白衣人吩咐，而后脚下一点，迎了上去。 冷奚婕跟季晟钰打在了一起，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威力十足寒意撞击着，劲气四散。 凡是劲气所到之处，全都结了冰霜。 “好冷啊！” 云淮哈着气，搓着胳膊，瑟瑟发抖。 按道理来说，内力高深的人不怕冷。 可是季晟钰的寒意来自于寒体，就算内力也阻挡不了。 云韶默不作声，却向一旁退去。 实在是太冷了，不是忍忍就能解决的。 苏玖妍一动未动，站在原地，看着季晟钰和冷奚婕的交战。 手握着刀柄，只要季晟钰有危险，苏玖妍就会出手。 此事是季晟钰的私事，要季晟钰自己解决，苏玖妍不会插手。 可如果季晟钰有危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玖妍绝对不会任由季晟钰在她面前受伤，特别是面对冷奚婕。 另外一边，白衣人将男人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钟离奕。 钟离奕心中有很多疑惑，想要问个清楚。 可是男人没有看他，满心满眼都是冷奚婕。 现下若是想要询问，先要解决白衣人。 此时，云淮突然来到了钟离奕身侧。 “他们交给我。” 没等钟离奕回应，云淮已经冲向了白衣人。 内力涌动，跟白衣人打在了一起。 原本白衣人看云淮年纪小，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可当交手的那一刻，白衣人便清楚，他轻敌了。 一个白影飞了出去，而后白衣人接二连三的被打飞。 没有受伤，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云淮小小年纪，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很快，男人周围空了下来。 到了这种时候，男人依旧盯着冷奚婕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满眼紧张。 钟离奕身形一闪，来到男人身旁。 人都到了近前了，男人看都不看一眼，似乎他的世界里只有冷奚婕一个人。 “我的父亲去世了。” 钟离奕低声说道。 男人眨了下眼睛，终于收回了视线。 “你说什么？” “我的父亲去世了。” 钟离奕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男人笑了一下，根本就不信。 男人武功不好，天分不高，可是钟离奕的父亲却天资奇高，天生就是习武的好料子。 钟离家人几乎从不入世，而家族里又一片和谐，怎么会死？ “身为人子，我怎么会用父亲的性命开玩笑？” 钟离奕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听闻此言，男人皱了皱眉，不确定的询问，“真的？” “父亲去世时，体内带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寒意侵入骨髓，无力回天。” “世间所修寒意能有如此威力的只有一家，冰殿。” 钟离奕直接言明。 如果他不说个明白，恐怕男人永远不会正视此事。 “不可能！” 男人想都没想，直接否决。 “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我不信。” 男人看钟离奕的眼神彻底变了，愤怒又冰冷，再也没了之前的开心。 “我明白了，你想挑拨我和娘子的关系！” “你做梦！” 说着，男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冰冷。 似乎面前的人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钟离奕心头一窒，怒意翻腾。 可有问题没有问清楚，他需要忍一忍。 “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给家里写信？” 钟离奕压着怒意，询问。 其实，钟离家从来都不管成员的选择，就算入赘了别的家族，钟离家也不会计较。 但只有一条，钟离家的人不论身处何地，都要平平安安的。 钟离家的人就算离开了钟离家，也会每年往回送一封家书。 那是钟离家的人必须要遵守的事。 可是男人一走便没了音信，是从未有过的事。 所以钟离奕的父亲才会那么担心，怕男人有危险。 就算死，尸体也要回到钟离家。 父亲的心愿和执念，钟离奕承担了下来。 独自一人面对数不尽的危险，面对不怀好意的质疑，钟离奕毫无怨言，从不后悔。 如今男人就在眼前，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钟离奕必须弄清楚男人的想法。 “冰殿是什么样的存在，谁都清楚，如果我传了信，冰殿岂不是暴露了？” 男人反问。 钟离奕闭了闭眼睛，可怒意却怎么都忍不住，泄露而出，“你可知父亲找你都找疯了？为了你，父亲不辞辛苦，甚至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男人眉头一皱，似乎是被钟离奕的怒火激怒了。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钟离家不是不管我的事吗？” “我又不知道他会找我！” “你的意思是，父亲做的那些都是自作多情是吗？” 钟离奕咬牙切齿。 男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钟离奕紧紧盯着男人，却没有从男人眼中看到任何愧疚。 男人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他就是那么想的。 “混账！” 钟离奕忍不住骂了出来，抬脚，将男人踹飞了出去。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捂着自己被踹的地方，抬头，死死瞪着钟离奕。 “你竟敢对长辈动手？不肖子孙！” 男人怒斥。 “你算什么长辈？” 钟离奕走向男人，眼中没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杀意。 钟离奕小小年纪便接手了浮屠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看起来脾气温和，好说话，可实际上他是一个十分果决心狠的人。 一直在寻找男人，只是为了他的父亲。 父亲终其一生都要做的事，不论如何，钟离奕都要替父亲完成。 如今找到男人了，可跟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不但不感恩父亲付出的一切，甚至觉得父亲是在多管闲事。 这一刻，钟离奕没有想他自己，他只是替父亲不值，替父亲觉得心冷。 第569章 轻敌 这种辜负真心，不在乎血脉亲情的人，不配活着！ 感受到钟离奕的杀气，男人害怕了。 “你要……干什么？” 尽管尽力压制了，可颤抖的声音依旧泄露出了男人内心的恐惧。 “我现在不会杀你，我会将你带回去，跪在父亲面前请罪。” 钟离奕做出了决定。 他不会放过男人，哪怕男人是他的叔叔。 但在那之前，他要让男人给他父亲请罪。 毕竟找到男人是父亲的执念，不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钟离奕都会圆了父亲的执念。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娘子在一起！” 提起冷奚婕，男人也不害怕了。 挣扎着站起身，向白衣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男人清楚，只有白衣人能救他。 可此刻的白衣人都被云淮和云韶牵制住了。 没错，云韶也动了手，她的武功也相当高强。 男人看到了白衣人们的状况，想来此刻的他们没有心思理会他。 男人咬了咬牙，一转身，跑向冷奚婕，边跑边喊，“娘子，救我！” 男人脚下不稳，跌跌撞撞的。 钟离奕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不急着抓男人。 冷奚婕听到了男人的呼唤，分出一丝精力。 当看到男人以及白衣人们的状况时，冷奚婕皱起了眉。 “呼！” 寒意爆发，比之前强横了好几倍，直冲季晟钰。 季晟钰仿若一叶扁舟，而在他身前则是怒浪滔天。 举起鹣鲽，横于身前，抵抗寒意。 与此同时，人影一闪，苏玖妍出现了。 陌冶挥出，锐利的刀锋裹挟着强大的内力，阻拦了寒意。 季晟钰和苏玖妍一同落在地上，冷奚婕转身，冲向男人。 此时，钟离奕突然动了。 在冷奚婕到来之前抓住了男人肩膀，将男人控制在自己手中。 冷奚婕落在钟离奕身前，眉头一皱。 原本以为有白衣人保护，男人的安全有所保障。 没想到事情并未按照她想象中的那般发展。 冷奚婕轻敌了。 不只是轻视了季晟钰，而是轻视了所有人。 “放了他！” 声音又冷又强势，不容拒绝。 “不放。” 钟离奕毫不示弱。 “娘子不必理会我，莫要受他们的胁迫！” 男人望着冷奚婕，满眼柔情。 说的大义凛然，可实际上，钟离奕根本不会用他去威胁冷奚婕。 钟离奕只是想弄清楚他父亲死亡的真相。 冷奚婕没有说话，周身的寒意越来越盛，显然是打算用强。 她在思量，如何在不伤到男人的情况下将他解救出来。 钟离奕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对着冷奚婕。 “认识吗？” 语气不算好。 事关他父亲的死亡，钟离奕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冷奚婕看都没看一眼，一点都不在意。 “十五年前，我父亲，也就是他的哥哥被送回了家，体内经脉寸断，寒意侵蚀了全身，整个人都被冻成了冰雕。”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只有冰殿。” 钟离奕紧紧盯着冷奚婕，不放过她任何的情绪变化。 冷奚婕目光微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抬眼，看了一眼画像。 画像上的人跟男人很像，只是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 没错，钟离奕画的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也是钟离奕印象中最美好的时刻。 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并未因此苛责钟离奕。 对钟离奕十分宠爱，甚至开解钟离奕，不让钟离奕胡思乱想。 在钟离奕心里，他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也正是因为人好，才会固执的想要找到自己的弟弟，从而送了命。 “你认识他！” 钟离奕很肯定。 看冷奚婕的样子，显然是想起来了。 “他是你杀的？” 钟离奕追问，眼中情绪翻腾，可声音却异常平静。 “是也不是。” 冷奚婕倒也没有隐瞒。 钟离奕紧紧握着手，画像都被他攥破了，死死盯着冷奚婕，等她接下来的话。 “他很厉害，凭一己之力找到了冰殿。” “冰殿遗世独立，隐世独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冰殿的所在。” “所以，我让人杀了他。” 冷奚婕说的很随意，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咔的一声，钟离奕只觉得一直绷紧的弦断了。 得知了真相，钟离奕一点也不开心，只觉得悲哀，特别是看到男人的反应。 男人根本没什么反应，哪怕亲耳听到冷奚婕下令杀了他的兄长，他也无动于衷。 “她杀了你的兄长，你……” 钟离奕有些不甘，可没等他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娘子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娘子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家，谁让他找到了那里！” 钟离奕脑袋嗡的一声，心瞬间沉了下去。 原本以为冷掉的心不可能再有所波动了，可此时此刻，钟离奕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从心头蔓延而出的寒意。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竟然比不上一个女人？ 钟离奕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这一刻，他彻底放弃了男人。 钟离奕的眼神越来越冷，在他眼中，男人不再是他的亲人，只是一个罪人。 冷奚婕瞥了一眼钟离奕，尽管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具体的表情变化。 可是钟离奕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抹得意。 没错，冷奚婕就是在得意，得意于男人对她的死心塌地。 钟离奕抬眼，直视冷奚婕的眼睛。 “此事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给父亲报仇。” 钟离奕很冷静，并未被仇恨冲昏头脑。 对于冷奚婕的实力，钟离奕心里有数，而冰殿也不是一般的势力。 现在的钟离奕的确没有能力报仇，可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钟离奕对自己有信心，他很年轻，也有天分，如今又有了盟友。 只要他不放弃，将来他一定能为他父亲报仇。 突然，人影一闪，云韶和云淮落到了钟离奕身侧。 其实，两人早就摆脱了白衣人。 看到钟离奕正在和冷奚婕对峙，两人便没有急着赶来。 两人站在一旁，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事情也都捋顺了。 两人得出了一个结论，冷奚婕和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特别是男人，狼心狗肺！ 两人刚刚站稳，苏玖妍和季晟钰闪身而至，站在钟离奕的另外一侧。 对面，白衣人聚集在一处，以冷奚婕为首，恭顺的站在她的身后。 两方人互相对峙，气氛紧绷，身体也绷紧了，全都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第570章 与你无关 “呵！” 一声轻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是苏玖妍，她正在看着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不屑。 “原来你竟然喜欢这种人，把鱼目当珍珠！” 虽说苏玖妍没有见过季晟钰的父亲，可能将季晟钰教导的如此出色，他的父亲想必也是一个相当好的人。 不然的话，那么多年的黑暗过往，早就吞噬了季晟钰。 季晟钰总是说没有苏玖妍，他不会坚持到现在。 可苏玖妍却觉得季晟钰能有如今，不完全是她的原因。 确实，苏玖妍是季晟钰的光。 可支撑季晟钰，穿越黑暗和荆棘的却是他的父亲。 别看季晟钰待人冷淡，动手从不留情，可他从未对无辜人出手，也从未欺压百姓。 反而，季晟钰时常为百姓申冤做主，只是处理事情的方式有些特别罢了。 骨子里，季晟钰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对弱小抱有同情心，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 这一切都是父亲赋予他的。 没有母亲的陪伴，可是季晟钰并不缺爱。 可以想见，他父亲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 就算抛去内在的美好品质，外在也不会差。 毕竟能生出季晟钰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又怎么能差的了？ 此时看看男人，真是哪里都比不上。 “啧！口味真独特！” 苏玖妍撇了撇嘴，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他没有生气，对于季晟钰来说，冷奚婕只是一个陌生人。 早在冷奚婕试图掐死季晟钰时，母子亲情就没了。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是在为他，为他的父亲抱不平。 心头涌现了暖流，季晟钰主动伸手，牵住苏玖妍的手。 季晟钰没有任何避讳，动作被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冷奚婕目光一暗，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她是谁？” 质问的声音里满是冷意。 “与你无关。” 季晟钰冷冷的回了一句。 他不是置气，是真的觉得无关。 冷奚婕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眼底浮现了一抹怒意。 “怎么会无关？我是你母亲！” 听闻此言，白衣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季晟钰。 男人也张大了嘴。 他意识到了冷奚婕和季晟钰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却没想到会是母子关系。 冷奚婕从未跟他说过。 实际上，除了冷骅几人，谁也不清楚季晟钰跟冷奚婕的关系。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抖，尽力对冷奚婕露出一个笑脸。 被苏玖妍嘲讽，男人并不在乎。 可男人却无法接受冷奚婕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男人的心思都在冷奚婕身上，对于其他事，他从来都不在乎，不听不问，所以才会一无所知。 冷奚婕没有理会男人，只是盯着季晟钰，眼底怒意大盛。 仿佛季晟钰是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子一般。 季晟钰看都不看冷奚婕一眼，对于她的怒意不予理会。 “呼！” 寒意冲击，以冷奚婕为中心，冰霜蔓延开来。 看冷奚婕的样子，她是想动手了。 云韶和云淮严阵以待，钟离奕也默默运转内力。 不得不说，冷奚婕是真的强。 仅仅是外溢出来的寒意，便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白衣人早就跑远了。 他们了解冷奚婕，在冷奚婕释放寒意的刹那，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你不想见冷骅他们吗？” 苏玖妍突然出声。 苏玖妍不打算在此处解决事情，因为根本解决不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苏玖妍看得出来，冷奚婕对季晟钰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 只是不清楚是因为季晟钰本人，还是因为天生寒体。 但那些都不重要，执念不可能轻易去除。 冷奚婕一定会盯上季晟钰，不放手。 与其在此处纠缠，不如去程家村。 反正都是觊觎季晟钰，不如将众人聚集起来，一起解决，省得麻烦。 不止如此，苏玖妍也是有私心的。 冰殿不是神秘吗？ 不是自诩高贵吗？ 那就让众人看看冰殿的真面目，除去那层神秘的面纱，冰殿还能剩下什么。 对于视人命如草芥的势力和人，苏玖妍向来不会手软。 苏玖妍倒要看看，当冷奚婕做的那些事被公之于众，她会如何面对众人的目光。 对冷奚婕，苏玖妍不会心软，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季晟钰。 毕竟事关季晟钰的身世。 思及此处，苏玖妍抬头望向季晟钰。 只是一眼，季晟钰就读懂了苏玖妍内心的忧虑。 “玖儿想做什么就去做。” 季晟钰握了握苏玖妍的手，表达自己的支持。 季晟钰不在乎他的身世会不会暴露，反正也隐瞒不了。 而且他也从不觉得自己的身世需要隐瞒。 他早已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苏玖妍笑了。 季晟钰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他本就不在乎。 可是苏玖妍在乎。 冷奚婕毕竟是季晟钰的生身母亲，倘若用孝道压人，定然会影响旁人对季晟钰的看法。 苏玖妍不想看到那一天。 与其将来难受，不如先一步暴露。 届时就算用孝道压人，众人也不会看轻季晟钰。 毕竟做错事的人不是季晟钰，而是冷奚婕。 就算冷奚婕有母亲那个身份，也无法抵销她做的那些过分事。 “骅儿？骅儿他们在你手里？”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略显尖锐。 苏玖妍看了一眼男人，他眼中的担忧和关切不似作假。 而后苏玖妍又看了看冷奚婕，冷奚婕一如既往地冷，并未因为提及了冷骅有所改变，依旧紧紧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似乎对于冷奚婕来说，冷骅等人没有眼前之人重要。 如果不知内情，恐怕真的会以为冷奚婕有多在乎季晟钰。 “是啊！冷骅他们在我手里。” 苏玖妍回答了男人。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男人挣扎着，却被钟离奕死死抓着。 钟离奕看着男人激动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原本以为男人只在乎冷奚婕，不在乎自己的亲人，可现在看来却不是。 男人也在乎亲人，只是不在乎他和他的父亲而已。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们既然想杀了我，我又怎么会手软呢？” 苏玖妍微微一笑。 “你杀了他们？” “不可能……不可能的……” 男人摇头，不敢相信。 第571章 反差 “怎么不可能？他们又打不过我！” 苏玖妍笑的更灿烂了。 男人瞳孔一缩，狠狠瞪着苏玖妍，表情狰狞，“毒妇！你个毒妇！”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男人的脸向一旁歪去。 云韶默默放下抬起来的手。 原本她也想给男人一个耳光，只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云淮亦是如此，但他却没有放下手，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季晟钰浮动的衣袖。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得开怀。 看那清晰的巴掌印，没错，是她家阿晟打的。 云淮上前，抬手一挥。 又是啪的一声，男人的脸向另一侧歪去。 云淮看着男人迅速肿起来的脸，拍了拍手，“不错，对称了才好看嘛！” 直至此刻，男人才回过神。 “你……你们！” 男人气结。 脸上火辣辣的疼，自尊被踩在脚底，男人接受不了。 “呼！” 一股凛冽的寒意袭来，直奔几人。 是冷奚婕动了手。 季晟钰上前一步，想要阻挡。 可却被苏玖妍抢了先。 毫无保留，内力狂泻而出。 “轰！” 一声闷响，两股内力撞击，劲气席卷。 云淮微微眯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气。 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苏玖妍和冷奚婕的不同，以及苏玖妍的强大。 云韶微微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苏玖妍会如此强大。 钟离奕同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钟离家从不缺少天才，可苏玖妍不只是天才那么简单。 小小年纪，却拥有数十年才能修炼出的内力，雄浑又强横。 苏玖妍一步未退，冷奚婕也站在原地没动。 相比于苏玖妍的面无表情，冷奚婕的惊诧十分明显。 只有冷奚婕自己清楚，她并非完好无损。 气血翻腾，经脉被冲击的有些难受。 苏玖妍的确强大，可并不是冷奚婕不能抵挡的。 冷奚婕同样是一个天才，再加上夹杂着寒意的内力，就算对上比她更强的人也能不落下风。 可却在苏玖妍这里吃了亏，没什么别的原因。 只是因为冷奚婕又一次轻敌了。 她看苏玖妍年纪小，没有将苏玖妍放在眼中。 “你到底是谁？” 冷奚婕质问。 直至此刻，她才正眼看上苏玖妍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冷奚婕更加惊讶了。 苏玖妍怎么那么美？ 同为绝色美女，冷奚婕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 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可此刻，直面苏玖妍那具有冲击力的容颜，冷奚婕竟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越是仔细看，越能发现苏玖妍的美。 年纪轻轻，便已倾国倾城。 更为吸引人的是苏玖妍身上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她不是一朵娇柔的花，而是浑身带刺的荆棘。 凌厉，绝美又妖冶。 苏玖妍并未错过冷奚婕眼中的惊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阿晟，擂台想来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 苏玖妍轻声开口。 “我们回去。” 季晟钰点点头，牵着苏玖妍的手，转身就走。 钟离奕抓着男人，跟上苏玖妍和季晟钰。 “跟我们走吧！” 云淮对冷奚婕挑了挑眉。 冷骅等人在他们手中，不怕冷奚婕不跟着。 更何况，男人也被带走了。 冷奚婕看着几人的背影，目光暗沉。 她不愿受制于人，可却不得不跟上。 谁让苏玖妍手握筹码，占据上风了呢？ 更为重要的是，冷奚婕不能将季晟钰抓走，只能让季晟钰心甘情愿的跟她回去。 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是朝廷命官。 倘若被抓走，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冰殿虽然神秘又强大，却也不能跟朝廷抗衡。 说起来，冰殿也属于御国。 冷奚婕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抬手一挥，白衣人立刻翻身上马。 冷奚婕轻轻一跃，坐回了马车里。 云淮撇了撇嘴，笑了一声，“呵！真能装！” 说完也不理会白衣人怒视的眼神，转身走了。 云韶吹了一声口哨，哨声响亮，穿透了天际。 “呖！” 一声鸣叫自天际传来，似乎是在响应哨声。 紧接着，地面便出现了一大片的阴影。 黑鹰在半空盘旋，翅膀扇动，带起了阵阵风声，树梢震颤，树叶漱漱落下。 云韶看了一眼黑鹰，黑鹰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想来冰殿的所有人都在此处了。 云韶对小黑指了一个方向，而后转身。 黑鹰一展翅膀，飞到了最前方。 苏玖妍几人脚下轻点，跃上半空，在林间穿梭，向程家村的方向奔去。 白色马车驶动，冷奚婕和一众白衣人跟在后方。 马蹄声响彻，地面震颤。 幸亏树木之间距离很大，才能容得下马车和囚车。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众人便到了程家村。 热火朝天的景象让白衣人们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马车里的冷奚婕。 原本他们人数占优，可现下却成了劣势。 苏玖妍几人不理会停在外围的冷奚婕等人，直接走向擂台。 黑鹰落到了树顶上，踩着树杈，居高临下的盯着冷奚婕等人。 声势浩大，众人自然都发现了苏玖妍几人的归来。 苏铭曦他们立刻迎上前，花隐楼成员纷纷跃出，挡在冷奚婕等人的面前。 习武之人，对于不善的气息十分敏感。 很明显，冷奚婕等人不是朋友。 御宥瑾大步走来，先是看了一眼男人，而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季晟钰身上。 带冰殿的人来此御宥瑾并不意外，他明白苏玖妍的想法。 御宥瑾担心的是季晟钰。 “她也来了吗？” 御宥瑾问了一句。 没有提及姓名，苏玖妍和季晟钰却明白御宥瑾问的是谁。 “嗯。” 季晟钰点了下头。 御宥瑾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眼底浮现了一抹忧虑。 季晟钰撇了御宥瑾一眼，开口，“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语调冷淡，却说出了调笑的话。 苏玖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觉得季晟钰好可爱。 那种反差的感觉，让苏玖妍笑弯了眼睛。 但也只有苏玖妍一个人这么觉得。 苏铭曦等人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御宥瑾眉头一动，突然上前，揽住季晟钰的肩膀。 “不错不错，晟钰也会开玩笑了！” 看季晟钰的反应，显然没有被影响到，御宥瑾的心落了回去。 季晟钰抬手，推开了御宥瑾。 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似乎是有些嫌弃。 第572章 融洽的气场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姐姐，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江湖人来此。” 苏铭曦突然出声。 苏玖妍点了下头，表示她知道了。 转头，看向擂台。 一大群人正围着擂台忙碌，马上就要完成了。 花隐楼内能人无数，再加上浮屠阁的能工巧匠，能有如此速度也在意料之中。 “将冷骅等人带来。” 御宥瑾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色马车，吩咐了一句。 “是。” 韩凌立刻应声。 黎央和残夜没有动，残夜紧紧盯着冷奚婕等人，眼中杀气翻腾。 黎央拍了拍残夜的肩膀，开口，“不要那么紧张。” 残夜看了一眼黎央，什么也没说。 “一会儿应该会有架打，把力气留到那时再用。” 黎央又说了一句。 残夜点了点头，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苏姐姐！” 一声脆生生的呼唤突然传来，众人立刻转头。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小跑而来，直奔苏玖妍。 苏玖妍笑了，主动迎上，一把抱起九公主。 九公主搂着苏玖妍的脖子，亲昵的蹭着苏玖妍的脸。 “呀！胖了啊！” 苏玖妍掂了掂九公主，笑着开口。 九公主原本笑得开怀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嘟囔了一句，“哪里胖？” 苏玖妍觉得好笑，掐了掐九公主圆乎乎的脸蛋。 “胖点儿好，可爱。” 九公主嘟了嘟嘴，控诉苏玖妍，“苏姐姐好坏！” 苏玖妍笑得更开心了。 而此时，御轩洛几人也走了过来。 苏玖妍抬眼，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跟御轩洛并肩走着的人竟然是谦珩，看两人的样子，显然已经熟悉了。 谦珩虽然为人温和，却不是一个会主动结交朋友的人。 能这么快跟御轩洛熟悉起来，让苏玖妍有些意外。 “苏小姐。” 御轩洛对苏玖妍笑了一下，主动打招呼。 御皓羽也对苏玖妍点头示意。 虽然只见了一面，可对于苏玖妍，两人都是感激的。 特别是御皓羽。 如果那日没有苏玖妍，御轩洛早就没了性命。 “二殿下，七殿下。” 苏玖妍微微屈膝，施礼。 可刚刚有所动作就被九公主拉住了。 “苏姐姐，你是我的朋友。” 九公主说的极其认真。 苏玖妍展颜一笑，又掐了一下九公主的脸蛋。 滑嫩柔软，手感非常好。 “苏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 九公主揪着手指，似乎有些纠结。 “你说。” 苏玖妍看着九公主，等着她继续开口。 “我听说苏姐姐认识神医，我想让神医给二皇兄看一看。” “不会白看的，我有钱。” 说着，九公主摘下腰间的小荷包。 荷包鼓鼓囊囊的，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此时，孙老头走上前。 “我刚才给二殿下把了脉，毒已入肺腑。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早就死了才对。但是有一股醇和的力量，护住了最后那丝生机。” “如果能找到那股力量的来源，也许就能得救。” 孙老头对着云韶和云淮，说着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完全没有发现御皓羽和九公主越来越白的脸。 御宥瑾眉头一皱，嘴唇紧紧抿着。 谦珩无奈。 孙老头就不能婉转一些吗？ 侧头，看向御轩洛。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御轩洛不仅仅是天生体弱那般简单。 他中了毒！ 谦珩本想安慰一下御轩洛，他是当事人，听到那些话，心情应该不会好。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御轩洛没什么反应，依旧淡淡笑着，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谦珩能看得出来，御轩洛并非是在假装，也不是不在乎，只是能坦然接受而已。 感受到谦珩的目光，御轩洛轻笑了一下。 什么也没说，可谦珩却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四目相对，看到了彼此的内心最深处。 此时此刻，两人仿佛重合了。 明明是不一样的两个人，身份差异巨大，性情也不相同，可两人的气场却在互相交融。 似乎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哇！” 一声惊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知何时，季殊挤了进来。 此刻，季殊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谦珩和御轩洛看。 “完美！太完美了！” 季殊又一次惊叹出声。 看着他那痴迷的模样，众人不由得有些好笑。 因为孙老头的话而沉重的心也轻松了不少。 御轩洛有些疑惑，他不认识季殊，不明白季殊的意思。 “季殊，应届考生，喜欢给人画像，感知敏锐，能感受到人身上的气质。” 谦珩解释了一下，很详细。 御轩洛目光微动，似乎很感兴趣。 “你们的气场太合了！简直是前所未见！” “不知小生可否有荣幸给两位画像？” 季殊无比激动，比看到苏玖妍几人时还要激动。 苏玖妍几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气质，而且都异常鲜明，哪怕苏玖妍和季晟钰心悦彼此，气质也无法相融。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气质也不尽相同。 就像是两片不同的树叶，尽管能够重合，纹路也不会重叠。 可是谦珩和御轩洛却是一个意外。 季殊第一次看到如此融洽的气场，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两人仿佛上天牵了线，天生一对。 季殊脑海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将两人画下来。 世间独一份，不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谦珩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可以。” 声音交叠，明明音色不同，却完美的融合。 季殊所说的气场太虚无缥缈，众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可此时看到两人对视的眼神，交叠在一起的声音，众人突然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若不是时机不对，恐怕会打趣几句。 季殊激动的不得了，脸都红了。 “你等一等，我先给他看看。” 云淮伸手，一把将季殊扒拉开。 季殊向一旁踉跄了一下，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绊，摔向地面。 众人嘴角一抽，突然想起来了。 对吼！ 今天季殊是没有摔倒，也该摔一下了。 苏铭曦及时伸出手，扶住了季殊。 “你看了吗？我……我找到最融洽，最完美的气场了！” 季殊稳住身形，抓着苏铭曦的胳膊，无比激动。 “看到了。” 苏铭曦拍了拍季殊的胳膊，示意他冷静。 “二殿下身体有恙，先治病。” 听到苏铭曦的话，季殊冷静了一些。 第573章 知音 季殊虽然对画像有执念，却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希望二殿下能够无事！” 季殊双手合十，祈祷着。 苏铭曦看着季殊，季殊眼里只有真诚。 就算御轩洛不是季殊的目标，他也会为御轩洛祈祷。 苏铭曦笑了，开口，“会的。” 也不知是在安慰季殊，还是在对自己说。 其实，在场的众人都是心思细腻柔软的人，骨子里都是善良的。 如果可以，他们都不愿看到无辜之人丧命。 对于众人无形之间散发出来的善意，御轩洛感受到了，心头暖意蔓延。 抬眼，看到了走到身前的云淮。 御轩洛很配合，主动将手抬了起来。 袖口向下移动，露出了瘦骨嶙峋的手腕。 御轩洛被病痛折磨，身上早就不剩几两肉了。 虽然不至于皮包骨一般，却十分瘦弱。 云淮将手放在手腕上，沉心静气。 与此同时，云韶大步走来，毫不客气的抓起御轩洛的另一只手。 御轩洛一点也不抗拒，只是默默等着。 谦珩侧目观看，神态轻松，眼神也异常平静。 相较于众人的紧张和期待，谦珩有些格格不入。 谦珩的确不担心，他明白，御轩洛要的不是旁人的关切，而是理解。 对于活下去一事，御轩洛心怀希望，可他也能坦然接受一切结果。 哪怕此刻死了，御轩洛也会是笑着的。 并非是为了安慰旁人，而是他真的觉得满足了。 享受当下，自得其乐。 似有所感，御轩洛的目光向一旁移动了一下，跟谦珩的眼神对上了。 御轩洛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跟以往的笑都不一样，笑得开怀。 御轩洛明白，他找到了知音。 云韶和云淮同时放开了手，互相看了一眼。 而后一同转身，面向苏玖妍。 “小师妹，可否给我一点你的内力？” 此话一出，众人都疑惑了。 内力无影无形，怎么给？ 苏玖妍却是点了点头，将九公主放下，走向云淮。 手指搭在云淮的手腕上，内力涌动，涌入云淮的体内。 一旁，云韶伸出了手。 显然，她也要。 苏玖妍做了同样的动作，也送了一丝内力给云韶。 当然，是纯粹的内力，不带毒。 云淮和云韶沉默一瞬，再一次对望。 “小师妹，你是不是也给了他内力？” 云淮询问。 苏玖妍看了一眼御轩洛，点了下头。 她记得那日在皇宫，她怕御轩洛咽气，往御轩洛体内输送了不少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 看到云淮的反应，想来御轩洛体内的那股力量应该就是她的内力。 苏玖妍有些意外，本以为内力早就散了，没想到竟然持续到了现在。 一旁，御轩洛神色一动，想起了那一日。 那日御轩洛一直在昏迷，虽然曾清醒了一瞬，看到了苏玖妍，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事关重大，不只关乎女子的清誉，也关乎性命。 哪怕御医曾经询问过，御轩洛也摇头否认，表示他不清楚。 御轩洛没说，旁人自然也不知晓苏玖妍给他输送了内力一事。 直至如今，众人才恍然。 这时，跟着御轩洛等人一起出宫的御医走来了。 面向御宥瑾，拱了拱手。 “殿下，我等也曾发现了那股力量，询问过二殿下。” 说到此处，御医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御轩洛。 众人都明白，是御轩洛否认了，御医找不到来源，才搁置了下来。 “殿下，倘若二殿下早些说清楚，也许能少受一些折磨。” 御医又说了一句。 他不确定那股力量能不能救御轩洛的性命，但不可否认，对御轩洛是有好处的，起码能减轻一些疼痛。 御宥瑾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御医不再多言，退到了一旁。 御宥瑾无奈的看着御轩洛，叹了口气。 哪怕被病痛折磨，痛不欲生，御轩洛也在为他人着想。 没有人知道苏玖妍给了他内力一事，包括御宥瑾。 不是不信任，而是御轩洛觉得没有必要。 他的伤是他自己的事，就算苏玖妍有能力帮他，但那不是苏玖妍的责任和义务。 况且谁也不知会不会给苏玖妍带去不好的影响。 而且就算真的帮忙了，就能确保改善御轩洛的情况吗？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能治吗？” 此时，苏玖妍开口了。 云韶和云淮点了下头。 看两人的反应，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特别是御皓羽和九公主，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满眼激动。 “原本是没得治的，可他运气好，遇到了小师妹。” “小师妹的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再加上流水一般的补品，维持住了生机。” 云淮说着，看向了苏玖妍。 云韶也在看着苏玖妍。 “要我怎么做？” 苏玖妍了然。 想来是需要她帮忙，才能治好御轩洛。 苏玖妍很愿意帮忙，就算御轩洛只是一个陌生人，苏玖妍也会同意。 “再给他点内力。” 云韶开口。 苏玖妍没有犹豫，抓住御轩洛的手腕，内力涌出。 内力纯正温和，哪怕是不会武功的人也不会受伤。 御轩洛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觉得的体内暖洋洋的。 苏玖妍收敛了毒体，也收敛了所有锋芒，小心翼翼的。 云韶握着御轩洛的另一个手腕，默默感受着。 “可以了。” 云韶出声。 苏玖妍及时停下，收回了手。 “可有不适？” 云韶询问御轩洛。 御轩洛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云淮摘下腰间的竹罐，依次打开。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大堆毒蛇毒虫从竹罐里爬出来，颜色鲜艳，一看就知是有毒的。 在云淮的身上爬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向后退去。 虽然毒虫伤不到众人，可那千奇百怪的样子却让众人恶心的不行。 白猫瞬间炸毛，嗷的一声，扑到九公主怀里。 九公主抱着炸了毛的白猫，眨巴着眼睛。 御皓羽急忙伸手，捂住九公主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九公主不仅不害怕，也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很有趣，眼睛都亮了。 “七皇兄，我要看。” 九公主说着，躲开了御皓羽的手，紧紧盯着看。 御皓羽眉头微皱，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御宥瑾阻止了。 “小九似乎对那些很感兴趣。” 御宥瑾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第574章 不会更糟糕了 得知御轩洛有救，解决了御宥瑾最大的心事，此刻的御宥瑾很放松，也很开心。 “不要跟个小古板似的，放轻松。” 御宥瑾拍了拍御皓羽的肩膀。 御皓羽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云淮也不理会在自己身上乱爬的毒蛇毒虫，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瓶，放到掌心上，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像是接到命令了一般，毒蛇毒虫纷纷调转，面向同一个方向。 整齐有序的爬上云淮的胳膊，爬到掌心处。 毒蛇是第一个爬到的，对着瓷瓶，露出尖牙。 只见一股液体从牙里喷出，落入瓷瓶。 云淮伸手，摸了摸蛇身，似乎是在夸奖它。 毒蛇一扭身体，爬走了。 紧接着，毒虫依次上前，向瓷瓶里喷射毒液。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侧头，看了一眼御轩洛。 应该不会吧！ 云淮晃了晃瓷瓶，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指了指竹罐，蛇虫立刻爬了回去，异常听话。 云淮拿着瓷瓶，看向御宥瑾。 “事先说明，我的方法很残忍。” 事先说明，省去不必要的误会。 御宥瑾是能做主的人，只有他点头，云淮才能放开手脚。 御皓羽的脸瞬间白了。 很明显，那瓶毒液就是给御轩洛用的。 众人的表情也变了。 一只毒虫就能要了人的命，何况那么多！ 御宥瑾没有说话，看向了御轩洛。 他不是不信任云淮，而是要征求本人的意见。 没等御轩洛回应，云韶开了口，“毒素淤积，必须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 “有小师妹的内力保护，不会有事，只是会受一些折磨。” 云韶的解释众人都能接受，也能理解。 毕竟病了那么多年，想要根治，只能剑走偏锋。 如果有正常的法子，御医早就用了，也不必拖到现在。 “可以。” 御轩洛点了点头。 什么方法都无所谓，不就是受一些折磨吗？ 御轩洛早已习惯。 “痛快！” 云淮笑了一下，御轩洛的果断很对他的胃口。 伸手，将瓷瓶递到御轩洛面前。 “喝了。” 御轩洛拿过瓷瓶，刚要喝下去，却听到了御皓羽颤抖的声音。 “二皇兄……” 御轩洛动作一顿，对御皓羽微微笑了笑。 “放心，不会更糟糕了。” 御皓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的确，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九公主抓着白猫的毛，很紧张。 她虽然不太明白，可不妨碍她对御轩洛的关心。 御轩洛收回视线，微微仰头，瓷瓶都到了嘴边，可却又被人打断了。 “等一下。” 是苏玖妍。 众人纷纷侧目，目露不解。 苏玖妍没有解释，只是对霜菱说了一句。 “牵一辆马车来。” 霜菱点头，转身走了。 众人立刻了然。 谁也不知御轩洛喝下毒液后的反应，毕竟是皇子，需要脸面。 云韶和云淮没有想那么多，两人在江湖上游历，治病救人时从不看场合，毕竟很多时候都拖不得。 众人满心紧张，也都忽略了。 御轩洛对苏玖妍笑了笑，接受了她的好意。 “多谢。” 苏玖妍摇了下头，示意不用客气。 很快，霜菱便牵来了一辆马车。 云韶和云淮率先上了马车。 御轩洛紧随其后，御宥瑾立刻上前，扶住御轩洛。 御轩洛无奈。 他没有虚弱到连马车都上不了的地步。 御皓羽也走上前，想跟着一起。 “留下，照顾好小九。” 御宥瑾对御皓羽说了一句。 御皓羽脚下一顿，看了一眼九公主，点了点头。 苏玖妍看向季晟钰，没等她说话，季晟钰便主动开口，“去吧。”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笑，也上了马车。 她的内力有用处，有她陪着，也能解决一些突发事情。 其余众人都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就连孙老头都有没动。 一来，马车内空间不大，不足以容纳下那么多人。 二来，御轩洛肯定不愿意旁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是，谦珩动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去看看。 谦珩没有多想，遵从自己的本心。 车帘掀开，苏玖妍几人看到了谦珩，都有些惊讶。 谦珩跟御轩洛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并不熟悉。 按道理来说，不该是谦珩。 但谦珩就是来了。 谦珩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御轩洛。 御轩洛也在看着谦珩。 微微一笑，对谦珩点了下头。 既然御轩洛都没有多说，几人自然也不会阻拦谦珩。 御轩洛坐在马车中央，仰头，直接将毒液喝了下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反而带了丝丝甘甜。 御轩洛略感意外。 看到御轩洛的神情，云淮撇了撇嘴，“我可是试验了无数次，才得出来的配方。” 云淮虽然不着调，却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如果没有把握，云淮不会做。 几人没有看云淮，全都紧盯着御轩洛，观察他的反应。 御轩洛没什么痛苦的神情，可几人却皱起了眉。 两行鲜血从鼻子里淌出，不止如此，眼睛和耳朵也有鲜血溢出。 御轩洛感受到了热流，刚想擦一下，只觉得胸口一闷，下意识张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御宥瑾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谦珩眉头一皱，目光暗了暗。 七窍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怎么吐血了？” 御宥瑾十分紧张，表情凝重。 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车帘根本挡不住。 马车外，九公主瞪大了眼睛。 “二皇兄又吐血了吗？” 御皓羽抱起九公主，开口，“没事的，二皇兄是在治病。” “真的吗？” 九公主很是不安。 “真的，很快就会好了。” 御皓羽安慰着九公主，也是在安慰自己。 众人也都听到了声响，甚至听到了吐血的声音。 众人互相对视，神色间都带着几分不安。 马车里，御宥瑾和谦珩的脸色相当难看。 苏玖妍眉头紧皱，心神也被牵动了。 任何人看到旁人七窍流血，都不会无动于衷。 幸好苏玖妍三人都很冷静镇定，虽然吃惊又担忧，却没有多问。 突然，御轩洛的身体开始抽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倒。 云淮和云韶同时伸手，抓住御轩洛的胳膊。 还有一人，扶住了御轩洛的脊背，是谦珩。 谦珩是坐着的，御轩洛同样如此。 这样一扶，御轩洛顺势靠在了谦珩的身上。 第575章 王者 谦珩没有躲，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御轩洛能更舒服一些。 御轩洛浑身抽搐，头上汗珠密布，流出来的鲜红血液变成了黑色。 御宥瑾抿嘴，紧张的攥起双手。 御轩洛死死咬着牙，刚才还没什么感觉，可是此刻他只觉得体内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抓心挠肝的难受。 下一刻，感受又变了，像是被无数根银针刺穿了一般。 御轩洛眼前一白，忍不住嘶吼出声。 “呃啊！” 疼，实在是太疼了。 喝下去的毒液和体内潜藏的毒素互相攻击，在御轩洛身体里打擂台，谁也不让。 马车外，御皓羽将九公主的头埋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 九公主却挣扎着，躲开了御皓羽的手。 她要听。 她不害怕，那是她的皇兄，是宠她爱她的人。 御皓羽也不强求，只是抱紧了九公主，紧紧抿着嘴。 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从御轩洛的嘶吼声中能听出他正在承受什么样的折磨。 嘶吼声不小，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黎央看了一眼众人向此处望来的目光，突然挥了一下手。 悬剑司成员立刻跑来，将此处围住。 霜菱跟紫雪和青雨说了几句，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在紫雪和青雨的安排下，众人再一次忙碌起来。 而那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工匠则触及到了悬剑司成员冷冽的眼神。 顿时一个激灵，收回了目光。 悬剑司成员将此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挡住了所有窥视的目光。 只是事情并未平息，远处人影闪烁，一大群人正在向此处冲来。 衣着不同，年纪也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身高强的武功。 江湖人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 苏铭曦冷冷说了一句。 御轩洛正在解毒，不能被打扰。 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江湖人知道御轩洛在解毒。 一直以来，对外的说辞都是御轩洛天生体弱。 事关皇室隐秘，必须保守秘密。 御轩洛时不时的嘶吼声根本无法遮掩，众人不怪御轩洛，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江湖人拦在远处，不让他们接近马车。 此时，韩凌也从远处走来。 悬剑司成员押着冷骅几人，跟在韩凌身后。 实际上，早在黎央他们离开悬剑司时就将冷骅几人带上了。 御宥瑾知道苏玖妍一定会将冰殿的人带到程家村，所以特意叮嘱了。 季晟钰看了一眼走到近前的韩凌，说了一句，“你们留下。” 韩凌有些不解，他刚刚回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央跟韩凌简单说了一下，而后看向季晟钰，“司主，韩凌和残夜留下就够了，属下跟司主一起。” 显然，季晟钰打算去阻拦江湖人。 可是江湖人不好解决，更何况以季晟钰懒得说话的性子，就算被人质问也不会多说，黎央怕他吃亏。 季晟钰看了一眼黎央，并未拒绝。 转身，走出人群。 黎央跟在季晟钰身后。 不只有黎央，苏铭曦也跟上了。 御皓羽本来也想去，毕竟他是皇子，总能让江湖人忌惮几分。 但却被季殊阻止了。 没错，就是季殊。 “七殿下留下陪九公主，其余的交给我们。” 季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转身走了。 其实，对于众人来说，他们不怕江湖人看到皇子跟他们在一起，只是担心御皓羽的安全。 江湖人出手没个轻重，万一御皓羽被波及到了，如何向御宥瑾交代。 而且现下御轩洛情况不明，御皓羽肯定会一直记挂。 与其心不在焉，担心忐忑，不如就留下来等结果。 反正御皓羽出面与否都没有差别。 御皓羽和御宥瑾不一样。 御宥瑾母妃尚在，而且他跟悬剑司关系密切，更为重要的是御宥瑾为人犀利，从不吃亏。 御皓羽一没有母妃撑腰，二没有其他势力帮忙，也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众人怕御皓羽吃亏。 只是让众人意外的是季殊，谁也没想到季殊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而且季殊还很自信，拍着胸脯保证。 众人看着季殊转身，在心里默念。 三，二…… 不等念到一，季殊便脚下一绊，向前扑去。 众人早有预料，一副想法被印证了的表情。 韩凌伸手，扶住了季殊。 “多谢多谢。” 季殊连忙道谢。 韩凌摇头，示意无妨。 此刻再看御皓羽，哪怕是记挂着御轩洛的情况，却也被分走了一丝注意力。 嘴角微微抽动，御皓羽有些无语。 九公主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季殊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你别跟着捣乱了，老实待着！” 雅薇翻了个白眼，拎着季殊的衣领，将他拎到御皓羽身旁。 “我怎么捣乱了？” 季殊挣扎，反抗。 却在雅薇扬起拳头后，立刻闭上了嘴。 雅薇又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霜菱几人也走了。 作为花隐楼的阁主，几人必须出面。 人群走了一半，韩凌带领悬剑司成员护着此处，残夜则隐入人群，在暗中防护。 此时，马车里。 御轩洛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几人的心都紧紧揪着。 苏玖妍突然伸手，抓住御轩洛的手腕。 “小师妹！” 云淮立刻出声。 “我只是想让他减轻一些疼痛。” 苏玖妍开口。 她明白云淮的担心。 如此关键的时刻，如果被破坏，恐怕会功亏一篑。 可苏玖妍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尽管不忍，却也没有失去理智。 如果是其他情况，苏玖妍没有信心，可跟毒有关，苏玖妍无比确定，她能解决。 天生毒体的强大体现了出来，带毒的内力刚刚涌入，御轩洛体内的两种毒瞬间安静。 当然，苏玖妍控制的很好，没有让自己的毒体溢出分毫，但也足以震慑毒素。 毕竟天生毒体是毒中王者，就像是百姓见到了皇帝一般。 没有任何其他心思，心甘情愿的臣服。 相较于人，死物的阶级感更加强大，因为它们不会思考，只会遵循天生的本能。 毒消停了，御轩洛的情况逐渐转好，疼痛感渐渐散去。 脸色虽然依旧苍白，身体却舒展了不少，只是他依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御宥瑾微微舒了一口气，谦珩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云淮伸手，给御轩洛把脉。 出乎意料的，毒虽然不再折腾，却没有停滞下来。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藏在御轩洛体内的毒正在一点点冒头。 第576章 毒呢 不是因为另一种毒的刺激，而是因为毒体的压制。 王者降临，自然会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以示臣服。 面对如此情况，苏玖妍也有些意外。 如果知道会这样，苏玖妍早就动手了，御轩洛也不必承受那么多痛苦。 云淮目光闪动，看了一眼云韶。 “师姐，你来看看。” 云韶立刻伸手，将手放在了云淮刚才握着的手腕上。 眉头一皱，显然云韶也发现了御轩洛体内的变化。 “怎么会？” 饶是云韶见过各种各样的伤情，也十分惊诧。 一个人身体里竟然可以容纳三种完全不同的毒，更让人惊讶的是，云韶竟然从其中两种毒那里感受到了恐惧和臣服。 毒仿佛是活物一般，感受异常清晰。 “师姐，记不记得师父曾说，世间有一种特殊的体质。” 云淮低声开口。 尽管声音刻意压低了，可是马车就那么大，几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御宥瑾神色微动，看了一眼苏玖妍。 谦珩也抬眼，看向苏玖妍。 云韶一惊，但她看的人不是苏玖妍，而是云淮。 云韶和云淮互相看着，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闪动。 两人都想起了云译曾经说的话。 药王以前只是一个江湖游医，虽然医术精湛，却不像传说中那般神奇。 游历期间，药王遇到了一个女子。 女子体质特殊，浑身带毒。 药王不忍女子受折磨，便将女子带在身边，给她医治。 为了女子，药王精心钻研医术，甚至研究起了毒术和蛊术。 后来，女子的毒得到了控制。 药王和女子日久生情，拜了天地。 女子有了身孕，生下了两个孩子，取名云黛和云译。 可是女子的毒爆发了，药王带着一家人天南地北的寻找方法，数次步入无人涉足的秘密之地。 正是如此，药王才找到了一处钟灵地杰，满是珍稀药材的山谷。 山谷中有可以抑制毒的药，药王一家便在山谷中定居。 有人听到了消息，前去山谷求药。 药王也不吝啬，将制作出的药给了来人。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求药的人越来越多。 药王的盛名响彻江湖，从那以后，山谷便被称为药王谷，备受尊崇。 可实际上，一开始药王只是想给妻子解毒。 妻子的体质并未遗传给子女，可药王不敢大意。 而云黛和云译从小便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两人跟药王一起研究。 可惜，女子没能等到解药研究出来就过世了。 再之后，人祸便降临了。 云译侥幸逃过一劫，但他一直记得母亲那特殊的体质，而他在临死之际，也发现了体内突然出的毒。 云译清楚，他并非没有遗传，只是不明显而已。 云译记挂着云黛，将一身本领都教给了云韶和云淮，详细说了那种体质，就是怕云黛也会遗传母亲的体质。 云韶和云淮一直谨记，只是云黛早已过世，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原本以为苏玖妍什么问题都没有，毕竟两人没有在苏玖妍身上感受到毒素。 可眼下看来，不是没有，只是苏玖妍隐藏的好。 “小师妹，把手给我！” 云淮的声音异常严肃。 云韶也伸出了手，脸色难看。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间变了态度。 但是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御轩洛的情况拖不得。 “毒都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苏玖妍询问。 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 两人虽然急切的想要知道苏玖妍的身体状况，可是御轩洛的情况更加紧急。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开始查探御轩洛的情况。 “确实，毒已经被激出来了。” 云淮点头。 云韶从腰间拿出几个瓷瓶，依次打开。 “是解毒丸吗？” 苏玖妍询问。 “嗯，要将毒都解开。” 云韶点点头。 “只要没了毒就行，对吗？” 苏玖妍又问。 云韶和云淮一起点头。 苏玖妍心下了然，阻止了云韶往御轩洛嘴里塞药丸的动作。 “我想试一试。” 苏玖妍说的认真。 刚才不清楚，让御轩洛白白受了那么久的折磨。 此刻苏玖妍知道了，自然想要用她的方法试一试，毕竟解毒也会很痛苦。 “小师妹，你要怎么做？” 云淮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苏玖妍不是一个托大的人，既然说了，就表示她有把握。 苏玖妍没有回答，慢慢闭上了眼睛。 云韶和云淮一同握住御轩洛的手腕，感受他的变化。 苏玖妍要做的事很简单，也很熟练，毕竟曾经在谦珩身上试了一次。 同样的方法，用内力护住御轩洛，释放毒素，吞噬那两种毒，然后再将自己的毒收回来。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容易。 可是唯一困难的就是御轩洛体内的毒过于分散，苏玖妍要更加小心一些。 这种方法孙老头是清楚的，给谦珩解毒时孙老头也在，亲眼见证了。 但是孙老头不确定御轩洛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什么，毕竟苏玖妍在给御轩洛输送内力时功法尚未修炼到四层，跟如今的内力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不是苏玖妍自己承认，谁也想象不到。 当孙老头听到苏玖妍承认时，云韶和云淮已经想到办法了，孙老头就什么也没说。 苏玖妍的体质实在是太特殊了，必须保密。 孙老头不想给苏玖妍带去无妄之灾，反正不用苏玖妍出手，御轩洛也能得救。 只是不成想，到头来出手的依旧是苏玖妍。 苏玖妍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内力，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毒毫不抵抗，任由毒体吞噬。 苏玖妍不放心，又仔细查探了御轩洛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一丝毒素残留后，苏玖妍收回了毒体，但却并未收回内力。 醇和的内力滋养着御轩洛破损的身体，温暖和煦的感觉传来，御轩洛舒缓了紧皱的眉头，呼吸渐渐平稳。 苏玖妍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云韶和云淮震动的眼神。 两人并未感受到整个过程，因为御轩洛体内盈满了苏玖妍的内力，两人不敢妄动。 直至苏玖妍收起毒体，内力也变为了温和的力量，两人才敢查探。 这一查不要紧，两人被震惊到了。 毒呢？ 那么多的毒去哪里了？ 两人一同伸手，抓住苏玖妍的手腕，给苏玖妍把脉。 没有，苏玖妍体内也没有毒！ 两人更加惊讶了。 第577章 打起来了 毒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就算解了毒也会留有一些痕迹。 可却什么都没有！ 两人懵了！ 云淮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云韶看着苏玖妍，眉头紧皱。 “他怎么样了？” 苏玖妍问了一句，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御宥瑾和谦珩看着云韶两人，紧张的等待着。 “没事了，有师妹的内力滋养，很快就会恢复。” 御宥瑾和谦珩长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云淮开口，“不要想的太好。他本身被毒侵蚀的时间太长，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像正常人那般康健，需要人精心照顾，药也不能停。” “那伤情会不会反复？” 御宥瑾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虽然不能壮的像头牛似的，却能正常生活，只要多注意一下就行。如果调养得当，能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云淮回答。 听闻此言，御宥瑾彻底放下了心。 御轩洛不用再受折磨，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不能跟正常人一样蹦蹦跳跳，御宥瑾也完全可以接受。 如今的情况是他曾经无比奢望的，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多谢。” 御宥瑾拱手，对云韶和云淮郑重的施了一礼。 云淮摆了摆手。 云韶则开口，“扶他躺下，他需要好好休息。” 御宥瑾立刻伸手，跟谦珩一起将御轩洛扶到一旁躺下。 在内力的滋养下，御轩洛早已昏睡过去。 御轩洛的情况稳定了，云韶和云淮暂时不去关注，一同抬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她明白她的行为有多么惊世骇俗。 毒是世间最不可控的东西，更何况是数十种不同的剧毒。 顷刻间消失，任谁都会震惊。 更别提云韶和云淮了，两人是医者，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浓浓的好奇。 “我是天生毒体。” 苏玖妍也不隐瞒，直接言明。 云韶和云淮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云译跟两人说时，并未提及天生毒体，只是说带有毒的特殊体质而已。 更为重要的是，天生毒体是活不下来的。 一旦降生，母亲和婴儿都会死。 苏玖妍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苏玖妍缓缓开口，“母亲用了一些方法，减缓了毒素爆发的时间。后来，遇到了我的师父，恰好有能压制毒体的功法。” 苏玖妍是幸运的。 有母亲的殚精竭虑，有师父的精心照料。 无微不至，不计回报的爱，才能让苏玖妍肆意成长。 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观念受到了冲击。 天生毒体竟然能活下来？ 世间竟然有压制毒体的功法？ “轰！” 一声闷响，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云韶和云淮也回了神。 声响是从马车外传来的，苏玖妍侧身，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远处，两抹白色身影在半空中交错，劲气四散。 是季晟钰和冷奚婕。 而在下方，江湖人和苏铭曦等人正在互相对峙。 苏玖妍皱了皱眉，对几人开口，“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御宥瑾立即接话，而后又补充了一句，“皓羽和小九留下照顾。” 苏玖妍不再多说，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御宥瑾立刻跟上。 云淮看了一眼云韶，云韶点了点头，云淮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马车里除了昏睡的御轩洛，只剩谦珩和云韶。 车帘再一次掀开，九公主上来了。 看到御轩洛那鲜血密布的脸，九公主吓了一跳。 “呀！二皇兄流血了！黑色的血！” “不怕，那是毒血，流出来就好了。” 御皓羽的声音响起了起来，安慰九公主。 刚刚御宥瑾跟御皓羽说了一下，他已知晓御轩洛的情况，所以并没有那么紧张。 “真的吗？” 九公主有些不信。 “真的。” 谦珩接过话茬，对九公主招了招手。 “我们一起等他苏醒。” 九公主乖顺的走到谦珩身旁坐下，看着御轩洛，一点都害怕御轩洛此时的模样。 御皓羽没有上马车，放下了车帘，也不知去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车帘掀开，御皓羽端着一盆清水，肩膀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帕子。 值得一提的是，水还在冒热气。 御皓羽依旧没有上马车，而是将帕子放入水中浸湿，拿出来拧了拧。 抬头，看向马车内。 御皓羽在想要将帕子递给谁。 九公主起身，小跑过来，接过帕子。 然后又跑了回去，跪坐在御轩洛身旁，给御轩洛擦脸上的血水。 九公主的手太小了，两只手才能勉强握住帕子，擦起来很费力。 “给我吧。” 谦珩出声，将帕子从九公主手里拿走。 “谢谢谦珩哥哥。” 九公主很有礼貌。 “不用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谦珩对九公主笑了笑。 九公主也笑了，重重点头，“对。” 谦珩擦拭着血水，动作十分轻柔。 一旁，云韶正在给御轩洛把脉。 情况虽然稳定了，却依旧需要时刻看顾，毕竟御轩洛的身体太虚弱了。 帕子被黑红的血沾染，九公主又拿来了一个干净的帕子。 谦珩接过，继续为御轩洛擦拭。 很快，血水便擦干净了，那张俊秀温和的脸露了出来。 御皓羽收拾好脏污的帕子，想要离开去处理。 此时，云韶突然出声。 说了一些药材的名字和用量，显然是给御轩洛用的。 条件有限，此处没有纸笔，只能口述。 说完后，云韶看着御皓羽。 御皓羽明白她的意思，点了下头，“我记住了。” 云韶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她说了很多，药材的名字不好记，用量也都不同。 没想到御皓羽全都记下了。 “七皇兄的记忆力很好的！我要背几个晚上才能记住的书，七皇兄看几眼就记住了！” 九公主相当自豪。 “哪有那么夸张？” 御皓羽摇了摇头。 他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只是有一套他自己记东西的方法。 说完，御皓羽转身走了。 马车内，三人大眼瞪小眼，等着御轩洛苏醒。 而此时，外面正打的热火朝天。 苏玖妍三人走到苏铭曦等人身旁，询问情况。 苏铭曦指了指被控制着的冷骅几人，说道，“她来要人，我们不给，就打起来了。” 说着，苏铭曦看了一眼打在一起的两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苏玖妍察觉到了苏铭曦的欲言又止，主动询问，“怎么了？” 第578章 必杀之招 “他们的关系……” 苏铭曦有些迟疑。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小姐，刚刚那个人说要让季司主跟她回去，说的理直气壮。” 汐月说了一句，指着冷奚婕。 “可有说其他的话？” 苏玖妍微微挑眉。 “没有。” 汐月摇了摇头。 苏玖妍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来冷奚婕暂时不想将她跟季晟钰的关系暴露出来。 那怎么能行呢？ 想到此处，苏玖妍抽出了陌冶。 锵的一声，下一刻寒光一闪，陌冶架在了冷骅的脖子上。 “冷奚婕。” 苏玖妍喊了一声，声音很大，确保所有人都听得见。 正在跟季晟钰对打的冷奚婕分出了一丝精力，看向下方。 季晟钰抓住机会，突然爆发。 寒意席卷，将冷奚婕包裹。 季晟钰手持鹣鲽，刺向冷奚婕的胸口。 必杀之招，携带着森寒的杀气。 冷奚婕瞬间回神，不敢置信的看着季晟钰。 剧烈的情绪波动并未影响到冷奚婕的反击，内力翻腾，冷奚婕向前打出几掌。 掌风击散了寒意，冷奚婕及时闪身，躲开了季晟钰的杀招。 季晟钰并未追击，身形一闪，落到了苏玖妍身旁。 尽管及时收了内力，却也带来了一阵寒意。 苏铭曦几人被冻了一个哆嗦。 御宥瑾搓着胳膊，他没有内力，抵抗能力更差。 闵竹上前一步，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披风，披在御宥瑾肩头，又给他塞了一个暖手炉。 御宥瑾暖和了一些，身体也放松下来，给了闵竹一个赞赏的眼神。 闵竹目视前方，像是没看到似的。 他倒不是不愿意搭理御宥瑾，只是一旦有所回应，御宥瑾就会没完没了。 他是真的怕了御宥瑾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 冷奚婕也落到了地上，但她却没有看冷骅，只是盯着季晟钰。 “你想杀我？” 冷奚婕的声调上扬了几分，直至此刻，她依旧不愿意相信。 “是。” 季晟钰回答的相当肯定。 “你怎么能……” 冷奚婕的声音顿住了，看了一眼周围的江湖人，咽下了后面的话。 如果让江湖人得知她跟季晟钰的关系，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毕竟江湖人对寒冰之体也势在必得。 倘若知晓有人比他们有优势，想来应该会率先解决那个有优势的。 “为什么不能？只许你杀人，不许人反抗？” 苏玖妍接过话茬。 “你给我闭嘴！” 冷奚婕对苏玖妍没什么好态度。 季晟钰的眼中瞬间填满了杀意，苏铭曦等人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你谁啊？” 苏铭曦上前一步。 冷奚婕没有回答，看都没看苏铭曦一眼。 “她是冰殿的人。” 云淮在一旁回答。 “哦。” 苏铭曦恍然，而后又说了一句，“没听说过。” 苏铭曦是故意的，他当然知道冰殿。 “没听过也正常，只是一个隐世家族。” 云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呵！一个小小的隐世家族竟然也敢如此嚣张？” 苏铭曦嘲讽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是啊！一个小小隐世家族而已。” 云淮点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只说明了冷奚婕的来历，也在嘲讽冷奚婕。 “好大的胆子！” 白衣人忍不住了，厉声呵斥。 “冰殿之主也是你们能嘲讽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原来是冰殿之主啊！真是失敬了！” 话虽如此，可苏铭曦脸上却一点恭敬之色都没有，不屑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收敛。 “不过就是自封的头衔罢了，很了不起吗？” 云淮撇了撇嘴。 诚然，冰殿实力强大，可却并非世间最强大的势力。 此处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背后都有势力支持。 而苏玖妍等人同样有着强大的支撑。 花隐楼，悬剑司，皇室，如今又多了一个浮屠阁。 结合在一起，哪怕是冰殿也不足为惧。 更为重要的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武功不比任何人弱。 冰殿的人没有正视苏玖妍等人的实力，还以为他们才是最强大的人。 殊不知，此处比他们强的人多了去了。 “放肆！” 白衣人对云淮怒目而视。 “呵！” 一声轻笑，御宥瑾开了口，“好大的威风！” 侧头，看向闵竹，“闵竹，我是不是也该说上两句放肆，大胆。” “殿下金口玉言，岂能浪费在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让属下来。” 闵竹接收到了御宥瑾的意思，跟御宥瑾打配合。 不得不说，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开口，真是能将人气得不轻。 白衣人十分恼怒，张开嘴，本想说上几句。 却见闵竹一抬眼，沉声呵斥，“放肆！见到殿下还不速速行礼？” 声音内裹挟着内力，保证所有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江湖人面色微变，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拱手。 “见过殿下！” 御宥瑾是皇子，身份尊贵，象征着皇权，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躬身行礼。 白衣人铁青着脸，僵着没动。 冷奚婕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御宥瑾。 不成想，御宥瑾正在看着冷奚婕，两人的眼神正好对上。 御宥瑾挑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含着警告。 如果冷奚婕反抗，御宥瑾不介意以势压人。 反正此处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又有苏玖妍等人撑腰，他什么也不怕。 冷奚婕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 “见过殿下。” 冷奚婕都动了，白衣人自然不会继续僵着，也都对着御宥瑾施礼。 御宥瑾依旧笑着，开口，“不错，看来做人不能太随和，不然的话，就会被人骑到头上去！” 御宥瑾说的就是冰殿的人，众人都听出来了。 众人低着头，弓着身，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冷奚婕等人，在心里暗骂。 怎么不硬抗到底了？ 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去招惹！ 平白无故的牵连别人！ 一群蠢货！ 且不说江湖人作何感想，冷奚婕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原本冷奚婕就因为季晟钰的态度而恼怒，此刻怒意更盛。 御宥瑾好整以暇的看着，笑容越来越灿烂。 看到众人敢怒不敢言，以及冷奚婕阴沉着脸，浑身抗拒的样子，御宥瑾只觉得身心舒畅。 以势压人的感觉的确不错，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抢破头的往上爬。 第579章 好玩 “哎呀！快快请起，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御宥瑾摆摆手，要多随和有多随和。 江湖人默默翻了个白眼。 让他们行礼的是御宥瑾，此刻无比随和的也是御宥瑾。 搞什么？ 只是江湖人却不敢说出口，面上也没有表露丝毫。 一来，江湖人忌惮御宥瑾的身份，二来，他们来此是为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不想节外生枝。 江湖人直起身，一言不发，继续看热闹。 虽然觊觎季晟钰的力量和药王谷的珍稀药材，可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有冰殿出头，也能消耗一些实力。 “啧啧啧！在她心里，你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啊！” 苏玖妍出了声，刀尖轻点冷骅的脖子。 锋利的刀尖划破了皮肤，刺痛传来。 冷骅抿着嘴，什么也没说。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冷奚婕对季晟钰的在意他也感受到了。 没错，就是在意。 冷奚婕不只内力冷，性子也冷。 平常对冷骅等几个孩子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没有必要，她甚至不会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更何况是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恐怕就算冷骅死在冷奚婕眼前，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冷奚婕也曾对冷骅和颜悦色，但那是在冷骅练出了带着寒意的内力时。 可是后来，冷奚婕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冷骅曾经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如今冷骅想明白了，他没有觉醒寒体。 冷骅被毫不留情的抛弃，弃如敝履。 其他的几人也是一样的，在冷奚婕眼中，他们不是她的孩子，只是没有价值的工具。 若不是冷奚婕不能生了，而几人又全都修炼出了带有寒意的内力，在冰殿里也算得上天才，冷奚婕早就培养其他人了。 冷骅认清了现实，知道苏玖妍说的是事实，无从反驳，已经冷了的心再一次沉入深渊。 如果没有对比，冷骅也不会如此绝望。 可看到冷奚婕对季晟钰的态度，冷骅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哪怕是愤怒，冷奚婕也从未给过冷骅几人。 不只是冷骅看清了，在他身后的少年少女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曾几何时，他们咒骂季晟钰是野种，如今看来他们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苏玖妍看了看冷骅几人，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冷奚婕，眉头微微一挑。 不用她挑拨离间，母子之间早就有了龃龉。 苏玖妍刀尖一转，指向被钟离奕控制在身边的男人。 “借我一用。” 孩子不行，也只能让孩子的父亲来了。 钟离奕点了下头，毫不犹豫的将男人推了出去。 陌冶一横，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不是冷骅，他没有那么冷静。 刚刚看到云淮的行为，男人被吓到了，终于意识到了他招惹了一群什么样的存在。 且不说武功如何，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毕竟哪个正常人能那么冷静的面对毒虫，只有恶心，没有丝毫惧意。 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啊！ 瞳孔放大，男人的眼中满是恐慌和惊惧，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 “真是个废物！” 苏玖妍嘲讽了一句，看向冷奚婕。 “你要干什么？” 冷奚婕终于开口了。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 苏玖妍耸了耸肩。 众人面面相觑，满眼惊诧。 冷奚婕眉头一皱，眼中浮现了一抹不耐。 跟众人一样，冷奚婕也不明白苏玖妍的意思，而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跟苏玖妍纠缠。 冷奚婕看向季晟钰，冷声说道，“跟我回去！” 语气依旧强硬，不容拒绝。 季晟像是没听到一般，看都没看冷奚婕一眼。 冷奚婕眼神一暗，刚要继续说些什么。 只听哎呀一声，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声惨叫。 冷奚婕神色微变，她听出来了，惨叫的是男人。 众人也都转头看向男人。 男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口子，正在向外渗着鲜血。 血液向下滑去，染红了衣襟。 “不好意思，没拿稳。” 话虽如此，可苏玖妍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样子，反而笑弯了眼睛。 男人僵着身体，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脖子上的剧痛提醒着他，只要他乱动，就会被削首。 “你到底要做什么？” 冷奚婕怒了。 倒也不是因为在意男人，而是她的耐心耗尽了。 “好玩啊！”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颇有几分调皮。 众人一时无语，割破了别人的脖子，只是觉得好玩？ 冷奚婕神色阴沉，眼神越来越冷。 “你说要是我将他们一个个杀死，会如何？” 苏玖妍说着，将陌冶对准站在冷骅身后的少年。 少年也是冷奚婕的孩子，此刻正在看着男人，满眼担忧。 只是他被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 冷奚婕没有说话，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将刀轻轻向前一送，刀尖没入了少年的肩膀。 鲜血汩汩，染红了衣服。 少年表情一变，眉头紧紧皱着，嘴巴下意识张开，脸上血色尽褪。 幸好点了少年的穴，不然的话恐怕会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想来应该会很刺耳。 冷奚婕的脸黑了。 她的确不在乎少年的生死，可是却无法不在意别人的挑衅。 苏玖妍拔出陌冶，刀尖一转，狠狠刺入另一个少年的身体。 “好兄弟就要一起才对嘛！” 苏玖妍依旧在笑，笑得开怀。 众人心下一惊。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更让众人胆寒的是苏玖妍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苏玖妍是真的开心。 哪个正常人会以折磨人为乐？ 苏玖妍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再次拔出陌冶，看着冷骅和白衣女子，微微歪头，似乎有些犯难。 “接下来是谁呢？” 冷骅的脸早已没了血色，看着苏玖妍，绝望又悲戚。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手中没有筹码，如何能让苏玖妍停止？ “苏小姐何必发愁，一个一个来，反正谁也逃不过。” 御宥瑾接过了话茬。 “对哦！” 苏玖妍眼睛一亮，手腕扬起，只听噗噗两声，冷骅和女子的身上便多了两个血窟窿。 冷骅倒还好，只是有些疼。 可女子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女子本就受了重伤， 手脚筋都被挑断，失血过多。 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又再一次被刺伤。 就像是破败的房屋，轻轻一推，就会坍塌。 第580章 神奇的景象 女子眼神涣散，好似随时都能晕过去。 苏玖妍这一刀，险些要了女子的命。 “够了！” 冷奚婕终于忍无可忍。 “不够。” 苏玖妍淡淡回了两个字，反手一刀，陌冶洞穿了男人的肩膀。 刀尖从前面露出，血液滑落。 “啊！” 惨叫声响起，男人挣扎着要跑，却被钟离奕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苏玖妍抽出刀，又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钟离奕一挥手，点了男人的穴。 男人不能动了，可却不妨碍他大喊大叫，尖锐刺耳。 “真吵！” 苏玖妍微微皱眉。 苏铭曦立刻抬手，直接一掌将男人拍晕。 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男人躺倒在地，没有任何一人上前给他止血。 肩膀被洞穿，血流汩汩。 看起来很严重，可实际上只是外伤。 苏玖妍下手有分寸，没有伤到男人的骨头，只是放放血而已。 “钟离家的人不是这样的。” 钟离奕突然出声，解释了一句。 男人实在是太丢人了，钟离奕不想让人对钟离家有误解。 “我们明白，不用解释。” 苏铭曦拍了拍钟离奕的肩膀。 “他不配做人，自然也跟钟离家扯不上什么关系。” 云淮也说了一句。 不是宽慰之词，云淮是真的觉得男人不配为人。 钟离奕对两人感激的笑了笑。 两人都是一副理解的模样，其余人也没有多想。 众人本就不会因为一个人影响他们对一个家族的判断。 毕竟就算再严谨的家规，也规束不了人渣。 “够了！” 冷奚婕的声音极其冰冷。 她受够了。 本不想计较，可是苏玖妍等人也太不识抬举了。 冷奚婕不再压抑怒火，也不在压制自己的力量。 内力冲击而出，寒气对准苏玖妍，一拥而上。 季晟钰侧身一步，挡在苏玖妍身前。 寒意爆发，掀起了一阵白雾。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接连传来，众人看着季晟钰和冷奚婕，瞳孔震颤。 此刻，季晟钰身前形成了一堵冰墙。 冰墙并非直上直下，悬于地面之上，一动不动。 而在冰墙的两头是越来越盛的寒意。 显然，季晟钰和冷奚婕较上了劲。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不愿错过任何景象。 内力无影无形，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内力才会凝如实质。 比如内力超绝，一举一动间便能牵动天地的变化。 但那也只有炼了八九十年内力的老怪物才能做得到。 还有一种情况，拥有特殊的体质，或者特殊的内力。 众人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是开了眼界。 也不怪众人反应大，毕竟世上大多数人都碌碌无为，练武的江湖人属于少数，而那些天之骄子和极为特殊的情况则是少数中的极少数。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如此神奇的景象。 在众人的注视下，冰墙越来越厚，可却也越来越脆弱。 脆响传来，冰墙上出现了裂痕。 众人下意识后退。 内力冲撞着，一旦冰墙碎裂，冰渣恐怕会被劲气击飞。 碎冰渣不容忽视，非常锋利，众人都怕被误伤。 闵竹上前一步，将御宥瑾挡在身后。 苏铭曦等人也做好了防护的准备。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战局上，谁都没有注意到苏玖妍。 她没有关注战局，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铁皮囚车上。 之前往回赶的时候，季晟钰跟苏玖妍说了铁皮囚车的事。 铁皮囚车里的人让苏玖妍很感兴趣，什么人竟然能让冰殿之人一路带着，又为什么非要囚禁起来？ 不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人一定十分强大。 而被冰殿如此对待，想来是仇人。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苏玖妍对囚车动了心思。 如果将囚车里的人放出来，会如何？ 反正现在已经够乱了，苏玖妍不介意让局势更乱一些。 有想法，便去做。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丝毫不落下风。 苏玖妍放下了心，脚尖一点，飞跃而起。 突然的变故惊了众人一跳，可当众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时，苏玖妍已经落到了囚车前方。 苏玖妍怎么那么快？ 世间竟然有如此超绝的轻功！ 守着囚车的白衣人纷纷抽出兵刃，严阵以待。 苏玖妍一挥手，掌风席卷，将白衣人掀飞。 冷奚婕分出精力瞥了一眼，虽然白衣人都被击飞，但她一点也不急。 铁皮囚车是她让人特意打造的，用了上好的精铁，十分坚固。 至于铁锁，同样坚固，除非有钥匙，不然谁也弄不开。 出乎意料的是，苏玖妍没有想办法弄开铁锁，而是直接举刀，对囚车劈去。 轰的一声，裹挟着内力的刀锋轰击在囚车上，囚车没有被劈开，只是震了一下。 “嘶！” 嘶鸣声响起，四匹马被吓得不轻，剧烈挣扎，争先恐后的要跑。 可它们跟囚车紧紧相连，这一跑，囚车也跟着跑了。 苏玖妍岂能让到嘴的肥肉飞了？ 调转刀锋，劈向束缚着马的绳索。 绳索被砍断，马恢复了自由，撒丫子就跑，头也不回。 没了马的支撑，囚车前端杵在了地上。 囚车通体都由精铁打造，分量不轻，直接压出了一个大坑，囚车也震颤了一下。 苏玖妍握紧陌冶，显然是不打算放弃。 就在苏玖妍再一起举起陌冶的时候，只听囚车内传来了一个的声音。 “有完没完了？” “地震了啊？” 声音虽小，苏玖妍却听的一清二楚。 “等我劈开囚车，让你重见天日！” 苏玖妍朗声开口。 声音并未刻意遮掩，传出去很远，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心。 冷奚婕眉头一皱，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说话了？ 不行，必须要阻止！ 思及此处，冷奚婕突然爆发。 寒意如飓风，将季晟钰包裹其中。 之前碍于季晟钰的身份，冷奚婕数次留手，可眼下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季晟钰了。 冷奚婕只有一个念头，别说重见天日了，囚车里的人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冷奚婕迅速转身，所以并未看到寒意凝成的飓风正在逐渐衰弱。 而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没有人发现季晟钰那越来越强横的气息。 季晟钰并未反击，一动不动的站着。 周身升腾着白色雾气，像是滕蔓一样，攀附在飓风上。 以季晟钰为中心，冰冻向四周迅速蔓延。 第581章 二打一 “我去！怎么更冷了！” 云淮从地上蹦了起来，咋咋呼呼。 “是啊！比刚才冷多了！” 苏铭曦附和，不停的搓着胳膊。 其余几人亦是如此，脸都冻白了。 武功高强的几人尚且被冻到了，更别说御宥瑾了。 御宥瑾打着哆嗦，牙齿不停的打颤。 “咯咯咯……真是……疯了……” “我……咯咯……早晚有一天……咯咯咯……冻死在他手上……” 闵竹白着脸，抓着御宥瑾，向后退去。 苏铭曦几人也坚持不住了，纷纷后撤。 尽管远离了源头，几人依旧觉得冷。 虽然寒冰之气针对的不是几人，却也侵染了几人的身体。 可以想见，跟季晟钰作对的下场，一定会被冻成冰雕。 而此时，苏玖妍高高举起陌冶，对着囚车顶砍去。 冷奚婕冷冷看着，并未出声阻止。 一来，阻止也来不及，苏玖妍不会听她的。 二来，冷奚婕对囚车有信心，不会被劈开。 可是下一刻，却听刺啦一声，只见囚车的顶端仿佛棉布一般，被从中劈开。 冷奚婕瞳孔一缩，惊诧莫名，动作都慢了一些。 怎么可能呢？ 囚车是用上好的精铁制作而成，千锤百炼。 就算是世间有名的兵器也不能这么轻松的破开。 众人也都抽了一口冷气，被苏玖妍的粗暴惊到了。 没有人发现，陌冶的刀锋上带着一层淡淡的血芒。 苏玖妍用了毒体。 毒体威力强横，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得住毒体的侵蚀。 毒体的力量被精准的控制在刀锋上，刀锋向下，从囚车的顶端划到侧面，再从侧面划了回来。 一眨眼的功夫，囚车便如被剥了皮的橘子，外面的铁皮四分五裂，露出了光溜溜的内馅儿。 囚车里果然锁着一个人。 是一个身形瘦削，头发花白的男子。 男子容貌英俊，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岁的样子。 可那一头白发却暴露了他本来的年纪，绝对不止三十。 内力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将容貌一直维持在年轻的时候，青春永驻。 此时，男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玖妍，似乎被吓得不轻。 “你多大？”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好奇的询问。 “七十五。” 男子下意识回答。 苏玖妍听闻，灿烂一笑，“老爷子，我做到了。” 七十多岁了，称呼一声老爷子也不为过。 那人回过了神，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哇！好厉害！好厉害啊！” “我是冷崆，你是谁啊？” 他想拍拍手，可是手腕却被铁链锁着，根本合不上。 冷崆看了看自己合不上的双手，扁了扁嘴。 苏玖妍的笑容淡了一些。 姓冷，是冰殿的人？ 那跟冷奚婕到底是敌是友？ 又或者是亲戚？ 最为重要的一点，冷崆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苏玖妍正在观察冷崆，背后突然一凉。 苏玖妍头也没回，反手挥出一刀，而后又对着冷崆挥刀。 自然不是要杀了冷崆，而是砍断了束缚他的铁链。 有得就有舍，铁链被劈断了，苏玖妍也受了伤。 刚刚回身一刀过于匆忙，而且苏玖妍惦记着劈断铁链，所以没有用全力。 对上冷奚婕的全力一击，自然抵挡不住。 没错，在背后偷袭苏玖妍的正是冷奚婕。 苏玖妍只觉得后背一疼，胸口一闷，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身体向前飞去，颇有几分飘零破败之感。 一股寒意袭来，苏玖妍身体一僵，下一刻，她的腰肢便被环住。 跟感受到的寒意相反，贴着腰肢的手温暖炙热。 苏玖妍心头一暖，眼睛弯了起来。 抬头，看到了紧绷着脸的季晟钰。 季晟钰搂着苏玖妍落到地上，冷冷盯着冷奚婕，周身寒意翻腾。 “咔咔咔！” 冰层凝结，向冷奚婕涌去。 抬手一掌，冷奚婕击碎蔓延到自己脚下的冰冻。 可是冰冻并未停止，反而蔓延的更快了。 苏玖妍眨眨眼，她知道季晟钰生气了。 轻轻拽了拽季晟钰的衣袖，无声说了一句，我没事。 苏玖妍并非是在宽慰季晟钰，她是真的无事。 别看她吐血了，实际上伤势并不严重。 苏玖妍早有预料，提前做了准备。 哪怕是冷奚婕的全力一击，也只是震动了气血。 更何况苏玖妍内力特殊，对于滋养身体有很大的益处。 生生不息的流转，疼痛已经散去了不少。 季晟钰看了苏玖妍一眼，怒意并未散去。 不论苏玖妍是否受伤，冷奚婕的偷袭都是事实。 而此时，恢复了自由的冷崆依旧坐在囚车里，呆愣愣的看着冰冻了地面的冰层。 人影闪动，苏铭曦等人飞奔而来。 几人停在冰冻外，关切的看着苏玖妍。 幸好冰冻只针对冷奚婕，对几人影响不大。 他们都看到了苏玖妍吐血的样子，想上前查看。 可是又怕让季晟钰分心，毕竟季晟钰不想伤到几人。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明媚的天色暗了暗。 苏玖妍抬头，看到了飘扬的雪花。 雪花飞舞，漱漱落下。 众人都是一愣。 天虽然越来越冷了，却也没到下雪的季节。 今年的雪，来的似乎早了些。 苏玖妍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看着掌心里消融的雪花，苏玖妍微微一笑。 “阿晟，打得过吗？” “打不过，怎么办？” 季晟钰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苏玖妍。 “不如我们一起？” 苏玖妍挑了挑眉。 “好。” 季晟钰点头。 他明白苏玖妍并未受太重的伤，而且苏玖妍更想亲手报仇。 两人不觉得二打一有什么问题，冷奚婕跟两人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 苏玖妍抬脚一踢，陌冶翻转着向上。 与此同时，苏玖妍从地上跃了起来。 “呼！” 寒意席卷，季晟钰向前挥了一剑。 剑锋所到之处，空中泛起了涟漪，下一刻，冰刃浮现而出。 令人惊奇的是，冰刃出现的瞬间，雪花不见了。 众人眼睛圆瞪，目瞪口呆。 苏铭曦等人也瞪大了眼睛，呆呆看着。 “嗖！” 破空声响起，冰刃激射，直奔冷奚婕。 苏玖妍踩着冰刃，身影闪烁，也冲向冷奚婕。 手握陌冶，刀锋凌厉。 同一时间，季晟钰也动了。 身形一闪，鹣鲽向前刺出。 面对两人凌厉的攻击，冷奚婕眉头一皱。 对于两人的实力冷奚婕有所预测，也不会再轻敌。 可是两人联手的威力依旧惊到了冷奚婕。 第582章 变故 苏玖妍和季晟钰仿佛是一个人，心有灵犀，攻势相辅相成。 冷奚婕脚下一点，向后撤去。 面对两人气势汹汹的攻击，暂避锋芒是最好的选择。 双掌挥舞，身前同样出现了无数道冰刃。 比之季晟钰，冰刃的数量更多，也更为锋利。 苏玖妍毫不意外。 季晟钰的一身本领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特别是有关寒体的一切。 而冷奚婕完全不同，她有冰殿的教导。 冰殿存在于世那么多年，立世之本便是寒意，经验肯定相当丰富。 可有些时候，经验丰富不代表一切。 更何况季晟钰并非一个人。 苏玖妍将轻功运用到极致，比冰刃更快冲到冷奚婕身前。 陌冶挥出，裹挟着内力的刀锋劈向冷奚婕的面门。 一出手，便是杀招！ 冷奚婕挥了一掌，掌风中同样带着强横的内力。 “轰！” 内力相撞，轰鸣声响彻。 而此时，冰刃也到了。 冰刃互相撞击，碎裂声此起彼伏。 冰刃碎裂的瞬间，手持鹣鲽的季晟钰到了近前。 剑锋直逼冷奚婕的脖颈，同样是蕴满了杀机的一招。 冷奚婕抬起另一只手，挥向剑锋。 手掌上带着雄浑的内力，拍到了剑身上。 鹣鲽顿时向一侧歪去。 趁此时机，冷奚婕侧身避开。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攻势落了空，两人并不气馁。 本来两人就没想着能一招解决冷奚婕。 不得不承认，冷奚婕十分强大，是苏玖妍和季晟钰至今为止面对的最为强大的敌人。 季晟钰手腕一扬，鹣鲽向上挥去。 不含内力的一个动作，显然不是为了攻击。 的确不是为了攻击，而是给苏玖妍借力。 苏玖妍在剑锋上轻轻一踩，身体一跃而起。 如一片轻飘飘的雪花，悬于半空，与风雪完美融合。 季晟钰用力一踏地面，寒冰之力尽数爆发。 一片白色翻腾，雪花飞舞。 众人看着那纷飞的雪花，面面相觑。 不怪众人惊讶，其余地方只有几片雪花而已，可是交战之地却是一副大雪翻飞，寒冬已至的景象。 苏铭曦等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和拍在面门上的雪花，立刻向后退去。 冷，太冷了。 饶是几人内力高深也坚持不住。 几人退回至之前所在的位置，紧紧盯着战场。 苏玖妍一身红衣，在半空中飞舞，妖艳昳丽。 季晟钰白衣飘飘，衣角翻飞，别有一番潇洒意味。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无间。 再加上两人那张英俊绝美，举世无双的脸，当真是赏心悦目。 如果忽略冷奚婕，绝对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而此时，冷奚婕也不轻松。 让她骄傲自豪的寒意正在被压制。 天生寒体的强大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任何寒意到了寒体面前都会臣服。 冷奚婕的寒意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连带着内力也受到了影响。 冷奚婕的实力强过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可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她的实力被削弱了一大半。 此刻，冷奚婕根本无法反击，只能被动防御。 冷奚婕的心里憋着一口气。 明明她拥有着强横的实力，可是却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可不理会冷奚婕的想法，两人越来越得心应手，攻势越来越凌厉。 如此下去，冷奚婕不仅会输，甚至很有可能被打成重伤。 “嗡！” 一声轻响，苏玖妍举刀从空中落下，而那声轻响，是刀锋震颤的声音。 苏玖妍释放了全部内力，陌冶有些承受不住。 受到气息牵引，季晟钰也爆发了寒体的威力。 风雪更大了，冰冻蔓延至冷奚婕的双腿。 冷奚婕只觉得脚下一沉，低头，看到了被冻住的双脚。 冷奚婕暗道一声不好。 此刻的她无法闪避，只能直面苏玖妍的攻击。 不止如此，季晟钰的攻击也到了。 以冷奚婕此时的状况，只能防守住一个人的攻击，至于另外一人的攻击，她只能硬抗。 两人都是全力一击，不论被谁打中，冷奚婕都会受伤。 一旦受了伤，就更加没有转圜之地了。 冷奚婕没有犹豫，抬手向上。 她选择抵挡苏玖妍的攻击。 并非是心存侥幸，觉得季晟钰会手下留情。 而是面对寒体，冷奚婕的力量会被压制，面对苏玖妍却不会。 苏玖妍并不意外，换做是她，也会如此选择。 抛去一切不谈，冷奚婕是一个很强大，也很冷静的人。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个人影突然冲入战场，挡在了冷奚婕身前。 动作奇快，比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攻击更快。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就多了一个人。 那人并未反击，也没有防御，就那样站着。 可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却感受到了一股强横的力量，厚重如山，不可匹敌。 攻击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丝毫水花。 不止如此，苏玖妍和季晟钰甚至被力量反震了出去。 身影翻飞，落到了地上。 两人并肩站定，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苏玖妍微微皱眉，开口，“老爷子，我刚刚救了你，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没错，挡住两人攻击的正是囚车里的冷崆。 苏玖妍的语气不算好，她本以为囚车里的人是冷奚婕的仇人，现在看来她的猜测完全是错的。 不是仇人，反而是更为亲密之人。 不然的话，冷崆为什么会为冷奚婕抵挡攻击。 冷崆没有回答苏玖妍，轻轻一挥手，冰冻瞬间消融，冷奚婕恢复了自由。 冷崆瞄着冷奚婕的脸色，似乎有些忐忑。 “捷儿……” “不要那么叫我！” 冷奚婕冷声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冷崆扁了扁嘴，很是委屈，却听话的不再开口。 苏玖妍微微眯眼，看两人的样子，关系相当不一般。 “阿晟，怎么办？” 苏玖妍侧头望着季晟钰。 “冷奚婕交给你。” 季晟钰回答。 说完，便大步向前。 苏玖妍伸手，抓住了季晟钰。 “阿晟，你糊弄不了我。” 苏玖妍笑着说道。 季晟钰脚步一顿，有些无奈的看着苏玖妍。 显然，苏玖妍也察觉到了。 两人都意识到了冷崆的强大，更为重要的是，刚刚那一瞬，季晟钰在冷崆身上感受到了同属一宗的寒意。 跟冷奚婕的不同，冷崆给季晟钰的感觉很是熟悉，就像是他自己一样。 如果感受的没有错，冷崆也是天生寒体。 第583章 意外的关系 且不说冷崆那浩如烟海的内力，仅仅是寒体的威力，季晟钰和苏玖妍就抵挡不住。 虽然季晟钰也是天生寒体，但他的年纪太小，对寒体的应用还在最初阶段。 而看冷崆的样子，显然比季晟钰更加熟练。 “玖儿，我有办法对付他。” 季晟钰握住苏玖妍的手。 “别想骗我。” 苏玖妍直视季晟钰的双眼。 季晟钰气息一滞，他根本骗不了苏玖妍。 能有什么办法呢？ 内力不如冷崆，对寒体的运用也不如他。 “阿晟，我去对付他。” 苏玖妍开口。 “不行。” 季晟钰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不用担心，别忘了，我还有杀手锏没用呢！” 苏玖妍笑了笑。 的确，她的毒体尚未动用。 “玖儿，不可。” 季晟钰紧紧握着苏玖妍的手，摇着头。 他自然明白苏玖妍说的是什么。 可是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了毒体，苏玖妍要面对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药王谷传人和天生毒体叠加在一起带来的诱惑，季晟钰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惊。 两人互相对望，谁都说服不了谁。 而此时冷奚婕却上前一步，运转内力，打算发动攻击。 苏玖妍和季晟钰立刻察觉到了，两人一同侧头，握紧了兵器。 出乎意料的，冷崆突然上前，拦住了冷奚婕。 “你干什么？” 冷奚婕十分不耐。 “不行！不能动手！” 冷崆摇着头。 “让开，跟你没关系。” 冷奚婕将冷崆推开。 冷崆再一次上前，挡在冷奚婕身前，很是坚定，“他是天生寒体，不能动手。” “你是想再被关起来吗？” 冷奚婕冷冷的看着冷崆，威胁着。 冷崆抬起双手，锁链垂落。 苏玖妍虽然劈断了锁链，但手腕上的铁拷依旧存在，断了的铁链坠在上面。 “可以把我关起来，但你不能对他动手！” 冷崆相当固执。 “呵！” 冷奚婕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惊到了白衣人，也让冷骅几人非常震惊。 就连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冷奚婕笑。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那么喜欢天生寒体，你生我干什么啊？” 冷奚婕冷笑着，眼神无比冰寒，充斥着怒意和不甘。 “不是，不是的。” 冷崆摇着头，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你的孩子，你会后悔。” “那又如何？不听话的，留着有什么用？” 冷奚婕说完，一把将冷崆推开，继续走向苏玖妍和季晟钰。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目光微动。 从冷奚婕和冷崆的对话中，两人得到了很多信息。 两人又一同转头，没有理会越走越近的冷奚婕，而是看着冷崆的脸。 冷崆虽然头发花白，带着岁月的痕迹，可他的脸却很是年轻。 面如冠玉，英俊非凡，仿若谪仙。 特别是那双眼睛，跟冷奚婕的一模一样。 想来，冷崆跟冷奚婕有血缘关系，再联想到冷奚婕的话，冷崆应该是她的父亲。 这一认知让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有些意外。 如果真的是那样，冷奚婕为什么是那种态度，又为什么会将冷崆关在囚车里，甚至用铁链锁着。 而看冷崆的态度，他对冷奚婕的疼爱和关切不似作假。 冷崆很在乎冷奚婕，不然也不会为冷奚婕挡下攻击。 不过两人之间有何纠葛苏玖妍和季晟钰并不在乎。 两人再一次对视，立刻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脚下一点，一同冲向前方。 对于两人突然的攻击，冷奚婕和冷崆都有些意外。 两人是弱势的那方，不论怎么样，也不该是两人主动进攻。 可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就是那样做了，毫不顾忌，全力以赴。 “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 冷崆又开始劝阻苏玖妍和季晟钰。 “老爷子，恐怕由不得你。” 苏玖妍笑了一下。 就算冷崆没有按照苏玖妍想的那样针对冷奚婕，苏玖妍也不后悔将冷崆放出来。 最起码给冷奚婕添堵了，不是吗？ 况且之后的事态会如何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苏玖妍虽然在跟冷崆说话，可她的攻击却不是针对冷崆，而是对着冷奚婕去的。 来的好！ 冷奚婕眼中精光一闪，内力狂泄。 她巴不得苏玖妍来找她。 “哎呀！不要打了！” 冷崆急得团团转。 想要上前阻止，面前突然划过一道剑锋。 冷崆闪身，避开。 季晟钰手握鹣鲽，挡在冷崆身前。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想法达成了一致，做了一个此刻最优的选择。 看冷崆的样子，相当在乎血缘亲情。 而他又知道季晟钰的身份，肯定不会对季晟钰下死手。 季晟钰要做的就是拖住冷崆，尽量给苏玖妍争取时间。 苏玖妍的目标很简单，用最快速度打败冷奚婕。 如果用正常的方法肯定不行，可是苏玖妍拥有毒体。 就算冷奚婕再强也挡不住剧毒，只要被毒沾染上苏玖妍就成功了。 苏玖妍不再隐藏毒体，尽数释放。 充沛又活跃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与内力交融，形成了一股全新又神奇的力量。 苏玖妍周身的气势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她是一汪清泉，此刻就是汪洋大海。 强大力量之中蕴含的是能够摧毁一切的疯狂。 没错，就是疯狂。 眼底红芒一现，力量倾泻而出。 冷奚婕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个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人，事情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而冷崆的眼神完全变了，没了急切和无措，眼中精光闪烁。 “糟了！” 冷崆身形一动，跃过季晟钰，直奔苏玖妍。 季晟钰想要阻拦，可是冷崆的动作太快了。 等到季晟钰有动作，冷崆早就跑了。 看着冷崆的背影，季晟钰的眼神依旧淡然，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鹣鲽上扬，划破掌心，鲜血飞溅，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 寒气一震，血珠化为血雾。 以鲜血为媒介，寒冰之力尽数释放。 冷崆是绝世高手，只靠内力肯定不能牵制住他。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寒体。 可是季晟钰接纳寒体的时间太短，运用的力量相当有限。 为今之计只有以血为媒，突破极限。 “呼！” 飓风袭来，飞舞的大雪越来越浓密，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苏玖妍四人的身影。 有些人甚至抬手挡住了脸，将扑面而来的雪花挡在外面。 第584章 绝不退步 寒风太大，雪也越来越大。 明明还未入冬，却给人一种已经寒冬腊月了的感觉。 冷崆身形一顿，表情更加急切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要命啊！” 冷崆跺了跺脚。 抬起双手，对着不同的方向挥出一掌。 没有预想中强横的冲击感，只有一阵徐徐微风，拂过三人的面颊。 可就是这阵微风，消融了三人所有的力量。 飓风散去，雪花凝滞了一瞬，而后继续飘落。 可再一次飘动的雪花却跟其他地方的一样稀薄。 众人面前的雪花也消失了，重新得见前方的情况。 此刻的情况有些诡异，苏玖妍，季晟钰和冷奚婕三人僵在原地，冷崆站在三人中间，眉头紧皱。 苏玖妍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运用轻功，默默转身，走向季晟钰。 冷奚婕没有发动攻击，皱眉看着冷崆。 季晟钰站在原地，脸微微发白。 尽管冷崆那一击不是攻击，可季晟钰释放了突破极限的寒意是事实，受伤在所难免。 苏玖妍握住季晟钰的手腕，先是查看了一下有没有受内伤。 没有内伤，只是有些虚弱，气血受损。 别看只是划破了一条口子，可出血量却不少。 架不住季晟钰用内力推动啊！ 苏玖妍往季晟钰嘴里塞了颗药丸，又拿出一个瓷瓶，往季晟钰掌心的伤口倒药粉。 像是不要钱似的，很快就倒完了一整瓶，而后用干净的帕子将伤口包好。 做完这一切，苏玖妍才抬起头，看向冷崆和冷奚婕。 “阿晟，准备好了吗？” 苏玖妍的声音轻飘飘的，可却有一种厚重严肃之感。 “嗯。” 季晟钰点了下头。 一手握着鹣鲽，一手牵着苏玖妍。 牵着苏玖妍的手是受伤的那个，却不妨碍季晟钰的动作。 苏玖妍轻轻回握，看着冷崆和冷奚婕的眼神里满是决绝。 季晟钰冷淡的眼眸里也漫上了一抹决绝之色。 两人绝不退步，哪怕对手不可匹敌。 对于两人来说，此刻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 纵观两人的人生经历，有哪次不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战？ 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不会觉得为了那点血脉亲情，冷奚婕和冷崆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季晟钰不想回去。 为了自己的命运，只能对抗。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决绝不只让冷崆和冷奚婕惊诧，众人也都相当惊讶。 一直以来，江湖人从未想过苏玖妍和季晟钰会抵死反抗，毕竟没到那个份上。 对于江湖人来说，两人的身份相当棘手，江湖人不会将两人逼入绝境，谁也承受不起朝廷的震怒。 除去那些自视甚高，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江湖人，大部分江湖人都很理智。 就像上一次，也只有一小部分江湖人动了手。 而且都是一些实力不强，名声不显的江湖人。 真正有实力的人尚未出手，他们也没想出手。 与其撕破脸，谁都得不到好处，不如合作共赢。 所以大部分江湖人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决绝让众人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不会跟他们合作，只要表露出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面对的就是凌厉的反击。 江湖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为难。 说实话，没有人愿意跟朝廷作对，可又实在舍不下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价值。 江湖人正在烦恼，而苏铭曦等人却没想那么多。 他们紧盯前方，暗自运转内力。 只要苏玖妍和季晟钰有危险，他们就会立刻上前加入战斗。 哪怕是付出性命，也要护两人安全。 说起来，苏铭曦几人都是能豁得出去的人。 并不表示他们不惜命，恰恰相反，他们相当惜命，只是有些东西比命更加重要的。 众人心思各异，想法也不尽相同，但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 而处在众人注视下的苏玖妍和季晟钰正缓慢又坚定的向前迈步。 冷奚婕提起内力，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冷崆跳着脚，很是暴躁，“一个两个的油盐不进！怎么？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才行？” 苏玖妍三人都没有说话，对峙着，气势锁定彼此。 “你们真以为我不会动手打你们吗？” 冷崆撸了撸袖子，故作威胁。 依旧无人回应。 冷崆气坏了，烦躁的抓着头发。 好好的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此刻却完全没了形象。 冷崆不舍的动手，又说不动三人，怎么能不烦躁？ “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冷崆不死心，继续劝说。 可他不知道，这一句话直接惹怒了苏玖妍。 “谁跟你是一家人？” 苏玖妍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异常冰冷。 冷崆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苏玖妍的怒意，指了指冷奚婕，又指了指季晟钰，最后指了指自己。 那意思很简单，他们三人是一家人。 冷崆一拍脑袋，又指了一下苏玖妍，补充，“你也是。” 苏玖妍和季晟钰那般亲密，冷崆自然看出了两人的关系 苏玖妍并未因为得到承认而开心，反而冷笑了一声。 “呵！” “那我就祝你也有一个想要杀死亲生儿子的母亲吧！” 苏玖妍说的极其不客气。 她真的非常气愤。 她不知道冷崆怎么能堂而皇之，理所当然的说出那番话。 就算不了解内情，可是冷崆有眼睛，可以看。 冷奚婕对季晟钰的态度那么明显，再看看季晟钰对冷奚婕的态度。 哪里是什么母子？ 就是仇人！ 诚然，冷奚婕怀胎十月，生下了季晟钰，对季晟钰有生育之恩。 但在季晟钰小时候，冷奚婕想要掐死季晟钰的那刻，那份生育之恩便偿还了。 不要说什么季晟钰没死的鬼话。 季晟钰能活下来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跟冷奚婕一点关系都没有。 倘若季晟钰的父亲发现的不及时，季晟钰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恩情不再，季晟钰和冷奚婕最多就是陌生人。 可冷奚婕千不该万不该再一次找上季晟钰，想带季晟钰回去认祖归宗。 当初嫌弃厌恶，巴不得季晟钰去死的是冷奚婕，如今想找回季晟钰的也是她。 前后矛盾，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而且还有一点，冷奚婕离开季晟钰的父亲后，马不停蹄的找了一个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 苏玖妍为季晟钰抱不平，也为素未谋面的长辈不值。 第585章 绝情 苏玖妍不觉得她在多管闲事，任何一个付出了真心的人都不该被辜负。 苏玖妍看不上冷奚婕，不论她有多少苦衷，又或者有多少不得已，那些不是她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所以当冷崆说出是一家人的那种话时，苏玖妍爆发了。 “你说什么？” 冷崆愣了一下。 苏玖妍眉头一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我说祝你也有一个……” 没等苏玖妍说完，冷奚婕便出了声。 “够了！” “只许你做，不许我说？” 苏玖妍的眼神更冷了。 “我不只要说，我还要将你做的那些事告诉全天下的人。” “看来你对他也不是真心的。” 难得的，冷奚婕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嘲讽意味。 苏玖妍刚要反驳，季晟钰却比她更快。 “我们如何，轮不到你来说闲话。” 季晟钰的话也很不客气。 “我不信你真的不在意。” 冷奚婕说得笃定。 “为何在意？做错事的人不是我，该在乎的不是你吗？” 季晟钰难得多说了几句。 也许以前的季晟钰会在意，会遮掩，但现在的他完全不在乎。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随意别人去怎么说。 冷奚婕被问的哑口无言。 的确，她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崆来回看着苏玖妍三人，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显然，他不清楚冷奚婕曾经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我跟你说。” 御宥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正大步走向几人。 冷奚婕的脸沉了下去。 如果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冷奚婕可以用武力制止。 可是御宥瑾不行。 冷奚婕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皇子动手，不然不只是她，冰殿的所有人都无法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敢对皇子动手，除非是不要命了。 御宥瑾的出现打破了僵局，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暂时放弃了动手的想法。 对两人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如无必要，两人也不会拼死一搏。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两人虚弱的时候动手。 但是如果真到了不得不拼死的时候，两人也不怕，就像刚刚一样。 “各位应该感受到了，季司主和这位冰殿来人所修的都是寒冰内力。” “更为重要的是，两人的寒意同出一源，只是季司主觉醒了寒体，这位没有。” 御宥瑾知道冷奚婕的名字，可他故意不说。 别无原因，只是想让冷奚婕膈应。 “仔细看看两人的容貌，不对，应该看他们三个人。” 御宥瑾抬手，手指隔空轻轻点了点冷奚婕，冷崆和季晟钰。 众人下意识看去，虽然隔得远，可众人目力都很好，看的很清楚。 三人容貌超绝，特点鲜明，特别是那双眼睛，十分相似。 众人互相对望，目光微闪。 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再加之刚刚奇怪的气氛，三人的关系呼之欲出。 “正如各位所想，季司主和这位是母子关系。想必各位都清楚，季司主是被上一任悬剑司司主带回来的，那时这位并未现身。” “据季司主回忆，这位在他三岁时抛夫弃子，至于原因嘛，就是因为寒体。” “也是因为寒体，这位在临走之前要掐死季司主，幸好没有成功，各位才能看到活的天生寒体。” 御宥瑾的语调虽然轻松，甚至开起了玩笑，可眼中却满是冷意。 众人听着，眼里都出现了惊讶之色。 众人不怀疑御宥瑾话语的真实性，堂堂皇子，没有必要欺骗他们，更何况当事人都在此处，御宥瑾也说不了谎。 众人惊讶的是冷奚婕的态度。 之前那么厌恶，甚至对亲生儿子起了杀心。 如今为什么会出现？ 又为什么要将季晟钰带回去？ 御宥瑾转身，指了指远处那躺倒在地的男子。 “他是这位的相公。不要会错意，他跟季司主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此处，御宥瑾停顿了一下，询问冷奚婕，“你们大婚了吗？没有大婚可不能叫相公啊！” 冷奚婕没有回答，脸色无比难看。 她不想让御宥瑾继续说下去，可却没有办法。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暂且就说是相好吧！” “他是这位的相好，一起生了四个孩子。” 说到此处，御宥瑾指了指冷骅四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冷骅身上。 “他今年十九岁，季司主二十三岁。” 御宥瑾不再多说，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众人眨了眨眼，想了一下。 季晟钰和冷骅相差四岁，冷奚婕在季晟钰三岁时离开了，再加上怀胎十月，也就是说是无缝连接。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冷奚婕的眼神瞬间变了。 前一刻抛夫弃子，下一刻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生儿育女。 真绝情啊！ 说起来，那是冷奚婕的私事，众人没有资格置喙。 可是冷奚婕却突然出现，来找季晟钰。 如此行为，就有些让人看不起了。 冷骅四人看着季晟钰，神色有些复杂，再也没了之前的敌意。 以前，他们觉得季晟钰是个野种。 可眼下看来，他们才更像是野种。 季晟钰的父亲和冷奚婕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们的父亲才是后来的那个。 更重要的是，冷骅四人并不清楚季晟钰的遭遇。 被母亲厌恶，恨不得掐死的感受，该有多痛苦啊！ 难怪季晟钰会那么绝情。 如果换做是自己，冷骅四人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虽说冷奚婕对四人不管不顾，毫不在意，却也没有到厌烦的地步，更别说亲手弄死四人了。 冷崆看着冷奚婕，难以置信。 冷奚婕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冷奚婕的心怎么那么狠？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上季司主？” 御宥瑾看向冷奚婕，问的极其认真。 冷奚婕依旧一言不发，周身的气息却越来越冷。 她在强忍心里的怒火和动手的冲动。 御宥瑾的一番话，展露了冷奚婕的真面目。 由于冷奚婕的沉默不语，气氛僵持住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我来告诉你。” 众人一惊，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纷纷转头，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大概三十岁左右，英俊非凡。 众人看清了白衣男子的面容，下意识转头看向冷崆。 第586章 冰殿的秘密 白衣男子和冷崆的长相有八九分相似，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唯一的区别就是冷崆的头发是白的，而白衣男子的头发是黑色的。 白衣男子脚下一点，从众人头顶跃过，轻轻落到苏玖妍几人的面前。 “我叫冷垣，他的亲弟弟。” 冷垣主动介绍自己，指了指冷崆。 苏玖妍几人微微挑眉，却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来了？” 冷崆上前，抓住冷垣的胳膊，拽着他就要走。 “走！赶紧走！” 冷垣一动不动，开口，“我来见一见冰殿未来的主人。” 听闻此言，冷崆的动作僵住了，冷奚婕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冷垣轻轻拂开冷崆的手，也不理会冷奚婕那冰冷蕴含杀意的目光，看向苏玖妍几人。 “世人都知冰殿神秘强大，拥有世间最为强悍的寒冰内力。” 冷垣没有压低声音，不只苏玖妍几人，众人也都听清了。 众人下意识点头。 的确如冷垣所说，冰殿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那可以顷刻间冰封人的寒冰内力。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能修炼出寒冰内力，需要极高的天分。就算修炼成功，也有强弱之分。” “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成为冰殿之主。” “什么样的寒冰内力最强？当然是拥有天生寒体的人！” 冷垣看向季晟钰，眼里满是欣赏。 “冰殿所处位置特殊，寒意充足，在冰殿内修炼事半功倍。” “从小流落在外，竟然觉醒了寒体，当真是绝世天才！” 冷垣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季晟钰看了一眼冷垣，神色如常。 他不在乎旁人的诋毁，自然也不在乎别人的夸赞。 面对季晟钰的冷淡，冷垣并未生气，继续说，“历来的冰殿之主都是天生寒体的拥有者，如果没有觉醒寒体之人，冰殿之主的位置就会一直空置。” “不对吧！我刚刚听到他们称呼她为殿主了。” 御宥瑾插言，指了指冷奚婕。 “那是她自封的。” 冷垣回答。 “这种东西也能自封？” 御宥瑾惊讶了。 殿主地位极高，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权力极大。 而且看白衣人的样子，显然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因为她有一个好父亲。” 说到此，冷垣突然笑了一声。 不是愉悦的笑，是嘲讽的笑。 “谁让她的父亲是天生寒体呢！” 冷垣摊了摊手，似乎十分无奈。 众人听言，纷纷看向冷崆，满眼惊骇。 有一个天生寒体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怎么又来了一个？ 跟季晟钰相比，冷崆的寒体显然更厉害，毕竟年纪和经验摆在那里。 众人目光闪动，心念转动。 不得不说，冷崆对众人的吸引力也很强。 苏铭曦等人皱了皱眉，情况有些严重了。 他们都明白寒体有多么强大，更何况是一个内力高深，经验丰富的寒体。 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季晟钰早就察觉到了。 而苏玖妍却是不在乎。 寒体又如何？ 如果冷崆敢对季晟钰动手，苏玖妍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拉着他同归于尽。 “你竟敢将冰殿的秘密公之于众，你有几条命？” 冷奚婕冰冷的声音传来。 冷垣说的那些都是不外传的秘密，特别是冰殿之主的体质。 冷奚婕已经感受到了众人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冰殿虽强，却并非不可匹敌。 “我只有一条命，可惜啊，你拿不走。” 冷垣挑起嘴角，笑了。 “你什么态度？她还小，你就不能让让她？” 冷崆瞪了一眼冷垣。 冷垣没有说话，神色复杂的看着冷崆。 “她小？” 苏玖妍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爷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她儿子都那么大了，她还小？” 冷崆愣了一下，看了看冷奚婕，眼底浮现了一瞬的迷茫。 “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御宥瑾盯着冷崆看，微微眯眼。 “嗯，他这里有问题。” 冷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后不屑的笑了笑，“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轮到她作威作福。” 对于冷奚婕，冷垣十分厌恶。 她做的那些事，冷垣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冷崆，冷垣都懒得来此掺和冷奚婕的事。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她，据我所知，至少有一半的人反对她做殿主。” 冷垣又说了一句。 虽然冷奚婕有冷崆撑腰，但毕竟冷奚婕不是寒体。 更为重要的是，冷崆年纪大了，身体也出现了问题。 情况十分不稳定，时强时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离世。 “原来如此。” 御宥瑾挑了挑眉，明白了。 正如之前所想，冷奚婕的确有目的。 按照冷垣所说，冷奚婕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 冷奚婕有野心，想要权势。 可她不是天生寒体，碍于冰殿的规矩，如果想获得权势，只有冷崆一个人是不够的，必须再有一个跟她关系密切的天生寒体。 恰巧，季晟钰的寒体暴露了。 冷奚婕想起了那个被她厌恶抛弃的儿子，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让季晟钰认祖归宗。 只要季晟钰回到冰殿，肯定会被认定为下一任的冰殿之主。 父亲是寒体，儿子也是，那么作为与两人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冷奚婕是最大的获益人，地位将再一次提升。 地位提升了，权势还会远吗？ 苏铭曦几人也懂了，看冷奚婕的眼神更加厌恶了。 不只利用儿子，还利用父亲，冷血又自私。 “对啊！让人讨厌吧！” 冷垣不停的点头。 对于冷垣的反应，苏玖妍等人略感意外。 真是意外的坦诚啊！ “你怎么能那么说？你是她的……” 冷崆跳了起来，指责冷垣。 没等冷崆说完，便被冷垣打断。 “大哥，我说的有错吗？” “她做的那些事你也听到了，不觉得讨厌吗？” 冷垣说的非常直接。 冷崆愣住了，看了看冷垣，又看了看冷奚婕。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冷崆很是痛苦，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在冷崆的印象中，冷奚婕不是那样的人，冷垣对冷奚婕也不该是那种态度。 “她为了控制你，将我赶走，把你逼疯。” “你是她的父亲，为她做什么都行，心甘情愿让出一切。但我不是，我凭什么要让着她？” 冷垣说的毫不客气。 第587章 意外和转机 冷垣不觉得冷崆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病了，可最基本的认知肯定会有。 之所以视而不见，无非就是因为冷奚婕是他的女儿。 正如冷垣所说，冷崆为了冷奚婕做什么都行，但冷垣没有那个责任。 “你是我大哥，我尊重你的选择。哪怕你疯了，我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也没有资格指责我。” 冷垣看着冷崆，神色相当平静。 冷血吗？ 冷垣不觉得。 冷崆那么多年不是白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冷奚婕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又怎会被冷奚婕逼疯。 对于冷崆的选择，冷垣不愿多管。 毕竟冷垣也不小了。 历经世事，冷垣明白一个道理，尊重别人的选择，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人。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诧。 面对血缘亲情，能够如此冷静，实属难得。 “你觉得亏欠了她，倾尽一切弥补，可你不该拿冰殿开玩笑。冰殿不是你一个人的，给你们一个忠告，多行不义必自毙。” 冷垣的声音越来越冷，不留情面。 “是你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 冷奚婕目光一沉，声音也异常低沉。 “有区别吗？” 冷垣笑了一声，又说了一句，“是你的选择，不是我，也不是他们的选择。” 看在冷崆的面子上，对冷奚婕已经很宽容了。 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触及了底线，冷崆也保不住她。 冰殿内不乏理智的人，也不缺少果敢的人。 冷奚婕沉默了。 她清楚冷垣说的是事实，她已经步入了绝境。 唯一的出路就是将季晟钰带回去。 可是且不说季晟钰会不会心甘情愿跟她回去，就算回去了，情况恐怕也不会按照冷奚婕想的那般发展。 毕竟季晟钰对冷奚婕的恨意和杀意不是假的，又怎么会让冷奚婕如愿。 冷垣不再理会冷奚婕，看了一眼冷骅几人，对苏玖妍开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冷垣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带走冷骅几人，不论是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冷垣不在乎冷骅几人跟冷奚婕的关系，他们毕竟是冰殿的人，总不能一直受制于人。 苏玖妍没有说话，看向了钟离奕。 钟离奕立即了然，指了指远处的男人，“他是我叔叔，我要将他带回去。” 冷垣有些意外男人跟钟离奕的关系。 看钟离奕的容貌，他没有说谎。 冷垣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那是旁人的家事，冷垣不好插手。 “不行！你不能带他走！” 沉默的冷奚婕突然出了声。 钟离奕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 苏玖妍抬起陌冶，用刀尖指了指远处的冷骅几人。 “选一个。” 意思很简单，是放了冷骅几人，还是放了男人一个。 冷奚婕再一次沉默。 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人，当然不是因为对几人有感情，而是几人尚有利用价值。 “不用选，她没有决定的权力。” 冷垣说的肯定又自然。 冷奚婕嘴唇紧抿，脸色铁青无比。 冷垣说的不客气，可她却无法反驳。 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奚婕看向了蹲在地上的冷崆。 冷崆抱着脑袋，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谁也指望不上！ 冷奚婕满心怒火，却也只能忍着。 “噗！” 苏玖妍看着冷奚婕变幻不定的脸色，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 苏玖妍搭着季晟钰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此刻的冷奚婕跟之前的强势相比，显得无比可笑。 说起来，冷奚婕也只能欺负欺负弱者。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开怀大笑的样子，眸光温和。 苏铭曦几人也都笑了出来。 几人明白苏玖妍为何发笑，几人也都觉得可笑。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云淮双手环胸，笑得灿烂。 苏铭曦同样笑出了声，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和不屑。 冷奚婕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嘲笑过！ 奈何，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出声阻止。 苏玖妍几人不会听冷奚婕的，此刻不论冷奚婕做什么，都会显得可笑。 冷垣也没有阻止，神色如常的看着。 他在等待苏玖妍的答复。 至于冷崆，抬头看着，神色呆愣又茫然。 终于，苏玖妍几人笑够了，停下了。 苏玖妍看了御宥瑾一眼，御宥瑾立刻会意。 对押着冷骅几人的悬剑司成员挥了挥手。 悬剑司成员松开了手，解了冷骅几人的穴道，放几人自由。 冷骅几人并未立刻离去，身上的伤口正在流血，疼痛难忍，眼前一阵阵发白。 两个中年男人上前，一手扶着一个。 他们两人没有被刺伤，被封的内力也解开了，扶住四人轻而易举。 两人半拖半拽，带着冷骅四人快步离去。 两人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甚至都没有理会冷骅四人身上的伤口。 冷垣迎上前，封了冷骅四人的穴道，鲜血终于止住了。 冷垣给中年男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 扶着冷骅四人坐下，给四人包扎伤口。 女子的伤势最为严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女子的命。 白衣人纷纷上前帮忙，将冷骅几人围在中间，不让外人窥探。 冷垣对苏玖妍拱了拱手，态度诚恳。 “多谢。” 苏玖妍没有提任何要求，让冷垣刮目相看。 他不觉得苏玖妍做的过分。 是冷骅几人先招惹苏玖妍的，苏玖妍如何做都不过分。 就算杀了冷骅几人，冷垣也说不出什么。 可眼下苏玖妍却如此轻易放走了冷骅几人，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冰殿都承了这份情。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无妨。 放了冷骅几人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就是看冷骅几人碍眼。 而几人又罪不至死，放了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今日只有冷奚婕，苏玖妍绝对不会放了冷骅几人。 冷垣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转机。 苏玖妍不介意卖冷垣一个面子，而且又能让冰殿承情，何乐而不为。 苏玖妍看了一眼被气得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冷奚婕，轻轻一笑。 “阿晟，我饿了。” 冷奚婕不用多虑了，有冷垣看着，想来她也做不了什么。 苏玖妍清楚，不论如何冷奚婕都不会放弃将季晟钰带回去的想法，冰殿也不会。 第588章 都会说好 但那又如何？ 只要季晟钰不想去，谁也强迫不了他。 至于眼下，吃饭更重要。 “好，我们回去。” 季晟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转身，不理会众人各异的目光，悠然自得的走了回去。 苏铭曦等人跟在后面，有说有笑的，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给几人造成任何影响，事实也的确如此。 紫雪和青雨迎了上来，霜菱主动开口，“饭菜好了吗？” “早就好了。” 青雨点头。 几人早就安排了人手负责做饭，毕竟要长时间待在此处，总不能什么也不吃。 不只有做饭做菜的地方，幄帐也正在搭建。 远处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儿随风而来。 “招呼大家，一起吃。” 苏玖妍说了一句。 “是。” 霜菱应声，带着紫雪和青雨去安排了。 苏玖妍几人走入刚刚搭建好的幄帐里，幄帐很大，里面放着桌椅。 苏玖妍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二殿下他们还在马车里吗？” 听到询问，泠儿立刻回答。 “二殿下已经被安置在幄帐里了。” 刚刚幄帐没有搭建好，只能用马车对付一下。 但马车毕竟不如幄帐宽敞暖和，幄帐搭好后，御轩洛便被转移到幄帐里了。 苏玖妍点了下头，表示她知道了。 众人在桌边坐下，汐月和泠儿几人去端饭菜。 幄帐外，没了刚才的热闹，不论是悬剑司成员还是花隐楼成员，甚至是那些工匠，都被安排去吃饭了。 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饭菜被众人端出来，香味扑鼻，传出去很远。 大锅菜最主要的特点就是香。 江湖人面面相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他们也有些饿了。 特别是被饭菜香一引，就更饿了，甚至能听到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噜的声响。 无奈，江湖人只好拿出干粮，闻着香味，啃着干粮。 冰殿的人没有离去，在冷垣的带领下去了一旁没有人的地方。 冷垣让中年男人去御城找郎中来，冷骅四人的伤不能拖，四人也经不起折腾了，只能让人前来医治。 中年男人走了，冷垣把冷奚婕赶下了白色马车，将冷骅四人安置在马车内。 冷奚婕沉着脸，在白衣人的簇拥下跟冷垣对峙。 冷垣没有搭理冷奚婕，他在意的是冷骅四人的安危。 至于冷崆，沉默着站在一旁。 冷垣等人如何暂且不提，远处，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花隐楼成员上前，将马车牵到幄帐后方。 车帘掀开，蒋蔓和蒋慎下了马车。 两人得知了苏玖妍在程家村搭建擂台一事，便赶来看热闹了。 两人看着前方那一大片的幄帐，有些呆愣。 尽管早就知晓，却没有想到苏玖妍会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幄帐的坐落整齐有序，来往的人亦是令行禁止。 仿佛此处驻扎的不是江湖人，而是军队。 “真壮观！” 蒋慎赞叹着。 “是啊！” 蒋蔓出言附和。 “两位请。” 花隐楼成员的声音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两人跟着花隐楼成员走入了幄帐。 幄帐内，饭菜摆满了一桌子，蒋蔓和蒋慎来的正好。 “来，一起吃。” 苏玖妍对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也不客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众人不再多言，专心致志的吃饭。 跟以往不同，眼下江湖人在外虎视眈眈，众人都没有心思闲谈。 吃完了饭，苏玖妍等人出了幄帐。 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到擂台一侧。 看着已经搭建完成的擂台，苏玖妍满意的点了点头。 招了招手，霜菱立刻上前。 苏玖妍在霜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霜菱便领命离去。 过了一会儿，霜菱带着一众花隐楼成员回来了。 众人并非空手，手里拿着桌椅，糕点和茶水。 在霜菱的指挥下，众人将东西放到苏玖妍身后。 桌椅依次排开，数量非常多。 季晟钰看着众人的动作，又看了看面带笑容的苏玖妍，眼底浮现了一抹浅笑。 很显然，是苏玖妍特意安排的。 “一会儿我们看热闹。” 苏玖妍眉眼一弯，笑眯眯的说着。 打擂台并非一时半刻可以结束的，总是站着会很累。 苏玖妍不愿意累到自己，也不愿意累到其他人。 反正也有条件，何必要拘束。 “好。” 季晟钰轻轻应着。 “那一会儿你不要出手，让其他人练练手。” 苏玖妍又说。 “好。” 同样是轻声的应和。 “一会儿多吃点糕点，你刚刚都没有吃多少东西。” 苏玖妍再次开口。 “好。” 季晟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和。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凑到季晟钰面前，盯着他看。 “阿晟，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季晟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苏玖妍，目光异常柔和。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看他那样子，显然是默认了。 苏玖妍眼睛一弯，嘴角一挑，“等一切都解决，我们去游历江湖好不好？” 其实，苏玖妍不喜欢御城里的生活，虽说有亲人好友相陪，可总是觉得无聊。 苏玖妍更喜欢在外游历，走走停停，观赏美景，体会不同地方的民生百态。 但苏玖妍也有顾虑，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恐怕不能跟她一起。 似乎是看出了苏玖妍内心忐忑，季晟钰牵起苏玖妍的手。 “好，我们一起。” “那悬剑司怎么办？” 苏玖妍歪头，询问。 “有能者居之，我会让位。” 季晟钰平静地回答。 原本，他就不想当悬剑司司主，只是局势所迫。 “听说皇宫里记载了很多尚未解决的悬案，到时候我们去查一查。” 苏玖妍提了一个建议。 “好。” 季晟钰再一次应和。 他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百姓，解决悬案，季晟钰是愿意做的。 “那说好了，我们要好好的活到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 苏玖妍握紧季晟钰的手。 内心深处，苏玖妍依旧有些忧虑不安。 她和季晟钰的身份所带来的危险不可避免。 两人不怕，可是难免会忧心彼此的安全。 倒也不是觉得打不过，而是生怕对方会因为自己而束手束脚。 “玖儿，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优先考虑自己。”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答应你，你也要做到。” 苏玖妍回望季晟钰的双眼，同样认真。 季晟钰一时没有接话，沉默了。 第589章 拉钩 “阿晟，我不了解寒体，你也不了解毒体。但我们都清楚，特殊体质的神奇并非说说而已。就算到了绝境，也能绝地反击。” 苏玖妍一边说，一边观察季晟钰的神情。 沉默一瞬，季晟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不论何时，我都会拼尽一切活下去，等你娶我。” 苏玖妍微微一笑。 季晟钰心头一悸，酸胀又甜蜜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会等太久。” 这是季晟钰如今唯一能做出的承诺。 未来之事不可预测，季晟钰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阿晟，我们拉钩。” 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递到季晟钰面前。 季晟钰也抬起手，跟苏玖妍勾了勾手指。 他不觉得苏玖妍幼稚，他明白苏玖妍只是想要一个安心。 尽管此举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可季晟钰却什么都没说，配合着苏玖妍。 两人互相对望，眼底满满的都是彼此。 与此同时，桌椅也摆好了，苏玖妍牵着季晟钰坐在最中央，苏铭曦等人从远处走来，依次坐下。 刚刚坐下，就看到向此处走来的御宥瑾和云淮。 刚刚两人去看了御轩洛，御轩洛昏睡着，并未苏醒。 云韶几人已经吃完了饭，在看顾御轩洛。 说了几句话后，御宥瑾和云淮就离开了。 有云韶几人在，两人都很放心。 御宥瑾大步走来，坐在季晟钰身侧，云淮则挤到了苏铭曦的身旁。 苏玖妍看了一眼，众人都在。 微微一笑，对霜菱说了几句。 霜菱点头，脚下轻轻一点，跃上擂台。 面向江湖人，霜菱朗声开口，“各位。” 江湖人纷纷看向擂台，眼中带着疑惑和好奇。 “各位来此无非就是为了药王谷和寒体，楼主说了，可以满足各位的愿望，跟各位合作。” “前提是，楼主要看一看各位的本事，若是像那天那些乌合之众的话，各位就散了吧！” 霜菱的声音里蕴含着内力，清澈又响亮，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江湖人面面相觑，目光闪动。 原本众人以为没有机会了，毕竟刚刚苏玖妍和季晟钰那般决绝，没想到眼下就来了一个机会。 至于后面那些话，众人并不觉得冒犯。 江湖素来以实力为尊，想要看一看能耐和本事实属正常，毕竟谁不想跟强者合作呢？ “要怎么做？”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众人全都看向霜菱，等着回答。 霜菱指了指自己所在的擂台，开口，“打擂！” 人群静默一瞬，而后哗的一声，议论纷纷。 “打擂？怎么打？” “对啊！是群殴，还是一对一？” “不是应该先问一问跟谁打吗？你们有把握打败季晟钰和苏玖妍吗？” 此话一出，众人再一次沉默。 刚刚那一幕不断在众人脑海里浮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强大有目共睹，众人都没有信心能赢过两人。 “输赢不重要，楼主要看的是各位的本事，哪怕是输了，只要有出色之处，楼主都会考虑。而且各位也不需要跟楼主和季司主打擂。” 说到此处，霜菱向身后一指，示意众人看苏铭曦等人。 “各位可以随意挑战，只要跌落擂台即为输，只分胜负，不分生死。” 霜菱笑着说道。 听闻此言，众人顿时面露喜色。 只要不跟苏玖妍和季晟钰打就有胜算，而且就算输了也无妨，只要尽力展现自己就有机会。 特别是那些不属于各个家族和宗门的闲散江湖人，更加开心。 本以为他们与此无缘，没想到也有机会。 “请各位推举一人作为裁判，我方也会派一人。” 霜菱又说。 江湖人纷纷点头，很赞同霜菱的话。 裁判的存在能确保公平公正，必须要有。 如果只有苏玖妍那一方的人，江湖人肯定不会服气，不如就一方一个。 “各位可以商议一下，一炷香后，正式开始打擂。” 霜菱说完最后一句，跃下擂台，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对霜菱笑了笑，示意她坐过来休息一下。 霜菱坐下了，喝了一口茶。 “苏小姐是想收拢江湖人？” 御宥瑾突然出声。 “与其为敌，不如收为己用。” 苏玖妍点了点头。 苏玖妍的目标是那些闲散的江湖人，他们无门无派，如若能收拢起来，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至于那些家族和门派，虽然无法收拢，但却能合作。 苏玖妍不怕跟江湖人为敌，可是却没有必要。 世人都有野心和好奇心，利用得当的话，不止不会给苏玖妍等人带来困扰，反而会成为助力。 幕后之人散播消息，暴露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无非就是想让他们跟江湖人为敌，想让御城乱起来。 苏玖妍偏偏不让幕后之人如愿。 在程家村摆擂台，将江湖人引出御城，那第二步就是跟江湖人化敌为友。 苏玖妍早就有了想法，之所以是现在，而不是在江湖人出现的伊始，是因为苏玖妍要展露他们一方的实力。 在实力为尊的世界，一味地退让不会得到旁人的尊敬，只会让人觉得软弱。 如果一开始苏玖妍就来摆擂，说要跟江湖人合作，恐怕不会有多少人配合。 正是因为之前在御城中的那场大战，以及刚才的战斗，让江湖人看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强大。 强大的实力加上非同一般的身份，断绝了江湖人用强的可能，留给江湖人的只有眼下一条路。 所以江湖人一定会遵从苏玖妍的想法，登台打擂，从而获得和苏玖妍合作的资格。 “想必苏小姐早就想好了吧！” 御宥瑾挑了挑眉。 苏玖妍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接下来交给你们，我和阿晟就安心看热闹了。” 苏玖妍对苏铭曦等人说道。 “我早就等不及了！” 苏铭曦眼睛明亮，迫不及待。 “我倒要看看那些江湖人有没有长进！” 云淮双手环胸，坏坏一笑。 “小姐，我也想试试！” 汐月举了举手，眼巴巴的看着苏玖妍。 “行。” 苏玖妍点头。 反正说好了不伤及性命，让汐月去试试也好，毕竟切磋的机会可不多。 得到肯定，汐月顿时笑弯了眼睛。 “司主，我们也去吧。” 黎央开了口。 韩凌和残夜都看着季晟钰，那意思是他们都很想打架。 其实，悬剑司众人不缺架打，也不必历练。 第590章 团子 可是总不能让苏铭曦等人占尽风头，毕竟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悬剑司也要尽一份力。 而且作为习武之人，对于打架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 “莫要伤人性命。” 季晟钰说了一句。 就算江湖人觊觎他和苏玖妍的力量，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 季晟钰不是滥杀之人，如无必要，不必杀人。 “我们明白。” 黎央点头。 韩凌和残夜也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蒋蔓和蒋慎对视了一眼，眼底满是激动之色。 两人有自知之明，以他们两人的能耐，也就只能打几个小混混，在江湖人面前，跟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两人可以看到众人打擂。 两人是第一次直面如此热血沸腾的场景，十分兴奋。 “苏小姐，你打算让谁去做裁判？” 御宥瑾问了一句，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裁判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必须有一技之长， 苏玖妍看向御宥瑾，嘴角一挑，“殿下可有兴趣？” “我？” 御宥瑾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 他不会武功，苏玖妍为什么会选他？ “殿下是皇子，最为合适。不会武功也无妨，有他。” 苏玖妍指了指站在御宥瑾身后的闵竹。 众人看着御宥瑾和闵竹，点点头。 作为皇子，御宥瑾可以镇得住所有人。 闵竹武功高强，可以看明白擂台上的打斗。 御宥瑾若是不懂，可以问闵竹。 至于那些江湖人，完全说不出什么。 闵竹是御宥瑾的侍卫，贴身保护御宥瑾合情合理。 御宥瑾心头一动，立刻明白了苏玖妍的用意。 江湖人人数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都乖乖听话那再好不过，但如果有人搞小动作也不怕，御宥瑾镇得住场。 身份和实力都有，可以保证己方人的安全。 苏玖妍只想让苏铭曦等人历练一下，积累经验，可不想看到众人受伤。 “行，那就我去！” 御宥瑾没有推辞，开口应下。 他本就喜欢看热闹，能近距离看，甚至可以说得上话，自然不会拒绝。 确定了人选，众人也不再多说，默默等着。 江湖人讨论的很激烈，却依旧没有定下人选。 众人也不急，反正是江湖人选他们。 就在此时，三道身影从远处跃来，两男一女。 女子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蓝色长裙，如一只蓝色蝴蝶一般，灵动又美丽。 两个男子则是二十岁上下，也是一身蓝衣。 三人的衣服料子相同，款式也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腰间系着不同颜色的腰带。 三人没有理会江湖人，直奔苏玖妍等人而来。 花隐楼成员和悬剑司成员本想拦下，却被苏玖妍和季晟钰阻止了。 两人认出了来人，正是之前见过的七星派的人。 “美女姐姐！” 少女向苏玖妍飞扑过去，带来了一阵微风。 苏玖妍坐着没动，微笑着看着。 少女在苏玖妍面前停下，笑意盈盈。 “不叫妖女了？” 苏玖妍想起了上一次见面，开口打趣。 少女也想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美女姐姐，我们想讨一杯茶喝，可不可以呀？” 少女放轻语调，颇有几分撒娇意味。 “当然可以。” 苏玖妍笑了笑，对霜菱使了一个眼色。 霜菱了然，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霜菱带着花隐楼成员回来了。 花隐楼成员手里拿着桌椅，茶杯和糕点。 桌椅放到了一旁，霜菱亲自为三人倒了茶水。 苏玖妍指了指椅子，示意三人坐下。 “叨扰了。” 大师兄对苏玖妍几人拱了拱手，又对霜菱说了一句，“多谢。” 温和又有礼貌，让人很有好感。 大师兄和五师兄坐下了，少女却将椅子搬到了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右侧坐着季晟钰，左侧是苏铭曦。 跟季晟钰是贴着坐的，而跟苏铭曦中间放了一个矮桌，桌子上放着糕点和茶水。 少女看了看，将椅子放到桌子前方，也不在乎自己是凸出的那块，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苏玖妍。 “美女姐姐，我叫佘荧。” 苏玖妍点点头，开口，“苏玖妍。” 虽然佘荧知晓，但苏玖妍依旧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以示回应和尊重。 “那我可以叫你苏姐姐吗？” 佘荧眨眨眼，一副可爱又单纯的样子。 苏玖妍觉得没什么，刚要点头，却听到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不行！只有我能叫苏姐姐！” 众人侧头，循声而望，看到了被谦珩牵着的九公主。 御轩洛没有苏醒，九公主眼巴巴的趴在床头看着，御皓羽看不下去了，便拜托谦珩带九公主出来走走，散散心。 谦珩也没推辞，带着九公主出了幄帐，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走来，正好听到了佘荧刚才那句话。 九公主想也没想，直接开了口。 谦珩和九公主走到苏玖妍面前，谦珩和苏玖妍都对对方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九公主松开牵着谦珩的手，扑向苏玖妍。 苏玖妍伸手，将九公主抱了起来。 九公主示威似的搂着苏玖妍的脖子，看向佘荧。 苏玖妍无奈的笑了笑。 没想到九公主年纪不大，占有欲倒是挺强。 佘荧也在看九公主，眨了眨眼睛，而后突然一捧脸。 “哇！好圆的团子！” 一旁，正在喝茶的御宥瑾一口茶喷了出来。 谦珩正在拿茶杯的手也顿了顿。 季晟钰看了一眼九公主，神色也有些变化。 至于众人全都张大了嘴，下意识打量九公主。 九公主手短脚短，皮肤白嫩圆润，看起来胖乎乎的，一身鹅黄色衣裙，衬得整个人更加圆润了。 再加上那圆鼓鼓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的确像一个大号的团子。 众人不自觉的点头。 的确，是一个黄色的，大号的团子。 九公主的脸唰一下就变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才是团子！” 九公主反驳，可声音软糯糯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呀！团子发脾气了！好可爱啊！” 佘荧继续捧脸。 说来也奇怪，佘荧人生有两大爱好。 一是喜欢美女，二是喜欢小孩。 不论见到哪一个，佘荧都走不动路。 而此刻苏玖妍抱着九公主，美女和小孩集齐了，佘荧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佘荧倾身，向前蹭去。 “美女……小孩……” “嘿嘿！快让我蹭蹭！” 第591章 一掌拍飞 苏玖妍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 十分无语！ 九公主松开搂着苏玖妍的手，推着凑到她面前的佘荧。 “不可以！” “不要嘛！让我蹭蹭！我就蹭一下！” 佘荧眨巴着眼睛，举起一根手指，可怜巴巴看着九公主。 她竟然对一个四岁的女娃娃撒娇！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说起来，在场众人年纪虽然都不大，可都比同龄人成熟。 平常也会撒娇打闹，却从没有对一个女娃娃这样过。 “不行！” 九公主依旧推拒着，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害羞。 佘荧一歪头，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苏玖妍心头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佘荧一把抓住九公主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揉着。 “嘿嘿嘿！软乎乎的，好可爱！” 九公主一惊，想要抽回手，可手腕却被佘荧抓着，根本无法抽回。 “放开！你放开我！” 九公主气急，脸更红了。 “不放，谁让你不让我蹭！” 佘荧一撇嘴，理直气壮。 苏玖妍嘴角一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苏姐姐，救我！” 九公主无法，只能呼救。 苏玖妍一手揽着九公主，一手抓向佘荧的手腕。 佘荧看了看苏玖妍，微微一笑，反手握住苏玖妍的手。 手指在苏玖妍的皮肤上摩挲着，眼神无比明亮。 “不愧是美女，手感就是好啊！” 话音刚落，佘荧突然哎呀一声。 众人只见佘荧的身体飞了起来，向后跌去。 九公主也哎呀了一声，这次换她捧脸了。 众人刷拉一声转头，看到了九公主那副可爱的模样，只是吸引众人注意力的不是九公主，而是黑着一张脸的苏玖妍。 而苏玖妍的手，正呈现着向前拍了一掌的姿势。 没错，就是苏玖妍。 在佘荧说出那句话时，苏玖妍忍无可忍，给了佘荧一掌。 当然，没有用全力，只是将佘荧震飞。 大师兄和五师兄一同站起身，身形一闪，扶住了佘荧。 两人倒是没有责怪苏玖妍，五师兄拍了拍佘荧的头。 “让你调皮，挨打了吧？” 大师兄也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不是第一次看到佘荧因为这种事儿挨打了。 会武功的人会将佘荧打飞，不会武功的也会拎起棍棒和笤帚，将佘荧打跑。 幸好佘荧对男子不感兴趣，不然的话，可就不只是闹闹笑话那么简单了。 佘荧甩了甩手，苏玖妍的确没有用全力，可她的手腕依旧被震麻了。 “蛇蝎美人，我更喜欢了！” 佘荧并未气馁，反而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 说完佘荧便闪身向前，直奔苏玖妍。 大师兄和五师兄对视了一眼，默默向远处退去。 以往佘荧也会如此，但下一刻就会再一次被人打飞，飞得更远。 两人早就有经验了。 只是这一次，并未像以前一样。 佘荧没有飞出去，也没有扑到苏玖妍身上。 她就那样僵住了，身体呈现向前冲的姿势。 众人全都眨了眨眼，看向佘荧。 佘荧的脚下出现了一层冰冻，冰冻正在蔓延。 众人一转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正在喝茶，表情自然又平静。 如果不是此处只有他会寒冰内力，众人都会以为真的跟他无关。 “哇！” 九公主捧着脸，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了世面的样子。 “什么东西？” 佘荧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瞬间跳脚。 “嘶！好冷！好冷！” 佘荧不停的搓着胳膊，跃到了没有冰冻的地方。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寒意控制的很好，佘荧只是感受到了冷意，并未伤到她的身体。 苏玖妍敏锐的发觉，季晟钰对于寒体的控制越来越好了。 其实也正常，之前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使用的次数少，内力和招式都是越用越精湛的，特殊体质也不例外。 一阵寒风拂过，冰冻渐渐散去。 佘荧抱着胳膊，环视众人，最终锁定了季晟钰。 她自然也清楚能做到刚刚那种程度的只有季晟钰。 佘荧皱着脸，满脸都写着不满。 为了防止佘荧语出惊人，大师兄和五师兄立刻走来。 苏玖妍好说话，季晟钰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万一真的给佘荧冻成冰雕，两人哭都没地方哭。 “小师妹，你可安分一些吧！” 五师兄拽住佘荧，无比头疼。 大师兄则对季晟钰拱了拱手，开口，“小师妹年纪小，性子跳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季晟钰看了一眼大师兄，算是回应。 大师兄也不好判断季晟钰的态度，毕竟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大师兄只好转眼，看向苏玖妍。 “无碍。” 苏玖妍摆了摆手。 虽然佘荧行为跳脱，可她没有恶意，苏玖妍也不觉得讨厌，只是第一次被女子那般动手动脚，有些不适应。 大师兄松了一口气，拽着不情不愿的佘荧回到刚刚他坐的位置上。 五师兄走向前，将佘荧的椅子搬走。 尽管不情愿，但在大师兄和五师兄的压制下，佘荧只能乖乖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捧着两人塞来的糕点。 两人全都看着佘荧，那意思是快吃，别再去祸害人了。 佘荧气鼓鼓的将一整块糕点都塞入嘴里，嚼了几下。 原本气呼呼的表情瞬间变了，眼睛一弯，眯成了一条缝，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 “好吃……好好吃……” 佘荧含糊不清的说着。 “好吃就多吃些！” 五师兄又往佘荧手里塞了一块糕点。 大师兄倒了一杯茶，递给佘荧，“慢些，小心噎到。” 佘荧喝了一口茶，再一次笑弯了眼睛，幸福状。 “茶水也好好喝！” 看着佘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五师兄翻了个白眼。 大师兄给佘荧添茶，满眼宠溺。 众人看着，都觉得好笑。 佘荧没什么坏心眼，只是一个喜欢美女，喜欢小孩，又爱吃的少女罢了。 九公主也不那么抗拒佘荧了，偷偷瞄着她。 “霜菱做的，外面吃不到，尝尝。” 苏玖妍出声，将一块状若桃花的粉色糕点递到九公主嘴边。 九公主没有吃，掐了掐自己肥嘟嘟的脸蛋，摇了摇头。 那意思她太胖了，就不吃了。 “你不胖的。” 苏玖妍被九公主逗笑了，声音里都带着笑音儿。 “那她怎么叫我团子？” 九公主又瞄了一眼佘荧。 第592章 卖鱼老叟 “不是说你胖，是说你像团子一样可爱，受欢迎。” 苏玖妍安慰。 “真的？” 九公主的眼睛亮了亮。 “是啊！糕点铺子里的糯米团子是卖的最好的。” 苏玖妍将糕点向前递了递。 这一次九公主没有抗拒，张嘴咬了一小口。 “哇！好好吃！” 九公主露出了和佘荧一样的表情。 “那就多吃点。” 苏玖妍笑了。 九公主从苏玖妍手里接过那块糕点，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苏玖妍看着，心里一片柔软，眼神也异常温柔。 九公主扭了扭身体，身体向地面滑去，她想下去了。 苏玖妍伸手，帮了九公主一把。 九公主站在地面上，举起圆乎乎的胳膊，指了指桌子上装了满满一碟的糕点。 “苏姐姐，我可以拿走吗？” “当然可以。” 苏玖妍点头。 得到同意，九公主立刻笑了，“谢谢苏姐姐！” 说完，九公主精准的找到了霜菱，“谢谢霜菱姐姐！” 她记得苏玖妍说糕点是霜菱做的。 “不客气。” 霜菱回以微笑，声音格外温和。 任谁面对一个如此可爱的团子，都无法板起脸。 九公主踮起脚，终于碰到了碟子。 苏玖妍本想帮忙，却见九公主已经抓住碟子，稳稳的端住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由于冷奚婕的到来而变坏的心情被治愈了。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力做，不去麻烦旁人，九公主被教导的极好，十分乖巧懂事。 九公主捧着碟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试探性的向佘荧靠近。 佘荧眨巴着眼睛，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糕点。 九公主听到了那声声响，没忍住笑了出来，也不那么紧张了。 “小团子，你来干什么？” 佘荧主动开口。 “我来跟你换。” 九公主看向佘荧吃的那碟糕点，将自己手里的碟子向前递了递。 碟子是一样的，里面的糕点却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一起吃？” 佘荧的眼睛亮了亮，显然对九公主带来的糕点很感兴趣。 “好。” 九公主软乎乎的应了一声。 佘荧的心顿时融化了，一把夺过碟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后抱起九公主，对着脸一顿搓揉。 “啊！太可爱了！” 九公主有些不适应，但却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因为她知道佘荧不是坏人。 且不说佘荧和九公主一起讨论什么东西好吃，擂台的另一侧，江湖人走了上来。 只有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灰白，满脸褶子，身形佝偻，拄着拐杖的小老头，走路一颤一颤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人上前搀扶。 其他几个江湖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并不担心小老头会摔倒。 看到有人走来，御宥瑾站了起来。 御宥瑾走向几人，闵竹和霜菱跟在后面。 闵竹是为了贴身保护，霜菱是来说明情况的。 看到御宥瑾，江湖人有些惊讶，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此处御宥瑾地位最为尊崇，自然会选择他。 “五殿下，是我方的裁判。” 霜菱率先开口。 江湖人点点头，指了指小老头。 “彭叟，人称卖鱼老叟。” “原来是卖鱼老叟，失敬了。” 霜菱目光一动，对彭叟拱了拱手。 而后对御宥瑾说了几句，介绍彭叟。 彭叟已七十有余，在江湖上负有盛名。 实力强是一方面，最为重要的是彭叟是一个大善人。 乐善好施，救人于危难。 入江湖五十多年，从未做过恶事。 为人和善可亲，特别是年纪大了之后，就更和蔼了。 彭叟酷爱钓鱼，将钓来的鱼拿到集市上卖掉，不论是什么品种，多大的鱼，都只要一个铜板。 偏偏彭叟技艺不佳，运气也不好，不论钓多久，每次都只能钓到一条鱼，再也没有第二条。 彭叟会从别的小商贩那里高价将鱼买来，再一个铜板卖掉。 而买走了彭叟所钓的鱼的人，彭叟会根据情况，给予那人帮助。 所以，江湖人给彭叟起了一个花名，卖鱼老叟。 霜菱说完，御宥瑾不由得多看了彭叟几眼。 看起来只是一个年过古稀的小老头，根本看不出他会武功，不过面相倒是相当和善。 “五殿下。” 彭叟对御宥瑾行了一礼。 “不用拘礼，我现在不是皇子，只是裁判。” 御宥瑾摆摆手，好脾气的笑了笑。 彭叟也笑了，却没有应声。 御宥瑾那么说可以，彭叟却不能真的将御宥瑾当成一般人对待。 “两位，桌椅已经备好，请。” 霜菱做了一个手势。 御宥瑾和彭叟在霜菱的带领下走向擂台的一侧，那里放好了两个桌椅，茶水和糕点也备好了。 御宥瑾坐下，闵竹站在他的身后。 彭叟也坐到了椅子上。 霜菱飞身而起，跃到擂台上。 “各位，可以挑战了。” “我再强调一次，只是切磋，不可伤及性命，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霜菱留下一句警告，便下了擂台。 江湖人互相看着，都不想做出头鸟。 沉默良久，一个青衫男子走了出来，轻轻一跃，上了擂台。 年纪不大，与其说是男子，不如说是少年。 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我先来！” 一声清朗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少年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抬起，指了指苏铭曦。 没错，他选中了苏铭曦。 一来，苏铭曦的年纪跟他差不多，二来是因为苏铭曦和苏玖妍的关系。 如果击败了苏玖妍的弟弟，一定能入得了苏玖妍的眼。 苏铭曦眉头一挑，脚下一点，直接飞跃到擂台上。 身体轻飘飘的，十分灵巧。 这一手，直接让少年变了脸色，神情严肃。 苏铭曦站在少年对面，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少年，似乎是在等少年先出手。 “你的兵器呢？” 少年询问。 “不用。” 苏铭曦淡淡回了两个字。 苏铭曦的话激怒了少年，是不用，而不是没有。 显然，苏铭曦觉得跟他打用不上兵器，苏铭曦看不起他。 “狂妄！” 少年冷声开口。 抽刀出鞘，对着苏铭曦的面门劈去。 这一击用了十足的力气，少年要给苏铭曦一个下马威。 可惜，少年错估了苏铭曦的实力。 苏铭曦没有反击，侧身一躲，刀锋从他的身侧劈下，轰在了擂台上。 众人只听轰的一声，擂台上传来了闷响。 众人都是一挑眉。 一是惊讶于少年的力气之大，二是惊讶于擂台的坚固。 第593章 游刃有余 “材料都是最好的，自然牢固。” 钟离奕喝了口茶，说了一句。 材料是浮屠阁提供的，钟离奕没有藏私，是库存中最为坚固的材料。 除非是拥有数十年的内力，又或者像苏玖妍和季晟钰一样拥有特殊体质，不然很难被摧毁。 少年抬起刀，又劈了一刀。 苏铭曦再次侧身避开，刀锋贴着苏铭曦的衣角劈下。 少年不信邪，劈出了一刀又一刀。 可每一次都被苏铭曦躲过，而且都是堪堪避开。 少年以为苏铭曦是运气好，不然为什么不躲开的更快，更利落一些。 但凡慢上一点，刀就劈中了。 其实，并非苏铭曦运气好，而是实力强。 看起来是恰好躲开，刀锋贴着衣服，但那都是苏铭曦计算好的。 苏铭曦可以像少年想的那般提早避开，也能躲得更远，但那样比较费力气。 苏铭曦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付出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完美的结果。 如果可以保留力气，为什么要白白浪费呢？ 看似恰巧，实际上是游刃有余。 别看苏铭曦年纪不大，经验可不少。 少年是大开大合的打法，自然会在苏铭曦身上吃亏，因为他不只经验丰富，擅长的还是轻功。 身体轻巧，动作极快，少年的攻击根本碰不到苏铭曦。 擂台下，江湖人眼底露出了惊讶之色。 并非所有江湖人都看不明白，眼光毒辣的不在少数。 他们清楚，苏铭曦之所以不反击，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一旦他反击，少年绝对没有招架之力。 众人早就将苏玖妍调查清楚了，她的母亲不是现在的将军夫人，她跟苏铭曦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也就是说，苏铭曦和药王谷没有关系。 所以众人并未将苏铭曦放在眼中，此刻亲眼见证苏铭曦的强大，众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虽说有不少江湖人觉得自己比苏铭曦强大，可是苏铭曦的年纪摆在那里。 只有十五岁便达到了如今的高度，是毋庸置疑的天才。 而苏玖妍等人只是看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们了解苏铭曦的实力，明白少年根本撼动不了苏铭曦。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铭曦身上，少年也感受到了。 眉头一皱，眼底浮现了一抹怒意和不甘。 少年停下攻势，略微有些气喘，但声音里依旧满含愤懑。 “你就只会躲吗？” 苏铭曦歪了歪头，开口，“你确定要我反击？” “是！” 少年重重点头。 “那好。” 苏铭曦笑了一下，灿烂无比。 少年被笑容晃了一下眼睛，等他回过神，苏铭曦竟然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眼睛一瞪，瞳孔骤缩。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微风拂面，苏铭曦的手掌轻轻印在少年的胸口。 少年只觉得胸口一闷，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少年摔在了地上，屁股着地，大刀脱手而出。 少年懵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就飞下擂台了？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闷闷的感觉已经不见了，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有屁股有些疼。 苏铭曦没有打伤少年，在他看来，少年还没长大。 在苏玖妍面前，苏铭曦是一个乖顺的弟弟。 可是跟同龄人相比，苏铭曦十分成熟。 少年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终于明白了何为自作自受。 但少年并未生气，比起刚才的摸不着人影，被人干净利落打下擂台更能让他接受。 前者有戏弄的意味，后者却是让少年输得心服口服。 少年捡起大刀，对擂台上的苏铭曦拱了拱手。 “我输了。” 神色自然，坦坦荡荡。 苏铭曦同样拱手，回了一礼。 少年转身，走向一旁。 他已经打过了，接下来就能安心看热闹了。 御宥瑾和彭叟什么都没说。 两人是裁判，只有在不公平的时候才会发声。 苏铭曦没有下擂台，看向众多江湖人。 “可有想继续挑战的？” 很显然，苏铭曦打算在擂台上守着，一次性打完。 不然的话，总是上下擂台太麻烦了。 话音刚落，便有江湖人响应。 “我来！” 人影一闪，擂台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 苏铭曦的实力虽然令江湖人惊讶，却不至于惧怕，况且就算输了，也没有性命之忧。 刚才那一场，已经勾起了江湖人骨子里的好勇斗狠。 苏铭曦看着眼前的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男人先出手。 男人也不客气，握住刀柄，拔出背后背着的双刀。 刀身弯成半圆，弧度比一般的弯刀要大的多，寒光凛凛。 脚下一动，男人冲向苏铭曦，双刀向前。 这一次，苏铭曦没有防御。 主动迎上前，跟男人对战。 避开刀锋，双手呈爪，抓向男人的手腕。 不得不说，锋利的双刀给苏铭曦带去了威胁，毕竟苏铭曦并未使用兵器。 总不能用一双手去接刀锋，让自己受伤实在是不划算，也没必要。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打的很热闹。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目不转睛。 苏玖妍几人也在看，云淮摸了摸下巴。 “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你说什么？” 季殊没听明白。 “没问你，继续看。” 云淮翻了个白眼。 “哦。” 季殊应了一声，一眨不眨的盯着擂台上，满眼惊叹。 他不会武功，看到什么都觉得惊奇。 云淮看向苏玖妍，显然刚才那句话是对苏玖妍说的。 “是啊！” 苏玖妍点了下头。 苏铭曦故意放水，让男人能多跟他交上几招。 刚刚对少年也是如此，苏铭曦在尽力让人展现自己的实力。 倒也不是因为好心，苏铭曦只是为了苏玖妍刚才的那番话。 既然有意收拢江湖人，首先要知道江湖人的能耐和性情。 如果一招就解决了对手，苏玖妍等人就没有机会观察了。 毕竟以后有可能一起做事，总是要多了解一些。 人在被逼急了的时候，最容易暴露出本性。 苏铭曦就是要一点点耗尽对手的耐心，逼迫对手露出本性。 “真是贴心。” 雅薇说了一句。 “小师妹放心，我也能做到。” 云淮说得肯定，颇有几分争宠的意味。 苏玖妍轻轻一笑，开口，“那就有劳师兄了。” 云淮眼睛一亮，灿烂地笑了。 啊！ 小师妹叫我师兄了！ 第594章 反差巨大 云淮微微眯眼，表情十分荡漾。 几人都有些无语，苏玖妍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苏玖妍不明白云淮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 季晟钰瞥了云淮一眼，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喝着茶。 “欸？汐月呢？” 泠儿突然出声。 刚刚泠儿在给陌冶擦拭刀身和刀鞘，注意力十分集中，没有关注其他事。 此刻擦完了，泠儿才发现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汐月不见了。 “刚刚跑走了。” 雅薇向远处停着马车的地方努了努嘴。 泠儿目露疑惑。 汐月去那里做什么？ 正想着，只见汐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抱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 汐月抱的很紧，似乎是有些分量。 长度很长，如果直立，恐怕比汐月还要高上一些。 汐月加快脚步，小跑回来。 众人纷纷侧目，都好奇汐月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泠儿迎上前，询问。 汐月微微一笑，开口，“秘密。” 此言一出，众人更加好奇了。 只是看汐月像是护宝贝一样护着，众人也没有多问。 苏玖妍细细打量，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季晟钰拿起一块糕点，放入苏玖妍手中。 苏玖妍回神，笑眯眯的问季晟钰，“阿晟，你是在贿赂我吗？” “嗯。” 季晟钰微微点头。 “好哇！堂堂悬剑司司主竟然也会贿赂人！” 苏玖妍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那苏楼主可否接受呢？” 季晟钰放轻声音。 和平常冷淡的语调不同，苏玖妍听出了几分笑意和宠溺。 “既然季司主如此心诚，那我只好接受了！” 刚刚提起的正气瞬间散了，苏玖妍咬了一口糕点，轻轻咽下，而后对季晟钰招了招手。 季晟钰倾身，向前凑去。 苏玖妍也倾身向前，在季晟钰耳边说了几句。 季晟钰目光微动，眼底略过了一抹意外之色。 苏玖妍坐了回去，继续吃糕点。 季晟钰看了一眼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眉头微微动了动。 而此时，擂台上。 苏铭曦和男人停下了，两人位于擂台的两侧，面对面站着。 男人胸膛起伏，气喘吁吁。 反观苏铭曦，神色如常，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不愧是苏将军的儿子，领教了。” 男人收起双刀，对苏铭曦拱了拱手。 苏铭曦回以一礼，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他发自内心的开心，第一次有人那么说。 他没有给苏缙丢脸。 其实，比起苏玖妍，苏铭曦对苏缙的感更深，也更为崇拜苏缙。 哪怕是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感情也没有减少丝毫。 从小苏铭曦就想成为像苏缙那样的人，不给苏缙丢脸。 如今，终于有人承认了。 苏铭曦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认输。” 男人看向御宥瑾和彭叟，说了一句。 他用尽全力，都没有击败苏铭曦，甚至没有让苏铭曦受伤。 男人清楚，他不是苏铭曦的对手。 与其做无用的纠缠，不如干脆利落的认输。 男人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也不觉得输给苏铭曦是一件丢脸的事。 “好！” 彭叟称赞了一声，眼里带着赞赏。 也许男人不够强大，但他的性情却足够优秀出色。 御宥瑾笑了一下。 男人能正视自己，坦然接受，实属难得。 男人下了擂台，走向少年所在的地方。 苏玖妍对霜菱招了招手，霜菱走上前。 苏玖妍小声吩咐了几句，霜菱点头退下。 过了一会儿，霜菱带着一众人走向少年和男人。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众人搬来了两个大桌子，以及数十个小凳子。 其中一个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茶壶装的满满的，冒着热气。 一旁，还有几个人在搭建炉子。 没错，就是用来烧水的炉子。 还有一些人在另外一个桌子上摆放糕点。 糕点样式简单，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糕点。 霜菱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两人笑了笑，而后就带着众人回去了。 很显然，两人如果想喝茶，或者吃糕点都可以自取。 少年和男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转身，对苏玖妍等人所在的地方拱拱手。 一番好意，就算不接受，也要有起码的礼貌。 擂台上，苏铭曦再一次看向众多江湖人。 不用苏铭曦说，一个黑衣男人就上了擂台。 他没有用轻功，是走上来的，随着步伐，周身的气势越来越强。 苏铭曦眉头一挑，他从黑衣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看黑衣男人的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内力高深。 黑衣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棍，显然那就是他的兵器。 苏铭曦转身，准确的找到了汐月，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汐月眼睛一亮，动作迅速的扯下黑布。 黑布褪去，露出了里面裹着的东西。 云淮等人原本就很好奇，此刻正紧紧盯着看。 先露出来的是一节黑色的刀柄，紧接着便是宽大的刀身。 云淮等人目光一闪，全都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竟然是斩马刀！ 跟一般的斩马刀不同，样式虽然差不多，可是却大了好几倍。 最为重要的是，没有刀鞘，刀锋厚重又锋利。 汐月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扔。 众人只听呼的一声，巨大的斩马刀直奔苏铭曦。 苏铭曦跃入半空，双手一握，接住了斩马刀。 “砰！” 一声闷响，苏铭曦落在了擂台上。 跟刚才的灵巧不同，此刻的苏铭曦浑身都充斥着厚重之感，仿佛跟斩马刀融为了一体。 由于斩马刀太大了，苏铭曦无法握着它直立。 只能斜靠着擂台，刀锋向上。 云淮嘴巴微张，发出了一声感叹，“我的天！” 不怪云淮，苏铭曦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谁能想到素来以轻功见长的苏铭曦，所用的兵器竟然是厚重的斩马刀，而且还是那么大的。 一直在吃糕点的佘荧也张大了嘴，她第一次见如此厚重宽大的兵器。 其余几人同样目瞪口呆，不得不说，苏铭曦的反差惊诧到了所有人。 苏玖妍一副了然的神情，她已经猜到了。 在苏府时，苏玖妍曾在苏铭曦房间里看到过这柄斩马刀，只是没有多问。 季晟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刚刚苏玖妍已经告诉他了。 没错，刚才苏玖妍在季晟钰耳边小声说的就是此事。 汐月搓了搓手，两眼放光。 第595章 霸道的气势 只有汐月清楚，苏铭曦认真起来是多么的霸气。 旁人都觉得苏铭曦是一个贵公子，再加上平日里的不着调，让众人忽视了苏铭曦的师承。 苏铭曦是苏缙的儿子，是蔺桀的外孙。 苏缙和蔺桀曾经都是手握帅印，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是最为霸气的。 而作为两人倾尽一切培养的苏铭曦，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贵公子呢？ 众多江湖人也惊到了，包括上擂台挑战的黑衣男人。 “来战！” 苏铭曦的声音从擂台上传来，比平常低沉了一些。 手握斩马刀的苏铭曦似乎是觉醒了一般，气质和神态都变了。 季殊双眼圆瞪，手都抖了起来。 “完美！完美啊！” 季殊赞叹着，不停的说着，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云淮等人没有心思理会，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铭曦身上。 脚下一踏，抡起斩马刀便冲向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也不示弱，紧紧握着铁棍，跟苏铭曦正面对抗。 “轰！” 轰鸣声响彻，四散的劲气向周围散去。 苏铭曦收势，后退一步。 黑衣男人同样退了一步，抡起长棍。 “再来！” 苏铭曦一声低喝，气势如虹。 “轰！” 又是一声轰鸣，长棍与斩马刀相撞，内力也在互相倾轧。 两人没有去攻击对方，而是锁定了彼此的兵器。 也没有选择更加容易的化解招式的方式，就那样一往无前的迎上前。 轰鸣一声又一声，气势越来越盛。 两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 江湖人目露精光，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任何人直面如此狂暴又疯狂的战斗，都不会无动于衷。 苏玖妍面带微笑的看着。 原来，此时的苏铭曦才是真正的苏铭曦。 倒不是说平日里的苏铭曦是装的，那也同样是他。 只是眼下的他，更加肆意，更加畅快。 “嘶！真暴力！” 云淮撇了撇嘴，虽然在吐槽，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看不起的神态，反而满是欣赏。 季殊缩了缩脖子，想起平日里对苏铭曦的态度，他的脊背突然有些发凉。 以后一定要离苏铭曦远一点，千万不能招惹！ 季殊暗暗想着。 擂台的另一侧，彭叟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都有些发抖。 显然，他也被勾起了热血。 御宥瑾瞥了一眼彭叟，开口，“老爷子，冷静。” 那么大年纪了，别直接厥过去。 当然，御宥瑾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 “老头子我许久都没有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打斗了，殿下莫怪。” 彭叟对御宥瑾拱了拱手。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御宥瑾摆了摆手。 “多谢殿下好意，老头子我的身子骨还算硬朗。” 彭叟笑了笑。 既然都如此说了，御宥瑾也不好说什么。 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嘴角情不自禁的挑了起来。 御宥瑾并非不激动，相反的，他非常激动。 看着苏铭曦大显神威的样子，御宥瑾止不住的笑。 谁说武将后继无人？ 苏铭曦不就是最好的继承人吗？ 暂且不说苏铭曦有没有排兵布阵的天分，只要他一上战场，抡起斩马刀，恐怕就会吓跑不少敌军。 两军对战，气势是相当重要的。 “轰！” 又是一声轰鸣，苏铭曦和黑衣男子各自向后退去。 苏铭曦握着斩马刀，血液沸腾，相当兴奋。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跟人硬碰硬的打架了。 不是说他看不起其他人，只是相较于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的攻击，苏铭曦更喜欢硬碰硬。 何必拆解招式？ 直接用强大的力量碾压过去！ 黑衣男人也握着兵器，只是他的手有些发抖。 刺痛传来，黑衣男子低头，看到了崩裂的虎口。 鲜血染红了长棍，顺着棍身向下流淌。 黑衣男子的虎口完全是因为巨大的力量冲击，从而崩裂。 反观苏铭曦，双手完好无损。 黑衣男人清楚，他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的话，他的手就废了。 不论是内力，还是气势，他都落了下风。 没想到苏铭曦小小年纪，竟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霸气。 人的气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如若没有天分，就算内力高深，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手。 可一旦有了与众不同的气势，那整个人都会产生变化。 在对战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不止有实力，也有气势。 “我输了。” 黑衣男人收起长棍，对苏铭曦拱了拱手。 苏铭曦回了一礼。 他很尊重自己的对手，不论是刚刚的两人，还是此刻的黑衣男人，都值得尊重。 三人虽然实力不同，品性却都相当好。 没有搞小动作，也没有嫉妒不甘，正视了自己的失败，认同了别人的强大。 黑衣男人不再多说，转身下了擂台。 苏铭曦深吸一口气，拎着斩马刀，也走下了擂台。 刚才那一战酣畅淋漓，苏铭曦十分畅快。 如此，已经够了。 至于接下来，就交给其他人吧！ 苏铭曦走向苏玖妍等人，众人都面带微笑和欣赏。 苏铭曦回以微笑，从汐月手里拿过黑布，将斩马刀重新裹住，放置在一旁。 说来也奇怪，没了斩马刀，苏铭曦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霸气尽数收敛，看不出任何痕迹。 季殊站起身，围着苏铭曦打转。 “奇怪……” 霸气去哪了？ 季殊觉得不可思议，按道理来说气势应该一直存在，不会有所收敛，也不会改变才对。 被勾起了好奇心，季殊早就忘了刚才的想法，只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其实，季殊弄错了一件事。 气质和气势是不一样的。 气质会随着经历的世事而有所改变，是一种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 气势虽然同样看不到，摸不着，可却能感受得到，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感受到迸发的气势。 气势并非人人都有，只有习武之人，以及一些心身强大，底蕴非凡的人才会有。 气势一旦有了，便不会有所改变。 而且气势是随心而动的，平常不需要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 季殊倒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苏铭曦抓住季殊，有些无奈，“你要干什么？” “刚才的那种东西呢？就是那个……” 季殊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第596章 何须隐藏 “气势。” 云淮插了一句。 “对！气势！” 季殊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苏铭曦，“它哪去了？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没有消失，只是收起来了。” 苏铭曦回答。 季殊张大了嘴，一副被震惊的模样，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 苏铭曦拉着季殊，将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来，你跟他解释。” 苏铭曦对云淮说了一句。 他倒不是不能解释，只是刚刚打了架，用了些力气。 虽然很兴奋，但也有些疲惫，需要喝口茶，吃些糕点，缓上一缓。 云淮也不推辞，跟季殊小声解释起来。 季殊凝神听着，神情越来越惊讶，也越来越兴奋。 如果将气质和气势融合，他的画作一定能更加完美。 暂且不提云淮和季殊的交谈，此时，擂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子，年约二十，身上穿的不是裙子，而是一身简洁干练的紫色衣服。 实际上，除去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很多女子的打扮都很简单。 御国对于女子并不严苛，女子可以抛头露面。 所以大多数女子为了方便，很少穿繁琐的裙子。 女子依次看向苏玖妍等人，寻找自己的对手。 苏玖妍一方会武功的女子不少，她一时间有些不能确定。 此时，汐月突然举了手。 “我！我想跟你打！” 女子看向汐月，眼底迎入了一张稚嫩清丽的脸。 女子微微有些意外，却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苏铭曦也不大，可却震惊了所有人。 有了前车之鉴，女子自然会引以为戒。 沉默一瞬，女子点了下头。 汐月都主动挑战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退却。 汐月笑了，开口，“你等我一下！” 说完，汐月转身就跑。 女子愣住了。 不只女子懵了，苏铭曦等人也懵了。 下意识的，众人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摊了摊手，那意思是她也不清楚。 众人视线一转，将目光放在苏铭曦身上。 此处跟汐月最熟的人就是苏玖妍和苏铭曦，苏玖妍不知道，苏铭曦也许会知晓。 “她干什么去了？” 云淮指了指汐月跑远的背影。 “拿兵器。” 苏铭曦微微一笑，说得肯定。 其实众人想的不对，苏玖妍的确跟汐月熟悉，却不了解汐月。 唯一了解汐月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铭曦。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最让人艳羡的青梅竹马。 互相了解，互相支持。 “兵器？” 云淮眨了眨眼睛。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闪动。 难不成汐月的兵器很特殊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随身携带？ 就在众人思索的时候，汐月回来了。 手里抓着一根长长的东西，众人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东西被红布包裹着，只能看到长长的一条。 汐月解开红布，露出了一抹黑色。 当红布尽数褪下，众人终于看清了，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无他，只因红布里面的是一杆长枪。 通体漆黑，尖端锋锐。 汐月手握长枪，轻轻一跃，上了擂台。 跟苏铭曦一样，握着长枪的汐月也有了变化。 以前的汐月乖巧又温顺，而此时却再也没了乖顺之感，整个人气势蓬勃，眉宇间尽是锋芒。 眼神完全变了，凌厉慑人。 就像是长枪一般，泛着寒光。 女子目光一闪，倒没有惧怕，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如果汐月只是一个乖顺的女孩子，女子还真没有什么战斗的欲望。 既然已经决定打擂，不论是哪一方，什么样的身份，就该锋芒毕露。 “请。” 汐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女子先来。 女子也不客气。 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刺向汐月。 汐月脚下一动，提枪迎战。 长枪一挑，挑开了长剑。 女子也不气馁，继续攻击。 汐月应对自如，一杆长枪虎虎生风。 不是花架子，是下了真功夫。 江湖人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谁能想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娃娃，竟然能如此熟练的运用长枪。 长枪不是江湖人会用的兵器，只有军营里的人才会用长枪。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如果用的好，可以克制大多数兵器。 毕竟如果连对手的身都进不了，如何能赢？ 汐月从小在蔺家长大，不只可以阅读数不尽的古籍，也可以跟很多老兵学习功夫。 内功暂且不提，长枪是汐月自己选择的兵器。 小时候的汐月便清楚一件事，蔺家人会上战场，保家卫国。 尽管汐月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子，却无法遏制内心的热血。 长时间跟老兵相处，汐月的心里早就埋了一颗种子。 总有一天，她也要上阵杀敌。 所以，汐月选择了长枪。 用心练习，汐月一点点的进步，最终出师。 很多老兵都在说，如果世人只能看到汐月的博学多才，那就太可惜了。 汐月不觉得有什么，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提枪上战场的机会。 说起来很矛盾，汐月又想上战场，又想不上战场。 可是仔细想想，并不矛盾。 小时候，汐月有伟大理想和抱负，想要守卫国家。 可是长大一些，懂得多了，汐月的想法就变了。 并非是没了抱负，而是汐月清楚一件事。 如果真的到了她提枪杀敌的那一天，就是外族入侵御国的时候。 战火带来的不是个人的荣辱，战场也不是给人出风头的地方。 两军交战，带来的只有死亡。 汐月宁愿自己的一身本领永远都无法施展，也不想边境动荡。 所以汐月才会遮掩锋芒，不露痕迹，心甘情愿的当一个通晓古今的小丫鬟。 今日之所以拿起长枪，一来是因为苏铭曦。 汐月要让世人得知，她和苏铭曦配得上，是天生一对。 二来，也是受了苏玖妍的影响。 苏玖妍的肆意张扬让汐月明白了一个道理。 既然有一身本领，何须隐藏？ 长枪并非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使用，平常也可以。 提枪杀敌和镇压宵小没有任何区别，同样都是保护身后之人。 就算身为女子又如何？ 汐月要以身作则，告诉天下的女子。 哪怕是女孩子，也可以手握长枪，威风凛凛。 “锵！” 一声脆响，长剑被长枪挑飞，在空中翻转了几下，插入地面。 汐月没有追击，只是看着女子。 女子看了看被挑飞的长剑，轻轻一笑。 第597章 没有断层 “我认输。” 女子输得心服口服，没有丝毫不甘。 “承让。” 汐月说了一句。 哪怕是谦虚之言，也并未消除眉宇间的锋芒。 女子下了擂台，捡起长剑，走向了之前战败之人的聚集地。 汐月站在擂台上，脊背挺得笔直，望向众多江湖人。 她在等下一个对手。 人影一闪，又有一个女子上了擂台。 也许是因为不愿跟女子对打，男人都没有动。 也许是女子被汐月感染，想登台挑战。 不论是哪一种，反正来挑战汐月的是个女子。 汐月握紧长枪，做好了准备。 女子也不废话，抽出兵刃，跟汐月对战。 擂台下，苏玖妍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 跟刚才一样，众人也被惊到了。 惊讶于兵器的特殊，也惊讶于汐月的熟练。 在汐月身上，众人竟然看出了几分大将之风。 云淮用胳膊肘怼了怼苏铭曦，开口，“你们两个是故意的吧？” “啊？” 苏铭曦一歪头，表示不理解。 “风头都被你们俩抢了！” 云淮撇了撇嘴。 “风头是不会被抢走的，我相信你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苏铭曦拍了拍云淮的肩膀。 此处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特质鲜明。 苏铭曦和汐月的确反差极大，却不能遮掩其他人的锋芒。 接下来不论是谁，肯定都会惊艳众人。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 云淮倒是有些惊讶。 爱屋及乌可以理解，云淮对苏铭曦同样是爱屋及乌。 但毕竟两人不熟悉，不了解彼此的功法，苏铭曦为什么会那么肯定？ “当然。” 苏铭曦笑了笑。 诚然，苏铭曦对云淮的好态度源于云淮跟苏玖妍的关系，但却不是全部。 爱屋及乌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云淮本人。 很多时候，人与人的交往不用太深，也能知心。 云淮挑了下眉，也笑了。 此时，一个身影从擂台上跌落，是上台挑战汐月的那个女子。 女子在地上踉跄了几步，兵刃撑着地面，慢慢站稳。 女子抬头，看向擂台上站的笔直的汐月，抬手拱了拱。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女子转身，向擂台一侧走去。 汐月收势，站稳，抬眼看向江湖人。 很快，又有一个女子上了擂台。 比之前登台的两人的年纪要大上一些，内力也要更强，汐月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气势。 汐月长枪一扫，寒光闪烁。 女子不闪不避，跟汐月正面对抗。 如果一味地避让，只会一直处于下风。 女子自诩不弱于任何人，何必退让？ 汐月同样一步不退，目光坚毅，越战越勇。 一招一式，你来我往，战况异常激烈。 女子和汐月算是同等级别，谁也占不了上风。 可是别忘了，女子比汐月大了很多。 以汐月的年纪，能跟比她大一倍的人打得难解难分，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 况且只是切磋而已，点到即止便好，汐月并未用全力。 “锵！” 枪尖点中兵刃，声响清脆。 汐月和女子同时停下，面对着面。 汐月握紧长枪，尖端抵着兵刃。 女子手举兵刃，而兵刃距离女子的脖子只有一指的距离。 女子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有余悸。 刚刚那一刻，若不是汐月及时收手，她根本挡不住。 汐月手腕一动，收回了长枪。 女子也放下兵刃，对汐月躬身拱手。 “多谢。” 的确需要道谢。 虽然说了不许伤人性命，但两人交战，难免会重伤彼此。 刚才就算汐月刺伤女子，女子也无话可说。 可是汐月没有，她的心善，让她停止了攻势。 “不必。” 汐月摇了摇头。 如果她想，她可以重伤女子，但那又有什么必要呢？ “日后，你定会名扬天下！” 女子盯着汐月，说的极其肯定。 “谢你吉言。” 汐月嘴角一勾，笑了。 被对手肯定，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 女子不再多说，转身下了擂台。 汐月也转身，看向苏玖妍等人。 飞身一跃，如灵动的飞鸟，轻轻落在苏玖妍等人的面前。 打了三场了，足够了。 苏铭曦早就站了起来，大步迎上前。 看着意气风发的汐月，苏铭曦笑得很灿烂，顺手接过长枪。 长枪离手，汐月拢了拢碎发，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乖顺的样子。 转变的很和谐，完全不突兀。 众人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 其实，汐月没有变，只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同而已。 面对对手，当然要尽全力，给予对手尊重。 而面对自己人，锋芒就会尽数收敛。 众人自然明白，之所以会那么惊讶，只是因为汐月所用的兵器。 长枪，是谁都意料不到的。 擂台一侧，御宥瑾悠哉哉的喝着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苏铭曦的出现让他无比开心，如今又来了一个汐月。 跟众人不同，御宥瑾尽管没有皇子该有的高傲，但他毕竟是皇子，思想的跟众人不同。 在御宥瑾心里，御国和百姓是第一位的。 不论做什么，都会在确保了御国的安定的前提下。 如今边境安稳，外族并未入侵。 可谁又能确保以后呢？ 一旦外族入侵，必定会有一场大仗要打。 而像苏铭曦和汐月这样的人是不可或缺的。 武将没有断层，出色的人依旧存在。 两人的存在给御宥瑾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怎么能不开心？ 彭叟抚着胡须，同样在笑。 他开心的原因跟御宥瑾不一样，御宥瑾想的是御国，彭叟想的是江湖。 之前的六场战斗让彭叟看到了希望，江湖儿女就该那样。 张扬一些根本无妨，只要心怀正气。 实际上，现在的江湖和彭叟初入江湖时的根本不一样。 那时的江湖只是一个聚集了一众高手，众多门派的地方。 那些高手不会觉得自己高高在上，门派也不会以势压人，都会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弱者。 当然也有败类，但却是少数，整体依旧是欣欣向荣的。 可不知为何，江湖一年不如一年。 特别是老一辈死的死，伤的伤，江湖被年轻人主宰。 令人不解的是，那些年轻人没有继承老一辈的秉性，越长越歪。 利欲熏心，欲望放大。 药王谷的劫难只是其中之一，有很多身怀重宝的势力和人都遭了劫难。 彭叟不止一次在想，江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第598章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 也许就是从选武林盟主的那一刻。 在彭叟初入江湖之时，没有武林盟主。 所有人都是自由的，也正是因为那份自由，彭叟才会入江湖。 可是后来，也不知是谁提议选举武林盟主，平稳的江湖便乱了套。 欲望被勾动，蒙蔽了心智，让很多人都忘了入江湖的初心。 不是没人阻止，但人一旦有了欲望，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选举照常举行，武林盟主出现。 从那以后，江湖慢慢就变了。 彭叟无力阻止，也不愿随波逐流，只能远离纷争，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钓鱼，卖鱼，帮助弱者，从而有了卖鱼老叟的称号。 直至听闻药王谷传人和天生寒体现世，彭叟清楚，江湖上肯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所以，彭叟来了。 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就算影响不了所有人，也能改变一些人的看法。 能改变一个人也好，彭叟想尽力维护那个曾经令他满心憧憬的江湖。 恰好，彭叟赶上了打擂一事，成为了裁判。 眼下，彭叟看着一个又一个正直的江湖后辈，他相当开心。 彭叟相信，总有一天，江湖会恢复成以前的那个江湖，而不是现在的名利场。 御宥瑾和彭叟如何想暂且不提，人影一闪，一个人上了擂台。 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看他的容貌和身材，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可那双眼睛却淬满了毒，阴毒狠戾。 来人一出现，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 “怎么是他？”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惊呼声中蕴含了惊惧。 苏玖妍眉头微皱，从江湖人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来人非同一般，而且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御宥瑾自然也发觉了江湖人的反常，但他不认得擂台上的人。 转头看了一眼闵竹，闵竹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认识。 闵竹能看出招式中的猫腻，是因为他高强的武功，可实际上，闵竹对江湖人一点也不了解。 闵竹是皇子的贴身护卫，接触不到江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了解。 如果御宥瑾问他官员的事，闵竹一定能回答的出来。 御宥瑾也明白，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了彭叟。 “老爷子，认得？” “嗯。” 彭叟点了下头，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给我介绍介绍？” 御宥瑾来了兴趣。 “昌杰，人称伥鬼。” “别看他一副孩童模样，实际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按道理来说，他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才对。” 彭叟叹了一口气。 昌杰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人。 武功不高，却十分聪明，只是聪明没有用到正地方，都用来做了恶。 正是因为武功不高，昌杰投靠强者，在别人手底下做事。 没有固定的主子，谁能庇护他，能给他带去利益，昌杰就会跟着谁。 进献狠毒的计策，欺凌弱者，坏事做尽。 由于昌杰从不主动动手，而是躲在别人身后，为虎作伥，所以世人都称呼他为伥鬼。 昌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毫不避讳，带着自己的名号招摇过市。 二十多年前，昌杰突然没了消息。 数十年昌杰都没有现身，世人都以为昌杰死了。 没想到如今，昌杰竟然现了身。 彭叟详细说了一下昌杰的来历和所做之事，听的闵竹变了脸色。 御宥瑾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在笑。 “做了那么多恶事，没人杀他？” 御宥瑾问了一句。 江湖人不是最喜欢惩恶扬善吗？ 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人动昌杰？ “他的那些靠山都很强大，而且昌杰做事小心谨慎，轻功极好，只能听到他做的那些事，根本抓不到他的影子。” 彭叟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不想杀了昌杰呢？ 只是根本无从下手。 今日是昌杰第一次主动在人前现身，以往都是以画像的形式出现的。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御宥瑾抿了一口茶，轻轻说了一句。 彭叟愣了一下。 “你们不敢动手，我们敢。” 御宥瑾放下茶杯，依旧是轻飘飘的话，却犹如重锤一般，重重撞在彭叟的心上。 “我们并非不敢，只是没有机会。” 彭叟下意识解释。 出乎意料的，御宥瑾没有反驳彭叟，而是点了下头。 “的确。” 彭叟不是在推卸责任，如果按照彭叟所说，确实很难抓住昌杰。 抓都抓不到，更别提杀了他了。 御宥瑾没有迁怒彭叟，也没有迁怒江湖人。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做不到也无妨。 做坏事的是昌杰，又不是彭叟和那些江湖人。 彭叟再一次愣住了。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反驳质疑。 觉得彭叟等人就该解决昌杰。 事实上，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 不去怪真正做坏事的人，反而怪罪那些没有能力阻止的人。 说实在的，阻不阻止是别人的选择，无权置喙。 况且并非不想阻止，是真的没有能力。 迁怒是很容易的，可给旁人带去的伤害却是巨大的。 旁观也许不道德，却无罪。 更别提已经尽力做了，只是能力有限而已。 御宥瑾看得清，也能正视自己，所以不会迁怒旁人。 可世上又有几人能像御宥瑾一样，一心一意，坚持不懈的怪罪作恶事的人呢？ “要不要去告诉季司主和苏小姐？” 闵竹突然出声，惊醒了彭叟。 “不用。” 御宥瑾摆摆手，轻轻一笑，“他们会比我更狠的。” 闵竹点头，不再多说。 彭叟神色复杂的看着御宥瑾，眼前的人跟他想象中的皇子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外在可以伪装，可那些发自内心话却伪装不了，御宥瑾就是那样想的。 彭叟的心受到了触动。 难以想象，他都七十多了，半截入土的人了，竟然会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上感受到温暖和善意。 很多时候，善意就是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 另外一侧，苏玖妍等人也听完了汐月的介绍。 众人的神色都有了变化，看着昌杰的目光冷了下来。 “真是祸害遗千年！” 雅翠呸了一声。 “小师妹，我去吧。” 云淮站了起来。 众人看着云淮，没有说话。 其实，众人都想去杀了昌杰。 可已经提前说明了，擂台上不许杀人。 如果开了头，后面就不好收场了。 但要是轻易放过昌杰，众人又不甘心。 第599章 骂脏话 云淮对众人微微一笑，开口，“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而且就算我杀了他，别人也找不到我杀死他的证据。” 众人互相对视，目光微动。 云淮是毒医，擅毒。 如果他要杀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看起来，云淮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他会选你吗？” 苏铭曦皱着眉，问了一句。 众人纷纷点头。 是昌杰选人，的确不能确保会选云淮。 云淮也沉默了。 他也没有把握，毕竟他不是昌杰，不清楚昌杰的想法。 思及此处，众人纷纷抬头，看向昌杰。 云淮默默提起内力，紧盯昌杰的一举一动。 云淮想在昌杰指定人选之前出现在那人身前，那样的话，就算会有争议，他也能上台。 不只是苏玖妍等人在看昌杰，江湖人也都在看着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昌杰咧嘴一笑。 他没有选人，而是问了一句，“听说药王谷传人在此处？” 江湖人顿时看向苏玖妍。 原来，昌杰是冲着苏玖妍来的！ 苏铭曦等人的眼神更冷了，有几人甚至站了起来。 佘荧放下糕点，看着昌杰，神色平淡，可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九公主攥着小拳头，气鼓鼓的。 她虽然年纪小，却能看得出昌杰不是一个好人。 昌杰似乎没有感受到众人冰冷的目光，继续开口，“是哪个啊？” 眼睛一抬，在苏玖妍等人的身上来回扫视，眼里满是玩味。 众人眉头一皱，面面相觑。 苏玖妍的身份人尽皆知，画像也传了满天飞，众人不信昌杰真的不知道。 更何况刚刚苏玖妍跟冷奚婕打了一架，不可能不会注意到。 昌杰为什么会那么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故意的！ 再加上那玩味的眼神，众人更确定了。 昌杰是在故意挑衅！ 众人一起转头，看向苏玖妍等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被人如此挑衅，苏玖妍等人会如何应对呢？ 苏玖妍没有说话，苏铭曦和云淮几个爱说话的人也没出声。 此时，霜菱上前一步，开口，“你是要打擂吗？” “是啊！” 昌杰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就选人。” 霜菱的语气不算好。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早就让人将昌杰抓住了。 “呵！” 昌杰嗤笑了一声，满眼不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跟我打的！” “呦呦呦！” “那么大年纪了，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云淮双手抱胸，同样露出满是讥讽的笑。 云淮故意接茬，激怒昌杰。 一来，昌杰太嚣张，云淮忍不住反驳。 二来，云淮要拉仇恨，如果激起了昌杰的怒火，云淮被选中的几率也大一些。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也配跟我说话？我叱姹江湖的时候，恐怕你爹都没出生呢！” 昌杰说的话十分难听。 云淮刚要骂回去，有一人却比他更快。 “你放屁！” 季殊跳了出来，指着昌杰的鼻子。 “都半截入土的人了，竟然也好意思装嫩！” “你看看你那副尊容，简直令人作呕！我要是你早就躲起来不见人了，省的出来碍眼！” 季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语速极快，一点停顿都没有，而且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小娃娃怎么了？小娃娃招你惹你了？” “以前怎么没听闻你出现？眼下看我们好欺负，你就挤破头冒出来了！只会欺负弱小的孬种！你怎么不直接死了呢？” 云淮看着激动的季殊，嘴巴大张。 原本以为季殊只是啰嗦一些，没想到他竟然会骂人，而且语速还那么快。 苏玖妍等人也有些发愣。 原来书呆子也有骂脏话的时候啊！ 季殊依旧不停的说着，语调激烈又快速。 昌杰好几次想插上一句，打断季殊，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季殊仿佛是不需要呼吸，一口气都没停。 “可以了。” 苏铭曦走上来，拍了拍季殊的肩膀。 如果没人阻止，恐怕季殊会一直说下去。 看昌杰那越来越阴沉的脸，显然他已经起了杀心。 听到苏铭曦的声音，季殊终于停下了。 喘了口气，面色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 汐月端来一杯茶，递给季殊。 “喝口茶润润嗓子。” 汐月很佩服季殊。 一口气能说那么多，而且骂人都不重样。 季殊的确说的口干舌燥，一口将茶给闷了。 他太气了，也顾不得礼仪了。 “一会儿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季殊对云淮说道。 在得知昌杰做的那些事后，季殊便十分愤怒。 汐月叙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也不知有多少人被祸害了。 只要一想起无辜之人受难，季殊就恨不得踩上昌杰几脚。 “放心。” 云淮回了一句，侧身一步，挡在季殊身前。 “自取其辱。” 明明云淮的语调很平淡，也没有出言咒骂，可却让昌杰变了脸色。 那样平静淡定，尽在掌握的样子，是昌杰最讨厌的。 “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昌杰目光阴冷，仿佛淬了毒一般，锁定云淮。 “我等着。” 云淮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昌杰气息一窒，他恨不得此刻就将云淮拽上擂台，将他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不行，昌杰此行的目的是药王谷传人，不能将精力浪费在其他人身上。 昌杰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大声开口，“我要挑战药王谷传人！” 众人神色一动。 果然，昌杰的目标是苏玖妍。 “不行。” 霜菱直接拒绝。 “怎么？怕了？” 昌杰又露出了那副欠揍的样子。 “事先已经说明，楼主不会应战。” 霜菱不接招，没有被激怒。 “你们就是怕了！” 昌杰说得肯定，咧嘴一笑，“传人如此懦弱胆小，想来上一辈也是如此，怪不得药王谷会覆灭！” 苏玖妍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看着昌杰。 昌杰的目的是激怒她，跟她打擂。 既然那么坚持，显然是有把握。 苏玖妍没有被激怒，也不打算如昌杰的意。 她就是不动，昌杰能如何？ 难不成他还能跑到她面前来？ 那样倒还好了，苏玖妍正好有由头杀了昌杰。 苏玖妍不生气，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季晟钰微微抬眼，脚下蔓延了一层冰冻。 苏玖妍立刻伸手，按住季晟钰的手，手指勾了勾。 第600章 真正的猛兽 季晟钰可不能爆发，毕竟寒意敌我不分。 季晟钰稳了稳情绪，散去了寒意。 一旁，苏铭曦目光一沉，杀气暴涨。 季殊撸胳膊挽袖子，想要继续骂昌杰。 而霜菱等人也全都露出了杀意，包括黎央几人和众多成员。 众人是因为苏玖妍才聚集在一处的，苏玖妍是众人的逆鳞。 昌杰犯了众怒！ 被那么多人敌视，直面众人凛冽的杀意，饶是昌杰，也有些心惊。 佘荧看着瞬间爆发的众人，嘴角一挑。 “真好。” 她是由衷的觉得此时的景象很美好。 世上人千千万，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 如今众人一同维护苏玖妍，力量凝聚，让人觉得不只是一个江湖势力，也不是什么朝廷机构，而是一个家。 众人维护的不是上位者，而是家人。 大师兄和五师兄也看出了神。 可以想象，将那么多人拧成一股绳会有多么困难。 可是苏玖妍就是做到了，而且是众人自发的，下意识的行为。 “不就是想跟药王谷传人打吗？” 云淮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湖人立刻看向云淮，苏铭曦等人也在看他。 云淮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吗？ 苏玖妍微微皱眉，本想阻止，却对上了云淮看向她的眼神。 “风头总不能都让他们抢了去，小师妹，师兄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云淮对着苏玖妍笑着。 苏玖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明白了云淮的选择。 微微一笑，苏玖妍开口，“我相信师兄。” “哈哈哈！” “有小师妹这句话，师兄死了也值了！” 云淮笑得畅快。 “闭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季殊推了云淮一把，自然是没有推动。 季殊眨了眨眼，又推了一下。 云淮依旧一动没动。 季殊不信邪，正想再一次动手时，被苏铭曦拉住了。 云淮无奈的看了一眼季殊，真是破坏气氛的好手。 昌杰看着云淮，神色惊疑不定。 苏玖妍和云淮的对话并未刻意遮掩，不只是昌杰听清了，江湖人也都听到了。 众人的表情跟昌杰的差不多。 药王谷传人不是只有苏玖妍吗？ 她哪来的师兄啊？ 云淮面向昌杰，迈开步子。 “药王有一儿一女，女儿命云黛，生下了一女，儿子名云译，收了两个徒弟，我就是其中之一。” 云淮说的缓慢，步伐也很慢。 但却异常坚定，一步步走向擂台。 众人听闻，神色顿时变了。 的确，药王儿女双全，不是什么秘密。 当初药王谷遭劫时，药王的儿子没有在谷中，从而逃过了一劫。 事后很多人都在寻找，却踪迹全无。 直至如今，如若不是云淮主动说，众人依旧不知道云译的下落。 “其实，你们找小师妹没有用，小师妹并未师承药王，我和师姐才是继承了药王衣钵的人。” “只有我们清楚药王谷内的机关布置，珍稀药材的作用，以及药王研究出来的药方。” 说到此处，云淮已经走到了擂台边缘。 脚下一点，云淮上了擂台。 “不知你想要药王谷的珍稀药材，还是那些药方？” 昌杰没有说话，目光阴冷，仿佛盯上了猎物的毒蛇一般。 云淮说的不像是假的，而且多一个传人就多一分希望。 这一刻，众人看云淮的目光彻底变了。 云淮自爆身份，为苏玖妍分担了一大半的注意力。 早在一开始，云淮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那时云韶觉得先找到苏玖妍，确定苏玖妍的身份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此事便暂时搁置了。 今日如此好的机会，众多江湖人都在，云淮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 “你是都想要？” 云淮眉头一挑，随即笑了笑，“做人不能太贪心，不然的话什么也得不到。”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昌杰冷冷说了一句。 身形一闪，昌杰冲向云淮。 云淮没有迎战，也没有防御，而是突然扬起了头。 昌杰也发现了什么，停下了身形。 一大片阴影投射下来，众人纷纷仰头。 只见一只巨大的黑鹰正在半空盘旋。 一声鸣叫，响彻天际。 黑鹰向下俯冲，直奔擂台。 昌杰眉头一皱，跃到了擂台边缘。 云淮勾起嘴角，笑了。 只是这次的笑跟刚才不一样，刚才是嘲讽的笑，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黑鹰落到擂台上，翅膀扇动，带起了一阵飓风，吹起了昌杰的头发，而黑鹰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昌杰。 人和猛兽终究是不同的，就算人凶残可怖，像猛兽一样嗜血狂暴，却也不能跟真正的猛兽相比。 黑鹰的爪子寒光闪烁，锋利无比。 长喙弯着，弧度尖锐，隐隐带着血色。 正面面对黑鹰，昌杰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狂暴嗜血气息。 昌杰有预感，但凡他敢动一下，黑鹰就会捕杀了他。 云淮抬手，安抚的拍了拍黑鹰，开口，“小黑，我有把握。” 黑鹰收回视线，歪头看着云淮。 “真的。” 云淮重重点头，又拍了拍黑鹰，“人的事就要交给人来做才对。” 黑鹰盯着云淮看了半晌，突然抬起翅膀，拍了一下云淮。 黑鹰的翅膀太大了，将云淮整个笼罩。 云淮不见了，只露出一双脚。 “小黑！我都说了几次了？不要这么拍我！我会长不高的！” 云淮挣扎着，从黑鹰的翅膀下出来了。 黑鹰扑腾了两下翅膀，羽毛纷飞，扑了云淮一身。 云淮的脸顿时黑了。 抬头，幽怨的看着黑鹰。 黑鹰避开了云淮的视线，一振翅膀，飞入高空。 “你大爷的！我总有一天把你剃秃！” 云淮仰头，指着黑鹰跳脚。 同时伸手，拍着身上的毛。 实际上，黑鹰的羽毛是很好看的，通体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着光彩。 只是云淮没有心思欣赏，任谁沾了一脑袋的毛，恐怕心情都不会好。 苏玖妍等人都在抿嘴忍笑，云淮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永远也正经不了。 江湖人则看着在天空中飞翔的黑鹰，黑鹰没有离去，一直在擂台上空飞着。 众人有预感，如若云淮有危险，黑鹰一定会冲下来。 擂台上，云淮正在扫落身上的羽毛，只听昌杰嗤笑了一声。 “嗤！” “药王谷传人原来是这种货色，也难怪……” 昌杰想继续嘲讽几句，可声音却突然停下了。 第601章 真假体质 原本正在跟羽毛作斗争的云淮不知何时停止了动作，盯着昌杰看。 昌杰自然不会被云淮吓到，而是惊讶于眼前的一幕。 云淮周身萦绕着黑色羽毛，正是刚刚黑鹰抖落的那些。 如果只是如此，不会让人太过惊讶。 众人都清楚，内力高深的人可以用内力隔空操控物体。 可是云淮周身没有丝毫内力，就连跟云淮面对面的昌杰都没有感受到内力的波动。 可那怎么可能呢？ 东西不会无缘无故飞起来，难不成见鬼了？ 众人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想错过任何变化。 擂台下，苏玖妍等人也在观望，微微皱眉，思索着是怎么回事。 “是风。” 季晟钰突然出声。 众人一愣，而后仔细感受。 的确，云淮周身围绕的风跟自己周围的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风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 毕竟风无处不在，众人时刻都处于风中，特别是在室外。 正是因为时刻存在，才会下意识忽视。 寒体和毒体虽然同为特殊体质，可却有着很大的差别。 冰为何会凝结，来源是空气中的水。 可空气中没有毒。 所以四周的空气一旦改变，季晟钰就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能操控风？” 苏铭曦瞪大了眼睛，声调都尖锐了几分。 话音刚落，后方便传来了回答声。 “是，也不是。” 众人转头，看到了云韶。 众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云韶怎么来了？她不是在看顾御轩洛吗？ 对上众人不解的目光，云韶开口，“二殿下醒了。” 御轩洛苏醒，情况稳定。 云韶将空间留给了御轩洛和御皓羽，出来走一走。 刚刚走出幄帐，就看到了云淮跃上擂台的一幕，便来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没了担忧，众人想起了刚才的话题。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苏铭曦询问。 云韶走到一旁坐下，缓缓开口，“世人都知特殊体质，可实际上，有些特殊体质并非是真正的特殊体质。” 云韶一句话，给众人绕懵了。 “你的意思是，世人误解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 “嗯。” 云韶点头。 “其实，真正的特殊体质只有几种而已。” 说到此处，云韶看向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天生毒体和天生寒体是毋庸置疑的特殊体质。 “有什么区别吗？” 佘荧问出了声，很感兴趣。 七星派以精湛的剑术闻名于世，对于特殊体质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根本不了解。 此刻听闻有人了解，自然想听。 “特殊体质是天生的，不受任何因素影响，在诞生之际便存在。有些会在成长中的某一刻觉醒，有些会在出生之时便觉醒。” “至于其他那些，并非特殊体质，只是内力特殊，或者有一些特殊的天分。” “就像云淮，他在修习内力的时候，感受到了风，精心钻研操控风的方法，后来得以成功。” “真正的特殊体质根本不用钻研，与其说是天生就会，不如说那就是风。” 云韶将自己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这些都是云译告诉她的，云译一生都在研究毒，研究特殊体质。 “哦！我明白了！” 佘荧眨了眨眼，说道，“特殊体质是天授之能，是上天赋予的，跟口鼻眼一样，都是身体的一部分，而其他的那些则是一种天分，对吧？” “没错。” 云韶点头。 “那除了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什么差别吗？” 佘荧又问。 “有的。特殊体质的能力没有穷尽，而被世人冠以特殊体质名号的那些能力却是有限的。” “比如云淮，看起来很神奇，很厉害，但若是内力耗尽，也就无法操控风了。但他不一样。” 说到此处，云韶看了一眼季晟钰。 之所以要用季晟钰举例，不用苏玖妍，是因为苏玖妍体质外人根本不知。 此处是空地，谁知道说的话会不会传出去。 而且苏玖妍并未展露她的能力，就算举例，众人也理解不了。 “就算内力耗尽，寒体也会存在，拥有力量。” “确实如此。” 季晟钰点了下头，认同了云韶的话。 以前的季晟钰有心结，不愿动用寒体。 所以每一次，他都在用内力战斗。 当内力耗尽，陷入危险之际，寒体就会自主爆发，扭转局势。 正如佘荧所说，寒体是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人不死，寒体的威力就会存在，只是会根据人的情况而有强弱之分而已。 “就是因为这样，特殊体质才会引得天下人的觊觎吗？” 佘荧低声喃喃。 特殊体质神奇又强大，脱离了人的范畴。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会动心思。 “那些不是特殊体质的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被传成了特殊体质？” 苏铭曦问。 “特殊体质太少，不论是真正的，还是被误传的，世人都很少有机会亲眼得见，大多数人都只是听闻而已。” “一旦有超出世人理解的能力，就会被误以为是特殊体质。” 云韶解答。 苏铭曦了然，随即笑了一声，“世人应该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愿意承认旁人的天分，从而将天赋异禀说成天授之能。 天授之能不可企及，世人会嫉妒。 天赋异禀却可以触碰得到，世人只会不甘心。 觉得为什么自己没有那样的天分呢？ 归根究底，是世人不愿面对自己的平庸，自欺欺人。 将人捧成了神，认为平庸的自己才是人，才是正常的。 可是世上就是有很多绝世天才，一茬一茬的冒出来，就算排除那些被捧为神的人，数量也是数不尽的。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擅长的不一样，天分也不一样。 世人根本无法将所有人都说成特殊体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正视自己的平凡。 只有接受自己，才会活的轻松快乐。 人活一世，区区几十年，何必折磨自己？ “是啊！世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以为那样就可以遮掩自己的无能了。” 佘荧撇了撇嘴。 七星派为何会隐世不出，不喜跟江湖人产生纠葛。 就是因为七星派看透了那些人，不想跟虚伪自私的人虚与委蛇。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擂台。 擂台上，羽毛冲到了昌杰面前。 明明只是柔软又脆弱的羽毛，可在风的加持下，却充斥着锐利之感。 第602章 特殊的兵器 而昌杰面前则竖着一块盾牌，将羽毛阻挡在外。 刚刚那声闷响便是风轰击在盾牌上的声音。 “怪不得命那么长！” 云淮嗤笑了一声。 昌杰的武器是盾牌，注重的是防御。 显然，昌杰也清楚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云淮一挥手，风散了。 羽毛纷纷落下，散落在擂台上。 昌杰从盾牌后冒出头，看着云淮，眼中精光闪烁。 “你也是特殊体质？” 感受不到内力，却能操控风，那只能说明云淮也有特殊体质。 实际上，云淮动了内力，只是跟众人常见的不一样。 习武之人，只要出招，就会凝聚内力，将内力灌注到兵器和招式里。 云淮却恰恰相反，内力不凝，而是四散而去。 就像是雾气一般，悄无声息的散在空气中。 无形的内力本就难以捉摸，更何况是散成雾的内力了。 正是如此，众人才感受不到，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谁也无法想象，内力竟然可以散成雾。 而散成雾的内力跟空中的风接触，融入风中，从而控制风。 说起来，并非是完全控制。 只是一种转换，内力化成了风。 虽说无法完全操控风，但也非常难得。 可以说，云淮算是第一人。 “特殊体质？” 云淮挑了挑眉，上下打量昌杰。 “年纪也不小了，见识怎么那么短浅？” 云淮自然也知道特殊体质的真假，当初云译跟他说时，他就觉得啼笑皆非。 普通人见识短浅也就罢了，怎么门派和势力内的人见识也那么短。 无非就是想自欺欺人罢了。 云淮的想法和苏铭曦的一样，不能正视自己，那就只能欺骗自己了。 “小娃娃，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小心丢了性命！” 昌杰脸色一沉，怒意上涌。 “你在说你自己吗？” 云淮嘴角一挑，灿烂一笑。 昌杰目光一冷，抬手，将盾牌掷出。 别看盾牌厚重，可速度却极快。 旋转着，直奔云淮的面门。 昌杰和云淮的距离本就不远，等到云淮反应时，盾牌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昌杰冷冷一笑。 任谁看到盾牌都会觉得昌杰主打防御，可是昌杰并非只会防御。 昌杰会在对手意想不到的时候，将盾牌扔出去。 裹挟着内力的盾牌气势强劲，速度又快，很多时候对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盾牌拍成了重伤。 今日也是一样，趁着云淮没有准备之际，昌杰突然袭击。 的确，云淮没有想到盾牌的速度会有那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可是云淮眼中一点惊慌畏惧都没有，相当平静。 脚下一点，飞起就是一脚。 没有时间闪避，不代表没有时间进攻。 看到云淮的反应，昌杰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云淮的反应正合他的意，昌杰最是清楚盾牌上携带了多大的力道，他已经可以想象云淮的腿被撞断的画面了。 下一瞬，巨大的盾牌跟云淮的脚撞在了一起。 “轰！” 内力冲撞，力道撞击。 盾牌停滞了一瞬，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反方向飞去。 目标赫然是昌杰！ 云淮那一脚，不只是拦下了盾牌，还让盾牌改变了方向。 别忘了，云淮可不仅仅只有内力，他的力气比同一高度的高手强了好几倍。 云译不只教了云韶和云淮医术，也教了两人武功，同时用药材调理两人的身体。 两人虽然天生的体质跟一般人相同，可是后天的滋补却是旁人比不上的。 珍稀药材的滋养，改变了两人的体质。 最为明显的就是比旁人大的多的力气。 昌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匆闪身避开，狼狈又仓惶。 昌杰没有把握接得住飞来的盾牌，他非常惜命，也不想受伤。 “轰！” 又是一声闷响，盾牌重重轰在擂台上。 擂台震动了一下，地面也有了轻微的震颤。 可想而知，力道会有多大。 昌杰站在一旁，神色无比阴沉。 虽说他避开了盾牌，可是盾牌是他的兵器，却被云淮用来攻击他，昌杰的面子挂不住了。 “你该死！” 昌杰嘶哑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啧啧啧！真是年纪大了，都开始自说自话了。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云淮说着，迈步走向昌杰。 昌杰伸手，从腰间悬挂的布袋里抽出了一根铁锥。 铁锥细长，其上有三个槽口，锋锐无比。 看来昌杰的兵器不只有盾牌一种。 看着寒光闪烁的铁锥，云淮的目光微微一暗。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种兵器，可他是医者，十分清楚被铁锥刺中会有什么后果。 铁锥尖端锋利，被刺中的伤口是细长的。 细长的伤口就算流血，也不会流很多。 可那是一般的铁锥，昌杰所用的不一样。 由于铁锥上的槽口，一旦被刺中，鲜血就会从槽口涌出。 就算拔出来，也很难止住血。 因为铁锥有好几个棱，血肉会被割开，形成一个窟窿。 伤口不致命，却更让人心惊。 这种特殊的兵器就是用来给人放血的！ 可以想象，昌杰以前的对手都经历了什么。 云淮脚步未停，眼神越来越冷。 昌杰一手盾牌，一手铁锥，在原地等着云淮。 出于谨慎，昌杰从不主动进攻。 他会等到对手进攻时，找到对方的弱点，再用铁锥攻击。 只要被铁锥刺中，对手的下场就注定了。 因为铁锥不只残忍，上面还带毒。 云淮走到昌杰面前，抬脚就踹。 昌杰用盾牌格挡，另一只手扬起，刺向云淮的胸口。 云淮抬手，抓向昌杰的手腕。 云淮要卸下昌杰的兵器！ 察觉到云淮的用意，昌杰手腕一动，铁锥改变了方向，刺向云淮的手。 出乎意料的，云淮没有躲，就那样任由铁锥向前。 昌杰眼底浮现了一抹得逞之意，嘴角下意识挑了起来。 “你高兴的太早了！” 云淮低低说了一句。 话音一落，被云淮踹中的盾牌向后飞去。 由于昌杰正握着盾牌，他也被带动了。 身体一动，攻势自然也就散了。 昌杰的笑僵住了，皱了皱眉。 他已经用了比刚才更强的内力灌注在盾牌上，按道理来说，云淮不该踹得动才对。 可是谁说云淮刚才用全力了呢？ 昌杰的确谨慎，但他太自负了。 从一开始，昌杰就看不起云淮。 哪怕云淮能操控风，能一脚踹飞盾牌。 第603章 歹毒 昌杰年纪大，经历的多，面对的对手数不胜数。 每一次，昌杰都能获胜。 所以面对云淮，昌杰根本没有提起重视之心。 平心而论，昌杰并不弱，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就算天分不高，可那么多年了，内力总归是有所进步的。 如若面对一般高手，昌杰依旧能像以前一样获胜。 可是云淮不是一般高手。 暂且不提他的内力如何，仅仅是那高于常人的力气，很多武林高手都抵挡不住，更别说昌杰了。 厚重的盾牌可以挡得住攻击，可一旦盾牌不受控制，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就像此时，昌杰被盾牌带动。 无法，昌杰只能松开盾牌，放弃用盾牌防御的想法。 盾牌被遗弃在一旁，昌杰手握铁锥，死死盯着云淮。 云淮依旧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的向昌杰走去。 昌杰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云淮的任何动作。 飞身一脚，对着昌杰的面门就踹，跟之前的攻势一模一样。 昌杰抬手一掌，挥向云淮飞踹来的脚。 另一只手上扬，刺向云淮。 角度刁钻，如果云淮不躲，鞋底就会被刺穿。 云淮踹中了昌杰的掌心，借着掌风翻转了身体，避开了铁锥。 昌杰一改之前的谨慎，身形一闪，主动追击，速度极快。 也不知为何，云淮的动作慢了一拍。 昌杰到了云淮的近前，铁锥刺向云淮的胸口。 云淮躲闪不及，眼看着铁锥就要刺中了。 昌杰再一次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云淮血流成河的样子了。 昌杰正在暗自得意，并未发现云淮的动作。 双手快速拂过腰间，打开竹罐。 毒虫尽数爬出，跃身而起，扑向昌杰。 昌杰眼前出现了一只黑色蜘蛛，八条毛茸茸的腿胡乱动着。 昌杰面色一变，下意识抬手，抓向蜘蛛。 刚刚举起来，没等碰到蜘蛛，手腕便是一紧。 只见一条细长的蛇正缠在他的手腕上，吐着信子。 昌杰一歪头，蜘蛛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毒虫也都扑到了昌杰的身上，顺着衣服缝隙向里面钻去。 异样感传来，昌杰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瞬。 趁此时机，云淮抬了下手。 只听当的一声轻响，铁锥似乎撞击到了什么东西。 昌杰分出精力，看了一眼。 不是兵器，而是一块铁片。 铁片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极轻极薄，又异常坚固。 云淮双指并拢，夹着铁片。 内力涌动，汇集在铁片上，成功挡下了铁锥，没有受伤。 云淮嘴角一挑，悠悠开口，“果然是个半吊子啊！” 传闻昌杰武力不高，过了二十多年，依旧如此。 昌杰没有精力反驳云淮，运转内力，想要震飞身上的毒虫。 没等内力运转，脖子上便传来了一抹刺痛。 不知何时，铁片竟然已经抵住了昌杰的脖子。 如果只以为云淮力气大，那就错了。 在风的推动下，云淮的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 “别动。” 云淮轻轻吐出两个字。 昌杰不敢动了。 他不能保证自己比铁片更快，他那么惜命，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云淮抬手，从昌杰手里拿走铁锥，放在眼前仔细观瞧。 “你要干什么？” 昌杰询问，声音里带了几分慌张和不安。 他非常紧张，毒虫正在他的身上爬动，不知何时就会咬他一口。 “呵！手法真粗糙。” 云淮嗤笑一声，扬了扬铁锥，“毒都未抹匀，也好意思拿出来用？” 在铁锥拿到眼前时，云淮便闻到了铁锥上传来的怪异气味。 铁锥上抹了毒！ 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而是一种能麻痹神经的毒。 一旦中了毒，动作就会减缓，反应也会慢下来。 昌杰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如果想用毒暗害对手，完全可以下致命的毒药。 可昌杰却没有，为什么呢？ 无非就是因为昌杰想要折磨对手。 对手中毒后，昌杰就能为所欲为了。 再联想到铁锥上的凹槽，很显然，昌杰就是想将人血放干。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残忍的折磨，实在是太歹毒了！ “喜欢看人流血是吗？我满足你！” 云淮说着，反手将铁锥刺入昌杰的身体。 昌杰面色一变，痛苦又惊惧。 作为铁锥的主人，他最是清楚被铁锥刺中会有什么下场。 血水瞬间涌出，顺着凹槽滑下，滴落到擂台上。 云淮及时收回手，不让昌杰的鲜血碰到他的手，他嫌恶心。 实际上，云淮并不厌恶鲜血。 他虽然是毒医，可也是治病救人的医者。 只是昌杰实在是太恶心了，所以对于他的血，云淮也觉得厌恶。 昌杰张开嘴，开口，“我认……” 刚刚说出两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 剧痛从脖子上传来，只听云淮幽幽说道，“多说一个字，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不是威胁，而是说真的，昌杰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 昌杰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清楚，他无法在云淮动手之前说完那句话。 他本想认输，下擂台，可现在不行了。 为了保命，昌杰只好闭嘴。 云淮挥了挥手，毒蛇爬了上来，缠绕在昌杰的脖子上。 吐着猩红的信子，划过昌杰脖子上的伤口。 另外一侧，蜘蛛也趴在昌杰的脖子上，八条毛茸茸的腿被鲜血浸染，诡异又血腥。 云淮收回了铁片，拿出帕子，擦拭铁片上的鲜血，头也不抬的说，“不要试图挑战它们的速度，它们比我更快。” 昌杰一动也不敢动，眼皮轻颤。 云淮将擦干净的铁片收了起来，扔了帕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昌杰。 昌杰的衣服鼓起了几个包，毒虫在昌杰的体内爬动着。 悉悉索索的轻响传出，昌杰瞳孔骤缩，精神高度紧张。 “哎呀！它们在催促我了！” 云淮一拍手，而后虚虚握住铁锥，用内力控制，将铁锥拔了出来。 昌杰身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昌杰眼皮一跳，死死咬着牙。 哪怕无比疼痛，恐惧，他也不敢叫出声。 云淮抬手一挥，铁锥再一次刺入昌杰的身体，而后又被拔出来。 周而复始，重复了十几次，十几个血窟窿一同向外涌着鲜血，昌杰疼的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既然昌杰那么喜欢看人流血，那云淮就让他也体会一下那种感受。 第604章 死不足惜 云淮从不信什么高抬贵手那一套，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昌杰死死咬着牙，表情狰狞，不只是因为疼痛，还有恐惧。 眼前一白，昌杰身体一晃，直接摔在了擂台上。 毒虫纷纷爬走，避免被压到。 只是毒虫并没有爬出来，依旧在昌杰的衣服里。 沿着皮肤，在血窟窿周围打转。 奇怪的是，毒虫没有喝血，只是不停的刺激着伤口，颇有几分顽皮。 云淮后退一步，看着昌杰身下越积越多的鲜血，挑起了嘴角。 擂台下，江湖人震惊的看着。 他们虽然知晓昌杰的狠毒，却也被云淮的手段震惊了。 小小年纪，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对昌杰做那些事？ 云淮如此做，和昌杰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却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想的，有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快意。 昌杰恶事做尽，死不足惜。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自己动手。 “他已经输了，何必如此折磨他？” 有江湖人开口了。 此言一出，众多江湖人神色各异。 一些人面露赞同，另外一些人则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云淮头也不抬，淡淡回了一句，“他没有认输。” 的确，没有认输，便表示依旧在打擂。 “可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江湖人不服。 “不然，你来替他？” 云淮抬眼，精准的锁定了说话之人。 那人顿时哽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说说也就罢了，他可不想代替昌杰。 “谁若不服，就上来代替，不然的话，都给我闭嘴！” 云淮十分强势。 说完，不再理会江湖人，继续看着昌杰。 擂台下，苏玖妍等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如果换做是他们，也会跟云淮一样，折磨昌杰。 死太便宜他了！ 昌杰就该付出代价，为那些无辜人赎罪！ 就连九公主都在看。 原本佘荧是想捂住九公主的眼睛，不让她看。 只是九公主却躲开了，面不改色，一点都不害怕。 “你不怕吗？” 佘荧有些奇怪，九公主那么小，应该会感到害怕才对。 “怕什么？” 九公主眨巴着眼睛，不解。 佘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不是坏人吗？” 九公主指着擂台上的昌杰。 “是坏人。” 佘荧点了下头。 “坏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过分，在他伤害别人时，就该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付出代价。” 九公主说的平静，却惊到了佘荧。 “谁教你的？” 佘荧眉头微皱，紧紧盯着九公主。 九公主摇了摇头，开口，“没人教我。” 佘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显然是不信。 九公主突然撩开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的小臂。 小臂白嫩又圆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上面有一块伤疤。 伤疤呈现三角形，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留下的。 佘荧神色一变，没等她询问，九公主便主动开口。 “是烙铁留下的，是一个嬷嬷故意弄得，那时候我只有一岁多，刚刚会走。” “她嫌弃我总是弄乱东西，总是吵闹，所以给了我一个教训。” “事后被五皇兄发现了，五皇兄抓住了嬷嬷，在她身上弄了好多个同样的伤疤。” “那时我什么都不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我不觉得五皇兄残忍，嬷嬷是自作自受，就该有报应，他也一样。” 九公主说的很慢，表达的很清楚。 佘荧的心却颤抖着，不自觉的收紧手臂，紧紧将九公主抱在怀里。 七星派内没有尔虞我诈，每个人都一心只有习武修炼。 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的佘荧，不能明白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恶人？ 可是佘荧不傻。 皇宫里有着天下最巅峰的权力，也是最为黑暗的地方，金碧辉煌下尽是腌臜。 哪怕是九公主，也逃不过。 佘荧心疼九公主，她还那么小，对世界的认知还在初始阶段，可却被人那般虐待。 那么可爱的小孩子，那人怎么能下得去手？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五师兄突然出声。 九公主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此刻，众人都在看着九公主，满眼心疼。 “五皇兄。” 九公主如实回答。 九公主口中的五皇兄自然是御宥瑾。 五师兄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 九公主年纪小，什么也不会记得。 御宥瑾为什么要如实告诉九公主呢？ 五师兄不能理解。 “皇宫跟其他地方不同。” 苏玖妍轻轻说了一句。 五师兄抬头，看向苏玖妍。 “尔虞我诈只是小菜而已，在皇宫里，人命不值一提，就算是皇子公主也不能避免。” “如实相告，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也是为了让她提起警惕之心。” 苏玖妍在为御宥瑾解释。 御宥瑾当然可以不说，但是御宥瑾不可能每天都守着九公主，就算安排了护卫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诚然，九公主得知了真相，知道了世界的残忍，没了单纯的童心。 可是却有了警惕之心，不会轻易相信旁人。 皇室子女，根本守不住那份单纯。 就算不是现在，也是以后。 与其隐瞒，不如早些让九公主明白世界的残酷，人心的险恶。 五师兄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九公主。 他自然明白苏玖妍说的那些，但是九公主还那么小，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苏玖妍看出了五师兄的不认同，继续开口，“在旁人对她动手的那刻，她就再也不会无忧无虑了。哪怕她年纪小，她也忘不掉，伤疤会时刻提醒她。与其让她自己多想，不如说清楚。而且认清现实并非一件坏事，难道现实就没有好的吗？”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九公主的确不会像其他孩子那般单纯，可是她却能更清楚的感受到旁人的善意。 现实的世界里不只有龌龊的人心，也有很多温暖善良的人。 不要以为九公主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实际上，她什么都懂。 能区分旁人的真心和假意，能更加珍视旁人发自内心的付出。 苏玖妍觉得，那应该就是御宥瑾如实相告的原因。 五师兄愣了愣，说不出话。 世事就是如此，有好也有坏，谁也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能坦然接受坏的那一面，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大师兄轻轻拍了拍五师兄的肩膀，神色有些复杂。 第605章 突然的变故 两人虽然年纪要比苏玖妍等人大上一些，可经历的事情却不多。 七星派给了他们一个美好的环境，两人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 但两人都不是傻子，能分得清是非对错，也能听得懂旁人的话。 经过苏玖妍的一番话，两人理解了。 从而滋生出了心疼之意，不只是对九公主的心疼，也有对苏玖妍等人。 通透清醒的头脑和性格的确讨人喜欢，令人敬佩。 可背后付出的东西，经历的事情，却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 复杂的环境，痛苦的经历，数不尽的磨难造就了苏玖妍等人。 他们就该如此强大，值得所有人的敬佩。 暂且不说大师兄和五师兄翻涌的思绪，擂台的另一侧。 御宥瑾吃着糕点，喝着茶。 动作悠闲自得，神态自若。 仿佛他没有看到擂台上那血腥的一幕一般。 彭叟看了一眼御宥瑾。 他自然不会可怜昌杰，只是对御宥瑾有些好奇。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吃东西呢？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儿，再加上那刺激人感官的画面。 别忘了，不只有鲜血，也有毒虫。 饶是彭叟，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无法想象，如果毒虫在他身上乱爬，他会如何。 可是御宥瑾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诡异。 御宥瑾伸手，将空了的茶杯放到桌子上。 闵竹上前，为御宥瑾添茶。 “我就说了，他们比我更狠。” 御宥瑾淡淡说道。 “殿下有远见。” 难得的，闵竹竟然恭维了一句。 目光微动，眼底浮现了一抹畅快和愉悦。 很显然，闵竹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开口，“你少来！” 闵竹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神态间没有被训斥的惶恐，也不觉得丢了面子，反而隐隐带着笑意。 “你以后可千万不要招惹他们，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御宥瑾瞪了闵竹一眼，郑重其事的警告。 “属下明白。” 闵竹点头，也很郑重。 一旁的彭叟疑惑了，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两人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认真的。 此刻，擂台上，昌杰不敢惨叫，只能死死咬着牙，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也不知是否是有意的，昌杰滚到了云淮的脚下。 云淮也不躲，低头看着。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昌杰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扔向云淮。 云淮下意识跃入半空，避开。 趁此时机，云淮看清了昌杰扔出来的东西，是四个漆黑的铁球。 铁球没有落到地上，在半空中互相摩擦，火星四射。 云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比云淮反应更快的是昌杰身上的毒虫。 毒虫以最快的速度爬走，头也不回。 昌杰脖子上缠绕的毒蛇和蜘蛛也跑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动物比人更加敏感，反应也更快。 一声鸣叫从高空传来，满是急切。 阴影出现，黑鹰俯冲而下。 云淮散去内力，顿时风声大起。 风吹动擂台上的羽毛，羽毛聚集在一起，在云淮脚下搭了一座桥。 云淮用力一踩，以此借力，向高空跃去。 下方，昌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跑向盾牌。 下擂台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用盾牌护住自己。 擂台的一侧，闵竹伸手，抓着御宥瑾就走。 由于动作太急，抓的是御宥瑾的后脖领。 御宥瑾被勒得翻了个白眼。 一定要好好跟闵竹说说，下次不准抓衣领！ 御宥瑾暗自想着。 同一时间，彭叟也动了。 别看他走路颤颤巍巍的，可动作却是极快，比闵竹都要快上一些。 御宥瑾三人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 等到众人有所反应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铁球爆炸了！ 滚烫的热浪向四周席卷！ 江湖人下意识后退，远离擂台。 在江湖人后撤之时，只听哗啦一声，擂台塌了。 烟尘漫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苏玖妍等人霍然站起身，看向高空，寻找云淮的身影。 江湖人站定，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漫天的灰尘。 静默一瞬，江湖人惊呼出声。 “刚刚那是传说中的铁疙瘩吗？” “应该是！” “可是制作方法不是失传了吗？昌杰从哪里弄到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喧哗声不绝于耳。 苏玖妍等人脸色难看，紧张又不安，紧紧盯着高空，心都提了起来。 云韶皱着眉，没有跟众人一样看着高空，而是看向前方的烟尘。 “呼！” 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烟尘中冲出。 是黑鹰！ 黑影速度极快，直接冲到苏玖妍等人的面前，带起了一阵强风。 众人的衣角被吹了起来，却不约而同的顶着强风上前。 云淮正趴在黑鹰的背上，黑鹰停下后，云淮跃了下来。 黑鹰和云淮都是一身的尘土，黑鹰的羽毛有被灼烧的痕迹，云淮的衣角也被烧出了几个大窟窿，看起来十分狼狈。 “威力真大啊！差点给我炸飞！” 云淮感叹着，拍了拍黑鹰，“小黑，我收回刚才的话，不剃你的羽毛了！” 刚刚多亏了黑鹰，如若不是黑鹰护住了云淮，云淮肯定会被炸伤。 铁疙瘩威力极大，不然也不会炸塌擂台。 仅凭人的内力是抵挡不住的，最起码云淮不行。 云淮用了全力，远离了爆炸中心，再加上被黑鹰护住了，才能安然无恙。 铁疙瘩能炸伤人，可对于身为猛禽的黑鹰，威力就有些不够了。 黑鹰羽毛厚实，皮糙肉厚，防御力极强。 此次真的是相当的幸运，一来，云淮反应快，在第一时间远离。 二来，有黑鹰在。 不然的话，云淮不死也得重伤。 看到云淮活蹦乱跳的样子，众人都松了口气。 云韶上前，给云淮把了把脉，确定云淮无事后，又走到黑鹰身旁，掀开翅膀，扒拉了几下厚实的羽毛，给黑鹰检查。 黑鹰和云淮都没有受伤，只是被灼烧了一下。 黑鹰抬了抬爪子，给云韶看。 爪子上方有一块被烧焦了的羽毛，露出了其下的皮肉。 差一点，只差一点黑鹰的皮肉就被烧到了。 黑鹰用大脑袋拱着云韶，云韶干净的衣服上染上了尘土。 云韶没有推开黑鹰，只是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黑鹰在跟云淮撒娇，翅膀耷拉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第606章 保住他一命 众人一时有些无语。 猛禽竟然也有如此小鸟依人的一面？ 苏玖妍抿了抿嘴，大步走向坍塌的擂台。 季晟钰跟在一旁。 两人一动，众人立刻被吸引了视线。 苏铭曦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跟上。 很显然，苏玖妍是要去寻找昌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咳咳咳！” 咳嗽声传来，御宥瑾从一旁走来。 闵竹的反应很快，可依旧没能避开飞扬的灰尘。 闵竹跟在御宥瑾身后，彭叟跟在另一侧。 彭叟拄着拐杖，走路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瞬就会摔倒。 御宥瑾斜了一眼彭叟，撇了撇嘴。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刚刚彭叟那极快的速度。 装！你就装！ 御宥瑾只是腹诽了一下，并未戳穿彭叟。 转头，瞪了一眼闵竹。 “下次再拽我的衣领子，我就扣你的俸禄！” 御宥瑾说着，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 “是。” 闵竹低头应声，看起来相当恭顺。 御宥瑾又翻了个白眼。 又来一个装模作样的！ 此时，苏玖妍突然出声，“殿下，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 御宥瑾点头。 他明白，苏玖妍是想去找昌杰。 彭叟默默跟上，众人一起走向废墟。 云淮也跟来了，抬手一挥，众人只觉得四周风声一变，强风吹来，吹散了烟尘。 烟尘本就散了大半，此刻彻底散了，露出了坍塌的擂台。 刚刚还好好的擂台，眼下却成了废墟。 “悉悉索索！” 一阵声响传来，几只毒虫从废墟内爬出。 毒虫满身灰尘和血迹，异常的狼狈。 “哎！” 云淮叹了口气，蹲下了身。 毒虫依次爬上前，云淮给它们擦干净，放回了竹筒中。 动物的感知相当敏锐，生命力也很顽强，毒虫在爆炸中活了下来，但却不是全部。 也有运气不好的，被坍塌的废墟砸中，葬身在废墟中。 云淮觉得可惜。 这些毒虫他找了许久才找全，又培养了很久，早就有了感情。 云淮放出了几只小虫子，对众人开口，“它们对血腥味儿很敏感，能找到昌杰。” 众人点了点头，四散开去，跟着小虫子。 云淮也默默跟在后面，但他却不是为了昌杰，而是想找到丧了命的毒虫。 毕竟陪伴他了那么久，哪怕只是虫子，也要好好安葬。 很快，虫子便找到了昌杰。 众人只看到了一片衣角，因为上方正压着一根巨大的圆木。 苏玖妍抬手一挥，内力涌出，圆木飞到了一旁。 没了圆木的遮挡，众人看到了被灰尘淹没的盾牌。 盾牌下方，昌杰趴在那里。 盾牌跟之前有了一些变化，四处边角有一块凸起，支撑着地面，给昌杰留出了可以趴着的空间。 看昌杰此时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趴着的乌龟。 苏玖妍蹲下身，打算掀开盾牌。 季晟钰立刻上前，赶在苏玖妍之前抓住了盾牌。 闵竹将御宥瑾护在身后，苏铭曦等人也都绷紧了身体。 谁知道昌杰死没死，又有没有铁疙瘩了。 如果昌杰再一次暴起伤人，众人也有准备。 其实，众人高看昌杰了。 他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就算他醒着，恐怕也无力再反击了。 毕竟刚刚昌杰也经历了爆炸，比起云淮，昌杰受到的冲击更大。 盾牌只能防御，却不能消除冲击的力道。 盾牌被掀来，勾起了昌杰的衣角。 昌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韶上前，查探了一下，开口，“只剩了一口气。” 血液的流失让昌杰生机减弱，如果再晚发现一会儿，恐怕昌杰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保住他一命，有劳了。” 御宥瑾很客气。 云韶点了下头，答应了。 她没有让人挪动昌杰，自己则起身回去拿药箱。 很快，云韶就回来了。 打开药箱，蹲在废墟里给昌杰包扎。 霜菱和雅薇几人走了出去，跟江湖人说着什么。 擂台塌了，比试不能继续，总要安抚一下江湖人。 江湖人也没有胡搅蛮缠，毕竟事情的起因是昌杰。 只是江湖人都未离去，在远处观望着。 霜菱几人并未赶江湖人离去，留在原地，监视江湖人。 由于昌杰的出现，让霜菱几人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谁知江湖人中还有没有像昌杰一样的人。 废墟里，云韶和云淮分属两端，一个在给昌杰医治伤势，一个在寻找毒虫的尸体。 苏玖妍等人并未离去，走到了一旁。 众人一言未发，全都看着彭叟。 “看来今日不能继续打擂了，老头子我就先走了。” 彭叟主动开口告辞。 他自然明白众人的意思，众人要谈论一些秘密，而彭叟显然不应该留在此处听。 彭叟走了，众人立刻收回了视线。 “殿下觉得他背后有人？” 苏铭曦低声询问。 如若不是有此怀疑，御宥瑾也不会让云韶保住昌杰一命。 “铁疙瘩失传已久，不是谁都能弄到手的，当初为了寻找配方，皇室派了不少人，但都一无所获。” 御宥瑾缓缓说着。 皇室倾尽全力都无法找得到，以昌杰的本事，又怎么会得到？ 昌杰只是一个略微有些聪明的坏人，实际上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以前之所以能搅动江湖，只是因为有人庇护。 而昌杰自己也清楚，所以从不在人前现身。 今日一反常态，肯定有原因。 “刚才昌杰要挑战姐姐，如果姐姐上了擂台，恐怕面对铁疙瘩的就是姐姐了！” 苏铭曦的声音越来越沉，目光冰寒。 “的确，昌杰主动挑衅，为的就是刺激小姐。只是没想到云淮暴露了身份，主动上了擂台。” 汐月也开了口。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想明白了。 正如之前苏玖妍所想的那般，昌杰激她上擂台，肯定有所倚仗。 此刻看来，昌杰依仗的就是铁疙瘩。 如果在交战中突然扔出铁疙瘩，就算苏玖妍躲避的及时，恐怕也会受伤。 铁疙瘩是大范围的攻击，除非苏玖妍能在第一时间远离擂台。 可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轻功再好，也要有时间发动。 云淮之所以能躲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能控制风，有风的帮助，速度比苏玖妍更快。 可饶是如此，云淮也没能脱离爆炸的范围，不然的话，他的衣角就不会被烧出窟窿了。 云淮的安然无恙是因为黑鹰，黑鹰以身为盾，挡下了大部分的威力，才会有现在的结果。 第607章 幕后之人 若是换成苏玖妍，她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受伤，众人也无法确定。 而幕后之人想要的就是重伤苏玖妍。 如果苏玖妍受了伤，擂台坍塌，尘土飞扬，遮蔽视线，那谁也不清楚烟尘内会发生些什么。 届时如果有其他人出现，很可能会控制住苏玖妍。 毕竟变故太突然，众人又离得远。 计划的很完美，只是云淮的出现，直接摧毁了计划。 众人都是聪慧之人，稍稍想一想就想清楚了一切。 思及此处，众人全都转头，看向云淮，眼里带着感激和庆幸。 幸好有云淮，幸好云淮没有出事。 昌杰在最后关头扔出铁疙瘩，很明显是为了和云淮同归于尽。 “血已经止住了，吊住了一口气，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云韶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云韶是医者，不是神仙。 昌杰不只失血过多，还受了内伤，更为严重的是，昌杰的内脏因为爆炸的震动移了位置。 如此严重的伤势，神仙难救。 “已经足够了。” 御宥瑾点点头，对闵竹使了一个眼色。 闵竹立刻上前，拎起昌杰就走。 众人也跟着一起走了，走向幄帐。 接下来要审问昌杰，便不必让众人观看了。 江湖人自然不甘心，但却无可奈何。 毕竟昌杰先下了死手，不论怎么处置都师出有名。 更何况，霜菱几人和众多成员正紧盯着他们，眼神中满是警告。 太阳西沉，江湖人渐渐散去。 此处没有给他们睡觉休息的地方，只能暂时离去，明日再来。 冰殿的人早就走了。 他们没有关注擂台，在冷骅几人情况稳定后，就带人离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幄帐内，烛灯点燃。 昌杰被扔在地上，苏玖妍等人围着一圈坐着，喝着茶，很是悠哉。 昌杰突然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刚一睁眼，眼底就映入了好几张面孔。 从下往上看的角度，让昌杰心头一凛。 眉头一皱，昌杰下意识动了动。 却发现全身无力，剧痛冲击而来，昌杰眼前一白，差点直接疼晕过去。 苏玖妍等人也不说话，继续喝茶，并未分给昌杰半个眼神。 缓了一会儿，昌杰才缓过来。 观望四周，昌杰瞳孔一缩，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他没有死在爆炸里，侥幸活了下来。 可却不如直接死了，身上没一处是不疼的，备受折磨。 御宥瑾放下茶杯，开口，“说吧，谁派你来的。” 昌杰顺着声音，看向御宥瑾。 没有回答，眼底浮现了一抹讥笑。 昌杰觉得御宥瑾真是异想天开，就算真的有幕后之人，他也不会说。 毕竟昌杰知道背叛的下场，他还指望着幕后之人来救他。 “今天来的应该不止你一个吧！” 御宥瑾又说。 “少挑拨离间了。” 昌杰用力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异常虚弱。 御宥瑾眉头一挑，苏玖妍几人的目光也动了动。 不打自招！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昌杰冷哼了一声。 他清楚自己暴露了，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不说，就有一线生机。 昌杰明白现在他唯一的价值就是知道的事情，只要不说，就会暂时保住一命。 昌杰打定了主意，他要拖延时间，等人来救援。 “你应该清楚，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苏玖妍说了一句。 她知道昌杰在打什么算盘，可真的会有人来救昌杰吗？ 想来是不会的。 如果想救，刚刚趁着混乱就该将昌杰带走了。 可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能说明昌杰被放弃了。 不然何必拖延到现在？ 毕竟一旦昌杰落入苏玖妍等人的手中，就更不好动手了。 昌杰一句话都不说，甚至闭上了眼睛，屏蔽外界的一切。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了。 苏铭曦等人面面相觑，都皱了皱眉。 昌杰的顽固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众人也并非无计可施。 此处擅长审问的人不少，总会问出一些什么。 黎央站起身，刚要开口，却看到了同样站起身的苏玖妍。 苏玖妍自然也发现了黎央的动作，轻轻一笑，“我来吧。” 并非苏玖妍不信任黎央，而是她想尽快问出来。 江湖人在外虎视眈眈，早些弄清楚便能早有防备。 黎央点了下头，坐了回去。 苏玖妍不是一个逞强的人，她既然说了，就表明她有把握。 而且黎央曾见识过苏玖妍的手段，对她很有信心。 “把他扶起来。” 苏玖妍指了指昌杰，开口。 凉州和池荼上前，一左一右扶起昌杰。 昌杰跪坐在地上，闭着眼睛。 倒也不是他不想反抗，实在是没有力气反抗。 苏玖妍走到昌杰面前，垂眸看着他。 昌杰感受到了有人来，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苏玖妍神色平静，伸出手。 五指成爪，按在昌杰的头顶上。 下一瞬，内力狂泄而出。 凉州和池荼对视了一眼，两人明显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内力。 苏玖妍针对的不是两人，两人都能感受的那么清楚，更何况是昌杰了。 昌杰身体一颤，眼睛霍然睁开，却控制不住的翻着白眼。 苏玖妍会媚术，可以勾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迷惑神智，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一次，苏玖妍没有用媚术，也没有用她改良后的方法。 只是单纯以内力压制，冲击着昌杰，摧毁昌杰的坚持，影响他的心智。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问什么，昌杰都会如实说。 但有最重要的一点，这种方法有后遗症。 就算收回了内力，昌杰错乱的神经也恢复不了，恐怕他会彻底疯掉！ 苏玖妍不在乎，她只想尽快弄清楚幕后之人是谁。 况且昌杰做了那么多恶事，死不足惜。 “谁派你来的？” 苏玖妍问。 昌杰翻着白眼，颤抖着张开嘴，一字一顿的回答，“盟……主……” “什么盟主？” 苏玖妍又问。 “武林……盟主……” 昌杰吐出了四个字。 苏玖妍微微眯眼，刚要继续问，却听昌杰又说出了三个字，“上一任……” 苏铭曦等人互相对视，目露了然。 看来幕后之人就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 “他想做什么？” 苏玖妍要弄清楚针对的到底是谁。 “抓住药王谷传人，威胁寒体。” 昌杰的话越来越通顺，语调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608章 我也是客 可是他昌杰的身体却颤抖起来，鲜血从口鼻涌出。 苏玖妍清楚，昌杰坚持不了多久了。 任何人被如此对待都受不住，更何况昌杰本就重伤虚弱，精神不济。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苏玖妍加快了询问的速度。 昌杰将计划说了出来，跟苏玖妍等人猜测的一模一样。 昌杰主动挑衅，激怒苏玖妍应战，趁苏玖妍不注意，用铁疙瘩炸伤苏玖妍。 在烟雾升腾的瞬间，会有人来接应，抓住苏玖妍退走。 至于后续事情，无非就是用苏玖妍来胁迫季晟钰，威胁众人。 众人全都想到了，那人也太贪心了，不只要得到药王谷，也要得到寒体。 众人并未忽视昌杰所说的那句用苏玖妍胁迫季晟钰。 为什么跟对众人的态度不一样？ 当然是因为那人对寒体也存了觊觎之心！ “来接应的都有谁？” 苏玖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只是可惜，昌杰坚持不住了。 耳朵和眼睛都在往外淌血，浑身不自然的抽搐，动作剧烈，哪怕是凉州和池荼都压制不住。 苏玖妍收回了手，散去了内力，对凉州和池荼摆了摆手。 两人松开昌杰，任由昌杰躺倒，在地上翻滚抽搐。 昌杰大张着嘴，可是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呆滞无神。 他没有疯掉，而是傻了！ “要不要杀了他？” 苏铭曦出声，眼中杀气四溢。 斩草除根，只有亲手杀死，才能放心。 苏玖妍点了下头，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花隐楼成员的声音。 “楼主，彭叟要见您。” 苏玖妍眉头微挑，一挥手，打了昌杰一掌。 蕴含了十足内力的一掌，摧毁了昌杰的心脉，断了他的生机。 昌杰眼睛圆瞪，向外鼓胀，身体一抖，而后一动不动了。 眼神渐渐黯淡，气息全无。 昌杰死了。 苏玖妍淡然的收回手，开口，“我去看看。” 很明显，苏玖妍想弄清楚彭叟的来意。 对于彭叟，苏玖妍愿意尊重。 且不说彭叟的年纪，只说他做的那些事，就值得尊敬。 苏玖妍迈步，向外走去。 刚走出一步，便发现众人全都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苏玖妍停下脚步，转身，有些无奈的看着众人。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苏玖妍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别再吓到彭叟。 雅薇几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同看向霜菱。 雅薇对霜菱眨了眨眼，那意思是交给她了。 而后雅薇几人便率先走出了幄帐。 几人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去找了花隐楼成员。 今日花隐楼成员全员出动，不止明面上那些人，暗中也有不少人盯着。 几人想问一问有没有发现什么。 如果昌杰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所说的接应之人一定会有所行动。 虽然没有冲入废墟，但总是会跟旁人有所不同。 那些人的目标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如果不找出来，雅薇几人不能安心，谁知道之后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雅薇几人的离去开了个头，黎央几人对季晟钰和御宥瑾施了一礼，也离开了。 悬剑司来此的目的不只是因为季晟钰，也要保护好皇子和公主。 夜黑风高的，总要多防备一些。 紧接着，苏铭曦和汐月也走了。 众人各自散去，可幄帐里依旧剩了不少人。 苏玖妍，季晟钰，御宥瑾不必多提，三人肯定要去亲自会一会彭叟。 闵竹是御宥瑾的护卫，霜菱作为安排琐事的人，两人也都在。 出乎意料的是云韶和云淮也留下了。 “我们想问一问彭叟药王谷的事。” 云韶说了一句。 药王谷覆灭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时都没有云韶和云淮，了解的那些事都是从云译口中听说的。 可是祸事发生时，云译不在药王谷，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苏玖妍，就更不清楚了，云黛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药王谷的话。 而江湖上的那些传闻，云韶和云淮一句都不信。 可是要是想弄清楚当初发生的事，却也只能问江湖人。 现下，彭叟主动登门，云韶和云淮不想错过此次机会。 “好。” 苏玖妍点头。 她也想弄清楚真相，只有了解清楚了，报仇时才能一个不漏。 几人不再停留，向幄帐外走去。 临走时，霜菱对守在此处的花隐楼成员使了个眼色。 花隐楼成员立刻了然，走入幄帐，将昌杰的尸体拎了出来。 死都死了，总不能一直放在幄帐里。 苏玖妍几人拐了一个弯，走入另一个幄帐。 幄帐很大，烛火明亮，里面放着很多桌椅，桌椅摆放的很规矩，想来应该是特意用来待客的地方。 彭叟坐在下方，一旁的桌子上放着热茶。 彭叟不是一个人来的，右手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淡蓝色长衫，身形瘦削。 看到苏玖妍几人，彭叟和中年男人都站了起来。 苏玖妍几人的目光在中年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 苏玖妍和季晟钰看了一眼上方，上位只有两个椅子。 两人默契的一转头，看向御宥瑾。 本想让御宥瑾去坐，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可御宥瑾却直接走到左侧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闵竹默默走到御宥瑾身后站定。 对上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眼神，御宥瑾眨了眨眼。 我就不抢你们的风头了。 季晟钰无奈，跟苏玖妍一起坐上首位。 云韶和云淮则坐到了御宥瑾的身侧。 看到这样的坐位，彭叟和中年男人的目光都动了动。 按道理来说，坐上首位的应该是御宥瑾。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御宥瑾悠悠开口，“此处是苏小姐的地盘，我也是客。” 的确，打擂一事是苏玖妍促成的，出面的也是花隐楼。 彭叟和中年男人没有说话，两人都清楚，那只是表面上的借口而已，只是两人并未拆穿。 “请坐。” 此时，苏玖妍出了声，对彭叟和中年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两人坐。 两人依言坐下，霜菱端着茶杯走入，依次给苏玖妍几人倒茶。 倒是没有为彭叟和中年男人倒茶，一来两人的茶杯里有茶，二来霜菱是花隐楼的阁主，不是伺候人的。 霜菱站在苏玖妍身后，神态恭敬。 并非是做给外人看的，霜菱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苏玖妍。 第609章 怎么能不恨 “老爷子，不介绍一下吗？” 苏玖妍微微一笑。 彭叟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开口，“我叫封焕。” 此言一出，云淮顿时眯起了眼睛。 “武林盟主封焕？” “正在在下。” 封焕点了点头，相当谦虚。 御宥瑾微微歪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封焕。 刚刚问出幕后之人是上一任武林盟主，这一任的武林盟主便主动登门。 是巧合？ 还是别有目的？ “原来是封盟主，失敬。” 话虽如此，苏玖妍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敬畏。 武林盟主又如何？ 苏玖妍从不在乎旁人的身份地位，只在意做了什么事。 况且对于武林盟主，苏玖妍可没什么好印象。 之前是因为她的师父，现在是因为自己和季晟钰。 彭叟和封焕都不傻，看出了苏玖妍的冷淡。 彭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封焕抢了先。 “我虽然是武林盟主，可却没有实权，只是被推出来挡刀的，实际上，权力都在上一任盟主的手里。” 苏玖妍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封焕倒是出乎意料的坦诚啊！ 只是他说的是真的吗？ “楼主不必多虑，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保住我的一条命。” 说到此处，封焕看向了云淮。 “我中了蛊毒，不知可否能解？” 苏玖妍更加意外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是越来越歪了。 彭叟叹了口气。 并非是他主动带封焕来的，是封焕找到了他。 跟现在一样，封焕也说了那些话。 彭叟相当震惊。 封焕并未详细解释，只是让彭叟带他来找苏玖妍等人。 所以，两人才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此。 云淮眨了眨眼睛，突然被扯到话题中，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主要是因为不确定封焕的好坏。 “你想让我们给你解蛊毒？” 御宥瑾抬眼，询问。 “如果能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无妨，我只是不想再给他挡刀了。” 封焕的反应很平淡，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为什么是现在？” 御宥瑾又问。 的确，如果封焕受不了，大可以早一些撕破脸，又何必等到如今。 反正他也不在乎蛊毒，不是吗？ “我不想让他好过。” 封焕说的平静，眼底却迸发了浓烈的恨意。 怎么能不恨？ 封焕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却被一手摧毁。 不止失去了未来和自由，也失去了康健的身体。 蛊毒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的生机，封焕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封焕抬头，看着苏玖妍几人，“昌杰是他安排的，不止如此，他还安排了很多人接应，只是都有谁，我尚不清楚。他对我的防备心很重，从不在我面前安排事情。” 苏玖妍几人没有说话，封焕很有诚意，只是说的事他们都从昌杰口中问出来了。 封焕看出了几人的不感兴趣，继续开口，“他跟朝中的一位大臣达成了合作。” 此言一出，苏玖妍几人的目光都动了动。 “我不清楚那人是谁，只是他无意中曾说漏了嘴，说这一次要是成功了，就是从龙之功。” 说着，封焕看向了御宥瑾。 “嘶！” 彭叟倒吸了一口冷气。 封焕请求他时，可没有说他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皇子在此，封焕怎么敢说的？ 实际上，封焕之所以会说出来，就是因为御宥瑾在。 封焕虽然是一个江湖人，来御城的时间也不长，可他却看清了很多事。 皇帝的子嗣不多，二皇子身体虚弱，早早就被排除在外。 七皇子年纪小，生母只是一个小宫女，又没什么才能，可能性也不大。 而当初备受宠爱的三皇子，如今却被爆出了丑事，自然也不可能。 眼下，最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御宥瑾。 这段时间以来，御宥瑾做了不少事。 不只彻底推翻了以往众人对他的印象，也让封焕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看起来御成炫最是受宠，可实际上，皇帝从未给过御成炫实权。 但御宥瑾不一样。 一出手，便是跟悬剑司一起。 悬剑司并非一般机构，直属皇帝。 皇帝破例让御宥瑾跟悬剑司一起行动，无疑是在表示他对御宥瑾的重视。 从一开始，皇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是众人被以前的那么多年给蒙蔽了，以为皇帝宠爱的依旧是御成炫。 但如果真的是为御成炫好，皇帝不会做的那么明显。 那可是皇室，谁受宠，谁就有危险。 皇帝也曾是皇子，自然明白那个道理。 他之所以那么宠爱御成炫，甚至是纵容，绝对不是因为在意。 其实也不怪众人看不清，也有官员能看得清楚，但在浮浮沉沉的官场上，根本不值一提。 更为重要的是，御成炫背后有皇后，也有吴绛在前朝护航。 不出意外，等到皇帝驾崩，御成炫就会登基。 可短短几个月，意外频发。 直至如今，御成炫彻底无缘皇位。 封焕不觉得御成炫会甘心接受，就算他能接受，皇后和吴绛也不能。 所以，虽然封焕没有亲眼见到那位大臣，却早已有了猜测。 今日来此，封焕为的就是此时。 如果说上一任武林盟主只是针对苏玖妍和季晟钰，就算野心极大，也只是江湖纷争。 皇室虽然可以护住季晟钰和苏玖妍，却不会主动和江湖人发生冲突。 但眼下情况不一样了。 上一任武林盟主跟大臣合作，江湖和庙堂勾结，图谋江山，皇室绝对无法接受。 哪怕不能确定，只是一个猜测，皇室也不会视而不见。 封焕一句话，瞬间加重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以想见，那些江湖人将会面临什么。 苏玖妍几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看着封焕。 早在消息被散播出去时，几人就有了猜测，也猜到了幕后黑手。 封焕的一番话，只是确定了几人的猜测而已。 “你就不怕我赶尽杀绝？” 御宥瑾向后靠了靠，手指轻敲桌面，轻响一声又一声。 皇室之人冷血残忍，事关江山的稳固，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如若江湖人真的跟庙堂勾结，不论知不知情，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不会的。” 封焕摇了摇头。 御宥瑾微微挑眉，刚刚封焕的话没有勾起他的兴趣，此刻倒是有了一些好奇。 封焕怎么那么确定？ 第610章 两种蛊 封焕移开目光，看向了苏玖妍。 “我打听过了，以往发生了那么多事，没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受到牵扯，犯人也尚未定刑。” “更重要的是，那些受害者都被苏楼主庇护起来了。” 封焕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经过了深思熟虑。 来此之前，封焕早就打听清楚了。 苏玖妍几人做的那些事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封焕不在乎几人具体做了什么，在意的是几人对犯人和受害者的态度。 受害者自不必多说，无辜可怜。 苏玖妍庇护他们，给他们容身之处，而且并非是虚情假意，做做样子，而是真心实意，足以证明苏玖妍的善良。 至于那些犯人，苏玖妍几人完全可以拉出来杀了，平息事端。 可几人却没有。 反而将犯人关了起来，一一审问，将同堂全都抓了起来。 任由事情发展，愈演愈烈，哪怕有一些不好的传言，几人也都不在乎。 以此可见，几人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更在乎能否查清真相，是否有漏网之鱼。 悬剑司虽然人人畏惧，可口碑却是很好的。 畏惧不代表不尊重。 悬剑司监察百官，为百姓做主，凡是季晟钰经手的事，从来没有冤假错案，也从不牵连无辜。 苏玖妍的善良和季晟钰的秉公执法，让封焕下定了决心。 就算皇室冷血，两人也会阻拦。 在两人身上，封焕没有看到对皇室的畏惧。 没有畏惧，自然也不会迫于压力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说起来，封焕的信心来源于苏玖妍和季晟钰，倒是跟御宥瑾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封焕的目光，御宥瑾的嘴角挑了起来。 他自然清楚封焕的想法，他也不介意被误会，做一个恶人，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证据，我们需要证据。” 苏玖妍强调了一句。 如果仅仅是江湖争斗自然是不需要，但是涉及到了皇室，必须要确凿的证据。 毕竟不是一两个江湖人，而是一大群。 若是没有证据，将来就算将那些人抓起来，也不能轻易处理。 御国必须稳定，人心也必须稳住。 封焕的眼睛亮了亮。 苏玖妍这么说了，也就表示此事他们相信了，他复仇有望了。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封焕开口，“我会回去，尽力寻找。” 封焕也明白证据的重要性。 那些人做了那么多事，他也不想轻飘飘揭过，必须昭告天下，让世人看看那些人的真面目。 “不必急切，尚有时间。” 苏玖妍放轻了语调。 封焕今日来此，足以表明他的决心。 报仇心切，苏玖妍怕封焕会着急。 急了就容易出错，也会容易陷入危险。 倘若封焕真的是无辜的受害者，苏玖妍不想他有危险。 封焕抿了抿嘴，尽管苏玖妍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可他却感受到了善意。 云淮站起身，走到封焕面前。 “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封焕先是一愣，而后伸出手。 云淮给封焕把了把脉，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中蛊多久了？” 云淮询问。 “十二年。” 封焕回答。 “你今年多大？” 云淮又问。 “三十五。” 封焕没有隐瞒。 “三十五岁，身体还不如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强。” 云淮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冷，他的情绪自然不是对着封焕去的。 一旁，原本因为气氛缓和而松了一口气的彭叟，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怎么会？” 彭叟下意识伸手，握住封焕的手腕。 云淮却是松开了手。 彭叟的脸渐渐白了，瞳孔放大。 他不会医术，可他有内力，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封焕体内的情况。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外强中空。 不是封焕没有能力，而是他的内力表面上看虽然强劲，可实际上却十分虚无。 就像是一棵大树，看起来茂盛，内里却早已被蛀空。 只要一阵大风，就会被吹断。 彭叟默默收回手，沉默了。 他不可置信，我不愿意相信。 对于武林盟主，彭叟没什么好印象。 正是因为有武林盟主的选拔，勾起了江湖人的欲望，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一开始，彭叟对封焕并不关注，直至听封焕说了那些话，彭叟知道封焕也许也是受害者。 所以，彭叟答应了封焕的请求，带他来找苏玖妍等人。 可是彭叟从未想过，封焕的身体会是那般残败不堪。 别说动武了，恐怕封焕都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武林盟主，不能动武，甚至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表面的虚假风光不再，在苏玖妍几人面前的只是一个生命走到尽头，被磋磨了一生的可怜人。 “师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云淮转头，看向云韶，说的极其认真。 云韶点头，起身走了过来。 云韶和云淮虽然没有明确的分工，可是一般情况下，两人都不会插手彼此的病患。 因为两人的方法和用药是不一样的，除非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说御轩洛，又比如眼前的封焕。 云韶也给封焕把了把脉，了解了他的情况。 的确，封焕的身体已经被蛀空了，生机不显。 云韶松开了手，什么也没说。 对于蛊虫，云韶没有研究，是云淮擅长的，她能做的只是在云淮医治之际维持住封焕体内的生机。 云淮看向苏玖妍几人，开口，“他中了两种蛊。” 此言一出，几人的神色都变了。 封焕早已说明，所以众人并不意外他中蛊毒的事，意外的是两种。 究竟是有多么狠毒的心肠，会给旁人下两种蛊毒。 云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其一名为臣下蛊，是子蛊，而与臣下蛊对应的母蛊则为君上蛊，统称君臣蛊。之所以有那么特殊的名字，是因为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其名，拥有母蛊的人，可以决定子蛊的生死，只要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而且一个母蛊，可以有无数子蛊。” “另外一种，名摄生蛊，可以摄取旁人的生机和力量为己用。他的身体状况之所以会那么糟糕，就是因为摄生蛊。” 云淮解释的很详细，几人都听明白了。 臣下蛊是为了控制封焕，摄生蛊则是为了夺取封焕的生命力和内力。 “摄生蛊是一对一的吗？” 御宥瑾突然问了一句。 第611章 我支持她 “不是，跟君臣蛊一样，可以一对多。” 云淮摇了下头。 御宥瑾眉头一皱，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目光也暗了暗。 如果一对多，那会吸取多少人的生机和力量啊！ “蛊毒虽然神奇，却没有那么逆天。” 看出了几人的忧虑，云淮又解释了一下，“摄生蛊摄取的东西很少，举个例子，如果说子蛊摄取了十分之一，母蛊只能接收到百分之一。等到子蛊和母蛊接触时传输力量，而传输时也会损耗一些。” 听到云淮的解释，苏玖妍三人却并不轻松。 百分之一也很多了，毕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 云淮显然也想到了，但他现在在意的不是有多少人，而是封焕的情况。 “摄生蛊可以解，但君臣蛊却很麻烦。” 云淮皱着眉。 倒也不是因为步骤多。 解蛊本就麻烦，步骤多是正常的。 但是君臣蛊跟其他蛊毒不一样，君臣蛊感知相连，只要封焕体内的子蛊被触动了，母蛊就会立刻感受到。 而只要母蛊一个念头，封焕便会立即气绝身亡，没有任何救助的可能。 云淮将自己的忧虑说了一下，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蛊虫不同于毒，没有压制的方法，必须一次性解开。” “那岂不是无解？” 彭叟急了。 “不，可以解。” 御宥瑾接话，对云淮笑了一下，“只要先解决母蛊就行，对吧？” “嗯。” 云淮点头。 如御宥瑾所说，控制住母蛊，就能确保子蛊的安全。 可是云淮一点也不轻松，他有把握控制母蛊，却没有把握控制身带母蛊的人。 毕竟如若想杀人，只需要一个念头。 而谁也不清楚那人是怎么想的，又该如何阻止？ 玉石俱焚，拉封焕陪葬也不是没可能的。 “多谢好意，不必勉强。” 封焕出了声。 他明白云淮的为难，也清楚自己的处境。 对于自己的性命，封焕不在乎，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运。 但封焕不能任由伤害他的人继续享荣华富贵，有滋有味的活着，他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报仇。 如若大仇得报，封焕死也瞑目。 云淮眉头一皱，却什么也没说。 他的确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对付蛊虫云淮游刃有余，可对付人，云淮就犯难了。 云韶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瓷瓶，给了封焕。 封焕接过，目露疑惑。 “是补充气血的药丸，每日吃上一颗，可以暂时维持眼下的情况。” 云韶开口解释。 摄生蛊每日都在吸取力量，封焕的情况十分危急，但也只能暂时稳住。 “多谢。” 封焕拱了拱手，对云韶施了一礼。 “是常见的药丸，可以放心吃，就算被发现了也无妨。” 云韶又说了一句。 的确是常见的药，封焕受制于人，云韶不会给他有针对性的药。 眼下的药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不怕被别人发现的药。 暂时解不了蛊毒，减轻一些疼痛也好，而且以封焕的身体情况，必须要滋补，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会因气血尽失而亡。 封焕点点头，珍重的收起瓷瓶。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玖妍的声音轻飘飘的，却立刻吸引了几人的视线。 御宥瑾微微眯眼，开口，“苏小姐是想引蛇出洞？” 苏玖妍看了御宥瑾一眼，笑着点点头。 御宥瑾却没有笑，摇了下头，“不行。” 说起来，这是御宥瑾第一次否定苏玖妍。 苏玖妍有些惊奇，闵竹也相当好奇。 云淮和云韶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全都皱起了眉。 至于彭叟和封焕则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跟几人不同，季晟钰一动不动的坐着，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并非季晟钰没有听到，也不是他没有理解。 正是因为他明白苏玖妍要做什么，他才会如此平静。 苏玖妍无非就是想以身犯险，反正那些人的目的是她，只有她入了陷阱，才能见到幕后之人。 而只有解决幕后之人，事情才会有转机，封焕才有可能活下去。 季晟钰不觉得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便以身犯险是一件奇怪的事，因为苏玖妍就是那样的人。 她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哪怕只是陌生人，她也会全力帮忙。 更何况幕后之人针对的是他们两人，今日侥幸避开了算计，可是以后呢？ 既然幕后之人打定了主意，以后肯定会有无数算计和危险等着两人。 苏玖妍倒是不怕，季晟钰也不怕。 可是两人不得不担心其他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特殊体质，能绝处逢生。 就像今日，云淮代替苏玖妍遭了劫难。 虽说没有出什么事，苏玖妍也什么都没说。 但季晟钰清楚，苏玖妍懊恼又后怕。 苏玖妍不能接受别人替她受难，今日的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哽在苏玖妍的心头。 必须解决幕后之人，才能消除那种情绪。 就是因为季晟钰明白苏玖妍，他才什么都不说。 季晟钰难道不担心吗？ 是担心的。 可比起担心未来没有发生的事，季晟钰更希望苏玖妍能够解开心结。 况且以苏玖妍的能力，恐怕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 再者，幕后之人想要的是药王谷，苏玖妍不会有性命之危。 “殿下应该清楚，我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苏玖妍抿了一口茶，语调轻柔，态度却相当强势。 御宥瑾自然清楚，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看向了季晟钰，对他使眼色。 你不管？ 想了一圈，也只有季晟钰能阻止苏玖妍。 季晟钰自然看到了御宥瑾的眼神，淡淡说出了一句，“我支持她。”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若是以往，御宥瑾也不会如此。 可是苏玖妍面对的是武林盟主，虽然是上一任的，可却拥有实权。 武林盟主代表的是整个江湖，能号令所有江湖人。 江湖能人辈出，惊才绝艳之辈数不胜数。 如果撕破了脸，御宥瑾没有把握能打得过。 而且御宥瑾也不想朝堂和江湖对上，哪怕在明知江湖人有异心的情况下。 那些毕竟只是封焕的一面之词，虽然明知是真的，可却没有证据。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堵不住悠悠众口。 御国不能乱，不能动荡。 站在御宥瑾的角度，不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苏玖妍以身犯险。 第612章 一脉相承的善良 “殿下，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解决方式。此事交由我们处理，至于庙堂，就交给殿下了。” 苏玖妍笑着开口。 不等御宥瑾回应，苏玖妍转头看向季晟钰，“阿晟，你去帮殿下。” 显然，苏玖妍要独自处理。 季晟钰沉默一瞬，点了下头。 “好。” 御宥瑾看着两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行吧行吧，既然决定了，那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御宥瑾无奈，却也只能答应。 季晟钰不阻止苏玖妍，那苏玖妍一定会去做。 与其无用的劝解，不如好好配合。 有他盯着，事态想来也不会太严重。 “不行！” 此时，云淮突然出声。 他已经想明白了苏玖妍要做什么。 “小师妹，事情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不必非要以身犯险。” 云淮皱着眉，劝说。 的确，并非只有那一个方法。 可却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 “他的身体拖不得，不只有他，还有很多人。” “而且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苏玖妍放缓语调，她明白云淮是因为担心她，不忍伤到云淮。 此事苏玖妍必须做，抛去一切不谈，苏玖妍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最为重要的是，苏玖妍想在那些人的计划彻底完成之前打破。 眼下已经不仅仅是江湖争斗了，那些人要的是皇位。 正如御宥瑾所想，御国绝对不能动荡。 上位者的博弈，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苏玖妍做不到明知百姓会有危险而什么也不做。 几人都觉得苏玖妍是以身犯险，可她却觉得自己是主动出击。 只有在旁人预料之外的反击，才能让那些人露出马脚，从而以最小的代价平息事端。 而苏玖妍最大的筹码就是她的毒体。 她不介意爆发毒体，毒死所有人，哪怕会背负罪孽。 云淮沉默了，他无法反驳苏玖妍。 苏玖妍说的很有道理，方法也的确是最好的，但云淮不能接受。 刚刚找到小师妹，却要眼睁睁看着小师妹身陷险境，云淮做不到。 云韶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云淮的肩膀。 云淮侧头，抿着嘴，“师姐，你也同意吗？” “小师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能拖后腿。” 云韶也不希望苏玖妍去，可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云淮再一次沉默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情绪渐渐散去，理智重回。 有最好的方法为什么不去做？ 苏玖妍为的不只是自己，身上背负的也不只是自己的责任。 说起来，苏玖妍和云黛简直是一模一样。 在云译的那些话语中，云韶和云淮仿佛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云黛，温柔心善。 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云黛是无可争议的神医。 而苏玖妍虽然没有继承医术传承，成为神医，却继承了云黛的善良。 其实，苏玖妍完全可以独善其身，甚至可以自私一些，不管不顾的杀了所有江湖人。 云韶和云淮都清楚苏玖妍有那个实力，身为医者，对毒体的认知比旁人更清晰。 活着的天生毒体，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也是世间最为强大的武器。 只要苏玖妍想，可以在顷刻间毁了一座城。 哪怕城中都是武林高手也无用。 毒无影无形，却能瞬间致命。 可是苏玖妍没有。 她很少动用毒体，哪怕是用了，更多也是为了救人。 拥有特殊力量很难得，可更难得的是收敛。 毕竟只要有力量，就会滋生出野心。 苏玖妍却没有野心，她享受着平稳的生活，珍视身旁的每一个人，珍爱生命。 没错，苏玖妍对于生命的热爱比任何人都要强。 不仅是对自己，也热爱他人的生命。 所以，苏玖妍扛起了很多不必她来背负的责任。 师出无名又如何？ 苏玖妍不在乎。 她在意的只有一点，保住无辜之人的性命。 眼下也是一样的。 苏玖妍在乎无辜百姓，不愿看到祸事爆发。 往大了说，是为了天下太平。 往小了说，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可不论怎么说，都抹不去苏玖妍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柔。 没有能力的善良是愚蠢，口头上说说的是伪善，康他人之概是圣母。 而苏玖妍，却是真的善良。 也许是一脉相承，云译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延续下来的不止有血脉，也有美好的品质。 基于此，云韶尊重苏玖妍的选择。 云淮显然也是想通了，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药包，上前递给苏玖妍。 “里面是可以让人瞬间昏厥的药粉，散于空中，无色无味。” 既然有了决定，便要提前准备。 苏玖妍不知会面临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幕后之人一定会见苏玖妍。 若是要确保封焕等中了蛊毒之人的安全，必须在幕后之人毫无准备之下放倒他。 幕后之人肯定会防备着攻击，也会对苏玖妍多加提防，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药。 “不会被搜出来吗？” 彭叟弱弱问了一句。 虽说几人刚才没有多说，但彭叟也不傻，怎么可能不清楚苏玖妍要做什么。 “他很谨慎，就算是我，见他之前也要被搜身。” 封焕插了一句。 苏玖妍眨了眨眼，指了指药包，“它算毒吗？” “算，而且只有我能解。” 云淮点头。 他拿出来的不是蒙汗药，而是一种特制的药粉。 瞬间封闭人的感知，使人陷入昏迷，对人的身体损害极大。 更为重要的一点，只有云淮能使人清醒。 如此一看，怎么能不算是毒呢？ “那就好办了。” 苏玖妍笑了一下，接过药包。 毒体伴生，苏玖妍早就研究透彻了。 毕竟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会不了解清楚呢？ 毒体是万毒之首，是毒中王者。 不只能让毒臣服，也能吸收所有毒。 最关键的一点，毒体可以转变为任何毒。 除却毒体本身带着的剧毒，只要苏玖妍想，毒体就能变成苏玖妍想要的毒。 前提是，毒是毒体吞噬吸收过的。 也就是说，苏玖妍可以吃下药粉，用毒体吸收，从而使毒体也拥有那种特性。 到时候不用带着药粉，只要苏玖妍在，就能放倒任何人。 哪怕是被封了内力也无妨，毒体是相伴而生的体质，点穴并不能封了毒体的力量，下药也不行。 第613章 祸事的来源 这也是特殊体质的恐怖之处，除非本人想，不然任何人都无法压制体质的力量。 而且就算药粉不算毒，不能被吸收也无妨。 苏玖妍并非只有一种方法，她可以用毒体，直接毒翻幕后之人。 只是有一个顾虑，毒体的毒太强了。 虽然苏玖妍可以控制，让毒不至于致命，却也很难承受。 如若母蛊受到重创，子蛊是否会受到影响。 苏玖妍是去解救封焕等人的，不是去杀人的。 所以，苏玖妍才会问出那句话，能轻松放倒幕后之人自然是最好的。 不到万不得已，苏玖妍不会用毒体的毒。 苏玖妍收好药包，看向封焕，“你先回去，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封焕点点头，对几人拱了拱手，转身出去了。 他没有问苏玖妍具体会怎么做。 今天得到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比封焕想象中的更好。 原本封焕已经做好了被拒绝，被不信任的准备，可是都没有。 彭叟也站了起来，打算告辞。 “老爷子，等一下。” 苏玖妍突然出声阻止。 彭叟一愣，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有些事想问一问老爷子。” 苏玖妍没有忘记药王谷的事。 看着苏玖妍认真的神情，彭叟又坐了回去。 “老爷子知道药王谷吗？” 苏玖妍直奔主题。 彭叟先是一愣，而后点了下头，“自然。” 视线在苏玖妍，云淮和云韶三人的面上掠过，心下了然。 三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年前尚未出生，想来应该是想从他的口中听一听药王谷的事。 “药王是一个好人，可惜啊，好人没好报。” 彭叟叹了口气。 药王谷强盛之时彭叟已经步入了中年，那时他对江湖早已失望，隐世而居。 虽然如此，却也总是能听说药王的事迹。 除非大奸大恶之辈，不然药王从不拒绝。 只要求到了药王谷，药王就会尽全力。 不求回报，也不要报酬。 许多重伤难治，身患隐疾的人都被药王医治好了。 为了报恩，他们倾尽所能，将荒无人烟的药王谷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药王谷内的机关就是曾经被药王救治的人所建。 谁都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有了机关，药王谷的安全也能有所保障。 只是就算再保险的机关，也挡不住人心的算计。 “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淮迫不及待的追问。 “从药王谷出去的人都对药王谷内的一切缄口不言，外面的人也不会追问，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可二十多年前，突然有了关于药王谷的传闻。药王谷内的珍稀药材，珍贵药方，以及机关布置都暴露了。” “没有人知道是谁说的，找不到传闻的源头。” “后来便有人打着治病的名号去了药王谷，但药王谷山门紧闭，不见任何人。想来药王是听说了传闻，想将心思不轨之人关在门外。” “药王闭门不出，那些人便守在山门前。如此情况僵持了有半年之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攻击山门。” “山门坚固，机关也相当厉害，那些人没有讨到好处，死的死，伤的伤。” “死了人，事情便无法控制了。众多势力聚集在一起，对药王谷发起了讨伐。” 说到此处，彭叟又叹了口气。 “他们是早就算计好了吧！” 云淮冷冷一笑。 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一开始就是为了药王谷里的东西。 那些死了的人就是最好的借口。 药王谷在江湖上地位极高，如若没有正当的理由，恐怕会引起众怒。 冠冕堂皇的借口下，隐藏的是丑陋龌龊的心。 彭叟闭了闭眼睛，有些羞愧。 彭叟也是江湖人，虽然没有参与，却也无颜面对。 “那些人呢？” 云韶突然问了一句。 彭叟知道云韶说的是那些被药王救治过的人，深吸一口气，开口，“活着的都去了。” 江湖危险，世事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殒命。 虽然被药王救治，捡回了一条命，可依旧不能确保能一直活下去。 而那些存活于世的人，在第一时间就去了药王谷。 “可是原本他们就各有各的难处，哪怕药王尽力医治，可受了的伤却很难恢复如初，武功大不如前。” “更何况江湖人出动了很多势力门派，人多势众，那些人根本挡不住。” “药王打开了山门，让那些人进入药王谷，率领众人跟江湖门派对峙。” “江湖门派发动了攻击，那一场战斗打了几天几夜，血流成河，药王谷的山门都被血染红了。” “在药王等人拼死反抗之下，再加上机关的威力，两方两败俱伤。”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药王谷重新关闭了山门，而那些势力和门派也都灰溜溜的走了，什么也没有得到。” “至于药王谷内部的情况，以及药王那一方有没有幸存的人，谁也不清楚。” “后来，又有人不死心，带了火药，想要炸开山门。却无意中触发了机关，死于机关中。” “事情传了出去，人人都知药王谷的机关尚在，能要人性命。从那以后，势力和门派就歇了心思。” “但也有人传言，药王谷的传人知道打开山门的方法，人们就将视线放到了药王谷传人的身上。那日谁都没有看到药王的一双儿女，大家都猜测药王早就将他的儿女送出了药王谷，藏了起来。” “江湖人没有放弃寻找，只是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药王谷的传人出现了。” 彭叟看向了苏玖妍，眼中浮现了一抹担忧。 那些人对药王谷势在必得，如果说二十多年前仅仅是因为贪欲，如今却不止了。 江湖人心高气傲，在药王谷栽了那么大的跟头，死了那么多人，总要讨回来。 而如今的目标，自然就是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眯眼。 事情跟她猜测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祸事的降临是因为人的贪欲。 只是苏玖妍不清楚打开石门的方法，毕竟云黛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对，云黛有留下的东西。 思及此处，苏玖妍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玉佩。 总共两块，一块是云黛给苏玖妍留下的，一块是云韶和云淮给她的。 两块特制的玉佩，象征着药王谷传人的身份。 第614章 到底是什么 此刻想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药王不求回报，自然也不在乎虚名。 可是为什么要特制两块象征身份的玉佩呢？ 苏玖妍陷入了沉思。 而云韶和云淮却没有想那么多，两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仇人的身上。 当初药王等人都无法抵挡，苏玖妍挡得住吗？ 更何况过了那么多年，仇人的实力肯定有所提升，地位也会升高。 而他们，不仅不知道仇人是谁，而且还那么年轻。 虽说年纪不能代表一切，却也是有影响的。 云韶和云淮对自己和苏玖妍等人有信心，可却从来不会小看对手。 “小师妹，此事要从长计议。” 云淮有些担忧，他怕苏玖妍陷入仇恨中。 报仇是必须要报的，但却万万不能被仇恨裹挟。 人总是要向前看，不能为了报仇而忽视自己。 “当然。” 苏玖妍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仇恨从来都不会占据苏玖妍的全部心神。 让仇人多活一段时间也无妨，必须要确保找到了所有人。 “老爷子，可否知道当初的领头人是谁？门派又有哪些？” 苏玖妍的语气很坚定，她势必要问出来。 彭叟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当然知道有哪些人，可他却不想牵连无辜。 二十多年了，那些门派和势力招收了不少人，那些新人什么也没做，都是无辜的。 彭叟清楚苏玖妍心善，可他不敢冒险。 跟刚才的情况不同，昌杰的背后之人虽然觊觎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力量，却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可是那群人围攻了药王谷，跟苏玖妍有些血海深仇。 面对深仇大恨，苏玖妍真的能保持冷静吗？ “老爷子，我不是弑杀之人，不会滥杀无辜。”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问其他人。” 苏玖妍慢悠悠的说着，却让彭叟僵住了。 苏玖妍说的是事实，当初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 以花隐楼的实力，肯定能打听清楚。 之所以要问彭叟，一来，彭叟就在眼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得知。 二来，彭叟说的话比其他人更可信。 花隐楼虽然能打听到那些人的具体信息，可却不能确定是可信的。 根据彭叟所说，没有人清楚药王谷那一方有没有幸存者，幸存的人全都是另外一方的人，以及一些旁观者。 另外一方不值得信任，至于那些旁观者，苏玖妍也不信任。 药王闻名天下，救治了数不尽的人，可那些人却能心安理得的旁观，想来就是一群自私的人。 自私的人嘴里岂会有实话？ “唉！作孽啊！” 彭叟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苏楼主，希望不要牵连无辜！” “我保证不会。” 苏玖妍正色了几分。 “拿纸笔来吧。” 彭叟站直身体，开口。 苏玖妍看了一眼霜菱，霜菱了然，走了出去。 很快，霜菱就回来了。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彭叟颤颤巍巍的上前，看了看苏玖妍几人，“老朽知道的不多，也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 苏玖妍点头，示意彭叟写。 就算知道的不全，也是一个突破口。 只要抓住一个，苏玖妍便有信心能锁定所有人。 彭叟拿起毛笔，将人名一一写下。 当初彭叟听闻时，怒不可遏。 原本他想去找人理论，为药王谷正名，却被好友拦下了。 事情已定，就算去了又如何？ 彭叟只是一个外人。 后来，彭叟去了药王谷，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也询问了很多人。 碍于彭叟的江湖地位，那些人都没有隐瞒。 彭叟收集了不少信息，默默记在了心里。 彭叟想着，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有机会展露那些人的真面目，将事情昭告天下。 如今将消息和人名告知苏玖妍几人，也是一样的。 苏玖妍几人是药王谷传人，由他们去报仇再合适不过。 有了苏玖妍的保证，彭叟也不担心那些无辜人了。 毕竟苏玖妍以前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表明她的可信。 苏玖妍不会滥杀无辜，如此彭叟便再也没了顾忌。 说起来，彭叟倒是希望苏玖妍可以解决那些人。 他深切的明白一件事，只有彻底切除毒瘤，江湖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只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又无法保证无辜之人的安全，所以什么也没做。 如今，彭叟在赌。 将希望寄托在苏玖妍身上，赌一个未来。 彭叟清楚，机会只此一次。 彭叟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又一个人名，甚至贴心的标注了具体的势力门派。 江湖那么大，重名的人有不少，找错了就不好了。 少顷后，彭叟放下了笔。 霜菱拿起那十几张写满了人名的纸，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看，示意霜菱将名单拿给云韶和云淮。 云韶和云淮接过，仔细看着。 “老爷子，药王谷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引得江湖动荡？” 苏玖妍看向彭叟，目光微暗。 说实话，苏玖妍不相信那么多江湖人针对药王谷只是为了珍稀药材和药方。 如果想要，完全可以跟药王商量，不至于将事情做的那么绝。 药王也不会不给，毕竟他能不求回报的治病救人，又怎么会在乎药材和药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确是祸事的原因。 可是那个珍贵的璧到底是什么？ 彭叟愣了愣。 他并非不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只是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毕竟世人都知药王谷的覆灭是因为江湖人对药材和药方，以及药王医术的觊觎。 “那么多门派势力出动，真的只是为了那些东西吗？” 御宥瑾嘴角微挑，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也是不信的。 不论那些东西有多么珍贵，总要会用才行。 不然就算得到了，不能使用不也是白费吗？ 世上不乏医术精湛的医者，但是每个医者都是不同的，见解不同，习惯也不同。 药王是最为奇特的一个。 从云韶和云淮身上就能看出，药王治病救人的方式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更为重要的一点，也是大家都忽略的一点。 习武之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自然是提升实力。 怎么提升实力呢？ 当然是需要武功秘籍了！ 从来没有听说，医术和药材会引得习武之人疯狂。 第615章 不止那么简单 任何人做事都有理由，能引得那些人利欲熏心，不惜顶着骂名，也要围攻药王谷，定然是有足够的回报。 而那个回报肯定不止明面上的那些东西。 最让御宥瑾在意的是，直至如今，最根本的原因都没有暴露出来，每个人都觉得那些人是为了药材和医术。 可是真的如此吗？ 并不是！ 世人并非都是蠢货，苏玖妍和御宥瑾想得到，其他人也一定会有所怀疑。 二十多了，却没有任何一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似乎大家达成了一致，肯定他们的目的就是那些东西。 能让众人缄口不言，隐瞒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思及此处，苏玖妍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在意。 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和复杂。 “是啊！” “真的只是为了那些吗？” 彭叟喃喃自语。 经由苏玖妍和御宥瑾点破，彭叟突然惊醒。 世人都说那些人是为了药材和医术，长年累月，彭叟的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潜意识里便相信了。 直至此刻，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他才突然惊觉。 彭叟抬起头，看着苏玖妍和御宥瑾，面色发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比起两人，彭叟更了解江湖人。 江湖人的特点就是无拘无束，肆意张扬。 如果真的有其他原因，却能让那么多人三缄其口。 那个东西的重要性简直难以想象！ 那样的话，当初的事情真的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吗？ 绝对不止！ 苏玖妍侧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默默伸出手，握住了苏玖妍的手。 旁人也许感觉不到，但季晟钰却从苏玖妍那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的确，苏玖妍的心有些慌。 她不怕仇人强大，可她却有些担忧祸事背后的秘密。 人多口杂，人越多，秘密便越难守得住。 可那么多人，那么多年，却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 可想而知，秘密有多么重大。 如若是苏玖妍自己，她是不怕的。 如今她也不怕，只是身旁聚集了那么多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苏玖妍难免有些忧虑。 季晟钰手指轻抚，安抚苏玖妍，抬眼，看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心头一动，看向彭叟。 “老爷子，今日之事莫要外传。” 彭叟呼出了一口气，重重点头。 “老朽明白。” 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更为重要的是，不能外传，打草惊蛇。 “时辰不早了，老朽先行告辞。” 彭叟站起身，主动告辞。 他看出了几人有话要说，而他也要回去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霜菱走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彭叟在霜菱的陪同下离开了，幄帐里只剩了苏玖妍几人。 没了外人，苏玖妍也不收敛情绪了，眉头皱了起来。 “苏小姐不必忧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可以为自己负责。” “就算将来有一天，我们出了事，也怪不了苏小姐。” 御宥瑾放轻声音，开解苏玖妍。 苏玖妍抿了抿嘴，却什么也没说。 “苏小姐品行如此美好，倒是显得我阴暗不堪了。” 御宥瑾勾唇一笑，打趣着。 “多谢殿下好意。” 苏玖妍终于开了口，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能不明白呢？ 御宥瑾抹黑自己，为的就是让她心情好一些。 “苏小姐，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何需如此客气？” 御宥瑾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满。 苏玖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她的确不需跟御宥瑾那般客气。 不等苏玖妍说些什么，只听一句冷嗖嗖的话传来。 “什么关系？” 云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中浮现了一抹幸灾乐祸。 云韶嘴角微动，眼底漫上了浅笑。 闵竹默默向后退了一步，以防牵扯到他。 苏玖妍眨了眨眼，立刻开口，“阿晟，我什么都不知道。” 毫不犹豫，苏玖妍出卖了御宥瑾。 “晟钰，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忘了我们的交情了吗？你个见色忘义的！” 御宥瑾视线一转，盯上了季晟钰，幽怨的控诉。 季晟钰眉头微微一挑，没有反驳，反而带了几分得意炫耀的意味。 “我有，你有吗？” 那意思是他有苏玖妍，而御宥瑾没有。 御宥瑾一捂胸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季晟钰站起身，苏玖妍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两人向外走去，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了。” 说完，不理会御宥瑾那瞪大的眼睛，牵着苏玖妍就走。 苏玖妍抿嘴，憋着笑。 “季晟钰！你说谁年纪大呢！我明明跟你一样大！” 御宥瑾在原地跳脚，指着季晟钰的背影，被气得手直抖。 云淮和云韶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同转身，出了幄帐。 看热闹可以，但季晟钰和苏玖妍已经走了，他们再继续留下去就不合适了。 幄帐里空了下来，只剩气鼓鼓的御宥瑾和一言不发的闵竹。 御宥瑾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 扭头，瞪了一眼闵竹。 “你怎么不帮我？” “殿下白日叮嘱了属下，让属下万万不要惹怒那几位。” 闵竹面不改色的回答。 御宥瑾被噎住了。 他的确叮嘱了，没成想到头来却被闵竹拿来堵他的嘴。 “那也不行！下次你一定要帮我！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见色忘义的！” 御宥瑾一拍桌子。 苏玖妍刚刚毫不犹豫就撇清了关系，御宥瑾记住了。 闵竹看了一眼御宥瑾拍桌子的手，应声，“属下遵命。” “这还差不多！” 御宥瑾终于气顺了一些，而后面色一变，甩了甩手，“嘶！好疼！” 闵竹微微挑眉，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御宥瑾搓了搓泛红的掌心，一甩手，向外走去。 “走，我们回去睡觉！” 闵竹迈步，默默跟在后面。 两人走入夜色，回了休息的地方。 而此时，云韶和云淮却没有回幄帐，而是去了一处无人之地。 由于人数众多，男女分开居住，所以跟云韶和云淮住在一起的还有很多人。 两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特意避开了人。 “师姐，师父可有说些什么？” 云淮问的不清不楚，但云韶却明白他的意思。 云韶比云淮大了几岁，比云淮早一些明事理。 第616章 太善良了 云译跟云韶说了很多事，事无巨细的交代，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云韶去做。 云淮觉得，也许云译有些话没对他说，却跟云韶说了。 云韶摇了下头，回答，“没有，师父从未提及药王谷有什么秘密。” “小师妹的猜测并非毫无缘由，那群江湖人虽然利欲熏心，却也不是什么样的利益都可以引动他们的。” “能让一半的江湖人出动，想来是有足够的利益，而且是足够他们平分的利益。” 云淮皱了皱眉，十分担忧。 云韶也皱紧了眉头。 云淮说的有道理。 至今为止，那群人一片和谐，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虽然当初什么也没有得到，可正是因为没有成功，才更容易出事。 因为利益整合在一起的众人，更容易因为分配不均而分裂，更别提什么利益都没有得到，还损失了那么多人。 云韶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那些人闭口不言。 “师姐，此间事了，我们去一趟药王谷吧！” 云淮说道。 既然此时想不出，去实地看一看，也许能发现一些什么。 “嗯。” 云韶应声，又补充了一句，“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小师妹。” “我明白。” 云淮点头。 两人并非不信任苏玖妍，只是情况不明，不想让苏玖妍涉险。 如今的药王谷变成了什么样谁也不清楚，又有没有人在那里守株待兔也不一定。 倘若事情当真那么重大，云淮和云韶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想牵扯到苏玖妍。 苏玖妍是药王唯一的血脉，不论如何，两人都要护苏玖妍安全。 云韶和云淮做好了决定，不再多言，分开两个方向走，回了各自的幄帐休息。 跟云韶和云淮一样避开人群的还有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走入了密林。 今晚的月亮很亮，清冷的月光洒下。 微风拂面，树枝摇曳，斑驳的树影一晃一晃的，为光秃秃的树枝平添了几分生机。 脚下一点，两人跃上了树顶，并肩站立。 头顶是圆圆的月亮，脚下是粗壮的树枝，四周是带着寒意的风。 季晟钰是寒体，对寒意无感，而苏玖妍的内力最为纯正，也不怕冷。 两人就那样站着，抬头望着圆月，一时无言。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此刻想要静一静心。 “阿晟，我很喜欢夜晚。” 苏玖妍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晟钰侧头，看向苏玖妍。 朦胧的月光打在苏玖妍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黑暗。 “虽然夜晚象征着危险，可我依然喜欢。” “夜晚安静，我很享受这份安静。” 也许是因为清冷的月色，苏玖妍的声音也显得清清冷冷的。 “不是说我不喜欢热闹，只是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安静。” 说到此处，苏玖妍转头，望向季晟钰。 “玖儿，我明白。” 季晟钰微微点头。 他当然明白，因为他也是喜欢安静的人。 只是跟苏玖妍有一点不同。 白日里，季晟钰跟众人在一起，看着众人的笑闹，存在感极低。 只有事关苏玖妍时，季晟钰才会说上几句。 可苏玖妍却不一样。 她每个话题都会参与，并非是刻意，只是下意识。 苏铭曦等人相处的很好，但追根究底，她们是因为苏玖妍才聚集到一处。 苏玖妍有责任做那个在中间调剂的人，她也愿意。 其实，苏玖妍就是爱操心。 那样是很累的，苏玖妍也清楚，可她就是放不了手。 就像御宥瑾刚刚所说，他们都是有行为能力的人，能为自己负责。 苏玖妍也明白，只是她就是担心。 总想着安排好所有事情，保护好所有人。 苏玖妍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仙。 做不到尽善尽美，也无法保护所有人。 而苏玖妍也清楚，但她无法说服自己放弃，所以做什么事之前，苏玖妍都很纠结。 今日，苏玖妍的心再一次乱了。 药王谷祸事的背后，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清楚是什么，却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玖妍怎么能不忧虑呢？ 所以，她远离了人群，想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情绪浮动时做决定很容易出错，只有冷静下来，苏玖妍才敢决定。 以前每每到这种时候，苏玖妍也是如此。 但那时候只有苏玖妍一个人。 她的师父教导了苏玖妍人生道理，教了她武功，陪着她长大。 苏玖妍不否认她师父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也非常感激她的师父。 但她的师父却从未将她当成小孩子，从不在她低落时安慰陪伴她。 她的师父只会教她如何平息心情，如何解决事情。 结果就是苏玖妍比同龄人成熟，但也丢失了童心。 苏玖妍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不麻烦任何人，包括她的师父。 不可否认，内心深处，苏玖妍非常渴望亲情和他人的陪伴。 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陪着她就好。 这也导致了前世的苏玖妍被人蒙蔽和欺骗，因为吴锦萱满足了苏玖妍的渴望，所以苏玖妍给予了吴锦萱全部的信任。 重来一世，苏玖妍依旧渴望，只是比起前世，苏玖妍明白了一件事。 任何人都不会一直陪着她，每个人的人生都属于自己。 所以，苏玖妍不再纠结，而是将重心放在了苏铭曦等人的自由上。 鼓励他们，解放天性，自由自在的活着。 看到众人鲜活的样子，苏玖妍相当开心。 亲密的关系是苏玖妍想要的，可是失去已久的陪伴，却并非一时半刻可以弥补，苏玖妍的心里依旧有一处空缺。 夜深人静，苏玖妍独自享受。 今日，苏玖妍在季晟钰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季晟钰对于苏玖妍来说是不同的，在季晟钰面前，她总是会不自觉的露出自己的脆弱。 因为心安，所以放松。 说起来，季晟钰跟黑夜给人的感觉其实很像，清冷又安静。 能让苏玖妍的心安定下来，冷静的思考。 “玖儿，你太善良了。” 季晟钰眸光柔和，满是心疼。 因为不忍看到旁人受伤，所以苏玖妍委屈了自己。 别人开心，苏玖妍也开心。 可那是因为旁人，而不是为了自己而开心。 季晟钰和苏玖妍像是两个极端，季晟钰的心很小，至今为止在他心底留下痕迹的只有苏玖妍和御宥瑾。 第617章 唯有一人 苏玖妍的心却很大，季晟钰的确占据了重要位置，可是其他地方却填满了人。 亲人，好友，甚至是陌生人。 季晟钰不怪苏玖妍，她就是那样的人，不然的话，当初初遇，苏玖妍也不会跟他有交集。 季晟钰尊重苏玖妍，愿意陪着她一起。 可季晟钰对苏玖妍的心疼却一天多过一天。 什么时候苏玖妍能发自内心的为自己而开心呢？ 季晟钰想着，便问了出来。 “可不可以只是为了自己而开心？” 听着季晟钰的低声喃喃，苏玖妍微微一愣。 她没有为自己开心过吗？ 苏玖妍在心里反问自己。 好像是没有。 很多时候，苏玖妍的笑都是因为其他人。 比如说看到苏铭曦等人的打闹。 比如看到谦珩等人变得越来越好。 又比如看到百姓们的笑颜。 而面对自己时，苏玖妍似乎没有那么开心。 就算练成了厉害的功法，成功控制了毒体，苏玖妍也并不开心。 对于苏玖妍来说，她修炼功法是为了活下去。 小时候，苏玖妍被毒体折磨时就在想，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她不能死呢？ 死不就不用遭罪了吗？ 可苏玖妍也只是想一想。 她的母亲为了她失去了性命，她的师父为了她东奔西走。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能够活下去。 但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人问过苏玖妍的意愿。 她愿意活着吗？ 苏玖妍不想辜负旁人的真心，她说服了自己。 她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 长年累月，苏玖妍为了这一目标，忍受折磨，克服困难。 回到御城，苏铭曦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不愿苏玖妍涉险，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苏玖妍接受了众人的好心，也感激众人真挚的情感。 只是心底深处，有一种孤独感。 唯有一人，跟众人不同。 现在，那人就在身侧。 季晟钰担心苏玖妍，在乎苏玖妍，可同样的，他也尊重苏玖妍。 而且是将尊重放在了最前面。 苏玖妍看似热情，爱交朋友，也会将那些人放在心里。 可实际上，苏玖妍骨子里是相当冷淡的一个人。 她能随遇而安，也能跟众人说说笑笑，发自内心的认同众人是朋友，可是真正走到苏玖妍心神深处，跟她灵魂共鸣的人只有季晟钰一个。 季晟钰理解她，认同她，支持她。 让苏玖妍知道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找到了心灵的支柱。 对于季晟钰来说，苏玖妍同样也是支撑他的力量。 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的感情不单单只有情爱，更为重要的是灵魂的交融。 两人互为救赎，内心的空洞被彼此填满，从而滋生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我现在就很开心。” 苏玖妍伸手，握住季晟钰的手。 “遇见了你，是我的幸运，我为自己的好眼光而开心！” 苏玖妍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思来想去，苏玖妍也只有在这一件事上感到了庆幸和愉悦。 幸好当初在破庙里跟那个小乞丐说了话。 幸好季晟钰活到了现在，再一次相遇。 幸好重来了一世。 所有的幸运最终都变为了苏玖妍的愉悦。 季晟钰脚下一动，上前将苏玖妍拥入怀中。 “玖儿，试着为自己开心，对自己更好一些，世间没有任何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季晟钰想要的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空壳子，也不是世人眼中的好人，他要苏玖妍长出名为珍爱自己的血肉。 正如季晟钰所说，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只要不伤害到其他人，便不是自私。 爱自己没错，错的是被野心和欲望蒙蔽的心。 “好。” 苏玖妍闷闷应了一声，搂着季晟钰的腰。 侧耳贴着季晟钰的胸膛，听着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感受着隔着衣服传来的炙热温度，以及那无比熟悉又让她心安的气息。 苏玖妍闭上了眼睛，勾起了嘴角。 跟外表的冷淡截然不同，季晟钰不只体温炙热，心也是热的。 那样的季晟钰只属于苏玖妍一个人。 人都有私心，都会被情绪裹挟。 此时此刻，苏玖妍无比开心，仿佛浸入了蜜罐中，甜蜜幸福。 孤独远去，漂泊的小舟靠了岸。 两人谁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相拥，感受彼此。 次日一早，众人纷纷起床，吃了早饭后，再一次陷入忙碌中。 昨日坍塌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却没有搭建擂台，只是象征性的用东西围出了一块地方。 江湖人依次赶来，都看到了那块空地。 众人了然，那应该就是打擂的地方了。 由于昨日发生的事，众人都能理解花隐楼的处理方法。 再建一座擂台时间来不及，况且谁知道会不会再有铁疙瘩出现。 与其再一次看擂台坍塌，不如就在空地上打。 反正只是切磋，在哪里都行。 江湖人虽然注重仪式，可仪式却也不是必须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跟苏玖妍达成合作。 江湖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擂，展露自己的本事。 苏铭曦等人已经到了，御宥瑾和彭叟也坐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 少顷后，苏玖妍和季晟钰姗姗来迟。 季晟钰一如既往的冷淡，苏玖妍却有些慵懒，打着哈欠。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神情各异，其中不乏探寻和打趣。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御轩洛和御皓羽也来了。 御轩洛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看起来依旧虚弱，但面色却好看了不少。 御皓羽坐在御轩洛身侧，照顾着他。 “二殿下，七殿下。” 苏玖妍跟两人打招呼，季晟钰也对两人点头示意。 “苏小姐和季司主不必客气。” 御轩洛笑了笑，站起身，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苏小姐若是有什么用的上我的，不用客气。” 刚刚他已经对云韶和云淮道了谢，他也清楚昨日让他免除痛苦，为他驱毒的人是苏玖妍。 一句救命之恩一点也不为过。 御皓羽也站了起来，郑重的施礼。 “两位殿下不必如此，我只是顺手帮忙，不值一提。” 苏玖妍摆摆手。 倒也不是她谦虚，而是真的觉得没什么。 只是对于御轩洛和御皓羽来说，苏玖妍救了御轩洛的命，是天大的恩情。 不仅仅是因为昨天，也是因为第一次相见时，苏玖妍用内力护住了御轩洛的心脉。 第618章 尝试不同的事 倘若没有初见时的善意，御轩洛别说解毒了，恐怕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苏小姐，我会铭记。” 御轩洛没多说什么客套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她知道御轩洛会一直记得，也会找机会报恩。 但苏玖妍并没有那么在意，她救人并非是为了旁人的报恩。 “苏姐姐！” 脆生生的呼唤传来，苏玖妍转头，看到了向她跑来的九公主。 苏玖妍张开双手，迎接九公主。 九公主直接扑到了苏玖妍的怀里，苏玖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苏姐姐，二皇兄以后再也不会吐血了！我好开心！” 九公主笑得灿烂，小脸红扑扑的。 苏玖妍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苏姐姐，谢谢你！” 九公主搂着苏玖妍的脖子，将脸凑上前，吧唧一声，在苏玖妍的脸上亲了一口。 苏玖妍捏了捏九公主圆润的脸蛋，眸光异常温柔。 季晟钰侧头，看着苏玖妍刚刚被九公主亲了一口的脸颊。 他当然不是嫉妒九公主，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吃醋，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苏玖妍感受到了季晟钰的目光，看向他。 “要不要抱一下？” 说着，苏玖妍将九公主捧到了季晟钰面前。 季晟钰微微一怔，看着苏玖妍，眼神也迷茫了一瞬。 玖儿说什么？ 让他抱孩子？ 苏玖妍被季晟钰的反应逗笑了，声音中都带着笑音儿。 “别怕，九公主不吃人。” 九公主低着头，偷偷瞄着季晟钰，举止神态跟往常不一样，似乎是有些扭捏。 也不怪九公主，季晟钰长得太好看了。 离得越近，受到的冲击力就越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九公主毕竟是小孩子，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苏玖妍看了看九公主，再一次被逗笑。 “阿晟，九公主很喜欢你。” 苏玖妍又将九公主向前递了递。 季晟钰犹豫了一瞬，伸出了手，将九公主抱了过去。 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捧更为贴切。 季晟钰似乎是没有抱过小孩子，动作僵硬，像是捧着一个大西瓜似的。 九公主也不舒服，却没有乱动，只是不停的瞄着季晟钰的脸。 苏玖妍抿嘴，一边忍着笑，一边帮季晟钰调整姿势。 在苏玖妍的帮助下，姿势终于对了。 季晟钰放松了一些，九公主也舒服了。 只是九公主没有搂着季晟钰的脖子，只是抓着他的衣领。 苏玖妍抬手，摸了摸九公主的头，“九公主，阿晟他不喜说话，九公主多多担待。” 九公主摇摇头，开口，“没关系，我喜欢说话。” 苏玖妍笑了，而后转身走向一旁。 季晟钰下意识想要跟上，却听到了九公主的声音。 “你吃早饭了吗？” 季晟钰脚步一顿，摇了下头。 “那会不会很饿啊？去吃一些糕点吧！” 九公主的声调扬了几分，带着真切的关心。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的背影。 苏玖妍并未走远，她去找了蒋蔓。 季晟钰明白，苏玖妍并非是在为难他，也不是想看他的笑话，只是想让他尝试一下不同的事情。 季晟钰并不抗拒，所以刚刚主动伸了手。 季晟钰默默收回视线，微微点头，“好。” 他回应了九公主。 九公主立刻笑了，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我们去那里，那里的糕点多！” 季晟钰闻言，立刻转身，走向九公主指着的地方。 好巧不巧，季晟钰要去的地方和苏玖妍的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此时，众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背对着的两个人。 什么情况？ 平常苏玖妍和季晟钰不是早就黏在一起了吗？ 由于不常见面，所以每次相见两人都很黏糊。 今日却一反常态，让众人很惊讶，而更让众人惊诧的是季晟钰对九公主的态度。 诚然，九公主长得可爱，跟个软糯糯的团子似的，性格也乖巧，任谁看了都会喜欢。 可是季晟钰不是一般人。 他惯常冷淡，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其实，不是季晟钰变了，而是众人误会了。 的确，季晟钰为人冷淡，又因为寒体带来的气质，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实际上，季晟钰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很有礼貌，也很善良，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沉默寡言和冷淡的气质，给人带去了错觉。 眼下，季晟钰做的一切是他想要尝试的，也是甘愿的。 季晟钰抱着九公主坐在椅子上，九公主拿起糕点，给季晟钰推荐。 众人只听九公主不停的说着，季晟钰偶尔应和一声。 看起来有些敷衍，可众人都清楚，那已经是季晟钰相当认真温和的一面了。 而且众人发现，但凡是九公主推荐的糕点，季晟钰都尝了尝，显然是认真倾听了九公主的话。 这边九公主和季晟钰相处和谐，那边苏玖妍走到了蒋蔓身前。 苏玖妍看了看坐在蒋蔓身侧的蒋慎，轻轻一笑，“蒋公子，我们换个位置？” 蒋慎点头，他知道苏玖妍有话要跟蒋蔓说，而蒋慎也想去跟苏铭曦说说话。 蒋慎毫不犹豫的起身，走了。 苏玖妍坐下了，手托着下巴，看着蒋蔓。 “师父，怎么如此看我？” 蒋蔓有些不解。 “跟二殿下说话了吗？” 苏玖妍直接询问，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一直记得蒋蔓对御轩洛的心思，也明白蒋蔓的想法。 蒋蔓摇了下头，开口，“没有找到机会。” 此处这么多人，远处还有江湖人，虽然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蒋蔓和御轩洛的身份摆在那里。 况且蒋蔓要说的都是一些私密的话，被旁人听去就不好了。 苏玖妍盯着蒋蔓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怎么了？” 蒋蔓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再一次浮现了疑惑之色。 “你对他没有想法了。” 苏玖妍说的肯定。 她记得上次提及御轩洛，蒋蔓的神情中有崇拜和羞涩，可是眼下，蒋蔓的表情相当平静。 蒋蔓反应了一下，随即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苏玖妍眨了眨眼，来了兴趣，“仔细说说。” 苏玖妍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少女改变了心思。 “见识了天地的广阔，我才清楚那一点情情爱爱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是真的喜欢二殿下。” 第619章 害羞 “二殿下身上的特质吸引了我，被病痛折磨，却能笑着面对，坚强的活下去，那种顽强的生命力让我敬佩，让我好奇。” “现在想想，我对二殿下只是感兴趣而已，并非真的喜欢，是那么多年的执念，欺骗了我自己。” 蒋蔓看着苏玖妍，眼睛明亮。 “如果没有遇到师父，我也许依旧沉浸在执念中，自我欺骗。可是师父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可能，女子并非只有嫁人生子一条路。” “我也可以参加科考，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守卫御国。” 蒋蔓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像是一簇炽热的火焰。 苏玖妍笑了。 能改变一个女子困于后宅的命运，苏玖妍自然开心。 “师父，我会找机会跟二殿下说的。” 蒋蔓敛了敛神情，说道。 她自然不是去表明喜爱之情的，也不是去说自己的心境变化。 蒋蔓只是想告诉御轩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身上那旺盛的生命力曾给了一个女孩力量，让那个女孩不再迷茫。 事情总要有始有终，才算圆满。 苏玖妍点点头，再一次笑了起来。 能看清自己，真诚的，坦诚的表达自己，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倘若蒋蔓不找御轩洛说清楚，她会一直记得。 毕竟那么多年的执念，哪怕是想明白了，却也需要一个完满的结果，才能彻底放下。 而对于御轩洛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总要让御轩洛知道，他也能影响旁人，也能给人带去力量。 “师父，你跟季司主发展到哪一步了？” 蒋蔓盯着苏玖妍，眼眸亮晶晶的，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苏玖妍伸手，掐了掐蒋蔓的脸颊。 “好啊！都敢打趣为师了！” 蒋蔓笑弯了眼睛，开口，“好奇嘛！” “师父，说说呗！” 蒋蔓抓着苏玖妍的衣袖，轻轻晃着。 难得蒋蔓跟苏玖妍撒娇，苏玖妍根本抵挡不住，下意识想起了昨晚。 明明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彼此相拥，却让苏玖妍红了脸。 看到苏玖妍的样子，蒋蔓的眼睛更亮了。 “师父想到什么了？快！仔细说说！” 蒋蔓将耳朵凑到苏玖妍面前，保证道，“师父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苏玖妍回了神，一把揪住蒋蔓的耳朵。 蒋蔓哎呦了一声，却不敢动，因为苏玖妍没有松手。 “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呀？” 苏玖妍眉头微挑，在蒋蔓耳边小声说着。 “哪有？” 蒋蔓反驳。 苏玖妍微微眯眼，她不信。 她相信蒋蔓的话，对御轩洛没有那方面的情感，只是执念。 可那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怎么就突然明白了呢？ 诚然，因为苏玖妍，蒋蔓见到了天地的广阔。 可是关于情爱之事，苏玖妍可没有教蒋蔓什么。 蒋蔓到底是如何分得清执念和真的心动的？ 突然开窍，定有缘由。 如今想来，恐怕蒋蔓是对某个人动了心，才分辨出了心动和执念的区别。 “是谁啊？靠谱吗？” 苏玖妍又问。 蒋蔓的脸瞬间红了，眼神有些慌乱。 伸手拂开苏玖妍的手，低下头，不敢去看苏玖妍的眼睛。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儿！” 苏玖妍靠在椅子上，挑着眉看着蒋蔓。 蒋蔓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眼神都不敢移动半分。 她清楚苏玖妍的能耐，能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一切。 蒋蔓倒不是防着苏玖妍，只是她怕给那个人带去麻烦。 没错，蒋蔓的确对一个人动了心。 跟对御轩洛的感觉不一样，对御轩洛是崇敬，而对那人，并无崇敬，有的是欣赏和好奇。 好奇推动着蒋蔓，让蒋蔓想了解的更多。 越是了解，蒋蔓越是心动。 每每见到那人，蒋蔓的心都会悸动。 那种感觉独一无二，细细密密，从心头蔓延至全身。 从而，让蒋蔓看清了她对御轩洛的情感。 御轩洛于她而言，是黑暗中的光亮，是迷茫中的星火。 感激，崇拜都有，却唯独没有心动。 蒋蔓十分庆幸，在没有造成更多误会之前认清了自己的心。 苏玖妍微微一笑，站起了身。 她明白蒋蔓的顾忌，也不逼迫，主动走了。 蒋蔓看着苏玖妍离去的背影，默默松了口气。 抬眼，观望四周，确定无人关注她，蒋蔓彻底放下了心。 众人此刻的视线都被季晟钰和九公主引走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 蒋蔓也看过去，视线在季殊身上停留了一瞬。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那一瞬，蒋蔓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 苏玖妍走向季晟钰，在季晟钰身侧坐下。 九公主伸手，塞给苏玖妍一块糕点。 “苏姐姐，这个好吃！” 苏玖妍看着手中那跟其他的都不一样的糕点，笑了。 她明白，糕点是九公主特意给她留的。 苏玖妍也不客气，直接一口吃下。 入口即化，绵软醇香，的确相当好吃。 苏玖妍笑弯了眼睛，幸福状。 九公主也灿烂的笑着，很开心。 季晟钰抬手，用指腹擦去苏玖妍唇边的碎渣。 苏玖妍下意识舔了一下季晟钰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季晟钰眸光一暗，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苏玖妍眨了眨眼，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 抿了抿嘴，苏玖妍别开眼，耳尖儿红了。 季晟钰自然是看到了，眼底的情绪全都转为了柔和的笑意。 “玖儿，我吃了很多。” 季晟钰放轻声音，开口。 “那很好啊！” 苏玖妍点头。 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季晟钰，神色恢复了正常。 其实，苏玖妍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不然以前她也不会主动对季晟钰做那些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苏玖妍格外容易害羞。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原因。 虽说什么也没做，可共鸣的灵魂却交融着。 现下，季晟钰不只能触动苏玖妍的心弦，也能触动她的灵魂。 “是啊！吃了一碟子呢！” 九公主指了指桌上的空碟子。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那些糕点并不多，可在九公主的认知里，那些糕点是相当多的。 苏玖妍又眨了眨眼睛，有些犹疑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的口味变了？ 喜欢吃甜食了？ “有人对我说过，要好好吃饭，我记住了。” 季晟钰的语调又轻了一些，眸光温柔，周身的清冷化为了一汪春水，将苏玖妍包裹。 第620章 反差的美 苏玖妍心头一悸，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溢满全身，直冲天灵盖。 “对啊！好好吃饭是对的！” 苏玖妍附和了一句，有些别扭。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成熟，不游刃有余，却相当可爱。 季晟钰眼中盈满了笑意，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一抹浅笑绽放，配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足以颠倒众生。 季晟钰跟苏玖妍不一样，虽然同样容貌绝色，是最为顶尖的存在，但苏玖妍总是笑，众人已经习惯。 而季晟钰平日里却面无表情，情绪很少表露在脸上，只能从眼神的变化分辨出他的情绪波动。 平常无表情，今日突然笑了。 出乎意料的笑，以及巨大的反差已经超越了容貌本身。 众人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我没看错吧？季司主竟然笑了？” “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远处，悬剑司成员揉着眼睛，低声惊呼。 他们跟了季晟钰那么久，从未见过季晟钰的笑容。 而花隐楼成员也都呆住了。 他们的呆愣不完全是因为季晟钰的笑，也有苏玖妍的原因。 苏玖妍在他们面前是成熟可靠的楼主，就算私底下有些调皮，却也从未露出那种无措的模样。 无措并非不好，人无完人，谁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而且苏玖妍的无措是因为羞涩，众人不仅不觉得不好，反而在惊讶呆愣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此时的苏玖妍终于给了众人一种真实感，她也是人，会无措，会犯错。 相较于完美无缺的楼主，众人更愿意苏玖妍做自己。 如今看着鲜活的苏玖妍，众人自然开心。 苏铭曦等人亦是如此，满脸笑容，眼中带着打趣。 苏玖妍发现了，但她却没有心思理会，满心满眼全是季晟钰的笑。 季晟钰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可每一次都能惊艳苏玖妍。 仿若冰雪消融，清冷却又温柔。 “哇！” 九公主捧着小脸，张圆了嘴。 她距离最近，受到的冲击最大，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季晟钰没有刻意收敛，任由笑容渐渐淡去。 两指并拢，轻轻弹了一下苏玖妍的脑门。 “回神。”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两个字，却撞在了苏玖妍的心上。 苏玖妍也捧起了脸，一眨不眨的看着季晟钰，毫不掩饰自己的痴迷。 可跟以往不同的是，苏玖妍的脸颊微微泛红，却又没有那么红，粉粉的，娇嫩又可爱。 媚态和娇嫩结合在一起，饶是季晟钰，心也为之一悸。 两人对视，眼中都是彼此。 “哎呀！亏了亏了！” 远处，御宥瑾不停的摇头，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 御宥瑾很少见季晟钰笑，更何况是发自内心的笑。 “不行，一会儿我一定要让他再给我笑一个！” 御宥瑾一拍手，下定了决心。 一句话，说的彭叟直抽嘴角。 如若不清楚御宥瑾和季晟钰的关系，还以为御宥瑾要去调戏女子呢！ 那句话的歧义实在是太大了！ 闵竹斜了御宥瑾一眼，淡淡开口，“我会告诉苏小姐和季司主。” 御宥瑾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闵竹。 “闵竹，你竟然要背叛我？” 闵竹神色如常，一点也不害怕。 “我只是想帮殿下实现心愿。” “你少来！你是想看我挨揍！” 御宥瑾翻了一个白眼。 闵竹不说话了，眼底却浮现了一抹期待。 他相当期待御宥瑾挨揍的画面，想想就开心。 跟众人的其乐融融不同，江湖人十分安静。 昨日发生的事让江湖人非常在意，而今日又没有看到昌杰，很显然，昌杰肯定是被处理掉了。 兔死狐悲，虽说昌杰死有余辜，可江湖人的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谁知苏玖妍等人会不会迁怒他们？ 在江湖人忐忑不安之际，霜菱走到了圈出来的那块空地内。 面向江湖人，霜菱朗声开口，“继续打擂，各位可以登台了。” “再次强调，只是切磋，不可伤人性命，不然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霜菱的眼神冷了下来，威势十足。 江湖人互相对视，却没有说话。 霜菱没有理会江湖人，转身走了。 江湖人都沉默了，少顷后，一个人走出了人群。 霜菱代表着苏玖妍，而苏玖妍的态度很明显。 想要合作，就要打擂。 江湖人不愿放弃唯一的机会，哪怕心有顾虑，却也只能走入空地。 此刻，空地内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 昨日苏铭曦三人给江湖人带去了震撼，也让江湖人对苏玖妍等人的实力有了认知。 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同龄之人面对苏玖妍等人，没有必胜的把握。 昨天已经输了好几场，今日必须要赢一场，关乎面子，也关乎尊严。 所以同龄的江湖人都被长辈按住了，不让他们登台。 老妪内力高深，战斗经验丰富，大多数江湖人都认同。 老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苏玖妍等人。 到了老妪这个年纪，跟男人打，还是跟女人打都没什么区别，因为都是在欺负小一辈。 可有什么办法？ 同辈打不赢，老妪也只能厚着脸皮登台，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老妪却无法继续厚着脸皮，挑选自己的对手。 老妪的沉默让苏玖妍等人明白了，她是在等人主动应战。 苏玖妍没有什么表情，悠哉哉的喝着茶。 早在霜菱说话之时，她就已经从季晟钰的美色中回了神。 苏玖妍一点也不急，老妪的确很强，可是她们也不弱。 雅薇几个女孩子互相看着，虽然老妪不挑，可凉州那个几个男人却不想跟老妪打。 倒也不是瞧不起，也不是在意男女大防，只是怕被有心人做文章。 毕竟男女终究是不同的。 “我去吧。” 一声清凉却又有些缥缈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同转头，只见安姝茵站了起来。 一身白衣，一头白发，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有几分透明。 肩膀上趴着一只白色小狐狸，手抱琵琶，微垂眼帘。 容貌清丽，气质清冷，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雅薇几人眨眨眼，而后一同点头。 谁去都行，反正以后也有机会打架，没必要争抢。 安姝茵拎着小狐狸的后脖颈，将小狐狸递给苏玖妍。 第621章 髅妖婆和魍魉笛 苏玖妍伸手，接住小狐狸。 小狐狸蹦到苏玖妍身上，爬到肩头，盯着苏玖妍的脸看，尾巴一甩一甩的，似乎是非常开心。 安姝茵放了心。 小狐狸喜欢美色，也只有在苏玖妍这里能安心待着。 安姝茵转身，一步步走向空地。 身姿摇曳，清冷出尘。 安姝茵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发白肤，毫无血色，有种诡异的美感。 安姝茵和老妪面对面站立，安姝茵没有看老妪，微微垂眸，盯着琵琶出神。 老妪却在观察安姝茵。 奇怪的是，安姝茵身上没有任何气势，也没有内力波动，就像是一个普通女子一般。 可老妪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如若安姝茵不会武功，又怎么会应战？ 思及此，老妪脚下一点，双手呈爪，率先发动攻击。 安姝茵并未闪避，手指轻勾，勾动了琵琶弦。 “噔！” 一声脆响，琵琶声响彻。 随着琵琶声散开，一层无形的光晕也随之四散。 老妪只觉得凌厉之气扑面而来，仿若刀锋。 老妪眉头一皱，翻身后退。 刚刚那一招只是试探，并未用全力。 面对无形的波动，老妪没有把握不会受伤，只能暂避锋芒。 琵琶声散去，波动也消失了。 安姝茵站在原地不动，神态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妪稳住身形，眉头紧皱。 安姝茵爆发的突然，收敛的也突然。 此刻，安姝茵跟之前一模一样，身上一点波动气息都没有。 但老妪清楚，安姝茵很强。 从刚刚那一声琵琶声中，老妪感受到了危险。 老妪叹了一口气，伸手，从袖口内拿出了一个东西。 众人凝神观望，只见是一根笛子。 通体黑色，也不知是用什么制作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 仔细看，那些并非是花纹，而是一个又一个鬼像。 奇形怪状，阴森可怖，在笛身上互相交织。 “那是魍魉笛吗？” “没错！就是魍魉笛！” “那她岂不是髅妖婆？” “嘶！髅妖婆不是早就死了吗？” “昌杰都活着，还有什么稀奇的？”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抽气声不绝于耳。 听众人的意思，髅妖婆和魍魉笛似乎非常有名。 苏玖妍等人下意识转头，看向汐月。 众人年纪太小，也没人跟他们说江湖秘闻，对于老一辈的人众人都不了解。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汐月不负众望的开口，“许多年前，以音术为杀招的功法有很多，擅长用音术杀人的武林高手也不少。” “音术是一个统称，实际上，使用的乐器是不一样的。各式各样的乐器，曾让江湖人闻风丧胆。其中，以魍魉笛最为可怖。魍魉笛是从一个千年古墓里带出来的，其上刻着九百九十九个鬼像。传闻魍魉笛是鬼蜮之笛，笛音一响，就会召唤出鬼蜮的恶鬼。” “魍魉笛经手了很多人，可却无人能吹响，直至髅妖婆出现。髅妖婆是唯一一个吹响魍魉笛的人。” “髅妖婆容貌绝美，身材丰满，是天生的尤物。正是因为貌美，她被心思龌龊的人囚禁起来，成为了玩物。髅妖婆不甘心，偷偷练了毒功，最终杀了那些侮辱她的人，可髅妖婆也被毒功反噬，容貌尽毁。” “年仅三十，却长满了皱纹，面容苍老，垂垂老矣。” “原本髅妖婆生机已断，可却看到了魍魉笛。那时魍魉笛的拥有者正是髅妖婆的仇人之一。髅妖婆被吸引了视线，下意识拾起了魍魉笛。据说握住魍魉笛的那一刻，髅妖婆就感受到了召唤，下意识吹响了魍魉笛。” “笛音响彻，魑魅魍魉尽出，整座城好似都变成了鬼蜮。百姓都被吓得不轻，幸好髅妖婆尚有理智，带着魍魉笛走了。” “城内恢复了平静，可江湖人却都知道了魍魉笛被吹响的消息。势力门派尽数出动，以清剿魔头之名，围剿髅妖婆。” “髅妖婆避无可避，只好应战。反抗之中，髅妖婆再一次吹响了魍魉笛。笛音响，众人亡。”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无数鬼影和骷髅，等到影像散去，髅妖婆早已消失不见，而那些围攻的人全都气绝身亡。” “江湖掀起了哗然，无人再敢觊觎魍魉笛，而她也被众人起了称号，髅妖婆。” 汐月将记载的传闻尽数说出来，声音抑扬顿挫，像是说书一样。 众人听着，神色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对于髅妖婆的经历，以及她做的那些事众人没有资格评判，也不想评判，众人只是有些担心安姝茵。 如果髅妖婆真的那么厉害，安姝茵会不会有危险？ 虽说提前说了不能伤及性命，可有昨日昌杰一事，谁知道髅妖婆会不会也跟昌杰一样？ 就算没有那个心思，可是音术和其他功法是不一样的。 音术一旦释放，很难收得回来。 届时若是战况激烈，真的可以及时止住攻势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安姝茵的眼中带着几分忧虑。 相较于众人，安姝茵倒是平静的多。 她终于抬起了眼，看着髅妖婆。 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髅妖婆，幸会。” 髅妖婆虽然不是主修音术的高手，可她吹响了魍魉笛，也算是音术高手。 安姝茵自然知道髅妖婆是谁，而且比起众人，她更了解魍魉笛。 “我已经老了。” 髅妖婆摆了摆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 “为什么要打擂？” 安姝茵问了一句。 “不是要投名状吗？我有利用价值，才能得到想要的，不是吗？” 髅妖婆很好说话，甚至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堆积到了一起，并不显得诡异，反而很慈祥，就像是一个和善的老婆婆一样。 安姝茵沉默一瞬，眼底浮现了一抹了然。 髅妖婆练的是毒功，以寿命为代价。 虽然不知为何活了下来，可想来活的也不算好，而且魍魉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姝茵记得有人跟她说过，魍魉笛是妖物，但凡跟魍魉笛有接触的都活不长。 髅妖婆的确与众不同，可却也不能无视魍魉笛带来的影响。 安姝茵不觉得魍魉笛有多么神奇，虽然事实证明魍魉笛的确诡异，拥有它的人都不长命。 第622章 幻术 安姝茵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与其说魍魉笛是妖物，不如说它带毒更为可信。 世上没有妖魔鬼怪，只有诡谲的人心。 而髅妖婆说那种话，显而易见是为了苏玖妍而来。 “不必留手。” 安姝茵目光晶亮，手指按在了琵琶弦上。 作为音术高手，安姝茵很想跟同样以音术为攻击方式的人切磋交流。 可惜，近年来很少有修习音术的人。 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安姝茵自然兴奋，血液都沸腾了。 髅妖婆看出了安姝茵的激动，点了下头。 “好。” 髅妖婆登台打擂为的就是向苏玖妍展示自己的价值，自然不会留手。 而且安姝茵也不弱，髅妖婆可不想在达成目的之前被安姝茵击败。 “噔楞！” 琵琶声响，无形的波动四散而去。 髅妖婆站在原地没动，将魍魉笛放到嘴边，笛音响彻。 笛音一响，众人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天空却暗沉了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阳光不显。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魍魉笛上溢出，无数个黑影从黑气里挣扎而出。 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黑影，全都是狰狞可怖的厉鬼！ 厉鬼大张嘴巴，嘶吼着。 众人仿佛听到了笛音内蕴含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众人瞳孔一缩，面色巨变。 可更让众人惊惧的是，不只交战之处有鬼影，众人的身旁也有。 鬼影似乎无穷无尽，以髅妖婆为中心，向四周冲去。 “啊！” “我的妈呀！” 惊呼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众人不停的后退。 可鬼影像是黏上了众人一般，众人退，鬼影也退，死死贴着众人。 有些胆小的已经被吓得坐在了地上。 不怪众人胆小，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 众人仿佛置身于幽冥鬼蜮，鬼影环绕，阴风阵阵。 苏玖妍等人的四周也浮现了不少鬼影，比起江湖人，他们倒是要冷静不少。 苏铭曦皱着眉，看着面前浮动的鬼影。 汐月眨着眼睛，伸手摸了摸，可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手从鬼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跟汐月同一个反应的还有很多人，对于鬼影，众人都很好奇。 “你们不怕吗？” 佘荧突然出了声。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季殊撇了撇嘴。 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一点畏惧都没有。 “说的不错。” 云淮笑了，拍了拍季殊的肩膀，很是赞同。 云韶仔细打量鬼影，目光微闪，似乎是在研究什么。 而其余人虽然反应动作不一样，却都没有恐惧之意。 季晟钰安然自若的喝着茶，无视在他周围飘着的鬼影。 苏玖妍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鬼影依旧在眼前晃悠，时不时张开大嘴，对着苏玖妍嘶吼。 苏玖妍撇了下嘴，抬手挥了挥，似乎是嫌弃鬼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佘荧视线一转，看向了九公主。 众人武功高强，有底气，无惧鬼影，可九公主怎么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不害怕吗？” 佘荧询问九公主。 听到佘荧的声音，众人也都看向了九公主。 九公主眨巴着眼睛，反问，“怕什么？”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虑。 九公主不怕鬼影吗？ 可听她的语气又不像。 御轩洛神色微动，开口，“小九，可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九公主再一次反问，眼中满是纯真。 “那你在看什么呀？” 御轩洛放轻语调，又问。 “我在看美女姐姐！” 九公主笑了，指着安姝茵。 众人神色微动，全都明白了。 九公主并未看到鬼影！ 可随即众人又满心疑惑。 不应该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怎么就九公主没有看到？ “是幻术。” 云韶突然出声。 她一直在研究，终于弄明白了。 “幻术？” 众人一扭头，看向云韶。 “是笛音，以声音为媒介，迷惑人的心智。实际上，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 云韶越说越肯定。 “有没有什么方法破除？” 苏铭曦询问。 “不知。” 云韶摇头。 她虽然看清了本质，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破除不了，只要听到声音就会被迷惑。” 苏玖妍的声音传来。 刚刚她就尝试了，只是没有成功。 “那不听声音不就行了？” 季殊说了一句相当单纯的话，同时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已经听到笛音了，只要听到，就算事后捂住耳朵，也是无用的。” 苏玖妍又说。 季殊眨了眨眼。 的确，季殊堵住了耳朵，可是鬼影依旧存在。 “就没有什么办法破除吗？” 苏铭曦紧皱着眉。 虽然不怕鬼影，可那么多黑乎乎的影子飘来飘去的，实在是影响心情。 苏玖妍摊了摊手，那意思是她没办法。 “九公主怎么没事？” 云淮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呼啦一下，众人再次转头。 “小九，你听到笛声了吗？” 御轩洛代替众人询问。 九公主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她听到了。 众人纷纷皱眉，目露疑惑。 九公主听到了笛音，可为什么没有看到鬼影？ 苏玖妍摸了摸下巴，突然看向汐月，“髅妖婆的为人怎么样？” 汐月被问得一愣。 “她有没有滥杀无辜，或者有伤害小孩子的行为？” 苏玖妍补充了一句。 汐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古籍里写了髅妖婆的生平经历，写的很是详细。 汐月确定，其中并未提及髅妖婆伤害无辜的事。 苏玖妍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九公主的脑袋。 众人都听到了苏玖妍的话，心头一动，想明白了。 髅妖婆杀了不少人，可并非毫无缘由。 如果换做是他们，恐怕会比髅妖婆做的更过分。 髅妖婆杀得都是该杀之人，从不牵连无辜，也从不伤害小孩子。 也就是说，髅妖婆的笛音并未针对九公主。 所以，虽然九公主听到了笛声，却没有被幻术迷惑，因为髅妖婆根本没有对九公主使用幻术。 没有使用，何谈中招？ 众人纷纷看向交战之处，对于髅妖婆的印象好了不少。 暂且不说其他，只说髅妖婆放弃针对九公主，足以说明她的心肠是软的。 髅妖婆的幻术是大范围的攻击，发动攻击容易，可收回去却很难，更何况是针对所有人，唯独放过了九公主，那就更难了。 第623章 必须赢 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明知有风险，髅妖婆依旧那么做了。 众人的想法自然会改变。 此时，站在髅妖婆对面的安姝茵，面对的景象更为诡异。 比起四散而去的鬼影，安姝茵周身围绕的鬼影更加高大，也更加狰狞可怖。 安姝茵眼前一片漆黑，被鬼影遮住了视线。 更为重要的是，安姝茵听不见了。 并非什么也听不到，而是她只能听到笛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包括她的琵琶声。 可安姝茵清楚，琵琶声不是没有了，因为她的手指正在拨动琵琶弦，可她就是听不见。 一个音术高手，却听不见自己乐器的声音，任谁都会心慌。 但是安姝茵没有，她相当平静，眼眸如深潭，平静无波，漆黑深邃。 抬眸，眼神似乎透过鬼影，锁定了髅妖婆。 琵琶声没有断，也不杂乱，反而一声比一声有力，铿锵尖锐，仿若尖刀，刺穿天际。 “铛啷啷！” 在越来越激烈的琵琶声中，鬼影扭曲了。 下一刻，扭曲的鬼影化为了黑烟，顷刻间消散。 一阵风吹来，带走了鬼影，众人眼前清明了起来。 笛音和琵琶声交织，互相对峙，显得有些刺耳。 众人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可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哪怕用了内力，也没有丝毫作用。 众人只能听着，感受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心口憋闷的难受。 如果说魍魉笛的笛音是幻术，那琵琶声就是撕碎一切黑暗的锋锐兵器。 按道理来说，对付魑魅魍魉，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梵音净化，可安姝茵却反其道而行。 她没有选择净化，而是直面鬼影，硬碰硬。 用最为锋锐的琵琶声，撕碎鬼影。 众人的心神被动摇，髅妖婆也受到了影响，从而解除了幻术。 琵琶声一声强过一声，就像是安姝茵本人一般，越战越强。 髅妖婆的笛音也变了，高亢嘹亮。 无形的音波互相冲撞，两人的衣角都被吹了起来，猎猎作响。 安姝茵的目光一如刚才，平静深邃。 髅妖婆的眼神却有些震颤，手指也微微有些发抖。 髅妖婆虽然能使用魍魉笛，可她毕竟不是专修音术的。 比起安姝茵，髅妖婆只能算是初学者。 髅妖婆的倚仗是自己高深的内力，熟练的战斗经验，以及魍魉笛。 而安姝茵就要纯粹多了，她没什么倚仗。 但安姝茵确定以及坚信，在音术上没有任何人能强过她。 有了必胜之心，便会胜利。 安姝茵突然停下了动作，手指紧紧扣着琵琶弦。 突兀的停止，不知让众人有些无措，也打了髅妖婆一个措手不及。 笛音和琵琶声正在对抗交战，琵琶声一旦停下，安姝茵面对的就是笛音的攻击。 除非是内力不济了，不然谁都不会停下。 可看安姝茵的样子，不像是没了内力。 髅妖婆怕重创安姝茵，动作下意识停了一瞬。 就在此时，安姝茵眼中突然浮现了一抹精光。 “铛！” 琵琶声再一次响彻，比之前的第一声都要响亮。 随之而来的是强悍的内力，融入琵琶声，直奔髅妖婆。 安姝茵倾尽一切，全力一击。 髅妖婆立刻做出了反应，可依旧晚了一瞬。 一方是全力，一方是仓促之下的防御，结果可想而知。 内力轰在髅妖婆身上，髅妖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 等到髅妖婆稳住身形，她已经站在了空地外面。 只有一步，只需往前一步，就是空地内。 可就是一步的差距，定了事实和结果。 髅妖婆输了。 眉头一皱，髅妖婆咽下涌到喉咙里的血水。 抬头，看向安姝茵。 此刻的安姝茵情况很不好。 手指上满是鲜血，染红了琵琶弦。 身体一晃，单膝跪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刚刚收敛了所有力量，为的是最后一击。 可收敛后，安姝茵便没了多余的力量防御，硬生生受了髅妖婆的笛音。 魍魉笛可不只是会幻术，笛音中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安姝茵硬抗，自然会受伤。 可安姝茵没有办法。 她没有髅妖婆那般强大浩瀚的内力，琵琶也不如魍魉笛。 安姝茵只能兵行险招，幸好她成功了。 “何必。” 髅妖婆叹了一口气。 “咳咳。” 安姝茵咳嗽了几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我不想输给你。” 安姝茵的声音平静又坚定，目光锁定了魍魉笛。 髅妖婆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魍魉笛。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安姝茵并非不能接受失败，却不能接受自己在音术上的失败。 如果髅妖婆没有魍魉笛，只是一个武林高手，安姝茵也不会如此拼命。 与其说安姝茵想赢，不如说她是在维护自己的道心。 音术对于安姝茵来说就是一切，她有信心在音术上强过任何人。 所以，这一场安姝茵绝对不能输。 髅妖婆想明白了，又叹了一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怅然。 安姝茵的坚持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髅妖婆也是如此坚定，才会成功报了仇。 人影闪动，安姝茵身旁出现了几个人。 云韶和苏玖妍一左一右，不由分说的抓住安姝茵的手腕。 安姝茵被拉了一下，手中的琵琶向下掉去。 琵琶没有掉到地上，被汐月接住了。 安姝茵下意识挣扎，想要去拿琵琶。 琵琶不只是安姝茵的武器，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了。 “别动，一会儿就给你。” 云韶说着，态度很是强势。 苏玖妍狠狠瞪了安姝茵一眼。 为了己方人的安全，苏玖妍特意强调了只是切磋，所以每个人都会留手，不去重创对方。 安姝茵的重伤完全是她自找的，苏玖妍自然不高兴。 小狐狸蹦到安姝茵的肩头，耷拉着尾巴，蔫儿了。 它虽然喜欢跟美女贴贴，可它更在乎安姝茵。 安姝茵是她的主人，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安姝茵却没有精力理会小狐狸，张了张嘴，对苏玖妍小声解释，“我必须赢。” “我知道！” 苏玖妍又瞪了一眼安姝茵。 她当然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苏玖妍不会去改变，但不妨碍她生气。 其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后怕。 幸好髅妖婆刚刚停滞了一瞬，招式的威力少了一半，安姝茵才有机会反击，才能保住一条命。 第624章 一物降一物 安姝茵又张开了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云韶开口，“嘘！别说话！” 只有安姝茵安静下来，云韶才能确定安姝茵受了多重的伤。 事关安姝茵的安危，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苏玖妍一瞪眼，那意思是让安姝茵闭嘴。 安姝茵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她不怕任何人，也不怕云韶，只是怕苏玖妍生气。 她是来报恩的，一切都会以苏玖妍为主。 云韶沉下心，给安姝茵把脉。 苏玖妍也仔细感受着安姝茵的身体情况。 被内力冲撞，受了内伤，但幸好内脏没有移位，经脉也并未受损。 苏玖妍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云韶没什么表情，拿出了一个瓷瓶，将瓷瓶里的药丸塞到了安姝茵嘴里。 安姝茵吃下，暖流瞬间升腾而起，抚平了身体的疼痛。 “多谢。” 安姝茵对云韶道谢，便要拿回琵琶。 刚刚有所动作，手却被云韶抓住了。 云韶抓着安姝茵的手腕，看着安姝茵那鲜血淋漓的手指，没好气的开口，“手不要了？” 安姝茵下意识摇头。 怎么能不要？ 她还要继续弹琵琶呢！ 看到安姝茵的坦诚，苏玖妍觉得有些好笑，气也没了。 “那就不要乱动！” 云韶撇了安姝茵一眼，那一眼看的安姝茵一个激灵。 云韶对待病患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安姝茵想着，下意识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似乎是看出了安姝茵的想法，摊了摊手，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说起来，苏玖妍对云韶和云淮并不了解。 两人对苏玖妍掏心掏肺的好，可同时，苏玖妍也能感觉到两人对她的隐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两人不说，苏玖妍也不问。 除去云韶和云淮表现出来的那些，苏玖妍跟众人一样，同样不了解两人。 云韶看到了苏玖妍和安姝茵的眼神交流，淡淡开口，“只要听话，我会尽量温和一些。”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被抓包的尴尬。 安姝茵抿了抿嘴，她也有些窘迫。 不只是因为云韶抓住了她跟苏玖妍的眼神交流，也因为云韶的那句话。 那意思不就是在说，是她不听话，云韶的态度才会那般不好。 云韶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给安姝茵包扎手指，手指上的裂口很大，是被震力反弹所致。 云韶的动作很快，熟练利落，嘴上也没停，“等到伤好后再弹琵琶，听到了吗？” 安姝茵立刻点头，表示她听到了。 难得的，竟然在安姝茵身上看到乖顺之感，哪里还有之前的清冷出尘。 苏玖妍抿嘴，憋笑。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不远处，御宥瑾和彭叟正在看着几人。 刚刚的交战太惊险了，直至此刻，彭叟才放松下来。 不只是他们，江湖人也放松了一些。 一放松，就有闲心说话了。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御宥瑾和彭叟都听到了。 那些人竟然在说安姝茵的闲话！ 他们认为安姝茵胜之不武，结果不公平。 如若不是安姝茵耍诈，突然收了攻势，髅妖婆也不会输。 安姝茵无非就是利用髅妖婆的心善，髅妖婆手下留情，可安姝茵却恩将仇报，用了全力。 御宥瑾听着，突然笑了一声。 “呵！” 声音很冷，带着嘲弄。 “殿下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彭叟询问。 “你觉得他们说的对？” 御宥瑾反问。 彭叟摇了摇头，开口，“虽是切磋，但也需尽全力。” 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谁想输？ “他们说那么多，无非就是觉得不公平。” “可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是不公平的。” 御宥瑾看事情的角度和彭叟的不一样。 髅妖婆是谁？ 她可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 安姝茵呢？ 她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女子而已。 若是纠结于公平与否，的确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不论是经验，内力，还是其他，髅妖婆都比安姝茵强。 如果非要公平，那就要让跟安姝茵同一辈，又或者跟她内力差不多的人上台打擂。 在不公平的情况下，安姝茵做什么都不过分。 相反，御宥瑾甚至觉得安姝茵下手太轻。 不论髅妖婆的目的是什么，但她上擂台，欺负一个小辈是事实。 江湖人不仅看不到安姝茵的不易，反而在指责她。 其实，不是看不到，江湖人不傻，也不是瞎子，只是因为安姝茵是苏玖妍那一方的人。 如果交换一下，安姝茵变成江湖人，那么此时的结果一定会让江湖人非常高兴。 归根结底，江湖人就是自私。 听到御宥瑾的话，彭叟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清楚呢？ 所以昨天才会将希望压在苏玖妍身上，赌一个江湖的未来。 此时，空地内。 安姝茵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云韶叮嘱，“每天都要来找我换药。” 安姝茵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自己那被包的圆滚滚的手指，嘴角一抽。 如果不是云韶继承了药王的传承，是难得的神医，安姝茵都以为云韶是故意的。 “噗！” 苏玖妍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安姝茵的手指修长白皙，手型相当漂亮。 而此时，那几个手指却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看起来分开可爱招笑。 没有得到安姝茵的回应，云韶又强调了一遍。 “找我换药，每天都要！” 安姝茵回神，抬头看到了云韶眯起来的眼睛。 安姝茵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云韶满意了，收拾了一下药箱，转身走了。 苏玖妍拍了拍安姝茵的肩膀，也走了。 汐月将琵琶还给安姝茵，跟上苏玖妍。 安姝茵也不停留，转身。 输赢已经确定，而安姝茵也不能继续打擂，根本没必要继续留下。 就在此时，髅妖婆突然出了声。 “等等。” 苏玖妍，安姝茵和汐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髅妖婆。 而云韶像是没听到似的，一步未停。 髅妖婆上前，但她却没有走入空地，而是绕开了空地，来到苏玖妍三人身前。 髅妖婆看着苏玖妍，开口，“我可以为你所用。” 苏玖妍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意外髅妖婆的直接。 但她没有询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髅妖婆跟上。 而后便走向苏铭曦等人，安姝茵和汐月立刻跟上。 髅妖婆也跟在了后面。 苏铭曦等人看到了跟着一起回来的髅妖婆，互相对视了一眼。 什么情况？ 她怎么来了？ 第625章 我想解毒 苏玖妍没有解释，而是对霜菱说了一句，“霜菱，告诉他们，打擂暂停，吃完午饭继续。” 霜菱点头，走向了空地。 并非苏玖妍想一出是一出，而是此时众人的状态都很不好，特别是那些江湖人。 安姝茵和髅妖婆的对战不只影响了两人，也影响了众人。 众人被笛音和琵琶声刺激的心神激荡，气血翻腾。 如果不能及时稳定下来，定然会有后患。 这就是音术高手的可怕之处。 音术针对的不单单是一个人，是大范围的攻击，只要听到声音就会受到影响，只是有轻重之分罢了。 而眼下，江湖人就受到了不轻的影响。 为了自己的安危和未来，江湖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平复心境和调息气血。 虽是如此，可依旧有人有精力说闲话。 可想而知，那些人有多么虚伪自私，腐烂的江湖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世人眼前。 霜菱面向江湖人，开口，“打擂暂停，午饭后继续。” 听到霜菱的声音，江湖人都松了一口气。 霜菱也不理会江湖人的反应，说完就走。 而江湖人则三三两两的散去。 虽然急切的想要调理自己的情况，可却要先确保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 江湖人聚集在一起，目标一致，可其中不乏有仇怨的。 谁也不能确定仇人是否会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所以众人只能暂时离去，远离人群。 也有一些人没有离去，就那样坦荡的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彭叟看着那些人，眼底浮现了一抹希冀。 果然，并非所有人都被腐蚀了。 这一刻，彭叟十分感谢苏玖妍。 两方打擂切磋，不仅缓和了冲突，也突出了那些尚未被腐蚀的江湖人，让彭叟看到了希望。 “老爷子，一会儿见。” 御宥瑾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擂台都不打了，他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闵竹跟着御宥瑾，两人走向苏玖妍等人。 此时，苏玖妍几人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季晟钰依旧抱着九公主，苏玖妍在一旁跟九公主说话，而其他人则将目光放在了髅妖婆身上。 髅妖婆被众人注视着，却一点都不紧张。 “我想解毒。” 髅妖婆再一次直言。 说着，看向了苏玖妍。 “如果能救我一命，我便为你所用。” 苏玖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髅妖婆。 “你不该跟我说，我不会医术。” 苏玖妍的意思很明显，她是要让髅妖婆去找云韶和云淮。 突然，苏玖妍想到了什么，指了指一旁正悠哉哉喝茶的孙老头。 “对了，他也是神医。” 噗的一声，孙老头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转头，瞪了一眼苏玖妍。 好好的，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自从有云韶和云淮，孙老头就清闲下来了。 他也乐得清闲，悠闲自在的看热闹。 可眼下，苏玖妍一句话，打破了孙老头的安然自得。 苏玖妍抿嘴，忍笑。 她就是故意的。 就在此时，御宥瑾和闵竹回来了。 两人什么也没说，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一旁的谦珩走上前，递给孙老头一块干净的帕子。 孙老头擦了擦嘴，又瞪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望天，装作没看见。 孙老头无奈，他根本奈何不得苏玖妍。 转头，看向髅妖婆。 “别听她胡说，我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一个会些医术的郎中，比不得药王谷传人。” 孙老头并非自谦，他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云韶和云淮。 两人继承了药王的传承，天赋异禀，比孙老头厉害的多。 髅妖婆听闻，点了下头，再次看向云韶和云淮。 “我找了很多郎中，他们的说辞都是一样的，所中之毒并非无解，但需要一味名为无色莲的珍稀药材。” “据说，无色莲世间仅有一朵，就在药王谷内。” 髅妖婆不想死，她一直都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当初也实在是无路可走，才会修习毒功，跟仇人同归于尽。 后来有了魍魉笛，维持住了生机。 有了机会和可能，髅妖婆自然会拼尽一切活下去。 毒功侵蚀了她的身体，她中了剧毒。 髅妖婆知道自己的情况，走遍天下，找了很多不同的医者，结果却是一样的。 只有无色莲能救她，而无色莲只存在于药王谷中。 髅妖婆曾去了药王谷，却无法进入山门。 后来，髅妖婆听到了药王谷传人现世的消息，便赶来了。 昨日髅妖婆也在，只是一直在观望。 在确定苏玖妍的确是药王谷的传人，而且得到了药王传承的人不止一个，髅妖婆内心升起了希望。 所以，今天髅妖婆登上了擂台。 不只是因为江湖人的推动，更重要的是髅妖婆想跟苏玖妍合作。 为了显示自己的价值，髅妖婆拿出了魍魉笛，展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倘若真的能活下去，就算一直为旁人卖命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髅妖婆来说，活着就有希望，不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髅妖婆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相当坦然，才会那般直言不讳。 听到髅妖婆的话，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给髅妖婆把脉。 下一刻，两人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韶开了口，“她的确中了剧毒，需要无色莲。” 众人目光微动，看来髅妖婆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毒的来源是你修炼的毒功，如果解了毒，毒功也会散去。” 云淮看着髅妖婆。 如果失去了毒功，髅妖婆就会变成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髅妖婆会甘心吗？ 就算她甘心，世人又会放过她吗？ 云淮可没有忘记汐月说的那些。 当初为了魍魉笛，出动了那么多人。 倘若髅妖婆没了内力，又身怀至宝，那些人能放过她吗？ 肯定是不能！ 到那时，髅妖婆依旧逃不过一死。 髅妖婆明白云淮的意思，轻轻笑了一下，“我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髅妖婆又说，“我好久都没有练毒功了，刚才也没有使用。” 听闻此言，众人恍然大悟。 刚刚髅妖婆用的是幻术，而她所用的内力里也不带毒。 修炼毒功是一条捷径，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武林高手，但却有很多弊端。 大多数修炼毒功的人都是走投无路的，不然也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第626章 不乐观 毒功一旦练成，毒就会侵入肺腑，不只伤敌，也伤己，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夫。 髅妖婆很幸运，她得到了魍魉笛。 催动魍魉笛需要很多力量，魍魉笛吸收了大部分的毒功，而魍魉笛是不会中毒的。 正是因为魍魉笛，髅妖婆才能活到现在，不然早就被毒功反噬而死了。 髅妖婆一心想活下去，自然不会只依靠魍魉笛。 那么多年，髅妖婆并非什么都没做。 她尝试了很多办法，练了很多不用的功法。 最终髅妖婆修成了幻术，彻底舍弃了毒功。 只是毒素早已如附骨之疽，仅凭髅妖婆自己是无法彻底清除的，必须要有无色莲。 刚才髅妖婆说的那几句，是在向众人表明她就算没了毒功，也有自保之力，有利用价值。 髅妖婆的经历让她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想要得到，就要付出。 况且旁人救了她，她必须报恩。 报恩的前提自然是强大的力量，不然要她有什么用？ 虽然髅妖婆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云淮却一点也不轻松。 别忘了，解毒的前提是无色莲。 无色莲在药王谷内，但如今的药王谷闭门不开。 谁也不知道打开山门的方法，也不确定无色莲是否还在。 毕竟当初那场血战异常激烈，谁知道有没有毁坏药王谷内的药材。 更为重要的是，髅妖婆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有云韶和云淮在，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时间根本来不及。 云韶也紧紧皱着眉，脸色难看。 实际上，云韶和云淮是有其他办法驱毒的，奈何髅妖婆情况特殊。 毒入骨髓，如果用其他手段，两人无法确保不刺激到剧毒。 如果剧毒被刺激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毒发身亡。 这种情况只有无色莲能改变，无色莲无色无味，药效温和，可以悄无声息的消融剧毒。 只有将入骨的毒消融，才能确保髅妖婆的性命。 可是眼下，两人弄不到无色莲，也不能保证药王谷里一定有。 看着两人纠结的神情，孙老头幽幽说了一句，“想解毒？简单。” 一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孙老头没有在意众人的视线，转头，对苏玖妍挑了挑眉。 看到孙老头的神情，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众人明白孙老头的意思，苏玖妍是毒体，既然能给谦珩和御轩洛解毒，自然也能解了髅妖婆的毒。 但众人却不想那么做。 不是不相信苏玖妍，而是事关毒体，众人必须谨慎。 无法想象，如果毒体暴露，苏玖妍会面临什么。 众人不确定髅妖婆是否能保守秘密。 思及此处，众人都瞪了一眼孙老头。 孙老头一伸手，将谦珩拉到自己身前，挡住众人的目光。 谦珩无奈，只能站在原地，帮孙老头顶着众人不善的目光。 “谦珩，让开，我跟老爷子活动活动筋骨！” 苏铭曦撸胳膊挽袖子，那样子是要揍孙老头一顿。 孙老头直摇头，紧紧抓着谦珩。 “挡住他，他不会动手打你的！” 谦珩摇摇头，更无奈了。 孙老头并非鲁莽的人，他最是在乎苏玖妍。 不然之前在救治御轩洛时，孙老头也不会什么也不说。 至于为什么此时说了，想来孙老头是想给众人一个台阶，也是为了救髅妖婆一命。 比起旁人，谦珩更为了解孙老头。 医者仁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髅妖婆的价值。 不得不承认，髅妖婆相当强大，特别是打群架的时候。 而苏玖妍等人早晚有一天要跟江湖人对上，届时髅妖婆是最好的武器。 能让髅妖婆效忠卖命，再好不过。 孙老头明白，就算他们隐瞒的再好，苏玖妍的毒体总有一天也会暴露。 孙老头在为以后做打算，有了髅妖婆，相当于有了千军万马。 而且救髅妖婆的人是谁也是有区别的，若是云韶和云淮将毒解了，就算有苏玖妍的功劳，髅妖婆也会更加感激云韶和云淮。 但如果解毒的人是苏玖妍，那就不一样了。 髅妖婆和谦珩两人不同，救谦珩两人是发自内心的行为，众人将两人看做了朋友。 对髅妖婆是互利互惠，既然如此，自然要苏玖妍来做更为妥当。 只有那样，髅妖婆日后才能感激苏玖妍，心甘情愿为苏玖妍做事。 众人都不是傻子，惊讶过后，众人也都明白了孙老头的用意。 之所以苏铭曦会那么做，也不是真的想打孙老头。 气氛太沉重了，总要有人来破除。 毕竟又没有真的到生死存亡之际，况且就算身处险境，想必众人也能笑着面对。 “老爷子如此说，想来应该是思虑周全了。” 御轩洛突然说了一句。 孙老头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御轩洛。 没想到是御轩洛率先点破了。 谦珩等人都在看孙老头，等着他的话。 其实，众人都明白孙老头定然是想清楚了，才会说出口。 “别藏着掖着了，不然我真的要挨打了。” 谦珩催促孙老头。 孙老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云淮。 “你会下蛊吧？” 那么了解蛊毒，肯定也会下。 云淮点了下头，他的确会。 “那不就得了，给她下个蛊，不就听话了吗？” 孙老头指了指髅妖婆。 众人眉头一皱。 不得不说，孙老头的方法很好，可众人都不想那么做。 威胁旁人，众人不屑。 可事关苏玖妍的安危，众人又必须慎重。 在众人纠结之际，苏玖妍开了口，“不用。” 刷拉一下，众人转头看向苏玖妍。 “姐姐……” “小师妹……” 苏铭曦和云淮一同出声，可不等两人继续说下去，只听季晟钰淡淡说了一句。 “她心里有数。” 苏铭曦和云淮对视了一眼，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苏玖妍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想好了。 可两人实在是太担心了。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一下。 她明白季晟钰是故意的，不然她又要听苏铭曦和云淮的唠叨了。 季晟钰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转头，面向苏铭曦和云淮。 “总有一天会暴露，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况且就算说出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毒体暴露的后果的确严重，可正如苏玖妍所说，不会有人轻易相信的。 毕竟从古至今，从未有毒体活下来的先例。 第627章 你很不同 苏玖妍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 苏玖妍都那么说了，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玖妍站起身，走到髅妖婆面前。 伸手，握住髅妖婆的手腕。 髅妖婆很瘦很瘦，身上没有一点肉，皮包骨似的。 尽管髅妖婆没说，可苏玖妍却清楚她应该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不必为我着想，我愿意被控制。” 髅妖婆看着苏玖妍，突然说了一句。 她相当聪明，众人那么在意，想来苏玖妍身上定然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就算控制了又如何？想要背叛的人，不论施加多少枷锁都会背叛。” 苏玖妍温声说着。 “我不会。” 髅妖婆说得肯定，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不想死。” 髅妖婆有弱点，有弱点的人是最好控制的。 “那你要一直坚持下去啊！” 苏玖妍抬眼，对髅妖婆露出了一个笑容。 髅妖婆微微一怔。 从来到此处开始，髅妖婆便展露了真实的自己。 她不怕被人看轻，也不怕被质疑，甚至做好了被控制威胁的准备。 而刚刚那些话，也是为了让苏玖妍控制她。 毕竟只有苏玖妍安心了，髅妖婆才能得到救治。 可是苏玖妍没有，反而对髅妖婆露出了支持的笑容。 没错，苏玖妍眼中没有其他情绪，只有支持。 苏玖妍支持她活下去，哪怕放低身段，不要尊严，苏玖妍也没有丝毫看轻。 “你……” 髅妖婆欲言又止。 对于苏玖妍的反应，她很疑惑，却不知该如何问。 苏玖妍跟髅妖婆对视，主动开口，“我希望世人都能像你一样，在不祸害他人的前提下努力的活下去。” 苏玖妍说的真诚，她从不觉得髅妖婆是错的，她发自内心的认同，也是真切的支持和期望，特别是那些受到伤害的人。 世间对于弱者的枷锁有很多，明明是受害的一方，却被众人抨击，无颜苟活。 苏玖妍不会怪罪受害者，她只是觉得不甘和心痛。 凭什么加害者就能好好的活着？ 受害之人就要被逼死呢？ 难道只是因为加害者身居高位，位高权重吗？ 事实是残酷的，可苏玖妍不信邪。 她偏要打破！ 受害之人没有勇气，她就给予他们底气和力量。 可苏玖妍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面面俱到，也无法顾及到全天下的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些人只有自己崛起了，才是真正的崛起。 苏玖妍可以做推动的力量，却不能一直存在。 苏玖妍明白，她给予的东西只是一时的，所以她才会那么希望世人可以像髅妖婆一样。 不论面对什么，都要顽强坚定的活下去。 因为他们没有错，不该承受那些。 世上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更加珍贵的了。 髅妖婆沉默了。 她看着苏玖妍，神色几度变换，最终叹了一口气。 “你很不同。” 苏玖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可好人都不长命。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苏玖妍微微挑眉，而后凝神，感受髅妖婆的状况。 毒已入骨，生机不显。 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跟毒抗衡，是髅妖婆后来修炼出来的力量。 只是那股力量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一旦消散，毒就没了制约，会立刻爆发，髅妖婆自然也活不成。 怪不得云韶和云淮那么为难，髅妖婆当真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对于旁人来说棘手的事，可对苏玖妍来说却很简单。 苏玖妍松开了手，开口，“跟我来。” 她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给髅妖婆解毒。 苏玖妍转身走了，众人立刻跟上，髅妖婆也跟了上去。 众人一同走入幄帐，幸好幄帐足够大，能容纳下所有人。 髅妖婆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苏玖妍，声音沙哑。 “你真的能解毒？” 关乎自己的性命，髅妖婆相当谨慎。 “不相信就算了，搞得好像是我们强迫你似的！” 苏铭曦翻了个白眼。 “就是！” 汐月附和。 其余众人的眼神中也带着冷意，神色不善。 髅妖婆知道她惹了众怒，但她不后悔问出那句话。 没有任何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我可以。” 苏玖妍郑重的承诺。 “好，只要解了毒，我听候差遣。” 髅妖婆也郑重的回应。 苏玖妍倒也没有推拒，原本她就想收拢江湖人为己用。 髅妖婆如此强大，苏玖妍自然不会放过。 再一次握住髅妖婆的手腕，苏玖妍凝神静气，闭上了眼睛。 内力丝丝缕缕的溢出，涌入髅妖婆的身体中。 苏玖妍有了两次经验，相当熟练。 跟前两次稍稍有些不同，髅妖婆的力量在自动护主，并不需要苏玖妍。 苏玖妍要做的就是吸收毒素，事情变得更简单了。 苏玖妍沉下心，不急不躁，一点点的吞噬着毒素。 一刻钟后，苏玖妍睁开了眼睛。 收回手，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 “感受一下。” 髅妖婆听闻，立刻开始感受自己的身体。 毒依旧存在，可比之前弱了不少。 毒弱了，那股护主的力量便增强了。 苏玖妍没有一次性吞噬所有的毒素，只是吞噬了一点。 跟谦珩和御轩洛相比，髅妖婆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她会武功。 拥有内力之人，就算苏玖妍的内力再醇和无害，却也是外来的，不被接受的。 可以帮助内力抵抗毒素，却不能代替。 更重要的是，髅妖婆体内的毒是她自己修炼出来的，早已跟她融为了一体。 旁人只能帮忙，只有髅妖婆自己才能根除。 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很简单的道理。 实际上，苏玖妍的作用就相当于无色莲。 但苏玖妍是人，有思考能力，所以比无色莲更有用。 过了那么多年，毒早已根深蒂固，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来。 苏玖妍有耐心，她要的是功力完好的髅妖婆，不能有任何损伤。 “每天的这个时候，来找我。” 苏玖妍说了一句。 髅妖婆点点头，眼底绽放了光亮。 她终于看到了希望，心里有了底。 众人看了看髅妖婆，又看了看苏玖妍，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髅妖婆身上。 众人查探不到髅妖婆体内的情况，可众人却看出了一些变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髅妖婆脸上的皱纹似乎是少了一些，那干枯皱巴的皮肤好似也平整了不少。 第628章 上天 如果说之前髅妖婆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眼下却只有五十岁，年轻了整整十岁不止。 苏玖妍眨了眨眼，显然她也发现了髅妖婆的改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迈步从髅妖婆身旁走过，直奔九公主。 “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 距离吃午饭还有一些时间，苏玖妍不想一直在幄帐里。 “好啊！” 九公主点头应声，扑向苏玖妍。 苏玖妍一把将九公主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季晟钰默默跟上。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结伴散去。 很快，幄帐内便空了下来。 霜菱走向髅妖婆，毫不客气的说道，“以后你跟着我。” 霜菱拿出了阁主的架势，很是强势。 髅妖婆点了下头。 她没有任何疑议，因为她已经确定自己能活下去了。 霜菱带着髅妖婆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幄帐外，众人正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道悦耳的声音从御轩洛身后传来。 “二殿下，请等一下。” 御轩洛和御皓羽停下脚步，一起转头，看到了向两人走来的蒋蔓。 蒋蔓走到御轩洛面前，开口，“臣女有些话想跟二殿下说，二殿下可否跟臣女单独聊聊？” 蒋蔓很是坦荡大方，一点也不扭捏。 御轩洛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 “好。” “二殿下，请。” 蒋蔓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御轩洛跟她走。 御轩洛没有拒绝，也没有疑问，跟着走了。 只留下御皓羽一人，愣在原地。 突然，御皓羽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御皓羽回神，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御宥瑾。 “不用担心，蒋小姐心里有数。” 御宥瑾安慰着。 爱屋及乌，御宥瑾看蒋蔓也很顺眼。 “我不担心。” 御皓羽开口。 他还不至于害怕一个官家小姐，只是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蒋蔓和御轩洛毫无交集。 一旁，季殊看着蒋蔓和御轩洛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下意识迈步，走到蒋慎身旁。 “蒋小姐和二殿下……” 季殊想问，却又顾及蒋蔓的名声，及时止住了声音。 蒋慎看着季殊，微微眯眼。 虽说季殊没有说完那句话，蒋慎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季殊似乎有些在意蒋蔓。 而蒋慎又想到了蒋蔓看季殊的那种眼神，心头一跳，眯着的眼睛里顿时闪现了一抹光芒。 就在此时，云淮和苏铭曦大步走来。 两人一左一右，搭住季殊的肩膀。 “季殊，你上过天吗？” 云淮询问。 季殊正在想着蒋蔓和御轩洛的事，一时没有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云淮。 “不如我们让你感受一下吧！” 苏铭曦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几分狡黠。 “啊？” 季殊发出了一声疑问。 不等他说些什么，蒋慎突然开口，“去吧，你一定会迷上那种感觉的。” “对！走走走！我们去试试！” 云淮点头，拽着季殊就走。 苏铭曦则拉着季殊的另一个胳膊。 季殊尚未弄清楚，就被两人拽走了。 蒋慎眉头微挑，嘴角也挑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悠哉哉的跟上。 苏铭曦和云淮并未走出多远，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笑了起来。 脚下一点，两人带着季殊跃上了半空。 季殊先是一愣，而后便发出了一声惊天的惨叫。 “啊！” “救命啊！” 季殊胡乱挥舞着双手，腿也胡乱蹬着。 “别怕，有我们在，你还能摔下去不成？” 苏铭曦带着笑音儿的声音传来。 “是啊！习惯了就好了。” 云淮附和着。 两人一边说，一边又跃得高了一些。 “你们两个……啊……两个……混蛋……啊！” 季殊的怒骂声里掺杂着惨叫，断断续续的，却传出去很远。 众人纷纷仰头观望，看到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三个人。 不，应该说两个人在飞，季殊是被强迫的。 蒋慎仰头看着，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一旁，御皓羽也被吸引了视线。 “他没事吧？” 他有些担心季殊。 “当然没事。” 御宥瑾笑了笑。 苏铭曦和云淮是不会让季殊摔下来的。 说完，御宥瑾推了一下御皓羽。 “你也去跟他们一起玩儿。” 御皓羽连忙摇头，他可不想飞上天。 御宥瑾眉头一挑，眼底漫上了一抹趣味。 御皓羽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只是没等御皓羽反应，御宥瑾便大喊出声。 “苏公子，小七也很感兴趣！” 话音一落，空中的人影就停了下来。 人影闪动，下一瞬，苏铭曦出现在御宥瑾的面前。 至于云淮，则继续拉着季殊在天上飞。 苏铭曦看着御皓羽，眼神明亮。 “七殿下也想试试吗？” “不……” 没等御皓羽说完，御宥瑾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推向苏铭曦。 “没错，他想。” 苏铭曦笑了，伸手抓住御皓羽的胳膊。 “七殿下放心，不会掉下来的。” 不给御皓羽拒绝的机会，苏铭曦身形一动，跃上了半空。 相较于季殊的大喊大叫，御皓羽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挣扎。 如若不是那微微颤动的瞳孔和僵硬的身体，还真以为他无动于衷呢！ 苏铭曦笑得灿烂，在半空跟云淮汇合。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各自带着一个人，跃入高空。 季殊的嘴一直没停，只是有些变调，众人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但众人清楚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跟季殊相反，御皓羽安静的像个鹌鹑。 云淮揉着一侧的耳朵，带着季殊落到了幄帐顶上。 “别喊了！” 云淮拍了拍季殊，让他看远处。 季殊下意识顺着云淮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正所谓站得高，望得远。 此刻，远处的美景尽收眼底。 虽然有些萧条，却有一种大自然独有的美。 季殊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惊艳，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美景。 幄帐很大很高，而云淮选择的幄帐跟其他不同，搭建在一处凸起上，所以比其他的幄帐要更高一些。 此刻，两人仿佛身处山坡上。 从高处俯瞰，看着那茂密的树林，连绵不绝的山峰，以及空中盘旋的飞鸟。 不知不觉中，季殊的声音停下了，嘴巴微张，呆呆的望着远处，看入了迷。 云淮顿时笑了，撩起衣摆，随意的坐在幄帐顶上。 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递给季殊。 第629章 荣幸 云淮刚才做那些自然不是为了捉弄季殊，他很欣赏季殊，想跟他分享不同的东西。 季殊瞪了云淮一眼，拿过了酒葫芦。 而此时，苏铭曦带着御皓羽上来了。 一手抓着御皓羽，一手拎着几个酒坛。 酒坛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御皓羽站在幄帐顶，只觉得脚下发虚，双腿有些发软，但他依旧强打精神，维持表面的平静。 苏铭曦看出了御皓羽的强撑，扶着御皓羽，等到他稍稍放松一些才松开手。 抬起另一只手，往御皓羽怀里塞了一个酒坛。 “喝酒！” 苏铭曦眉头一挑，很是洒脱。 御皓羽白着脸，捧住了酒坛。 苏铭曦也不多说，坐到了云淮身旁。 拿起一个酒坛，揭开封口，跟云淮的酒葫芦撞了一下，而后便仰头喝了起来。 两人动作豪放，肆意又张扬。 季殊小心翼翼的坐下，拿着酒葫芦喝了起来。 云淮带的酒里面放了药材，独一无二。 季殊只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 “看在酒的份上儿，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季殊说着，又喝了一口。 “对对对！你最宽宏大量了！” 云淮揽着季殊的肩膀，笑得开怀。 苏铭曦也在笑。 一旁，御皓羽沉默的看着。 他没有坐下，却默默揭开酒封，仰头喝酒。 由于第一次直接用酒坛喝，御皓羽有些不适应，酒洒了一半，还被呛了一口。 “咳咳咳！” 咳嗽声传来，三人转头看向御皓羽，全都笑了起来。 “殿下，慢一点喝。” 苏铭曦起身，拍了拍御皓羽的后背，给他顺气。 御皓羽身体一僵，他第一次被外人如此触碰，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苏铭曦的安抚。 “殿下，不用学我们，怎么舒服怎么来！” 云淮说了一句。 “是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要随心所欲！” 季殊眉眼上扬，竟也有了几分肆意的感觉。 御皓羽的心震颤着，情绪交织，复杂难明，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御皓羽清楚，此刻的他是开心的。 束缚他的枷锁仿佛解开了，整个人无比轻松。 “好。” 御皓羽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回应谁。 屈膝，坐了下去，动作随意，再也不像之前那般一板一眼。 苏铭曦三人相视一笑。 畅快的笑声从幄帐上方传来，底下的众人都听到了。 蒋慎摸了摸下巴，转身走了，步伐匆匆。 少顷后，蒋慎回来了，手里拎着几个酒坛。 伸手，拉住从他身旁走过的花隐楼成员。 “劳烦带我上去。” 说着，蒋慎指了指幄帐上面。 他虽然学了武，可却没有内力，也不会轻功。 花隐楼成员点头，运用轻功，带着蒋慎跃上了幄帐顶。 花隐楼成员没有停留，飞身跃下，只留蒋慎一人。 苏铭曦笑了笑，开口，“来了。” 他一点都不意外，而且他正在等着蒋慎的到来。 蒋慎毫不客气，坐到苏铭曦身旁。 蒋慎的到来并未打扰到四人，反而更热闹了。 五人喝着酒，谈天说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大部分时候都是苏铭曦四人在说，御皓羽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 五人嬉笑吵闹，气氛和谐又温馨。 幄帐下方，御宥瑾听着不绝于耳的笑声，从中精准的分辨出了御皓羽的声音。 御宥瑾笑了。 “早知道，就早一些带他出宫了。” 御皓羽的年纪和苏铭曦几人差不多，正是该玩闹的时候。 以前被身份束缚，再加上御轩洛的身体，御皓羽每天都很紧张，心事重重。 如今御轩洛无事了，也远离了皇宫，御皓羽终于可以专注于自己，放松一些了。 闵竹摇了下头，似乎是不认同。 御宥瑾眉头一挑，看向闵竹。 “如若不是苏公子几人，七殿下也不会如此放松。” 闵竹说了一句。 御宥瑾愣了一下，而后笑眯眯的看着闵竹。 “我发现你最近的嘴皮子很利索啊！” “殿下谬赞。” 闵竹立刻正色起来。 “说！是不是有人给你开小灶了？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御宥瑾不放过闵竹，追问。 闵竹摇头，示意没有。 他的确跟以前不同了，但却不是旁人的开导。 因为御宥瑾，闵竹跟苏玖妍等人的接触也多了。 任谁身处如此和谐美好的环境，都不会一成不变。 “我不信！你快说！” 御宥瑾显然是不相信。 闵竹无奈。 让他怎么说？ 想了一下，闵竹开口，“是殿下教导的好。” 为了解脱，闵竹只好拍马屁。 御宥瑾十分受用，点头，“的确。” “摊上我这样的主子，你就偷着乐吧！” “是属下的荣幸。” 这一句，闵竹说的相当认真。 他发自内心的认同。 御宥瑾虽然嘴上那么说，可实际上他从未将闵竹当成下属。 御宥瑾和闵竹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又很纯粹。 复杂的是，两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侍卫。明面上是主子和奴仆的关系，背地里却是可以互相开玩笑，互相依赖的朋友。 纯粹的是，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可以为对方付出性命。 闵竹自不必多说，不论是他的职责，还是他的内心，都愿意为御宥瑾赴死。 而对于御宥瑾来说，除去季晟钰，让他信任的同辈之人只有闵竹。 如果说跟季晟钰是志同道合，是心心相惜的知己，那闵竹就是一同长大的伙伴。 小时候，闵竹便被御宥瑾选中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毫无疑问，两人是最了解彼此，也是最信任彼此的人。 “走！我们去喝酒！” 御宥瑾揽住闵竹的肩膀，看起来非常开心。 闵竹任由御宥瑾揽着，跟他一起走了。 原本闵竹很在意身份的尊卑，哪怕是认同御宥瑾这个好友，却也默默隐藏自己的心思，恭敬的对待御宥瑾。 但现在，闵竹没有那么在乎了。 他想通了。 诚然，他的所作所为是冒犯。 可不论对他，还是对御宥瑾来说，都是舒服的。 那不就好了？ 只要彼此开心，又何必在乎其他人？ 御宥瑾的确很开心。 他一直都想闵竹能坦诚的面对自己，不去在乎旁人的想法。 如今终于实现了。 御宥瑾无比庆幸遇到了苏玖妍，从而有机会见识到一个不同的世界，也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变得越来越好。 而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正带着九公主在树林里闲逛。 第630章 正视自己的优秀 九公主第一次出宫，对什么都好奇。 苏玖妍和季晟钰很有耐心，一一为九公主解答。 同一时间，树林外的一个小山坡上，站着蒋蔓和御轩洛。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御轩洛是在等蒋蔓主动开口，蒋蔓是在想该如何说。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坦诚最好。 “殿下，谢谢。” 蒋蔓发自内心的感谢。 “蒋小姐何出此言？” 御轩洛很是疑惑。 “臣女小时候有幸入宫，见了殿下一面。” 蒋蔓轻声说着。 御轩洛想了一下，却没什么印象。 御轩洛身体不好，很少出席宴会，就算是出现了，也是被病痛折磨着，哪里有心思理会其他事。 蒋蔓知道御轩洛不会记得，她并未生气，继续开口，“那时臣女正在被教导女戒和三从四德。可是臣女不愿意认同，但又清楚自己必须认同。” “臣女陷入了迷茫，不知该怎么做。而那时正好见到了殿下，殿下被病痛折磨，却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臣女从殿下身上看到了顽强的生命力，臣女自惭形秽，所有的纠结和迷茫都消失了。” 御轩洛给蒋蔓带去的影响是巨大的，虽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却让蒋蔓豁然开朗。 有些人每日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痛苦难言，看不到希望，可依旧在顽强的活着，甚至是开心的活着。 跟生死相比，蒋蔓所面对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如蒋蔓所说，她觉得羞愧。 她有一个康健的身体，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可爱的弟弟。 相较于旁人，蒋蔓已经非常幸福了。 “从那刻起，臣女便不再纠结，认真学习，让人挑不出错处。” 蒋蔓说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她非常庆幸，她能在那时见到御轩洛。 御轩洛也笑了，开口，“蒋小姐应该没有认同。” 虽然蒋蔓说她认真学习了，可蒋蔓做的那些事跟学习的东西截然相反。 御轩洛听说了蒋蔓的事，跟众多书生辩驳，为自己，也为天下女子争取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说实话，御轩洛是敬佩蒋蔓的。 蒋蔓跟苏玖妍不一样，她不会武功，受家世的制约。 苏玖妍虽然也是官家小姐，可她从小在外长大，没有被那些思想荼毒。 蒋蔓却一直生活在御城，从小被教导，见到的人也都是被荼毒了的后宅女子。 比起苏玖妍，蒋蔓能走出那步更为不易。 该有多么勇敢，多么坚定，多么强大才能迈步第一步啊！ “是，臣女不认同。” 蒋蔓说的坚决。 “蒋小姐，我很敬佩你。” 御轩洛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蒋蔓明白御轩洛的意思，连连摇头，“不，是该感谢殿下，感谢我师父。” 是御轩洛，让蒋蔓不再迷茫。 而又是因为苏玖妍的出现，开拓了蒋蔓的视野，让她有勇气，坚定的走出那一步。 “不。” 御轩洛也摇了下头，笑着说道，“那一切都是蒋小姐自己的功劳。” 不等蒋蔓反驳，御轩洛又说，“见到我的人不只蒋小姐一个，跟苏小姐有交集的也有很多，可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只有蒋小姐。” 蒋蔓被说愣了，她从未想过那些是自己的功劳。 一直以来，蒋蔓感谢御轩洛，感谢苏玖妍，感谢她的父母和弟弟，唯独忽略了自己。 可御轩洛说的很对，世上那么多人都曾跟蒋蔓处于同样的境地，也都遇到过光，可是只有蒋蔓一个人抓住了，并且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能做到那一切，不只是外界因素，也不只旁人的帮助，最重要的是蒋蔓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人。 “蒋小姐，你该正视自己的优秀。” 御轩洛放轻声音，眼中满是欣赏。 蒋蔓回神，突然笑了。 “殿下说的对，是臣女一叶障目了，臣女本身就很优秀。” 自信的笑，在阳光下炫耀夺目。 御轩洛也笑了，发自内心的开心，“恭喜蒋小姐。” “殿下，你是个很好的人。” 蒋蔓直视御轩洛的眼睛，极为认真。 如果说以前的帮助是御轩洛的无心之举，可刚才就是有心的了。 御轩洛看出了蒋蔓的惶恐不安，和不易察觉的自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没错，蒋蔓内心深处是不安和自卑的。 蒋蔓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考取一个好成绩，怕辜负众人的期待，紧张又不安。 而她的自卑则是因为苏玖妍等人，他们都很出色，特别是看到了众人在擂台上的表现。 而蒋蔓，除了多读了一些书之外，似乎什么也不会。 更为重要的事，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那么光彩夺目，蒋蔓觉得配不上。 此刻，御轩洛说出了那些话，说出了蒋蔓的优秀。 蒋蔓醍醐灌顶。 抛去了负面情绪，蒋蔓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优秀，承认了自己的出色。 倘若今日换成其他人，给蒋蔓的触动也不会如此之大。 但御轩洛不同，他是让蒋蔓不再迷茫的第一人。 可以说，是御轩洛拯救了蒋蔓。 那些话从被蒋蔓敬重崇拜的人嘴里说出来，带给蒋蔓的震动是巨大的。 巨大的震动，叫醒了蒋蔓。 “蒋小姐，我们是在互相恭维吗？” 御轩洛开起了玩笑。 “是有些过分了。” 蒋蔓应和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微风阵阵，哪怕带着凉意，却也抹不平两人内心的火热。 男女之间，并非只有情爱一种情感。 有心心相惜的友情，也有彼此认同的欣赏之情。 此刻，两人就是如此，欣赏彼此。 说开了之后，蒋蔓是轻松的，而看御轩洛的状态，他也很开心。 蒋蔓并未多留，说清楚后就走了。 御轩洛没有离去，站在山坡上，望着幄帐的方向。 御轩洛在看御皓羽，尽管身形模糊，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那样开怀轻松的御皓羽，御轩洛从未见过。 不自觉的，嘴角扬了起来。 脚步声从御轩洛的身后传来，御轩洛并未转头，似乎早有预料，轻轻说了一句，“来了。” 那人踏上山坡，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御宥瑾。 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想来之前应该喝了酒。 “皇兄，你很开心。” 御宥瑾说得肯定。 “是啊，原来我也能给别人带去好的影响。” 御轩洛转身，看向御宥瑾，脸上带笑。 第631章 真的很好 “原来蒋小姐是来感谢你的啊！我还以为是来跟你表明心迹的呢！” 御宥瑾说完，便被御轩洛拍了一下脑袋。 “不要胡说。” “我知道，开开玩笑嘛！” 御宥瑾揉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御轩洛无奈一笑。 “皇兄，你真的很好。” 御宥瑾突然认真起来。 御轩洛微微一怔，而后开口，“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只是说实话而已。” 御宥瑾依然认真，一眨不眨的盯着御轩洛。 御轩洛之所以会病魔缠身是因为他中了毒，而为什么中毒，其中缘由只有几个人知道。 皇后为了确保御成炫的地位，对皇子们下了手。 御轩洛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皇后动手突然，皇帝毫无准备。 幸好发现的及时，在御医的全力救治下，御轩洛保住了一命。 但毒已侵入肺腑，不能彻底根除，只能压制。 从那以后，御轩洛的噩梦就来了。 每天都会吐血，被病痛折磨。 喝着苦涩的汤药，维持那最后的生机。 皇帝下令彻查，最终查到了皇后。 只是没有证据，而皇后又有于家的支持。 那时的于家并非像现在这样落魄，势力庞大，盘根错节。 没有确凿的证据，皇帝动不了皇后，只能暂时忍耐，当做无事发生。 事后皇帝加派了人手，保护其他皇子。 在皇后再一次动手的时候，保住了御宥瑾。 虽说因为皇帝的做戏，御宥瑾等皇子公主都受了很多磨难，可毕竟他们康健的活下来了。 御轩洛却只能忍受疼痛。 说实话，御宥瑾是愧对御轩洛的。 御轩洛显然明白御宥瑾的心思，才会让御宥瑾不要多想。 可现在看来，安慰的话实在是太苍白了，没什么作用。 “我总会面临那些，我的命运早已注定，跟你们无关。就算要怪，我也只会怪罪魁祸首。” 御轩洛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 当初出事时，御宥瑾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御皓羽和九公主都没出生。 御轩洛又怎么会怪罪他们？ 更何况事情本就跟他们无关。 至于皇帝，御轩洛也没有责怪之意。 皇帝跟一般人家的父亲不一样，不可能每天都围着子女转悠，皇帝的首要职责是统治天下，造福百姓。 政务繁忙，皇帝难免会有疏忽。 而且那时的皇帝对皇后付出了真心，皇后也伪装的很好，两人是一对儿相敬如宾的夫妻。 没想到皇后会突然动手，从背后捅了一刀，祸害了皇子。 说起来，皇帝也是受害者。 事后皇帝尽力补救，只是力有不逮。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忧虑，皇帝只能在暗中守着御轩洛。 御轩洛都明白，皇帝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做事。 而他身为皇子，出生便尊贵无比，享荣华富贵。 享受了那些，自然要担起责任。 御轩洛从不抱怨，也从不要求皇帝做什么。 安安静静，却又顽强无比的活着。 “我很庆幸，我是二皇子。” 御轩洛轻轻说出一句话。 御宥瑾瞳孔微缩，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他自然明白御轩洛的意思。 大皇子天生不足，早早夭折，所以二皇子是最为年长的皇子，接下来就是御成炫了。 只有他是二皇子，才会遭遇那些。 而只有他遭遇了那些，皇帝才会警醒，从而保护好御宥瑾几人。 御宥瑾当然感动，可更多的是心疼和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是御轩洛？ 御轩洛什么也没有做错，有资格享受人生，有一个康健的身体。 “你们一个个的，心思都那么深，那么重，如果换做是你们，早就跟那人同归于尽了。” 御轩洛笑着，眼中满是柔光。 对于御宥瑾几人，御轩洛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御宥瑾几人也敬爱御轩洛，事事以他为先。 相较于以往的皇室子弟，御轩洛几人倒是相处的和谐，当然，是排除了御成炫。 在深宫内，报团取暖，将最柔软的一面展露给彼此，留给外人的只有锋芒。 几人有皇室子弟的共同点，那就是深沉的心思。 御宥瑾不必多说，他的确洒脱，但同样的他想的也多。 御皓羽同样如此，不然又岂会隐藏自己的能力？ 就连九公主，都比一般孩童要成熟冷血的多。 御轩洛也是一样的，只是他的年纪要大一些，经历的多，情况稍稍有些不同。 御轩洛以前愤恨又不甘，甚至想了很多弄死皇后的方法。 可在那些被疼痛折磨的日日夜夜中，所有的情绪都没了。 御轩洛麻木了。 可他又不甘心。 不甘的不是因为报不了仇，而是不想死。 御轩洛没有活够，他眷恋人世。 正是因为经历了无数次频死的时刻，御轩洛懂得了珍惜。 毕竟他不能确定下一次，是否依旧能挺过来。 御轩洛不再关注皇后，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皇帝和御宥瑾几人的身上。 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御轩洛打起了精神，跟病痛做斗争。 破败里开出了花，御轩洛绽放了顽强的生命力，一次又一次的战胜了病魔，哪怕是毒也带不走他的性命。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给了御轩洛一条路，让他遇上了苏玖妍。 是巧合，同时也是天意。 御轩洛注定命不该绝。 此刻的御轩洛很满足，他没有遗憾，也不想御宥瑾几人心有纠结。 御宥瑾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的确，换做是他，肯定会当场报复回去。 御皓羽则是会忍，等到羽翼丰满，十倍百倍还之。 “不要去回首过去，要专注于眼下。” “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御轩洛轻松地笑着，甚至在御宥瑾身前转了一个圈。 御宥瑾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他不是不懂，只是情绪一旦有了，便很难消除。 御轩洛站定，直视御宥瑾的眼睛，“你们的愧疚和感激我接受了。” 听闻此言，御宥瑾的心顿时颤了一下。 御轩洛明白，不论如何安慰，御宥瑾几人都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他也不会，毕竟曾经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不忘记以前，不代表要回顾，也不代表要一直记挂。 放下的前提是接受，御轩洛表明了他的态度。 而此时，御轩洛不再开口，安静的看着御宥瑾，等待他的回应。 “二皇兄……” 御宥瑾的声音有些发颤，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御轩洛。 第632章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对不起……” “谢谢你……” 声音很闷，带着鼻音。 对不起，让你遭受了那么多。 谢谢你的付出，让我们能免于一劫，平安长大。 御轩洛回抱御宥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听到了。” 御轩洛的声音十分柔和，带着笑意。 御宥瑾说出来了，那就证明他可以放下了，御轩洛自然开心。 两兄弟抱了一会儿，御宥瑾的情绪渐渐平复。 御宥瑾是一个豁达的人，接受后，就会放下。 御宥瑾恢复了正常，如若不是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谁也不会知道他刚刚的情绪有多么激动。 两人同时松开手，各退一步。 此时，一阵悦耳的笑声随风传来，很轻很轻。 两人一同转头，看向山坡下方。 苏玖妍牵着九公主向幄帐的方向走去，九公主一蹦一跳的，非常活泼。 季晟钰跟在后方，目光柔和。 也不知苏玖妍和九公主两人说了些什么，苏玖妍开心的笑出了声。 刚刚两人听到的笑声就是苏玖妍的。 御轩洛和御宥瑾的心神都被吸引了，出乎意料的，两人的目光都在苏玖妍身上，没有看九公主。 御轩洛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似有所感，御轩洛侧头看向了御宥瑾。 御宥瑾依旧在看着苏玖妍，神色如常。 可御轩洛却总觉得此刻的御宥瑾有些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加深邃晦暗，仿佛蕴藏了无数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苏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御轩洛突然出声。 “是啊！” 御宥瑾应声，嘴角挑了起来。 武功高强，容貌绝美，内心柔软，善良又真诚，必要时又非常果断靠谱，能给人带去安全感。 不论是哪方面，都十分出色。 如此熠熠生辉的一个人，用任何形容词都无法概括，只能用一个好字。 “你是不是……” 御轩洛盯着御宥瑾，欲言又止。 御宥瑾终于收回了目光，直视御轩洛，代替他说出了没说完的话。 “我是不是喜欢她？” “是啊！” 御宥瑾没有停顿，自问自答。 御轩洛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眼底却浮现了一抹心疼。 御宥瑾能如此坦然的承认，就表明他放下了。 御轩洛深知以御宥瑾的性子，一旦动了心，就是一生。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御宥瑾侧头，再次看向下方的苏玖妍，眼眸里绽放了柔光。 跟以往看苏玖妍的眼神不同，这一刻，御宥瑾将心底深处的情绪都表露出来了。 也许他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解除伪装，释放内心深处的情感。 御轩洛沉默一瞬，又问，“如果没有季司主，你会跟她说吗？” “不会。” 御宥瑾摇了摇头。 “她不会喜欢我，就算没有晟钰，她也不会。” “皇兄，你看他们两人。” 御宥瑾指了指下方，示意御轩洛看。 御轩洛依言看过去，这一次他看的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 “他们两人是密不可分的，不论是什么身份，又或者有没有遇上。” 御宥瑾挑起嘴角，声音里带着笑意，“就算晟钰是一条狗，苏小姐也非他不可。” 御轩洛嘴角微抽，到了此刻，御宥瑾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御轩洛再次看向御宥瑾，仔细看他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 御宥瑾十分坦然，也释然了。 御宥瑾何尝不清楚苏玖妍不会对他有别的心思？ 可心动了，能怎么办？ 在心动的那一瞬，御宥瑾清楚他栽了。 同时他也清楚，他的心动不会有结果。 但谁又规定了，心动就一定要有结果呢？ 御宥瑾正视自己的心，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动，正常和苏玖妍交流。 “皇兄，喜欢她是我的事，与她无关。她不必给我回应，也不必知晓。” “现在的相处方式我非常喜欢，也很知足，我不想平添烦恼。” 御宥瑾笑着对御轩洛说。 “我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 御轩洛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御宥瑾不想此事传入苏玖妍耳中。 就像御宥瑾说的，喜欢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常言道，有情饮水饱，可这个情，也没有规定单指情爱一种，不是吗？” 御宥瑾一甩袖，转身向山坡下方走去。 声音悠扬，姿态潇洒豁达。 御轩洛又看了一眼苏玖妍，微微叹了口气。 他是御宥瑾的兄长，自然是向着御宥瑾的。 御轩洛会祝福苏玖妍和季晟钰，但不妨碍他对御宥瑾的心疼。 但他也只能心疼心疼了，什么都做不了。 御轩洛没有继续留着，下了山坡。 山坡下方，苏玖妍和季晟钰默契的一同抬头，望向山坡上。 此时，山坡上已经没人了。 但两人清楚，刚刚山坡上有两个人望着他们，而他们也清楚那两人是谁。 苏玖妍松开手，九公主立刻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跑向前方。 九公主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走了。 苏玖妍忍不住的发笑。 仅仅半个时辰，被规矩束缚的九公主就撒了欢儿。 季晟钰大步上前，走到苏玖妍身侧。 “玖儿。” 仅仅唤了一声，苏玖妍就明白了季晟钰的意思。 “嗯，我也感受到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是高手，再加上两人那特殊的体质和敏锐的感知，在御宥瑾两人第一次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 “玖儿，御宥瑾他……” 季晟钰难得的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我知道。” 苏玖妍转身，望向季晟钰。 季晟钰瞳孔一缩，他没想到苏玖妍竟然清楚御宥瑾的心思。 毕竟御宥瑾从未表露过什么，一直以来都十分正常。 “我看起来很傻吗？” 苏玖妍眨眨眼。 季晟钰摇头。 “人一旦动心，是隐藏不了的。” “殿下的确很小心，但我聪明啊！一下子就发现了！” 苏玖妍笑眯眯的自夸。 “是，玖儿最聪明了。” 季晟钰点头，情不自禁的牵起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回握，把玩季晟钰修长的手指。 “他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此事御宥瑾永远都不会说，苏玖妍也会装作永远都不知道。 “嗯。” 季晟钰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他当然不会准许旁人对苏玖妍做什么，可他阻挡不了旁人的心动，毕竟苏玖妍那么美好。 第633章 叶子和石头 况且那人是他唯一的好友，季晟钰一直隐瞒着此事，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多了。 季晟钰不在乎两人之间如此心照不宣的关系，因为他相信苏玖妍，也相信御宥瑾。 御宥瑾不会越雷池一步。 而他和苏玖妍是天生一对，谁也插不进来。 季晟钰牢牢占据着苏玖妍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至于其他，苏玖妍可以随意分给其他人。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不单单只有情爱，也有很多跟情爱同样重要纯粹的情感。 苏玖妍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就该是丰富多彩的。 季晟钰自己也一样，他珍惜苏玖妍，也珍惜御宥瑾。 “皇兄！” 九公主的呼唤声传来，拉回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注意力。 两人抬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御宥瑾和御轩洛。 两人下了山坡后没有回去，而是来找了九公主。 九公主扑向御宥瑾，御宥瑾张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 九公主开心的笑出了声。 苏玖妍和季晟钰收敛了神色，并肩走了过来。 御宥瑾看到了两人，顺手将九公主塞到御轩洛怀里。 没等御轩洛抱稳，九公主就蹦到了地上。 御轩洛虽然解了毒，可依旧在恢复阶段。 九公主是有一些重量的，怕累到御轩洛。 御轩洛没有强求，牵起九公主的手，问，“玩得开心吗？” “开心！” 九公主重重点头。 一旁，御宥瑾双手环胸，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满眼打趣，“你们两个注意一点，还有小孩子在呢！”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挑了下眉，只是一个动作明显，一个不太明显。 两人没有松开手，依旧紧紧握着。 苏玖妍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殿下是不会理解的。” 说完，苏玖妍和季晟钰就走了。 御宥瑾愣了一下，随即跳脚。 “季晟钰，你也不管管她！你个见色忘义的！” “多谢夸奖。” 季晟钰的声音悠悠传来。 御宥瑾更生气了，气鼓鼓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御轩洛看着三人的互动，微微抿嘴，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小九，我们回去找小七好不好？” 御轩洛低头，询问九公主。 “好啊！我有东西要送给七皇兄！” 九公主点头。 “小九要送东西呀！那我的呢？” 御宥瑾蹲下身，毫不客气的对九公主伸出手，讨要。 “五皇兄也有。” 九公主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片叶子，火红色的枫树叶。 叶子并不稀奇，随处可见，但九公主送出来的，那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 九公主将叶子放在御宥瑾的掌心。 御宥瑾微微歪头，有些不解。 “小九为什么要送小五树叶？” 御轩洛轻声开口，问出了御宥瑾的疑惑。 “火红色的叶子，像跳动的火苗，看起来很温暖。” 九公主解释。 御轩洛和御宥瑾目光微动，明白了九公主的意思。 九公主觉得御宥瑾像火，能给人带去温暖，同时也很强势。 御宥瑾轻轻一笑，开口，“多谢小九，我很喜欢。” 御宥瑾拿出干净的帕子，将枫叶仔细包好，珍重的收了起来。 “五皇兄喜欢就好。” 九公主松了口气。 她是紧张的，生怕御宥瑾不喜欢。 御宥瑾伸手，将九公主抱起来，蹭着九公主的小脸。 九公主推了推御宥瑾，那意思是等一等。 御宥瑾停下了动作，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又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御轩洛。 御轩洛伸手接过。 入手一片冰凉，仔细一看，是一块小石头。 石头并不光滑，表面坑坑洼洼的，好像是被雨水摧残过的。 不奇特，也不起眼，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御轩洛抬头，看向九公主。 御宥瑾眨眨眼，也在等九公主的解释。 “我刚刚看到它，就想到二皇兄了。就算被雨水摧残，被淤泥束缚，改变了它的外形，可它就那样存在着，不论多久都不会消失。” 九公主说得很深沉，却逗笑了两人。 御宥瑾捏了捏九公主的鼻子，笑着说，“小九也有如此深沉的时候啊！” 九公主皱了皱鼻子，抓住御宥瑾的手，看着御轩洛，她在等御轩洛的反应。 “谢谢，皇兄很喜欢。” 御轩洛摸着石头，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轻微痛感，御轩洛笑了。 御轩洛很开心，一来是因为九公主的一番心意，二来是他真的很喜欢这块石头。 石头随处可见，很是渺小，也很容易被人忽略，可石头又很坚硬，哪怕遭受再多磨难，也会顽强的存在下去。 看到御轩洛的笑，九公主也笑了。 御宥瑾心头一软，继续蹭九公主的脸。 这一次九公主没有推开，痒得咯咯直笑。 御轩洛看着两人，目光异常温柔。 御宥瑾抱着九公主往回走，御轩洛跟在一旁。 走入幄帐所在之地，三人看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并肩站立，看着前方。 很是专注，似乎前面有着什么。 不只两人，谦珩等人也在，一大群人站在一处，全都看着前面。 三人好奇，大步上前。 跃过了几个人，三人看到了被挡住的景象。 御宥瑾和九公主的眼睛瞬间瞪大，表情一模一样。 御轩洛则挑了挑眉，嘴角也挑起了一抹弧度。 不知何时，在幄帐顶上喝酒的几个人下来了。 或坐或站，姿态各异，神态也不尽相同。 微风吹来，带来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蒋慎坐在地上，怀里捧着一个酒坛，双眼迷离。 御皓羽站在蒋慎身侧，手里也拿着酒坛，神情呆滞。 更为好笑的是季殊，他拉着苏铭曦和云淮，一手一个。 而他自己则在不停的说着话，脸颊泛红。 时不时拍苏铭曦和云淮一下，让两人回应。 两人只好点头附和。 “对对对！” “是是是！” 从两人的声音中，众人听出了深深地无奈。 季殊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只是众人根本听不明白季殊在说什么。 话语没有逻辑，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云淮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耳朵旁有无数只苍蝇在飞，嗡嗡嗡的，他都要聋了。 苏铭曦也垮着脸，抬头望天，满脸无语。 两人被季殊死死抓着，根本走不了。 只能站在原地，被季殊折磨。 第634章 三个醉鬼 “这是怎么了？” 御轩洛询问。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谦珩。 “刚刚苏公子和云公子用轻功带季公子跃上半空……” 谦珩详细的叙述了发生的事。 刚刚谦珩并未离去，将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们在幄帐顶上喝醉了，蒋公子直挺挺的从上面倒了下来。” “我们都吓了一跳，幸好苏公子反应及时，抓住了蒋公子。” “而后苏公子和云公子就将其他三人带下来了，然后就成这样了。” 谦珩说着，止不住的发笑。 看蒋慎三人的样子，显然是醉的不轻。 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三人喝醉后是完全不一样的反应。 御皓羽很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蒋慎却晃晃悠悠的，褪去了平常的古板，像个小孩子似的坐在地上。 至于季殊，更是好笑。 比起清醒时，季殊的话更多更密了，而且他的胆子也大了，竟敢打苏铭曦和云淮了。 但那些都不是众人发笑的根本原因，引得众人止不住笑的其实是苏铭曦和云淮。 两人那无语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 蒋蔓也在人群中，她没有上前，只是看着蒋慎，时不时瞟上一眼季殊。 嘴角上扬，笑意满满。 突然，蒋慎一挺身，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手依旧捧着酒坛。 突然的动作，吓了众人一跳。 众人下意识上前，想要查探蒋慎的情况。 刚刚走出一步，却听到了蒋慎的声音。 “我是一具尸体。”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语调拉的很长，满是醉意。 众人脚下一停，嘴角止不住的抽动。 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就是与众不同。 御皓羽低下头，动作缓慢又僵硬。 他看到了蒋慎此时的样子，也听到了他的话。 御皓羽动了。 将自己手里的酒坛扔开，幸好御皓羽没什么力气，酒坛没有碎裂，只是在地上滚了几圈。 御皓羽蹲下身，将蒋慎捧着的酒坛拿走，放到一旁。 而后将蒋慎的胳膊摆到身体两侧，又将蒋慎的腿拉直。 对上蒋慎不解的目光，御皓羽缓慢的开口，“这样才像。” 说完，御皓羽也躺倒在地，跟蒋慎并排躺着，悠悠吐出一句话，“我也是。” 众人面面相觑。 他也是？ 也是什么？ 也是尸体吗？ 众人想着，又看向御皓羽。 此时的御皓羽已经闭上了眼睛，脑袋向一旁歪去，一动不动了。 蒋慎看了一眼御皓羽，喃喃了一声，“对哦！” 随后，蒋慎也是一闭眼，一歪头。 看着两人那挺直的身体，紧闭的双眼，众人的嘴角不停的抽动。 谁家好人没事装尸体啊？ 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于吧！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传来。 “哎呀！死人了！死人了！” 众人循声而望，只见季殊正在大喊大叫。 “我的天啊！怎会如此？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都怪你们两个，非要喝酒！看看，给他们喝死了吧！” 季殊拍着苏铭曦和云淮的胳膊，说的极其认真。 看季殊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听他说的那些话，又不像是认真的。 众人嘴巴微张，目瞪口呆。 就在此时，季殊松开了抓着苏铭曦和云淮的手，直奔蒋慎和御皓羽。 扑通一声，季殊直挺挺的跪在两人身旁。 一甩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帕子，在空中甩了甩，然后装模作样的擦着自己的眼角。 “哎呦我的天啊！” “你们怎么就先走了呢？” “怎么也不等等苏铭曦和云淮啊！” “一切都是他们弄得啊！跟我可没关系，要找你们就去找他们！” “你们死得好惨啊！看看这身体，都硬了啊！” 季殊嚎啕大哭，可只有嗓子在干嚎，眼里一点泪水都没有。 苏铭曦和云淮全都翻了个白眼，脸色更黑了。 “噗！” 苏玖妍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扶着季晟钰，浑身直抖。 季晟钰也有些忍不住，眼底漫上了笑意。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皇兄，小七竟然还有这一面！等他清醒了，我一定帮他好好回忆回忆！” 御宥瑾一手抱着九公主，一手抓着御轩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九公主捂着嘴，但那双眼睛却弯了起来，眼里满是笑意。 御轩洛无奈，有些啼笑皆非。 御皓羽平常稳重成熟，冷静自持，没想到喝醉了后会是如此模样。 难不成是解放天性了？ 一旁，蒋蔓无奈扶额，摇着头。 她没想到蒋慎会躺在地上装尸体，也没想到季殊竟然会配合。 只是无奈归无奈，蒋蔓也忍不住的笑。 摇着头，笑出了声。 声音不大，淹没在众多的笑声中。 可季殊却突然停下了声音，一转头，对上了蒋蔓的视线。 季殊身体一僵，表情也僵住了。 下一瞬，季殊笑了起来，起身走向蒋蔓。 “嘿嘿！美女姐姐！” 季殊抬手，将擦眼泪的帕子放到了嘴角，似乎是在擦口水。 如果是旁人，做出如此模样众人只觉得猥琐。 可不知为何，众人在季殊身上看不到任何猥琐之感，反而有着几分可爱。 归根结底，是因为季殊长了一张无比和善的脸。 只要看到那张脸，就知道季殊是一个好人。 如此讨喜的一张脸，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跟猥琐沾边。 蒋蔓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确定季殊看着的是不是她。 蒋蔓的身侧，站着霜菱几人，霜菱和雅薇她们也都是美女。 蒋蔓的心剧烈跳动，身体有些发麻，她希望季殊走向她，又有些害怕季殊走向的不是她。 在蒋蔓期待又忐忑中，蒋慎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快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季殊。 动作那个快啊！ 一眨眼的功夫，蒋慎就抓住了季殊。 众人眼睛一瞪，就算是会轻功，恐怕也没有那么快。 季殊还没反应过来，蒋慎突然将他扑到，压在身底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行！那是我姐姐！” 声音太小，又模糊不清，众人都没有听清。 但季殊跟蒋慎离得很近，他听清了。 季殊没有反驳，只是不停的重复一句话，“美女姐姐……” 蒋慎好似生气了，捂住季殊的嘴。 “你不许说！” 季殊不甘示弱，扒拉开蒋慎的手，继续说。 蒋慎又一把捂住，季殊再次扒拉开。 两人你来我往，在地上滚了起来。 第635章 放倒 突然的变化让众人措手不及，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将两人分开。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了蒋蔓和苏玖妍。 蒋蔓是蒋慎的姐姐，她最有资格处理。 而苏玖妍是众人最为敬重的人，众人想看看苏玖妍的反应，从而判断他们该做什么。 苏玖妍只是在笑，也不说话。 蒋蔓嘴巴微张，呆愣住了。 蒋慎和季殊怎么滚到一起去了？ 饶是蒋蔓聪慧，可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蒋慎和季殊依旧在地上打滚，滚了一身的尘土。 两人滚着滚着，滚到了御皓羽身旁。 御皓羽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向一旁挪去。 别误会，不是起身挪开，而是就那样平躺着，一点一点的向一旁蹭去，动作很是缓慢。 由于缓慢的动作，御皓羽没有躲开，被滚动的两人撞到了。 御皓羽一翻白眼，一蹬腿，嘴里不停的说着。 “死了，死了，我已经死了。” 也不知御皓羽是想说服旁人，还是想说服自己。 一旁的苏铭曦和云淮一脑门子黑线。 两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喝个酒而已，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苏铭曦和云淮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尽管无语，却也要解决，谁让是他们两人惹出来的事呢？ 以后再也不跟他们一起喝酒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同一个想法。 而后大步走向前，一人一个，拎着季殊和蒋慎的后脖领，将两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两人手蹬脚刨，剧烈挣扎。 “放开我！我要弄死他！” 蒋慎挣扎着，双手抓向季殊。 季殊毫不示弱，抬脚踹向蒋慎。 “来啊！谁怕谁！” 两个喝醉了的人，站都站不稳，却想弄死彼此。 苏铭曦和云淮自然不会松手，不然的话，两人肯定会再次滚到一起去。 苏铭曦和云淮深呼了一口气，压下想要将两人一掌拍晕的冲动。 “闭嘴！” 云淮低声喊了一声。 “你别管我，他竟敢捂我的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季殊一挥手，拍向云淮的脸。 云淮连忙侧头，躲开了。 可苏铭曦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季殊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蒋慎会些功夫，而且也不知他被什么给刺激到了，力气很大。 苏铭曦又不敢太用力，怕弄伤蒋慎。 一个不留神，被蒋慎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啪！” 声响十分清脆。 众人都为之一静，随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的天！苏铭曦竟然被打了一巴掌！” 御宥瑾实在是笑的没力气了，将九公主放在地上，扶着御轩洛，继续大笑。 御轩洛对御宥瑾的开怀笑声有些无奈，可他却也止不住发笑。 这应该就是耍酒疯吧！ 蒋蔓闭了闭眼，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以苏铭曦的性子，蒋慎以后肯定不会好过。 更为重要的是，众人都看到蒋慎此刻的样子了，以后蒋慎还怎么见人！ 而站在蒋蔓身旁的汐月已经笑出了眼泪。 苏铭曦竟然也有被打巴掌的一天。 此刻，作为当事人的苏铭曦，脸那个黑啊！ 苏铭曦紧紧盯着蒋慎，任谁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偏偏蒋慎毫无所觉，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死季殊。 胆敢觊觎我姐姐？ 给我去死啊！ 蒋慎在心里咆哮，挣扎的更激烈了。 苏铭曦抓着蒋慎脖领子，不让他跑走。 抬头，看向云淮。 “有没有蒙汗药？” 声音很是平静，众人却听得心头一惊。 “当然有。” 云淮回答，声音里带着笑音儿。 他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有些幸灾乐祸。 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苏铭曦。 “给他闻一下，马上就晕。” 苏铭曦接住小瓶子，打开，在蒋慎鼻子下方晃了晃。 蒋慎抽了抽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眉头一皱。 不等蒋慎询问，他的眼睛突然直了，眼皮也耷拉下来，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苏铭曦扶住蒋慎，合上瓶子，满意的点点头。 “真好用。” 说着，苏铭曦将瓶子扔回给了云淮。 云淮将瓶子拿在手中，没有立刻收起来。 众人看着昏睡过去的蒋慎，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铭曦挺狠啊！ 直接就给蒋慎放倒了！ 苏铭曦拎起蒋慎，向幄帐里走去。 蒋慎滚了一身的土，需要清洗一下。 云淮看了一眼季殊，此刻的季殊相当安静。 在蒋慎被放倒那一刻，季殊就不说话了，也不挣扎了。 云淮眉头一挑，微微一笑，“我没有他那么暴力，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走，二我给你放倒，带你走。” 说着，云淮扬了扬手中的瓷瓶。 “自己走，我自己走！” 季殊连忙开口。 云淮满意了，收起瓷瓶，放开了抓着季殊的手，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季殊跟上他。 季殊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尽管有些迷糊，却被吓得不敢反抗了，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 云淮在前面走，突然听到扑通一声。 心头顿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转头。 果然，季殊此刻正趴在御皓羽的身上。 御皓羽躺着的地方跟云淮走过的地方有一些距离，也不知季殊是怎么摔在御皓羽身上的。 此刻，御皓羽睁着眼睛，不停的拍着季殊。 季殊虽然不胖，却也是一个健全的男人。 一个男人砸下来，分量非常重。 如若不是御皓羽反应快，用手扶了一下，恐怕他刚才喝的那些酒都会被季殊给砸出来。 御皓羽发现了云淮的视线，对云淮伸出手，手微微有些发抖。 那意思是救救他。 云淮立刻上前，拎起一动不动的季殊。 仔细看，季殊竟然睡着了！ 云淮心头一堵，无比后悔。 刚刚就不该放开季殊，就应该拎着他走。 云淮一手扶着季殊，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御皓羽的手腕，给他把脉。 御皓羽不会武功，云淮怕他受伤，特别是刚刚御皓羽的手在发抖，云淮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是一搭上脉，云淮的表情就变了。 他看着睁着双眼，双手发抖的御皓羽，脸越来越黑。 御皓羽的脉搏很强劲，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你再装？” 云淮咬牙切齿的开口。 御皓羽眨了一下眼睛，瞄了一眼云淮的脸色，颤抖的双手突然停下了。 一翻白眼，脑袋一歪，装晕。 第636章 美丽的画卷 云淮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起身，踢了踢御皓羽。 “别装了，跟我走！” 说完，也不理会御皓羽，拎着季殊走了。 沉默一瞬，御皓羽从地上爬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云淮身后。 云淮瞥了御皓羽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就不明白了，平日里成熟又稳重，怎么喝完酒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呢？ 以后绝对不能跟他们喝酒！ 云淮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警醒自己。 等到三人走入幄帐，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又爆发了一阵大笑。 霜菱一边笑，一边对花隐楼成员吩咐着。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他们去烧一些热水，拿几件干净的衣服给季殊三人。 三人滚了一身的土，头发上也沾到了，必须洗干净才行。 花隐楼成员领命离去，众人也各自散去，只是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刚刚那幕，恐怕众人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小九，等小七清醒了，再将东西给他吧！” 御轩洛对九公主说着。 九公主给他和御宥瑾准备了东西，肯定也有御皓羽的。 九公主点了点头，但却皱着眉，有些烦恼。 “怎么了？” 御轩洛蹲下身，跟九公主平视。 “我送给七皇兄的是一朵花。” 说着，九公主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是一朵野花，但却很美，也很艳丽。 御轩洛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发蔫儿的野花，心下了然。 现在花已经蔫儿了，如若再等一等，恐怕花就会腐烂衰败了。 离了土壤，花注定会衰败。 “等小七清醒，皇兄跟你一起再去摘一朵来。” 御轩洛摸了摸九公主的头。 九公主开心了，点点头，“嗯。” 御轩洛牵着九公主走了，其余人也都离去。 此处只剩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 御宥瑾打了一个哈欠，颇有些懒散。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闵竹出现了。 “吴府有了动作，有几个黑衣人离开了吴府，出了城。那几人武功极高，怕打草惊蛇，我们的人并未跟着。” 闵竹跟御宥瑾禀报。 苏玖妍等人都来了城外，御宥瑾不放心城内的情况，一直让人盯着吴府。 而刚刚闵竹就是收到信号，去听其他人的禀报去了。 “嗯，盯紧，一旦那些人回城，立刻抓住。” 御宥瑾吩咐了一句。 “是。” 闵竹应声，下去安排去了。 “用不用加派些人手？” 苏玖妍走来，询问。 事关吴绛，苏玖妍不敢大意。 季晟钰也看着御宥瑾，目露询问之色。 “不用。” 御宥瑾摇摇头，笑了，“我可不比你们差。”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点点头。 两人从未小看过御宥瑾，暂且不说御宥瑾本人如何，他深受皇帝器重宠爱，皇帝肯定会给御宥瑾很多人马。 苏玖妍有花隐楼，也有云淮等人的帮助，实力非常强，季晟钰统领的悬剑司也很强大，但不代表御宥瑾拥有的势力就比两人弱。 皇室有权又有钱，如果想，可以培养出无数高手。 那日在吴府，就是御宥瑾的人突然出现，打了吴府一个措手不及。 直至如今，苏玖妍依旧记得那几人的强大。 “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 御宥瑾突然转移了话题，摸了摸肚子。 “霜菱去准备了，应该很快。” 苏玖妍回答。 刚刚霜菱跟苏玖妍说了一声，便匆匆去准备饭菜了。 时间一闪而逝，众人吃完了午饭，再次聚集到一起，坐在空地一侧的椅子上。 苏铭曦和云淮也来了。 两人之前没有喝醉，而季殊三人也已经睡下了，两人不愿错过热闹。 众人三五成群，一起说说笑笑。 值得一提的是，谦珩没有坐在孙老头身旁，而是在跟御轩洛一起照顾九公主。 御轩洛并未拒绝谦珩的好意，两人一边照顾九公主，一边闲聊。 佘荧突然出现，抱走了九公主。 佘荧和她的两个师兄虽然坐在此处看热闹，可三人却很有分寸。 一旦苏玖妍等人有什么事，三人就会离开。 就像刚才，暂时取消了打擂，三人毫不犹豫的告辞离去。 而此刻，要继续打擂了，三人便回来了。 三人的分寸把握得很好，主动避嫌，不去探寻秘密。 因为三人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至于其他事，三人不想掺和太深。 九公主和佘荧在一旁玩闹，只剩御轩洛和谦珩坐在一处。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拿起茶杯喝茶，相处融洽，很是默契。 两人的动作幅度一模一样，缓慢而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 如果说御轩洛的贵气是天生的，那谦珩的就是后天养成的。 不论如何，谦珩毕竟曾是唐家的一份子。 唐家钱财无数，就算将谦珩圈养起来，却也没有在钱财用度方面苛责过谦珩。 经历了大起大落，谦珩的吃穿用度比不上从前，但他身上的贵气却没有失去。 如果说此处有谁是贵公子，谦珩名副其实。 至于御轩洛，那就更简单了。 他是皇子，一出生便是天潢贵胄，自然贵不可言。 两人很是相似，却又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但不可否认，两人坐在一起，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众人都在各自说着话，只有苏玖妍，瞟了一眼谦珩和御轩洛。 嘴角微挑，苏玖妍笑了。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而苏玖妍的感知更为敏锐。 她一眼就看出了谦珩和御轩洛之间的不同寻常。 昨天就已经有了苗头，谦珩从未对谁那么主动过，御轩洛是第一个。 苏玖妍很开心，因为谦珩也找到了知己。 季晟钰给苏玖妍倒了一杯茶，苏玖妍回神，对季晟钰灿烂一笑。 季晟钰目光柔和，眼底也浮现了一抹浅笑。 这两天季晟钰的心情格外愉悦。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望着，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当然，如果没有两人身后的那个人就更好了。 没错，两人身后站了一个人，是一身黑衣的髅妖婆。 也不知霜菱和髅妖婆说了什么，让髅妖婆黏上了苏玖妍，又或者是髅妖婆自己想那么做。 反正吃完午饭后，髅妖婆就一只跟着苏玖妍。 苏玖妍也没有撵走髅妖婆，季晟钰也不予理会。 两人依旧如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髅妖婆也不打扰两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第637章 脾气火爆 此时，霜菱大步走入空地，开口，“打擂继续，各位可以登台了。” 说完，转身就走。 江湖人互相看着，用眼神试探彼此。 经由昨天和今天上午的失败，江湖人不敢冒险了。 他们怕继续输下去，面子上挂不住。 但有些江湖人是不怕的，一个个走出人群，依次走入空地。 凉州几人应战，将那些人一一击败。 比起上午，下午的战斗虽然也很精彩，却是点到即止。 两方人都没有受伤，却用了全力，打了一场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凉州一人打了四场，十分畅快，脸上难得的浮现了一抹激动。 第五场时，凉州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池荼。 相较于凉州的你一招我一式的你来我往，池荼则是干净利落。 将暗杀之术运用到了极致，一招就击败了敌人。 池荼并非不顾及苏玖妍，只是他觉得连他一招都挡不住的人，也没什么本事。 在池荼击败了几个人后，终于遇上了一个劲敌。 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贼眉鼠眼的。 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似乎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池荼一反常态，没有主动进攻。 站在原地，神情严肃。 武功高强的人就算不动用内力，不散发气势，也能给人带去危险的感觉。 此刻，池荼就从小老头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而且不是一般的危险。 池荼的精神高度集中，紧紧盯着小老头。 小老头咧嘴一笑，拿出了一个木头匣子。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小老头打开了匣子，里面趴着一只黑色虫子。 虫子突然动了一下，伸展出了翅膀。 摇摇晃晃的从匣子里飞出，似乎是没睡醒似的。 池荼眉头一皱，尽管看不明白小老头在做什么，但他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紧紧握着匕首，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去。” 小老头一声令下，虫子瞬间清醒，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池荼。 池荼扬起匕首，打算切碎虫子。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 “别动！” 声音很熟悉，是云淮。 池荼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攻势。 同一时间，一阵微风袭来，云淮突然出现在池荼的身旁。 一把抓住池荼的胳膊，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向前一挥，白色粉末四散开去。 虫子躲闪不及，一头扎入了白色粉末中。 它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摇摇晃晃的，仿佛喝多了似的。 云淮抓着池荼不停的后退，直至退到空地边缘，远离了虫子，云淮才停下来。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众人，江湖人沉默一瞬，随即便是一阵哗然。 “什么情况？怎么又登台了一个？” “是啊！怎么还想二打一啊！” “不公平！不公平！” 到了最后，江湖人异口同声，齐声喊着不公平。 看他们那群情激奋的样子，好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苏玖妍等人面面相觑，神情严肃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江湖人的起哄，而是因为云淮的反应。 云淮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如果不是非常严重，他绝对不会贸然打断打擂。 思及此处，苏玖妍等人看向了在白色粉末中转悠的小虫子。 也不知白色粉末是什么，竟然没有随风散去，而是形成了一团白雾。 霜菱大步上前，走入空地。 “各位安静！” 一声充满内力的喊声从霜菱嘴里传出。 四周安静一瞬，随即又响起了喧哗声。 “你什么意思？怎么不让人说话啊？” “就是就是！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说不定之前的几场都有黑幕呢！” 江湖人出言质疑。 霜菱皱了皱眉，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 之前的战斗肯定没有猫腻，也没有黑幕，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江湖人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们不甘心己方的失败。 打了那么多场，却没有一场胜利，江湖人无法接受。 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只能推卸责任，颠倒黑白，抹黑对方。 此时，彭叟，御宥瑾和闵竹也走入了空地。 “肃静！” 彭叟大喊。 不等众人质疑，彭叟又说，“各位放心，我定会问个清楚，给各位解惑！” 彭叟是有一些威信的，不然的话，江湖人也不会推选他为裁判。 江湖人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次道质疑的声音，却很是微弱。 没了众人一起，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 霜菱冷冷的看着江湖人，抬手一挥。 花隐楼成员动了，在雅薇几人的带领下，将江湖人围了起来。 此举再次刺激到了江湖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江湖人再一次大喊出声。 “你们要干什么？” “这么多人在，你们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 彭叟看了一眼霜菱，触及到了霜菱冰冷的目光。 “都给我闭嘴！呱呱呱的跟个乌鸦似的！哪有那么多话说！” 雅薇脾气火爆，可不会惯着江湖人。 “你！” 江湖人气结，脸憋得通红。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打我啊？没本事就给老娘老老实实待着！” “有什么自有裁判评判，你们算个什么？再呱呱呱个没完，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雅薇站在最前方，手握长鞭，目光凌厉。 “一群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也不嫌害臊！” 雅薇翻了个白眼。 凉州走到雅薇身旁，拽了拽雅薇的衣袖。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雅薇眼睛一瞪。 雅薇真的是气到了，那些人怎么能那么厚颜无耻。 “你说的都是对的。” 凉州立刻回答。 花隐楼成员瞄着两人，饶是如此严肃的局势下，众人都忍不住发笑。 平常凉州不声不响的，冷酷沉默，没想到也有认怂的时候。 “看着他们，看谁再敢说没用的，就一棍子敲晕他！” 雅薇指着众多江湖人。 “是。” 凉州应声，抽出铁棍，盯着江湖人。 江湖人瞬间安静了，饶是怒火中烧，却也不敢说话了。 江湖人并非所有人都像刚才那些人那样，而刚才那些说个没完的，几乎都没什么本事。 只会躲在人群里说，但凡没有声音了，他们也不会开口。 而且看雅薇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那些人顿时没了气焰，甚至向人群里躲了躲。 彭叟叹了口气，有无奈，也有失望。 他自然不会替江湖人说话，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第638章 蛊虫再现 此时，霜菱开了口，“各位如若有疑问，可以一个一个询问。” “但首先，我们要先解决他。” 说着，霜菱看向了小老头。 小老头站在原地，咧嘴笑着。 他没有在意自己放出去的虫子，而是看着霜菱几人。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小老头看着的人其实是云淮。 霜菱走到云淮身侧，目露询问之色。 云淮看了一眼因为白色粉末而迷糊的虫子，开口，“那是蛊虫。” 一句话，让霜菱几人变了脸色。 “蛊虫？” 彭叟惊呼出声。 由于封焕的事，彭叟对蛊虫非常敏感。 蛊术神秘又强大，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吞噬人的力量，能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仙术。 可是蛊术从未用到正途上，十分阴损。 世间修习蛊术之人甚少，曾经蛊术十分强盛，祸害江湖，害了许多人，从而被正道人士剿灭，烧毁了功法。 蛊术虽然尚未失传，却也没了正统的修炼方法，很少有人修习。 更为重要的是，培养一个蛊虫需要耗费很多心神。 长此以往，蛊术早已绝迹。 昨日听到封焕中了蛊毒，彭叟便十分震惊。 只是那时的心神被苏玖妍吸引走了，彭叟便忘了那一茬。 如今亲眼看见小老头释放了蛊虫，彭叟清楚，他一定修习了蛊术，不然如何控制得了蛊虫。 “你竟敢修习蛊术？” 彭叟转头，怒视小老头。 自从发生了蛊术高手祸害江湖的事，江湖人就视修习蛊术之人为仇敌。 但凡暴露，就会被集体围攻。 彭叟震惊于世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修习蛊术，也惊讶于小老头的大胆。 他就不怕被众人围殴致死吗？ “什么蛊术，我可不会。” 小老头回了一句。 彭叟眉头一皱，厉声呵斥，“就算你否认也无用，我看的清清楚楚。” “呵！” 小老头突然冷笑了一声，看向彭叟，“能驱使蛊虫就代表修习蛊术了吗？不见得吧！” 彭叟心头一凛。 的确，小老头的辩解有理有据。 蛊术神秘又繁杂，功法奇多，有很多分支。 而且就算不修习蛊术，只要对蛊虫有所了解就能驱使蛊虫，只是很容易被反噬罢了。 一般情况下，世人都没有那个胆子。 毕竟蛊虫的反噬跟其他功法的反噬不一样，一旦蛊虫不受控制，很可能反受其害。 到头来自己中了蛊，那就欲哭无泪了。 “你们先下去，我跟他打。” 云淮突然出了声。 争论是没有结果的，与其白白浪费口舌，不如先打一场。 云淮很在意这件事，他想弄清楚小老头的目的。 江湖人将蛊术视为洪水猛兽，不待见修习蛊术的人。 此事人尽皆知，所以蛊术高手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决计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蛊术。 就算小老头没有修习蛊术，可他能够驱使蛊虫，足以让众人恐惧不安。 为了消除自己的恐惧，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杀了小老头。 小老头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依旧现身了，并且放出了蛊虫。 如果说小老头没什么目的，云淮是不信的。 不只是有目的，而且他的目的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如此重要，小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蛊虫太危险了，云淮能护住池荼一次，却不见得能一直护得住。 “小心。” 池荼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也不犹豫，转身走了。 霜菱也给了云淮一个小心的眼神，走出了空地。 御宥瑾同样很听话，带着闵竹离去。 空地上只剩下云淮，彭叟和小老头。 彭叟犹豫着，他想弄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在修习蛊术。 如果蛊术再一次兴起，定然会带来腥风血雨。 此刻的江湖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湖了，彭叟担心会有人将小老头收为己用，利用蛊术作恶。 实际上，已经有人在用蛊术作恶了。 封焕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彭叟目光一寒，从未有哪一刻，彭叟那么想杀了一个人。 只有将跟蛊术有关的人都杀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彭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他只想守住自己心中的那个江湖。 小老头感受到了彭叟的杀气，但他不怕。 彭叟是裁判，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动手。 但小老头小看彭叟了。 彭叟的确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可为了心中的坚持，彭叟会摒弃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老爷子，别气坏了身子。” 云淮出了声。 对于彭叟，云淮有一些好感，毕竟彭叟给了他仇人的名单。 所以云淮不想让彭叟被口诛笔伐，也不想让他死在此处， 不是云淮看不起彭叟，蛊术诡异，不论武功强弱，都有可能会中蛊。 眼下不清楚小老头有多厉害，云淮不想彭叟冒险。 更何况有他在，小老头还能跑得了？ 彭叟回神，看向云淮。 云淮给了彭叟一个放心的眼神。 彭叟想杀了小老头，云淮何尝不想？ 蛊术有可取之处，可那些利用蛊术害人的人，死不足惜。 彭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他明白云淮肯定能完美解决，而且以云淮的本事，小老头也奈何不了他。 不说武功，此处这么多人中只有云淮一个人会解蛊。 如此就够了，不论小老头有多强，云淮都不惧。 空地上，云淮和小老头面对面站立。 “我跟你打。” 云淮开口。 小老头点了下头，“可以。” 小老头的话将江湖人的话给噎了回去，原本江湖人是想用云淮上过擂台为由，抨击云淮，质疑公平性。 可是小老头都同意了，江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狠狠瞪了一眼小老头。 会蛊术的人本就不招待见，再加上小老头让他们吃了瘪，他们看小老头更不顺眼了。 小老头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看着云淮，眼底浮现了一抹隐晦的得逞之色。 云淮面无表情，也不知有没有发现小老头那一闪而逝的眼神。 此时，两人互相对峙，虽然气势不显，可气氛却紧张了起来。 两人中间弥漫着一团白雾，虫子依旧在里面打转。 云淮一挥手，风声袭来，裹住了虫子。 虫子被风力裹挟，飞向云淮。 云淮伸手，抓住虫子。 众人面色一变，全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苏玖妍等人。 刚刚云淮那么急切，不让虫子近身，说明虫子很危险。 第639章 真正的目标 而此时，云淮竟然主动抓住了虫子，众人怎能不担心？ 也不知云淮碰到了哪里，虫子突然张大了嘴巴，一个个小黑点从嘴里涌出。 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什么小黑点！ 那是一只又一只的小虫子！ 翅膀扇动，在空中飞舞，跟云淮抓着的虫子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下意识数了数，可根本数不清。 “它只是一个容器，实际上，它们才是要人命的蛊虫。一旦触碰到了它，它们就会蜂拥而出。” 云淮解释着。 众人静默一瞬，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淮的解释很详细，众人都明白了。 也就是说，大虫子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蛊虫是那些小虫子。 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伤了大虫子，真正的杀招就来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还有那么多小虫子。 小虫子身体小，数量又多，就算再厉害的人，恐怕在突然的情况下也反应不及。 如若挡不住小虫子，很可能会中蛊。 一想起那种可能，众人就不寒而栗。 苏玖妍等人的脸色相当难看，池荼也皱起了眉。 刚才要不是云淮发现的及时，拦住了池荼。 池荼那一匕首刺下去，那就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池荼没有把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死所有小虫子，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小虫子身上带不带毒。 池荼不敢想象，他要是中了蛊毒会发生什么。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此事太蹊跷了。 小老头的目的肯定不是打赢他那么简单，恐怕是要用蛊虫控制他。 他要是被控制了，苏玖妍等人就会被威胁。 思及此处，池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眼底杀气翻腾。 苏玖妍等人也意识到了，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冷意弥漫。 苏玖妍眉头微扬，开口，“看来是冲着我来的，只是不知是哪一方的人。” “不会是江湖上的人。” 季晟钰说了一句。 昨日昌杰已经失败，那些人肯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动手，而不是再派出一人。 而江湖人也没可能，打擂就是一条很好的途径。 有其他选择，又怎么会冒生命危险呢？ 排除了两方人，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一直以来跟他们作对的那个人。 除非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然的话，派遣小老头的人只能是吴绛。 之前吴绛想给苏玖妍下惑心蛊，想来他肯定有会蛊术的手下。 多方印证，苏玖妍和季晟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吴绛到底要做什么呢？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眼中浮现了一抹疑虑。 吴绛大张旗鼓，难道只是为了控制池荼，威胁他们？ 两人有些不信。 如果不是为了控制池荼，那又是为了什么？ 苏玖妍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吴绛应该知道他中了惑心蛊。他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办法解蛊。” 说到此处，苏玖妍的眼神暗了下去。 她不知道吴绛清不清楚解惑心蛊的方法，但吴绛肯定不会那么做。 因为此时的吴绛根本想不起来他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所以不论知不知晓解蛊方法，吴绛都会找其他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 世间医术最为高超，对蛊毒有研究的就是药王谷，而药王谷的传人就在此处。 是试探，也是在寻找机会将她带走。 “不对。” 季晟钰突然出声。 苏玖妍一个晃神，看向季晟钰。 “玖儿，你不会医术。” 季晟钰的表情很是凝重。 苏玖妍心头一跳，霍然转头，看向跟小老头对峙的云淮。 他们都想错了，小老头的目标不是苏玖妍，而是云淮！ 如季晟钰所说，苏玖妍不会医术，自然也不会解蛊。 可是云淮会。 为了确定云淮会不会解蛊，小老头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释放蛊虫。 果然，将云淮引了出来。 而云淮的一切行为，都在表明他对蛊毒的了解。 此刻，云淮已经解决了蛊虫，不论是大虫子，还是那群小虫子都已经死掉了。 “不好！” 苏玖妍说了一句，起身就走。 季晟钰也站起了身。 髅妖婆眉头一皱，抬头看向两人。 众人不明所以，可不等众人询问，空地那处突然发生了变故。 小老头突然爆发，双手一甩，数十个黑点被甩了出来。 黑点动了，竟然是数十个姿态各异的蛊虫！ 有的在飞，有的在地上爬动，还有一些在一窜一窜的跳动。 它们的目标不是云淮，正在向四周涌去。 云淮面色一变，大喊，“都退开！” 距离云淮最近的是御宥瑾，闵竹和彭叟，而后就是一众花隐楼成员。 刚刚花隐楼成员为了维持秩序，震慑江湖人，全员出动，此刻正站在空地的前方。 听到云淮的大喊，霜菱几人立刻响应，带着花隐楼成员后退。 闵竹也抓住了御宥瑾的胳膊，飞快后撤。 彭叟亦是如此。 一边退，众人一边看着空地。 直至此刻，众人才看清那向四周涌去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小老头的身份，众人心头一凉。 那可不是普通的毒虫，而是蛊虫！ 江湖人也喧哗起来，但跟刚才不一样，他们没有质疑苏玖妍等人，而是在咒骂小老头。 蛊虫向四周爬去，不论是谁，都有可能中招。 苏玖妍伸手，拍了一下苏铭曦的肩膀。 “护好他们，我去帮云淮。” 说完，苏玖妍身形一闪，直奔空地。 季晟钰紧紧跟在后面。 髅妖婆也默默跟上了。 苏铭曦眉头紧皱，咬了咬牙，对着谦珩等人开口，“都跟着汐月走！” 苏铭曦对汐月使了一个眼色，汐月了然，率先向幄帐所处之地走去。 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大战，为了确保谦珩等人的安全，必须后撤。 谦珩等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论是会武功的，还是不会武功的，都跟着一起走了。 云韶没有动，她拎着药箱，面向空地的方向。 孙老头也拿着药箱，走到云韶身侧。 蛊虫那么多，并非一两个人能解决的，更何况谁也不知那些蛊虫的作用。 两人是医者，比其他人有一些优势。 苏铭曦看了两人一眼，没有阻拦，只叮嘱了一句，“小心。” 云韶和孙老头都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犹豫的大步向前。 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已冲到了空地处，髅妖婆紧随其后。 “不要过来！” 云淮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640章 围困 苏玖妍和季晟钰停下了脚步，两人互看了一眼，一个走向左边，一个走向右边。 髅妖婆也停下了，只是她站在原地，没有擅自行动。 对于蛊虫，髅妖婆不了解，也无法确保自己能解决掉蛊虫。 她来只是因为苏玖妍，而此刻显然是不需要她，髅妖婆有自知之明，没有上前去添乱。 但她的目光却跟随着苏玖妍，倘若苏玖妍有危险，髅妖婆定会第一时间上前。 苏玖妍对雅薇几人一挥手，几人立刻明白了，带着花隐楼成员撤了回去。 没了雅薇等人的遮挡，江湖人更害怕了，不停的后退。 苏玖妍站定，看着不远处的蛊虫，神色平静，可眼底却涌现了一抹红芒。 仅凭苏玖妍自己肯定是对付不了蛊虫的，但她有毒体。 毒体一旦释放，不论是什么，都会中毒而死。 另外一侧，季晟钰也站定了。 比起苏玖妍，季晟钰更加直接。 寒意涌现，地上漫上了一层冰霜，向前方蔓延。 冰霜蔓延之处，尽数被冰冻了起来。 云淮打了一个冷颤，尽管他和季晟钰有一段距离，可依旧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云淮搓着胳膊，打着哆嗦，可他的表情却轻松了不少。 刚刚云淮只是怕苏玖妍等人会中蛊，毕竟蛊虫太多，云淮一个人根本拦不住所有。 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来了，季晟钰的寒意可以瞬间冻住蛊虫，苏玖妍也有毒体护身。 有人帮忙，云淮也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在半空中飞的蛊虫，云淮冲着天空喊了一声。 “小黑！” 声音落下，高空便传来了一声鸣叫。 阴影出现，黑鹰从高空俯冲而下。 “小黑，不要让它们飞走！” 云淮指着四散飞去的蛊虫。 黑鹰立刻做出了回应，快速煽动翅膀，飓风席卷。 正在飞着的蛊虫顿时被风给拍了回去。 会飞的蛊虫的确难以控制，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们太小了，跟巨大的黑鹰根本无法相比。 黑鹰带动的飓风一般高手都挡不住，更何况是几只蛊虫了。 蛊虫只有接触到人的身体才能发挥作用，平常情况下是非常脆弱的。 蛊虫的翅膀被飓风折断，甚至有几只直接摔在地上，摔死了。 而此时，冰冻已经蔓延到了空地上，那些蛊虫都被冻上了，变成了一个个冰雕。 另外一侧，苏玖妍站在原地没动，但蛊虫却都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没有丝毫气息，显然蛊虫已经死了。 云淮看着这一幕，彻底松了一口气。 抬头，直视前方的小老头。 小老头正在打着哆嗦，看起来被冻得不轻。 可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蛊虫的死亡。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动作很快，小老头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没有力量阻止。 但云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心也跟着一起提起。 就算小老头阻止不了，也不该是现在这幅无所谓的模样。 看到云淮略显疑惑和凝重的眼神，小老头突然咧嘴一笑，阴森可怖。 “嘿嘿嘿！” 笑声一落，四周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不知何时，云淮竟然已经被包围了。 云淮心头一动，他明白了。 原来小老头的目标不是苏玖妍，而是他。 之所以放出那么多蛊虫，也只是为了让雅薇等人撤走。 只有他们撤走了，黑衣人才有机会悄无声息的接近云淮。 不然的话，早就被雅薇等人挡住了。 如今雅薇等人撤走了，江湖人也退到了远处。 此处除了云淮几人，根本没有旁人。 而作为被黑衣人围困在中间的云淮，是最危险的。 云淮清楚，苏玖妍和季晟钰暂时没有精力管他。 因为蛊虫尚未被清理干净，为了防止蛊虫祸害旁人，两人肯定要先解决蛊虫。 而他也只能独自一人面对。 被黑衣人遮挡了视线的云淮并不清楚，在他被围住的那一刻，云韶将手里的药箱塞给了孙老头。 “帮我拿一下。” 云韶很有礼貌。 但孙老头却有些心惊。 云韶看起来很平静，可周身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 那一瞬，云韶给孙老头的感觉十分危险。 没错，孙老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也就是说，如果云韶想，她可以轻易要了孙老头的命。 云韶转身，一步步走向黑衣人。 步伐不快，可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黑衣人自然感受到了，但他们却没有理会。 他们眼中只有云淮，身影闪动，直冲云淮而去。 不只是黑衣人，小老头也冲向了云淮。 云淮不惧他们的攻击，但他却有些担心在空中飞舞的蛊虫。 不论如何，蛊虫一只都不能跑掉！ “小黑，不用管我，先把它们弄死！” 云淮对黑鹰大喊。 黑鹰停下了俯冲的动作，它本想去帮云淮，却硬生生停下了。 黑鹰跟云淮一起长大，能明白云淮的意思。 黑鹰再一次煽动翅膀，将蛊虫一个个扇飞。 比起之前，黑鹰有些急躁，动作也更为剧烈。 风势大增，蛊虫被掀飞，重重摔在地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蛊虫坠落之处都有凸起的石头，一个个摔得凄惨无比。 蛊虫本就脆弱，如此一摔，顿时一命呜呼。 黑鹰在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蛊虫，下方，苏玖妍和季晟钰亦是如此。 寒意尽数爆发，地面变成了冰面。 苏玖妍周身萦绕着一股诡异的力量，脚下的土地被腐蚀，冒着白烟。 同一时间，云淮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但他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紧张，眼中反而浮现了一抹激动之色，因为云淮感受到了云韶的气息。 云淮嘴角一挑，锁定了小老头。 “自作孽，不可活！” 惹了他没关系，可他们竟然惹怒了云韶，真是自寻死路。 云淮周身萦绕着风势，身影闪烁，动作奇快，竟然完美的避开了黑衣人的攻击，同时也让小老头的攻击落了空。 云淮没有理会其他人，紧紧盯着小老头。 云淮要抓活的，并未下死手。 饶是如此，小老头依旧有些招架不住。 寒意给小老头带去了影响，再加上云淮那毫无章法，却又强横无比的拳脚，将小老头打的鼻青脸肿，口鼻窜血，好不狼狈。 “你们在干什么？动手啊！” 小老头忍不了了，对黑衣人愤怒的大喊。 第641章 脱离包围 就在黑衣人想再一次发动攻击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 叫声无比凄厉，饱含了痛苦和恐惧。 黑衣人一惊，他们都是死士，早已麻木，就算面对死亡都不会眨一眨眼睛，又怎么会发出那么惨烈的叫声。 黑衣人下意识转头，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黑衣人被一个女子抓着，而他的肩膀已经被撕裂了，不止如此，他的身体也呈现了撕裂的样子。 也就是说，黑衣人的身体被一整个撕裂成了两半。 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袭来，所以才会发出那声惨叫。 黑衣人瞳孔一缩，看向了那个一身素雅的女子。 没错，女子就是云韶。 云韶双手呈爪，手上戴着一双特殊的手套。 掌心处是软的，手指处却坚硬无比，而且尖端十分锋利。 刚刚就是那锋利的手指，划开了黑衣人的皮肤，再加上云韶那极大的力气，将黑衣人的身体撕裂了。 鲜血喷溅，飙射，偏偏云韶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场面血腥又诡异。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满眼惊骇的看着云韶。 就连后撤的苏铭曦几人也呆愣住了。 谁能想到，平常那么好相处的云韶竟然有如此残暴的一面。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气势为之一滞。 看了看被毒死的蛊虫，她默默收起了毒体。 原本苏玖妍是想释放毒体，将云淮救出来，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黑衣人的目光都在云韶身上，已经忘记了攻击云淮一事。 云淮有了喘息的机会，盯着小老头暴揍。 另外一侧，季晟钰也收起了寒意。 地面上的冰冻没有散去，蛊虫依旧被冰封着。 而季晟钰本人却身形一闪，冲向了黑衣人。 同一时间，苏玖妍也动了。 两人一左一右，携带着强大的气势，速度非常快。 不动用特殊体质，不代表两人不强。 黑衣人感受到了危险，终于回过了神。 互相看了一眼，黑衣人默契的分散开来。 一小部分人去阻拦苏玖妍，季晟钰和云韶。 其余的人立刻转身，继续对云淮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黑鹰俯冲而下。 它已经解决了全部的蛊虫。 看到黑鹰出现，黑衣人动作统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向天空扔去。 仔细一看，是一张又一张的细网。 网虽然细，却很坚韧，是对付飞禽的武器。 看来黑衣人早有准备。 黑鹰翅膀一煽，飞上高空。 细网落了空，没有裹住黑鹰。 黑衣人并不气馁，看都没看一眼，招式凌厉，攻向云淮。 想来黑衣人的目的只是不让黑鹰接触云淮，从而让云淮离开包围圈。 云淮没有理会黑衣人的攻击，就死盯着小老头。 小老头的头上冷汗密布，脸都白了。 他本就没有多么高深的武功，内力已经快耗尽了。 “为了抓我，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小老头大喊出声，想要动摇云淮的心神。 云淮冷冷一笑，开口，“就凭他们，还要不了我的命！” 话音一落，轰鸣声响彻而起。 “轰！” 内力碰撞，云淮的身体飞了起来。 就算云淮被攻击打中，他也没有忘记小老头。 一手死死抓着小老头的胳膊，小老头根本无力反抗，也跟着一起飞到半空。 一声鸣叫从空中传来，黑鹰冲了下来。 翅膀扇动，带起了阵阵飓风。 云淮人在半空，却没有耽误他释放杀招。 散去体内的内力，融入风中。 有了云淮的内力加持，风势更加强劲了。 以云淮为中心，飓风向四周席卷。 哪怕黑衣人有内力傍身，也被吹的东倒西歪，自然也无法冲上前，抓住身体悬空的云淮。 小老头的身体悬了起来，他下意识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东西，也就是云淮。 而此时，云淮举起了手。 黑鹰恰好到了，爪子伸了过来。 云淮抓住黑鹰的爪子，黑鹰展翅高飞，带着云淮飞上高空，脱离了包围圈。 值得一提的是，小老头也被带到了高空。 刚刚小老头发觉了不对，急忙松开了手。 他宁愿摔在地上，丢掉半条命，也不想被云淮带走。 可是小老头松了手，云淮没有。 小老头想挣扎，却来不及了。 只觉得身体一轻，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高空上。 脚下悬空，耳边充斥着风声，小老头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高度，如果摔下去，肯定会摔成一摊肉泥。 云淮一手抓着黑鹰，一手抓着小老头，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刚刚硬抗了那么多人的攻击，云淮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那些黑衣人并非是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的高手。 幸好云淮的体质非同一般，从小服用滋补身体的药，不只力气大，身体也比很多人要强壮。 受了伤，却没有太过严重。 甚至有精力散去内力，和黑鹰配合。 云淮看了一眼小老头，悠悠开口，“自己抓着，如若抓不住，那就不能怪我了。” 说着，云淮将小老头向上提了提。 黑鹰也给出了回应，伸长了另外一只爪子。 小老头急忙伸手，双手都举过了头顶，死死抓着黑鹰的爪子。 云淮不怕小老头有其他心思，除非是不想活了。 黑鹰越飞越高，地面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云淮没什么反应，好似早已习惯。 可小老头的脸却吓白了，他生怕会摔下去。 此时，下方的黑衣人正面临着一面倒的屠杀。 原本黑衣人想抓住云淮，以此来威胁苏玖妍等人，成功脱身。 可谁也没想到云淮能脱离包围，哪怕他们已经准备了对付黑鹰的东西。 但东西是死的，黑鹰是活的。 能挡得住一次，却挡不住第二次。 况且黑鹰并未近身，煽动翅膀，制造飓风。 等到黑衣人无力发动攻击时，黑鹰才冲到云淮身旁。 云淮和黑鹰配合默契，成功脱逃。 黑衣人就惨了。 没有筹码，又打不过苏玖妍三人，死是注定的。 黑衣人很强大，饶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无法一招解决一个。 但有一人可以，那就是云韶。 也不见云韶用什么繁琐的招式，只是用极快的速度抓住黑衣人，一拳轰过去。 黑衣人的胸腔瞬间塌陷，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血窟窿。 又抓住一个黑衣人，一掌拍下，黑衣人的脑袋便陷入了腔子里。 第642章 血腥的场面 众人看的浑身直冒冷气，见过杀人的，没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 此刻，众人清楚地意识到了人有多么脆弱，哪怕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是脆弱的。 远处，佘荧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挡住了九公主的视线，表情有些严肃。 九公主没有发现佘荧的动作，她正乖乖的跟众人一起后撤。 众人撤到了幄帐前方，跟空地有一段距离。 离得远了，众人只能看到闪烁的人影。 饶是如此，依旧能看到那一团团爆开的血花。 苏铭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季殊几人不在。 如果他们在，应该会被吓得不轻。 另外一处，御宥瑾和彭叟并肩站着，闵竹挡在御宥瑾身前，身体紧绷，十分警惕。 彭叟嘴巴大张，他年纪也不小了，见了不知多少杀人的场面，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如此血腥。 云韶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只凶残的猛兽。 也只有猛兽，才能制造出如此血腥的场面。 御宥瑾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扒着闵竹的肩头。 “人才啊！如果让她去审问犯人，一定能有奇效！” 杀鸡儆猴，不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心生畏惧。 只要害怕了，还不是问什么就说什么吗？ 御宥瑾两眼放光，继续开口，“一会儿我一定要去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悬剑司！” 彭叟回了神，有些无奈。 御宥瑾的想法当真是与众不同。 “殿下，你不怕吗？” 斟酌了一下，彭叟还是问出了口，他实在是不解。 御宥瑾养尊处优，看到如此场面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十分感兴趣。 “再血腥的场面也没有人心可怕。” 御宥瑾淡淡回了一句。 人心诡谲，没有下限，更重要的是，人心的阴暗不会表现出来。 眼前的画面虽然血腥，却一点也不可怕。 御宥瑾一直认为，表现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好怕的。 再者，此时的结果都是黑衣人自找的。 如若云淮没有脱离包围，这就是云淮的下场了。 主动挑衅的人不值得可怜。 御宥瑾可不是什么善人。 彭叟愣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的确，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 场中，云韶没有停下。 再一次抓住黑衣人，锋利的指尖划开皮肤，将黑衣人的脖子切开了。 血水瞬间喷溅而出，黑衣人抽搐着倒在地上。 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在一处，不知何时，两人停下了攻击。 数十个黑衣人，此刻只剩下几个了。 有两人盯着，也不怕他们逃走。 此时，更让两人感兴趣的是云韶。 当然，两人感兴趣的不是云韶造成的血腥场面，而是好奇云韶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内力也属于刚猛强硬的那种。” 苏玖妍看了一会儿，下了结论。 比起云淮，云韶的力气似乎要更大。 “嗯，她应该已经有所收敛了。” 季晟钰也看出来了。 如果不收敛，以云韶的能力，黑衣人就不是断手断脚了，而是会被轰成渣。 “我第一次见修炼刚猛内力的人。” 苏玖妍的眼睛很是明亮。 季晟钰点了下头，那意思是他也是第一次见。 如其名，刚猛内力十分刚猛狂暴，却很难修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内力不可控，会在体内横冲直撞。 如若想要修炼，前提就是要有一个坚韧抗造的身体，能扛得住刚猛内力的冲击。 又要有坚毅的性子，能忍得住那一次次的折磨。 刚猛内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也不是一次性练成的。 刚猛内力就像是一块生铁，如果想要将生铁打造成一件兵器，需要千锤百炼。 越是锤炼，刚猛内力越是纯粹强大。 刚猛内力比普通内力要强大的多，比之特殊体质也不差。 跟云淮的情况差不多，刚猛内力也是后天练成的，可却有一些区别。 云淮用内力操控风，也是在借助自然的力量。 而刚猛内力完全是依靠自己，却不逊色于任何体质。 刚猛内力越练越强，根本没有瓶颈。 只要身体受得住，刚猛内力就会一直增强。 一旦有所成，便无人能挡。 攻击方式也很简单，刚猛内力，自然是又刚又猛。 就像云韶，只是简单的一拳，一掌，却能一击致命。 一般人根本受不住刚猛内力的冲击，拥有内力的高手也受不住。 所以黑衣人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实际上他们反抗了，只是没有用而已。 他们的内力在刚猛内力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其实，云韶不是故意的。 造成那种血腥的场面是注定的，也是意外。 正如季晟钰所说，云韶已经尽可能收敛了。 如果再收敛，就无法确保一击致命了。 明明有一招取人性命的本领，又何必隐藏？ 云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而且她心有怒气，必须要发泄。 胆敢打云淮的主意？ 都该死！ 云韶有逆鳞，那就是云淮。 哪怕是苏玖妍，也比不上云淮在云韶心里的地位。 云韶初见云淮时，云淮只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孩。 是云韶一点一点将云淮养大，虽然有云译的帮助，但他毕竟是男人，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不如云韶细心。 对于云韶来说，云淮是她看着长大的师弟，是她唯一的亲人。 云韶不允许任何人打云淮的主意，有一个便杀一个，有两个便杀一双。 继承药王谷衣钵是云译的意愿，云韶愿意接受，但云韶并未因此放弃自己。 云韶走出了一条无人敢走的路，成功练成了刚猛内力。 最后一个黑衣人死在云韶手中，她在原地站定，脚下躺倒了一地的尸体，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 云韶没什么表情，依旧跟之前一样。 眉眼清冷，无欲无求。 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眼角也溅上了几滴鲜血。 在鲜血的映衬下，云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和魅力。 有了刚才那一幕，众人皆知，云韶那无欲无求下，是一颗火热的心，以及强横无比的力量。 也许是被血腥的场面给刺激了，一时无人说话，四周静默无声。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没有出声，两人微微抬头，看向高空。 鸣叫声从高空传来，地面出现了一片阴影。 威武霸气的黑鹰映入众人眼底，越来越清晰。 众人视线下移，看向了黑鹰的爪子。 此刻，黑鹰的双爪处各挂着一个人。 第643章 灭口 黑鹰落了下来，云淮早有准备，早早地跳到了地上。 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擦去了，整个人看起来一如往常。 小老头却是毫无准备，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 双膝跪地，双手依旧紧紧抱着黑鹰。 黑鹰十分嫌弃，一挥翅膀，将小老头拍在了地上，毫不犹豫的向一旁挪去。 小老头面朝下，四肢微微抽搐，嘴里往外吐着鲜血。 黑鹰可不是一般的猛禽，体型巨大，力气也非常大。 它那一拍，直接给小老头拍出了内伤。 不止如此，小老头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云淮没有理会小老头，跑到云韶身旁。 黑鹰也一摇一晃的走过来。 云淮拿出干净的帕子，给云韶擦脸上的血水。 “师姐，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要注意保护自己，你看，又崩了一身鲜血吧！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来洗！” 云淮抱怨着，可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云韶没有回应，一把抓住云淮的手腕，感受他的脉搏。 脉搏跳动有力，并无内伤，只是气血有些不稳。 云韶默默松了口气，收回了手，开口，“我下回注意。” 云淮看着云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急忙找补，“行了行了，现在我们有钱了，也不用为了一件衣服犯愁。等有机会，我给你多买几身衣服。” “嗯。” 云韶应声点头，而后配合着云淮，任由云淮摆弄她，给她擦脸上和手上的鲜血。 此刻，云韶和云淮的身份仿佛调转了。 平日里是云韶照顾云淮，此时却是云淮照顾云韶。 云淮擦的很仔细，可是血水擦是擦不干净的，只能擦个大概。 “师姐，去洗一下吧！” 云淮说着，拉着云韶就往回走。 云韶也不抗拒，跟着云淮。 路过孙老头时，云韶停下了，对孙老头伸出了手。 孙老头立刻将药箱还给了云韶。 云淮没有让云韶拎着，主动接过药箱，继续向幄帐的方向走去。 两人身后，黑鹰摇摇晃晃的跟着。 跟刚才的威风凛凛完全不同，呆头呆脑的。 众人看着云韶，神色不一，但眼中的震惊是相同的。 默默向一旁让开，给云淮和云韶让出了一条路。 霜菱看了一眼两人，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去准备热水和衣服。 随后，霜菱转身，带着一众人走向空地。 看此时的情况，不能继续打擂了。 等到处理好那些尸体，想必天已经黑了，而且小老头也要审问一下。 霜菱正在走着，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嗖！” 破空声传来，寒光绽放，直奔昏倒在地的小老头。 苏玖妍和季晟钰早有准备，身形一闪，挡住了寒光。 寒气弥漫，寒光被瞬间冻住。 而苏玖妍却伸出纤纤细手，抓住了寒光。 没错，不止一道寒芒。 两人一同抬头，看向树林的方向。 树枝震颤，树叶纷纷飘落。 似乎是有人用树枝借了力，此刻，那处已经没有人了。 哗啦一声轻响，被冻住的寒芒掉在了地上。 仔细看，是一几根箭矢。 箭矢很短，不是弓箭所用的，看起来是弩箭配备的。 苏玖妍手里也抓着两根箭矢。 “楼主，要不要追？” 霜菱闪身到了苏玖妍身侧，询问。 “不用。” 苏玖妍摇摇头。 暂且不知那人的武功如何，又是不是陷阱。 反正有小老头在，能问的出幕后之人，不必冒险。 霜菱点头，表示明白。 给身旁的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拎起小老头。 霜菱不确定会不会有人继续杀人灭口，将小老头带走是最保险的。 苏玖妍蹲下身，捡起掉落的箭矢，而后和季晟钰一起走了。 髅妖婆默不作声的出现，跟在两人身后。 刚刚髅妖婆一直在一旁观望，苏玖妍几人太强了，没有她发挥的地方。 霜菱走到尸体旁，闻到了浓烈又刺鼻的血腥味儿，微微皱了皱眉。 抬头，看向众多江湖人。 “各位，今日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江湖人没有做声，他们依旧沉浸在刚刚的血腥场面中，被吓得不轻。 霜菱本来也没想得到江湖人的回应，她只是来通知一声。 霜菱不再理会江湖人，开始和花隐楼成员处理地上的尸体。 孙老头也走了过来。 但他的目的不是尸体，而是那些蛊虫。 他对蛊虫很感兴趣，以前从未见过，此时有机会，自然要好好研究研究。 孙老头小心翼翼的将死了的蛊虫装入盒子里，从这头走到那头，一个也没落下。 江湖人散去了，这一次，他们什么也没说。 看来，云韶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一旁，御宥瑾也向幄帐的方向走去。 突然，彭叟出了声。 “等一下。” 御宥瑾脚下一顿，不解的看着彭叟。 “殿下，我有问题想问他。” 彭叟没有指名道姓，御宥瑾却清楚他说的是小老头。 彭叟的确心有不安，不过跟苏玖妍等人的想法不一样。 苏玖妍等人是想弄清楚幕后之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而彭叟只是想问一问到底有多少人修习了蛊术，又都是谁。 “走吧。” 御宥瑾没有拒绝，点了下头。 就这样，三人一同走向幄帐。 此刻，除了霜菱等人，众人都站在幄帐外面，瞄着刚刚云韶和云淮走入的幄帐。 黑鹰站在幄帐外，像个门神似的。 看到御宥瑾三人，众人立刻转移了目光。 与其说看的是御宥瑾和闵竹，不如说看的是彭叟。 他怎么又来了？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同一个念头，而后纷纷侧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一笑，询问，“老爷子怎么又来了？” 没有不耐烦和嫌弃，反而带着几分打趣意味。 “我想问他一些问题。” 彭叟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好，一会儿一起。” 苏玖妍点了下头。 彭叟不算是外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现在小老头昏迷了，要等一等。 “苏姐姐，我们先走了。” 佘荧突然说了一句。 苏玖妍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她清楚三人不想掺和太多事。 佘荧三人又跟其他人告了辞，离开了此处。 三人的离去并未吸引众人的心神，众人的目光被苏玖妍手中的箭矢吸引了，刚刚众人都看到了有人要灭口的那一幕。 钟离奕走上前，拿过箭矢，一个个的仔细端详。 第644章 心宽 看了一会儿，钟离奕下了结论，“不是军队的样式，是私自做的。” 士兵所用的弩箭是统一发放的，不论是弩箭还是箭矢，每一个上面都有特殊记号。 而钟离奕手中的箭矢上却没有，而且材质也有些不同。 浮屠阁也曾私下出售弩箭，所以钟离奕对弩箭很是了解。 “御城内有本事做弩箭的只有那几个，我派人去查一查。” 钟离奕说着，手指轻扣腰带。 一声轻响传来，众人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钟离奕的腰带。 他的腰带竟然不是软的！ 正在众人惊奇之际，只听嗖嗖几声。 众人回神，循声而望，看到了从远处跃来的三个人影，几个纵跃，人影落到钟离奕面前。 “阁主。” 三人施了一礼，神情恭敬。 三人没有在意任何人，仿佛此处只有钟离奕一个人。 一共有六根箭矢，钟离奕将其中的三根分别给了三人。 “去查一下是谁制作的。” “是。” 三人接过箭矢，脚下一点，离开了此处。 苏玖妍没有阻止，如果能查出来，便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众人互相对视，目光微动。 众人并非对此事有异议，只是好奇那三人是怎么根据一声轻响，就能知道钟离奕找他们的？ 难不成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号？ 可是轻响声很平常啊！众人也都能弄出来。 到底是怎么分辨的？ 苏玖妍也眨了眨眼，目露好奇。 钟离奕发觉了众人的目光，有些无语。 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众人怎么能依旧有心思关注其他呢？ 真是心宽！ 虽然如此想着，可是不知不觉中，钟离奕也放松了下来。 钟离奕将剩余的箭矢收了起来，打算查清楚后再还给苏玖妍。 此时，帐帘掀开了，云韶和云淮走了出来。 云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不是以往素雅的颜色，而是一身紫色。 衣服是紫雪的，紫雪的身形和云韶差不多，衣服很合身。 紫色并未破坏云韶的美，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 众人刷拉一下，一同转头，看向云韶。 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神色各不相同，但却有一点相同之处，那就是众人眼中并无恐惧。 云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却微微震动了一下。 她不是第一次使用刚猛内力，以往都会面对旁人恐惧的眼神。 尽管云韶不在意，可当众人不恐惧时，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那个，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悬剑司？” 御宥瑾挤上前，开口。 一句话，让众人的表情又变了变。 众人看着御宥瑾，全都是一副无语的表情。 让云韶加入悬剑司？ 御宥瑾是怎么想的？ 季晟钰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御宥瑾，眼底浮现了一抹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 作为好友，他自然明白御宥瑾的想法。 正是因为明白，才会嫌弃。 彭叟张了张嘴，之前他就听御宥瑾说了。但他以为御宥瑾是在说笑，没想到御宥瑾真的会说出来。 只有闵竹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在他看来，御宥瑾做什么都不稀奇，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我？” 云韶更是意外，指了指自己。 云淮眨眨眼，拍着黑鹰的手顿住了。 黑鹰似乎是能听明白似的，歪了一下头，看起来更呆了。 “是啊！要是你加入了悬剑司，小小的露一手，还怕那些犯人不交代吗？” 御宥瑾的眼神无比明亮，仿佛已经看到了犯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众人眉头一挑，明白了。 原来御宥瑾是想杀鸡儆猴，恐吓那些犯人。 云韶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且不说她那刚猛的力量，以及造成的血腥场面，仅仅是面无表情的冷淡，就足以吓坏很多人。 杀人不可怕，在场的人都曾有过那样的经历。 只是像云韶那般，杀人如切瓜砍菜一般，平静淡然的实属少数。 似乎在云韶眼里，那些都不是人。 可偏偏云韶又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 如此极致的反差，让人毛骨悚然。 云韶也明白了，轻轻一笑，拒绝了，“不必了。” 她没有加入悬剑司的想法，也不想去审问犯人。 她的力量是用来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的，而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 “不要急着拒绝啊！你考虑考虑，我是认真的！” 御宥瑾不想放弃。 云韶是个人才，各个方面都很出色，御宥瑾不想错过。 云韶刚要继续拒绝，却先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三位，殿下是嫌弃三位没有本事呢！” 苏玖妍笑着，看向了黎央，韩凌和残夜。 三人正站在人群外，看着热闹。 苏玖妍一句话，将三人拉入了话题中。 众人纷纷转头，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御宥瑾，眼底浮现了一抹幸灾乐祸。 呦吼！ 有好戏看了！ 想着，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说起来，悬剑司有专门负责审问犯人的人，黎央便是其中之一。 偶尔人手不足，或者犯人实在难搞的时候，韩凌和残夜也会小露一手。 三人审问犯人的风格并不相同，但不可否认，三人都能让犯人开口。 哪怕是再难缠的犯人，三人也搞得定。 三人的能力有目共睹，悬剑司的人都清楚。 此刻，御宥瑾当着三人的面竭力邀请云韶。 倘若是不知情的人，当真会以为悬剑司里无人，又或者觉得御宥瑾对三人不满。 幸好此处都是知情的人，也明白御宥瑾的德行。 御宥瑾没有那种想法，他只是在为悬剑司争取人才，而且是带着一些开玩笑的意味。 黎央三人自然也清楚，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乐得看热闹。 只是苏玖妍提到了他们，他们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殿下也是好心，想为悬剑司多争取一些人才，我们理解。” 黎央笑着开口，说出来的话也很客气。 众人眨巴着眼睛，眼中趣味甚浓。 黎央说的话，和他的表情挑不出丝毫错处。 如果是韩凌说出这番话，做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打心底里那么想的。 而残夜不会说，他只会沉默，沉默的认同。 但此刻说话的人是黎央，就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就好像他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带着怨气。 彭叟眉头微皱，有些担心的看着御宥瑾。 他不了解内情，不了解众人的相处方式。 第645章 互相恭维 虽说髅妖婆同样也不了解，但她不在乎。 彭叟却很在乎御宥瑾，他知道御宥瑾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作为属下，谁也不愿意听到那样的话。 就算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可心里肯定会对御宥瑾有意见。 如果有意见了，御宥瑾又该如何服众？ 苏玖妍抿嘴忍笑。 果然，黎央的反应跟她想的一样。 “你们理解就好，我对悬剑司可是一片真心啊！天地可鉴！” 御宥瑾也在笑，说着场面话。 “是啊！殿下的心我们都明白。为了悬剑司，殿下殚精竭虑，我们都看在眼里。” 黎央接过话茬。 “哎呀！哪有那么严重？” 御宥瑾摆摆手，嘴角却挑了起来，止不住的笑。 “不严重不严重！” “殿下，属下的话都是发自真心，天地可鉴啊！” 黎央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御宥瑾。 众人微微歪头，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不就是刚刚御宥瑾说的话吗？ 御宥瑾也向黎央走了一步，两人面对着面，互相夸赞着，气氛无比和谐。 两人完美诠释了何为互相恭维。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苏玖妍拉着季晟钰，笑得眉眼弯弯。 彭叟的神色有些复杂，刚刚还在忧心，可此刻看起来，事情的发展怎么有些偏了？ 饶是他不了解黎央，可也看出了两人是故意的。 目光一闪，彭叟明白了。 御宥瑾和黎央的确是故意的，但也不是故意的。 如果两人不这样做，事情恐怕无法轻飘飘揭过。 黎央给了御宥瑾一个台阶。 而苏玖妍是促成这一切人。 苏玖妍这么做，是为了御宥瑾和云韶。 御宥瑾是真心惜才，云韶也是真心拒绝。 而云韶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开玩笑的，最起码她不会跟御宥瑾说笑。 再加上云淮也在，以他对云韶的维护，就算看在苏玖妍的面子上，不会真的对御宥瑾说什么，肯定也会不开心。 苏玖妍不想事情僵持住，及时将黎央三人拉了进来。 黎央的加入也的确改变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彭叟想着，对苏玖妍的敬佩更多了一些。 不只是因为她的聪慧，也是因为她的善良。 苏玖妍做那么多，只是不想发生冲突。 彭叟自以为他想明白了，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可实际上，事情并非那样。 也不是说彭叟想的不对，他的出发点是众人的严肃和认真，以为众人会真的将事情放在心上。 但众人完全不会。 不论是御宥瑾，黎央，还是云韶，都不会那么严肃，认死理。 特别是御宥瑾和黎央，两人是在开玩笑，只是话赶话，让人误以为两人是在交锋。 苏玖妍等人看得明白，才会是那副看热闹的表情。 只有彭叟一人，将事情往严重的方向想。 也不怪彭叟，他毕竟跟苏玖妍等人接触太少，不了解。 而且他的年纪也大了，就算明事理，也是有代沟的。 苏玖妍等人不会解释，因为他们自己清楚，眼下的相处他们是轻松的，是愉悦的，如此就够了。 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想，众人完全不在乎，哪怕想歪的那个人是众人都有好感的人。 如若真的能融入进来，就不会有那种想法。 而一旦有了误会，就再也无法融入。 对于不能融入的人，众人不会强求。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谐共处，强求不来。 众人笑闹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霜菱回来了，走到苏玖妍身旁，开口，“楼主，那些尸体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苏玖妍点了下头，她已经预料到了。 死士是不会留下线索的。 “走，我们去会一会那个小老头。” 苏玖妍说着，走向一旁的幄帐。 刚刚花隐楼成员将小老头丢入了幄帐里，众人都看到了。 “该喝药了，我就不去了。” 谦珩出声，对众人微微一笑。 众人也没说什么，回以微笑。 谦珩走了，御轩洛牵着九公主跟上。 除去三人，黎央和雅薇等人也走了。 有苏玖妍几人在，他们等吩咐就好了。 至于审问小老头一事，他们没有兴趣。 就这样，感兴趣的人跟着苏玖妍一起走入幄帐，不感兴趣的人都散去了。 跟着苏玖妍的有很多人，季晟钰，御宥瑾和闵竹自不必多提，彭叟也是来询问小老头的。 作为被针对的人，云淮自然也在。 除了他们几人，苏铭曦，云韶，钟离奕，再加上一个髅妖婆。 人数不算多，但也不少。 原本安姝茵也想跟着，却被云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安姝茵身上有伤，需要静养。 无奈之下，安姝茵只好回去休息。 幄帐内，小老头被丢在地上，几名花隐楼成员在一旁守着。 看到苏玖妍，几人恭敬的叫了一声楼主。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苏玖妍摆了摆手，声音很是温和。 “是。” 几人应声，出了幄帐。 此处正是昨日审问昌杰的地方，幄帐里有很多椅子。 苏玖妍几人依次坐下。 髅妖婆没有坐，默默站在苏玖妍的身后。 苏玖妍抬头，看向云淮。 “弄醒他。” 作为医者，想来有很多办法弄醒一个昏厥的人。 云淮上前，手中拿着一个瓷瓶。 打开瓷瓶，在小老头鼻子下方晃了晃。 一股刺激性的味道传来，小老头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喷嚏。 “啊切！” 而后，小老头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刺激性的味道依旧存在，小老头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但又无比清醒。 云淮收起瓷瓶，起身回去了。 问询的人是苏玖妍，用不上他。 “你想活吗？” 苏玖妍的声音悠悠传来。 小老头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 看了看苏玖妍等人，小老头咽了一口唾沫。 苏玖妍也不急，很有耐心的等着小老头的回答。 众人也都静默不语，面无表情。 沉默良久，小老头点了点头，“我想活。” 如果他不想活，也不会来此，做那么多事。 “你想活，我们想知道一些东西，很公平的交易。” 苏玖妍再一次开口。 小老头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牵动了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最终，小老头忍着疼痛，坐起来了。 “你们真能放过我？” “杀个小喽啰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苏玖妍反问。 小老头被噎住了。 他的确就是个小喽啰，不论对谁来说。 第646章 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小老头依旧不放心，眼神闪烁。 一声轻响传来，小老头身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东西。 突然的声响吓了小老头一跳。 原来是钟离奕将箭矢扔到了小老头脚边。 “在你昏迷时，有人用弩箭杀你灭口，如若不是苏楼主和季司主，你已经死了。” 钟离奕说道。 小老头看了一眼箭矢，神色微变。 他自然清楚杀人灭口的是谁，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后怕。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竟然差一点死了。 “你不用寄期望于他们，他们不会来救你，反而巴不得你死。” 钟离奕又说。 小老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 可眼下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苏玖妍等人的手里逃走。 就在此时，御宥瑾开了口，“你没有选择。” 小老头抬头看向御宥瑾，对上了御宥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苏小姐心善，给了你选择。但我可不是好人，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御宥瑾说的轻飘飘的，仿佛人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一般。 小老头心头一震，不得不承认，御宥瑾说的是事实。 小老头是阶下囚，生死都在苏玖妍等人的一念之间，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算不信苏玖妍等人会留他一命又如何，如果他不说，他现在就会被杀死。 “闵竹。” 御宥瑾一声令下，闵竹立刻上前。 锵的一声，长刀出鞘，对着小老头就砍了下去。 小老头瞳孔一缩，急忙开口，“我说，我都说。” 他不想现在死，能拖一时是一时，也许会有转机。 小老头依旧心存侥幸，他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能逃走。 “闵竹。” 御宥瑾又唤了一声。 闵竹停下了动作，刀锋距离小老头的脖子只有一指的距离。 小老头甚至能感受到刀锋传来的凉意，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闵竹并未收起长刀，刀锋依旧对着小老头的脖子。 “你最好说实话，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分辨话语的真假。” 御宥瑾慢悠悠的说着，神态悠闲。 小老头咽了一口口水，瞥了一眼寒光闪烁的刀锋，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御宥瑾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可刀锋就是最好的威胁。 小老头绷着身体，忙不迭的点头，那意思是他不会说谎。 御宥瑾不再说话，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接收到了御宥瑾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开始询问。 “谁让你来的？” “吴绛。” 小老头毫不犹豫，直接说出了吴绛的名字。 没错，小老头就是那个给吴绛惑心蛊的人。 只是惑心蛊没有成功下给苏玖妍，反而让吴绛中了蛊。 吴绛为了解蛊，找了小老头。 而小老头为了保命，说是药王谷传人也许会有办法。 又得知了苏玖妍在城外搭建了擂台，和江湖人打擂，小老头等人就来了。 听到吴绛的名字，众人都微微挑眉。 苏玖妍等人有些惊讶小老头的配合，虽然御宥瑾威胁了小老头，可他也太配合了。 比起几人，彭叟的表情变化就有些大了。 嘴巴微张，满眼震惊。 吴绛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的名字彭叟自然听说过。 彭叟怎么也想不到，派小老头来的人会是吴绛。 彭叟并不清楚苏玖妍等人和吴绛的纠葛，只是觉得头脑发胀，替苏玖妍等人紧张。 吴绛拥有的势力之强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他是朝廷官员，而且是统领文官的丞相。 如若对头是吴绛，简直就是大祸临头！ 彭叟无法想象，如果他是苏玖妍，又将如何面对？ 彭叟再一次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苏玖妍等人，他觉得紧张，觉得慌乱。 可苏玖妍等人却相当平静，跟吴绛作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玖妍甚至将计就计，成功算计了吴绛。 “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 苏玖妍又问。 “为了他。” 小老头抬起手，指向了云淮。 众人了然，看来跟他们的猜测是吻合的。 “为什么是我？” 这一次是云淮发问了。 “你能解蛊，吴绛中了蛊，需要人给他解蛊。” 小老头如实回答。 听到此处，御宥瑾不由得挑起了嘴角。 苏铭曦几人的表情也有些怪异，似乎是在忍笑。 几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御成炫大婚那天，吴绛的所作所为。 惑心蛊发挥了作用，让吴绛出了丑。 而吴绛也发现了自己中了蛊，这才想找人解蛊。 在众人忍笑的时候，只听小老头再次开口，“原本我们的目标是她。” 小老头看了一眼苏玖妍，而后继续说，“但我们收到了消息，苏玖妍并未继承药王的传承，继承了药王传承的人是你们。” 说着，小老头又看向了云韶和云淮。 “吴绛特意派我前来，让我放出蛊虫，试探你们会不会解蛊。然后，他就来了。” 听完小老头的话，众人彻底明白了，也印证了众人的猜想。 果然，小老头是在试探。 确定了结果，黑衣人才现了身。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方法，甚至将苏玖妍和季晟钰也算进去了。 放出蛊虫，拖住两人。 黑鹰也在计划之中，所以黑衣人才会带细网前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小看了黑鹰，以为黑鹰只是一只牲畜，很好解决，殊不知，黑鹰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实际上非常聪明，跟云淮配合无间。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云韶。 他们以为，云韶只是一个继承了药王衣钵传承的医者，就算会武功，也不会太强。 殊不知，云韶比云淮更强。 刚猛内力一出，无人可以匹敌。 其实，也不怪黑衣人会轻敌。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女子，修习的竟然是刚猛内力，而且境界还那么高。 如若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特殊体质，想必也比不上云韶。 说起来，云韶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没有特殊体质，却凭借自己的力量，完美的平衡了医术和武功。 小小年纪，便已经让绝大多数高手望尘莫及。 天赋，境遇，以及坚毅的性子，哪一个都不缺。 “是谁计划的？” 御宥瑾突然出声。 他觉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跷，如果真的是吴绛安排的，不该如此虎头蛇尾。 吴绛在苏玖妍那里吃了不少亏，不该一点警醒都没有。 第647章 再次听闻 就算吴绛自视甚高，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但是事关自己的安危，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对。 可是来抓云淮的黑衣人虽然强大，却也并非不可匹敌。 就算云韶没有发威，云淮被抓走了 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本事也能追上去，将人救回来。 御宥瑾不相信吴绛手下没有高手，也不相信他会只派这些人前来。 “是一个有一只耳朵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小老头毫不隐瞒。 吴绛被惑心蛊折磨的心烦，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御成炫，想要去见他，想和他在一起。 可理智告诉吴绛，他不能去。 吴绛心烦意乱，根本没有精力安排事情，所以将一切都交给了男人处理。 今日的计划也是男人安排的。 “果然。” 御宥瑾的眉头微微上挑，一副了然的神情。 他的想法是对的，今日的事的确不是吴绛一手安排。 御宥瑾有些庆幸，幸好是那个一只耳朵的男人，让计划有了纰漏，云淮才没有被抓走。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再一次从别人嘴里听闻了那个一只耳朵的男人。 看来男人在吴绛那里的地位很高，很多事情都有他的影子。 思及此处，苏玖妍心头一动，问了小老头一个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御城，他有跟来吗？” “今日一早，他跟我们一起来的。” 小老头回答。 苏玖妍目光一闪，看向御宥瑾。 “我觉得用弩箭的人就是他。” 御宥瑾眨了下眼睛，明白了苏玖妍的言下之意。 男人跟小老头一起来了此处，在暗处看着计划的实施。 也就是说，闵竹之前所说的从吴府出来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 而今日的计划失败了，如果那个杀人灭口的人是那个男人，他肯定会回去禀报吴绛。 “闵竹，你亲自去将他抓来，要活的。” 御宥瑾对闵竹吩咐。 闵竹点头，收起长刀，转身就走。 闵竹听明白了苏玖妍和御宥瑾的意思，他也联想到了自己之前说的事。 御宥瑾让他去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毕竟其他人并不清楚那个男人的重要性，万一男人死了就不好了。 “跟你一起来的有多少人？” 季晟钰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闵竹跟御宥瑾禀报时，说的是有几个人离开了吴府，出了御城。 但刚刚围困云淮的黑衣人有数十人之多，人数对不上。 听到季晟钰询问，苏玖妍和御宥瑾的眼神也变了。 显然，两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老头摇了下头，开口，“我不清楚，他做什么都会避开我。” “呵！有多少人跟你一起都不清楚吗？” 苏铭曦的笑声里带着嘲讽，显然是不信。 一起行动，又怎么会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他出城时一共只有五人，另外三人是用来盯着我的，他不信任我。” 小老头急切的解释。 如果苏玖妍等人不信，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小老头很害怕。 苏玖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了一抹了然。 果然，只有几个人，跟闵竹所说的对上了。 那么黑衣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吴绛早有准备，提前派了人，又或者吴绛在御城外有一处据点。 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吴绛有心谋反篡位，人手肯定会准备充足。 御城内势力庞杂，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为了不被人发现，肯定会找一处隐秘之地。 御城外群山环绕，村落无数，有很多符合条件的地方。 苏玖妍三人的思绪已经飘远了，没有心思继续询问小老头，而且也没什么问题了。 御宥瑾敛了敛心神，看向彭叟。 “老爷子，你问吧。” 彭叟点了下头，也不客气，直接询问，“你叫什么？师出何门？” 彭叟和苏玖妍等人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苏玖妍等人目的明确，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完全不想了解小老头。 彭叟是想通过名字和师承查证，确定是否有其他人修习蛊术。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观念。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也没有互相影响。 “黄弥，无门无派。” 黄弥倒是很老实，甚至有些感激彭叟。 如若不是他问，恐怕黄弥也没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如何修习的蛊术？” 彭叟眉头一皱，又问了一句。 没有门派师承，那黄弥是从哪里得到的关于蛊术的功法呢？ 功法早已被销毁，就算有漏网之鱼，也被隐藏的很好。 “我没有修习蛊术啊！” 黄弥有些茫然。 彭叟目光一暗，眉头皱的更紧了。 显然，他是不信的。 彭叟觉得黄弥在撒谎，逃避。 彭叟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却比刚才低沉了几分。 “那你为何会有那么多蛊虫？” 世人皆知，只有修习了蛊术，才会有养蛊的方法，才能培养出各种各样的蛊虫。 之前黄弥放出蛊虫的一幕彭叟记得。 黄弥若是不会蛊术，又怎能操控那么多的蛊虫？ “我曾有幸进入过一个墓地，里面的陪葬品就是蛊虫，其中也有修炼蛊术的功法，但我嫌弃麻烦，没有修炼，只是研究了一下唤醒蛊虫的方法，就将蛊虫带走了。” 黄弥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蛊术，只是能唤醒蛊虫？” 彭叟的声调上扬了几分，觉得不可置信。 蛊术虽然阴毒，但不得不承认，蛊术是相当强大的。 世间能控人心智的寥寥无几，蛊术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为高明的。 用养出来的虫子控制他人，自己完全没有风险。 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想拥有一个会蛊术的下属。 “是啊！” 黄弥点头。 彭叟的表情变了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抛去其他不谈，黄弥的运气相当好。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修习蛊术，不知有多少权贵想要得到。 黄弥有机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偏偏他毫不在意，只是带走了蛊虫。 彭叟又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云淮。 “蛊虫可以活很久吗？不会蛊术的人可以操控那么多蛊虫吗？” 他依旧有些不相信黄弥。 “不是操控，我只是会唤醒蛊虫的方法。” 黄弥突然插了一句。 第648章 人要服老 彭叟完全不想理他，等着云淮的解答。 “蛊虫跟一般的虫子不同，它是被特意培养出来的，依靠人的血肉存活，平常状态下是相当脆弱的。” “耗费了那么多心血，肯定不会让蛊虫白白死掉。所以蛊师为了确保蛊虫能够一直活着，会在培育成功之后，让蛊虫陷入沉睡。等到需要时，唤醒就可以了。如果保存得当，可以一直存活。” “每个蛊师培育蛊虫的方法都不一样，唤醒的方式也不同，只有蛊师自己清楚。一般情况下是不外传的，也不会记录下来。除非蛊师想找一个继承人，才会写下来。” 说到此处，云淮看了一眼黄弥。 饶是他，都有些羡慕黄弥了。 云淮为了研究蛊虫，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损耗了多少钱财。 可黄弥只是进入了一个墓地，就得到了那些蛊虫，以及世人求而不得的蛊术。 蛊虫是很难培育的，就算是蛊术高超的蛊师，也无法做到次次成功。 耗费的心血，需要的材料，以及时机和运气，都十分重要。 稍有差错，就会前功尽弃。 听黄弥的描述，再想一想黄弥毫不犹豫的放出了那么多蛊虫，可想而知他肯定从墓地里带走了很多蛊虫。 能培育出那么多蛊虫的蛊师，又将蛊虫保存的那么好，蛊术一定十分超绝。 黄弥竟然舍本逐末，只带了蛊虫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思及此处，云淮也叹了口气，目露可惜之色。 云淮并不觉得蛊术和蛊虫是邪恶之物。 力量没有对错正邪之分，只有人有。 是人赋予了死物意义，是人心的善恶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但显然，彭叟不是那么想的。 彭叟从云淮这里得到了答案，而后又看向黄弥，不死心的问，“你可知还有谁修习了蛊术？” “我怎么知道？” 黄弥的语调都变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彭叟莫名其妙，他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彭叟怎么还是死盯着不放。 他要是知道也就罢了，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彭叟抿了抿嘴，眉头紧皱，都能夹死苍蝇了，陷入了烦躁和忧虑。 彭叟实在是担心蛊术崛起，再一次危害江湖。 “老爷子，不要那么紧张。” 看到彭叟的样子，御宥瑾安慰了一句。 “唉！” 彭叟重重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老爷子是不是怕蛊术兴起，危害江湖？” 云淮问道。 彭叟点了点头，并未隐瞒自己的心思。 “老爷子多虑了。” 云淮笑了笑。 御宥瑾也笑了一下。 苏玖妍几人同样是无所谓的模样。 看到几人的样子，彭叟眼中的忧虑更甚，没忍住说道，“你们太年轻了，不清楚当初蛊术带来的灾祸有多大。当年可是损失了不少人，才将蛊师灭绝的。” “如果蛊术重现江湖，必定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啊！” 说着，彭叟又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蛊术只是一种功法而已，归根结底，操控蛊术的是人。” 御宥瑾明白彭叟的担忧，可他跟彭叟的想法完全不同。 是人就有弱点，也有良善之处。 任何群体里都有坏人，也有好人。 御宥瑾觉得，就算蛊师重现江湖，也不需要如此紧张。 如果是好的，那就最好。 如果是坏的，解决了不就行了？ 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同归于尽啊！ 只要抓住弱点，解决起来十分容易。 云淮眉头微挑，赞同的看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的想法跟他的一样。 彭叟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御宥瑾又说了一句，“蛊术兴起了又如何？当初能杀了那些蛊师，现在就不能了吗？” “现在的江湖跟以前不同，现在的江湖已经烂了。” 彭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烂了就不要了，纠结那些干什么？” 苏铭曦撇了撇嘴。 彭叟是一个心善的人，可他的犹豫和纠结却让苏铭曦有些看不上。 不要说彭叟年纪大了，思虑过多。 苏铭曦并非没有跟年纪大的人相处过，蔺桀的年纪就很大，武侯府的那些老兵也都不小了。 苏铭曦从小跟在他们身边长大，却没有一个人像彭叟一样犹豫纠结。 很多时候，越是犹豫，事情就越是糟糕。 在彭叟身上就有体现。 虽然彭叟总是说江湖已经烂了，看不到希望了，可是他内心深处依旧有着一丝侥幸。 彭叟觉得江湖还有得救，特别是一旦出现一些意气风发，正直良善的江湖人，彭叟的希望就会扩大。 但是彭叟忽略了一件事，他希望江湖变好，他希望可以有越来越多的正义人士冒头。 可彭叟除了隐世不出，帮助一些平民百姓，并没有为江湖做些什么。 当然，彭叟一个人力量渺小，就算拼尽全力恐怕也改变不了越来越腐烂的江湖。 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不尝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彭叟只会纠结于一些风吹草动，而不去正视自己，不去正视如今的江湖。 一边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避世不出，一边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将小事放大。 如果换做是苏铭曦，他绝对不会说那些没用的话，也不会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杞人忧天，他只会做一件事。 那就是找到腐烂的源头，拼尽一切，哪怕是拉着一起同归于尽，也要根除源头！ 可是彭叟做不到，倒也不是因为他没有胆量。 彭叟可以为了他心中的江湖做任何事，万死不辞，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对如今的江湖抱有幻想。 只要有幻想，就下不了决心。 拖拖拉拉拖到现在，江湖并未变好，反而越来越坏了。 到了现在，彭叟还是在纠结外界因素，怕蛊术的出现让江湖动荡。 殊不知，江湖早就开始了动荡。 彭叟看着苏铭曦，有些呆愣。 怎么可能不纠结呢？ 他想让江湖变回以前的江湖。 “老爷子，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想要的江湖早就不在了，就算现在的江湖变好了，那也只属于年轻一代。” 御宥瑾看出了彭叟内心深处真正的症结。 与其说彭叟依旧对江湖抱有幻想，不如说他舍弃不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彭叟，人要服老。” 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是髅妖婆。 众人下意识看向髅妖婆，有些意外。 髅妖婆一直沉默，怎么突然出声了？ 第649章 极好的 不过髅妖婆倒是说出了众人想说的话。 彭叟不是一个坏人，相反，他是一个心善的好人。 正是因为彭叟帮了很多百姓，苏玖妍等人才愿意给彭叟留颜面，没有将话说的太绝。 那句话也只有髅妖婆能说，她跟彭叟差不多年纪，属于同一辈。 如果是苏玖妍等人说了那句话，彭叟恐怕会羞愧的一头撞死。 彭叟呆愣愣的转头，看向髅妖婆。 髅妖婆似乎觉得刺激的不够，继续开口，“江山代有人才出，现在的江湖是属于年轻一辈的。可以不理解，但切记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他们。” “在你眼里现在的江湖是烂掉的，可在年轻一辈的眼里，现在的时代就是最好的时代。” “好的不是江湖，而是他们的年纪。” 髅妖婆看得很透彻，她的经历让她明白，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重要，外界的一切随时都在变化，只有自己是永恒不变的。 髅妖婆从不觉得自己老了，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她一直以为当下的自己就是最好的自己。 这就是髅妖婆和彭叟的差别，也是苏玖妍等人对待两人不同态度的原因。 对彭叟，众人有分寸，是疏离的。 因为众人清楚，他们跟彭叟不是一路人。 但对髅妖婆，众人就没有那种感觉。 仅仅只见了一面，众人却接受了髅妖婆。 不然的话，众人又怎么会任由髅妖婆跟在苏玖妍身旁？ 苏玖妍可是众人共同的逆鳞啊！ 彭叟沉默了良久，幽幽吐出一口气。 “原来是我钻了牛角尖。” 彭叟被髅妖婆的话点醒了。 一直以来，彭叟都在进退的边缘。 彭叟怀念年少时的风光，可他明白自己回不去了，所以才会将执念放在江湖上，致力于让江湖变回以前的江湖。 同时，彭叟又想放弃，跟上年轻人的脚步。 但哪有那么容易？ 彭叟本就没有想明白，活的拧巴，又怎么可能融入年轻一辈。 越是想要，就越是得不到。 彭叟陷入了一个怪圈，导致了他越来越犹豫纠结。 人可以犹豫不前，却不能一直如此。 “真是老了啊！” 彭叟又叹了一句，自嘲一笑。 老了的不只是人，也有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老爷子你自己舒服就行。” 御宥瑾跟彭叟的相处时间比较多，他明白彭叟不坏。 只要不坏，墨迹一些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殿下真是极好的。” 彭叟看向御宥瑾，眼眶有些湿润。 也不知为何，御宥瑾那句话击中了他的心。 “我当然是最好的。” 御宥瑾笑了，笑得灿烂。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当不起别人的夸赞，相当自信。 苏玖妍等人没有说话，髅妖婆也不再开口。 的确，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如果不是彭叟磨磨唧唧，用他的思想去揣度苏玖妍等人，髅妖婆也不会开口。 苏玖妍站起身，一甩手。 内力涌出，隔空点了黄弥的穴道，封了他的内力。 苏玖妍不怕黄弥垂死挣扎，反正有她在也伤不到人。 但苏玖妍打算走了，疑惑都解开了，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了。 既然如此，必须要确保黄弥没有伤人的能力，不然若是伤到了看守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玖妍点完穴，迈步就走。 苏玖妍这一动，众人都跟着动了。 钟离奕捡起了刚刚扔在地上的箭矢，而后跟着几人一起离去。 箭矢是证物，一个也不能少。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彭叟叹了口气。 彭叟没有问出有用的信息，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思及此处，彭叟平复了一下心情，跟着一起走了。 黄弥什么也没说，他巴不得苏玖妍等人早一些走。 帐帘掀开，苏玖妍等人走了出去。 紧接着，花隐楼成员进来了。 他们负责看守黄弥，不让黄弥逃走。 黄弥依旧坐在地上，看了几人一眼，闭上了眼睛。 黄弥伤势不轻，内力又被封住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幄帐外，几人停住了脚步。 “各位，我先走了。” 彭叟对几人拱了拱手。 “我送送你。” 御宥瑾出声。 彭叟并未推辞，和御宥瑾一起走了，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他不会一个想不明白，厥过去吧？” 苏铭曦挑了挑眉。 “应该不会吧！” 云淮摸着下巴，不怎么确定。 “不会。” 苏玖妍倒是很肯定。 几人看向苏玖妍，特别是苏铭曦和云淮，满眼不解。 苏玖妍怎么那么确定？ “如果殿下没有跟着，他也许会想不开，但殿下跟着去了。” 苏玖妍轻轻一笑。 说起来，御宥瑾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特别是对待他看的顺眼的人。 只是御宥瑾习惯用玩笑的方式展现自己的温柔，所以会产生一些误会。 苏铭曦和云淮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相信苏玖妍，她都那么说了，肯定就是真的。 苏铭曦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询问。 “姐姐，真的要放过他？” 苏铭曦有些不甘。 虽说黄弥受人指使，可他的确伤到了云淮。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云淮和云韶。 他们两人才是受害者，需要他们来决断。 两人对上了苏玖妍的目光，都微微笑了一下。 “小师妹，你来处理就行。” 云淮说着。 云韶点了下头，显然是认同了云淮的话。 苏玖妍也点点头，并不推辞，对苏铭曦开口，“仔细问问，他都为吴绛做了哪些事。再派人去查一查他的生平为人，如果是个好的，可以留他一命，如果不是，便不必留情。” 虽说承诺了要留黄弥一命，可苏玖妍并未把话说死。 只要活着，就算是遵守了承诺。 至于怎么活着，不还是苏玖妍等人说了算吗？ “我明白了。” 苏铭曦笑了，和汐月对视了一眼。 两人很是默契，一个重新走入幄帐，一个转身离开。 苏铭曦继续去询问黄弥，汐月则是去调查去了。 “你们两个别忘了明天回苏府。” 苏玖妍提醒了一句。 明日是蔺绮茹说的吉日，要认汐月为义女。 “好。” 苏铭曦和汐月一起应了一声，却并未停下脚步。 看两人那意气风发的鲜活背影，苏玖妍笑了起来。 “小师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云淮突然说了一句。 苏玖妍眨了眨眼。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第650章 随意控制 感受到了苏玖妍的不解，云淮看了一眼髅妖婆。 苏玖妍看到了云淮的目光，微微挑眉，她明白了。 有些事没有必要保密，髅妖婆听了也就听了，可有一些东西牵扯甚广，必须要保密。 髅妖婆明白云淮的意思，她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走了。 “我去问问有没有调查出来什么消息。” 钟离奕扬了扬手中的箭矢，也走了。 其实，钟离奕说的只是一个借口，他很有分寸。 虽说跟苏玖妍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有些私密的事情也需要避嫌。 钟离奕毕竟不像季晟钰，跟苏玖妍的关系并不亲密。 髅妖婆和钟离奕一走，此处只剩下了苏玖妍，季晟钰，云韶和云淮。 云淮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人，立刻压低了声音。 “小师妹，我们想问一问毒体的事。” “好啊！” 苏玖妍笑了笑，并不抗拒。 “那我们去幄帐里说吧！” 说完，苏玖妍走向一旁的幄帐。 季晟钰三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突然，苏玖妍停下了脚步，看向季晟钰，“阿晟，去叫孙老头来。” 孙老头是医者，对毒体肯定也很感兴趣，而且跟云淮两人也能聊到一起去。 孙老头帮了苏玖妍很多，也知晓苏玖妍拥有毒体，不是外人。 季晟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苏玖妍三人没有留在原地等着，而是走入了幄帐，喝着热茶。 没过多久，季晟钰和孙老头就来了。 孙老头本来在研究蛊虫，直到季晟钰找到了他。 听到季晟钰说苏玖妍找他，孙老头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跟着来了。 孙老头的表情有些焦急，他以为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是季晟钰去找他。 殊不知，他想错了。 之所以是季晟钰只是因为没有别人可用了。 事关毒体，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倒不是苏玖妍不信任众人，只是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 众人不像云淮三人，是医者。 跟医者说一说毒体的事，是对三人有利的。 其实，也不怪孙老头。 谁让季晟钰话太少，没有将事情说清楚。 季晟钰和孙老头走入幄帐，看到苏玖妍三人正在悠哉哉的喝茶，惬意又轻松。 孙老头愣了一下，而后便反应过来了，瞪了一眼季晟钰。 也许是因为孙老头和苏玖妍认识的时间长，又或者是因为他年纪大。 面对季晟钰时，孙老头不像其他人那般恭敬谨慎。 季晟钰不明所以，他不明白孙老头为什么瞪他。 苏玖妍看着这一幕，嘴角上挑。 她是了解季晟钰的，季晟钰恐怕只对孙老头说了一句自己找他，并未多说其他。 而看孙老头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 苏玖妍觉得好笑。 她很喜欢看到不同人的不同反应，以及不同的思想互相碰撞。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印证世界的复杂多样和丰富多彩。 也正是如此，苏玖妍才会如此宽容，能够接纳各种各样的人。 说起来，苏玖妍身边的每个一人都很有特点。 孙老头气呼呼的坐下，喝了一口茶。 温热的茶水暖了胃，孙老头的气顿时散去了。 季晟钰坐到苏玖妍身侧，看着苏玖妍。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苏玖妍却感受到了一丝委屈。 苏玖妍伸手，握住季晟钰的手，安抚他。 季晟钰立刻紧紧回握，心情也好了。 “我们想说一说毒体，我想着你应该也想听一听。” 苏玖妍解释了一句。 孙老头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他的确非常感兴趣。 此刻的孙老头早就将季晟钰给抛在了脑后，满心都是毒体。 “你们先问。” 苏玖妍看向云韶和云淮。 “毒体当真可以转换成任何毒吗？” 云淮率先发问。 “可以的，我尝试过。虽然不明白原理，但只要我一个念头，毒就会变成我想要的。” 苏玖妍回答。 她也不甚清楚，只是念头起了，毒体就会配合。 “毒体的威力究竟有多强？” 云韶问了一个相当实际的问题。 苏玖妍眨眨眼，没有说话。 说实在的，她也不清楚现在的毒体有多强大。 “我见识过！” 孙老头出了声。 他一直记得当初苏玖妍在此处爆发毒体的样子。 “方圆十里内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幸免，所有有活气儿的都被毒死了，包括蛇虫鼠蚁。” 那次苏玖妍发威之后，悬剑司的周老被派来处理此事。 毕竟众人不清楚哪里有毒，哪里没毒，只有医者能区分。 孙老头因为好奇，也来了。 两人研究了很久，确定所有东西都中了毒，就连飞虫都因为中毒而死。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说到此处，孙老头看向了苏玖妍。 当时孙老头和周老就在好奇为什么季晟钰等人没事？ 毒体爆发之时苏缙等人都在，距离并不算太远，在十里范围之内。 季晟钰距离更近，就在苏玖妍身旁。 可是季晟钰和苏缙等人都没有中毒，完好无损。 “为什么季司主他们没事，是你控制了吗？” 孙老头问了出来。 之前没有合适的时机，而且孙老头和周老也不想强人所难，所以都没有询问苏玖妍。 今天苏玖妍主动想说，孙老头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我也不知道。”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说了一个让几人无语的回答。 “我只是想着，不能伤到他们，就真的没有伤到。” 苏玖妍补充了一句。 可依旧没有解决孙老头的疑惑，他微微皱了皱眉。 “其实很简单。” 云韶开了口。 孙老头立刻看向云韶，苏玖妍也看了过去，她也很想弄清楚。 “毒体是小师妹降生时自带的，是小师妹身体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小师妹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控制。” 云韶说着。 道理很简单，也很容易让人理解，但是却无法详细解释。 就像是人的胳膊腿儿，可以随意控制，却说不清楚其中原理。 云韶看着几人，抬起了自己的手，动了动手指。 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动作，却让几人明白了。 “哦！我明白了！” 云淮一拍手，开口，“对于我们来说，毒体强大又特殊，可对于小师妹来说，毒体就像是她的手一样，可以随意控制。而且因为小师妹对旁人的在意，毒体受到了影响，下意识就会避开小师妹在意的人！” 第651章 狼狈 “可以区分敌我，真是匪夷所思！” 孙老头感叹了一句。 特殊体质强大，又让人恐惧。 强大自不必多说，是因为那是世人难以理解的神奇力量。 而恐惧，自然就是源于不可控。 特殊体质很难被控制，就像季晟钰。 他没有伤害苏玖妍等人的心思，可是每每他释放寒意，苏玖妍等人都会感受到寒冷，被冻得瑟瑟发抖。 毒体被誉为最为神秘的特殊体质，想来应该会比寒体更加不可控。 但却没有，毒体相当听话，甚至可以自主分辨。 可不就是匪夷所思吗！ 苏玖妍下意识笑了起来。 旁人觉得不可置信，苏玖妍却只觉得心暖。 曾经，苏玖妍也不接受毒体。 愤懑过，不甘过。 最后，苏玖妍却接受了。 倒也不是逼不得已的无奈之举，而是她接受了自己。 从那时起，毒体似乎就发生了变化。 苏玖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毒体的雀跃，仿佛毒体有神智一般。 苏玖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就是感受到了。 她不会去纠结细节，也不会非要弄清楚其中原理。 毕竟人就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研究清楚的东西。 就像人心，永远都弄不清楚为什么有些人竟然可以那么坏。 “小师妹，可不可以让我们感受一下毒体的威力？” 云淮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兴奋。 云韶也难得的表露出了剧烈的情绪，眼神明亮。 孙老头挺直了身体，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玖妍。 就连季晟钰，眼中都带了几分光亮。 之前那次季晟钰受了重伤，并不清楚毒体爆发是什么样的景象。 同为特殊体质，季晟钰也想感受一下毒体。 苏玖妍眉头一挑，眼底浮现了一抹狡黠。 “好啊！但只有跟人对抗，毒体才会尽数展露。” “阿晟，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说着，苏玖妍侧头望向季晟钰。 季晟钰跟苏玖妍对望，看到了她眼底的狡黠，心头微微一动，点了下头。 “好。” 能试一试毒体的威力自然是好的，季晟钰也想看一看毒体和寒体的对抗会是怎样的情况。 两人起身，面对着面站定。 云韶三人也站了起来，向一旁退去，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着，苏玖妍眼中浮现了一抹红芒，季晟钰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毒体现！ 寒意起！ 两人并未尽数释放，只是试探的向对方涌去。 毒体无影无形，寒意同样如此。 可是当两股力量接触的那一瞬间，苏玖妍周身突然浮现出了红色光晕，季晟钰四周也出现了一层白色雾气。 一红一白，互相对峙，泾渭分明。 突然，两股力量狂暴起来，冲向对方。 苏玖妍和季晟钰神色微变，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力量冲击，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又是一声闷响，冲击力撞向了幄帐。 “不好！” 孙老头喊了一声，转身就跑。 云韶和云淮也闪身离去。 可是三人没能跑得了，下一瞬，只听刺啦一声，幄帐被撕裂，而后瞬间坍塌，将几人埋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幄帐外，众人纷纷现身。 刚刚众人都听到了那声闷响，感受到了震颤的地面。 众人一出现，就看到了坍塌的幄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御宥瑾从远处跑来，他刚刚将彭叟送走，顺便安慰了一下彭叟。 正在往回走，就听到了巨响。 匆匆跑回，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顿时张大了嘴。 “什么情况？地震了？” 苏铭曦掀开帐帘，神情茫然。 当看到坍塌的幄帐，他的嘴巴也张大了。 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看四周，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楼主呢？” 说话的人是花隐楼的。 他的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又看了看彼此，发现除了苏玖妍，季晟钰几人也不在。 按道理来说，响声那么大，苏玖妍几人不该没有感受到才对。 如果感受到了，肯定会现身来看一看。 可是现在几人都不在。 众人不觉得苏玖妍几人会忽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思及此处，众人瞬间转头，盯着坍塌的幄帐。 果然，幄帐动了。 塌在地面上的幄帐边缘处鼓起了几个包，下一瞬，云韶和云淮从里面钻了出来。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那一身的灰尘，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算不算是自找的？ 孙老头也从幄帐里钻出，扶着自己的腰。 “哎呦！我的老腰啊！”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扭到腰了。 幄帐塌的太突然了，就算反应及时，却也慢了一拍。 孙老头的腰被砸了一下。 幄帐那么大，重量自然也大。 云韶和云淮上前，扶住孙老头。 孙老头毕竟年纪大了，就算有内力傍身，身体也不比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没事，只是被砸了一下。” 孙老头摆了摆手，活动了一下。 的确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疼。 看到三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众人做了同一个动作，抿嘴，忍笑。 “对了，小师妹呢？” 云淮说着，转头看向塌了的幄帐。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任何反应。 塌陷的幄帐只有四周边缘处紧贴地面，其余地方都有东西支撑，特别是正中间高高地耸立，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两人到底在哪里。 云韶和孙老头也转头看着，微微皱眉。 他们三人都出来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轰！” 巨响再一次响彻，幄帐鼓胀起来。 云韶三人面色一变，急忙转身。 转身的那一瞬，幄帐爆裂了，无数碎块向四周冲去，瞬间就淹没了云韶三人。 “啊！” 云淮喊了一声，不是惨叫，而是抓狂的大喊声。 “哎呀！我的脑袋！” 孙老头的喊声也响了起来。 只有云韶不声不响，可众人却感受到了一股强横的力量，是刚猛内力！ 众人离得远，并未被波及到。 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云淮和孙老头的大喊，以及云韶那突然爆发的力量。 众人张大了嘴，怎么也合不上。 “我的天……” 有人喃喃低语了一句。 “这是怎么了？” 疑惑充斥在众人的心头。 终于，碎块落到了地上，云韶三人的身形露了出来。 比起刚才，三人更加狼狈了。 云淮衣衫不整，衣服上出现了好几个口子，露出了里衣。 第652章 放大 孙老头头发凌乱，脸上有几个红肿的道子，好像是被人挠了似的。 云韶稍稍好一些，只是身上的灰尘比刚才多了一些，脸上也蹭上了灰尘。 三人的表情很是怪异，互相看了一眼，神情更奇怪了，似乎是在忍笑。 云淮没忍住，指着孙老头笑了起来。 “老爷子，你也太惨了！” “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一样？” 孙老头翻了个白眼。 云韶轻轻咳了一声，掩住了嘴角的笑。 众人面面相觑，好奇三人的反应。 谦珩想要上前，问一问孙老头有没有事，却被御轩洛抓住了。 谦珩侧头，不解的看着御轩洛。 御轩洛指了指前方，开口，“你看。” 谦珩立刻看过去，众人也在看着。 没了幄帐的遮掩，苏玖妍和季晟钰出现了。 两人面着对面，却并未凝望对方，而是错开了眼神。 跟云韶三人不同，两人身上十分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但跟三人相同的是，两人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季晟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心脏跳动的异常激烈。 虽说有些时候面对苏玖妍时，季晟钰的心跳会加快，可却没有如此激烈。 季晟钰能感受到，寒意在推动着他，影响着他，放大了他的情绪。 此时，季晟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上前，紧紧抱住苏玖妍。 季晟钰压制着自己的思想，压制寒意。 另外一侧，苏玖妍也在压制毒体。 苏玖妍抿着嘴，毒体正在她的体内狂欢。 但不像以前那般释放毒素，只是在雀跃的冲撞，就像个开心的小孩子似的。 毒体的狂欢让苏玖妍血液沸腾，心脏剧烈跳动。 可是内心深处的想法却不是发泄，而是季晟钰。 没错，苏玖妍想扑倒季晟钰。 毒体似乎是支持她，放大了她的想法，并且在催促着。 “你给我老实一点！” 苏玖妍低声说了一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和无可奈何。 听到苏玖妍的声音，季晟钰抬起头。 苏玖妍也下意识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心头悸动，下一刻，剧烈的情绪蜂拥而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 两人本就离得近，此刻又靠近了两步，只要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 两人都在遏制着，不让自己对对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可是毒体和寒意不干了，两股力量不停的乱窜，扰乱两人的心神。 季晟钰握紧了双手，忍着将苏玖妍抱入怀中的冲动，目光暗沉。 苏玖妍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眼神也相当晦暗。 不要误会，苏玖妍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无法遏制情绪，只是兴奋。 没错，此刻的苏玖妍异常兴奋。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幅少儿不宜的画面，脸上漫上了一层红晕。 苏玖妍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季晟钰也在深深吸气。 绝对不可以做过分的事！ 两人的喘息声并不大，可听在彼此耳中，却异常清晰。 啪的一声，两人紧绷的心弦断了，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就在此时，红芒和白雾一同出现，再一次冲向对方。 “快跑！” 目睹了一切的云韶三人异口同声的大喊。 刚刚就是因为两股力量的冲撞，才导致了幄帐的坍塌。 说完，三人转身就跑。 众人听到了三人的喊声，但毕竟众人没有经历，一时反应不及时。 其实，就算反应及时，众人也跑不了。 红芒和白雾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冲去，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众人包裹，云韶三人也没能跑得了。 此刻，云韶三人已经冲到了众人面前，跟众人站在一处。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力量的冲击并未摧毁任何东西，反而相当温柔。 温柔的将众人包裹，众人都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却并未像以往那般冰冷刺骨。 与此同时，众人的心躁动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催发，并且放大了他们内心的情绪。 不论是好的坏的，都在这一刻放大。 幸好众人都没什么龌龊不堪的心思，所以放大的都是好的一面。 苏铭曦微微垂眼，此时此刻，他脑海里都是汐月的一颦一笑，他想她了。 御宥瑾看向苏玖妍，眼底涌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跟御宥瑾一样，池荼也在望着苏玖妍，神色莫名，情绪翻腾。 雅薇和凉州借着人群的遮挡，偷偷握住了对方的手。 雅薇忍不住的笑，凉州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此时，御轩洛依旧在抓着谦珩的手腕，他没有松开的意思，谦珩也没有挣脱。 两人望着对方，相视一笑。 九公主捧着小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笑得异常灿烂。 众人想的东西都不一样，可反应都差不多，开心的笑着。 比起众人，云韶和云淮要冷静一些。 两人看着众人，眉头微皱。 看众人的样子，显然是沉浸在了思绪中。 不是说不好，只是有些怪异。 如若是自己主动的，自然可以，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外界推动的。 云韶和云淮紧盯着闪烁的红芒，红芒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可以将人内心深处的情绪瞬间放大。 而白雾的凉意不仅没有让众人清醒，反而让众人更加沉沦。 正所谓清醒的沉沦，就是如此。 云韶和云淮一边抵抗着红芒和白雾带给他们的影响，一边思索着让众人清醒的办法。 如果是私底下，怎么沉沦都无妨。 可现在众人都在，而且还有小孩子，若是做出了些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以后怎么见人啊！ 在两人思索之际，只听一声娇呵，“给我回来！” 两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苏玖妍。 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贴在了一起。 季晟钰身体僵硬，似乎是在抗衡着什么。 苏玖妍面颊微红，也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被气的。 红芒和白雾爆发，不止影响了众人，也影响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对彼此爱意浓烈，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了。 而且红芒和白雾的来源是两人，对两人的影响更大。 幸好两人心志坚定，没有被蛊惑。 苏玖妍一回神，就看到了众人此刻的样子，眼前顿时一黑，立刻呵斥了一声。 运转内力，红芒涌动着。 季晟钰也回过了神，默默操控寒体。 在两人的控制下，红芒和白雾被收了回去。 第653章 活该 红芒和白雾不停的翻腾，似乎是在挣扎，不情不愿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表情严肃，势必要收回来，不让它们继续祸害其他人。 终于，红芒和白雾被收了起来。 云韶和云淮同时松了口气。 众人慢慢回神，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脸上的笑僵住了，表情都变得十分怪异。 苏玖妍抿着嘴，她也很无奈。 毒体似乎感受到她的怒意，回到体内就隐藏起来了。 不论苏玖妍如何催动，都没有任何反应。 季晟钰微微垂眸，眉头皱了起来。 看他的样子，寒体显然也躲起来了。 就像是惹了祸的小孩子，躲避大人的责骂。 苏玖妍和季晟钰抬头，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两人就算生气，又能有什么办法？ 毒体和寒体都藏起来了，而且那两者是两人身体的一部分，两人总不能自残吧！ 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是……” 苏玖妍想吐槽一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不能把自己和季晟钰也骂进去。 此时，众人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幄帐怎么会坍塌？刚刚的红芒和白雾又是怎么回事？” 御宥瑾直接询问。 众人都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等两人的解答。 苏玖妍摊了摊手，那意思是她也不清楚。 季晟钰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眼中却浮现了一抹茫然。 显然，他也不明白。 众人嘴角一抽，相当无语。 红芒和白雾属于苏玖妍和季晟钰，怎么两人什么都不知道？ 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云淮主动开口，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云淮隐瞒了毒体的事，只是说苏玖妍和季晟钰想试探一下彼此。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哈？你们的胆子真大！” 御宥瑾的声音都变了调。 众人纷纷点头，满眼佩服的看着云淮三人。 特殊体质相当稀有，世人能见到其中一种已经十分幸运了。 像众人一样天天跟拥有特殊体质的人一起生活，而且还是两个，简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 正是因为稀少，所以没有人知道特殊体质互相碰撞会有什么后果。 但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旁人无法承受的。 毕竟单凭一个特殊体质就足以悄无声息的要了人的性命，更何况是两个叠加在一起。 幸好毒体和寒体没有伤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云淮低声嘟囔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 孙老头抬头望天，一副跟他无关的样子。 云韶抿了抿嘴，视线闪躲。 刚刚三人只是一时兴起，被冲昏了头脑，忽略了后果。 此时想想，倒真是有些后怕。 祸事是三人惹出来的，不论什么后果，三人都能承受。 只是云韶不想牵扯到众人，毕竟众人什么也没做。 万幸，虽然毒体和寒体失控了，却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苏铭曦上前，拍了拍云淮的肩膀。 “送给你两个字，活该！” 云淮现下的狼狈都是他自找的，苏铭曦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云淮瞪了一眼苏铭曦，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众人的注意力再一次放在云淮三人的狼狈模样上，紧抿嘴唇，忍着笑。 “等等！是不是跑偏了？” 御宥瑾 突然出声。 幄帐坍塌的原因找到了，红芒和白雾的问题没有解决。 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对哦！ 红芒和白雾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众人看向苏玖妍和季晟钰，目露不解。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没有说话。 苏玖妍看了一眼霜菱，目光微动。 霜菱读懂了苏玖妍的眼神，立刻转身，遣散听闻声响，赶来此处的花隐楼成员。 众人也都不再询问。 苏玖妍不是不想说，只是此处的人太多了。 “楼主，饭菜都准备好了。” 泠儿适时的说了一句。 “走，我们去吃饭。” 苏玖妍立刻对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苏玖妍转身，向一旁完好的幄帐走去。 众人默默跟在后面。 髅妖婆看了一眼苏玖妍，转身打算离去。 刚刚髅妖婆也在人群中，她听到了巨响，心都提了起来。 而此刻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该离去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听的。 出乎意料的，苏玖妍叫住了髅妖婆。 “你等一下。” 髅妖婆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转头。 “一起吧。” 苏玖妍笑了笑。 刚刚众人的情绪被放大，苏玖妍清晰的从髅妖婆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也许髅妖婆是怕自己体内的毒无法清除，才那么担心苏玖妍，又或者髅妖婆是发自内心的。 但不论如何，她不会伤害苏玖妍。 既然如此，也不必隐瞒她了。 髅妖婆沉默一瞬，点了下头。 虽然情绪波动不大，苏玖妍依旧发觉了髅妖婆的眼睛亮了一瞬。 髅妖婆一言不发的跟在苏玖妍身后，跟个幽灵似的。 苏玖妍又对钟离奕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让他也跟上。 钟离奕笑了笑，跟上了。 霜菱对花隐楼成员吩咐了几句，也急忙跟上。 她相当好奇，不想错过。 众人都跟在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后，除了云韶三人。 三人太狼狈了，要去换一身衣服，清洗一下。 幄帐内，放着三个桌子，桌子的四周摆放着一圈椅子。 此时，苏玖妍等人正坐在椅子上，云韶三人已经收拾干净，赶来了。 由于人数众多，一个桌子肯定是不够的。 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 泠儿那句话并非是借口，而是真的，的确到了吃晚饭的时辰，饭菜也做好了。 只是此刻的众人都没有动筷子，动作一致，全都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吃啊！” 苏玖妍率先拿起筷子，示意众人吃饭。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听话的吃了起来。 不是第一次在吃饭时谈论事情了，众人都习惯了。 吃了几口，苏玖妍说道，“红芒和白雾是毒体和寒体的显现。” 一句话，让髅妖婆僵住了身体，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玖妍。 之前就觉得苏玖妍特殊，可髅妖婆怎么也没想到苏玖妍会是传说中的天生毒体。 毒体竟然能存活下来？ 简直难以想象！ 没有人理会髅妖婆的惊骇，众人都被那句话惊到了。 说起来，苏玖妍也是第一次看到毒体外显，季晟钰同样如此。 第654章 后怕 特殊体质虽然可以造成一些神奇的景象，就像之前那样，冰冻蔓延。 可实际上，毒体和寒体的力量都是无形的，那些只是因为改变了周遭的环境，从而引起了变化。 但刚才毒体和寒体却有了表象，众人切切实实的看到了。 众人目光闪烁，神色不停的变幻。 众人早有猜测，毕竟并不是那么难猜。 让众人震惊的是毒体和寒体竟然可以真实看到，甚至可以触碰得到。 更让众人惊讶和意外的是毒体和寒体没有伤人，众人一点寒冷的感觉都没有，简直不可思议。 “难以想象。” 雅薇感慨了一句。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雅薇的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了，众人根本不敢相信。 御宥瑾轻轻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那意思是又跑偏了。 御宥瑾也是震惊又讶异，但他更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对苏玖妍和季晟钰有没有什么伤害。 旁人都会崇拜特殊体质，推崇特殊体质，毕竟有了特殊体质就相当于天下无敌。 可是御宥瑾不那么觉得，他看到的不仅是特殊体质带来的荣光和力量，也看到了痛苦和灾难。 诚然，特殊体质不止一次救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命。 但也是因为特殊体质，让两人遭受了很多不必遭受的磨难。 御宥瑾自然不会去怪罪特殊体质，他只是心疼两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起看向御宥瑾，十分有默契的一同摇头。 很显然，两人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释放了各自的力量，在释放的瞬间，它们便彼此吸引，撞在了一起。” 苏玖妍说着，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毒体和寒体快速冲向彼此，却并未针锋相对，反而带着几分兴奋和迫切。 巨大的吸引力，导致了巨大的撞击力，余波撞在了幄帐上，从而造成了幄帐的坍塌。 后来毒体和寒体互相纠缠，在众人到来的那一刻达成了共识，四散而去，捉弄众人。 没错，就是捉弄。 苏玖妍清楚的感受到了，她能确定那不是错觉，说不明白其中原理，可她就是感受到了。 就像是手指受伤了，疼痛会传给大脑，大脑立刻做出反应，将结果反馈给苏玖妍。 让苏玖妍知道，原来是受伤了，才会那么疼。 季晟钰也不能解释，直到此刻，他都觉得是在做梦。 寒体跟毒体不一样，寒体如其名，相当冰冷，也异常冷淡。 季晟钰的冷淡性子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经历，另外一方面则是受到了寒体的影响。 可刚刚寒体却前所未有的兴奋，剧烈的变化影响到了季晟钰，勾动了他的情绪。 如若不是季晟钰自制力极佳，恐怕他早已经将苏玖妍抱入怀中亲吻了。 思及此处，季晟钰只觉得心口一悸。 内心深处，他是想那么做的。 强势又霸道，占有苏玖妍，让苏玖妍染上他的气息。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且不说此刻众人都在，就算众人不在，季晟钰也会控制自己。 是人都会有黑暗的一面。 季晟钰也是人，也有强横霸道的时候。 只是平常没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绪，让他暴露出那一面，可是苏玖妍能引动他的所有情绪，包括强势。 季晟钰不想那么对苏玖妍，他尊重苏玖妍，只想将苏玖妍捧在手里呵护。 而寒体却放大了他的那一面，差一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了。 只要是想一想，季晟钰就觉得后怕。 苏玖妍似有所感，侧头看向季晟钰。 敏锐的捕捉到了季晟钰眼中尚未来得及褪去后怕之色。 苏玖妍微微挑眉，暗自思索。 季晟钰在后怕什么？ 怕寒体会伤到她？ 不可能啊！寒体根本伤不到她！ 突然，苏玖妍想到了被毒体影响的自己。 那时苏玖妍只想抓住季晟钰，将他扑倒，扒光。 季晟钰并不清楚，他露出的雪白脖颈，以及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对苏玖妍来说有多么吸引人。 苏玖妍生生忍住了，遏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苏玖妍明白了季晟钰在后怕什么，想来季晟钰也跟她一样。 倘若她一个没控制住，对季晟钰做了那些事，她以后该如何面对季晟钰。 她也是后怕的，只是情绪并不像季晟钰那般浓烈。 苏玖妍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季晟钰放在桌子下方的手。 比起后怕，期待占据了上风。 苏玖妍期待着和季晟钰更进一步，当然是在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人的前提下。 苏玖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季晟钰，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勾动手指，挠了挠季晟钰的手背。 季晟钰侧头，眸光幽深。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手指从季晟钰的手掌里探出，勾了勾。 这一次，触碰的不是季晟钰的手背，而是大腿。 季晟钰瞳孔一缩，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暗示意味相当明显，季晟钰怎么可能不清楚？ 一把抓住苏玖妍作怪的小手，紧紧抓着，不让她再动。 苏玖妍勾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 季晟钰无奈。 他该拿苏玖妍怎么办？ 两人的小动作很隐晦，众人并未发现，都在思索毒体和寒体为什么会相互吸引。 记载上也没有啊！ 众人想不明白，下意识皱起了眉。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何必自寻烦恼，反正他们无事，我们也无事。” 孙老头喝了一口酒，悠悠开口。 众人回神，看向孙老头。 孙老头又喝了一口酒，补充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说着，孙老头笑了起来。 他并未错过之前众人的样子，孙老头觉得能直白的表达出内心深处的情感是十分必要的。 众人的年纪都不大，就算懂得要珍惜身边人的道理，却也碍于脸面，觉得不好意思。 可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两情相悦就要昭告天下。 世事无常，莫要等到失去了说出来的机会再去后悔。 世间陷入悔恨的人不少，孙老头不想众人也如此。 长时间的相处，孙老头早就将众人当成了家人。 孙老头没有娶亲，无儿无女，孤孤单单的一个。 直至苏玖妍等人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如果能有一群像苏玖妍等人那样的后辈，孙老头做梦都能笑醒。 第655章 忠心的狗 孙老头觉得他是幸运的，所以分外珍惜。 孙老头想让众人明白，不必不好意思，人活一世，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众人听了孙老头的话，下意识看向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表情不一，可眼中却满是情意和笑意。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神情也变了，握在一起的手动了动，变成了十指紧握。 的确，没有什么比在意之人在身旁更好的事了。 御宥瑾突然伸出手，搭在御轩洛的肩膀上。 “皇兄，我只有你了。” 御宥瑾说的含情脉脉，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御轩洛微微一笑，将身旁的九公主抱了起来，塞入御宥瑾怀里。 “不，你还有小九和小七。” 御皓羽不在，也只能先拿九公主挡一挡了。 说完，御轩洛向一旁挪了一下，坐到了九公主刚刚坐着的位置上。 神色如常，面带微笑。 可众人却看出了一些不对劲，怎么觉得御轩洛是在远离御宥瑾呢？ 御轩洛坐直了身体，脸却向另一侧偏去，在御宥瑾看不到的地方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能让御宥瑾看到他叹气的样子，不然就甩不开了。 平复了心绪后，御轩洛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谦珩那双含笑的眼眸。 御轩洛微微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 顺便对谦珩眨了眨眼，那意思是不要将他叹气的事告诉御宥瑾。 谦珩含笑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御轩洛并未看到，御宥瑾正挑着眉，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和谦珩。 九公主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喂到御宥瑾嘴边。 “五皇兄，吃肉。” 御宥瑾张开嘴，咀嚼着。 表情慢慢变了，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九公主被逗笑了，同时也有了动力，继续给御宥瑾夹菜。 御宥瑾吃的开心，时不时跟九公主笑闹几句。 九公主那清脆稚嫩，开心愉悦的笑声响彻幄帐。 众人被影响了，也都笑了起来，气氛十分和谐轻松。 而苏玖妍似乎是来了兴致，继续在桌子底下作怪。 季晟钰无奈，只能任由苏玖妍施为。 但说实话，其实季晟钰是期待的。 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中，一顿饭吃完了。 有人来收拾碗碟，苏玖妍等人出了幄帐。 天已经彻底黑了，天边黑沉沉的，月光不显。 苏玖妍转头，对髅妖婆笑了一下。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来找我。” 髅妖婆点点头，转身，隐入黑暗。 “明日应该就会有确凿的消息。” 钟离奕对苏玖妍开口。 苏玖妍知道他说的是箭矢的事，点了点头。 说完，钟离奕也走了。 苏铭曦走向关押黄弥的幄帐，继续询问去了。 其他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三三两两的散去。 最后只剩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三人。 三人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众人影从远处走来。 走得近了，在烛火的映衬下，三人看清了来人。 为首的人正是闵竹，后面跟着几个衣着打扮相同的男人。 闵竹手里拎着一个人，昏迷着，四肢无力的垂下。 苏玖妍三人仔细一看。 好家伙！ 不就是那个一只耳朵的男人吗！ 在男人赶回御城之前，闵竹几人成功抓住了他。 “他想自尽，我们点了他的穴，封了他的内力。” 闵竹说了一句。 御宥瑾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季晟钰，微微挑眉。 季晟钰明了，上前，从闵竹手里接过男人。 拎着男人的腰带，也不管男人的四肢是否碰到了地面。 “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御宥瑾对闵竹几人摆了摆手。 “是。” 几人应声，在闵竹的带领下转身走了。 “我们也走吧！” 御宥瑾对苏玖妍和季晟钰笑了一下。 两人点头，走入一个空着的幄帐。 为了安置众人，幄帐搭建了很多，除去众人居住的地方和放置杂物的，有好几个空着的幄帐。 霜菱有先见之明，她知道打擂不会顺顺利利，而那些幄帐就是给阶下囚准备的。 苏玖妍三人入了幄帐，幄帐内烛火明亮。 季晟钰将男人扔到地上，却并未离去，盯着男人看。 苏玖妍和御宥瑾坐在一旁，也看着男人。 三人不止一次听说了男人，今日终于见到了。 花隐楼成员端着茶水走入，将茶水放到桌子上便走了。 幄帐里恢复了寂静。 突然，苏玖妍唤了一声。 “阿晟。” 季晟钰立刻就明白了。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刺入男人的肩膀。 疼痛是唤醒人的最好方法。 剧烈的疼痛袭来，男人身体一颤，眼皮也颤动起来。 一声闷哼传来，随即男人睁开了眼睛。 男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不只是疼痛，还有彻骨的寒意。 男人紧咬牙关，强忍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季晟钰拔出长剑，剑锋上没有血迹，男人的肩膀也没有流血，被寒意冻住了。 接下来有很多事要问，季晟钰可不想男人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长剑入鞘，季晟钰转身，在苏玖妍身旁坐下。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颇有几分悠闲自得。 询问的事有苏玖妍和御宥瑾，他们两人嘴皮子利索。 苏玖妍和御宥瑾也喝着茶，不再去看男人。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挣扎着站起身。 尽管有内伤，又被刺了一剑，男人也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趴着。 就算是死，也要有尊严的死去。 男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渐渐习惯了疼痛，表情趋于平静。 抬头，看着苏玖妍三人。 男人神色冷漠，一点也不意外。 他认识闵竹，在闵竹出的那一刻，男人就清楚是谁要抓他了。 本来已经准备好自尽，可那些人武功太高，反应也很快，瞬间就控制住了他。 男人没有成功，只能不甘的被打晕。 “不用白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决然。 他对吴绛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出卖吴绛？ “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啊！” 御宥瑾眉头微挑，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 男人不在乎御宥瑾的嘲弄，神色依然平静。 其实，像男人这样的人是很难对付的。 他不怕死，又忠心。 就算大刑伺候，威逼利诱，恐怕也无法从男人嘴里问出些什么，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眼下就有，苏玖妍可以像对昌杰那般，用内力压制，操控男人的心神。 第656章 笑你蠢 只是暂时不能那么做，一旦那么做了，男人就会疯掉。 苏玖妍还指望着男人指证吴绛呢！ 况且一旦催动了内力，控制的时间是有限的。 苏玖妍三人的疑问有很多，一时半刻根本问不完。 那除了苏玖妍，又有什么方法能让男人开口呢？ “廖源，在御城吴家出生，是家奴的孩子，因骨骼清奇，从小被送走学武，学成后归来，留在了吴家，为吴绛做事。” “你的耳朵是因为小时候你闯了祸，你爹为了保全自己，割了你的耳朵向主家请罪。你爹甚至想杀了你，是吴绛救下了你，给你治伤，送你去学武。” 御宥瑾把玩着茶杯，悠悠说着。 自从知道了男人的存在，御宥瑾就让人暗中调查。 尽管吴绛让人抹去了男人的存在，可是人生在世，总会留下无法抹除的痕迹。 廖源的特征那么明显，能被查到并不稀奇。 廖源瞳孔一震，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是怎么查到的？ 御宥瑾看出了廖源的震惊，微微一笑，“不要小看我，我背后可是皇室。” 皇室就算落魄了，不如以前，却也是御国最为强大的存在。 如果不强大，如何威震天下？ 毕竟御国以武为尊，实力便是一切。 正是如此，吴绛和皇后才会选择徐徐图之，而不是正面硬刚，从而给了皇帝喘息的机会。 两方都在忌惮着对方，默默积攒力量。 如今两方都想撕破脸了，都觉得可以压制对方。 御宥瑾算是一个信号，皇帝给了御宥瑾很多人，各种人才都有。 探查一下廖源的底细而已，虽然不能说是小菜一碟，却也可以查得到。 廖源攥紧了拳头，他有些担忧。 他的身份早已被吴绛抹去了，可是御宥瑾依旧查的清清楚楚，可以想见御宥瑾拥有的力量有多强。 而且其中很多事情只有吴府的几个老人知晓，看来是有人背叛了吴绛。 如今正值最关键的时刻，吴绛又身中蛊毒，廖源怎能不担心？ “在你为吴绛做成第一件事时，就向他讨要了一个赏赐。” 御宥瑾顿了一下，抬眼，盯着廖源。 “你向吴绛要来了你爹的卖身契，翻身做主，成为了你爹的主人。你割掉了你爹的耳朵，折磨了他一个月，最终将他折磨死了。” 廖源的父亲当初的确对不起廖源，自私自利，为了活命，不顾自己亲儿子的安危。 可廖源毕竟是那人生的，那人抚养廖源八年，而且当初也是廖源闯祸在先。 那人不对，廖源也有错处。 就算有恨，杀了就好了，何必折磨那么久。 毕竟那人是廖源的父亲啊！ 廖源不记得那人对他的疼爱，只记得那人割掉了他的耳朵。 恨意滔天，不顾父子亲情，刚理伦常。 廖源简直就是一条白眼狼！ 廖源听出了御宥瑾话语中的冷意和不赞同，冷冷一笑。 “他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不能不要他？” “我做的没错，负了我的人，就该被我折磨到死！” 廖源并不觉得自己错了，甚至在后悔不该下那么重的手，让他死得太早。 廖源失去了一只耳朵，受了那么多折磨，他都要一一还回去。 就算那人是他的父亲又如何？ 只要负了他，就是活该！ “哈哈哈！” 御宥瑾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 廖源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去。 虽然没有听出嘲弄的意思，可廖源的心里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笑你蠢啊！” 御宥瑾摇着头，擦了擦眼角。 廖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心脏怦怦狂跳。 “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没死！” 御宥瑾止住了笑声，却怎么也止不住笑意。 御宥瑾没有说出名字，只用了他来代称。 可廖源却福至心灵，明白了御宥瑾说的是谁。 “不可能！我亲自查探了，他确实断气了！” 廖源大声反驳。 “世上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假死。” 御宥瑾悠悠说着。 假死药并不稀奇，只是药材稀缺，炼制困难，但不代表不能炼制出来。 以吴绛的地位，弄来几颗假死药，实在是太容易了。 “哼！休想挑拨离间！” 廖源压下心头那不好的预感，坚定着自己的心。 是吴绛救了他，给了他一条出路，让他不必低声下气的活着，他不能怀疑吴绛。 “你深受吴绛信任，吴绛什么都不瞒着你，你可以在吴府畅通无阻，可有一处地方，你却去不了。” 御宥瑾继续说着。 一字一顿，并不着急，慢慢的击溃廖源的心理防线。 廖源心头一紧，瞳孔骤缩。 吴府的确有一处是他不能去的，而且是吴绛特意吩咐，不让他去。 廖源原本并不好奇，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可此刻他却不得不多想。 “不！不会！” 廖源咬着牙，将犹疑的思绪拉回来。 那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吴绛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你根骨奇佳，真的以为是好运气吗？” 苏玖妍突然出声。 廖源霍然转头，死死盯着苏玖妍。 “天分好也许是好运气，可根骨却跟运气的关系不大。” 苏玖妍淡淡说着。 根骨和血脉遗传自上一代，就算有一些不可预料的成分在，可最本源的东西还是来自于父母。 “吴绛耽误了你，以你的根骨，如若好好教导，此时早已成为了高手中的高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苏玖妍的情绪没什么波动。 正是如此，廖源才确定她说的是实话。 廖源的年纪不小了，在同龄人中是不可否认的第一人，可又比不上那些天才。 是廖源没有天分吗？ 并不是。 是他被耽误了。 没有充足的时间修习武功，练习内力，甚至他的功法都是最简单的那种。 吴绛不会在乎廖源的未来，只要廖源能为他做事。 廖源抿了抿嘴，摇头，“我不信你！别想挑拨离间！” 话虽如此，可廖源刚刚却犹豫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间，却也足以表明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像廖源这种人，只要有所怀疑，就不会继续信任了。 他不会怪自己，只会怪别人。 也就是说，廖源坚定的心被撬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只要再刺激一下，就会彻底摧毁廖源对吴绛的信任。 第657章 信念即将崩塌 “让云淮来给他检查一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晟钰突然出声。 苏玖妍和御宥瑾的目光都闪了闪，两人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是在怀疑吴绛给廖源下了毒？ 季晟钰也在看着两人，眸光微动。 三人目光一对，苏玖妍和御宥瑾立刻明白了。 不论是否真的下了毒，只要云淮说有，那就是有。 倘若廖源得知自己中了毒，还会继续维护吴绛吗？ 以廖源的性子，肯定不会！ 毕竟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折磨死，吴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去找他。” 苏玖妍起身，走了出去。 苏玖妍问了几个人，找到了在幄帐顶上吹夜风的云淮。 “师兄。” 苏玖妍仰头，唤了一声。 云淮轻轻一跃，落到了地面上，面带浅笑，手里拿着酒葫芦。 “喝吗？” 云淮将腰间的另一个酒葫芦拿起来，对苏玖妍示意。 苏玖妍走上前，接过酒葫芦，却没有喝，而是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云淮听完，眨了眨眼。 “你是想让我弄一个假象？” 云淮听出了苏玖妍的言下之意。 “如果他被下了毒那就简单了，如果没有，那就给他下毒。” “师兄应该可以悄无声息的，不会让他察觉到的，对吧！” 苏玖妍微微一笑。 “自然。” 云淮也笑了，十分自信。 云淮知道苏玖妍是想让廖源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只有那样廖源才会说出所有事情。 云淮是毒医，自然有无数办法可以无声无息的下毒，而且能让人深信不疑。 “那师兄就跟我走一趟吧！” 苏玖妍挑了挑眉。 云淮点头笑笑，跟苏玖妍一起走了。 两人回了幄帐，幄帐内季晟钰和御宥瑾悠闲的喝着茶，廖源却紧绷着身体。 刚刚的对话已经让廖源开始怀疑了。 听到响动，廖源立刻转头，看到了苏玖妍和云淮。 廖源认识云淮，面色顿时一变。 “你们要做什么？” 云淮对蛊虫那么了解，会解蛊毒，谁清楚他会不会下蛊啊！ 倘若被下了蛊，就会受人控制。 廖源不想变成那样。 可眼下廖源什么也做不了，无法反抗，也无法自尽，唯一能做的只有质问。 似乎是看出了廖源的担忧，云淮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会下蛊，我只是医者。” 毒医也能治病救人，何尝不是医者呢？ 廖源并未放轻松，依旧死死盯着云淮。 苏玖妍坐回了椅子上，云淮却走向廖源。 云淮瞥了一眼廖源的肩膀，冰冻依旧存在，那块肉已经被冻坏了。 但云淮却没有理会，不顾廖源的挣扎，抓住他的手腕。 “别挣扎了，没用。” 云淮淡淡说了一句。 廖源果然不动了，倒不是他听话，而是他认清了事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挣扎的确无用。 “呵！就算给我下了毒，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廖源冷笑了一声。 他不相信苏玖妍有那么好心，会让人来给他诊脉。 无非就是想给他下毒，折磨他，从而从他嘴里逼问出吴绛的事。 廖源又不是第一次落入敌人手里，他有信心能扛得住折磨。 云淮嘴角一挑，也露出了冷笑，却什么也没说。 从苏玖妍的转述中，云淮便明白了廖源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玖妍自然也清楚，才会去找云淮。 像廖源那样的人，威胁折磨和挑拨离间是无用的，只有让他自己产生怀疑才行。 而云淮的到来，就是为了让廖源怀疑吴绛。 云淮感受了一下廖源的脉搏，又掀开廖源的眼皮看了看。 “你中毒了。” 云淮下了判断。 “呵！” 又是一声冷笑，廖源满眼不屑，他不相信。 “每隔七天，夜深子时，你的脑袋就会跟针扎一般疼，小腹处也有同样的疼痛。一旦疼起来，任何药都不管用。” “以前是间隔一个月，现在是间隔七天，再拖延几天就会变为间隔三日，最终每日都会发作。” 云淮面不改色的说着。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看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一眼，眼中透露出了几分怀疑。 说的是真的吗？ 季晟钰和御宥瑾回以不明所以的目光。 三人清楚具体的情况，云淮是苏玖妍找来做戏的，可是看云淮此刻言之凿凿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难不成是真的？ 那岂不是歪打正着？ 三人想着，表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继续看下去。 听到云淮的话，廖源瞳孔一缩，双手紧握。 无他，只因云淮说的是事实。 那些症状他都有，而且正如云淮所说，一开始只是每个月发作一次，后来越来越频繁。 原本廖源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是习武之人，又总是拼杀，时常受伤，长年累月，身上便有了很多隐疾。 廖源以为他的头疼和腹痛也是来自于隐疾，可如今听云淮所说，廖源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我真的被下了毒？ 能给我下毒的人只有…… 不行！我不能怀疑大人！ 廖源立刻止住了念头，可他的手却越握越紧，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此毒十分恶毒，中毒之人不会死，只会每时每刻承受折磨。只有解药能减轻疼痛，让人恢复正常，可是解药根本无法根除毒素，反而会让人越来越依赖解药。” “很多人都会用此毒来控制人，让旁人没有胆子背叛，毕竟谁也不想时时刻刻都被疼痛折磨。” 说到此处，云淮挑起了嘴角，询问廖源，“你说对吗？” 廖源嘴角紧绷，没有说话。 心神动摇，廖源下意识抑制，可越是压制，念头便越是清晰。 廖源见识过吴绛控制人的手段，他的确有可能用毒控制他。 可是廖源不愿意相信，他一直以为他是不同的。 吴绛救了他一命，让他去学习本事，那么信任他。 可若是所有的信任都是因为毒，廖源无法接受。 他的信念即将崩塌，岌岌可危。 云淮觉得差不多了，站起了身。 转身，走到苏玖妍三人身旁，挑了挑眉。 “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也不必用什么手段逼问，反正也快到发作的时候了。” “我能配置解药，等他依赖上解药，就什么都会说的。” 云淮神态轻松，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很多时候，上瘾比疼痛更有用。 “好。” 苏玖妍点头，而后轻轻一笑，“那我们走吧！” 说完，便站起身。 第658章 不算是骗 季晟钰三人也站了起来。 廖源又不会说，何必浪费时间。 季晟钰抬手一挥，廖源只觉得肩膀一疼，鲜血汩汩流出。 原来，是季晟钰收回了寒意。 可是冻伤已经形成，鲜血都是凉的。 季晟钰没有理会，只是冻伤而已，要不了廖源的命。 四人一同向外面走去，刚刚走出一步，就听到了廖源沙哑的声音。 “等一下。” 四人脚下一停，背对着廖源，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季晟钰没有笑，但他眼中却迸发了一道精光。 成功了！ 四人转身，面向廖源，神态已然恢复如常。 四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廖源说。 廖源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有些颓然。 “如果你真的能配置出解药，我就信你们。” 廖源看向云淮，他依旧在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讨要解药并非是为了减轻疼痛，而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被下了毒。 以前廖源也找郎中给他看过，却没看出什么名堂，而且郎中给的止痛药也没有用。 那些郎中都是吴绛的人，以前廖源从未怀疑过。 可眼下情况不同了，倘若云淮真的可以做出解药，就说明云淮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那些郎中跟吴绛沆瀣一气，哪有什么医术不精，无非就是串通好的罢了。 廖源想亲手断了自己的希望和念想，只有那样，他才能毫无愧疚感的背叛吴绛。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廖源想要，而苏玖妍几人也同样期待。 廖源是很重要的人物，不仅知道吴绛的很多事情，也是最为关键的人证。 “行啊！等着吧！” 云淮应着。 四人不露声色，出了幄帐。 幄帐外，有花隐楼成员把守。 “找人给他包扎一下伤口，不要让他死了。” 苏玖妍吩咐着。 云淮没有带药箱，无法给廖源包扎伤口。 伤口只是简单的外伤和冻伤，一般医者就能处理。 花隐楼内有不少医术精湛的医者，倒也不必非要云淮他们出手。 花隐楼成员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四人也不再逗留，向远处走去。 “他真的中毒了？” 御宥瑾看向云淮，问了一句。 他心里有些疑虑，想要确认一下。 “没有。” 云淮摇了下头。 “你是骗他的？” 御宥瑾顿时瞪大了眼睛。 而后又皱了皱眉，如果是假的，廖源怎么会相信？ 又怎么会真的开始怀疑吴绛？ 御宥瑾清楚廖源刚刚叫住他们的意思，显然廖源已经不信任吴绛了。 “也不算是骗。” 云淮笑了一下，开始解释，“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他的头疼是真的，腹痛也是真的，只是不是因为毒。” “他的根骨很好，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按道理来说，这种人的武功越高，身体就会越好。可看他的身体状况，却日渐衰败。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可身体却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似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常年受伤，体内都是隐疾，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功法。功法太简单，跟他的天赋和根骨匹配不上。一开始也许没有什么表征，可内力越是高深，表征就越明显。他的身体在跟他示警，让他不要再练武了。很显然，他没有理会。” 云淮摊了摊手。 如果廖源谨慎一些，在第一次发作时就弄清楚，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苏玖妍三人听完，目露了然。 功法出了差错，不走火入魔都算是好的了。 廖源很幸运，并未走火入魔。 但他的疏忽，却让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我只是利用了一下，将那些都归咎于毒上面罢了。” 云淮笑得很灿烂。 “真的有那种毒吗？” 苏玖妍眨眨眼，询问。 看云淮刚才那认真的样子，信心十足，言之凿凿。 “有啊！” 云淮点头，指了指自己，笑的更灿烂了。 “我能配置出来。” 虽说不能精准到丝毫不差，可是却能鼓捣出个差不多的。 御宥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对云淮比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真厉害！” 御宥瑾并非夸张，他是真心佩服。 云淮年纪也不大，却懂那么多，而且对毒研究的很透彻。 “论对毒的了解，世上没有人能比得过我。” 云淮很坦然的接受了御宥瑾的夸赞和敬佩。 饶是苏玖妍拥有毒体，也不如云淮。 毒体可以复刻世间所有的毒，可却不能研发。 云淮却是可以的。 云淮以前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毒给人治病，而他毒医的称号就是如此来的。 说起来，云淮的名号在江湖上很响亮。 只是江湖人只听说过毒医，并不知晓云淮的名字，也不知道云淮的相貌。 那些被云淮救治过的人早就被告诫过了，所以江湖人都以为毒医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 不然的话，医术怎么会那般高明？ 谁也想不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只是一个少年。 而且自从云淮来到苏玖妍身边，从未展露过自己制毒的本事，再加上云淮身上挂着药王谷传人的头衔。 世人皆知，药王谷的医术虽然跟正统的医术不同，却并未脱离医术的范畴，谁能往毒医那方面想啊！ “那解药……” 苏玖妍眨巴着大眼睛，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娇憨的模样。 “不就是功法造成的隐疾吗？简单！” 云淮神采飞扬，相当自信。 按照云淮所说，解药能遏制疼痛。 作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自然可以医治隐疾。 就算隐疾跟功法挂钩又如何？ 对于云淮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能说廖源以前找的医者都是草包！ “那就拜托师兄了！” 苏玖妍展颜一笑，对云淮施了一礼。 云淮急忙拉住苏玖妍，连连摆手，“别！你可别拜我！要是让师姐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云淮的气质一变，又变成了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也只有在谈及毒的时候，云淮才会正经一些。 “不会，我会跟师姐解释。” 苏玖妍笑着开口。 “你解释没用啊！你不知道啊！师姐那个人就是一根筋，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 “我跟你说，师姐曾经……”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清冷却又淡雅的声音传来。 “我曾经怎么了？” 云淮一惊，立刻转头。 一道窈窕的身形从黑暗中走出，正是云韶。 云淮面色一变，下意识摇头，“没，我什么都没说！” 第659章 命运弄人 小跑上前，云淮对云韶讨好一笑，“师姐，你不是在给小黑洗澡吗？怎么来了？” 云韶没有回答，抬手，一把揪住云淮的耳朵。 “哎呦！” 云淮惨叫一声，却不敢挣扎。 云韶没有理会云淮，看向苏玖妍。 “小师妹，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苏玖妍眨眨眼，无视了云淮对她的挤眉弄眼，开口，“师姐，师兄说你是一根筋。” 毫不客气，苏玖妍出卖了云淮。 云淮的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 “小师妹，你怎么能出卖我？” 苏玖妍歪了歪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说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多难听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呀！” “小师妹，你……” 云淮本想控诉，但没等他说完，就被云韶揪着耳朵带走了。 听着云淮求饶的声音，苏玖妍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抓着季晟钰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 季晟钰眸光温柔的看着苏玖妍，眼底溢出了一抹浅笑。 御宥瑾摇了摇头，感叹，“招惹谁都不能招惹你啊！” 说完，御宥瑾也走了。 苏玖妍笑了一会儿，跟季晟钰一起离去。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睡觉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 苏玖妍给髅妖婆驱了毒，而后带着苏铭曦和汐月回了御城。 今天是蔺绮茹收汐月为义女的日子，必须回去。 只有跟汐月交好的泠儿跟着一起回去了，其他人都留在了城外。 原本众人是想一起回去的，却被汐月阻止了。 事情分轻重缓急，众人的心意到了就行，人不用必须出现。 季晟钰并未跟着，毕竟需要留下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御宥瑾也没有跟来，他是裁判，不能缺席。 闵竹得了御宥瑾的吩咐，跟着一起走了。 他代表着御宥瑾，只要他在，就表明御宥瑾是认同的，也就是说皇室是认同的。 几人没有坐马车，骑马飞奔。 很快就入了城，直奔苏府。 平常苏府很是安静，但今日却十分热闹。 早在前两天苏玖妍等人在城外打擂时，蔺绮茹就放出了消息，她要在今日收汐月为义女，大摆宴席。 虽然没有发请帖，但却说明了任何人都可以来。 一大清早，苏府便忙碌了起来。 苏玖妍几人到来时，便看到了一副繁忙的景象。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脸上带着笑容。 苏府好久都没有喜事发生了，众人怎能不开心呢？ 书华早已等候多时，领着几人走向后院。 在书华的陪同下，汐月换了一身衣服，开始梳妆。 今日是个重大日子，必须好好打扮一番。 苏铭曦没有来后院，他在前院陪同闵竹。 虽然几人关系好，就算把闵竹一个人留下也无妨。 可是却不能那么做，私底下怎么相处都行，但明面上却需要客气一些。 苏缙和蔺绮茹都没有出现，想来也是在准备。 苏玖妍一个人无所事事，便开始在苏府内闲逛。 说起来，自从回到苏府，便发生了一系列事情，苏玖妍都没有机会好好逛一逛苏府。 一想起云黛曾在此生活过，苏玖妍的心便软了下来。 慢悠悠的走着，想象着云黛在此处是怎么生活的。 越走越偏僻，也越来越安静。 苏府的下人本就不多，全都被安排做事去了，此处自然也就没人了。 虽然地处偏僻，一看就是无人居住的地方，可却并不荒芜。 没有杂草，就算是小路都十分干净，想来是有人时常打扫。 看着前方的院子，苏玖妍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原来，不知不觉中，苏玖妍竟然走到了云黛和苏缙曾经居住的地方。 院门关着，苏玖妍并未推开，而是轻轻一跃，跃过院墙，落到了院子里。 院子很大，靠墙的地方被隔离开，里面有着一些衰败的花草。 如今天气冷了，花草都无法在室外存活。 苏玖妍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并非是花草，而是一些药草。 苏玖妍嘴角的笑更浓了，转身，面向院内的阁楼。 没错，院内除了居住的房屋，还有一个三层阁楼。 在阁楼的一侧，有一棵大柳树，柳树的枝丫上挂着两个绳索，再往下看，是一个秋千。 苏玖妍缓步上前，摸了摸秋千。 入手一片冰凉，可苏玖妍眼中却露出了一抹孺慕之情。 也许云黛曾坐在此处，苏缙在后方轻轻推着。 想着，苏玖妍就坐了上去。 今日苏玖妍没有穿一身大红，她不想枪汐月的风头，穿的是一身紫色，神秘又华贵。 双手搭上秋千的绳索，双脚悬空。 突然，后方传来了一股力道，将苏玖妍推了起来。 苏玖妍并不惊慌，脸上露出了笑容。 闭上了眼睛，心里一片平静，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 而此时，苏玖妍的后方，柳树下站着一个人。 一身深蓝长衫，是苏缙。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苏缙没有穿一身黑。 苏缙看着苏玖妍被秋千带入半空的身影，目光深邃，满是追忆，似乎在透过苏玖妍看别人。 以前，云黛总是坐在秋千上，不论春夏秋冬。 手里拿着医术，看着，研究着。 云黛不喜欢在室内看书，也不喜欢坐在院落里，只喜欢秋千。 轻轻晃悠着，脸上带着浅笑，眉目温柔。 苏缙只要一回府，就能看到那一幕美好的画面。 每每看到，苏缙的心就会安定下来，一整天的疲惫都会消失。 云黛看书看的入神，苏缙会悄悄地走到云黛身后，轻轻推一下秋千。 每次云黛都被会吓到，但她不会生气，反而会转头对苏缙温柔的笑。 看到那样的笑，苏缙的心无比柔软，坚毅的脸也会柔和一些。 两人也曾在此处畅想未来，生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儿，一家三口安稳又快乐的生活着。 的确如畅想那般，云黛生了一个女儿。 只是可惜，命运弄人。 如今只剩苏缙和苏玖妍了。 苏缙回神，看着苏玖妍的背影，心头一叹。 苏玖妍和云黛终究是不同的。 苏玖妍不会被吓到，也不会对他回头温柔的笑。 苏缙唇角紧抿，心脏再次被疼痛包裹，细细密密，绵延不绝。 苏玖妍轻轻一跃，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站在苏缙对面，唤了一声，“父亲。” 苏缙彻底回了神，摒弃其他思绪，可心口处的疼痛却并未散去。 “父亲怎么来了？” 苏玖妍主动询问。 第660章 往日旧事 按道理来说，此时苏缙应该在前厅准备才是。 “我来跟她说一声，她要有义女了。” 苏缙放轻了声音。 虽然云黛被埋葬在寺庙，牌位也在那里，但苏缙一直将此处视为云黛的居住之所。 哪怕云黛去世了，此处依然是苏缙和云黛的家。 不论发生什么事，苏缙都会来此处说一说。 “那女儿就不打扰父亲了。” 苏玖妍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清楚苏缙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云黛说，而且是一个人单独说。 苏缙没有留下苏玖妍，什么也没说，目送苏玖妍离去。 院门依旧是关着的，苏玖妍从墙头跃了出去。 苏玖妍未做停留，依旧慢悠悠的闲逛，没有目的。 走出去一段距离，苏玖妍停下了脚步。 前方，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一身华贵锦袍，是蔺桀。 苏玖妍看了一眼，蔺桀的打扮跟平日不同，想来也是为了今天的事，才换上了华贵的衣服。 “蔺侯。” 苏玖妍打了一个招呼。 看到了总不能当做没看见。 蔺桀直接向苏玖妍走来，目的明确，看起来似乎是专门来找苏玖妍的。 苏玖妍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看着蔺桀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蔺桀在苏玖妍对面站定，开口，“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蔺桀直奔主题，眼中满是赞赏。 苏玖妍想了一下，蔺桀说的应该是跟江湖人打擂一事。 “蔺侯谬赞。” 苏玖妍客气了一下。 虽然蔺桀是蔺绮茹的父亲，是苏铭曦的外公，可苏玖妍和蔺桀相处时间不长，苏玖妍下意识拉开了一些距离。 苏玖妍就是如此，对自己人，不论多大年纪她都能开玩笑，可对于不熟悉的人，苏玖妍就会筑起心防。 “苏丫头，怎么跟我如此生疏？我当初可是抱过你的！” 蔺桀无奈。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蔺桀是在她小时候抱过她吗？ 可她那时不是毒体吗？ 能跟人那么亲近吗？ 似乎是看出了苏玖妍的疑惑，蔺桀笑了笑，“云姑娘是名副其实的神医。” 而后又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可惜之色。 苏玖妍心头一动，能从蔺桀口中说出云姑娘那个称呼，可见他对云黛的尊敬。 云黛医术超绝，应该是她做了一些什么，让苏玖妍可以和正常的婴孩一般跟人亲近。 思及此处，苏玖妍的眼神柔和下来，周身的防备也散去了不少。 “你那时小小的一个，非常可爱。” 蔺桀说着，抬起双手比划了一下。 苏玖妍看着，突然出声，“可以跟我说一说我娘的事吗？” 苏缙曾跟苏玖妍说过，可苏玖妍觉得不够。 她不想再去触及苏缙的伤处，而且她也想从其他人口中听一听云黛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我们边走边说？” 蔺桀问了一句。 苏玖妍点头。 两人此时正站在路中央，总不能在此处谈论。 苏玖妍和蔺桀肩并肩，向前走去。 同样是漫无目的，只是随意走着。 “我第一次见云姑娘的时候是在边境的军营，她作为军医，医治受伤的士兵。” “二十多年前，边境并不太平。那时部族昌盛，数十个不同的部落结为盟友，对御国发动了进攻，他们想要夺得御国的城池和土地。先帝主和不主战，想跟部族签订协议，一退再退。” “军队没有皇室支持，腹背受敌。拼命战斗，镇守边境，可朝廷却断了军队的物资。” “当今陛下那时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却冒着杀头的危险，集结物资，冒死送来了边境。” “那时苏缙，也就是你的父亲，以一己之力挑战了所有武将，一战成名，振奋了气势。” “苏缙不要赏赐，不要官位，只求先帝派兵镇压部落。再加上过半的大臣支持，先帝只好同意。” 蔺桀说起了往事，除了第一句提及了云黛，其他的都跟云黛无关。 苏玖妍安静的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对于苏玖妍来说，那些是触不可及的往日旧事，可对于蔺桀等人来说，那是他们的切身经历。 “先帝派了兵，封苏缙为大将军，让苏缙统领军队前去边境支援。我们等到了物资，也等到了支援。” “但部落人数众多，而且不得不承认，外族都有一些特殊的本领。那一战打了好几年，死伤无数。” “也就是那时，云姑娘出现了。没有人知晓她的来历，原本我们是警惕的，可云姑娘医术精湛，许多军医治不好的病云姑娘都有办法。” “为了士兵的性命，我们决定留下云姑娘。只是我们依旧不放心，苏缙便派人去监视云姑娘。只要有时间，苏缙就会亲自去，跟云姑娘打探她的事。” “你也清楚苏缙的嘴有多笨，他不会套话，只是跟在云姑娘身旁给她打下手。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看对了眼。” 说到此，蔺桀忍不住的笑。 苏玖妍看得出来，蔺桀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御国地大物博，物资无数，最终部落坚持不住了。我们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将部落打散。” “虽然我们占据了上风，可依旧损失了不少人。云姑娘不辞辛苦，救治士兵，就算累的晕过去了，清醒后也不管不顾的照顾伤患。” “我曾在午夜时看到云姑娘偷偷的哭，她在为那些逝去的人可惜。” “云姑娘曾问我，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 “我无法回答。” 蔺桀叹了口气，很是无力。 直到如今，蔺桀依旧无法回答。 当初云黛泪眼盈盈的质问声犹言在耳，可那么多年过去了，蔺桀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只要存在于世，就会面临死亡。士兵为国捐躯，是大义，值得后人敬佩铭记。只要有人记得，就不算是消亡。” 苏玖妍的声音悠悠传来。 云黛那么问是因为她真的不理解吗？ 苏玖妍觉得不是。 经历了一次灾祸，失去了家人的云黛怎么会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呢？ 云黛什么都明白，她只是想让蔺桀也想明白。 蔺桀身居高位，有能力改变一切。 云黛却不能，她只是会些医术。 云黛可以治病救人，却无法消除人心的欲望。 倘若蔺桀明白了，定然能避免很多祸事。 可现下听蔺桀的话，他显然是没有明白。 第661章 终究是不同的 蔺桀侧头，看向苏玖妍。 “如果不想看到无辜之人丧命，那就拼尽一切爬到高位。只有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才能保护好其他人。” “人心不古，那就杀尽世人！天地不仁，那便掀翻了天，踏碎了地！” 苏玖妍目光坚毅，光亮灼灼。 苏玖妍不像云黛，云黛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苏玖妍只相信自己。 不论想做什么，她都会自己去做。 蔺桀微微一怔，而后笑了。 “你跟她终究是不同的。” “当然，我娘人美心善，慈悲温柔。” 苏玖妍也笑了。 云黛能感同身受，为死去的士兵流泪。 如果换做是苏玖妍，她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 “云姑娘是个大好人，可你却比云姑娘更厉害。” 蔺桀看出了苏玖妍对自己的否定，但他却不那么觉得。 苏玖妍和云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云黛是一个绝对的好人，不忍杀生。 但苏玖妍不同，她宁愿背负血债和骂名，也要让天下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没有孰对孰错，只是性格不同而已。 二十多年前的掣肘太多，就算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如今却不同了，现在的环境比以前好了太多。 有皇帝的支持，蔺桀等大臣也会支持。 实在是太适合苏玖妍施展了。 今天蔺桀来并非是为了跟苏玖妍追忆往昔，而是想让苏玖妍知道，他们都是支持她的。 “苏丫头，大胆去做，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不用担心会天下大乱。” 苏玖妍眨眨眼，却什么也没说。 朝堂上当然不只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官员，有很多像蔺桀一样看起来卸甲归田，实际上手握大权的小老头，就像之前见过的姚老和戚老。 他们历经世事，又大权在握，肯定能护好御城的百姓，控制好一个度。 苏玖妍从不怀疑，只是她没想到蔺桀会代表那些人来此跟她表明支持。 苏玖妍以为他在那些老顽固眼中应该不讨喜才对，毕竟现下的动乱和混乱都是因她而起。 似是看出了苏玖妍的疑惑，蔺桀笑了笑。 “苏丫头，不要小看我们，我们可不是什么老顽固。倘若真的不支持，早就把你父亲找去喝茶了。” 他们一群小老头，就算不认同，也不会针对一个小丫头，最多就是警告一下苏缙，让他约束苏玖妍。 苏玖妍又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父亲应该不会认同的吧！” 苏缙那么宠她，支持她。 别说是约束她了，不纵容她就不错了。 倘若蔺桀等人真的找了苏缙，恐怕不仅不会达成目的，反而会被苏缙反驳一通。 蔺桀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叹了口气。 “唉！一个两个的都惹不起啊！” 苏玖妍弯起眉眼，笑得灿烂又得意。 蔺桀也笑了，开口，“苏丫头，多笑一笑。” 蔺桀的话发自内心，带着浓浓的关切。 苏玖妍平日里虽然总是笑，可真正开怀的笑却没有多少。 笑容似乎是她下意识的表情，她不想让旁人担心，也不想让旁人不舒服，所以总会淡淡的笑着。 也不能说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只是不是因为她自己。 “好。” 苏玖妍应声。 来自长辈的关爱，让苏玖妍心里一暖。 “走吧，去前院，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蔺桀转身，率先向前院走去。 苏玖妍默默跟上。 此时，前院十分热闹，来参加宴会的客人都到了。 苏玖妍和蔺桀走入前院，便看到了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笑谈的众人。 苏玖妍扫了一眼，只看到了几个官员，大部分都很面生。 微微挑眉，苏玖妍心下了然。 苏玖妍和御宥瑾看起来关系很好，苏府跟皇室攀上了关系。 可在官员们的心里，苏府的重量依旧不如吴绛，也只有极少数官员跟吴绛不对付，再加上公务繁忙，很多官员都没有时间。 如今能来几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蒋穆杰和魏梁也没有来，但他们的夫人来了。 此刻正跟一群女眷待在一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苏玖妍视线一转，看向那些她不认识的男人。 衣着打扮并不华贵，是最为常见一般的服饰。 有几个人的脸上带着伤疤，甚至有断了一只胳膊的人。 苏玖妍并未露出怪异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而后又看向聚在一处的小老头。 说是小老头也不至于，他们的年纪和蔺桀差不多，总共有五人，姚老和戚老赫然也在。 “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蔺桀说着，带苏玖妍走向那群衣着普通的男人们。 两人正在向前走去，只听一声呼唤。 “外公！姐姐！” 两人转头，看到了对两人挥手的苏铭曦。 闵竹正站在苏铭曦身旁。 苏玖妍和蔺桀停下了脚步，都对苏铭曦笑了笑。 苏铭曦看向闵竹，没等他说话，闵竹便主动开口，“苏公子不必担心我。” 苏铭曦也没跟闵竹继续客气，说道，“不用拘谨，苏府是我们的地盘。” 言下之意就是闵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闵竹点点头，大步离去，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默默站定。 苏铭曦走向苏玖妍和蔺桀，脸上带笑。 “正好，一起认识认识。” 蔺桀说着，继续向前。 苏玖妍和苏铭曦跟在后方，看起来很是乖巧。 众人已经发现了苏玖妍三人，下意识停下了交谈，看着三人。 而那群男人则站直了身体，对蔺桀施礼。 “老将军。” 没有加姓氏，神态异常尊敬。 蔺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苏玖妍，苏铭曦。” 蔺桀指了指两人，给男人们介绍，而后又跟两人说，“他们都是老兵，曾是我们手下的将领。” 苏玖妍默默思索着我们两个字，想来说的应该是他和苏缙。 在苏玖妍思索之际，只听蔺桀又说了一句，“别看他们现在都没个人样，当初可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莽人！” 蔺桀的声音里带着笑，开心又自豪。 苏玖妍对男人们微微一笑，大方自然。 对于保家卫国的人，苏玖妍是敬佩的。 苏铭曦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蔺桀和苏缙，对于军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老将军不要夸我们了，不然我们可要骄傲了！” “是啊！老将军！” 男人们打着哈哈，笑着回应。 第662章 好人是有好报的 “你们要是那样就好了！” 蔺桀也笑了笑，只是神态间却带着几分无奈和可惜。 蔺桀不怕他们骄傲，怕的是他们自谦和堕落。 明明有本事，却全都隐藏起来了。 不过隐藏起来也好，省的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思及此处，蔺桀表情又变成了愧疚，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也怪他没本事，护不住武将。 男人们看了一眼蔺桀，清楚蔺桀又在责怪自己。 但他们没有出言安慰，而是转移了话题。 “苏公子当真有几分将军年轻时的风采！” 男人夸赞苏铭曦。 “苏小姐和云姑娘不愧是母女，真像啊！” 有人看着苏玖妍，眼里带着追忆。 眼前的男人们都曾参加了二十多年前的大战，认识云黛。 说起来，苏玖妍和云黛长得并不是太像，只是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但也许是苏玖妍和云黛的血缘关系，又或者云黛离去的时间太长，男人们就是觉得苏玖妍和云黛很像。 其实，与其说两人长得像，不如说男人们是在透过女儿思念母亲。 云姑娘…… 苏玖妍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男人们对云黛的称呼，和蔺桀的称呼一样。 就算云黛嫁给了苏缙，可在他们眼中，那只是云黛的其中一个身份而已。 他们敬重云黛，不会用夫人的称号称呼云黛。 在他们眼中，云黛一直都是他们尊敬的云姑娘。 突然，苏玖妍笑了。 “我比不上母亲。” 这一刻，苏玖妍突然明白了。 好人是有好报的。 以前苏玖妍并不相信，她相信人性的善良，可是人的忘性太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渐渐忘却其他事情。 毕竟在世间存活已然不易，顾着自己尚且不容易，又怎么能顾着其他人？ 说实话，苏玖妍痛恨如今的世界，也痛恨那些忘记了恩情的人。 人可以善良，却不能一味的善良，因为旁人会以为你软弱可欺，蹬鼻子上脸。 药王谷不就是那样覆灭的吗？ 药王很有本事，被救治的人也豁出去性命报恩，可是他们都低估了人性的恶。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人的恶是没有底线的。 苏玖妍做任何事情都不期望旁人的回报，她只是想做就做了。 也许别人会以为她心善，可她自己却不那么认为。 苏玖妍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也不会掏心窝的付出。 但云黛不同。 云黛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好人，温柔，善良又坚韧。 同样不计回报，可云黛却是掏心掏肺的付出。 时隔二十多年，眼前的男人们依旧没有忘却。 云黛虽然死了，可在男人们心中云黛永远活着。 不依附于任何人，没有其他的任何头衔，只是他们敬重的云姑娘。 苏玖妍的心被触动了，鼻子有些酸涩。 跨越时间，超越一切的感情，怎么可能不让人触动？ “苏小姐不必自谦，我们敬重云姑娘，同样也佩服苏小姐。” 男人们笑着，说出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苏玖妍做的那些事男人们都听说了。 和云黛一样，却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苏玖妍也是为了弱者，不惧危险。 不一样的是两人的方法不同。 云黛用她的医术，救治天下人。 苏玖妍是以自己的力量抗衡权贵，争取最大的利益。 没有孰轻孰重，孰对孰错，心都是好的。 可不得不承认，苏玖妍的所作所为更加有效。 倘若权贵和官员被清洗一遍，将一心为民的人都留下来，御国肯定会越来越好。 苏玖妍选了一条遍布血腥，荆棘密布的道路。 如果真的追根究底，苏玖妍比云黛更不容易，面对的危险更多。 在场的都是聪慧之人，怎能不知苏玖妍一直面临的是什么？ 更让众人为之敬佩的是，苏玖妍从未找老一辈帮忙。 以一己之力扛下了一切。 诚然，有很多人帮助苏玖妍是因为她的父亲和母亲。 苏玖妍也坦然接受了。 可是众人都清楚，就算无人帮忙，苏玖妍也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掀翻现在的一切。 苏玖妍表面上云淡风轻，可众人都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坚毅和决绝。 那是一种强大的精神，是一种誓不罢休的坚持。 苏玖妍笑了一下，坦然的接受了。 她从不否认自己做的那些事，也不否认帮助了很多人的事实，哪怕她做那些事时的本心并非如此。 可那又如何？ 不论怎么样的，苏玖妍起码做了，也的确将很多人拉出了深渊，不是吗？ 救一个人便足以让人有好感，更何况救了那么多人。 苏铭曦看了一眼苏玖妍，直觉告诉他，苏玖妍并不想多谈及这种话题。 的确，苏玖妍不反感旁人夸她，但也没有那么高兴。 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是苏玖妍美好的那一面。 可是人不可能只有单薄的一面，苏玖妍同样也有嗜血残暴的时候。 现在夸她，也许以后就会骂她。 所以苏玖妍对于旁人的话毫不在意，不论是好话还是坏话。 就算对她说那些话的人是值得敬佩的人，而那些人也是发自内心的，苏玖妍会接受，会感谢，但却不会一直铭记，也不想继续谈论。 “是吗？我真的有我爹的几分风采吗？” 苏铭曦的声音响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比起将军，苏公子长得更好看。” 男人们一直在笑着，十分开心。 “没错，苏公子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有人夸赞苏铭曦。 “你个大老粗，没想到还能说出几句人话！” 另一人怼了他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那是！” 那人得意的昂起头，而后咳了几声，小声嘟囔了一句，“幸好来之前请教了夫人。” “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还奇怪你什么时候会拽文了？原来是弟妹的功劳！” 男人们互相打趣，笑得开怀。 蔺桀同样笑着，眼里满是欣慰。 苏铭曦也跟着一起笑，完美的融入其中。 苏玖妍虽然也在笑，但她却无法融入。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气场不和。 苏铭曦融入的很好，可他却没有忽略苏玖妍。 蔺桀同样也没有。 “你们先聊，我带他们去见见其他人。” 蔺桀对男人们说着，没有丝毫架子。 “老将军请便。” 有人回应。 蔺桀也不多说，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互相托付性命的生死之交，不用那般客气。 第663章 不舒服 蔺桀转身，向姚老等人走去。 苏玖妍和苏铭曦乖乖的跟着。 “姐姐，如果累了的话就去休息一会儿。” 苏铭曦小声说了一句。 他看出了苏玖妍兴致不高。 苏玖妍摇了摇头。 她的确没什么兴致，但礼数总是要有的。 蔺桀带她和苏铭曦去认识人，也是为了两人好。 苏玖妍总不能辜负长辈的一番好意。 而且只是兴致不大，并不抗拒。 看着苏玖妍的反应，苏铭曦也不再多说。 很快，三人走到了姚老等人的面前。 苏铭曦刚要跟几人行礼，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风声，下一瞬，他和苏玖妍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抬掌，对着苏玖妍就打。 苏铭曦瞳孔一缩，下意识抬手，帮苏玖妍抵挡。 苏玖妍也有了反应，一手拍向男人，另一只手按下了苏铭曦的胳膊。 掌风相对，两只手拍在一起。 一个是有老茧的大手，粗糙暗黄。 一只是纤纤细手，修长又白嫩。 只是接触了一瞬，苏玖妍和男人便一同收回了攻势。 劲气向四周散去，蔺桀立刻抬手，内力笼罩此处，拦下劲气。 姚老几人的衣摆都被吹了起来，不停的后退。 苏玖妍手上用力，将苏铭曦拉到自己的身后。 而后上前一步，手握成拳，轰向男人的胸口。 没有动用毒体，却也是力量十足的一击。 男人立刻举臂格挡。 “轰！” 一声闷响，内力相撞。 这一次的余波比刚刚强了不知多少倍，蔺桀只好加大力量，将余波尽数挡下。 倘若余波四散，恐怕会波及到四周的人。 苏玖妍并未停手，欺身上前，抬起另一只手。 手掌紧绷，裹挟着雄浑的内力，以极快的速度向男人的脖子劈去。 眸光坚毅冷冽，苏玖妍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男人反应极快，抬起手臂，挡在耳侧。 “苏丫头！” 蔺桀急忙喊了一声。 他倒不是怕男人受伤，只是他挡不住余波了。 并非是蔺桀不够厉害，只是他要挡住所有方向，而且要确保此处的东西不能有任何损坏，的确有些吃力。 况且苏玖妍已经动了真格。 蔺桀了解男人的用意，稍稍试探一下无妨，要是真的将苏玖妍惹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玖妍动作一顿，手掌悬在男人的肩膀上方。 抬眼，看着男人。 直至此刻，苏玖妍才有机会打量男人。 看起来年纪不大，四五十岁的样子，比蔺桀年轻。 面庞硬朗，眼神坚毅。 身材高大，却并不魁梧，给人一种力量十足的感觉，是标准的习武之人才有的样子。 苏玖妍在打量男人，男人也在观察苏玖妍。 一张艳丽妖冶的脸，眉眼间尽是媚态，眼神里含着冷冽，危险又迷人，令人沉沦。 男人盯着苏玖妍的眉眼看，出了神。 他似乎是在怀念某个人，可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像，不像她。 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眉眼带笑。 而眼前之人却媚态十足，锋芒毕露。 男人的眼中满是遗憾之色，收回了目光。 苏玖妍自然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嘴角一挑，可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她不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看着，很多人都会在她身上寻找云黛的影子。 刚刚蔺桀同样也在透过她怀念云黛。 可是苏玖妍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唯独眼前的男人，让苏玖妍有些难受。 也不知为何，苏玖妍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气。 苏玖妍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你谁啊？” 语气毫不客气。 “对啊！你是谁啊？” 苏铭曦立刻插言，然后看向苏玖妍。 “姐姐，没事吧？” 苏玖妍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无事。 男人没有回答问题，看向了苏铭曦。 “哼！没有家教！” 一句话，让苏玖妍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比不上你，一声不吭的偷袭，真是好家教啊！” 苏铭曦反唇相讥。 他可不会在乎男人有多大，又是不是他的长辈。 谁让男人招惹苏玖妍，又招惹他了呢？ 男人眉头一皱，可不等他说话，苏玖妍飞身就踹。 动作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苏玖妍会突然发动攻击。 男人下意识抬臂抵挡，苏玖妍的脚正好踹到了他的胳膊上。 男人身体一僵，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冲击而来的强大力量。 比起刚才，苏玖妍的力量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苏玖妍借力一跃，跃入半空，在空中翻转了身体，手掌探出，拍向男人的天灵盖。 掌风袭来，男人只觉得头顶一凉。 男人再也站不住了，急忙侧身，躲避。 苏玖妍一掌落空，并不气馁，因为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明明是一只纤细洁白的手，可其上的力道却犹如鹰爪一般，死死扣着。 男人只觉得肩膀一疼，抖了一下肩膀，想挣脱苏玖妍。 苏玖妍紧紧抓着，力气越来越大。 男人目光一沉，内力爆发。 男人打算用内力压制苏玖妍，从而挣脱。 可他打错算盘了，苏玖妍还没有被任何人的内力压制过。 同样的，苏玖妍的内力也蜂拥而出。 内力相撞，巨响轰鸣。 “轰！” 随即便是咔嚓一声，地面被震裂。 与此同时，蔺桀也被拍飞了。 苏玖妍真的是生气了，用了十足的力气。 “苏丫头！快停手！都是误会！” 蔺桀急忙开口。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听，依旧抓着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抓向男人的脖子。 男子立刻做出反应，双手扬起，抓住苏玖妍的手腕。 两人僵持着，内力却越来越狂暴。 苏玖妍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男人同样没什么表情，盯着苏玖妍。 没了蔺桀的阻拦，余波冲击而出。 周围的人立刻感受到了，受到了影响。 尽管是散开的余波，却也很是凌厉。 众人不停的后退，女眷们惊呼出声。 之前苏玖妍和男人的动作太快，众人并未看清，再加上有蔺桀的阻挡，众人什么也没感受到，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留意。 可眼下情况不同了，别说是女眷了，就连一些会武功的人都被推走了。 幸好余波的威力不大，没有伤到众人。 但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因为蔺桀能清楚的感受到苏玖妍那越来越强大的内力。 蔺桀护着姚老几人后撤，姚老几人嘴巴微张，似乎是被惊到了。 第664章 无法无天 蔺桀十分焦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绝对不能毁了。 苏铭曦也在一步步后退，目光暗沉，带着怒意。 他的怒气自然不是针对苏玖妍，而是因为男人。 如若男人不先动手，不讽刺苏铭曦，苏玖妍也不会生气。 今日对汐月来说很重要，却被男人给毁了，苏铭曦怎么能不生气？ 苏玖妍同样气愤，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 男人死死抓着苏玖妍的手腕，尽量让自己不受伤。 男人本来想挣脱，可在苏玖妍的内力压制下，他根本无法挣脱。 而且内力不只将他钉死在原地，也让他的内力出现了滞涩之感。 如此一来，男人就更加挣脱不得了。 苏玖妍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声，眸光一寒。 必须速战速决，才能有时间安抚众人，绝对不能毁了今天的事。 想到此处，苏玖妍眼底突然浮现了一抹红芒。 男人很强大，内力也十分雄浑，不然不能跟苏玖妍僵持那么久。 如若想要尽快解决男人，也只能用毒体。 只有这样，男人才没有机会反抗。 不等毒体爆发，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晏余，你在干什么？” 语气低沉，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苏铭曦转头，喊了一声，“爹！” 没错，来人正是苏缙。 蔺绮茹跟在苏缙身旁，皱着眉。 看到苏缙，男人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暗芒，渐渐收起了内力，松开了手。 按道理来说，一方收起力量，另外一方也会放弃攻击，除非是生死之战。 眼下自然不是生死之战，可是苏玖妍却不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苏玖妍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对着男人的胸口打出一掌。 “苏丫头！不可！” 蔺桀惊呼出声，身形一闪，硬生生插了进来，挡在男人身前。 苏玖妍动作一停，虽然及时，却也贴上了蔺桀的心口。 幸好苏玖妍散去了内力，不然蔺桀要是硬抗了那威力十足的一掌，肯定不会好受。 苏玖妍看了一眼蔺桀，松开了抓着男人肩膀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此时，苏铭曦已经跑到了苏缙和蔺绮茹身旁，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 苏缙盯着男人，也就是晏余，眼神异常冰冷。 蔺绮茹脸色有些不好看，目光也很不善。 “爹，你怎么将他带来了？” 蔺绮茹询问蔺桀，语气不算太好。 “他自己想来，我又阻止不了。” 蔺桀无奈。 “那你就不要阻拦妍儿！” 蔺绮茹的声音沉了下去。 大喜的日子，男人主动挑衅，不论会有什么后果都是他该承受的。 “唉！他毕竟对御国有功。” 蔺桀叹了口气，更无奈了。 蔺绮茹冷冷一笑，不再多说。 转头，看向苏铭曦。 “跟娘去招待客人。” 苏铭曦点点头。 两人刚要离去，却听苏玖妍开口，“时辰差不多了吧！” “嗯。” 蔺绮茹应了一声。 “不要让汐月继续等了。” 苏玖妍不想因为男人，耽误今天的事，男人没有汐月重要。 等到此间事了，再去解决男人。 苏玖妍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男人，她要弄清楚男人为什么对她和苏铭曦会是那样的态度。 男人是蔺桀带来的，按理来说不该是那种态度。 如果是敌人，就要早一些解决。 蔺绮茹点头，她明白苏玖妍的意思。 苏玖妍转头，看向蔺桀。 “蔺侯，看好他。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苏玖妍可谓是毫不客气，带着威胁。 蔺桀相当无奈，不只是他，姚老几人也很无奈。 有一个强势霸道的苏缙也就罢了，如今又来了一个无法无天的苏玖妍。 苏玖妍走到苏缙面前，看到了他充满怒火的双眼，以及握紧的双手。 苏缙在克制，如若不是时机不对，他早就动手了。 “父亲。” 苏玖妍唤了一声。 苏缙回神，看着苏玖妍。 默默松开了手，眼神也渐渐趋于平静。 蔺桀几人神色一变，觉得稀奇。 苏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以往苏缙一旦发怒，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上一次苏缙如此听话是什么时候？ 蔺桀几人下意识想着。 对了！是云黛在的时候！ 思及此处，几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晏余盯着苏玖妍和苏缙，眼中情绪翻腾，复杂难言。 蔺绮茹和苏铭曦走向不同的方向，苏铭曦跟男人们交谈着，蔺绮茹去安抚女眷。 众人都是人精，没有过多纠结，笑谈几句就揭过了此事。 苏缙和苏玖妍跟在两人身旁，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听着。 说了几句后，蔺绮茹让苏玖妍和苏铭曦作陪，她和苏缙走入大厅。 时辰到了，仪式开始。 蔺绮茹很重视今天的事，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除去男人，打乱了计划，但也只是打乱了而已。 众人在外面观望，等着汐月的出现。 很快，汐月便在书华的陪同下缓步走来。 一身盛装，华贵非凡。 汐月脸上带着笑容，非常开心。 仪式一项一项进行，说起来也没有太多，最主要的就是行礼敬茶。 众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参加婚宴的经历有不少，却是第一次参加认义女的宴会。 很快，仪式就结束了。 苏玖妍和苏铭曦也在人群里看着，两人脸上带笑，为汐月开心。 从今以后，汐月不再是丫鬟，而是苏府的小姐。 不会再有人用出身抨击汐月，也没人再敢支使汐月去做事。 仪式完成，接下来就是众人的祝贺。 闵竹率先走出，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殿下特意派我前来，恭贺苏将军，蔺夫人。” 而后，闵竹看向汐月，“恭喜二小姐。” 说着，将锦盒递给汐月。 汐月施礼感谢，接过锦盒。 原本汐月不想打开，却听到了闵竹的声音。 “殿下嘱咐我，此物是送给二小姐的，二小姐可以打开看看。” 闵竹都如此说了，汐月也只好打开。 锦盒里放着一块玉佩，表面圆润光滑，成色极佳。 仔细看，玉佩中间有一条裂纹。 汐月伸手一拿，玉佩顿时分为了两半。 哪里是什么裂纹，而是两块和在一起的玉佩，边缘处完美契合。 和在一处是一块，分开则是两块。 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而有一种不同的美。 玉佩上各自刻着一条鱼，玉佩合在一处，鱼身紧紧相贴。 “是双生玉！” 有人认出了玉佩，惊呼了一声。 第665章 不该视而不见 “双生鱼不是在国库里吗？” 又有一人开口。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目露了然。 想来是御宥瑾向皇帝求来的。 玉佩上没有繁复的花纹，只雕刻着双生鱼，因此被世人称为双生玉。 双生玉世间仅此一对儿，是传世之宝，象征着夫妻恩爱。 在如今的场合送出这样的玉佩其实并不合适，可那是皇子送的，众人都不敢多言。 汐月清楚，御宥瑾并非有意捉弄她，只是在祝福她。 汐月摩挲着玉佩，下意识抬头，看向了苏铭曦。 苏铭曦也在看着汐月，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众人都将礼物依次送上，每个人都说着好听的话，给足了苏府面子。 而后，众人在苏缙和蔺绮茹的带领下去了另一个院落，院落里已经摆好了宴席。 众人落座，吃着菜，喝着酒。 众人都是主动来的，跟苏府都有交情，倒也没有那么拘谨，欢声笑语不断。 汐月跟苏玖妍和苏铭曦坐在一处，她十分开心，脸颊红扑扑的。 苏铭曦也开心，跟汐月不停的说着话。 苏玖妍倒是没有说太多，默默吃着菜。 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蔺桀等人。 蔺桀等人正在交谈，气氛倒是很融洽。 苏玖妍面无表情，眼神却冷了几分。 她不喜欢晏余，连带着对蔺桀等人的态度也变了。 常言说爱屋及乌，苏玖妍若是欣赏一个人，也会喜欢跟那人关系密切的人。 但如果讨厌一人，也会连带着讨厌。 天下乌鸦一般黑，能说到一起去的，肯定都差不多。 有功之人的确要善待，但不能一味地纵容。 苏玖妍忘不了晏余讽刺苏铭曦的话。 作为苏铭曦的外公，蔺桀应该也忍不了才对。 但是蔺桀却没有跟晏余翻脸。 也许蔺桀是以大局为重，也许他觉得小一辈受些委屈也没什么，也许是他了解晏余，觉得晏余说那句话并非发自本心。 可是不论因为什么，都不该对苏铭曦的委屈视而不见。 哪怕苏铭曦当即就反驳回去了，也没有受什么影响，可是苏玖妍就是接受不了。 谁让是晏余主动挑衅的呢？ 想着，苏玖妍的心头再次翻腾起了一股怒火，捏紧了握着筷子的手。 苏铭曦和汐月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玖妍的情绪变化，两人对视了一眼，停下了交谈。 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两人看到了蔺桀等人。 能让苏玖妍如此气愤的应该不是蔺桀几人，而是晏余。 刚刚交谈时，苏铭曦已经将发生的事跟汐月说了一下。 汐月对晏余也没什么好印象，脸上的笑顿时淡了。 苏铭曦同样如此，眼神冷了下来。 但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姐姐，快尝尝这个，是书华姑姑亲自下厨做的。” 苏铭曦给苏玖妍夹了一块鱼肉。 “这道菜只有我们有，是书华姑姑特意给我们做的！” 说着，汐月也给苏玖妍夹了肉。 苏玖妍回神，对两人笑笑，吃下了鱼肉。 “书华姑姑的手艺真不错！” 苏玖妍笑着夸赞。 “姐姐，一会儿我们打他一顿！” 汐月凑到苏玖妍身侧，小声说了一句。 在苏玖妍和苏铭曦的坚持下，汐月早就改了称呼。 “对，姐姐不用留情面，我去拦着外公，其他人交给爹娘！” 苏铭曦点头附和。 “好。” 苏玖妍又笑了笑。 她本就没想轻易放过晏余，不论会不会有人阻止。 对面，蔺桀几人都察觉到了苏玖妍三人的目光。 姚老轻轻一笑，开口，“小家伙们生气了。” 戚老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晏余，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晏余一直以来就是那副臭脾气，对谁都冷言冷语的，没什么好态度。 蔺桀等人了解晏余，知道晏余本性不坏，再加上晏余的确对御国有功，所以对晏余忍让颇多。 没想到晏余竟然会主动招惹苏玖妍，这一次算是撞到了铁板，无法轻易揭过了。 蔺桀叹了口气，相当无奈。 他本来也是一个果决的人，可今天却让他陷入了久违的两难之境。 另外两人喝着酒，看着晏余和蔺桀，兴味十足。 有人能来治一治晏余，实在是再好不过。 “哼！” 晏余冷哼了一声，他自然察觉到了几人的幸灾乐祸。 “蔺老将军，你该想一想一会儿如何向小家伙们解释。” 姚老喝了一口酒，提醒蔺桀。 蔺桀一愣，而后又叹了一口气。 “惹不起啊！” “我觉得你会挨揍。” 戚老看了一眼蔺桀，悠悠开口。 蔺桀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了苏缙。 显然，他也想到了那种可能。 苏缙若是犟起来，谁也拦不住。 他可不会在乎蔺桀的身份，也不会给蔺桀面子。 就算有蔺绮茹在，苏缙也是想做就做。 更何况蔺绮茹根本就不会帮蔺桀。 蔺桀并未忘记之前蔺绮茹看他的眼神。 祸事都是蔺桀自己惹出来的，自然要承担后果。 可是蔺桀也不想惹祸啊！ 想到此，蔺桀瞪了一眼晏余。 晏余没什么反应，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老姚，你猜猜一会儿他会挨几个人的打？” 戚老难得的来了兴趣。 “说不准啊！” 姚老摇摇头，继续开口，“我倒是不担心他挨打，而是……” 姚老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苏玖妍。 戚老给姚老倒了一杯酒，催促，“担心什么？” “苏丫头的嘴可不饶人啊！” 姚老笑着说了一句。 戚老的眉头扬了起来，眼中的兴味更浓了。 苏玖妍的犀利言辞他们是见识过的，而且苏玖妍和苏缙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要是心情不好，天都能掀翻。 苏玖妍也许不会打蔺桀，也不会骂他，可是讽刺几句恐怕是在所难免。 对于蔺桀来说，讽刺他不如打他一顿。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好戏看了！” “你们就知道看热闹！” 蔺桀瞪着几人，十分无语。 “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姚老笑眯眯的说着。 “嚣张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人能治你了。” 戚老晃着酒杯。 “就是就是。” 另外两人附和，脸上带笑。 就连晏余都看了一眼蔺桀，眼神复杂，有些不自然。 说实话，晏余是敬佩蔺桀的。 当兵的没有人不敬佩蔺桀。 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晏余对蔺桀无比失望，也导致了他那复杂的情绪。 第666章 厉害多了 蔺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他第一次犯起了愁。 以往不论面对什么，蔺桀都没有如此为难的时候，现在倒是体会到了。 姚老几人忍着笑，心里升起了几分期待。 苏府的宴会热热闹闹的，众人相处融洽。 可吴府的气氛却截然相反。 书房内，吴绛坐在椅子上，手撑着桌面，手掌抵着脑袋，眉头紧皱。 吴绛有事吩咐廖源去做，可是却找不到廖源人了。 廖源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走，吴绛有些急躁。 就在此时，门外走入了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 “主子。” 吴绛抬起头，摆摆手，示意黑衣人说。 “廖大人昨日带着黄弥出了府，并未留下只言片语，谁也不清楚他们去做了什么。” 黑衣人如实说道。 吴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廖源带着黄弥一起离去，能去做什么？ 突然，吴绛目光一闪，他想到了。 廖源应该是去找解蛊的办法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去找了苏玖妍。 “去打听一下城外发生了什么？再去霍庄问一问。” 吴绛吩咐。 霍庄是御城外的一处小村落，同时也是一处据点。 那里居住的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吴绛的手下。 廖源若是想去探寻解蛊的方法，不可能只带黄弥一个人，肯定会去霍庄调派人手。 “是。” 黑衣人应声，起身退下。 吴绛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想了一会儿，吴绛站起了身，大跨步，走出书房。 “来人，准备马车。” 吴绛对外头的侍卫说道。 侍卫立刻点头，匆匆离去准备。 吴绛换了一身黑色长袍，外罩黑色斗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从吴府的小门走出，上了马车。 马车在小巷里七拐八拐，也不知要去哪里。 此时，苏府的宴会已经步入了尾声。 众人吃好喝好，也不多留，陆续告辞，纷纷离去。 热闹不再，跟刚才相比，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蔺桀放下酒杯，也想走，却听闻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蔺侯。” 蔺桀抬头，看到了站起身的苏玖妍。 苏玖妍面无表情，眼神异常冰冷。 蔺桀的嘴角微微一抽。 苏玖妍带着苏铭曦和汐月一起走向蔺桀几人。 苏缙和蔺绮茹不在，两人去送客人去了。 苏玖妍三人不做停留，直奔晏余。 “道歉。” 苏玖妍盯着晏余，没有过多客套，冷冷吐出两个字。 晏余嘴欠，说苏铭曦没有家教，自然是要道歉的。 苏玖妍可不会管晏余长辈的身份，也不会理会他是否是功臣。 长辈和功臣说错了话，就不需要道歉了吗？ 晏余头也没抬，继续喝酒，像是没听到似的。 蔺桀心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苏玖妍眼神一暗。 伸手，抓住桌子的边缘，毫不犹豫的掀翻了桌子。 桌子被内力轰碎，碗碟也尽数碎裂，散落了一地。 苏玖妍抬脚就踹，直击晏余的胸口。 晏余反应极快，举臂格挡，酒杯脱手而出。 “轰！” 一声闷响，内力撞击。 晏余眉头一皱，身体凌空飞了起来。 苏玖妍的力量极大，内力也不像刚刚那般温和，极为狂暴。 晏余的身体被力量冲击，根本不受控制。 不只是晏余，姚老几人也踉跄的向后退去。 几人被余波波及，全都捂着胸口。 “咳咳咳！苏丫头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姚老咳嗽了几声，可眼中却没有丝毫怒意。 “怎么会？是我反应太慢，让姚老受惊了。” 苏铭曦对姚老抱歉的笑了笑。 言下之意是苏玖妍让他来护着姚老几人，但他却没能及时做出反应，错处在他。 “是我们的错。” 汐月也出了声，走到姚老几人身前站定。 内力涌动，一副保护的姿态。 姚老几人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几人本就没有生气，此时看苏铭曦和汐月那么维护苏玖妍，几人只觉得好笑。 被众人如此宠着的苏玖妍，怪不得天不怕地不怕。 蔺桀呆愣在原地，他一时有些不知要做什么。 阻止的话苏玖妍不会听，晏余也不是一个听劝的人。 苏玖妍打定了主意，宴会也不会低头。 现如今的情况，只能先打上一架。 晏余在空中翻转了身体，踉跄的落到地面上，退了几步才站稳。 而此时，苏玖妍已经来到了晏余面前。 苏玖妍速度奇快，攻势也异常凌厉。 抬手便打，内力雄浑，每一招都是奔着取晏余的性命去的。 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苏玖妍没有带着陌冶，不然早就抽出长刀砍晏余了。 有了刚才的教训，宴会不敢硬抗，左躲右闪。 苏玖妍紧追不舍，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晏余眉头一皱，眼底精光一闪。 “呼！” 风声席卷，晏余周身迸发出了强横的力量。 他动真格了！ 晏余本不想认真，可架不住苏玖妍的逼迫。 任谁被人那般追赶，都不会无动于衷。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更何况晏余对苏玖妍本就有意见。 苏玖妍神色不变，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招式依旧凌厉。 身形一闪，跃上半空。 从半空降落，挥出一掌。 晏余同样打出一掌，掌风相撞，劲气四散。 晏余的身体向下矮了矮，双脚陷入了地面。 苏玖妍借力在空中翻转身体，用力向下一踩。 晏余抬起手臂，挡住了苏玖妍的脚。 苏玖妍脚下一蹬，用力一踹。 这一脚灌注了雄浑的内力，尽数轰在晏余的身上。 晏余瞬间飞了起来，不等他反应，又是从天而降的一脚。 “轰！” 巨响传来，地面顿时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坑。 只见晏余仰面躺在坑里，被飞扬的灰尘淹没。 苏玖妍轻轻落到地面上，垂眸俯瞰晏余。 苏铭曦和汐月闪身上前，一左一右拱卫着苏玖妍。 蔺桀摇了摇头，微微一叹。 姚老几人看的目瞪口呆，不自觉的张大了嘴。 “哎呀！苏丫头比苏缙那小子厉害多了！” “啧啧啧！真惨啊！” 几人观赏着晏余的惨状，感叹着。 坑里，晏余用手撑着地面，一用力，跃了出来。 苏玖妍看着晏余，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苏玖妍那一连串的进攻并未打伤晏余。 苏玖妍虽然没有起杀心，却并未留手，可是晏余却完好无损，足以证明晏余的强大。 第667章 追求过云黛 苏玖妍倒也不惧，脚下一动，就要再次发动进攻。 苏铭曦和汐月也动了，眼中尽是跃跃欲试。 晏余皱着眉，看着苏玖妍三人。 苏玖妍的厉害他已经领教了，苏铭曦和汐月此时的气势也无比强盛，晏余有些后悔招惹苏玖妍了。 他本以为苏玖妍遗传了云黛的善良，因为他听说了苏玖妍做的那些事。 没想到苏玖妍却是一个如此强势霸道的人。 “可以了，小家伙们。” 蔺桀不得不开口阻止。 继续下去，晏余肯定会被苏玖妍三人暴揍。 看苏玖妍那认真的样子，蔺桀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苏玖妍三人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蔺桀。 三人眼神不同，表达的意思也不一样，却看的蔺桀心头一惊。 “不是！我不是阻止你们！其中有误会，先说清楚！” 蔺桀急忙解释，他倒是头一次如此慌乱。 没办法啊，惹怒了三个小家伙，等同于惹怒了苏缙和蔺绮茹。 一想起五个人对他怒目而视的样子，蔺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说清楚什么？” 蔺绮茹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身旁跟着苏缙。 两人并肩走入，走向众人。 客人都已离去，两人便回来了。 看到两人出现，众人反应不一。 姚老几人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蔺桀却是松了一口气。 苏玖妍三人没什么表情变化。 跟众人相比，晏余的情绪波动非常之大。 晏余盯着苏缙和蔺绮茹，双手紧握，暗沉的眼底涌动着怒意。 情绪强烈，众人都感受到了。 苏玖妍微微眯眼。 晏余跟苏缙和蔺绮茹之间肯定有着些什么！ “真是一出好戏。”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向院落门口。 除了并肩走入的苏缙和蔺绮茹，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是闵竹。 闵竹看着众人，神情淡淡，可众人都察觉到了几分讥讽意味。 气氛瞬间寂静，众人都看着闵竹，神色变幻。 闵竹怎么还在？ 苏玖妍三人的表情却缓和了一些，苏铭曦主动走向闵竹。 可不等苏铭曦说话，蔺桀便出了声，“闵竹大人不需要回去复命吗？” 称呼一声闵竹大人是看在御宥瑾的面子上，而蔺桀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客气，变相的下了逐客令。 “不劳蔺老将军费心。” 闵竹淡淡回了一句。 而后看向走到身前的苏铭曦，语气温和了一些，“我等你们一起。” 既然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苏玖妍三人不会一直留在苏府。 如若不是有晏余这个变故，他们早就出城了。 更重要的是，闵竹怕苏玖妍三人吃亏。 三人虽然武功高强，可蔺桀等人毕竟是长辈。 有他在，也能在关键时刻帮一把。 苏铭曦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看苏铭曦的态度，蔺桀心头一堵。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闵竹是御宥瑾的人，就算苏玖妍几人和御宥瑾关系好，也不能事事都让御宥瑾知晓。 “不是要说清楚吗？” 苏玖妍看着蔺桀，那意思是等着他的解释。 蔺桀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闵竹，叹了口气。 就算不想让闵竹知晓又如何，苏铭曦已经点头同意了。 “他不是坏人，其中有误会。” 蔺桀说道。 姚老几人对视了一眼，默默拉开和蔺桀的距离。 看来蔺桀这顿打是逃不过了！ 蔺绮茹皱了皱眉，蔺桀不是一个吞吞吐吐，啰里啰嗦的人，今日是怎么了？ 想到此处，蔺绮茹看向了晏余。 她以前曾见过晏余，那时晏余对苏缙和她的态度就相当过分。 蔺绮茹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却也不想去了解。 以后不见面不就好了？ 可偏偏今日晏余又出现了，差一点毁了今天的大喜日子。 说实话，蔺绮茹是生气的。 而对于屡次维护晏余的蔺桀，蔺绮茹也相当不解。 “爹，你这样会挨揍的。” 蔺绮茹抿了抿嘴，说了一句。 蔺桀愣了一下，从亲生女儿嘴里听到那样的话，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蔺侯。” 苏玖妍突然唤了一声。 蔺桀回神，清楚的看到了苏玖妍眼中的不耐烦。 有什么就说，只说有误会，却不说。 不论是谁，都会耗尽耐心。 蔺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此时，苏缙开了口，“晏余曾追求过云黛。” 苏缙的语气相当平静，直呼名讳，仿佛他说的事跟他毫无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饶是苏玖妍，情绪也是为之一滞。 “什么？” 苏铭曦下意识问道，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缙没有重复，他只是看着晏余。 沉默一瞬，晏余出了声，“是，我喜欢云姑娘。” 晏余承认了，神情认真。 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依旧忘不了云黛。 汐月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晏余，又看了看苏缙。 晏余对他们那恶劣的态度，难不成是因为云黛？ 苏玖妍却微微皱眉，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云黛那么出色，有人喜欢并不稀奇。 奇怪的是晏余的态度。 晏余不喜欢苏缙和蔺绮茹，也讨厌苏玖妍和苏铭曦。 苏玖妍眸光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苏缙和蔺绮茹不是真正的夫妻，苏铭曦也不是苏缙的孩子，可是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晓。 除了当事人，也就只有蔺桀知道。 晏余肯定不清楚，毕竟那可是欺君之罪，又怎么会大肆张扬？ 在晏余眼中，云黛托付了终生的人，不惜付出性命也要为他生儿育女的人，却在云黛去世后迎娶了其他人，甚至连头七都没有过就等不及了。 晏余喜欢云黛，自然看不惯苏缙的所作所为。 而作为鸠占鹊巢的蔺绮茹，以及蔺绮茹生下的苏铭曦，同样也让晏余讨厌。 至于苏玖妍，虽然她是云黛的女儿，可是却跟蔺绮茹和苏铭曦相处的那么好，尊重蔺绮茹，疼爱苏铭曦。 苏玖妍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背叛了云黛。 苏府一大家子，都辜负了云黛。 晏余心有愤懑，可是他又没有立场和资格为云黛讨公道，他只是云黛曾经救过的一个人，什么其他的关系都没有，甚至不算是朋友。 晏余愤怒又不甘，所以才会处处针对苏缙等人。 苏玖妍想明白了，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侧头，看向蔺桀，没想到此刻的蔺桀也在看她。 第668章 旁观者未必清醒 苏玖妍从蔺桀的眼中苏玖妍看到了深深地无奈。 蔺桀不能跟晏余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无法阻止晏余，毕竟晏余的心是好的，而且晏余曾为御国做了不少事。 蔺桀十分为难，不想让任何一方受伤，才会那么犯愁，摇摆不定。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只是错开了视线，看向晏余。 “你在为母亲抱不平。” 一句话，直接说出了晏余的心之所想，以及他所有情绪的来源。 “是。” 晏余点头承认。 没什么好否认的，他又没有做错。 蔺绮茹眉头一皱，可对晏余的怒气却散了一些。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蔺桀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清楚这是他今天叹的第几口气了。 姚老几人双眼放光，一副听到了什么大秘密的表情。 原来如此！ 怪不得晏余一直都没有成家，对苏缙总是抱有敌意。 他们竟然是情敌！ 姚老几人的关注点并不在苏玖妍的那句话上。 跟晏余一样，姚老几人也不清楚内情。 但也许是因为几人跟云黛没什么关系，对于苏缙和蔺绮茹的事没有过多的看法。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有时候，旁观者也不一定清醒。 旁观者能确保他看到的那些都是真实的吗？ 那可不一定！ 姚老几人不会发表什么意见，也不会改变对苏缙和蔺绮茹的看法和态度。 说句不好听的，蔺绮茹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苏缙和云黛跟他们没什么交集，人心都会下意识偏向跟自己关系好的人。 几人了解蔺绮茹的为人，他们不相信蔺绮茹会横刀夺爱，也不觉得蔺绮茹会在云黛头七之前便迫不及待的嫁给苏缙。 虽然事实看似如此，可是几人都觉得其中有隐情。 旁人不说，他们也不问。 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轻易发表看法。 跟众人变换的表情不同，苏缙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苏缙早就清楚晏余的想法，所以对于晏余的针对他从未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不一样，晏余招惹了他的女儿和儿子。 苏缙不会再给晏余留情面。 “晏余，你做的太过了。” 苏缙说着，走向晏余。 晏余目光一暗，被苏缙的这句话给点燃了。 “我过分？” 晏余怒到极致，竟然笑了出来。 “背信弃义的人，也有资格评判其他人吗？” 苏缙并未因为晏余的话而生气，可苏玖妍和苏铭曦不干了。 “你……” 苏铭曦刚刚说出一个字，却被闵竹拉了一下。 苏铭曦有些不解，看向闵竹。 闵竹抬了抬下巴，示意苏铭曦看前面。 苏铭曦看了过去，只见苏玖妍正盯着晏余。 嘴角上扬，苏玖妍竟然笑了！ 苏铭曦眨了眨眼睛，清楚地意识到，苏玖妍是真的生气了。 苏铭曦吸了一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晏余。 晏余的行为是有原因的，苏铭曦对他并不厌恶。 可晏余千不该，万不该惹怒苏玖妍。 苏玖妍不像苏铭曦，苏铭曦看起来肆意乖张，可他总是会留些情面。 苏玖妍不会，她只会从根源上摧毁旁人最在意的东西。 晏余最在乎的显然是云黛，为云黛抱不平，批判苏缙等人。 苏玖妍伸手，抓住了苏缙的衣袖。 “父亲，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苏缙脚下一停，点了点头。 他本想亲自动手，教训教训晏余。 可他听到了苏玖妍的话，自然会先满足苏玖妍。 苏玖妍抬眼，直视晏余。 “你跟父亲是旧识。” 苏玖妍说的很肯定。 不等晏余回应，苏玖妍又说，“你跟父亲曾经的关系如何？” 晏余皱了下眉，没有回答。 苏缙不会让苏玖妍唱独角戏，刚要开口，却听到了蔺桀的声音。 “他们是我手下最为出色的两人，配合无间，曾一起商讨计策，将外族杀了个片甲不留。不止如此，他们私底下也是好友。” 蔺桀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可惜。 如果不是因为云黛，两人也许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晏余和苏缙都喜欢云黛，军中的人都清楚。 只是云黛只喜欢苏缙，尽量避免和晏余接触。 晏余自然清楚，也没过多纠缠。 那时他和苏缙的关系依旧如往常一样，并未受到影响。 晏余投身军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虽然有能力，却不喜欢带兵打仗。 战争胜利后，晏余用军功换了自由，从那以后，晏余就离开了御城，游历大陆。 直至云黛去世，晏余收到消息，匆匆赶回。 可是晏余看到的却是苏缙迎娶了蔺绮茹，那时蔺绮茹的肚子已经大了。 从那时起，晏余的态度就变了。 晏余大闹了一场，被蔺桀压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伤心和失望，晏余再一次离开。 也不知为何，晏余突然回来了，并且跟蔺桀几人一起来了苏府。 蔺桀明白其中缘由，却无法跟晏余解释清楚。 只能看着苏玖妍，希望苏玖妍能给晏余留一点情面。 苏玖妍看出了蔺桀的意思，但她却没有回应。 “你跟父亲曾经真的是好友吗？” 苏玖妍一眨不眨的盯着晏余，等着他的回答。 “是。” 晏余点了头。 不得不承认，曾经的晏余对苏缙是真心的。 他也真心祝福苏缙和云黛，祝愿两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你了解父亲吗？” 苏玖妍又问。 晏余再一次点头。 “呵！” 苏玖妍突然嗤笑了一声，开口，“你玷污了好友两个字。” 晏余眉头一皱，可不等他说话，只听苏玖妍继续说，“你如果真的跟父亲是好友，了解父亲，又怎么会相信父亲会背叛母亲？” “他承认了。” 晏余反驳。 他也曾质问过，得到的却是苏缙的默认。 苏缙本就不喜欢多说话，只要是没有否认，就表示默认。 但是晏余忽略了，很多时候不说话也是在表明没有办法明说。 作为好友的晏余，应该是能看出来的。 这也是苏玖妍要跟晏余确认的原因。 “承认了就代表事情真相吗？” 苏玖妍并非强词夺理，她指了指晏余的心口。 “扪心自问，你那时真的有仔细感受父亲的情绪吗？” 很多话不能明说，就算说出来的话也有可能是假的。 但不论怎么说，情绪是不会骗人的。 苏缙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面对自己在乎的人，苏缙肯定不会遮掩。 第669章 被气得不轻 那样漏洞百出的苏缙，晏余竟然没有看出来他的言不由衷。 苏缙有错，他不该对自己的好友隐瞒，可事关重大，容不得他决定。 晏余的错处更多，当初他没有发现苏缙的反常，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真相。后来开始针对苏缙和蔺绮茹，如今又针对苏玖妍和苏铭曦。 为云黛不值，为云黛抱不平。 自以为自己做的没错，殊不知从一开始晏余就错了。 晏余愣住了，下意识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 可是他并不记得苏缙当时的情绪，他只知道自己无比愤怒，跟苏缙打了一架，而苏缙并未还手。 晏余皱着眉，仔细回想。 可不论怎么想，晏余都记不起苏缙的表情。 过了那么多年，记忆早已模糊。 “你不记得了，也就是说父亲的情绪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苏玖妍一针见血。 也许时间会模糊记忆，可时间不会让人忘记重要之事。 那天是好友决裂的日子，晏余怎么会忘记？ 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苏缙，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 晏余张嘴，下意识想反驳。 突然，苏缙说了一句，“那天我没有说话。” 晏余抬头，看向苏缙。 苏缙表情如常，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可是晏余的心却是一抖，恍然间惊觉，那日苏缙的确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解释，也没有承认。 苏玖妍看着苏缙，抿紧了嘴唇。 她心疼苏缙。 一直以来，苏缙都是孤独的，一个人扛起了一切。 苏缙承受着外界的流言蜚语，防备着暗处的危险。 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明知内情，却忍了那么多年，什么也不敢做。 直至苏玖妍归来，苏铭曦长大，两人有了自保之力，苏缙才再一次露出锋芒。 无人陪同苏缙，是苏缙自己一个人肩负着重担，在黑暗中走了多年。 哪怕蔺绮茹跟苏缙目标相同，可由于两人相识的缘由，两人一直都有隔阂。 苏缙承受了那么多，忍了那么久，独自吞下苦痛。 是苏缙不愿跟旁人说吗？ 并不是！ 没有人愿意孤独的生活，就算说不了什么，跟好友喝一顿酒也能缓解一些压力。 可是苏缙没有机会那么做，他无人可说，也无人可以帮他分担。 一想到此处，苏玖妍的鼻子就不受控制的发酸。 苏玖妍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对于在意的人十分宽容，而对于伤害了她在意之人的人，自然相当严苛。 晏余无名无分，都可以为云黛抱不平，因此误会了苏缙那么多年，又屡次针对苏缙几人。 那么苏玖妍为什么不可以为苏缙抱不平？ 苏玖妍并非不在意云黛，她也同样替云黛委屈。 可是心里委屈，并不表示一定要去伤害其他人，特别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 苏玖妍对晏余的怒意更多了一分。 “不论是作为好友，还是作为爱慕者，你都不称职。” 苏玖妍并未放过晏余，言辞无比犀利。 作为好友，晏余没有察觉到苏缙的不对劲，把苏缙的沉默看做了默认。 作为云黛的爱慕者，晏余从未真正想过云黛想要的是什么。 且不说其他人，只说苏玖妍。 苏玖妍是云黛九死一生，拼尽一切生下来的女儿。 放在手心里疼爱尚且不够，怎么忍心看到别人伤害苏玖妍？ 而且是以为云黛抱不平的名义。 如果苏玖妍是云黛，她恐怕恨不得杀了晏余。 “追根究底，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但凡你多在乎一点其他人，也不会直到如今什么也没有发现。” 苏玖妍继续说着。 的确，倘若晏余上一点心，多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苏铭曦和苏缙长得一点也不像。 其他人也就罢了，晏余曾跟苏缙一起行军打仗，肯定是认识秦寒的。 苏铭曦和秦寒虽然并非十分相像，五官上却也有相似之处。 可是晏余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是他不够聪明，不够细心吗？ 带兵打仗的将领怎么可能会是个傻的？ 无非就是因为晏余不在意罢了。 晏余认定了事情就是那样，自然也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至于你的为人如何，我也不敢苟同。倘若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又怎么会针对小一辈？” 苏玖妍嘲讽的笑着。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是上一辈的事，不论怎样都不该牵扯到小辈的身上。 可是刚一见面，晏余就对苏玖妍动了手，并且讽刺了苏铭曦。 仅此一点，苏玖妍就看不上晏余。 “苏丫头！” 蔺桀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玖妍的话有些过分了。 她一直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晏余，而且是以最坏的心思。 蔺桀清楚晏余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受了刺激。 同样的，蔺桀也清楚苏玖妍是在报复，为了苏缙，报复晏余。 苏玖妍一转头，看向蔺桀，微微眯了眯眼睛。 之前蔺桀替晏余挡下苏玖妍的攻击时，苏玖妍就有些生气了。 蔺桀有所顾虑，选择晏余，忽视苏铭曦，苏玖妍可以理解，可是却不该贸然的掺和进来，给晏余出头。 看在苏铭曦和蔺绮茹的面子上，苏玖妍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计较。 甚至刚才被蔺桀屡次阻止，苏玖妍都没有过于咄咄逼人。 此刻，再一次被蔺桀阻拦，苏玖妍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蔺侯当真是国之栋梁，深明大义啊！” 苏玖妍嘴角一挑，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情都是一变。 完了！姐姐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这是苏铭曦和汐月的一致想法。 闵竹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在看好戏。 姚老几人张着嘴，被惊到的同时，眼底涌现了兴奋之情。 果然！苏玖妍的嘴就是厉害啊！ 晏余也回了神，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对他动手，讽刺他也就罢了，毕竟他跟苏玖妍没什么关系。 可是蔺桀是苏玖妍的长辈，关系密切，苏玖妍竟然也如此不留情面。 晏余是当真没有想到。 苏缙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不帮腔已然不错了。 蔺绮茹摇了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好好的，掺和进去干什么？ 作为女儿，蔺绮茹本该去帮蔺桀，她也的确动了。 蔺绮茹大步走到蔺桀身旁。 此时，蔺桀正处于呆愣中。 蔺绮茹伸手，抓住了蔺桀的胳膊，蔺桀回了神。 第670章 挥别 与此同时，只听苏玖妍悠悠开口，“外孙被人说没有教养时一言不发，我只不过是说了那人几句，蔺侯便受不了了。”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蔺侯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蔺侯，不打算给我解惑吗？” 苏玖妍一歪头，笑容扩大，一副不解的模样。 蔺桀张了张嘴，却只干巴巴的说出了一句，“他不是那样的人。” “呵！” 苏玖妍笑了一声，笑声并不愉悦，带着几分嘲讽。 “真是佩服蔺侯，年纪那么大了，却依旧那么纯真。” 苏玖妍真可谓是毫不留情。 她不接受蔺桀的说辞。 不论晏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针对苏铭曦，贬低苏铭曦是事实。 而且苏玖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晏余对苏铭曦的讨厌是真的。 “嘶！” 姚老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是不留情面啊！” “我要是老蔺，我都没有脸面继续待下去了！” 几人感慨着。 “我刚刚就说了，怕的就是苏丫头的嘴！” 姚老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一世英名，毁于今日！” 戚老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可惜之色，要不是他眼中那明晃晃的幸灾乐祸，还真以为他是在为蔺桀惋惜。 “爹，你说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蔺绮茹叹了一口气，拉了拉蔺桀。 蔺桀的嘴唇动了动，可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转头，看了一眼苏铭曦，眼中带着几分歉疚。 蔺桀其实意识到了他忽视了苏铭曦，可是他不得不那么做。 晏余的心不坏，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 只是以晏余那冷硬又倔强的性子，他说不出认错的话。 蔺桀不愿两方人有误会，有争执。 本来应该和乐融融相处的两方人，不该变成如今这样。 对于于国有功的将领，蔺桀永远也无法严厉。 所以，他下意识做出了选择。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蔺桀注定会辜负一方。 可其实，蔺桀的紧张有些多余。 晏余又不是一个小孩子，苏玖妍难道会吃了他不成？ 苏铭曦对蔺桀摇了下头，表示他不在意。 大步上前，走到苏玖妍身侧。 “姐姐，我们走吧。” 苏铭曦说着，语气里带了几分祈求。 苏玖妍若是继续说下去，蔺桀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苏铭曦从来没有怪过蔺桀，他也不会怪苏玖妍。 为今之计，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的话，分歧会越来越大，争端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恐怕真的无法收场了。 苏玖妍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蔺桀和晏余，转身走了。 看在苏铭曦和蔺绮茹的面子上，苏玖妍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正苏玖妍要说的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苏玖妍对苏缙行了一礼，开口，“父亲，我们先走了。” “好。” 苏缙点头。 苏铭曦跟在苏玖妍身旁，汐月也小跑过来。 苏玖妍脚下一顿，看着苏铭曦和汐月。 “你们留下陪一陪他们。” 苏玖妍说的他们显然是指苏缙和蔺绮茹。 刚刚认了义女，义女就跑了，实在是不像话。 苏铭曦也需要留下，因为苏玖妍知道，苏铭曦记挂着蔺桀。 苏铭曦和汐月看着苏玖妍，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我，有闵竹陪着。” 对于两人的担心，苏玖妍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 看到苏玖妍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苏铭曦和汐月放了心。 苏玖妍又对姚老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就大步走出院落，头也不回。 闵竹并未理会众人，跟上了苏玖妍。 本来想着帮一帮苏玖妍，可是苏玖妍战斗力太强，闵竹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苏缙也转了身，他不想在此处待下去了。 说来好笑，此处是苏府，是苏缙的家，可苏缙却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苏缙只想回到他和云黛居住的院落。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苏缙的情绪，姚老几人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再也没有刚才看热闹的心情了。 “等一下。” 就在此时，晏余出了声。 苏缙停下了脚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苏玖妍也停下了。 转身，眯眼，盯着晏余。 倘若晏余说出一句苏玖妍不爱听的，她都会立刻动手，解决了晏余。 这一次，不论是谁都阻止不了苏玖妍。 闵竹站定，饶有兴味的看着晏余。 他倒是希望晏余能一如既往地发挥他那惹怒苏玖妍的本事。 闵竹觉得蔺桀等人很是虚伪，就该让苏玖妍整治一番。 晏余没有在意苏玖妍和闵竹的眼神，他直勾勾的盯着苏缙，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 苏缙目光一沉，有些不耐烦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吞吞吐吐的人，做什么都干净利落，自然没有耐心跟晏余耗着。 而且此刻的苏缙，也不想跟晏余纠缠。 事情已经注定，继续纠缠没有意义。 晏余可以遵循他的想法，怎么做都无所谓，只是苏缙不想奉陪了。 察觉到了苏缙的不耐，晏余抿了抿嘴，可他依旧没有说话。 终于，在苏缙彻底不耐烦，转身要走的时候，晏余开了口，“对不起。” 晏余道了歉。 晏余被苏玖妍的话点醒了，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孤注一掷，一味地坚持自己的所思所想，不去关注其他人。 苏玖妍说的对，他的确不称职。 苏缙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回身，背对着晏余，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也许曾经的苏缙是在意的，毕竟晏余是他的好友。 但是此刻的苏缙已经不在乎了。 在晏余针对苏玖妍和苏铭曦的那一刻，苏缙就将晏余排除在外了。 苏玖妍灿烂地笑了，她在为苏缙高兴。 随即不做停留，和闵竹一起走了。 苏缙也在向远处走着。 看着苏缙渐行渐远的背影，晏余心头颤动，双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清楚，苏缙是在跟他挥别。 从此刻起，苏缙跟他不再是朋友。 晏余心口发疼，他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惜的是直到失去了，晏余才发觉苏缙对他的重要。 晏余是发自内心的在乎苏缙，不然当初也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 诚然，其中有云黛的原因。 可更为重要的是，晏余觉得苏缙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晏余是不解的，是委屈的，是愤怒的，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忽略了苏缙。 第671章 密会 事已至此，说那些早已无用。 苏缙再也不会因为晏余而回头。 晏余双手交叠，死死握着，闭了闭眼睛，想要遏制情绪，可是心的颤动却怎么也止不住。 “唉！” 姚老叹了一口气。 戚老几人则是摇了摇头。 几人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是结果早已注定，几人并不意外。 苏缙和晏余的友情，在晏余给苏缙下判断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且不说蔺绮茹和苏铭曦是如何招待蔺桀几人的，只说苏玖妍和闵竹。 两人翻身上马，直奔城门。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两人就出了城。 同一时间，御城内的一处宅院的后门，停了一辆马车。 一个一身黑袍的人从马车上下来，敲响了后门。 后门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门内走出。 虽然一身小厮装扮，却遮掩不了他那孔武有力的身体。 小厮看了一眼黑袍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下一刻，黑袍人和小厮一起走入后门。 后门关上，马车悄悄驶离。 在小厮的带领下，黑袍人走入了前厅。 刚刚走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略带调笑的声音。 “是什么风把大人吹来了？” 声音低沉，是个男人。 在黑袍人走入宅院的那一刻，男人就得知了消息。 黑袍人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下一瞬便恢复如常。 转身，面向男人，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面容。 没错，黑袍人正是吴绛。 吴绛看着男人，开口，“盟主大人。” 在吴绛面前的男人是上一任武林盟主，吴绛了解内情，知晓当今的武林盟主只是男人的一颗棋子，所以吴绛一直称呼男人为盟主。 男人一身锦袍，衣着华贵，面容和善，如果吴绛不说，谁也看不出来他曾是武林盟主，只会以为他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富商。 但的的确确，男人就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也是掌控了江湖多年的人。 “这一声大人我可担待不起！毕竟我也没有官职在身！” 男人摆摆手，很好说话的样子。 吴绛什么也没说，可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男人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做官。 “以后肯定有机会。” 吴绛虽然不屑，却不得不安抚男人。 “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男人大笑出声，看起来很是开心。 吴绛听着那洪亮的笑声，并不觉得开怀，反而有些刺耳。 但表面上，吴绛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今日来是有一件事。” 吴绛直奔主题。 “大人请说。” 男人示意吴绛说。 “可否听说了苏玖妍跟江湖人打擂一事。” 吴绛询问。 男人点点头。 不止听说了，他还派人去试探了。 只是没有达到男人想要的效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男人是不会跟吴绛说的，一来丢面子，二来男人也不信任吴绛。 “今天是第三天，不能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了。归根结底，江湖是属于你的。” 吴绛盯着男人，观察他的反应。 吴绛想解决苏玖妍，他有些等不及了。 可是吴绛不能动手，因为苏玖妍等人对他已经有所防备。 只能找一个苏玖妍等人意想不到的人，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就算不成功也无妨，以男人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让他失败的人。 吴绛和男人虽然是合作关系，却是各取所需，目标并不一致。 吴绛想借男人的力量，谋反篡位。 男人却只有一个想法，他想做官，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两人的利益并不冲突，所以一拍即合，达成了合作。 如无必要，吴绛也不想来找男人。 毕竟谁先来了，就表明谁低了一头。 可是吴绛却在意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保男人和苏玖妍等人的敌对关系，让男人发自内心的仇视苏玖妍等人。 只有那样，男人才会不遗余力的出手。 吴绛无法保证男人会全心全意的帮助自己，只能如此。 男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开口，“大人是想让我派人去解决他们？大人高看我了！” “不必解决他们，只需毁了打擂一事。” 说到此，吴绛叹了口气。 “我已经听说了，不少江湖人见识了他们的本事后，发自内心的尊敬崇拜，甚至有一些已经开始追随了。” “如果继续下去，江湖还是你的江湖吗？” 吴绛的话戳到了男人的痛处。 武林盟主统领整个江湖，江湖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男人又怎么会容忍旁人挑战他的权威？ “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大人放心，我定会尽快解决此事。” 男人依旧在笑，可眼底却一片冰冷，充斥着杀气。 吴绛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他成功激起了男人的杀心，可以想象苏玖妍等人会面临什么。 苏玖妍等人再强，还能强过整个江湖吗？ “切莫小看了他们，他们可都是天之骄子，实力强劲！” 吴绛又补充了一句。 听起来是在提醒男人，可实际上，却是又添了一把火。 男人统领江湖多年，又怎么会怕几个小娃娃？ “大人吃饭了吗？” 男人心情不佳，转移了话题。 “我还有要事。” 吴绛说着。 他很满意男人的反应。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了。 两人的关系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早一些离去也是好的。 男人自然也明白，并未挽留吴绛。 “大人请。” 说完，男人对门外招了招手。 刚才那个小厮立刻走入，再一次对吴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绛在小厮的陪同下走了。 男人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很是悠闲，似乎刚才的怒气和杀意都是假的。 很快，小厮便回来复命。 “主子，他已经离去。” 小厮目送吴绛上了马车。 值得一提的是，马车和刚刚送吴绛来的马车不是同一辆，但车夫却是同一个人，只是打扮变了。 吴绛很是谨慎，怕旁人注意到，特意换了一辆不一样的马车。 男人点了点头，神态依旧悠闲。 小厮不再多说，垂手默默站在一旁。 男人喝完了一盏茶，站起了身。 “备车，出城。” 男人说了一句。 “是。” 小厮立刻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前厅，男人直接走向大门，小厮却拐了一个弯，去了另一处。 既然要出城，肯定不能只有男人和小厮。 第672章 做了一场戏 男人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小厮安排人，一起去。 小厮听明白了，才会应声。 等到男人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小厮和一众人也已经准备好了。 一大群人都是一身家丁打扮，跟在马车后。 打眼一看，只是一个富商在出行。 殊不知，马车里的并非什么富商。 御城外，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两个人正骑马飞奔。 正是离开了御城的苏玖妍和闵竹。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选择了偏僻的小路。 突然，两人一同勒紧了缰绳。 “吁！” 动作突然，马匹毫无准备。 前蹄扬起，险些站不稳。 幸好苏玖妍和闵竹早有准备，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跃起身，顺带着踢了马屁股一脚。 马匹吃痛，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跑。 两人没有理会跑走的马，在空中翻转了身体，向不同的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四周突然窜出了无数个黑影。 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气息肃杀。 黑衣人一句话都不多说，直接对苏玖妍和闵竹发动了攻击。 招式凌厉，杀气冲天。 闵竹身影闪烁，闪避着攻击。 苏玖妍却是主动迎上前，抓住冲到最前方的黑衣人，一把扯下了他的蒙面巾。 面巾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苏玖妍心头一动。 果然来了！ 黑衣人反手一掌，拍在了苏玖妍的肩膀上，将苏玖妍击退。 苏玖妍捂着肩膀，眉头紧皱，似乎是受了伤。 一旁，闵竹正在闪躲，看到了这一幕。 只是他眼中毫无焦急之色，只是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向远处冲去。 说起来，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他们针对的是苏玖妍，围攻闵竹的人并不多。 闵竹是御宥瑾的侍卫，黑衣人不想杀了闵竹。 毕竟惹怒了御宥瑾，等同于惹怒了朝廷。 黑衣人本就没有动真格，只是不想闵竹插手，去救苏玖妍。 没想到闵竹头也不回的就跑了，黑衣人反应不及，被闵竹冲出了包围。 闵竹直接冲入一旁的密林中，黑衣人本想追击，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别追了！先抓住她！”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被苏玖妍摘下了面巾的男人。 黑衣人听命，放弃了闵竹，转身冲向苏玖妍。 在苏玖妍的反击下，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苏玖妍下了死手，倒下的黑衣人全都断了气。 看着苏玖妍那平静如水的眼神，黑衣人的心里直冒冷气。 虽然如此，黑衣人也不敢临阵脱逃，只能拼尽全力攻击苏玖妍。 幸好，苏玖妍的动作越来越缓慢，脸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力不从心了。 黑衣人顿时信心大增。 “锵！” 一声鸣响，男人抽出了长剑，没有面巾的遮挡，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那坚毅又信心十足的表情。 长剑横扫，直奔苏玖妍。 强大的内力冲击而出，黑衣人们下意识向一旁闪避。 苏玖妍也想避开，可男人的动作却是极快。 也许是精力损耗太大，苏玖妍没留神，脚下一绊，踉跄了一下。 下一瞬，长剑便架在了苏玖妍的脖子上。 苏玖妍身体一僵，皱眉看着男人。 男人也不多说，点了苏玖妍的穴道，而后抬手一挥，将苏玖妍打晕。 晕倒的前一刻，苏玖妍的眼底似乎浮现了一抹笑意。 只是一闪而逝，除了男人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苏玖妍倒了下去，被男人一把抓住。 黑衣人有些呆愣，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分出胜负。 “撤！” 男人大喊了一声。 黑衣人立刻回神，跟着男人一起撤走，顺便带走了地上的尸体。 看着男人拎着苏玖妍的背影，黑衣人眼中不由得浮现了敬佩之情。 不愧是盟主啊！ 就是厉害！ 没有错，男人就是武林盟主，也就是之前拜托彭叟，跟彭叟一起去找了苏玖妍的封焕。 那日虽然并未商定什么计划，可几人都清楚封焕背后的人一定会再次动手，而几人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果不其然，今天苏玖妍和封焕再一次相见。 自然，两人不会相认。 两人心照不宣的做了一场戏，封焕成功抓住了苏玖妍。 封焕没有心思理会黑衣人是怎么想的，他提着苏玖妍，喉结滚动，咽下了到嘴边的血水。 封焕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每一次动武都是一种折磨，也会加速他的死亡。 但是没有办法，封焕被派来做此事，必须要动武。 而且在黑衣人眼中，封焕依旧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武林盟主。 幸好只是做戏，苏玖妍十分配合，不然的话就算封焕和黑衣人今天都死在此处，也抓不住苏玖妍。 封焕等人的身影隐入密林，几个闪身间便消失不见。 封焕等人并不清楚，在他们身后，闵竹正在跟着他们。 闵竹的心怦怦狂跳，他认识封焕。 在苏玖妍揭开蒙面巾的那一刻，不只是苏玖妍明白了，闵竹也明白了。 因为之前已经商定了，所以闵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但他却没有真的离去，而是藏起来了。 等到封焕等人成功抓走苏玖妍，他便远远跟在后面。 闵竹藏匿身形的功夫极好，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封焕等人急着赶路，谁都没有察觉。 就这样，众人在林间辗转腾挪，飞速前进。 瑶璟村，位于御城外五十里处。 名字很美，村落周围的景致也很美，三面环山，村落前方还有一条从山上绵延下来的溪流。 溪流旁，是成片成片的庄稼。 有水又有粮食，瑶璟村的人不缺吃穿，所以很少出村。没有人清楚，此处居住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隐居在此的武林高手。 原本他们无心江湖，只想安于一隅，过安稳日子。 可惜，他们被找到了。 封焕等人占据了此处，威逼利诱，他们不得不从。 此刻，封焕等人从一旁的树林里窜了出来，直奔村庄。 闵竹没有靠近村庄，他在远处就停下了。 闵竹能感受到村庄四周隐藏了不少高手，他若是靠近，肯定会被发现。 闵竹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村庄，转身就走。 他要赶回去，将事情告诉大家。 村庄内，封焕带着苏玖妍走入房屋，黑衣人早已散去。 房屋里很是整洁，窗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束野花。 只是可惜，野花已经干枯了，枯黄的叶子散落着。 第673章 幕后之人现身 封焕将苏玖妍放到床上，苏玖妍的穴道早已被解开。 封焕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 他在等人。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封焕自己想做的，他在等指派他的幕后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封焕立刻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脚步声，封焕清楚，他来了。 房门被推开，走入一个一身锦袍的男人。 正是之前跟吴绛见面的那个人。 封焕立刻站起身，对着男人低下了头。 低垂的头，遮掩了封焕眼底的冷芒。 男人看了一眼封焕，淡淡开口，“做的不错。” 听起来是夸奖的话语，可却没有任何夸奖的感觉，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相当敷衍。 封焕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 男人也不理会封焕，走到床边，看着昏睡中的苏玖妍。 眉头一挑，男人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艳之色。 苏玖妍的容貌太有冲击力了，男人虽然早就听说苏玖妍容貌出色，可亲眼见到的感觉却是不同的。 苏玖妍的美一点也不真实，特别是此刻闭着眼睛，好像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男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物体，像是一小块木头。 扬手，扔给封焕。 “点燃。” 封焕接过，听话的点燃。 一缕白色的烟袅袅升起，淡淡的香味传来，在房间里漫延。 封焕自然也闻到了烟味，神色一变。 突然，一大口鲜血从封焕的嘴里吐了出来。 封焕弓着脊背，捂着自己心口。 疼，很疼！ 封焕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敲碎了一般，特别是经脉，针扎一般的疼。 男人瞥了封焕一眼，声音微冷，“废物。” 封焕根本没有精力回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疼痛夺走了。 其实，点燃的东西没有毒。 封焕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烟雾的作用是遏制内力。 只要将烟雾吸入体内，内力就会龟缩到一处，不能动用，效用会保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 这种方法比点穴要保险，封了的穴道有冲开的可能，而若是吸入了烟雾，只能认命，等十二个时辰过去。 男人特意带来这个东西，就是为了针对苏玖妍。 苏玖妍的强大男人知晓，自然要确保苏玖妍伤不到他。 苏玖妍身体康健，只有内力会被影响，并不会因此受伤。 可是封焕不一样。 封焕的内力已经快被吸食殆尽了，仅剩的那一点在维持着封焕的生机。 此刻内力被遏制，封焕的反应自然大。 男人不知道封焕的情况吗？ 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他不在乎，才会让封焕去点燃。 封焕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一旁的桌子，手指微微发抖，指节泛白。 封焕有些坚持不住了，眼前一片模糊。 就在此时，床上有了响动。 苏玖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苏玖妍什么表情也没有。 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眉头微微一挑，苏玖妍发觉了龟缩的内力，也发现了封焕异常。 尽管封焕背对着苏玖妍，苏玖妍依旧察觉到了。 地面上有鲜红的血迹，痕迹新鲜。 封焕的身体正在发抖，应该是在承受着非同一般的折磨。 苏玖妍抬眸，看向男人。 他应该就是封焕身后的人了，上一任的武林盟主。 思及此，苏玖妍微微一笑。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男人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苏玖妍会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苏玖妍不是应该问此处是哪里吗？又或者问一问他是谁？ 苏玖妍没有那么问，反而说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那句话一般都是用来拉近距离的。 情况很明显，是男人让人将苏玖妍抓来的。 苏玖妍怎么也不该和男人拉近距离。 男人沉默着，没有回应苏玖妍的话，紧紧盯着苏玖妍，似乎是想看出苏玖妍的真实想法。 苏玖妍也不在意，下了床。 动作自然，神态也很是平静，一点也没有内力被封后该有的反应。 苏玖妍走到窗边，看着那已经干枯的野花。 男人没有阻止苏玖妍，他对那个东西有信心。 苏玖妍也的确不能动用内力了，可是男人并不清楚，苏玖妍体内不止内力一种力量，只是苏玖妍暂时不打算用。 苏玖妍拨弄着野花，轻轻吐出一句话，“生了那么多孩子，你的儿子还好吗？” 苏玖妍没有看男人，但她不看也清楚，男人此时一定十分震惊。 苏玖妍话语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男人并未对外宣称他有儿子，苏玖妍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苏玖妍竟然知道男人的儿子一直在传宗接代！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的？ 从走入房间的那一刻到现在，男人确定他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苏玖妍当然清楚。 别忘了，苏玖妍的师父和男人的儿子曾有一段过往，结局并不美好。 而那些消息，都是她师父告诉她的。 不为外人所知，也只是自欺欺人。 至于男人的身份，就更好猜了。 封焕早就跟苏玖妍说明了一切。 “你先出去。” 男人这句话显然是对封焕说的。 封焕撑着身体，缓慢的向门口挪动。 男人皱着眉，死死盯着苏玖妍。 若是平常，男人肯定没有耐心等封焕一点一点的挪动，可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注意力都被苏玖妍夺走了。 封焕推开房门，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苏玖妍，眼中带着感激。 封焕清楚，苏玖妍是故意的。 苏玖妍看到了封焕的惨状，发现了屋子里那股淡淡的香气，再联想到自己龟缩起来的内力，苏玖妍很快便明白了。 男人肯定是做了什么，让内力龟缩。 而封焕显然是受到了影响，如果继续在房间里待下去，封焕恐怕会一命呜呼。 苏玖妍自然不会看着封焕死在她眼前，所以才提及了男人的儿子。 不然的话，苏玖妍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拖延时间。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苏玖妍和男人。 直至没了其他人，男人才开口质问，“你到底是谁？” 苏玖妍只有十六岁，怎么会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 难不成是在江湖上漂泊时听说的？ 可是那些事情男人早已让人封锁了消息。 难道有人不顾他的警告，将消息传扬出去了吗？ 第674章 故意的要求 苏玖妍轻轻一跃，坐到放着花的桌子上，嘴角上挑，“你猜。” 不等男人反应，苏玖妍又说，“我很好奇，你儿子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让我见一面。” 苏玖妍想看一看辜负了她师父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好奇。 男人袖口下的手握了握，声音低沉，“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会，要是想杀我你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说出来？” 苏玖妍神态轻松，晃悠着双腿，很是悠闲。 男人沉默了，他的确不会杀了苏玖妍。 他把苏玖妍抓来可不是为了杀了泄愤，而是想从苏玖妍那里知道一些事情。 苏玖妍自然也明白，有恃无恐的挑衅男人。 说起来，对于药王谷，苏玖妍一点都不了解，自然也无法告知男人什么。 可男人并不清楚苏玖妍不知道，而且苏玖妍的底气也不是药王谷。 但这一切男人都不知晓，他只会以为苏玖妍的确掌握了一些秘密，才会那般嚣张。 “闳锴，我的名字。” 男人松开了手，语气也温和起来。 苏玖妍有利用价值，闳锴不介意对她好一些。 苏玖妍并不惊讶，只是看着闳锴。 闳锴身形高大，哪怕苏玖妍坐在了桌子上，也需要仰头看着闳锴。 虽是如此，苏玖妍身上却没有丝毫处于下风的感觉，反而逼迫闳锴低了头。 从一开始，苏玖妍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 闳锴又说。 没什么好隐瞒的，苏玖妍早就知道了。 苏玖妍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想知道药王谷的事。” 闳锴直奔主题。 既然苏玖妍不说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些事，也不必浪费时间，大不了问清楚后杀了就是。 苏玖妍还是没有说话，手指在干枯的野花上戳来戳去。 好似对于苏玖妍来说，闳锴还不如几株野花。 闳锴目光一暗，有些维持不住表面的温和了。 苏玖妍当真是油盐不进啊！ “不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毁了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特别是对女孩子来说。” 闳锴威胁苏玖妍。 苏玖妍打了一个哈欠，丝毫没有将闳锴的话放在心上。 闳锴心头一堵，怒气翻腾。 闳锴统领江湖那么多年，说一不二，从未被人如此忽视过，被气的说不出话。 苏玖妍可不管闳锴生不生气，眨巴着眼睛，指了指野花。 “在哪里摘的？我想要新鲜的。” “我饿了，我要吃饭。” 苏玖妍毫不客气，提着自己的要求。 闳锴沉默一瞬，一甩袖，转身走了。 “你听没听见啊！我要新鲜的花，我要吃饭！” 苏玖妍对着闳锴的背影大喊。 闳锴没有回答，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苏玖妍摇了下头，小声嘟囔着，“至于吗？气性也太大了！” “就这样的，还能当武林盟主？那群人莫不是瞎了眼！” 房门外，闳锴将苏玖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房间本就不隔音，再加上闳锴极佳的耳力，以及他一直关注着苏玖妍，自然可以听到。 闳锴更生气了，只觉得心头堵的难受。 一挥手，只听轰的一声，墙被轰塌了。 房里的苏玖妍也听到了巨响，伸手一推，推开了窗户，窗户对面就是墙。 以苏玖妍的角度，她看不到闳锴，只能看到塌了的墙，以及扬起来的尘土。 “干什么？拆房子啊？” “都多大的人了？情绪都控制不住？还不如三岁的小孩子！” 虽然看不见闳锴，但苏玖妍清楚，闳锴一定在。 “就这样还想成大事？做梦去吧！” 苏玖妍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床榻。 她没有关上窗户，屋子里的烟雾需要散一散。 闳锴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转头，看着大开的窗户，闳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杀气隐现。 猖狂不了多久了！ 想着，闳锴转身，大步离去。 苏玖妍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思索着。 闵竹想来应该回去报信了，季晟钰等人很快就会来。 在此之前，苏玖妍要弄清楚此处的情况。 正是如此，苏玖妍才会跟闳锴说她饿了，讨要野花。 实际上苏玖妍没有饿，她刚刚在苏府吃完了饭，而且吃得很饱，怎么会饿？ 至于提及野花，苏玖妍也是故意的。 房间的布置很温馨，处处都有巧思，不可能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人居住的地方。 再加上野花，苏玖妍确定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女子，而且年龄不大。 闳锴此刻有求于苏玖妍，想来会满足苏玖妍的要求。 野花和饭菜都会让人送来，为了让苏玖妍满意，想来应该会让房间的主人前来。 因为只有她，才会拿来一模一样的野花。 苏玖妍要的就是那种效果，她想从其他人嘴里打探一下此处的情况。 来的是女孩子自然最好，就算不是也无妨。 不论面对谁，苏玖妍都有信心问出她想要的消息，除非闳锴派一个哑巴来。 苏玖妍一点也不紧张，在房间里转悠着，等着人来。 苏玖妍很是悠闲，可季晟钰等人却完全相反。 闵竹回来了，直接跟季晟钰等人说了苏玖妍被抓走一事，也说明了他知道苏玖妍被抓去了哪里。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饶是清楚苏玖妍是故意被抓，众人也十分担心。 “立刻结束打擂！” 季晟钰直接下达了命令。 “将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 御宥瑾紧接着开口。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苏玖妍失踪的事是隐瞒不了的，也不必隐瞒。 既然抓走了苏玖妍，肯定会预料到季晟钰等人的反应。 不怕会被那些人知道，毕竟担心急躁才是正常的，什么都不做，才是反常。 而将所有人都派出去，也是为了迷惑那些人。 表面上是急躁的，漫无目的的寻找，实际上季晟钰会带着众人直奔目的地。 众人纷纷下去安排，急躁又担忧，也没有太多耐心对待江湖人，一时间有些鸡飞狗跳。 江湖人都知道了苏玖妍失踪一事，震惊之余又有些忐忑。 苏玖妍会不会出事？ 如果她出事了，合作岂不是不能达成了？ 此处的江湖人更多的还是想和苏玖妍达成合作。 如今苏玖妍失踪，他们的愿望顿时落了空，之前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第675章 从容 霜菱等人没有耐心解释，也没有精力安抚江湖人，只是通知了一声，而后就纷纷闪身离去。 除了留在此处看守幄帐的人，所有人都开始了行动。 御宥瑾翻身上马，直奔御城。 他入宫禀报，找人帮忙。 为了确保御宥瑾的安全，凉州和池荼跟着御宥瑾一起走了。 至于闵竹，则留下来带路。 在闵竹的带领下，季晟钰一行人一头扎入了密林。 离去的人太多，季晟钰等人的离去并不显眼。 匆匆离去的季晟钰等人并不清楚，在他们离去后，树梢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均是一身黑衣。 “小家伙们干什么去了？我的乖徒儿呢？” 女子张望着，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刚刚似乎听到他们说苏玖妍失踪了。” 男人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哈？你怎么不早说？” 女子侧头，瞪了一眼男人。 “你也在，我以为你听到了。” 男人不咸不淡的回道。 女子翻了个白眼，而后撸胳膊挽袖子，“跟上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的宝贝徒弟！不要命了不成！” 话音一落，女子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不慌不忙，速度却是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也消失了。 瑶璟村，房屋里。 苏玖妍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面对着房门，悠哉哉的晃着双腿。 突然，房门打开了。 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苏玖妍微微歪头，打量女子。 年纪不大，跟苏玖妍差不多，也就十六七岁。 布衣朴素，头上只有一根木头做的簪子，固定着头发。 几缕发丝散乱着，却并不凌乱，带着几分洒脱不羁。 女子反手关上了房门，在门口站定，也在观察苏玖妍。 当看清苏玖妍的容貌时，女子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艳，随即而来的就是愤怒。 “真不是东西！” 女子低声骂了一句，而后调整心情，对苏玖妍露出了一个和善温柔的笑容。 缓步上前，将托盘放到一旁。 苏玖妍看了一眼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汤中浮着几块翠绿色的蔬菜和一个鸡蛋。 碗的旁边，还放着一把野花。 野花和屋子里那干枯的野花一模一样。 此刻的天气状况，只有极少数野花会绽放。 苏玖妍眸光微动，嘴角上挑。 果然，她成功了，见到了原本就居住在村庄里的人，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此间屋子的主人。 女子端起碗，递给苏玖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此处偏僻，小姐若是吃不惯，我再去给小姐做。” 女子将苏玖妍当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苏玖妍穿的很隆重，看起来十分华贵。 再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很难不让人觉得苏玖妍是一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富家小姐。 虽说苏玖妍的确是将军府嫡女，称得上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苏玖妍却只当了几个月。 说起来，苏玖妍身上并无多少富贵气息，只是她的容貌具有迷惑性。 “小姐，我再去重新做一碗吧！” 女子观察着苏玖妍的反应，有些忐忑，下意识将碗往回收了收。 那人只说有人饿了，让她尽快做一些吃食。 女子本不想搭理，可那人却说她是做给被掳来的人吃的。 女子咒骂了几句，便去煮了一碗面。 只是女子没想到，当她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一个面容昳丽的少女。 苏玖妍突然伸手，托住面碗。 “我好饿。” 声音非常好听，哪怕是在平常不过的话，也会让人觉得悦耳。 面碗就那么大，两人一起托着，手指难免有所触碰。 女子有些愣怔，再一次被苏玖妍惊艳到了，这次是因为苏玖妍的声音。 苏玖妍被女子的反应逗笑了，轻轻动了动手指，勾了勾女子的手。 女子一惊，下意识抽手，动作突然，反应激烈。若不是苏玖妍托着面碗，恐怕面碗已经摔到了地上。 苏玖妍用力托住，捧到自己面前，有些后怕的长出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急忙解释。 “嗯，我知道。” 苏玖妍淡定的点点头，指了指托盘上的筷子。 女子立刻伸手，将筷子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住筷子，对女子笑了笑。 “谢谢。” 一个乖顺又绝美的笑容，女子只觉得眼前一亮，恍若鲜花绽放。 此刻，鲜艳的野花在苏玖妍面前都暗淡了一些。 苏玖妍闻了闻散发着热气的清汤面，眼睛亮了起来。 “好香！” 不是客气，是真的很香。 苏玖妍也不犹豫，吃了起来。 不似一般意义上的大家闺秀那般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吃，也不像乡野妇人那般狂放。 女子看着苏玖妍的吃相，脑海里下意识蹦出了两个字，从容。 没错，苏玖妍相当放松从容。 好似她不是被掳来的一般，而是此处的客人。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没有怀疑女子。 按道理来说，苏玖妍应该非常谨慎才对，就算饿了，也不会一句试探都没有就直接吃。 可苏玖妍就那样做了。 “你不怕我是坏人，给你下毒吗？” 女子不解，便问了出来。 苏玖妍咽下了嘴里的面，反问女子，“你会吗？” 说完，苏玖妍还笑了笑，笑容赤诚。 女子又愣住了，只是并非因为苏玖妍的美貌，而是她的态度。 不论苏玖妍是怎么想的，可在女子眼中，苏玖妍的所作所为就是表示对她的信任。 “如此单纯，可怎么办才好？” 女子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担忧。 咕咚一声，苏玖妍直接吞咽下去了一大口面条。 女子回神，看着苏玖妍。 此刻苏玖妍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表情有些怪异。 单纯？ 苏玖妍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一个陌生人如此形容。 如果让那些被苏玖妍杀死的人听到，恐怕会从地里爬出来。 “噎到了？快！喝点水！” 女子急了，立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却没有喝下。 一手拿着水杯，一手端着面碗，跟那一身华贵的衣服十分不相配。 只是苏玖妍却没有在意，看着女子，心下一动。 苏玖妍顺手将水杯放到桌面上，呼噜噜几口，将面条全都吃下。 第676章 麦芽 比起刚才，此刻的苏玖妍有些急切。 吃完面，将面碗也放到桌子上。 抬头，苏玖妍盯着女子看。 “怎么吃的那么快？吃饭太快会有胀气的！” 女子并未在意苏玖妍看她的眼神，只是担心苏玖妍的身体。 富家小姐异常娇贵，若是生了病就不好了。 那些人肯定不会给苏玖妍治病，女子怎能不担心？ 苏玖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帕子，擦了擦嘴。 帕子同样也是上好的料子，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 可以想见，肯定很值钱。 女子眼中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只有浓浓的担心。 伸手，抓住苏玖妍的手腕。 “不行！你得下来走一走，顺一顺气！” 女子说着，手上用了力气。 可是苏玖妍却纹丝不动，连被女子抓着的胳膊都没有动弹一下。 “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 苏玖妍笑了笑，而后对女子眨了眨眼睛。 “小姐姐，你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啊？” 苏玖妍的声音柔柔的，哪怕女子也是个女人，她的心头也是一颤。 “我叫麦芽，十七了。” 只是下意识回答，麦芽的心神都在自己的手上。 怎么会拽不动呢？ 麦芽十分不解。 她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满眼都是疑惑。 苏玖妍反手，抓住麦芽的手腕。 “麦芽姐姐，我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弱不禁风。” 苏玖妍笑着，又说了一句，“麦芽姐姐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麦芽听起来更像是乳名，可看麦芽的神情，她显然就是叫麦芽，并非什么乳名。 “奶奶将我捡到时正好是麦子发芽的时候，就给我起了麦芽这个名字。” 麦芽说着，抬起头看向苏玖妍，“你呢？你叫什么？” “苏玖妍。” 苏玖妍回答。 “不愧是富家小姐，名字就是好听。” 麦芽笑了一下，真心的夸赞。 瑶璟村与世隔绝，村民很少外出，不清楚外界的事，自然也不知道苏玖妍是谁。 不知道也好，苏玖妍做事也能方便一些。 苏玖妍歪了歪头，她富家小姐的身份算是坐实了，麦芽已经认定了。 苏玖妍不再解释，继续询问，“麦芽姐姐，我现在在哪啊？” “瑶璟村。” 麦芽回答，手腕动了动，想将手抽出来。 可是苏玖妍却紧紧抓着她，麦芽根本抽不出来。 “麦芽姐姐，我有些怕。” 苏玖妍说着，抓的更紧了，神情中也带着几分恐惧和委屈。 苏玖妍自然是装的，甚至因为生疏，表现的不太好。 可是那张脸摆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移不开视线，更何况世人总是会有一种怜爱弱者的情绪，麦芽也不例外。 麦芽甚至忘了刚刚苏玖妍的从容和强势。 麦芽心头一软，不仅没有抽回手，反而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了。 握着苏玖妍的双手，声调温柔的安抚，“不怕，我在。” “麦芽姐姐，我相信你。可是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苏玖妍不解的问。 “他们不是瑶璟村的人，十几天前，他们突然出现，占据了瑶璟村。” “抓走了老弱妇孺，逼迫我们不得不低头，将村子让出来。” 麦芽说着，眼里满是愤恨。 幸好，那些人没有伤及村民的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那你们有没有事？” 苏玖妍询问，抓着麦芽的手紧了紧，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担心和惊惧。 “我们没事。” 麦芽拍了拍苏玖妍手背，安抚着。 “对了，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麦芽想起了什么，询问。 “他们看上了我，所以……” 苏玖妍停下了，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虽然没有说全，可意思却很明显。 “一群畜生！” 麦芽面色一变，骂出了声。 苏玖妍低着头，遮住眼底的光亮。 她说的也没错，闳锴不就是看中了她药王谷传人的身份吗？ “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麦芽被气得直喘气，顾及着苏玖妍，没有继续咒骂，生怕苏玖妍会害怕。 “没事，我陪着你，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麦芽说的极其认真。 “麦芽姐姐，跟我说说瑶璟村的事吧！” 苏玖妍眸光晃动，水汪汪的，给人一种她的转移话题，只是为了心安的感觉。 麦芽根本无法拒绝，点头，“好。” 苏玖妍从桌子上下来了，两人一起坐到床上。 接下来，麦芽便开始说起了瑶璟村的事。 苏玖妍安静的听着，偶尔会提出一些问题，麦芽也都会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中，苏玖妍已经将瑶璟村了解的差不多了。 苏玖妍不动声色，依旧装出一副柔弱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麦芽已经喝了好几杯水了。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玖妍没什么反应，麦芽则转头看向门口。 下一瞬，苏玖妍突然扑到了麦芽的怀里，抱着麦芽。 “麦芽姐姐。” 苏玖妍原本很淡定，可她想起了她现在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那么淡定是不行的，所以直接抱住了麦芽。 麦芽拍着苏玖妍的后背，轻声说，“没事，没事的。” 刚刚踏入房门的封焕脚下一顿，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有些复杂。 封焕只是顿了一下，便走入房间，关上了房门。 麦芽站了起来，挡在苏玖妍身前。 苏玖妍抓着麦芽的袖子，从麦芽身后探出头。 “你要干什么？” 麦芽皱着眉，语气不善，死死盯着封焕。 苏玖妍挑起嘴角，对封焕微微一笑。 封焕的眼神更加复杂了，神情也有些怪异。 看麦芽的反应不难想象，麦芽应该是将苏玖妍当成一个纯真，不谙世音的富家小姐了。 而见识了苏玖妍厉害的封焕根本无话可说，甚至有些可怜麦芽。 被骗的太惨了！ 麦芽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可是苏玖妍不是小鸡，她是雄鹰，是爪牙锋利的猛兽。 封焕沉默了半晌，开口，“我有事要问她。” “有事就问！” 麦芽毫不客气，也不退步。 封焕自然不可能现在说，他跟苏玖妍的关系是秘密。 封焕眉头一皱，声音沉了下去，“麦芽，你奶奶还在我们手里。” 眼神阴冷，看封焕此刻的样子，还真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恶人。 “你！” 麦芽气结，却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苏玖妍拉了拉麦芽的袖子，“麦芽姐姐，你先出去吧！” 第677章 野心勃勃 麦芽看着苏玖妍，满眼愧疚，“是我没有本事。” “没事的，麦芽姐姐能陪我那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 “麦芽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苏玖妍乖顺的笑着。 看着苏玖妍的笑，麦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麦芽根本没有选择，她疼惜苏玖妍，可也不能弃奶奶不顾。 说句不好听的，麦芽今天跟苏玖妍是第一次见，奶奶却照顾了麦芽那么多年，孰重孰轻，一眼分明。 “不要怕，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麦芽紧紧握住苏玖妍的手。 “好。” 苏玖妍点头。 麦芽不舍的松开手，转身瞪着封焕。 “你若是敢动她，就算拼个同归于尽，我也会拉着你陪葬！” 封焕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麦芽冷哼了一声，推开门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苏玖妍和封焕。 苏玖妍也不装了，一改刚才乖顺的模样，随意的靠在床头，看着封焕。 “我主动请缨，来问你。” 封焕开口。 封焕不清楚他会不会从苏玖妍嘴里听到一些什么，可他必须主动来。 他的目的不是询问，而是想主动告知苏玖妍一些消息。 苏玖妍自然清楚封焕来的目的，轻轻一笑，“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封焕眉头一扬，想到了麦芽。 瑶璟村是麦芽的家，麦芽比任何人都了解瑶璟村。 闳锴在瑶璟村做的一切安排，麦芽都注意到了。 在握住麦芽双手的那一刻，苏玖妍就察觉到了麦芽体内流转着的内力。 很强大，也很纯正，比之安姝茵都不差分毫。 一个偏僻小山村里，怎么会有麦芽那么厉害的高手？ 听麦芽的叙述，她是被奶奶捡回来的，一身本领也是奶奶教授。 “瑶璟村是高手的避世之处，对吧？” 苏玖妍挑了挑眉，询问。 “是。” 封焕点头。 “闳锴真不是个东西。” 苏玖妍嗤笑了一声。 竟然占据了旁人养老的地方。 如若想要据点，有很多选择，可闳锴却偏偏挑中了瑶璟村。 “瑶璟村很特别？” 苏玖妍又问。 “不，跟一般的村落并无不同，如果说特别，那就是人人都会武功。” 对于苏玖妍，封焕自然毫不隐瞒。 苏玖妍托着下巴，思考着。 其实，人人会武更难以控制。 会武功就有底气，比普通百姓的见识要多的多，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 瑶璟村人数不少，如果打定主意反抗，对于闳锴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闳锴为什么非要选择瑶璟村？ 似是看出了苏玖妍的疑惑，封焕解释了一句，“他认为江湖人都是他的下属，只要被他看上了，就该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哈？” 苏玖妍瞪了瞪眼睛，不可置信。 说起来，苏玖妍遇到过不少自大狂妄，自私自利的人，可闳锴依旧让苏玖妍长了见识。 以往那些人身份尊贵，权势极大，将人视为蝼蚁，视为自己的东西也正常。 毕竟权势赋予了那些人超乎一切的权利。 可是闳锴只是一个武林盟主而已。 说句好听的，可以统领整个江湖，可实际上，那只是闳锴自己的想法。 江湖人最是不可控，因为每一个江湖人都会武功。 有本事傍身，又怎么会愿意屈居人下？ 江湖人来自五湖四海，各个门派，自由自在惯了，真的会甘愿受制约吗？ 闳锴只是一个武功厉害一些的高手，跟闳锴一样厉害的人也不少。很多大门派都看不上闳锴，倒不是对闳锴有什么意见，他们看不上的是武林盟主那个称号。 在他们眼中，武林盟主就是一个笑话。 可以掌控一个门派，可却无法掌控整个江湖。 江湖代有人才出，变数太大。 苏玖妍也接触了不少江湖人，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七星派的佘荧三人。 三人从未主动说起武林盟主，就算交谈中有所提及，三人也没什么反应。 对于三人来说，武林盟主可有可无，没有任何影响。 而大部分江湖人都是那么想的，只有少数乌合之众，才会奉武林盟主为主，神话武林盟主。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背后没有靠山，无所依仗，只能自己捧出来一个靠山。 有什么都有武林盟主在前面顶着，多好啊！ 根本不必太聪明，只要不傻，就能想明白。 可是听封焕的话，闳锴非常享受他武林盟主的身份，发自内心的认同自己就是江湖的主人。 苏玖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在她看来，闳锴就是一个脑子不好，心肠恶毒的大傻子。 沉默良久，苏玖妍幽幽吐出一句话，“他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眷顾。” 不等封焕回应，苏玖妍叹了一口气，“老天爷为什么不眷顾好人呢？” 闳锴祸害了那么多人，封焕就是一个最好的代表，苏玖妍的心里满是愤懑。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真是讽刺！” 苏玖妍笑着，嘲讽意味十足。 “他祸害的不算是好人，最起码我不算。” 封焕说着，垂着眼，神情落寞。 没有人愿意贬低自己，可是封焕无法接受自己那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封焕为闳锴做了不少事，就算不是他自愿的，他也没有选择，可是做了就是做了。 苏玖妍看着封焕，突然下了床，走到桌子旁拿起野花。 “花开四季，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一线生机，人人都有可能。” 苏玖妍晃了晃手中的野花。 如今的季节，花草树木都已经萧条，可偏偏有一些花依旧在绽放。 绚丽灿烂，生机勃勃。 “如若老天爷不公，那就掀翻了它，自己坐上去！” 苏玖妍抬眼，勾起嘴角。 眸光熠熠生辉，笑容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恶人不都喜欢武力镇压，以势压人吗？ 那苏玖妍就练成天下第一，坐到最高位，用恶人的方法去对付恶人。 虽然无法清除人心的恶，也不可能顾及到所有人，可最起码有一个可以惩治恶人和权势的地方，可以给受害人一条出路，让他们不至于求助无门。 长此以往，天下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封焕被苏玖妍夺去了所有注意力，哪怕是明艳的野花都无法让他分心丝毫。 让封焕触动的不是那句人人都有可能，而是后面那句。 蓬勃而发的野心，鲜活有力的眼神，封焕的心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678章 按兵不动 苏玖妍和封焕不在同一个境界，也可以说，任何人都无法触及到苏玖妍的境界。 世人大多庸庸碌碌，只有少数人有能力建功立业，造福百姓。 庇护百姓的人也有不少，他们是善良的，只是他们却缺少了一种东西，野心。 可以庇护一时，不能庇护一世。 事情要从根源处解决，无法改变现如今的天下，就会不停的循环。 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有人认了命，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有人用尽所有帮助弱者。 可唯独没有人像苏玖妍一样，野心勃勃的说要推翻天，自己坐上去。 有没有老天爷封焕不清楚，他只清楚，如果苏玖妍成功了，那她就是神。 封焕有种预感，他觉得苏玖妍一定会成功。 苏玖妍看着封焕呆愣的样子，笑得很是灿烂。 不是觉得封焕的模样好笑，而是因为封焕死寂沉沉的眼中绽放了光亮。 封焕没有认命，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找上苏玖妍，想要报仇。 可是不认命不代表封焕会坚持活下去，他早就放弃了自己。 一个放弃自己的人，就算解了蛊毒，封焕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毕竟一个一心想死的人，怎么样都会死的。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别的东西只是外力，作用十分渺小。 诚然，封焕手上染了很多人的鲜血，可他也是受害者。 赎罪的方式方法有很多，死不是唯一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苏玖妍不想让封焕死，他需要向那些被他杀死的人赎罪，可同样的，封焕也要得到一个公道。 此刻看到封焕微亮的双眼，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看封焕的样子，应该是放弃了那种想法。 的确，封焕不想死了。 原本封焕已经做好了和闳锴同归于尽的准备和决心。 可现在，封焕想活下去，亲眼见证苏玖妍成功的那一天。 “把像你一样的人都召集起来，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 苏玖妍说着。 封焕清楚苏玖妍说的他们是谁，定然是季晟钰等人。 虽然不清楚苏玖妍是如何和季晟钰等人联络的，但是封焕相信苏玖妍。 她既然那么说了，季晟钰等人肯定会就来。 只是封焕的反应并不像苏玖妍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反而带着几分犹豫和为难。 “怎么了？” 苏玖妍不觉得封焕改了主意，肯定有什么缘由。 “我们的亲人在他手中。” 封焕低声说了一句。 苏玖妍眉头一皱。 闳锴不只给封焕等人下了蛊毒，竟然还控制了他们的亲人！ 其实，想想也不意外，封焕等人都是天分奇佳的天才，天才自然是一身傲骨。 蛊毒可以控制封焕等人，不让他们逃走，可却无法避免他们自尽。 怎么才能让封焕等人活着呢？ 那就是给他们希望。 将跟封焕等人最亲近的人抓起来，以此来威胁他们。 只要敢自杀，那些人同样也会死。 正是如此，封焕等人才会甘愿被闳锴控制，吸取内力，不敢自杀，也不敢生出任何其他心思，只能默默将恨意隐藏。 封焕看了一眼苏玖妍，继续说，“我们不清楚他将我们的亲人安置在了何处，我们一年只能见亲人一次。” 苏玖妍叹了口气，眼神冰寒。 自然，苏玖妍的冷意和愤怒不是因为封焕。 封焕已经很厉害了，主动迈出了那一步。 封焕清楚，他们面临的是死局。 当察觉到自己马上就快死了的时候，封焕清楚，他不能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 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会有好下场吗？ 肯定是不会。 封焕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敢去问，因为他早已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跟他有同样遭遇的人。 封焕想用自己来破局，恰好此时，苏玖妍出现了。 苏玖妍让封焕看到了希望，也许他可以借助外力，救出自己的亲人，帮助那些跟他一样的人。 所以封焕找上了彭叟，让彭叟引荐，去见了苏玖妍。 苏玖妍果然如他想的那般，不，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今日跟封焕做戏，被抓来了此处。 闳锴并未怀疑，局势已经悄然改变。 只是有一个最重要，也最为严峻的问题摆在苏玖妍和封焕面前。除了闳锴，没有人清楚封焕等人的亲人被关在了哪里。 苏玖妍没有怪封焕为什么没有提前说明，她紧紧皱着眉，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苏玖妍已经吃下了云淮提供的药，并且找人试验了，她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放倒闳锴。 但若是想要问出消息，定然要将闳锴弄清，一旦闳锴清醒，封焕等人就危险了。 毕竟只要闳锴一个念头，封焕等人就会死。 封焕也很为难。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出亲人。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他不能代替其他人做决定。 而此事事关重大，也不能跟其他人说明。 谁也不知其中有没有人真的臣服了闳锴，人心不可预测。 不过就算那些人都甘愿赴死，以此换取亲人的安全，苏玖妍也不会同意。 苏玖妍要救下所有人，一个也不能少。 “闳锴不信任你们，提防你们，定然会十分看重你们的亲人。” “你们不怕死，唯一的软肋就是亲人。也就是说，你们的亲人一定会被闳锴带在身边，可以随时随地的威胁你们。” 苏玖妍分析着。 既然当初闳锴盯上了封焕等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封焕等人的能力。 时刻提防封焕等人反咬一口，自然会将封焕等人的软肋带着，就算封焕等人联合起来，一起动手，闳锴也能用软肋自保。 封焕目光闪动，默默认同了苏玖妍的话。 “闳锴抓住了你们的软肋，自然不会让他们死，定然会天天都给他们送饭。闳锴应该不会亲自去，肯定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事情并非没有转机，我们先按兵不动，等他们来再说。” 苏玖妍微微眯眼，做出了决定。 现在只有苏玖妍和封焕两个人，在不让闳锴察觉的前提下去寻找显然是不可能。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人前来。 人多力量大，而且能分散闳锴的注意力，届时定然有机会去寻找，打探消息。 苏玖妍和封焕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封焕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679章 终于来了 “你去告诉他一个名字，白晗。” 苏玖妍突然出声。 封焕愣了一下，而后反应了过来。 他主动来此询问，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话，闳锴肯定会觉得他没用，会惩罚他。 苏玖妍确实不清楚药王谷的事，只能用其他事糊弄闳锴。 白晗是苏玖妍师父的名字，闳锴肯定知晓。 “多谢。” 封焕开口道谢。 苏玖妍又给他解了一次围。 一心为别人着想，苏玖妍真的太善良了。 “不用。” 苏玖妍摆了摆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已经合作了，自然要确保合作伙伴的安全。 封焕不再逗留，出了房间。 他要去回复闳锴，也要去找跟他处于同样境地的人。 虽然什么也不能说，但集聚在一起，一会儿安排起来也容易。 封焕走了，苏玖妍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野花。 没过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这一次走入的人是闳锴。 闳锴没有关房门，站在门口，紧紧盯着苏玖妍。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白晗？” 闳锴神色不善，语气也不好。 苏玖妍头也不抬，悠悠开口，“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动你！” 闳锴压低了声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怒意。 苏玖妍抬眼，毫不示弱，“你可以试试。” 沉默一瞬，闳锴大步上前。 在刚刚那一瞬，闳锴想了很多。 他的确有很多事要问苏玖妍，可看苏玖妍的态度，显然是不会轻易开口。 闳锴做不到低三下四的求人，况且就算那样做了，他也无法确保苏玖妍真的会说。 闳锴要给苏玖妍一个教训，正所谓不见棺材不落泪。 反正只要苏玖妍活着就行，至于其他的，闳锴不在乎。 苏玖妍看着走向她的闳锴，清楚的看到了闳锴眼中的冷芒和浓浓的欲望。 苏玖妍微微眯眼，那种眼神她并不陌生。 “你想对我动手？闳锴，你行吗？” 苏玖妍嘴角上扬，嗤笑着。 闳锴脚下一顿，面色变得无比恐怖。 他承认，刚刚那一瞬他对苏玖妍产生了欲望的冲动。 苏玖妍那般绝美的女子，身上媚态和纯真共存，没有人会不动心。 可如今被苏玖妍点破，嘲讽，闳锴再也没了那种心思，满心都是怒火。 苏玖妍一点也不害怕。 闳锴之所以那么在意他那个儿子，是因为他被原配夫人给废了，再也不能人道，只有那一个儿子了。 可那个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闳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的身上。 这些都是苏玖妍听来的，此刻看闳锴的反应，想来应该是真的。 “啧啧啧！堂堂武林盟主，没想到竟然是个废人！” 苏玖妍摇着头，神色间没有丝毫可惜之色，反而笑得异常灿烂。 “你！” 气血上涌，闳锴的眼睛顿时红了，双手也紧紧握了起来。 被一个十六岁的女娃娃羞辱，闳锴相当难堪。 这一刻，闳锴甚至动了杀了苏玖妍的心思。 “别急，你不是还有话要问我吗？” 苏玖妍依旧笑着，胜券在握。 主动权一直在苏玖妍那里，因为闳锴有求于苏玖妍。 “没有了！” 闳锴冷声说着，大步走向苏玖妍，气势汹汹。 虽是如此，可闳锴眼中的杀气却淡了一些。 闳锴也只是嘴上说说，他不会真的杀了苏玖妍的。 苏玖妍一动也不动，嘴角挂着笑，眼底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芒。 苏玖妍自然不会任由闳锴动手，她的内力虽然不能动用，可毒体却能用。 只是没等闳锴动手，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而后便是一阵喧哗。 “来人！有人闯进来了！快来人！” “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 声音慌乱，其中夹杂着几声惨叫。 闳锴霍然转头，盯着外面。 苏玖妍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再不来，苏玖妍可就要暴露了。 门外，封焕急匆匆走来。 “不好了，季晟钰来了！带了不少人，已经包围了瑶璟村！” 闳锴目光一沉，转身，抓向苏玖妍的肩膀。 苏玖妍没有躲，她清楚闳锴要用她去威胁季晟钰。 瑶璟村已经被包围，闳锴很难脱身，而且此处的人是闳锴手底下最为厉害的一群人，闳锴不能让他们都死在此处，他可不想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苏玖妍来当筹码。 闳锴抓着苏玖妍，大步向外走去。 封焕立刻跟上。 苏玖妍转头，看向封焕，无声的说了一句。 想办法通知他们。 封焕看懂了苏玖妍的口型，也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苏玖妍被闳锴盯着，无法传递消息，只能让封焕去做。 告知季晟钰，封焕等人的亲人在闳锴那里，季晟钰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封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苏玖妍放了心，转回了头。 闳锴脚下一点，带着苏玖妍跃上屋顶，直奔前方。 说来也巧，闳锴在屋顶上飞跃时，被麦芽看到了。 麦芽看着被闳锴抓在手中的苏玖妍，联想到刚刚的混乱，心头一动，急忙转身，去找其他村民了。 机不可失，此刻村民若是反抗，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而且麦芽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苏玖妍受苦受难。 且不说麦芽，闳锴此刻已经来到了瑶璟村最东边。 前方，季晟钰等人已经冲了过来。 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可每个人都是绝顶高手，闳锴的人根本就挡不住。 看到苏玖妍，季晟钰等人不仅没有停下，攻击反而更凌厉了。 季晟钰盯着闳锴抓着苏玖妍的手，眸光冰寒。 寒冰之气爆发，直接将挡在季晟钰面前的人冻成了冰雕。 冲天的寒意吸引了闳锴的视线，他死死盯着季晟钰，可不等他说些什么，封焕突然冲了出去。 “尔等莫要太嚣张！” 封焕呵斥了一声，冲向季晟钰。 闳锴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时的情况，封焕冲出去干什么？ 不是白白送死吗？ 明明可以用苏玖妍威胁，何必搭上自己的命？ 只是闳锴刚刚有了念头，就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他来找我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玖妍的声音很是平淡，却让闳锴心头一跳。 也顾不得去想封焕的反常行为了，闳锴转头看向苏玖妍。 第680章 事情有变 “放心，就算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不，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苏玖妍说的笃定。 闳锴自然明白苏玖妍的意思。 不让他死，不是大发慈悲，而是他尚有利用价值。 闳锴稳了稳心神，精神也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了。 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看着闳锴的反应，苏玖妍轻轻一笑。 她是故意的，只有给闳锴希望，闳锴才不会想着同归于尽。 而此时，封焕已经冲到了季晟钰面前。 长剑刺出，内力也冲击而出。 招式华丽炫目，看起来威力十足。 可直面封焕的季晟钰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危险。 倒也不是因为季晟钰太强，而是封焕的招式只是个空架子，看着好看而已。 季晟钰抬手，用手指夹住剑锋，寒意漫延，长剑被寸寸冰封。 封焕是他们一方的人，季晟钰自然不会伤害封焕，但必须要做做样子，便也只能冰冻长剑了。 封焕的身上也漫上了冰霜，封焕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嘴角溢出了一抹鲜红。 饶是季晟钰收敛了，可是封焕的身体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季晟钰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身形一动，来到封焕身侧，按住他的肩膀。 早在封焕发动进攻时，季晟钰就发觉了不对劲。 封焕跟他们的关系是秘密，按道理来说，封焕应该留在苏玖妍身旁，方便做事。 毕竟封焕是闳锴手底下权势最大的人，闳锴若是倒下了，封焕就是做主的那人。 可是封焕却主动对季晟钰发动攻击，想来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季晟钰说。 在季晟钰按住封焕肩膀的时候，封焕嘴唇微动，极快的说了一句，“我们的亲人在他手里，应该就被藏在此处。” 封焕的声音细若蚊蝇，背对着闳锴，再加上闳锴的心神都被苏玖妍吸引了，而且其他人也都在被霜菱等人压着打，分不出精力，所以这句话只有季晟钰听到了。 季晟钰看了一眼封焕，抬手一挥，点了封焕的穴。 手掌拍在封焕的后背上，将封焕推向云淮。 而封焕刚才握着的长剑，已经变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云淮将面前人击退，伸手抓住封焕。 “武林盟主，你好啊！” 云淮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传遍了此处。 闳锴立刻转头，看向下方。 云淮掐着封焕的脖子，对闳锴咧嘴一笑，“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云淮想用封焕交换苏玖妍，他当然知晓不会成功，可却不得不那么做。 按照约定，苏玖妍应该在见面的那一瞬就弄晕闳锴，可是苏玖妍没有那么做，反而在跟闳锴周璇，而封焕又突然发动攻击，怎么想都不对劲。 云淮那么聪明，自然察觉到了事情有变。 为了不让闳锴发现反常之处，云淮必须做做样子。 闳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封焕只是不值一提的棋子而已，很快就会死了，闳锴又怎么会交换？ 闳锴倒是没有怀疑封焕和云淮的关系，封焕是武林盟主，被人认出来也不稀奇。 “啧！看来你也没有那么重要啊！” 云淮的手紧了紧，却不至于让封焕喘不上气。 封焕配合着云淮，神情狰狞，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 云淮似乎是气急败坏，骂了一句，“什么武林盟主，简直就是狗屁！” 封焕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闳锴的脸却瞬间涨红，被气得不轻。 云淮也不理会闳锴，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一个风水极佳的埋骨之地，肯定能跟你的身份配得上！” 说完，云淮身形一闪，抓着封焕入了村外的树林。 戏做完了，接下来就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了。 云淮将封焕带走了，闳锴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闳锴不在意封焕的生死，也不担心封焕会说出他的事情，因为闳锴手中握有封焕的软肋。 树林里，云淮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说着，云淮握住了封焕的手腕，感受封焕此刻的情况。 比起上次见面，封焕的情况更加糟糕了，生机几近断绝。 封焕将刚才对季晟钰说的话又对云淮重复了一遍。 可此时云淮的心神却不在那句话上，他瞪着封焕，咬牙切齿，“怎么搞的？不想活了？” 云淮知晓封焕也是逼不得已，可是他就是生气。 封焕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对云淮笑了一下。 云淮翻了个白眼，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封焕的嘴里，同时解了封焕的穴。 封焕吃下药丸，清凉的感觉划过食道，而后传遍全身，疼痛得以缓解。 封焕长出了一口气，开口，“我们都觉得亲人应该是被闳锴带在了身边。” “嗯。” 云淮点了下头。 他刚才想了一下，那种可能性非常大。 “此处的居民都在村子里，他们是隐居在此的江湖人，几乎每个人都会武功。” 封焕继续说着，将瑶璟村的情况尽数告知云淮。 云淮认真听着，只有了解清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云淮在听封焕的介绍，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两人。 云淮立刻警觉，霍然转头，看到了一身黑袍的髅妖婆。 云淮松了口气，拍了拍因为紧张而怦怦跳的心口。 封焕也看到了髅妖婆，他看了看云淮的反应，确定了髅妖婆是自己人。 髅妖婆没有跟着众人一起，众人也都没有关注她。 对于众人来说，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也不少。 至于髅妖婆怎么想，怎么做都可以。 髅妖婆是怎么想的呢？ 她并非不在乎苏玖妍，只是觉得总要有人隐藏在暗处，在关键时刻发动致命一击。 季晟钰等人跟在苏玖妍身旁的时间长，闳锴肯定有所了解。 只有髅妖婆，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所以髅妖婆没有跟着众人，一直隐藏在树林里，等着机会。 看到云淮和封焕的交谈，髅妖婆便现了身，她也需要了解清楚瑶璟村的情况。 云淮对封焕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封焕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此时，树林外，霜菱等人在季晟钰的带领下，正在向前冲，气势磅礴。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人一个个的飞了出去。 闳锴从屋顶俯瞰下方，一地的尸体和猩红的血水让他红了眼。 第681章 争取时间 当然不是因为伤心，只是愤怒。 闳锴将手下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东西被伤害，自然愤恨。 “都给我住手！” 也不知哪里来的匕首，此刻闳锴正握着匕首，匕首的尖端抵着苏玖妍的脖子。 季晟钰等人立刻停了手，紧张的望着苏玖妍。 “哼！” 闳锴冷哼了一声，只是没等他说什么，苏玖妍却抢了先。 “你可以用我威胁他们停手，但你若是敢让人动他们，我就自尽于此！” 苏玖妍说的认真。 闳锴的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苏玖妍，跟苏玖妍那充满决绝的双眼对上了。 闳锴心里一堵。 苏玖妍是吃定了他不会杀了她！ 愤怒在胸腔里翻腾，可是闳锴却无可奈何。 闳锴自以为控制了苏玖妍，抓住了季晟钰等人的软肋，殊不知他的软肋早已被苏玖妍握在手里。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动他们！” 闳锴出言威胁，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谁都不要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苏玖妍看着闳锴，微微点了下头，“可以。” 倒不是苏玖妍怕了闳锴的威胁，只是她必须稳住闳锴，不能让闳锴有同归于尽的念头。 “呵！看来他们对你真的很重要，心软的人可做不成什么大事！” 闳锴冷冷一笑，而后对下方的人群挥了下手。 他们是闳锴的手下，自然明白闳锴要表达的意思。 人群向后退去，在屋顶下方整齐排列，盯着季晟钰等人。 “别废话，你问不问？” 苏玖妍毫不客气的说。 闳锴神色一冷，却也奈何不得苏玖妍。 下方，季晟钰对霜菱等人使了一个眼色，霜菱等人默默后撤，云韶也撤走了，只剩下安姝茵和钟离奕站在季晟钰的身后。 霜菱等人自然不是临阵脱逃，她们去找云淮和封焕了。 季晟钰那一眼就是让她们后撤的意思，而且她们也都察觉到了不对。 霜菱等人的离去并未让闳锴在意，苏玖妍终于愿意说了，闳锴只想问清楚。 只要得到他想要的，他就能杀了苏玖妍，从此处脱身。 “你是谁？白晗跟你是什么关系？” 闳锴询问。 苏玖妍没有回答，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先问药王谷的事。” “回答我。” 闳锴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十分强势。 “我是白晗的徒弟。” 苏玖妍也不隐瞒。 做白晗的徒弟又不丢人，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闳锴眉头紧皱，有些意外。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苏玖妍会是白晗的徒弟。 在闳锴的印象中，白晗可不是一个会收徒弟的人，而且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苏玖妍所用的招式也跟白晗不一样。 其实，苏玖妍和白晗跟一般的师徒不同，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母女。 白晗只是给了苏玖妍功法和秘籍，让苏玖妍自己练。白晗不注重苏玖妍的武功强弱，她更在意苏玖妍的品性。 白晗教导苏玖妍为人处世，将苏玖妍带在身边养大。 从始至终，白晗都没有手把手教过苏玖妍功法招式。 所以在苏玖妍身上根本看不到白晗的影子，自然也想不到两人的关系。 “你知道师父的身份吗？” 苏玖妍没有给闳锴继续询问的机会，主动问了一句。 苏玖妍要尽量给云淮等人多争取一些时间。 闳锴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苏玖妍。 在闳锴的注视下，苏玖妍缓缓开口，“师父是花隐楼的楼主，你应该清楚花隐楼代表着什么。” 闳锴目光微动，有些意外。 对于花隐楼的存在，闳锴当然清楚，也知晓花隐楼曾有一个武功超绝的楼主。 只是闳锴并不清楚那个人就是白晗。 闳锴看着苏玖妍，突然想明白了。 霜菱几人的存在证明花隐楼归顺了苏玖妍，原本闳锴还在奇怪花隐楼怎么会臣服于一个小丫头？ 原来是有白晗这一层关系在，作为白晗的徒弟，苏玖妍自然就是下一任楼主的继承人。 “呵！那又如何？” 闳锴冷笑了一声，看着苏玖妍的目光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并非是闳锴隐藏的好，他不是一个惯会隐藏情绪的人。 也就是说，苏玖妍察觉到了闳锴对她的轻蔑，是闳锴自己没有发觉。 也许从一开始，闳锴就没有重视苏玖妍。 苏玖妍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如果传闻是真的，苏玖妍就不是人，而是妖怪了。 由于闳锴并不清楚苏玖妍拥有毒体，所以才那般不信。 苏玖妍当然不会替自己解释，她巴不得闳锴如此。 有了轻视，就会有忽视。 苏玖妍可以借此做很多事情，就像此刻，闳锴因为轻视，才会跟苏玖妍东扯西扯。 “看来你也不怎么了解花隐楼，你这个武林盟主是怎么当的？” 苏玖妍的神情中带着讥讽和不屑，也带着骄矜自傲。 她在为花隐楼而骄傲。 闳锴目光一沉，怒气翻腾。 但是不得不承认，苏玖妍的话激起了他的兴趣。 闳锴不能接受江湖不受他的掌控，他必须了解所有门派势力。 闳锴也的确做到了，江湖上就没有他不清楚的事，可是花隐楼却是一个例外。 不论如何打探，都只能查到霜菱等人。 可是倘若花隐楼的四大阁主是霜菱他们，花隐楼绝对不可能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闳锴确信，花隐楼内一定隐藏了不少绝世高手，可就是查不到。 倒也不是花隐楼故意隐瞒，只是花隐楼的情况特殊。 只有极少数成员是慕名而来，加入花隐楼，大部分人都是被捡回来的。 白晗最喜欢的事就是到处捡人，带回花隐楼。 花隐楼里的众人也都被白晗影响了，时常出去捡人。 谁也不清楚会捡到什么人，而且花隐楼也不会追问任何人的秘密。 也就是说，花隐楼内部的人都不清楚具体有哪些高手，又都叫什么名字，旁人自然也查不到。 如今有一个了解花隐楼的机会，闳锴怎么可能不心动？ 毕竟只有了解清楚了，将来才好动手。 闳锴一心想着统一江湖，统领所有门派势力。 苏玖妍看着闳锴的反应，微微一笑。 看来，她是能拖住闳锴了。 其实，苏玖妍也不了解花隐楼内的高手，只是从霜菱几人口中听到过一些而已。 可苏玖妍口才好，会忽悠啊！ 第682章 机不可失 说的越是似是而非，就越会让人信服。 苏玖妍轻启红唇，开始了忽悠。 下方，季晟钰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底浮现了一抹柔光。 他知道，苏玖妍要开始糊弄人了。 安姝茵和钟离奕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果然，不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苏玖妍都能掌握主动权。 三人一言不发，默默听着。 密林里，封焕将事情跟云韶等人又说了一遍。 听完，云韶等人互相看着。 “小黑。” 云淮突然唤了一声。 声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密林里钻了出来，正是黑鹰。 为了不被人察觉，黑鹰并未在天空盘旋，而是早早地落到了地面上，摇摇晃晃的跟在众人身后。 也不知黑鹰钻去了哪里，一身的枯枝败叶。 “回去又要给你洗澡了。” 云淮拍了拍黑鹰身上的叶子，很是无奈。 黑鹰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在枯叶堆儿里钻来钻去，偏偏黑鹰又懒得自己清洗，所以只能云淮和云韶给它清洗。 黑鹰抖了抖翅膀，那意思是它不是故意的。 云淮也不是真的怪黑鹰，他拍了拍黑鹰低下来的大脑袋。 “有一群人被关起来了，地方应该会很隐秘，守卫应该不多，但肯定都是高手，而且很有可能隐藏在暗处。” “小黑，你去找找，莫要让旁人发现你。” 云淮像跟正常人交流一般跟黑鹰说着。 黑鹰又扑棱了一下翅膀，表示明白了。 紧接着，双翅一振，飞入高空。 看着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黑鹰，封焕瞠目结舌。 他看着云淮，有些犹疑。 黑鹰真的能听明白云淮的意思吗？ 那可不是简单的指令，而是一长串的话语。 如果黑鹰听懂了，岂不是成精了？ 云淮和云韶没有给封焕解惑，两人看着众人。 云淮那番话不只是对黑鹰说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云淮分析的有道理，众人也都是那么想的。 “一大群人的吃喝拉撒是个麻烦事，肯定会留有痕迹，我去打探。” 雅薇说道。 说完，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司徒清对众人点点头，也闪身离去。 两人去打探消息，至于如何在敌方的阵营里探听消息，那就是两人的事了。 “我带人在四周搜寻，你们留下来接应。” 霜菱对云韶和云淮说道。 云韶和云淮都点了点头。 众人不能全都离去，而云韶和云淮是医者，最适合留下来。 “如无必要，不必杀人。” 霜菱又说了一句。 众人再一次点头。 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找人，而不是杀人，而且谁也不确定会不会遇上和封焕一样被蛊毒控制的人。 霜菱抬手一挥，众人立刻向四周冲去。 从瑶璟村外十五里的地方，从外向内，一寸寸的搜寻。 云淮站在大树后方，看着苏玖妍所处之地，精神集中。 云韶观望四周，时刻准备着接应。 髅妖婆哪里都没看，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封焕站在一旁，他有很多话要问，可现下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封焕什么也没说，跟着云淮一起盯着屋顶看。 此时，苏玖妍正滔滔不绝的说着。 有真有假，似是而非。 可是闳锴却听的入神，目光闪烁。 他似乎忘记了此刻面临的状况，也忘了要问药王谷的事。 舍本逐末，苏玖妍乐见其成。 村庄内，麦芽避开监视的视线，闪身入了一个院落中。 原本也没有如此容易，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而且大多数的人都去支援了，村内只留了一小部分人。 麦芽的功夫非常好，悄无声息的潜入不是什么难事。 麦芽熟悉地形，轻轻跃上屋顶，悄悄挪动，到了紧邻着的屋顶上方。 从屋顶往下看，可以看到房门口的看守。 此处有人看守，再加上麦芽来了此处，想来此处就是关押瑶璟村众人的地方。 看守只有两个，其余人都去支援了。 麦芽没有惊动两人，蹑手蹑脚的潜到两人头顶。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掺杂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粉末，香味儿扑鼻。 麦芽轻轻一吹，粉末洋洋洒洒，落了下去。 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下方的两人都闻到了。 眉头一皱，鼻子有些不舒服。 “阿嚏！” 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此时，麦芽从屋顶跃下。 趁着两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人一个手刀，将两人打晕。 其实，粉末只是花粉，只不过是刺激性非常厉害的花粉。 不论是谁，只要闻到，就会不受控制的打喷嚏。 花粉是麦芽的，她自然早有准备，所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麦芽将倒下的两人踢开，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房间内有不少人，挤在一处。 有妇人，有老头，也有小孩，是一群老弱妇孺。 麦芽的奶奶赫然也在其中。 看到麦芽，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麦芽直奔奶奶而去，不等众人询问，直接开口，将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包括苏玖妍的存在。 众人听着，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一般情况下，阶下囚都会惶恐不安，特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可是众人却一点都不害怕。 就算是几岁孩童，亦是毫不紧张。 “奶奶，我想我们应该反抗，机不可失。” 麦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小麦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奶奶笑着，慈祥可亲。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尽是跃跃欲试。 如若不是没有把握，又不想自己人受伤，众人也不会束手就擒。 此刻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自然不能错过。 “那我去找柳叔叔他们。” 麦芽说着，转身就走。 瑶璟村的男人们并未跟老弱妇孺关在一起，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麦芽走出了房门，悄悄去往另外一处。 房间内，奶奶招了招手。 “小穗穗，把穴道解了吧。” 被奶奶叫做小穗穗的人是一个只有十三四的小丫头，名叫穗穗。 穗穗面容稚嫩，眼睛却很是明亮，一看就知是个机灵的丫头。 穗穗点了点头，只见她闭了闭眼睛，周身气势瞬间爆发而出，好似解开了枷锁一般。 为了控制众人，闳锴让人点了众人的穴道。 那种让人内力龟缩的东西很难得到，闳锴不舍得用在众人身上，也用不起。 第683章 两个特殊的丫头 所以只是点了穴，派人来看守。 虽然瑶璟村的人都会武功，但闳锴不觉得他们会反抗。 毕竟闳锴也不弱，他拥有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灭杀瑶璟村众人。 闳锴以为众人会对他感恩戴德，毕竟他留了众人一命。 而且身为江湖人，为他做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瑶璟村的众人不那么想，他们一直在等待机会反击，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闳锴并不清楚，麦芽和穗穗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开被点的穴道。 麦芽修炼了一种特殊的功法，可以将穴道移开一点位置。 尽管只能挪开一点，却也足以在被点穴时避开。 也就是说，麦芽的穴道并未被点中，内力自然也不会被封。 至于穗穗，是因为她体质特殊。 穗穗的身体天生就跟一般人不同，看起来毫无异常，可她的经脉，以及周身的穴道却异于常人。 穴道和一般人不同，自然也不会中招。 像穗穗这种人，属于天残，生下来就是残缺的。 按照道理来说，穗穗本不该活着，可不知为何，穗穗平安的活到了现在，并且练就了一身本领。 穗穗走向众人，依次解了众人的穴道。 一时间，屋内气势交错，磅礴又强大。 幸好麦芽将看守打晕了，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人察觉。 “都收一收，等着听动静。” 奶奶说了一句。 众人立刻收起了气势，又恢复了刚才那平静的样子。 看起来，奶奶在众人心里的位置不低。 此刻，麦芽已经到了另一处院落。 跟之前一样，麦芽用了花粉，从而悄无声息的将守卫打晕。 推门走入，麦芽看到了一众男人。 男人们齐刷刷的转头，看着麦芽。 “小麦芽，你怎么来了？” 一声瓮声瓮气，却极为响亮的声音传来。 麦芽心头一跳，急忙关上了房门。 她还没有给男人们解穴，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程叔，小一点声！” 麦芽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怕啥？有本事他们光明正大的跟我打一架，只会背会偷袭的小人！” 被称为程叔的人啐了一口，十分不屑。 若不是闳锴偷袭，也不至于顷刻间全军覆没，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闳锴早就寻到了瑶璟村，也打定主意要控制瑶璟村，以此处为据点。 但闳锴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召集了人手，在深更半夜，瑶璟村的人都睡熟之后，向村子里吹了迷烟。 没错，闳锴等人是在村子外点燃的迷烟。 迷烟借着风势，笼罩了整个村子。 瑶璟村的人毫无防范，再加上闳锴等人没有进村，所以根本没有察觉。 不知不觉中，瑶璟村的人就都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点了穴。 那时，瑶璟村的人才知晓发生了什么。 闳锴一心想着让瑶璟村的人臣服于他，并没有伤害众人。 闳锴在等人制作出新一批的蛊虫。 瑶璟村的人内力高深雄浑，最适合当他的养料。 瑶璟村的人其实是有反抗之力的，只是要先冲开被封的穴道。 那样的话，众人都会受伤，得不偿失。 反正有麦芽和穗穗两个特殊的丫头，总会找到机会解开穴道。 有人忍不住，想要当即反抗，却被年长的人阻止了。 闳锴没有对众人做什么，事情并未到生死存亡之际，没有必要那么做。 不如先装一装，等待时机。 如今，时机不就来了吗？ “小麦芽，是不是事情有转机了？” 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询问着，他坐在程叔身侧，拍了拍程叔的胳膊，程叔立刻安静了。 “是。” 麦芽点头，又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嘿！那个姓苏的丫头不简单啊！”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麦芽身后响起。 麦芽被吓了一跳，而后无奈的转头。 “鬼叔，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人吓人吓死人啊！” 被称为鬼叔的人一身黑袍，头戴黑色兜帽，全身都被笼罩在黑袍内，没有露出丝毫皮肤，就连眼睛都没有显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清东西的。 “嘿嘿！” 鬼叔笑了一声，依旧阴恻恻的，可却能听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麦芽看向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开口，“柳叔，机不可失。” 原来，他就是麦芽口中的柳叔，是瑶璟村里武功最高的男人。 “嗯，是时候了。” 柳叔点头。 “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能耐！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程叔握了握手，眼里满是兴奋。 “嘿嘿嘿！” 鬼叔又笑出了声，这一次是充满冷意和杀意的笑。 麦芽依次给众人解了穴，而后站在柳叔身旁。 柳叔拍了一下程叔，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程叔立刻笑了，大步走向房门。 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原本不必要踹门，也不必弄出那么大的声响。 程叔就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麦芽奶奶所在的院落内，众人都听到了响声。 “是程小子。” 奶奶笑了一下，而后站起身，“走。” 众人立刻跟上，一同出了房门。 声响不只众人听到了，也惊动了闳锴的手下。 正在听苏玖妍说话的闳锴，突然转头，看向瑶璟村。 苏玖妍也停下了，目光微动。 显然，她也听到了声响。 瑶璟村内的一处院落里，一众人从中走出。 奶奶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和柳叔等人会合了。 苏玖妍一眼就看到了麦芽，眨了眨眼睛。 怎么办？ 一会儿该如何解释？ 苏玖妍不可能不动武，可是刚才她在麦芽面前装的那么好，一旦动武，岂不是暴露了？ 苏玖妍并非故意欺骗麦芽，可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 麦芽也看到了苏玖妍，对她做了一个别怕的口型。 苏玖妍看到了，更心虚了。 “怎么可能？” 闳锴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闳锴死死盯着麦芽等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闳锴立刻下了命令。 此刻，相较于季晟钰等人，闳锴更在意麦芽他们。 毕竟闳锴有威胁季晟钰等人的筹码，却无法威胁瑶璟村的人。 众人听命行事，纷纷冲向麦芽等人。 与此同时，季晟钰三人动了。 人影一闪，三人跃上了屋顶。 闳锴顿时回神，下意识将匕首向前递了递。 第684章 神兵利器 刀锋紧紧贴着苏玖妍的脖子，苏玖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刀锋上传来的冷意。 苏玖妍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紧张，也不害怕。 “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闳锴威胁季晟钰三人。 季晟钰三人都没有说话，站在屋顶上不动了，跟闳锴和苏玖妍面对着面。 苏玖妍挑起嘴角，笑眯眯的开口，“你不想知道药王谷的秘密了？” 闳锴目光一沉，冷冷的看着苏玖妍。 他的确无法放弃药王谷的秘密。 “我有很多手段能让你开口！” 说着，闳锴便要动手。 “提醒你一下，你对面的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露了破绽，他们三人可不会放过。” 苏玖妍依旧笑着，声音不急不缓。 闳锴的动作顿住了，看向季晟钰三人。 苏玖妍说的不错，三人武功极高，反应也快。 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给三人可乘之机。 闳锴嘴唇紧抿，满心怒火无处发泄，侧头，死死盯着苏玖妍。 “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闳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手上一用力，苏玖妍的皮肤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季晟钰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脚下一动。 安姝茵的指尖勾住了琵琶弦，伤口崩裂，染红了琵琶弦。 钟离奕的手按上了腰间，仿佛下一瞬，他就会抽出腰间的软剑。 三人蓄势待发，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苏玖妍的表情也变了，背在身后的手连忙对三人摆了摆。 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 苏玖妍看着闳锴，目光微沉，在心里暗骂。 蠢货！ 闳锴千不该万不该伤了苏玖妍，局面差一点就不受控制了。 苏玖妍有些犯愁，一会儿该如何安抚季晟钰？ 季晟钰肯定会生气的！ 思及此，苏玖妍嘴角的笑淡了下去，最终完全消散。 “你惨了。” 声音平淡，可就是无端端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闳锴眉头一皱，手上再一次用力。 他不敢动另一只手，那是他用来防备季晟钰三人的，但他可以用匕首折磨苏玖妍。 “我要是你，就不会继续动。” 苏玖妍悠悠说着。 闳锴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你看他们。” 苏玖妍眉头一挑，示意闳锴看季晟钰三人。 闳锴用余光瞄了一眼，心头顿时一跳。 “你可以用我威胁他们，他们在乎我，不只是在乎我的命，也在意我会不会受伤。” “你觉得他们会继续看你折磨我，还是会拼尽一切赌一把。” 苏玖妍的话重重砸在闳锴的心头。 的确，季晟钰三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苏玖妍受折磨。 苏玖妍担忧的也正是此事。 如果闳锴继续伤害她，季晟钰三人绝对会不管不顾的动手。 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苏玖妍之所以愿意跟闳锴周璇，为的就是确保封焕等人的亲人的安全。 诚然，弄晕闳锴也可以继续寻找，查探。 可是苏玖妍不能确定闳锴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闳锴很有可能提前下达命令，只要他出事，就杀人灭口。 苏玖妍不敢赌，那可是数十条无辜人的性命啊！ 苏玖妍可以将无辜人的性命放在首位，但季晟钰三人不同。 在他们心中，放在首要位置的只有苏玖妍。 包括钟离奕，他也是那么想的。 虽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是在他看来，盟友就是最重要的。 苏玖妍只能用言语刺激，提醒闳锴，让他不要太过分。 闳锴的确听进去了，他不再动了，只是匕首依旧死死抵着苏玖妍的脖子。 闳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身体紧绷。 他突然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留下来？ 刚刚就该抛弃一切，带着苏玖妍先走！ 没有人理会闳锴是怎么想的，众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季晟钰三人也安静了一些，但依旧紧盯着苏玖妍和闳锴，准备着随时动手。 苏玖妍算是最为放松的一个人，甚至有心思观看瑶璟村内的战斗。 闳锴的手下早已跟麦芽等人打在一处，两方人气势磅礴，招式凌厉。 程叔冲在最前方，大开大合，颇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如果程叔手中没有那个扫帚就好了。 谁家武林高手用扫帚做武器啊！ 但不得不说，是真的好用。 一个横扫，就能拍飞一大片人。 鬼叔身影闪烁，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每每与他接触，人就会软倒下去。 仔细听，可以听到敲击的脆响。 麦芽有些无语。 刚刚鬼叔拿了一个做饭用的木勺，此刻正在用木勺敲脑袋。 鬼叔动作极快，往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一疼，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众人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可无一例外都是日常可以用到的物件。 那些不起眼的物件，此刻在众人手中不亚于神兵利器。 麦芽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双手， 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是不是也该拿点儿什么。 想着，麦芽看向一旁坍塌的墙，鬼使神差的，顺手拿起了一块石头。 奶奶正在看着麦芽，笑得慈祥。 她年纪大了，不宜动手。 除了她，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和幼童都被人保护着。 柳叔看了一眼麦芽，开口，“小麦芽，跟柳叔去会一会他。” 说着，柳叔指了指屋顶上的闳锴。 麦芽目光一动，点了点头。 她很在意苏玖妍，只是她清楚，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有那样，闳锴才会对她降低戒备心。 柳叔正是因为发觉了麦芽对苏玖妍的在意，才会带上麦芽。 柳叔和麦芽身影闪动，跃上屋顶，直奔闳锴。 中途有人阻止，可不等靠近两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了出去。 没有人看到柳叔和麦芽是怎么动的手，不是两人动作快，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动作，可是那股力量确实就是来自两人。 武林高手的确可以用气势压人，也可以用内力击退敌人，但那股力量并非是内力，而是一种十分诡异的力量。 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真实存在着。 苏玖妍眼睛微眯，眼里趣味甚浓。 封焕说此处人人都会武功，是一处避世养老之处，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众人可不是会武功那么简单，每一人都是世所罕见的一等一的高手。 之所以避世不出，恐怕也并不是想要养老那么简单。 一眨眼的功夫，柳叔和麦芽就落到了屋顶上。 第685章 僵持住了 三方人分为三方站立，却并非是互相牵制。 柳叔和麦芽与季晟钰三人一样，都是针对闳锴而来。 闳锴的心提了起来，死死握着匕首。 他无法像威胁季晟钰三人那样威胁柳叔和麦芽。 心念电转，闳锴对季晟钰三人开口，“杀了他们，不然我就杀了她！” 借刀杀人，闳锴现在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苏玖妍。 季晟钰三人没有动，柳叔和麦芽也没有说话，没有人理会闳锴。 闳锴脸色铁青，他很想一刀解决了苏玖妍，转身退走，可是他不能。 闳锴被架了起来，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啧！真可怜。” 苏玖妍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你给我闭嘴！” 闳锴低声吼着，咬牙切齿。 “人不作就不会死，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招惹瑶璟村呢？” 苏玖妍并不惧怕闳锴的怒火，继续嘲讽。 苏玖妍说的也不错，明明有那么多容易控制的村庄，却偏偏选择了瑶璟村。 闳锴认为所有会武功的江湖人都应该听命于他，相当自负。 有野心并没有什么问题，前提是有能力支撑野心，并且不伤害其他人。 闳锴属于损人不利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闳锴被气得不轻，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动苏玖妍。 如果连唯一的筹码都失去了，等待闳锴的只有死路一条。 闳锴心有顾虑，无法伤害苏玖妍。 苏玖妍也有想法，她要尽量拖延时间。 季晟钰三人以苏玖妍马首是瞻，苏玖妍不动，三人就不动。 至于麦芽和柳叔，也不知两人怎么想的，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顶上的三方僵持住了，各怀心思，气氛诡异。 而瑶璟村里，就没有如此复杂了。 闳锴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就算人数再多，也架不住一面倒的屠杀。 闳锴心绪焦躁，眉头紧皱。 他在思索破局的办法，可思来想去，什么方法也没有。 就在此时，天空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鸣叫。 闳锴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好像是一只黑鹰。 麦芽和柳叔也抬头看了看，黑鹰并未飞走，而是在几人的上方盘旋。 黑鹰的后背上，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 苏玖妍看到了女子，嘴角一挑。 季晟钰三人也看到了，眼神都变了变。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霜菱。 时间拉回到一刻钟之前。 霜菱等人从不同的方向寻找，查探。 雅薇和司徒清潜入瑶璟村，去了烧火做饭的地方。 那处并非空无一人，几个负责做饭的人正在此处。 雅薇和司徒清对视了一眼，从不同的方向冲向几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控制住了几人。 几人武功不高，神情惊慌，不像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武林高手。 雅薇和司徒清问了几个问题，几人本来强撑着不说，可在体会了雅薇和司徒清的手段之后，几人撑不住了。 根据几人所说，每天中午他们都会单独做一份饭菜，足够五六十人吃。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每天中午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和情况。 作为负责做饭的人，几人对于闳锴手底下有多少人十分清楚，就算加上瑶璟村的村民，人数也是固定的。 就算人数有所浮动，也会有人提前来通知。 可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每天中午都需要单独做那份饭菜，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饭菜做完后，装入食盒中，会有人来取走。 等到傍晚，食盒就会被人送回来。 雅薇和司徒清立刻明白了，那些多出来的饭菜应该就是送给封焕等人的亲人的。 两人又问了一下来拿饭菜之人的相貌特征，几人回忆了一下，七嘴八舌的说着，互相补充。 足够五六十人吃的饭菜，一个人肯定是带不走的，最少也会来十几个人。 由于情况特殊，几人对那些人的印象很深刻。 雅薇和司徒清听完，对视了一眼。 抬手，将几人打晕。 而后闪身离去，从不同方向潜入瑶璟村，去寻找特征相符的人。 两人的方法是对的，可是此时众人都集中在瑶璟村东面，只有少数人留在了瑶璟村内。 两人想要找到那些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两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慢慢寻找。 同一时间，霜菱等人正在从外向内，一点一点的搜寻，不放过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也幸亏花隐楼人数众多，一大群人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瑶璟村。 高空上，黑鹰盘旋，一双锐利的鹰目扫视着下方。 突然，黑鹰的视线定格在了某一处。 瑶璟村三面环山，黑鹰盯着的正是位于瑶璟村后方的大山。 山上树木密布，杂草丛生。 而在一处地势略显低洼之处，黑鹰看到了一个正在移动的人影。 黑鹰立刻向下俯冲，离得越来越近，看的也越来越清晰。 不止一个人，在人影后方的不远处，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黑鹰看到了洞口内的其他人。 说起来，此处相当隐秘。 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密密麻麻，隐藏在其中很难被发现。 就算有人前来，哪怕藏匿的再好，但只要想要上前查探，就会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四周的杂草。 届时里面的人就会听到响动，有所防范。 至于他们自己人，是有暗号的。 只有在杂草外说出准确的暗号，里面也回应了，才能走入杂草丛。 杂草丛遮掩了视线，而四周又没有大树，无法从高处俯瞰，此处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也幸亏有黑鹰在，从高空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没有被下方的人发觉。 黑鹰突然停下了俯冲的身形，一扭身，飞向另一处山头。 那里霜菱等人正在搜寻。 黑鹰低头寻找，终于找到了霜菱，翅膀一振，冲向霜菱。 霜菱等人早就察觉到了黑鹰的到来。 花隐楼成员知晓黑鹰是云韶和云淮的，也没什么反应，继续搜。 霜菱却是停了下来。 之前云淮吩咐黑鹰时她也在，此时黑鹰来了此处，莫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想到此处，霜菱的眼睛亮了亮，目视黑鹰落到自己的身前。 黑鹰刚刚落到地上，便抬起一边翅膀，指了一个方向。 霜菱沉默一瞬，犹疑着询问，“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在那个方向？” 第686章 找到 霜菱毕竟不是云韶和云淮，不能确定黑鹰要表达的意思，但总是能猜到一些大概。 黑鹰也不知该如何让霜菱明白，而且它也不太理解霜菱的意思。 黑鹰在云韶和云淮身边长大，互相十分了解，看起来沟通的方式是话语，可实际上却是动作和眼神。 黑鹰比一般猛兽要聪慧的多，所以才能想到来找霜菱。 如若此刻黑鹰回去找云韶和云淮，想来需要耽搁不少的时间。 之前黑鹰从云淮的眼中看到了急切，哪怕云淮没有从言语中表露出来，可黑鹰就是感受到了。 为了加快速度，黑鹰来找了霜菱。 只是黑鹰忽略了，霜菱和它都不能明确的确定彼此的意思。 霜菱和黑鹰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会儿，黑鹰突然俯下身，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背。 “你是想让我上去？” 霜菱指了指自己，依旧不确定。 黑鹰一抬翅膀，推了一下霜菱。 霜菱向前走了一步，犹豫了一瞬，走到黑鹰身侧，试探的伸出手，触碰黑鹰的身体。 看到黑鹰没有抗拒的意思，霜菱跃上了黑鹰的后背。 黑鹰立刻直起身，煽动翅膀，飞入高空。 黑鹰毕竟是猛禽，不是坐骑，不会像坐骑那般平稳，笔直的冲入了高空。 霜菱身体一晃，差一点摔下去。急忙坐到了黑鹰的后背上，降低重心，同时抓住黑鹰的羽毛。 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霜菱实在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抓。 幸好黑鹰的羽毛很坚固，没有被一把薅下来。 黑鹰带着霜菱直奔低洼之处，当然是在高空上。 衣服猎猎作响，霜菱的眼睛都被风吹的睁不开了。 此刻的天气本就寒冷，冷风阵阵，再加上身处高空，以及黑鹰那极快的速度，饶是霜菱有内力傍身，也有些受不了。 但既然霜菱上来了，她就会选择相信黑鹰。 黑鹰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可它相当聪明，而且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上它的后背。 黑鹰对霜菱很有好感，因为霜菱时常会给它带好吃的。 很多时候云韶和云淮没有时间，都是霜菱投喂黑鹰。 各种各样的肉，甚至有做熟的饭菜，其中放着补药。 霜菱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她喜欢看人吃她做的饭菜，很有成就感，开心又满足。 不只是人，对于动物，霜菱也十分感兴趣。 原本霜菱的目标是安姝茵带来的小狐狸，可小狐狸太小了，吃不了多少东西。 后来，霜菱就将目光放在了黑鹰身上。 特意去询问了云韶和云淮，得到了黑鹰的喜好和注意事项。 很多时候，并非云韶和云淮没有时间投喂，而是霜菱将投喂黑鹰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正是如此，黑鹰和霜菱的关系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 黑鹰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来找霜菱。 高空上，黑鹰来到了低洼之处的上方，向下飞了飞，而后便停在一处不飞了，只有翅膀不断的扇动，保持着悬停在半空的姿态。 霜菱感觉到了平稳，周遭的冷风也不那么大了，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了一眼四周，远处是美妙绝伦的景色，只是霜菱没有心思观赏，下意识低下头。 既然黑鹰停下了，肯定是有什么用意。 霜菱本想看一看下方有什么，可却被黑鹰那茂密的羽毛遮住了视线。 黑鹰的羽毛本就浓密，此刻被风一吹，都炸开了。 霜菱只好挪了挪位置，探出脑袋，向下方看去。 入眼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杂草，随即便在杂草中看到了一个正在移动的小黑点。 移动的速度不快，下一刻，黑点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处消失了。 霜菱微微眯眼，顿时明白了。 黑鹰带她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封焕他们亲人关押的地方。 果然，黑鹰找到了！ “走，我们先走！” 霜菱拍了一下黑鹰的后背，也不知道黑鹰有没有听懂。 下一瞬，黑鹰就告诉霜菱，它听懂了。 因为在霜菱收回手的瞬间，黑鹰就飞了起来，飞的方向正是花隐楼成员的所在地。 霜菱抬起来的手立刻按了回去，再一次抓住黑鹰的羽毛。 很快，黑鹰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霜菱一跃而下，面向众人。 并不清楚洞口里有多少人，又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仅凭霜菱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成功救出人质，必须要众人同心协力。 别的不说，人数是足足的。 霜菱将低洼处的情况说了一下，众人都皱了皱眉。 那处地势极佳，很难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潜入。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上方突击，可是黑鹰只有一个，也只能带一个人上天。 低洼之处四周又没有借力的地方，该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潜入？ 霜菱看了一眼一旁抖着翅膀的黑鹰，眼睛顿时一亮。 人的到来会让人心生警惕，可是动物不会。 霜菱对众人招了招手，小声说了几句。 众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纷纷点头。 霜菱挥了挥手，众人立刻散去，向四周跑去。 霜菱没有离开，她转头看着黑鹰。 “可不可以再带我去一次？” 霜菱指了指黑鹰的后背。 黑鹰倒是没有抗拒，俯下身，那意思是上来。 霜菱微微一笑，坐到了黑鹰的后背上，开口，“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黑鹰好似是听懂了，那双本就锐利的鹰眼更加明亮了。 黑鹰带着霜菱再一次飞到低洼之处的上方。 霜菱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半空看着，观察情况。 下方，洞口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影。 霜菱也不急，看向低洼之处的四周。 远处，人影闪烁，正是花隐楼成员。 众人速度极快，向低洼之处靠近，每个人的手里都擒着一只野兽。 此处有山有水，地势极佳，不缺野兽。 野兽被控制着，不停的挣扎。 众人只能加快速度。 终于，来到了霜菱所说之处的外围。 看着前方那一大片的杂草丛，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向四周散去。 众人从外围包围了杂草丛，而后将野兽面向杂草丛，一同松开手，同时打了野兽一下。 野兽本就因为被抓而狂躁不安，此刻又感受到了疼痛，顿时狂暴起来，横冲直撞的冲入杂草丛。 众人纷纷后撤，藏匿身形。 早在众人来到此处时，洞口内的人就有所察觉。 没办法，野兽的嚎叫声实在是太大了。 第687章 入洞查看 此处处于深山，时常会有野兽出没，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此刻，野兽的嚎叫里带着愤怒，而且杂草正在哗哗作响，他们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有几个人影从洞口走出，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查看情况。 刚刚走出几步，迎面便撞上了正横冲直撞的野兽。 几人都皱了皱眉，闪身避开野兽。 看到野兽，几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闪避，他们不想杀了野兽，毕竟一旦有了血腥味儿，就会引来更多的野兽。 他们在此处是为了隐藏，绝对不能闹出动静。 可是下一刻，更多的野兽冲了过来。 几人面色一变，不得不挡下野兽。 如果被野兽冲到洞口，事情就麻烦了。 狂躁不安的野兽，数量极多，踹飞一个，便又来一个，疯狂的攻击几人。 几人有些抵挡不住，为了速战速决，只能叫人。 “吁！” 其中一人吹响了口哨。 听到哨声，洞内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是集结的哨声，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众人一出现，便看到了发狂的野兽，神色都是一变。 情况严峻，众人也顾不得思索其中的反常之处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解决野兽，不能让旁人发现此处的动静。 众人分为不同的方向，冲向野兽。 高空上，霜菱眯着眼睛看着。 人数不算太多，只有二十七人。 “我们下去。” 霜菱拍了拍黑鹰。 黑鹰立刻向下落去。 众人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风声，分出精力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黑鹰。 霜菱贴着黑鹰的后背趴着，藏匿自己的身形。 众人的脸色瞬间白了。 野兽尚且能阻止，黑鹰要怎么阻止？ 黑鹰体型巨大，而且会飞。 看着黑鹰那锋利的爪子，众人头皮一麻。 黑鹰爪子一伸，抓向其中一人。 那人急忙闪避。 堪堪避开，差一点就被抓住了。 不等那人喘口气，霜菱身形一动，出现在那人身后，抬手一掌，直接将那人打晕。 四周杂草丛生，哪怕是有野兽的冲撞，依旧有不少杂草挺立着，遮挡人的视线。 被黑鹰和霜菱攻击的人是特意挑选的，他位于杂草丛中，周围除了野兽，并无同伴。 霜菱直接扒下那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鹰站在一旁，一双锐利的鹰目盯着四周的野兽。 狂暴的野兽瞬间安静下来，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 对于野兽来说，它们更害怕黑鹰，连反抗之力都不敢有。 黑鹰并未攻击野兽，只是盯着，防备野兽攻击霜菱。 几个呼吸的功夫，霜菱就穿好了衣服，头发也被整理好了，被黑布包裹。 “在外面等我。” 霜菱也顾不得黑鹰能不能听懂，压低身体，悄悄向洞口靠近，她要去探查一下洞内的情况。 黑鹰看了一眼霜菱，煽动翅膀，飞入高空。 众人发现了黑鹰的离去，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等他们解决野兽，也就不怕黑鹰了。 此刻，霜菱正抓着一只野兽，向洞口跑去。 有杂草的遮挡霜菱可以不用躲避其他人的视线，可是越靠近洞口，杂草就越少。 为了不让人察觉，霜菱便抓来了一只野兽。 霜菱在杂草的边缘处松开了野兽，野兽得了自由，立刻冲向霜菱，双眼赤红。 霜菱不闪不避，被野兽撞在了身上。 借着力道，霜菱飞了起来。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完美的落入了洞口。 其他人正在解决野兽，有人发现了霜菱，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霜菱此刻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在他们眼中霜菱就是他们的同伴。 既然是同伴，自然不需要过多注意，况且区区野兽而已，要不了同伴的命。 可实际上，落入洞口的不是同伴，而是敌人。 霜菱手握匕首，提起内力，将匕首扎入洞内的墙壁，减缓下降的速度和力道。 很快，霜菱的脚就踩到了实处。 抬眼，看向前方。 洞口虽然狭窄，只能容两人通过，可是里面却很是宽阔。 在地底深处挖出一个如此空旷之所，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想来闳锴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烛火摇曳，在昏黄光亮的照耀下，霜菱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石墙上固定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男女老幼都有。 身上没有被虐待的痕迹，可身形却很是消瘦。 霜菱扫了一眼，确定了人数。 总共有二十七人，与外面那些人的人数相同。 霜菱脚下一动，走向里面。 她没有跟众人搭话，而是在寻找是否有其他人，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危险。 被锁着的人低垂着头，哪怕是听到了响动，都没有抬起头，看都没看霜菱一眼。 霜菱扫了一眼众人，什么也没说。 对于众人的反应，霜菱并不意外。 被长时间囚禁，众人早已麻木，他们对来人不感兴趣，更何况霜菱穿着跟那些人相同的衣服。 霜菱能做的就是尽快排除危险，让花隐楼成员进入此处，带走众人。 绕了两圈，霜菱确定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危险，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向洞口。 众人依旧低着头，毫无反应。 霜菱跃出洞口，看了看四周。 野兽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只被人影围着，负隅顽抗。 霜菱伸手拂过腰间，一枚信号弹被扔入半空。 “咻！” “啪！” 声响传来，空中出现了一团红色光亮。 四周的人立刻警觉，转头死死盯着霜菱。 “快杀了她！她不是我们的人！” 有人反应过来，冲向霜菱。 其余人也顾不得野兽了，全都向霜菱冲去。 霜菱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站在洞口前。 她要守住洞口，不能让任何人进入。 内力翻腾，霜菱表情严肃，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之前霜菱打晕了一个人，现在攻击她的有二十六人，听起来不多，可若是全都防住也是有些难度的。 与此同时，外围的花隐楼成员看到了信号，纷纷现出身形，冲入杂草丛。 黑鹰俯冲而下，直奔攻击霜菱的众人。 “轰！” 内力撞击在一起，霜菱向后撤了一步，成功拦下了众人，可体内的气血却是一阵阵的翻腾，有些难受。 黑鹰探出爪子，抓住一人的胳膊，将他带入高空。 第688章 不用顾忌 “啊！” 惊慌失措又充满恐惧的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远。 黑鹰飞到高空，而后松开了爪子。 “不……” 只听一声尖锐凄厉的叫声，人从高空落下。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闷响，人摔在了地上。 也不知那人是不是运气太差，还是黑鹰故意为之，那人摔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 “咔嚓！” 骨骼碎裂，身体下方涌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眼睛圆瞪，口吐鲜血，身体不自然的抽搐。 只是一瞬，那人就没了气息。 惨状震惊了其余人，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先解决她，再去杀了那只牲畜！” 有一人咬了咬牙，声音里满是愤恨。 “没错！别忘了主子是怎么吩咐的！此处若是出了事，我们谁也逃不了！” 又有一人开口。 众人互相对视，压下了心头的惊惧，再一次对霜菱发动了攻击。 “不用跟她纠缠，先去查看洞里的情况！” 一人大喊。 众人都明白，此时最要紧的是要确保洞内之人的情况，带洞内之人转移。 信号弹已经上天，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支援，留给众人的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众人发了疯般的攻击，甚至豁出了性命。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不让霜菱去阻止其他人。 霜菱眉头一皱，眼底浮现了一抹狠戾之色。 倘若霜菱不反击，她是可以自保的。 可是那样的话，霜菱就无法拦住所有人了。 绝对不能让人进入洞中，万一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怎么办？ 之前做的那些事岂不是白费了？ 无辜之人不该命丧于此！ 霜菱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豁出去性命，她也要拦下众人。 坚持一会儿就好，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花隐楼的人就会赶来了。 想着，霜菱立刻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不做任何防御，一心只想拦下众人。 黑鹰也在帮忙，但是黑鹰只有一只，最多也只能拦下几个人。 毕竟黑鹰和霜菱不算太熟，没有跟云淮那般默契，无法超常发挥。 况且众人也不弱，能被闳锴派来看守的人，怎么可能是弱者？ 霜菱再一次后撤，脚跟踩到了空处。 霜菱看了一眼脚下，身后就是洞口，她不能再后退了。 霜菱有些狼狈，身上出现了几道伤口，虽然不致命，却都在淌着鲜血。 霜菱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一眨不眨的盯着众人，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就连刚刚那抹狠戾都消失不见了。 外放的情绪并不可怕，令人心冷的是反常的平静。 众人也只是静默了一瞬，便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霜菱握紧匕首，匕首已经被鲜血浸染。 刚刚的死拼并非无用，霜菱用她的伤换了三个人的命。 黑鹰也解决了两个人。 此刻，只剩下了二十人。 两方人都清楚，此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要再留手了！全力攻击！我就不信她还能继续硬抗！” 有人大喊出声，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没错！用全力！” 二十个人一同爆发内力，内力在空中交织冲撞，场面无比壮观。 霜菱没有心思观赏，心向下一沉。 黑鹰的眼神也更加锐利了，翅膀扇动，风声大作。 大战一触即发，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杂草晃动的声音。 下一刻，一众人影从中跃出。 “阁主，我们来了！” 来人正是花隐楼成员！ 人影密密麻麻的，打眼一看，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 霜菱勾起嘴角，笑了。 众人的脸却阴沉了下去，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对霜菱发动了全力一击。 为今之计，只有冲入洞内，杀了那些人。 想法很好，可成员们都来了，又怎么会让众人如愿？ 成员们纷纷冲向前，几个闪烁，便拦在了众人身前。 看到霜菱身上的伤口，成员们愤怒了。 手下加重了力道，招招致命。 众人不弱，比成员们要厉害不少，可架不住人数众多。 众人被围攻了，再加上心情急躁，心绪不宁，乱了方寸。 很快，成员们就控制住了众人。 有人上前，给霜菱包扎伤口。 清理血迹，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快速。 霜菱将那身衣服脱下，露出了自己本来的衣着，任由成员给她包扎。 “洞里有二十七人，都被铁链锁着，找到钥匙，将他们带到瑶璟村。” 霜菱吩咐着，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多说，直接打晕带走。” 霜菱不确定那二十七人的想法，她也不想知道。 况且那些人肯定不会信任他们，与其说些无用的话浪费口舌，不如直接打晕。 “是。” 成员们应声。 霜菱看了一眼黑鹰，她想回去报信，让苏玖妍等人不至于受制于人。 轻功的速度的确很快，可却比不上黑鹰。 黑鹰似乎是明白了霜菱的想法，一挥翅膀，那意思是上来。 霜菱立刻跃上黑鹰的后背。 黑鹰飞入高空，直奔瑶璟村。 时间回到现在，众人都看着从头顶飞过的黑鹰。 霜菱从上向下看，触及到苏玖妍的目光时，霜菱点了下头。 苏玖妍嘴角一扬，笑了。 她终于可以不用顾忌了，她也受够了闳锴的聒噪。 眼底浮现一抹红芒，淡淡的红色光晕在苏玖妍的周身萦绕，向闳锴漫延而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黑鹰吸引了，等到发现苏玖妍的反常，已经来不及了。 苏玖妍抬手，掌心处涌动着一团红色光晕，直接拍在了闳锴的脸上。 其实，在苏玖妍抬起手的时候，闳锴就发现了。 闳锴下意识用力，将匕首刺向苏玖妍的脖子。 可是闳锴的身体却不受控制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动作相当迟缓。 苏玖妍一手拍向闳锴的脸，一手抓住闳锴的手腕，同时侧身，避开了匕首。 苏玖妍的手并未触碰到闳锴，但那团红色光晕却狠狠拍了上去。 闳锴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脑袋一沉，眼皮也耷拉下来。 “怎……” 闳锴本想说句怎么可能，明明他封住了苏玖妍的内力，苏玖妍怎么还会有反抗之力？ 可闳锴只说出了一个字，身体就软了下去。 砰的一声，闳锴摔在了屋顶上。 没有人扶他，苏玖妍甚至用脚踹了踹。 此刻，苏玖妍已经收起了毒体，光晕也消失不见。 季晟钰身形一动，下一瞬，他就站在了苏玖妍的身旁。 第689章 独一份的爱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苏玖妍身体一僵，转头，讨好的对季晟钰笑了笑。 季晟钰什么也没说，捏住苏玖妍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 看起来强势又凶狠，可力道却是不重。 苏玖妍顺从的抬起头，相当乖顺。 季晟钰低头，查看脖子上的伤口。 入目一片血红，衣襟都被染红了。 季晟钰目光暗沉，手上下意识用了一些力气，却舍不得弄疼苏玖妍，立刻就松开了手。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安抚季晟钰。 安姝茵和钟离奕也走了过来，安姝茵用她那只完好的手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季晟钰。 季晟钰接过，寒意一现，帕子顿时被浸湿了。 苏玖妍眼睛一亮。 哇！好神奇！ 是从未见过的用途！ 季晟钰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苏玖妍，苏玖妍立刻收敛了神色。 季晟钰用湿润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血水擦拭干净。 苏玖妍的脖子只是被划破了一层皮，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并无大碍。 苏玖妍毫不在意，甚至都不觉得疼。 倒也不是真的不疼，而是苏玖妍体会过更深更重的疼痛，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疼不痒。 可是季晟钰却十分在意，眉眼间带着冷意和怒意。 一来，季晟钰看不得苏玖妍受伤。 二来，苏玖妍本不必受伤，可以直接将闳锴放倒，可却偏偏要跟闳锴周璇。 虽然苏玖妍是为了无辜之人的性命考虑，可是跟季晟钰有什么关系？ 不过，季晟钰不会阻止苏玖妍，只会独自一人生闷气。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强大一些？ 季晟钰很是自责。 他认为自己帮不上苏玖妍。 可实际上，很多事情只凭实力是不行的。 就像刚才，明明苏玖妍可以放倒闳锴，可她却不能那么做。 苏玖妍的仰着脑袋，而季晟钰正在垂眸认真的给她包扎伤口。 苏玖妍看不清季晟钰眼底的神色，可她却明白季晟钰此刻一定很生气，也很自责。 根本无需对视，苏玖妍就能感受到季晟钰变化的气场。 苏玖妍伸手，抓了抓季晟钰的腰带。 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季晟钰的手正在忙活，衣服又十分合身，苏玖妍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抓。 季晟钰动作一顿，声音异常温柔，“弄疼了吗？” 说着，季晟钰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就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小心又温柔。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玖妍盯着季晟钰看，又补充了一句，“我保证。” 季晟钰抬眼，对上了苏玖妍灼灼的目光。 他清楚，苏玖妍的保证是认真的。 可同样的，他也明白，苏玖妍所说的不会有下一次，不是不会将无辜之人的性命放在首位，而是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季晟钰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真的是拿苏玖妍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玖妍就是那样的人，那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季晟钰不会遏制苏玖妍的光芒，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争取下一次不会再有受伤的情况。 如果有，季晟钰也希望是他代替苏玖妍。 “嗯。” 季晟钰轻轻点头，回应苏玖妍。 修长的手指拂过苏玖妍的脖颈，带起一阵细微的凉意。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苏玖妍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白色的锦缎。 除了医者，谁也不会随身携带包扎所用的布，此刻苏玖妍脖子上缠着的是一块帕子。 幸好帕子足够大，苏玖妍的脖子又异常纤细，才会如此贴合。 做完一切，季晟钰默默收回双手。 苏玖妍立刻伸手，抓住季晟钰的手。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声音娇柔，哄着季晟钰。 “好。” 季晟钰应声，当真开始平复心绪，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 季晟钰从不会糊弄苏玖妍，只要苏玖妍想要的，季晟钰都能做到，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就像此刻，苏玖妍哄他不要生气了，季晟钰当真就不气了。 没有隐藏情绪，也没有刻意压制，就是真的不气了。 任谁看到苏玖妍那张绝美的脸，以及柔声的轻哄，恐怕都无法继续生气了。 苏玖妍笑了，灿烂明媚，其中又掺杂了几分小女孩才有的娇态。 一旁，麦芽和柳叔正在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互动。 柳叔眼神微沉，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虽然只有一瞬，却十分清晰。 他清楚，那并非一般人可以达到的境界。 人的内力各有不同，拥有的属性也不一样。 只是世间大多数人都庸庸碌碌，哪怕能够修炼出内力，却也无法激活内力的属性。 也只有天之骄子，内力的属性才会有明显的区别。 内力有无属性是一道分水岭，代表着一个人的天分。 只有激活了内力的属性，才会在武学上更进一步。 不然的话，一辈子都只是一个会些武功的江湖人。 季晟钰的内力不只是有属性那般简单，他的内力就是寒冰。 这种情况就算是天之骄子也达不到，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机遇，或者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思来想去，柳叔想到了一种可能。 天生寒体！ 也只有天生寒体才能解释季晟钰的寒冰内力。 思及此，柳叔的神色顿时变了。 麦芽的表情也有了变化，闳锴倒下了，苏玖妍恢复了自由，麦芽也不必装作不在意苏玖妍。 但跟柳叔的关注点不一样，麦芽关注的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的气场。 两人的反应和一举一动都表明了他们那亲密无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麦芽本以为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苏玖妍，毕竟苏玖妍太美了，美得不似凡人。 就算刚刚看到了季晟钰出色的容貌，麦芽也不觉得有什么。 季晟钰的确是麦芽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可麦芽依旧不觉得他能配得上苏玖妍。 直到两人站在一处。 季晟钰那珍视的态度，轻柔的动作，让麦芽备受触动。 爱意是隐藏不了的，从神情到举动，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季晟钰对苏玖妍的爱。 深深的爱，独一份的爱。 更重要的是，在季晟钰身旁的苏玖妍跟平常有一些差别。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麦芽总是觉得此刻的苏玖妍身上闪耀着光辉。 鲜活又灿烂，绽放着旺盛的生命力。 这一刻，麦芽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怎么可能配不上？ 他们两人就是最相配的天生一对！ 第690章 温暖的人 麦芽目光闪动，心中生出了向往。 如果以后她也能遇到一个那样的人就好了。 麦芽知晓她是奢望了。 季晟钰只有一个，独属于苏玖妍。 但想法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麦芽正处于春心萌动的年纪，难免会思绪乱飞。 另外一边，安姝茵和钟离奕什么反应都没有，相当平静。 虽然跟苏玖妍和季晟钰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谁让苏玖妍两人太黏糊了呢？ 只要一有时间，两人就会黏在一起。 安姝茵等人早已习惯。 钟离奕突然对安姝茵伸出了手，开口，“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安姝茵看了看自己那因为伤口崩裂而鲜血淋漓的手指，点了下头。 安姝茵要抱着琵琶，没有多余的手给自己包扎。 其实，安姝茵也可以将琵琶给钟离奕抱着。 但她只是想一下就放弃了那种想法，钟离奕一个大男人抱着琵琶，那画面想想就恐怖。 安姝茵可不想对自己的琵琶产生阴影，况且钟离奕都主动说了，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安姝茵一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将手放到钟离奕的掌心。 只是疗伤包扎而已，安姝茵并未多想。 最多就是有些心暖和感激。 钟离奕同样没有多想，认真的给安姝茵包扎。 他之所以主动说出口，只是好心。 安姝茵热爱音律，若是手指受损，那就太可惜了。 钟离奕将金疮药小心的涂抹到安姝茵的指尖，时不时瞄一眼安姝茵，生怕弄疼她。 安姝茵察觉到了钟离奕的视线，轻轻笑了笑，那意思是不疼。 钟离奕也笑了一下，可是眼中却浮现了几分心疼。 能够忍痛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相反，可以忍受疼痛，说明曾经肯定吃了不少苦。 两人无声的交流，很快就包扎好了。 安姝茵修长的手指再一次圆润起来，上方的布是淡蓝色的，和钟离奕的衣服是同一个颜色。 钟离奕也没有用来包扎伤口的布，只好将帕子撕成一条一条，缠绕在手指上。 “多谢。” 安姝茵开口道谢，活动了一下手指，圆滚滚的手指并不妨碍她的动作，安姝茵很满意。 “不必客气。” 钟离奕回了一句，看着安姝茵那滚圆滚圆的指尖，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两人都没什么特殊的想法，也不觉得对方冒犯，只是两个温暖的人在正常的相处。 可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树林里，云淮拉着云韶。 原本云韶想出去给苏玖妍和安姝茵包扎伤口，只是刚走出一步，就被云淮拦下了。 “师姐，你看他们。” 云淮挑了挑眉，看着季晟钰和钟离奕。 云韶顺着视线看过去，立刻就明白了云淮的意思。 云韶不再上前，跟云淮站在一处，一起看着。 黑鹰已经落下，站在两人身旁，也在探头探脑的观望。 没了在空中飞动时的威风凛凛，有种呆头呆脑的可爱。 霜菱也站在一旁，但她没有看远处的屋顶，而是对封焕开了口。 “已经找到了，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霜菱说的并不具体，可封焕却明白了。 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封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躬身拱手，对霜菱郑重的施了一礼。 “谢谢！” “不必。” 霜菱摇了摇头，扶起了封焕。 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做的，那些人也不是她一个人救的。 封焕站起身，看向苏玖妍所在的地方，眼神闪动。 封焕自然清楚苏玖妍才是他最大的恩人。 抛去之前给他解了两次围不谈，只说苏玖妍刚才的行为。 为了拖延时间，确保无辜之人的安全，苏玖妍耐着性子和闳锴周璇，甚至受了伤也没有放弃。 封焕抿了抿嘴，在心里暗自想着。 上天终于眷顾了我一次。 封焕是幸运的，他遇到人是苏玖妍。 如今的结果并不只是因为封焕自己，苏玖妍的心善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做到苏玖妍这样。 此时此刻，封焕无比感激苏玖妍，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更浓烈了。 封焕看到了希望，而且他也想活下去，报答苏玖妍的恩情。 几人后方，髅妖婆安静的站着。 跟几人的想法不同，髅妖婆在衡量此时是否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最终，髅妖婆松开了握着魍魉笛的手。 不是最佳时机，瑶璟村的众人正在跟闳锴的人交手。 髅妖婆不确定瑶璟村的人是敌是友，她不想给苏玖妍惹麻烦。 而且苏玖妍并未表态，髅妖婆选择了继续等待。 云韶和云淮看够了热闹，眼里尽是兴味。 如果安姝茵和钟离奕能成，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都是好人，好人就该和好人在一起。 可身为当事人的安姝茵和钟离奕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也不清楚云淮已经将他们两人放到了一起。 云淮转身，看向封焕。 “委屈你了。” 说着，云淮抓住封焕的肩膀，带着他跃出了树林。 云韶和霜菱跟着一起出了树林，黑鹰也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只有髅妖婆没有动，继续站在大树后。 风声传来，苏玖妍几人下意识转头，看到了落到屋顶上的云淮几人。 云淮手中抓着封焕，而封焕则低着头，一副阶下囚的模样。 “小师妹，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云淮笑着说道。 的确，目的已经达成，是该结束了。 苏玖妍点了点头，看向了麦芽和柳叔。 闳锴的手下肯定是要全都抓走的，可是瑶璟村的人要如何处理？ 总是要问一问瑶璟村人自己的想法。 不等苏玖妍开口，柳叔便率先出声。 “别玩了。” 柳叔不是在对苏玖妍说，而是对瑶璟村的众人说。 “好嘞！” 程叔乐呵呵的应了一声。 “嘿嘿！” 鬼叔又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下一瞬，两人发了威。 磅礴的气势爆发而出，程叔将扫帚挥舞的虎虎生风，但凡是接触到的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鬼叔的速度更快了，如鬼魅一般。 也不知他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大木勺，一手一个，闷响接连响起，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放倒了一大片的人。 瑶璟村的其他人都停下了动作，无奈的看着兴味十足的两人。 根本就没有他们发挥的机会啊！ 周围的人都被两人打倒了，就算是没有倒下的也都被吓跑了。 第691章 她是我的朋友 如若闳锴还清醒，那些人肯定不会跑。 可是闳锴都倒下了，而且封焕也被人抓住了，他们又为何要负隅顽抗，白白丢了性命呢？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闳锴的手下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是一盘散沙，众人都跑的远远的，没有人再敢上前。 互相对视，不知所措，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又没有领头的人。 这一刻，他们的心沉了下去，再也没了斗志。 瑶璟村的人并未追击，向麦芽和柳叔走去。 一群人缓步走来，停在下方。 程叔和柳叔上了屋顶，其余的人都在下方仰头看着。 鬼叔一上屋顶就盯上了苏玖妍，虽说看不到鬼叔的眼睛，可是苏玖妍感受到了被锁定的气息。 抬眼，看向鬼叔。 “嘿嘿！你就是那个姓苏的丫头？” 鬼叔的语气不算太好。 他可不是麦芽，在麦芽跟他们转述的时候，他就清楚苏玖妍是在欺骗麦芽。 “我是苏玖妍。” 苏玖妍点点头。 “你骗了小麦芽。” 鬼叔的声音又阴冷了一些。 程叔也看着苏玖妍，神色有些不善。 柳叔倒是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 “情势所迫。” 苏玖妍有些抱歉的看向麦芽。 她的确欺骗了麦芽，利用了麦芽的同情心，但那种时候，她只能那么做。 “嘿！” 鬼叔好像是被气笑了。 “骗了人，就要付出代价。” 程叔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玖妍的表情没有变化，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一旁，云淮的眉头挑了起来。 云韶目光微冷，整个人显得更冷清了。 钟离奕和安姝茵默默提起了内力，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季晟钰没有看向鬼叔几人，望着苏玖妍，周身却升腾起了一股寒意。 “什么代价？” 一声充满冷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站在屋顶边缘的雅薇和司徒清。 两人之前在瑶璟村里寻找知情人，没等两人找到，瑶璟村众人就跟闳锴的人打了起来。 闳锴的手下全部出动了，无法，两人只好放弃寻找。 两人原本藏在暗中观望，此刻听到鬼叔和程叔的话，两人忍不住了。 雅薇和司徒清对苏玖妍施了一礼，随即走到霜菱身侧。 霜菱看了两人一眼，而后直视柳叔三人。 “你们弄错了一件事，如若没有楼主，你们根本没有机会反抗。” 说着，霜菱的神色又冷了一分，“不论你们想要做什么，花隐楼都接着！” 霜菱三人并排站立，眼神凌厉，气势如虹。 霜菱之所以说第一句话，只是为了说清楚，并不是怕了鬼叔他们。 诚然，瑶璟村人人都会武功，而且都十分厉害。 可是霜菱等人不惧。 更何况，程叔那句话已经触及了众人的逆鳞。 程叔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想打架？” 程叔感受到了云淮几人的不善和散发出来的气势。 鬼叔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是笑了一声。 柳叔神色微动，看着众人。 原来，苏玖妍是他们的逆鳞。 “鬼叔，程叔，你们干什么？” 麦芽出了声，十分焦急。 刚刚不是很和谐吗？ 怎么突然就开始针锋相对了？ 麦芽想不明白。 “小麦芽，我们在给你出气！” 程叔说的认真。 他就是一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 “程叔，我又没有受什么委屈，出什么气？” 麦芽很是无奈，不明所以。 “她骗了你。” 鬼叔插了一句。 “我愿意被她骗。” 麦芽相当无语，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鬼叔，程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不是故意骗我的，在那种情况下，她只能那么做。我也愿意被骗，我并不生气，而且我很庆幸去找她的人是我。” 麦芽解释的很清楚，那就是她的心里话。 说起来，麦芽对苏玖妍的同情是她自己的情绪，因此而做出的任何事都是自己的责任。 就算苏玖妍有所隐瞒，却是情有可原，而且苏玖妍并无恶意。 麦芽清楚，那时的苏玖妍对她并不信任。 换做任何人处于苏玖妍的境地，都不会信任其他人。 用柔弱换取同情，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错。 苏玖妍没有伤害麦芽，麦芽一点也不生气。 反而在庆幸，幸好她跟苏玖妍说了那些事，让苏玖妍对此有了了解，也给他们创造了反抗的机会。 麦芽更庆幸的是，苏玖妍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无害的少女。 那样的话，苏玖妍就不会吃亏。 如果可以，麦芽倒是希望世间的少女都能多一些心眼。 也许在旁人看来不是好事，可麦芽不那么认为，她不在乎那些，只在乎少女能不能好好的活着。 苏玖妍嘴角一挑，微微笑了笑。 麦芽转头，正好看到了苏玖妍的笑容，灿烂又绝美。 麦芽心头一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下意识上前，走向苏玖妍。 霜菱几人看了一眼麦芽，没有阻止。 云淮几人也没有说话。 刚刚那番话，麦芽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众人没什么毛病，就是格外护短，特别是对苏玖妍。 只要是对苏玖妍好的人，在众人那里的印象都非常好。 “你会武功吗？” 麦芽问了苏玖妍一句。 “会。” 苏玖妍点头。 “那我们切磋一下？” 麦芽的眼睛亮晶晶的，兴致高昂。 “好。” 苏玖妍又点了下头，没有拒绝。 “太好了！” 麦芽开心的在原地蹦了起来。 “小麦芽，她……” 程叔抓了抓头，有些不能理解麦芽的反应，可没等程叔说完，就被麦芽打断了。 “程叔，她是我的朋友。” 麦芽的表情严肃又认真。 程叔愣了一下，而后笑了，颇有几分憨厚，“小麦芽也有朋友了，真好！” 瑶璟村内也有跟麦芽同龄的人，却只有一两个，而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玩伴，也是亲人。 说起来，苏玖妍算是麦芽的第一个朋友。 “奶奶。” 麦芽突然探出头，看向站在下方的奶奶。 仅仅是一声呼唤，奶奶就明白了麦芽的意思。 “用全力，好好打。” 说完，奶奶抬手一扬，将手里的拐杖扔给了麦芽。 麦芽伸手接过，笑着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奶奶失望！” 麦芽转身，重新面向苏玖妍。 第692章 可怕 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容貌青涩，手中却握着一根拐杖，看起来很是怪异。 苏玖妍轻轻一笑，向下方看了一眼。 派出去找人的人尚未回来，但下方却站着不少人。 花隐楼人员众多，霜菱去找人时并未带走所有人。 泠儿等几个跟苏玖妍相熟的人就站在下方，黎央几人也在。 泠儿和苏玖妍的目光对上了，泠儿心头一动，立即了然。 “楼主！” 泠儿喊了一声，扬手，将陌冶扔上半空。 苏玖妍没有将陌冶带在身旁，大多数时候陌冶都在泠儿那里。 苏玖妍接住陌冶，手握长刀，苏玖妍周身的气势顿时变了。 只是苏玖妍并未看向麦芽，而是走向了云韶。 “师姐，帮我看看。” 说着，苏玖妍对云韶伸出了手腕。 云韶将手搭在苏玖妍的手腕上，眉头微微一皱。 她发现了苏玖妍空空如也的经脉，内力都龟缩在了一处，隐匿着。 “他给你用了隐力香！” 云韶说的肯定。 顾名思义，隐力香是一种可以将内力隐藏在一处的香。 苏玖妍眨了眨眼，她没有听说过隐力香的名字，但想来应该就是之前闳锴让封焕点燃的东西。 “可以解吗？” 苏玖妍询问。 如若解不了，苏玖妍就只能用毒体跟麦芽对战了。 “自然。” 云韶点了下头。 隐力香由于材料稀缺，所以十分稀少，很少有人会用。 但云韶继承了药王的衣钵传承，再加上在江湖上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没有见过。 区区隐力香，对于云韶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如无必要，苏玖妍实在是不想动用毒体跟人切磋。 刚刚苏玖妍用毒体尝试了一下，毒体复制了隐力香的作用，却无法解开，她的内力依旧龟缩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毒体可以复制任何毒，包括迷药一类的东西，可却没有解毒的功能。 之所以毒伤害不到苏玖妍，是因为对于毒体来说，那些都是养料，在进入苏玖妍身体的瞬间，就被毒体吸收了。 而之前为了让闳锴降低防备心，苏玖妍特意压制了毒体，没有在隐力香入体的第一时间就阻止。 此刻，隐力香已经发挥了作用。 毒体可以吸收，却无法彻底消除隐力香的效用。 幸好有云韶在。 云韶从腰间拿出了两样东西，是两块颜色不一样的石头。 苏玖妍眨眨眼，仔细看去。 并非是石头，而是一种像石头的膏状物体。 云韶用匕首刮下了一些粉末，将两种粉末混合在一起，蹲下身，放到屋顶的瓦片上。 又拿出火折子，将粉末点燃，一缕烟雾瞬间升腾而起。 云韶对苏玖妍招了招手，苏玖妍也蹲下身。 “闻一下。” 云韶说着。 苏玖妍听话的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鼻间。 不刺鼻，很好闻。 苏玖妍不由得又吸了几下。 突然，苏玖妍眨巴了一下眼睛。 体内龟缩的内力突然活跃了起来，渐渐填满了经脉。 云韶握住苏玖妍的手腕，给她把脉，确定苏玖妍恢复如初后，云韶才收回手。 粉末已经燃烧殆尽，云韶手掌一挥，烧剩下的灰和烟雾立刻被打散了。 而后云韶伸手，拉着苏玖妍站了起来。 “师姐好厉害！” 苏玖妍真挚的夸赞，眼神异常明亮。 云韶抿了抿嘴，她不是第一次被人夸赞。 可夸赞她的人是苏玖妍，云韶有些不好意思。 “小师妹，怎么不找我？我的方法更简单！” 云淮突然探过头，有些艳羡。 小师妹夸了师姐，什么时候能夸一夸我啊！ 云韶瞄了一眼云淮，微微眯眼。 云淮心头一惊，立刻改口，“哪有什么简单的办法，师姐就是最厉害的！” 苏玖妍顿时被逗笑了，说道，“师兄也厉害。” 云淮和云韶擅长的不一样，但都同样厉害。 云淮笑了，他满足了。 一旁，麦芽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玖妍。 她又看到了苏玖妍另外的一面，跟她在季晟钰面前不一样的一面。 原来，对待不同的人，苏玖妍是有不同的态度的。 但无一例外，苏玖妍都满足了对方。 就像刚才，她察觉到了云淮想要的东西，下意识就说出了那句夸赞的话。 苏玖妍的行为不带任何目的，完全是下意识的，发自内心的。 就算有所目的，却也能让对方很开心，麦芽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最起码，在那一刻，苏玖妍满足了麦芽的保护欲。 麦芽没有多想，可柳叔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作为一个外人，旁观者，柳叔只觉得苏玖妍可怕。 “嘿嘿！好可怕的丫头。” 鬼叔也是同样的看法。 程叔挠了挠头，不解的看着鬼叔和柳叔。 他是真的不明白。 思想简单，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看？” 柳叔问了鬼叔一句。 “只能做朋友，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能与之为敌。” 鬼叔的声音难得的严肃了几分，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远离。” 像苏玖妍那样的人，最好远离，可麦芽已经跟苏玖妍有了交集，无法远离，就必须做朋友。 柳叔点了点头，看来他跟鬼叔想的一样。 两人历经世事，吃了不少亏，难免会第一时间将人往坏处想。 在麦芽看来，苏玖妍的不同面目很有趣，对于季晟钰等人来说，也同样不觉得可怕。 但那一切都基于他们和苏玖妍的良好关系，他们是受益者。 毫不夸大，因为苏玖妍满足了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无比开心满足。 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和方式，能做到如此地步，只能证明一件事，苏玖妍能够洞察人心，一眼就能看出人心底深处的想法，抓住软肋。 作为好友，自然欢喜。 可是如果是敌人，就不会那么开心了。 被敌人抓住软肋，死命的戳，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肉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受，可心里的痛是忍不了的。 人心诡谲，却也脆弱。 就算是无意间触碰心里的伤疤都会让人痛苦不堪，更何况是故意的呢？ 只要想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越是心思多的人，越是多疑敏感，也越容易被人控制。 苏玖妍有那个能力，可以轻易达成目的。 面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与之为敌。 人都有在乎的东西，哪怕是坦荡真诚的人，也会有弱点。 第693章 我只在乎你 旁人看到的是苏玖妍强大的武功，可对于柳叔和鬼叔来说，苏玖妍那敏锐的感知力才是最可怕的。 只要苏玖妍想，她可以随意操控任何人。 季晟钰突然转头，看向柳叔和鬼叔。 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两人的想法。 苏玖妍对于两人来说是洪水猛兽，只能为友，不能为敌，最好远离。 可季晟钰却不那么想。 的确，苏玖妍很恐怖。 可是苏玖妍从不伤害无辜，也没有乱用能力。 苏玖妍对季晟钰等人是真心的，真心换真心，敞开心扉的人就该被人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跟随。 就算对待麦芽，苏玖妍那时也想着了解清楚，将瑶璟村的人救出来。 不是顺手，是真的将瑶璟村众人的安危放在了心里。 封焕亦是如此，哪怕他曾经犯了错，可苏玖妍却给了他一次机会，鼓励他好好活下去。 为了封焕的安全，苏玖妍主动解围，不惜暴露自己跟白晗的关系，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为了确保无辜之人的安全，苏玖妍忍着闳锴的针对，受了伤却一言不发，不去赌任何其他可能。 其实，谁也不能确定闳锴有没有留有后手。 但苏玖妍宁愿相信有，她从来都不会将人命作为赌注。 明明苏玖妍是最心软，最善良，最美好的人，怎么能说她可怕呢？ 难道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可怕吗？ 难道不是自己想多了吗？ 毕竟很多时候，心里的恐惧都是源于自己。 特别是苏玖妍并未利用自己的能力害人，反而一直在帮助别人。 苏玖妍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就像柳叔和鬼叔，虽然没有对苏玖妍做什么，可他们却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明明苏玖妍什么也没做，却要背负旁人的揣测，怎么不算是一种伤害呢？ 其实，也怪不得柳叔和鬼叔。 人有忧虑是正常的，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也正常。 可就是因为正常，季晟钰才会气闷。 不能改变两人的想法，也不能因为两人的想法对两人做些什么。 无力，对现实的无力。 苏玖妍缓步走到季晟钰身旁，抬头望着季晟钰。 季晟钰微微垂眸，可却没有看苏玖妍。 “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苏玖妍眉头微皱，看起来很严肃。 云淮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十分惊奇。 季晟钰的神情跟平日里并无区别，都是面无表情，苏玖妍是怎么看出来的？ 柳叔三人也在互相看着，除了程叔依旧不明所以的挠头，柳叔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至于鬼叔，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周身的气息却沉重了一些。 两人心知肚明，季晟钰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麦芽眼睛明亮，再一次被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情意触动了。 能有一个相知相爱的人并不容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 季晟钰回过神，看向苏玖妍。 面对苏玖妍，季晟钰向来不会隐藏，眼底的情绪被看得一清二楚。 苏玖妍仔细分辨着，眯了眯眼睛，霍然抬头，看向柳叔和鬼叔。 “你们说我坏话了？” 其实也不难猜，刚刚只有柳叔和鬼叔在交谈。 苏玖妍没有在意，并未听清说的是什么，但却听到了两人交谈的声音。 此刻看季晟钰的神情，显然两人说的话和苏玖妍有关。 季晟钰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也就是说两人说的话不过分，甚至说的是实话。 苏玖妍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丫头，不要胡乱猜测。” 鬼叔的声音暗哑又低沉，有些不高兴。 苏玖妍那句话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鬼叔并不觉得他在说苏玖妍的坏话，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柳叔没有说话，他正盯着季晟钰看。 对于寒体，柳叔很感兴趣。 可季晟钰的行为，却让柳叔有些失望。 天生寒体是旁人求不来的天授之能，季晟钰该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天才才对。 就算有心爱之人，也不该如此多愁善感，一切情绪都因一个女子而动，失了冷静。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季晟钰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按道理来说，季晟钰为人冷淡，的确不该想那么多。 不论任何时候，季晟钰都是冷静的，就算面对生死存亡，季晟钰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 可唯独面对跟苏玖妍有关的事，哪怕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季晟钰都十分在意。 季晟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玖妍的好，不想让任何人误会苏玖妍。 他深知被无端诋毁的感觉，也明白被人视为洪水猛兽的感觉，他不想苏玖妍也面对那些。 麦芽看了看柳叔和鬼叔，又看了看苏玖妍和季晟钰。 在她的认知中，柳叔和鬼叔不是会说人坏话的人，苏玖妍也不是一个捕风捉影，斤斤计较的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麦芽想缓和一下气氛，没等她开口，只听苏玖妍轻轻说了一句。 “他们年纪大了，跟我们有思想差异，不用在意。” 苏玖妍安慰季晟钰，抓住季晟钰的袖口轻轻晃着。 季晟钰嘴唇微抿，很是自责。 苏玖妍才是最受伤的人，可他不仅帮不了苏玖妍，甚至需要苏玖妍的安慰。 苏玖妍上前一步，跟季晟钰贴近，同时与他十指紧扣。 “阿晟，我只在乎你。” 苏玖妍目光真挚赤诚，将一颗真心捧给了季晟钰。 季晟钰心头一软，翻腾着浓烈的情愫。 他自然明白苏玖妍对他的爱，正是如此，季晟钰才会觉得他亏欠了苏玖妍，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苏玖妍的手握的更紧了。 她不觉得季晟钰亏欠了她，相反的，是她亏欠季晟钰。 苏玖妍侧头，看了一眼麦芽。 “以后有机会再切磋。” 她没有切磋的心情了，此刻她只想跟季晟钰一起离开此处。 “阿晟，我们回去。” 苏玖妍收回视线，对季晟钰笑了笑。 在苏玖妍心里，没有什么比季晟钰的开心更重要。 说起来，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是相当偏执的人，只要面对对方的事情，那种情绪就会暴露出来。 说完，苏玖妍便转了身，看她的样子，是想就此离去。 季晟钰被苏玖妍牵着，默默跟在一旁。 此时，麦芽突然开口，“等一下！” 苏玖妍脚下一顿，却没有转头。 “柳叔和鬼叔不是那样的人。” 麦芽急忙解释。 第694章 禁卫军到来 “我知道。” 苏玖妍淡淡说道。 她当然清楚，不然的话，刚刚就不只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那般简单了。 苏玖妍向来犀利，只凭借话语就能让人崩溃。 可是苏玖妍却没有那么做，柳叔和鬼叔没有错，季晟钰也没错。 只是想法不同，立场不同而已。 但是季晟钰不开心了，苏玖妍想让季晟钰开心起来。 为此，苏玖妍愿意做任何事。 首先，就是要远离让季晟钰不开心的人和事。 所以，苏玖妍才会想要离去。 麦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怪柳叔和鬼叔，也不怪苏玖妍，她只是不明白，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为什么突然间就变了？ “以后若是去御城，可以来找我。” 苏玖妍说完，不再停留，和季晟钰一起跃下屋顶。 麦芽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来阻止苏玖妍的离去。 麦芽想挽回，她想两方人可以和谐相处。 可是麦芽依旧没有机会将话说出口，只听远处马蹄声响，地面震颤。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树林的方向。 一匹骏马从树后跃出，跨越了脚下的障碍，蹄子重重踩在空地上。 紧接着，一大群人从大树相隔的缝隙中冲出，全都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 大地颤动，马蹄声沉闷又响亮。 “踏踏踏！” 众人飞奔，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瑶璟村外，占据了全部的空地。 为首之人正是苏缙，在苏缙两侧，是御宥瑾和苏铭曦。 汐月，凉州和池荼跟在后方，接下来就是一众士兵。 看盔甲的样式，是禁卫军。 御宥瑾竟然带来了禁卫军，数量还不少，黑压压的全是人。 “吁！” 众人一同勒紧缰绳，马匹的嘶鸣声响彻云霄，蹄子高高扬起，而后重重踏在地面上。 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惊人。 军兵静默无声，没有丝毫声音，面无表情的看着瑶璟村的方向。 骏马不再嘶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和军兵看着同一个方向。 瑶璟村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被震惊到了。 江湖人虽然武功高强，可却是一盘散沙，哪怕是花隐楼，也是松散的。 就算管理严格，也无法像军队那般。 令行禁止，是军人的天职。 对于军队来说，气势是有形的。 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整齐划一，气势磅礴的军队，都看呆了。 柳叔眉头一皱，神色有些难看。 军队怎么也来了？ 不是江湖人的争斗吗？ 如果单单是江湖人的争斗，是很简单的事，可一旦牵扯到了朝廷，那就麻烦了。 更何况军队都来了，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姐姐！” 两声交叠在一起的呼唤响了起来，众人纷纷回神。 只见苏铭曦和汐月翻身下马，跑向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苏铭曦和汐月跑到近前，围着苏玖妍打转。 最终，两人将目光放在了苏玖妍的脖子上，白色锦缎上染着丝丝缕缕的鲜血。 伤口渗血，是在正常不过的现象。 “姐姐，你受伤了？” 苏铭曦十分紧张，汐月也紧紧盯着苏玖妍。 “没事，只是破了一层皮。” 苏玖妍笑着回应。 “我们不该留下的，该跟姐姐一起。” 汐月自责不已，低下了头。 苏玖妍揉了揉汐月的脑袋，柔声开口，“跟你们没有关系，今天我注定会来此处。”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说话，但两人都明白苏玖妍的意思。 苏玖妍早就有了决定，要深入虎穴，揪出封焕背后的人。 也就是说，不论有没有人跟着，又有多少人跟着，苏玖妍都会主动被抓。 此时，闵竹从一旁走了出来，向御宥瑾走去。 之前闵竹一直没有现身，隐藏在暗中。 闵竹身份特殊，怕招惹什么麻烦。 如今御宥瑾来了，他就不必隐藏了。 御宥瑾也下了马，正走向苏玖妍。 凉州和池荼跟在御宥瑾身后。 苏玖妍抬头，对几人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温和。 凉州对苏玖妍施了一礼，便飞身跃上屋顶。 他要去霜菱几人身旁，跟他们一起。 阁主就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池荼的视线在苏玖妍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也上了屋顶。 苏玖妍自然是感受到了池荼的目光，那么明显，苏玖妍怎么可能不清楚池荼的心思。 只是池荼没有说，也没有过界的举动，苏玖妍就当不知道。 很多时候，事情无需挑明，糊涂一些更好。 御宥瑾也看着苏玖妍的脖子，眉头微微一皱。 “呦！苏小姐也会受伤？” 阴阳怪气的，不难看出御宥瑾是生气了。 苏玖妍无奈，开口，“殿下就不要说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苏玖妍微微低头，认错态度良好。 御宥瑾挑了挑眉，堵在心口的气顿时散了。 侧头，看向季晟钰。 这一看，御宥瑾就皱起了眉。 季晟钰有些不对劲啊！ 御宥瑾立刻给苏玖妍使了一个眼色，无声的询问。 什么情况？ “有人说我坏话。” 苏玖妍没有避讳，也没有隐瞒。 御宥瑾眯了眯眼睛，季晟钰的状态很反常。 如若有人针对苏玖妍，季晟钰不会是如今的模样，早就动手了。 说坏话…… 御宥瑾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突然，目光一闪，御宥瑾明白了。 想来那个坏话只是他们以为的，实际上说的却是事实，是他们无法接受。 御宥瑾上前，将手搭在季晟钰的肩膀上。 “晟钰，不要憋着，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们算账。” 御宥瑾脸上带笑，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可眼神却十分认真。 就算是事实又如何，他的朋友不开心了，而且涉及到苏玖妍，御宥瑾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苏玖妍没有多言，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不只需要爱人，也需要挚友。 季晟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怎么说。 旁人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可他却不依不饶的，影响了所有人的心情。 实际上，季晟钰本就有矛盾的一面。 就像之前，想跟苏玖妍产生接触，却又将苏玖妍推远。 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有七情六欲，也有矛盾脆弱的时候。 特别是涉及到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冷静自持的面对。 季晟钰已经做的很好了，自己内耗，并未波及旁人。 第695章 心有灵犀 若是以前，季晟钰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怕影响别人。 再加上以往的经历，季晟钰才会变成一副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如今，在苏玖妍的精心呵护下，季晟钰放下了戒备和伪装，而且事关苏玖妍，季晟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导致情绪外泄。 季晟钰痛恨自己嘴笨，如若换做其他人，应该会想出话语来反驳。 “晟钰，你就是太善良了。” 御宥瑾叹了口气。 面对敌人和恶人，季晟钰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神，可一旦面对无辜之人，季晟钰就变了一个样子。 特别是有苏玖妍的陪伴，季晟钰变得越来越柔软了。 对于季晟钰来说是一件好事，有了人情味，也有了生的希望。 御宥瑾乐见其成，非常开心，但前提是，季晟钰不能被欺负。 御宥瑾看向苏玖妍，开口，“让他不开心的人在哪呢？” 苏玖妍抬手，指了指屋顶。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而后抓起季晟钰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带我上去，我教你骂人。” 季晟钰看着御宥瑾，沉默一瞬，脚下一点，跃上了屋顶。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同样有些呆愣的闵竹。 “阿晟是要学骂人？” 苏玖妍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殿下竟然要教季司主骂人，他会不会被打啊？” 闵竹斜了一眼一旁，不远处，黎央几人正站在那里。 在三人身后，是一众花隐楼成员，成员们正抬着一群昏迷不醒的人。 苏玖妍也看了过去，心下了然，那些人应该就是封焕等人的亲人。 只是苏玖妍现在在意的不是那些人，她看着闵竹，有些替闵竹无奈，摊上那么一个主子，闵竹也是不容易。 “快去看着点吧，那人是我的朋友，别让他太过分。” 苏玖妍指了指屋顶上的麦芽，由于角度问题，麦芽并未看到苏玖妍的动作。 以御宥瑾那不管不顾的性子，绝对不会顾及任何人。而季晟钰又不会阻拦御宥瑾，苏玖妍怕麦芽会受到伤害。 闵竹看了一眼麦芽，点了下头，身形一晃，上了屋顶。 苏玖妍没有去，她走向了苏缙。 有御宥瑾陪着，季晟钰不会吃亏，苏玖妍要去跟苏缙说一下发生的事情。 禁卫军都来了，总要将事情说清楚，给皇帝一个交代。 安姝茵和钟离奕轻轻落到地上，跟上苏玖妍。 两人想着去补充一下事情的经过，毕竟苏玖妍不清楚季晟钰等人是如何来的。 苏铭曦和汐月也跟了上去。 屋顶上，封焕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被花隐楼成员抬着的众人，面色变换。 怎么是被抬来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封焕的脸瞬间白了。 霜菱发觉了封焕的表情变化，立即开口，“他们只是被打晕了。” 封焕转头，看向霜菱，眼底的情绪散去了不少，可脸依旧是白的。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将他们打晕带回来。” 霜菱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情势所迫，没有时间和精力给那些人解释来龙去脉，况且那些人也不一定会相信。 打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发生了什么，让封焕他们自己去解释吧。 封焕点了下头，他不怪霜菱。 霜菱能将那些人完整的带回来，封焕已经很庆幸了。 “我想去找其他人。” 封焕看了一眼云淮，此刻云淮依旧抓着他的肩膀。 云淮才回过神，松开了手，“我跟你一起。” 云淮清楚封焕要去找那些跟他一样被蛊虫控制的人，云淮也想去看看那些人的情况。 “好。” 封焕没有拒绝。 云淮能一起去再好不过。 封焕本想动用内力，却再一次被云淮抓住了。 “去哪里？” 云淮询问。 封焕看着云淮，心头一暖。 封焕清楚，云淮是不想让他动用内力，是要自己带着他走。 封焕接受了云淮的好意，他的身体的确不能再折腾了。 封焕抬手指了指，云淮立刻跃起身，带着封焕走了。 下方的众人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到云淮将封焕带走，闳锴的手下顿时躁动了起来。 “都给我老实一点！” 雅薇喊了一句，将昏迷的闳锴拎了起来。 众人立刻噤了声。 一来，主子在别人手里。 二来，众人也没有把握打得过雅薇等人。 众人安静了，可眼中却充满了惶恐不安。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 众人不知道，但却不难想象，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可否给那些人检查一下？” 霜菱看向云韶，问了一句。 云韶看了一眼被抬着的众人，点了下头。 而后，霜菱和云韶就跃下了屋顶。 雅薇和司徒清，以及凉州和池荼并未离开。 四人站在屋顶的一侧，将闳锴围在中间，以此来震慑闳锴的手下。 其实，就算没有闳锴作为威胁，那些人也不值一提。 毕竟花隐楼，悬剑司，以及禁卫军都不是好惹的。 但若是能减少一些伤亡和麻烦，何必硬碰硬呢？ 在四人站定之际，季晟钰带着御宥瑾上了屋顶。 闵竹也上来了，黎央三人紧随其后。 看着出现的陌生面孔，柳叔皱了皱眉。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御宥瑾几人不善的目光，因为几人正盯着他们几人看。 “就是他们？” 御宥瑾看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御宥瑾却是明白了。 “看来，就是你们了。” 众人再一次惊奇，包括黎央和雅薇几人。 季晟钰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御宥瑾是怎么看出来的？ 跟苏玖妍一样，季晟钰根本不必有什么表情变化，御宥瑾就能从他的气场中感受到他的想法。 是常年的了解，也是心有灵犀。 “你们刚刚说苏小姐的坏话了？都说什么了？不如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御宥瑾双手环胸，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倒也不是装的，御宥瑾听到过诋毁苏玖妍的话，也听过旁人对苏玖妍的赞赏，唯独没有听到过坏话。 坏话的定义很模糊，介于诋毁和认同之间。 而且很多时候，所谓的坏话只是别人以为的，实际上对方也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鬼叔和程叔都没有说话。 程叔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鬼叔是在压制自己的怒气和不耐。 哼！小题大做！ 鬼叔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一旁，麦芽也没有出声。 第696章 太有良心了 麦芽将苏玖妍当做朋友，而瑶璟村的人则是她的家人。 一开始麦芽想着解除误会，可现在她想清楚了，没有什么误会。 麦芽不想看任何人受到伤害，但若是让她选择，她肯定会选择瑶璟村的人。 毕竟麦芽和苏玖妍今天刚刚认识，而麦芽和瑶璟村的人却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七年。 柳叔打量着御宥瑾，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谁？” 看御宥瑾的穿着打扮，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御宥瑾身上有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再加上御宥瑾是跟禁卫军一起出现的，身份呼之欲出。 柳叔相当谨慎，确定着御宥瑾的身份。 “御宥瑾，你也可以称呼我一声五殿下。” 御宥瑾轻轻笑了一下，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这一句话，却让柳叔变了脸色。 鬼叔的气息也是一滞。 “五殿下？你是五皇子？” 程叔瞬间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五殿下驾临，是我等失礼了。” 柳叔深吸了一口气，拱手施了一礼。 程叔看了一眼柳叔，跟着一起施礼。 鬼叔没有动，可周身的冷意却彻底消散了。 鬼叔可不想给旁人留下话柄。 如果是江湖人也就罢了，就算是官员柳叔和鬼叔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 可御宥瑾是皇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 柳叔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皇子前来，事情的严峻程度直接上升到了最高。 诚然，瑶璟村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人人都很厉害。 可柳叔不会猖狂到跟皇子作对，鬼叔也不会。 他们之所以隐居于此，避世不出，不就是为了寻求一个安稳吗？ 如若不是闳锴的突然到来，他们依旧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事到如今，不只有江湖人，皇子也来了，瑶璟村恐怕再也无法平静了。 “不用搞那些没用的，我只想听你们说了什么。” 御宥瑾摆摆手，意思是不必行礼，也是让他们快说的意思。 “我等不知苏小姐和殿下的关系，是我等鲁莽了。” 柳叔没有站起身，脊背反而更弯了一些。 皇子一怒，血流千里。 为了瑶璟村，柳叔只能低头。 程叔早就站了起来，他看着柳叔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便涌现了怒火。 当然，怒火不是针对柳叔。 程叔转头，盯着御宥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没等他说出口，便被鬼叔阻止了。 “想一想孩子们。” 鬼叔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程叔的话顿时憋了回去，他是头脑简单，可他不是个傻子。 也许听不出话语中的深意，但他却清楚御宥瑾的身份意味着什么，那是绝对的权威。 就算今天瑶璟村的人能全数逃走，可是一旦惹怒了皇室，天下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吗？ 麦芽突然动了，走到柳叔三人身前站定，直视御宥瑾。 “是我一个人的错。” 麦芽想要自己承担。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只是麦芽不怪苏玖妍，她只是怪自己，为什么自己要贪恋一时的感受，跟苏玖妍产生交集。 御宥瑾眉头一挑，刚要说话，闵竹却突然上前，对御宥瑾说了一句，“她是苏小姐的朋友。” 声音不大不小，屋顶上的众人都听到了。 麦芽心头一颤，神色复杂的看着闵竹。 苏玖妍承认她是她的朋友，并且特意叮嘱了他人。 如此温暖又周到，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啊！ 麦芽瞳孔颤动，声音也在发抖，“我不配。” 是啊！她怎么配呢？ 苏玖妍一心为她着想，而她却选择了瑶璟村。 麦芽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瑶璟村。 只是抛弃了朋友的她，又怎么配和苏玖妍做朋友？ 柳叔三人看着麦芽，心下一痛。 三人疼爱麦芽，自然看不得她伤心难过。 可是他们也没有错，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那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的错吗？ 也不是。 如若有人说麦芽可怕，需要远离，他们同样接受不了。 此事任何人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 御宥瑾没有理会麦芽，看了一眼闵竹，“朋友怎么了？我也是她的朋友！” 说完，御宥瑾又看向季晟钰，开口，“你说说你们，每个方面都很出色，唯独有一点，就是你们太有良心了。” 听到御宥瑾的话，雅薇几人和黎央三人都止不住的点头。 的确，苏玖妍和季晟钰看起来锋芒毕露，不好相处，可实际上两人对待旁人都很宽容。 愿意体谅别人，帮助别人。 特别是苏玖妍，每一次都将自己放到最后。 “她是个傻的，你也是！” “你们能不能支棱起来啊！你们的气势呢？你们的脾气呢？” 御宥瑾恨铁不成钢，抬手点着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没有躲，也没有说话。 御宥瑾是在为他们抱不平，可季晟钰清楚的知道，他和苏玖妍都不会有所改变。 看到季晟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一个个的都跟倔驴似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季晟钰抬眼，看着御宥瑾。 说他们傻也就罢了，竟然说他们是倔驴？ “噗！” 雅薇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余几人也抿着嘴，忍笑。 也只有御宥瑾有那个胆子说苏玖妍和季晟钰是倔驴了。 不过，的确是很形象。 “咳咳咳！” 御宥瑾有些心虚，咳嗽了几声，而后想起了什么，气势瞬间恢复。 “我说的有错吗？委屈自己，成全他人，就你们伟大！可也不看看别人领不领情！” 御宥瑾越说越生气，最后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他实在是替苏玖妍和季晟钰不值。 御宥瑾清楚，苏玖妍和季晟钰不会改变，会一如既往的那般做事。 正是如此，御宥瑾才会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好人要受人非议和误会，甚至不被领情。 难道就因为好人心肠好，好说话吗？ 世上好人难做，所以御宥瑾不会去做一个好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愿意做好人，御宥瑾不会阻止，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和力量去保护两人。 “殿下，冷静。” 闵竹插言，他怕御宥瑾自己给自己气死。 季晟钰也开了口，悠悠说了一句，“你要是气死过去，我就说不清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看了笑话！” 御宥瑾又白了季晟钰一眼，而后转头，看向了麦芽。 第697章 同样可怕 明明是处于同一个屋顶，可季晟钰等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和谐，甚至有些欢乐。 可麦芽他们却完全相反，气氛严肃又压抑。 柳叔三人看着麦芽，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忧。 麦芽一直在瑶璟村生活，没有接触过外界，也没有经历过任何打击。 今日的事说起来不算大，可对于麦芽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御宥瑾自然不会在意麦芽怎么想，雅薇等人也毫不在意。 虽然苏玖妍承认了麦芽是她的朋友，但那又如何？ 众人最多留几分情面，并不会主动关心麦芽。 因为麦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谁也没说苏玖妍的朋友就是他们的朋友。 之所以之前众人可以相处的很愉快，是因为众人都是真心待人的人，认可彼此，愿意深入了解彼此。和苏玖妍的关系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是锦上添花，并非决定性因素。 “你配不配跟我没关系，不用在我面前做出如此姿态。” “苏小姐和晟钰好说话，我可不是一个讲理的人。” “刚刚你们说什么了，最好告诉我，时间有限，我不想听废话。” 御宥瑾几句话，直接堵死了所有话头。 柳叔三人不想触怒御宥瑾，只能实话实说。 柳叔和鬼叔对视了一眼，只好将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没有办法，他们别无选择。 屋顶上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神色变换。 “她……可怕？” 麦芽转头看着两人，满眼不解。 她没有怪两人，是真的不明白苏玖妍哪里可怕。 柳叔和鬼叔没有说话，先出声的是御宥瑾。 “苏小姐跟你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 “你跟她无话不谈。” “事后你觉得非常开心。” 接连三句，不是问题，御宥瑾的语气相当笃定。 麦芽转回身，面向御宥瑾，神色惊诧，“你怎么知道？” 御宥瑾没有回答，他摸了摸下巴，“能让苏玖妍承认是朋友的人，一是对她的胃口，她觉得值得结交，二是她心里有愧，想要补偿，又或者两种原因都有。” “我觉得你应该是第二种。” 御宥瑾微微一笑，又补充了一句，“苏小姐为何会觉得愧疚？难道她骗了你？” 御宥瑾心思玲珑，加上对苏玖妍的了解，猜到了全部。 对于御宥瑾来说，事情并不难猜。 苏玖妍特意嘱咐了闵竹，让闵竹看着御宥瑾，不让他太过分。 如若苏玖妍是发自内心的认同麦芽，她不会叮嘱闵竹。 说起来，苏玖妍和御宥瑾是非常相像的两个人。 苏玖妍感兴趣的人，御宥瑾也会感兴趣。 苏玖妍认同的，御宥瑾也会认同。 哪怕处于意见不合，甚至是敌对的关系，但只要人值得，苏玖妍和御宥瑾便会认可。 两人肆意张扬，随心所欲，从来不会理会外界的因素和环境。 可以想见，对于麦芽，苏玖妍并未倾注多少友情，不见得不是真心，只是相处的时间太短。 实际上，苏玖妍已经做好了结交麦芽的准备，不然她不会答应跟麦芽切磋。 只是事情转变的太快，让两人的友情没有发展起来。 在那种时刻，苏玖妍处于好心，叮嘱闵竹。 同样的，也让御宥瑾察觉到了苏玖妍的真正心思。 “苏小姐深入虎穴，一定会找机会反抗，而反抗的第一步就是了解此处的情况。” “而你，就是苏玖妍了解此处的通路。” “想来苏小姐应该是利用了你的单纯，所以才会心有愧疚。” 御宥瑾继续说着，将事情一点点的剖析出来。 柳叔面色一变，目光暗沉。 鬼叔的气场也有了变化，不再是安安静静的，十分阴沉压抑。 原本两人以为苏玖妍一个就已经够可怕的了，可是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御宥瑾也是一个可以轻易看穿人心的人，跟苏玖妍同样可怕。 如若仔细区分，苏玖妍和御宥瑾是有差别的。 苏玖妍属于感知敏锐，能够从人的反应和气息变化中察觉到情绪的变化。 也许眼神和表情可以控制，可以隐藏情绪，可是周身的气息和气场却控制不了。 说到底，苏玖妍的本事玄之又玄，旁人复制不了。 可是御宥瑾不一样。 他虽然观察力极佳，但却不如苏玖妍。 之所以能跟苏玖妍一样犀利，一针见血，是因为他了解人心。 在皇室长大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心眼。 皇宫是权势的巅峰，也是污秽之事最多的地方。 御宥瑾从小就在污秽和黑暗中长大，见惯了人心的诡谲和阴暗，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洞察人心。 虽说苏玖妍和御宥瑾的能力有所差别，可却能达成同样的作用，而且两人从未用自己的能力伤及无辜。 “你们怕我？” 御宥瑾感受到了柳叔和鬼叔的变化，挑了挑眉，“你们也怕苏小姐。” “怕我们能够洞察人心的能力，怕我们伤害你们。所以你们下了结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最好的就是离得远远的，不跟我们产生交集。” 御宥瑾捋顺了柳叔和鬼叔的思维逻辑，也是在说给麦芽听。 “有真心对你的长辈，你很幸运。” 御宥瑾看向麦芽，话语中没有任何嘲讽意味。 不论柳叔和鬼叔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他们完全是一心为麦芽。 如若不是麦芽和苏玖妍有了交集，柳叔和鬼叔也不必那么担心，就像两人想的那样，大不了远离。 可是麦芽跟苏玖妍是朋友，两人就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麦芽一直生活在瑶璟村，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心思单纯，而苏玖妍则完全相反，是一个洞察人心的高手。 只要苏玖妍想，可以在麦芽不知不觉中控制她，而且麦芽还会死心塌地，甚至会拼尽一切，主动帮助苏玖妍。 柳叔和鬼叔怎么能不担心？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瑶璟村的所有人都不会视而不理，都会帮助麦芽，满足麦芽。 瑶璟村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隐世之所，柳叔和鬼叔都清楚，村内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每个人都有非同一般的天赋和能力。 倘若现了世，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届时别说是安稳生活了，他们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柳叔和鬼叔有那样的经历，十分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清楚当今的江湖是多么的腐烂不堪。 第698章 收回刚才的话 不论是为了麦芽，还是为了瑶璟村，两人的忧虑都没有错。 麦芽有些愣怔。 也许之前她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也不明白柳叔和鬼叔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可是现在麦芽明白了。 柳叔和鬼叔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会将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麦芽垂下头，抿紧了嘴唇。 她只是交了一个朋友，却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 她真的不配有朋友。 麦芽从来都没有责怪柳叔和鬼叔，她明白两人是为了她好。 同样的，麦芽也不怪苏玖妍，反而在庆幸，她体会到了友情的美好，哪怕是她单方面的，哪怕是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 麦芽不后悔，直至此刻，她也不后悔。 但是麦芽却认清了一件事。 她这一生注定要在瑶璟村里生活，不能跟外人接触。 因为一旦有了接触，柳叔等人就会担心。 麦芽是个非常乖巧孝顺的人，她不想瑶璟村众人因为她而牵动心神，她不忍看到他们那担忧的眼神。 麦芽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抬起头，眼神无比平静。 “殿下说的都对，柳叔和鬼叔没有错。” 御宥瑾眉头微微一皱，敏锐的发现了麦芽的变化。 如果说刚才的麦芽是鲜活灿烂的，此刻却有些死气沉沉。 就像是一朵艳丽绽放的花，顷刻间就枯萎了一般。 相比之下，御宥瑾更喜欢刚才的麦芽。 他清楚麦芽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是来给苏玖妍和季晟钰出气的。 御宥瑾不理会麦芽，看向柳叔和鬼叔。 而此刻，柳叔和鬼叔正在看着麦芽。 作为看着麦芽长大的长辈，两人自然也发现了麦芽的不对劲。 两人想要询问，可现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而且有很多话，也不能被外人听去。 两人沉默了，都没有说话。 程叔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鬼叔制止了。 程叔只好闭嘴，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听鬼叔和柳叔的。 御宥瑾看着三人，突然笑了一下。 此刻，他们竟然在顾虑其他事情，而不是先关心麦芽。 “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 御宥瑾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毫不掩饰，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刚才御宥瑾从柳叔和鬼叔那里感受到了对麦芽浓浓的爱，因为担心，所以才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可是眼下，御宥瑾又发现了两人的顾虑。 原来两人也不是全心全意为麦芽啊！ 也许两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在御宥瑾看来，不论什么苦衷都没有活生生的人重要。 两人以为拖延一些时间也没什么，麦芽会理解的。 当然，麦芽当然会理解。 可是过了那个时间，事情就完全变了。 麦芽此时需要关怀，哪怕是一句话，也许都能让麦芽重新绽放，但若是没有抓住现在唯一的机会，麦芽恐怕就会彻底枯萎。 但那跟御宥瑾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在乎，也不想管。 御宥瑾侧头，看向闵竹。 “刚刚是怎么回事？苏小姐为什么会受伤？” 别看刚才御宥瑾对苏玖妍阴阳怪气的，可他十分在意，也很是不解。 苏玖妍做好了一切准备，绝对不会轻易受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闵竹一直在暗中，看到了所有。 精简了一下，闵竹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御宥瑾听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的确有了变故，苏玖妍是为了确保无辜之人的安全，才被人所伤。 闵竹说完，便不再多言，默默退至御宥瑾身后。 御宥瑾将视线再一次放到柳树和鬼叔的身上，问了一句，“听清了吗？” 柳树和鬼叔一时没能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可两人依旧点头，他们的确听清了。 “为了确保无辜之人的安全，苏小姐不惜受伤，任由旁人针对。” “这般心善美好的人，会伤害她吗？” 御宥瑾挑眉，指了指麦芽。 而此刻的麦芽，再一次愣怔住了。 她并不清楚苏玖妍为何会一直忍着，早在苏玖妍一招放倒闳锴时，麦芽就心有疑惑。 只是那时麦芽的心思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并未多想。 此刻被御宥瑾点明，麦芽的心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果然，苏玖妍是个美好的人。 而她，不配跟那样美好的人做朋友，甚至不配跟她产生交集。 麦芽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很难过。 突然，麦芽转身，下了屋顶。 她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阳光怎么那么灼热滚烫呢？ 不，不是阳光灼热，是她太卑劣了。 此刻，麦芽只想躲起来，最好谁也不见。 只是麦芽刚刚站稳，就听到了一声呼唤。 “麦芽。” 单纯的名字，没有像柳叔他们那般亲昵的称呼她小麦芽。 可是麦芽的身体却是一颤，定在了原地。 奶奶从人群中走出，走到麦芽身旁。 “麦芽，受委屈了吧。” 奶奶说的肯定，抬起手，轻轻抚着麦芽的后背。 “奶奶……” 麦芽转身，面向奶奶，声音哽咽，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奶奶轻拍麦芽的后背，慈祥又温柔。 麦芽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可下一瞬，麦芽就抬手擦干净了，对奶奶露出了一个笑容。 “奶奶，我没事。” 麦芽说着，将拐杖还给了奶奶。 “唉！我不该把你教的那么懂事。” 奶奶叹了口气，怜爱的看着麦芽。 “麦芽，不论任何时候，你都不必委屈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不用太在意其他人，包括我和瑶璟村的人。” “你是一个人，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往后的路也要你自己走。去走自己的路，不论好与坏，奶奶都支持你。” 奶奶握了握麦芽的手，将拐杖重新放入麦芽的手中。 麦芽紧紧抿着唇，她想忍着，可却忍不住。 麦芽一把抱住奶奶，终于不再压制，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奶奶……” “我该怎么办……” 奶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麦芽，无声的安抚。 麦芽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话语，而是陪伴。 将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远处，瑶璟村的众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凝重又担忧。 屋顶上，柳叔三人都听到了麦芽的哭声，神色都是一变。 第699章 讽刺至极 “小麦芽怎么哭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程叔说着，就要下屋顶，却被鬼叔一把抓住了。 “你抓着我干什么？” 程叔甩了甩手。 “她现在恐怕不想看见我们。” 鬼叔停顿了一下，突然变了话锋，“不，不是我们，是我们，不包括你。” 程叔眉头一皱，开口，“你说什么呢？弯弯绕绕的，我听不懂！” 说完，程叔继续向下冲去。 这一次，鬼叔松开了手，没有阻拦。 鬼叔看向柳叔，从柳叔脸上看到了一抹苦笑。 而鬼叔自己，情绪也相当低落。 两人终于意识到，他们伤到了麦芽。 被两人提防的苏玖妍没有伤害麦芽，反倒是一心为麦芽着想的他们，让麦芽伤心了。 当真是讽刺至极！ 程叔落到地面上，本想上前安慰，可却被奶奶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叔挠着头，急得在原地打转。 屋顶上，御宥瑾看着柳叔和鬼叔。 “现在呢？你们可有改变看法？” 他并不在意麦芽如何，只在乎苏玖妍。 之所以说出那番话，也是为了让柳叔他们意识到苏玖妍的好。 鬼叔没有回答，他的心神都被吸引走了。 柳叔回了神，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御宥瑾解释了又如何，就算苏玖妍可以为了无辜之人牺牲自己又如何，都改变不了苏玖妍可怕的事实。 柳叔不会改变看法，因为他们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将人和事往最坏的地方想，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也是必须要做的。 “很好！你们最好一直坚持下去！” 御宥瑾被气笑了，眼中怒意翻腾。 “殿下是否有些太欺负人了？” 鬼叔沉声质问。 他也来了脾气，他们并未做什么，御宥瑾怎么就那么不依不饶？ “欺负人？呵！” 御宥瑾冷笑了一声，开口，“我若是仗势欺人，早就将你们抓起来了！看来我的脾气还是太好了啊！” 御宥瑾微微眯眼，眼底尽是冷意，“跟你们说那些，只是为了不让苏小姐被误解！” “苏小姐和晟钰是好人，我可不是！我就是来抱不平，给他们出气的！” “既然你们觉得我仗势欺人，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白白背了骂名？” 御宥瑾说着，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明显，最终转变为了杀意。 御宥瑾不是一个好人，他一直信奉的都是帮亲不帮理。 “闵竹！” 御宥瑾唤了一声，就要下达命令。 柳叔神色一变，瑶璟村根本承受不了皇子的怒火。 鬼叔的气势也是一滞，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了。 张了张嘴，柳叔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 就在此时，一阵风声传来，下一瞬，苏玖妍出现在了御宥瑾的身旁。 突然出现的苏玖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御宥瑾的吩咐说不出口了，柳叔和鬼叔也都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自然是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却没有在意，她看了一眼四周，并未看到麦芽，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麦芽呢？” 苏玖妍侧头，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她记挂着屋顶上的情况，跟苏缙说完后，就急忙回来了。 御宥瑾脑袋一歪，避开了苏玖妍的视线，看起来颇有几分心虚，也没了刚刚那强横的样子。 季晟钰抬手，指了指下方。 苏玖妍上前几步，看到了抱着奶奶哭泣的麦芽。 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依旧没有看苏玖妍，抬头望着天。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苏玖妍有些无奈，大步走到御宥瑾身前。 “殿下……” 没等苏玖妍说完，御宥瑾便主动开口，“我没有欺负她！她那样可不关我的事！” 看到苏玖妍没有说话，御宥瑾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来打抱不平的，又不是来欺负小姑娘的！” 苏玖妍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她了解御宥瑾，他的确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而且苏玖妍也特意叮嘱了，御宥瑾不会不给她面子。 那为什么麦芽会那么伤心？ 又发生了什么？ 苏玖妍看向了闵竹，目露询问之色。 季晟钰不喜欢说话，御宥瑾又总是会顾左右而言他。 苏玖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能问闵竹等人。 而闵竹离苏玖妍最近，她便选择了闵竹。 闵竹接收到了苏玖妍的目光，立刻将事情说了一下。 很简单，几句话就总结了。 苏玖妍听完，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看了一眼柳树和鬼叔。 而后身形一闪，下了屋顶。 苏玖妍如一片叶子一般，轻轻落到地上，不顾瑶璟村众人变换的神情，直接走向麦芽。 这一次，奶奶没有阻止，任由苏玖妍上前。 “麦芽。” 苏玖妍轻轻唤了一声。 麦芽身体一僵，哭声也停下了。 苏玖妍并未催促，默默等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麦芽才松开了奶奶，抬起了头。 麦芽擦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转头看向苏玖妍，嘴角扬起了笑容。 虽然擦干了泪痕，可麦芽那通红的眼睛却十分明显，而且笑容也非常勉强。 麦芽不想让苏玖妍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想尽量在苏玖妍面前维持住自己的形象。 虽说之前想的很好，也下定了决心，不和苏玖妍产生纠葛，可是当苏玖妍站在麦芽面前，麦芽的心就不受控制了。 她依旧想跟苏玖妍做朋友，念头强烈，异常渴望。 跟那样美好的人做朋友，谁不想呢？ 苏玖妍就是有那种魅力，引人沉沦，不论男女，不论是什么样的情感。 苏玖妍看出了麦芽的勉强，却没有点破，只是对麦芽伸出了手。 “要不要上去？” 听了闵竹的话，苏玖妍清楚了麦芽哭泣的原因。 跟御宥瑾关系不大，而是麦芽陷入了内耗。 奶奶给了麦芽支持和温暖，麦芽才将情绪发泄了出来。 可是仅仅发泄是不够的，只有直面问题，才能彻底解决。 而问题的关键就是柳叔和鬼叔，是他们的关心，是他们自认为对麦芽好的行为。 麦芽看着苏玖妍的手，鼻子发酸，抿了抿嘴，忍住眼泪，没有说话。 奶奶拍了拍麦芽的后背，柔声开口，“去吧。” 她是支持麦芽的。 正如她之前所说，她将麦芽教的太乖巧孝顺了。 乖巧孝顺是很美好的品质，可若是因此而委屈了自己，那就不美好了。 第700章 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奶奶将麦芽养大，教导，可不是为了让麦芽按部就班的生活，变成一个傀儡。 麦芽可以有锋芒，也可以反抗。 奶奶也想看到麦芽意气风发，鲜活灵动的样子。 麦芽看向奶奶，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有奶奶在，谁也不能委屈了你！” 奶奶的声音依旧温柔，可话语却异常坚定，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是让麦芽上去。 麦芽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重重点头。 奶奶和苏玖妍是为了她好，而她也必须直面问题。 也许之前麦芽可以默默忍下去，将所有难过都隐藏起来。 可是听了奶奶刚才的那番话，麦芽的委屈爆发了，同时她也被点醒了。 奶奶想让她有自己的性格和锋芒，想让她走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路。 有人支持，麦芽就有了勇气。 如今苏玖妍也来了，麦芽的心颤动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乖巧孝顺的人，不代表不能反抗。 麦芽抬起手，放到了苏玖妍的掌心上。 苏玖妍微微一笑，握紧了麦芽的手。 身形一动，两人一起上了屋顶。 麦芽的突然出现，让柳叔变了神情，鬼叔的气场也变了。 “小麦芽……” 鬼叔唤了一声，没了之前阴恻恻的感觉，反而有些可怜巴巴的。 苏玖妍松了手，默默后撤了一步。 “鬼叔。” 麦芽笑了一下。 这一次不是勉强，是发自内心的笑。 她第一次看到鬼叔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下意识就笑了。 看到麦芽的笑，鬼叔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柳叔主动上前，开口，“是我们的错，伤害到了你。” “你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柳叔，鬼叔，我长大了，想要结识新的朋友，想要去外面看看。” 麦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早在很久之前，麦芽就想走出瑶璟村，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可是从小长辈便告诉麦芽，外面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看着长辈们眼中的担忧和关切，麦芽按下了心里的想法。 麦芽以为她放弃了，可当见到苏玖妍的那一刻，麦芽突然意识到，她没有放弃，一直都没有放弃。 只是为了不让长辈担心，麦芽才选择了隐藏。 苏玖妍的确激起了麦芽的保护欲，让麦芽心软，可最主要的原因是苏玖妍是外面的人，麦芽想要跟苏玖妍亲近，想听一听外面的事。 所以苏玖妍问什么，麦芽就说什么。 只是没等麦芽听到苏玖妍跟她描述外面的世界，封焕就去了。 麦芽只能离去，但她不后悔说了那些，她是真的将苏玖妍当做了朋友。 麦芽单纯，却并非一个轻信他人的人。 只是麦芽遇见的是苏玖妍，麦芽觉得苏玖妍不一样，她想跟苏玖妍交朋友。 不论苏玖妍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有没有欺骗她，麦芽都当苏玖妍是朋友。 因为在麦芽跟苏玖妍说瑶璟村众人的情况时，麦芽从苏玖妍眼中看到了不忿和心疼。 对于他们的遭遇，苏玖妍是愤怒的，是心疼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像柳叔和鬼叔说的那样呢？ 不可否认，苏玖妍的能力很可怕，可是她并没有伤害瑶璟村的任何一人，不是吗？ 麦芽相信苏玖妍，但同样的，她也无法反驳柳叔和鬼叔。 两人之所以会那么想，也是为了瑶璟村。 为了保护这一方乐土，两人什么都能做，只是说几句实话又有什么的呢？ 麦芽无法说出孰对孰错，她只能选择一方。 她选择了瑶璟村，放弃了苏玖妍，同时也是放弃了自己。 当她心灰意冷之际，是奶奶点醒了她。 后来，苏玖妍来了。 再一次看到苏玖妍，藏在心头的渴望再也压制不住了。 麦芽直面了柳叔和鬼叔，也直面了自己的内心，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柳叔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直乖顺的麦芽会说出那样的话。 “小麦芽，外面太危险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你奶奶交代啊！” 鬼叔语重心长，满满的都是担忧。 “奶奶支持我。” 麦芽又笑了笑，郑重的看着两人。 “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是为了我好，但我想遵从自己的心，我一定要走出去看一看。” 麦芽说的坚定，表达的很清楚。 她说那些不是为了征询两人的意见，而是通知。 麦芽一改往日的乖顺，难得强势了一次。 柳叔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你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想好了。” 麦芽点头。 柳叔眉头一皱，想要继续劝说，鬼叔也下意识上前，也是要劝说的意思。 麦芽直视两人，等着两人的话。 她不怕两人的话语，也不会被说服，因为在她决定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时，他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你所说的美好指的是什么？” 苏玖妍突然出了声，她本来不想插言，让麦芽自己去解决。 可是柳叔和鬼叔好似听不懂话似的，甚至开始用亲情绑架麦芽。 苏玖妍忍不下去了，她看着柳叔和鬼叔，悠悠开口，“你们口中的美好，是你们自己以为的。” “你们可有真的想过麦芽的想法吗？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下定了决心，可你们依旧是劝说，而不是认同。” “为什么呢？” “你们怕她会有危险，会受到伤害，你们觉得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麦芽好。” 苏玖妍自问自答，却没有停下，继续说着。 “可是你们真的有尊重过麦芽吗？”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木偶，也不是谁的傀儡，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主宰。” “别说只是出去看看，就算她此刻自尽于此，你们也没有资格阻拦！” “她的命是她的！她的人生也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该插手！” 苏玖妍说的十分严重，语气也很是严肃。 她有些生气了。 苏玖妍最看不惯的就是长辈自以为是的好，以为自己年纪大，经历的多，就可以代替小一辈做选择。 自以为规避了风险，是在保护小一辈。 可实际上，那种行为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 乖巧孝顺的小一辈，会因为在乎长辈，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活的死气沉沉，再也开心不起来。 第701章 拍马屁 就像麦芽刚才那样的状态，幸好麦芽有一个支持她的奶奶，苏玖妍也及时出现了，所以才避免了本性的消逝。 如若是有性格的小辈，会滋生出反抗之心，不顾一切的抗争，哪怕是硬碰硬，玉石俱焚。 又或者是没有主见的小一辈，就会像温室中的花朵一般，没有经历风雨，任何一点磨难都会丢了性命。 一味的保护不仅不是保护，反而是伤害。 小一辈也许什么都不懂，但长辈懂得。 小一辈成长的模样离不开长辈的影响，也就是说，长辈在这种事情上的责任要更大一些。 可以插手小一辈的成长，悉心教导，却不能只将小辈禁锢在小小的一方天地。 不然岂不是成为了井底之蛙？ 鬼叔沉默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明明他不是那么想的，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没有什么差别。 柳叔叹了一口气，开口，“你不明白。” 两人的担忧是有原因的，麦芽不是一般人。 并非是她的身份有问题，而是她的功法。 可以将穴位随意移位的功法，任谁见了都会眼红。 如果让世人知晓，等待麦芽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小看我，虽然我年纪不大，可我经历的可不少。” 苏玖妍笑了一下。 “你们无非是怕秘密被人发现。” 一句话，让柳叔变了脸色。 鬼叔的气息也是一变，冰冷无比，锁定了苏玖妍。 这一次，麦芽主动上前，挡在了苏玖妍身前。 失而复得的朋友，谁也不能伤害。 “她是我的朋友。” 麦芽说的坚决，可眼中却流露出了几分祈求。 麦芽无法对柳叔和鬼叔动手，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苏玖妍被针对。 麦芽是矛盾的，是纠结的，内心被拉扯着，跟疼很疼。 苏玖妍拍了一下麦芽的肩膀，柔声开口，“不必如此，我会一直等你。” 苏玖妍的意思很简单，让麦芽不用为了她去跟亲人对抗，她永远都会是麦芽的朋友。 麦芽心头一颤，双手下意识握了起来，握紧了拐杖。 感受到拐杖的坚硬，麦芽想到了奶奶的话。 柳叔和鬼叔没有她想的那般脆弱，她该活出她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的选择。 思及此，麦芽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想明白了，也许是因为苏玖妍的温柔，麦芽心里的疼痛渐渐散去。 “柳叔，鬼叔，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是世间特殊的人不只有我们。” “避世不出，过安稳的生活应该是我们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因为迫不得已。” 麦芽作为瑶璟村的人，当然清楚众人都是怎样的人，也明白柳叔和鬼叔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可是一味地躲避真的有用吗？ 如果心甘情愿，喜欢安稳的生活，旁人没有资格说什么。 但是瑶璟村的众人并非人人都愿意与世隔绝。 不只麦芽一个，不少人都想出去看一看。 只是跟麦芽一样，碍于长辈们的告诫和关心，大家都没有说出来，默默藏起了心思。 “雏鹰若想长大，必须离开老鹰的庇护。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麦芽直视柳叔和鬼叔，脸上带着笑容。 沉默一瞬，柳叔又叹了口气，“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他一直想将所有人都保护好，他以为只要不跟外界接触，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柳叔忽略了麦芽的心思，麦芽对外界有向往。 正如苏玖妍所说，在他们看来丑陋不堪，满是危险的外界，却是麦芽的期待和向往。 麦芽想去撞个头破血流，想去受一些伤。 其实，受一点伤也没什么不好。 疼痛和快乐一样，都是人不可或缺的情绪。 鬼叔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却能感受到他的低落。 也许他们真的错了。 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去，雏鹰总有一天会独自面对世界。 倘若继续保护下去，雏鹰就一直长不大，没有独自面对世界的能力。 “你们是我的亲人长辈，我明白你们是为了我好，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 麦芽目光真挚，眼神中尽是孺慕。 麦芽想出去看一看，不代表她放弃了瑶璟村。 瑶璟村一直是她的家，柳叔等人也都是她的家人。 柳叔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笑。 麦芽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看来，的确需要受伤，才会成长。 “小麦芽……” 鬼叔有些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 “我在呢！” 麦芽应声，眉眼弯弯的笑着。 反抗原来也不难，并不会伤害到柳叔和鬼叔。 麦芽意识到了这一点，很是开心。 麦芽不愿意伤害柳叔和鬼叔，不然之前也不会那般隐忍。 看着麦芽那灿烂又开心的笑容，鬼叔的心被触动了。 这一刻，鬼叔终于承认，以前的他错的离谱。 苏玖妍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满意了？开心了？” 一旁，御宥瑾幽幽开口。 苏玖妍侧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正在看着苏玖妍，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而后抬头望天，避开御宥瑾的视线。 看到苏玖妍那似曾相识的动作，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一个个的都是大善人，就我最坏！” 御宥瑾小声抱怨。 他上赶着给苏玖妍和季晟钰出头，可两人却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怎么会？” 苏玖妍立刻出声，对御宥瑾笑了笑，“殿下人美心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说着，苏玖妍对季晟钰使了一个眼色。 御宥瑾闹脾气了，快哄一哄！ 御宥瑾听到苏玖妍的话，情绪好了一些。 他不在乎人美心善用在他身上合不合适，他只知道苏玖妍夸他了。 “殿下实乃豪杰，我等拍马都比不上！” 季晟钰突然说了一句。 苏玖妍微微瞪眼，嘴巴也张大了。 季晟钰竟然会拍马屁？ 而且她是让季晟钰哄一哄御宥瑾，不是拍马屁啊！ 御宥瑾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 “真的吗？” “嗯，真的。” 季晟钰点头，表情严肃又认真。 御宥瑾咳了几下，可嘴角的笑却怎么都压制不住。 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整个人已经高兴的快要飘起来了。 看来，季晟钰的话让御宥瑾很是受用。 苏玖妍嘴角一抽，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闵竹向一旁挪了几步，到了苏玖妍身旁，小声开口，“殿下喜欢听人夸他。” 第702章 拱火 “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阿晟也会拍马屁。” 苏玖玖是真的没想到季晟钰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苏玖妍却是开心的，她又发现了季晟钰不同寻常的一面。 “季司主偶尔也会语出惊人，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 闵竹看了一眼季晟钰，神色也有些怪异。 他是御宥瑾的贴身护卫，跟季晟钰见面的机会有很多，时常能看到御宥瑾和季晟钰相处的画面。 御宥瑾是一贯的不着调，跟季晟钰开玩笑，招惹季晟钰。 御宥瑾曾说，看到季晟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崩掉，是他最开心的事。 以前的季晟钰通常都不会理会御宥瑾，如果实在是生气，就会将御宥瑾扔出去。 可是后来，季晟钰变了。 也许就是在苏玖妍出现之后，季晟钰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 不再冷冰冰的，不再隐藏情绪，会时不时的刺激一下御宥瑾。 很多时候，都会将御宥瑾气的跳脚。 每一次闵竹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好戏。 说实话，他很喜欢现在的一切。 而所有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苏玖妍。 苏玖妍的笑容变了，灿烂又温柔，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当然愿意看到季晟钰的变化。 季晟钰越来越鲜活了，如此才是一个人该有的状态。 此时，柳叔突然对苏玖妍说了一句，“我不会改变对你的想法，你若是敢欺负小麦芽，我决不罢休！” 对于麦芽，柳叔不再约束，可是他对苏玖妍，依旧是之前的看法。 苏玖妍的可怕是事实，他无法忽视。 御宥瑾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瞪了一眼柳叔。 “你一定要破坏我的好心情，是吗？” 御宥瑾磨着牙，有些生气。 他知道柳叔没什么恶意，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可为什么非要在此时说？ 真是太煞风景了！ 季晟钰抬眼，眼神冷了下去。 之前碍于柳叔的无辜，季晟钰并没有做什么。 可是他不该再一次说出那样的话。 “晟钰，打他！” 御宥瑾一挥手，推了一下季晟钰。 “锵！” 长剑出鞘，季晟钰上前一步，顺势抽出了鹣鲽。 第一次也就罢了，可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况且柳叔那句话已经算是威胁了，而不是不同立场的看法，季晟钰自然忍不了。 剑锋闪烁着寒芒，寒意以季晟钰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御宥瑾默默后撤了几步，双手抱在一起，搓着自己的胳膊。 闵竹立刻走来，脱下外衣给御宥瑾披上。 御宥瑾也没有客气，拢了拢衣服，对闵竹开口，“下次多给我带点衣服，不然不等敌人怎么样，我就会先一步被冻死！” “真是的！刚刚我就应该快点跑！” 御宥瑾那个后悔啊！ 他只是想让季晟钰给他出一口恶气罢了，忽略了季晟钰发威后的寒冷。 “是。” 闵竹应声。 仔细看，可以看到闵竹略微上扬的嘴角，他有些幸灾乐祸。 直面季晟钰的寒意，柳叔的感受更加直接深刻。 寒意将他层层包裹，柳叔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原来这就是天生寒体的威力！ 柳叔暗自想着，眼神沉了下去。 麦芽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柳叔，眨巴着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做出选择，反而有些期待。 说起来，麦芽一直都没有见过柳叔全力爆发的时候，也许今天就可以见到了。 麦芽之所以会如此轻松，一来是因为她想通了，二来是因为她没有感受到季晟钰的杀意。 如果只是打一架，也不错。 柳叔运转内力，周身气势翻腾。 他自然不会怕了季晟钰，哪怕季晟钰是天生寒体。 不得不承认，柳叔心底隐隐有着几分兴奋。 能与天生寒体交手，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两人对峙着，气势越来越强，仿佛下一刻就会打起来。 就在此时，苏玖妍大步上前。 她没有理会柳叔，走到季晟钰身侧，抓住季晟钰的手腕。 微微用力，带动着季晟钰的手，将鹣鲽插回剑鞘。 “他年纪大了，跟我们的想法有出入，是很正常的事，不用跟他计较。” “不气啊！不气！” 苏玖妍轻声哄着季晟钰，同时分出一个眼神，瞪了一眼御宥瑾。 非要拱火，是吧！ 御宥瑾抬头望天，挠了挠下巴。 季晟钰垂眸，看着苏玖妍，眸光转动。 苏玖妍抬眼，触及到了季晟钰的眼神。 沉默一瞬，苏玖妍开口，“好，让你打架，但要等一会儿，我们先处理其他事情，好不好？” 苏玖妍看出了季晟钰眼中的跃跃欲试，他想跟柳叔打一架。 苏玖妍没有看到其他的负面情绪，所以她并未追究季晟钰到底在想什么，而是顺着他的意思。 只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先做事，反正柳叔也跑不了。 “好。” 季晟钰点了点头，相当乖顺。 苏玖妍笑了，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乖啊！ 怎么能那么可爱！ 柳叔很是无语，已经提起来的气势僵持住了。 他没有想到苏玖妍会来插一脚，甚至说他年纪大。 他一点也不大，正值壮年！ 麦芽看了看柳叔黑沉沉的脸，突然有些想笑。 柳叔一直以来都是淡定稳重的，从来没有露出如此表情。 麦芽发现，当她不被桎梏之后，她完全变了一个人，轻松又快乐。 麦芽并非不担心柳叔，只是正如奶奶所说，柳叔并不脆弱。 想想也是，柳叔武功高强，又怎么会被几句话击溃？ “嘿嘿！” 鬼叔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柳叔瞪了鬼叔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散去了气势。 与此同时，屋顶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交给我。”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一身黑袍的髅妖婆。 不知何时，髅妖婆悄无声息的上了屋顶，几人竟然都没有察觉。 麦芽三人不认识髅妖婆，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只是髅妖婆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黑袍里，正对着苏玖妍，麦芽三人最多只能看到一点侧脸。 “婆婆，人吓人吓死人啊！” 雅薇深呼吸着，跟髅妖婆抱怨。 “下次注意。” 髅妖婆很好说话，回应了一句。 她习惯收敛气息和声响了，也习惯控制风声，不让自己被别人察觉。 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东躲西藏了。 第703章 鬼影现 髅妖婆明白她现在是安全的，只是习惯成自然，很难改变。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雅薇小声嘟囔了一句。 髅妖婆那么好说话，倒是让雅薇有些不好意思了。 髅妖婆看了一眼雅薇，勾了勾嘴角。 虽然满脸褶子，可笑容却不难看。 苏玖妍正在看着髅妖婆，思索着她那句话的意思。 想着，苏玖妍看向了下方的一众人。 他们都是闳锴的手下，定然是要全都抓起来的。 一旦动手，他们肯定会反抗，届时很有可能会有伤亡。 髅妖婆的意思应该是把那些人交给她。 苏玖妍微微眯眼，想起了魍魉笛的厉害之处。 此时的情况，让髅妖婆来的确是最合适的。 “雅薇，带他走，顺便告诉霜菱，将人手都撤走。” “池荼，你们也都撤走。” 苏玖妍回神，吩咐着。 “是。” 雅薇几人立刻应声，拎起闳锴，身影闪动，下了屋顶。 说完，苏玖妍转身，看向御宥瑾，“殿下，告诉我父亲，带着禁卫军撤。” 御宥瑾点头，他曾见识过魍魉笛的威力，也明白髅妖婆那句话的意思。 魍魉笛一旦吹响，不分敌我，为了不被波及，必须撤走。 御宥瑾拍了一下闵竹，闵竹顿时会意，带着御宥瑾走了，向苏缙所在的地方冲去。 苏玖妍又看向麦芽三人，开口，“你们最好也撤出瑶璟村。” 麦芽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柳叔沉默一瞬，也点了头。 看苏玖妍的样子是要动手了。 如果他们留下，肯定会被波及。 麦芽三人跃下屋顶，带着瑶璟村众人向村外走去， “阿晟，我们一人守一边。” 苏玖妍又对季晟钰说了一句。 “好。” 季晟钰应声。 此时，安姝茵和钟离奕突然上了屋顶。 苏铭曦和汐月紧随其后。 四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开口，“我们去守另外两边。” 苏玖妍的意思很明显，她怕闳锴的手下会逃走，所以四个方向需要有人守着。 一般人无法承受魍魉笛的威力，也只有苏玖妍几人可以确保不受魍魉笛的影响。 苏玖妍看了一眼安姝茵的手指，有些迟疑。 安姝茵明白苏玖妍的意思，苏玖妍在担心她的伤。 “只是防备而已，不要紧的。” 安姝茵说了一句。 其实，所有人中，安姝茵是最不怕魍魉笛的，因为她擅长音律，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音律的漏洞。 而且之前安姝茵曾亲身体会过魍魉笛的威力，对魍魉笛很是了解。 “好。” 苏玖妍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几人不再多说，身形一闪，奔向各个方向。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东一西，在瑶璟村外站定。 苏铭曦和汐月去了北侧，并肩站立。 安姝茵和钟离奕则是一起去了南边。 几人做好了准备，众人也都撤离出去了。 众人的动作太快，没等闳锴的手下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众人已经出了瑶璟村。 直至此时，那些人才反应过来，互相看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不等那些人有所行动，一阵笛音悠悠响起。 髅妖婆站在屋顶上，吹响了魍魉笛。 笛音一响，黑色雾气瞬间蜂拥而出。 下一瞬，一张张鬼脸从雾气中挣扎出来，魑魅魍魉现身，一个又一个。 以髅妖婆为中心，魑魅魍魉向四周涌去。 由于髅妖婆针对的是闳锴的手下，所以涌向他们的鬼影更多，也更加狰狞可怖。 比起那日打擂，今日的鬼影更加清晰，仿若真实存在的一般。 闳锴的手下看着扑面而来的无数个鬼影，面色巨变。 他们都会武功，倒是也没有失态的大喊大叫。 众人运转内力，打向鬼影。 仅仅一击，就将鬼影打散了。 不等众人松口气，黑雾聚集，鬼影瞬间恢复。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攻击。 鬼影再一次被打散，而后聚集，恢复原状。 众人瞳孔震颤，慌乱又惊惧。 虽然有内力傍身，可此刻内力根本无用，众人怎么能不恐慌？ 鬼影围着众人飘着，面目狰狞可怖，嘶吼声，阴冷的笑声，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的心神被摧残着，可偏偏又奈何不得鬼影。 “快跑！” 有人大喊出声。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众人。 众人纷纷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瑶璟村外跑去。 鬼影比众人的动作更快，拦在众人身前。 “滚开！” 众人发动攻击，从散成雾的鬼影中冲出。 突然，笛声一变。 原本悠扬的笛声此刻变的铿锵有力，带着杀气。 黑雾更加浓郁了，鬼影瞬间充盈，凝实。 “吼！” 无数个鬼影一同仰天嘶吼，场面十分壮观。 众人身形一滞，看着壮大了好几倍的鬼影，再次发动攻击。 只是这一次，鬼影没有被打散。 周身的黑雾翻腾了一下，仅此而已。 众人愣住了，不可置信。 在众人愣神之际，鬼影动了。 无数个鬼影一起发动攻击，没有气势，没有内力，可偏偏就将众人打飞了出去。 鬼影竟然可以接触到众人了！ 众人毫无防备之下，重重摔了下去。 有的摔到了地上，有的撞到了墙上，还有的砸在了屋顶上。 一瞬间，原本站立的人全都倒下了。 众人维持着倒下的姿势，身体僵硬，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其实，众人根本没有受伤，可是实在是太吓人了。 任谁面对一群可以伤到自己的鬼影，都无法冷静。 “鬼！真的是鬼啊！” “不要！不要过来！”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杀人了！” 众人崩溃了，再也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 “抓走！你们快将我们抓走！” “我们绝对不会反抗！” 有一些人甚至开始求助。 他们宁愿被活人带走，也不愿意面对鬼影。 没有人理会众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 就连霜菱等见识过魍魉笛威力的人，也都十分震惊。 苏缙等人是第一次看到鬼影憧憧，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禁卫军们惊呆了，如若不是有军令在身，他们早就惊呼出声了。 苏缙微微皱眉，神情严肃的看着。 霜菱等人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上一次的鬼影是虚无的，是幻术。 可眼下的鬼影可以触碰到人的身体，也是幻术吗？ 难道是针对所有人的幻术？ 云韶紧紧盯着前方的鬼影，眼睛微眯。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幻术。 第704章 不只是一心二用 可是云韶又一时想不明白那副景象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瑶璟村的人也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只有御宥瑾相当悠闲。 悠哉哉走到苏缙身侧，开口，“苏将军，我们又添了一员大将！” 苏缙回神，看向御宥瑾。 “她可是一个大杀器！” 御宥瑾嘴角一挑，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她只忠诚于苏小姐。” 苏缙目光一动，转回头，盯着那在空中飘着的鬼影。 “苏将军觉得如何？” 御宥瑾询问着。 他突然有些好奇，苏缙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也许以前御宥瑾不会如此好奇，可刚刚看到了柳树和鬼叔对苏玖妍的态度，御宥瑾很想知道同为长辈，苏缙是如何看待髅妖婆的。 说起来，苏缙和柳叔他们面对的情况是一样的。 一个充满危险，十分可怕的人出现在了小一辈身边。 对于麦芽来说，苏玖妍很可怕。 而对于苏玖妍来说，髅妖婆也是会带来危险的人。 苏缙又看了一眼御宥瑾，不明白御宥瑾的用意，但他依旧开口回答。 “挺好。”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表明了苏缙的态度。 御宥瑾微微挑眉，又问了一句，“苏将军不怕她会伤害到苏小姐吗？” 苏缙的眼神更奇怪了，摇了下头，“不怕。” 御宥瑾似乎是不满意，想要继续追问。 苏缙好似预料到了御宥瑾的反应，紧接着开口，“她有把握，我相信她。” 苏缙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苏玖妍。 苏玖妍既然将髅妖婆带在身旁，并且让髅妖婆展露自己的能力，那就表明苏玖妍不在意髅妖婆的危险，并且有信心能护得住髅妖婆。 苏缙了解苏玖妍，她不是一个毫无章法的人。 虽然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可对于身边的人，苏玖妍会安排好一切，思虑周全，不让他们有危险。 听着苏缙的话，御宥瑾突然明白了。 “原来如此。” 说着，御宥瑾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意味。 苏缙和柳叔他们处于同一位置，同一情况，之所以会有不同的反应，追根究底就是相信两字。 苏缙相信苏玖妍，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可以处理好，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而柳叔他们不相信麦芽，所以才会那般担心，提防一切危险。 能说柳叔他们不好吗？ 不！ 相反的，柳叔他们是好人，也是很好的长辈。 可是仅仅不信麦芽这一点，就会将麦芽桎梏起来。 心是好的，可结果却是坏的。 对比之下，苏缙做的相当好。 御宥瑾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 世间像苏缙一样的长辈实在是太少了。 长辈就该放手，让小一辈自己去打拼，去撞一撞南墙。 如若不放心，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保护小一辈，而不是让小一辈什么也不做，禁锢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御宥瑾在心里感慨着，苏玖妍几人却看的认真。 比起苏缙等人，苏玖妍几人离鬼影更近。 面前，就是飘忽不定的鬼影。 苏玖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鬼影。 鬼影僵住了，随即颤抖起来，左右摇晃。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捻了捻手指。 刚刚的触感很清晰，不是虚无的，而是真实的，带着几分湿润。 是水雾吗？ 苏玖妍来了兴趣，又伸出手，戳了戳鬼影。 鬼影抽动的更剧烈了，左摇右摆，扭动着身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玖妍在鬼影那狰狞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苏玖妍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仔细体会了一下。 的确是水雾！ 也就是说，黑雾里掺杂着水气，鬼影才会有实质，可以触碰得到。 苏玖妍的眼睛亮了，再一次抬起手。 这一次，两只手都抬了起来。 鬼影扭动着，向后退了一步，一副抗拒的样子。 苏玖妍动作一顿，微微歪头。 难不成鬼影不只能形成实质，也有思想？ 苏玖妍的眼睛更加明亮了，仿若粲然的星辰。 上前一步，抓向鬼影，苏玖妍的眼中满是兴味。 突然，一道飘忽却清晰的声音传入苏玖妍的耳中。 “不要玩了。” 仅仅四个字，却透露着无奈。 苏玖妍停下了动作，她听出来了，那是髅妖婆的声音。 难道鬼影和髅妖婆的感觉是相连的？ 苏玖妍霍然抬头，看向远处的髅妖婆。 髅妖婆正全神贯注的吹着魍魉笛，也不知那句话是如何传入苏玖妍耳中的。 苏玖妍却是清楚，很多武功超绝的人都可以用内力传音，嘴巴不用动。 髅妖婆竟然可以一心二用，一边吹笛子，一边传音。 真是神奇！ 不，不只是一心二用！ 苏玖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盯着那影影绰绰的鬼影，眼中迸发了一道精光。 此时，西侧，季晟钰也碰了一下鬼影。 只是他没有苏玖妍那般顽皮，只是轻轻碰了碰，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后就收回了手。 果然，鬼影是由水气凝成的！ 季晟钰是天生寒体，对空气中的水气很是敏感。 在鬼影化为实质的那一瞬，季晟钰就察觉到了四周骤然消失的水气。 在触碰过鬼影后，季晟钰终于确定了。 一开始髅妖婆施展的是幻术，鬼影是虚无的，才会一碰就散。 而现在却不仅仅是幻术，鬼影是真实的。 很神奇，却并非不能做到。 如果季晟钰想，他也可以用水气化成人，只是却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实在是没有必要。 季晟钰抬眼，看向那群已经崩溃了的人。 刚刚他们被打飞，季晟钰看到了。 如果仅凭面前的鬼影，是无法打飞众人的。 因为季晟钰面前的鬼影只是有实体而已，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季晟钰盯着瑶璟村内的鬼影看了一会儿，眸光一动。 他想明白了。 瑶璟村内的鬼影同样是由水气凝成，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那群人却跟季晟钰不一样，他们中了幻术，而季晟钰没有。 幻术修炼至大成，完全可以影响人的心智，甚至可以影响人的感知。 也许刚刚鬼影只是碰了一下众人，可在众人的感知中，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与其说是由于鬼影的推动，不如说是众人被幻术迷惑，从而自己欺骗了自己。 思及此，季晟钰看向了髅妖婆。 髅妖婆再一次刷新了季晟钰对幻术的认知。 第705章 神奇 说起来，幻术的本质就是装神弄鬼。 可若是弄得好了，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 如若不是需要留活口，季晟钰可以确定，刚刚那一下，就会要了众人的性命。 自己杀死自己，而且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想想就觉得可怕。 瑶璟村南边，安姝茵和钟离奕正在观察鬼影，两人一同伸手，碰了碰鬼影。 下一刻，两人快速收回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你也碰到了？” 说完这一句，两人都沉默了。 沉默良久，钟离奕才开口，“幻术？” 他已经小心提防了，难不成依旧中了幻术？ 鬼影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不是幻术。” 安姝茵摇了下头。 在髅妖婆吹响魍魉笛的时候，安姝茵就戒备了起来，她可以确定她没有中幻术，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听到安姝茵的话，钟离奕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是幻术，又是什么呢？ 想着，钟离奕抬起手，想要再碰一下鬼影。 “别动！” 安姝茵突然出声阻止，神情严肃。 钟离奕立刻收回了手，不解的看着安姝茵。 “鬼影和她是一体的。” 安姝茵看着远处的髅妖婆，声音微沉。 也许一开始安姝茵不明白，可她不傻。再加上对音律的了解，以及和髅妖婆交手的经验，顷刻间就想明白了。 髅妖婆一开始用笛音迷惑众人，让众人看到了鬼影。 虽然安姝茵等人有所准备，但也听到了笛音，受到了轻微的影响。 只是与众人不同，鬼影在安姝茵等人的眼中并没有那般恐怖，只是一团又一团黑色的雾气。 后来笛音变了，鬼影也越来越清晰。 安姝茵确定，她眼中那凝如实质的鬼影并非是因为幻术。 是髅妖婆控制了水气，凝结在一起，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的鬼影。 鬼影拥有了实体，仅仅是用笛音操控是不够的，髅妖婆将精力分散，一边吹笛子，一边控制鬼影。 笛音和心神相辅相成，造成了现在的一切。 安姝茵紧紧盯着髅妖婆，眼中光芒闪烁。 虽然不知道髅妖婆是怎么做到的，可不妨碍安姝茵的钦佩。 此刻，安姝茵真切的意识到，髅妖婆跟她是不同的。 同修音律，可髅妖婆主攻的是幻术，是操控死物。 而安姝茵却是一心一意的修习音律，没有修习任何其他的功法。 相较于髅妖婆，安姝茵是纯粹的。 没有对错，只是擅长的不同，选择不同。 钟离奕神色微动，看向髅妖婆的眼神也变了。 经由安姝茵的点拨，钟离奕也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赞叹。 真是不可思议！ 安姝茵和钟离奕沉默的看着，安静的待在原地，不去动鬼影。 可苏铭曦和汐月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两人围着鬼影打转，神色相当兴奋。 “竟然是实体！” 汐月戳了戳鬼影，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的。 “也太神奇了！” 苏铭曦也在戳着鬼影，眼神同样无比明亮。 “果然是大杀器！如果能上战场就好了！” 汐月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的确，一会儿我去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军队！” 苏铭曦不住的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涌现了期望之色。 如果髅妖婆上了战场，吹响了魍魉笛，肯定会将外族吓得落荒而逃。 苏铭曦和汐月的想法与苏玖妍等人不同，两人下意识就想到了战场。 从小在蔺桀和苏缙身旁长大，再加上有老兵的陪伴，两人耳濡目染，只要是看到好东西就会下意识想到边境，想要将东西用在战争中。 两人一直都想亲自去边境的战场看一看。彻底击溃外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共同目标。 屋顶上，髅妖婆感受着从鬼影那里传来的感受，眼里满是无奈。 她预料到了几人会对鬼影感兴趣，却没有想到苏玖妍几人会不停的戳鬼影。 怎么就那么调皮呢？ 看来要快一些结束了，不然的话髅妖婆就要绷不住了。 想着，髅妖婆气势一变，笛音也变了。 锋芒毕露，激昂澎湃。 鬼影扭动着身体，向倒地的众人蜂拥而去。 原本鬼影就狰狞可怖，此刻身体扭曲着，就更加可怕了。 而在众人眼中，鬼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并非不可怕，相反的，异常恐怖。 众人看到的鬼影不是黑色的，而是鲜红鲜红的，就像是在流淌着鲜血一般。 听到的也不是笛音，而是鬼影的低语。 “来吧！跟我走吧！” “嘿嘿嘿！好新鲜的人啊！” “人好多，足够我们饱餐一顿了！” 声音不大，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鬼影的兴奋。 众人看着那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鬼影，彻底崩溃了。 恍惚间，鬼影扑倒了众人，咬住了众人的胳膊。 剧烈的疼痛袭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血肉被撕裂，咬下，吞食。 “不！不要过来！” “走来！走来啊！” “啊！” 惊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下一刻，众人爆发了所有的内力，对着鬼影打去。 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是没有理智的，根本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 众人眼前的确是鬼影，可鬼影后方却是自己人。 “啊！” 又是一阵惨叫，这一次的声音中不只有惊恐，也有痛苦。 面对众人的攻击，鬼影被打散了。 可是鬼影只是水气而已，再加上髅妖婆的控制，根本没有消耗攻势中的内力。 众人的攻击尽数打在了自己人身上，那可是众人拼尽一切的全力一击，自然不好受。 大多数人都口吐鲜血，身体瘫软，气息萎靡，受了严重的内伤。 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过一劫，并未被同伴伤到，但他们的神情却异常惊恐。 苏玖妍等人看到了众人自己抓挠自己的胳膊，看到了鬼影的消散，也看到了众人在引导下的自相残杀。 但是在众人眼中，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在他们看来，鬼影根本没有消失，而是扑向了他们。 而他们之所以会吐血，也是因为鬼影。 众人的心神已经被迷惑了，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可众人却察觉不到，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看着同伴的惨状，那些没有受伤的人吓得心胆俱裂，不停的后退，企图远离鬼影。 刚刚退了一步，就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了后背上。 第706章 幸好她是我们的人 一转头，便看到了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孔，那张大的嘴和锋利的獠牙正对着他的脸。 眼睛瞬间瞪大，被吓得僵住了身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下一瞬，眼睛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被这么一吓，又有不少人失去了战斗力。 而仅剩的那些人也没了反抗的心思，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其实，也不怪众人胆小，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更重要的是，不论怎么做，都打不赢鬼影。 气势全无，被恐惧占据了心神。 笛音停了，鬼影化为了缕缕黑烟，渐渐消散。 阳光撒下，众人得以重见天日。 众人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被阳光晃到了。 神情呆愣，刚刚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众人依旧沉浸在幻术中。 髅妖婆收起了魍魉笛，对远处的霜菱等人招了招手。 霜菱立刻会意，下达了命令，“都抓起来！” “是。” 花隐楼成员应声。 在雅薇几人的带领下，成员们闪身上前，直奔众人。 看到雅薇等人，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可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跪地痛哭。 “你们终于来了！” 众人眼中重新出现了光亮，满眼激动。 仿佛他们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救世主。 相比起那些狰狞可怖，血腥可怕的鬼影，众人更愿意看到雅薇等人。 哪怕是被抓，他们也毫不抵抗。 毕竟他们跟雅薇等人是同类，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可以沟通，有机会活下去。 众人没有抵抗，有些人甚至主动迎上前。 哪怕身受重伤，跌跌撞撞的，也挡不住众人的动作。 雅薇等人毫不费力，封了众人的穴道，将众人控制住了。 雅薇看着被花隐楼成员押走的众人，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啊！” 饶是敌对关系，雅薇却也不由得可怜起了众人。 众人受到的创伤非常之大，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好狠。” 司徒清望着髅妖婆，吐出了两个字。 凉州看了一眼司徒清，开口，“她是我们的人。” 髅妖婆忠诚于苏玖妍，仅此一点，凉州就接纳了髅妖婆。 “的确。” 司徒清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幸好她是我们的人。” 雅薇和凉州都点点头，表示认同和庆幸。 池荼没有说话，但他却明白司徒清的意思。 髅妖婆的强大毋庸置疑，而且擅长群体攻击。 就算他们不会受到影响，但花隐楼成员却不能不受影响。 司徒清很庆幸，髅妖婆忠于苏玖妍。 池荼也是同样的想法。 思及此，池荼下意识抬眼，看向了远处的苏玖妍。 此时，苏玖妍正在向季晟钰的方向走去。 季晟钰也在向苏玖妍靠近。 两人向彼此奔赴，一个脸上带笑，一个目光柔和。 “楼主的魅力就是大啊！” “如果没有楼主，我们也不会认识那么多值得结交的人。” “你们说是不是？” 雅薇说着，看向几人。 凉州立刻点头。 “是啊！” 司徒清也点了下头。 只有池荼，没什么反应。 三人看了一眼池荼，发现了他正盯着苏玖妍所在的方向看。 池荼的目光太明显了，那处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个人。 池荼总不能是在看季晟钰，也不可能看两人的恩爱，池荼并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 况且作为相熟之人，三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池荼对苏玖妍的在意呢？ 只是池荼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去打扰苏玖妍，三人也就当做不知道。 “池荼，你说是不是？” 雅薇上前一步，加大了一些声音。 池荼终于回了神，看了三人一眼，沉默的点了下头。 也许他听到了雅薇刚才说的话，也许没有听到，只是下意识的附和。 三人根本不在意池荼有没有听到，只是为了让池荼回神。 司徒清打开扇子，摇了摇，“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想得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雅薇白了司徒清一眼。 凉州看了看那群被押着的人，开口，“池荼，一起去审问。” 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在陈述。 那么多人，都要一一审问，哪怕是沉默寡言的池荼都逃不过。 池荼依旧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 他清楚，他躲不过。 不只是他，雅薇几人也都要去。 “走吧！快些回去，也能早一些问个明白。” 雅薇说了一句。 几人立刻动身，跟在花隐楼成员的身后。 远处，安姝茵，钟离奕，苏铭曦和汐月已经回到了苏缙等人的身旁。 此时，四人正看着髅妖婆。 原本四人是去防备漏网之鱼的，可髅妖婆根本没有给四人发挥的机会。 不只是四人，众人都在瞄着髅妖婆，神情各异，包括瑶璟村的人。 麦芽瞪着眼睛，眼神无比明亮。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很是兴奋。 麦芽并不觉得鬼影可怕，因为在她眼中，鬼影一点也不狰狞，只是一团黑雾。 跟麦芽有同样反应的是瑶璟村的小一辈，穗穗几个小辈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激动又兴奋。 原来，外面的人那么神奇，那么有趣！ 而其他人则是一副震惊的表情，比起小一辈，他们的感受更深。 不只是神奇，他们也感受到了髅妖婆的可怕。 而柳叔几人却紧紧皱着眉。 柳叔看向了麦芽的奶奶，压低了声音，“魍魉笛？” 柳叔有些不敢确定。 只是听说过魍魉笛的存在，柳叔从未见过。 “的确是魍魉笛。” 奶奶点了一下头。 听到奶奶的确认，柳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识到魍魉笛的威力。” 鬼叔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其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震惊。 江湖人都知魍魉笛，却从未见过。 传说见过魍魉笛的人都死了，柳叔和鬼叔都没有想到髅妖婆会那般轻易的动用魍魉笛。 实际上，就算髅妖婆不出手，那些人也会被抓住，只是会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在柳叔和鬼叔看来，那些代价和魍魉笛比起来不值一提。 魍魉笛是神物，无数人都想得到它。 一旦现世，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髅妖婆就不怕被人针对，追杀吗？ 柳叔和鬼叔下意识便联想到了事情的危险性，觉得髅妖婆根本不必那么做。 殊不知，魍魉笛早就现了世。 那日和安姝茵交手，髅妖婆就动用了魍魉笛，江湖人都看到了。 第707章 奇妙的魔力 其实，髅妖婆并不在意她的身份会不会被发现，也不在乎是否有人想要抢夺魍魉笛。 因为在她看来，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而想要活下去，就要先展露自己的价值。 髅妖婆吸引了苏玖妍的注意力，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为此，髅妖婆愿意做任何事。 也许一开始和苏玖妍只是互利互惠的利用关系，可在不知不觉中，髅妖婆改变了想法，她是真心的忠诚于苏玖妍。 苏玖妍就是有那种魔力，可以影响别人，用真心换真心。 以前髅妖婆是为了展现价值，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髅妖婆却不在乎那些了。 就算有人想要夺得魍魉笛又如何？ 髅妖婆不惧！ 不只是对自己有信心，更多的是苏玖妍给髅妖婆带去的安全感。 苏玖妍并未承诺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可不知为何，髅妖婆就是感受到了心安。 仿佛只要有苏玖妍在，她就是安全的。 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让人轻松开心，髅妖婆紧绷了一辈子，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她很喜欢。 所以，髅妖婆愿意为了苏玖妍，去保护苏玖妍在意的人。 爱屋及乌，就是如此。 髅妖婆轻轻跃下屋顶，功成身退。 只是她没有走向众人，而是避开了人群。 虽然不讨厌众人，可髅妖婆依旧喜欢独自一人待着。 众人看着髅妖婆，直至髅妖婆的身影隐入树林，众人才收回了视线。 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回来了。 “计算一下损失，我们赔付。” 苏玖妍对柳叔说了一句。 鬼影并未破坏瑶璟村，可闳锴的手下却砸塌了不少墙和房屋。 归根结底是因为苏玖妍要抓人，自然要她来赔付。 “不用了。” 柳叔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不会斤斤计较。 苏玖妍的出现给了瑶璟村众人机会，让他们可以脱离闳锴的掌控。 虽然柳叔觉得苏玖妍可怕，可不得不承认，苏玖妍帮了他们，又怎么会讨要赔偿？ 苏玖妍没有说话，摸了摸腰间。 腰间空无一物，钱袋子不知去了哪里。 早在苏玖妍被带到瑶璟村的时候，就被搜了身，身上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顺手摸上了季晟钰的腰。 季晟钰没有动，任由苏玖妍摸，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柔情和纵容。 摸了一圈，苏玖妍并未摸到钱袋子。 “没带钱吗？” 苏玖妍仰头，询问季晟钰。 “嗯，没有。” 季晟钰摇了下头。 他本就没有带钱的习惯，况且是来救苏玖妍的，又怎么会有心思带钱。 苏玖妍歪了歪头。 都没有钱，如何赔付瑶璟村的损失？ “我带了。” 就在此时，御宥瑾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玖妍转头，只觉得风声迎面扑来。 下意识抬手，啪的一声，苏玖妍抓住了一个钱袋子。 沉甸甸的，想来里面装了不少银子。 苏玖妍微微眯眼，看向御宥瑾。 钱袋子是奔着苏玖妍的脸来的，苏玖妍无法不多想。 御宥瑾微微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苏玖妍清楚，他刚才肯定是故意的。 看在钱袋子的份儿上，苏玖妍没有计较。 而是扬手，将钱袋子扔给了柳叔。 柳叔眉头一皱，却不得不接住，不然的话，钱袋子就会掉在地上。 “不需要赔付。” 柳叔说着，就要将钱袋子还给苏玖妍。 “别！” 御宥瑾立刻出言阻止。 柳叔动作一顿，看向御宥瑾。 “一码归一码，事情还是断干净的好，不然，你们恐怕又要觉得苏小姐会伤害你们了。” 御宥瑾轻轻一笑，笑容中的嘲讽不加掩饰。 柳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可御宥瑾也没有说错。 抛去麦芽不谈，苏玖妍和他们最多就是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的确断干净为好。 只是御宥瑾的语气让柳叔很不舒服，哪怕他是皇子，也不能每句话都带刺啊！ 御宥瑾眉头微挑，似乎是看出了柳叔的想法，感慨道，“人啊！要是不想被人说闲话，那就不要做！” 说完，御宥瑾也不理会柳叔变换的脸色，凑到苏玖妍身旁。 “苏小姐，你欠了我银子，要记得还啊！” 神态飞扬又张狂，御宥瑾现在是苏玖妍的债主，自然能挺直腰板。 “把他抵押给你。” 苏玖妍说着，轻轻推了一下季晟钰。 季晟钰转头，颇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抿唇，憋笑。 御宥瑾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开口，“真的吗？那我岂不是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御宥瑾嘿嘿笑了两声，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季晟钰盯着御宥瑾，眼神冰冷。 你试试？ 御宥瑾不仅不惧，反而扬起了眉头。 试试就试试！ “你现在是被抵押给我的，竟然还敢嚣张？” 说着，御宥瑾就伸出了手，抓向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让御宥瑾得逞，抓住了御宥瑾的手腕。 微微用力，御宥瑾的脸色顿时变了。 “哎呦！疼疼疼！” 季晟钰没什么反应，也没有松开手。 苏玖妍勾起了嘴角，笑眯眯的看着。 季晟钰不会伤害御宥瑾，也就是说御宥瑾是装的。 苏玖妍看出来了，季晟钰也是心知肚明。 霜菱等人也都清楚，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做各自的事情。 只有瑶璟村的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那可是皇子，哪怕是朋友，也不能如此对待他啊！ 御宥瑾拍着季晟钰的胳膊，挣扎着，可季晟钰就是不松手。 御宥瑾呲牙咧嘴的喊疼，看到没人搭理，他立刻变了一副表情。 “我错了，季司主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季晟钰的眉头微微上扬，眼底的冷意也散去了，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只是依旧抓着御宥瑾。 御宥瑾对一旁的闵竹挥手，那意思是快来帮他。 闵竹没有动，只是悠悠说了一句，“属下打不过季司主。” 闵竹还想多看一会儿热闹呢，自然不会去解救御宥瑾。 况且闵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没有季晟钰厉害。 听闻此言，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但他也清楚，指望不上闵竹了。 眨了下眼睛，御宥瑾计上心头。 脑袋一歪，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没想到晟钰如此钟爱我，竟然抓着我不放，真是让人害羞……” 说着，御宥瑾将手搭在季晟钰的胳膊上，轻轻摸着。 第708章 今晚一起睡 略显娇柔的语调，故作羞涩的神情，黏黏糊糊的动作。 季晟钰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猝不及防，季晟钰竟然忘了躲开，让御宥瑾得了手。 下一瞬，季晟钰就反应过来了。 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口似的，立刻收回手，身形一闪，躲到苏玖妍身后，不停的拍着袖子，擦着手，一副嫌弃的模样。 御宥瑾立刻变了一副表情，得意的笑了起来，双手叉腰。 跟我斗，还嫩点儿！ 御宥瑾打不过季晟钰，还不能恶心他吗？ 苏玖妍看了看季晟钰黑了下去的脸，又看了看御宥瑾得意洋洋的样子，眼睛一弯，笑出了声。 除了她，也就只有御宥瑾能治得了季晟钰。 远处，众人都在忍笑。 瑶璟村的人更加震惊了。 冒犯皇子已经足够他们惊讶了，御宥瑾的反应简直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能那么不着调呢？ 御宥瑾自然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只要是一想到季晟钰被他恶心到了，他就忍不住的笑。 没办法，御宥瑾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季晟钰吃瘪。 御宥瑾看了一会儿季晟钰的反应，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盯上了闵竹。 闵竹暗道一声不好，向后撤了一步。 “别走啊！” 御宥瑾勾起嘴角笑了笑。 不笑还好，一笑闵竹跑得更快了。 一转身，跑向人群。 “闵竹，你给我站住！” 御宥瑾没有动，只是喊了一声，带着命令的意味。 闵竹脚下一顿，停住了。 尽管他很想跑，可他也不能不听命令。 御宥瑾抬起手，对闵竹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是让他过去。 闵竹慢慢挪到御宥瑾身前，叫了一声，“殿下。” 语调没什么起伏，可御宥瑾却听出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御宥瑾抱着胳膊，围着闵竹打转。 闵竹身体一僵，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清楚，御宥瑾是不会放过他了。 他倒不是怕御宥瑾罚他，而是怕御宥瑾恶心他。 “闵竹，今晚跟我一起睡。” 御宥瑾拍了拍闵竹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闵竹嘴角一抽。 自从住到了幄帐内，为了确保御宥瑾的安全，闵竹一直在外面守着，困了就在幄帐顶眯一会儿。 御宥瑾也曾让闵竹跟他一起睡，但闵竹没有同意。 众人都在，哪怕是知晓他和御宥瑾不仅仅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他也不能太放肆。 御宥瑾清楚闵竹的想法和顾虑，也就没有强求。 今日，御宥瑾终于有借口了。 御宥瑾的声音不大不小，可众人的听力都很好，听的一清二楚。 偏偏御宥瑾又紧接着强调了一句，“不必搬床，你跟我睡一张床！” 闵竹瞳孔一缩，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明白御宥瑾只是在捉弄他，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众人也会那么想吗？ 显然不会！ 果然，众人眼神变换，探究的看着御宥瑾和闵竹，眼睛都亮了起来。 “殿下，属下错了。” 闵竹立刻认错，希望御宥瑾能收回成命。 御宥瑾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兴味。 “不要害羞嘛！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此话一出，众人更兴奋了。 “哦！” “竟然睡一起了？” “没看出来啊！他们的关系竟然那么好！” “你懂什么，那可不是关系好，而是……” 话没说完，就被人给捂住了嘴。 闵竹看着众人窃窃私语，无比兴奋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他认命了，不敢再说话了，生怕御宥瑾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别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闵竹不说了，可不代表御宥瑾会放过闵竹。 闵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他以后该怎么解释？ 有人会相信吗？ 御宥瑾肯定不会解释的，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至于闵竹，只能说是他自己惹的事，谁让他刚刚拒绝了御宥瑾的求助呢？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后撤一步，跟季晟钰并肩站立。 轻轻戳了一下季晟钰，小声开口，“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说起来，此处最了解御宥瑾和闵竹的就是季晟钰了。 三人从小就认识，说一句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 季晟钰看向苏玖妍，触及到了她那兴奋又激动的眼神。 季晟钰颇有些无奈，没想到苏玖妍对这种事竟然如此感兴趣。 “不是。” 季晟钰回了一句。 两人当然不是那种关系，而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 苏玖妍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没有八卦听了，苏玖妍自然会失落。 季晟钰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失落，沉默一瞬，开口，“他们经常睡在一起。” 一句话，让苏玖妍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苏玖妍抓住季晟钰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细节！我要听细节！” 季晟钰自然拒绝不了苏玖妍，说了一些细节。 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众人都没有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苏玖妍越听越兴奋，看向御宥瑾和闵竹的眼神都变了。 御宥瑾只觉得后背一凉，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那么冷？” 御宥瑾喃喃了一句，突然抬起头，看向季晟钰和苏玖妍。 此时季晟钰依旧在说着，苏玖妍则是兴奋的看着他和闵竹。 御宥瑾心头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晟钰，你说什么呢？” 直呼大名，可见御宥瑾有多么着急。 季晟钰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分自然的躲到了苏玖妍的身后。 “玖儿，是你让我说的。” 苏玖妍扬了扬眉，季晟钰竟然也会甩锅了。 而后轻轻拍了拍季晟钰的胳膊，开口，“不怕，有我在。” 御宥瑾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苏玖妍嘴角一挑，上前一步，挡住了御宥瑾。 “让开！” 御宥瑾气呼呼的开口。 虽然没有听清，可御宥瑾清楚，季晟钰肯定没说什么好话，不然苏玖妍又怎么会是那副神情？ “不让。” 苏玖妍笑着回答。 “苏小姐，人都抓住了，我们该回去了。” 御宥瑾眼珠一转，转移了话题。 他打不过苏玖妍，也说不过，只能另辟蹊径。 “不急，云淮和封焕还没有回来。” 苏玖妍缓缓说了一句。 她看到了两人一起离去，也明白两人去干什么了。 闳锴的手下被抓住了，可那些都只是一些小喽啰，真正被闳锴重用的人并不在此处，也只有封焕能找到那些人。 第709章 记吃不记打 既然动了手，就要一网打尽。 苏玖妍相信云淮，也相信封焕。 所以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等着两人归来。 转移话题的方法没有用，御宥瑾又换了一招。 “苏小姐不是要跟人切磋吗？不如就趁现在。” “的确。” 苏玖妍点了点头，御宥瑾说的有道理。 可没等御宥瑾高兴，只听苏玖妍又说了一句，“但阿晟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御宥瑾心头一堵，看着苏玖妍那笑意盈盈却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放弃了。 他又不能像恶心季晟钰那样恶心苏玖妍，他真的是拿苏玖妍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就只有苏玖妍一人，让御宥瑾毫无办法，又心甘情愿的低头。 “行行行！你们都是大爷！我惹不起！” 御宥瑾说着，放弃了找季晟钰算账的想法。 “殿下大人有大量，实乃吾辈楷模！” 苏玖妍一个高帽给御宥瑾戴了上去。 御宥瑾神色一变，止不住的笑，哪里还有刚才的失落。 “好说好说！” 他毫无心理负担的接住了那顶高帽。 苏玖妍笑的眯起了眼睛，御宥瑾真的很好哄。 季晟钰眼神也柔和了一些，其中夹杂着几分淡笑。 御宥瑾总是能让他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闵竹无声的叹了口气。 真是记吃不记打！ 此时，苏缙从一旁走来。 苏玖妍回神，唤了一声，“父亲。” 苏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可他却没有看苏玖妍，而是看向了柳叔几人，表情严肃，目光冷沉。 苏缙虽然没有跟众人一起掺和，可他却清楚所有事情。 作为父亲，对于说自己女儿坏话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父亲，等师兄回来，就可以走了。” 苏玖妍上前一步，挡住了苏缙的视线。 苏缙是个死心眼，若是不拦一下，恐怕会暴揍柳叔等人一顿。 若是平常也没什么，可此刻苏缙统领着禁卫军，不能轻易动手。 苏缙收回了视线，看向苏玖妍。 “好。” 苏缙明白苏玖妍的用意，也从来不会拒绝苏玖妍。 苏玖妍笑了笑，只觉得心头一暖。 转身，面向瑶璟村的人，对麦芽招了招手。 “来吧。” 苏玖妍脸上带笑，神采飞扬。 本就艳丽绝美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麦芽眼睛一亮，立刻走出人群，走向苏玖妍。 其余人全都向后退去，将场地让给苏玖妍和麦芽。 苏缙也后撤了几步。 御宥瑾则被闵竹拽走了。 只有季晟钰一动未动，他正在看着柳叔。 柳叔也在看季晟钰，上前几步，提起了内力。 “锵！” 两声交叠在一起的轻响响起，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拔出了武器。 陌冶和鹣鲽闪烁着寒芒，凌厉无比。 麦芽和柳叔也做好了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师妹，打架怎么不等我？” 声音落下，云淮已经来到了苏玖妍身侧。 云淮并非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头，头发花白，和四肢一样无力的低垂着。 苏玖妍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云淮的身上。 “师兄，去歇息一会吧。” 苏玖妍清楚的看到了云淮额头上的那层薄汗。 一句话，让云淮变了神情。 云淮捂着胸口，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 “还是小师妹好，想着师兄。” “自然，师兄很重要。” 苏玖妍说的认真。 云淮眨眨眼，面对苏玖妍的认真，他也不搞怪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 轻咳了几声，云淮招了招手，“都出来吧。” 声音刚落，破空声便响了起来。 众人抬头观望，看到了一众飞跃而来的身影。 为首之人正是封焕， 身后跟着二十多个人，仔细数来，算上封焕，总共有二十七人，不多也不少。 那些人的年纪都不大，有些甚至都不到二十岁。 年纪不同，衣着打扮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跟封焕一样，面色苍白，气息不稳。 对面，麦芽好奇的看着，她对所有的一切都很有兴趣。 柳叔却皱了皱眉。 刚刚提起气势就被打断了，他自然不会开心。 只是没有人在乎柳叔的情绪，苏玖妍和云淮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们就是中了蛊毒的人，体内的蛊毒暂时被控制住了。但若想要彻底解开，需要不少的时间。” 说着，云淮提了提手里的老头。 “他就是为闳锴培养蛊虫的人。” 听到云淮的话，苏玖妍彻底放松了，嘴角挑了起来。 “师兄好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云淮昂起头，被苏玖妍夸的骄傲了。 突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你是谁啊？” 云淮立刻转头，看到了走到两人身旁的云韶。 “我当然是师姐的好师弟啊！” 云淮立刻迎了上去。 云韶瞥了一眼云淮，而后将目光放在了老头的身上。 “师姐放心，他一时半刻醒不了。” 云淮说道。 云韶点点头。 醒不过来就好，不然一个能操控蛊虫的人是十分麻烦的。 封焕等人站在一旁，视线不自觉的飘向自己的亲人，可是他们却一动都没动。 也许是因为常年被威胁，让他们忐忑不安，不敢擅自有所行动。 饶是封焕，也有些紧张。 常言说，近乡情怯。 此刻的封焕就是那种感觉，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亲人因为他遭受了诸多磨难，封焕十分内疚。 “师姐，师兄，带他们去看看吧。” 苏玖妍看了一眼封焕等人，开口。 她明白他们的想法，也理解他们的紧张。 这种情况下，需要有人领着他们一起。 再加上云韶和云淮医者的身份，也能让他们放下心。 “好。” 云韶和云淮一同点头。 而后云淮又招了招手，说道，“跟我们走。” 说完，云韶和云淮便走向远处。 封焕等人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并无异议，看起来很是听话。 他们自然会听云淮的话，云淮封了他们体内的蛊虫，让他们不必时刻受折磨。 对于他们来说，云淮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众人都走了，此处只剩下苏玖妍四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眸光闪动。 仅仅一眼，两人仿佛说了好几句话，无声的叮嘱对方。 彼此都感受到了，心头暖意融融。 两人收回视线，身形一闪，冲向麦芽和柳叔。 第710章 因为有苏小姐在 随着动作，季晟钰脚下出现了冰霜，地面被瞬间冰冻。 柳叔只觉得寒意扑面而来，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冰山。 刺骨的寒意，饶是内力也抵挡不住。 柳叔目光一沉，他清楚，今天他不动真格是不行了。 呼的一声，柳叔周身升腾起了一阵红芒。 跟苏玖妍的红色光晕不一样，是绚烂又热烈的红。 怪异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众人都看了过来，下一刻，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红芒一闪，火焰从红芒中浮现，渐渐取代了红芒。 此刻，柳叔整个人都被火焰包裹其中。 他的内力不只有属性，甚至可以显现出来！ “火之内力。” 树林中，髅妖婆幽幽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云韶也皱眉开口，“火之内力？” 比起髅妖婆的肯定，云韶却有些不确定。 云韶不比髅妖婆，她年纪小，只是听闻而已。 “什么是火之内力？” 霜菱立刻询问。 黎央三人也看着云韶，神情紧张。 一般的敌人不会伤到季晟钰，可是柳叔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柳叔对季晟钰可没什么好态度。 三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世间内力有属性的人已然是天之骄子，可是却有比天之骄子更加超绝的人。” “比如说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又或者像他一样，看透了本质，可以操控风，比拟特殊体质。” 说着，云韶指了指云淮。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想起了云淮可以操控风的能力。 “又或者像我这样，拼命地练，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修成刚猛内力。” 云韶又指了指自己。 众人再次点头。 “但我们这些都属于特殊情况，独属一份，旁人无法复制。” “可是有几种特殊的内力却可以修炼出来，也可以复制，火之内力就是其中之一。” “火之内力，水之内力，冰之内力，以及光之内力。” “四种内力的修炼方法是确定的，就像是武功秘籍一般，谁都可以修炼，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修炼成功的。” “不只需要天赋，外界的环境也有很大的影响。” “比如火之内力，就需要在火山一类的地方修炼，才有可能成功。” “我只是听人说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 云韶说着，看向了柳叔。 此刻的柳叔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周遭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在温度的炙烤下，冰冻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冰化成水，融入地面。 “司主会不会有事？” 韩凌紧皱着眉，忧心忡忡。 一冰一火，还真说不准谁会赢。 更重要的是季晟钰跟柳叔的年纪差的太多，内力的雄厚程度也有差别。 黎央面无表情的看着，却绷紧了身体。 残夜目露凶光，向前迈出了半步，做好了随时上前的准备。 不论如何，季晟钰都不能出事，哪怕是用命抵挡。 “你们应该相信他。” 御宥瑾突然开了口。 他之前一直沉默的听着，直至看到黎央三人的状态，才开口说话。 黎央三人侧头，看向御宥瑾。 “我不相信有人能杀了他。” 御宥瑾说的笃定。 他相信季晟钰，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以往季晟钰面对的危险还少吗？ 比此时更加危险的情况简直数不胜数。 那些都没有要了季晟钰的命，柳叔自然也做不到。 以前季晟钰没有希望，只是被仇恨和愧疚支撑的行尸走肉。 而现在，季晟钰满怀希望，对未来有了向往。 被负面情绪缠身的季晟钰都能坚持活下去，没道理现在活不下去。 只要季晟钰想活，就没有人能杀了他。 寒冰之体又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特殊体质就是最强的，御宥瑾从不觉得会有比特殊体质更厉害的功法，因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止不会有事，甚至他都不会受伤。” 御宥瑾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说？” 云淮挑眉，来了兴趣。 “因为有苏小姐在。” 御宥瑾笑了，笑得灿烂。 如无必要，季晟钰绝对不会让苏玖妍心疼他。 也许很多夫妻喜欢那种心疼彼此的感觉，觉得那代表两人深厚的情谊。 可季晟钰从来不那么想。 看到苏玖妍受伤，季晟钰心疼又自责，他明白那种感受有多么的折磨，所以季晟钰不想苏玖妍也体会那种感觉。 但凡有其他选择，季晟钰都不会让自己受伤。 除非别无他法的时候，季晟钰才会那么做。 在御宥瑾看来，柳叔不能将季晟钰逼到那种程度。 只是切磋，又不是生死之战。 季晟钰很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自己的身体。 云淮也笑了，他明白了。 其余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浮现了一抹了然。 众人都明白了御宥瑾的意思，却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对战。 苏玖妍和麦芽已经打在了一起，陌冶横劈竖砍，攻势凌厉。 麦芽用拐杖防御，有时候也会趁机反击。 两人都没有动用太多内力，只是用招式过招，打得难解难分。 甚至可以分出精力，观看季晟钰和柳叔的情况。 季晟钰和柳叔面对面站定，对峙着，脚下的冰冻和火焰也在对峙。 冰冻被融化了，没关系，因为那并不是季晟钰的攻击手段，只是寒意外泄造成的结果。 说起来，季晟钰对寒体的操控并不是完美的。 不然的话，根本不会有寒意外泄的情况。 季晟钰明白，只凭想象，无法完全掌控寒体，只有在对战中，才能发现自己的弱点，从而改进。 而且对战之人不能太弱，必须是强者。 所以对于跟柳叔切磋一事，季晟钰也是期待的。 柳叔并未辜负他的期待，果然强大。 季晟钰目光平静，不惊不惧。 相比之下，柳叔的表情就有些丰富了。 柳叔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讶。 不论是谁，但凡看到他的火焰，都会震惊。 毕竟内力不仅形成了实体，甚至化为了火焰。 可是季晟钰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停下了脚步而已。 季晟钰能如此平静，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柳叔是什么人，不在乎他的功法有多么的神奇，也不在乎柳叔的想法。 季晟钰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完善自己对寒体的控制。 如若没有目的，季晟钰也不会和柳叔切磋。 第711章 稀奇 鹣鲽扬起，剑锋寒光闪烁。 与此同时，一个个冰刃凭空出现，围绕着季晟钰，锋锐的尖端对准了柳叔。 一个念头，冰刃冲击而出。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冰刃瞬间就冲到了柳叔面前。 冰刃速度极快，仅凭火焰的高温无法融化冰刃。 但柳叔周身的火焰只是一个幌子。 看起来是火焰，实际上却是雄浑的内力。 抬手一挥，火焰聚集，将冰刃卷入其中。 力道被卸下，冰刃消融。 成功解决了危机，柳叔却没有丝毫喜悦，面色骤然一变。 柳叔感受到了脖子处传来的冰寒，不知何时，季晟钰已经到了他的近前，鹣鲽正刺向柳叔的脖颈。 太快了！ 季晟钰的动作比冰刃更快！ 柳叔的火焰外形是个幌子，季晟钰的冰刃同样也是幌子。 柳叔急忙侧身，避开长剑，可锋利的剑锋依旧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如若不是柳叔躲得快，此刻被割断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脑袋了。 柳叔反手就是一掌，内力雄浑，拍向长剑。 同时另一只手也快速伸出，抓向季晟钰的脖子。 鹣鲽被拍中，向一旁歪去，季晟钰也被鹣鲽带着歪了歪身体，躲开了柳叔的手。 顺势一转身，鹣鲽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剑锋的凛冽气息直奔柳叔。 “嗖嗖嗖！” 破空声再次响起，冰刃再一次出现，涌向柳叔。 比起之前，此刻的冰刃更加轻薄，速度却是更快了。 柳叔凝聚内力，将冰刃抵挡在外。 双手抬起，抵挡迎面刺来的鹣鲽。 剑锋距离柳叔的掌心只有一指的距离，内力翻涌，火焰熊熊燃烧，将鹣鲽成功挡住。 除非季晟钰用比柳叔更为雄浑的内力压制柳叔，否则鹣鲽绝对无法前进分毫。 季晟钰也不强求，手腕一动，换了攻势。 鹣鲽从下往上，轻轻一挑，剑锋凌厉，让火焰都为之一滞。 柳叔依旧用手接招，反正只要无法压制他的内力，季晟钰就奈何不得他。 季晟钰也不急，一边用鹣鲽攻击，一边凝聚冰刃。 每一次冰刃出现，都比之前要轻薄一些，速度更快，数量也在渐渐增多。 季晟钰是在用柳叔练手！ 观看战斗的苏玖妍收回了视线，嘴角扬了起来。 她当然清楚季晟钰在干什么，柳叔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对手。 确定季晟钰没有危险，苏玖妍便不再分散精力，全神贯注的看着麦芽。 被苏玖妍盯着，麦芽心头一凛，也不敢再去看柳叔了。 麦芽原本以为苏玖妍就算会武功，也不会太强。 可一交手，麦芽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苏玖妍比她想象中强的太多了。 柳叔等人教导麦芽时，也曾和她交过手。 麦芽至今仍然记得，柳叔等人带给她的感觉。 就算柳叔等人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此刻，麦芽从苏玖妍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感觉。 特别是当苏玖妍全神贯注的时候，麦芽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在了下面，又或是被深海淹没。 不仅仅是压迫感，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没错，麦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心神震颤。 此刻别说是反击了，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苏玖妍不是故意的，她只是集中了注意力而已。 毒体虽然可以收放自如，却也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苏玖妍的体质。 再加上苏玖妍所修的内力是最为纯正的，两种极端的力量在苏玖妍体内完美交融。 就算苏玖妍不动内力，也不用毒体，可一旦她聚精会神，就会迸发出强大的气势。 说实话，麦芽的武功的确不弱，但也要分跟谁比。 苏玖妍和麦芽完全是两个境界的人，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和一个幼童，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麦芽咬了咬牙，她不想就此认输。 并非是不愿意输给苏玖妍，她只是想酣畅淋漓的打一架。 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输了，麦芽无法接受。 麦芽手指一动，扣住了拐杖的一端。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拐杖的形态发生了变化。 麦芽一用力，从拐杖内抽出了一柄剑。 原来，拐杖并非是真正的拐杖，而是剑鞘。 苏玖妍看着麦芽握在手中的剑，眉头微微一挑。 是一柄断剑，断口参差不齐，不像是被切断的，更像是特意铸造出来的，因为断剑的剑身和其他长剑的长度完全相同。 断剑并不光滑，也不锋利，上面布满了斑斑驳驳的锈迹。 仔细看，那并非是锈迹，而是一种特殊的花纹。 断剑一出，麦芽周身的气势就变了，气息厚重却又锋利。 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众人都盯着断剑看，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断剑。 众人看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汐月和云韶，希望两人能说一下断剑的来历。 可是云韶和汐月都皱着眉，看样子是并不知晓。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两人不知道也正常，众人并未多问，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苏玖妍和麦芽。 众人都很好奇，断剑要怎么用。 树林中，髅妖婆透过缝隙，紧紧盯着断剑。 “天残剑。” 髅妖婆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微微一沉，视线一转，看向了麦芽的奶奶。 沉默一瞬，髅妖婆挑起了嘴角，声音几不可闻，“原来是你。” 同一时间，山峰上，一男一女两人正站在顶端的一棵最高的树上。 两人正是跟着季晟钰等人一起赶来的苏玖妍的师父，白晗。 另外一人名叫尧鸿，也是白晗捡来的人。 只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白晗没有将尧鸿带回花隐楼，尧鸿也就一直跟着白晗。 原本山峰就高，再加上参天大树，两人从上向下看，只能看到一个个小黑点。 幸好两人视力极佳，看的津津有味。 “前有魍魉笛，后有天残剑，真是稀奇了！” 白晗饶有兴味的说着。 尧鸿也在看着下方，开口，“的确稀奇。” 百年前，有人统计了世间所有的兵器，进行了排名，其中以九大神兵最为神秘强大。 九大神兵的排名不分先后，都有各自的神奇之处。 魍魉笛和天残剑正是九大神兵中的两个。 曾经世人对九大神兵势在必得，互相争抢，打的血流成河，最终也不知九大神兵都被谁夺了去。 第712章 特别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湖上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九大神兵也都销声匿迹。 除了几十年前，魍魉笛现了世，其他的神兵都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今天却同时出现了两个，怎么能不稀奇？ “要不要去帮忙？” 尧鸿问了一句。 “帮什么？” 白晗眨眨眼，有些疑惑。 “不怕徒弟吃亏？” 尧鸿眉头微挑。 “怎么会？” 白晗瞪大了眼睛，笑了出来，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可是我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会吃亏？” “天残剑又如何？就算是九大神兵齐聚，她也不会吃亏！” 白晗说得肯定。 作为师父，白晗最是了解苏玖妍。 不只是了解苏玖妍的体质，也了解她的性子。 天残剑的确是神兵利器，可那毕竟是在百年前，谁知道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天残剑会不会依旧那般神奇。 而且也要看使用天残剑的人是谁，就算是再厉害的兵刃，主人不厉害，也是白费。 “我说的不是她。” 尧鸿摇了下头，显然他也不觉得麦芽会伤到苏玖妍。 “如若那个小丫头受了伤，他们能接受吗？” 尧鸿伸手，指了指瑶璟村众人的所在之处。 听闻此言，白晗顿时眯起了眼睛。 “不怕，她有后盾，我的乖徒儿也有！” “呵！他们最好能接受！” 虽然在笑，可白晗的眼神却是冷的。 和一般的冰冷不同，而是一种充满了杀气的冰冷。 白晗起了杀心！ 如若那些人对苏玖妍群起而攻，白晗不介意大开杀戒。 说起来，苏玖妍身上的很多特质都源于白晗。 白晗也是一个相当护短的人。 对于无辜之人和可怜的人，白晗是心软的善人，可一旦触怒了她，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比起苏玖妍，白晗的心肠更狠。 苏玖妍的心要柔软一些，除非是面对十恶不赦的人，苏玖妍才会不留情面，可对于那些没有做过恶事，又或者被人胁迫的人，她往往会留一些余地。 比如说，瑶璟村众人。 又比如封焕等人。 而白晗却不管不顾，只要惹了她，那就要承担她的怒火，白晗不会理会那人是否是罪有应得，是否是一时的逼不得已。 白晗是一个相当极端的人，不然世人又怎么会称她为毒女。 不只是因为白晗修炼的是毒功，也是因为她的性子。 “那么久没见，不要吓到徒弟。” 尧鸿提醒了一句。 “吓到她？开什么玩笑？” 白晗翻了个白眼。 “我跟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就没见过她害怕！” 苏玖妍无疑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从小就被毒体折磨，苏玖妍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态度。 不管是毒发时的痛苦，又或者是血腥场面，都吓不到苏玖妍。 小时候的苏玖妍更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白晗让她做什么就做，不会反抗，也没有什么开心，或者难过的情绪，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白晗为了让苏玖妍鲜活起来，费了不少功夫。 带苏玖妍走南闯北，见识各地不同的民风，结识不同的人，不停的帮助别人。 苏玖妍一开始只是淡淡的看着，最多就是给白晗打打下手。 可是时间久了，苏玖妍有了变化。 真挚的感谢，让苏玖妍的心暖了起来。 看到人伤心欲绝，痛哭流涕，苏玖妍也会难受。 后来，苏玖妍越来越主动，甚至取代了白晗的位置。 白晗喜欢苏玖妍的改变，也很庆幸她发现的及时，在苏玖妍尚未定性的时候改变了她。 人活一世，如果一辈子都冷冷淡淡的，又有什么意思？ 苏玖妍如愿的鲜活了起来，并且影响了很多人。 当白晗看到有那么多人为苏玖妍着急时，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并不觉得苏玖妍夺走了她在花隐楼成员心中的位置。 当白晗将信物交给苏玖妍时，她就预料到了今日。 苏玖妍受她的影响，言传身教，让苏玖妍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 白晗确信，苏玖妍会比她做得更好。 说起来，白晗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只管往回捡人，却从不管理。 而苏玖妍不会，她会在乎，会考虑到方方面面。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我的乖徒儿！” 白晗说着，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这一辈子，颠沛流离。 虽说救了不少人，可她并不图谋那些人的报恩，也不在意。 白晗也有落魄不堪，命悬一线的时候。 那时无人帮助白晗，白晗靠着自己成功活下来了。 每每看到旁人深陷泥沼，白晗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帮她一把啊！ 所以，白晗对旁人伸出了援手。 这一帮，就没了尽头。 白晗喜欢那种感觉，可却也时常感到疲惫和无望。 她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向往温情，却因为被背叛过，不敢轻易触碰。 直至遇上了苏玖妍。 苏玖妍那时还是个婴孩，身死托孤的场景触动了白晗，她带走了苏玖妍。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应该不会背叛她。 白晗那么想着，便亲自照顾苏玖妍。 苏玖妍很乖，就算被疼痛折磨，她也不会撕心裂肺的哭嚎。 只是小声哭着，哭的一抽一抽的，让白晗的心都揪了起来。 从那刻起，白晗就清楚，她栽了，栽在了一个婴孩的身上。 看着苏玖妍一天天长大，白晗被治愈了，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幸福。 同时，苏玖妍也给了她底气和心安。 小小年纪，就能让人感受到安全感了。 玄之又玄，相当神奇。 白晗有了勇气，终于可以面对以前的事情了。 当白晗收到请帖时，她便决定要去赴宴。 一来，是要彻底解决往事，二来，白晗不想让苏玖妍陷入危险中。 既然可以将请帖送到，自然知晓她的踪迹。 对于苏玖妍，白晗很放心。 可她却忽略了苏玖妍的情感需求，虽然苏玖妍武功高强，轻易不会受伤，但她也会感到孤独和无助。 就算再成熟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正是因为苏玖妍心中对亲情年复一年的渴望，前世的她才会那般偏激。 一叶障目，当从心底认定了一件事，不论旁人怎么说也不会相信，更不会看到那些隐藏在日常相处中的怪异之处。 第713章 安慰 死了一次，苏玖妍清醒了。 珍惜身边的人，不再去纠结那些恩恩怨怨，因为苏玖妍清楚，世上有很多人正在爱着她。 前世只是前世，现在的一切才是需要她去珍视的。 尧鸿看着白晗，抿了抿嘴。 明知那是白晗的徒弟，可尧鸿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发酸。 同时，尧鸿也很庆幸。 是苏玖妍治愈了白晗，让她有勇气重新开始。 白晗发觉了尧鸿的情绪变化，眉头一挑，伸出手指，挠了挠尧鸿的下巴。 “徒弟的醋都吃，真可爱！” 尧鸿无奈，他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说他可爱。 感受着下巴上传来的刺痒，尧鸿的眼中满是柔情。 吐槽归吐槽，不影响尧鸿对白晗的情意。 两人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 突然，两人神色一变，一同转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远处的树梢上，似乎是站了几个人。 没错，的确是人。 白晗微微眯眼，抬起手指勾了勾。 下一刻，几人便过来了。 轻飘飘的如一阵风，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来到了白晗身前。 总共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年纪都不大，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和白晗差不多。 白晗看着面前的四个人，笑了笑。 “你们怎么来了？” 语气熟稔，一听就知是熟人。 尧鸿收敛了神情，平静又冷淡。 “听说楼主有难，我们就来了。” 其中一个身穿紫衣的男人开了口，手里摇着扇子，面带笑容。 “你把我们丢在了花隐楼，那么多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 另一个青衫男人出了声，神色颇有几分幽怨和委屈。 “我们现在怎么称呼你？” 最后一个男人问了一句。 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 白晗以前是花隐楼的楼主，他们都称她一声楼主。 可现在苏玖妍是楼主，那该如何称呼白晗呢？ 三个男人都说了话，一句接着一句。 只有那个女子一句未说，正盯着尧鸿看，上下打量。 白晗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开口，“你们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喽！” 她不在乎旁人对她的称呼，正如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一样。 而后才看向那个青衫男人，微微眯眼，“把你那副样子收回去，别逼我动手。” 青衫男人撇了撇嘴，倒也不继续搞怪了，神色恢复了正常。 他刚才就是故意的。 女子看到了尧鸿，发现了白晗和尧鸿之间不同寻常的气场。 男人们自然也都发现了。 其余两人没有在意，而青衫男子却想看看尧鸿的反应，才会故意那般。 只是让他失望了，尧鸿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且他的把戏也被白晗给看穿了。 “无聊。” 青衫男人不太开心。 白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闲得发慌的青衫男人。 “啧啧啧！真没想到啊！你竟然也会带男人回来。” 女子感慨着。 以往白晗也曾带男人回花隐楼，可跟尧鸿的情况不一样。 那时白晗只是单纯的救人，而现在白晗对尧鸿上了心。 之所以四人可以一眼就看出来，是因为白晗在尧鸿身侧时的状态，轻松又自在。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更何况白晗本就没想着隐瞒。 尧鸿依旧没什么反应，也并未看向女子，似乎女子说的事跟他无关一样。 “我乐意。” 白晗昂了昂头，眉头上挑，“怎么？你有意见？” “我只是好奇，被你看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着，女子身形一动，抬掌就向尧鸿拍去。 尧鸿没有动，白晗却动了。 身体一侧，挡在尧鸿身前。 抬手，精准的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小卉，我也是打女人的。” 白晗的声音微微发冷。 她跟谁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试探，也轮不到他们来。 归根结底，他们只是被白晗救回去的人。 说起来，白晗对他们并不亲近。 平常开开玩笑可以，可是绝对不能触碰白晗在意的人。 说白晗大惊小怪也好，说她太较真也好，反正白晗就是不允许。 女子，也就是梁卉，愣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白晗的反应会那么大。 紫衣男人立刻上前，将梁卉拉到了身后。 “开玩笑，只是开玩笑的！” 青衫男人开口打圆场。 白晗轻轻一笑，也没说什么，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徒弟要反击了。” 此时，尧鸿突然说了一句。 白晗立刻转身，探头向下观望。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四人有些后怕。 女子也很后悔，不该一时兴起，忽略了白晗最在意的事。 幸好白晗没有继续追究，四人稳了稳心神，也向下方看去。 尧鸿抬眸，直至此刻，他才看了看四人。 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山下。 此时，苏玖妍和麦芽已经过了十几招。 在天残剑的辅助下，麦芽扛住了苏玖妍的压迫，心神稳定，目光坚定。 天残剑挥出，不似一般长剑那般轻巧灵动，而是大开大合的打法。 苏玖妍并未躲避，选择了硬碰硬。 陌冶和天残剑碰撞着，撞击的轻响一声接着一声，甚至都摩擦出了火花。 苏玖妍突然飞身后撤，麦芽也没有追击，停下攻势，大口喘着气。 虽然天残剑可以抵挡苏玖妍的压迫感，增强麦芽的力量，但却需要消耗麦芽的内力。 仅仅过了十几招，麦芽的内力就消耗了一半。 如若不是苏玖妍主动后撤，麦芽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反观苏玖妍，神色如常，气息非常稳定。 她并未消耗多少内力，之所以后撤是因为她发现有些吃力了。 当然，不是苏玖妍觉得吃力，而是陌冶。 天残剑是九大神兵之一，且不说它有何特殊力量，仅仅是锻造的材料就是独一无二的。 陌冶虽然是稀有的兵刃，却比不得天残剑。 若是继续下去，陌冶恐怕会被折断。 苏玖妍舍不得陌冶，只好暂时后撤。 摸了摸陌冶的刀身，苏玖妍轻轻说了一句。 “不要气馁，你是最好的。” 心软的她，安慰着陌冶。 说完，苏玖妍便收刀入鞘。 抬手一抛，将陌冶扔向人群。 泠儿轻轻一跃，接住了陌冶。 众人都看到了苏玖妍的动作，霜菱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瑶璟村的人却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第714章 伙伴 为什么要收起兵刃？ 难不成是看不起麦芽？ 麦芽也看到了苏玖妍动作，目光微动。 她当然不会觉得苏玖妍看不起她，却也心有疑惑。 麦芽清楚天残剑的厉害，一般兵刃无法抵挡。 可在麦芽心里，兵刃不就是用来使用的吗？ 就算在打斗中有所损伤，也是兵刃该有的宿命。 但对于苏玖妍来说，陌冶已经是她的伙伴了。 不只是陌冶，只要是苏玖妍喜欢的，哪怕是死物，她也会十分在乎。 有其他的选择，为什么非要损伤兵刃呢？ 实在是没有必要。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苏玖妍的想法。 大多数人都觉得，死物就是死物，不会在死物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来吧。” 苏玖妍对麦芽招了招手，那意思是她准备好了。 麦芽回神，握紧天残剑，飞身上前，主动进攻。 麦芽不会傻的放下天残剑，一旦没了天残剑，她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苏玖妍依旧是不闪不避，硬抗天残剑。 掌心凝聚着内力，消融了天残剑的锋锐。 两人又过了几招，麦芽却是突然一闪，身体后撤。 苏玖妍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最后一招。” 麦芽的表情相当严肃。 苏玖妍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麦芽是打算凝聚最后的力量，拼尽全力一击了。 麦芽的决定并不让人意外。 就算有天残剑，她也打的很是艰难。 反观苏玖妍，轻轻松松，游刃有余。 麦芽清楚苏玖妍是在陪她，不然早就将她击败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不如苏玖妍的事实，可总是要拼一拼。 不拼尽全力，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麦芽下定了决心，眼神坚毅。 将手掌按在天残剑上，鲜血顿时涌出，血水顺着剑身上的花纹漫延至整个剑身。 原来，那些花纹并非是装饰，而是特意用来盛装鲜血的。 苏玖妍没有打断麦芽，只是静静看着。 那是麦芽自己的选择，也是她的骄傲。 瑶璟村众人面色一变，紧张又担忧，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奶奶叹了口气，她清楚麦芽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鲜血的确可以刺激天残剑，激发天残剑的威力，但也会让使用之人受到重创。 一来，流了那么多鲜血，对人的身体有损。 二来，天残剑一旦激活，必须要吸收足够的力量才能爆发威力。吸收力量时，不可以被打断，也无法阻止。 也就是说，不是人操控兵刃，而是兵刃操控人。 鲜血依旧在流淌，直至染红了整柄断剑，包括剑柄，都被鲜血浸染。 与此同时，天残剑也在源源不断的汲取着麦芽的内力。 麦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也有些摇晃，可她的目光却依然坚毅，握着天残剑的手也是紧紧的。 突然，天残剑爆发了红芒，红芒冲击，鲜血飞溅。 整个剑身都闪烁着红芒，其中夹杂着鲜血，看起来妖异无比。 跟柳叔那种火焰的鲜红不一样， 更像是鲜血凝固了一般，带着几分暗红。 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玖妍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天残剑看。 麦芽也许没有那般厉害，不至于让苏玖妍动用毒体，甚至不需要用多少内力。 可是天残剑不同，苏玖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天残剑的危险气息，以及体内蠢蠢欲动的毒体。 “乖。” 苏玖妍轻轻说出一个字，无比的温柔。 毒体安静了，瞬间就被安抚好了。 苏玖妍凝神，聚集体内所有的内力。 不能动用毒体，苏玖妍不想伤害麦芽，也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特殊。 此处人数众多，有见识的人也不少。 苏玖妍倒不是提防自己人，而是在防备瑶璟村的人。 跟麦芽交好是事实，可一码归一码。 “嗡！” 嗡鸣声响起，天残剑剧烈震颤，一层层光晕凝成实质，向四周延伸，掀起了阵阵飓风。 飓风席卷，周遭的众人都受到了影响。 一些内力较低的人身形不稳，不停的向后退去。 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心口堵着什么东西，仿佛下一刻就会吐血一般。 封焕等人护在各自的亲人身前，身体紧绷。 他们并未唤醒亲人，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释，也有很多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此刻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霜菱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上前几步，将众人拦在身后。 凝神看着天残剑，霜菱等人的表情无比凝重。 饶是他们，也被影响到了，体内传来了阵阵刺痛，十分难受。 更重要的是，内力根本就防护不住，哪怕是运转了所有内力，也没有作用。 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天残剑的强大和诡异打破了霜菱等人的认知。 已经不单单是兵刃了，而是一个绝世高手，甚至很多绝世高手都不如天残剑。 人影一晃，髅妖婆出现在霜菱等人身前，说了一句。 “后退。” 对于九大神兵的威力，髅妖婆再了解不过。 并非是看不起霜菱等人，而是九大神兵太特殊了。 天残剑和魍魉笛不一样，魍魉笛是群体攻击，可以覆盖所有人，再加上髅妖婆的刻意压制，并未显露出不可控的一面。 但天残剑一旦爆发，便不可控制。 只有攻击完成，才会恢复可控的状态。 而不可控制的神兵对于人是有害的，就算只是余波，也会对人有所损伤。 跟内力强弱无关，只要是人，就会受到影响。 能与九大神兵对抗的只有九大神兵。 幸好，髅妖婆在，她有魍魉笛。 霜菱等人没有犹豫，听话的后退了几步。 髅妖婆侧头，看了一眼苏缙。 苏缙一挥手，禁卫军整齐划一的后撤。 但苏缙却没有动，髅妖婆微微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苏缙的声音。 “天残剑而已。” 一句话，不仅表明了苏缙认识天残剑，也表达了他绝对的信心。 实际上，天残剑的威力的确诡异又强大，可以影响人的身体。 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特殊体质，又比如像云韶和云淮那样的人。 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被精炼过了，跟一般人不同。 苏缙都那么说了，髅妖婆也不再多说。 拿出魍魉笛，却并未吹响，而是向空中一抛。 魍魉笛悬浮在半空，黑色雾气涌动而出。 一眨眼的功夫，众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层黑雾。 第715章 神性 黑雾飘飘渺渺，可以隐约看到另一侧的景象。 黑雾就像是一层防护罩，隔绝了天残剑的能量。 当然，黑雾并未将瑶璟村人包含在内。 麦芽的奶奶上前一步，抬手一挥，无形的波动弥漫，将瑶璟村的人笼罩其中。 瑶璟村众人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他们差一点就喘不上气了。 奶奶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看向麦芽，而是盯着苏玖妍看。 你会如何抵挡呢？ 苏缙也在看苏玖妍，提起内力，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切磋打架都无所谓，但若是危及苏玖妍的性命，苏缙绝不允许。 山峰上，树梢顶端，白晗几人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 白晗目光明亮，隐隐有些激动，她在期待苏玖妍接下来的做法。 会不会动用毒体呢？ 而被众人关注的苏玖妍，此刻却非常的轻松。 得益于毒体，天残剑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至于天残剑的强大威力，也奈何不得苏玖妍。 如果使用天残剑的人是麦芽的奶奶，也许会让苏玖妍感受到危机，可是现在跟苏玖妍切磋的是麦芽。 不得不承认，麦芽的力量太弱了。 就算兵刃再强，也要依附于使用的人。 也就是说，麦芽根本无法发挥天残剑的全部威力。 麦芽的两只手都握在了剑柄上，胳膊轻颤，身体也抖了起来，面色惨白无比，似乎是承受不住天残剑的重量了。 紧咬牙关，麦芽举起了天残剑，对着苏玖妍劈了过去。 剑芒浮现，携带着强横的能量，直奔苏玖妍。 在能量的冲击下，四周顿时狂风大作，灰尘扬起，再加上黑雾的遮挡，众人再也看不到苏玖妍和麦芽了。 一旁，季晟钰和柳叔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望向苏玖妍和麦芽。 季晟钰握紧鹣鲽，目光冷沉。 柳叔皱着眉，满眼担忧。 在两人的注视下，剑芒冲到了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抬眸，凝视剑芒。 原本极速冲击的剑芒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了，停在苏玖妍面前，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苏玖妍抬起手，做了一个捏碎的手势。 剑芒顿时震颤起来，其上出现了一条裂纹。 按道理来说，剑芒由内力凝成，应该无影无形才对，可在天残剑的加持下，剑芒凝成了实质，可以看到，也可以触碰到。 裂纹延伸，剑芒仿若蜘蛛网一般，裂纹密布。 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剑芒碎了。 碎裂的剑芒并未消散，而是震动了一下，随即突然爆开。 无数个碎片一起爆开，威力是巨大的。 苏玖妍眉头微皱，抬手挥出一股内力，挡在自己的身前。 “砰砰砰！” 闷响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 冲击力四散而去，黑雾都震颤了一下，空中飞扬的尘土化为了粉尘，瞬间消失。 苏玖妍被冲击力推动，向后撤了一步。 紧接着，苏玖妍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向前迈了一步。 刚刚有所动作，就听到了一声闷哼。 麦芽飞了起来，在空中抛了一个弧度，向远处砸去。 天残剑脱手而出，插入地面，本来挂在腰间的拐杖模样的剑鞘也落在了地上。 天残剑汲取了麦芽体内所有的力量，麦芽又流失了那么多鲜血，此刻的麦芽比一个普通人还不如。 又怎么能受得住爆炸和四散的冲击力呢？ 苏玖妍刚才上前，就是想要救援，却没来得及。 她跟麦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中间隔着爆炸的余波。 虽然伤害不了苏玖妍，可她若是想去到麦芽的身旁，却需要一些时间。 苏玖妍身形一闪，从余波中脱身，奔着麦芽的方向就去了。 她本想接住麦芽，卸掉冲击力，查看一下麦芽的情况。 但是刚刚冲了一步，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正奔着麦芽而去。 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袍中，是鬼叔。 身形如鬼魅，速度极快。 苏玖妍立刻停下了，落在了地上。 背后，是爆炸的余韵。 剑芒爆裂，带起了一阵刺目的光晕，再加上碎片的爆炸，就仿佛烟花一般，在苏玖妍身后炸开。 余波没有给苏玖妍造成丝毫的伤害，只是吹起了她的衣角和头发，配上那炫目的景象，苏玖妍整个人都萦绕了一层绝美的光晕。 以苏玖妍那妖冶艳丽的容颜，本该是个魅惑人心的妖女。 可是此刻的苏玖妍眸光温柔，注视着麦芽，透露着丝丝担忧。 在光晕的加持下，苏玖妍的身上透露着一种神性，就像是仙女下凡，悲天悯人。 髅妖婆瞳孔一缩，眼中绽放了明亮的色彩。 苏缙嘴角微动，露出了一抹浅笑。 他很骄傲，也很自豪。 他不再从苏玖妍身上寻找云黛的影子，这一刻，苏玖妍只是苏玖妍，是让他骄傲的女儿。 季晟钰看的认真，极为的专注。 他要将苏玖妍此时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中，收藏起来。 柳叔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比起旁人，他更在意的是苏玖妍身上的气质。 超然物外，悲悯世人，那是绝世高手才会有的一种独特气质！ 可那怎么可能？ 苏玖妍才多大？ 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有如此风范。 只有历经世事，经受沉淀才可以做到。 柳叔自诩是天才，可此时面对苏玖妍，他却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髅妖婆抬手一挥，收起了魍魉笛，黑雾紧跟着散去。 众人眼前一片清明，重新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正好看到了苏玖妍被光晕萦绕的那一幕。 髅妖婆满心震撼，却并未忘记让众人也看一看。 那样的苏玖妍不该只有几个人看到，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震撼于此情此景，全都看呆了。 瑶璟村的众人也受到了影响，但他们更在意的是麦芽，所以只是震惊了一瞬。 身形闪动，瑶璟村的人向前冲去，不论男女老幼，全都跑向麦芽。 唯独一个人留在了原地，那就是麦芽的奶奶。 她正盯着苏玖妍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目光炯炯，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却又仿佛什么情绪都有。 沉默一瞬，奶奶动了，走向麦芽，也收回了视线。 慢悠悠的走着，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苏玖妍并未注意到奶奶的神情，她有些担心麦芽。 “她怎么样了？” 苏玖妍思索着，时间差不多了，鬼叔应该查探清楚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第716章 真是好笑 苏玖妍一出声，就接收到了瑶璟村众人愤怒的眼神。 他们很生气，将麦芽受伤一事全都算在了苏玖妍的头上。 苏玖妍早有预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众人却忍不了，苏玖妍是他们的逆鳞啊！ 余波散去，光晕消散，再加上苏玖妍问的那句话，众人都回过了神。 刚刚回神，就看到了瑶璟村人正对着苏玖妍怒目而视。 什么情况？ 这是将责任都推给了苏玖妍？ 真是好笑！ 众人在心里想着，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 霜菱几人迈步，走向苏玖妍。 他们要去给苏玖妍撑腰。 但有几人却比他们更快。 第一个赶到苏玖妍身旁的人是季晟钰，苏缙是第二个，髅妖婆紧接着也到了。 季晟钰跟苏玖妍并肩站立，眼神冰冷，恍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苏缙面容冷肃，跟瑶璟村人对视。 仅仅一个人，却仿佛千军万马，压迫感十足。 髅妖婆倒是没有看瑶璟村人，只是默默握紧了魍魉笛，周身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气势。 好似下一刻，髅妖婆就会动手一般。 瑶璟村人感受到了三人的敌视和冷意，全都皱起了眉。 “不用你假惺惺！” 鬼叔阴恻恻的声音里满是怒意。 他一直都不认同苏玖妍，再加上刚才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小题大做，鬼叔对几人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之前之所以任由事情揭过，也是看在麦芽的份儿上。 毕竟麦芽是真的当苏玖妍是朋友。 可是此刻，鬼叔遏制不住翻腾的情绪了。 麦芽把苏玖妍当做朋友，可苏玖妍呢？ 她明知麦芽不如她，却让麦芽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想起麦芽的伤势，鬼叔就无比愤怒。 麦芽的伤势很重，不只是受了内伤，体内气血亏损，经脉也有断裂的趋势。 如此严重的伤，不养个几个月根本好不了，而且是在及时救治的前提下。 鬼叔说完那句话，也不耽搁，抱起麦芽就走。 麦芽已经陷入了昏迷，此刻要做的是将麦芽带到安全又安静的地方，找人给她医治。 此时，苏玖妍突然出声。 “等一下。” 从鬼叔的语气中，苏玖妍判断出了麦芽伤势不轻。 苏玖妍想让云韶和云淮去给麦芽看看，两人是药王的衣钵传人，是此处医术最为高明的人。 苏玖妍并不在意鬼叔的那句讥讽，麦芽是她的朋友，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朋友重伤不治。 鬼叔没有停留，瑶璟村的人将鬼叔和麦芽护在中间，瞪着苏玖妍。 “你想干什么？” “伤了麦芽姐姐还不够，你还想赶尽杀绝吗？” 有人大声质问，气的眼睛都红了。 “我只是想给她医治。” 苏玖妍解释。 “哼！谁信啊！” “没错！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就是就是！要不是你，麦芽姐姐也不会受伤！” 苏玖妍一句话，立刻引来了无数反驳。 说话之人无一例外都是年纪较小的人，甚至有几个孩童。 他们年纪小，眼力不足，并未看清麦芽是如何受的伤，以为是苏玖妍打伤了麦芽。 他们看到了麦芽对苏玖妍的好，而苏玖妍也承认了麦芽是她的朋友。 在他们的认知中，朋友不该如此。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气愤，口不择言。 至于那群大人，也许看清了，也许没有看清，但都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苏玖妍。 很明显，不论真相如何，他们都将责任归咎在了苏玖妍的身上。 “呵！真是好笑！” 御宥瑾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切磋之前就应该想好后果，跟苏玖妍有什么关系？ 难道因为麦芽是苏玖妍的朋友，苏玖妍就要让步吗？ 况且先动手的不是麦芽吗？ 她激活天残剑时，有没有想过苏玖妍？ 御宥瑾被气得不轻，心头堵的难受，有很多话要说，可在触及到苏玖妍的神情时，他顿时将话咽了回去。 苏玖妍嘴唇紧抿，眉头微皱，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她很担心麦芽，麦芽的安危是放在首位的，至于其他人说的那些话，可以之后计较。 御宥瑾自然明白苏玖妍的想法，不止他，赶来的众人都明白。 御宥瑾抬眼，看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接收到了御宥瑾的目光，微微点了下头。 而后，季晟钰握住鹣鲽的剑柄，抽剑出鞘。 锵的一声，寒意冲天。 寒意并未四散，凝聚成一股，从苏缙和髅妖婆中间穿过，直奔瑶璟村人。 “咔咔咔！” 随着寒意漫延，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瞬间就冻住了瑶璟村人的脚。 赶来的柳叔神色一变，内力涌出，想要用高温融化寒冰。 可是这一次，速度却没有柳叔想象中的那般快。 冰冻的确被融化了，却只融化了十分之一。 柳叔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只是愣了一会儿神，思索了一下苏玖妍的事，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快走！不能让寒意侵入体内！” 柳叔大喊了一声。 他切身体会过寒意的强大，那种如附骨之疽的感觉并不好受，严重一点甚至会危及性命。 再者，瑶璟村有不少孩童，万万不可被寒意侵蚀。 瑶璟村人听到了柳叔的大喊，立刻有了行动。 纷纷展露自己的本领，带着孩童，抽身后退。 看起来寒冰冻住了瑶璟村人的脚，可那只是表面，稍稍一用力，他们就能挣脱出去。 看到瑶璟村人挣脱，柳叔的脸色并未好看多少，他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季晟钰的目标不是瑶璟村人，而是麦芽！ 逼迫他们四散而去，将鬼叔和麦芽让出来。 想到此处，柳叔立刻转身，冲向麦芽。 鬼叔也有所察觉，抱着麦芽飞身跃起。 两人的反应很快，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季晟钰早有准备，拦在了柳叔的身前。 寒意爆发，天上瞬间飘下了雪花。 明明是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可就是下了雪。 柳叔用火之内力抵抗，之前能跟季晟钰打得难解难分，此时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寒意，冲不开季晟钰的封锁。 柳叔无比急切，因为他看到有两个身影正在快速靠近鬼叔。 只是就算着急也没用，柳叔只能眼睁睁看着。 冲向鬼叔的两人正是苏缙和髅妖婆。 清楚苏玖妍想要的是什么，两人的目标很明确。 鬼叔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身影闪烁，速度极快，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第717章 我打男人 笛音骤然响起，鬼影出现。 只有一个鬼影，跟之前完全不同，没有任何声响和气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察觉不到鬼影的存在。 鬼影没有五官，可是身形却跟鬼叔一模一样，前冲的动作甚至都是一样的。 笛音一变再变，越来越尖锐，鬼影的速度突然加快，仿佛被什么给推动了一般，直奔鬼叔。 鬼叔屏蔽了感知，提防笛音，一门心思的向前冲。 可是他并不清楚，髅妖婆的攻击手段不是笛音，而是鬼影。 鬼影本就无声无息，鬼叔又屏蔽了自己的感知，更加察觉不到了。 悄然间，鬼影已经贴近了鬼叔。 鬼影贴着鬼叔，身形完全一致，再加上鬼叔全身都被黑袍包裹，整个人都是黑色的。 此时此刻，只看背影，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鬼叔，哪一个是鬼影。 鬼影没有攻击鬼叔，而是融入了鬼叔的身体里。 鬼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感知不仅恢复了，甚至更加敏锐了，仿若厉鬼般刺耳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耳朵一阵刺痛，体内气血翻腾。 不自觉的，鬼叔的速度慢了下去。 髅妖婆知晓鬼叔不是一般人，一般的幻术对他无用。 所以髅妖婆并未用幻术，而是将力量凝聚在鬼影中。 看起来是因为幻术而存在的鬼影，实际上却是髅妖婆蕴含了强大力量的一击。 髅妖婆成功了，鬼叔受到了影响。 就在鬼影融入鬼叔身体之际，苏缙加快了动作。 一慢一快，苏缙瞬间便来到了鬼叔的身侧。 抬手就是一掌，直奔鬼叔的天灵盖。 掌风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若是被击中，鬼叔的头骨肯定会被击碎。 由于鬼叔双手都抱着麦芽，他无法反击，只能躲避。 侧身，避开苏缙的攻击。 只是鬼叔避开了一只手，却没有防备另一只手。 苏缙抓住麦芽的衣袖，扯了一下，麦芽的胳膊立刻耷拉下来。 “你敢？” 鬼叔怒了。 苏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鬼叔。 仿佛在说，有什么不敢？ 鬼叔当然不会让苏缙得逞，但别忘了，鬼叔面对的对手不止苏缙一人。 髅妖婆赶来了。 趁着鬼叔和苏缙交手之时，髅妖婆抓住了麦芽的胳膊，直接将麦芽从鬼叔那里夺了过来。 “放开她！” 鬼叔急了，立刻抓向髅妖婆。 苏缙侧身，拦在鬼叔身前。 虽然看不见鬼叔的面容和神态，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鬼叔的愤怒。 他被逼急了！ 周身瞬间涌现出强大的气势，身影闪动，鬼叔冲向苏缙。 速度奇快，留下了一个个残影。 只是这一次，残影没有消散，而是动了起来。 没错，残影动了！ 残影看起来和鬼叔一模一样，一瞬间，便出现了十几个鬼叔。 十几个鬼叔从不同的方向冲向髅妖婆。 苏缙只有一个人，就算他再强，也拦不住十几个人。 苏缙神色不变，没有理会那十几个鬼叔，而是冲向一旁。那处空无一人，可苏缙却是伸出了手，抓向虚空。 苏缙仿佛抓到了什么，用力一拽。 下一瞬，人影突然浮现，竟然是鬼叔！ 在鬼叔被抓住的瞬间，那十几个鬼叔顿时僵住了，而后逐渐消散。 原来，那些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鬼叔则隐藏了起来。 鬼叔反手一掌，拍向苏缙。 苏缙松开手，后撤一步。 鬼叔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发抖。 他是被气的，还有浓浓的不解。 苏缙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鬼叔刚才那一招无往不利，从未失败过。 可是今天却被苏缙看穿了，而且是一眼看穿，没有任何犹豫。 只是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鬼叔只想夺回麦芽。 而此时，髅妖婆已经带着麦芽落到了地上。 “站住！” “放开她！” 瑶璟村的人大喊出声，纷纷冲向髅妖婆。 就在此时，霜菱等人动了。 他们比不上柳叔等人，却可以阻止瑶璟村的其他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柳叔等人那般强大。 黎央三人也冲了出去，季晟钰都动了手，他们自然也要插上一脚，而且三人早就看不惯瑶璟村人了。 瑶璟村人数众多，可苏玖妍那一方的人也不少。 瑶璟村人满心急切，想要将麦芽抢回来。 霜菱等人心里堵着一口气，早就想教训一下瑶璟村人了。 所以，两方人立刻就对对方发动了攻击。 内力涌动，一声声闷响响彻而起，内力的余波炸裂开来。 “啊！” 程叔大喊一声，双手灌注了内力，拍向拦在身前的池荼。 池荼丝毫不惧，哪怕他清楚自己不敌程叔。 没等池荼反击，云韶突然出现了。 抬手一拍，刚猛内力涌现，挡住了程叔的攻击。 “我想练练手。” 云韶说了一句。 她修的是刚猛内力，程叔也是强横的打法，两人有相似之处。 池荼点了下头，转身去帮助其他人了。 他清楚云韶那是委婉的说法，找谁练手不行？ 只是因为云韶不想池荼受伤，也不愿伤到池荼的自尊心。 “让开！我不打女人！” 程叔瞪着云韶，瓮声瓮气的开口。 哪怕刚才云韶拦住了他的攻击，他也没有重视云韶。 “可是我打男人！” 云韶说着，刚猛内力蜂拥而出，周身的气质顿时变了。 不再清冷，而是充斥着锋锐的冷芒。 程叔眉头一皱，他终于发觉了云韶的强大。 可不等程叔有所反应，云韶已经发动了攻击。 程叔没有防御，他觉得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立即展开攻击，跟云韶硬碰硬。 云韶怡然不惧，刚猛内力越战越强，是最不怕硬碰硬的。 云韶像是一块精铁，而程叔则是那个锤子。 云韶在借用程叔的力量锤炼自己。 比起云韶的轻松自在，其他人都打红了眼。 两方人仿佛是生死仇敌一般，都下了死手。 有了霜菱等人的牵制，髅妖婆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苏玖妍身前。 抱着昏迷的麦芽，向前递了递。 苏玖妍立刻接过麦芽。 她并未阻止众人，反正她总是要跟瑶璟村人算账的。 御宥瑾拍了拍云淮的肩膀，对他挑了挑眉。 云淮明了，上前一步，给麦芽把脉。 云淮刚刚碰到麦芽，就听到了瑶璟村人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 “放开她！你个登徒子！” “放开麦芽姐姐！” 云淮顿时翻了个白眼。 就好像他想给麦芽诊脉似的！ 第718章 心甘情愿 如果不是因为苏玖妍，他看都不会看麦芽一眼。 苏玖妍看着云淮，眉头紧皱。 云淮明白苏玖妍的心思，收敛心神，仔细查看麦芽的情况。 髅妖婆没有停留，将麦芽交给苏玖妍后就转身走了。 没有加入战场，而是走向了麦芽奶奶的所在之处。 没错，麦芽的奶奶并未跟瑶璟村人一起出手，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身形一闪，髅妖婆出现在奶奶面前。 奶奶收回了视线，看向髅妖婆。 “好久不见。” 说着，奶奶竟然笑了。 她好似一点也不担心麦芽。 髅妖婆没有说话，内力聚集。 奶奶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她不出手，不代表她会一直不出手，必须要有所防备。 看到髅妖婆的反应，奶奶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我又不吃人，你何必如此？” 髅妖婆依旧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奶奶。 对于髅妖婆的无视，奶奶没有生气，反而满是好奇。 “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也会听命于其他人。” 她跟髅妖婆早就相识，虽说没有太深的交集，可是她非常清楚髅妖婆的性子。 宁折不弯，绝对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不然的话，当初髅妖婆也不会那么狼狈，命悬一线。 一个拼死都要维护自己尊严的人，如今怎么变了一个样子？ 难不成年纪大了，就怕死了？ “我甘愿。” 髅妖婆终于说了一句话。 她并未臣服苏玖妍，只是心甘情愿的维护苏玖妍，不想让苏玖妍难过而已。 奶奶目光闪烁，更感兴趣了。 髅妖婆却没有兴趣多说，气息锁定了奶奶。 “何必呢？我们不是敌人。” 奶奶正色了几分，说的真挚认真。 不论是麦芽和苏玖妍的关系，还是她和髅妖婆的关系，他们都不是敌人。 髅妖婆没有丝毫的动容，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奶奶。 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拿髅妖婆没有办法。 脚下一动，向前走去。 髅妖婆立刻握紧魍魉笛，目光一冷。 “我只是去看看我的乖孙女儿。” 奶奶更加无奈了。 髅妖婆看了奶奶半晌，手指松了松，让开了路。 奶奶慢悠悠的向前走去，一点也不着急。 髅妖婆跟在一旁，精神紧绷。 只要奶奶动手，她就能在第一时间阻止。 “怎么防我跟防贼似的？放心，我不会伤害麦芽的朋友。” 奶奶瞥了一眼髅妖婆。 髅妖婆皱了皱眉，没有轻信奶奶，依旧紧绷着身体。 奶奶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说。 此时，云淮已经收回了手，他查探清楚了。 “伤的不轻，但不致命。” 云淮拿出了一个瓷瓶，将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塞入麦芽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流入食道。 “一天一颗，吃上七天，内伤就会恢复。至于损失的气血，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云淮将瓷瓶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瓷瓶，松了口气。 “小师妹，不用紧张，就算是将死之人，只要我不想让他死，他就不会死。” 云淮对苏玖妍笑了笑。 苏玖妍也笑了一下，点着头，“师兄果然是最厉害的。” 听到夸奖，云淮顿时昂起头，十分开心。 就在这时，奶奶和髅妖婆来了。 苏玖妍立刻将麦芽和瓷瓶交给奶奶，将云淮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奶奶抱住麦芽，拿着瓷瓶，开口道谢，“多谢了。” 云淮顿时挑了挑眉。 没想到奶奶如此明事理，特别是在瑶璟村人的对比下，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看到云淮的神情，奶奶笑了一下，“我虽然年纪大了，却不是不讲理的人。” 云淮被点破了心思，也不尴尬，反而刺了奶奶一句。 “我不在乎你讲不讲理，但他们骂了我的小师妹，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云淮在试探奶奶的反应。 看髅妖婆那戒备的状态，显然奶奶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小一辈的事，我不管。” 奶奶笑着说了一句。 云淮嘴角一挑，也笑了。 奶奶是瑶璟村里年纪最大的人，瑶璟村的人都是她的小辈。 也就是说，奶奶不会给瑶璟村人撑腰。 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髅妖婆也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怕跟奶奶打一架，可是一旦神兵碰撞，威力是巨大的，恐怕会波及到不少人，而此处的众人都是苏玖妍在意的人，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奶奶一手搂着麦芽，另一只手虚虚一抓。 下一刻，天残剑和作为剑鞘的拐杖就飞了过来。 奶奶手指一抬，天残剑立刻插入剑鞘。 奶奶拄着拐杖，身形佝偻，老态龙钟，跟一般的老妪一模一样。 只是谁也不敢小看她，刚刚操控天残剑时，奶奶的力量显露了几分。 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足以让众人心惊。 苏玖妍并未过多在意奶奶，她不在乎奶奶有多强。 看着前方打得热闹的两方人，苏玖妍抿了抿嘴。 看两方人那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架势，简直可怕。 幸好两方人差不多强，并未造成伤亡。 “回来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霜菱等人停下了攻击，抽身后撤。 对于他们来说，苏玖妍的话就像是金科玉律一般，听从是下意识的反应。 霜菱等人撤到苏玖妍的身后，气势散去，可看着瑶璟村人的眼神依旧不善。 瑶璟村人也退到了一处，看到了奶奶和麦芽，顿时松了口气。 比起之前，他们倒是没有那么担心了。 可对霜菱等人的怒意依旧存在，他们打出了火气。 原本瑶璟村人以为自己很强大，特别是上了一些年纪的人。 他们在瑶璟村是为了避世，也是为了躲避觊觎和追杀。 而能被觊觎的人，显然是有特殊的地方和长处。 再者他们以前也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实力强大，毋庸置疑。 但今天，却跟一群年纪不大的人打成了平手。 甚至有些人比他们更加强大，他们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有着同一个念头，那就是再打一场。 这一次无关麦芽，只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不甘心。 苏玖妍自然不会去管瑶璟村人是怎么想的，霜菱等人也都不在乎。 对于霜菱等人来说，今天的打斗和以前的没有什么不同。 瑶璟村人特殊又如何？ 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苏玖妍却是看着前方的三处战场。 没错，季晟钰，苏缙和云韶依旧在跟柳叔三人纠缠。 第719章 多管闲事 战况激烈，几人都打出了火气，特别是柳叔三人。 苏玖妍不担心季晟钰他们，看三人那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可以应对。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了瑶璟村众人。 “我记得你们刚刚说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调平淡，可却让瑶璟村人紧张了起来。 苏玖妍是要开始算账了吗？ 一想起刚刚自己等人说的那些话，瑶璟村人的神色都变了。 是的，苏玖妍就是要开始算账了。 刚才不反驳只是因为苏玖妍更在乎麦芽的伤势，现在麦芽的情况稳定了，苏玖妍自然要算一算账。 总不能白白挨骂！ 为了自己给自己出口气，也为了让霜菱等人舒心。 “我们说什么了？”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没错，你做错了还不让我们说了？” 瑶璟村人梗着脖子反驳，依旧是那群年纪较小的人。 “不会管教孩子，我不介意帮你们管一管。” 苏玖妍神色平淡，眼神却是冷的。 孩童无知，不是借口。 也许一次两次苏玖妍可以不计较，但是三次四次苏玖妍就忍不了了。 “你凭什么管我们？” “对啊！你是谁啊？” “你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少在那里装腔作势！” 反驳一句接着一句，听起来无比聒噪，令人心烦。 御宥瑾等人的神色都沉了下去，被气得不轻。 苏玖妍眼睛微眯，将视线放在了那群大人身上。 那些人不知道事情真相吗？ 不清楚孩子们是在刻意针对苏玖妍吗？ 不！那些大人比谁都清楚。 之所以不阻止，也只是因为他们想让孩子替他们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孩子犯了错，可以用年纪小，不懂事当借口，轻飘飘几句话就可以揭过。 可若是大人们那么说了，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麦芽的奶奶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眼中甚至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他们会怎么处理呢？ 奶奶十分好奇苏玖妍等人会如何处理那些孩子和大人。 她并不在乎瑶璟村人会不会受伤，虽说瑶璟村人是为了麦芽才会跟苏玖妍等人对上，可是麦芽并不需要。 麦芽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奶奶也不觉得。 说的严重一点，瑶璟村人就是在多管闲事。 心是好的，可做出来的事却是错的。 况且瑶璟村人真的是真心为麦芽吗？ 也许那些孩童是真心的，可那些大人并不见得只是为了麦芽。 奶奶绝不掺和，她早就说了她不管小一辈的事，说到就要做到。 “装腔作势？” 御宥瑾被气笑了。 瑶璟村人竟然觉得苏玖妍是在装腔作势？ 是不是与世隔绝的时间太长，脑子都坏了？ 他们若是想弄死瑶璟村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瑶璟村人实力强大，人数众多，可那又何如？ 也只是捏死一群长得大一些的蚂蚁而已。 不提其他人，仅仅御宥瑾一个念头。 瑶璟村人就会一个都不剩！ “本皇子若是想杀人，杀了就是，谁能奈我何？” 御宥瑾十分猖狂的开口，眼中满是傲然的冷意。 以御宥瑾的身份，杀几个人而已，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就算是朝廷大臣，威震一方的霸主，只要御宥瑾想，便能毫无顾忌的杀了，甚至不会有人追究。 奶奶清楚御宥瑾的身份代表着什么，也明白御宥瑾说的是事实。 不只是她，瑶璟村人也都清楚。 瑶璟村人面色都是一变，身体瞬间紧绷。 “草菅人命，你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就是！吓唬谁呢？我们不怕！” 孩子们不知天高地厚，高声大喊。 他们不相信御宥瑾真的会杀了他们，更何况大人也会保护好他们的。 此言一出，不只御宥瑾等人变了脸色，瑶璟村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只是想针对苏玖妍，并不想招惹御宥瑾。 御宥瑾代表的是权势，是绝对的权威，柳叔几人都不敢招惹他，更何况是其他人。 没想到孩子们的胆子竟然会那么大！ 大人们下意识拉了拉各家的孩子，眼中带着责怪。 看到这一幕，御宥瑾突然笑了。 瑶璟村人并非正直不阿，为了麦芽，只是挑软柿子捏罢了。 不然的话，又为何要阻止孩子们对御宥瑾出言不逊，而对苏玖妍遭遇的不公视而不见呢？ 霜菱等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明白。 本来对瑶璟村人就没有好感，此时更加厌恶了。 “啧啧啧！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原来避世不出，无欲无求的人就是这样啊！” 云淮的话语中满是讥讽。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蛀虫，没想到此处的全是蛀虫！” 苏铭曦也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正如他所说，他可以接受团体中有心思不纯的人，那都是正常的，毕竟人心复杂。 可是瑶璟村竟然所有人都有别的心思，欺软怕硬。 更重要的是瑶璟村人自诩避世，却有着那么多花花肠子，简直是太荒谬了。 “小伙子，你们骂人归骂人，别把我们也骂进去啊！” 麦芽的奶奶突然来了一句。 她本来看热闹看的好好的，突然听到了云淮和苏铭曦的话。 作为瑶璟村的一员，奶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她有些委屈。 奶奶没有为瑶璟村人说话，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而且从一开始，奶奶就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自然清楚瑶璟村人的德行。 听到奶奶的声音，众人纷纷转头。 苏铭曦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忘了将你们排除了。” 不论麦芽的奶奶是怎么想的，最起码此刻她跟苏铭曦等人是一起的。 而且看奶奶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帮瑶璟村人。 苏玖妍歪了歪头，对奶奶来了兴趣。 她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你……” 髅妖婆微微眯眼，欲言又止。 她想问一问奶奶是怎么想的，却不知该怎么问。 “我接受了，下次注意啊！莫要牵连无辜的人，不然我可不干！” 对苏铭曦几人说了几句，奶奶才移开视线，看向髅妖婆。 “他们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有什么后果自然要自己承担，我可不管。” 奶奶说的自然。 “你真的不管？” 雅薇问了一句，她有些不信。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真的可以视而不见吗？ 第720章 自己承担 “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奶奶耸了耸肩，突然觉得肩膀有些发沉，侧头，看到了倒在她肩膀上的麦芽。 目光微闪，奶奶伸出手指，对雅薇勾了勾。 雅薇走了过来，她很好奇奶奶要做什么。 奶奶突然一推，将麦芽推到了雅薇的怀里。 雅薇毫无准备，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急忙抬手，扶住麦芽。 “唉！年纪大了，什么都干不了喽！” “以前还能抱一抱乖孙女儿，现在一会儿功夫就受不了了！” 说着，奶奶活动了一下肩膀，似乎是被麦芽给压疼了。 众人看着奶奶，表情都有些怪异。 奶奶只是看起来年纪大，实际上身体情况比青壮年都要好，更何况奶奶有那么高深的内力，又怎可能会被压疼？ 既然不可能，那就是装的。 为什么要装？ 众人不自觉的都对奶奶来了兴趣。 “你不担心她？” 云淮挑了挑眉。 不管瑶璟村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孙女儿都推给了别人？ “不是说了没事吗？” 奶奶笑了笑，而后继续开口，“我的孙女儿怎么可能那么弱？受点伤而已！” 后面一句，说的很自信，也很无所谓。 奶奶并不是不在乎麦芽，而是她清楚麦芽没有那么脆弱。 人活一世，怎么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更何况那是麦芽的选择，在麦芽激活天残剑时，她就想好了后果。 奶奶从小就教导麦芽，自己做的决定，不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都要自己承担。 别人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奶奶不会偏帮麦芽，自然也不会帮瑶璟村人收拾烂摊子。 听着奶奶的话，众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同在一个村子生活，差别怎么能那么大？” 御宥瑾双手环胸，笑容里不乏嘲讽。 当然，不是嘲讽奶奶。 “不清楚啊！” 奶奶对御宥瑾眨眨眼睛，摊了摊手，看起来分外可爱。 苏玖妍顿时笑了。 御宥瑾等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们并不觉得奶奶的放养是不负责任，给予小一辈充分的空间，可以让小一辈肆意生长。 麦芽很优秀，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仅此一点，就比世上大多数人要强得多。 看到苏玖妍等人的笑，奶奶也笑了。 “真好啊！” 髅妖婆瞥了一眼奶奶，来了一句，“羡慕？” 羡慕年轻人的神采飞扬吗？ “不。” 奶奶摇了摇头。 “年轻也好，不年轻也好，都可以肆意的做自己。” 奶奶说着，伸手怼了一下髅妖婆。 “你不是在防备我吗？” 髅妖婆没有想到奶奶会突然动手，身体一个不稳，踉跄了一步。 “嗯，舒服了！” 奶奶拍了拍心口，似乎是顺了一口气。 髅妖婆抿了抿嘴，深深吸着气。 她清楚奶奶是在报复她之前对待她的态度，髅妖婆终于明白了奶奶刚才的那种无奈。 奶奶的无奈是因为髅妖婆对她的警惕和防备。 髅妖婆则是觉得奶奶太不着调了。 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出乎意料的，苏玖妍等人倒是非常喜欢奶奶的性子。 面带笑容的看着，因为瑶璟村人而气愤的情绪也散去了不少。 御宥瑾收回视线，看向瑶璟村人。 奶奶的确有趣，可他没有忘记正事。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说出真相，解释清楚，二，杀了你们。” 御宥瑾说的平淡，可眼中却布满了冷冽的杀意。 “解释什么？” “我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莫要强人所难！” 也许是真的不知情，也许是在嘴硬。 御宥瑾懒得分辨，直接对闵竹开口，“去。” 说着，给闵竹使了一个眼色。 闵竹了然，转身走向远处的树林。 那里，禁卫军正整齐划一的站着，等候命令。 禁卫军在此，御宥瑾自然要用一用。 闵竹速度很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禁卫军身前。 低声说了几句，禁卫军立刻动了。 脚步声传来，禁卫军排列整齐，从远处走来。 他们早已下了马，而马匹则被拴在了树林中。 此刻禁卫军身穿甲胄，手握兵刃，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有气势。 闵竹抬起手，指了指瑶璟村人。 禁卫军立刻调转方向，一步一步，向瑶璟村人逼近。 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冷冽又肃杀。 军兵和江湖人不一样，那种气势令人心惊。 瑶璟村人面色巨变，纷纷绷紧身体，提起内力。 两方人气势冲击，大战一触即发。 “等一下！”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一个倒飞出去的身影。 那人在空中翻转了一下身体，稳住身形，落到了地面上。 “噗！” 刚刚接触地面，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苏玖妍等人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了将人打飞出去的季晟钰。 季晟钰收剑入鞘，周身的寒意渐渐散去。 被季晟钰打飞，那么毋庸置疑，那人就是柳叔。 柳叔早就想脱离战斗了，奈何季晟钰没有给他机会。 无法，柳叔只能全神贯注和季晟钰打。 一开始还好，后来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 特别是看到禁卫军和瑶璟村人对上的一幕，柳叔彻底急了。 由于急切，柳叔的招式没了章法。 被季晟钰抓住了机会，一招重创，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季晟钰看都不看柳叔一眼，身形一闪，来到苏玖妍身旁。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脸上带着笑容。 季晟钰周身的清冷瞬间散去，眸光温柔。 暂且不提两人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远处，柳叔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忙走向瑶璟村人。 一边走，一边大声开口，“别打了，都回来！” 情绪有些激动，牵动了伤势，柳叔只觉得胸腔火辣辣的疼，其中又夹杂着几分冰冷刺骨的寒意。 那种感觉十分折磨，柳叔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脸色苍白无比，脚步也慢了下来。 听到柳叔的声音，鬼叔和程叔立刻响应。 两人抽身后撤，向柳叔靠近。 苏缙和云韶并未追击，都收起了内力。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走向苏玖妍。 鬼叔和程叔一左一右，扶住不停咳嗽的柳叔。 “你怎么样？” 两人十分担忧。 柳叔强行忍住咳嗽，擦了擦嘴角的血。 抬头，看向鬼叔和程叔。 两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苏缙和云韶可不是好对付的，两人吃了不小的亏，只是没有柳叔那般严重。 第721章 解释清楚 柳叔也顾不得说什么，抓着两人就走。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瑶璟村人身前。 柳叔直面御宥瑾，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体的不适，躬身施礼，“多有得罪，请殿下海涵。” 他必须低头，不然等着瑶璟村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瑶璟村人不说话了，有些孩童目露不忿，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自家长辈捂住了嘴。 “凭什么？” 御宥瑾眉头一挑，声音极冷。 此刻禁卫军已经将瑶璟村人包围，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对瑶璟村人发动攻击。 闵竹站在禁卫军的最前方，等着御宥瑾的命令。 柳叔抿了抿嘴，他没有回答御宥瑾，而是看向了苏玖妍。 “他们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 御宥瑾眯了眯眼睛，眼底寒芒闪烁。 云淮和苏铭曦做了同一个动作，侧身一步，拦在苏玖妍身前，挡住了柳叔的视线。 “你倒是聪明，知道求心肠最软的人！” 云淮嘴角上挑，笑容嘲讽。 “说什么都没有用，今天他们必须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苏铭曦说的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算说那些话的是孩子又如何？ 苏铭曦并不在乎孩子是否无知，又是否有什么原因。 他只清楚苏玖妍受了委屈，那就不行！ 柳叔眉头紧皱，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日的事不能善了，可他依旧想试一试。 苏玖妍心肠软，也许会看在麦芽的面子上放过瑶璟村人。 可他的心思却被云淮和苏铭曦看穿了，两人不仅戳破了他的心思，还表了态。 如今，想要和平解决显然是不可能了。 柳叔清楚，瑶璟村人做错了事，可是他又不能不管，归根结底，起因是为了麦芽。 思及此，柳叔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麦芽的奶奶。 她融入的非常好，跟雅薇等人站在一处，一点都不突兀。 鬼叔也在看着奶奶。 既然示弱认错都解决不了，那就只剩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打一架。 瑶璟村人不会束手就擒，任由旁人报复，鬼叔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有了刚才跟苏缙的战斗，鬼叔清楚，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敌不过苏玖妍等人，除非奶奶出手。 没错，奶奶是瑶璟村最为年长的人，也是武功最高的人。 程叔皱着眉，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心也提了起来。 感受到柳叔和鬼叔的视线，奶奶眨了眨眼睛。 突然伸手，拽住髅妖婆，将髅妖婆拉到自己身前，挡住柳叔和鬼叔的视线。 髅妖婆十分无语，却并未躲开，冷冷的看着柳叔和鬼叔。 “婆婆，你若是不出手，我就只好拼命了。” 鬼叔的声音不再阴冷，而是充斥着几分无奈。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奶奶立刻开口。 “怎么能无关？婆婆，我们是为了麦芽啊！” “对啊！如果不是为了帮麦芽出一口气，我们怎会如此？” 瑶璟村人反驳奶奶。 奶奶从髅妖婆身后探出头，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为了她吗？明明就是为了你们自己！” “事情真相如何，你们都很清楚！” “乖孙女儿的伤是苏丫头打的吗？不是！是因为反噬！” 奶奶看的很清楚，也了解麦芽的情况。 麦芽激活了天残剑，苏玖妍并未反击，只是进行了防御。 至于麦芽的伤，是因为天残剑的反噬和剑芒碎片爆炸的冲击。 跟苏玖妍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一句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作为朋友，苏丫头没有任何错处！” 奶奶强调了一句，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苏玖妍眨眨眼，她倒是没想到给她正名的人会是奶奶。 云淮等人也没有想到。 说实话，刚才有黑雾的遮挡，看清楚情况的人没有几个，但不妨碍他们对事情的判断。 众人都了解苏玖妍，她不会为了一时之争打伤朋友。 众人相信苏玖妍，才会在瑶璟村人针对苏玖妍时那般的气愤。 那根本就不是事实，苏玖妍不该承受那样的骂名和委屈。 此刻，奶奶几句话，便将事情解释清楚了。 原本奶奶顾及着那些孩子。 孩子天真单纯，一腔真心。 自以为是在为麦芽抱不平，是正义的一方。 可若是突然知道真相，苏玖妍什么也没做，无理取闹的人是他们。 孩子们肯定会备受打击，心灵受创。 正是如此，奶奶一直都没有说出真相。 但是此刻，奶奶忍不了了。 她已经让步了，苏玖妍等人也都没有针对孩子们，可瑶璟村人却不依不饶的，甚至想让奶奶帮他们出头。 哪有那么好的事？ 就算奶奶说出真相，孩子们受到了伤害，也跟她无关。 从始至终，伤害孩子们的只有瑶璟村的大人。 如果在第一时间阻止孩子们，告知他们真相，纠正他们的思想，又岂会发展成这样？ 偏偏瑶璟村人任由孩子们误会，针对无辜的苏玖妍。 此时，孩子们正呆呆的看着奶奶。 他们只是年纪小，心思单纯，不代表听不懂话。 如若是旁人说出那番话，他们也许不会相信，会以为是在帮苏玖妍狡辩。 可是说话之人是麦芽的奶奶，是最疼爱麦芽的人。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向着麦芽，为麦芽好的人。 她说出来的话不会是假话，也就是说，麦芽的伤的确和苏玖妍无关。 可那怎么可能？ 他们是亲眼看见麦芽被打飞的啊！ 奶奶看了一眼呆愣的孩子们，叹了一口气。 果然，伤害很大啊！ 但奶奶没有后悔，反而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它的威力很强，一个不慎就会受到反噬，以乖孙女儿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它。” 说着，奶奶扬了扬手中的拐杖。 “乖孙女儿刚才拼尽一切，不是为了重伤苏丫头，她只是想在朋友面前展露自己的一切。” “苏丫头承受了攻击，却没有反击。乖孙女儿的伤是因为力量不足的反噬，以及爆炸余波的冲击。” 解释的很清楚，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人都能听明白。 “苏丫头让人给乖孙女儿医治伤势，乖孙女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并且正在恢复。” “作为朋友，苏丫头仁至义尽！” 奶奶又补充了几句，说出了苏玖妍的付出。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他们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那里，他们不得不信。 第722章 变了样子 突然，他们想到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腾的一下，脸瞬间涨红。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下意识的，孩子们看向了各家的长辈，眼中带着求助和疑惑。 孩子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时的情况，他们年纪虽小，单纯无知，可却也知道自己犯了错。 而他们疑惑的则是为什么没有人跟他们说清楚，阻止他们呢？ 平常若是他们犯了错，说错了话，长辈们立刻就会阻止他们，纠正他们的想法。 为什么这一次没有？ 面对孩子们的眼神，大人们也不知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承认他们那龌龊的心思吗？ 没错，大人们是有想法的。 从一开始，他们就看不惯苏玖妍。 就算苏玖妍是麦芽的朋友，他们也不觉得苏玖妍有多好。 苏玖妍欺骗了麦芽是事实，麦芽不计较，他们却过不去那个坎儿。 更何况后来季晟钰和御宥瑾又是那个态度，他们的就更看不惯了。 此刻有机会刺激刺激苏玖妍，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他们利用了孩子，给孩子们造成了伤害。 “哼！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在想什么！” 奶奶冷哼了一声。 她很生气，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说是放手不管，可毕竟跟瑶璟村人相处了那么久，奶奶的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懦弱，自私，以自我为中心。 什么时候，瑶璟村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的瑶璟村人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很和善，明辨是非，会在第一时间阻止错误的发生。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都变了。 想想也正常，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 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而且瑶璟村人避世之前也并非都是好人。 也许瑶璟村人不会对自己人动心思，但不代表不会针对外人。 说起来，瑶璟村人之所以那么讨厌苏玖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苏玖妍引起了麦芽对外界的好奇。 麦芽想要出去走一走，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有了第一人，就会有第二人。 小一辈渐渐长大，不会再对长辈言听计从了。 可是长辈们不想放手，不想让小一辈去外面。 一旦出去了，不只会受伤，也会给瑶璟村招来麻烦。 众人隐居瑶璟村，为的就是与世隔绝，不与外界交流。 麦芽等小一辈若是走出去了，现有的局面就会被打破，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他们不忍心对麦芽等人发泄心里的不满和怨气，只能针对苏玖妍。 谁让苏玖妍是一切的源头呢？ 如果苏玖妍没有出现不就好了？ 至于苏玖妍的出现让瑶璟村人抓住了反击的机会一事，瑶璟村人并不那么想。 就算没有苏玖妍，他们也能反击。 瑶璟村人不怪闳锴，因为闳锴的到来让小一辈感受到了危险，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 可是苏玖妍却是完全相反。 她怎么可以那么美好？ 怎么可以改变麦芽的想法？ 怎么能支持麦芽，帮助麦芽走出去呢？ 有些时候，美好也是一种错。 奶奶清楚瑶璟村人的想法，可做人不能太自私。 小一辈有小一辈的路要走。 自己想怎么样都可以，谁也无法说些什么，可却不应该插手别人的事。 小一辈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思想，明白事理，是独立清醒的个人。 长辈能做的就是放手，管好自己即可。 如果真的怕被人发现踪迹，完全可以换一个地方生活。 以众人的本事，去哪里都可以活的很好。 况且此处已经被发现了，就算苏玖妍等人不来，他们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从闳锴出现的那一刻，安生日子就离他们远去了，可瑶璟村人似乎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婆婆，你怎么能帮助外人呢？” “是啊！我们才是你的亲人啊！” 瑶璟村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以此来遮掩自己的心思。 “打住！” 奶奶一抬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非要让我把你们那点小心思说出来吗？” 奶奶面无表情，周身气势涌动，不怒自威。 瑶璟村人心头一惊，被吓到了，可依旧有人不甘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呵斥，“够了！都别说了！” 柳叔眉头紧皱，脸色相当难看。 原本柳叔想要求奶奶帮忙，可那些话一出口，以柳叔对奶奶的了解，奶奶绝对不会心软了。 自己作死，也别不管不顾啊！ 别人帮他们出头，寻找出路，可他们自己却在拖后腿。 柳叔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闷的难受，寒意入骨，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鬼叔立刻伸手，向柳叔体内输送内力。 他想帮柳叔压制一下伤势，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柳叔拂开了。 柳叔对鬼叔摇了摇头。 他已经被寒意侵蚀，就不要再搭上其他人了。 “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是啊！我们是一个村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瑶璟村人对柳叔三人说道。 他们终于害怕了，如今他们只能紧紧抓住柳叔他们。 柳叔看了一眼瑶璟村人，对上了那些人充满希冀和期待的目光。 若是以前，柳叔早就一口答应了，安抚瑶璟村人。 可是现在，柳叔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柳叔不明白，眼中出现了失望。 鬼叔周身气息低迷，似乎也是备受打击。 “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不然我们也只能去死了！” “我们倒也没什么，活够本了，可是他们还小！” 说着，瑶璟村人将孩子们推了出来。 柳叔心头一堵，气血翻腾。 喉结滚动，柳叔将到嘴边的血水咽了下去，可他的身体却晃了一下，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瑶璟村人会将孩子们推出来。 其实，是早有苗头。 早在之前让孩子们帮他们说话时，他们就是在利用孩子。 之前不阻止，此刻阻止也晚了。 柳叔握紧双手，压下涌动的情绪。 他很想一走了之，什么也不管。 可是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容，柳叔狠不下心。 瑶璟村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孩子还小，是无辜的。 此时，鬼叔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充满了决然。 “没有办法了，只能拼一拼。” “是啊！没有其他办法了。” 柳叔叹了一口气。 第723章 坚定的心 路都被堵死了，如果柳叔他们想护住瑶璟村人，只能跟苏玖妍等人硬碰硬。 “我来。” 鬼叔说着，上前一步。 大手一挥，身上的黑袍被扯了下去。 没了黑袍的遮挡，鬼叔的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是一张无比年轻的脸，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皮肤苍白，头发也是白的。 雪白的长发在空中飞舞，身形瘦削，皮包骨一般。 瞳仁并非黑色，而是极淡的灰色，十分诡异。 鬼叔的面目和众人想象中的差了太多，众人都被惊到了，包括瑶璟村的人。 一直以来，鬼叔都用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云淮摸着下巴，眼睛眯了起来。他正在给鬼叔相面，对鬼叔的容貌十分感兴趣。 云韶也在盯着看，眉头微微一皱。 鬼叔的样子不像是正常的，反而有一种病态的感觉。 奶奶摇了下头，叹了口气。 她清楚鬼叔要做什么，她也明白鬼叔是在做无用功。 髅妖婆并未关注鬼叔的面貌，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鬼叔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制袋子。 并非髅妖婆可以看透皮袋，而是她感受到了魍魉笛的躁动，而引动魍魉笛的源头就是那个皮袋。 将手拂过腰间，鬼叔似乎从皮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动作太快，众人只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寒光。 髅妖婆神色一变，身形一晃，拦在苏玖妍等人身前。 “小心。” 髅妖婆叮嘱了一句，随即紧紧盯着鬼叔。 鬼叔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上，放着两柄样式精巧的小刀。 刀身只有巴掌大小，没有刀柄，通体都是由特殊材质打造。 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明明刀身十分干净，没有凸起的地方，也没有花纹，可是反射出来的光芒却一层叠一层，十分有层次，非常之神奇。 “七彩刃。” 髅妖婆表情严肃，说出了三个字。 七彩刃也是九大神兵之一，并非是精铁铸造，而是用特殊的晶石打磨出来的。 在阳光下，七彩刃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名字正是由此得来。 七彩刃看起来好看，可实际上却是九大神兵里最为锋锐的杀人利器。 七彩刃十分小巧，再加上炫目的光芒，时常会让人忽视，不会觉得它是兵刃。 更为重要的一点，七彩刃在晚上一点光亮都没有，是用来暗杀的绝佳兵刃。 “什么东西？” 雅薇眉头一皱，没有听清。 “七彩刃。” 霜菱重复了一遍。 雅薇眨了眨眼睛，目露询问之色。 霜菱摇头，那意思是她也不清楚七彩刃是什么。 雅薇和霜菱抬眼，看向其他人。 众人也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刚刚出现了一柄断了的剑，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小刀，而且还是两柄。 鬼叔的手指动了动，七彩刃被他夹在了指缝中。 “殿下既然下定了决心，便不要怪我们冒犯了。” 鬼叔阴冷的声音和他那怪异的模样很是相配。 “你在威胁我？” 御宥瑾笑了，可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平生最不受威胁，相反的，越是威胁，他就越是要那么做。 “不敢。” 虽然嘴上那么说，鬼叔却是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婆婆，你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吧！” 柳叔看向奶奶，神情无奈。 他依旧想试一试，如果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 一旦打起来，伤亡在所难免。 七彩刃一旦被激活，必须要饮血。 “我不掺和，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奶奶连连摆手，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婆婆，你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程叔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会是现在的反应，明明以前奶奶对他们那么好。 “不是我不管你们，而是你们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我帮不了你们。” 奶奶耸了耸肩，说的坦然。 程叔愣了愣，他明白那个道理，可心里却十分难受。 他无法理解，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的样子？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程叔不是没有听到孩子们对苏玖妍说的那些话，但他觉得那些人只是孩子，小孩子犯错是正常的。 程叔生性耿直，甚至有些憨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也不清楚事情的关键不是孩子们，而是大人。 “护好孩子们。” 柳叔拍了拍程叔的肩膀。 程叔点头，立刻转身走向孩子们。 想不通就不想，弯弯绕绕的事就交给柳叔和鬼叔去想，而他能做的就是听从安排。 柳叔收回了视线，并未分过多的视线给那些大人。 有程叔的保护，孩子们会平安无事。 至于大人，柳叔不管了。 此刻，鬼叔正看着髅妖婆。 他拥有九大神兵之一，只有同为九大神兵的兵刃能与之抗衡。 麦芽的奶奶不管此事，也就表示她既不会帮瑶璟村人，也不会帮苏玖妍等人，那就只剩下髅妖婆了。 “你应该跟他们解释清楚。” 鬼叔说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让髅妖婆说清楚九大神兵的强大，让苏玖妍等人有所顾忌，从而各退一步。 不到万不得已，鬼叔也不想动用七彩刃。 “不必。” 髅妖婆冷冷回了两个字。 “七彩刃一旦激活，必须饮血！你就不怕血流成河吗？” 鬼叔盯着髅妖婆。 “你可以试试。” 髅妖婆直面鬼叔，丝毫不惧。 “魍魉笛不敌七彩刃。” 鬼叔说的认真，他依旧想说服髅妖婆。 同为九大神兵，排名没有先后之分，都有各自的神奇之处，可是擅长的方向却是不同的。 魍魉笛属于群攻型，虽然也可以发动单体攻击，但跟天残剑那种本身就是单攻型兵刃不一样，也跟杀人利器的七彩刃不同。 不同的类型，无法相提并论，威力也不能相比。 如果认真起来，魍魉笛的确敌不过天残剑和七彩刃。 可是，并不代表髅妖婆不敌鬼叔。 “你的心不坚定，但我的心是坚定的。” 髅妖婆一句话，让鬼叔愣了一下。 的确，鬼叔清楚瑶璟村人做错了事，自私自利，他对瑶璟村人无比失望，可是他却不得不护瑶璟村人一命。 实际上，鬼叔的内心是煎熬的。 他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能真的看那些日夜相处的人死在眼前，况且孩子们是无辜的。 第724章 一致的目标 而髅妖婆却不一样。 她不纠结，也不犹豫。 守卫苏玖妍的安全，扞卫苏玖妍的尊严。 不知何时，那种想法刻在了髅妖婆的心里。 髅妖婆不允许自己做不到，不论付出什么样代价，哪怕是生命。 以前，髅妖婆是最惜命的，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为了一个人甘愿付出性命。 可是那个人就那样出现了。 髅妖婆清楚地意识到，以前的她虽然惜命，坚持活着，却一点也不开心。 被人理解，被人维护，被人珍视，原来是那么的幸福。 髅妖婆沦陷了，心甘情愿。 感受到髅妖婆的决绝，众人都为之侧目。 众人眼中并无震撼，也不觉得稀奇。 因为众人跟髅妖婆是一样的，逆鳞不只是说说而已。 众人神情坚定，周身透露着一种决不罢休的决绝。 不约而同的，众人纷纷向前走了一步，周身翻腾着强大的气势。 不论七彩刃是什么，是否不可匹敌，众人都不畏惧。 此时此刻，众人拧成了一股绳，心里有着同样的坚持和目标。 奶奶目光颤动，备受震撼。 人数越多，人心就越浮躁。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是有害人和不害人的区别。 众人聚集在一起，就会有利益之争，根本不可能众志成城。 可是此刻，奶奶却感受到了目标一致的坚定。 为此，众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究竟是什么让众人如此心甘情愿？ 激发了众人最美好的一面呢？ 奶奶眼神一晃，看向了苏玖妍。 众人之中，唯独苏玖妍是不同的。 她身上没有任何气势，脸上带着无奈的笑。 奶奶可以确定，苏玖妍才是让众人如此坚定的源头。 可是原因呢？ 为什么苏玖妍可以做到？ 明明苏玖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奶奶思绪翻飞，对苏玖妍有了极大的兴趣。 对面，鬼叔和柳叔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气势。 鬼叔皱着眉，绷紧了身体。 直面众人的气势冲击，饶是他，也紧张了起来。 柳叔张了张嘴，他想说话，可却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御宥瑾突然出声，“你在乎他们，那她呢？” 说着，御宥瑾指了指麦芽。 鬼叔和柳叔回了神，看向倒在雅薇怀里的麦芽。 麦芽双眼紧闭，眉头却是舒展的。 她不觉得痛苦，因为她尽力了。 麦芽在乎的不是是否受伤，伤势严不严重，她只在意自己在苏玖妍面前尽了全力，让自己的朋友看到了她的全部。 鬼叔和柳叔都皱起了眉，他们了解麦芽，也明白御宥瑾的意思。 麦芽可以有勇气反抗瑶璟村人，反驳他们。 可若是支持她的他们跟做错了事的人站在一处，一起对抗苏玖妍。 麦芽若是醒了，她会怎么想？ 又该如何自处？ 别忘了，此事是瑶璟村人有错在先。 柳叔和鬼叔有些犹豫，也有些纠结。 从未有哪一刻，两人如此犯难。 沉默漫延，瑶璟村人十分焦急。 如果柳叔和鬼叔都不管了他们了，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绝对不可以！ 瑶璟村人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十分悦耳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又不是到了生死绝境。” 声音含笑，无比轻松。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面带微笑的苏玖妍。 “你们把我的视线都挡住了。” 苏玖妍对众人无奈的开口。 刚才众人上前的时候，下意识将苏玖妍围在了中间。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苏玖妍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挺拔的背影。 “我自己来。” 苏玖妍对众人微微一笑。 她自然不会让众人为她牺牲，她又不是小孩子，可以处理好一切。 对于众人将她当成易碎的瓷器一般维护，苏玖妍既觉得暖心，又觉得无奈。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苏玖妍走到髅妖婆身侧，季晟钰默默跟在一旁，御宥瑾也跟了上来。 苏玖妍拉了拉髅妖婆的袖子，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辛苦了，歇息一会儿。” 髅妖婆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辛苦，可苏玖妍那么说了，她便会听话。 髅妖婆退了几步，退到了苏玖妍身后。 苏玖妍目视前方，直视鬼叔。 季晟钰和御宥瑾一左一右，跟苏玖妍并肩站立。 鬼叔和柳叔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紧张了。 他们也看出来了，苏玖妍拥有着绝对的权威，众人都听从她的命令。 再加上御宥瑾，两人怎么可能不紧张？ 此时，山峰上，树梢顶端。 白晗撇了撇嘴，来了一句，“真啰嗦！” 白晗一直在等着看事态的发展，等着苏玖妍发威。 过了那么久，白晗很想看看苏玖妍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可是不等苏玖妍做出反应，御宥瑾等人就抢了先。 啰里啰嗦的说了那么多，磨蹭了那么久，损耗了白晗所有的耐心。 “他们也是为了给徒弟正名。” 尧鸿解释着，也是在安抚白晗。 他看得明白，之所以众人等了那么久也不动手，就是为了说出事情真相，众人不想苏玖妍背负骂名。 “哪有那么多事？先打一顿再说！” 白晗翻了个白眼。 尧鸿笑了笑。 白晗的处理方式的确快，可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如若不是生死仇敌，不必要那么做。 尧鸿不会纠正白晗，也不会觉得白晗过分，他就是喜欢白晗，喜欢她的任何样子。 “走！我们下去！” 白晗抓住尧鸿的手腕，作势就要向下蹦。 尧鸿没有躲，顺势向前走了几步。 “下去干什么？” 一旁的女子突然问了一句。 她正看的起劲，没想到白晗会那么心急。 “去给乖徒儿撑腰！” 白晗留下一句，声音尚未飘散，白晗和尧鸿的身形便已经消失不见。 女子几人下意识上前探头，看到了正在向下落去的白晗。 尧鸿跟着一起，身体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 嘴角带着笑，眼中带着期待。 尧鸿很期待和苏玖妍的见面。 女子几人对视了一眼，也都下了树梢。 比起白晗和尧鸿，几人的动作要小心一些，内力四溢，借着山峰上的凸起，身影闪烁，下了山峰。 下方，苏玖妍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两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乖徒儿！为师来给你撑腰了！” 白晗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裹挟着内力，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第725章 认真的介绍 众人立即抬头，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人影一闪，下一瞬，白晗已经落到了苏玖妍身前，身侧站着尧鸿。 苏玖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向前一步，“师父！” 白晗嘴角一挑，直接扑向苏玖妍。 并非是拥抱苏玖妍，而是直接扑入了苏玖妍的怀里。 白晗比苏玖妍要高一些，此刻弯着腰，在苏玖妍怀里蹭着。 就像是小狗一样，撒欢打滚。 “嘿嘿！乖徒儿！” 一边蹭，白晗一边嘿嘿笑着。 苏玖妍目露无奈，却不得不抱住白晗。 她怎么会不想白晗呢？ 加上上一世，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白晗了。 尧鸿在一旁看着，目光温柔，嘴角带笑。 同样目光柔和的还有季晟钰。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眼底浮现了一抹兴味。 霜菱等人眼神一亮，立即上前几步。 他们都认得白晗，就算没有见过真人，也看到过画像。 至于苏铭曦几人，则跟御宥瑾一样，眼神闪烁，对白晗充满了兴趣。 从之前苏玖妍的叙述中，可以知晓白晗是一个有趣的人。 而此刻看白晗那撒娇耍赖的样子，更加有趣了。 说起来，白晗的容貌并不出色，也不难看，只是一般水平。 可是跟苏玖妍贴在一起，却毫不逊色。 白晗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夺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 “乖徒儿，有没有想为师啊？” 白晗搂着苏玖妍的腰，望着她。 一双星星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 “嗯。” 苏玖妍重重点头。 相较于白晗，苏玖妍要含蓄一些。 也不知为何，在别人面前游刃有余的苏玖妍，面对白晗的热情时却有些不好意思。 白晗眼睛一弯，在苏玖妍的细腰上掐了一把。 “乖徒儿发育的不错嘛！” 苏玖妍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推开白晗。 白晗顺势后退了几步，倒向尧鸿。 尧鸿伸手，揽住白晗的腰。 白晗就那样靠在尧鸿的怀里，柔若无骨。 苏玖妍面颊微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没有想到白晗会占她便宜。 看着苏玖妍的反应，白晗咯咯笑了起来，身体一抖一抖的。 尧鸿默默收紧了手臂。 此时，女子几人依次落了下来。 霜菱等人看了一眼几人，眼睛更亮了。 几人是花隐楼的人，霜菱等人自然认得。 之前霜菱向花隐楼总部传了信息，告知了苏玖妍的事，以及苏玖妍面对的险境。 所以，对于几人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欣喜。 再加上白晗也来了，霜菱等人顿时喜出望外。 终于有人来撑腰了！ 同辈的帮助和长辈的撑腰是完全不一样的。 霜菱等人先是对白晗行了一礼，又对女子几人拱拱手。 没有任何称呼，神态却是异常恭敬。 女子几人虽然是花隐楼的人，可在花隐楼内没有任何职位，但霜菱等人都清楚，他们才是花隐楼的中流砥柱。 至于白晗，完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女子几人摆了摆手，走向霜菱等人，和他们站在一处。 白晗没有理会霜菱等人，视线一转，看向了站在苏玖妍身侧的季晟钰。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嘴角挑了起来。 看来要有好戏看了！ 御宥瑾环抱双臂，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值得一提的是，御宥瑾并未后撤半步，依旧和苏玖妍与季晟钰并肩站立。 季晟钰察觉到了白晗的目光，抬眼，对白晗点了下头。 作为苏玖妍的师父，季晟钰对白晗是尊敬的。 白晗微微眯了眯眼睛，站直了身体。 “不错，有一个好皮囊。” 听起来不像是夸奖的话，好似对季晟钰有意见。 众人心头一惊，顿时屏住了呼吸。 白晗对季晟钰不满意吗？ 下意识的，众人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了一句，“季晟钰，我的心上人。” 很正式的介绍，真诚又认真。 白晗眉头微挑，她感受到了苏玖妍的认真。 随即白晗一把抓过尧鸿，开口，“尧鸿，我的心上人。” 同样的介绍方式，同样的认真。 苏玖妍和白晗相视一笑，笑得十分开怀。 而被两人认真介绍的季晟钰和尧鸿也对视了一眼。 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彼此点头示意。 白晗上前一步，挎住苏玖妍的胳膊，拉着她说小话。 “不错啊！长得真不错！” 神态和语气跟之前没有差别，并不像是夸人的话。 其实，白晗就是那样。 从她嘴里听不到什么好的夸奖，她只会就事论事，说出来的话不太受听，可却没什么恶意。 “你的也不错。” 苏玖妍瞄了一眼尧鸿，回了一句。 尧鸿的容貌相当出色，比之季晟钰也不差。 更难得的是，尧鸿身上有一股成熟的魅力，再加上丝丝病弱的苍白，简直完美。 “那是！我的眼光能差的了吗？” 白晗眉头一挑，相当骄傲。 苏玖妍抿嘴一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也有栽在男人身上的一天！ 白晗翻了个白眼，回了一个同样幸灾乐祸的眼神。 你不也是？ 苏玖妍和白晗的相处模式不像是师徒，更像是朋友，而且是可以互相打趣的朋友。 “乖徒儿，有没有用媚术啊？” 白晗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苏玖妍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也有不必用的意思。 之前说起媚术时，季晟钰曾说白晗是为了苏玖妍，才会教她媚术。 会了媚术，就会让男人死心塌地，不会被男人背叛伤害。 那是基于白晗的遭遇，才会提前做准备，为苏玖妍考虑。 可是苏玖妍却不需要对季晟钰使用。 不用媚术季晟钰都被迷的神魂颠倒，死心塌地，若是用了，岂不是每天都会黏着苏玖妍。 苏玖妍挑挑眉，又看了一眼尧鸿。 你用了吗？ 白晗抿嘴一笑，凑到苏玖妍耳边。 “当然，有些时候媚术是很有用的！比如说在床……” 没等白晗说完，苏玖妍就一把将她推开，揉了揉耳朵，一副嫌弃的样子。 “不要害羞嘛！总有那么一天的！过来，为师教教你！” 白晗笑眯眯的说着，对苏玖妍招了招手。 对于那种事，白晗并不像一般女子那般避讳。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苏玖妍捂着耳朵，摇着头拒绝。 “不要！我还小！” “你真的不想？” 白晗扬了扬眉。 第726章 两者都有 苏玖妍抿嘴，脸颊漫上了一抹红晕，偷偷瞄了一眼季晟钰。 少女怀春，更何况是跟心上人一起，苏玖妍当然期待。 “哼！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白晗哼哼了一句，转身走向尧鸿。 她倒也不只是为了打趣苏玖妍，想来没有长辈教导苏玖妍那些事。 白晗觉得有必要让苏玖妍了解清楚，作为师父，她责无旁贷。 她也明白苏玖妍的想法，季晟钰在此，不能太明显，而且此处人数众多，显然不是说那些的好时机。 白晗并未紧追不放，只是提了一下。 “小心徒弟跟你翻脸。” 尧鸿嘴角带笑，打趣着白晗。 “没事，我不怕！” 白晗笑了笑，凑到尧鸿身侧，“就算我打不过她，不还有你吗？” “我已经老了，敌不过寒体。” 尧鸿摊了摊手。 季晟钰刚刚释放了寒意，那种神奇的力量，只要是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怎么会？你风华正茂，正是最好的时候！” 白晗毫不脸红的夸赞。 “的确。” 尧鸿同样毫不心虚的接受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仿佛周围的人都是空气。 “真像啊！”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苏玖妍也跟白晗一样，一旦跟季晟钰对视，心里就没有了其他人。 御宥瑾的声音拉回了白晗的注意力，微微侧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依旧和苏玖妍站在一处，面对白晗的打量毫不心虚，甚至对白晗笑了一下。 白晗目光微动，她并未忽视御宥瑾所站的位置。 说起来不起眼，可实际上却相当关键。 若是一般人，看到白晗到来，肯定会让开位置。 就算是非常好的朋友，也会下意识让开，将空间留给许久未见的师徒。 但御宥瑾并没有。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习以为常，并不觉得不舒服。 一个细节，直接说明了御宥瑾和苏玖妍的关系。 两人是朋友，而且是那种非常融洽，互相信任，可以相互依托的朋友。 白晗嘴角一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有心上人自然好，可朋友也不可或缺。 苏玖妍两者都有。 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被白晗看在眼里，御宥瑾对苏玖妍掏心掏肺的好，白晗自然开心。 白晗希望苏玖妍幸福快乐，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爱她。 此时，苏缙上前一步，对白晗拱手行了一礼。 郑重其事，相当认真。 白晗救了他的女儿，将苏玖妍教导的那般好，苏缙根本不知要如何感谢。 刚才一直没有机会，此刻终于抓住了一个空档，行礼感谢。 苏玖妍立刻出声，给白晗介绍，“我父亲，苏缙。” 白晗了然，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谢！” 神态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 诚然，她养育了苏玖妍，教了苏玖妍可以压制毒体的功法，救了苏玖妍的命。 但白晗并非毫无收获，她十分庆幸跟苏玖妍的相遇。 苏缙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必须要感谢。 但苏缙却并未多说什么，他不是一个喜欢多说的人，只会做。 苏缙没有说一大堆感谢的话，倒是让白晗松了一口气。 她最讨厌啰里啰嗦的人。 苏缙是苏玖妍的父亲，看在苏玖妍的面子上，就算讨厌，白晗也要忍耐。 幸好苏缙不是一个多话之人。 云淮和苏铭曦几人也走了上来，围住了苏玖妍和白晗。 众人都在看着白晗，眼里满是好奇。 对于苏玖妍的师父，众人早有听闻，今日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不好奇。 再者刚才发生的一切表示白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众人的胆子都大了不少。 白晗被众人看着，也不觉得别扭，笑眯眯的回望众人。 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青春洋溢，意气风发，白晗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她从不觉得年纪大是一件坏事，但看到众人，重新感受一下少年气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髅妖婆和麦芽的奶奶没有上前，两人站在人群外，打量着白晗和尧鸿，表情有些严肃。 “是她吗？” 奶奶小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 髅妖婆点了点头。 “久闻毒女的威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奶奶勾了勾嘴角，笑了。 髅妖婆没有说话，盯着尧鸿，眼神惊疑不定。 她总觉得尧鸿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髅妖婆的记忆力不差，见过的人几乎都记得。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又或者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髅妖婆会告诫自己，不要记得。 自己给自己催眠，从而忘记。 那种情况很少出现，可今天却因为尧鸿出现了。 髅妖婆抿了抿嘴，收回了视线。 既然曾经的她想让自己忘记，那么现在也不要想起来。 当髅妖婆收回视线之际，尧鸿恰巧抬了抬眼。 他似乎看了髅妖婆一眼，又似乎没有。 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跟看向白晗的眼神完全不同。 但也只有一瞬，因为白晗靠在了尧鸿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徒弟太开心了，白晗主动跟云淮等人搭话，聊得很投机。 白晗笑得开怀，下意识靠着尧鸿。 尧鸿垂眸，眼神温柔，嘴角扬起了笑容。 此处聊的热火朝天，笑声一声接着一声。 反观柳叔他们，眉头紧皱，十分严肃。 原本苏玖妍等人就不好对付，此刻又出现了几个苏玖妍的长辈，可想而知，他们面对的情况更加严峻了。 作为苏玖妍的师父，肯定是绝世高手，不然怎么可能教出苏玖妍那样的徒弟。 不只是柳叔他们，瑶璟村人也沉着脸。 一来，瑶璟村人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 二来，瑶璟村人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说起来，瑶璟村人曾经都是风靡一时的人物，加上本身的特殊性，从未有人忽视他们。 此刻，瑶璟村人出奇的愤怒。 如若不是见识了苏玖妍等人的强大，他们打不过，早就出声呵止，吸引注意力了。 柳叔和鬼叔对视了一眼，眼里是深深地无奈。 他们自然察觉到了瑶璟村人的敢怒不敢言。 原本应该趁着此时溜走，可并非是无人注意他们。 闵竹和禁卫军正在虎视眈眈，不错眼珠的盯着。 无法溜走，就只能正面面对。 “咳咳！” 柳叔咳嗽了几声，倒也不是故意的。 寒意入骨，剧烈翻腾，柳叔快要忍不住了。 第727章 强大的可怕 其实，柳叔若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息一下，也不至于如此。 奈何柳叔根本走不开，不止如此，还要劳心劳力，伤势自然就会恶化。 柳叔的咳嗽声相当剧烈，十分明显，苏玖妍等人停下了交谈，纷纷转头。 看到众人看向自己，柳叔强行止住咳嗽声，开口，“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定会铭记于心。” 直至此刻，柳叔依旧不想撕破脸皮，闹得太难看，他们实在是没有资本。 没等众人回应，白晗先是笑了一声，“呵！” 笑声清脆，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而后紧接着说了一句，“你们的感激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鬼叔接过话茬。 他和柳叔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怀柔既然无用，那就只能用强。 鬼叔提起内力，灌注于七彩刃中。 不论如何，他都要护住孩子们。 白晗眉头一挑，抬手轻轻一挥。 众人只觉得微风拂面，发丝被轻轻吹起，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惬意又享受。 可直面白晗怒气的鬼叔就没有那般惬意了。 “呃！” 一声闷哼，鬼叔就像是被什么给砸中了一般，身体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摔得非常结实。 柳叔神色一变，转身就想上前查看。 却见白晗又挥了一下手，柳叔也飞了起来，摔在了鬼叔身侧。 既然那么想去，那就一起做个伴！ “噗！” 柳叔胸膛起伏，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他本就体内有伤，自然受不住。 鬼叔也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但他比柳叔要好一些，没有吐血。 鬼叔站起身，顺便将柳叔也扶了起来。 此时，瑶璟村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副大祸临头的神情。 柳叔和鬼叔被挥一挥手就解决了，那他们岂不是更加抵挡不了？ 程叔目露担忧，想要去查看柳叔和鬼叔的情况，却被瑶璟村人抓住了。 “你不能走！” “你要留下保护好孩子们！” 大人们紧紧抓着程叔的衣袖，阻止他。 至于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他们自己，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放手！你们放手啊！” 程叔挣扎着，却根本挣脱不开，眼里满是焦急。 看着瑶璟村人内讧，云淮等人都挑了挑眉。 对于白晗的强大，众人并不惊讶。 早在白晗出现之初，看她那缥缈的身影，众人就感受到了白晗的高深内力。 而且作为苏玖妍的师父，强大一些是正常的，不强大才不正常。 “真吵！” 白晗翻了个白眼，又是一挥手。 劲风席卷，将瑶璟村人都掀飞了，包括孩子们。 “啊！” 惊呼声不绝于耳，瑶璟村人重重砸在地上，胸口闷痛，一时爬不起来。 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们，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们害怕了！ 白晗脚下一动，下一瞬，便出现在孩子们身前。 谁也不知白晗是如何穿过人群的，她可是被云淮等人围在了中间啊！ 云淮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闪烁。 众人并未察觉到白晗的动作，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有。 别忘了，云淮等人都是高手，感知敏锐。 可对于白晗的一切，众人却毫无察觉。 白晗简直是强大的可怕！ 白晗抬手，瑶璟村人瞳孔一缩，眼中充满了惧意。 只是白晗没有挥手，而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孩子们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哭了。 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白晗，可怜兮兮的。 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可是白晗却不吃那一套。 挑起嘴角，白晗笑了笑。 “若是让我再听到你们的哭声，我就拧断你们的脖子。” 话语轻飘飘的，却充满了杀气。 孩子们被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白晗满意了。 她不在意面前的人是否是小孩子。 年纪小不是借口，三岁的孩童就已经懂事了。 可眼前的孩子们却不只三岁，有些甚至已经十几岁了，不算是孩子了。 可是他们却能心安理得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并且用自己年纪小为借口，以为不会有人跟他们计较。 殊不知，在白晗那里，没有年纪大小的区别，只有是否做错了事。 况且他们伤害的是苏玖妍，是白晗唯一的徒弟，也是白晗最重要的人，她自然忍不了。 程叔从地上爬起来，挡在孩子们身前。 “你干什么？他们只是孩子！” 程叔的声音很大，对于白晗向孩子们出手一事十分愤怒。 “呦！还有力气呢！看来是我下手轻了啊！” 说着，白晗抬手就是一掌。 不是之前那般轻飘飘的一挥手，这一掌中明显带了内力。 “等一下！” 柳叔的大喊传来，十分急切。 鬼叔身形一闪，直奔程叔，打算帮他挡一下。 可是太晚了，在柳叔和鬼叔有所反应之时，掌风已经拍在了程叔的身上。 程叔的反应很快，举臂格挡，但依旧被拍飞了。 “噗！” 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弧线。 而程叔则撞在了远处的墙上，墙瞬间坍塌，将程叔埋在了里面。 鬼叔立刻调转身形，去找程叔。 柳叔也想去，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生生扭转了身体，走向白晗。 此时，白晗再一次抬手。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瑶璟村的大人。 孩子们的确可恶，可是利用孩子的大人们更加的可恶。 “不要！” 柳叔大喊着阻止。 白晗自然不会听柳叔的，轻轻向前一挥手。 大人们察觉到了不对，已经准备好了防御和反击。 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无用的。 大人们的内力被打散，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入空中，又重重砸下。 地面出现了一个个大坑，灰尘扬起，吐血声彼此起伏。 白晗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散去了，舒服了！ 等到柳叔赶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白晗看都没看柳叔一眼，转身就走。 柳叔愣怔着，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仅仅挥了挥手，白晗就重创了瑶璟村的所有大人。 实在是太强大了！ 强大的可怕！ 如果说苏玖妍是让人心生警惕的可怕，那白晗就是摧枯拉朽的强大。 面对白晗，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第728章 真是长大了 白晗自然不会理会柳叔是怎么想的，她正笑着走向苏玖妍。 说是来给苏玖妍撑腰的，那就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云淮等人嘴巴微张，眼底光芒四溢。 当然，他们不会同情瑶璟村的人。 此时此刻，他们无比崇拜白晗。 杀伐果决，说干就干！ 远处，程叔从碎石里爬了出来，身上带血，沾满了灰尘，十分的狼狈。 但比起瑶璟村那群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程叔要好的多，他要抗揍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鬼叔并不在程叔身侧，也没有去找柳叔，他消失不见了。 突然，苏玖妍瞳孔一颤。 “师父，小心！” 话音未落，苏玖妍已经从众人的头顶上跃了过去。 季晟钰紧随其后。 锵的一声，鹣鲽出鞘。 季晟钰直接将鹣鲽掷出，剑尖指着的方向赫然就是白晗的身后。 尧鸿一动未动，神态异常轻松，甚至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想着，尧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白晗也笑了，她没有回身，只是抬了抬手。 “嗡！” 轰鸣声突然响起，无形的气场瞬间形成，以白晗为中心，向四周涌去。 在气场的压迫下，鬼叔现出了身形。 此刻，鬼叔距离白晗只有一步的距离，抬抬手就能碰到白晗。 可不论鬼叔如何挣扎，他都动不了，手也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鹣鲽到了，直奔鬼叔而去。 白晗抬手，一把抓住剑柄，将鹣鲽握在手中。 白晗自然不是心软，不想伤害鬼叔。 而是鬼叔手握七彩刃，哪怕是他被压制住了，可神兵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只要是跟神兵相抗衡的兵刃，都会受到影响和伤害。 就像是之前对抗天残剑时，苏玖妍明显感受到了陌冶的不敌，才会收起陌冶。 七彩刃比天残剑更加锋利，而鬼叔也比麦芽厉害。 鹣鲽是季晟钰的佩剑，而季晟钰也很珍惜鹣鲽，若是有所损伤就得不偿失了。 在白晗握住鹣鲽的时候，苏玖妍和季晟钰赶到了。 白晗轻轻一抛，将鹣鲽扔还给了季晟钰，同时说了一句。 “七彩刃可以对兵刃造成伤害。” 季晟钰点了下头，而后收剑入鞘。 他很是听话，看起来分外乖巧。 白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 对于听劝的人，白晗总是会多一些好感。 苏玖妍紧紧盯着鬼叔，一改之前和善的模样，面沉似水。 鬼叔竟然偷袭？ 偷袭的还是她的师父，苏玖妍怎么可能不生气？ “哎呀！不要气嘛！” 白晗突然伸手，揉了揉苏玖妍的脸蛋儿。 “师父！” 苏玖妍没好气的唤了一声，扒拉开白晗的手。 “我不是没事吗？不要气了啊！” 白晗顺势抓住苏玖妍的手，捏了捏。 语调温柔，像哄孩子一般。 看着苏玖妍此时的样子，白晗不由得想起了以前。 那时苏玖妍只有六岁，白晗刚刚激起苏玖妍对外界的好奇心和对弱小的怜悯。 在一次解救无辜时，白晗受了伤。 苏玖妍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事后却将那个伤了白晗的人丢入了虫窟，被万虫啃食而死。 那时的白晗才发觉苏玖妍的本性，而且也意识到了自己对苏玖妍的重要性。 苏玖妍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可骨子里却是一个相当记仇护短的人，小小年纪就手段狠辣。 从那以后，白晗上了心。 从不在苏玖妍面前受伤，悉心教导苏玖妍。 毕竟以苏玖妍那般心性，一个不慎，就很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白晗自然不是同情打伤了她的人，而是要让苏玖妍明白是非曲直，让苏玖妍一心向善。 作为跟苏玖妍日夜相处的人，白晗最是清楚毒体有多强大。 饶是白晗已经毒功大成，却也无法抵抗一丝一毫。 苏玖妍若是为祸世间，谁也阻止不了，等着天下人的只有倾覆和灭亡。 为了不让苏玖妍长歪，白晗可谓是煞费苦心，她时刻注意着，不能让苏玖妍真的生气。 一旦苏玖妍发自内心的生气，那便控制不住毒体了。 苏玖妍抿了抿嘴，无奈的开口，“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你才十六岁！” 白晗说着，又摸了摸苏玖妍的头。 “师父，我不会失控的。” 苏玖妍怎么可能不明白白晗的担忧呢？ 她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只是和白晗不同，苏玖妍想的不是她生气时的样子，而是白晗逗她开心的画面。 跟此时一样，白晗费尽心思，抚平她的怒火。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苏玖妍已经长大了，毒体也不会失控。 就算再生气，苏玖妍也会保持一丝理智，不伤害无辜。 得益于白晗的言传身教，苏玖妍对于人命分外在意。 白晗眨了眨眼睛，一把掐住苏玖妍的脸，扯了扯。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师父的面子不是早就丢没了吗？” 苏玖妍的眼里盈满了笑意。 她说的也没错，在白晗对苏玖妍动手动脚时，她的形象就全都毁了。 白晗微微眯眼，另一只手也掐住了苏玖妍的脸。 “真是长大了啊！” 苏玖妍也不躲，反正白晗不会用力，她就那样笑盈盈的看着白晗。 白晗被苏玖妍注视着，心头软的不像话。 算了，只要乖徒儿不生气，就是天大的好事。 想着，白晗松开了手，顺势给苏玖妍揉了揉。 “师父，把他交给我。” 苏玖妍轻声请求着。 话语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鬼叔。 “行行行！” 白晗瞪了苏玖妍一眼。 明知拒绝不了，何必多问？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得分外灿烂。 “师父最好了！” 一句话，直接把白晗的毛给捋顺了，白晗嘴角上扬，想要忍笑，却怎么也忍不住。 “阿晟。” 苏玖妍看向季晟钰，轻轻唤了一声。 季晟钰立刻明白了，向后撤去。 苏玖妍想要自己解决鬼叔，季晟钰当然不会阻止。 白晗也走了，撤去了气场，将场地留给苏玖妍。 没了白晗的压制，鬼叔终于能动了。 但他却没有妄动，长出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恐惧驱散。 刚刚那一瞬，鬼叔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白晗若是想杀了他，最多也就挥一挥手。 哪怕鬼叔手中有七彩刃，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 九大神兵不是万能的，兵刃毕竟只是兵刃，依托于使用的人。 第729章 彻底激活 “我不想伤你。” 鬼叔看着苏玖妍，说了一句。 他虽然看不惯苏玖妍，却也没有伤害苏玖妍的念头。 更何况白晗在这里，鬼叔就更不敢伤害苏玖妍了。 “自以为是，谁赢还不好说呢！”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得肆意又张狂。 “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完，鬼叔便闪身冲向苏玖妍。 事已至此，也只能抓住苏玖妍，以此来换取瑶璟村人的活路。 白晗如果不来，鬼叔尚且能拼一拼。 可是白晗的出现，堵死了所有的路。 哪怕鬼叔不想，却也不得不打苏玖妍的主意。 只是鬼叔能如愿吗？ 显然是不能！ 不提白晗和苏缙等人对苏玖妍的在意，不会让苏玖妍出事。 只说苏玖妍自己，就不是鬼叔可以对抗的。 没错，苏玖妍爆发了！ “轰！” 气劲四散，气势冲天而起。 苏玖妍眼底浮现了一抹红芒，体内的内力立刻转换为了毒体的力量。 毒体可以抗衡七彩刃，而且毒体早就开始躁动了，想要出来打一架。 苏玖妍不再阻止，鬼叔和麦芽不一样。 一来，鬼叔比麦芽强了很多。 二来，麦芽不想伤害苏玖妍，鬼叔却不一定。 白晗那么强，震惊了此处的所有人。 苏玖妍也要让众人都清楚，作为白晗的徒弟，她也不弱！ 七彩刃向前刺出，直奔苏玖妍的脖颈。 鬼叔留了一手，只动用了一柄七彩刃。 七彩刃势如破竹，将遇到的一切全都切割开来，速度极快。 苏玖妍外泄的力量也被割开了，一眨眼的功夫，七彩刃已经抵在了苏玖妍的脖子上。 鬼叔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开口，“你输了。” “要不你动一下试试？” 苏玖妍眉头微微一挑。 鬼叔却是一皱眉，下意识动了一下。 七彩刃贴着苏玖妍的脖子，稍稍动一下就能割破脖子上缠着的布，划开皮肤。 可是一向无往不利的七彩刃此刻却是动不了了。 鬼叔提起内力，加大了力道。 但七彩刃依旧一动不动。 鬼叔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一挑，微微一笑。 下一刻，一股庞大，不可匹敌的力量从苏玖妍体内冲出。 红芒闪烁，尽数拍在了鬼叔身上。 鬼叔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在空中抛了一个弧线。 鬼叔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被红芒死死压制着，只能狼狈的摔在地上。 毒体并非只拥有毒性那么简单，它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特别是毒体跟苏玖妍融合之后，力量一天天的增强。 说实话，苏玖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强。 此刻，苏玖妍并未动用毒体的毒性，只是用了毒体那雄浑又庞大的力量。 本身的内力，毒体的毒性，以及不掺杂毒性的纯粹力量，这三种力量苏玖妍可以自由转换，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人影一晃，苏玖妍出现在鬼叔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鬼叔，抬脚就向鬼叔的胸口踩去。 鬼叔抬起双臂，格挡。 他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强横的力量，双臂向下沉了沉。 脚下一蹬，鬼叔侧身翻滚了出去。 也顾不得形象有多么狼狈，鬼叔只想从落入下风的境况里脱离出来。 苏玖妍并未追击，站在原地，对鬼叔勾了勾手指。 那意思是让鬼叔用全力，充满了挑衅意味。 之前看髅妖婆对七彩刃那般顾忌，苏玖妍倒真的想体会一下七彩刃到底有多厉害。 必须见血？ 哼！那就要看见谁的血了！ 想着，苏玖妍眼中的红芒更浓了。 整双眼睛都红了，如上好的红宝石一般，看起来异常妖异。 鬼叔稳了稳气息，感受着体内翻腾的气血，目光一凛。 他终于意识到，他小看了苏玖妍。 苏玖妍不只心思缜密，思维强大，实力也异常强横。 小小年纪就如此强，简直不可思议！ 鬼叔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紧紧盯着苏玖妍，表情严肃。 他清楚，今日他若是不动用全力，恐怕真的会栽。 想着，鬼叔深吸了一口气，将七彩刃握在掌心。 锋利的刀锋划开了鬼叔的手掌，鲜血汹涌而出。 可是鲜血并未流淌下来，尽数被七彩刃吸收。 鬼叔的面色微微发白，看着苏玖妍的眼神有些晃动。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激活了七彩刃。 而彻底苏醒的七彩刃，必须要饮足够的鲜血。 鬼叔也不想，奈何他被逼到了绝境。 鬼叔重新摊开双手，向上一抛，七彩刃被抛入空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七彩刃上闪耀着的光芒更加绚丽了。 苏玖妍并未注视七彩刃，而是看着鬼叔摊开的掌心。 伤口很深，可却一点鲜血都没有，皮肉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苏玖妍微微眯眼，这才看向了七彩刃，眸光暗沉。 鬼叔手指微动，七彩刃跟着一起上下翻飞。 此时，众人才看清，七彩刃并非只有一面刀刃。 七彩刃虽然是刀的形状，可却不是刀。 每一面都是刀刃，包括末端，每一面都极为的锋利，可以轻而易举割开所有东西。 七彩刃在空中飞舞，跟着鬼叔一起冲向苏玖妍。 “嗖！” 破空声响起，七彩刃一前一后，直奔苏玖妍的心口。 同一时间，鬼叔也对苏玖妍发动了攻击。 也就是说，苏玖妍不只要跟鬼叔对战，也要时刻防备着七彩刃的袭击。 鬼叔全力爆发，危险程度不亚于七彩刃。 这就是鬼叔和麦芽最本质的区别。 鬼叔本身相当强大，七彩刃跟他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威力十足。 七彩刃那炫目的色彩让众人微微眯眼，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紧紧盯着战局。 “苏丫头会如何应对？” 麦芽的奶奶喃喃了一句。 对于苏玖妍的应对方式，她非常好奇。 之前天残剑只发挥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威力，并未试出苏玖妍的深浅，此刻鬼叔的全力肯定能让苏玖妍展露出所有的力量。 髅妖婆并未理会奶奶，聚精会神的看着，默默握紧了魍魉笛。 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前的准备。 不只是髅妖婆，苏缙几人也都准备好了。 唯独白晗，看起来相当的轻松。 尧鸿看着白晗，眼神微动。 他对白晗的反应很感兴趣。 白晗那么在乎苏玖妍，显然不可能不担心。 可看白晗此时的样子，轻松又自在，嘴角甚至带着笑。 第730章 杀人利器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白晗相信苏玖妍。 可是白晗哪里来的信心？ 尧鸿承认苏玖妍是绝世天骄，年仅十六，就一骑绝尘，足以称霸一方。 但鬼叔也不弱，他同样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强者。 再加上七彩刃的加持，白晗为何会信心十足？ 白晗感受到了尧鸿的视线，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说起来，白晗没有将苏玖妍的特殊体质告诉尧鸿，她也只是跟尧鸿分享了一些苏玖妍小时候的趣事。 尧鸿并不清楚苏玖妍是天生毒体，不然他也不会是现在的反应。 像白晗和尧鸿那种境界的人，对于特殊体质的了解比众人多的多，也更清楚特殊体质的神奇和强大。 天授之能，岂是说说而已？ 别说鬼叔是强者，就算是白晗，面对毒体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在苏玖妍小时候，白晗就曾体会过毒体的强大。 那时苏玖妍只有几岁而已，却差一点要了白晗的命。 而如今苏玖妍长大了，对毒体的操控不可同日而语。 受控制的毒体并不会削弱其威力，反而会更加强大。 想想也很简单，同样的力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和一个清醒的，心思缜密的正常人相比，谁更厉害？ 当然是清醒的正常人。 只有清醒着，才能合理运用力量。 当然，如果是一个清醒的疯子，那便是最厉害的。 而眼下，苏玖妍就是那样的存在。 最近一段时间，苏玖妍因为有季晟钰等人的陪伴，削减了上一世的戾气，可并不代表她的疯狂减弱了，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再加上并未有什么势均力敌，又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情况，所以苏玖妍变得温和了。 此时此刻，面对鬼叔的全力，以及七彩刃的威胁。 越是危险，苏玖妍就越是冷静，甚至有些兴奋。 心头一震，骨子里的疯狂蠢蠢欲动。 眸光一暗，眼中的红芒却越来越明亮夺目。 轻轻一跃，身体腾空而起，双手向前一推。 红芒蜂拥而出，仿若利剑一般，冲向鬼叔。 鬼叔凝神，双手挥动，用内力抵抗。 可仅仅抵挡了一瞬，内力便被击溃。 毒体的力量本就神奇，不可匹敌，再加上跟苏玖妍融为了一体，也融入了苏玖妍内力的特性。 苏玖妍的内力是世间最为纯正的，可以压制所有人的内力。 两者相结合，特性被无限放大，鬼叔自然抵挡不住。 鬼叔只觉得气息一滞，经脉内源源不断流转的内力也滞涩起来。 呼吸一顿，下一刻，鬼叔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顺着下巴滑落。 体内如针扎一般刺痛，又仿佛被火烧一般，火辣辣的。 剧烈的疼痛瞬间涌现，鬼叔面色一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用尽全力稳住身形，鬼叔才没有倒飞出去。 紧紧盯着苏玖妍，眼中隐现期待。 苏玖妍全力对付鬼叔，也就是说，她没有多余的力量防备七彩刃了。 果不其然，七彩刃刺中了苏玖妍，割破了衣服。 可是鬼叔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出现。 七彩刃的确刺中了，可却只是划开了一层衣服而已。 鬼叔瞳孔一颤，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七彩刃是世间最为锋利的兵刃，任何力量都无法抵挡，怎么会只割破了衣服？ 苏玖妍神色如常，她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在刚刚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怒意。 是毒体的怒意，就像是被下位者挑衅了的上位者一样，愤怒又充满了威压。 毒体运转，集中在苏玖妍的心口处。 由于衣服的遮挡，再加上刚才红芒的爆发，众人都没看到苏玖妍心口处那闪烁着的红芒。 毒体一发威，饶是七彩刃也无法前进分毫。 苏玖妍抬手，在鬼叔震惊的目光中，抓住了七彩刃。 一手一个，动作自然。 不只鬼叔震惊了，众人也都呆住了。 七彩刃怎么不反抗？ 怎么会乖乖的被苏玖妍抓住？ 髅妖婆和麦芽的奶奶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作为同样拥有九大神兵的人，两人最是了解九大神兵。 在交战中，除非是主人失败，不然九大神兵绝不认输。 更别提向敌人俯首称臣了！ 可是此刻，七彩刃就那样被苏玖妍抓着，周身绽放着绚烂的色彩，可却一点能量都没有。 苏玖妍把玩着七彩刃，七彩刃在她的手指间来回转动，十分的熟练。 的确，在主人尚在时九大神兵不会臣服于敌人。 可是苏玖妍的情况不一样。 说起来也很简单，毒体压制了七彩刃，让七彩刃在苏玖妍手中成为了一件普通的兵刃。 “噗！” 鬼叔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心神震颤，他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 他应该庆幸，苏玖妍并未动用毒体的毒性，不然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玖妍收起了红芒，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可指尖却依旧残存着微不可察的红芒。 正是如此，七彩刃才会乖乖听话。 “你……你做了什么？” 鬼叔死死盯着苏玖妍，阴恻恻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 苏玖妍抬眼，轻轻笑了笑。 “我记得你说过，七彩刃一旦激活，就必须饮血。” 之前鬼叔曾说过那样的话，并非是夸大，苏玖妍也感受到了。 毒体虽然压制住了七彩刃，可苏玖妍依旧能清楚的感受到从七彩刃上传来的躁动和渴望。 奇怪的是，七彩刃的躁动并非是因为毒体的压制，而是其他。 加上那种渴望的感觉，再联想到鬼叔的话。 显而易见，七彩刃渴望的是鲜血。 而没有鲜血的抚慰，七彩刃便躁动不安。 “杀人利器，原来如此。” 说着，苏玖妍的笑容里多了一抹嘲讽。 苏玖妍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她也曾杀了不少人，手染鲜血。 作为兵刃，自然也会沾染很多鲜血。 自古以来，被誉为杀人利器的兵刃有很多，苏玖妍并不觉得有什么。 兵刃而已，怎么做不还是要看操控的人吗？ 可是现在，苏玖妍却有些不开心。 七彩刃看起来炫彩夺目，无比美丽，可内里却是嗜血残忍的。 一个兵刃怎么可能对鲜血那般渴望？ 有两个可能，在制作之初，锻造之人就赋予了七彩刃那种特殊力量。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后天形成。 不要以为兵刃是死物，就可以不管不顾。 第731章 真的生气了 实际上，很多绝世兵刃都有自己的特性，甚至带着一些神奇的力量。 九大神兵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能从无数兵刃里脱颖而出，被誉为九大神兵，自然不简单。 说它们拥有神智那就太扯了，可却比一般兵刃要鲜活一些。 就像是苏玖妍，她能感受到七彩刃的需求。 说起来神奇，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不论是锻造之初形成的特殊性，又或者是后天形成的，苏玖妍都有些厌恶。 见血可以，杀人也可以，可却不能赋予兵刃必须饮血的特性。 苏玖妍有一个最大的底线，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不能伤及无辜。 可七彩刃一旦饮血，又岂会辨别人是否无辜，又是否罪有应得？ 苏玖妍突然上前一步，来到鬼叔身前。 鬼叔盯着苏玖妍，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苏玖妍无视鬼叔的眼神，直接将七彩刃刺入鬼叔的肩膀。 “不要！” 一声大喊响起，柳叔跌跌撞撞的跑来。 鬼叔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颤抖起来。 他察觉到了苏玖妍动作，可是速度太快了，他本就受了重伤，根本躲不开。 七彩刃刺入身体的瞬间，鬼叔就清楚他完了。 七彩刃一旦激活，必须见血。 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 鬼叔只觉得体内的血液迅速流失，双腿发软，眼前一阵恍惚。 苏玖妍看着鬼叔的伤口，没有溢出丝毫的鲜血。 目光一沉，苏玖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的确并非见血那么简单，而是要吸收人体内所有的鲜血！ 苏玖妍用力一拔，将七彩刃拔了出去。 鬼叔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柳叔及时赶到，扶住了鬼叔。 可两人都没有说话，呆愣愣的看着苏玖妍。 哪怕鬼叔头脑眩晕，他也强撑着，紧紧抓着柳叔的胳膊。 苏玖妍竟然可以将七彩刃拔出来！ 以往七彩刃一旦刺入身体，不吸干血是不会罢休的，在那期间，不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将七彩刃拔出，包括鬼叔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苏玖妍就那般轻易的阻止了，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此时的苏玖妍可没有心思理会鬼叔和柳叔是怎么想的。 感受着七彩刃上传来的不同感觉，苏玖妍的眼神冷了下去。 两柄七彩刃，一个饮了血，却因为并未吸干，而透露着不满足。 另一个没有饮血，依旧躁动不安。 苏玖妍抿嘴，抬头看了一眼鬼叔，眼中的厌恶更甚。 说起来，苏玖妍对七彩刃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七彩刃只是兵刃，如何发展，又有什么特殊性，完全是人造成的。 锻造之人如何暂且不说，苏玖妍没有接触过，也无法接触。 而七彩刃的主人鬼叔，就在眼前。 看鬼叔的样子，他十分清楚七彩刃的特性。 可是鬼叔依旧激活了七彩刃。 那么接下来，鬼叔要如何满足七彩刃呢？ 苏玖妍并不觉得鬼叔可以控制住七彩刃的渴望，不然他刚才就不会是那种眼神了。 控制不住，便只能让七彩刃饮足够的血。 那要牺牲谁？ 又要牺牲多少人？ 为了做错事的瑶璟村人，就要伤害那么多人命吗？ 苏玖妍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说实在的，就算鬼叔和柳叔什么也不做，苏玖妍也不会要了瑶璟村人的命。 正如之前所说，瑶璟村人有错，却罪不至死。 苏玖妍不是一个滥杀之人，最多就是教训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 “你们想要谁见血？又要杀多少人才足够？” 苏玖妍说着，声音越来越沉，眼中充斥着怒火。 她是真的生气了。 鬼叔和柳叔的神色都是一变。 柳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鬼叔沉默一瞬，开口，“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谁逼迫你们了？” 苏玖妍突然笑了起来。 “误会我的是你们，嘲讽抨击我的是你们，此时说被逼迫的人也是你们！” “怎么？就你们无辜，其余的人都十恶不赦，必须要用鲜血喂刀是吗？” 苏玖妍几句话，将两人说的面色惨白，心神震颤。 “不！不是！” 柳叔下意识反驳。 “那是什么？” 苏玖妍眉头一挑，反问。 柳叔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事实摆在那里，他根本解释不了。 鬼叔抿了抿嘴，低下了头，他有些无法面对。 说实话，鬼叔从未想过杀那么多人。 可如若不激活七彩刃，他根本无力抗衡。 此时，麦芽的奶奶从远处走了过来。 “苏丫头，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奶奶的表情很是严肃。 虽说奶奶同样拥有九大神兵之一，可每个神兵都是不一样的，有着各自的奇妙之处。 以前奶奶只是听说七彩刃激活，必须见血，可却不知具体要多少鲜血。 刚刚听苏玖妍那句话，奶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奶奶以为见血只是一种比喻，用来增强七彩刃的威慑力，可看此时的情况，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问他们。” 苏玖妍抬了抬下巴，示意奶奶问柳叔和鬼叔。 她懒得解释，而且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七彩刃躁动不安，总不能一直压制，苏玖妍要想个办法让七彩刃平静下来。 想着，苏玖妍转头看向了季晟钰。 “阿晟。” 苏玖妍唤了一声。 季晟钰脚下一动，走向苏玖妍。 而此时，奶奶正盯着柳叔和鬼叔，眼神冷肃，透露着威严。 “你们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隐瞒不了了。 柳叔叹了口气，开口，“七彩刃需要饮足够的人血才能平复，不然的话，就会反噬操控者。” 柳叔所谓的操控者指的自然就是鬼叔。 如若七彩刃无法平复，又吸收不了足够的鲜血，那么就会吸干鬼叔的血。 就算有人想要阻止也没有办法，在鬼叔用鲜血激活七彩刃时，七彩刃就已经锁定了鬼叔。 平常状态下，七彩刃并不危险。 就算在交战中接触到了鲜血，也不会激发其特性。 只有掌控者的鲜血，再加以特定的手势，才能彻底激活七彩刃。 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不然七彩刃就只是一个比较锋利的兵刃而已。 兵刃只是兵刃，至于它蕴含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 “多少是足够？” 奶奶抓住了重点。 柳叔沉默了。 奶奶眉头一皱，低声呵斥，“说！” 第732章 昏了头 “我也不确定，但上一次是三十五人。” 柳叔说着，低下了头，无颜面对奶奶。 他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上一次鬼叔激活七彩刃时，他也在场。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两人被人追杀，最终被围困在了一个山坳中。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而且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比两人弱。 面对绝境，鬼叔激活了七彩刃。 在七彩刃的辅助下，鬼叔杀了那些人。 而那些人的死状相当诡异，每个人的鲜血都被吸干了，伤口处一点血色都没有，惨白一片，身体也干瘪着，就像是被风干的腊肉似的。 柳叔大受震撼，下意识记下了那些人的数量。 整整三十五人，无一幸免。 从那以后，鬼叔就将七彩刃收了起来，穿上黑袍，将自己包裹，隐藏自己的容貌特征。 后来，鬼叔和柳叔来到了瑶璟村，开始了隐居生活。 在瑶璟村，两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心安。 也正是因此，两人下意识维护瑶璟村人。 与其说是不想瑶璟村人出事，不如说两人维护的是内心的乐土。 “你们是昏了头吗？” 奶奶一声大喝，眼底满是怒火。 三十五人啊！ 整个瑶璟村也没有三十五人啊！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如果说是生死仇敌，你死我活，也就罢了。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 “你们……你们……” 奶奶被气的手都在抖，她第一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柳叔和鬼叔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怎么能那么草率的激活七彩刃呢？ 如若换做奶奶，她绝对不会动用七彩刃。 瑶璟村人被报复，那是他们自找的。 就算想要管闲事，也要把控好一个度。 归根结底，是要解决事情，而不是让事情越来越严重。 而此刻，事情不只严重了，并且还失控了。 如若苏玖妍没有控制住七彩刃，奶奶无法想象此刻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不想……” 没等柳叔说完，奶奶直接打断了他。 “少说废话！” 他们也许是真的不想，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说那些都没有意义，此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七彩刃平复下来。 奶奶清楚神兵一旦失控，将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恐怕到时，此处的人最少要折损一半。 奶奶不想看到那一幕，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苏玖妍。 “把它交给我。” 能抗衡七彩刃的只有同为神兵的天残剑和魍魉笛，而魍魉笛是群攻型武器，威力不够。 奶奶下定了决心，就算让天残剑和七彩刃同归于尽，她也要阻止七彩刃的失控。 在奶奶看来，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当初正是因为她不忍牵连无辜，才隐姓埋名，找到了一处可以生活的地方，盖了房子。 一开始，并没有瑶璟村，只是一个茅草屋而已，奶奶独自一人生活着。 后来，奶奶收留了几个人，再后来，人就越来越多，这才有了瑶璟村。 当初被奶奶收留的人已经去世了，不只他们，有很多人都已经离世。 时间太长，人的寿命太短。 再加上各自都有各自的隐疾和伤势，自然活不长。 如今的瑶璟村里，除了柳叔几人，其余人都是近些年才来的。 比起之前那些人，后来之人的心性相对要浮躁一些。 如若换做以前，今天的冲突绝对不会发生。 奶奶直视苏玖妍，神情认真又坚决。 苏玖妍摇了下头，拒绝了。 她倒也不是不相信奶奶的决心，只是她不了解奶奶的实力如何，不确定奶奶有没有能力解决七彩刃，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事关重大，苏玖妍要确保七彩刃在她的手里。 “我能解决。” 奶奶又说了一句，对苏玖妍伸出了手，有些急切。 事情拖不得，时间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 此时，季晟钰走到了苏玖妍面前，挡住了奶奶的视线。 苏玖妍收回注意力，看向季晟钰。 刚想说话，却听到了鬼叔的声音。 “给我，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说着，鬼叔走向苏玖妍。 鬼叔有了选择，他想用自己的命去填补七彩刃的欲望。 “你要干什么？不许去！” 柳叔急忙伸手，抓向鬼叔。 鬼叔一个侧身，躲开了。 “是我们错了。” 鬼叔转头，望着柳叔。 “婆婆那句话说的没错，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负责，不论是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担。” 看着鬼叔那坚定的目光，柳叔的眼眶红了。 他清楚鬼叔要做什么，作为多年好友，他自然不想鬼叔丢掉性命。 可是他又反驳不了鬼叔，也阻止不了。 事情由他们而起，自然要他们来结束。 鬼叔抬眼，看向瑶璟村的那些孩子们。 大人们让他无比失望，他也不在乎了，可是孩子们他却无法不在意。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都是孩子们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的样子。 一张张稚嫩又鲜活的脸庞，鬼叔只要一想起来，心头就无比柔软。 孩子们是有错，却并非不可饶恕。 他们是真的在意麦芽，才会那般生气。 根本原因是大人们的自私，是他和柳叔的自私，才造就了现在的一切。 鬼叔深深看了一眼孩子们，而后决然的转身，面向苏玖妍，伸出了手。 苏玖妍眉头微扬，却没有将七彩刃给鬼叔。 “我的兵刃，我有办法解决。” 鬼叔盯着苏玖妍，目光真挚又坚定。 他要让苏玖妍清楚，他是真的想解决，而不是以此为借口，拿回七彩刃。 之前鬼叔激活七彩刃只是被逼到了份上，现在冷静下来，鬼叔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做错了，就要弥补。 苏玖妍只是瞥了鬼叔一眼，就继续看向季晟钰。 “阿晟，试一试，能不能封住它。” 抬手，苏玖妍将七彩刃放到季晟钰面前。 季晟钰点点头，伸出手。 “不能碰！” 鬼叔表情一变，立刻阻止。 同时大步上前，伸手抓向七彩刃。 苏玖妍没有动，季晟钰却是一摆手。 寒意涌现，鬼叔身上出现了一层冰霜，冰霜漫延，最终结了冰。 一眨眼的功夫，鬼叔就被冻住了。 没错，鬼叔被冻成了冰雕！ 季晟钰看都没看鬼叔一眼，可谁都清楚，他是真的生气了，不然绝对不会将鬼叔冻上。 第733章 美得炫目 鬼叔是季晟钰第一个用寒意冰封住的人。 柳叔急忙上前，想要用火之内力融化冰冻。 他清楚，请求季晟钰解冻根本不现实。 而他亲身体会过寒意的强大，十分担心鬼叔。 苏玖妍眨眨眼，轻轻拉了拉季晟钰的衣袖。 “阿晟。” 跟鬼叔他们生气，实在是不值。 季晟钰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眼中的冰冷散去了，抬手一挥，冰冻瞬间消融，仿佛从未出现过。 鬼叔的衣服被冰冻浸湿了，贴着身体，他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而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面色发青。 “把他们带走，不要打扰我们！” 苏玖妍对奶奶说了一句，语气不算太好。 奶奶叹了口气，一手一个，将柳叔和鬼叔拽走了。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鬼叔和柳叔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七彩刃。 奶奶拖着两人走了十几步，确保距离足够，才停下来。 面向苏玖妍，凝神观望。 苏玖妍到底要怎么做？ 鬼叔和柳叔也在看着苏玖妍。 众人亦是如此。 而此刻被所有人注视的苏玖妍却是望着季晟钰。 季晟钰凝神，双手放在七彩刃上方，寒意涌现。 他也感受到了七彩刃的躁动，以及隐隐传来的强大力量，不敢大意。 “咔咔咔！” 脆响传来，七彩刃周身漫上了一层冰冻，将七彩刃彻底冰封。 季晟钰眸光一冷，瞳孔的颜色渐渐变淡，仿若双眼里蕴藏着雪花一般。 寒体运转到极致，季晟钰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冰山，矗立在众人眼前。 众人尽管并未受到寒意的侵蚀，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七彩刃上的冰冻越来越薄，最终消失不见，可寒意却并未消失，反而更冷了。 幸好苏玖妍是毒体，不受寒意影响。 苏玖妍全神贯注的看着，只是她看的不是七彩刃，而是季晟钰。 那双颜色极淡的双眸，加上季晟钰俊美的容貌，简直美得炫目，让人移不开眼。 季晟钰垂眸，将手贴在七彩刃上，仔细感受。 七彩刃安静了，看起来冰冻是消失了，实则冰冻是隐入了七彩刃内，将七彩刃彻底冰封。 躁动不见了，渴望也没有了。 此时的七彩刃恢复了正常，其上的光芒也暗淡了一些。 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幸好，他没有让苏玖妍失望。 想着，季晟钰抬眼看向苏玖妍，映入眼帘的却是苏玖妍呆愣的模样。 苏玖妍看呆了，被美色引诱了。 季晟钰眸光一柔，眼瞳的颜色渐渐恢复，心头软的不像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浅笑。 苏玖妍并未因为季晟钰的变化而移开视线，依旧望着季晟钰。 嘴角那抹淡笑，怎么能那么美呢？ 苏玖妍愣怔着，心头悸动，被迷的神魂颠倒。 季晟钰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就那样任由苏玖妍看着，而他也在望着苏玖妍。 两人看着彼此绝美的容颜，越来越痴迷，完全将众人抛在了脑后。 云淮等人早已习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白晗和尧鸿也看的津津有味。 反观瑶璟村人，大气都不敢喘，爬起来的动作都放缓了。 特别是柳叔和鬼叔，无比的焦急。 两人很想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 两人刚要询问，却被奶奶给拍了一下。 奶奶瞪了两人一眼，那意思是不要自讨没趣。 人家正沉浸着，不要打扰。 鬼叔和柳叔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神情越来越焦急。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未对望太久，很快就回了神。 苏玖妍指尖上的红芒散去了，感受着安静的七彩刃，她笑了笑。 转身，走向鬼叔。 鬼叔盯着七彩刃看，眼见着苏玖妍将七彩刃递到了他的面前。 “已经被封住了，不需要饮血了。” 苏玖妍一句话，让柳叔瞪大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苏玖妍竟然会真的成功。 奶奶眉头微挑，嘴角含笑。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天之骄子！ 鬼叔一愣，抬头看向苏玖妍。 说实话，在七彩刃被苏玖妍抓住的那一刻，鬼叔便从未想过苏玖妍会将七彩刃还给他。 苏玖妍没有理会三人，对远处的云淮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让云淮过来。 云淮立刻迈步，大步走向苏玖妍。 “小师妹，要我做什么？” 云淮主动询问。 “我想控制他。” 苏玖妍直接言明，指了指鬼叔。 云淮嘴角一挑，笑了，“简单，等我去配置一下。” “好。” 苏玖妍点了点头。 云淮转身走了。 今日云淮和云韶没有带药箱来，但花隐楼也有医者，带了药箱。 对于云淮来说，谁的药箱都无所谓，只要有药就行。 “你要做什么？” 柳叔上前，将鬼叔挡在身后。 苏玖妍没有理会柳叔，对鬼叔开口，“受我控制，我将七彩刃给你。” “你也可以拒绝，但我会杀了你。” 苏玖妍直视鬼叔，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七彩刃只是兵刃，苏玖妍不会对它发脾气。 可是鬼叔就没有那般好运了，他已经惹怒了苏玖妍，苏玖妍没那个耐心，也没什么好脾气。 “七彩刃本就是他的兵刃，你……” 柳叔据理力争，但不等他说完，就被奶奶给捂住了嘴。 奶奶也很无奈，事已至此，他们是鱼肉，苏玖妍是刀俎。 怎么处置不还是苏玖妍说了算吗？ 苏玖妍已经做的很好了，起码给了鬼叔选择。 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杀了鬼叔，夺走七彩刃了。 “你怕我再次激活七彩刃？” 鬼叔看着苏玖妍，问了一句。 “是。” 苏玖妍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点头承认。 七彩刃的力量如何暂且不提，仅仅那需要饮血的特性，苏玖妍就不能视而不见。 如若鬼叔再次激活七彩刃，苏玖妍又不在场，那得需要杀多少人啊！ 苏玖妍怕鬼叔伤及无辜，也担忧鬼叔会报复她身边的人。 没错，苏玖妍不信任鬼叔。 说她小题大做也好，说她心肠狠毒也罢，苏玖妍不在乎。 她只想将事情控制住，让鬼叔在她眼皮子底下。 为了防止鬼叔有二心，苏玖妍才会向云淮讨要控制鬼叔的药。 鬼叔沉默了。 苏玖妍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之前不也是那般忌惮苏玖妍吗？ 第734章 要三份儿 哪怕那时的苏玖妍什么也没做，而他却已经做错了事。 可是明白归明白，面对失去自由，被别人所控一事，鬼叔一时无法接受。 正是因为鬼叔不愿意被人操控，才会归隐山林。 但眼下鬼叔别无选择，更何况七彩刃是他激活的，后果自然要他来承担。 “我跟你走。” 鬼叔做出了选择。 柳叔看着鬼叔，双手紧紧握着。 他清楚，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起码他能活着。” 奶奶收回了手，叹了口气。 柳叔一愣，看了一眼奶奶，松开了紧握的双手，神态也放松了一些。 是啊！ 起码鬼叔能活着。 柳叔看向苏玖妍，神色认真，“我要跟他一起。” “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控制我。” 生怕苏玖妍拒绝，柳叔又补充了一句。 可苏玖妍依旧拒绝了，摇了下头。 “我可以给你做事，只要让我陪着他！” 柳叔上前一步，很是急切。 “不需要。” 苏玖妍不为所动。 柳叔的确强大，可那跟苏玖妍有什么关系，她不需要柳叔给她做事。 对于苏玖妍来说，柳叔他们太危险了。 诚然，苏玖妍打败了鬼叔，也不畏惧柳叔。 可是其他人不行。 为了霜菱等人的安全，苏玖妍不想带上柳叔。 一个鬼叔已经足够危险，损耗心神了。 “我……我也要去！”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程叔已经来到了几人身旁。 “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程叔看着柳叔和鬼叔，目光坚定。 “呵！你们当我那里是什么地方？想去就去？” 苏玖妍笑了一声。 她并不感动于三人的情意，只觉得可笑。 早干什么去了？ 那么在乎彼此，怎么不见阻拦彼此做错事呢？ “苏丫头，给他们一次机会，我会看紧他们。” 麦芽的奶奶突然说话了。 她是第一次为柳叔几人说话。 苏玖妍看向奶奶，微微挑眉。 “我们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说不准哪天就归西了，我们也没什么奢望，只想死之前跟在意的人在一起。” “怎么做都可以，只要让他们能陪着彼此。” 奶奶说的淡然，可苏玖妍的心却颤了一下。 她依旧没有改变对鬼叔三人的看法，可她不得不承认，奶奶那一番话触动了她。 生死离别苏玖妍见得不少，她也曾死过一次。 除了不甘心，就是后悔。 而那些情绪都是来自在意的人。 “老太婆，你倒是想的挺美。” 白晗走了过来。 尧鸿自然也跟来了。 “想以退为进，让乖徒儿饶了他们？” 白晗双手环胸，目露讥笑。 奶奶摇了下头，开口，“不。”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我只是想让他们能死的没有遗憾。” 听闻此言，白晗眉头一挑。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杀了他们，你也不会阻止？” 奶奶点了下头，并未犹豫。 之所以说那番话，并非是为了让苏玖妍心软。 鬼叔和柳叔太过分了，如果说之前罪不至死，可在明知七彩刃会大开杀戒的情况下，却依旧激活了七彩刃。 仅此一点，奶奶就不会帮他们求情。 如若不是苏玖妍和季晟钰，恐怕此刻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哪一个都不能死。 做错事的明明是瑶璟村人和鬼叔他们。 凭什么要让众人付出代价？ 鬼叔和柳叔真的伤了奶奶的心，让她失望至极。 可毕竟奶奶跟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奶奶也只能帮他们说上几句话。 至于是活着，还是死了，奶奶都不在乎。 “啧！” 白晗发出了一声不明意味的感叹，看着奶奶的眼神里充满了兴味。 有趣！ 柳叔看了一眼奶奶，却什么也没说。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鬼叔看着柳叔和程叔，叹了口气。 他明白两人的想法，也知道两人下定了决心，并未劝阻，只觉得愧疚。 如若他能冷静一些，不那么冲动，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鬼叔没有怪瑶璟村的人，事情是他做的，激活七彩刃是他的选择。 柳叔和程叔同样没有怪罪其他人，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倒是有几分坦然。 “师兄，要三份儿。” 此时，苏玖妍突然喊了一声。 “好嘞！” 云淮的应和声从远处传来。 柳叔站直身体，面对苏玖妍。 “多谢。” 真心实意的感谢，柳叔也想不到他会有感谢苏玖妍的时候。 苏玖妍没有接茬，并不理会柳叔。 她是看在麦芽的面子上，麦芽将她当成至交好友，再加上奶奶的保证，苏玖妍不想做得太绝。 很快，云淮就回来了。 摊开手，掌心处放着三颗黑漆漆的药丸。 药丸粗糙，药味刺鼻，不怎么好闻，一看就知是匆忙之下做出来的。 “小师妹放心，只要他们吃下去，就绝对不敢反抗。” 云淮信心十足。 “我相信师兄。” 苏玖妍点头，她自然相信云淮。 鬼叔第一个伸手，拿了一颗药丸，柳叔和程叔紧随其后。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吃下。 云淮看着三人咽了药丸，微微一笑，将一个瓷瓶递给苏玖妍。 “这是解药，每天都要服用一颗。” 苏玖妍接过瓷瓶，点头表示明白。 云淮看向鬼叔三人，开口，“不要想着驱毒，我配置出来的毒药，除了我自己，谁也解不了。” “你们最好乖乖听话，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听。” “那样的话，我就能看看热闹了。” “好久都没有看到人被我的毒药折磨的样子了！” 云淮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兴味十足。 好似看到旁人受折磨，他非常开心一样。 苏玖妍清楚云淮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在吓唬鬼叔三人。 “不要想着反抗，我不会心软。” 苏玖妍接过话茬，说完，苏玖妍又对麦芽的奶奶说了一句，“你最好看好他们，不要给我惹麻烦，不然我绝不留情！” 提前告知，省的日后产生纠葛。 “我明白。” 奶奶点了点头。 鬼叔三人也点了下头，比起之前，倒是真的乖了不少。 三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会坦然接受。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了远处的御宥瑾。 接触到苏玖妍的目光，御宥瑾走了过来。 苏缙等人也跟着一起走向苏玖妍。 第735章 依次离去 “殿下，你跟父亲先回去复命吧！” 禁卫军是皇帝的亲卫军，御宥瑾也只是借用。 如今事情彻底解决，必须要回去告知皇帝，也要将禁卫军还回去。 “好。” 御宥瑾应声，也不犹豫，对闵竹摆了摆手。 苏缙也不多说，跟御宥瑾一起离开。 闵竹等一众禁卫军跟着两人，走入树林中。 御宥瑾等人翻身上马，离开了。 马蹄声四起，渐渐远去。 “先带人走。” 苏玖妍对霜菱等人笑了笑。 霜菱等人立刻点头，四散而去，带领各自的手下走了。 人数众多，不只有花隐楼成员，还有闳锴的手下，以及封焕等人。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依次走入树林。 众人一走，此处顿时空旷起来，只剩下了苏玖妍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跟白晗和尧鸿一起来的那四个花隐楼的长辈并未跟着霜菱等人一起离开。 三男一女，都在打量苏玖妍，似乎对苏玖妍非常的好奇。 苏玖妍自然是察觉到了四人的视线，对四人轻轻笑了笑，却没有主动搭话。 说起来，苏玖妍并不知晓四人的名讳，也不清楚四人在花隐楼里的地位，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友好的笑一笑。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刚要开口跟苏玖妍说话，视线却被白晗挡住了。 白晗侧身一步，挽住苏玖妍的胳膊。 “乖徒儿，带我去逛一逛御城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御城呢！” 苏玖妍想了一下，点点头，随即看向季晟钰。 “事情我会处理，放心。” 季晟钰主动开口。 “别啊！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白晗立刻插言，而后满眼打趣的笑了笑，“看到我们卿卿我我，乖徒儿却独自一人，该有多孤单啊！” 之前发生的事足以证明季晟钰对苏玖妍的情意，可对白晗来说却不够。 白晗想看看苏玖妍和季晟钰日常的相处，她觉得只有细节才能证明一个人的真心。 季晟钰看了一眼白晗，他本来是可以拒绝的，但听到白晗的描述，一想起苏玖妍孤零零的一个人，心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玖妍眨了眨眼，有些为难。 她当然希望季晟钰能跟着一起，可是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总要有人去做。 “姐姐，你们去吧，事情交给我们。” 此时，苏铭曦开了口。 一旁的汐月也点了点头，表示她也可以处理。 两人没有跟苏缙一起离去，苏缙要回皇宫复命，不能带多余的人。 “就是就是！乖徒儿，他们都不是小孩子，肯定能处理好。再说你也要给他们发挥才能的机会啊！” 白晗的话让苏玖妍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好，我们一起去。” 白晗说的不错，若是事情都被苏玖妍和季晟钰揽下了，其他人怎么成长？ 苏铭曦等人都很有能力，再者那么多人都在，肯定能处理好一切。 “我去跟他们说几句。” 季晟钰说了一句，迈步走向黎央三人。 三人并未跟着霜菱他们一起走，说到底，三人是悬剑司的人。 季晟钰在哪，三人就会在哪，除非是有季晟钰的命令。 季晟钰跟三人交代了几句，三人点头应声，而后便转身走了。 苏铭曦和汐月也不再逗留，飞身跃起，追霜菱他们去了。 与此同时，白晗对那四人摆了摆手，开口，“你们也走吧！”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愿意离去，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可白晗正笑眯眯的盯着四人，一副驱赶的模样。 四人无法，只好对白晗施了一礼，闪身离去。 苏玖妍看了一眼麦芽的奶奶，麦芽已经被雅薇带走了，可奶奶却没有动。 察觉到苏玖妍的视线，奶奶无奈的笑了一下。 如若没有柳叔三人，奶奶肯定跟着麦芽一起走了。 但柳叔三人在，苏玖妍尚未安排三人的去处，奶奶也只好等一等。 苏玖妍并未跟奶奶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髅妖婆。 “婆婆，有劳了。” 没有言明，髅妖婆却并不疑惑，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随即，髅妖婆看向奶奶。 “你们跟我一起。” 说完，髅妖婆转身就走。 苏玖妍则是拿出了瓷瓶，倒出三颗药丸，分给鬼叔三人。 三人接过，跟着奶奶，在髅妖婆的带领下离开了此处。 也不知是太过匆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三人没有跟瑶璟村人说话，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 奶奶同样没有。 奶奶拎得清，她清楚的明白从此以后他们和瑶璟村人将再无瓜葛。 终于彻底清净了，除了瑶璟村人，此处就只有苏玖妍四人。 “师父，我们也走吧！” 苏玖妍嘴角带笑，神态放松。 “走！” 白晗也笑了起来，拉着苏玖妍就走。 季晟钰和尧鸿默默跟在后面，一步不落。 四人就那样走了，完全没有理会瑶璟村人。 而瑶璟村人正紧绷着精神，目送四人离去。 直至四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瑶璟村人才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依旧处于震惊和惊惧中，蔫头耷脑的。 直至今日，他们才明白一直被人夸赞的天赋原来那么的不值一提。 “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一片静默中，穗穗突然问了一句。 她看着那些大人，眼神执拗。 比起其他人的失魂落魄，穗穗更想得到一个答案。 大人们沉默着，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穗穗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看着穗穗的神情，大人们都叹了一口气。 “我们也是担心麦芽，那时太混乱了，我们也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大人开了口。 “你说谎！” 穗穗毫不留情的拆穿。 “奶奶说的很清楚，你们是知道的！但你们却没有阻止我们，任由我们误解！” “你们只是想借着我们的口，说出你们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话！” “直到此刻，你们依旧在遮掩，不肯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怪不得麦芽姐姐要离开！” 穗穗相当激动，眼眶都红了。 她不清楚大人们的想法吗？ 不，她很清楚。 只是穗穗有些不甘心，她想听大人解释，听大人认错。 鬼叔三人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失去了自由，甚至很可能会丢掉性命。 可是到头来，大人们却依旧遮遮掩掩，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 穗穗非常失望，也十分伤心。 第736章 蔺荞 深吸了一口气，穗穗看向那些孩子们，“我要离开瑶璟村，你们要跟我一起走吗？” “穗穗，你不要冲动！” “是啊！你们太小了，不知外界人心险恶！” “要是出了事，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大人们立即出声，你一言我一语。 穗穗没有理会大人们，只是盯着孩子们。 “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要想清楚。瑶璟村已经不是以前的瑶璟村了，我要去找奶奶和柳叔他们！” 孩子们互相看着，有些动摇。 就在此时，大人们纷纷上前，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穗穗独自一人站在对面，面对着大人们愤怒的眼神。 “穗穗，你太不懂事了！” “你想出去是你的事，怎么能撺掇其他人呢？” “就是，他们年纪那么小，出去了怎么生活？” 大人们变了脸色，斥责穗穗。 穗穗毫不畏惧，无动于衷。 她不想再跟大人们说话了，因为她已经看清了他们的本质。 穗穗的视线从孩子们的脸上一一掠过，孩子们从一开始的犹豫，变为了坚定。 当然，不是要跟穗穗离去的坚定，而是摇着头，拒绝了穗穗。 穗穗抿了抿嘴，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今天大人们能利用孩子们，以后肯定也会。 但穗穗已经尽力了，那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以后不论有什么后果，都要他们自己承担。 反正也只是利用而已，不会要了孩子们的命。 穗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人们皱着眉，表情有些阴沉。 并非是他们不想阻止穗穗，而是他们根本拦不住。 穗穗的身体与常人有很大的差异，经脉和穴道跟众人都不在一个位置上。 大人们察觉不到穗穗的内力，但却知晓穗穗的强大。 再加上大人们都受了严重的内伤，力量十不存一，没有把握留下穗穗。 若是被穗穗给反击了，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宁愿放穗穗离去，大人们也不愿意冒风险。 他们顾及着自己的脸面，维持着那可笑的自尊。 暂且不说众人往回赶，只说苏玖妍四人。 四人要去御城，跟众人并不是一个方向。 白晗抓着苏玖妍的手腕，似乎是有意考验一下苏玖妍，速度极快的在树林中穿梭。 苏玖妍当然不会被落下，两人齐头并进，如一阵风一般，所过之处，落叶纷纷扬起。 后方的季晟钰和尧鸿不只要跟上两人，也要避开纷乱的树叶，身形乱晃。 饶是如此，季晟钰和尧鸿也没有落下分毫。 空气中水气凝结，推动着季晟钰。 寒意弥漫，凡是季晟钰接触到的地方，都留下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另一侧，尧鸿轻描淡写的迈着步伐，双手背负。 明明看起来是在悠哉哉的散步，可每一步跨出，都会跨越很远的距离。 季晟钰的尧鸿各显本事，一步不落的跟着。 前方，苏玖妍和白晗也卯着劲向前。 苏玖妍的身体十分轻盈，仿佛没有重量。 脚下借力，随力而动。 如果说苏玖妍是轻飘飘的羽毛，那白晗就是一阵微风。 身形融入风中，与风交融，从而达到了极快的速度。 身后那飞扬的落叶，大多数都是白晗给掀飞的。 苏玖妍看着白晗，感受着她那与风融为一体的感觉，脑海里不由得蹦出了一个念头。 师父和师兄应该可以聊到一起去！ 都是利用风，殊途同归。 四人身形极快，很快就从树林里窜了出去，来到了官道上。 刚刚踩上地面，四人就是一转头，看向官道那头。 远处，尘土飞扬，一众人正骑马飞奔，疾驰而来。 四人目力极佳，一眼扫过去，看清了众人的模样。 全都是一身黑色劲装，面容肃穆。 为首之人是个年轻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形健硕，目光坚毅犀利，同样穿着黑色劲装。 最近御城十分热闹，江湖人来来往往，有人赶往御城并不稀奇。 可是让苏玖妍在意的是，那群人不像是江湖人，也不像是商贾贵胄，更像是一队军兵。 虽然没有身穿甲胄，可身上那股肃杀的气息却十分明显。 在苏玖妍四人打量之际，那群人也发现了四人。 没有什么反应，眼神和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女子一抬手，轻轻挥了一下。 同时勒紧缰绳，马头顿时向一旁侧了侧。 其余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说来也巧，苏玖妍四人正站在官道中央，而女子等人也正在官道中央奔驰。 女子等人一个动作，队伍前行的方向立刻变了。 同一时间，苏玖妍四人脚下一动，向后撤去。 一眨眼的功夫，女子等人便来到了苏玖妍四人面前。 由于女子等人改了方向，再加上苏玖妍四人的后撤，两方人并未撞上，中间反而隔了一大段距离。 灰尘扬起，遮蔽视线。 苏玖妍微微眯眼，盯着女子。 好巧不巧，女子也侧头看了一眼苏玖妍。 两人的目光隔着灰尘对视上了。 女子眼中浮现了一抹惊艳，似乎是惊叹于苏玖妍的美貌。 苏玖妍却是看向了女子的身后，后背上，背着一柄巨大的斩马刀。 斩马刀厚重巨大，比人身还要高大一些。 看着斩马刀，苏玖妍想起了一个人。 苏铭曦！ 两柄斩马刀的样式和大小是差不多的！ 不等苏玖妍仔细观看，两人便完美的擦身而过。 马蹄声越来越远，女子等人的身形也越来越小。 苏玖妍眉头微皱，沉思着。 直觉告诉她，女子和苏铭曦肯定有什么关系。 “蔺荞。” 季晟钰突然开了口，说了一个人名。 苏玖妍立即回神，看向季晟钰。 “是我想的那个蔺吗？” “嗯，她是蔺侯的亲孙女。” 季晟钰点点头。 悬剑司监察百官，季晟钰认得蔺荞并不稀奇。 果然！ 苏玖妍目光一闪，随即又问了一句，“我怎么从未见过？” “前些年，她跟她的父亲去了边关。” 季晟钰解释着，眉头微微一皱。 镇守边关之人，没有召令，不得离开。 蔺荞怎么会出现在此？ “皇帝是准备了什么后手？” 苏玖妍微微挑眉，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应该是。” 季晟钰点了下头。 能让蔺荞回来的只有召令，而召令自然要皇帝颁布。 想来皇帝是准备动手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浮现了一抹精光。 第737章 坚定的选择 白晗探过头，眨巴着眼睛问，“乖徒儿，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苏玖妍摇了摇头，而后对白晗挑挑眉，“师父，我们继续？” 事情尚无定论，就算蔺荞真的是皇帝下旨召回来的，也跟他们无关。 皇帝有皇帝的后手，他们也有他们的准备，不矛盾，不冲突，同样也不掺和在一起。 “好啊！” 白晗眼睛一亮，率先向前冲去。 “师父，你耍赖！” 苏玖妍喊了一声，急忙追上。 季晟钰和尧鸿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几分无奈，可眼神却相当温柔，脚下一动，跟在后方。 四人在官道上跑了一段距离，便冲入了一旁的山林中。 四人又不骑马，自然要选择最短的距离。 人影闪烁，留下了道道残影。 很快，四人就赶到了御城。 城门处十分的热闹，人来人往。 四人混入了人群中，走入御城。 相较于苏玖妍，季晟钰更加了解御城。 在苏玖妍问了白晗想去哪里后，季晟钰便在前方带路。 由于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再加上苏玖妍和季晟钰那出色的容貌，很多百姓都认识两人。 百姓们并不害怕两人，热情的跟两人打招呼。 得益于苏玖妍，季晟钰的名声好了不少，也有人跟季晟钰说话。 若是换做以前，谁都不敢招惹季晟钰。 苏玖妍笑眯眯的回应，季晟钰也并不冷淡，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微微颔首。 得到季晟钰回应的人都喜出望外，毕竟季晟钰看起来太冷淡了。 一时之间，街道上笑声悦耳，气氛热闹又和谐。 季晟钰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眼中带着追忆。 他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跟父亲一起生活，就是在如此热闹温馨的环境里长大的。 看着百姓们鲜活的样子，季晟钰的心情很是愉悦，周身的冷淡气息都淡了不少。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眨了眨眼睛。 看来以后要多带阿晟出来走一走！ 白晗兴致勃勃，缠着苏玖妍问东问西。 苏玖妍耐心的解答，也有她不清楚的东西和事情，那时她就会眼巴巴的看着季晟钰。 白晗则是会看向尧鸿。 两人那求知的眼神，每一次都会让季晟钰和尧鸿沉迷，温柔的回望，答疑解惑。 季晟钰的话比较少，言简意赅。 尧鸿却是会和白晗说笑，借着机会调侃打趣。 白晗被气的跳脚，抓着尧鸿就打。 尧鸿不反抗，也不躲避，笑呵呵的承受着。 每到这种时候，苏玖妍就会拉着季晟钰躲开，咂吧着嘴看着。 季晟钰垂眸，望着苏玖妍。 “会不会觉得无趣？” 苏玖妍正在看热闹，听到季晟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了神，明白了季晟钰在说什么。 抬头，看向季晟钰，一伸手，掐了一把季晟钰的脸。 “当然不会。”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跟亲密之人相处的方式也不同。 诚然，尧鸿比季晟钰要鲜活一些，跟白晗相爱相杀，生活丰富多彩，十分的有趣。 可是季晟钰也有季晟钰的好。 他虽然话不多，却事事都有回应，而且非常的听话，尊重苏玖妍的一切。 面对如此乖的季晟钰，苏玖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阿晟是不相信我吗？” 苏玖妍微微歪头，问的认真。 季晟钰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不相信苏玖妍，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苏玖妍值得拥有世间的一切美好，心仪之人自然也应该是完美的。 可是季晟钰清楚，他并不完美。 似是看出了季晟钰的想法，苏玖妍灿烂一笑，声音温柔又坚定。 “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 不完美又如何？ 有缺陷又如何？ 苏玖妍只要季晟钰一个。 季晟钰手指微缩，心头轻颤。 不论是谁，都不会对坚定的选择无动于衷。 苏玖妍不是第一次坚定的选择季晟钰了，是每一次。 “啧啧啧！真腻歪啊！” 白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回神，看向白晗。 此刻白晗正歪靠在尧鸿的身上，身体仿佛没有支撑的骨头一般，软趴趴的。 尧鸿揽着白晗的腰，面带浅笑。 苏玖妍嘴角微微一抽，十分无语。 说他们腻歪？ 明明最腻歪的是白晗和尧鸿！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师父！你个不孝徒！” 白晗不干了，她从苏玖妍眼中看到了无语和嫌弃。 “再说我们年纪都那么大了，说不准哪天就嗝屁了，享受一天是一天！” 白晗又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苏玖妍顿时翻了个白眼。 看白晗和尧鸿那年轻貌美的脸，哪里有要嗝屁的样子？ 再者说，谁家好人将嗝屁挂在嘴边啊！ 苏玖妍不想再搭理白晗，轻轻拉了拉季晟钰的衣袖。 “我们去吃馄饨吧！” 并非是一时兴起，此刻天已经暗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苏玖妍也的确有些饿了，可她却不想吃什么大鱼大肉。 正巧，前面有一家馄饨铺子。 季晟钰抬眼，看了看前方，点了下头。 “好。” 苏玖妍拉着季晟钰就走，头也不回。 “你个不开窍的！抓什么衣袖？抓手啊！” 白晗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苏玖妍又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 季晟钰跟着一起走快了一些，看着苏玖妍那如避洪水猛兽一般的样子，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常言说一物降一物，果然如此。 很快，苏玖妍和季晟钰就走入了馄饨铺。 店铺很宽敞，里面有十几个座位，座位不大，最多只能坐下四个人，将店铺填的满满当当。 此刻，有几桌已经坐满了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选了一个边角处的空位坐下。 白晗和尧鸿紧跟着走入，坐到苏玖妍和季晟钰对面。 “店家！” 白晗主动喊了一声。 “来嘞！” 回应声响起，一个一身粗布衣服的男人跑了过来。 男人看到苏玖妍四人时，瞬间愣住了。 无他，只怪四人的容貌太过出色，气质太过独特。 以往来吃馄饨的也有一些身价不菲的人，可跟苏玖妍四人身上的气度根本比不了。 男人下意识按了按心口，心脏怦怦狂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好的东西，谁都会开心。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回了神，大步上前。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男人面带笑容的询问。 第738章 熟人 笑容质朴又灿烂，让人看了，心情也会不自觉的变好。 刚才的愣神只是一个插曲而已。 看上几眼已经很幸运了，男人自然不会多想。 苏玖妍四人早就习惯了旁人各式各样的眼神注视，并未过多在意。 “馄饨都有什么馅儿的？” 白晗问了一句。 “有猪肉的，也有鱼肉的，我们的特色就是鱼肉馄饨，都是今日新宰杀的活鱼！” 男人回答。 白晗看了一眼尧鸿，尧鸿轻轻开口，“我想吃鱼肉的。” “那就来两碗鱼肉的！” 白晗对男人说着。 她只要了她自己和尧鸿的那份儿。 “好嘞！这两位客官呢？” 男人看向苏玖妍和季晟钰。 苏玖妍刚要说话，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少年从后厨走出，同样是一身粗布衣服，手里端着两碗馄饨。 走的很快，馄饨却端的很稳当。 苏玖妍突然笑了一下，碰了碰季晟钰。 “阿晟，你看。” 季晟钰顺着苏玖妍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少年，目光微微动了动。 少年将两碗馄饨放到了桌子上，对客人笑了笑，说了一句慢用，便转身退下。 一转身，少年就看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顿时愣住了。 而此时，男人也发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对少年的注视，开口说道，“那是我们的掌柜的，两位客官认得？” “嗯，认得。” 苏玖妍点点头，笑容甚浓。 没想到吃个馄饨，也能遇到熟人。 没错，此人苏玖妍和季晟钰都认识，正是以前帮助过的小五子。 之前，季晟钰和御宥瑾去查私铸元宝印章的时候，遇到了小五子。 小五子是死囚，被发配到了那里劳作。 小五子的妹妹被富家公子玷污，残忍虐杀，家人也被打了一顿，小五子杀了富家公子报仇，从而获罪。 是季晟钰和御宥瑾为小五子平了反，抓了富家公子一家，也查了贪官污吏。 由此，苏玖妍也跟小五子认识了。 小五子回了神，眼中迸发出了炙热的光亮，满是欣喜。 噔噔噔几步，小跑到苏玖妍和季晟钰面前。 “恩公！” 小五子唤了一声。 他很机灵，并未说出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份。 “不错啊！都成掌柜了。” 苏玖妍笑着，是发自内心的为小五子开心。 小五子的经历不可谓不惨，能重拾希望，好好生活实属不易。 “恩公言重了，只是重拾老本行！” “还要谢谢恩公，若是没有恩公，小人就没有今天！” 小五子说着，视线飘向了季晟钰。 说起来，季晟钰才是他的恩公。 可小五子清楚，季晟钰不喜多说，再者以季晟钰和苏玖妍的关系，感谢谁都是一样的。 只是小五子依旧忍不住偷瞄季晟钰。 季晟钰不只是他的恩公，救他出火海，也是小五子最为崇拜的人。 那天，季晟钰以一己之力击败了一队人马，强大又翩然的身姿深深印在了小五子的心里。 以季晟钰和小五子的身份差距，小五子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季晟钰了，没想到今日季晟钰会来馄饨铺吃馄饨。 苏玖妍和季晟钰自然是发现了小五子的偷瞄。 苏玖妍微微一笑，侧了侧身，将季晟钰整个人都暴露在小五子面前。 小五子直接跟季晟钰面对面对上了。 直面季晟钰，小五子心头一慌，急忙移开视线。 “你去招待其他人。” 小五子对男人说了一句，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太过于狼狈。 男人点点头，走了。 小五子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小五子发现，季晟钰正在看着他。 任谁被崇拜之人盯着看，心脏都会怦怦乱跳。 小五子毕竟只是个少年，面上漫上了一层红晕。 他本就眉清目秀，此刻又带着几分羞赧，更加好看了。 苏玖妍抿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倒很是新奇，看着季晟钰的目光里含着打趣。 季晟钰容貌绝色，按道理来说应该备受追捧才对。 但是由于季晟钰的身份，狠辣的手段，以及他那冷冰冰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哪怕是曾经被季晟钰帮助过的人，对季晟钰也只有敬畏，敬而远之。 像小五子这种反应的，苏玖妍是第一次见到。 小五子不怕季晟钰，他只是害羞，才会避开季晟钰的目光。 “生意如何？” 季晟钰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玖妍眉头微微一挑。 尽管季晟钰的声音跟平常听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可苏玖妍却是分辨出了一些细微的不同。 季晟钰的声音比以往放轻了一些，目光也是温和的。 其实，对季晟钰来说，小五子也是不同的。 小五子是第一个没有因为季晟钰的名声而畏惧的人。 是小五子让季晟钰知道，原来也有百姓不害怕他。 也许在一些人看来，被人人畏惧才能彰显自己的地位。 可是季晟钰并不想耍威风，也不想显示自己上位者的身份地位。 诚然，悬剑司司主一职，凌驾于所有官员之上，是不折不扣的上位者。 但是季晟钰之所以坐上高位，只是为了履行职责，庇护百姓。 季晟钰看起来冷心冷性，实际上却能看到百姓们的苦楚和冤屈，也能看到他们生活的不易。 季晟钰会心软，也会感到悲伤和不公。 不可否认，季晟钰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 父亲对他的影响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季晟钰自己。 也许季晟钰迷茫过，崩溃过，也曾想要放弃，但最终他却坚持了下来。 不只成功活下来，还一直庇护弱者。 既然有能力，何不一试？ 世上比他更加凄惨的人数不胜数，自怨自艾是不可取的。 说实在的，季晟钰在帮助弱者的同时，也是在治愈自己。 苏玖妍的确是季晟钰的光，光可以照耀到季晟钰身上，让他有个念想，却无法给予实际的帮助。 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再加上有了目标和想做的事，季晟钰才能从地狱里爬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 季晟钰做那些事时，从未想过回报，也早已习惯旁人那畏惧的眼神。 直至遇到了小五子，他的眼中没有畏惧，也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眼神清明。 小五子用自己的能力，没有依靠任何人便报了仇。 找上季晟钰，一来是小五子的确可以帮得上忙，二来小五子放不下自己的家人。 第739章 聊上了 为了家人，小五子心甘情愿的低头。 那时季晟钰是小五子唯一的希望，可是小五子却没有强求。 他从不觉得季晟钰必须要帮助他，他也没有心安理得的接受。 小五子的正常让季晟钰窥见了平常百姓的想法。 也许以前的季晟钰运气实在是不好，遇上的都是一些心思不纯的人。 看着小五子，季晟钰有一种值得的感觉。 哪怕他从不要求回报，可当有人真的将他视为一个平常人时，季晟钰很是触动。 季晟钰记住了小五子，印象深刻。 说起来，如今季晟钰身旁虽然有不少人，苏铭曦等人对他都很好。 可是那些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各种各样的人才聚集在季晟钰的身旁，并非是季晟钰主动的。 小五子却不一样，他在季晟钰心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除去苏玖妍和御宥瑾，小五子是第一个季晟钰想去主动搭话，主动结交的人。 小五子没有想到季晟钰会主动跟他说话，说的还是那般平常的问候，一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回道，“挺……挺好的。” “怕什么？我不吃人。” 季晟钰看着小五子，难得有主动逗弄别人的时候。 苏玖妍撇了撇嘴，心里暗暗想着。 哪里是害怕？ 他那明明就是害羞！ “恩公自然是极好的！” 小五子知道季晟钰误会了，急忙摆手解释。 而后瞄了一眼季晟钰，小声说了一句，“我怎么会害怕恩公呢？” 白晗眨眨眼，伸手拽了一下苏玖妍的衣袖。 桌子并不大，白晗一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的苏玖妍。 苏玖妍侧头，看向白晗。 白晗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小五子，对苏玖妍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好奇。 什么情况？ 苏玖妍嘴唇微动，对白晗做了几个口型。 救命之恩。 简单概括，的确是救命之恩。 可实际上，不论是对季晟钰来说，还是在小五子心里，彼此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不只是恩人和被救那般简单。 白晗用手托着下巴，跟苏玖妍挤眉弄眼。 可我看不像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啊！ 苏玖妍耸了耸肩，表示她不知道。 白晗翻了个白眼，看苏玖妍的眼神里带着嫌弃。 那是你的心上人，你竟然不知道？ 苏玖妍坦然的点点头，而后又耸了耸肩。 不知道不正常吗？ 就算互相倾心，两情相悦又如何？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人，自然不必事事都告知对方，征询对方的意见。 白晗又挑了下眉。 呦呵！真是长大了啊！ 苏玖妍也挑了挑眉。 那可不！我可是很成熟的！ 苏玖妍和白晗在用眼神交流，聊得火热。 季晟钰和小五子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并不是说两人不熟络，而是季晟钰就是那样，就算主动，也是淡淡的。 小五子更不必多说，他想在季晟钰面前维持一个好的形象。 尽管季晟钰看到过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小五子也想尽量维持一下。 季晟钰问了一下小五子的近况。 小五子一一回答。 小五子杀人事出有因，再加上他帮了季晟钰和御宥瑾，立了功，所以特赦他无罪释放。 小五子跟家人一起回了家，打算重拾旧业，开个馄饨铺子。 父母已经年迈，加上亲人离世的打击，忧思过度，需要好好静养。 而小五子的兄长，因为曾被毒打，身体也落下了病根。 但一家人总要生活，他们都支持小五子。 经历了那么多事，小五子也成长了。 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重新开了一个馄饨铺子。 父母兄长在家休养，留下了一个嫂嫂照顾，姐姐也归家跟嫂嫂一起照顾父母。 小五子则带着另外两个嫂嫂撑起了馄饨铺。 两个嫂嫂负责后厨，她们尽得真传，做出来的馄饨非常鲜美。 其余的琐事都交给了小五子，一开始小五子忙的团团转，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 后来挣了一些钱，雇佣了几个跑堂的。 小五子专心负责进货等其他事情，闲暇时候也会帮忙一起跑堂。 自己家的店，支撑着一家老小的生活，小五子干劲十足，每天都精力满满。 其实，小五子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遇到了季晟钰和御宥瑾，恢复了自由身。 又有家人的支持，也不缺银钱，可以在御城里站稳脚跟。 “胖了一些。” 季晟钰的语调很淡，也很轻。 小五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确胖了。 但却不难看，看起来反而更有活力了。 一旁，白晗在桌子底下踹了踹苏玖妍。 观察的很仔细啊！ 苏玖妍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不是长时间没有见面，白晗怎么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 尧鸿默默看着，眼见着苏玖妍和白晗聊的热火朝天，而季晟钰和小五子也在专注的交谈。 尧鸿手指轻点桌面，有些无奈。 他们不是来吃馄饨的吗？ 怎么就聊上了？ 聊上也就罢了，可怎么都那么奇怪呢？ 尧鸿第一次见到不说话，也可以毫无障碍的交流，而偏偏他又能看得懂。 不得不说，真是相当的神奇。 至于季晟钰和小五子，一个淡淡的，一个有些别扭。 又不是怀春的少男少女，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尧鸿无声的叹了口气。 是他老了吗？ 怎么看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了呢？ “哎呀！我这个猪脑子！” 小五子一拍脑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季晟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恩公，你们吃什么？” 小五子沉浸于再次见到季晟钰的欣喜之中，一时忘了他们是来吃馄饨的。 尧鸿敲击桌面的声音吸引了小五子的注意力，让他回了神。 季晟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红唇轻启，言简意赅。 “要三碗鱼肉，两碗猪肉！” 苏玖妍记得刚刚白晗和尧鸿都要吃鱼肉的。 “好嘞！” 小五子应了一声，对季晟钰开口，“恩公，我先去准备馄饨。” 季晟钰点点头。 小五子转身走向后厨，尽管看不到面部表情，可却能从背影看出几分雀跃。 白晗双手环胸，对着季晟钰啧啧了几声。 季晟钰似是不懂，看向苏玖妍，眼中带着求助之色。 “师父，不要吓唬阿晟！” 苏玖妍立即开口。 白晗翻了个白眼，一副无语的表情。 也就苏玖妍会觉得季晟钰真的没有办法，会相信季晟钰的求助。 第740章 拿捏 尧鸿看着季晟钰，微微挑眉。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季晟钰相当坦然，也很自在。 向心上人示弱，可以调剂两人之间的感情。 再者说，季晟钰总不能无视白晗。 他清楚自己他那张嘴，可说不出什么好话。 与其产生误会，让苏玖妍左右为难，不如直接示弱，让苏玖妍去解决。 “师父，阿晟胆子小，多担待一下。” 在白晗三人沉默之际，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白晗眼睛一瞪，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季晟钰胆子小？ 饶是白晗今天刚刚认识季晟钰，她也不觉得季晟钰胆子小。 尧鸿用手托着下巴，却没有看向苏玖妍，而是看着白晗。 不愧是师徒，真的很像。 尧鸿想起了以前，曾经白晗也跟别人说过他胆子小。 想着，尧鸿视线一转，看向了季晟钰。 他很好奇季晟钰是什么样的反应，跟他当初是否一样。 季晟钰没什么表情变化，望着苏玖妍，眼神颇有几分一言难尽。 饶是季晟钰事事顺着苏玖妍，可面对如此形容，也有些无奈。 想到以前苏玖妍对他的形容，可爱，如今又说他胆子小。 如若不是季晟钰确定苏玖妍说的是他，还以为是在形容别人。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不错。 很多时候，胆子小是一个十分有用的借口。 想着，季晟钰的眼神就变了。 又恢复了那坦然的模样，甚至点了点头。 那意思，他就是胆子小。 改变只有一瞬，被尧鸿尽收眼底。 “呵！” 尧鸿轻笑了一声，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他只是觉得有趣。 现在的年轻人的确有趣！ 白晗又翻了个白眼，这次是因为季晟钰。 看起来冷心冷情的家伙，实际上却是一个满是小心机的男人。 真的是难以想象，白晗相当的无语。 尧鸿伸手，摸了摸白晗的头，“换一个角度想，是不是很有趣？” “呵！” 白晗嘴角一挑，嫌弃的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尧鸿觉得好笑，也就笑了起来。 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白晗都游刃有余。 可今日却接连吃瘪，尧鸿看到了白晗不同的情绪和反应，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心情愉悦。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季晟钰，他完全不在意自己也被白晗嫌弃了。 因为他从苏玖妍的眼中看到了开心，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也许是因为他的举动而开心，也许是因为白晗的反应而开心。 不论是哪一种，季晟钰都会顺着苏玖妍的心。 只要苏玖妍高兴，季晟钰什么都可以做，更别提他自己也享受其中。 没错，季晟钰也是开心的。 在四人大眼瞪小眼，神色各异的时候，小五子端着馄饨走来了。 一个大托盘被小五子稳稳的端着，上面放着五碗馄饨。 小五子的整个上半身都被挡住了，只露出了一个头顶，也不知他是怎么看路的，可小五子却精准的来到了四人身旁，端的稳稳当当，一点晃动都没有。 术业有专攻，从小他就在馄饨铺子里帮忙，自然端的极稳。 馄饨被一碗碗放在桌子上，猪肉和鱼肉的所用的碗不一样，很容易区分。 也不用小五子多做介绍，白晗和苏玖妍一同伸手，将碗端到尧鸿和季晟钰面前。 两人的嗅觉极为灵敏，通过香气便分辨出了哪一碗是猪肉的，哪一碗是鱼肉的。 看到苏玖妍两人的动作，小五子不由得看了季晟钰和尧鸿一眼。 季晟钰和尧鸿的神色毫无变化，显然早已习惯。 两人一同伸手，去拿筷子。 被心上人照顾自然开心，但也不会忽视心上人。 照顾，爱护是相互的。 白晗又拿了一碗鱼肉馄饨，放在自己眼前。 苏玖妍则是拿了剩下的那一碗猪肉馄饨，刚刚她拿的第一碗就是猪肉的。 苏玖妍将碗放到自己面前，再次伸手。 白晗轻轻一笑，开口，“乖徒儿，这么长时间不见，饭量见长啊！” 苏玖妍没有说话，而是将那碗馄饨拿给了季晟钰。 呦呵！ 白晗眉头一扬，原来不是自己吃，而是给心上人的啊！ 啧啧啧！ 饭量真大啊！ 白晗挑眉看着季晟钰。 小五子家的馄饨分量比其他家的要多一些，而且皮薄馅大，分量十足。 一般的女子吃了半碗就能吃饱了，为了不浪费，小五子特意分为了大碗和小碗。 刚刚小五子并未询问，他观察的很仔细，看苏玖妍和白晗就不像是那种孱弱的，饭量极小的女子。 尧鸿也看了一眼季晟钰，然后给了白晗一个眼神。 年轻人嘛，能吃才是正常的。 白晗撇了撇嘴。 她本想看一看季晟钰是怎么照顾苏玖妍的，没成想苏玖妍才是照顾人的那一个。 季晟钰正在给苏玖妍递筷子，看到苏玖妍的动作，他的手微微一顿。 “玖儿，我吃不下那么多。” 季晟钰看着满满的两大碗，眼中满是无奈。 “都尝一尝，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 苏玖妍笑眯眯的回答，自顾自的将馄饨摆好。 “吃不完怎么办？” 季晟钰放下筷子，又给苏玖妍拿了勺子。 按道理来说，吃馄饨用勺子更加方便，可有些人却偏偏喜欢用筷子。 馄饨铺子里不只有馄饨，也卖一些小菜，所以筷子和勺子都有准备。 “没事，吃不完我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苏玖妍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大不了长胖一些。” 最后一句，语调微微拉长，颇有几分委屈，可怜巴巴的。 季晟钰心头一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苏玖妍想让他多吃一些，所以才会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可是季晟钰就吃这一套，他不忍苏玖妍吃撑，也就只能自己多吃一点。 苏玖妍真的很了解他，也很会拿捏他。 “我多吃一点吧。” 说着，季晟钰拿起了筷子。 他就是喜欢用筷子吃馄饨的那类人。 苏玖妍轻轻出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为了让季晟钰多吃一点东西，苏玖妍也是费尽了心思。 小五子放下馄饨后，又拿来了几碟小菜，而后就走了，不去打扰四人吃饭。 白晗夹了一口小菜，尝了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菜不咸不淡，咬起来异常清脆，十分爽口。 相较于大鱼大肉，白晗更喜欢清粥小菜，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 第741章 地位变化 尧鸿也吃的津津有味，别看他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吃起东西来倒也不矫情。 苏玖妍更不必多说，完全不像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扭捏，大大方方的。 对比之下，季晟钰倒显得有些斯文了。 不论吃什么都是小口小口的，一个馄饨能分成两口吃，细嚼慢咽。 吃慢一些，才能多吃，不然若是按照以前那般，恐怕吃半碗就吃不下了。 季晟钰不想让苏玖妍失望，也想改一改自己的毛病。 多吃东西，才会有好身体。 四人悠哉哉吃着，吃的认真，并未过多交谈。 突然，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 “话说，是不是快要科考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啊！还有三天！” 苏玖妍目光微动，看向了一侧。 原来是邻桌的两个男人正在闲聊，衣着得体，一个一身蓝色锦缎，一个一身青色长衫。 两人衣着华贵，身上带着不少配饰，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 说起来，小五子家的馄饨十分受欢迎，之前关门了，许多人都在惋惜。 如今重开了，老顾客都闻讯赶来。 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样，鲜美可口，比之山珍海味丝毫不差。 就算是富商贵胄，也会时常来尝一尝。 “听说这次有女子参加？” 蓝衣男人继续开口。 “好像是大理寺卿蒋大人家的千金，对了，苏将军家的小姐也报名了，和苏公子一样，要参加武试。” 青衫男人回答。 “陛下当真仁厚，竟然准许了女子科考。” 蓝衣男子感叹着。 “的确。如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想来会有不少女子去报名。” 青山男人点着头。 “回去我要好好教导女儿，希望她明年也能去考一考，要是考中了，我的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蓝衣男人咯咯笑着，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他只有一个女儿，年岁不大，算是老来得女。 以前一直在发愁将来怎么办，毕竟女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嫁人生子。 说实话，蓝衣男人是不想的。 他不缺钱，不想将唯一的女儿嫁出去，到别人家里受苦。 倘若将来有一天他归了西，女儿岂不是没有后盾和退路了？ 可自从下了圣旨，蓝衣男人看到了希望。 如果他的女儿考取了功名，可以入朝为官，就算他死了，女儿也不会被欺负。 谁敢欺负朝廷命官？ 而且一旦成为父母官，也就不急着嫁人了，并且也不会受人诟病。 毕竟圣旨都下了，谁敢说三道四？ “呵呵！真羡慕老哥哥！有个乖巧的女儿！” 青衫男人笑着，倒真有些羡慕。 他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 “你的年纪也不大，不如再生一个？” 蓝衣男人认真的劝说着。 反正又不是养不起，多生几个有什么关系？ 如若不是蓝衣男人年纪大了，夫人的身体也不好，他也会多生几个孩子。 “老哥哥说的是，回去我就跟我家那位商量商量！” 青衫男人心动了。 “若是真的生下来了，可不要忘了老哥哥我啊！” 蓝衣男人笑呵呵说道。 “那是自然！到时候老哥哥可跑不了！” 青衫男人也笑了。 “好说好说！” 蓝衣男人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非常的开心。 青衫男人同样如此。 两人都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虽然世上有不少忽视女儿，重男轻女的人，但也有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的，只是比较少而已。 世道就是如此，男人的机会数不胜数，可女人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 可现在不是了。 因为苏玖妍和蒋蔓，皇帝下了圣旨，给了女人跟男人同等的机会。 也许天下的局势不会立刻有所改变，可却是埋下了一颗种子。 女人们有了其他的选择，长辈家人的想法也变了。 不得不说，女人们得到了关注，地位正在慢慢上升。 苏玖妍听着，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以前听人交谈，都是夸赞自家儿子的。 就算提及女儿，最多也就是夸上几句温顺恭谨，将来可以照顾好夫君。 如今却是不同了，父辈们谈论时不只会说自家儿子，也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对女儿的期许。 将来的某一天，女人一定能和男人一样，平起平坐。 “乖徒儿，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白晗放下了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 碗里空荡荡的，只剩了一碗汤，馄饨已经被吃完了。 苏玖妍看向白晗，嘴角依旧带着灿烂的笑。 “三天后要去参加武试，师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武试和科考的开始时间是同一天。 历来也有不少文武双全的人，可是却只能选择一样参加。 皇帝不想一个人占据两个位置，尽量给其他人机会。 御国人不少，自然也有不少想要为官做宰，为百姓做事的人。 自从皇帝登基，扩充了不少官职。 给天下人增加了当官的机会，而且多一些官员，百姓也能多一些保障。 诚然，有不少贪官污吏，可也有不少清廉正直的官员。 再加上悬剑司的存在，御国肯定会越来越好。 眼下又开放了限制，女人也能科考，也能参加武试，也能入朝为官。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苏玖妍要做的就是认真比试，给天下女子一个表率，让天下女子放心。 皇帝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什么陷阱，是发自内心的认同女人为官一事。 “好啊！” 能看到乖徒儿大展身手，白晗怎么会拒绝？ 一路上，白晗听到了不少传闻，也看到了许多喜极而泣，重新燃起希望的女人。 那时白晗就在想，当今的皇帝的确是个明君。 尧鸿擦干净嘴角的汤渍，笑了笑。 以前从未想过皇帝会下那样的圣旨，皇帝不只是个明君，也很有勇气和魄力。 任何帝王都不想天下动荡，可皇帝却是义无反顾的下了圣旨。 说实话，皇帝的举动的确给了女人机会和希望，可同时也阻断了男人的路。 机会总共就那么多，女人占据了，男人就没了机会。 更重要的是，历来都是男人说了算，女人只是附庸。 当附庸可以翻身做主时，男人怎么会甘心？ 虽说不至于造反，却也会私底下骂上几句。 人一旦觉得不公，就会多想。 一个国家最忌讳的就是人心浮动，安稳的日子将不复存在。 第742章 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 现在只是小范围的波动，旨意并未扩展至全天下，可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一旦皇帝真的给了苏玖妍和蒋蔓官职，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因为那将证明皇帝是认真的。 皇帝不会不清楚下了圣旨会有什么结果，也不会不明白会造成多么大的震动，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做了。 圣旨下的那么快，显然皇帝早就有了想法，苏玖妍和蒋蔓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契机。 所以，尧鸿才会认为皇帝有勇气和魄力。 毕竟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敢于变革，改变当下安稳的局势。 白晗和尧鸿对视了一眼，神色微动。 两人活得久，见证了先皇在世时的景象。 先皇虽然并不残暴，却昏庸无能。 那时的百姓苦不堪言，局势动荡。 直至皇帝登基，天下才渐渐安稳下来。 皇帝重整了规章制度，推翻了先皇规定的一切。 可以看得出来，皇帝是有野心的。 而如今，在天下安稳之际，皇帝依旧不满足，亲手掀起了动荡。 与其说皇帝不满足，不如说他想让天下变得更好。 他尊重女人的人格，认同女人的价值，并且想让天下人都跟他一样，重视女人。 能做到这种地步，相当不易。 “我们似乎可以见证一场新的变革。” 白晗嘴角上挑，轻轻笑着。 “荣幸之至。” 尧鸿也笑了。 的确是荣幸至极，如果皇帝成功了，可以想象会多么的有意义，肯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作为亲眼见证的人，任谁都会觉得荣幸。 白晗和尧鸿都愿意相信，此事一定可以成功。 说着，白晗和尧鸿一起看向了苏玖妍。 “乖徒儿，你将会被历史铭记。” 白晗眼神晶亮，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皇帝此举自然会被史官记录，而作为契机的苏玖妍和蒋蔓，也会被记录在册。 两人作为第一人，意义是重大的。 也许不一定会流芳百世，可一定会被女人铭记在心。 “师父，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苏玖妍轻轻一笑。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伟大，说起来，一开始她没有想的太深，只是想做就做了。 苏玖妍和蒋蔓不一样，她从小跟在白晗身边，走南闯北。 后来白晗离去，苏玖妍独自一人在江湖闯荡。 相较之下，江湖是最为自由的地方，对于女人没有那么大的约束，以武为尊。 不少门派的掌门都是女人，女人可以得到尊重。 就算前世苏玖妍回到了苏府，也是被人保护着，不像其他闺阁小姐那般约束。 蒋蔓却是从小被约束着长大，自然，不是蒋穆杰对她的约束，而是大环境和世人。 蒋蔓不认同那些规束女人的大道理，她觉得女人应该和男人一样。 蒋穆杰尊重自己的夫人，对待蒋蔓和蒋慎一视同仁。 蒋蔓在那种氛围中长大，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和男人一样。 幸好蒋穆杰是个开明的父亲，他支持蒋蔓，哪怕明知蒋蔓以后会走的艰难，不被世人认同，但他也尊重蒋蔓的想法和选择。 蒋蔓的思想让她和其他的闺阁小姐格格不入，并非没有闺阁小姐和蒋蔓一样有想法，可却没有像蒋穆杰那样开明的长辈。 数百年的约束，早已深深刻在天下人的心里。 蒋蔓不服，她一直在准备着，总有一天她会改变如今的世界。 她的坚持和努力没有白费，苏玖妍的出现，打破了规则，将御城搅得天翻地覆。 只是蒋蔓没有想到，皇帝也是支持她的。 苏玖妍同样也没有想到。 皇帝的旨意，扩大了事情的影响，也将他们三人的名字留在了史册中。 “乖徒儿，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会将你娶回家，捧在手心里宠着！” 白晗感慨了一句，颇有几分可惜。 苏玖妍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亲眼见证了苏玖妍的成长。 从冷漠中生长出了一朵炙热温暖的花，美好，无可挑剔。 的确，白晗对苏玖妍影响极大，可却不能抹除苏玖妍的本性。 苏玖妍本性就是善良的，也是豁达的。 若是旁人，有了苏玖妍如今的成就，早就居功至伟了。 可苏玖妍却觉得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苏玖妍没有野心，做任何事情只是因为她想。 可是很多时候，无心之举往往才会成功。 “师父已经很宠我了，要是再娇惯，我可要骄傲了！” 苏玖妍开着玩笑。 她不想多说那个话题，她本就不在意自己会被世人如何看待，好也罢，不好也罢。 反正生活是要自己过的，她又不会和天下人一起生活。 她只是高兴于世人的改变，为天下女子而开心。 “不够。” 白晗说的认真。 “确实不够。” 尧鸿也说了一句。 两人看着苏玖妍，眼神中满是宠溺。 白晗想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苏玖妍。 尧鸿亦是如此。 尽管跟苏玖妍并不熟悉，可他不得不承认，苏玖妍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他也无法幸免。 跟白晗不一样，白晗是那种让人倾心，充满诱惑的感觉。 苏玖妍却是太美好了。 就像是怜悯世人的神仙，下凡来帮助世人。 可实际上，苏玖妍不是，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在敬佩苏玖妍的同时，也对她满心怜爱。 这样的一个人，配得上世间的一切美好。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觉得好笑。 白晗和尧鸿似乎是将她当成小孩子了。 苏玖妍并未多说，只是笑了笑。 反正对于白晗和尧鸿来说，她也的确是个孩子。 苏玖妍吃下了最后一个馄饨，擦了擦嘴，侧头看向季晟钰。 在刚才的交谈中，季晟钰没有插言，甚至都没有看苏玖妍一眼，全神贯注的和馄饨作斗争。 并非季晟钰不在意苏玖妍，而是他不想插言影响苏玖妍。 他想让全天下人都看到苏玖妍的好，想让苏玖妍名留青史，可那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季晟钰尊重苏玖妍的一切，不会让自己影响到她。 再者，面前的两碗馄饨已经足够让季晟钰头大了。 那份猪肉馄饨已经吃完了，季晟钰正在吃那碗鱼肉的。 馄饨的分量实在是太足，吃完一碗，季晟钰已经有了饱腹感。 为了让苏玖妍放心，也想改变一下自己，季晟钰便又吃了几个鱼肉馄饨。 第743章 一人一半 鱼肉的鲜美在嘴里回荡，不愧为招牌之名。 可是季晟钰真的是吃不下了。 此刻，季晟钰正看着那碗鱼肉馄饨发呆，手中的筷子上还夹着一个馄饨。 也幸亏季晟钰手稳，不然的话，馄饨早就掉下去了。 看着季晟钰呆呆的样子，苏玖妍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可爱啊！ 想着，苏玖妍不自觉的伸出手，掐了掐季晟钰的脸。 季晟钰回神，侧头看向苏玖妍。 季晟钰并未发觉，此刻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助和茫然。 苏玖妍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吃不下便算了。” 声音极轻，又黏黏糊糊的，柔情似水。 苏玖妍只是想让季晟钰多吃一些，并不是让他吃撑。 吃撑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季晟钰将筷子上夹着的馄饨吃下，开口，“浪费了。” 苏玖妍摇了下头，那意思是不会浪费。 将馄饨碗挪到自己面前，指了指那几碟爽口的小菜。 “很爽口，可以尝一尝。” 刚刚季晟钰只顾着吃馄饨，并未吃小菜。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嘴唇微抿。 苏玖妍显然已经吃饱了，若是将那些馄饨吃下，肯定会吃撑。 “一人一半。” 季晟钰想分担一下。 “好啊！” 苏玖妍微微一笑，将馄饨碗挪到她和季晟钰中间。 两人一同伸手，一个用勺子，一个用筷子，将馄饨放入自己嘴里。 相视一眼，眸光温柔。 两人就那样一口接着一口吃着，细嚼慢咽。 对面，白晗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真是腻歪啊！ 尧鸿夹了一些小菜，放到白晗的碗中。 白晗回神，对尧鸿笑了笑，吃下小菜。 尧鸿也笑了，目光温柔。 说实话，他们也很腻歪。 很快，那碗馄饨就见了底。 苏玖妍揉着自己的肚子，第一次觉得腰带太紧了。 季晟钰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可仔细看，季晟钰的脊背绷紧挺直，显然他也吃撑了。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 街道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百姓们都收了摊铺，往家赶。 一天的辛苦，带着一身的疲惫，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苏玖妍托着下巴，看着外面走过的人群，似乎是受到了感染，脸上带着笑容。 她希望御国越来越好，因为她也是御国百姓的一员。 国家繁荣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多么美好啊！ 季晟钰伸手，擦去苏玖妍嘴角的汤渍，动作轻柔。 苏玖妍回神，望着季晟钰，笑得眉眼弯弯。 “玖儿，我们回去。” 季晟钰轻声说了一句。 “好。” 苏玖妍点头。 天黑了，铺子都关门打烊了。 也没什么地方可以逛了，除非去青楼妓馆。 想着，苏玖妍对白晗微微一笑。 “算算时辰，妓馆正好开门，师父要不要去逛一逛？我记得师父最喜欢逛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人都变了脸色。 尧鸿侧头，看着白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白晗眼睛一瞪，急忙开口，“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去过？” 白晗的确曾经去过妓馆，可她不能承认。 而且事出有因，她当初是去办正事的，又不是去享乐的。 季晟钰看了一眼白晗，目光微动。 她竟然去过妓馆？ 不过想想也正常，一个教徒弟媚术的人，想来对那种事是十分开明的。 “师父不必担心，我有钱。” 说着，苏玖妍顺手拿走了季晟钰腰间的钱袋。 原本季晟钰并未带钱袋，不然之前也不会让御宥瑾拿钱赔付瑶璟村的损失。 在季晟钰吩咐黎央三人的时候，黎央多了一个心眼，塞给了季晟钰一个钱袋。 季晟钰要和苏玖妍三人逛御城，自然少不了用钱的时候，总不能让白晗和尧鸿出钱。 不得不说，黎央的心思相当的缜密，做事周到。 果然，此时不就用上了吗？ 苏玖妍打开钱袋，拿了一块碎银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将钱袋扔给白晗。 白晗一侧身，躲开飞来的钱袋。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一旁，尧鸿一把接住钱袋。 “原来我不是唯一……” 尧鸿喃喃了一声，声音极小，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伤心。 白晗心头一抖，急忙对尧鸿开口，“怎么会？你就是唯一！” 白晗握住尧鸿的手，狠狠瞪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眼睛一弯，得逞的笑了起来。 她就是故意的！ 白晗眯了眯眼睛，开口，“乖徒儿，我记得你曾点过男妓啊！” 此话一出，惊的苏玖妍一口气没上来，被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 苏玖妍止不住的咳嗽，却没忘记瞪白晗。 白晗嘴角一挑，眉头也扬了起来。 来啊！互相伤害啊！ 苏玖妍没有精力搭理白晗，一把抓住季晟钰的手。 “阿晟，你听我说！” “我的确去过那种地方，可事出有因，我是为了救人！” 季晟钰眼帘微垂，一副伤心的模样。 可实际上，季晟钰并未生气。 他当然相信苏玖妍，他只是想看看苏玖妍会作何反应。 一旁，尧鸿嘴角上扬，可下一瞬就平复下去。 脑袋低垂，无声的出了口气。 幸好忍住了，不然就露馅了！ 尧鸿自然也是装的，他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误会白晗？ 哪怕那人是苏玖妍，是白晗的徒弟，尧鸿也会选择相信白晗。 况且就算去过又如何？ 尧鸿不在乎。 “我真的只是去救人的！” 苏玖妍又重复了一遍，焦急的解释。 “你敢发誓吗？” 白晗得逞的笑了。 明明苏玖妍和白晗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可此刻看白晗的神情，跟苏玖妍刚才得逞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风水轮流转，也轮到白晗看苏玖妍的热闹了。 白晗跟尧鸿十指紧握，对尧鸿挑挑眉。 那意思是让尧鸿跟她一起看热闹。 尧鸿却别开了眼，闹起了别扭。 白晗轻叹了一口气，拿过尧鸿手里的钱袋，扬了扬。 眼中充斥着无奈，同时也蕴含了笑意。 尧鸿的心思白晗怎么可能不知道？ 倾身向前，在尧鸿耳边小声说道，“这么多钱，足够我们在御城最好的客栈里过夜了。” 声音婉转，充满了媚态。 与此同时，白晗的眼神也变了，光芒闪动，魅惑迷人。 尧鸿目光一沉，抬眼，紧紧盯着白晗，就像是野兽锁定了猎物一般，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第744章 了悟 尧鸿那病殃殃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要将白晗拆吃入腹的危险。 白晗嘴角一挑，对着尧鸿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她自然不会惧怕，眼中反而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尧鸿身体一僵，心脏狂跳。 在尧鸿眼中，此时的白晗媚态十足，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尧鸿突然站起身，抓着白晗就走。 白晗也不挣扎，悠哉哉的跟在后面。 相较起来，尧鸿就显得有些急躁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听到了声响，苏玖妍也顾不得解释了，抬头看向白晗。 季晟钰也在看着白晗和尧鸿。 白晗对苏玖妍挑了下眉。 学学为师，不要害羞，要主动！ 苏玖妍脸上一红，瞪了一眼白晗。 白晗掩嘴轻笑，跟着尧鸿走了。 两人走入街道，隐入人群，渐渐消失不见。 “你师父她……” 季晟钰欲言又止，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又不能确定。 “师父用了媚术。” 苏玖妍无奈的点点头，肯定了季晟钰的猜测。 她也会媚术，对于媚术的释放格外敏感。 季晟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原来，他也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对心仪之人使用媚术？ 为什么？ 按照季晟钰的观察，尧鸿并非是被媚术迷惑，才那般喜欢白晗。 尧鸿对白晗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热烈。 白晗同样如此。 季晟钰想不明白，两情相悦的人何需用媚术？ 苏玖妍原本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 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该怎么解释？ 说白晗是为了增加情趣？ 苏玖妍说不出口。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颇有几分怪异。 可下一刻，季晟钰像是了悟了一般，眼神一动，怪异的表情也没了。 “玖儿，我跟男妓相比如何？” 闻言，苏玖妍又被口水给呛到了，抬手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季晟钰盯着苏玖妍，神情认真，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幸好此处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要是让黎央他们听到季晟钰将自己和男妓相比，季晟钰以后还如何威慑众人，统领悬剑司。 苏玖妍稳了稳气息，急忙开口，“我真的是去救人的！找男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那时刚刚十岁出头，正是对外界好奇的时候。 恰巧她们师徒两人收到了旁人的求助，那人求她们去妓馆救弟弟。 白晗本想自己去，可苏玖妍太好奇了，便跟着白晗一起去了。 白晗起了恶趣味，特意点了几个男妓给苏玖妍。 苏玖妍不是好奇吗？ 那就让她好好体会一下！ 苏玖妍一身男子装束，再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备受欢迎。 说实话，苏玖妍那时那么小，男妓们也没有想着做什么，只是觉得苏玖妍可爱，逗弄了几句而已。 苏玖妍却是招架不住了，奈何她们是来找人的，不能暴露。 无法，苏玖妍只能忍着。 每每想起来，苏玖妍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确不如他们……” 季晟钰垂下眼，神情落寞。 他不善言辞，冷淡疏离。 每一次亲近都是苏玖妍主动，的确不如那些人热情。 “怎么会？” “阿晟最好了！” 苏玖妍十分焦急，紧紧抓着季晟钰的手。 季晟钰没有说话，神情落寞。 显然，他没有被安慰到。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 季晟钰正被苏玖妍抓着，此刻一起身，季晟钰的手便被拉了起来。 “走！” 苏玖妍很是急切，拽着季晟钰就走。 季晟钰顺着力气起身，跟上。 眸光微动，眼底深处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错，季晟钰是装的。 他明白了白晗使用媚术的用意，他可耻的心动了。 如若苏玖妍也对他那么做，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如何。 季晟钰想体会一下媚术，自然，对象只能是苏玖妍。 苏玖妍拉着季晟钰走了，小五子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的背影。 微微一笑，小五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碎银子，而后开始收拾碗筷。 小五子虽然崇拜季晟钰，想时常见到季晟钰，却不会打扰。 说实话，今天能见到季晟钰，小五子已经非常开心了。 “小五子，鱼肉没有了。” 后厨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嫂嫂，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小五子回了一句。 “好！” 两个女子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带着浓浓的喜悦。 小五子看向其他几个跑堂的，开口，“收拾干净，关门打烊！” “好嘞！” 跑堂的应了一声，同样十分开心。 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馄饨铺子关了门，里面烛灯摇曳，人们忙碌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 此时，街道上，苏玖妍正抓着季晟钰大步向前。 季晟钰看了一眼四周，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便是季府。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馄饨铺子跟季府只隔了两条街。 季晟钰没有说话，安静的跟在后面。 他很好奇苏玖妍要做什么。 苏玖妍抓着季晟钰，跃上墙头，落到了季府的后院。 轻车熟路的找到季晟钰的房间，推门走入。 里面一片漆黑，苏玖妍和季晟钰却完全不受影响。 关上房门，苏玖妍将季晟钰拉到床边，不由分说的将他按在床上，欺身上去。 苏玖妍动作极快，又十分流畅，季晟钰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苏玖妍要做什么。 伸出一只手，季晟钰按住苏玖妍的肩膀，撑着她的身体，同时另一只手一撑床面，坐起身。 苏玖妍立刻环住季晟钰的脖子，将脸凑了上去。 动作急切，仿佛是要证明什么。 季晟钰侧头避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玖儿，不要那么粗暴。” 苏玖妍动作一顿，季晟钰刚刚松了一口气，苏玖妍的唇便贴在了他的唇上，动作异常轻柔。 季晟钰瞳孔一缩，心头颤栗，可同时他又有些后悔。 是不是不该装出那副样子？ 季晟钰向后躲了躲，双唇一触即分。 苏玖妍还想上前，季晟钰却是叹了一声。 “玖儿，我是假装的，抱歉。” 季晟钰真的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做的。 “你道什么歉？” 苏玖妍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等季晟钰开口，苏玖妍继续说，“我都知道。” 她当然知道季晟钰是在假装吃醋。 第745章 我爱你 说实话，苏玖妍很喜欢季晟钰对她示弱，也很开心季晟钰的改变。 两情相悦的人，总是一板一眼的相处，多无趣啊！ 正是因为开心，苏玖妍才想着做一些事。 看起来苏玖妍只有十六岁，可加上前世，她已经很大了。 对于那种事情，她很了解，也非常的期待。 一想起对象是季晟钰，苏玖妍的心就会怦怦跳个不停。 黑暗中，苏玖妍伸手抚上季晟钰的脸。 “阿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及我。” 苏玖妍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沉，满是心疼。 明明季晟钰什么也没有做错，可他却下意识道歉。 季晟钰将苏玖妍捧在掌心，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苏玖妍同样如此，可也许是性格使然，每一次隐忍的都是季晟钰。 好不容易季晟钰对她示弱，可她却又让季晟钰缩了回去。 不得不说，苏玖妍相当挫败，也很自责。 是不是她做的不够好，对季晟钰的关注不够多？ 为什么季晟钰依旧在她面前瞻前顾后，心有顾虑呢？ 亲密关系的存在不是让人约束自己的，而是一种轻松自在的关系，是可以让人肆无忌惮的展露自己的本性。 好也罢，坏也罢，都无所谓。 苏玖妍认定了季晟钰，可以接受季晟钰的一切，也喜欢看到季晟钰在她面前放肆。 可直到现在，季晟钰依然放不开。 倒也不是有所隐瞒，只是他不想伤害苏玖妍，怕自己做的过分。 苏玖妍自然明白季晟钰对她的情意，所以她在责怪自己。 若是对季晟钰多上一些心，不去将精力分给其他人，是不是会好一些？ “阿晟，我是不是很不好？” 苏玖妍低低说了一句。 季晟钰心头一颤，他发觉了苏玖妍语气中的自责。 这一刻，季晟钰想了很多。 是他给苏玖妍一种感觉，让苏玖妍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可实际上，苏玖妍已经做的很完美了。 季晟钰轻轻一拉，将苏玖妍拉入怀中。 “跟玖儿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季晟钰轻轻拍着苏玖妍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的确，是季晟钰想得太多。 他总是怕他暴露本性后会吓到苏玖妍，会伤害她。 因为他清楚对于苏玖妍，他的心思有多么龌龊和不堪。 苏玖妍不会厌弃季晟钰，可是季晟钰会厌弃那样的自己。 季晟钰总是在压制，规束自己。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样的他会让苏玖妍误会，会让苏玖妍自责。 苏玖妍将头埋在季晟钰怀里，没有说话。 她就是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给季晟钰足够的安全感，才让季晟钰那般忧虑。 “玖儿。” 季晟钰低声唤着，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心疼和怜惜。 苏玖妍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她总是会下意识寻找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去怪其他人。 此时此刻，季晟钰无比的后悔。 他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很多时候，想的多对于对方也是一种伤害。 季晟钰搂着苏玖妍的腰，一侧身，将苏玖妍放到了床上。 苏玖妍仰面躺倒，季晟钰在她的身体上方，两人的位置顷刻间调转。 季晟钰低头，吻了吻苏玖妍的额头，而后将头埋在苏玖妍的颈肩。 呼吸灼热，喷洒在苏玖妍的肩头，她的身体顿时一僵。 “我爱你。” 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季晟钰低沉又真挚的声音。 苏玖妍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脏仿佛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停跳了一瞬，随即便疯狂的跳动起来。 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跳动剧烈，声响极大。 苏玖妍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季晟钰竟然主动说了那三个字！ 明知季晟钰对她的情意，可亲耳听到，感受依旧强烈。 况且是季晟钰主动的！ “玖儿，我爱你。” 季晟钰又说了一遍，双手扣着苏玖妍的手，举到头顶，十指紧握。 “我也爱你，只爱你。” 苏玖妍眼睛晶亮，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眸。 季晟钰抬头，注视着苏玖妍，他的眼睛同样是亮的。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感受着彼此那浓烈的情意。 沉默一瞬，季晟钰低下了头。 苏玖妍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了笑，满脸期待。 可苏玖妍并未等到季晟钰的亲吻，睁开眼睛，发现季晟钰正在看着她，眼底带着打趣的笑意。 苏玖妍脸上一红，又羞又怒，狠狠瞪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嘴角上挑，竟然笑了出来。 苏玖妍大睁着眼睛，极力想要看清楚。 奈何屋子里实在是太黑，虽说能看到彼此，却也只能看个大概。 苏玖妍想要抽出手，摸一摸季晟钰带笑的脸，手却被季晟钰紧紧握着。 季晟钰再次低头，在苏玖妍的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苏玖妍尚未来得及感受，季晟钰已经离开了。 微微侧身，躺在苏玖妍身侧，松开手，向下移了移，搂住苏玖妍的腰。 “玖儿，好好睡一觉。”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苏玖妍嘴巴微张，此刻才反应过来，侧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紧闭双眼，呼吸平稳。 苏玖妍撇了撇嘴，无声的叹了口气。 唉！不能操之过急啊！ 季晟钰能主动表明心迹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进步，就是一件好事。 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反正苏玖妍只认定了季晟钰一个人，以后的日子还长。 想着，苏玖妍转过身，和季晟钰面对着面。 尽管黑蒙蒙的，却也遮不住季晟钰那张完美的脸。 苏玖妍嘴角上扬，挪动了一下，缩到季晟钰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当苏玖妍闭眼后，季晟钰却是睁开了双眼。 看着苏玖妍安静的睡颜，季晟钰扬起了唇角。 笑容浅淡却温柔，眸光柔和。 怀里的人是他一生中唯一的珍宝，有她在，季晟钰心便会无比安定。 睡意来袭，季晟钰缓缓闭眼。 今日两人折腾了一天，都很是疲惫，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无人知晓，在漆黑的房间里，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正紧拥着彼此。 与此同时，御城内的一间客栈，最顶层的房间里，红烛燃烧，整个屋子都被照得红彤彤的。 白晗一身红色纱裙，斜靠在床上。 纱裙轻薄，肌肤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双腿裸露在外，眸光流转，正看着对面的尧鸿。 第746章 和盘托出 尧鸿目光暗沉，情欲层层叠加。 白晗嘴角一挑，对尧鸿勾了勾手指。 尧鸿倾身上前，大手一挥，烛火瞬间熄灭。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可黑暗并未阻挡两颗炙热的心，紧贴着彼此，感受着彼此。 吴府。 尽管夜深了，却是灯火明亮。 吴绛没有去休息，依旧在书房内处理事务。 坐在椅子上，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在吴绛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主子，线人来报，在御城里看到了季晟钰和苏玖妍，身旁跟着一男一女。” 黑衣人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吴绛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去找了闳锴，以闳锴的性子，肯定会立刻行动。 果然，苏玖妍失踪了。 季晟钰等人并未封锁消息，吴绛从那些江湖人口中听说了此事，本以为是闳锴动了手。 可是为什么苏玖妍又出现了？ 是闳锴失手了，还是只是一场误会，闳锴根本就没有动手？ 吴绛思索着，眉头越皱越紧。 黑衣人也不言语，低垂着头。 好半晌，吴绛才收回了心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事情处理的如何？” 找黑衣人来，不只是为了苏玖妍的事，也是因为那个一只耳朵的男人。 廖源被抓了，吴绛得知此事后，率先想的不是如何营救，而是斩断和廖源的所有联系。 “回禀主子，都处理干净了，知情人全都被封了口，不会有人查到他跟我们的关系。” 黑衣人如实回答。 吴绛点点头，抬手挥了挥，示意黑衣人退下。 黑衣人施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吴绛放下手中的信函，抬起头，目光暗沉。 他跟闳锴的合作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派其他人去探查，只能他自己去。 可眼下的事情太多了，三天后就是科考和武试了，吴绛不只要处理公务，也要安排人手，实施他自己的计划。 可闳锴那边又不能不去，吴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吴绛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信函上。 今日太晚，明日继续打探消息，若是苏玖妍依旧无事，再去找闳锴也不迟。 不是因为吴绛放心闳锴，觉得他不会出事，而是吴绛心有顾虑。 如若今晚就去找了闳锴，显得他太过于急切了。 吴绛和闳锴只是合作关系，互利互惠，一旦吴绛落了下风，那么闳锴肯定会顺杆往上爬，夺取更多的利益。 吴绛不想让闳锴有机会跟他讨价还价，暂时压下了此事。 预感只是预感，并不能让吴绛放弃握在手中的利益。 皇宫门口，苏缙和御宥瑾并肩走出，闵竹跟在后面。 只有三人，禁卫军已经归还给了皇帝。 御宥瑾和苏缙向皇帝复命，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皇帝并未说什么，只是留下苏缙吃饭。 至于御宥瑾，则被皇帝赶去了妘妃那里。 御宥瑾和苏缙是外男，不便在皇宫里多留，吃完饭后，两人就走了。 御宥瑾面带笑容，浑身轻松，似乎心情不错。 苏缙却是微微皱眉，神情严肃。 想来皇帝是和苏缙说了些什么。 御宥瑾自然是发现了苏缙的不同，却没有多问，跟苏缙告了辞，便带着闵竹走了。 御宥瑾和闵竹没有回府，而是向着城外走去。 苏缙则是走上了另一条街道，回了苏府。 苏府一片漆黑，可后院的一间房间却是烛光明亮。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两个人影，一坐一站。 苏缙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屋里的两人立刻转头，是蔺绮茹和书华。 苏缙看着蔺绮茹，神情凝重。 蔺绮茹心头微动，对书华挥了挥手。 书华施了一礼，缓步退下，十分细心地关上了房门，屋内顿时只剩苏缙和蔺绮茹两人。 蔺绮茹指了指桌子对面，示意苏缙坐下。 苏缙坐到了椅子上，蔺绮茹给他倒了一杯茶。 苏缙没有喝，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蔺绮茹默默听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也听说了苏玖妍被抓走的消息，虽然她知道苏玖妍很强，苏缙等人也一定能找到苏玖妍，可依旧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听到苏玖妍无事，蔺绮茹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到这么晚，为的就是听到苏玖妍平安。 苏缙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蔺绮茹看着苏缙，发现他那凝重的神情并未散去多少。 显然，苏缙的严肃并非是因为苏玖妍。 “可有发生什么事？” 蔺绮茹给苏缙添茶，主动询问。 苏缙握着茶杯，低声说了一句，“蔺荞回来了。” 蔺绮茹手一抖，茶壶歪了一下，茶水洒了苏缙一手，衣袖也湿了。 幸好茶水不算太烫，苏缙皮糙肉厚的，没有被烫伤。 蔺绮茹急忙稳住心神，将茶壶放到桌子上，拿了帕子，要给苏缙擦手。 苏缙接过帕子，却没有擦水渍，只是看着蔺绮茹。 蔺绮茹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她怎么会回来？难不成……” 说到此处，蔺绮茹噤了声，抬头看向苏缙，目光闪动。 “我是在养心殿外见到她的。” 苏缙回想着。 之前他入宫复命，皇帝留他吃饭。 有公公带苏缙去其他大殿里等候，走出养心殿时，正好撞上了风尘仆仆的蔺荞。 蔺荞一身黑袍，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了一张脸。 若不是蔺荞对苏缙点头示意，苏缙也不会看到蔺荞的脸。 蔺荞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入养心殿。 在公公的催促下，苏缙也没有机会询问，去了其他的大殿。 吃饭时，苏缙问了皇帝。 皇帝并未隐瞒，他若是不想让苏缙知道，就不会让苏缙和蔺荞遇上了。 皇帝将他的打算和计划和盘托出，苏缙越听越是心惊。 皇帝要用自己为饵，钓出潜藏在暗中所有的鱼。 吴绛和皇后狼子野心，却也只是表面的势力，虽说拥有滔天的权势和强大的力量，可隐藏在暗处的人也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藏的极好，随时都准备着下黑手。 如果不能一网打尽，将永无宁日。 想要将那些人引出来，自然要给他们足够的诱惑。 皇帝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说实话，苏缙不想让皇帝涉险。 于公，皇帝是一国之君，他要是出事了，御国必会动荡不安。 苏缙作为臣子，必须要保证皇帝的安全。 第747章 打劫 于私，皇帝和苏缙关系匪浅，可以将后背交托给彼此，是生死之交。 苏缙非常在乎皇帝，自然不愿意皇帝以身涉险。 毕竟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确定皇帝不会出事。 一旦有危险，国家换主，苏缙也会失去唯一的朋友。 苏缙本想劝说皇帝，却被皇帝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是唯一的选择，我要给下一代一个崭新的朝堂。” 皇帝的话萦绕在耳边，而皇帝那坚定的眼神也让苏缙无话可说。 皇帝下定了决心，事情正一步步向皇帝设想的方向发展。 苏缙劝阻不了，只能尽力保住皇帝。 皇帝答应了苏缙的保护。 两个各退一步，不再讨论这件事，开始吃饭。 皇帝倒是很开心，有说有笑。 可是苏缙却一直紧绷着。 之所以要跟蔺绮茹说见到了蔺荞一事，也是征询了皇帝的意见。 况且蔺荞是蔺家人，蔺绮茹总会知道。 现在说，也能提前做些准备。 皇帝信任蔺家，苏缙也信任蔺家。 蔺绮茹相当聪明，仅仅几句话，她就想明白了一切。 “我去找父亲。” 蔺绮茹站起身，向外走。 “等一下。” 苏缙突然出声。 蔺绮茹侧头，看向苏缙。 只见苏缙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函，递给蔺绮茹。 蔺绮茹接过，信封上并无署名。 摸起来很厚实，想来里面放了不少纸张。 “陛下让我交给你，再交给武侯。” 苏缙说了一句。 他之所以说那么多，也不只是想让蔺绮茹知晓，而是需要蔺绮茹将信函带给蔺桀。 皇帝不想大张旗鼓的召见蔺桀，也不信任其他人去传口信，而苏缙和蔺绮茹是皇帝信任的人，所以才会将信函给了苏缙。 “我明白了。” 蔺绮茹重重点头，大步走出房间。 事不宜迟，不能耽搁。 早些告知蔺桀，蔺桀也能早些准备。 苏缙站起身，也离开了。 他也要安排人手，为之后的事做准备。 武侯府，蔺桀刚要睡下，便听人来禀报，说是蔺绮茹回来了。 蔺桀立刻穿好衣服，去了书房。 书房里，蔺绮茹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杯。 她没有喝，眉头微皱，神情凝重。 蔺桀大步走入，屏退左右。 蔺绮茹深夜来此，肯定有要事。 书房的门从外面关上，侍卫都退下了。 “乖女儿，可是有事找为父？” 蔺桀直接询问。 蔺绮茹点了点头，将那封信函交给蔺桀。 蔺桀看着蔺绮茹，目露不解。 “今天苏缙在养心殿外看到了荞儿，陛下特意让我将信函交给父亲。” 一句话，解释了所有。 蔺桀眉头一皱，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开信函看了起来。 里面的确有好几张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蔺桀辅佐皇帝那么多年，一眼就认出了皇帝的笔迹。 蔺桀凝神看着，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全部看完后，蔺桀将信件放到一旁的油灯上方。 刺啦一声，信件点燃。 信封也没有被放过，被烛火烧成了灰烬。 火光映照在蔺桀的脸上，蔺绮茹看到了蔺桀凝重的神情。 蔺桀转头，看向蔺绮茹。 “乖女儿，今晚在侯府睡吧！” 看着蔺桀那故作轻松的样子，蔺绮茹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皇帝交代蔺桀的事肯定不简单，蔺绮茹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多一个人知晓就会多一分危险。 蔺绮茹很有分寸，反正蔺桀也不会伤害她，能告诉她的时候自然就告诉她了。 蔺绮茹对蔺桀施了一礼，走出了书房。 在丫鬟的带领下，蔺绮茹回了房间。 蔺桀却是睡不着了，大喊了一声。 “来人！” 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书房。 蔺桀压低声音，对黑衣人吩咐了几句。 黑衣人点头，闪身离去。 蔺桀背负双手，皱着眉，低声叹了一句，“要变天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在忙碌，心神不宁。 但苏玖妍和季晟钰却是睡得极其安稳，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苏玖妍睁开了眼睛。 季晟钰早就醒了，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开口，“阿晟，早！” 与此同时，季晟钰也开了口，“玖儿，早。”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一个清脆悦耳，活力满满，一个略微有些暗哑，带着浓烈的情感。 经由昨晚的事，季晟钰彻底敞开了自己，不再隐藏他对苏玖妍的情愫。 “我去拿衣服。” 季晟钰说着，轻轻吻了一下苏玖妍的额头，起身下了床。 苏玖妍呆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对于季晟钰的主动，苏玖妍尚未适应，感受着额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心头悸动。 也不知苏玖妍想到了什么，脸上漫上了一层红晕，一掀被子，将自己蒙住。 房门打开又关上，显然是季晟钰出了门。 片刻后，季晟钰回来了。 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身衣服。 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季晟钰又去拿了铜盆和帕子。 准备好一切后，季晟钰关上了房门。 “玖儿。” 季晟钰唤了一声，走入里间。 映入季晟钰眼帘的是团成了一团的被子，苏玖妍正躲在里面。 季晟钰心头一软，眼底漫上了一抹浅笑。 “玖儿，该起床了。” 说着，季晟钰坐到床榻上，轻轻拽了拽被子。 被子拱了拱，向季晟钰所在的方向移动。 下一刻，被子张开，直接将季晟钰给蒙住了。 苏玖妍伸手抓着季晟钰，将他按在床上。 “别动！打劫！” 被子里传来苏玖妍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两人裹在被子里，可惜被子不够大，两人的下半身露在了外面。 季晟钰没有挣扎，乖乖的躺在床上。 被子里狭小又漆黑，目不视物，却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喷洒在脸颊上的灼热的气息。 “劫财劫色？” 一声询问，语调微扬，可以听出，季晟钰心情极好。 “都劫！”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开口。 “玖儿，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季晟钰语气含笑，轻柔无比。 “怎么？你不满？” 苏玖妍眉头一扬，略显自傲。 “不敢。” 季晟钰轻轻摇头，随即继续开口，“玖儿莫不是忘了，此处是我的房间。” 苏玖妍眨眨眼，似乎没能明白。 季晟钰一手揽住苏玖妍的腰，一手抚上苏玖妍的后脑，轻轻一按，苏玖妍顿时低下了头。 第748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的地方，我做主。” 季晟钰在苏玖妍耳边说了一句，随即一翻身，将苏玖妍压在了身下。 动作剧烈，被子也被掀下去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脸露了出来。 苏玖妍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上，眸光潋滟，水汪汪的。 季晟钰的衣服也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玖妍刚刚的偷袭，季晟钰的衣襟被扯开了，露出了洁白的胸膛。 季晟钰的皮肤很白，也很光洁。 苏玖妍视线下移，盯着季晟钰裸露的皮肤看着。 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 季晟钰则是低下头，吻上苏玖妍的嘴唇。 苏玖妍眯起了眼睛，感受着季晟钰那炙热的气息，以及掌心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轻轻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苏玖妍尚未满足，季晟钰就离开了。 苏玖妍嘴角一撇，颇有些幽怨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轻轻弹了一下苏玖妍的脑门，开口，“该起床了。” “好。” 苏玖妍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 两人一起下了床，去外间洗漱。 季晟钰要快一些，洗了一把脸，便拿了衣服去里间换。 苏玖妍没有偷看，梳着头发。 昨晚都睡在一起了，何必要偷看？ 如果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很快，季晟钰便换好衣服出来了。 一身黑色锦袍，腰间缠着一条红色的腰带，手拿黑玉玉冠，头发披散。 房间里只有一个铜镜，在苏玖妍面前。 季晟钰若是想束发，需要对着铜镜。 此刻，苏玖妍也披散着头发。 看了季晟钰一眼，苏玖妍突然笑了起来。 季晟钰走来，目露询问，他有些不解苏玖妍为何发笑。 苏玖妍拉过季晟钰，让他坐到自己身旁。 “阿晟，你看我们像不像两个疯子？” 苏玖妍挪了一下铜镜，铜镜里顿时出现了两人披头散发的脸。 头发凌乱，几缕发丝飞了起来，的确很像两个疯子，而且是两个容貌绝美的疯子。 “的确。” 季晟钰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披头散发，可跟苏玖妍在一起，他的心情格外好。 苏玖妍又笑了笑，从季晟钰手里拿过玉冠。 “我帮你束发。” 不等季晟钰拒绝，苏玖妍便站起身。 季晟钰默默调整了一下铜镜的角度，确保他可以时刻看到苏玖妍。 苏玖妍一手握着季晟钰的头发，一手拿着木梳。 苏玖妍的动作不算流畅，她是第一次给男人束发。 但苏玖妍不笨，很快就降服了头发，将头发束起。 黑玉发冠一戴，季晟钰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说起来，苏玖妍给季晟钰买了很多衣服，不只有浅色的，也有黑色的。 她虽然喜欢看季晟钰穿浅色衣服，却也尊重季晟钰。 今日季晟钰穿的就是苏玖妍给他买的黑色锦袍，全身上下，连配套的配饰都是苏玖妍买给他的。 苏玖妍看着铜镜里季晟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满意的点点头。 就这张脸，就算散着头发，也是赏心悦目的。 苏玖妍也不耽搁，拿了自己的衣服，走入里间。 里间和外间只隔了一个屏风，苏玖妍也不扭捏，在屏风后解开了腰带。 都在一个床上睡了，有什么可扭捏的？ 相较于苏玖妍的坦然，季晟钰的身体却僵了僵。 他面对着铜镜坐着，从铜镜里可以看到屏风后苏玖妍若隐若现的身形。 季晟钰心头一颤，急忙闭上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头翻腾起的情欲。 面对心上人，没有人可以冷静，只是现在不行。 苏玖妍和季晟钰面对的危险太多，季晟钰没有心思做那种事，况且苏玖妍的年纪太小了，恐怕会伤到身体。 尽管很多女孩子都是在十六七岁时嫁人生子的，可毕竟对身体有损伤。 季晟钰不想伤害苏玖妍，他心甘情愿的等苏玖妍长大。 苏玖妍的动作也很快，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一身红色长裙，外罩红色外衫，外衫由锦缎缝制，看起来有几分雍容华贵之感。 衣服十分合身，一看就知是特意给苏玖妍准备的。 “阿晟，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苏玖妍眼睛晶亮，开心的问着。 她很喜欢身上这件衣服，不只因为是季晟钰准备的，也很符合苏玖妍的喜好。 “上次之后。” 季晟钰睁开了眼睛，回答。 上一次，季晟钰带苏玖妍来了季府，让苏玖妍看了他的秘密。 那之后，季晟钰便吩咐人去准备了很多衣服和首饰。 都是苏玖妍的尺寸，也都很适合苏玖妍。 季晟钰拉开面前的抽屉，总共有八个抽屉，里面放着首饰和胭脂水粉，摆放整齐，而且都是配套的。 他不太了解女孩子用的东西，所以买了很多，都放在了抽屉里，供苏玖妍挑选。 苏玖妍看着那几抽屉的东西，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此处是季晟钰的房间，可他却准备了女孩子的东西。 显然，是特意给苏玖妍准备的。 也就是说，季晟钰很期待苏玖妍跟他一起生活。 想着，苏玖妍笑了。 上前，亲了一下季晟钰的侧脸。 “阿晟，我以后会常来的！” 既然季晟钰那般期待，苏玖妍自然不会辜负。 “嗯。” 季晟钰轻轻应了一声，耳朵有些发红。 刚刚在床上打闹时都没有如此羞涩，可此时听到苏玖妍那句承诺，季晟钰的心怦怦乱跳。 “要我帮忙吗？” 看着苏玖妍坐到铜镜前，季晟钰问了一句。 “好啊！” 苏玖妍没有拒绝。 在苏玖妍的指导下，季晟钰将发簪插入苏玖妍的发间。 发簪顶端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和那一身红色长裙十分相配。 苏玖妍就该穿颜色鲜艳的裙子，佩戴璀璨夺目的配饰。 头发挽起，用饰品固定，最上方插着季晟钰挑选的红宝石发簪。 略施粉黛，增添气色。 原本苏玖妍就气色极佳，皮肤也极为白嫩，本不必涂脂抹粉。 可苏玖妍发现了季晟钰眼中的好奇和求知欲。 他第一次见女人用脂粉，那一套套的东西，他十分好奇。 为了满足季晟钰的好奇心，苏玖妍一样样的介绍，抹在脸上，让季晟钰看效果。 季晟钰表情认真，不住的点头，时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 苏玖妍耐心的解答。 等到全部介绍完，苏玖妍也梳好了妆。 起身，在季晟钰面前转了一圈。 第749章 受宠若惊 “怎么样？” 苏玖妍对于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可她却想听一听季晟钰的评价。 意思就是，她想听季晟钰夸她。 “倾国倾城，窈窕动人。” 季晟钰语气真挚，眼神却从上到下，一寸寸的看着，眸光微暗。 苏玖妍粲然一笑，微微挑眉，“那我们走吧！” “好。” 季晟钰点头。 两人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院落里空无一人，一片安静。 按道理来说，季府多出了两个人，肯定会有人发现。 是季晟钰特意嘱咐了，不让人来后院。 两人毕竟尚未嫁娶，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苏玖妍也没多说，跟季晟钰一起跃上墙头。 季府后门，匹马早已备好。 同样的，后门处也只有马匹，没有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翻身上马，轻轻一拍马屁股，马顿时飞奔向前。 天光已然大亮，百姓上了街，开始了新的一天。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城门，直奔程家村。 此刻，程家村，炊烟袅袅，众人正在吃早饭。 江湖人站在远处，观望着。 昨日被驱散，并且得知了苏玖妍失踪的消息。 今天一大早，江湖人就来了，想要探听一下消息。 对于江湖人来说，苏玖妍十分重要，是他们唯一了解药王谷和寒体的机会。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人，无比热闹的营地，江湖人有些懵了。 结果到底如何？ 有没有找到苏玖妍？ 江湖人满心急切，有人按耐不住，向营地靠近。 刚刚走到擂台的所在地，就被花隐楼成员拦下了。 “苏楼主如何了？” 男人不敢耽搁，直言自己的目的。 成员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男人。 此时，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下合作是否能继续。” 成员们依旧一言不发。 他们有他们的坚持，绝对不会透露任何一点关于苏玖妍的消息。 又有几个江湖人走来，同样急切的询问。 可回应江湖人的只有沉默。 就在此时，马蹄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 众人纷纷转头，看到了骑马飞奔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吁！” 苏玖妍勒紧缰绳，停在一众江湖人面前。 低头俯瞰众人，微微一笑，“你们在找我？” 成员们的眼睛瞬间亮了，江湖人也默默松了口气。 “苏楼主，我们的合作？” 江湖人询问着，直奔主题。 “自然是有效的，只要让我觉得你们值得，就会履行承诺！” 苏玖妍朗声回答。 江湖人彻底放松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吃完早饭，打擂继续。” 苏玖妍说完，翻身下马，和季晟钰一起走入营地。 成员们自然不会阻拦两人，向两侧分开，让开了一条路。 得到了苏玖妍的回应，江湖人也不再纠缠，转身走了。 营地内，一块空地上，摆放着数十个桌子，众人正围着桌子吃早饭，苏铭曦等人都在。 昨晚众人忙的团团转，所以食材买的晚了些，早饭也比平常晚了一会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苏玖妍的声音一响起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看着大步走来的苏玖妍和季晟钰，全都笑了起来。 “姐姐！这里！” 苏铭曦对苏玖妍用力挥着手。 苏玖妍点头，和季晟钰一起走了过去。 有两个空位没有人坐，像是专门给苏玖妍和季晟钰准备的。 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刚刚坐稳，几只手便伸了过来。 苏铭曦端着一屉包子，汐月拿着一碟煎饺，云淮盛了一碗粥。 三人一同将东西递到苏玖妍面前。 云韶笑了笑，往苏玖妍眼前放了几碟小菜。 只吃主食也不行，要配着小菜吃。 至于其他人，也都拿着各种各样的吃食，看那样子是打算给苏玖妍，只是动作没有苏铭曦几人快。 苏玖妍嘴巴微张，看着目光殷切的几人，目露无奈。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让她把桌子上的东西都吃了啊！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对几人笑了笑，“我自己来。” 苏铭曦等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将东西放下，却悄咪咪的向苏玖妍面前挪动了一下。 半边桌子顿时空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堆在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眨眨眼，拿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手。 一旁，御宥瑾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季晟钰。 季晟钰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碗牛肉面。 “我特意给你留的！” 御宥瑾眼睛晶亮，好似是在邀功。 “嗯。” 季晟钰接过面碗，找了一个空隙放下，吃了起来。 御宥瑾摸着下巴，眼睛微眯。 不对啊！ 季晟钰怎么那么乖顺？ 御宥瑾习惯了季晟钰对他的挤兑，一时之间倒有些不适应了。 一侧，闵竹碰了一下御宥瑾。 御宥瑾回神，看到了闵竹推到他眼前的茶杯。 御宥瑾了然，拿起茶杯，放到了季晟钰的手边。 季晟钰有一个习惯，每当他吃一些油腻吃食的时候，就会喝茶。 牛肉面里有不少牛肉，汤汁上也飘着油花。 对于季晟钰来说，已经算是油腻了。 虽说不喝茶也没什么，可既然有条件，为什么不准备呢？ 御宥瑾和闵竹都想季晟钰能顺心。 也许不能为季晟钰解决什么大事，可小事却是能帮得上忙的。 季晟钰看了一眼茶杯，对御宥瑾点了下头，目光温和。 御宥瑾挠了挠头，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不太对劲。 季晟钰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细嚼慢咽，余光一瞥，发现御宥瑾正盯着他看。 抬眼，直视御宥瑾，目露疑惑。 御宥瑾咂吧了一下嘴，依旧觉得哪里不太对。 季晟钰看了看御宥瑾那碗吃了一半的牛肉面，已经没有热气了。 伸手，掌心贴着碗。 内力涌动，面碗立刻冒出了热气。 季晟钰是天生寒体，内力是冰寒的。 可内力毕竟是季晟钰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想要热一碗面还是能做到的。 御宥瑾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大了。 “吃吧。” 季晟钰说了一句，便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面，时不时抿一口茶。 一大早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胃里暖暖的，的确很舒服。 御宥瑾依旧保持着震惊的状态，颤颤巍巍的捧起碗，瞄着季晟钰，受宠若惊。 这还是那个冷淡又腹黑的季晟钰吗？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体贴了？ 第750章 拒绝 御宥瑾吃了几口，食不知味。 “苏小姐，你昨晚对晟钰做什么了？” 御宥瑾不是一个能憋的住话的人，有疑惑就想问出来。 苏玖妍正在喝粥，听到此言，直接被粥给呛到了。 若是其他问题也没什么，御宥瑾的话让苏玖妍想起了昨晚季晟钰在她耳边不断的表明心迹。 声音暗哑低沉，情愫浓烈。 耳边萦绕着那三个字，恍惚间，苏玖妍再一次感受到了气息喷洒在耳侧的感觉，脸顿时红了。 幸好她被呛了一下，用咳嗽带来的反应掩盖住了她的羞涩。 苏铭曦几人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季晟钰。 虽然看不出苏玖妍的害羞，可从苏玖妍那么大的反应里已经可以窥见出一些。 而且今日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换了一身衣服，若是说什么也没有发生，几人根本不信。 几人一边吃着，一边瞄着两人，眼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苏铭曦对御宥瑾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接着问啊！ 苏铭曦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怕被苏玖妍教训。 可御宥瑾不一样。 御宥瑾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就算被苏玖妍和季晟钰教训，那也跟他没关系。 说实话，苏铭曦就是在拱火。 御宥瑾微微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他自然清楚苏铭曦的用意和想法，架不住他自己也好奇，也想问。 憋着不问不是御宥瑾的风格，他宁愿挨打，也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季晟钰轻轻拍着苏玖妍的后背，给她顺气。 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喝了一口。 清香的茶水入口，苏玖妍舒服了不少，咳嗽声也止住了。 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 季晟钰和苏玖妍并未注意到那个茶杯是季晟钰用过的，就算注意到了，两人也不在意。 可苏铭曦几人的眼睛却瞪大了。 两人共用一个茶杯，那么的自然，看来私底下两人没少亲昵啊！ 御宥瑾一歪头，盯着茶杯看。 几人也都看着茶杯，脸上带着打趣的笑。 苏玖妍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一眼茶杯，眨了眨眼睛。 “苏小姐，那个茶杯是晟钰的。” 御宥瑾直接挑明，嘴角扬起了笑容。 苏铭曦几人目光闪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嗯，怎么了？” 苏玖妍反问，又喝了一口，神色中带着几分肆意。 她就是跟季晟钰用一个茶杯了，那又怎样？ 如此反应让几人都是一挑眉，下意识看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的手依旧放在苏玖妍的后背上，轻抚着，察觉到众人的注视，眉头微微一扬，神色坦然。 苏玖妍那般自在坦然，他也不能拖后腿。 若是以前，恐怕季晟钰会心有忐忑，顾虑很多。 可经过昨晚，季晟钰想明白了。 他的忧虑和退缩，才是对苏玖妍最大的伤害。 御宥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着，嘴角的笑渐渐扩大。 “自然是没什么。” “不过苏小姐可否给我解惑？” 御宥瑾又重新提起了那个问题。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手指微微一缩。 说出来也没什么，可季晟钰有私心，他不想让苏玖妍告诉几人。 苏玖妍眉头一挑，简言意骇的吐出一个字。 “不。” 她当然不会说出昨晚的事，那是她和季晟钰的小秘密。 果断干脆的拒绝，让几人都惊了一下。 以往苏玖妍对几人相当纵容，从来不会拒绝。 就算有什么不能说的，也会用开玩笑的方式略过，或者转移话题。 眼下，苏玖妍却是对几人露出了锋芒。 苏玖妍牵起季晟钰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虽然在笑，眼神却是坚定的。 昨晚苏玖妍也反思了自己，虽说季晟钰觉得都是他的问题，可苏玖妍不那么觉得。 苏玖妍清楚的意识到，她对季晟钰的在意不够。 诚然，季晟钰是特殊的，是苏玖妍的唯一。 可苏玖妍对于苏铭曦等人也相当纵容，很多时候都会忽略季晟钰的感受。 越是亲密的人，越是容易被忽视。 苏玖妍想要改变，她要坚定不移的选择季晟钰，不论在什么样的境况下，不论面对的人是谁。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眸光温柔。 说不触动是假的。 也许以前季晟钰不在意，因为他明白苏玖妍。 但现在，季晟钰却有一些些在意了，因为他不再压制自己对苏玖妍的占有欲。 没有人不想独占自己的心上人，季晟钰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苏玖妍的好，也可以接受苏玖妍心怀天下，怜悯世人，但他也想成为苏玖妍唯一的坚定的选择。 以往季晟钰习惯了压制，觉得自己过分。 如今他的想法变了，季晟钰试探的露出自己獠牙，让苏玖妍注意到。 苏玖妍感受到了，并且坚定的选择了他，拒绝了御宥瑾他们。 “不说就不说，怎么还吓唬人啊？” 御宥瑾一撇嘴，颇有几分委屈。 问不到就算了，他也只是憋不住而已，并不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什么时候吓唬你了？” 苏玖妍一愣，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 “刚才啊！” 御宥瑾言之凿凿，而后看向苏铭曦几人。 “你们说是不是很吓人？” 苏铭曦几人的反应相当一致，一扭头，装作没看到。 御宥瑾眼睛一瞪，气愤的开口，“一群不讲义气的！” 几人抬头望天，一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御宥瑾气结，翻了个白眼。 闵竹端来一碟煎饺，放到御宥瑾面前。 “殿下，驴肉煎饺，尝一尝。” 御宥瑾眼睛一亮，立刻夹了一个，吃了起来。 眼睛微眯，满足状。 吃开心了，他也忘了刚才的事。 苏铭曦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松了口气。 幸好御宥瑾没有计较，不然他们可惨了。 别看御宥瑾不会武功，可他嘴上却不饶人。 若是被御宥瑾盯上，几人肯定会遭殃。 思及此，几人全都看向闵竹，眼里带着几分感激。 闵竹没什么反应，只是对几人点了下头，而后又给御宥瑾拿来了烧麦。 御宥瑾尝了一个烧麦，眼睛顿时弯了起来，十分享受。 苏铭曦几人彻底放了心，视线一转，看向了牵着手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也在吃东西，幸好季晟钰的胳膊足够长，可以牵住苏玖妍的手。 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眼，眼里只有彼此，满眼柔情。 第751章 被嫌弃了 几人下意识想起了刚刚苏玖妍那坚定的眼神。 说实话，几人并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几人希望苏玖妍能有一些锋芒，特别是面对亲密之人时。 诚然，几人确定他们不会背叛苏玖妍，也不会伤害苏玖妍。 但是有些时候，是要保持一些距离和分寸的。 苏玖妍的纵容时常让他们忽略分寸感，会冒犯到苏玖妍，特别是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事情上。 如今苏玖妍明确的拒绝，对谁都好。 苏铭曦几人乐意看到苏玖妍的改变。 钟离奕和安姝茵相视一笑。 比之苏铭曦等人，两人和苏玖妍的关系比较特别。 两人不会打探苏玖妍的事情，也没有苏铭曦他们那般喜欢看热闹，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一旁，御轩洛轻轻一笑，给御皓羽和九公主夹菜。 不夹不行啊，菜都被摆在了苏玖妍面前，相较于御皓羽和九公主，御轩洛坐的位置更容易夹到菜。 谦珩坐在御轩洛身侧，比御轩洛更加靠近饭菜。 看到御轩洛的动作，谦珩立刻伸手端来了几碗馄饨，放在御轩洛面前。 御轩洛刚刚拿完煎饺，看到了眼前的馄饨，眨了眨眼睛。 谦珩对御轩洛笑了笑，两人目光微闪，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同起身，一同伸手，拿来了几碟小菜。 两人倒是毫不客气，大家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可客气的。 此时，霜菱带着一众花隐楼成员走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 人数众多，吃的也多，桌子根本摆不下，霜菱生怕众人吃不饱，吃完一批便又上一批。 霜菱给其他桌添了一些，正好走到苏玖妍这一桌。 看着桌子一半空着，一半堆得满满当当，霜菱顿时笑了。 不用问都知道，是苏铭曦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恰巧，看到了谦珩和御轩洛的动作，霜菱挥了挥手。 成员们上前，将托盘里的吃食放到空着的地方，同样摆得满满的。 “多吃些，管够！” 霜菱忍不住笑，语气里都带着笑音。 一群在外叱咤风云的人物，单拎出来哪一个都能独当一面，此刻却在一个桌子上抢吃食，说出去都没人信。 苏铭曦他们抬头望天，装作没听到。 谦珩几人对霜菱笑了笑，一副无奈的模样。 御宥瑾专注吃着煎饺，闵竹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霜菱脸上带笑，看着苏玖妍的眼里满是打趣。 苏玖妍脸上一红，瞪了一眼苏铭曦几人，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季晟钰放下筷子，抬手，宽大的袖子垂落，将苏玖妍挡住。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渐渐散去。 抬眼，对上了季晟钰含笑的眼眸。 苏玖妍眨眨眼，有些别扭的转开了头。 季晟钰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放下了手。 苏铭曦等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比之前更加腻歪了。 霜菱笑了笑，转身走了，继续去其他桌添菜。 苏玖妍所在的桌子处于正中间，四周围了不少桌子，坐着其他人。 雅薇等人一桌，季殊和蒋蔓姐弟也在，那四个花隐楼的长辈并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此时，蒋蔓姐弟脸上带笑，一个盯着苏玖妍看，一个正看着苏铭曦。 季殊却是看不过来了，众人的一举一动他都想画下来，眼睛瞪大，默默记下。 髅妖婆带着麦芽的奶奶和鬼叔几人，再加上黎央他们，坐在另外一桌。 气氛有些诡异，黎央几人不搭理鬼叔他们，最多就是抬头看几眼，多数时候都是埋头吃饭。 鬼叔几人就有些尴尬了。 说起来，他们和苏玖妍算是敌对关系。 可因为被苏玖妍控制了，不得不跟着髅妖婆。 另外两桌则是封焕等人。 此刻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苏玖妍他们。 没办法，苏玖妍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在座的众人跟苏玖妍或多或少都有关系，只要苏玖妍有动作，就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苏玖妍毫不在意，哪怕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也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在笑闹中，一顿早饭吃完了。 霜菱带人撤下了碗碟，开始收拾。 众人都跟着一起忙活，苏玖妍也想帮帮忙，却被雅薇给推走了。 知道苏玖妍不在意那些，可是雅薇几人很在乎。 若是让旁人看到花隐楼楼主跟他们一起收拾碗碟，威严何在？ 苏铭曦几人也想帮忙，就连黑鹰都摇摇晃晃的走来。 霜菱目露无奈，抓住云韶，示意让她管管黑鹰。 云韶揪住黑鹰，将它拽走了。 黑鹰体型巨大，站在路中央，十分碍事。 至于苏铭曦几人，也被汐月和泠儿她们给推到了一旁，脸上带着嫌弃之色。 指望苏铭曦几人帮忙？ 他们不捣乱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止他们，御轩洛几人也被推走了。 对于御轩洛几人，众人倒不是嫌弃，只是他们身份特殊。 就算脾气再温和的皇子公主，那也是凤子龙孙啊！ 谁敢让他们做事啊！ 御轩洛几人也明白，老老实实的让开路。 季殊，蒋蔓和蒋慎三人两手空空，被成员们推着走。 三人反抗不得，只好乖乖走到一旁。 谦珩刚刚拿起一个空碟子，就被司徒清抢走了。 “你个病秧子，快去休息！” 司徒清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从谦珩那里抢来的空碟子。 碟子上残留着油渍，粘了一手，油汪汪的，颇有几分滑稽。 “我已经没事了。” 谦珩很是无奈。 他的病已经好了，可司徒清他们总是将他当做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说实话，谦珩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得益于孙老头长时间的调理，再加上谦珩正值壮年，恢复力极强，早就与一般人无异了。 “快走吧！” 司徒清显然不信，推了推谦珩。 谦珩拗不过司徒清，只能让开。 钟离奕和安姝茵也都让开了。 钟离奕本就没想着帮忙，他跟苏玖妍是合作关系，跟霜菱等人没有那么亲密，而且他是浮屠阁阁主，总是要矜贵一些。 至于安姝茵，看她那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手，谁也不会让她动手。 两人比较自觉，默默走到一旁。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站着，看着众人忙活，也看到了苏铭曦等人被推走的画面。 苏玖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来她不是唯一一个被嫌弃的。 第752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眼中含笑。 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今日格外开心。 苏铭曦几人气呼呼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竟然被嫌弃了！ 御宥瑾在一旁摸着肚子，他今天吃的太多了，需要消消食。 眼珠一转，御宥瑾看向了站在远处的鬼叔几人。 没错，他们并未离去。 不只他们几人，封焕等人也没走。 不约而同的，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玖妍身上。 御宥瑾眉头一挑，看到了鬼叔几人那复杂的神情。 “闵竹，走。” 说着，御宥瑾大步上前。 闵竹默默跟上，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御宥瑾这是无聊了，去找乐子啊！ 与此同时，蒋蔓和蒋慎从一旁走来。 蒋慎刚刚站定，就被苏铭曦给抓住了。 苏铭曦揽着蒋慎的肩膀，整个人都挂在了蒋慎身上。 一旁，云淮自然的抓过季殊，学着苏铭曦的样子，也挂在了季殊身上。 季殊只觉得被一块巨石给压住了，双腿一软，惊呼一声，向地面栽去。 “哎呦！” 季殊是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就他那小身板，自己都能给自己绊倒，更何况是被人压了。 蒋慎和苏铭曦听到声音，一同转头。 苏铭曦顿时笑了，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蒋慎则是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 幸好他练了一段时间武功，身上有些力气，不然的话，他现在肯定和季殊一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地上，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蒋慎并不知晓，早在前几日，他就丢尽了脸面。 只是他喝醉了，没有什么印象。 云淮也没想到季殊那么脆弱，脚下一个踉跄，急忙稳住身形。 他是站稳了，季殊却是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而且还是脸着地。 扑通一声，随即便传来了季殊的痛呼声。 “啊！我的腰！” 季殊捂着自己的腰，眉头紧皱，满脸痛苦。 云淮张了张嘴，呆住了。 御皓羽急忙走过来，蹲下身。 “你没事吧？” 担忧的问着，伸手想要扶起季殊。 季殊抓住御皓羽的胳膊，却是没能站起来，“好像是扭到了。” 声音有些发闷，可怜巴巴的。 御皓羽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云淮，眼里带着几分责备。 云淮也听到了季殊的话，嘴角一抽， 这也太脆弱了！ 摔一下就扭到腰了？ “愣着干什么？快给他看看！” 苏铭曦松开了蒋慎，推了一把云淮。 云淮顺势蹲下，查看季殊的腰。 用手摸了摸，松了口气。 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就是闪了一下。 “走，去幄帐，我得仔细看看。” 为了以防万一，云淮必须仔细检查。 季殊太脆弱了，云淮怕真的留下什么隐疾。 “好。” 御皓羽点头，想要扶起季殊。 季殊也用力，想要站起来。 可他似乎是用不上力气，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别动了。” 云淮阻止，再继续乱动，伤势一定会加重。 无奈的叹了口气，云淮认命的伸出手，抱起季殊。 谁让是他惹出来的祸呢？ 只能他来负责。 季殊挣扎了一下，他一个大男人被别的男人抱着，算是怎么回事？ “别乱动！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云淮的语气沉了沉，有些严肃。 季殊撇了撇嘴，却是不敢再乱动了。 云淮抱着季殊，大步走向幄帐。 御皓羽站起来，跟上。 苏铭曦摸了摸下巴，看着云淮和季殊，眼底兴味十足。 “看什么呢？走啊！” 蒋慎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苏铭曦。 苏铭曦回神，瞪着蒋慎。 “胆子大了你！竟敢对师父动手动脚！” 蒋慎翻了个白眼，向前走去，只留下一句，“要不是你，季殊也不会扭到腰。” 的确，若不是苏铭曦扑到了蒋慎身上，云淮也不会学，季殊就不会摔倒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说啊！” 苏铭曦立刻追了上去。 几人渐渐走远，声音也消失了。 御轩洛轻轻一笑，牵着瞪大眼睛看着的九公主，向远处走去。 谦珩脚下一动，牵起九公主的另一只手，跟着御轩洛一起走了。 他们的离去并未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此刻，苏玖妍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苏铭曦几人的背影。 没想到，他们几个人的关系竟然那么好。 蒋蔓也在看着，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男人至死是少年，果然如此。 她倒是不担心季殊，有云淮在，死人都能被医活，更何况只是扭了一下腰。 蒋蔓稳了稳心神，看向苏玖妍。 “两天后就是秋试和武试了。” “嗯，我记得。” 苏玖妍收回视线，对蒋蔓点点头。 “提前预祝师父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虽然是祝福的话，可蒋蔓的语气却很笃定，她对苏玖妍很有信心。 “夺魁的不一定是我。” 苏玖妍摇了摇头。 “师父，莫要妄自菲薄。” 蒋蔓有些无奈。 苏玖妍总是如此，明明什么都能做到，却总是会说那样的话。 “不是妄自菲薄，对于武功我当然有信心，可是武试不单单只比武功。” 苏玖妍笑了笑。 别说同辈了，就算很多老一辈的人都不敌苏玖妍。 对此，苏玖妍一清二楚。 但正如苏玖妍所说，武试不只有那一项。 归根结底，武试选拔的是武将。 武将除了会武功，自然要精通排兵布阵，行军打仗。 对于那方面，苏玖妍一窍不通，她只是一个纯粹的高手。 苏玖妍有自知之明，而且她也不想夺得魁首。 诚然，一举夺魁更能振奋人心。 可苏玖妍清楚，她无法担得起重担，她没有那个能力。 事情需要有能力的人去做，苏玖妍不会鸠占鹊巢。 蒋蔓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师父是觉得自己不会领兵打仗吗？”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点头。 蒋蔓也不多说了。 确实，苏玖妍并不擅长那方面。 “不说我了，你可有信心？” 苏玖妍微微一笑，询问蒋蔓。 “自然。” 蒋蔓微微昂头，信心满满，“不说能夺得第一，但肯定是前三！” 并非蒋蔓自傲，而是她的确有天赋，又努力。 就算是蒋慎，也比不上蒋蔓。 苏玖妍拍了拍蒋蔓的肩膀，神情认真。 “我们殿前见！” 虽说苏玖妍知晓自己比不上那些从小学习如何领兵打仗的人，但她的武功是毋庸置疑的第一。 第753章 很美 综合下来，就算无法夺得魁首，肯定也能进前三。 “好！” 蒋蔓眼睛晶亮，望着苏玖妍。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肆意又开怀。 季晟钰默默看着，似乎是被感染了，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季晟钰年岁不大，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可他经历的太多，再加上身负重任，从未有过肆意开怀的时刻。 如今看到苏玖妍那副模样，季晟钰的心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仿佛他就是苏玖妍，自信飞扬，肆意开怀。 此处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但对面，就没有如此平和了。 刚刚出于无聊，御宥瑾带着闵竹走向鬼叔几人。 麦芽的奶奶一直在，髅妖婆也在一旁。 两人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鬼叔三人表情怪异，与周遭格格不入。 “呦！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御宥瑾语调上扬，嘲讽之意不加掩饰。 闵竹嘴角微微一抽。 完了！这是兴致来了啊！ 思及此，闵竹默默后退了一步。 生怕御宥瑾兴致太浓，波及到他。 听闻此言，鬼叔和柳叔的脸色更难看了，程叔也听出了不对味，瞪着御宥瑾。 奶奶无奈的摇摇头。 她早已预见到了鬼叔三人会面临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髅妖婆一言不发，低垂着头，看都没看几人一眼。 “殿下。” 柳叔深吸了一口气，施了一礼。 鬼叔也跟着一起行礼。 程叔梗着脖子，一动都不动。 柳叔伸手，拽了拽程叔，程叔一撇嘴，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 御宥瑾笑眯眯的摆摆手，很好说话的样子。 柳叔和鬼叔却不敢大意。 昨日已经见识了御宥瑾的口才，再加上刚刚那句话，怎么看御宥瑾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果然，御宥瑾一歪头，再次提起刚才的话题。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殿下多虑了，我们只是没有休息好。” 柳叔不得不回答，而且必须要谦逊。 如今他们寄人篱下，想要活下去，只能低头。 “啧！真没意思！” 御宥瑾撇了撇嘴。 看到柳叔三人那般忍气吞声，御宥瑾顿时没了兴致。 原本以为三人能反抗一下，没想到却是逆来顺受，实在是没意思。 “闵竹，我不开心。” 御宥瑾转头，对闵竹幽幽说了一句。 满怀兴致来，却败兴而归。 说起来，御宥瑾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人，而且也是一个不满足就会觉得心烦的人。 闵竹心头一抖，刚要开口，却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殿下怎么了？” 是苏玖妍。 身侧跟着季晟钰，正向此处走来。 闵竹看了一眼苏玖妍和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 有两人在，定能安抚好季晟钰。 “无聊。” 御宥瑾瞥了一眼鬼叔三人，满脸烦躁。 苏玖妍看了看低眉顺目的三人，心下了然。 御宥瑾应该是来找乐子的，却发现三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有趣。 苏玖妍并不意外，除去直肠子的程叔，柳叔和鬼叔都是识时务的人。 此处的识时务并非褒义，而是贬义。 不可否认，柳叔和鬼叔都有傲骨，也有自尊，可却没有用对地方。 比如之前在瑶璟村，除了要保护瑶璟村人外，柳叔和鬼叔阻止苏玖妍也是为了自己。 被驾到了高处，无法面对瑶璟村人轻蔑的眼神。 不然为何明知不敌，也要动手呢？ 甚至不惜激活七彩刃，死了杀人的心思。 而眼下，他们被控制住了。 看起来是知道错了，甘愿承受旁人的针对，不反抗。实则不然，他们只是不想死。 惜命没错，想活下去也没错，错就错在冠冕堂皇，表里不一。 倘若真的那般在乎性命，又怎么会激活七彩刃。 不要说什么鬼叔做好了用自己的命去平复七彩刃的准备，那都是屁话。 对于鬼叔他们，苏玖妍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想理会他们，只是想将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若不是苏玖妍有事要做，再加上听到了御宥瑾的话语，她也不会来此。 “殿下，闳锴应该快醒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 御宥瑾的眼睛顿时亮了，心情由阴转晴。 “走！” 转身向幄帐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 闵竹立刻跟上。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跟着一起，季晟钰不动是因为苏玖妍没动。 苏玖妍面对着髅妖婆，轻轻一笑。 她没有忘记要给髅妖婆驱毒一事，就算是昨天，苏玖妍也是驱完毒后，才回的御城。 髅妖婆脚下一动，走到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立刻伸手，握住髅妖婆的手腕。 力量涌入，吞噬髅妖婆体内潜藏的毒素。 也不知是毒体太强大，还是髅妖婆恢复得快。 体内的毒素已经没了七七八八，再有几天，髅妖婆就会彻底恢复如初。 髅妖婆也感受到了毒素的减弱，眼底涌现了一抹喜色。 苏玖妍抬眼，正好看到了髅妖婆喜悦的眼神，可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眼睛上，而是盯着髅妖婆的眼角。 原本皱纹遍布的眼角，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一条皱纹。 松弛的皮肤也变得紧致了一些，恍惚间，髅妖婆似乎是年轻了好几岁。 苏玖妍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之前给髅妖婆驱毒时也会有这样的变化。 想起第一次见髅妖婆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满脸皱纹，皮肤松垮的老太太，现在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 看到苏玖妍盯着自己的脸，髅妖婆抿了抿嘴。 作为本人，她自然清楚自己的变化。 可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髅妖婆有些不自然，抬手拉了拉帽檐。 她身穿黑袍，带着宽大的兜帽，平常低垂着头，如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清髅妖婆的脸。 “很美。” 苏玖妍突然笑了。 髅妖婆一愣，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之前很美，现在也很美。” 苏玖妍笑得很灿烂，也很真挚。 她从不觉得上了年纪的女人就会变丑，容貌的确比不上年轻时那般靓丽，花容月貌，可是身上经由沉淀而来的那种感觉是年轻时不具备的。 那种成熟的美，同样十分吸引人。 髅妖婆呆住了，眼中的不解没了，只剩下呆滞。 年轻时，不少人夸赞过她的容貌，她也曾是旁人口中倾国倾城的绝色。 第754章 骂了个体无完肤 后来体内毒素堆积，短短几年，髅妖婆就从年轻貌美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小老太太。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夸奖她了。 髅妖婆不是一个没了旁人夸奖就活不下去的人，可眼前人不同，那是苏玖妍啊！ 苏玖妍对髅妖婆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被苏玖妍夸奖，髅妖婆沉寂了许久的心瞬间悸动，如小鹿乱撞，心动不已。 髅妖婆的眼神变了，晦暗难明。 可下一瞬，她就恢复了常态。 嘴角上扬，髅妖婆轻轻笑了笑。 “明日继续。” 苏玖妍对髅妖婆说了一句。 “好。” 髅妖婆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苏玖妍便不再过多逗留，转身，追上御宥瑾。 此刻，御宥瑾正等在远处。 季晟钰动了，跟在苏玖妍身侧。 髅妖婆看着苏玖妍离去的身影，手指缩了缩。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她很清楚刚刚的心动代表着什么。 髅妖婆没有遏制，也并不觉得自己龌龊。 苏玖妍那么美好，喜欢上她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髅妖婆清楚不会有结果，可她并不打算掐灭自己的想法。 一个人默默体会，享受其中，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不只是髅妖婆，其余几人也在看着苏玖妍。 奶奶没什么表情变化，神色如常。 可是鬼叔和柳叔的情绪却很是复杂。 鬼叔眉头微皱，目光黯然。 柳叔叹了口气，满脸苦涩。 他们终于体会到了被忽视的感觉。 从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看了一眼鬼叔几人，之后苏玖妍便再也没有理会过他们。 原本以为苏玖妍留下他们是觉得他们有价值，有用处。 实际上，苏玖妍根本没想那么多。 比起死亡，被人忽视更让人难受。 更别说鬼叔他们都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习惯了被人注视，也习惯了被人觊觎。 如今却被忽视的彻彻底底，他们怎么可能好受？ “哼！” 髅妖婆回了神，冷哼了一声。 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苏玖妍不杀他们只是因为心善，不想滥杀无辜而已，跟他们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唉！” 奶奶叹了口气。 如若不是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她才懒得管鬼叔他们的事。 既想又想，既要又要，把一切都想的理所当然，又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前方，苏玖妍几人刚刚走出一段距离，人影一闪，花隐楼成员突然出现，来到了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停下脚步，目露疑惑。 如此急切，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楼主，我们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她说她叫穗穗，是瑶璟村的人，来找麦芽和奶奶。” 成员直接开口禀报。 御宥瑾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呵！真是阴魂不散。” 对于瑶璟村人，御宥瑾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女孩。 苏玖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沉默一瞬，她转身走了回去。 看到苏玖妍回来，鬼叔和柳叔的表情变了变。 程叔一如既往的跟不上事态变化，依旧记挂着御宥瑾刚刚的嘲讽。 眼睛一瞪，狠狠地瞪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懒得跟程叔计较。 程叔就是个蠢货。 跟个蠢货计较什么？ 岂不是自降身价？ “认识穗穗吗？” 苏玖妍看着奶奶，问了一句。 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但眼中却带着不解。 她问穗穗做什么？ 难不成穗穗出什么事了？ 思及此，奶奶的表情也变了。 “我们抓了一个人，她说她是穗穗，来找你和麦芽。” 苏玖妍直接言明。 “我去把她打发走。” 奶奶立即开口。 此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苏玖妍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髅妖婆。 “我跟她一起去看看。” 髅妖婆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开口说道。 髅妖婆和奶奶也不耽搁，在成员的带领下离开了。 苏玖妍没有走，鬼叔三人需要人看管。 察觉到苏玖妍的警惕，柳叔叹了口气。 “你不必如此防备我们。” 体内有毒，他们又怎么敢伤害此处的人？ 苏玖妍没有说话，也没看柳叔，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季晟钰毫无反应，根本不理会柳叔。 御宥瑾却是翻了个白眼。 闵竹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当好一个沉默寡言的侍卫。 柳叔一句话，让气氛更加沉默，也更加尴尬了。 “苏楼主，我们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出尔反尔。” 鬼叔出了声。 不知为何，他很想听到苏玖妍的回应。 苏玖妍眉头微皱，开口，“你们很闲吗？” 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耐和厌烦。 不等柳叔和鬼叔回应，苏玖妍继续说道，“我很忙，而且我不想搭理你们，听懂了吗？” 柳叔和鬼叔心头一窒，堵的难受。 他们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可就是不好受，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难受。 以往就算身陷绝境，也没有现在这般难受。 “你怎么说话呢？” 程叔大喊了一声，眼中满是怒火。 原本就被御宥瑾激起了火气，听到苏玖妍的话，他更生气了。 苏玖妍懒得搭理，不再多说。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那么没礼貌？” 程叔彻底不干了，怒视苏玖妍。 柳叔和鬼叔意识到不对，立刻拉住程叔的胳膊，却没来得及阻止程叔说出那句话。 “礼貌？” 苏玖妍没有回应，说话的人是御宥瑾。 双手环胸，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御宥瑾挡在了苏玖妍面前。 本不想和蠢货计较，可涉及到苏玖妍，御宥瑾忍不了了。 哪怕自降身价，他也要跟程叔掰扯掰扯。 “跟你们讲什么礼貌？你们配吗？” “将人命不当回事，只顾着自己。要不是苏小姐心善，我早就杀了你们了！” “看苏小姐好说话，就蹬鼻子上脸！我看你也不是傻子啊！怎么能说出那么愚蠢的话？怎么？只有自己受委屈了，才是委屈？” “自己理亏就老实憋着，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那么大年纪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那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要是你们，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了！” 御宥瑾一句接着一句，完全不给程叔反驳的机会，一口气将他们骂了个体无完肤。 “你！” 程叔快要气死了，双眼圆瞪，不停的喘着粗气。 若不是有柳叔和鬼叔拉着，程叔肯定会对御宥瑾动手。 第755章 动了杀心 “我说的不对吗？你们也就是遇上了讲道理的人，不然早就成一堆枯骨了！” “仅仅一个晚上，就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了？”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妄想的也不要想！不要以为你们武功高强，就会被我们高看一眼！” “在我们眼里，你们什么也不是！” “都给我把话憋回去，再多说一句，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御宥瑾眼睛一瞪，眼中涌动着冰寒的杀气。 他真的动了杀心。 若不是苏玖妍想留鬼叔他们一命，御宥瑾立刻就会让人解决了鬼叔他们。 他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只知道鬼叔他们太聒噪了，让人厌烦。 诚然，鬼叔他们很强，可却不是不可或缺的。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武林高手。 御宥瑾作为皇子，有不少武林高手为他卖命，更别提此处就有不少比鬼叔他们更厉害的人。 鬼叔他们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直至此刻依旧心存侥幸。 “说得好！” 苏玖妍抬手，鼓掌。 脆响一声接着一声，再加上苏玖妍脸上的笑容，让鬼叔三人涨红了脸。 程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叔给捂住了嘴。 程叔不甘，却也只能忍着。 怒视着御宥瑾，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柳叔和鬼叔则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没有人理会三人会怎么想，御宥瑾正看着苏玖妍，轻轻一笑，“多谢苏小姐夸奖。” 苏玖妍也笑了，开口，“殿下一会儿可还有精力？” 一会儿要去审问闳锴，御宥瑾是主力。 “自然。” 御宥瑾傲然的点头。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连个热身都不算！ 一阵脚步声传来，髅妖婆和麦芽的奶奶回来了。 髅妖婆皱着眉，目光不善的看着麦芽的奶奶。 奶奶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她直接走到苏玖妍面前。 “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 御宥瑾接过话茬。 奶奶抿了抿嘴，她本不是一个愿意低头的人，可却不得不求助苏玖妍。 “穗穗和瑶璟村人闹翻了，我想将她带在身边。” 奶奶去见了穗穗，穗穗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也表明了她想跟着奶奶和麦芽。 如果是旁人，奶奶肯定会拒绝。 可是穗穗情况特殊，她跟正常人不一样。 如果任由穗穗在外面，就算不被人抓去研究，也会因为那特殊的身体状况而殒命。 只有将穗穗带在身旁，奶奶才能确保穗穗的安全。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谁想来都能来？”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真是看苏玖妍好说话，就逮着一个人欺负。 对于御宥瑾的针对，奶奶没有生气，她只是看着苏玖妍。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跟你交换。” 苏玖妍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想要的。 之所以让奶奶去看看，也是因为穗穗是个女孩子。 可是苏玖妍却不打算让穗穗跟奶奶在此处一起生活。 有鬼叔他们已经足够操心的了，况且苏玖妍不信任穗穗。 如若穗穗是瑶璟村特意派来打探消息的呢？ 虽说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很烦人。 苏玖妍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根源处断绝一切可能，拒绝接受穗穗。 “我必须带着她，不然她会死的！” 奶奶上前一步，有些急切。 御宥瑾同样往前走了一步，拦住奶奶。 “她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御宥瑾的目光是冷的，奶奶那句话不就是在绑架吗？ 放不下穗穗，又放不下鬼叔他们。 奶奶也是什么都想要。 苏玖妍眉头微挑，看着奶奶的目光沉了沉。 奶奶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是我太想当然了，抱歉。” 之前因为急切，她没有想那么多。 可御宥瑾那句话，让奶奶清醒了。 苏玖妍他们跟穗穗只是陌生人，完全不必对穗穗负责。 奶奶看了一眼柳叔三人，开口，“我要去找穗穗。” 人不能既要又要，奶奶做出了选择。 也许是年纪大了，奶奶也有糊涂的时候，可她不会一直糊涂下去，自欺欺人。 奶奶的态度和鬼叔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 鬼叔点了下头。 “不用担心我们，带麦芽和穗穗好好生活。” 柳叔对奶奶笑了笑。 程叔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挠着头，憨厚的笑着。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究竟该怎么生活。” 奶奶的话听起来很严肃，不近人情，可其中满含对三人的关切。 旁人的帮助治标不治本，只有自己才能决定以后的人生。 奶奶是真的希望鬼叔他们能想明白。 鬼叔三人都点着头，也不知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在做表面功夫。 奶奶也不去想了，反正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我要带走麦芽。” 奶奶看向苏玖妍，说了一句。 苏玖妍点了下头，对一旁的成员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他带奶奶去。 麦芽尚未苏醒，被安置在幄帐内。 为了安全，幄帐外有人守着，如果只有奶奶一个人去是带不走麦芽的。 对于奶奶要带走麦芽一事，苏玖妍没有任何意见。 那是麦芽的奶奶，是她的亲人，自然有资格决定去留。 奶奶也不犹豫，跟成员一起走了。 鬼叔三人看着奶奶的背影，神色怅然。 从此刻起，三人只剩下彼此了。 就算遭遇不公平对待，也不会有人维护他们了。 三人怎么想，苏玖妍几人都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苏玖妍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三颗药丸，扔给鬼叔三人。 鬼叔三人回神，急忙接住。 苏玖妍收起瓷瓶，转身就走。 不远处，季晟钰和御宥瑾正等着她。 刚刚盯着奶奶的背影看，此刻鬼叔三人又开始盯着苏玖妍了，他们似乎总是会慢上一步。 “别看了。” 髅妖婆说了一句，声音很冷。 三人收回视线，看向髅妖婆。 “跟我走。” 髅妖婆说着，走向另一个方向。 三人默默跟上，渐渐隐没于人群。 按道理来讲，鬼叔三人武功极高，身上应该会有武林高手的特殊气质。 可是此时，除了颓然，什么气质也感受不到。 三人都不如花隐楼的成员有气质，有朝气。 苏玖妍几人并肩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再次被人给拦住了。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完了啊！ 第756章 集体下跪 苏玖妍微微挑眉，看着拦在面前的封焕等人。 二十多个年轻男人一字排开，都在盯着苏玖妍看。 众人体内的蛊毒暂时得到了控制，蛊虫陷入了沉睡，不会再受闳锴的操控，也不会流失任何力量。 蛊虫在众人体内存活了那么多年，想要彻底清除，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云淮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拜托了霜菱等人去购买药材。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给众人解蛊毒了。 众人一点也不急，如今的结果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亲人恢复了自由，不会再提心吊胆，以后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平静又安稳。 那是众人梦寐以求的事，就算众人现在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众人听封焕说了一切，明白是苏玖妍等人救了他们和他们的亲人。 之前众人已经去感谢了云淮和霜菱等人，就只剩下苏玖妍了。 倒不是觉得苏玖妍不重要，放在最后。 而是苏玖妍昨晚不在，今天一早刚刚回来。 吃饭时众人也不敢打扰，只能默默等着。 现下苏玖妍处理完了事情，众人再也按耐不住了。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苏玖妍，动作统一，屈膝跪下。 救命之恩要如何报答？ 众人想不出具体要做什么，可却不妨碍他们对苏玖妍的感激。 众人的动作太突然了，等到苏玖妍几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跪下了。 御宥瑾眉头一扬，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 刚刚因为鬼叔他们而变坏的心情，此刻突然好了不少。 世间也是有知恩图报之人，苏玖妍没有白费功夫。 说起来，御宥瑾也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只是相较于苏玖妍不求回报，只是遵循本心的豁达态度，御宥瑾要更在意一些。 如若救下来的人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御宥瑾会相当的气愤，他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当然，如果像封焕等人这样，御宥瑾就会相当开心。 并不是说一定要做出什么事来报恩，但起码要有一个真诚的态度。 闵竹看了一眼众人，眼神也有了变化。 没有人会不喜欢知恩图报的人，再者众人不吵也不闹，默默等着合适的时机，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一点，闵竹很欣赏。 季晟钰没有看众人，他的注意力都被苏玖妍吸引了。 在众人跪下去的那一刻，季晟钰清楚的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变化。 苏玖妍的身体僵住了，眼睛瞬间瞪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等愿意……” 众人一同开口，没等他们说完，季晟钰一个眼神扫过去。 大多数时候，这句话后面都会跟上一句愿意以身相许。 季晟钰当然会炸毛。 御宥瑾眼睛晶亮，满眼趣味。 也许是季晟钰的眼神太冷了，众人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出了后面的话。 “我等愿以命相报，从此刻开始，我等的命就是您的了！” 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眼中的冷意散了些。 幸好没有说出那句话。 御宥瑾抿了抿嘴，想要忍笑，可是实在忍不住。 季晟钰的表情太有趣了！ 闵竹眼中也浮现了一抹笑意，但下一刻他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冷酷。 闵竹要维持住，不能崩掉。 看着众人那坚定又决绝的神情，作为当事人的苏玖妍，突然一跃而起，直接窜到了季晟钰身后。 “阿晟，怎么办？” 苏玖妍抓着季晟钰的衣袖，语气有些急切。 若是一群女孩子，苏玖妍也不至于如此，会有很多方法应对。 可那是一大群男人啊！ 身世和遭遇都非常凄惨，也不忍心说他们什么。 无法，苏玖妍只能躲，没了以往的冷静。 被一群男人那么认真的跪拜，并且被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任谁也无法保持冷静。 季晟钰侧了侧身，将苏玖妍全部挡住。 直视众人，压迫感十足。 众人并不畏惧，双膝移动，从一侧挪到了另一侧，争取能够再一次直面苏玖妍。 一大群男人在地面上跪着挪动，场面十分的滑稽，可偏偏众人又是那么的认真，看起来更好笑了。 “噗！” 御宥瑾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次，他发笑的原因是苏玖妍。 苏玖妍紧紧抓着季晟钰的衣袖，身体紧绷，眼睛圆瞪，就像那受了惊，炸了毛的小猫一般。 御宥瑾抓着闵竹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 闵竹抿紧嘴唇，不去看苏玖妍。 此刻的苏玖妍实在是太可爱了，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样子。 季晟钰眉头微皱，无奈又好笑。 说起来，许久都没有人让季晟钰生起这种感觉了。 封焕等人也算是奇人。 “阿晟……” 苏玖妍又唤了一声，充满了求助意味。 季晟钰一抬胳膊，宽大的衣袖垂落，同时侧了侧身，再一次完美的将苏玖妍护在身后。 “哈哈哈！” 御宥瑾笑得更开心了。 季晟钰此时的样子跟那保护鸡崽儿的老母鸡一模一样。 “咳咳咳！” 闵竹咳嗽了几声。 他已经笑了出来，却因为下意识的往回憋，被口水给呛到了。 他是冷酷又无情的侍卫，绝对不能笑出声。 御宥瑾一边给闵竹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嘲笑季晟钰。 真没想到，季晟钰也能有如此一面。 真应该让悬剑司的人都来看看。 作为好兄弟，御宥瑾最想看的就是季晟钰的笑话。 季晟钰瞪了御宥瑾一眼，而后继续跟众人对峙。 “你们快起来！” 苏玖妍的声音从季晟钰身后传出。 “不！我们誓死追随恩公！” 封焕等人的声音响亮又决绝。 别看他们身体不好，嗓门倒是不小。 原本霜菱等人都撤走了，这一嗓子，直接将他们给喊回来了。 霜菱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冒头，在远处观望。 看着众人跪的笔直，目光炙热的盯着季晟钰和苏玖妍，他们全都瞪大了双眼。 什么情况？ 苏玖妍自然也发现了众人，攥着季晟钰的手更紧了。 她想让封焕等人起身，可他们不听啊！ 苏玖妍又不忍心说重话，只能不停的拽季晟钰。 季晟钰无奈。 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服众人，他本就不善言辞，而且跟苏玖妍一样，他也不愿意对他们说重话。 “玖儿，我的衣服要被扯坏了。” 对于苏玖妍的动作，季晟钰也是相当的无奈。 第757章 吓跑了 “那怎么办？” 苏玖妍不拽了，松开手，用手指戳着季晟钰的后背，一下一下，可以显示出她的急切。 季晟钰无声的叹了口气，对于苏玖妍，他真的是毫无办法。 至于封焕等人，也许有人能对付他们。 想着，季晟钰看向了御宥瑾。 发觉季晟钰的动作，苏玖妍也侧了侧头，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口才好，而且是个男的。 御宥瑾正在呲着牙傻乐，被季晟钰和苏玖妍一看，笑容顿时僵住了。 以他对季晟钰和苏玖妍的了解，两人那么看着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等御宥瑾反应，后方幄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了，一众人陆续走了出来。 男女老少都有，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他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到封焕等人身旁。 封焕等人伸手，扶住他们，却依旧笔直的跪着。 下一刻，那些人也都跪在了地上，面对着季晟钰和苏玖妍。 “恩公！” 异口同声，声音混在一起。 比起封焕等人，他们的声音要小的多，可却让苏玖妍心头一颤。 苏玖妍戳着季晟钰的手停了下来，从季晟钰身后探出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老弱病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亲人在身旁的原因，封焕等人比刚才要软弱一些，看起来竟然十分可怜。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不见。 她竟然跑了！ 与其说苏玖妍不知该如何应对，不如说她不想让他们继续跪着。 只要苏玖妍在，他们就会一直跪下去。 只有苏玖妍离去，他们才会清醒一些。 “噗！哈哈哈！” 御宥瑾爆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脚下一动，下一瞬，他也不见了踪影。 御宥瑾还在笑，并未发现季晟钰也跑了。 封焕等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毕竟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上。 此刻，众人神情呆愣，不知所措。 闵竹伸手，推了推御宥瑾。 御宥瑾哈哈大笑，实在是停不下来。 苏玖妍竟然也有被吓跑的一天，简直难以想象。 闵竹又推了推御宥瑾，御宥瑾拍开闵竹的手，似乎是嫌弃闵竹妨碍他笑了。 闵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凑到御宥瑾耳边，开口，“殿下，他们都跑了。” “谁？谁跑了？ ” 御宥瑾下意识询问。 苏玖妍跑了他看到了，那他们指的是？ 想到此，御宥瑾的笑容僵住了。 睁大眼睛，看向季晟钰刚刚所在的位置。 哪里还有人啊？ 季晟钰早就跑了！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几片落叶，颇有几分凄凉。 御宥瑾的心刷一下就凉了，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跑了，岂不就是将他留下处理封焕等人的事情了吗？ 此刻，围观的众人都在忍笑。 一来，是在笑苏玖妍和季晟钰跑得快，他们第一次看到两人那般模样。 二来，是笑御宥瑾被两人摆了一道，留下他一个人处理事情。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了闵竹一句，“我现在跑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闵竹摇摇头，指了指封焕等人。 此处只有御宥瑾他们，苏玖妍和季晟钰跑了，封焕等人只能盯着御宥瑾。 被那么多人目光炙热的盯着，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男人，御宥瑾顿时一个激灵。 张了张嘴，御宥瑾竟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苏玖妍和季晟钰要跑了。 不过比起两人，御宥瑾要好一些，因为他被人跪拜的时候比两人要多的多。 深吸了口气，御宥瑾稳了稳心神，对封焕等人摆摆手。 “赶紧起来吧！” 封焕等人没有动，神色茫然。 御宥瑾翻个白眼，开口，“你们都把人吓跑了，还不起来？” 听到御宥瑾这一句，封焕等人才如梦初醒，互相看了一眼，搀扶着站起身。 低着头，神情落寞。 他们有那么吓人吗？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恩公要是再也不见他们了，该怎么办？ 众人脑袋里一团乱，情绪低落。 封焕上前几步，走向御宥瑾。 御宥瑾眉头微挑，看着封焕。 “可否帮我们跟恩公解释一下，我们只是太激动了，才会如此。” 封焕很是急切。 他们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会这么做。 要是让苏玖妍误会了，从此以后都躲着他们，封焕等人接受不了。 “好说好说。” 御宥瑾笑眯眯的点头。 传个话而已，他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他也想看看苏玖妍现在的模样。 “万分感谢。” 封焕微微松了一口气，郑重的对御宥瑾行了一礼。 看到封焕的动作，御宥瑾一个后撤步，眼睛瞪大，满眼戒备。 他也是心有余悸，生怕封焕直接就给他跪下。 看到封焕只是简单的行礼，御宥瑾松了口气。 说实话，御宥瑾不想看到封焕等人再次下跪。 倒不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封焕等人比较特殊。 他们只是想要报恩，又有什么错？ 而他们又太固执。 对于真诚却固执的人，御宥瑾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更何况一群人都是如此。 闵竹默默挪了一下脚，刚刚御宥瑾差一点就踩到他的脚背了。 闵竹嘴角一抿，眼底浮现了一抹嫌弃。 御宥瑾却是没有察觉，他轻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殿下，我先带他们走了。” 封焕低头说了一句。 他实在是没有心思跟御宥瑾攀谈。 封焕没有心思，远处的众人却将御宥瑾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两个的都抿着嘴，忍笑。 听到封焕的话，御宥瑾不住地点头。 走了也好，他就不用处理了。 封焕转身，面向众人。 众人抬头看着封焕，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封焕摇了摇头，示意众人不必多说，而后带着众人走了。 御宥瑾咂吧着嘴，问了闵竹一句，“他们去哪儿了？” 他不会武功，自然看不到苏玖妍和季晟钰去了哪里。 “那个方向。” 闵竹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由于所处位置，视线受限，再加上幄帐的遮挡，闵竹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御宥瑾抓着闵竹，对他挑挑眉。 那意思是让闵竹用轻功带着他。 闵竹看着御宥瑾，目露疑惑。 也不知他是真的没能明白御宥瑾的意思，还是故意假装不明白。 第758章 撒娇 御宥瑾白了闵竹一眼，脚下用力蹦了几下。 看着在原地蹦跶的御宥瑾，闵竹嘴角抽动，他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没错，他是故意的，想逗弄一下御宥瑾。 御宥瑾眼睛一眯，神色颇有几分危险。 他怎能不清楚闵竹是在逗弄他呢？ 以他跟闵竹的默契，第一个眼神闵竹就应该明白了。 闵竹之所以假装不明白，无非就是在跟他玩闹。 御宥瑾也乐得看到闵竹活泼一些，不要跟以前一样，是个闷葫芦，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闵竹立刻正色起来，抓住御宥瑾，脚下一点，跃上了半空。 闵竹落到幄帐顶端，以此借力。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 御宥瑾和闵竹同时低头，看到了正在对他们招手的司徒清。 “楼主和季司主去了幄帐。” 说着，司徒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幄帐。 那里是苏玖妍居住的地方。 “谢了。” 御宥瑾对司徒清笑了笑，而后拍了拍闵竹的胳膊。 闵竹立刻了然，飞身而起，直奔幄帐。 司徒清摇着扇子，转身走了。 擂台已经开始，他要去撑场子了。 此时，幄帐内。 苏玖妍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神色中带着几分后怕之色。 季晟钰坐在一旁，手边放着一个茶杯，他却没有喝。 苏玖妍放下茶杯，叹了一声，“真是吓死我了。” 季晟钰并未在第一时间回应，瞥了一眼茶杯。 “阿晟，怎么办啊？” 苏玖妍语调拉长，撒着娇。 说实话，她并非不能处理，只是在跟季晟钰示弱。 苏玖妍示弱的时候可不多，她习惯事事都亲力亲为，处理好一切。 但昨晚，季晟钰对她示了弱。 苏玖妍也在反思，有些时候，她也不必那么强势，要适当的撒撒娇。 “跟封焕说清楚。” 季晟钰说了一句。 此事只能单独找封焕一个人，跟他表明态度，也只有封焕才能约束那些人。 报恩没错，下跪也没错，但总要看一看对方能不能接受。 “嗯，好办法。” 苏玖妍点了点头，又对季晟钰说了一句，“阿晟跟我一起去。” “好。” 季晟钰没有拒绝。 苏玖妍顿时笑了，神态也轻松了不少。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苏玖妍盯着季晟钰拿着茶杯的手，眨了眨眼睛。 “阿晟，你拿的是我的茶杯。” “嗯。” 季晟钰神色自然的点点头。 他就是故意拿错的。 苏玖妍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季晟钰。 原来阿晟也有这样一面啊！ 季晟钰不是扭捏的人，也不会暗戳戳的使用小心机。 可是季晟钰也会想要跟苏玖妍用一个茶杯，只是不会隐藏遮掩，而是明目张胆的做。 比起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苏玖妍更喜欢坦坦荡荡。 都已经确定心意，非彼此不可了，又何必做无用的试探？ 当然，彼此心知肚明的小动作是一种乐趣。 苏玖妍将手放到桌子上，手指微动，向前移动着。 指尖敲打在桌面上，发出了一阵阵轻响。 季晟钰垂眸，看着苏玖妍。 只见苏玖妍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杯没有人喝过的茶。 “阿晟，你把我的茶喝完了。” 眸光盈盈，娇柔的撒着娇。 季晟钰心头一软，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便将茶杯放了回去。 苏玖妍笑了，将茶杯拿起来。 特意转了一个圈，嘴唇贴在季晟钰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虽然在喝茶，可眼神却是紧盯着季晟钰。 眉梢微挑，眸光潋滟，嘴角挂着笑容，媚态尽显。 咚的一声，季晟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指尖微缩，一瞬间，那种酥麻感便溢满了全身。 原来是这种感觉。 季晟钰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他想感受一下苏玖妍的媚术，现在终于有了一些感触。 虽然苏玖妍并未动用媚术，可却是第一次在季晟钰面前展露媚态。 而且苏玖妍是故意的。 早在苏玖妍将手放到桌子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然确定了之后要做的事。 看着季晟钰微微泛红的耳朵，以及那饱含情愫的眼眸，苏玖妍笑了。 声音轻巧却悦耳，仿若仙乐一般。 季晟钰凝视苏玖妍，感受着自己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此刻都如此了，若是苏玖妍用了媚术，他的心岂不是会跳出来？ 苏玖妍轻轻将茶杯放回去，发出了一声轻响。 “阿晟，回神了。” 脸上带笑，语气中也满是笑意。 如若不是一会儿有事要做，苏玖妍定然会继续下去。 季晟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脸没红哦！可这里却红透了！” 苏玖妍指了指耳朵。 季晟钰抿了抿嘴，垂下了眼。 难得的，他也有羞赧的时候。 看到季晟钰如此模样，苏玖妍笑得更开怀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幄帐外传了进来。 “是谁让苏小姐如此开心？” 门帘一掀，御宥瑾走了进来。 闵竹没有跟着，他守在了门外。 刚刚走入，御宥瑾就看到了季晟钰那泛红的耳朵和笑得前仰后合的苏玖妍。 御宥瑾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眼睛晶亮。 大步走向季晟钰，御宥瑾开口，“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看到你害羞的样子。” 说着，御宥瑾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行，我实在是忍不住。” 一边说，一边笑得更大声。 季晟钰淡淡瞥了一眼御宥瑾，脚微微向前一伸，踢到了御宥瑾的小腿。 说起来，季晟钰用的力气不大。 可谁让御宥瑾只顾着笑了呢？ 脚下一个踉跄，御宥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御宥瑾的笑声止住了，瞪着季晟钰，表情转换的十分流畅。 季晟钰眉头微挑，居高临下的俯瞰御宥瑾。 一旁，苏玖妍用手掩着嘴，看不到她嘴角的笑，可那双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你真的很欠揍！” 御宥瑾咬牙切齿的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季晟钰那副神情，任谁看到了都会手痒。 也就是御宥瑾不会武功，无法还手。 “彼此。” 季晟钰淡淡吐出两个字。 说他欠揍，御宥瑾又能好到哪里去？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季晟钰掰扯。 不过，两人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不分伯仲。 第759章 补偿 比如说，气死人不偿命。 别看季晟钰口才不好，可若是真的气起人来，也是会将人气到吐血。 苏玖妍笑得更厉害了，身体都抖了起来。 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虽是如此，御宥瑾依旧注意到了苏玖妍。 抬眼，挑眉。 “苏小姐刚刚怎么跑了？” 一句话，让苏玖妍的笑容顿住了。 “没想到苏小姐的胆子那么小，竟然被几个人给吓到了？” 御宥瑾嘴角带笑，打趣苏玖妍。 苏玖妍稳了稳情绪，问了一句，“殿下处理好了？” 御宥瑾一昂头，满眼自信，“自然是……” 苏玖妍目光微闪，满含期待。 可下一刻，御宥瑾话锋一转，“没有。” 苏玖妍嘴角一抽，直接给了御宥瑾一个白眼。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可帮不了苏小姐。” 御宥瑾耸了耸肩。 “殿下竟跟我如此见外。” 苏玖妍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扑到季晟钰怀里。 季晟钰一伸手，揽住苏玖妍。 “阿晟，我的一腔真心错付了啊！” 苏玖妍语调凄凉，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以及她那夸张的神情，御宥瑾顿时张大了嘴。 季晟钰摸了摸苏玖妍的头，眸光温柔，语气也相当柔和，“我帮你讨回来。” 说完，季晟钰抬眼，盯住了御宥瑾。 御宥瑾一个激灵，下意识后撤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季晟钰。 “你要干什么？” 季晟钰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 苏玖妍适时的向一旁挪了一步，让季晟钰可以直面御宥瑾。 季晟钰抬手，抓向御宥瑾。 御宥瑾向一旁躲去，可他又怎么能躲得开呢？ 季晟钰一把抓住御宥瑾的肩膀，手上用力，直接将御宥瑾扔了出去。 御宥瑾腾空而起，极速向帐帘所在的方向飞去。 身体不受控制，让御宥瑾大惊失色，愤愤的喊了一声，“你们这对狗男女！” 声音中满含怨气，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其他的什么，听起来有些嘶哑。 幄帐外，闵竹听到了声响，立即上前。 刚刚有所动作，就看到一个人从帐帘内撞了出来，直接砸到了他的身上。 闵竹下意识伸手，抱住砸到身上的人。 瞟了一眼，发现是御宥瑾，闵竹心头一叹。 肯定是惹到了季晟钰，被他扔出来的。 尽管季晟钰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可一个成年男人的冲击力依旧不小，再加上闵竹毫无准备，脚下一个不稳，向后踉跄着。 闵竹立刻提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稳住身形。 可他刚刚站稳了一些，砸在他身上的御宥瑾突然动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御宥瑾手脚并用，扒在闵竹身上。 原本闵竹都快站稳了，可御宥瑾一动，闵竹的身体顿时晃了一下。 闵竹面色一变，开口，“殿下，不要动！” 说着，闵竹抓住御宥瑾的胳膊，想要控制住他。 但御宥瑾不仅没有听话，反而动的更剧烈了。 胳膊一抬，宽大的袖子直接呼在了闵竹的脸上。 闵竹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上挂了一只不安分的猴子，正在上蹿下跳。 闵竹叹了口气，认命了。 他也不控制身体了，脚下一绊，摔了个结结实实。 御宥瑾也跟着一起摔倒了，只听他惊呼一声，“哎呦！我的胳膊！” 向下摔时，御宥瑾下意识用胳膊支撑了一下，此刻有些疼。 胳膊一甩，活动着。 闵竹为了躲开甩起来的衣袖，向后仰去。 不等他坐直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推了一下，闵竹顿时仰倒，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微微叹了口气，闵竹十分的无奈。 御宥瑾扒在闵竹身上，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是故意的？” 闵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怨气，连尊称都没有了。 御宥瑾肯定是故意的，推他那一下的力量很足，不可能是无心为之。 “怎么会？” 御宥瑾立即开口。 闵竹向下一瞥，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抬头望天，不跟闵竹对视。 “今天的太阳真大啊！” 闵竹看了一眼略微有些灰蒙蒙的天，闭了闭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闵竹在心里宽慰自己。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病了没人替。 御宥瑾瞄了一眼闵竹，正好看到闵竹吸气闭眼的样子，嘴角一挑，笑了起来。 闵竹并未看到，御宥瑾此刻笑得跟只得逞了小猫似的，颇有几分可爱。 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出幄帐，将御宥瑾的表情尽收眼底。 两人立即看向彼此。 苏玖妍挑了挑眉。 他是什么情况？ 季晟钰目光一动，无声的回应。 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御宥瑾听到响动，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一眼，而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掐着腰，怒视两人。 “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我扔出来？要是摔坏了怎么办？” “不是没事吗？” 苏玖妍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季晟钰下手有分寸，不会让御宥瑾受伤。 “哼！我没事那是我运气好！是闵竹接住了我！” 御宥瑾哼了一声，将手伸向闵竹。 虽然在跟苏玖妍和季晟钰说话，却并未忽视闵竹。 闵竹坐起身，正打算站起来，便看到了御宥瑾伸来的手。 闵竹也不犹豫，将手搭上去，借力站起身。 原本就算没有御宥瑾，闵竹也能站起来，但那是御宥瑾的一番心意。 闵竹接受了御宥瑾的好意，没有矫情。 御宥瑾瞟了闵竹一眼，眉头微挑。 那意思是他很满意闵竹的反应。 闵竹无语，不想搭理御宥瑾。 默默后撤一步，站在御宥瑾身后。 御宥瑾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上，眼睛一瞪。 “不行！你们必须补偿我！” “殿下想要什么补偿？” 苏玖妍问了一句。 御宥瑾想了一下，而后指着季晟钰。 “让我也扔一下，你不准反抗！” 苏玖妍眉头一扬，向一旁挪了一步，眼里满是趣味。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那副看好戏的兴奋模样，很是无奈。 而后看向御宥瑾，轻轻点了下头。 “好。” “真的？” 御宥瑾有些不敢相信。 季晟钰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嗯。” 季晟钰又点了下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御宥瑾搓着手，满脸兴奋。 一想到能将季晟钰扔出去，他就无比激动。 以往都是他吃亏，今天终于能讨回来一次了。 第760章 出丑 闵竹看着御宥瑾那兴奋的身影，嘴角微抿，眼底浮现了一抹嫌弃。 扔季晟钰？ 想什么美事呢？ 就算季晟钰不反抗，御宥瑾也做不到。 可闵竹却没有提醒御宥瑾，谁让御宥瑾刚刚故意将他推倒了呢？ 报复御宥瑾，闵竹做不到。 但不代表他不会一言不发的看热闹，反正以御宥瑾那喜欢招惹人的性子，他肯定有机会出了那一口恶气。 果然，御宥瑾按耐不住了，充满恶趣味的心蠢蠢欲动。 闵竹等着看御宥瑾自作自受，又怎么会提醒？ 此时，御宥瑾已经走到了季晟钰面前。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正在对视。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容貌绝佳，此刻站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 苏玖妍又挪了几步，将场地让出来，嘴角微挑，满脸期待。 御宥瑾会怎么做？ 季晟钰又会如何反击呢？ 意料之外的惊喜是苏玖妍最为期待的事。 闵竹同样期待，紧盯着看。 在两人的注视下，御宥瑾抬起手，戳了一下季晟钰的肩膀。 而后瞬间收回手，瞄着季晟钰的脸色，神情紧张。 虽说季晟钰承诺不会反抗，可有那么多年的威慑在，御宥瑾怎么可能不紧张？ 季晟钰神情不变，眼神也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御宥瑾。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季晟钰不会反抗，御宥瑾才松了口气。 伸手，又戳了一下。 季晟钰一动未动，神色如常。 御宥瑾眨巴着眼睛，彻底放下了心。 随即，御宥瑾嘴角一挑，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伸出双手，用力推了一下季晟钰。 说是扔，可御宥瑾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选择推。 季晟钰依然没有动，稳稳的站着，仿佛御宥瑾根本没有用力一样。 御宥瑾眉头微皱，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应该啊！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啊！ 季晟钰怎么站的那么稳，难不成真的是力气太小了？ 御宥瑾正在皱眉思索，只听季晟钰悠悠吐出一句话。 “你不行。” 御宥瑾霍然抬眼，怒视季晟钰，眼睛都瞪大了。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不行！ 看着御宥瑾气呼呼的模样，季晟钰又说了一句。 “太虚了。” 御宥瑾气息一滞，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被气的不行。 一旁，苏玖妍抿嘴忍笑。 闵竹却是长出了一口气，眼中带着畅快。 终于有人能治得住御宥瑾了！ 看他还敢不敢再作妖了！ 御宥瑾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在原地团团转，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 “不气！不气！” “气病了，没人替！” 御宥瑾和闵竹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连抚慰自己的话都是一样的。 季晟钰眉头微微一动，继续刺激御宥瑾，“自欺欺人。” 御宥瑾停住了脚步，看着季晟钰那清冷疏离，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你给我等着！” 御宥瑾撂下一句狠话，而后便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目露疑惑。 走了？ 就这么放弃了？ 闵竹却是一扬眉，眼中浮现了一抹笑意。 要出丑了！ 以他对御宥瑾的了解，御宥瑾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实际上，对于御宥瑾和季晟钰的相处方式，闵竹要比苏玖妍了解的多，毕竟他是从小看到大的。 虽然御宥瑾和季晟钰不常见面，但每一次见，御宥瑾都会招惹季晟钰。 季晟钰一开始会忍，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就会反抗。 通常，御宥瑾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想着，闵竹默默移动脚步，远离御宥瑾。 御宥瑾走出去了十几步，停下脚步，转回身，丈量了一下他与季晟钰之间的距离，满意的点点头。 撸了撸袖子，御宥瑾脚下一动，突然跑了起来，直奔季晟钰。 苏玖妍眼睛一瞪，顿时明白了。 御宥瑾竟然想用奔跑带来的冲击力去撞季晟钰！ 苏玖妍扶了扶额，叹了一口气。 御宥瑾是怎么想的？ 也太想当然了！ 季晟钰看着冲向自己的御宥瑾，眼中浮现了一抹得逞的浅笑。 当御宥瑾冲到近前，季晟钰突然一侧身。 御宥瑾反应不及，直接从季晟钰身侧撞了过去。 由于御宥瑾的目的是撞季晟钰，所以用了十足的力气，再加上惯性的作用，御宥瑾根本就停不下来。 季晟钰微微抬脚，绊了一下御宥瑾。 御宥瑾瞬间就失去了平衡，扑向地面，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季晟钰一伸手，抓住御宥瑾的后脖颈。 御宥瑾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和地面亲密接触。 可脖子却被勒了一下，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咳嗽了起来。 剧烈的刺激让御宥瑾睁开了眼睛，灰黄的地面映入眼中。 此时，御宥瑾悬在半空，被季晟钰稳稳抓着。 御宥瑾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正垂眸看着他。 四目相对，一个平静如常，一个眼中带着感谢。 “谢……” 没等御宥瑾说完，季晟钰突然松开了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御宥瑾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 太突然了，御宥瑾什么也来不及做，直接趴在了地上。 “噗！” 苏玖妍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闵竹同样忍不住了，嘴角扬起了笑容。 看到御宥瑾出丑，闵竹非常开心，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了。 御宥瑾趴在地上，抬起手，对闵竹招了招。 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闵竹在哪里的，反正方向是对的。 闵竹大步走来，蹲下身。 御宥瑾准确无误的抓住闵竹的胳膊，微微用力。 那意思是让闵竹拉他起来。 闵竹抓着御宥瑾，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御宥瑾顺势站起身，尘土从身上滑落。 此刻他的身上尘土遍布，脸上也沾满了尘土，整个人就像是个小花猫似的。 更重要的是，此刻御宥瑾蔫头耷脑的，情绪十分低落。 苏玖妍忍住笑，可眼中依旧满是笑意。 季晟钰目光微动，似乎是有些不忍。 伸出手，递给御宥瑾一块帕子。 御宥瑾抬手，可他却没有接过帕子，而是抓住了季晟钰的胳膊。 另一只手也在同一时间抬了起来，对着季晟钰的脸拍过去。 季晟钰下意识侧头，避开。 脸是躲开了，可身体却没有避开，因为他正被御宥瑾紧紧抓着。 第761章 仓促 御宥瑾抓了一手的土，扬了季晟钰满身，脸侧也沾染了一些。 “哈哈哈！” 御宥瑾开怀的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副样子是他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季晟钰降低防备心。 季晟钰目光一暗，反手抓住御宥瑾的胳膊，拽着他就走。 “唉唉唉？去哪啊？” 御宥瑾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开。 “换衣服。” 季晟钰回了一句。 御宥瑾的衣服脏了，他的衣服也脏了，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穿着。 “什么？你要跟我一起换衣服？” 御宥瑾一声惊呼，语气激烈。 “不行！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好男人，你可不要玷污我的纯洁！” 虽然如此说着，可御宥瑾却是不挣扎了。 偷偷瞄着季晟钰，看起来颇有些期待。 季晟钰脚下一顿，立刻松开御宥瑾，嫌弃的甩了甩手，就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似的。 他也不等御宥瑾了，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晟钰，等等我！你不就是想跟我一起换衣服吗？我答应了！你别生气啊！” 御宥瑾加快脚步，追向季晟钰。 几句话，直接颠倒了黑白。 季晟钰身形一闪，直接躲到了苏玖妍身后。 “玖儿。” 一声呼唤，充斥着深深的无力。 御宥瑾是懂怎么恶心他的。 御宥瑾脚下一停，看向躲在苏玖妍身后的季晟钰，撇了撇嘴。 苏玖妍后撤一步，牵起季晟钰的手，轻轻拍着，以示安抚。 而她的目光却正盯着御宥瑾，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容。 “殿下刚刚说什么？” 语调轻缓，仿佛她真的没有听清似的。 御宥瑾心头一抖，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重复刚才的话。 “没什么，苏小姐听错了。” 御宥瑾立刻改了话锋，否认之前说过的话。 闵竹看着御宥瑾，面露嫌弃。 认怂的速度也太快了！ 御宥瑾瞪了闵竹一眼。 你懂什么？ 有本事你去招惹她啊！ 闵竹一抬眼，望天。 他可不会没事找事，那两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也就御宥瑾皮厚，有那个胆子。 “是吗？” 苏玖妍一眯眼。 “自然。” 御宥瑾连忙点头，转移了话题，“对了，封焕让我转告苏小姐，他们只是一时激动，没有其他意思。” 苏玖妍没有回应御宥瑾，而是看了一眼季晟钰，挑了挑眉。 怎么样？要不要放过他？ 季晟钰微微点了下头。 反正他也不吃亏，只要御宥瑾不恶心他就行。 苏玖妍立即了然，再次看向御宥瑾。 “我明白，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说清楚。” 既然不追究了，苏玖妍也就顺着御宥瑾的话说。 “我跟你一起去。” 御宥瑾说着，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闳锴身上有蹊跷。” 提及封焕，御宥瑾倒是想起了正事。 “你觉得他背后有人？” 苏玖妍眉头微挑。 “据封焕所说，他们来此有一段时间了，如果闳锴想要抓你，早就应该动手。” “如若闳锴按耐不动，是为了了解情况，又为什么在没有了解清楚的时候动手？” 御宥瑾心有疑惑，总觉得不对劲。 并非是他多想，闳锴的行为的确有些反常。 闳锴的目的是抓住苏玖妍，了解药王谷的事。 那么就会有两种可能，一是闳锴在到来之初便动手，打苏玖妍等人一个措手不及。二是等到了解清楚苏玖妍等人的情况和实力，做好详细计划再动手。 可眼下的情况哪一个都不符合。 如果是第一种，闳锴不会等到现在，若是第二种，闳锴又怎么会只派封焕和一群武功不算特别高的黑衣人呢？ 闳锴给封焕下了蛊，不可能不知道封焕如今的情况。 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 内力被抽取了，内里是空虚的。 至于那些黑衣人，更不值一提了。 如若不是苏玖妍刻意为之，封焕等人根本抓不住她。 闳锴手下有不少厉害的高手，虽然比不上髅妖婆，却比那些黑衣人厉害的多。 为了以防万一，应该派遣最强战力才对。 但闳锴并未那么做，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没有详细的计划和安排，也没有防备季晟钰等人。 就算苏玖妍不是故意的，季晟钰等人也能根据留下的痕迹找到她，只是没有那么快罢了。 以闳锴做的那些事来判断，他不是一个大意之人。 行动不该那般仓促才对，此时想想，闳锴的行为更像是临时起意。 是有什么打乱了闳锴的计划？ 又或者是有人提醒了闳锴，催促了他？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确实。” 两人明白御宥瑾的意思，也认同他的看法。 “先去换一身衣服，我在幄帐里等你们。” 苏玖妍说着，指了指幄帐。 季晟钰他们都需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苏玖妍却是不用，她刚才并未掺和，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好。” 季晟钰和御宥瑾一同应声。 两人也不犹豫，和闵竹一起走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突然抬起手，对一旁路过的花隐楼成员招了招。 “楼主有何吩咐？” 成员立即走来，施了一礼，恭敬的询问。 “将封焕找来。” 苏玖妍吩咐了一句。 成员点头，刚要离去，却又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对了，只带他一个人来。” 苏玖妍有些后怕，生怕封焕将那一大群人都带来，又给她下跪。 “是。” 成员应声，闪身离去。 苏玖妍转身走入幄帐，坐在椅子上，悠哉哉的喝着茶，等着几人。 少顷后，封焕走了进来。 苏玖妍身体一紧，微微有些僵硬。 封焕瞄了苏玖妍一眼，规规矩矩的拱手施礼。 “恩公。” 他不敢再跪了，怕又给苏玖妍吓跑了。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封焕依言坐下，坐的一板一眼，身体挺得笔直。 “不用那般拘谨。” 苏玖妍摆摆手。 封焕看了一眼苏玖妍的脸色，急忙解释，“恩公，之前是我们太激动了，我们不会再那样了。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恩公。” “我明白。” 苏玖妍点点头，看着封焕，突然笑了一下，“你之前也没有如此拘谨啊？怎么突然就变了？” 封焕抿了抿嘴，沉默了，他不知该怎么说。 封焕的确变了，之前他也尊重苏玖妍，但却没有眼下这般紧张。 第762章 不忍 如今情况不同，他身后是五十多条人命。 封焕是那些人和苏玖妍之间连接的桥梁，肩上背负着重担。 顾虑多了，封焕自然没有之前那般轻松了。 “不用多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玖妍安慰着。 “不行。” 封焕摇了摇头。 苏玖妍愣了一下，歪了歪头，似有不解。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您，等着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我们的亲人也不能幸免。” “为了我们，您不惜以身犯险，让自己受了伤。” 说到此，封焕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苏玖妍的脖子。 脖子上缠着一层棉布，白色的棉布上染着点点鲜红，却并未破坏苏玖妍的美，反而有种脆弱之感，让人心生怜惜。 封焕只是看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语气严肃又坚定。 “我们必须报答您的恩情，我们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条贱命。如若您不嫌弃，从今以后，我们定会用性命相报。” 封焕亲眼见证了一切，看到了苏玖妍的付出。 他很尊敬苏玖妍，也非常的感激。 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他无法像苏玖妍那样，宁愿自己受伤，也要确定旁人的安全。 正是因为做不到，封焕才会自惭形秽，才会明白苏玖妍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 身为被救的一方，就该用性命去报答苏玖妍。 不只是封焕一个人这么想，那些得知了事情经过的人，都是如此想的。 他们的命是苏玖妍救的，苏玖妍的美好震撼了他们，除去感激之外，他们折服于苏玖妍的品性，对苏玖妍产生了崇拜，苏玖妍是他们的神明，是他们的信仰。 正是如此，他们才会给苏玖妍下跪。 看着封焕那坚定的神情，苏玖妍微微叹了口气。 “我做那些并非是想要你们报恩，只是我想做而已。况且我也只是顺手，最主要的原因是抓住闳锴，瓦解他的势力。” 苏玖妍不得不解释。 封焕却是摇了摇头，开口，“您不必那么贬低自己。” 如果苏玖妍真的只是顺手，何必宁愿受伤，也不愿去赌其他的可能呢？ “我没有贬低自己，我真的只是顺便为之。” 苏玖妍强调着。 这一次，封焕没有多说，直视苏玖妍的双眼，表情坚定。 不论苏玖妍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的判断。 苏玖妍心头一堵，倍感无奈。 原来面对固执之人是如此的无语。 “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苏玖妍随意说了一句，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解释也不听，那也只能放任了。 “但你们不准再下跪了！” 苏玖妍补充道。 她可不想再被一群大男人和一群老弱妇孺跪拜。 “是。” 封焕点头，神态恭顺。 看着封焕现在的样子，苏玖妍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起手，揉了揉。 她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说实话，解决是可以解决的。 大不了将封焕他们送去其他地方，眼不见为净。 可是封焕等人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们只是想报恩而已。 再者一想起那些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老弱妇孺，苏玖妍就狠不下心。 别看那些人不像封焕他们那样被下了蛊毒，可常年不见天日的囚禁，再加上对封焕等人的担心和忧虑，备受折磨之下，那些人的身体也是相当的虚弱。 如果此时苏玖妍将那些人打发走，他们肯定会多想。 本就忧虑过甚，若是继续胡思乱想，很有可能会崩溃。 本质上，人是很脆弱的。 苏玖妍既然救下了封焕等人，就会负责。 而且她根本不忍心看到那些人再受到伤害。 以前已经那般凄苦了，好不容易才安稳了一些，尝到了一点甜。 苏玖妍不会亲手毁掉，也不会让旁人毁掉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 看着苏玖妍的样子，封焕连忙开口，“我会约束好他们，不会让他们惹事，也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了。” “嗯。” 苏玖妍放下手，微微笑了笑。 “你们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话要说清楚，不然封焕肯定会多想。 “恩公是世间最好的人！” 封焕毫不犹豫的说道。 想都没想，说的十分自然，是封焕的内心所想。 苏玖妍眼睛一弯，粲然一笑。 对于旁人发自内心的夸赞，苏玖妍是很感谢的。 虽说她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可她在意真心。 只要是真心，就该有所回应，不该被辜负。 此时，帐帘被掀开，季晟钰和御宥瑾并肩走入。 闵竹按照往常一样，留在了外面。 两人都换了一身衣服，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依旧是一身月白和一身黑色锦袍。 苏玖妍抬手招了招，示意两人坐下。 两人大步向前，分别坐在了苏玖妍两侧。 封焕看了三人一眼，目光微动。 以前倒是没有发觉，三人之间的气场竟然如此的融洽。 只有彼此信任，毫不设防才能如此。 说起来，苏玖妍三人之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可三人就是相处的很好，十分的自然。 “恩公，我先走了。” 封焕站起身，打算退下。 一看苏玖妍三人就是有事商量，封焕自然要避嫌。 “等一下。” 苏玖妍出声，叫住了封焕。 封焕不解，却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苏玖妍指着椅子，示意封焕坐回去。 封焕坐了回去，也不出声，等着三人的询问。 “闳锴最近可有什么反常？” 苏玖妍直奔主题。 提到闳锴，封焕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表情严肃了一些，仔细回想着，而后摇了摇头，“闳锴不信任我，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我。而且他脾气古怪，反复无常，我并不清楚他是否反常。” 说着，封焕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帮不到苏玖妍，封焕当然会低落。 “那其他人呢？” 苏玖妍又问。 她清楚封焕的情况，也没有怪他。 “我需要去问一问。” 封焕抬起了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我想去问问那些人。” 虽然没有明说，苏玖妍却清楚封焕说的是闳锴的那些手下。 闳锴不信任任何人，独自做决定，不与旁人商量。可是闳锴总得安排人去做事情，也许一个两个的不清楚，可那么多人里总会有人知晓一二。 第763章 好贴心啊 “行，我让人跟你一起去。” 并非不信任封焕，苏玖妍是怕封焕被欺负，毕竟在那些人眼中，封焕背叛了闳锴。 再者那些人被看管着，需要有人去传达苏玖妍的意思。 “我跟他去。” 御宥瑾突然出声。 苏玖妍立刻转头，看向御宥瑾。 季晟钰也正在看着他。 御宥瑾跟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口，“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先去试探试探闳锴的口风，我去了解情况。” 御宥瑾心里有很多疑惑，靠旁人转达并不具体，最好的就是他亲自去问。 “好。” 苏玖妍了然，点头同意。 季晟钰也点了下头。 两人都同意御宥瑾的安排。 有了决定，几人不再犹豫，一起走出幄帐。 苏玖妍找了几个花隐楼成员，让他们跟着御宥瑾和封焕一起去。 闳锴的那些手下并不在此处。 人数实在太多，再加上此处江湖人众多，被发现就不好了。 所以，霜菱让人将那些人关押在了其他地方，需要熟人带路。 苏玖妍和季晟钰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闳锴被下了毒，一直在昏睡，被安置在了幄帐里。 说起来，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知道闳锴在哪个幄帐，幸好有成员领路。 在成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个幄帐前。 幄帐被成员团团围着，里三层外三层。 掀开帐帘走入，里面也有人看守。 凉州和池荼一左一右，盯着躺在床上昏睡的闳锴。 他们并未去打擂，因为之前他们已经上过场，便被安排来看守闳锴。 听到响动，两人一同转头，看到了并肩走入的苏玖妍和季晟钰。 “楼主，季司主。” 两人拱手，行了一礼。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大步上前，垂眸看着闳锴。 闳锴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非常好。 苏玖妍清楚迷药的作用，距离闳锴自然苏醒还有一段时间。 此时，凉州突然抬手，拿出了一个瓷瓶。 “云淮交给我的，说是给他闻一闻，他就会苏醒。” 云淮早有预料，苏玖妍肯定等不及闳锴自然苏醒，所以特意配置了解药，给了凉州。 苏玖妍笑了。 云淮好贴心啊！ “弄醒他。” 苏玖妍一挑眉，说了一句。 凉州点头，将瓷瓶打开，放到闳锴的鼻子下方。 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弥漫开来，苏玖妍几人只觉得浑身一震，头脑瞬间清明。 闳锴却是一改平稳轻松的状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下一刻，闳锴突然睁开了眼睛，身体一翻，坐了起来，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闳锴的反应很快，他一点也不迷茫，因为他记得自己是被苏玖妍弄晕的。 虽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可闳锴却牢牢记得。 在神智清醒的那一瞬，闳锴就全都想起来了，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被抓了，立刻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果然，闳锴看到了苏玖妍几人。 几人神色不变，并未因为闳锴的反应和动作心惊。 不论闳锴想做什么，他都无法做到。他的内力被封住了，体内的蛊虫也陷入了沉睡。 既然抓住了闳锴，云淮自然要确保他的无害。 作为一个毒医，想要一个人暂时变成废人简直轻而易举。 闳锴发觉了身体的不对劲，虽说不至于软弱无力，可体内却空荡荡的，一点力量都没有。 “你对我做了什么？” 闳锴紧盯着苏玖妍，目眦欲裂。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一旁，拉开了两个椅子，放到闳锴对面。 拉着季晟钰，坐到椅子上。 苏玖妍依旧没有理会闳锴，而是看了一眼凉州和池荼，微微挑眉。 那意思是让他们也去搬来椅子坐下。 凉州和池荼都摇了下头，后撤一步，站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后。 苏玖妍是好心，两人明白。 可两人却不能那么做。 在外人看来，苏玖妍是主子，他们是下属，自然不能那么轻松肆意。 苏玖妍可以不在乎，两人却要保持苏玖妍绝对的威严。 况且两人也不累。 看到两人的动作，苏玖妍有些无奈。 她是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她也尊重两人的选择，并未多说。 直至处理好所有事情，苏玖妍才转回头，看向闳锴。 “精神不错。” 苏玖妍淡淡说了一句，自然没有回答闳锴的问题。 闳锴咬了咬牙，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刚刚闳锴尝试唤醒力量，可却一点水花都没有。 他确定内力就在体内，蛊虫也在体内，但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不论他如何操控召唤。 “无非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苏玖妍回了一句。 之前她被闳锴抓到时，闳锴也封了她的内力。 作为阶下囚，被封内力实属正常。 闳锴应该心知肚明才是，为何会一再询问？ 突然，苏玖妍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你不会是在呼唤蛊虫吧？” 闳锴身体一僵，瞳孔瞬间放大。 她怎么会看出他在干什么？ 又怎么会知道蛊虫？ 蛊虫是闳锴最大的底牌，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蛊虫在体内存在那么多年，闳锴早已习惯。 如今感受不到蛊虫的回应，再加上苏玖妍的那句话，让闳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依旧是那句质问的话，咬牙切齿。 “真是没有新意，就不能问问其他问题吗？” “比如说我是如何让你瞬间昏睡的？” “比如说你现在在哪里？” “又比如说你的手下们如何了？” 苏玖妍替闳锴提出了几个问题。 闳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苏玖妍，目光暗沉，并无剧烈波动。 “看来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封焕他们呢？你感兴趣吗？” 苏玖妍眉头微扬，继续发问。 听到封焕的名字，闳锴眉头一皱。 这一瞬间，闳锴想了很多。 苏玖妍为什么会知道蛊虫的存在？ 暂且不说苏玖妍用了什么方法，可她为什么要将蛊虫封住，不让他动用？ 蛊虫针对的是封焕等人，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 既然苏玖妍可以将他瞬间弄晕，又为何要等待，甘愿受伤？ 想着想着，闳锴的眼睛就瞪大了。 “他们竟然敢背叛我？” 声音低沉，不可置信。 闳锴怎么也想不到封焕等人会背叛他。 可事实摆在那里，闳锴不傻，除了那种可能，闳锴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第764章 产生误解 “不，你猜错了。” 苏玖妍摇了下头。 闳锴冷冷一笑，开口，“你不必给他们遮掩。” 说着，闳锴盘膝坐在了床上。 体内毫无力量，什么也做不了，与其绷着身体，不如让自己舒服一些。 看苏玖妍的态度，应该是有话要问，不会立马杀了他，闳锴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为何要替他们隐瞒？你总会知道的不是吗？他们的确没有背叛你。” 苏玖妍悠悠说着。 说起来，苏玖妍也不算是说谎。 的确，是封焕主动找到了苏玖妍，可那怎么能算是背叛呢？ 那是封焕在自救。 闳锴神色微变，笑不出来了。 苏玖妍说的不错，她没有必要欺骗他。 在苏玖妍看来，闳锴是阶下囚，是砧板上的鱼，毫无反抗之力，又何必说假话？ 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 可不是封焕他们，又是谁暴露了我的情况？ 闳锴在心里想着，一个个人名冒出来，又被一个个否定，抛出脑海。 苏玖妍也不说话，默默看着闳锴。 她就是要让闳锴多想，从而联想到闳锴背后的那个人。 闳锴不信任任何人，自然也不会信任那个人。 苏玖妍清楚就算那个人真的存在，闳锴也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那个人。 可不代表那个人不会自己调查。 从之前跟封焕的交谈中，明确得知了闳锴跟朝中大臣达成了合作一事。 而那个朝中大臣苏玖妍等人也都心有猜测。 如果真的是那人，他一定不会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和闳锴合作。 以那人的身份和能力，查清闳锴的具体情况并不难。 显然，闳锴也清楚，他的表情渐渐变了。 否定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可闳锴无法否定现在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名字。 正如苏玖妍所想，他不信任旁人，不会告知旁人自己的情况。 可是那个人却会自己调查，而他也曾调查了那个人。 想要合作，必须要调查清楚，才能放心。 而他们互相也会故意放出一些消息，让对方安心。 在彻底了解了彼此之后，两人才达成了合作。 对于此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封焕等人是受害者，清楚蛊虫的存在和威力。 那个人则是唯一一个知情的外人。 闳锴并不认为封焕等人真的敢背叛他，归根结底，是闳锴对蛊虫有信心。 封焕等人背叛的前提是能解开体内的蛊毒，解救自己的亲人。 亲人可以被救出来，但蛊毒并不好解。 就连为闳锴提供蛊虫的人都解不了，闳锴不相信世间真的有能解蛊毒的人。 那么封焕等人自然也不敢背叛。 排除了封焕他们，只剩下一种可能。 难道真的是他？ 闳锴暗自思忖，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他隐瞒的很好，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情况。 在闳锴沉思的时候，苏玖妍也在思考。 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测，苏玖妍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猜测。 一个人的神态变化是可以伪装的，可下意识的反应却无法伪装。 让闳锴产生误解是第一步，只有闳锴对那人有了误会，有了隔阂和裂痕，才能慢慢瓦解两人的合作。 苏玖妍可以杀了闳锴，也可以囚禁闳锴，让他不去和那人联系，但之前是否有什么安排，苏玖妍并不清楚。 现在，苏玖妍首要的目的就是弄清楚闳锴和那人都做了什么事。 闳锴当然不会轻易说出来，所以苏玖妍才要一点点勾动闳锴的情绪。 至于媚术，不到万不得已苏玖妍并不打算用。 苏玖妍不愿意对其他男人展露自己的媚态，而且她也不确定能否成功。 以闳锴对封焕等人做的那些事，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 媚术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慢慢渗透。 如若闳锴发觉了，很有可能跟苏玖妍同归于尽。 苏玖妍也不敢擅自用内力压制闳锴，以前那些人心志不坚，而且本身并不强大，苏玖妍才能得以成功。 说起来，那种方法是从媚术延伸出去的，是苏玖妍自己研究出来的，在闳锴身上动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苏玖妍很是惜命，不想冒险，反正现在也有其他手段，等到实在没有办法时再施展媚术也不迟。 “听说你跟朝廷大臣有合作？” 苏玖妍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疑问，虽是如此，可她的眼神里却透露着肯定之色。 闳锴目光一颤，瞳孔放大。 下一瞬，闳锴便将情绪隐藏起来，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可那一瞬已经足够，苏玖妍看到了。 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闳锴背后果然真的有一个朝廷大臣。 “你听谁说的？” 闳锴沉声询问。 他和吴绛的合作只有彼此知晓，就算有人看到吴绛来找他，也不清楚吴绛的真实身份。 平日里来找闳锴的人有不少，大部分都是求他办事的，吴绛混在其中并不起眼。 而吴绛同样也是如此。 为了保密，吴绛没有和任何说过此事。 两人默契的闭口不言，隐瞒彼此的存在。 苏玖妍是从哪里得知的？ 听说？ 听谁说？ 闳锴内心焦急，紧紧盯着苏玖妍，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苏玖妍神色不变，只是淡淡说出了一个名字。 “吴绛。” 闳锴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吴绛的名字从苏玖妍口里说出来，对于闳锴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 是吴绛告知苏玖妍此事的？ 还是苏玖妍知道了跟他合作的朝廷大臣就是吴绛？ 不论哪一种可能，闳锴都无法接受。 看着闳锴的反应，苏玖妍勾起了嘴角。 果然如此！ 季晟钰一直默不作声，目光柔和的看着苏玖妍，满是欣赏。 凉州和池荼并未明目张胆的看苏玖妍，可却不妨碍两人对苏玖妍的崇拜。 目光闪动，十分明亮。 虽说苏玖妍没有得到闳锴的肯定答案，但却确定了大家的猜测。 确定了，便能根据对方的身份提前准备。 届时就算弄不清楚对方的手段，也能有所防范。 看起来苏玖妍是在浪费时间，实际上却相当的关键。 最重要的是，苏玖妍正在一点点瓦解闳锴和吴绛之间的关系。 “今天你为什么会被那么轻易的抓住？为什么我的人来的那么及时？为什么我提前准备了可以将你瞬间放倒的药？” 接连三个问题，从苏玖妍嘴里轻轻吐出。 第765章 我能给的更多 闳锴沉默了。 是啊！ 为什么呢？ 苏玖妍准备充足，也就是说她早就知晓了他的存在，也知道他的行动，从而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孤身犯险，请君入瓮。 排除了封焕等人，那就只有吴绛一个人了。 思及此，闳锴微微眯眼，他想起了吴绛去找他的事。 怪不得吴绛会亲自登门提醒他，原来是在给他下套啊！ 可是吴绛那么做有什么好处？ 闳锴心里产生了疑惑。 似是看出了闳锴的不解，苏玖妍轻轻说了一句，“你能给他的，我也能给他，而且我能给的更多。” 闳锴霍然抬起头，脸色一沉。 “你年纪大了，我还年轻。” “我是个女孩子，能让给他更多利益。” “最关键的一点，我与悬剑司和五皇子的关系非常好。” 苏玖妍轻轻笑着，笑容分外和煦。 闳锴却没有心思欣赏，他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那三句话上。 的确，苏玖妍说的是事实。 虽说苏玖妍和吴绛现在是对立面，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敌对关系也能变成合作共赢。 闳锴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苏玖妍有优势。 如若苏玖妍低头，递上橄榄枝，吴绛一定会紧紧抓住。 而闳锴和苏玖妍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他不会放弃药王谷，那么闳锴就成为了一个隐患。 两相对比，被放弃的人自然是价值更低的那个。闳锴很可能被吴绛出卖，以此来取悦苏玖妍，让她放心。 而且闳锴代表的是江湖，苏玖妍同样也有江湖身份，如果闳锴被苏玖妍取代，那么整个江湖就是吴绛的囊中之物，也不必和闳锴讨价还价。 不论怎么想，苏玖妍的价值都是闳锴不能比拟的。 闳锴双手紧握，眼底翻腾着怒意和恨意。 显然，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恨上了吴绛。 其实，闳锴的想法很合情理。 可唯独有一点，闳锴并不了解。 苏玖妍和吴绛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她绝对不会跟吴绛握手言和。 之所以闳锴会产生苏玖妍会和吴绛合作的误解，也是因为他对苏玖妍的了解太少。 再加上吴绛刻意隐瞒，并未展露多少对苏玖妍的恨意。 诚然，苏玖妍等人杀了不少吴绛的人，毁了吴绛的安排，可那些事旁人都不清楚。 明面上，苏玖妍等人和吴绛根本没有直接的冲突，最多就是互相嘲讽几句罢了。 在官场上，相互嘲讽，针对在正常不过，根本达不到必须致对方于死地的地步。 吴绛的隐瞒，加上苏玖妍的刻意引导，让闳锴产生了误解，并且十分确定自己的想法。 不然的话，闳锴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不认为苏玖妍会刻意帮封焕等人隐瞒，因为他太了解封焕等人了。 他们就是一群废物，毫无利用价值。 在闳锴看来，为他们做什么都不值得。 闳锴不相信苏玖妍会那般心善，他觉得苏玖妍和他一样，也是利益至上。 殊不知，他的想法大错特错。 苏玖妍就是那般善良。 也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才会迷惑敌人。 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觉得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苏玖妍善良，特别是跟苏玖妍做对的那些人。 他们曾亲身体会过苏玖妍的残忍手段，又怎么会相信苏玖妍是善良的呢？ 虽说传闻中苏玖妍救了不少人，可大部人对此都嗤之以鼻，是不相信的。 毕竟苏玖妍展露给外人的更多的是残忍的那一面。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闳锴想明白了，但同时心头又生起了疑惑。 苏玖妍为什么要跟他说？ 明明可以杀了他，或者囚禁他，反正他现在是阶下之囚。 何必要跟他说的那么清楚？ “比起吴绛，我觉得你更有价值。” 苏玖妍轻轻一笑。 倒也不算是假话，对于吴绛，苏玖妍很了解，而对闳锴，苏玖妍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苏玖妍不相信闳锴只有那些人手，最重要的是那些人中并没有多少高手。 闳锴操控了江湖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高手臣服于他。 就算不是心甘情愿的臣服，闳锴也能用手段，就像控制封焕他们那样。 当然，苏玖妍不是要跟闳锴合作。 早在封焕求助之际，在苏玖妍那里闳锴就被判了死刑。 苏玖妍说那些只是为了刺激闳锴，确定自己的猜想，但她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露了馅？ 尚未弄清楚闳锴掌握的势力，暂时不能让闳锴看出破绽。 苏玖妍口中的价值指的是闳锴的秘密，可听在闳锴耳中，却并不是那个意思。 对于苏玖妍变相的认同和夸奖，让闳锴的心情好了一些。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闳锴目光一动，来了兴趣。 “我告诉你药王谷的秘密，你告诉我你跟吴绛的详细计划。” 苏玖妍并不知道药王谷有什么秘密，但不妨碍她框人。 闳锴眼睛一亮，他心动了。 但是闳锴却没有立刻出声，紧紧盯着苏玖妍，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 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可是闳锴并未被欲望冲昏头脑，他不信任苏玖妍。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说着，苏玖妍站起了身，也不等闳锴回应，拉着季晟钰转身就走。 凉州和池荼没有动，两人紧盯闳锴。 闳锴没有在意两人的视线，目光紧随苏玖妍。 苏玖妍给了他时间，让他可以仔细想清楚。 而苏玖妍这一举动，也让闳锴更加确信苏玖妍想跟他合作的心了。 闳锴一直认为，迫不及待的人绝对是有问题的，像苏玖妍那般轻松，甚至给他时间考虑，才是认真的。 微微垂眼，闳锴眼底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颇有几分势在必得。 其实，在苏玖妍起身离去的那一刻，闳锴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要和苏玖妍交换，可却不是现在。 如今他是阶下囚，处处受限，处于下风。 只有等到他和苏玖妍能平等对话，他才能彻底放心。 苏玖妍想的不错，闳锴所拥有的实力的确不只表面上那些，他有底牌。 闳锴野心极大，极为惜命，自然也会留有后手。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出幄帐。 今日收获了很多，闳锴似乎比想象中更好对付，可苏玖妍却并不开心。 眉头微皱，低头沉思，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第766章 眼神交流 季晟钰突然抬手，揉了揉苏玖妍的头。 苏玖妍抬头，眼神茫然。 “担心？” 季晟钰问着。 他了解苏玖妍，无非是担心此处的人会有危险。 跟苏玖妍一样，季晟钰也觉得闳锴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嗯。” 苏玖妍点了点头，看着季晟钰，“阿晟，我是不是应该把闳锴带走？” 如果有人来营救闳锴，此处的众人便会陷入危险。 人数众多，成群成群的，别说有人偷袭了，一旦在此处爆发战斗，余波都足以要人性命。 毕竟此处有不少不会武功的人，也有身上带伤，身体虚弱的人。 “不如去问一问你师父？” 季晟钰提了一个意见。 他记得白晗和闳锴之间是有纠葛的，如果说他们之中有谁比较了解闳锴，也只能是白晗了。 “对哦！师父应该知道！” 苏玖妍眼睛一亮，她倒是忽略了此事。 带走闳锴并不现实，毕竟又能将闳锴带去哪里？ 而且不论带去哪里，都不安全。 闳锴就是一个危险人物，时刻都有可能爆发。 让霜菱等人撤走也不可能，暂且不说要继续和江湖人打擂，仅仅是那么多人撤走一事，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动静太大。 现在一切只是苏玖妍的猜想，没有被证实，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如今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闳锴，提前防范。 大不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亲自盯着闳锴，有两人在，定然能护住众人。 苏玖妍一把抓住季晟钰的手，大步向前，“走，我们去找师父！”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婉转，又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 “乖徒儿找为师做什么呀？” 声音响起的同时，白晗和尧鸿已经落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面前。 不只两人，花隐楼的那四个长辈也跟着一起来了。 说起来，四人并非是故意跟着白晗和尧鸿的，纯属巧合。 昨晚四人看着霜菱和苏铭曦等人处理事情，众人条理清晰，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倒是显得他们有些多余了。 霜菱给四人安排了地方住，四人看着众人忙忙碌碌，根本睡不着，可他们又帮不上忙，就一起结伴去了御城。 今日一早，四人吃了早饭，在御城里逛了逛。 作为都城，御城内景色绝佳，特色数不胜数，再加上百姓们淳朴又热情，四人逛的很开心。 恰巧碰到了从客栈里走出来的白晗和尧鸿，四人便上前打招呼。 尧鸿心情极好，对四人点头示意。 白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要回去找苏玖妍，四人要不要跟着一起。 听到白晗的话，四人兴奋的情绪褪去了，有些惭愧。 明明是来帮忙的，不仅什么也帮不上，反而在御城里逛的那么开心。 四人也没有心情闲逛了，便跟着白晗两人一起回来了。 正好听到了苏玖妍那句话，几人便现了身。 “师父！” 苏玖妍开心的唤了一声。 “乖！” 白晗伸手，揉了揉苏玖妍的头。 苏玖妍也没躲，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别误会，不是因为苏玖妍不想让白晗摸她，而是她看到了白晗颈侧的一抹绯红。 指甲盖大小的红点，总共有好几个，在衣领处，甚至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牙印。 苏玖妍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她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眼睛微微瞪大，脸瞬间爆红。 看到苏玖妍的反应，季晟钰有些疑惑，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但只是扫了一下，季晟钰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跟苏玖妍不同，他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出于对白晗的尊重。 说起来，季晟钰对于那种事比苏玖妍了解的多。 毕竟常年处理贪官污吏，见惯了后宅的污秽。 白晗当然不是污秽那一类，她和尧鸿是两情相悦，谁也没有资格置喙。 但不得不说，两人也太激烈了些。 尧鸿依旧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可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喜悦和畅快，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野兽一般，懒洋洋的。 白晗算是自找的，谁让她动用了媚术？ 面对心上人的媚术，尧鸿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不只季晟钰和尧鸿发觉了苏玖妍的目光，那四人也都看到了。 四人抬头望天，有些尴尬。 在之前见到白晗和尧鸿时，四人就发现了，更何况白晗和尧鸿是从客栈里出来的，衣服也换了一身，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既然遇上了，四人也不能扭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如今再次想起来，四人更尴尬了。 白晗倒是相当的坦然。 男欢女爱，多么的正常，她又没有杀人犯法。 白晗伸手，掐了掐苏玖妍的小脸。 “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纯情啊？” 白晗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带苏玖妍去青楼的样子。 其实，在去妓馆救人之前，白晗就带年幼的苏玖妍去过青楼。 不是去救人，就是去逛的。 那时苏玖妍还是个冷冰冰，无欲无求的木偶。 白晗想尽办法，刺激苏玖妍的反应，让苏玖妍有不同的情绪波动。 毕竟只会救人不行，要全方面发展，要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果然，青楼的刺激是巨大的。 苏玖妍第一次羞红了脸，转身就跑。 似乎是想起了苏玖妍落荒而逃的背影，白晗不由得笑出了声。 “乖徒儿，如此纯情，怎么拿得下……” 没等白晗说完，便被苏玖妍捂住了嘴。 苏玖妍知道白晗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打趣她的话。 若是平常也无所谓，可是白晗定然会将季晟钰也扯进来。 苏玖妍可不想让季晟钰误会她。 白晗对苏玖妍眨眨眼。 乖徒儿，为师不说了。 苏玖妍眼睛一瞪，依旧捂着白晗的嘴，没有松开手。 我才不信。 白晗嘴巴一扁，眼神也黯淡了。 啊！乖徒儿竟然如此不信任为师！ 为师要伤心了！ 苏玖妍一翻白眼。 你少跟我装！ 白晗顿时一改刚才伤心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苏玖妍。 哎呀！乖徒儿长大了，不好糊弄喽！ 苏玖妍无语，从小到大，白晗最喜欢逗弄她，看她失态的模样。 两人挤眉弄眼，用眼神交流。 季晟钰和尧鸿已经习惯，两人能理解苏玖妍和白晗表达的意思，并不着急，就那样默默看着。 眸光柔和，眼中带笑，注视着各自的心上人。 第767章 送了他一句话 但是那四人不明白啊！ 他们只能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 白晗拍了拍苏玖妍的手，示意她拿开，同时轻轻摇头，表示她不会说了。 苏玖妍瞟着白晗，将信将疑的收回了手。 “乖徒儿找我什么事啊？” 白晗果真没有继续打趣，而是问起了正事。 “师父吃饭了吗？” 苏玖妍倒是不急了。 “吃过了。” 白晗点头。 她和尧鸿是在客栈里吃完早饭后才离开的。 不吃不行啊！ 昨晚损耗了太多的体力，实在是太饿了。 “那我们去幄帐里说。” 苏玖妍自然的牵起白晗的手，向自己居住的幄帐走去。 白晗任由苏玖妍牵着，笑得开怀。 季晟钰和尧鸿默默跟在后面，依旧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 后方，那四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晗和尧鸿已经够腻歪的了，如今又来了一对儿。 可是四人又好奇苏玖妍要说什么，况且昨晚都没有帮上忙，四人也想看看有没有他们可以做的事。 种种原因之下，尽管四人觉得腻歪，却也不得不跟上去。 幄帐内，几人面对面坐着。 苏玖妍和白晗紧紧挨着，季晟钰和尧鸿坐在两人身侧，对面坐着的是花隐楼的那四个长辈。 几人手旁都放着茶杯，茶水滚烫，热气蒸腾。 几人都没有喝茶，正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也不隐瞒，将闳锴的事大概说了一下，也表明了自己的担忧。 “乖徒儿不用担心，我不是来了吗？” 说着，白晗掐了掐苏玖妍白嫩的脸颊。 苏玖妍抓住白晗作怪的手，眼睛晶亮的望着她。 白晗被苏玖妍看的心头一软，语调不自觉的放轻，“有为师在，放心。” 异常轻柔的话语，却让苏玖妍安下了心。 苏玖妍能给众人带去安全感，而让苏玖妍感受到安全感的却只有白晗。 跟季晟钰带给苏玖妍的感觉不一样，有季晟钰在，苏玖妍的心是安定的，情绪是稳定的。 而白晗的陪伴意味着不论苏玖妍做什么，都会有保障和后路。 哪怕苏玖妍惹了天大的祸事，白晗都能摆平。 长辈带来的安全感是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的。 “师父，你了解闳锴吗？” 苏玖妍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刚刚说了很多话，嗓子有些发干。 “嗯，有些了解。” 白晗微微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底浮现了一抹厌恶。 “当初我不是接到请柬了吗？” 白晗也抿了一口茶。 苏玖妍点头，此事她清楚。 正是因为白晗的离去，苏玖妍才开始了独自一人漂泊的生活。 “他给他儿子办满月宴，特意邀请我去。” 白晗翻了个白眼，相当的无语。 她不去找麻烦就该偷着乐，不想成却被人主动挑衅了。 为了苏玖妍的安全，也想要彻底了结往事，白晗去了。 苏玖妍心下了然，白晗说的他指的就是之前的那个相好的。 季晟钰曾听苏玖妍说过，也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至于尧鸿，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对面的四人虽然不太明白，却不妨碍他们听。 白晗并未看几人，而是沉浸在回忆里，冷笑了一声，“生了那么多孩子，终于生出一个根骨奇佳的！所有人都拿孩子当个宝，就差焚香供奉了！” “因为生了一个好儿子，他的地位也随之上涨，有底气邀请我去。一来是让我看看他的风光，二来是想报仇。” “不过……” 白晗话锋一转，随即突然噗嗤一笑，“他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让我看了一场好大的热闹！” 白晗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尧鸿。 “说起来，跟他也有点关系。” 白晗眉头微挑，眼里满是趣味，同时也带了几分询问之色。 那是尧鸿的私事，没有尧鸿的同意，白晗是不会说出去的。 尧鸿轻轻一笑，点点头。 那意思是随便说。 他不在乎那些，只在意白晗开不开心。 苏玖妍看着两人，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季晟钰拿起茶杯，品着茶，视线却飘向了白晗和尧鸿，显然他也有些好奇。 那四人更是如此，盯着白晗和尧鸿看，眼睛晶亮。 他们年纪大了，平常都很无聊，最喜欢听的就是旁人的故事。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白晗继续说道，“不等他针对我，后院就闹了起来。” 白晗语气一顿，抿了抿唇，似乎是在忍笑。 “你们猜怎么着？他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 白晗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十分的开心。 苏玖妍眼睛一瞪，被惊到了。 季晟钰喝茶的动作也是一顿。 至于那四人，则是张大了嘴，满眼震惊。 请以前的相好参加儿子的满月宴，却得知儿子不是自己的。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荒谬的吗？ “你们是没有看到，他那个脸色，啧啧啧，那个青啊！” 似是想起了那人的神情，白晗笑得前仰后合。 原本男人是来跟白晗炫耀的，却突然听闻噩耗，而且前来参加的人都亲眼见证了此事。 男人丢了脸面，羞愤难当，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跟你们说，他早就不行了，根本生不出孩子了！可偏偏他不信，非要生孩子。生不出来就暴怒杀人，那些女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为了保命，只能努力生孩子，可是男人不行啊！她们也只能找别人了！” 白晗语带笑音，止不住的笑。 不止一个女人那么做，几乎所有人都找了其他男人。 原本对那个男人就没有什么情感，都是被抓去强迫生孩子的。 能活一时是一时，就算事后被发现了，起码也多活了一段时间，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我不得不佩服闳锴，都气疯了，他却依旧能忍住不动手，条理清晰的安排好了一切。” “客人都被请走了，我自然也不例外。” “但我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走呢？” 白晗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我动了手，将那些女人救出来了，可惜在事发之际，生产的女人和孩子便被他杀了，我没来得及救下他们。” 白晗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因为旁人的一己之私，白白送了性命。 稳了稳情绪，白晗继续说，“而后我送给他了一句话。” 第768章 怪人 “也许是看到我跟那些女人站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那句话，他竟然受不住刺激疯了。” “闳锴维持不住风度了，以我蛊惑女人为借口，对我动了手。” “呵！自恃身份，让手下围攻我，可那些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当即就带着那些女人杀出了重围。” 白晗语调微扬，肆意张扬。 苏玖妍几人点了点头。 那些女人无辜又可怜，当然要先确保她们的安全。 “等到我将女人们安排好，再次登门，想要报仇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我一步了。” 说到此，白晗指了指尧鸿。 “就是他，跟我在同一天杀上门。” 苏玖妍几人都没有出声，消化着白晗说的那些话。 实在是太荒谬，太匪夷所思了！ 几人稳了稳心神，整理了一下思路。 “师父，你跟他说什么了？” 苏玖妍问了一句。 她觉得那个男人之所以会疯，应当不是因为白晗和那些女人站在一起，而是白晗的那句话。 “原来我当初的感觉没有错，你是真的不行，真是浪费了我的大好年华！” 白晗直接重复了一遍当时的话。 听闻此言，苏玖妍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季晟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对面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怪不得会发疯，哪个男人听到那种话能不疯？ 对那个男人来说，白晗是特别的。 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执念，他放不下白晗。 所以那么多年一直寻找白晗的踪迹，特意让白晗去看他的风光无限。 可一切都被毁了，没有想象中的风光，反而丢了那么大的脸，没了尊严。 再加上白晗那句话，男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尧鸿给白晗添了一杯茶，眼里满是笑意。 他不觉得白晗过分，反而很欣赏白晗。 清醒果断，睚眦必报。 在尧鸿那里，睚眦必报不是一个贬义词。 他一直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有人惹到了他，哪怕是再小的仇怨，尧鸿都会报复回去。 当然，前提是那人的招惹是故意的。 无心之失尧鸿也会忽视，毕竟他也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那师公为什么会打上门？” 苏玖妍看了一眼尧鸿。 尧鸿眉头一挑，嘴角扬起了笑容。 苏玖妍一句师公，让他十分舒心。 “谁让他想给他下药，打算让他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呢？” 白晗一句话，让几人愣了一下。 几人都不傻，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白晗表达的意思。 第一个他指的是男人，第二个他说的是尧鸿。 也就是说，男人早就清楚他不能生育了，然后盯上了尧鸿，打算让自己的女人怀上尧鸿的孩子，生下来。 想明白后，苏玖妍瞪大了眼睛，“哈？” 季晟钰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差一点将茶杯扔出去。 饶是他见多识广，看惯了后院的污糟事，可也没有见识过如此荒谬的事。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 而且还是那个男人主动下套！ “唉！” 尧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可怜的看着白晗。 白晗伸手，拍了拍尧鸿的手背，安抚，“不气了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尧鸿反手握住白晗的手，乖乖的点头。 白晗温柔一笑，眼中带着宠溺。 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苏玖妍张了张嘴。 她想说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既然清楚自己的情况，为什么会疯掉？” 季晟钰突然出声。 苏玖妍连忙点头，她对此也很是疑惑。 之前觉得男人会疯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不行的事实和白晗的嘲讽。 儿子不是他的，又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特别是白晗也在，男人才受不住发了疯。 可现在事情却发生了反转，男人清楚自己不行，甚至不惜亲自设计其他男人和自己的女人。 之前的一切诱因都不存在了，男人究竟为什么会疯掉？ 难道只是因为被白晗看了笑话？ “他不疯就只能死了。” 白晗冷冷一笑。 不论男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只有他疯掉了，才有可能活下来。 不然的话，闳锴很有可能直接一掌拍死他。 闳锴对男人没有感情，只是因为闳锴不能生育了，想要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人继承霸业。 奈何男人之前生出来的那些孩子都平平无奇，资质平庸，所以男人才会不停的生。 也正是因此，男人亏空了身体，不行了。 如今东窗事发，男人不仅失去了利用价值，还让闳锴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闳锴怎么可能不生气？ 男人疯了，也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曾做的那些龌龊事。 在旁人看来，男人是可怜的受害者。 而在外人那里有了一个好印象，得到了众人的怜悯，男人就又有了价值。 闳锴以此为借口，请求众人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来参加宴会的人太多了，牵扯甚广，闳锴不可能全都杀掉。 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威逼利诱，再加上真切的请求，让那些人都闭上了嘴。 众人也都不是傻子，事关重大，又是那般私密的事，肯定会三缄其口。 所以那件事一直都没有被宣扬出去。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目露了然。 那四人也都点了点头，明白了。 有了白晗的提示，稍稍想想就能想明白一切。 “不过，闳锴那个人虽然不怎么样，可他拥有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 白晗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苏玖妍心头一跳，也严肃起来，等着白晗接下来的话。 “当初我赶到时，他已经受了伤，围攻他的那些人都是绝世高手，而且那些人有些奇怪。眼神空洞，感觉不到疼痛，浑身的力量像是用不完一样。” 白晗回忆起了曾经，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时的尧鸿和现在没什么差别，长相出色，特别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疯狂和狠戾，直接就戳中了白晗。 等到白晗理智回笼，她已经救下了尧鸿。 那些怪人数量极多，填满了整个院子，根本数不清，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白晗和尧鸿围在中间。 白晗和尧鸿的强大毋庸置疑，可是就算再强，面对那些怪人也没有优势。 白晗的毒功第一次失了效，剧毒对他们毫无作用。 相反的，怪人身上带着的剧毒却让白晗和尧鸿束手束脚。 第769章 不允许 不只怪人身上带毒，空气中也充满了毒气，数十种剧毒混合在一起，地面被腐蚀出了一个个窟窿，可见剧毒的厉害。 虽说白晗炼的是毒功，可不代表她不会中毒。 尧鸿就更惨了，他本就受了伤，又中了毒。 两人只能尽力防范，同时用尽手段灭杀怪人。 幸好白晗和尧鸿都不是弱者，将那些怪人肢解成了碎块。 不会疼，力量不竭，就算缺胳膊断腿也能继续攻击，那将他们砍成碎块总行了吧。 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就算是被砍成了碎块，碎块依旧在不停的蠕动，恶心又诡异。 白晗和尧鸿自然不会惧怕，将所有怪人都砍碎了。 两人受了很重的伤，面对源源不断的怪人，没有人会完好无损。 两人不清楚自己究竟杀了多少怪人，只知道内力已然耗尽，终于灭杀了所有怪人。 一地的碎块不停的动着，像是无头苍蝇似的，血水染红了地面，再加上毒素的腐蚀，整个院子就像是人间炼狱一般，异常恐怖。 两人在院子里搜寻，除了那些碎块，没有其他人。 想来闳锴他们早就撤走了。 两人没有精力研究那些碎块，而那些碎块又那般的诡异，带着剧毒，为了防止伤害到城中百姓，两人放了一把大火，将院子烧成了灰烬。 两人没有寻到闳锴等人的踪迹，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暂时放弃，找了一处地方治疗伤势，休养生息。 等到白晗说完前因后果，几人互相看着，神情严肃，不复刚才的轻松。 “师父是担心那些怪人会来营救闳锴？” 苏玖妍微微眯眼。 “嗯。” 白晗点了下头。 那时她和尧鸿的确杀了所有的怪人，可不代表那就是全部，闳锴也可以继续搞出更多。 几人沉默了，神情凝重。 几人都在思索着白晗所说的怪人，虽然不知尧鸿有多强，但白晗的强大几人心知肚明。 饶是白晗那般强大，竟也受了伤。 诚然，闳锴的手段不光明磊落，尽是一些下三滥，可不论是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就行。 几人唾弃闳锴，却也不得不承认闳锴缜密的心思和拥有的强大实力。 几人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倘若那些怪人并未被灭绝，依旧存在，那岂不是十分危险？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加上剧毒。 那样的怪人一个就足够麻烦了，若是来了一群，只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说实话，此处的几人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可是白晗被怪人伤到的事让几人十分震惊，不由得怀疑，如果怪人真的来了，他们能护得住众人吗？ 没错，此事不是挡不挡得住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确保众人的安全。 “毒我可以解决。” 苏玖妍说了一句。 她是毒体，可以吸收天底下所有的毒。 此言一出，几人立刻抬眼，全都看向苏玖妍。 白晗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苏玖妍的脑门。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几人瞪大了眼睛。 苏玖妍捂着脑门，不解又委屈。 师父为何打我？ 白晗翻了个白眼，开口，“毒是那么好吃的？那些怪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不怕脏啊？” 听到白晗的话，苏玖妍也给了她一个白眼。 “是吸收，不是吃。” 明明是用毒体吸收，怎么到了白晗嘴里就变成了吃？ 谁家好人没事吃毒啊！ 就算真的事出有因，那也不能吃啊！ 听到苏玖妍的回答，几人默默松了口气。 刚刚听到白晗那句话，几人都被吓到了。 吃毒？ 嫌命太长吗？ 不过吸收也不正常，几人看着苏玖妍的眼神都变了变。 “那也不行，太脏！” 白晗强调着。 苏玖妍没有看到怪人的模样，白晗可是见过。 浑身青黑，长满了脓包，相当的恶心。 苏玖妍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白晗眼睛一眯，抬手揪住苏玖妍的耳朵。 “我不许！听到了没？” 苏玖妍哎呦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晗，撒着娇，“疼……” 白晗心头一软，但却没有松开手，故作凶狠的瞪着苏玖妍，“我不允许！” 毒体的确强大，可苏玖妍却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毒体，谁都不清楚毒体究竟可不可以吸收毒素，又能吸收多少，况且是那么脏的毒。 如果给苏玖妍带去了伤害，白晗绝对无法接受。 而白晗又了解苏玖妍，苏玖妍不只是在撒娇，也是在转移话题。 只要苏玖妍没有答应，就一定会那么做。 白晗必须要逼迫苏玖妍答应，就算要吸收毒素强化己身，也要等到研究清楚有没有害处再说。 殊不知，苏玖妍早已吸收了不少毒。 苏玖妍看着白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自己糊弄不过去了。 无奈之下，苏玖妍只好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看到苏玖妍答应了，白晗满意的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苏玖妍的脑袋。 “乖徒儿，不用太担心，有我们在。” 说着，白晗看向对面的四人，挑挑眉，“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看热闹啊！”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同点头。 “自然。” 他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来此就是为了帮苏玖妍，更何况霜菱他们都在，花隐楼的人自然要护着。 “你们自己介绍一下吧！” 白晗抬手一拍，发出一声脆响，“来，开始！” 根本不给四人拒绝的机会，直接做出了决定。 四人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点头表示明白。 说起来，四人都受过白晗的恩惠，更有甚者被白晗救了一命。 也就是白晗什么都不在乎，将他们扔在花隐楼，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挟恩图报了。 仅仅是强势一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四人根本不在意。 “我叫缪缘。” 四人中的那个女人率先开口，紧接着，其他三人依次开口。 “柳丹。” 说话的是青衫男人。 “石伍。” “苍流川。” 另外两个男人一同开口。 截然不同的声音，辨识度很清晰，轻易就能分辨出两人的名字。 苏玖妍对四人点点头，面带微笑。 “不用跟他们客气。” 白晗摆摆手，示意苏玖妍不用那么客气。 苏玖妍笑了笑。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正常的态度。 毕竟只见了几面而已，而且年纪相差太大，总是要尊重一些的。 第770章 小白 别看那四人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实际上却都已经五六十了。 除去一些特殊情况，高深的内力是可以维持容颜不老的。 “乖徒儿太害羞了，你们主动点儿！” 白晗又对四人说了一句。 四人齐齐点头，看起来竟有几分乖顺。 “乖徒儿，闳锴在哪关着呢？” 白晗问道。 为了以防万一，她要去盯着闳锴。 届时就算真的有人来营救，有白晗在，便不可能成功。 好不容易抓到了闳锴，自然要紧紧握在手里。 “我带师父去。” 苏玖妍说着，站起了身。 几人也都站了起来，一同向外走去。 出了幄帐，白晗对缪缘四人开口，“别跟着我们了，去四面守着。” 此刻花隐楼成员正守在暗处，防备着偷袭，可成员们毕竟年纪尚轻，武功不高，若是有高手前来，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况且白晗现在担心的是那些怪人，怪人要是真的来了，成员们瞬间就会被杀死。 有四人在暗处，起码有一个保障，苏玖妍也能放宽心，不至于那般担忧。 “是。” 四人也都明白，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脚下一动，闪身冲向四个不同的方向。 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苏玖妍放松了一些。 白晗看了一眼苏玖妍，轻轻笑了笑。 “走吧！” 侧身一步，搂住苏玖妍的胳膊。 苏玖妍回神，向前迈步，走向闳锴所在的幄帐。 刚刚走出几步，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 身影匆匆，似乎很是急切。 看到苏玖妍几人，那人停下了脚步。 几人抬眼，看清了来人。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认出了来人。 他不是在百府吗？ 季晟钰看了一眼，目光微动。 他也认识来人，曾见过几面。 来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笑，正是孔老。 孔老是池荼的师父，当初跟池荼他们一起来了御城，确定苏玖妍的身份。 后来池荼几人跟在苏玖妍身边做事，孔老年纪大了，不想掺和小辈的事，便留在了百府。 百府有很多小孩子，孔老很喜欢待在那里。 昨夜所有人都在忙碌，各司其职。 直至今早吃完饭，众人才闲下来。 池荼要盯着闳锴，所以便找了其他人去百府，告知孔老白晗来了的消息。 孔老昨晚和孩子们玩的太晚，睡了一个懒觉，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到起床穿好衣服，孔老才得知此事。 也顾不得吃早饭，直接就赶来了。 孔老没有在意任何人，只是紧紧盯着白晗。 也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又或者赶路过于匆忙，孔老微微有些气喘。 “小八。” 白晗轻轻一笑，眼睛弯了起来。 听到久违的称呼，孔老心头一颤，调整姿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楼主。” 并非孔老不认同苏玖妍，而是他心中只有一个楼主，那就是白晗。 不论接任的人是谁，孔老会尊敬，会认同，但都不能取代白晗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不是楼主了，换个称呼。” 白晗摆了摆手。 孔老直起身，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两个字，“小白。” 当这两个字一出来，孔老的神情无比柔和，恍惚间，他好似回到了当年。 那时白晗还是个孩子，孔老却已经是一个沧桑的中年人了。 孔老喜欢孩子，而白晗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孔老对白晗非常好。 白晗也喜欢孔老，总是去找孔老。 两人常常见面，无人在时，白晗会叫他小八，孔老会称呼白晗一声小白。 孔老看着白晗一点点长大，从一个小女娃，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常年的相处，孔老早已将白晗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小八，他是我的心上人。” 白晗松开苏玖妍，将尧鸿拉过来。 尧鸿原本正在打量孔老，被白晗一拽，神情立刻就变了，心情也好了。 微微一笑，对孔老点头示意。 孔老打量着尧鸿，看的很是仔细。 尧鸿神色不变，坦然自若。 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跟白晗早已认定了彼此。 “挺好。” 孔老收回视线，笑了笑。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非常的满意。 实际上，孔老并不要求太多，只要尧鸿对白晗是真心的，身体健康就可以了。 至于容貌如何，本事如何，又会不会武功，孔老都不在乎。 家人嘛，最想要的就是对方幸福快乐，有人真心相待。 “我眼光不错吧！” 白晗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颇有几分自得。 “小白的眼光当然不会差。” 孔老附和了一句，忍不住跟着笑。 苏玖妍看了看白晗，又看了看孔老。 孔老的改变是巨大的，在见到白晗之前，孔老虽然和蔼，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现在看，孔老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发自内心的喜悦。 想来之前的心事也是因为白晗。 白晗消失了那么多年，杳无音信，霜菱他们都会着急，更何况是作为家人的孔老。 而白晗也有一些变化，她对孔老的态度跟对待缪缘四人完全不同。 相比之下，面对孔老时，白晗更加轻松，显而易见，她跟孔老更加亲近。 小时候，白晗就喜欢往回捡人，那是她的一大乐趣。 从白晗记事起，她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一直一个人流浪。 后来偶然间捡到了一本毒功秘籍，虽然是残卷，白晗却视若珍宝。 从那以后，白晗踏上了练武的路，她不想再依靠任何人，她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也许是从小历经世事，见得多了，白晗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不得不说，白晗是一个练武奇才，很快就入了门，并且武功越来越高。 哪怕秘籍是残卷，白晗也并未走火入魔，反而误打误撞的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有了自保能力，也有了挣钱的能力。 白晗的生活得以改善，物质丰富了，白晗便感受到了孤独，想要有人陪伴。 所以，白晗便开始捡人。 白晗虽然心智成熟，可毕竟依旧是个小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怪物不能相比。 自然而然的，捡回去的人也不都是好人。 但白晗太具有迷惑性了，而且相当的果断。 但凡发现有人心思不轨，白晗就会先下手为强。 反正命是她救的，收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孔老是白晗捡到的第八个人，前面那些有的被白晗杀了，有的报完恩后就走了，也有几个救治不成功，死了的。 第771章 家人 白晗想要旁人真心实意的陪伴，她不想强迫任何人。 毕竟强迫留下来的人肯定会心有怨怼，白晗还要防范。 直至孔老的出现，白晗才暂时停止了捡人。 孔老一直陪着白晗，但明面上，两人却刻意假装不认识。 白晗喜欢到处走，管闲事，惹是非，害怕会牵连到孔老。 孔老那时的身体不允许他跟着白晗，而且孔老也有生死仇敌，不然他也不会身受重伤，被白晗捡回去。 在没有彻底解决仇人之前，孔老不敢暴露他和白晗的关系。 说到底，白晗只是个孩子。 就算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只是比一般的武林高手要强一些而已。 白晗不往回捡人了，在外结识了很多同伴，一起去帮助弱者。 在外面，白晗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跟一大群人一起生活。 每隔十五天，白晗就会回去找孔老。 外面的生活固然精彩，可白晗却并未忘记孔老。 白晗想要的是家人一般的陪伴，就像每一次回去，孔老都会在。 只要有人等着她，白晗的心就是安定的。 孔老也习惯了。 到了时间，总是会提前准备好吃的，玩的。 只有单独在一起时，两人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袒露内心，轻松又自在。 那样的相处两人都很喜欢，就那样过了很多年，白晗渐渐长大。 帮助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创建了花隐楼。 后来捡回去的那些人也都是出于白晗的善意，捡人时也是发自内心的，可是不知为何，那些人都走不到白晗的心里。 白晗心中家人的位置已经给了孔老。 她是一个相当纯粹，也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 只要有一个对她真心相待的人就足够了，白晗会给予那人全部的真心。 后来，孔老解决了仇人，加入了花隐楼。 以白晗的性格，定然会有很多人找她的麻烦，孔老便主动请缨，成为了暗隐阁阁主。 在暗处戒备，清除隐患。 从回忆中抽离，白晗和孔老相视一笑，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也像是彼此挂心的亲人。 “对了，你们要去何处？” 孔老回了神，问道。 “边走边说。” 白晗回了一句，对苏玖妍招了招手，那意思让她继续带路。 苏玖妍走上前，带着几人往前走。 路上，白晗跟孔老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 孔老默默听着。 终于，几人到了关押闳锴的幄帐。 白晗撇了撇嘴，开口，“他也配住幄帐？就该给他扔到囚车里！” 对于闳锴，白晗相当的厌恶。 他做下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都十分的恶心。 “师父说的对。” 苏玖妍点了下头，对一旁的成员吩咐，“准备一个囚车，将闳锴关进去！” “是。” 成员应声走了。 白晗几人侧头，眼含惊讶的看着苏玖妍。 季晟钰目光微动，苏玖妍应该是有了什么计划。 “与其提心吊胆的防范，不如主动将人引出来。” 苏玖妍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冷笑。 一路上，苏玖妍也在思考。 后天她要去参加武试，需要很久的时间，中途不能擅自离去。 而且一旦苏玖妍去参加武试，苏铭曦他们肯定会跟着一起去，届时人员分散，更加危险。 不如趁早将人引出来，提前解决，苏玖妍也能放心。 “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孔老说了一句。 的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不论有没有人，闳锴定会留有后手。”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无妨。 她想逼迫闳锴动用底牌，至于会不会有人来营救都无所谓。 只要闳锴身上的危险消除了，苏玖妍才能安心去参加武试。 “师父，一会儿跟我演一场？” 苏玖妍对白晗挑了下眉。 之前曾跟闳锴说要给他时间考虑，那时苏玖妍是有意跟闳锴合作的。 仅仅半个时辰的功夫，苏玖妍就改变了态度，总要有一个完美的解释。 毕竟苏玖妍暂时不想在闳锴面前露出破绽，她想让闳锴继续误解下去。 “明白！” 白晗嘴角一挑，非常感兴趣。 她自然是清楚苏玖妍的用意，刚刚苏玖妍已经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她是如何忽悠闳锴的。 苏玖妍和白晗相视一眼，眸光微闪。 看着两人那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尧鸿和孔老都笑了笑，一个眼中带着宠溺，一个满是纵容。 季晟钰的眼神也异常柔和，他可以预见，闳锴一定会被耍得团团转。 顷刻后，几个成员回来了，推着一个囚车。 也不知是去哪里弄来的，其上长满了青苔，带着陈旧的腐朽的味道，车轮嘎吱吱作响。 跟着成员一起来的还有黎央。 “司主，苏小姐。” 黎央拱了拱手。 “你弄来的？” 苏玖妍指了指囚车。 黎央点头，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时间匆忙，如若苏小姐不急着用，且稍等片刻，韩凌已经去准备新的了。” “让韩凌回来吧！就用它！” 苏玖妍笑了。 这个囚车刚刚好，如此才能让闳锴感受到屈辱，从而失去理智，动用底牌。 “乖徒儿，你是想让为师当恶人啊！” 白晗微微眯眼。 苏玖妍和闳锴说了之前那番话，又不能暴露，苏玖妍也只能置身事外，扮演一个无可奈何的徒弟。 而那个恶人，自然是由白晗去做。 “师父。” 苏玖妍唤了一声，抓着白晗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真是败给你了。” 白晗无奈的说了一句，眼中却满是笑意。 她自然不会拒绝苏玖妍，也拒绝不了。 苏玖妍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有师父在，就是好啊！ 白晗抬起手，指了指幄帐，“去把闳锴抓出来，丢进去！” 成员点头，刚要动，却有一人比他们更快，是孔老。 身形一动，孔老已经到了幄帐外。 “我来吧。” 孔老对成员们笑了笑。 闳锴是个危险人物，成员们武功太弱，孔老怕他们受伤。 成员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孔老想去就去呗！ 事情谁做都一样。 掀开帐帘，孔老走了进去。 一眨眼的功夫，孔老便出来了。 抓着闳锴的衣领，拽着他往前走。 闳锴脚下踉跄，眉头紧皱，眼中带着怒意。 可他体内毫无力量，根本无法挣脱。 池荼和凉州跟在后方，有些不解。 孔老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将闳锴拽下了床。 第772章 塞入囚车 两人虽然不明白，却也并未多问。 孔老又不是莽撞的人，那么做肯定有原因。 几人一出幄帐，便看到了苏玖妍几人。 池荼和凉州对视了一眼，明白了。 想来是苏玖妍的命令，又或者是白晗的命令。 两人默默上前，站到苏玖妍身后。 池荼微微垂眼，目不斜视。 凉州却是瞄着白晗。 昨日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对于上一任的楼主，凉州十分好奇。 说起来，凉州他们跟白晗并不熟悉，他们不是被白晗捡回去的，而是主动加入花隐楼的。 也有被救下的人，但也并非是被白晗所救，而是花隐楼里的其他人救的。 因为白晗喜欢到处捡人，花隐楼的人深受影响，时常会捡几个人回去。 花隐楼的规模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江湖门派。 不少长辈都跟凉州说过白晗的事，面对传说中的人物，凉州自然好奇。 白晗和尧鸿都注意到了凉州的眼神，但两人毫不在意。 没有恶意，看就看了，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孔老一步不停，直接将闳锴扔入囚车。 由于青苔的存在，囚车内黏腻又恶心，异味扑面而来。 闳锴面色大变，就要往外爬。 却被孔老一把抓住，孔老对一旁的成员招了招手。 成员立刻上前，将手中的铁链递给孔老。 没错，成员早已准备好了铁链，而且并非是一般的铁链，而是那种特意用来锁人的铁链。 其上不只有手铐脚镣，而且还带着尖锐的倒钩。 闳锴瞳孔一缩，他当然清楚那些铁链是做什么用的。 闳锴霍然抬头，死死盯着苏玖妍。 “你要做什么？” 声音里满含愤怒，同时也带有几分不解。 明明之前已经说好了，怎么突然变了卦？ 苏玖妍侧了侧头，避开闳锴的视线，脸上露出一抹不忍和无可奈何。 闳锴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白晗，身体一僵，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刚刚只顾着反抗，再加上孔老的动作非常之快，闳锴根本没有机会观察四周，自然也就没看到白晗。 此刻看向苏玖妍时，眼中却映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闳锴怎么可能不震惊？ 在瑶璟村时，闳锴得知了苏玖妍和白晗的关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白晗真的会出现。 而昨天白晗现身的时候，闳锴已经昏死过去了。 直到此刻，看到白晗，闳锴才知道白晗来了。 视线一转，闳锴盯上了白晗。 眼中的愤怒和恨意更为浓烈，杀气翻腾。 “好久不见啊！” 对上闳锴的视线，白晗勾唇一笑，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几年不见，不知你有没有忘了我？” 白晗微微挑了挑眉，又说了一句。 “自然记得。” 闳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白晗？ 白晗毁了他精心准备的宴会，杀了他那么多手下，甚至为了躲白晗，闳锴不得不放弃经营多年的地方，跑去了其他的据点。 原本以为留下的那些人就算无法杀了白晗，也能重创她，让她不能现身。 没想到短短几年，白晗竟然恢复如初了。 闳锴的安排没有疏漏，但人算不如天算，出了变故。 闳锴不认得尧鸿，他也不知道尧鸿会在白晗赶到之前便到了。 而为白晗特意准备的杀招全都用在了尧鸿的身上。 后来白晗到了，两人齐心协力，灭杀了所有怪人。 闳锴预估的是白晗的实力，所有的安排都是基于此。 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尧鸿横插一脚，破坏了闳锴的安排。 也不怪尧鸿，要怪只能怪闳锴的儿子，谁让他先招惹了尧鸿呢？ 就在闳锴对白晗怒目而视的时候，孔老已经接过了铁链。 抓着铁链，将有倒钩的那一端对准闳锴。 手上用力，毫不犹豫的刺向闳锴。 闳锴感受到了寒意，瞬间回神，下意识躲了一下。 尖锐的倒钩从闳锴的肩膀处擦过，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汹涌而出。 刺痛袭来，闳锴顿时皱起了眉。 “给我按住他！” 孔老低声说了一句。 成员动了，池荼和凉州也动了。 几人围着囚车，将手从缝隙中伸入，抓住闳锴的四肢，将闳锴紧紧按住。 闳锴挣脱不得，抬头看向苏玖妍。 “你就那么看着吗？” 虽然是阶下囚，但是闳锴可不想真的被当成阶下囚那般对待，锁在囚车内。 更何况铁链上带着倒钩，闳锴不想受皮肉之苦。 “我也没有办法。” 苏玖妍重重叹了一口气，相当的无奈。 闳锴一瞪眼睛，想要继续开口，却被白晗打断。 “有什么跟我说，她做不了主。” 闳锴看向白晗，她那笑意盈盈的样子和苏玖妍的无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闳锴心头一堵。 他怎么就忽略了苏玖妍和白晗的关系呢？ 苏玖妍是白晗的徒弟，自然是要听师父的。 不行！不能束手就擒！ 闳锴嘴唇紧抿，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就在此时，闳锴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原来，在闳锴思索之时，孔老已经动了手。 倒钩刺入皮肉，死死扣在了肩胛骨上。 “呃！” 闳锴发出了一声闷哼。 常年的优渥生活，将闳锴养的身娇体贵，根本受不住皮肉被撕裂的疼痛。 在疼痛的刺激下，闳锴剧烈挣扎。 奈何他体内毫无力量，仅仅依靠力气，自然比不上池荼几人。 池荼几人死死按着闳锴，不让他乱动。 闳锴一动也动不了，只有脑袋在左右晃着。 噗嗤一声，倒钩再一次刺入，死死锁住了另一边的肩胛骨。 鲜血涌出，浸透了衣服，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池荼几人神色不变，孔老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只有闳锴在遏制不住的惨叫，如濒死的鱼一般，剧烈挣扎。 苏玖妍的眉头动了动，眼中浮现了一抹不屑。 曾经的武林盟主，掌控了江湖那么多年，竟然这么怕疼。 而且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疼痛，只是皮外伤而已。 孔老下手有分寸，并未伤及要害。 闳锴紧咬牙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也许年轻时候的他可以忍得住，但现在却不行。 闳锴也不想在苏玖妍等人的面前丢人，奈何他根本忍不住。 怎么能那么疼？ 闳锴有些怀疑人生。 闳锴有如此反应也不奇怪，说起来，他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受伤了，皮外伤都没有。 第773章 乔神医 一直以来，都是闳锴在操控旁人的生死，眼睁睁看着人挣扎，痛苦，求饶。 闳锴总是会嘲笑那些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会因为受不住疼痛而跪地求饶。 如今，当闳锴自己处于被操控生死的位置时，他才有了切身体会。 原来，皮肉伤竟然能如此的疼。 孔老抓住铁链的另一端，用力一拽，池荼等人适时的松开手。 闳锴的身体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囚车上。 “呃！” 又是一声闷哼，闳锴只觉得肩膀痛的都快没知觉了，可偏偏疼痛又那般清晰，深刻。 孔老将铁链缠绕在囚车上，固定住。 随着孔老的动作，铁链不停的动，带动了倒钩。 闳锴浑身颤抖，翻着白眼，好似要承受不住了。 孔老瞥了闳锴一眼，冷冷说出两个字，“废物。” 的确，闳锴太废了。 习武之人时常受伤，早已习惯，对于疼痛的忍耐度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再加上习武之人身有傲骨，就算疼，也会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惹人嘲笑。 可是闳锴那一身武功并非努力修炼而来，而是盗取了别人的成果。 走惯了捷径，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对于苦痛当然无法忍耐。 孔老又拿来了几个铁链，动作迅速，干净利落的锁住闳锴的手脚，固定在囚车内，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渐渐的，闳锴适应了一些，从刚才那快要疼死的状态中脱离。 抬眼，死死盯着白晗和苏玖妍几人。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笃定和阴狠。 “拭目以待。” 白晗挑挑眉，不再理会闳锴，转身走了。 苏玖妍几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了池荼，凉州以及几个成员在此处看守闳锴。 闳锴闭了闭眼睛，咬紧牙关，忍着疼痛。 今天的风有些凉，也很大，将池荼几人的衣角吹了起来。 几人神色如常，毫无反应。 可是闳锴就惨了，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冷颤。 不只牵动了伤口，让疼痛更剧烈，而且那股凉意怎么也散不掉，闳锴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浸入了冰水中一般，从骨子里往外冒着冷意。 苏玖妍几人并未走太远，借由幄帐的遮挡，几人站在不远处，盯着闳锴。 “师父，我去找霜菱他们。” 苏玖妍说了一句。 她要告知霜菱等人，提前做好准备。 白晗点了点头，拍了拍苏玖妍的肩膀，“放心，此处有为师。” “嗯。” 苏玖妍对白晗笑了笑，带着季晟钰走了。 此处顿时只剩白晗，尧鸿和孔老三人。 白晗本想跟孔老叙叙旧，可孔老却摆了摆手，“我去吃个饭。” 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感慨，“年纪大了，不吃不行啊！” 白晗眨了眨眼睛，笑了。 尧鸿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也笑了。 孔老是故意的，找借口离开，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孔老不需要了解白晗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只要看到白晗健康开心，孔老就知足了。 他也不想打扰白晗和尧鸿，孔老不信奉什么来日方长的话，他只在乎当下。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不必去耽搁两人的相处了。 “我跟你说说我跟小八的事吧！” 白晗笑眯眯的对尧鸿说道。 孔老对白晗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她想和尧鸿分享。 “好。” 尧鸿点头。 他也很想了解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白晗牵起尧鸿手，身形一动，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速度极快，也不知去了哪里，反正就是不见了。 当然，两人只是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并未走太远，确保可以时刻观察闳锴。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起去找了霜菱等人，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着手安排。 苏铭曦几人也在，他们代替了霜菱几人，去擂台那里镇场。 打擂在继续，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需要在暗中处理的，明面上，一切如常。 众人都在忙碌着，而此刻御城内的三皇子府，也不再是以往那般死寂。 一个背着药箱，一身郎中打扮的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入后院。 按道理来说，皇子府有禁卫军守着，不许任何人出入，但那主要是针对御成炫。 毕竟皇子府内有不少侍卫，小厮和丫鬟，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不可能真的不让人进。 御成炫是个废人，身体需要调理，吴锦萱之前受了伤，也需要诊治。 原本有御医在，却被御成炫赶走了。 不论如何说，御成炫就是不许御医留下，十分抗拒。 御医只好回太医院，而御成炫和吴锦萱的伤则交给了御城里的郎中。 御成炫只是被囚禁了，成了没有价值的人，但却没有人想让他死，他毕竟是皇帝的血脉。 对于郎中一事，皇帝是默许的，禁卫军自然也不会阻拦。 后院的房间内，御成炫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吴锦萱站在一旁。 一身织锦，头戴珠钗，雍容华贵，和床榻上面容苍白的御成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殿下，侧妃，人来了。” 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御成炫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吴锦萱轻启红唇，开口，“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郎中就走了进来。 屈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参见殿下，侧妃！” 吴锦萱抬手，虚虚一扶。 “乔神医快快请起，若不是乔神医，殿下的病症也不会有所好转，乔神医于我们有恩，无需那般拘谨。” 郎中姓乔，名司。 乔司，十分普通又寻常的名字。 被称为乔神医的乔司诚惶诚恐的开口，“侧妃折煞草民了，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吴锦萱笑了笑，也不多说了，“乔神医快来看看殿下。” “是。” 乔司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向床榻。 “殿下，草民给您把脉。” 乔司对御成炫伸出了手。 御成炫一改之前的嚣张，很是配合。 过了一会儿，乔司又说，“殿下，草民要给殿下仔细检查一下。” 说着，乔司将手伸向御成炫的下身。 御成炫身体一僵，面色也变了。 可他依旧没有发火，而是看向了吴锦萱，眼中满是祈求，竟然有几分可怜。 吴锦萱坐到床榻旁，牵起御成炫的手。 “殿下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难道殿下不想跟臣妾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吴锦萱的声音异常温柔，眸光也是柔情似水。 第774章 骗子 御成炫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紧紧抓着吴锦萱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依旧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被别人查看下半身，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殿下不怕，臣妾一直在。” 吴锦萱柔声安慰，语调依旧温柔，可她的眼神却冷了下去。 御成炫闭着眼睛，并未发觉，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下半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司收回了手。 “殿下，您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再吃上几服药调理一番，就可以痊愈了。” 御成炫霍然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激动之色。 “真的？” 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不可置信。 太医院的御医都没有办法，御成炫早就死心了，放弃了。 若不是吴锦萱非要坚持，御成炫也不会同意让人给他诊治。 没想到真的会有意外之喜，他竟然恢复了！ “草民用性命担保。” 乔司跪在了地上，举手发誓。 “殿下，臣妾就说不要放弃，总会好起来的，您看，如今不就是好了吗？” 吴锦萱柔柔的笑着，十分开心。 御成炫望着吴锦萱，满眼爱意，“多亏了你。” 吴锦萱微微低头，面上泛起了红晕。 “殿下，臣妾去送送乔神医。” “好。” 御成炫十分乖顺，依依不舍的松开握着吴锦萱的手。 吴锦萱站起身，和乔司一起走出房间。 房门外，侍卫正守着此处。 “侧妃，之前的药不必再服用了，草民去写个新方子。” 乔司说道。 吴锦萱点头，领着乔司去了一旁的房间。 原本以吴锦萱的身份不该单独和一个男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可是男人是治愈御成炫的神医。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吴锦萱格外受宠，御成炫几乎将权力都交给了吴锦萱。 况且侍卫们更喜欢吴锦萱那种情绪稳定的主子，而不是像御成炫那般暴躁，杀人不眨眼。 种种原因之下，侍卫们便当做没有看到，目不斜视的继续守在门口。 房间内，乔司正在写药方。 吴锦萱站在一旁，看着乔司，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眼中是冰冷的寒意和不加掩饰的恨意。 “能维持多久？” 吴锦萱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三个月。” 乔司小声回答。 吴锦萱目光一闪。 足够了！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皇帝的诞辰，届时求求情，皇帝应该会让御成炫去参加。 届时再告知皇帝好消息，定然能扭转局势。 想着，吴锦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乔司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药包，眉头微皱，似乎是有些犹豫。 吴锦萱却是毫不犹豫，一把拿过药包。 乔司伸手，抓住吴锦萱的手腕。 吴锦萱没有挣脱，只是冷冷的看着乔司。 乔司欲言又止，满眼都是对吴锦萱的担忧。 吴锦萱神色不变，拂开乔司的手。 乔司再次伸手，这一次抓住的是吴锦萱的衣袖，抓得很紧，衣袖都皱了。 “你真的想好了？” 情绪异常浓烈，显得声音有些沙哑。 吴锦萱眉头一皱，瞪了一眼乔司。 乔司抿了抿嘴，松开了手，不敢多说了。 吴锦萱收起药包，整理了一下衣袖，眼神平静却又坚定。 她当然想好了。 表面上乔司是吴锦萱费了大力气找来的，是专门诊治那方面的神医。 实际上，乔司却是个骗子。 他的确会些歪门邪道，可以迷惑人，却根本无法根治病症。 吴锦萱被接回吴府之前曾跟母亲在乡下生活过，乔司一家是吴锦萱的邻居，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搬走了。 但乔司和吴锦萱一直都有联系，乔司从小就喜欢吴锦萱，直至如今都未娶妻。 吴锦萱对乔司当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不妨碍她利用乔司做事。 吴锦萱让乔司冒充江湖神医，来给御成炫治病。 当然不是吴锦萱好心，想治好御成炫，只是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她可以怀上孩子的借口。 御成炫已经废了，谁都不能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帝，更何况如今皇帝正值壮年，又有其他皇子，御成炫不是唯一的选择。 如今的御成炫不仅被皇帝厌弃，也被皇后放弃了。 想要破眼下的死局，必须要有一件石破天惊的事。 吴锦萱只是个后宅女子，她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怀上一个孩子。 如果吴锦萱怀了御成炫的血脉，不仅可以破局，御成炫也能重新成为大臣们的选择。 吴锦萱清楚，吴绛一定会支持御成炫。 那么，她不妨推一把。 吴绛有实力，可他不可能坐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现下，吴锦萱就是要给吴绛一个造反的契机。 吴锦萱不甘心，她不想一辈子都困在皇子府的后院，连门都出不去，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吴锦萱要走出去，要手握大权，要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当然，御成炫不可能恢复，他是废人是既定的事实。 可是并不代表吴锦萱不能给人假象，让人觉得御成炫痊愈了。 不然吴锦萱为什么要找乔司来？ 有些时候，歪门邪道也是有用的，比如现在。 御成炫根本就没有恢复，一切都是假象，是吴锦萱和乔司串通好的。 而那个药包也是吴锦萱让乔司准备的。 只要喝下药包里的药，就能确保一定能怀上孩子。 只是任何事有好就有坏，药确实可以保证一次成功，但却很伤身体。 恐怕这一生，吴锦萱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 吴锦萱看了一眼乔司，开口，“明晚准时来。” 说完，吴锦萱拿起药方，转身就走。 御成炫不行，吴锦萱自然要找其他人。 吴锦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乔司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清楚乔司对她的心思，她不介意利用一下。 乔司双手紧握，内心挣扎。 他的确喜欢吴锦萱，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帮吴锦萱做事。 可是吴锦萱想借他怀上孩子，他却迟疑了。 乔司不想玷污吴锦萱，可他又接受不了吴锦萱选择别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乔司的表情变得异常坚定。 他下定了决心。 既然接受不了，那就只能自己来。 乔司背起药箱，出了房间。 神色早已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破绽。 在侍卫的带领下，乔司走了。 吴锦萱将药方给了丫鬟，让丫鬟去抓药，熬药。 吴锦萱则走入了房间。 此刻的御成炫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睡得很是安稳。 第775章 地位调转 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御成炫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十分的虚弱，嗜睡。 吴锦萱低头看着御成炫，握紧了双手，遏制自己想要一刀杀了御成炫的冲动。 为了得到御成炫的信任，吴锦萱费尽了心思和手段，终于成功让御成炫对她产生了依赖。 御成炫之所以脾气那般好，并非是他改好了，而是因为吴锦萱在。 御成炫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向往被人真心对待。 他这一生都没有人真的爱他，以往的那些宠爱都是假象。 御成炫接受不了，崩溃了。 吴锦萱以此为切入点，让御成炫明白他是有人爱的。 御成炫当然不信，觉得吴锦萱是在欺骗他。 不停的折磨吴锦萱，用尽手段。 不是说爱他吗？ 那就让他看到决心！ 为了证明自己是发自内心的爱御成炫，吴锦萱不得不装出心甘情愿的样子，哪怕被折磨的痛苦不堪，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在吴锦萱奄奄一息之时，依旧用那双满含情意的眸子看着御成炫。 那一刻，御成炫终于相信了。 从那以后，御成炫就变了一个人，格外纵容吴锦萱，也十分依赖她。 吴锦萱一如往常那般崇拜，敬爱御成炫，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掏出来给他看。 当然，是伪装过的真心。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地位悄然调转。 吴锦萱摸了摸手臂上结了痂的伤疤，眼神冷厉。 殿下，你准备好了吗？ 游戏要开始了！ 吴锦萱嘴角一挑，笑容没有温度，只有恨意。 御成炫尚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死，可不代表吴锦萱不会折磨他。 吴锦萱要将自己遭受的那些一点点还回去！ 沉睡中的御成炫并不清楚，他放下戒心接受的人，同样也是欺骗他的。 吴锦萱就那样一直站在床榻旁看着御成炫，不知过了多久，丫鬟从门外走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吴锦萱接过药碗，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丫鬟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御成炫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睛。 当看到吴锦萱时，御成炫松了一口气。 “殿下，该喝药了。” 吴锦萱说了一句，扶着御成炫靠坐在床头。 吴锦萱坐到床榻边，服侍御成炫喝药。 御成炫喝下汤药，又吃下吴锦萱拿出的药丸。 药丸是乔司按照吴锦萱的要求，特意配置的。 吴锦萱端起茶杯，递到御成炫嘴边。 茶水不冷不热，喝起来正好。 御成炫喝了几口茶，嘴里的苦涩散去了，只余茶的清香。 他长出了一口气，要去抓吴锦萱的手。 吴锦萱躲开了御成炫的手，将茶杯放到一旁。 御成炫继续伸手，吴锦萱再一次躲开。 御成炫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吴锦萱。 要是以前，御成炫肯定会发怒，但现在的他却也只是感到了疑惑而已，一点怒气都没有。 吴锦萱轻轻一笑，上了床榻，跪在御成炫身旁。 “殿下，乔神医说了，您现在就可以了，要不要臣妾服侍啊？” 吴锦萱嘴角含笑，眸光流转，纤纤细手按上御成炫的胸口，轻轻勾着他的衣襟。 御成炫瞳孔一缩，一把抱住吴锦萱，迫不及待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吴锦萱也不躲，笑了一声，“殿下别急，乔神医说了要小心一些，不如让臣妾来吧！” 说着，吴锦萱伸手一推，将御成炫推倒在床上。 反客为主，一把扯开御成炫的衣服。 御成炫只觉得身体一麻，心脏怦怦乱跳，血液都沸腾了。 “守好门，不准任何进来！” 御成炫对门外喊了一声。 “是。” 门外传来侍卫的应和声，紧接着就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原来，房门一直大敞着。 吴锦萱是故意的，她必须要让旁人知晓御成炫已经恢复了，跟她行了房，那样才能顺理成章的怀上孩子。 吴锦萱大胆的跨坐在御成炫身上，衣裙半退不退，洁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长着一张清纯可人的脸，此刻做出这种动作，却并不违和，反而有一种反差的美。 眉眼间带着丝丝缕缕的媚态，格外勾人。 御成炫看的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吴锦萱微微一笑，轻启红唇，“殿下，要不要试试不一样的花样？” “好啊！” 御成炫忙不迭的开口。 他已经等不及了，若不是体虚无力，他早就将吴锦萱扑倒了。 吴锦萱伸手，手指轻点御成炫的胸膛，渐渐向上移动。 微凉的指尖和滚烫的胸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御成炫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燥热，眼神也越来越暗。 吴锦萱的手抚上了御成炫的脸，而后便是嘴唇，眼睛。 御成炫闭上双眼，仔细感受，呼吸渐渐粗重。 突然，御成炫觉得脖子一紧，呼吸不畅。 原来，吴锦萱掐住了他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 御成炫睁开双眼，望着吴锦萱。 出奇的是，御成炫并不生气，身体反而泛起了阵阵颤栗，心脏像是被什么戳中了，酥酥麻麻的。 “殿下，不要紧张，放轻松，臣妾会带您享受极乐，” 吴锦萱的红唇一张一合，声音飘飘渺渺，像是有魔力一般，御成炫下意识点头。 “好。” 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然后御成炫便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身体放松，双臂自然的放在身体两侧，全无戒备之心，将身心彻底袒露给吴锦萱。 吴锦萱用另一只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将尖端对准御成炫。 簪子划着御成炫的皮肤，刺痛浮现，可紧接而来的却是一种甜蜜的愉悦。 御成炫眉头微皱，可嘴角却是上翘着的，依旧紧闭着眼睛，享受着。 吴锦萱盯着御成炫的脸看，目光闪动。 药果然好用！ 没错，刚刚给御成炫吃的药有问题。 那碗汤药是正常的调理身体的药，毕竟要旁人经手，不能搞小动作。 可是那颗药丸却是有问题的，是一种能让人感到亢奋的药。 只要吃下去，就会将疼痛转为愉悦感，也就意味着，越是疼痛，便越是愉悦。 吴锦萱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簪子划破皮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御成炫身体一抖，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却并非因为疼痛，而是兴奋。 眉头舒展，整张脸都透露着开心和幸福，和浓浓的期待。 吴锦萱嘴唇紧抿，眼里涌动着浓烈的恨意。 第776章 无心插柳 她从未忘记新婚那天御成炫对她做的事，也一直铭记后来遭受的侮辱和折磨。 她会一点一点的还给御成炫，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想着，吴锦萱下手越来越重。 一手掐着御成炫的脖子，一手用簪子划着御成炫的胸膛。 御成炫好似感觉不到疼痛，面上只有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吴锦萱停下了。 试了试御成炫的鼻息，很是微弱。 不知何时，御成炫竟然晕过去了。 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加上药物的刺激和鲜血的流失，自然承受不住。 低头，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和被褥，吴锦萱眼中浮现了一抹畅快。 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而后用手蹭了一些鲜血，抹到自己的身上，又将衣服撕扯开，露出身体上斑驳的伤疤。 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对御成炫做了什么，可鲜血无法凭空消失。 吴锦萱只能转移视线，让人以为受伤的是她。 反正之前那段时间，御成炫对她的残忍人尽皆知。 只要她身上有血，再表现的虚弱一些，就会让人认为受折磨的是她。 吴锦萱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脸颊上浮现了一抹红肿。 又将头发弄乱了一些，唇上的口脂也擦去了。 配上微微垂下的嘴角，整个人显得可怜又柔弱。 吴锦萱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十分的满意。 而后她才想起处理御成炫，给御成炫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让人看不出破绽。 一切准备就绪，吴锦萱出了房间。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门外的侍卫已经离去，守着此处的是几个丫鬟。 侍卫很有眼力见，清楚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便找来了丫鬟。 吴锦萱是侧妃，侍卫不敢冒犯。 丫鬟垂手而立，低着头，等着吩咐。 “换一套干净的被褥，把殿下的衣服拿去洗了，殿下的衣服已经换好了，不用你们动手，手脚都轻些，莫要弄醒殿下。” 吴锦萱刻意压着声音，显得声音很是嘶哑，又十分的虚弱。 “是。” 丫鬟们应声，依次走入房间。 最后一个丫鬟没有跟着一起，而是扶住了吴锦萱。 吴锦萱也没拒绝，扶着丫鬟的胳膊，回了自己的房间。 丫鬟低眉顺目，不敢抬头，可余光却瞥到了吴锦萱身上的血迹和伤疤。 丫鬟抿了抿嘴，眼底浮现了一抹不忍。 侧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三皇子的侧妃。 丫鬟在心里默默想着，眼中的怜惜更甚。 同为女孩子，丫鬟非常心疼吴锦萱。 只是她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放轻力道，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去弄疼吴锦萱，也不去触及吴锦萱的自尊。 吴锦萱并不清楚丫鬟的想法，以及她小心翼翼的对待。 不过就算清楚，吴锦萱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到善意，吴锦萱的性子已经定型了，就算现在被人善意对待，吴锦萱也不稀罕。 吴锦萱只想手握大权，风风光光的活着。 房间内，丫鬟处理着带血的被褥和衣服。 御成炫睡得很安稳，丫鬟们也敢抬头看看了。 互相对视，看到了彼此那张发白的小脸，以及眼中的惧意。 御成炫太残忍了！ 对侧妃竟然都能下那么重的手！ 丫鬟们下意识放轻动作，因为紧张，手都有些发抖。 她们生怕会吵醒御成炫，御成炫的怒火可不是她们可以承受的。 丫鬟们只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剑，时刻都有可能落下来。 很快，丫鬟们便收拾好了，捧着东西出了房间，匆匆离去。 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丫鬟们手中染血的被褥。 明面上自然没人说什么，各司其职，装作没看到，可是私底下却是传开了。 众人下意识就将御成炫想象成了施暴的那个人，完全没有往吴锦萱的身上想。 一来，御成炫曾经做过那种事，不止一次。 二来，吴锦萱只是侧妃，依附御成炫而活，又怎么敢对御成炫动手？ 殊不知，动手的那人正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吴锦萱。 不得不说，吴锦萱的误导很成功。 整个皇子府的人都知道了今天的事，御成炫又变成了那个暴躁易怒，残忍无情的施暴者。 下意识的，众人改变了效忠的对象。 皇子府被封，他们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与其给一个施暴者做事，不如投靠一个新主子，起码不必时刻担心自己成为发泄怒火的目标。 吴锦萱是不二人选，毕竟皇子府中只有一个侧妃。 吴锦萱并不清楚，今日的一切，让她无意中得到了众人的心。 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天渐渐暗了下去，夜幕降临。 御城外的一座山上，树木茂密，杂草丛生，是一处无人居住之地。 而在半山腰，却有一个地方透着光亮。 原来，那是一个山洞口。 一个一身黑袍的人正站在洞口，手中举着火把，光亮正是因为火把，虽然微弱，但在漆黑的夜色中却分外明显。 黑袍人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袍里，看不清脸，手上也缠着黑布，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黑袍人一步步走入山洞，点亮了墙壁上放置的油灯。 刚刚点燃一盏，山洞内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没错，山洞里有人，而且还不少。 众人现出身形，看着黑袍人。 他们跟黑袍人一样，都穿着一身黑，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眼睛是露在外面的，但也只有眼睛。 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黑袍人没有理会众人，继续往里走。 走过一条狭长的隧道，前方豁然开朗。 很难想象，山体内竟然有一处空旷之地。 地方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墙壁上凸起的地方放着烛灯，火苗摇曳。 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地面上，放着一个个漆黑的棺材，排列整齐，同样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棺材反射着诡异的光芒，寒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黑袍人熄灭了火把，对身后招了招手。 众人立刻走来，在黑袍人身后一字排开。 “打开棺材，唤醒药人。” 黑袍人的声音异常嘶哑，在此时更显得阴森可怖了。 “是。” 众人应声，脚下一动，闪身到了棺材旁。 原本以为人数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跟那些棺材一对比，竟然只有棺材数量的十分之一。 第777章 药人 众人动作统一，依次打开棺材。 借着烛火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到棺材内的景象，棺材竟然不是空的，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个紧闭着双眼的人。 说是人并不恰当，只能说是有个人形。 皮肤青黑，浑身长满了脓包，脓包都是破裂开的，正在淌着青黄色的脓水。 身上穿着一件浸满了脓液的破烂衣服，四肢裸露在外，头发稀疏枯黄，有的甚至都没有头发，露出光秃秃的头皮。 头皮也是青黑色的，鼓起了一个个大包，皮肉分离。 一股浓郁的恶臭涌动着，味道难以形容， 就像是腐败了好久的肉，令人忍不住的犯恶心。 黑袍人无动于衷，众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似他们早已习惯。 所有的棺材都被打开了，众人分散而站。 也不知众人从哪里掏出来的粉末，只见众人一扬手，一把把粉末被撒在空中。 粉末四散，轻飘飘落下，落在了棺材里。 原本一动不动的药人突然动了，四肢抽动，眼皮也缓缓睁开。 黑袍人立刻拿出一个哨子吹响，声音短促又嘹亮。 哨声响起的瞬间，药人突然瞪大了双眼。 眼睛圆鼓凸出，好似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张开嘴，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牙齿都已脱落，嘴角淌着涎液。 “吼！” 嘶吼声此起彼伏，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像是动物的，根本无法形容。 但只要是一听见，就会觉得心惊恐怖。 众人齐齐后退，冰冷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波动，似是恐惧。 黑袍人又吹响了哨子，这一次的哨音要温和一些。 而后黑袍人一转身，向外冲去。 “吼！” 又是一声嘶吼，药人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棺材，追着黑袍人而去。 药人数量众多，隧道又比较狭窄，顿时挤在了一处。 药人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挤破了头。 并非是夸大，是真的挤破了头！ 墙壁上岩石凸出，很是尖锐。 药人的头被划破了，有几个药人撞到了尖锐处，石头的尖端刺入脑袋。 饶是如此，药人依旧在剧烈挣扎。 将头拔下来，任由脓液四溅，手脚并用的向外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药人终于从隧道里挤了出去，随着哨声，向前奔去。 那群黑衣人跟在后面，穿过挂满了脓液的隧道，将烛灯一一熄灭。 黑袍人冲在最前方，后面是成群的药人，黑衣人则跟在最后方。 从洞口冲出，冲入密林，直奔山下而去。 也不知是声响太大，还是因为那浓烈的恶臭，林中栖息的飞鸟全都被惊动了。 一个个扑闪着翅膀，飞上天，惊恐的鸟鸣声响彻夜空，格外刺耳。 与此同时，程家村上空，正在盘旋的黑鹰突然调转了方向，看着远方的山。 在黑鹰的视野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被惊起的飞鸟。 黑鹰顿时调转身形，大头朝下，向下方的幄帐俯冲而去。 下方，云淮和云韶正站在幄帐顶端，警惕的观望四周。 苏玖妍跟他们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他们都明白苏玖妍的用意，也知道她的担忧。 今晚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各自找了一个地方警惕着。 黑鹰也派上了用场，飞入高空，在空中观察。 突然，云淮和云韶一同抬头，看向高空。 两人眼中同时映入了黑鹰俯冲而下的身影，看黑鹰的样子，是直挺挺向两人冲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跃起身。 正好，黑鹰到了。 两人稳稳抓住黑鹰的爪子，黑鹰一扇翅膀，再一次飞入高空。 云淮和云韶提起内力，翻身上了黑鹰的后背。 两人的表情有些严肃。 黑鹰如此反应，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黑鹰载着云淮和云韶飞向远处，很快便消失不见。 地面上，苏铭曦几人仰头看着，眉头紧皱。 几人原本在各自警惕，感受到了黑鹰俯冲带来的风声，纷纷仰头观望，看到了云淮和云韶离去的背影。 “汐月，去找姐姐。” 苏铭曦对身旁的汐月说了一句。 “你呢？” 汐月询问。 “我跟上去看看。” 苏铭曦说着，便窜了出去。 他轻功极佳，虽然上不了天，却能在下方跟着。 不只苏铭曦动了，安姝茵和钟离奕也跟着一起去了。 汐月也不犹豫，一转身，直接冲向苏玖妍的幄帐。 幄帐内，烛火明亮。 苏玖妍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季晟钰坐在苏玖妍身侧。 御宥瑾没有在此处，他尚未回来。 这也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意料之中，闳锴的手下人数众多，想要问清楚，自然需要一些时间。 就在此时，帐帘一掀，汐月大步走入，直接开口，“姐姐，云淮和云韶被黑鹰载走了，铭曦去追了，安小姐和钟离公子也去了。” 苏玖妍顿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陌冶，大步向外走去。 季晟钰立刻跟上，手中拿着鹣鲽。 汐月也转身跟上两人。 三人刚刚走出幄帐，迎面便撞上了匆匆赶回来的御宥瑾。 御宥瑾看起来很是匆忙，气息有些粗重。 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样是脚步匆匆。 看到彼此那般匆忙，几人都愣了愣。 “阿晟，带着殿下。” 苏玖妍说了一句，脚下一点，向着汐月指着的方向飞去。 季晟钰一把抓住御宥瑾，飞身而起。 汐月也跃入半空，跟上苏玖妍。 闵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跟了上去。 独留封焕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封焕急得团团转。 不只封焕，霜菱等人也都被惊动了。 他们并未擅自离去，毕竟此处有很多人需要照应。 而且苏玖妍早有吩咐，霜菱等人并不惊慌，耐心的等待着。 暂且不提留下的众人，只说苏玖妍几人。 几人在林间辗转腾挪，向前冲去。 御宥瑾刚刚直接被季晟钰拎了起来，气都没喘匀，此刻只觉得脚下腾云驾雾一般，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可是御宥瑾却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急忙说道，“晟钰，闳锴养了一群药人！” 一天的时间，御宥瑾将闳锴的那些手下全都问了一遍。 解决心里疑惑的同时，御宥瑾还问出了其他东西。 如御宥瑾所料，那些人中果然有几个知晓隐秘的人。 人多口杂，难以管理，不论多么隐秘的秘密，终归是可以窥见一些的。 第778章 迎面撞上 闳锴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用人试药，制造了一批药人。 更重要的是，那些药人被闳锴带来了。 “药人？” 季晟钰眉头微皱，下意识就想起了白晗之前说的那些怪人。 “没错。” “药人不怕疼，力量无穷无尽，而且身带剧毒！” “我们必须找到药人，提前做准备，不然若是被药人偷袭，恐怕会损失不少人。” 御宥瑾抓着季晟钰的胳膊，难得的有些急切。 他是真的急了，不然也不会在半空和季晟钰说。 两人的交谈声不小，几人全都听到了。 苏玖妍目光一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并非是因为御宥瑾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云淮和云韶的离去。 如若不是有了什么发现，两人是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 苏玖妍非常担心两人，如果云淮和云韶撞上了那些药人怎么办？ 想着，苏玖妍加快了速度。 汐月和闵竹跟不上了，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就消失了。 两人下意识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也没跟上。 倒不是说季晟钰轻功不行，而是他正带着御宥瑾。 御宥瑾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速度太快，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对了，晟钰，我们要去哪里？” 直至此刻，御宥瑾才有机会询问。 看苏玖妍和季晟钰那般急切，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季晟钰没有说话，他也不知要去哪里。 想了想，季晟钰将御宥瑾离去后的事情说了一下。 自然是用最简短的话语。 幸好御宥瑾和季晟钰一起长大，了解季晟钰，能从他那简洁的话语中理解完整的意思。 听完之后，御宥瑾却是松了一口气。 提前有安排就好，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正当御宥瑾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季晟钰突然改变了方向。 脚下一动，跃上了树梢。 汐月和闵竹也跟着一起上了树梢。 等到御宥瑾站稳，他才发现树梢上不只有他们几人。 苏玖妍，苏铭曦，安姝茵和钟离奕都在。 甚至之前坐着黑鹰飞走的云淮和云韶也在。 御宥瑾下意识抬头，看到了在高空盘旋的黑鹰。 夜风吹来，带来了一阵凉意，同时也带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御宥瑾眉头一皱，目露疑惑，“哪里传来的味道，怎么这么臭？” 问题问出来了，却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盯着前方。 闵竹突然抓住御宥瑾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后。 幸亏树干足够粗壮，闵竹又稳稳的扶着御宥瑾，御宥瑾才没有摔下去。 御宥瑾站稳了身体，疑惑的看着闵竹。 闵竹的状态很反常，浑身紧绷，神情凝重。 按道理来说，有苏玖妍几人在，闵竹不该如此紧张才是。 感受到御宥瑾的目光，闵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御宥瑾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瞪大了眼睛看，却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他不像苏玖妍几人有内力傍身，目力极佳。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多只能看到远处摇曳的树枝。 可是御宥瑾却没有询问闵竹，他虽然不知道几人在看什么，但他听到了声音。 若隐若现的嘶吼从远处传来，不是野兽，也不是人。 紧接着，御宥瑾只觉得脚下一颤，树梢颤动了一下。 下意识的，御宥瑾低下头，看向下方。 并非是因为风，树梢那般粗壮，又怎么会被风吹动？ 那又为什么会颤动呢？ 借由明亮的月光，御宥瑾看到了地上跳动的树叶和小石子。 不是风，是地面在震动！ 震动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造成了震动。 与此同时，嘶吼声也越来越清晰。 御宥瑾霍然抬头，看向前方。 这一次，御宥瑾看到了。 密林中，一大群人正在向此处跑来。 说是人并不确切，那是一群皮肤青黑，浑身长满了脓包，长相怪异的怪人。 鼻间的恶臭越来越浓烈，御宥瑾面色一变。 “药人！” 声音极为肯定，可眼中却带了一抹惊诧。 御宥瑾也是没有想到刚刚提到药人，此刻就见到了。 苏玖妍突然转头，对苏铭曦和汐月说了一句，“回去告诉霜菱他们，带所有人撤离！” “姐姐，让汐月去，我留下。” 苏铭曦说道，报信一个人去就够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苏铭曦，刚要点头，却听到了汐月的声音。 “你轻功比我好，你去。” 不给苏铭曦反驳的机会，汐月直接推了一把苏铭曦。 苏铭曦毫无防备，脚下一个不稳，被推了下去。 “记得，把我的枪拿来！” 汐月探出头，对着在半空翻转身体的苏铭曦补充了一句。 苏铭曦落到地上，抬头看向树梢上正对着他挥手的汐月。 深深看了一眼汐月，苏铭曦抿了抿嘴，身形一闪，回去报信去了。 事态紧急，容不得互相谦让。 汐月说的不错，除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就属苏铭曦速度最快。 而汐月补充的那句话则表示她会在此等着苏铭曦回来，跟苏铭曦并肩战斗。 苏铭曦走了，苏玖妍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发现的及时，并且提前做了准备，来得及撤离，不至于太慌张。 想着，苏玖妍看向了闵竹。 没等苏玖妍说话，御宥瑾率先开口了。 “你们要小心。” 说完，御宥瑾拍了拍闵竹。 闵竹立刻会意，脚下一点，带着御宥瑾向后撤。 御宥瑾有自知之明，他不会给苏玖妍几人拖后腿。 不过御宥瑾和闵竹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了后方的树梢上。 距离不远也不近，能确保不会被牵扯入战场，也能保证看得到苏玖妍几人。 御宥瑾最大的让步就是保护好自己，他是绝对不会丢下苏玖妍和季晟钰独自离开的。 前方，苏玖妍又看向了安姝茵和钟离奕。 不用苏玖妍开口，两人就知道苏玖妍要说什么。 “我不走。” 安姝茵的声音平淡却坚定，抱紧了琵琶。 早知今晚会有变故，安姝茵便一直带着琵琶。 钟离奕轻轻一笑，开口，“我若是丢下苏楼主独自离去，岂不是让人耻笑？以后谁还敢跟我合作？” 感受到两人的坚定，苏玖妍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定要小心，药人身上带有剧毒，千万不能让他们近身。” 苏玖妍又说了一下从白晗那里得知的药人的特性，一一叮嘱。 第779章 召集人手 “好。” “我们会小心。” 安姝茵和钟离奕一同点头，声音交叠在一起。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话，不一样的语调和声音，却显得异常和谐。 苏玖妍又看向了云淮和云韶。 “放心，我们不怕毒。” 云淮笑了笑。 云韶却是拍了一下云淮的后脑勺，对苏玖妍说道，“我们会尽快弄清楚药人的弱点。” 云淮和云韶不只医术精湛，武功同样强大，但显然此时苏玖妍并不需要两人动用武功，更想两人能弄明白药人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放心，我们一定能弄清楚。” 云淮揉着脑袋，开口保证。 苏玖妍对两人点了点头。 她不想像白晗和尧鸿那样，费力将药人砍碎。 毕竟此处有云淮和云韶在，苏玖妍相信两人定然能弄清楚药人是怎么回事。 前提是要有足够的时间，和一个活着的药人。 思及此，苏玖妍看向了季晟钰。 季晟钰也在看着苏玖妍。 四目相对，两人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身形一动，两人一起冲了出去，直奔狂奔而来的药人。 安姝茵，钟离奕也从树梢上跃下。 汐月刚要动，却被云淮抓住了。 汐月转头，不解的看着云淮。 “你留下帮我们打下手。” 云淮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汐月嘴唇微动，想要反驳，却又明白云淮是好心。 并非是看不起汐月，而是汐月现在手中没有兵器，对上药人会吃亏。 汐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点了点头。 她接受了云淮的好意。 反正她随时都可以去支援，况且若是苏玖妍几人真的陷入了险境，云淮和云韶也不会置之不理。 云淮三人也蹦下了树梢，却并未向前冲，而是站在了原地。 黑鹰从高空飞下，落到云韶身侧。 云韶拍了拍黑鹰的脑袋，温声开口，“小黑，去掠阵。” 尚且不知药人有多强大，有黑鹰在空中照应，苏玖妍几人也能安全一些。 黑鹰拱了拱云韶的手，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它没有飞得太高，而是在半空盘旋，确保可以第一时间支援苏玖妍几人。 后方，御宥瑾看到了苏玖妍几人跃下树梢的身影，目光一动。 他明白苏玖妍的想法，苏玖妍是想将药人拦在此处，不让药人去到程家村。 “闵竹，放信号弹。” 御宥瑾轻轻吐出了一句话，声音相当平静，可眼神却是冷的。 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吗？ 御宥瑾的确不会武功，可不代表他无人可用。 刚才之所以不放，是因为怕让敌人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此刻苏玖妍几人已经发动了攻击，也不怕会被敌人发现了。 闵竹点头，从腰间拿出两个信号弹，却并未点燃，而是看向了御宥瑾。 御宥瑾瞥了闵竹一眼，开口，“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召来。” “是。” 闵竹应声。 随即一扬手，两枚信号弹同时窜入高空。 “啪！” 两声脆响，信号弹在高空炸开。 一个是明黄色，一个是纯白色。 两团颜色不一样的烟雾悬于高空之上，久久不散。 闵竹抬头，看着高空中的烟雾，表情有些严肃。 他清楚，御宥瑾是真的动了怒。 不然御宥瑾不会动用所有人手。 为了确保御宥瑾的安全，皇帝给了御宥瑾不少人。 那些人只在吴府动用了一次，而明黄色的信号弹一放，那些人不论身处何地，不论在做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至于纯白色的信号弹，则是用来召集御宥瑾自己培养出来的人。 御宥瑾并非全都依靠皇帝，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 当初苏玖妍和季晟钰上的那艘画舫，就是属于御宥瑾的。 御宥瑾也在看着高空，眼底被照耀出了一片光亮，光芒闪动。 总不能一直让苏玖妍和季晟钰保护他，他也要保护两人。 苏玖妍几人都听到了声响，看了一眼高空，目光向下移动，看到了站在树梢上的御宥瑾和闵竹。 很显然，信号弹是他们放的。 几人放下了心，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 苏玖妍和季晟钰几个闪身，冲到了药人身前。 并肩站立，看着前方。 前方的不远处，一大群药人嘶吼着，横冲直撞。 地面被踩得乱七八糟，一些较细的树被撞断，咔嚓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破坏力惊人，就像是失了理智的大型猛兽。 比起在树梢上看到的模糊景象，此刻看的更加清晰，冲击力更大。 恶臭扑面而来，令人泛起生理性的不适，几欲作呕。 苏玖妍眉头一皱，只觉得心头一堵，胃里一阵翻腾。 季晟钰也皱了皱眉，难得有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 两人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实在是太臭，太恶心了。 “先抓一个活的。” 苏玖妍说了一句，一手握紧陌冶，一手呈爪，内力涌动而出。 无形的内力化为了无形的大手，直奔跑在最前方的药人。 药人似乎毫无所觉，哪怕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跟没看到似的，继续前冲。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哨声响了起来。 药人立刻有了反应，虽然没有停下前冲的脚步，但却不像之前那般毫无目的了。 药人纷纷转过脸，目标明确的冲向苏玖妍。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抬头，看向药人后方的树林。 那里站着一个人，隐在黑暗中。 仔细看，那是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袍中的人，看不到面容，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 手里握着一个形状奇特的哨子，刚刚那一声显然是他吹的。 季晟钰脚下一动，腾空而起，目标赫然是黑袍人。 黑袍人似有所感，再一次吹响哨子。 药人嘶吼了一声，立刻调转方向，拦在季晟钰面前。 脚下用力一踩地面，药人也飞了起来。 速度虽然不快，却力道十足。 再加上随着动作飞溅出来的脓液，强大又恶心。 “嗤！” 脓液落到地上，瞬间腐蚀了落叶，一阵青烟扬起，一股刺鼻的味道夹杂在恶臭中。 季晟钰立即屏住了呼吸，盯着地面。 很显然，脓液里带着剧毒。 季晟钰翻身下落，放弃了从半空飞跃的想法。 鹣鲽抽出，寒意涌现。 “咔咔咔！” 地面瞬间凝出一层冰霜，向四周极速漫延。 季晟钰目光暗沉，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真的被药人恶心到了，绝对不能被药人触碰！ 第780章 棘手 想着，寒意更加汹涌了。 药人脚下泛起了冰霜，随即双脚就被冻住了。 冰冻并未停止，向上延伸。 可药人根本感受不到寒意，剧烈挣扎，强大的力量和脓液的腐蚀，竟然让药人从冰冻里挣脱出来了！ 冰冻依旧在扩散，药人身上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 奈何药人没有感知，力大无穷，加上身上携带的剧毒，寒意竟奈何不得药人。 并非是毫无作用，药人的动作缓慢了很多，而且身上的脓液都被冻住了，无法向四周飞溅。 可是季晟钰并不满意，目光冷沉。 他不怀疑寒体的强大，而是他无法准确的运用，也不能发挥出寒体的全部力量。 鹣鲽一扬，寒芒闪现，季晟钰面前的药人顿时被他劈成了两半。 寒意不能一招制敌，那就将药人砍碎！ 药人从中间分开，却没有鲜血溢出，流出来的只有青黑色的脓液，又臭又刺鼻。 季晟钰眉头一皱，饶是冷淡的他，此刻眼中也浮现了一抹震惊。 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落叶和杂草被腐蚀了个干净，凡是被脓液触碰到的地方，全都化为了灰烬，泛起阵阵青烟。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被劈成了两半的药人依旧在动。 一边往外淌着脓液，一边挣扎着向前。 半边身体维持不住平衡，趴在地上，却依旧一点点的向季晟钰靠近。 不只有那两半了的药人，此刻其他的药人早已将季晟钰围在了中间。 数十个药人同时伸出大手，抓向季晟钰。 季晟钰眼神一冷，眼中的震惊化为了杀气。 怪不得当初白晗和尧鸿要将药人砍成碎块，也只有变成碎块的药人才会不具备攻击力。 不然，哪怕是被劈成了两半，依旧能发动进攻。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声低沉却满含凝重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风声袭来。 季晟钰微微侧头，看到了落到他身旁的钟离奕。 没有药人阻拦钟离奕，也并未响起哨声。 想来是黑袍人觉得，钟离奕是自己冲入包围圈里的，属于自投罗网。 黑袍人乐见其成，又怎么会阻止？ “砍成碎块。” 季晟钰淡淡说出了四个字。 “嗯。” 钟离奕点头。 他已经看到了依旧在动的半边身子，自然明白季晟钰的意思。 钟离奕一侧身，站到季晟钰身后。 伸手拂过腰间，抽出软剑。 内力涌入，软剑一抖，瞬间变得坚硬，寒芒闪烁。 软剑在很多时候都能以柔克刚，可是并不适用于现在。 药人没有神智，力大无穷，想要砍碎他们，必须要用坚硬又锋利的兵刃。 季晟钰和钟离奕背对背站立，手持兵刃。 下一瞬，两人一同冲出，兵刃翻飞，刺向药人。 刚刚刺中药人，钟离奕的眉头便是一皱。 药人比他想象中的更难对付，相当棘手。 皮肤不似人的皮肤，韧性十足，又异常坚硬，更像是一种皮革，很难刺入。 钟离奕加大了力道，内力蜂拥，终于划开了皮肤，挑飞了药人的胳膊。 钟离奕一点也不开心，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一侧身，躲开飞溅出来的脓液。 暂且不说药人源源不绝的力量有多强大，仅仅是浑身携带的剧毒和坚韧的皮肤，就足够给钟离奕带去麻烦了。 毕竟此时不是一对一的战斗，不只要防范眼前的药人，也要防备着其他药人的攻击。 以钟离奕的实力，也需要动用五成的内力才能割开药人的身体，可想而知，药人是多么的棘手。 看着那密密麻麻，横冲直撞的药人，钟离奕的心情十分凝重。 他们和药人不同，药人不会疼，不知疲倦，可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会感受到疲惫，内力也会有用尽的时候。 药人可不会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到那时，他们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可现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希望支援能早一些赶来。 钟离奕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相反的，内力越来越狂暴。 拖延不是办法，药人的力量是用不尽的，只能速战速决，多砍碎一个药人，就能少一些麻烦。 内力尽数爆发，劲气四散，药人被迫停住了脚步。 钟离奕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眼底涌动着戾气。 十几岁便接手浮屠阁，将浮屠阁扩大发扬，钟离奕又岂会是一个温和的人？ 剑锋凌厉，几招便将一个药人分解成了碎块。 身姿潇洒，看起来异常轻松。 可实际上，钟离奕一点也不轻松。 屏气凝神，打起了十二分注意力。 不得不如此，毕竟脓液携带着剧毒，而每次击中药人，脓液都会飞溅。 季晟钰感受到了钟离奕的爆发，他也同样加快了动作。 双刃显现，季晟钰一手握着剑柄，挥动着鹣鲽。 剑刃以极快的速度翻飞着，切割着药人。 另外一只手则向前挥出，掌风裹挟着寒意，用冰冻阻止飞溅的脓液。 比起钟离奕，季晟钰要轻松一些，起码不用躲避脓液。 并非季晟钰不想帮助钟离奕，而是他不能。 寒意一旦爆发，不分敌我。 季晟钰的确可以冻住脓液，可同时寒意也会侵蚀钟离奕的身体。 恐怕届时药人没怎么样，钟离奕就会重伤。 钟离奕也清楚，尽量离季晟钰远一些，确保随时能够支援彼此便可。 另外一个包围圈里，苏玖妍和安姝茵并肩站立。 同样的，两人之间也隔了一段距离，正在对付自己周围的药人。 之前苏玖妍想抓住一个活的药人，却失败了。 内力的确束缚住了药人，可却被药人挣脱了。 苏玖妍很讶异，也很惊奇。 以药人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会挣脱内力的束缚？ 毕竟药人是没有神智的，会知道内力是什么吗？ 苏玖妍又尝试了几次，发现了一些端倪。 内力的确是被一股巨力挣脱，可在挣脱之前，内力好似削弱了一些，就好像药人可以吸收内力一般。 苏玖妍躲避着其他药人的攻击，也不还手，只锁定一个药人观察。 抬手一挥，内力再一次涌出。 这一次，苏玖妍凝神感受着，不放过药人一丝一毫的变化。 药人感受到内力的束缚，开始剧烈挣扎。 一开始并未挣脱，可下一瞬，药人体内突然传来了一股吸力，吸力极强，吸收着内力。 第781章 抓一个活的 加上随着时间推移而散去的内力，束缚着药人的内力只剩下了一半。 药人用力一挣，从束缚中挣脱。 苏玖妍眼睛一眯，她感受的十分清楚。 吸力很强，并且将吸收的内力转化为了纯粹的力气。 在挣脱束缚的那一瞬间，药人的力量肉眼可见的增强了不少。 苏玖妍心头一沉，直面药人，才能清楚的明白药人的诡异和强大。 药人根本没有短板，越是研究就越让人心惊。 苏玖妍稳了稳心神，目光恢复了平静。 研究药人不是她该做的事，她要做的是尽快解决药人。 细细想来，也只有将药人砍成碎块这一个方法。 但在那之前，苏玖妍要抓一个活的药人给云淮和云韶。 想着，苏玖妍释放了内力，将眼前的药人包裹。 药人一动也不能动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下一瞬，药人体内再一次传来了吸力。 苏玖妍并未给药人吸收内力的机会，直接伸手，一把抓住药人。 内力可以吸收，那么单纯的力气总不能吸收了吧！ 眼底红芒一闪，苏玖妍动用了毒体。 药人浑身带毒，苏玖妍不敢大意。 毒体一旦激活，任何毒都不能伤到苏玖妍。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安姝茵瞳孔一缩，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一瞬。 药人抓到了机会，大手抓向安姝茵，同时飞溅的脓液也向安姝茵飞去。 安姝茵察觉到了危险，立刻回神。 身体一侧，避开脓液，可却并未避开药人的大手。 但药人也没有得逞，只是抓住了安姝茵的衣袖。 干净的衣袖染上了脓液，顿时被腐蚀出了一个大窟窿，正好是一个手掌的形状。 腐蚀并未停止，向上漫延。 安姝茵眉头一皱，用力一扯，将衣袖扯下，露出洁白如雪的小臂。 身体一跃，向后撤去。 安姝茵默默松了口气，有些后怕。 但凡刚刚反应不及，被脓液溅到，又或者被药人碰到，她都会中毒。 思及此，安姝茵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完好无损，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安姝茵放下了心，收回视线，全神贯注的应对药人的攻击，再也不敢分神。 苏玖妍抓住药人，以及安姝茵的分神只发生在一瞬间。 一个呼吸的功夫，药人已经被苏玖妍扔了出去。 同一时间，苏玖妍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住！” “药人能吸收内力，小心行事！” 前一句是对云淮和云韶说的，后一句是在提醒季晟钰三人。 “来喽！” 云淮的一声回应率先响起，紧接着，钟离奕和安姝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好。” “明白。” 一如既往地，安姝茵的回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钟离奕也如往常一样，语调微扬。 哪怕现在心情凝重，钟离奕也会好声好气的回应。 温和的声音淡定又从容，可以给人带去安全感。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季晟钰似有所感，也望向了苏玖妍。 隔着重重药人，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仅仅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无需多言。 安姝茵凝神静气，手指按住琵琶弦，轻轻勾动。 弦动，音起。 慷锵有力的琵琶声响了起来，携带着锋锐的杀气。 安姝茵目光冷然，看着前方的药人。 音术不只有迷惑心神的作用，也可以作为杀人利器。 内力灌注于弦音，无形的光弧凝为实质，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噗噗噗！” 光弧撞在药人身上，瞬间将药人拦腰斩断。 药人的上半身掉到了地上，但下半身依旧在前冲。 安姝茵眉头微皱，眼神更冷了。 弦音再起，音弧交织，将药人切成了碎块。 安姝茵眼前空了一刹，下一刻，再一次被药人填满。 琵琶音响彻而起，音弧向四周冲击，绞杀药人。 安姝茵发了威，苏玖妍三人也毫不示弱，各展所长，药人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可药人的数量太多了，苏玖妍他们只有四个人。 解决了一片，便又来了一群。 四人并不气馁，继续攻击，防备药人冲破防线。 谁也不清楚霜菱等人有没有撤离，四人必须将药人挡在此处。 与此同时，云淮接住了苏玖妍扔来的药人。 跟苏玖妍一样，云淮是用手抓着药人的。 药人剧烈挣扎，此刻束缚药人的内力已经被吸收了不少，眼见着药人就要挣脱了。 云韶眼疾手快，直接将一把药粉撒在药人的脸上。 药人身体一僵，突然就不动了。 似是察觉到了药人的情况，远处传来了哨声，急促又刺耳。 药人抽动了一下，似乎是要恢复了。 汐月瞳孔一缩，提起内力，立刻做出了战斗姿态。 云淮和云韶却是面不改色，一点也不紧张。 云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此刻，他的掌心泛起了一层乌青，隐隐透着黑色。 哪怕是用内力护着皮肤，隔绝了腐蚀，可依旧中了毒。 汐月也看到了，神色顿时一变。 “你中毒了？” 云淮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有些棘手，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云淮说着，拿出几颗药丸吃下。 很快，掌心的青黑就散去了。 汐月眼睛一瞪，她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解了毒。 毒医之名可不是说说而已，别的不敢说，在下毒解毒方面，没有人比得上云淮，就连云韶也不行。 云韶打量着药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药人的眼睛上，神情专注的看着。 药人双眼无神，并非是一般的呆滞，而是死寂，没有丝毫波动。 眼前的人毫无生机，像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 可偏偏又残存着一丝生机，因为尸体的皮肉是不会如此新鲜的。 药人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就像是腐败了许久的尸体，可是从流着脓水的伤口上看，皮下的肉却是鲜活的，并不僵硬。 云韶微微眯眼，摸了摸下巴。 看到云韶的反应，云淮眼睛一亮。 “师姐是发现了什么？” 云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带刀了吗？” 云淮点了点头，手腕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抹寒芒。 汐月看了一眼，眉头微挑。 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刀片。 没有刀柄，通体都是由精铁打造而成，刀身细长，极为轻薄。 云韶拿过刀片，用双指夹着。 而后指了指药人，开口，“把他放倒。” 第782章 切开研究 云淮点头，眼睛更亮了。 他知道云韶要做什么，十分的期待。 汐月有些不解，却并未多问。 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她只需安静的看着就好。 药人躺倒在地，身体抽搐的更加频繁了，远处的哨声也越来越尖锐，前方的那群药人已经被刺激的发了疯，可面前的药人就是一动都动不了。 云淮和云韶并不清楚药人是如何弄出来的，可两人医术精湛，想要让药人动不了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苏玖妍四人清楚云淮和云韶在做什么，纷纷释放绝招，拦下疯狂冲撞的药人，不让药人去打扰云淮和云韶。 云淮揉了揉耳朵，哨声太刺耳了。 “白费功夫！” 冷哼了一声，云淮看向汐月，“转过去。” 抬手，指着汐月的后方。 很显然，云淮是让汐月转过身。 汐月听话的转了过去。 云淮不会害她，汐月并不担心。 看到汐月如此乖顺，云淮不由得笑了笑。 有一个如此乖顺可爱的妹妹，云淮都有些羡慕苏玖妍了。 收回视线，云淮上前一步，走到云韶身侧。 此时，云韶已经蹲下身。 手持刀片，刀尖对准药人的胸口，刺了下去。 力道控制的极好，足以割开药人的皮肤，却并未划伤皮下的肉。 汐月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听着。 她虽然听话，却难免会好奇。 皮肤被割开的声响传来，空气中的恶臭更浓了。 汐月眨了眨眼睛，表情产生了变化。 她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明白云韶在做什么。 微微扭头，汐月偷偷瞄了一眼。 只是一眼，汐月就转回了头。 嘴唇紧抿，遏制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 并非是因为云韶的行为，她不觉得云韶可怕，只是那个场景实在是让人接受无能。 药人的皮被割开了，云韶和云淮似乎是没什么发现，正在给药人开膛破肚。 脏器裸露在外，脓液涌动，更让人觉得诡异和恶心的是，脏器正在蠕动着。 不是正常的跳动，毕竟都被掏出来了，又怎么会继续跳动？ 脏器内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在驱动着脏器，让脏器一刻不停的动着。 云淮顺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将一头削出尖端。 “师姐，我来。” 说着，云淮就用树枝戳了一下脏器。 云韶点点头，她也不跟云淮抢，转头去研究起了药人的脑袋和四肢。 云淮和云韶蹲在地上，研究的不亦乐乎。 两人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人，怎么能不好奇呢？ 汐月听着后方不停变化的声响，闭了闭眼睛。 就在此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汐月霍然睁开双眼，同时从地上跃了起来。 下一刻，震动传来。 刚刚汐月站定的地方，竟然落下了四个药人。 汐月眉头一皱，心头的震惊怎么都遏制不住。 药人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毫无察觉？ 除了那个被云韶开膛破肚的药人，其余的药人都被苏玖妍四人拦在了前方。 怎么会凭空出现四个药人？ 难不成前方那些药人不是全部？ 想到此处，汐月的心顿时一颤。 如果真的有疏忽，也是正常的。 药人的数量那么多，树丛茂密，再加上夜色漆黑，如果躲起来一些完全察觉不到。 苏玖妍他们的确强大，心思缜密，可他们只有四个人，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只要药人将他们围起来，他们就看不到四周了。 毕竟需要全神贯注防备着药人，又怎么会有精力观察四周？ 汐月想到了，云淮和云韶也想到了。 在四个药人出现的那一刻，两人的表情就变了。 “你先研究。” 云韶说了一句，将刀片扔给了云淮。 云淮也不推辞，接住刀片，接替了云韶，稳准狠的切开了药人的脑袋。 且不说云淮是如何研究的，此刻汐月和云韶已经拦在了四个药人的身前。 药人的目的很明显，是来捣乱的。 想来操控药人的黑袍人发现有一个药人不受控制了，为了防止云淮和云韶发现药人的秘密和弱点，便让其他药人来阻止两人继续研究。 联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一声极为短促的声响，两人更为确定了。 云韶抓住汐月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后。 汐月不解，云韶好似要让她脱离战场。 “云淮不能被打扰，帮我看着他。” 云韶说了一句。 汐月沉默一瞬，点点头。 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不论云韶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听话。 汐月不会去逞强，她了解自己的实力。 诚然，她也能跟药人过上几招，但要是想要彻底解决药人就困难了。 毕竟汐月没有兵刃在手，仅凭内力不能让药人失去攻击力。 汐月撤到云淮身侧，不去看云韶的战斗，也没有看云淮在干什么，精神紧绷的观望着四周，戒备着。 汐月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人打扰云淮，她正一心一意的履行自己的责任。 云韶已经和药人打在了一起。 刚猛内力倾泻而出，药人顿时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地面并未被腐蚀，不是脓液没了作用，而是在药人和地面之间隔了一层刚猛内力。 刚猛内力将药人夹在中间，云韶抬手用力一握，药人顿时变了形。 云韶来不及观察，因为另外三个药人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没错，刚刚云韶只是拍扁了一个药人。 云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击解决四个药人，而眼下她是绝对不能受伤的，药人太诡异了，保险起见，只能一个个来。 云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边躲避药人的攻击，一边将药人压扁。 很快，四个药人都被压扁了。 可饶是如此，药人依然在不安分的动着，挣扎着。 云韶不敢收回刚猛内力，一旦收回，药人定然会再次发动攻击。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太恶心了。 药人仿佛是没有骨头一般，整个身体都扁平了，脑浆迸裂，脓液四溢。 饶是见惯了尸体和各种病症的云韶，都觉得有些恶心。 可是不收回内力也不行，云韶能清楚的感受到药人体内传来的吸力，药人正在吸收她的内力。 说起来，此刻的云韶有些骑虎难下。 唯一的方法就是像季晟钰他们那样，将药人切碎。 可是云韶手边没有锋利的兵刃，而她又不精通刀剑，无法将刚猛内力化作剑锋和刀锋，暂时奈何不得药人。 第783章 顽强的虫子 云韶眼睛一眯，突然加大了力道，抬起双手，用力一握。 那四个药人肉眼可见的变了形状，不再是单一的扁平，而是卷了起来，好似有什么无法抗衡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药人裹在其中。 顷刻间，药人便被压缩到了一起，变成了四个圆润的球形。 脓液蒸发，皮肉和骨头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球形，根本看不出他们原本是个人。 正在警惕四周的汐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哪怕她不想去关注，却也不得不被吸引了视线。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却变成了一个球！ 就在此时，云淮突然说了一句，“找到了！” 嘴角上挑，语气中难掩兴奋。 可不等云韶和汐月询问，只觉得劲风扑面，恶臭难忍。 不知何时，药人竟然来到了三人身后。 此刻，数十个药人正围着三人。 嘶吼着，蛮横的冲向三人。 云韶一闪身，来到云淮和汐月身前。 汐月神情严肃，内力翻腾。 云淮也不复刚才的兴奋和开心，眼睛一眯，眼底寒芒密布。 三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虽然已经想到了会有没有察觉到的药人，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之多。 那么多的药人都可以自由活动，想去哪里去哪里。 那苏玖妍四人的阻拦又有何用？ 此时，苏玖妍四人也发现了围着云淮三人的药人。 四人的神情都变了，季晟钰都沉下了脸。 四人和云淮三人想到了一起去，如若有药人可以随意活动，那么他们四人的阻拦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为什么黑袍人要操控药人围住他们四人，用那么多药人跟他们四人纠缠呢？ 明明只有一半的数量就足够牵制四人了！ 说实话，苏玖妍四人阻止那么多药人是吃力的，就算药人真的跑了几个，四人恐怕也无力阻拦。 但是药人一个都没跑，反而如飞蛾扑火般，一个接一个的来送死。 突然，四人目光一沉，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难不成黑袍人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给几人错觉，让几人觉得眼前的药人已经是全部了，从而拖延时间。 如若真的想走，几人拦不住药人，而药人也拦不住几人。 苏玖妍几人被拖住了，也被迷惑了，没有回去报信。 可是药人却是有多余的，可以去营救闳锴。 思及此，苏玖妍神色大变。 顾不得眼前的药人，飞身拍了几掌，从包围圈里脱离。 季晟钰三人也是同样的动作，离开了药人的包围。 四人一同转身，冲向云韶三人的所在地。 半空的黑鹰也调转了方向，跟着一起移动。 而此时，云淮正直视前方，望着树林深处。 “晚了，我已经发现了！” 说着，云淮扬起了手。 手中抓着一根树枝，树枝的尖端插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树枝贯穿。 仔细看去，是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虫子，体积很大。软趴趴的，脑袋和尾巴却摆动的相当剧烈。 饶是被穿透了身体，依旧在不停的动着，可见生命力之顽强。 虫子通体青黑色，跟药人的皮肤和脓液的颜色一模一样。如若隐入药人的身体，还真是难以发现。 没有人回应云淮，树林深处仿佛真的没有活人，只有药人时不时的嘶吼声。 苏玖妍四人疾冲而来，药人并未阻拦四人，任由四人冲入包围圈。 云韶和汐月将云淮护在中间，用内力将药人推远。 两人都瞥了一眼被树枝贯穿的虫子，目光闪烁。 听云淮的意思，虫子就是关键。 如此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被毁了。 解决一个两个药人对那么一大群药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而云韶和汐月也无法做到一招解决所有药人。 眼下只能用内力将药人推远，确保云淮的安全，保证虫子不会被摧毁。 沉寂一瞬，哨声突然响起。 不是一声，而是两声。 一声嘹亮刺耳，一声低沉短促。 云韶和汐月对视了一眼，两人下意识联想到了刚刚变成球形的那四个药人。 那四个药人也是被哨声操控的，但仔细回想，之前的哨声和一开始操控药人的哨声并不相同。 只是哨声极为短促，又没那么明显，再加上云韶和汐月的心神都被药人吸引，从而忽略了。 此刻想来，操控药人的恐怕不只一个人！ 两人下意识看向树林深处，正是之前云淮看着的方向。 云淮的感知应该没错，那声低沉短促的哨声正是从树林深处传来的。 那里肯定也有一个人，正在暗处操控着药人！ 在两人思索之际，苏玖妍四人到了。 四人的到来分担了很大的压力，四人目标一致，抵抗药人的进攻，将云淮护在中间。 此时的药人无比狂暴，不要命的打法，拉着几人同归于尽，比之前更难对付了。 苏玖妍一拉汐月，将她推到云淮身侧。 汐月稳住了身形，想要上前帮忙，可却发现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了。 苏玖妍，季晟钰，云韶各自守着一个方向，安姝茵和钟离奕一同守着仅剩的那个方向。 汐月抿了抿嘴，她明白苏玖妍是担心她会受伤。 此时，云淮开了口，“一会儿药人肯定会发疯，你可要保护好我。” 汐月眨了眨眼睛，心头一暖。 云淮看起来很乖张，不着调，实际上却相当的温柔体贴。 “好。” 汐月重重点头。 云淮微微一笑，开口唤了一声，“师姐。” 常年相处的默契，让云韶立刻就明白了云淮的意思。 刚猛内力一出，锁定了一个药人。 气劲牵引，药人被云韶扔向云淮。 云韶并未回头，继续面对药人，防护的密不透风。 云韶并未在药人身上做什么手脚，她相信云淮。 若是云淮连一个药人都控制不了，就不配毒医之名了。 云淮伸手，内力涌动，抓向在空中挣扎的药人。 药人被云淮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药人的确强大，也很诡异，很难对付。 可是弊端同样是巨大的。 药人没有内力，也无法动用内力。 哪怕是被吸收到体内的内力，也会转化为纯粹的力气。 也就是说，对于内力攻击，药人只能用身体硬抗。 苏玖妍等人的内力虽然无法彻底杀死药人，但用内力裹挟药人的身体，将药人甩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第784章 支援来了 不等药人站起身，云淮一挥手。 一团粉末四散开来，撒在了药人的身上。 药人身体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四肢不断的抽动，似乎是想要挣扎起身，可却一动也动不了，瘫软在地。 云淮将手中的树枝递给汐月，开口，“帮我拿一下。” 汐月点头，接过树枝。 “小心一些，它有毒。” 云淮叮嘱了一句。 听闻此言，汐月立刻将树枝拿远了一些。 看到汐月的动作，云淮不由得有些好笑。 随即回神，蹲下身，推了一下药人，让药人仰躺着。 手指夹着刀片，刺入药人的身体。 这一次，云淮是有目的的切割，寻找着什么。 之前云淮从上一个被肢解的药人脑袋里找到了青黑色的虫子。 他曾从古籍中看到过，知晓虫子是什么，也知道它的作用。 可那只是一个个例，云淮不能完全确定。 云淮想再切开一个药人看一看，确定自己的想法。 有了目的，动作就快多了。 很快，云淮就从药人体内发现了虫子。 顺手从地上捡起树枝，精准的刺入虫子的身体，将虫子从药人体内剥离出来。 汐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树枝，又看了看云淮。 尽管夜色漆黑，可在月光的照耀下，汐月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树枝上插着的虫子是一模一样的。 汐月上前一步，想要接过树枝。 可云淮却并未将树枝给汐月，而是插入了地面。 尖端刺入地面，被贯穿的虫子向上移动。 身体剧烈摆动，好似是感觉到了疼痛。 云淮并未理会，又捡起了几个树枝，依次刺入药人身体的不同部位。 用力往外一扯，又扯出来了几只虫子。 汐月眼睛一瞪，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那么多？ 云淮并未停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汐月的眼睛越瞪越大，默默数着。 已经有八只了！ 终于，云淮停下了动作。 此刻，云淮的四周插满了树枝，而树枝上则插着虫子。 “十五只……” 汐月喃喃了一声。 云淮看了一眼汐月，站起身。 在他的脚下，药人已经没了人样，被开膛破肚，脓液四溢。 可药人却是不动了，并非是被控制住了，而是它没了动力。 支撑药人行动的是虫子，而现在虫子都被剥离了，药人自然不会再动了。 之前那些被切碎了的碎块之所以依旧能动，也是因为虫子。 云淮眉头紧皱，表情有些凝重。 虽然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却无法想出有效解决药人的办法。 虫子藏于药人体内，数量极多，云淮的确可以找出虫子，可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个来根本来不及。 而其他手段对药人来说又没什么用，因为药人的核心是虫子。 只要药人体内有虫子，哪怕只有一只，药人也能继续行动。 暂且不说攻击力如何，只说药人身上携带的剧毒，就相当难缠。 云淮有解药，可总不能人人都吃解药，况且那是剧毒，就算解了毒，身体也会留下隐疾。 思来想去，云淮竟然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只是弄清楚了药人的原理，却想不出一击制敌的方法。 云淮叹了口气，有些挫败。 苏玖妍几人一直在关注着云淮，等着云淮给他们答案。 此刻云淮一叹气，几人立刻发现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云淮，又看了看被树枝贯穿的虫子，以及地上一动不动的药人。 苏玖妍多聪明啊！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一切。 她也明白云淮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看来是没有找到药人的弱点，不能一招解决。 苏玖妍没有失望，也并不气馁。 虽说云淮医术精湛，是一个天才毒医，可并不代表云淮什么都能做到。 当然，能找到弱点是最好的，但找不到也没什么。 从跟药人交手的那一刻，苏玖妍就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一个个想法被否定，又有一个个想法冒出来。 苏玖妍从不将别人当做自己唯一的希望，哪怕那个人是她信任亲近之人。 不是说苏玖妍冷漠，而是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希望。 而且旁人又没有那个义务，苏玖妍会苛责自己，却不会苛责其他人。 “师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苏玖妍的声音传来，在嘶吼声遍布的此刻，显得清脆却又悦耳。 云淮抬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抽空回头，对云淮笑了笑。 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股强大的内力。 苏玖妍止住了话，转回头，看向前方。 季晟钰几人也都感受到了，看着不同的方向。 没错，内力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一个个人影现身而出，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那些人并未蒙面，衣着也各不相同，年纪也有很大的差别。 有的很年轻，二十多岁，有的发须皆白，六七十岁。 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腰间都挂着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瑾字。 没错，他们就是御宥瑾找来的支援。 看到了空中的信号，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原本就有不少人隐藏在暗处，默默保护着御宥瑾。 只是有苏玖妍等人在，他们一直都没有露面的机会。 此刻，终于有机会发挥了。 众人很是兴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哪怕是面对无比恶心的药人，众人的激动也并未退去。 “给我灭了他们！” 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苏玖妍几人立刻转头。 一旁的树梢上，御宥瑾正负手而立。 夜风吹拂，吹起了他的衣摆和长发。 身后站着闵竹，低着头，看起来恭敬又顺从。 御宥瑾微微垂眸，从上向下俯瞰，威严十足，再加上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贵气，当真是非常的有气势。 身后，闵竹暗自翻了个白眼。 从前面看，御宥瑾的确威风。 可只有闵竹清楚，他正握着御宥瑾的手腕，帮助他稳住身形。 树梢很粗壮，足以供几人站立。 但是御宥瑾不会武功啊！ 夜风一起，御宥瑾便站不稳了。 而御宥瑾又想装一装，闵竹只能默默支持了。 下方，众人听到御宥瑾的声音，立刻响应。 “是。” 异口同声，声音洪亮，气势十足。 下一刻，众人便冲向了药人。 内力翻腾，招式凌厉。 御宥瑾早已叮嘱了众人，众人清楚药人的特性，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应对方式。 那就是将药人切碎！ 第785章 竟然要跑 “噗噗噗！” 兵刃刺入身体，发出一声声轻响。 脓液四溅，药人转眼间就变为了一地的碎块。 药人本就毫无神智，由哨声操控，众人的攻击打了药人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被众人灭杀，可药人却没有理会赶来的众人，依旧向苏玖妍几人冲去。 众人趁此机会，解决了不少药人。 就在此时，急促的哨声响彻而起。 虽然两个哨声的声音和频率是不同的，可却同样急促。 没有神智的药人是没有反应，而隐藏在暗处的人则是没来得及反应。 看到那些被切碎的药人，黑袍人十分心疼。 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挥手。 手势一落下，一众黑衣人就冲了出去，直奔众人而去。 黑衣人想要阻止众人灭杀药人。 其实，黑衣人一直都在。 之前不出现只是因为惧怕苏玖妍几人的实力，以苏玖妍几人的强大，灭杀黑衣人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又何必白白牺牲。 而众人不一样，众人虽然比黑衣人要强一些，却没有强太多。 黑衣人若想阻止，是可以成功拖一拖众人的。 此时，哨声突然一变。 狂暴的药人瞬间冷静了，纷纷转身，向远处冲去。 他们竟然要跑！ 对方来了支援，他们占不到便宜，而且另一波药人又暴露了。 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跑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苏玖妍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若是药人跑了，危机依旧存在，毕竟闳锴在苏玖妍手里。 现在有解决全部药人的机会，苏玖妍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不只苏玖妍，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能让他们跑了！” 御宥瑾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众人立刻响应，冲向药人。 黑衣人拼了命，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众人一时之间无法突破黑衣人的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药人撤走。 苏玖妍目光一沉，轻点地面，飞身而起。 她要去阻拦药人，季晟钰紧随其后。 云淮几人也动了，向四周冲去。 就在这时，半空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乖徒儿，为师来了！” 是白晗！ 苏玖妍动作一顿，抬起了头。 云淮几人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 半空人影闪烁，果然是白晗。 身侧跟着尧鸿，而尧鸿手里正拎着一个昏迷的人。 仔细看，是闳锴。 不只白晗和尧鸿来了，苏玖妍一侧头，看向了远处。 夜色中，一众身影闪烁，正向此处奔来。 为首之人正是苏铭曦，扛着斩马刀，拿着长枪。 时间拉回苏铭曦回去报信的时候。 苏铭曦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内力翻腾，疾冲向前，根本无法立刻停下，直直撞向幄帐。 幸好暗中有人，缪缘现出身形，拉了一把苏铭曦。 苏铭曦被力道一扯，停了下来，才没有撞到幄帐上。 “霜菱呢？” 苏铭曦顾不得平复气息，急忙询问。 缪缘的眉头皱了皱，看苏铭曦的样子，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缪缘也不多问，直接抓着苏铭曦去找霜菱。 缪缘一直守在暗处，所有人的动向她都清楚。 很快，缪缘就带着苏铭曦找到了霜菱。 霜菱正在幄帐中听着成员的禀报。 今晚比较特殊，每隔半个时辰，成员就会来禀报一下周围的情况。 苏铭曦也不耽搁，将事情说了一下，同时告知了苏玖妍的命令。 霜菱听完，起身就走。 时间紧迫，拖不得。 成员也跟着一起走了。 霜菱刚刚离开，苏铭曦和缪缘就听到了幄帐外传来的匆忙脚步声。 两人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成员们正在行动，虽然很是匆忙，却并不慌张。 霜菱和雅薇几人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听到两人的安排，苏铭曦微微松了口气。 转身，走向汐月居住的幄帐。 他没有忘记要给汐月拿兵刃，而他自己的兵刃也要带上。 缪缘也走了，她没有掺和霜菱和雅薇几人的安排，而是隐入暗中，继续警戒。 谁也不知会不会有人趁此机会，发动攻击。 就在缪缘重新隐入夜色中时，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 缪缘一皱眉，看向前方。 味道是从前方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臭！ 砰的一声闷响，地面突然抖了一下。 缪缘面色一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缪缘眼中就出现了一大群模样怪异又恶心的东西。 联想到苏铭曦刚才说的话，缪缘清楚，来的应该是药人。 药人成群结队，动作统一，高高跃起，又重重落下，踏着地面，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一阵哨声传来，药人顿时仰天嘶吼，疯狂的冲向幄帐。 缪缘看了一眼药人的后方，有一个正在移动的黑色人影，人影去的方向和药人前冲的方向完全相反。 几个闪身，黑衣人就消失不见了。 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药人跟着一起离开了。 缪缘紧紧皱着眉，黑衣人想来就是操控药人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又为什么要带药人一起？ 缪缘满心疑惑，却来不及细想，也不能去追击黑衣人，因为此刻那群药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虽然走了一些，可药人的数量依旧很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缪缘现身，向前冲去。 绝对不能让药人冲入幄帐，不然等着霜菱等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比起苏铭曦，缪缘对药人更了解，毕竟她曾听白晗描述过。 药人身带剧毒，就连白晗和尧鸿都中了招，可以想象会有多么强大。 必须将药人拦住，绝对不能让药人有机会接触到霜菱等人！ 此时，三个人影突然出现，正是柳丹三人。 三人原本正各自守着一个方向，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恶臭，也看到了横冲直撞的药人。 联想的白晗说的那些话，三人立刻赶来了。 而此时，缪缘已经对药人发动了攻击。 手握九节鞭，甩向药人。 跟一般的九节鞭不同，鞭身并不圆润，而是布满了锋利的锯齿，顶端带着一个倒钩。 倒钩勾住一个药人，鞭身缠绕，用力一扯，药人就被锯齿割为了碎块。 缪缘选择了白晗曾经的应对方式。 此刻局势紧迫，容不得缪缘思虑，用白晗的应对方式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跟白晗说的一样，哪怕变成了碎块，药人也没有彻底灭绝，依然在动着。 第786章 惜命的表现 看着不停动着的碎块，以及地面被腐蚀出来的青烟，缪缘变了脸色，默默握紧了九节鞭。 幸好兵刃材料特殊，难以被腐蚀，不然的话，恐怕兵刃都很可能被腐蚀的一干二净。 柳丹三人同样色变，紧紧盯着药人。 此刻，又有一些人赶来了。 原来不止缪缘四人发现了药人的到来，霜菱等人也都发现了。 虽然不知药人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有苏玖妍的提前叮嘱，再加上苏铭曦刚刚回来报了信，众人并不惊慌。 看到赶来的众人，柳丹皱了皱眉。 而石伍和苍流川已经冲上前，和缪缘一起阻拦药人。 柳丹身形一动，来到雅薇身侧。 没错，众人的领头人正是雅薇。 霜菱和司徒清在安排事情，池荼和凉州正在守着闳锴，只剩下雅薇可以率人应战。 “都回去！” 柳丹声音严肃，不容抗拒。 雅薇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她正在观察药人，思虑着和药人的差距。 雅薇虽然脾气有些火爆，却并非莽撞之人。 她拎得清，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带着众人去送死。 “你们对付不了他们，赶紧走！” 柳丹摆了摆手，催促着。 雅薇收回视线，对柳丹点了下头。 “小心。” 说完后，雅薇头也不回的带着成员们走了。 柳丹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雅薇等人会那般听话。 回了神，柳丹松了一口气，转身加入了战斗。 雅薇的听话正是柳丹想要的，面对此时的情况，逞强没有任何益处。 雅薇带着成员们回去了，跟霜菱和司徒清大概说了一下。 三人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催促着众人，众人立刻加快了撤离的速度。 此处顿时忙碌起来，一批批人接连撤走。 苏铭曦从幄帐走出，扛着斩马刀，手握长枪，冲向药人。 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药人的到来。 药人的嘶吼声那般刺耳，身体又很是沉重，声响非常大，没有人会忽略。 苏铭曦将长枪放到一旁，抡起斩马刀，冲入战场，将药人一一拍飞。 说起来，缪缘四人的招式都不是大开大合的打法。 诚然，四人内力高深，招式凌厉，可面对眼前的情况，四人却不如苏铭曦游刃有余。 苏铭曦拎着斩马刀，目光冷沉，颇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仅仅一个人，却防护的密不透风，药人根本无法突破。 缪缘四人身形闪动，冲向被苏铭曦拍飞的药人，趁着药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发动凌厉的攻势。 几人配合的很好，苏铭曦负责防护，四人负责灭杀。 药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 药人的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成功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囚车旁， 池荼和凉州听到了声响，也感受到了不远处翻腾的内力，立即抬起头。 一个成员从远处跑来，在两人耳边说了几句。 凉州眉头一皱，池荼的目光也沉了沉。 两人一同转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囚车内的闳锴。 囚车内，闳锴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早就昏过去了。 池荼和凉州对视了一眼，对成员挥了挥手。 “你们去帮忙。” 成员点头，转身走了。 不只是来报信的成员，原本守着囚车的成员也被池荼和凉州打发走了。 有他们两人守着此处就够了，成员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帮霜菱她们。 谁也不知缪缘四人可否挡得住那些药人，又能挡住多久。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撤离此处，远离危险。 突然，池荼和凉州一抬眼，紧接着，寒光一闪。 池荼手握匕首，出现在囚车另一侧，匕首刺入虚空。 明明看起来空无一人，可匕首却无法前进分毫。 下一刻，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池荼身前，一只大手正抓着池荼的手腕。 池荼目光一冷，反手又是一刀。 那人不得不松开手，向后撤了一步，同时对池荼拍了一掌。 掌风中充斥着强横的内力，池荼若是被拍中，肯定会受伤。 但池荼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躲避，也没有后退，反而迎面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侧，凉州面前也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两手空空，就那样站着。 凉州手握长棍，紧盯着男人。 虽然男人什么也没做，可周身的气势却异常强大，锁定了凉州。 凉州不敢妄动，因为他不只察觉到了一个人的气息。 暗处还有人！ “呦！来了不少人啊！” 语调微扬，一声略显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刻，池荼身侧便出现了一个人。 尧鸿一抬手，抓住池荼的胳膊，将池荼扯到身后，自己则取代了池荼的位置。 下一瞬，携带着强横内力的掌风打在了尧鸿的身上。 尧鸿神色不变，身体也一动未动，只有衣角飘动了一下。 好似打在他身上的不是一招强大的攻击，只是一阵微风。 人影翩翩落下，白晗落在凉州身旁。 白晗出现的瞬间，凉州只觉得周身一阵轻松，锁定他的气息不见了，他也感受不到气势的压迫了。 人影一闪，尧鸿抓着池荼来到白晗身侧。 白晗瞪了一眼池荼，开口，“你个小家伙，不要命了？” 池荼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是不要命了。 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也感受到了隐藏在暗中的其他人。 池荼没得选择，他只能赌一赌。 如若真的能解决一个，他跟凉州的压力会小上很多。 常年养成的习惯，池荼不会依赖任何人。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会用自己的命去拼。 并非不要命，对池荼来说，那正是惜命的表现。 此时，人影又是一闪，是孔老。 孔老看着池荼，眼中带着几分心疼。 池荼是怎么想的孔老再清楚不过，因为曾经的他也是那样的。 原本孔老已经很注意了，避免池荼变成他那样。 只是言语可以控制，下意识的反应却控制不了。 言传身教，池荼下意识模仿，从而有了和孔老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心态。 “幸好来得及时，你要是出事了，乖徒儿不得撕了我啊！” 白晗长出了一口气，颇为后怕。 她和尧鸿一直隐在暗中，早就发现了有人潜入。 两人悄悄跟来，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他们两人都在，可以确保池荼和凉州的安全。 第787章 内力爆炸 只是没想到池荼不仅没有躲开攻击，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白晗被吓坏了，尧鸿及时做出了反应，冲向池荼。 白晗也急忙现了身，生怕凉州也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会。” 池荼低低说了一句。 孔老微微皱眉，从池荼的话语中，他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白晗眉头微挑，她怎么听出了几分低落的感觉呢？ 池荼确实有些低落，只是没想到情绪会流露出去。 在池荼看来，白晗比他更重要。 不只白晗，苏玖妍心里有很多人都比池荼更加重要。 如果一个人没有被光照耀，也许会甘心沉入深渊，隐于黑暗。 可是池荼遇上了，虽然明知没有结果，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时常会想，苏玖妍是否会一直记得他。 池荼不奢求其他，只要苏玖妍能够记得有他这个人就已经知足，但不受控制的心却会泄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小家伙，你在想什么？” 白晗突然来了兴趣。 孔老看着池荼，目光微闪。 他了解池荼，清楚应该是有什么牵动了池荼的心。 而那个人很可能是苏玖妍！ 孔老心头一惊。 什么时候，池荼对苏玖妍有那种想法了？ 不行，得找机会跟他聊一聊。 孔老有些担心。 池荼是个死心眼，认准了谁就会认定一辈子。 可是池荼根本无法如愿，苏玖妍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在一瞬间，孔老想了很多，但却并未惊动旁人。 白晗饶有趣味的看着池荼，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池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后悔了，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想着，池荼收敛了所有情绪，抬头看向白晗，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池荼摇了下头，算是回应白晗。 白晗是上一任楼主，也是苏玖妍的师父，池荼报以绝对的尊重。 白晗摸了摸下巴，显然是不信。 正在白晗观察池荼，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直奔白晗。 白晗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动。 下一刻，劲风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磅礴的内力。 尧鸿抬着手，手掌虚握。 一个人影从白晗身后显出身形，身体悬空，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掐着他，而且在不断的收紧。 没错，正是尧鸿。 尧鸿用力一握，那人瞬间瞪圆了眼睛，脑袋一歪，双臂无力的垂下。 尧鸿甩了下手，那人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鲜血从嘴角溢出，没了气息。 从始至终，尧鸿都没有碰到他，只是操控着内力，精准无误。 尧鸿一挥手，雄浑的内力冲击而出，向四周扩散。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隐在暗处的人都现了身。 不是他们不想隐藏了，而是被内力逼出来的。 数十个人站在一起，全都一身黑衣，黑压压的一片。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达成了一致。 一起动手！ 下一瞬，黑衣人动了，一起冲向尧鸿。 从尧鸿泄露出来的内力中，黑衣人感受到了尧鸿的强大。黑衣人明白，如若解决不了尧鸿，他们今日根本救不走闳锴。 一大群人冲向尧鸿，但也并非所有，有几个悄悄改变了方向，冲向囚车。 尧鸿抬眼看着冲向自己的人，眼神平淡无波。 “糟了！” 白晗突然惊呼了一声，一手一个，抓着池荼和凉州，转身就跑。 池荼和凉州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白晗拽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已经窜到了远处。 孔老在白晗行动之时，就已经跟着一起跑远了。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一震。 凉州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池荼的目光也动了动，眼中带着震惊。 两人看到了什么？ 原来，尧鸿竟然爆炸了！ 没错，就是爆炸了。 当然不是尧鸿本身，而是他的内力。 内力爆开的情况并不稀奇，但那是在内力互相冲撞，彼此对抗的时候。 可是刚刚黑衣人根本没来得及动手，释放内力，是尧鸿的内力爆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的内力。 更重要的是，比起内力冲撞所爆炸的威力，此时的威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只听哗啦一声，囚车碎裂，铁链也尽数断开，闳锴的身体好似破麻袋似的，飞向远处，重重落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和冲击力刺激了闳锴，闳锴瞬间瞪圆了眼睛，从昏迷中苏醒。 下一刻，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剧痛袭来，闳锴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而那些黑衣人则全都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身，身体不受控制的下落，像下饺子一般一个个的摔在了地上。 吐血声此起彼伏，黑衣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不等他们挣扎起身，眼睛一翻，全都昏死过去。 尧鸿默默收起内力，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衣角都没有破一块。 空中依旧残存着一些余波，风都停止了。 池荼和凉州只觉得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晚风徐徐吹来，吹起了尧鸿的衣角，一切恢复如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凉州和池荼绝对不会相信。 知道尧鸿强大，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强，而且内力怎么会凭空爆炸呢？ 两人既震惊，又疑惑。 孔老倒是神色如常，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早就说了，孔老不在乎尧鸿的实力有多强，只在乎他对白晗好不好。 白晗抱着双臂，啧啧了几声。 “怎么那么暴力？” “我留了活口。” 尧鸿回了一句。 听他那意思，如果不是故意留活口，想来那些人早就断气了。 “对对对，你最贴心了！” 明明听起来是一句很敷衍的话，尧鸿却是开心的笑了笑。 身形一动，尧鸿出现在闳锴身侧。 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尧鸿放了心。 “没死吧？” 白晗挑了挑眉。 “没死，还有气。” 尧鸿回答。 起身，顺手拎起尧鸿。 而此时，听到声响的霜菱，雅薇和司徒清三人赶来了。 只有他们三个人，成员们正在有序撤离。 三人刚刚站稳，一眼就看到了躺了一地的黑衣人。 “他们是来救闳锴的，已经废了，不用担心。” 白晗摆了摆手，示意三人不用紧张。 尧鸿的确留了活口，但却废了黑衣人的武功。 第788章 一如既往的强 “嘶！” 凉州倒吸一口冷气。 并非觉得尧鸿心狠手辣，而是再一次被尧鸿的强大震惊了。 凉州曾直面黑衣人，比别人更清楚黑衣人有多强。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苏玖妍和季晟钰联手，对付那么多黑衣人也需要全力以赴，费些心思。 可是尧鸿就用了一招，而且相当轻松随意。 难以想象，尧鸿究竟有多强大。 池荼也被惊到了，瞳孔微颤。 其实，废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的武功相当不容易，除非比那人强上很多才可以如此轻易。 霜菱三人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对白晗的回应。 霜菱对远处招了招手，立刻有成员跑来。 霜菱吩咐了几句，成员们将黑衣人带走了。 一旁，白晗看着池荼，开口，“小家伙，别胡思乱想。” 池荼回了神，看向白晗，一时有些犹疑。 白晗是在说哪件事？ 是他的震惊，还是在说刚刚的情绪外露？ 白晗轻轻一笑，拍了拍池荼的肩膀。 “乖徒儿很在意你。” 苏玖妍看起来温和，对待所有人都很温柔。 可实际上，如果不是在意的话，苏玖妍绝对不会将霜菱等人留在身旁，让他们帮她做事。 若不符合心意，苏玖妍宁愿事事亲为，也不会假手于人。 但苏玖妍却能放心的将所有事情都交给霜菱几人，信任是一方面，在乎才是最主要的。 因为在乎，所以顺着他们的心意，纵容他们的行为。 白晗说完，也不理会僵在原地的池荼，大步向前走去。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去找我的乖徒儿去喽！” 尧鸿拎着闳锴，默默跟上。 闳锴不能留下，谁也不确定会不会还有人前来营救闳锴。 将闳锴带在身旁，是一种保证，也是为了确保霜菱等人的安全。 孔老早就跟了上去。 霜菱几人对视了一眼，也跟上了。 虽然白晗说是去找苏玖妍，可她去的方向却是苏铭曦几人打斗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黎央三人也并未撤离，默默现身，跟上。 说实话，三人很想去找季晟钰和御宥瑾。 可是三人并不清楚两人去了哪里，唯一知情的苏铭曦正在抵挡药人。 如此严峻的时刻，三人不能添乱，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话。 此刻看到白晗动了，很显然是去找苏玖妍，三人立刻跟了上来。 白晗自然是发现了三人，嘴角微微一挑。 一群小家伙，忧心忡忡的模样，看起来很有趣。 白晗不担心苏玖妍，且不说苏玖妍身旁有季晟钰，也有其他人帮忙，就算只有苏玖妍一个人，药人也奈何不得她。 对于苏玖妍，白晗非常有信心。 几个闪身间，白晗来到了苏铭曦身旁。 苏铭曦刚刚将一个药人拍飞出去，悄然出现的白晗把苏铭曦吓了一跳。 手一抖，差一点就将斩马刀抡起来了。 人影一晃，尧鸿也来了。 紧接着，就是霜菱和黎央几人。 苏铭曦拍了一下胸口，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白晗。 白晗眉头一扬，笑的眯起了眼睛。 乖徒儿的弟弟真是有趣！ 相较于性子老成的人，白晗更喜欢跳脱活泼的人。 年轻嘛！就该鲜活一些！ 突然，几个药人飞扑过来。 苏铭曦立刻回神，抡起斩马刀。 可不等斩马刀碰到药人，药人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苏铭曦停住了动作，眨了眨眼睛。 前方，飞起来的药人突然开始分裂，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为了一地的碎块。 碎块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脓液四溅。 众人都是一惊，瞪大了眼睛。 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药人在空中分裂成了碎块。 药人肯定不会自己分裂，应该是有人动了手，可是众人却不知是谁做的。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动啊！ 尧鸿看了一眼白晗，微微一笑。 白晗依旧默默站着，可她的衣袖却飘了起来。 并非是顺风而飘，而是逆风，但也只有一瞬，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其实，不是没有人动手，只是白晗的动作太快，内力又太隐秘，众人都没有察觉到。 苏铭曦侧头，看向了白晗，眼睛微眯，带着几分探究。 他倒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却不确定。 白晗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而后一抬手，手掌虚握，微微一捏。 众人不明所以，可不等众人询问，只见远处狂暴的药人突然不动了，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下一刻，药人被无形的力量切割，瞬间变为了碎块，脓液飞到半空。 场面异常的诡异，也相当的恐怖。 孔老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面前如地狱一般的恐怖画面，只是看着白晗。 小白一如既往的强啊！ 孔老这一辈子只佩服过一个人，那就是白晗。 每一次见面，白晗都会给孔老带来惊喜。 “嘶！”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骇莫名的看着白晗。 前方，缪缘四人急忙后撤，幸好四人反应及时，不然恐怕会被溅上一身的脓液。 四人也在看着白晗，眼中同样满是震惊。 四人不是第一次看到白晗出手，可跟之前相比，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看来过往的那些年中，白晗并没有荒废武功。 震惊渐渐消退，缪缘四人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 四人记得很清楚，白晗之前的叙述里曾说了她和尧鸿的惨烈。 可是此刻，白晗却那般轻易解决了药人。 是因为之前中了毒，实力大减？ 又或者是药人不如以前的强大？ 还是说短短几年，白晗的武功又突破了？ 满心疑惑，可现在并非是询问的好时机。 缪缘记得，苏玖妍几人也在面临同样的境况。 “我要去找姐姐。” 苏铭曦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拿起长枪，闪身就走。 “小家伙等等我，我也去！” 白晗立刻开口，闪身跟上。 尧鸿看了一眼众人，开口，“挖坑，烧掉。” 很显然，尧鸿说的是那些碎块。 看着依旧在动的碎块，众人都点了下头。 尧鸿不再多说，脚下一动，跟了上去。 黎央三人毫不犹豫，默默跟在后面。 霜菱几人对视了一眼，眉头微皱。 几人都想去找苏玖妍，可此处却不能离人。 “你们去吧，我们留下。” 缪缘突然出声。 柳丹三人都点了点头，那意思是他们也都同意。 第789章 好乖 相较于霜菱等人，四人对苏玖妍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而且四人最主要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花隐楼成员。 霜菱先是对四人点了点头，而后对雅薇几人开口，“你们去，我留下处理。” 总需要留下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才好做事，而且那些碎块也需要处理。 雅薇几人也不推脱，纷纷动身。 几人记挂着苏玖妍，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 众人走了，只留下霜菱和缪缘四人。 霜菱让人继续撤离，而她则带着几个成员开始挖坑。 缪缘四人在一旁守着，警惕的盯着碎块。 幸好碎块只是小范围的移动，没有攻击的能力，也没有跑走。 时间回到当下，树林中。 人影一闪，白晗落到了苏玖妍身侧。 手臂一抬，揽住了苏玖妍的肩膀。 “乖徒儿，别急，他们跑不了。” 白晗安慰着苏玖妍。 明明药人都已经四散开了，可听到白晗的话，苏玖妍却是放下了心。 白晗对苏玖妍笑了笑，而后对尧鸿勾了勾手指。 “一人一半。” “好。” 尧鸿点头，将闳锴交给了一旁的司徒清。 司徒清接过闳锴，下一刻，却将闳锴扔到了地上。 拿着折扇摇啊摇，面上带着浅笑。 拎着多累啊！ 反正闳锴昏迷着，又跑不了。 尧鸿看了一眼司徒清，什么也没说。 白晗眉头微扬，笑弯了眼睛。 没想到小一辈竟然如此有趣啊！ 如果不是此时有正事，白晗肯定会去打趣司徒清几句。 白晗转身，刚要走，却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师父，我想试一试。” 就在刚才，苏玖妍想到了一个对付药人的方法，但她不能确保一定有用。 现在有白晗在，苏玖妍便想试一试，就算不成功，也有白晗兜底。 “好啊！” 白晗立刻点头。 她怎么会拒绝苏玖妍呢？ 苏玖妍笑了，转头看向季晟钰，“阿晟，我需要你。” “好。” 季晟钰应声，望着苏玖妍，心头满是柔情。 能帮到苏玖妍，季晟钰相当开心。 “都躲远点！” 白晗对云淮等人摆了摆手。 云淮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后撤。 但他们却没有真的什么都不做，而是冲向了远处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撤离，依旧在阻拦着众人。 有了云淮等人的帮忙，众人顿时轻松了。 黑衣人毫无抵抗之力，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被抓住了。 而此时，白晗已经冲了出去。 尧鸿并未跟着白晗，脚下一动，隐入暗中，也不知去了哪里。 苏玖妍和季晟钰则冲向了另外一边，几个闪身间，两人就拦在了药人前方。 “阿晟，释放寒意。” 苏玖妍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苏玖妍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季晟钰体内涌动而出。 苏玖妍嘴角一挑，不由得笑了起来。 季晟钰真的好乖啊！ 此刻，苏玖妍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苏玖妍肯定会调戏几句。 季晟钰目视前方，操控着寒意。 寒意并未四散，而是向前冲去，目标赫然是药人。 虽说季晟钰不清楚苏玖妍究竟要做什么，可不妨碍他听话。 寒意漫延，漫上药人的身体，药人的动作迟缓了一些，脓液也都被冻上了。 但药人体内却传来源源不断的吸力，再加上身上携带的剧毒，寒意竟然有削减的趋势。 苏玖妍冷笑了一声，眼中红芒闪动。 双手向前一推，红色光晕弥漫。 携带着毒体力量的光晕撞在药人身上。 不是有剧毒吗？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毒更厉害！ 红色光晕穿过冰冻，冲入药人体内。 药人的身体突然一僵。 嗤嗤声传来，药人身上升腾起了一阵阵烟雾。 脓液沸腾，好似被腐蚀了一般，逐渐消融，化作烟雾。 嘶吼声瞬间响彻，比起之前，此时的嘶吼声更加尖锐，带着几分痛苦意味。 苏玖妍上前一步，转头看着季晟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什么都没说，季晟钰却从苏玖妍的动作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抬起手，季晟钰将手掌抵在苏玖妍的后背上。 内力涌出，裹挟着寒意。 力量尽数倾泻，苏玖妍也将毒体运转到极致。 寒体和毒体齐头并进，寒气和毒体的力量交融在一起。 红色光晕外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白色雾气，原本昳丽的红色温和了不少，带着几分冷淡意味。 却依旧炫目，色彩交织，令人沉醉，与此同时，威力也增强了。 只听得嗤嗤声不绝于耳，药人周身升腾着黑色烟雾。 不只脓液被腐蚀了，药人的身体也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大窟窿。 那些黑色烟雾正是腐蚀后形成的毒烟，向上空飘去。 有寒体的帮忙，脓液变成了固态，虽说药人不停的向外流着脓液，却被瞬间冰冻，可以让毒体发挥作用。 不然脓液要是流走了，毒体就算再强也没用啊！ 苏玖妍不只要灭杀药人，也要彻底消除脓液。 脓液蕴含剧毒，地面早已枯黄，草木都被腐蚀干净了。 此处并非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很多村庄都依靠着大山和树林生活。 如若继续任由脓液腐蚀，地势肯定会被破坏。 更重要的是，地面残存着毒性，若是不处理干净，伤到无辜之人就不好了。 事情是苏玖妍招惹出来的，她必须要处理好一切隐患。 力量磅礴而出，已经不单单是内力了，而是一股无法言说，却让人心惊胆战的力量。 “呼！” 强横的力量势如破竹，排山倒海般的拍在了药人身上。 药人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身上的窟窿越来越大，毒体的力量依旧在腐蚀着药人。 药人剧烈挣扎，好似那张牙舞爪的厉鬼，可是根本挣脱不了。 尽管体内吸力大增，不停的吸收着力量，但是毒体和寒体混合的力量过于强大，吸收的也仅仅是九牛一毛，完全改变不了现状。 药人的身体扭曲着，肉眼可见的消融，有几个药人只剩下了一个脑袋，其他地方都化为了黑烟。 黑烟升腾而起，涌动着，化作一团团黑雾。 “不好！” 远处，云淮突然惊呼了一声，而后急忙开口，“快跑！有毒！” 由于焦急，声音上扬，略显尖锐。 听闻此言，众人也不犹豫，转身就跑。 闵竹抓着御宥瑾，也跑走了。 而那些前来支援的人，同样跟着一起撤走。 第790章 做好事不易，做坏事容易 等到彻底远离黑雾，众人才停下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众人眼见着黑雾越来越浓，而那几个药人也被腐蚀的干干净净。 云韶和云淮没有心思去关注药人如何了，两人正在给众人分发药丸，同时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虽然众人并未触及黑雾，但不代表没事。 毒烟浓郁到一定程度，才会化做黑雾。 实际上，空气中早已充满了毒气。 不知不觉中，众人便吸入了一些，早已中了毒。 众人下意识接过药丸，塞入嘴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比起众人，他倒是相当轻松。 眼底倒映着苏玖妍和季晟钰贴在一起的身影，眼眸闪烁着光泽。 必须要说上一句，苏玖妍和季晟钰就是最般配的！ 云韶和云淮看着众人吃下药丸，默默松了口气。 直至此刻，两人才有心思分神看向战场。 空中的黑雾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也不飘走，就那样悬在半空。 云淮和云韶都皱了皱眉。 “师姐，有把握吗？” 云淮的声音低沉又严肃。 云韶摇了摇头，神情也很是凝重。 跟众人的震惊不同，两人想的是如何消除那些毒雾。 凝如实质的毒雾经久不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再加上其中掺杂了毒体的毒，云淮和云韶都没有把握。 “那也要试一试。” 云淮又说了一句。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毒雾留存于此，那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嗯。” 云韶点了点头。 很显然，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哪怕没有把握，两人也要尽力一试。 另外一边，白晗站在一棵大树下，身体隐于黑暗。 原本白晗身前有一群药人，她也做好了灭杀药人的准备。 谁曾想刚刚提起内力，药人就被冻上了。 紧接着，红色光晕袭来，将药人拍飞。 白晗身前顿时空了，一个药人都没有了。 白晗环抱双臂，撇了撇嘴。 说好的一人一半，怎么就变卦了？ 就在此时，风声袭来，下一刻，尧鸿出现在白晗的身侧。 尧鸿并非独自一人，手里拎着两个已经昏迷的黑袍人。 原来，尧鸿刚刚是去抓黑袍人了。 在到来之初，尧鸿就发现了隐藏在树林深处的黑袍人。 他一直记得此事，得了空闲，便前去抓两人。 尧鸿手一松，黑袍人被尧鸿扔到了地上。 哒的一声轻响，似乎掉了什么东西。 白晗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哨子滚了出去。 很显然，刚刚那声轻响就是哨子滚落的声音。 白晗又看了看黑袍人。 黑袍人整个人都被黑袍包裹，什么也看不见。 但在其中一个黑袍人的脖子上，白晗看到了同样的哨子。 “我在抓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吹哨子。” 尧鸿指了指两人，说了一句。 白晗目光一动，抬头看向尧鸿。 尧鸿也在看着白晗，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都是一亮。 白晗眉头一挑，开口，“当年似乎的确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嗯。” 尧鸿点了点。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第一次面对药人的情景。 那时两人中了埋伏，被毒素影响，五感都削弱了不少。 再加上药人的诡异给两人带去了冲击力，两人的心神被引动，忽略了一些细节。 如今仔细想想，当初两人确实听到了几声细微的声响。 十分短促，而且只有几声。 现在看来，声响应该就是哨子发出来的，用来操控药人。 “啧啧啧！挺能折腾啊！” 白晗啧啧了两声，面上带着冷笑。 “做好事不易，做坏事却很容易。” 尧鸿的眼神也是冷的。 当初两人被坑了，陷入了困境，差一点丧命。 后来却怎么也追查不到闳锴的踪迹，那时的尧鸿相当不忿。 就如他所说，做好事很难，可要是想做坏事，办法应有尽有。 “别气了，一会儿我跟乖徒儿商量商量，让她把闳锴交给我们处置。” 白晗揽住尧鸿的肩膀拍了拍，颇有几分豪气。 尧鸿看了一眼白晗，伸手，环住她的腰肢，用力拽了一下。 白晗一个不稳，直接跌入尧鸿的怀里，胳膊也垂了下来。 尧鸿满意了，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幼稚！” 白晗翻了个白眼，却没有从尧鸿的怀里挣脱，任由尧鸿抱着。 两人此时身处黑暗，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两人。 而且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身上，没有人关注两人。 不过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晗也不会在意。 “不担心？” 尧鸿低头，在白晗耳边说了一句。 “担心什么？乖徒儿？” 白晗反问。 “嗯。” 尧鸿承认了，他就是在问苏玖妍。 尧鸿并不清楚苏玖妍是天生毒体，白晗从未说过。 尧鸿知道苏玖妍是天才，可他依旧有些担心。 药人身上的毒有多厉害尧鸿切身体会过，就连那时的他和白晗都无法抵挡。 况且苏玖妍并不是在抵挡，反而是在激发，半空中那一团团的黑雾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跟我们不一样。” 白晗轻声说着。 她自然清楚尧鸿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怕苏玖妍中毒。 “为什么？” 尧鸿倒是来了好奇心。 白晗同样清楚剧毒的厉害之处，可看白晗现在的样子，完全不担心。 白晗仰头，对上尧鸿的双眼，轻轻一笑，“因为她是天生毒体啊！” 声音微弱，只有一道气声，可是尧鸿却是听清了。 以前不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那是苏玖妍的秘密，总要苏玖妍同意才行。 在此之前，白晗曾问了苏玖妍。 苏玖妍并不在意，她早已将尧鸿看做了自己人。 得到了准许，白晗自然不会继续隐瞒。 尧鸿瞳孔微微一缩，眼中浮现了震惊之色。 白晗笑得更开怀了，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尧鸿平日里虽然病殃殃的，可却有一种淡然稳定之感，仿佛不论什么都无法牵动他的心神。 正是如此，白晗才会总是逗弄尧鸿。 她喜欢看尧鸿失控的样子，虽然每一次受苦受累的都是她，可白晗却乐此不疲。 对尧鸿来说，白晗是个特例，只有她才能引动尧鸿的心神。 可此刻，尧鸿相当的震惊。 就算得知季晟钰是天生寒体时，尧鸿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跟现在的反应完全不同。 第791章 缘分妙不可言 寒体和毒体是不一样的，寒体并非季晟钰一个，以往也曾出现过不少。 不然众人又怎么会觊觎寒体，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呢？ 因为曾经有人控制了寒体，让寒体成为了所向披靡的杀器。 世间拥有特殊体质的人虽然稀少，却并非没有。 尧鸿不觉得稀奇，可是那么多的特殊体质，唯独有一个从未现世，那就是天生毒体。 关于毒体的传闻有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假的。 世间根本就没有活着的毒体！ 天生带毒，一出生就会被毒死，不止如此，母体也会因中毒而死。 很多时候，等不到毒体降生，母体就已经死了。 可现在白晗告诉他，毒体有活着的，就在眼前，而且活的非常好！ 传说成了真，尧鸿怎么可能不震惊？ “怎么可能？” 尧鸿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当初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可她就是成功活下来了，一点比一天好。” 白晗笑着，满眼自豪。 不只是为苏玖妍自豪，也是为自己。 苏玖妍能活下来，白晗占据了很大的因素。 那种从小一点点养成的感觉，满足感和自豪感是无可比拟的。 尧鸿看着白晗，眼中依旧透露着疑惑。 跟成人不同，那时的苏玖妍只是一个婴孩。 若是成人，也许能通过内力，或者是药物压制毒素。 可是婴孩没有内力，而且也不能用太刺激的药物。 苏玖妍是怎么活下来的？ “乖徒儿是药王谷传人，据说是药王谷唯一仅存的血脉，那她的母亲自然也是药王谷的。” 白晗说道。 尧鸿点了点头，他清楚此事。 但药王又不是万能的，而且那时药王早已去世。 白晗轻轻一笑，开口，“说起来，我和乖徒儿很有缘。” 尧鸿歪了歪头，没能明白白晗的意思。 “我曾因修炼毒功而被反噬，身中剧毒，那时的我只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最后的时间。” “寻找的路上，毒发了，一头栽入溪水中。等我清醒时，我发现我正身处一处山洞，山洞隐藏在瀑布后，很是隐蔽。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山谷，山谷清幽，四周群山环绕，景色优美。” 白晗开始了回忆，尧鸿没有打断白晗，默默听着。 “我想着葬身于那里也不错，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寻找可以居住的地方。很巧的是，山谷中有一个木屋。想来是有人曾在此生活过，只是很久都没人住了，木屋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收拾木屋的时候，我发现了书案上摆放了很多书籍，大多数都是医书，唯独有一本，是武功秘籍。” “幸运的是，那本秘籍正好可以压制我体内的毒，我不用死了。” 说到此处，白晗笑了，灿烂的笑容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幸福。 如果想活着，谁想死呢？ 濒死的白晗抓住了一线生机，从而活了下来。 “我将秘籍内记载的功法传授给了乖徒儿，本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有用。毒体竟然也被遏制住了！” “秘籍上可有署名？” 听到此处，尧鸿不由得问了一句。 究竟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才能研究出能够遏制毒体的功法？ “没有。” 白晗摇了摇头。 不只没有署名，甚至秘籍都没有名字，封面上干干净净。 “那不是重点。” 白晗对尧鸿笑了一下，她并不在意秘籍的来历。 白晗这一生所修炼的功法都是从旁人那里得来的，她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付出了等同的代价。 至于木屋中的那本秘籍，则是白晗好运。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也属于白晗。 白晗从不多想，也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 诚然，白晗也想见一见将功法研究出来的人。 但相比之下，白晗更注重眼下。 她不会刻意去了解，不会追根究底。 那只是一个机缘而已。 尧鸿看着白晗，等着她继续说。 白晗一拍手，眼睛亮晶晶的。 “你猜怎么着，那处山谷竟然就是药王谷！” 尧鸿目光一动，他终于明白了白晗那句她和苏玖妍有缘是什么意思。 苏玖妍是药王谷仅剩的，唯一的血脉。 而那处山谷是传说中的药王谷，那么木屋自然也属于药王谷，秘籍很可能也跟药王有关。 如此一来，苏玖妍算是被自己的亲人给救了。 “当初我并不知道，现在想想，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白晗看向了苏玖妍，笑容温柔，充满了爱意。 在被托孤的时候，白晗并不清楚苏玖妍跟药王谷的关系。 她只知道苏玖妍来自御城，父亲是苏缙。 实际上，托孤之人也不清楚云黛的真实身份。 药王谷被围攻，云黛好不容易才逃脱，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象征着身份的玉佩，则被云黛交给了寺庙保管。 直到生命的尽头，也只有苏缙清楚云黛的真实身份。 白晗跟尧鸿一样，从传闻中得知了苏玖妍的血脉来历。 白晗十分惊诧，备受触动。 正如她所说，缘分奇妙，不可言说。 “可是药王谷不是被毁了吗？” 尧鸿眉头微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药王谷被毁一事人尽皆知，又怎么会留存下来那般美丽的景色。 而且倘若木屋和秘籍一直存在，为什么没有被人发现？ “不清楚，但我确定那处就是药王谷。” 白晗摇了摇头。 她也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可山谷中的石碑不会骗人，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药王谷三个大字白晗总不会看错。 “一会儿我去问问乖徒儿。” 白晗又说了一句。 她总觉得要将事情跟苏玖妍说一下，毕竟能活下来也得益于药王谷。 “嗯。” 尧鸿点头，表示认同。 而此时，前方的药人已经溶解了一大半。 一开始苏玖妍和季晟钰尚有些紧张，怕伤害到对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胆子大了不少，配合的越来越默契，药人消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溶解掉一大片。 苏玖妍和季晟钰全神贯注，周身光芒闪烁，衬托着两人恍若天神下凡。 也许是同为特殊体质的原因，毒体和寒体相当和谐，也让苏玖妍和季晟钰更加得心应手了。 原本特殊体质就是与众不同的，哪怕拥有着同一种特殊体质，力量也不会完全一样。 说起来，就是一句话，因人而异。 第792章 结合交融 特质是天授，一出生便有。 跟婴孩一样，一开始只是白纸。 随着时间的增长，婴孩形成了独特的性情，体质也会跟着一同改变。 归根结底，体质就是属于个人的一种力量而已。 想要操控特殊体质，只有自己不断的尝试，才能彻底掌控。 旁人的经验听听就行，不必完全照搬。 季晟钰一直在尝试，之前也曾和高手对招，摸索着。 今日寒体和毒体相融，也许是因为同为特殊体质，彼此的刺激是巨大的。 季晟钰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寒体的细微变化，以及自己对寒体越来越精准的控制，季晟钰有些兴奋。 为人冷淡，不代表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因为经历的多，情绪不容易被触动而已。 可眼见着自己越来越强大，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充盈，季晟钰自然开心。 当季晟钰接受寒体的那一刻，他的目标就是彻底控制寒体。 也许有一天，寒体也能区分敌我，不必再担心伤到自己人。 季晟钰沉浸其中，凝神静气的感受着寒体的变化。 苏玖妍亦是如此。 只是比起季晟钰，苏玖妍感受到的不是对毒体操控的得心应手，而是发觉了毒体的情绪。 毒体好似一个活着的个体，情绪波动明显。 以前苏玖妍也曾感受过，只是没有眼下清晰。 不屑和开心掺杂在一起，传递给苏玖妍。 对于药人的不屑，而开心自然是因为苏玖妍动用了毒体。 如无必要，苏玖妍不会动用毒体。 眼下毒体就像是撒了欢的孩子似的，疯狂涌动，根本无需苏玖妍多费心神。 苏玖妍一边体会着毒体传来的情绪，一边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清凉。 没错，不是寒冷，是一种让人舒心的清凉。 苏玖妍嘴角上扬，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苏玖妍和季晟钰倒是开心了，可药人就惨了。 化为了一缕缕黑烟，最终飘入半空，凝聚成黑雾。 众人在远处看着，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最后一个药人也化为了黑烟。 红色光晕弥漫着，似乎是有些不过瘾。 苏玖妍和季晟钰回了神，两人做了同一个动作，对前方招了招手。 同时，季晟钰放下了抵着苏玖妍后背的手。 红色光晕渐渐淡了，外围的白色雾气也消失了。 众人一扭脸，看向苏玖妍和季晟钰。 只见两人放松了身体，微微扬着下巴。似乎是在迎接什么。 当光晕和雾气彻底消失，夜风徐徐吹来。 感受着夜风的丝丝凉意，众人对视了一眼，神情却依旧凝重。 药人是解决了，可半空的黑雾怎么办？ 众人都明白那是什么，如果不解决，必成一大隐患。 众人无法视而不见，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必须解决。 云淮和云韶刚要上前，打算研究一下黑雾。 就在此时，苏玖妍动了。 一抬手，隔空抓向黑雾。 明明没有触碰到，可黑雾却是被抓了下来。 黑雾与苏玖妍的手触碰到一起，苏玖妍周身瞬间升腾起了红色光芒，将黑雾包裹。 红芒闪动，黑雾越来越稀薄，最终消失不见，而红芒却更加明亮耀眼了。 显而易见，红芒吞噬了黑雾！ 红芒似乎不满足，向上涌去，同时向四周漫延，如一张大网一般，将所有的黑雾都笼罩其中。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毒体的雀跃。 苏玖妍没有阻止，跟随着自己的感觉，任由红芒行动。 红芒忽闪忽闪的，好似在拍打黑雾一样。 原本众人是看不清的，黑雾早已与黑夜融为一体，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可是红芒太耀眼了，比烛火还要明亮，让众人能看的一清二楚。 众人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 黑雾的体积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大！ 黑雾毫无抵抗之力，越来越稀薄，最终消失不见。 与之相反的，红芒却越来越盛。 吸收完所有黑雾，红芒收拢，彼此交融。 下一瞬，红芒收缩到一处，凝为一股力量，冲向苏玖妍。 苏玖妍不闪不避，反而勾起了嘴角。 红芒冲入苏玖妍体内，苏玖妍可以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以及隐隐传来的兴奋。 就像是在找大人讨赏的小孩子一般。 真乖。 苏玖妍在心里默默夸奖了一句。 毒体更加兴奋了，撒着欢。 一个没控制住，红芒溢出，在苏玖妍周身绽放。 哪怕是没有敌意，可那纯粹的力量也不是众人可以抵挡的。 众人只觉得一股巨力扑面而来，不由得后撤了几步。 众人目露震惊，神情有些呆滞。 都离得那么远了，却依旧能感受到巨力，可想而知，力量该有多强。 思及此，众人下意识转眼，看向季晟钰。 远处的白晗和尧鸿也在看着季晟钰。 刚刚面对那股巨力，两人虽然没有退后，却也用内力挡了挡。 毒体的力量不比其他，两人都不敢大意。 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那站在苏玖妍身后的季晟钰岂不是会感受到更大的力量？ 众人不免有些担忧。 可当众人看到季晟钰此时的模样时，却都愣住了。 季晟钰一步未退，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止如此，他的周身正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白雾和红芒互相触碰，白雾浮动着，红芒微微闪动，似乎是在交流。 不只众人惊诧，季晟钰同样有些惊讶。 作为当事人，他的体会最深。 红芒没有伤害他，他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白雾之所以浮现，也并非是受了红芒的牵引，而是主动现身，好像白雾非常喜欢和红芒接触似的。 季晟钰眼睁睁看着白雾和红芒触碰着，最终交融在一起。 并非像刚刚那般，白雾萦绕在红芒的四周，而是彻底的结合交融。 红芒并未变淡，反而被衬托的更加绚丽了。 白雾隐去锋芒，甘当绿叶。 季晟钰心头一震，他好像是变成了白雾，而红芒则是苏玖妍。 明明没有和苏玖妍触碰，但季晟钰却是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就像是他正在抚摸苏玖妍一般。 前方，苏玖妍的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背对着季晟钰，季晟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众人都看到了。 得益于红芒的光亮，众人看的很清楚。 苏玖妍的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后脸颊微微泛红。 视线向一旁飘去，苏玖妍发觉了红白相间的光晕。 第793章 警示 一个是光芒，一个是雾气，截然不同的两种物质，结合的却是那般完美。 不停闪烁跳跃，开心又雀跃。 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玖妍拍了拍脑袋，遏制住自己的想法和冲动，将脑海里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抛出去。 季晟钰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 也幸亏两人的定力足够强，才没有在此时露怯。 “给我回来！” 苏玖妍低声呵斥，手一挥，将红芒收回体内。 季晟钰同样收起了白雾。 红芒和白雾恋恋不舍的分开，颇有些不情不愿。 苏玖妍和季晟钰自然不会任由它们胡来，强行收了回去。 远处，众人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无他，众人也感受到了红芒和白雾的情绪波动。 众人心头一惊，连忙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 怎么可能呢？ 死物怎么可能有情绪？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另外一边，白晗和尧鸿也感受到了。 白晗微微眯眼，摸了摸下巴。 尧鸿眉头微挑，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两人当然不会像众人那样否定自己，觉得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两人相信自己，红芒和白雾的确有了情绪波动。 白晗沉吟了一会，才开口，“也许是它们也看不下去了吧！” “看不下去什么？” 尧鸿继续问。 “你真的不知道？” 白晗对尧鸿挑挑眉。 “不知。” 尧鸿摇了摇头。 白晗斜了一眼尧鸿，显然是不信。 尧鸿轻轻笑着，一副无辜的模样。 白晗翻了个白眼。 尧鸿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非就是想让白晗跟他多说一些话而已。 那点小心思，白晗一清二楚。 “乖徒儿太害羞了，那个小家伙又心有顾虑，两人都不能坦然的面对自己对对方的想法，也许他们是觉得不好意思，觉得龌龊。” “可是男女之事是人之常情，怎么会龌龊呢？” “无非就是想得太多。” “而内心深处又对彼此非常的在意，想要触碰彼此，所以就显现出来了。” 白晗虽然知道尧鸿的小心思，却也乐意惯着他。 与其说毒体和寒体有自主意识，不如说那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意识。 特殊体质是身体的一部分，相当于是另一个苏玖妍和季晟钰。 很多两人压制的情绪，都会从毒体和寒体那里显现出来。 没有那么神奇和不可思议，无非就是两人憋的狠了，需要发泄罢了。 “呵！” 尧鸿轻笑了一声。 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那般生涩，尧鸿觉得很有趣。 “年轻就是好啊！” 白晗也笑了。 生涩多么正常啊！ 而且越是生涩才越是鲜活有趣，如此才是年轻人该有的！ “你说我要不要把双修的功法教给乖徒儿？” 白晗戳了戳尧鸿，问了一句。 “你不怕被徒弟打出来？” 尧鸿眉头微微一挑。 按照苏玖妍的性子，恐怕会因为害羞打白晗一顿。 “我说正经的呢！” 白晗翻了个白眼，而后正色了几分，神色认真。 尧鸿看着白晗，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你是怕他们会因此受伤？” 白晗点了点头，开口，“每个人都会压抑自己的情感，可压抑到身体都给出了反应，那就相当严重了。” 停顿了一下，白晗的声音沉了沉，“那不是开玩笑的，那是身体给出的示警！” 御国以武为尊，修习武功是常态。 可是能将内力练至高深境界的却没有多少，一来是天赋的原因，二来是很多人的理解都出了差错。 从一开始，武功的起源并非是为了争强斗狠，胡作非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后来慢慢发展，功法越来越多，遍地开花，力量变强了之后，便滋生出了很多欲望。 对于世事的发展，白晗不做评价。 白晗一直觉得，修炼武功是一个逐渐了解自己的过程。 内力越是高深，感知力便越是敏锐，对自己也更加的了解。 暂且不说性情如何，只说身体。 内力依附于身体而存在，只有身体强大，内力才会越来越强。 很多人停留在一个境界多年，怎么也突破不了，无非就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了。 内力属于自己，不单单是一种武器，而是自己的一部分。 为什么特殊体质会那般强大？ 也是因为身体的特殊性。 携带天授之能，身体当然比一般人强。 当内力有了波动，做出了警示，那就证明身体出问题了。 不要觉得想法影响不了身体，实际上，人的想法和情绪对于身体的影响是巨大的。 当情感压抑到极致，就会爆发。 像苏玖妍和季晟钰那般明显，连众人都感受到了，可想而知问题有多么严重。 幸好两人的问题出在彼此身上，可以解决。 白晗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心意相通，早已认定了彼此。 原本一切应该水到渠成，可由于两人想得太多，让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断在了中间。 现在两人卡住了，无法放手，也无法再进一步。 忧虑过甚，再加上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不出问题才怪。 欲望是人之常情，而且欲望也不全都是坏事。 人拥有七情六欲，是复杂的。 坦然的接受自己，才能越来越好。 在白晗看来，苏玖妍和季晟钰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无人之处，睡上一觉。 没错，就像白晗和尧鸿一样。 当初两人身受重伤，体内毒素堆积。 也是因为睡了一觉，双修了几次，才慢慢恢复的。 以前，双修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对彼此都好。 只是因为有人心思不轨，才会让原本正常的双修功法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白晗怎么会在意那些？ 她又没有伤害其他人，而且跟尧鸿是你情我愿的事，谁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现在，白晗想教给苏玖妍双修的功法，是想让苏玖妍和季晟钰能够突破桎梏，不要再继续压制。 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大患。 “他们会那么做吗？” 尧鸿眉头微皱。 如果会那么做，又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 “我要跟乖徒儿好好聊一聊，说清楚。” 白晗认真的说着。 苏玖妍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只要说清楚，想必苏玖妍会接受的。 苏玖妍会媚术，再加上白晗要教她双修之术，两相结合，以季晟钰对苏玖妍那般在意，又怎么可能不中招？ 第794章 不是冷淡，是闷骚 “那种事要你情我愿才有用。” 尧鸿有些担心。 单凭苏玖妍一个人，恐怕不行。 “不要小看乖徒儿，也不要小看他！” 白晗翻了个白眼。 在她看来，季晟钰不是冷淡，而是闷骚。 “也是。” 尧鸿目光微动，点了下头。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是小孩子，心智成熟，而且相当的聪慧。 哪怕是为了彼此，两人也会尽力。 况且那种事两人又怎么会不甘愿？ 白晗和尧鸿在很严肃的讨论不严肃的事情，而此刻的苏玖妍和季晟钰完全不知情，两人正在竭力压制想要冲出体外的力量。 两人不明白，平日里那么安静的力量，怎么突然就不受控了？ 两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终于将力量收回体内，感受着趋于平静的身体，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疑惑。 下一刻，两人一同开口，“你没事吧？” 两人都怕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到对方。 沉默一瞬，苏玖妍笑了，季晟钰眼底也漫上了一抹浅笑。 看彼此那完好无损，又中气十足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受伤。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完全不理会众人瞪大的双眼，震惊的表情。 远处，众人呆住了。 原本以为很了解苏玖妍了，没想到今天苏玖妍又给众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御宥瑾上前一步，拽了拽云淮。 云淮回神，转头看向御宥瑾。 “没毒了吧？” 御宥瑾指了指恢复如常的半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云淮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 “你们先不要动，我去看看。” 云淮说着，大步走上前。 云韶也动了，跟云淮并肩。 两人一点点查探着，众人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苏铭曦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手中的斩马刀，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能酣畅淋漓的打一场，结果根本没用上他。 一旁，汐月手持长枪，呆呆站着。 比起苏铭曦，汐月更惨。 除去一开始和药人纠缠了几招，便一直被保护的非常好，简直就是来看热闹的。 “以后有机会。” 苏铭曦安慰着汐月。 汐月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说，视线跟着云淮和云韶移动。 半空中，黑鹰俯冲而下。 之前黑雾形成之际，黑鹰就跑了。 比起人，动物对危险的感觉更为敏锐。 直至现在，黑鹰才飞回来。 扑闪着翅膀，落到众人身旁。 也不知为何，收起翅膀的黑鹰一点威武的感觉都没有了，那双锐利的双眼也变了，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众人早已习惯了黑鹰的存在，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继续盯着云韶和云淮看。 只要两人一点头，众人就会冲过去。 众人那眼巴巴的样子，颇有几分望穿秋水的意味。 就在这时，人影一晃，尧鸿出现在众人身旁，将黑袍人扔到众人面前。 “他们就是控制药人的人。”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脚下一动，又消失了。 而此时，白晗却是出现在了云韶的身侧。 “不用再查探了，没毒了。” 白晗对云韶说着。 毒体一出，所有毒都会被吸收干净，此处怎么可能会有残留？ 云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白晗，而后对云淮招了招手。 “不用查了。” 云淮听到了云韶的话，立刻跑来。 与此同时，尧鸿也来到了白晗身侧。 “都过来吧！” 云淮对远处的众人挥着手。 云韶和云淮之所以不查探了，不只是因为白晗的那句话，也是因为两人已经查探的差不多了。 两人身为药王的传人，查探一下毒素而已，轻轻松松。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动身，向此处走来。 而此时的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收回了看向彼此的视线，注视着众人。 发觉苏玖妍的目光，众人立刻走向两人。 比起别人的淡定和稳重，御宥瑾却是跑过去的。 “哎呀呀！不得了啊！” 人未到，夸张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殿下有何指教？” 苏玖妍眼含笑意的看着跑过来的御宥瑾。 御宥瑾在苏玖妍和季晟钰面前停下，拍着巴掌。 “不愧是你们，真厉害啊！” 发自内心的夸赞，眼睛亮晶晶的。 谁都知道药人的诡异和强大，苏玖妍和季晟钰却是一招就给解决了。 御宥瑾不觉得两人赢得轻易，虽然看起来炫目，可是动用了那么多的力量，又怎么会轻松呢？ 比起众人对于苏玖妍和季晟钰强大的震惊，御宥瑾更在意两人的身体。 也许御宥瑾不像白晗和尧鸿那般敏感，可他是最了解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人。 刚刚两人强行收起力量，表情以及情绪变化都被御宥瑾看在眼中。 夸赞是认真的，可心疼和担忧同样也是真切的。 只是御宥瑾并未表现的太明显，此处人员众多，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苏玖妍倒是发觉了御宥瑾藏在欣喜之下的担忧，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苏铭曦的声音。 “姐姐。” 苏玖妍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看向苏铭曦，等着他后面的话。 苏铭曦也不犹豫，将之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凉州上前，顺着苏铭曦的话进行补充。 众人听着，都有些后怕。 幸好有白晗和尧鸿在，才没有出大事。 苏玖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 事情都解决了，也该回去好好问一问了。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动身。 很快，众人就赶回了营地。 此时的营地很是空旷，也很是安静。 幄帐虽然依旧留存着，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夜风袭来，颇有几分凄凉。 “呼呼呼！” 远处，火苗升腾，一个大坑里正燃烧着火焰。 噼里啪啦的响着，时不时可以听到嘶吼声，声音与药人的嘶吼声一模一样。 坑边，站着两个人。 冷风吹拂，吹起了两人的裙摆。 两人都是女子，正是霜菱和缪缘。 其他人都撤走了，霜菱将事情交给了青雨和紫雪，缪缘留下来保护霜菱，柳丹三人则跟着一起撤离。 两人正看着坑里燃烧着的残肢碎块，眉头紧皱。 药人不是已经被切成碎块了吗？ 怎么还会有嘶吼声呢？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破空声传来。 两人抬头，向远处观望。 借着火焰的光亮，两人看清了来人。 是苏玖妍等人回来了！ 第795章 青吸虫 御宥瑾召来的那些人已经被他打发走了，所以人数不多。 众人下落，站在火坑旁。 由于之前苏铭曦和凉州说清楚了事情经过，众人都知道火坑里烧着的是什么。 云淮突然转头，对汐月说了一句，“可否借长枪一用？” 汐月没有犹豫，将长枪给了云淮。 云淮接过，将长枪刺入火中，挑起了一块尚未被烧到的碎块。 火焰刚刚被点燃，一些边角处的碎块自然完好无损。 碎块被云淮放到地上，云淮并未将长枪还给汐月，而是给了云韶。 云韶拿出瓷瓶，往长枪上倒了一些液体，又用帕子擦拭干净，才将长枪给了汐月。 只是众人并未看云韶，注意力都被云淮吸引了。 云淮蹲下身，将碎块切开，用树枝挑出了两只虫子。 跟之前一样，云淮将树枝刺入虫子的身体，将虫子贯穿。 两声微弱的嘶吼声传来，众人紧紧盯着虫子。 之前虫子也曾发出声音，只是那时被药人围绕，耳边都是嘶吼声，下意识就认为声音是药人发出来的，所以并未过多在意。 眼下没了药人，虫子的声音就异常明显了。 霜菱和缪缘对视了一眼，目光微闪。 原来如此！ 发出嘶吼声的不是药人，而是虫子！ 云淮举起两只虫子，给众人看。 跟之前发现的虫子一模一样，小手指大小，通体青黑，生命力极为顽强。 “它到底是什么？是它控制了药人吗？” 苏铭曦问着，他并未忽略地上那一动不动的碎块。 刚才一直在动，可当虫子被挑出来，就不动了。 原因显而易见。 “的确是它控制着药人的行动，哨声操控的不是药人，而是它！” 云淮指了指那两个昏迷的黑袍人，又扬了扬手中的虫子。 众人神色微动，都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黑袍人吹响哨子，是在给虫子下达命令，而不是药人。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药人被切碎了都能动，原来一开始依赖的就是虫子。 “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记载，它名青吸虫，是一种十分稀有的虫子。” “之所以稀有，是因为生存环境特殊。青吸虫必须寄生于活体才能存活，通过汲取活体的营养生存，繁衍后代。” “青吸虫本身便具有毒性，往往被它寄生的活体根本活不了一个月，就会丧命。可是青吸虫需要汲取三个月的营养才能产下后代。更重要的是，当活体死亡，青吸虫也会死亡。” “正是如此，青吸虫才会那般稀少，很难见到。” 听着云淮的话，众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的确，青吸虫存活条件特殊，稀少也是正常的。 “事情有弊就有利，青吸虫不易存活，可它的能力非常特殊，也很强大。” “青吸虫必须要汲取足够的营养，所以被它寄生的活体会变得非常强大，拥有十足的破坏力。青吸虫通过操控活体，获取营养。” “青吸虫具有很强的吸收能力，不论是什么样的力量，它都能吸收。还有一点，青吸虫虽然很难存活，可一旦存活下来，生命力却极为顽强。” “就像现在，就算被贯穿了身体，它们也不会死。” 说着，云淮又扬了扬手里的树枝。 树枝顶端，两只青吸虫不停的摆动着，挣扎着。 “也就是说，三个月是一个分界点？” 苏铭曦微微眯眼，抓住了关键。 “没错，只要成功活了三个月，不只能诞下后代，就算脱离了寄生的活体，也依旧能存活。” 云淮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无敌了？” 汐月眼睛微瞪，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 云淮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等众人询问，云淮继续开口，“无敌处在于只要给青吸虫再找一个符合条件的活体，青吸虫就能一直存活下去，不停的繁衍后代。可却有一个限制，那就是只有一天的时间。” “离开了寄生的活体，青吸虫只能活一天，一天过后，无论什么方法都阻止不了它的死亡。” 云淮详细的解释着。 “那也很厉害了！” 汐月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严肃。 众人也都皱了皱眉，神情凝重。 别说是一天了，就算是一个时辰也足够了。 只要有心，肯定会提前准备好一切。 那些人既然用了青吸虫，定然了解青吸虫的一切。 一天的时间，完全是充裕的。 “是很厉害，但我们不是都把它们解决了吗？” 云淮笑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熊熊燃烧的大火。 比起众人，云淮要轻松不少。 树林里的那些早已被毒腐蚀的一干二净，而此处的则是都在火海中。 青吸虫的生命力的确顽强，可也架不住火烧。 听闻此言，众人下意识看了一眼火坑。 沉默一瞬，众人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的确，事情已经解决了。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此时，御宥瑾突然出声。 云淮看着御宥瑾，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众人也都看着御宥瑾，目露好奇之色。 御宥瑾要问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几乎是没有符合条件的活体，青吸虫才会那般罕见。可是别忘了，药人有那么多，那些青吸虫是哪里来的？” 三个月是一个分水岭，倘若能轻易活过三个月，青吸虫又怎么可能那么稀有？ 倘若活不过，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青吸虫？ 控制一个药人就需要十数个，而那么一大群药人，需要的数量数不胜数。 只有一个可能，适合青吸虫寄生的活体出现了。 想到此处，御宥瑾补充了一句，“还是说，对于青吸虫来说，人是最合适的呢？” 听到御宥瑾的话，众人顿时心头一惊。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一想起青吸虫在体内游走，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药人那副模样，众人就觉得恶心。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完美符合青吸虫寄生的活体，也许以前有，但也因为青吸虫而灭绝了。” 云淮摇了下头，否定了御宥瑾的话。 道理很简单，青吸虫的存活需要很多活体，而那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活体会因中毒而亡。 青吸虫越多，需要的活体就越多。 长此以往，种群自然会灭绝。 御宥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淮，等他的解释。 如果他说的不对，那肯定有其他原因，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第796章 认识的熟人 “药人身上不只有青吸虫释放的毒素，也有别的毒。” “那种毒遏制了青吸虫的毒，减缓了药人毒发身亡的速度，留存了一线生机。” “两种毒结合在一起，才会制造出那般厉害的剧毒。” 云淮解释着。 实际上，青吸虫的毒并不强。 活体死亡的主要原因虽然是毒，却也有其他因素。 别忘了，青吸虫一直吸收着活体的营养和力量。 活体逐渐虚弱，一点点外力都可能要了活体的命，更何况是毒了。 归根结底，青吸虫就是一个祸害，不该存在于世。 生物生存，顺应着一个既定的法则。 青吸虫原本已经几近灭绝，不会再祸害其他生物。 可是偏偏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青吸虫，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害了那么多的人。 对于此，云淮是相当愤怒的。 诚然，云淮是毒医，可不代表他修习毒术是为了害人。 实际上，云淮做的一切都出自于救人的目的。 只是相较于医术，云淮更钟爱毒术。 毒术也可以治病救人，力量是没有对错的，只看人怎么做。 “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那个人了！” 云淮冷冷一笑。 他说的自然是那个研究出遏制青吸虫毒素的毒的那个人。 一来，云淮对那种毒很感兴趣，二来，云淮也想看看那般心狠手辣的人长什么模样。 “应该可以见到。” 苏玖妍突然说了一句。 众人转头，看向苏玖妍。 关于药人和青吸虫的事情已经清楚了，众人的兴趣被苏玖妍勾了起来。 苏玖妍怎么知道可以见到？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苏玖妍微微一笑，指着地上的两个黑袍人。 “问问他们不就清楚了？” 众人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黑袍人可以操控青吸虫，那肯定见过那个人，而且很有可能黑袍人就是那个人。 云淮眉头一挑，一扬手，将树枝连带着青吸虫一起扔入火坑中。 众人只听一声戛然而止的嘶吼，随即嗤啦一声，青吸虫被点燃，而后便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响了。 云淮蹲下身，查看两个黑袍人。 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皮肤都未露，也不知是怎么看清路的，又是如何呼吸的。 云淮不考虑那些，他只是在找从哪里能扯开裹着的黑袍。 突然，云淮只觉得面前一黑，一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火光。 云淮抬眼，看到了正在下蹲的池荼。 池荼手握匕首，干净利落的刺向黑袍人。 只听一声撕裂般的轻响，黑袍被匕首挑开，同时鲜血也溢了出来。 黑袍裹得很紧，就算池荼也无法在不伤害黑袍人的情况下挑开黑袍。 池荼站起身，收起匕首，神色如常，一点变化都没有。 云淮却是眨了眨眼睛，眼神闪动。 他不得不怀疑池荼是故意的，是在报私仇。 明明可以一手揪起黑袍，一手握着匕首挑开黑袍，可池荼却没有。 不去避免黑袍人受伤，偏要给黑袍人划出一条伤口，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 只是云淮什么也没说，池荼怎么想的他不在乎，反正黑袍人是敌人，伤了也就伤了。 云淮低头，看向两个黑袍人。 脸上裹着的黑布被扯开，露出两人的面容。 其中一个是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另外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干枯，脸上都是皱褶，是个老头子。 云淮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对于中年男人，他当然不意外。 可是那个白了头发的老头却让云淮有些意外。 直觉告诉他，老头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年纪。 想着，池荼便伸出了手，给老头把脉。 感受着跳动的脉搏，云淮目露了然。 老头的确没有看上去那般大，之所以满脸褶子，是因为中了毒，加快了衰老的速度。 众人则是正盯着两个黑袍人看。 池荼选择的位置很巧妙，在下巴的位置。 此刻，两人的下巴正在不停的向外淌着鲜血，浸湿了黑袍， 伤口的疼痛让两人眉头微皱，从昏迷中苏醒。 睁开眼睛，两人就看到了围在周围的一群人。 两人瞬间瞪大双眼，就要起身。 刚刚坐起身，只听一声警告传来，“别动！” 下一刻，两人的脖子就被匕首抵住了。 云淮无奈的收回手，那句别动是他说的，原本他打算控制住两人，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一歪头，云淮看向池荼。 没错，手持匕首的正是池荼。 云淮打量着池荼，问了一句，“你到底有多少匕首？” 刚刚只有一个，现在却又拿出来了一个。 而且云淮根本看不出池荼将匕首藏在了哪里。 池荼的衣服并不宽大，袖口也是收紧的，那么大的匕首被藏在了哪里呢？ 池荼看了一眼云淮，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向前递了递。 两个黑袍人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口子，鲜血溢出。 两人僵着身体，不敢动了。 就在此时，一道慢悠悠，却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传了过来。 “呦！几年不见，你怎么成老头子了？”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了悠哉哉走上前的白晗。 白晗和尧鸿并未参与讨论，一直在后方听着。 火光只照耀了一小块地方，白晗和尧鸿并未走入光亮。 直至白晗出声，走上前，那两个黑袍人才发现白晗和尧鸿的存在。 尧鸿是抓住他们的人，两人不陌生。 白晗却是第一次见，按道理来说应该不认识才对，可是听白晗那句话的意思，显然跟黑袍人是认识的。 而且当看到白晗的时候，那个老头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面目狰狞，让原本就皱皱巴巴的脸更加可怖了。 双眼圆瞪，死死盯着白晗，眼中是淬了毒的怨恨。 不单单是对仇人的恨，而是更加复杂，更加浓烈的怨恨。 “师父，你们认识？” 苏玖妍看了看白晗，又看了看老头。 “他就是那个背着我找女人的人。” 白晗悠悠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老头怎么看都得有七八十岁了，白晗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岁左右，虽然明知白晗实际年龄会大上一些，可是区别也不该那么大啊！ 众人不得其解，仔细打量老头。 老头被看的脸色一青，狠狠瞪了一眼众人，眼神怨毒。 众人并不理会老头怨毒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头看。 第797章 气晕了 “他体内有毒，加快了他衰老的速度，看他的骨相，应该只有四十多岁。” 云淮突然出声，解释了一句。 众人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并非是老头，而是个中年男人。 只是众人并未收回视线，依旧看着男人。 虽然皮肤皱皱巴巴的，头发花白，面目狰狞，却不难看出那优越的五官。 想来年轻的时候，男人也是个美男子。 想想也正常，如果不出色，又怎么会被白晗看上。 白晗微微一侧身，十分自然的靠在尧鸿身上。 “别生气啊！气死了可没人管哦！” 嘴角含笑，语调上扬，白晗的心情分外愉悦。 男人突然一瞪眼，死死盯着白晗和尧鸿。 “你们……你们……” 说了两次，男人都没能说出什么。 “哎呀呀！怎么还结巴了呢？难不成是坏事做尽，遭了报应？” 白晗眼睛一弯，笑容分外灿烂，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你！” 男人气结，胸膛剧烈起伏，下一刻，突然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白晗轻轻一笑，更开心了。 众人都是一挑眉。 没想到男人承受能力那么差，竟然被几句话给气吐血了。 其实也是正常的，且不说身上的伤势如何，只说白晗和尧鸿两人。 白晗曾是男人的爱人，他可以背叛白晗，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却见不得白晗背叛他。 以前虽然和白晗撕破了脸，可那时的白晗身旁并没有其他男人。 男人对白晗的感情非常复杂，爱恨交织，怨恨白晗，却又放不下对白晗的爱。 眼下，白晗和尧鸿搞在了一起，男人不能接受。 而对于男人来说，尧鸿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曾经男人看上了尧鸿，觉得尧鸿样样出色，天赋极佳，是个绝世天才。 男人想让自己的女人怀上尧鸿的孩子，那样的话，孩子便会继承父亲的天赋，闳锴就能满意了。 只是男人的诡计被尧鸿识破了。 那时的尧鸿中了招，被下了药，只能逃走。 后来尧鸿回去报仇，正好和白晗赶在了同一天。 两人的缘分也从那时开始。 男人自然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可不妨碍他的无法接受和愤怒怨恨。 “怎么？接受不了？” 白晗歪了歪头，整个人都贴在了尧鸿身上。 尧鸿伸手，揽住白晗的腰，颇有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两人。 “说起来，倒是要感谢你。” “如果你没有邀请我去参加宴会，我也不会遇上尧鸿，也不会知晓世间竟有那般快活的事。” 白晗语调微扬，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 她的确很幸福，不是假装的。 白晗不介意用此来刺激男人。 白晗和男人恩怨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的，仇恨深重。 白晗又怎么会让男人好过？ 死太轻松了，人一旦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白晗不想杀了男人，她要让男人生不如死。 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白晗十分清楚，所以她才会不停刺激男人。 尧鸿抬眼，看向男人。 “不错，当真要多谢你。” 尧鸿也开始刺激了。 说起来，尧鸿和白晗对待仇人的态度是一样的。 摧毁身体太轻易，摧毁精神才解恨。 “噗！” 男人又吐了一大口血，眼睛圆瞪，目眦欲裂。 “怎么那么看着我们？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说着，白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男人瞳孔一缩，心脏仿佛要爆开一般，下一刻，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他竟然被气晕了！ 看着昏迷的男人，白晗眨了眨眼睛。 尧鸿也是一挑眉。 也太脆弱了，还没玩够呢！ 众人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白晗和尧鸿，默默向后挪了一步。 众人终于知晓苏玖妍对敌人诛心的趣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如果将自己放在男人的位置上，众人根本不敢想象。 此刻，众人心里生出了同一个念头。 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白晗和尧鸿！ “无趣！” 白晗撇了撇嘴，一拉尧鸿，“走，我们往后挪挪。” 男人被气晕了，但还有一个黑袍人呢！ 想来苏玖妍等人应该有很多话要问，白晗不想掺和，便拉着尧鸿后退，让开地方。 尧鸿点点头，和白晗一起撤了几步，站到众人身后。 众人转头，全都看向清醒的那个黑袍人。 黑袍人刚刚目睹了一切，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神色平静。 就算此刻被众人盯着看，依旧很是淡定。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将目光放在苏玖妍身上。 虽然众人有很多疑惑要问，但他们下意识的以苏玖妍为主。 苏玖妍没有看黑袍人，只是对云淮说了一句，“师兄，交给你了。” 说起来，苏玖妍对黑袍人不感兴趣。 与其问黑袍人，不如去问闳锴。 但云淮却对黑袍人很有兴趣，因为黑袍人也许就是那个炼制出毒药的人。 就算不是，他也肯定清楚那个人是谁。 “好嘞！” 云淮应了一声，脸上浮现了笑容，隐隐有些兴奋。 苏玖妍伸手，拉着季晟钰，走到白晗和尧鸿身侧，跟两人一样，他们也开始看热闹。 白晗和尧鸿看了两人一眼，而后又互相看了看，目光微动。 只是白晗和尧鸿都没有说话，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那种事要在私底下说。 前方，云淮正看着黑袍人。 众人站在一旁围观，视线锁定。 黑袍人无动于衷，目视前方，也不知在看什么。 云淮蹲下身，和黑袍人平视，脸上带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是谁？负责什么？” 云淮直接问了出来。 “成王败寇罢了。” 黑袍人略显暗哑的声音传来，情绪不高，仿佛认了命。 “的确，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淮认同的点点头。 云淮的反应倒是让黑袍人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按道理来说，云淮不是应该威胁他，恐吓他吗？ 云淮也不理会黑袍人隐含不解的目光，嘴角一挑，抓住黑袍人的手腕。 黑袍人并未挣扎，任由云淮给他把脉。 实际上，就算挣扎也没用，池荼的匕首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云淮认真的给黑袍人把脉，过了一会儿，云淮收回了手，说了一句，“不错，身体很康健。” 黑袍人内力雄浑，很是健康，并未中毒。 第798章 漏洞百出 说来也奇怪，男人体内有毒，黑袍人却没有。 黑袍人更为不解了。 直至此刻，云淮做的一切好似都是为了他好。 可那怎么可能呢？ 他们可是敌对的关系！ “看来你能让我尽兴了！” 云淮一眯眼，嘴角弧度扩大，配上眼底的暗色，颇有几分诡异。 黑袍人看着突然变了态度的云淮，不等他做出反应，云淮却是站起身，一把抓住黑袍人的头发，拽着他走向火坑。 池荼适时的收起匕首，默默起身。 黑袍人挣扎了一下，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挣扎了。 任由云淮抓着他，身体滑动，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痕迹。 面上平淡的表情变了变，头皮剧痛，吸着冷气。 云淮直接将黑袍人拽到火坑旁，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往火坑里看。 黑袍人只觉得一阵炙热袭来，脸被炙烤的滚烫通红。 低着头，看向火坑内。 此时，火坑内的碎块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只有边缘处还幸存着几块比较完好的碎块。 碎块动着，似乎是在寻找出路。 可前方是火，后面是土墙，碎块根本无路可退。 “青吸虫。” 云淮轻轻说了三个字。 黑袍人身体一僵，尽管他尽力克制了，却也难掩心中的震惊，露出了破绽。 青吸虫十分稀有，也很罕见，几乎没有人知道青吸虫的存在。 云淮不只准确说出了青吸虫，而且结合云淮的行为，显然他知道青吸虫就在碎块内。 原本以为是一个秘密，没想到被云淮一语道破，黑袍人怎能不震惊。 “你装的太假了。” 云淮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黑袍人扭头，从下往上，仰视云淮，眼中是浓浓的不解。 此刻的黑袍人和刚才完全不一样，情绪波动十分剧烈。 “真正淡然的人是不会说出那句话的，从一开始，你就露出了破绽。” 云淮大发善心的提醒。 倘若是真的看破了一切，根本就不会理会云淮，又怎么会说出那句成王败寇呢？ 况且黑袍人的淡然平静根本就不合理。 黑袍人和苏玖妍等人是敌人，是被抓住的阶下之囚。 苏玖妍等人不杀黑袍人，肯定是为了从黑袍人嘴里问出些什么，而黑袍人自然也清楚此事。 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下，黑袍人只会有三种反应。 一，跟苏玖妍等人讨价还价，争取活命。 二，什么也不说，保持沉默。 三，决然赴死。 三种反应对应着三种不同的性子，第一种是为了保全自己，什么都可以牺牲。 第二种是没有想好说不说，或者是依旧心存侥幸，觉得会有人来救他。 最后一种非常好理解，就是宁死也不屈服，不让苏玖妍等人如愿。 在此时状况下，只有三种可能，不会有其他。 可是黑袍人却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符合任何一种反应。 要是装得好也就罢了，却偏偏漏洞百出。 话语是表面，细微的动作却彻底暴露了黑袍人的想法。 看起来不在意，却在事事回应云淮。 云淮觉得好笑。 何必呢？ 他明白黑袍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用那种状态迷惑苏玖妍等人，让人觉得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也许是黑袍人从未伪装过，他的一切表现都浮于表面，让人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 “如果你不说，我就将青吸虫放入你的身体里。” 云淮的语气变了，充满了冷意。 不等黑袍人回话，云淮突然对苏铭曦招了招手。 苏铭曦心下了然，向汐月借了长枪，大步走来。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汐月的兵器足够长，可以从火坑里挑出碎块。 汐月一眨不眨的看着，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明亮。 她在汲取经验，在场的每个人都比汐月经历的多，身上有很多值得汐月学习的地方。 汐月和苏铭曦不一样，苏铭曦被苏缙带着历练过，可汐月一直居于后宅。 虽说蔺绮茹等人都支持汐月习武，汐月也曾听老兵们叙述过往经历，但是听别人说，怎么也比不上亲身经历。 汐月一直没有机会走出后宅，直至苏玖妍归来。 跟在苏玖妍身边，汐月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汐月激动又兴奋，时刻都在学习。 就像此刻，她从云淮身上学习到了如何拆穿一个人的伪装。 汐月想变强，想要和苏玖妍并肩战斗，而不是被保护在身后。 苏铭曦走到火坑旁，长枪刺入，挑出了一块碎块。 啪的一声，碎块摔在了黑袍人的面前。 黑袍人身体一缩，向后躲去。 云淮并未阻止，他早就松开了手，双手环胸，在一旁看着。 黑袍人躲得极快，并未被飞溅的脓液溅到。 似乎是清楚离开了火坑，碎块动的更快了，向与火坑相反的方向挪动。 苏铭曦将长枪刺入碎块，将碎块钉在地上。 碎块内传来阵阵嘶吼，似乎不止一只青吸虫。 黑袍人瞳孔一缩，却没有像刚刚那般惊惧，只是默默绷紧了身体。 看着黑袍人的反应，云淮心里有了猜测。 想来黑袍人了解药人，确定不被脓液溅到就无事。 又或者黑袍人有底气，才没有反应太过激烈，云淮并未从黑袍人眼中看到惊恐之色。 云淮眉头微扬，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你在等什么？是在等药人大军？” 说起来，黑袍人并不清楚药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那时黑袍人早已昏迷。 两个问题，让黑袍人变了脸色，比起看到碎块时的反应还要大。 抬起头，黑袍人盯着云淮，伪装终于维持不住了。 “药人都被解决了。” 云淮停顿了一下，强调着，“彻底的解决了！” “不可能！” 黑袍人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暴露出了所有情绪。 “如果没有解决，我们为什么会在此处？而且完好无损呢？” 云淮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黑袍人。 黑袍人心头一抖，下意识看向众人。 火光明亮，可以清楚的看到众人完完整整的样子，甚至衣角都没有破一块。 黑袍人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正如云淮所说，如果不解决了药人，众人岂会回来？ “不！不会的！” 黑袍人摇着头，不愿意相信。 第799章 击溃心理防线 毒！对了，还有毒！ 黑袍人心头一动，想到了药人身上携带的剧毒，顿时笑了。 “不要骗我了！无非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你们做梦！” 黑袍人瞪着云淮，情绪激烈。 他以为云淮做那么多是为了解药，想想也合理，药人携带着剧毒，而且数量那么多，定然有人中了毒。 “解药？” 云淮眉头一挑，明白了黑袍人的想法，顿时笑了出来。 说实话，毒的确很难解决，如果没有苏玖妍，云淮和云韶也要忙活好长时间，才能将毒驱散。 但是有苏玖妍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当然，云淮不会暴露出苏玖妍的特殊体质。 “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淮一抬下巴，十分骄傲。 黑袍人眉头一皱，眼底流露出了犹疑之色。 “我的师父来自药王谷，我继承了药王的医术！” 云淮眼睛明亮，发自内心的自豪。 “不可能！” 黑袍人立刻否认。 药王谷的传人不是苏玖妍吗？ 和眼前的人有什么关系？ “世人都知药王有一儿一女，当初药王谷被摧毁的时候，药王的儿女都没有被找到。” 云淮大发善心的提醒着。 黑袍人的表情变了，此事世人皆知，云淮不是在骗他。 “小师妹是药王的传人没错，可我也是，我继承了药王的衣钵传承，解决药人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云淮笑着，十分自信。 黑袍人看着云淮，面色巨变。 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解决了药人？ 想到此处，黑袍人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没了药人，也就没了底气。 别说将闳锴救出来了，他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云淮突然抬手，对司徒清招了招手。 司徒清会意，拎起闳锴走上前。 刚刚司徒清又将闳锴扔在了地上，黑袍人的注意力全在云淮的身上，并未看出闳锴就是他们要营救的主子。 此刻司徒清将闳锴扔到黑袍人面前，借着火光，可以看清楚闳锴的面容。 黑袍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闳锴，表情呆愣。 虽然知晓闳锴成为了阶下囚，可当亲眼看到闳锴的狼狈模样，受到的冲击力依旧是巨大的。 主子都如此了，他的下场显而易见。 “想活着，就要给我放过你的理由。” 云淮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黑袍人回神，仰头看向云淮。 “你想知道什么？” 黑袍人不想死，他还没活够。 云淮满意的笑了。 终于击溃了黑袍人的心理防线，没有白费功夫。 “师兄，你把他带走吧。” 苏玖妍突然出声。 她信任云淮，也放心。 而她对黑袍人没有兴趣，她的注意力在另外那个男人和闳锴的身上。 “好嘞！” 云淮一点头，一把拎起黑袍人，大步向前。 “等等，我跟你一起。” 苏铭曦说了一句，跟上云淮。 苏铭曦一动，汐月也动了。 两人一左一右，跟在云淮身侧。 云韶对空中招了招手，黑鹰俯冲，在云淮上空盘旋。 而云韶也跟了上去。 “楼主，我想回去看看。” 霜菱说了一句。 她挂念着撤离的成员，此处也不需要她了，霜菱便想着回去看一看。 “好。” 苏玖妍点了下头，对霜菱笑了笑。 “楼主，那我们也走了。” 雅薇也想回去。 之前是因为担心苏玖妍，现在苏玖妍安然无恙，雅薇放了心。 司徒清几人也点头，表示他们也要回去。 霜菱看了几眼一眼，说了一句，“池荼，司徒清你们留下帮忙。” 苏玖妍应该会用到人，总不能都走了。 “好。” 司徒清打开折扇，摇了摇。 池荼也点头，没有拒绝。 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因为其他，池荼都不想拒绝。 至于孔老，霜菱并未多说。 孔老虽然跟霜菱同为四阁阁主，却不是同一个辈分。 霜菱没有那么自大，去安排孔老的去留。 几人不再逗留，闪身离去。 缪缘也跟着一起走了。 她本就是为了保护花隐楼成员的安全，霜菱他们去哪里，她自然也要去哪里。 人数本就不多，走了几个，此处顿时空了下来。 御宥瑾拽了拽季晟钰的衣袖，示意他看黎央三人。 三人一直静默无声，只是默默守着季晟钰。 季晟钰看向黎央三人，却并未说话。 “我们想跟着司主和殿下。” 黎央微微一笑，率先开口。 他明白御宥瑾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去休息，可是黎央不想。 韩凌点了下头，赞同黎央的话。 残夜虽然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 很显然，他也是那么想的。 “嗯。” 季晟钰应了一声，也没强求。 御宥瑾略感无奈，但也不再多说。 三人既然已经有了选择，那就尊重。 此时，苏玖妍突然上前一步，低头看着火坑。 残肢变为了一块块极小的焦炭，火焰也弱了一些。 苏玖妍仔细感受了一下，并未察觉到毒素。 残肢和青吸虫都被烧成了灰，毒自然也被燃烧殆尽，没了效用。 苏玖妍松了口气，看向了闳锴和黑袍人。 “司主，我们守着此处。” 黎央再一次开口。 他想发挥一些作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自从有了苏玖妍和霜菱他们，黎央三人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整天无所事事。 相较于以前的忙碌，倒真有些无聊。 季晟钰微微点头，同意了。 “一定要烧成灰，然后填土，深埋。” 白晗插了一句，叮嘱着。 “好。” 黎央和韩凌一起点头。 残夜也点头表示明白。 苏玖妍转身，打算拎起闳锴和黑袍人，刚刚有所动作，两人就被拎了起来。 抬眼，苏玖妍看到了司徒清和池荼。 两人一人拎着一个，正看着苏玖妍。 “若是要楼主亲自动手，要我们何用？” 司徒清微微笑着，晃着折扇。 池荼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又认真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对两人轻轻一笑，而后看向白晗。 “师父，一起？” 白晗和两人有纠葛，如果白晗在，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且苏玖妍也打算将两人交给白晗处置，当然要在两人没有价值之后。 “好啊！” 白晗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刺激仇人，是白晗最喜欢做的事。 几人也不停留，在苏玖妍的带领下，走入了空着的幄帐。 黎央三人留在原地，认真的盯着火坑瞧。 第800章 报私仇不能牵扯无辜 等到火焰熄灭，残肢尽数烧为灰烬，三人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幄帐无人打理，漆黑一片，但比起外面，幄帐内要暖和不少。 孔老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灯，幄帐里顿时亮了起来。 苏玖妍几人依次坐到椅子上，闳锴和男人则被扔到了地上，司徒清和池荼一左一右站着，防备着两人。 值得一提的是，闵竹依旧如往常一样，守在幄帐外。 “我去热壶茶。” 孔老说着，转身出了幄帐。 由于撤离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 孔老很快就找到了烧水的地方，点燃柴火，烧着热水。 暂且不提孔老，幄帐内，苏玖妍四人坐在一边，正看着瘫软在地的闳锴和男人。 “乖徒儿，你想知道什么？” 白晗问着，她要确定一下，省的一会儿玩过火了。 苏玖妍也不隐瞒，将吴绛和闳锴的关系，以及和吴绛的纠葛仇怨详细的说了一遍。 白晗听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眼中寒光涌动。 “好大的胆子啊！真当我是吃素的？” 白晗生气了。 原本以为苏玖妍回了御城，回了家，应该会很顺遂才对。 可是没想到，苏玖妍却经历了那么多危险。 若是早就知晓，白晗怎么也不会放任苏玖妍独自一人回来。 其实，白晗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怕苏玖妍被欺负，特意将花隐楼楼主的信物给了苏玖妍。 有花隐楼在，苏玖妍做什么都有底气。 而花隐楼的确帮了苏玖妍不少，如果没有花隐楼，苏玖妍根本做不了那么多的事。 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强大，却是有限的。 只有团结一致的群体，才能所向披靡。 花隐楼不只给了苏玖妍物质上的帮助，也给了她精神支持，让苏玖妍感受到了温暖。 “不如我们去解决了他？” 尧鸿淡淡说了一句，表情却异常认真。 “好主意！” 白晗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不可以！” 苏玖妍连忙阻止。 白晗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苏玖妍。 “吴绛是当朝丞相，牵扯甚广。虽说他的确心思不轨，但不可否认他作为丞相的作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报仇的前提是要确保百姓的安稳生活。” 苏玖妍解释着。 她当然清楚杀了吴绛是最简单的方法，而她也有那个能力，可是她不能那么做。 苏玖妍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她却明白，报私仇不能牵扯无辜。 再者说，吴绛和官员勾结，结党营私，私底下不知跟多少人达成了合作。 如果只抓住吴绛一个人，实在不值当。 想要彻底解决，必须要一网打尽。 正是如此，苏玖妍等人才会任由吴绛蹦跶，从外部瓦解，调查吴绛的同盟。 皇帝也是同样的想法，才会那般纵容皇后和吴绛。 只有将两人捧到最高点，才能降低防备之心，才能揪出所有人。 皇帝发了狠，宁愿朝廷四分五裂，也要给下一代一个干净清明的御国。 白晗和尧鸿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相当聪慧，立刻就明白了苏玖妍的用意。 “乖徒儿是想问出其他同盟？” 白晗眉头微挑。 “是。” 苏玖妍点头。 闳锴和吴绛是合作关系，闳锴很可能会知晓其他和吴绛合作的人。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算没见过面，总是会提及一些。 “明白了。” 白晗勾唇一笑，而后抬眼，看向池荼。 “小家伙，弄醒他！” 池荼手腕一动，匕首被握在手中，毫不犹豫，池荼直接将匕首刺入闳锴的肩膀下方。 那处嵌着铁钩，之前铁链被震断，铁钩便留在了闳锴体内。 此刻，匕首刺入，不只划开了皮肉，也带动了铁钩，原本鲜血已经凝固，却再次被撕裂，鲜血瞬间涌出。 剧烈的疼痛袭来，闳锴闷哼了一声，眼皮微动，悠悠转醒。 似乎是觉得太慢了，池荼拔出匕首，果断的刺入另一边。 “啊！” 一声惨叫，闳锴瞬间清醒。 抬眼，怒视着池荼。 池荼面无表情，淡定的抽回匕首。 闳锴紧咬牙关，才将惨叫声压了下去。 “呦！没想到闳锴盟主竟然如此身娇体弱啊！” 满含讥讽的声音悠悠响起。 闳锴立刻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白晗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闳锴。 闳锴没有说话，下意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一看不要紧，闳锴一眼就看到了身侧瘫倒在地的男人。 闳锴心头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闳锴当然认得男人，那是他的儿子。 之所以会受惊，并非是在意男人，而是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男人是主动请缨，去修习操控药人的本事。 闳锴同意了。 反正男人也没用了，他早已将繁育下一代的任务交给了男人的儿子。 操控药人不是什么好差事，为了防止背叛，每个修习的人都会被喂下毒药。 再加上常年和药人接触，难免会受到药人身上毒素的影响，长此以往，等待男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男人没有其他选择，没了利用价值的他只能死。 无可奈何之下，男人只好主动请缨，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闳锴根本不在乎男人的死活，可是男人是操控药人的关键。 此刻男人被抓住了，那药人呢？ 闳锴不敢细想下去，只能安慰自己。 不会的，药人那么强，绝对不会被毁！ 对于闳锴来说，药人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唯一的底牌。 如果没了药人，闳锴将再无希望。 哪怕明知是自欺欺人，闳锴也要那么做。 似乎是看出了闳锴的想法，白晗轻轻一笑，“不要指望药人了，他们都被解决了。” 闳锴霍然抬头，盯着白晗，“不可能！” “啧啧啧！真狠心啊！竟然让亲儿子去操控药人，整日与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待在一起。” 白晗啧啧几声，摇着头，从心底里瞧不起闳锴。 “呵！少装模作样了，你不是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吗？” 闳锴冷冷一笑，反问。 “那是自然，我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 白晗轻轻笑着，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听到白晗如此说，闳锴变了脸色。 他想起来了，当初就是用了药人去围攻白晗。 那时的闳锴没有想那么多，只想撤走，因为闳锴从白晗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第801章 阴险的算计 闳锴清楚，如果不跑，白晗肯定会杀个回马枪。 而闳锴没有信心击败白晗，也不想让白晗搅和得鸡犬不宁，便选择放出药人，除去后患。 如今白晗好好的在此处，也就说明药人没有成功。 不止如此，也表明白晗对付药人是有经验的。 当然，在第一次见到白晗时，闳锴就有了这些想法。 但那时根本没有心思细想，此刻不必承受折磨，有了思索的时间。 闳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既然白晗能解决药人，成功活下来，那么现在，白晗自然也有解决药人的能力。 再加上男人也被抓住了，闳锴不得不相信，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对了，另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也被我们抓住了。” 白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此言一出，闳锴的脸彻底白了。 如果说之前尚抱有侥幸，现在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几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白晗笑着，笑容中却满是冷意。 上次被闳锴跑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闳锴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他在思索破局的办法。 底牌已经没了，只能自救。 想要自救，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展现自己的价值。 想到此处，闳锴抬起了头。 “你想知道什么？” 闳锴没有跟白晗说话，他看着的是苏玖妍。 白晗对他恨意甚浓，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且白晗并不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可是苏玖妍不一样。 对苏玖妍来说，闳锴很有价值。 苏玖妍没有回应闳锴，侧头，看向白晗，一副听话的乖孩子模样。 说来奇怪，苏玖妍那张妖冶艳丽的脸，做出那副表情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乖巧柔顺，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只要看上一眼，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 白晗眉头微挑，轻轻笑了。 闳锴倒是很识时务啊！ 看到白晗和苏玖妍沉默，闳锴咬了咬牙，又说了一句。“只要确保我的安全，我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闳锴提出了条件，很正常的条件，只是苏玖妍不想答应。 且不说闳锴害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只说他和白晗之间的恩怨。 苏玖妍是相当护短的一个人，惹了白晗，闳锴的下场只有一个。 当然，苏玖妍不会直接拒绝，依旧乖巧的看着白晗。 仿佛不论白晗说什么，做什么，苏玖妍都不会阻止。 “你打错算盘了，乖徒儿现在听我的。” 白晗斜靠在椅子上，垂眸俯瞰闳锴。 闳锴收回视线，看向白晗。 “我知道谁要害她。” 既然苏玖妍那里说不通，那就只能跟白晗讨价还价了。 白晗眉头一挑，示意闳锴继续说。 “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什么都不会说！” 闳锴强调着，死死盯着白晗。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白晗冷冷一笑。 威胁她？ 做梦去吧！ 白晗抬起手，内力涌动，就要解决了闳锴。 “难道你不想知道都有谁要害她吗？” 闳锴急忙开口。 白晗没有反应，内力聚集在掌心。 只要一掌，就能要了闳锴的命。 “等一下！” 闳锴的语气更急了，开口，“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我清楚内情！” 闳锴在为自己增加筹码，他不想死，也不想死在白晗手里。 白晗动作一顿，似乎是来了兴趣。 “说说看，如果真的有价值，我可以饶你一命。” 说着，白晗收起了内力，放下了手。 闳锴默默松了口气，不再犹豫，说道，“算算时间，应该快到武试的日子了。” 白晗几人都没有插言，显然是在等闳锴继续说下去。 “吴绛安排了人，要在武试上动手脚。” 闳锴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吴绛找到了他帮忙。 武试比试的是武功，闳锴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掌管江湖，找他在合适不过。 “我借给了他两个人，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身高深内力。” 闳锴又说。 白晗几人神色不变，并未将闳锴说的放在心上。 不是几人自大，而是苏玖妍太强了。 别说青年才俊了，就算是一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也奈何不得苏玖妍。 毒体一出，谁能争锋？ 看着几人的神情，闳锴立刻明白了几人在想什么。 他也曾问过吴绛，那么做真的有用吗？ 吴绛笑了笑，跟闳锴解释了几句。 不得不说，吴绛当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吴绛的目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其他人。” 既然说了，闳锴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如今的他已经是阶下囚，现下最主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继续说。” 白晗敲了敲座椅把手，有些不耐烦。 “吴绛要让苏玖妍夺得魁首。” 闳锴看向苏玖妍，神色复杂，竟然带有几分怜悯。 听闻此言，几人都愣了愣。 苏玖妍眉头一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闳锴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吴绛会给其他人下毒，而毒源则是苏玖妍。” 此言一出，白晗几人都变了脸色。 原来吴绛是想陷害苏玖妍！ 同辈之中，没有人能阻挡苏玖妍的锋芒。 吴绛不打算击败苏玖妍，而是要让苏玖妍成为千古罪人。 暂且不说参加武试之人的身份，只说他们的数量。 御国以武为尊，崇尚武力，武试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比试。 无数人挤破头，都要参加武试，而人数也十分多。 如果那些人都死了，又发现和苏玖妍有关，而且苏玖妍又是魁首，那么苏玖妍将百口莫辩。 不要说事实怎么样，很多时候事情的定论是不会根据事实的。 吴绛既然有了计划，肯定安排好了一切。 届时以吴绛为首，如果再有官员们联名进谏，就算苏玖妍是无辜的，也会被定罪。 在权贵们眼中，无辜不无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背上那个罪名。 而苏玖妍又不能反抗，毕竟她不是一个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苏玖妍若是反抗了，苏府和花隐楼都会受到牵连。 以苏玖妍的性子，她宁愿自己受苦，也不会让那些人针对苏府和花隐楼。 吴绛的算计不可谓不阴险，如果成功了，苏玖妍将再无退路。 武功高强又如何？ 聪慧过人又如何？ 第802章 真能搞事 除非苏玖妍杀了所有人，包括皇帝，不然她只能认命低头。 白晗几人都想明白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吴绛真的很了解苏玖妍，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苏玖妍的性情，预判了苏玖妍会怎么做。 当然，白晗几人也都清楚苏玖妍会如何选择。 正是如此，几人才会那般生气。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白晗冷声开口，声音极低，充满了杀意。 “他是如何安排的？” 尧鸿看着闳锴，问了一句。 如果知晓细节，也许会找到反击的突破口。 “不清楚，他只是告诉我个大概，向我借了两个人而已。” 闳锴摇了摇头。 吴绛和闳锴是同一种人，他们不信任任何人。 哪怕是合作伙伴，也会有所隐瞒。 吴绛说了计划和目的，却也只是寥寥数语。 “你觉得我们会信？” 白晗眼睛一眯，眼底升腾着怒火。 竟敢那么对她的乖徒儿！ 此刻的白晗满心愤怒，脑袋突突的疼。 “信不信由你们，现在你们应该想一想如何避免，而不是在此处逼问实情相告的我。” 比起刚才，闳锴有了底气。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苏玖妍才是众人的弱点。 闳锴掌控江湖那么多年，虽然自大，却不是一个傻子。 心思缜密，早已看出苏玖妍在众人心中与众不同的地位。 谁让众人毫不掩饰他们看向苏玖妍的目光呢？ 那种充斥着崇拜，尊敬，以及爱意满满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白晗几人，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而后扭头，直视闳锴的眼睛。 “继续。” 苏玖妍暂且压下自己的事，想要听闳锴继续交代。 反正计划已经开始，就算现在离开，也商量不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毕竟并不知晓吴绛的具体安排。 况且苏玖妍一点也不害怕。 只要牵扯上毒，苏玖妍就有十足的信心。 不就是下毒吗？ 大不了用毒体一一解开就是！ “你终于不装了。” 闳锴冷冷一笑。 他竟然发现了苏玖妍是在假装！ 也许之前闳锴并未发现，毕竟那是白晗的第一次露面，而白晗和苏玖妍之间的互动就是正常的师徒。 可是刚刚，闳锴发现了不对。 尽管苏玖妍伪装的很好，可白晗却是暴露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是掩饰不了的。 倘若白晗真的那般疼爱苏玖妍，又怎么会替苏玖妍做主？ 此处是苏玖妍的地盘，白晗绝对不会越俎代庖，反而会维护苏玖妍在众人面前的威严。 “说。” 苏玖妍眉头微皱，她没耐心听闳锴废话。 她的确不装了。 其实，苏玖妍完全不必假装。 闳锴底牌尽出，不会再给霜菱等人带去危险。 但是苏玖妍想让白晗出出气，才会让白晗去询问闳锴。 闳锴已经发现了，就没有必须要继续装下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闳锴究竟知道些什么，吴绛又跟哪些人达成了合作。 “你想知道什么？” 闳锴反问。 “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玖妍也反问了一句。 闳锴沉默了，低头思索着。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 苏玖妍语气冰冷，表情也是冷的，充满了不耐。 闳锴看了一眼苏玖妍，开始阐述。 闳锴说了很多，烛火噼里啪啦的烧着。 中途，孔老来了，端着茶杯和白日剩下的糕点。 苏玖妍几人一边吃，一边听，倒是很惬意。 白晗几人并未质疑苏玖妍的决定，一句话都没有说。 正如闳锴想的那样，以白晗对苏玖妍的疼爱程度，她对苏玖妍是绝对支持的。 尧鸿以白晗马首是瞻，白晗不说，他也不说。 至于季晟钰，他一直都很乖，从来不搅和苏玖妍的事。 折腾了一晚上，几人倒是真有些饿了。 一口口吃着，觉得口干便喝一口热茶。 孔老没有吃，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纸笔，正在记录闳锴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闳锴终于说完了。 孔老活动了一下微酸的手腕，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沓纸，微微摇头。 吴绛是真能搞事啊！ 此刻，孔老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的确，这只是闳锴一个人的叙述，就写了厚厚的一沓，如果吴绛自己来交代，恐怕要说上几天。 “我知道的都说了，该兑现承诺了。先给我治疗伤势。” 闳锴看着白晗和苏玖妍，一点都不客气。 白晗斜了一眼闳锴，真想一掌拍死他。 闳锴似乎看出了白晗的想法，又说，“我还知道一些关于吴绛的事。” 他没有全都交代，他根本就不信任白晗和苏玖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闳锴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 现在价值已经展现了，他就有资本和底气提要求了。 闳锴深知一个道理，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暴露自己所有的底牌。 药人没有了，知道的那些关于吴绛的事情就是闳锴的底牌。 孔老看了看那一沓厚厚的纸，嘴角微抽。 记录了那么多，却只是一部分？ 吴绛比他想的更能搞事！ 白晗眼睛一眯，寒意弥漫，“你是在威胁我们？” “不，我只想活下去。” 闳锴说的十分坦然。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然，想活命没什么不对，可是闳锴不配活着。 只是现在，闳锴的确尚有利用价值。 突然，白晗站起了身。 “你应该听他说过，我最擅长的就是媚术。” 白晗脚下一动，慢悠悠的走向闳锴。 闳锴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会媚术又如何？ 难不成要对他施展？ “媚术和摄魂术是相通的，恰巧，我曾有机会修习摄魂之术。” 白晗笑眯眯的说着。 听到白晗的话，闳锴的脸色变了。 媚术只是一种蛊惑人心智的术法，可以激发人的欲望，迷惑双眼所看到的景象。 如果被媚术蛊惑，最多也就是出出丑，不会有其他危险。 可是摄魂术不一样。 摄魂术针对的是精神和心智，但凡中了摄魂术，自己就不是自己了，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别人问什么就会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摄魂术对身体损伤极大。 中了摄魂术，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变成傻子。 闳锴怎么可能不怕？ 紧紧盯着白晗，目光颤动，惊疑不定。 一方面是恐惧，一方面又抱有侥幸心理，觉得白晗是在吓唬他。 而此时，季晟钰却是看向了苏玖妍。 第803章 摄魂之术 苏玖妍感受到了季晟钰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她的摄魂术不是白晗教的，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 跟正统的摄魂术不太一样，威力要小上许多，对人的伤害也没那么大。 同样的，苏玖妍有把握对其他人使用，却不能保证对闳锴也能成功。 闳锴内力和为人如何暂且不说，作为掌控了江湖那么多年的枭雄，心智肯定异常坚定。 就比如说，闳锴从不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不对的，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错的是别人。 苏玖妍不敢擅自尝试，怕自己受伤，也怕闳锴受伤。 倒不是心软，只是事情尚未问清楚。 但是听白晗的话，她修炼的应该是正统的摄魂术。 苏玖妍来了兴趣，看着白晗，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季晟钰也收回了视线，看向白晗。 他想见识一下白晗和苏玖妍的摄魂术究竟有什么不同。 尧鸿悠哉哉喝着茶，轻松自得。 他一点也不紧张，白晗有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 池荼和凉州也在看着白晗，眼底带着几分期待。 孔老轻轻笑着，拿来了空白的纸，等着记录。 相较于几人的轻松，闳锴相当紧张，身体紧绷，死死盯着白晗。 “别紧张，一点也不痛苦。” 嘴角上翘，白晗对闳锴伸出了手。 “不！” 闳锴双眼圆瞪，下意识向后退去。 池荼抬脚，踩住闳锴的腿，不让他动弹。 闳锴剧烈挣扎，左摇右晃，躲避白晗的手，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头皮一紧。 原来，白晗已经将手放在了闳锴的头顶。 闳锴身体一僵，抬眼看去。 不等他看到什么，只觉得脑袋一疼，身体一震，张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白晗侧了侧身，避开喷溅而出的鲜血。 垂眸，看着闳锴。 此刻，闳锴完全变了样子。 双眼上翻，浑身抽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吴绛和哪些人达成了合作？” 白晗直接询问。 摄魂术的确厉害，可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当然，不是白晗不够厉害，而是闳锴的身体承受不住。 闳锴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白晗眉头微皱，感受到了闳锴的抗拒。 手指用力向下一按，内力涌动而出。 “说！” 白晗低声呵斥了一声。 闳锴身体一抖，口鼻窜血，再也抵抗不住，说出了几个名字。 是刚刚没有提及的，闳锴果然有所隐瞒。 白晗又问了问具体的计划，以及闳锴是否有其他底牌。 闳锴知无不言，双眼呆滞无神，一句句说着。 孔老默默记下，苏玖妍几人也记在了心里。 只问了几个问题，闳锴便坚持不住了。 七窍流血，眼睛一翻，身体向后栽去。 哪怕是昏倒了，身体依旧不自然的抽搐着，看起来有些诡异。 白晗收回了手，看了一眼闳锴。 如此状态是正常的，身体和精神都被高深的内力刺激着，不死已经很好了。 白晗微微一撇嘴，目露不屑。 原本以为闳锴能坚持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弱。 也怪不得闳锴，他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刚刚被恐吓了一番，承受能力低了很多。 白晗拍了拍手，走回去坐下。 苏玖妍为白晗倒了杯热茶，尧鸿抬手，将一块糕点递到白晗嘴边。 白晗吃下糕点，捧着热茶，脸上顿时浮现了灿烂的笑容。 季晟钰看着白晗，目光微闪。 他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他，其他几人也不明白。 不是几人愚钝，而是几人根本没有感受到外泄的内力，甚至连内力波动都没有感受到。 白晗控制的极好，除了闳锴，其他人完全察觉不到。 摄魂术不比其他，如若旁人也感受到了，那就说明他也中了招。 “不是有药王谷的传人吗？让他们来给他看看，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呢！” 白晗似乎不甘心。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苏玖妍。 了解的越是清楚，苏玖妍面临的危险就越少。 “好。” 苏玖妍点头。 她也很想知道细节，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无辜之人。 如若事情真的如吴绛安排的那般发展，将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啊！ 又会毁了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 苏玖妍虽然有应对方法，可却不确定是否能行。 而且毒体一旦暴露，定会引来天下人的目光，活着的毒体对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为了自己，也为了其他人，苏玖妍一定要弄清楚一切。 “我去找人。” 司徒清适时开口。 说完，他便走出了幄帐。 伤势严重，拖延不得。 闳锴尚有利用价值，要尽力保住他一条命，并且让他恢复正常。 只有那样，白晗才能再一次施展摄魂术。 白晗喝了一口茶，看向苏玖妍。 “乖徒儿，要不要学？” 很显然，白晗想教授苏玖妍摄魂之术。 “要！”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点头。 摄魂术相当实用，苏玖妍怎么会拒绝？ 虽说她本身就会，可那是她自己研究的，并不完全，如果能习得完整的摄魂术，再好不过了。 “你们呢？要学吗？” 白晗又看向季晟钰和池荼。 季晟钰微微一怔，没想到白晗愿意教给他们。 想了一下，季晟钰点了下头。 摄魂术对他来说也是有用处的，以后审问犯人时也方便一些。 池荼却是摇了摇头。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以他的天分恐怕无法修习，况且池荼是负责暗杀的，他只想专注于一条路。 白晗看了一眼池荼，没有说话。 她不会强求，会尊重个人的选择。 “那行，一会儿我就教给你们！” 白晗对苏玖妍和季晟钰说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应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了！” 说着，白晗看向了瘫软在地的男人。 池荼立刻会意，用了同样的方法，将匕首刺入男人的身体，用疼痛唤醒男人。 有些时候，疼痛是非常有用的。 男人大睁着眼睛，面目狰狞，下意识用手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 池荼下了狠手，直接给男人来了一个三刀六洞。 男人紧咬牙关，疼的牙齿打颤。 但比起闳锴，男人要好上不少，起码他没有惨叫出声。 男人喘着粗气，满是褶子的脸上一片惨白。 他也顾不得怒视几人，大口呼吸着，试图缓解疼痛，放松身体。 越是紧张激动，血液就流失的越快。 第804章 太恶心了 看到男人的反应，白晗轻轻一笑。 笑声很轻也很小，男人却立刻发觉了。 抬头，看向白晗。 “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白晗歪着头，慢悠悠说了一句。 男人抿了抿嘴，他很清楚，落到白晗手里，他注定逃不过一死。 只是死法，却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可以痛快死去，也可以受尽折磨而死。 死亡已经注定，那么肯定要选择好受一些的方式。 “你想要什么？” 男人反问。 既然提了条件，给了优待，那么白晗肯定有所图谋。 而现在男人唯一的价值就是他是闳锴的儿子，并且成为了操控药人的人。 “我想知道闳锴的所有事。” 白晗直言。 男人虽然不受重视，被闳锴提防着，但男人却不是任人操控的傀儡。 他相当聪明，不然也不会主动请缨，去操控药人。 男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命，基于此目的，男人定然知道一些什么。 毕竟对闳锴来说，亲情无用，威胁却是有一些用处的。 说起来，白晗很了解男人，毕竟他们曾经那般亲密。 “我说。” 男人点头。 如此痛快的应答，让白晗有些意外。 她挑了挑眉，看着男人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男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那么好说话，肯定有所求！ 果然，男人立刻提出了条件。 “作为交换，你也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看着白晗，男人补充道，“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宁愿去死！” 结果早已注定，只是痛快与不痛快的区别。 男人不在乎那些，他只想在死之前弄清楚几件事。 “好啊！你说！” 白晗突然笑了。 男人愣了一下，他同样没想到白晗会答应的那么快。 白晗是无所谓的，反正给答案的是她。 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白晗倒是有些好奇男人会问什么，因为此时的男人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那么激动，眼中也没有了怨恨。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所以看开了吗？ 白晗想要一探究竟。 男人视线一转，看向尧鸿，“你对他是真心的吗？” 第一个问题，直接给苏玖妍几人弄愣住了。 几人看了看尧鸿，又看了看男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男人是不甘心啊！ 尧鸿悠哉哉喝着茶，神色如常。 “当然是认真的。” 白晗立刻回答，牵起了尧鸿的手，对男人笑了一下，“他有多优秀，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笑容不带温度，满含冷意。 男人并未在意白晗的讥讽，只是盯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他对你好吗？” 男人又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干涩。 “废话！” 白晗翻了个白眼。 尧鸿对她当然是极好的。 在这种事情上，白晗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糊弄。 如若找不到彼此真心相待的人，白晗宁愿一直一个人。 毕竟在男人之后，尧鸿是白晗接受的第一个男人。 男人抿了抿嘴，又问，“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做，我们是否会一直幸福下去？” 男人紧紧盯着白晗，眼中满是悔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当生命到了尽头，男人回想起了曾经的一切。 被闳锴找回去，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着不同的女人，面对着背叛和算计，男人早就崩溃了。 下意识的，男人想起了曾经。 以前他和白晗是多么的幸福啊！ 正是如此，男人才会一直死盯着白晗，邀请白晗去参加宴会。 他只是想见白晗一面，却又拉不下脸面，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如今临了临了，男人终于能直视自己的内心和想法了。 他恨白晗吗？ 当然恨！ 恨白晗强势固执，也恨白晗对他的报复。 但不可否认，他也是爱白晗的。 特别是在其他女人的对比之下，他对白晗的感情更深了。 白晗从不算计他，对他一片真心，只是强势一些而已，又有什么的呢？ “呵！” 一声冷笑，打断了男人的追忆。 “你是疯了吗？” 白晗充满嘲讽和不屑的声音响了起来。 要是早知道男人是要问这个问题，白晗绝对不会答应回答。 她都要被恶心吐了。 男人是怎么有脸问出口的？ 苏玖妍几人眉头紧皱，分外不适，几人都被恶心的不行。 “你就是个懦弱的废物！也配为人？真让人恶心！” 白晗毫不留情，言辞犀利。 她从不后悔，也从不会设想另一种可能性。 白晗觉得，当下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会做的选择，白晗可以接受和承担一切后果。 她从不后悔对男人的报复，也没有后悔曾经爱上过男人。 毕竟那时，男人是真的爱她。 只是人心易变，男人变了。 白晗不会去细想男人变心的原因，她只看事实。 而男人喜欢上了别人，爱上了别人那美丽的容貌，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就算假设一下，男人当初没有背叛白晗，可他总有一天会背叛。 归根结底，是男人自己不知足。 不论白晗做得多好，不论给男人多少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都会那么做。 “要我提醒一下你背叛我的原因吗？” 白晗冷笑着。 男人心头一颤，眼眶顿时红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当年是为什么背叛了白晗。 他觉得白晗容貌平平，古板呆滞，而他却容貌出色，风趣幽默。 男人觉得白晗配不上他，站在他身旁的应该是个绝世美人。 其实，男人从未真正了解过白晗。 那时的白晗虽说没有修习媚术，容貌的确平凡，可她的性子却相当有趣。 想一想，一个从小就往回捡人的人，又怎么会古板呆滞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一旦心神摇摆，就算是西施，也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只要想挑刺，再完美的人都能被挑出一大堆毛病。 总的来说，是人心的不满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 没等男人说完，白晗一摆手，内力涌出，直接拍在了男人身上。 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男人重重倒在地上，双眼无神，气息也异常虚弱。 张了张嘴，男人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晗厌恶的看了一眼男人，如果不是男人尚有利用价值，白晗便一掌拍死他了。 现在认错有什么用？ 伤害早已造成！ 况且在白晗看来，她和男人一点情意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仇恨。 第805章 亲人 若是任由男人说下去，白晗恐怕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尧鸿，我被恶心到了！” 白晗看向尧鸿，明明神态和语气都很正常，可几人却觉得白晗是在撒娇，而她也的确在跟尧鸿撒娇。 尧鸿抬手，摸了摸白晗的头。 “乖，我们再打他一顿！” 说着，尧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挥。 只听一声闷响，男人被甩飞，又重重摔在地上。 “噗！” 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嘴里喷射而出，而后眼睛一翻，男人晕过去了。 尧鸿下手有分寸，没有要了男人的命，留了一口气，但也只是留了一口气而已。 白晗眨巴着眼睛，看着尧鸿。 很难不怀疑，尧鸿是故意在撒气。 尧鸿又摸了摸白晗的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可眼底却浮现了一抹得逞之意。 白晗暗自点头，果然尧鸿就是在撒气。 此时，帐帘掀开，司徒清和云韶一起走入。 云淮正在审问黑袍人，没有时间，云韶对毒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正好此处需要她，她就来了。 云韶对苏玖妍几人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便走向闳锴。 来的路上，司徒清已经跟她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云韶清楚她要做什么。 只是云韶看着趴在地上，七窍流血的闳锴和男人，有些无奈。 不是说只有闳锴吗？ 怎么男人也被打成了如此模样？ 司徒清摇着扇子，嘴角带笑。 离开时男人还好好的，回来却半死不活了，想来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司徒清并未多问，默默走到池荼身侧站定。 云韶蹲下身，先检查了一下闳锴的伤势。 相较之下，闳锴要重要一些。 闳锴的外伤不算太严重，虽然因为铁钩的存在，伤口滋生了脓水，但对云韶来说，却很好处理。 不好解决的是闳锴脑袋里的伤，精神受创一般没有什么疗愈方法。 幸好云韶的医术来自于药王，会一些旁的医者不会的方法。 不得不说，药王当真对得起那个名号。 云韶没有给闳锴治疗，而是起身，走到男人身旁。 再次蹲下，给男人把脉。 男人的伤势要简单多了，只是被内力冲击，受了内伤。 “吊着他一口气就行，不用治愈。” 白晗突然说了一句。 治愈男人需要很多药材，也需要付出心力和时间，反正男人最终的结局只有死亡，何必浪费呢？ 云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苏玖妍。 看到苏玖妍点头，云韶才应答，“好。” 白晗往男人嘴里塞了颗药丸，又点了男人几处穴道，做完这一切，白晗回到了闳锴身旁。 闳锴比较重要，不能只吊着一口气。 只有治疗的七七八八，才能再一次承受摄魂之术。 云韶打开药箱，忙活起来。 一边动手，一边说，“摄魂术的刺激太大，需要几天才能清醒。” 言下之意就是让苏玖妍几人不必在此处等着了。 “好，辛苦师姐。” 苏玖妍有些抱歉的对云韶说了一句。 每一次伤了人，都要云韶来收拾烂摊子。 云韶不该围着苏玖妍转，她和云淮应当继续行走江湖，治病救人。 云韶抬起头，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 “小师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声音清清冷冷的，却异常坚定。 云韶清楚苏玖妍在想什么，只是苏玖妍弄错了一件事，云韶和云淮之所以练就了一身本事，为的就是苏玖妍。 云韶和云淮也喜欢待在苏玖妍身边，结交各种各样的人。 苏玖妍和云韶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彼此眼中的神色。 沉默一瞬，苏玖妍笑了起来。 何必纠结那些？ 云韶是她的亲人，不是吗？ 想着，苏玖妍指了指司徒清和池荼，“他们留下，给师姐帮忙。” “好。” 云韶点头，对苏玖妍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楼主放心。” 司徒清笑着应声。 池荼没什么反应，但很显然，他是遵从安排的。 此时，孔老突然开口，“楼主，我也留下吧。” 苏玖妍看了一眼孔老，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 留下两个和留下三个没什么区别，云韶并不在意。 白晗却是看向了孔老，神色微微一动。 以她对孔老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事要做，是不会留下来掺和小一辈的事的。 思及此，白晗瞟了一眼池荼，心里有了猜测。 白晗并未多说，牵起尧鸿的手，率先向外走去。 出了幄帐，白晗手指微动，轻轻勾了勾尧鸿的掌心。 尧鸿感受到了一抹刺痒，看向白晗。 “一会儿你去引开他。” 白晗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尧鸿目光一动，他当然清楚白晗所说的他是谁。 想来白晗是打算说动苏玖妍，而季晟钰自然不能在场。 尧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就在此时，帐帘再一次掀开，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出。 看到前方的白晗和尧鸿，苏玖妍笑了笑。 “师父，你们不去休息吗？” 白晗没有说话，尧鸿却是上前一步，看向季晟钰。 “可否跟我去走走？” 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口。 季晟钰看着尧鸿，略感疑惑，但他却没有拒绝，微微点头。 而后转过头，望向苏玖妍。 “去吧，我等你回来。” 苏玖妍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 “嗯。” 季晟钰轻轻应着，不再犹豫，和尧鸿一起走了，身影渐渐隐没于黑暗。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歪了歪头，“师父，有话对我说？” 苏玖妍直接说出了白晗的心思。 白晗也不隐瞒，点点头，而后拉起苏玖妍的手，将她拽入一个无人的幄帐。 幄帐内漆黑一片，白晗抬手一挥，火折子落入烛灯里，烛灯立刻被点燃，幄帐内亮起了昏黄的烛光。 苏玖妍看着白晗，嘴角带笑。 “乖徒儿，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白晗走到苏玖妍面前，盯着她看。 “什么不对劲？” 苏玖妍是真的疑惑，白晗说的太笼统了。 白晗抬手，隔空指了指苏玖妍的心口处。 “这里啊！” 苏玖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眼神闪烁。 她似乎明白了白晗说的是什么。 不等苏玖妍开口，白晗继续说道，“之前在树林里，毒体和寒体交融，释放了情绪，我们都感受到了。” 苏玖妍眼神一颤，却并非是因为害羞。 说起来也神奇，只有季晟钰在场，苏玖妍才会害羞。 第806章 交谈 季晟钰不在，苏玖妍就好像没有害羞那种情绪似的。 苏玖妍想到了一件事，毒体和寒体的情绪竟然那么浓烈吗？ 浓烈到远处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吗？ “乖徒儿，并非毒体和寒体不受控，而是它们在给你们警示。” 白晗说着，表情严肃了起来。 “警示？” 苏玖妍眉头微挑。 “与其说那是毒体和寒体的情绪，不如说是你们自己的。” “长时间的压抑，让你们的身体出了问题。如果继续压制，后果将会十分严重，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啊！” 白晗不是在夸大其词，她见过不少因为压抑情绪而疯了的人。 对于内力高深的高手来说，情绪一旦不受控，内力就会不受控，对身体的伤害是巨大的。 “不论有什么顾虑，你们必须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的感情，接受自己的情绪！” 白晗认真的注视着苏玖妍。 “乖徒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好不容易让你有了正常人的情绪，不是为了压制的。” “那种心思并不龌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男欢女爱，实属正常，是自然规律，不然的话，世上为何会有男女之分？又为什么非要男女在一起才能繁育后代？” 苏玖妍看着白晗，嘴巴微张。 白晗是怎么无比严肃的说出那番话的？ “怎么？你觉得师父说的不对？” 白晗斜了一眼苏玖妍。 “不，师父说的很对。” 苏玖妍抛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点了点头。 确实，白晗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苏玖妍也不是避讳那种事情的人，别看她只是个少女，可是她活了两世。 对于很多事情，想的都很明白，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对象是季晟钰，苏玖妍心甘情愿。 现在倒不是苏玖妍多想，而是季晟钰在压抑自己。 苏玖妍尊重季晟钰，不想强迫他。 没想到，白晗今天会如此认真的跟她交谈。 “乖徒儿，不要不把情绪当回事，情绪是可以影响到身体的。身体受了影响，内力也会受影响。归根结底，那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的！” “如今身体已经示警，你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白晗十分严肃。 看到白晗如此样子，苏玖妍也正色了几分。 “我该怎么做？” 苏玖妍虚心请教。 白晗毕竟比她大了不少，经验丰富。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实在不行就来强的！” “我会双修之术，现在就教给你！” 白晗说着，就打算背诵口诀。 “等……等一下！” 苏玖妍急忙开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什么情况？ 不是在说身体的问题吗？ 怎么就突然说到双修之术上了？ “乖徒儿别害羞，都是人之常情，我懂！” 白晗抬手，拍了拍苏玖妍的肩膀。 你懂什么啊？ 我不懂啊！ 苏玖妍在内心呐喊。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师父，可否说明白一些？” 苏玖妍瞪大一双眼睛，尽量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 看着苏玖妍圆瞪的双眼，白晗突然笑了，伸手，掐了掐苏玖妍的脸颊。 “哎呀！好可爱！” 苏玖妍无奈。 白晗的思维也太跳脱了。 但没办法，谁让她摊上这么一个师父了呢？ “师父！” 苏玖妍瞪了白晗一眼。 白晗收了收笑容，开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遵循自己的内心。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乖徒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晗盯着苏玖妍，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苏玖妍没有立刻回答，思索着。 她怎么想的？ 她当然想和季晟钰好好在一起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季晟钰一直在压制。 想着，苏玖妍便说出来了。 白晗听完，摸了摸下巴。 “他对你的心思有目共睹，之所以会压抑自己，恐怕也是害怕伤害你。” “你现在只有十六岁，虽然很多闺阁女子及笄后就会谈婚论嫁，可对于季晟钰来说，他应该是不想让你太早经历。” 白晗将自己想象成了季晟钰，很轻易就推断出了季晟钰的真实想法。 其实，季晟钰的想法根本不难猜。 他在意苏玖妍，一切以苏玖妍为先，自然不允许自己伤害苏玖妍。 虽然的确到了年纪，可太早经历，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苏玖妍轻轻点着头。 她当然也明白季晟钰的想法。 “还有一点，在他看来，你和他现在属于私相授受，虽说长辈们都知道了此事，认同了他，可是你们毕竟没有拜堂成亲。” “如果真的做了那种事，对你的影响不好。” 白晗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闻言，苏玖妍叹了口气，“我不在意那些。” “你当然不在意，他在意啊！” 白晗翻了个白眼。 季晟钰能尊重爱惜苏玖妍当然好，可是如今的情况是，为了压制自己的情绪和心思，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 “我没有把握说服他。” 苏玖妍又叹了口气。 她明白白晗是为了他们好才会找她私下交流，可苏玖妍太了解季晟钰了。 平常季晟钰顺着苏玖妍，很是听话，可一旦涉及到底线问题，季晟钰谁的话也不会听。 不然那晚该发生的就已经发生了，也不会只是干巴巴的睡了一觉。 “那就用媚术啊！我白教你了？” 白晗又翻个白眼。 她是真的很无语。 哪个修习媚术的人像苏玖妍似的，藏着掖着，一点都不表露。 更何况是对自己心仪之人使用，有什么可犹豫的？ 苏玖妍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我明白你想尊重他，但如今不是事出有因吗？” 白晗放轻了语调，轻轻拍了拍苏玖妍的头。 “你要想清楚，犹豫的时间越长，出问题的可能性越大。如果真的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我怕将来你会后悔。” 白晗不想看到苏玖妍将来疯魔，她想让苏玖妍开心快乐的生活。 沉默一瞬，苏玖妍抬起了头，“师父，我学。” 声音微沉，满是坚定。 白晗眨了眨眼，而后灿烂的笑了。 果然，苏玖妍是明事理的。 不论什么样的顾虑在安全面前都不重要。 “好，我现在就教你。” 白晗说着，开始背诵口诀，跟苏玖妍讲解。 苏玖妍认真听着，时不时提一两个问题。 两人都很严肃认真，完全想不到她们谈论的是那般私密的事。 第807章 句句诛心 白晗教苏玖妍双修之术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勾动季晟钰的心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白晗觉得双修之术非常实用。 修习武功的本质是修炼内力，世间修炼内力的功法数不胜数，但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需要不懈的努力和常年的坚持。 只有极少数不需要努力，很轻易就能提升内力，但大部分都是邪术，对身体有害。 双修之术也是其一，却并不损伤身体。 苏玖妍和季晟钰虽然可以操控毒体和寒体，可却也只能动用一部分。 归根结底，是因为两人的内力不够，身体承受不住。 在同辈人中，两人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人，只是与毒体和寒体相比，两人还太弱。 寒体和毒体是跟着两人一起成长的，内力越高，对特殊体质的操控便越是轻易。 如今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功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无法增强内力。 可要是学会了双修之术，那就不同了。 届时苏玖妍和季晟钰究竟会变得有多强？ 白晗非常期待。 而此时，密林中。 季晟钰和尧鸿并肩向前，月光撒下，斑驳的树影照在两人身上，影影绰绰，颇有几分神秘之感。 尧鸿不说话，季晟钰也沉默着。 目视前方，神色如常。 “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尧鸿侧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看了一眼尧鸿，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无非就是白晗找苏玖妍有事，要单独说。 一开始季晟钰并没有那么想，但尧鸿一直都不说话，季晟钰便明白了。 毕竟尧鸿总不能是想跟他一起看夜景，有那个时间，不如多陪一陪心上人。 “幸亏我眼神好，不然真看不出来你的意思。” 尧鸿笑了笑。 季晟钰依旧没有说话，缓步向前走着。 尧鸿看着季晟钰挺拔的身形，眉头微挑。 离开了苏玖妍的季晟钰好似变了一个人，清冷疏离。 明明之前也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的，可现在却一言不发。 的确，没了苏玖妍在身边，如无必要，季晟钰实在是懒得说话，而且尧鸿的话也不是非要回答不可。 “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尧鸿也不再试探了，直接说出了口。 季晟钰脚下一顿，却也只是一瞬，而后继续向前。 “苏玖妍的身体也有了问题。” 此言一出，季晟钰顿时停下了。 侧身，面向尧鸿站定，目光微沉。 “你应该感受到了。” 尧鸿轻轻笑了笑。 季晟钰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当然有所察觉。 毒体和寒体的反馈众人都感受到了，没道理身为本人的季晟钰感受不到。 季晟钰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尧鸿看。 他感受的很清楚，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被别人点明的感觉，却让季晟钰有些不适。 说起来，季晟钰和尧鸿只见了几面而已，不像白晗和苏玖妍那般亲密。 尧鸿跟他说那些，是不是有些太不见外了。 对上季晟钰的目光，尧鸿轻轻一笑，“如果不是因为白晗，我也懒得管闲事。” 尧鸿不是一个喜欢操心，爱管闲事的人。 奈何苏玖妍和白晗关系特殊，为了白晗，尧鸿也要跟季晟钰说清楚。 毕竟他早就看出，此事的症结在于季晟钰。 “如果继续下去，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或者说，你宁愿选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后悔不当初，也不愿意接受，表露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吗？” “什么都不说，你怎么会知晓她是怎么想的呢？” 三个问题，句句诛心。 季晟钰依旧不言不语，只是他的眼神却暗了下去。 此刻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得不承认，尧鸿的问题戳在了他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真的要一直压抑下去吗？ 是否会给苏玖妍带去影响？ 一定会的！ 思及此，季晟钰眼底浮现了一抹苦涩。 他清楚的知道一切，可他不想玷污苏玖妍。 名不正言不顺，定会受人非议，季晟钰不能接受。 而且苏玖妍年纪尚小，季晟钰不忍心。 可是如果继续拖下去，若是真的无可挽回了怎么办？ 毕竟两人的身体已经开始示警，那就说明已经到了极限。 似是看出了季晟钰的顾虑，尧鸿淡淡说了一句，“私密事自然是私密的。” 季晟钰抬眼，看向尧鸿。 尧鸿的意思很简单，不让其他人知道不就行了？ “怎么选择是你的事，希望你不要后悔。” 尧鸿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季晟钰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因为和白晗一样，每一次都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选择。 事关苏玖妍，季晟钰思虑太多，不敢做出选择，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可是眼下拖不得了，季晟钰必须做出选择。 但哪里有什么选择呢？ 摆在季晟钰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沉默良久，季晟钰开口，“多谢。” 不是敷衍，是真的感谢尧鸿。 诚然，季晟钰对于尧鸿的那番话感到了不适，但不可否认，尧鸿的确点醒了他。 看着季晟钰眼底浮现的坚定，尧鸿笑了。 “不用客气。” 他很开心，毕竟只有苏玖妍幸福快乐了，白晗才能放下心。 季晟钰看了一眼尧鸿，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有了选择，就会立刻执行。 尧鸿也转身，和季晟钰一起往回走。 夜色渐深，只有一轮明月悬于高空，让漆黑的夜晚有了些微的光亮。 幄帐内，白晗和苏玖妍早已停止了交谈。 此刻，苏玖妍正盘膝而坐，双眼紧闭，感受着双修之术。 苏玖妍当真是个天才，只听了一遍口诀，便有所领悟。 双修之术听起来不好听，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正经的功法。 阴阳结合，遵循的是天地之理。 白晗在一旁看着，精神集中，关注着苏玖妍的状况，如果出了问题，白晗能够确保第一时间帮助苏玖妍。 就在此时，帐帘掀开，白晗下意识侧头，看到了并肩走入的季晟钰和尧鸿。 苏玖妍缓缓睁开眼睛，由于刚刚沉浸在功法中，此刻的她有些茫然。 思绪从中抽离，眼睛慢慢聚焦，苏玖妍眼底映入了季晟钰的身影，她顿时笑了。 此时，白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在教乖徒儿摄魂之术，你们来得正好！调理一下气息，一起学吧！” 第808章 同意了 白晗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她并不知道尧鸿已经和季晟钰交流过了。 尧鸿没有告诉白晗，白晗事先也没和尧鸿说。 但尧鸿不想让白晗一个人努力，而且尧鸿清楚，症结是季晟钰，必须他同意，事情才能继续。 季晟钰看了一眼白晗，什么也没说。 他当然不会拆穿白晗，实在是没有必要。 尧鸿走到白晗身侧，脸上带笑。 他一点也不紧张，虽然只跟季晟钰见了几面而已，他却相信季晟钰。 季晟钰不是个多嘴的人，不会将他们之间的谈话说出来。 季晟钰走到苏玖妍身侧，盘膝坐下。 白晗既然那么说了，为了圆谎也会教授摄魂之术，更何况早就说好了。 季晟钰想学，当然会乖乖的坐下。 苏玖妍侧头，看着季晟钰那张完美的脸，再一次感叹。 真的好乖啊！ 抬手，刚要摸一下季晟钰的脸，却听啪的一声轻响，苏玖妍的手被白晗拍了下去。 苏玖妍愣了一下，季晟钰则是抬眼，看向白晗。 “咳！那个……” 白晗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保持神色如常。 “学习摄魂术要专心，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 白晗故作严肃，瞪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默默收回手，只有她清楚白晗为什么会阻拦她，以及白晗那一眼中包含的意思。 修习双修之术之前，白晗曾告诫苏玖妍。 如果没有想好，万万不可以在动用双修之术时触碰心仪之人，双修之术会放大人心中的欲望，特别是情欲，很容易失控。 当然，在无人之处自然没什么。 可现在白晗和尧鸿都在，如果苏玖妍控制不住，那就麻烦了。 而此处又没有隐秘之所，每个人都有可能进出幄帐，届时如果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苏玖妍和季晟钰还怎么见人。 苏玖妍深知自己理亏，默默低下了头。 也许真的被双修之术影响了，她只觉得季晟钰可爱，想要触碰他。 幸好白晗阻止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季晟钰收回视线，垂下眼帘。 白晗和苏玖妍之间肯定有小秘密，可季晟钰却没有询问，就当没看见。 白晗看着苏玖妍，有些无奈。 哪里是将人吃的死死的？ 她才是那个被吃的死死的人！ 白晗稳了稳心神，开口，“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点头，表情认真。 白晗也不犹豫，将摄魂术教给了两人。 两人都是极为聪慧，又极具天赋的天才，学习的非常快。 只是一遍，两人就学的差不多了。 “啧啧啧！” 白晗双手环胸，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声音。 “怎么？羡慕他们的天赋？” 尧鸿开着玩笑。 “瞎说，我的天赋也很好！” 白晗白了一眼尧鸿，信心十足的说道。 并非是骄傲，而是事实。 白晗在某些方面很愚钝，可在其他方面却天赋惊人。 比如说，白晗从来都学不来那些所谓的正统的，正面的功法。 可是对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者是世人为之唾弃的功法，白晗练起来相当的快，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就像毒术，媚术，双修之术，以及摄魂术。 哪一种都令世人不齿，无法接受，觉得只有邪魔歪道才会修炼。 幸而白晗从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也不在乎世人给她冠上的罪名，她无愧于心。 “是是是，你最好。” 尧鸿笑着，应和着。 “你在敷衍我？” 白晗斜了一眼尧鸿。 “怎么会？我是真心的在夸赞你啊！” 尧鸿立刻摇头，可他的表情却异常夸张。 很显然，他就是在敷衍。 白晗眼睛一眯，伸手掐住尧鸿的脸。 “行啊你！都会逗弄我了！” 尧鸿没有躲，只是笑盈盈的看着白晗。 白晗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松开了手，甚至贴心的揉了揉。 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睁开了眼睛。 刚刚两人闭着双眼，体会着摄魂术。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人就感悟的差不多了。 “有机会找人试验一下。” 白晗说了一句。 不论什么武功，总是需要实践的，摄魂术也是如此。 苏玖妍和季晟钰再次点头。 白晗打了一个哈欠，对两人摆摆手。 “我困了，去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牵起尧鸿的手，出了幄帐。 夜已深，早已过了休息的时辰，白晗要抓紧时间睡一觉。 尧鸿当然不会有异议，两人一起走了，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 幄帐内，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伸出手，打算将对方扶起来。 看到彼此的动作，苏玖妍笑了，季晟钰眼底也溢满了柔光。 两人对望着，苏玖妍突然出声，“不算今晚，离武试还有一天。” “嗯。” 季晟钰应了一声。 “阿晟，我想去季府了。” 苏玖妍直言。 季晟钰目光微闪，立刻就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好。” 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得分外灿烂。 她明白，季晟钰是答应了。 明明并未说清楚，可苏玖妍就是知道，季晟钰知晓了她的心意，并且同意了。 季晟钰主动牵起苏玖妍的手，向外走去。 苏玖妍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乖乖的跟着季晟钰。 难得季晟钰主动一次，苏玖妍非常开心。 出了幄帐，两人刚要离去，却发现前方走来了三个人，是黎央三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停下脚步，看着三人。 “司主，苏小姐，事情都处理好了。” 韩凌开口禀报。 他们三人守着火坑，等着火焰熄灭，将大坑填埋。 做完一切之后，三人便前来复命。 季晟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苏玖妍对三人笑了笑，开口，“辛苦了。” 韩凌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黎央看了一眼苏玖妍和季晟钰十指紧握的双手，目光微动。 下一刻，黎央开了口，“司主，秋试也需要安排人手监察。” 他有事要请示，而看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样子显然是有其他事要做，黎央便打算快一些说，两人也能早一些走。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黎央的意思。 黎央觉得吴绛也会对秋试动手脚。 黎央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吴绛一贯的喜欢搞事，说不准会做些什么，提前提防非常有必要。 “嗯，你和残夜一起去。” 季晟钰点了下头。 第809章 反常的叮嘱 黎央三人略微有些意外，黎央和残夜侧头，看向了韩凌。 此时的韩凌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不解。 以往，这种事情通常都是韩凌去做。 就算是黎央主动提出来的，也不该将韩凌排除在外。 况且残夜是隐在暗中的杀人利器，负责的一般都是暗杀的任务。 怎么就安排了残夜？ 季晟钰并未在意几人的疑惑，开口，“必要时可以动手。” 说话的时候，季晟钰看着的是残夜，眼神冰冷，杀气隐现。 残夜心头一凛，立刻就明白了。 “是。” 季晟钰又看向黎央，开口，“趁此机会，将以前的事也解决了，真相是时候面世了。” 难得的，季晟钰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而且语气也比以往要温和不少。 “明白。” 黎央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你配合他们，不必留情面。” 季晟钰又对韩凌说了一句。 “是。” 韩凌终于回了神。 既然季晟钰那么安排了，肯定有他的道理，韩凌只是有些不解，不代表他不同意。 “如果有人阻拦，就去找御宥瑾。” 季晟钰提及了御宥瑾，直呼大名。 御宥瑾并未跟着苏玖妍和季晟钰，之前审问闳锴时御宥瑾也在，只是那时一直是白晗主导，御宥瑾没有插话，存在感不强。 后来御宥瑾实在是又困又累，他毕竟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折腾了那么久，又是吹风，又是上树，早就疲惫不堪了。 反正又不需要他，御宥瑾就找地方睡觉去了，闵竹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御宥瑾早就睡着了。 季晟钰也不想去打扰御宥瑾，也只能叮嘱黎央几人。 韩凌和残夜对视了一眼，眼中再次出现了疑惑之色。 季晟钰直呼御宥瑾大名，韩凌和残夜早已习惯，疑惑是因为两人觉得今天的季晟钰有些反常。 以前就算有事安排，也不会说的如此详细，甚至带着几分担忧和关切。 苏玖妍微微仰头，望着季晟钰。 比起韩凌和残夜，苏玖妍的感受更深。 季晟钰的确不对劲。 只是苏玖妍什么都没说，默默记下。 此时，韩凌和残夜发觉季晟钰正在注视黎央，而黎央则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因此，他没有察觉到季晟钰的目光。 韩凌伸出手，推了一下黎央。 被韩凌一推，黎央立刻回了神。 抬起头，正好对上季晟钰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季晟钰眼中的情绪。 黎央心头一震，突然笑了。 “殿下放心，我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季晟钰看了黎央半晌，才点点头。 而后也不再多说，看向了苏玖妍。 没等季晟钰开口，苏玖妍便牵起了他的手。 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又温柔。 季晟钰心头一软，握紧苏玖妍的手，脚下一点，飞身而起。 两人跃入半空，衣角被夜风吹起，猎猎作响。 几个闪身间，两人便隐入了夜色。 黎央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转身离开了。 另一处幄帐前，池荼掀开帐帘走出，手里端着一个满是血水的铜盆。 孔老跟在后面，拿着被鲜血浸染的衣服。 两人留下给云韶帮忙，云韶的动作很快，已经将伤口处理干净了，司徒清留下继续帮忙，两人则去处理血水和血衣。 原本池荼一个人就行，孔老却非要跟着。 孔老跟在池荼身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有些迟疑。 池荼大步向前走着，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孔老的不对劲。 走出一段距离，孔老忍不住了，开了口，“那个，你对楼主……” 没等孔老说完，池荼便停下脚步，转过身。 “是，我喜欢楼主。” 孔老被池荼的直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眼睛顿时瞪大了。 孔老还想着怎么说才能委婉一些，没想到池荼竟然直接承认了。 孔老稳了稳心神，观察池荼的表情。 池荼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如往常。 孔老张了张嘴，想要劝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玖妍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但池荼的喜欢也没有错。 “我喜欢楼主，和楼主无关。” 池荼直视孔老的双眼，相当坦然。 池荼又不傻，当然清楚他和苏玖妍没有结果。 不只没有结果，恐怕苏玖妍也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池荼不在乎，他喜欢苏玖妍是他的事。 曾经池荼也想控制，掐灭自己的心思，可是感情又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池荼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苏玖妍身后，默默守护。 每天都能看到苏玖妍，为苏玖妍做事，在苏玖妍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池荼已经知足了。 孔老看着池荼，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 他了解池荼，看池荼的样子已经打定了主意。 而一旦池荼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 沉默半晌，孔老问了一句，“不去跟楼主说清楚吗？” 池荼是他一手带大的，孔老早就将池荼当成了家人，他心疼池荼。 如果一辈子都不说，池荼该有多可怜啊！ 孔老不是让池荼去破坏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感情，只是不希望池荼憋一辈子。 那么纯粹的情意，当事人应该知晓。 池荼摇了下头，眼神坚定，“不，我不会告诉她。” 不等孔老发问，池荼继续开口，“楼主那般美好的人，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孔老下意识点了点头。 的确，苏玖妍魅力十足，几乎满足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多我一个，又有什么变化吗？” 池荼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一直以来，池荼都以面无表情示人，甚至带着一些阴冷。 如今的浅笑，让池荼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他终于有了一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孔老愣住了。 池荼从小就很冷酷，几乎从未看到过池荼的笑容。 那种发自内心，开心的笑，让孔老大受震动。 池荼想得很明白，没有结果的事他不会去做，他也不想给苏玖妍增添负担。 正如池荼所说，喜欢苏玖妍的人有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苏玖妍恐怕早已习惯。 池荼又何必多说？ 池荼并不觉得苏玖妍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很多事情，需要彼此心照不宣。 就像御宥瑾，也选择了隐瞒心思，不去告知。 池荼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第810章 例外 夜风吹拂，吹起了池荼的衣角。 池荼脸上的笑渐渐隐去，又恢复了以前那副冰冷阴沉的模样。 孔老看着池荼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好不容易池荼敞开了心扉，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偏偏没有结果。 孔老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脚下一动，跟上池荼。 两人并肩向前，越走越远，最终隐入夜色。 与此同时，幄帐前，帐帘掀开，烛火从幄帐里映射而出。 云淮走在前头，手中抓着一个人的脚腕。 往下看，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发凌乱，糊了满脸，身体一动不动。 身上伤口密布，血液溢出，由于云淮的拖拽，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痕迹。 苏铭曦和汐月跟在后面，两人避开地上的鲜血，走到一旁，深深吸着气。 幄帐内血腥味儿太重了，两人都有些犯恶心。 思及此，两人瞄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云淮。 “唉！又得麻烦师姐了。” 云淮看了看下方那鲜血淋漓的人，叹了一口气。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带走的黑袍人。 黑袍人看起来很老实，打算全部交代，可实际上，他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云淮原本很有耐心，却被黑袍人给弄没了。 云淮不会摄魂之术，但他有自己的方法。 世上没有人不怕疼，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因为没有疼到份儿上。 云淮作为毒医，最清楚如何折磨人最疼。 黑袍人的确嘴硬，忍下了疼痛。 可最终，他还是坚持不住了。 云淮问什么，黑袍人就说什么，包括云淮一直感兴趣的毒。 云淮很满意。 可是黑袍人却是不行了，只剩了一口气。 云淮虽然医术精湛，但他专攻的是毒，对于黑袍人的伤，不能说是束手无策，却也是没有把握。 云淮只能去找云韶。 云韶之前被司徒清叫走了，司徒清说的很清楚，是让云韶去给闳锴诊治。 云淮想着，一个伤患也是伤患，两个也不多，所以便拽着黑袍人去找云韶。 苏铭曦和汐月当然没有异议，除了觉得血腥味儿有些刺鼻之外，两人没有其他的不适。 两人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没有菩萨心肠。 并不在乎黑袍人的死活，反而在跟云淮学习。 如何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如何快速找到人体上最疼的位置，又要如何控制力道，留下一口气。 两人看的认真，因为他们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会用到。 云淮倒是很高兴，给两人详细讲解。 也正是如此，黑袍人才会被忽视，不然伤势也不会那般严重。 很快，云淮就找到了云韶所在的幄帐。 并非事先知晓，而是只有那一处有光亮，其他的幄帐里都漆黑一片。 刚刚赶到，想要掀开帐帘，云淮三人便看到了向此处走来的池荼和孔老。 两手空空，显然已经处理好了血水和血衣。 两人并未走入幄帐，而是被云淮手中拽着的人吸引了视线。 血肉模糊，面容都看不清了。 如果不是胸膛略有起伏，还以为云淮抓着的是一具尸体。 就在此时，帐帘掀开，云韶走了出来。 没等云韶放下帐帘，便看到了幄帐外的几人。 视线下移，盯着那个血人看了几眼，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云韶什么也没说，后撤了一步，转身回了幄帐。 同时对云淮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让他跟上。 云淮笑了，抓着黑袍人跟了上去。 池荼和孔老也跟进去了。 两人被留下来帮忙，总要将事情做到底。 苏铭曦和汐月都没有动。 汐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苏铭曦看着汐月，笑了。 伸手，摸了摸汐月的脑袋。 “走，我们去睡觉。” 汐月点头，和苏铭曦一起走了。 接下来就是治疗黑袍人，关于医术方面，两人不感兴趣。 苏铭曦和汐月找了两个紧邻的幄帐，走入，倒头就睡。 暂且不说云韶是如何给黑袍人医治的，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来到了御城城门前。 城门处有守卫把守，城墙上也有士兵巡逻。 除非是绝世高手，不然的话，根本无法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当然，苏玖妍和季晟钰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但两人却没有那么做。 两人大喇喇的走到城门前，看着拦在身前的守卫。 季晟钰拿出象征着他身份的令牌，给守卫看。 守卫仔细辨别了一下，而后便放了行。 苏玖妍跟在季晟钰身旁，小声开口，“原来季司主的令牌真的有用啊！” 自从季晟钰当上悬剑司司主，算是第一次使用令牌。 对于苏玖妍的打趣，季晟钰有些无奈。 “对了，阿晟今天怎么嘱咐那么多？” 苏玖妍终于有机会询问了。 她有些不明白，季晟钰不是一个啰嗦的人，而且黎央三人都很靠谱，不应该说那么多才对。 想了想，苏玖妍又问了一句，“是不是跟黎央有关？” 苏玖妍回想了一下，发现季晟钰只有看着黎央时，眼中才带着几分忧虑。 很显然，季晟钰的反常是因为黎央。 季晟钰没有说话。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善解人意的开口，“如果有什么不能说的，就不必说了。” 苏玖妍只是好奇，并不是非得知道。 悬剑司负责监察百官，牵扯甚广，保密也是正常的。 季晟钰摇了下头，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在想要从哪里说起。” “不急。” 苏玖妍安抚了一句。 季晟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说。 “悬剑司人员复杂，什么人都有。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曾遭遇过不公。求助无门，又没有能力为自己报仇，所以便投身悬剑司。” 怕苏玖妍不理解，季晟钰说的很是详细。 不愿意说话是事实，可苏玖妍是一个例外。 如果跟苏玖妍说话，季晟钰恐怕能说上一整天。 说起来，悬剑司不是一个好地方。 虽然是皇帝手中的利剑，但由于行事狠辣，再加上官员们刻意渲染，导致了悬剑司臭名昭着的名声。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加入一个看不到未来，被人误会唾骂的势力呢？ 更何况悬剑司的选拔非常严苛，季晟钰的标准也很高。 悬剑司每半年就会选一批人，但由于高标准，以及严苛的比试，很多时候一整年都选不出一个人来。 第811章 该如何就如何 黎央给季晟钰的印象十分深刻，第一眼看到黎央，只觉得他是一个孱弱秀气的书生。 后来在比试中，季晟钰感受到了黎央的狠辣。 对对手狠，对自己也狠，哪怕是重伤，也要咬下对手一块肉。 季晟钰从黎央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愤恨，那种愤怒和恨意让黎央不甘，让他拼了命。 那时的季晟钰不是司主，只是一个司长而已，可他却有选人的权利。 原本黎央已经失败，被淘汰出局，可是季晟钰却选了他。 季晟钰清楚，只要给黎央一个机会，将来他定会扶摇直上。 后来，季晟钰听人说了黎央的事。 第一眼的感觉没有错，黎央的确就是一个书生。 来御城参加科考，却没有考中，落了榜。 黎央不解，他相信自己，不论如何，都不至于落榜。 因为觉得事有蹊跷，黎央一直在暗中调查。 查着查着，就触及了旁人的利益。 黎央被威胁，恐吓，最后被赶出了御城。 三年后，黎央再一次来到了御城。 这一次，并非作为科考的书生，而是去参加了悬剑司的选拔。 也是在那次选拔中，黎央遇到了季晟钰。 后来加入了悬剑司，季晟钰将黎央安排去整理卷宗案卷。 此举正合黎央的心意，黎央的本意就是想要查看案卷。 黎央发现在以往的案卷中，有很多未结的案件都与他的情况相似。 只是那些人没有他那般好运，离开了御城后就再也没了音讯，甚至有些案卷中只记录了案件，却没有记录当事人。 黎央曾找季晟钰询问，案卷为何不全。 季晟钰没有回答，只是问了黎央一句，敢不敢完整记录。 黎央当然敢，不然又怎么会再回御城？ 从那以后，黎央便负责整理案宗，记录案件。 黎央记录的案卷十分齐全，细节满满，没有任何纰漏。 当然，黎央也曾被针对。 特别是上一任的悬剑司司主，不止一次警告黎央。 黎央表面上答应着，可依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闲暇时，黎央会继续翻看以前的案卷，寻找线索，他从未放弃。 加入悬剑司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为自己平反。 黎央清楚，当初并非是因为学艺不精，没有考上，而是他的成绩被人调换了。 正是因为他查到了此事，才会被人赶出御城，甚至被人追杀。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面对绝境，黎央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功力大涨，成为了一个高手。 实际上，黎央本身便会些武功，是为了自保修习的。 在人吃人的世界里，没有武力傍身是活不长的。 黎央一直隐瞒着，从未在人前显露。 这也是他能死里逃生的重要原因。 三年时间，黎央放下了手中的笔，专注于习武。 幸运的是，黎央成功加入了悬剑司。 说来也好笑，像黎央那般经受了不公和生死危机的人，竟然是好运之人。 足以见得，被权势掌控的世界有多么荒诞！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人夺走，不仅无法申冤，甚至差一点丢掉了性命。 黎央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哽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哪怕如今生活安稳，黎央也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但不代表他甘心接受了以前的不公。 此次秋试，黎央想要仔细查一查，争取查清楚一切，找到证据。 之所以是现在，是因为如今的悬剑司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没了后顾之忧。 季晟钰明白黎央的想法，才会让残夜和黎央一起去。 残夜一动，便代表季晟钰起了杀心。 以前的悬剑司不是季晟钰做主，尽管想给黎央和跟黎央有同样遭遇的人平反，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时的季晟钰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很困难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悬剑司是季晟钰做主，再加上御宥瑾的加入，不论什么人阻拦，都不足为惧。 季晟钰打定了主意，要让那些夺取他人成果的人付出代价。 季晟钰毫不隐瞒，将前因后果都对苏玖妍说了出来。 苏玖妍听完，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夺取旁人成果，占据科考成绩是很常见的事。 只要有权贵和贪官的地方，就会发生那种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被欲望操控的人岂会在意旁人的想法？ 更何况，在那些人眼中，像黎央他们那般毫无背景，没有势力根基的书生根本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蝼蚁而已，何需过多在意？ 苏玖妍见惯了那种事，除了为黎央有些不忿之外，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抬头，看向季晟钰，“阿晟，你是打算主动出击吗？” 黎央的事不是个例，一旦开始彻查，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以往的案件。 季晟钰那般坚决，显然是早就有了打算。 “嗯。” 季晟钰没有否认，点了下头。 被动从来都不是季晟钰的行事风格，只是碍于吴绛特殊的身份和影响力，再加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才会一直隐忍。 科考一事尚未有定论，也许和吴绛有关，也许无关。 季晟钰并不在意，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为黎央他们平反。 如果能铲除吴绛的爪牙最好，就算跟吴绛无关也无妨，因为季晟钰的本意并非是为了扳倒吴绛。 以黎央之事为引，彻查以前的案件，一步步肃清朝堂。 “需要我帮忙吗？” 苏玖妍主动询问。 “当然。” 季晟钰倒也不跟苏玖妍客气。 苏玖妍顿时笑了，很是开怀。 都那般亲密了，自然无需客气，而且能帮到季晟钰，苏玖妍非常开心。 苏玖妍的笑点亮了季晟钰的心，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眼中满是柔情。 “我要怎么做？” 苏玖妍来了兴趣。 “该如何就如何。” 季晟钰注视着苏玖妍，说的认真。 苏玖妍不必刻意找事情做，她只需做自己就好。 武试本就是令人瞩目的，而这一次，苏玖妍作为考生参加，以她的性子，武试定然不会平静。 到时候武试将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吴绛和其他官员。 趁此时机，暗中调查，一定能查到一些事。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明白了。 “放心，我闯祸的本事无人能及！” 苏玖妍保证着。 “不是闯祸。” 季晟钰直视苏玖妍的双眼，又强调了一句，“玖儿不是在闯祸。” 第812章 爱人先爱己 诚然，苏玖妍打破常规，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得罪了不少人。 但季晟钰从不觉得苏玖妍是在闯祸，相反的，苏玖妍成功闯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让人看到了她的强大，她的不屈和傲骨，给天下人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没有人规定人该怎么活，那些条条框框只是权势们为了握紧手中的权力而制定的，层层压榨，最终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如今的时代，人人平等并不现实，可百姓们要的不是平等，他们只想安稳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 可那一点的奢望，权势们都不给。 苏玖妍像是一柄利剑，撕裂规则，揭露权势们的伪装，为天下人谋取权益。 所做之事，无一不是该流传千古的，又怎么会是闯祸？ 苏玖妍愣了愣，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她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么说也只是打趣而已。 可被心上人肯定，却是说不出的开心。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季府附近。 夜色暗沉，天边的圆月被云雾遮挡，原本有些微光的夜晚重新归于黑暗。 苏玖妍和季晟钰跃上墙头，落入后院。 “我去安排一下。” 季晟钰突然说了一句。 苏玖妍点头，明白季晟钰的用意。 季府虽然空旷，没有几个下人，但总归是有人的。 季晟钰走了，苏玖妍转身，轻车熟路的走向房间所在的位置。 推开房门，房间内整洁如新，显然是有人打扫过了。 苏玖妍站在门口，想到了那晚，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反手，将房门关上，苏玖妍侧身一步，躲到房门后。 屏息凝神的等着，面露狡黠，她打算吓唬一下季晟钰。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季晟钰来了。 房门微微一动，从外面被推开。 季晟钰刚刚踏入房门，便被苏玖妍扑了一个满怀。 想的好好的，要吓季晟钰一跳，可真到了那种时候，苏玖妍却不忍心了。 哪怕只是吓唬一下，况且季晟钰根本不会被吓到，苏玖妍也做不到。 苏玖妍将头埋在季晟钰的胸口，闷闷的说着，“怎么办啊？阿晟。” 声音有些发闷，却依旧能听出苏玖妍是在撒娇。 季晟钰将另一只脚挪入房间，关上了房门。 屋里没有点燃烛灯，一片漆黑。 感受着怀中柔软的触感，以及苏玖妍那句娇柔的话语，季晟钰的心仿佛变成了一汪春水。 抬手，轻抚苏玖妍的后背。 “怎么了？” 季晟钰询问着，声音异常温柔。 如此柔情似水的声音若是被其他人听到，恐怕会被惊掉下巴。 “我被你吃的死死的！都不忍心吓唬你！” 苏玖妍没有隐瞒，小声抱怨着。 房内沉默一瞬，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苏玖妍感受到了季晟钰震颤的胸腔，以及那声清晰的轻笑，立刻抬起了头。 在黑暗中，苏玖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 但苏玖妍确定，季晟钰笑了，而且不是浅笑，笑得很是开怀。 “玖儿，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季晟钰抚上苏玖妍的脸，指尖微颤。 苏玖妍并不清楚，她那句抱怨对季晟钰来说是多么大的触动。 虽然明知苏玖妍深爱着他，可当苏玖妍表露自己内心的柔软时，季晟钰依旧招架不住。 比起手握大权，忙于政事，季晟钰更喜欢安静平淡的生活，所以对一些生活中的细节很是在意。 苏玖妍对他的疼爱季晟钰感受的非常清晰，那种将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季晟钰难以形容。 别误会，不是不愿意接受，也不是觉得没必要。 而是季晟钰从未被人那般对待，所以一时之间无法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感受，但是季晟钰清楚，他是开心的，非常开心。 由于愉悦，自然而然的发出了那声轻笑。 苏玖妍瞪大了眼睛，眼底带着惊诧之色。 以前季晟钰也曾笑过，只是今天却是第一次笑出了声。 苏玖妍同样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从笑声中，苏玖妍感受到了季晟钰的开心和放松，那些情绪都是因为她自己。 苏玖妍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发颤，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苏玖妍无法准确的形容，她只知道她很开心，也很心疼季晟钰。 微笑是多么常见的一件事啊！ 发自内心的笑声也总会听到，可对于季晟钰来说，那些都十分困难。 性情冷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季晟钰觉得没有什么微笑的必要。 哪怕是跟苏玖妍在一起时，笑容也非常之少。 不是季晟钰不想，而是因为过往经历的影响。 每每到这种时候，苏玖妍就恨不得将那些伤害了季晟钰的人千刀万剐。 诚然，没有过往的那些经历，也不会造就如今的季晟钰。 可是那些季晟钰根本不必经历，就算是没有那些，季晟钰也会十分出色。 苏玖妍嘴唇微抿，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下一刻，苏玖妍伸出双手，环住了季晟钰的脖子。 季晟钰顺势低下头，触及到了一抹温润的触感。 原来，苏玖妍已经仰起了头，亲上了季晟钰的嘴唇。 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季晟钰心头发颤，立刻反客为主。 一手环着苏玖妍的腰肢，一手按住苏玖妍的后脖颈。 局势立刻调转，苏玖妍整个人都被季晟钰的气息所笼罩。 也不知吻了多久，苏玖妍和季晟钰分开了。 两人都有些气喘，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阿晟，做自己，好吗？” 苏玖妍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几分哭腔。 她明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一旦面对季晟钰，她就控制不住。 苏玖妍不想季晟钰再压抑自己，哪怕是为了她，也不值得。 爱人，要先爱自己。 只有懂得爱自己，才会明白如何爱他人。 季晟钰深爱着苏玖妍，谁都知道，可只有苏玖妍自己清楚，她不想要那种小心谨慎，思虑清楚的爱。 感情是纯粹的，是不理智的，也是不受控制的。 没有谁伤害谁一说，只要两情相悦，彼此心甘情愿，不就足够了吗？ “好。” 季晟钰略显沙哑的声音悠悠响起。 他当然明白苏玖妍的意思，目光闪动，眼底翻涌着暗色。 事情发展到如今，如果他依旧压抑自己，岂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第813章 交叠纠缠 季晟钰手上用力，将苏玖妍拦腰抱起。 动作有些突然，苏玖妍微微一愣，而后便紧紧搂住季晟钰。 季晟钰转身，大步走向里间。 将苏玖妍轻轻放到床榻上，欺身而上。 亲吻着苏玖妍的额头，动作轻柔又虔诚。 “玖儿，我爱你。” 暗哑坚定，满含情意的声音响彻而起。 不是贴在耳边的小声私语，而是正常音量的坦然。 苏玖妍心头悸动，眼睛再次热了起来。 这一次，是因为开心和感动。 “我也爱你。” 苏玖妍搂着季晟钰的脖子，让自己和季晟钰紧贴在一处。 身体紧贴，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心跳加速，如擂鼓一般，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季晟钰抬手一挥，帷帐徐徐落下。 地面上，红色长裙和黑色锦袍交叠纠缠，就像床上的两人一般。 夜色越来越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今日天气顶好，由于次日就是秋试和武试，考生们一个两个的都冒出了头，有的在临时抱佛脚，温习功课，有的则是在放松心身，约上三两好友，在御城里闲逛吃酒。 江湖人赶去了程家村，却被告知要等到秋试和武试结束后才能继续打擂，而且地点也更换了，擂台被摆在了御城外的一处山腰。 尽管江湖人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 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苏玖妍那一方的手里，江湖人只能接受安排。 而此刻，百府格外的热闹。 霜菱等人全都撤离到了此处，幸好书院已经有几处完工了，居住的地方足够。 雅薇正带着人重建擂台，得益于钟离奕的支持，擂台初具雏形，便已经相当宏伟了。 这一次，不打算只是搭建一个临时的擂台那么简单，而是想让擂台一直留存下去。 钟离奕和安姝茵早在昨晚便来了百府，没有告知任何人，突然就出现了。 苏玖妍昨晚太忙，两人不想去打扰，至于其他人，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说起来，也只有他们两个是闲人。 两人也是待不住的，想着苏玖妍不需要他们，他们就去帮霜菱等人。 两人想了想，霜菱等人会撤离到哪里？ 回御城是不现实的，深更半夜，守卫绝对不会放那么多人入城。 而且一旦入城，定会引得旁人的注意。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就是百府。 所以两人默默赶来百府，帮霜菱他们分担。 得知要重建擂台，钟离奕召集了人手，忙活起来。 不知为何，安姝茵并未离去，而是跟着钟离奕，一起帮忙，明明她一点也不擅长。 可当看到擂台一点一点成型，安姝茵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原来，亲手参与建造一个东西，是那么的有成就感。 尽管一晚未睡，钟离奕依旧神采奕奕，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众人各自忙碌着，热闹非凡，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值得一提的是，七星宗的三个人也来看热闹了。 他们似乎和苏玖妍等人杠上了，每次有什么大动作，三人都会赶来，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不得不说，三人的确长了不少见识。 一片忙碌中，众人过的十分充实，时间也过的非常之快。 不知不觉中，天暗了。 转眼间，夜晚已经过去。 日升月落，终于到了秋试和武试的日子。 一大早，御城便热闹起来。 考生们纷纷出门，向考场进发。 蒋蔓和蒋慎从蒋府出发，坐着马车，赶往考场。 早在几天前，蒋蔓和蒋慎就回了蒋府，温习功课和知识。 马车内，蒋蔓和蒋慎都没有说话，身体坐的笔直。 蒋蔓虽然对于自己的学识有信心，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秋试，难免会有些紧张。 蒋慎也很紧张，倒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蒋蔓。 偷偷瞄了蒋蔓几眼，蒋慎想要出言安抚，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此刻，蒋慎无比想念苏铭曦。 如果苏铭曦在，肯定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安抚蒋蔓。 蒋慎无声地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马上就要秋试了，他也要将脑袋清干净，全神贯注的应对。 马车缓缓行驶，最终汇入考生大军中。 一大早，御城的四个城门便大开着，人群排着队，涌入御城。 在那么多人中，有一群人格外令人瞩目。 无他，只因他们气度非凡，姿容绝佳。 没错，正是霜菱和云淮等人。 他们怎么会错过武试呢？ 就算不能参与，也要前去支持。 御轩洛，御皓羽，以及九公主也跟着一起去了。 三人和谦珩坐在同一个马车内，跟在霜菱等人的身后。 不只是他们三人，百府的那群人也在后面的马车里。 一长串的马车，看起来气势十足。 守卫排查完毕，众人随着人流，入了城。 城内人头攒动，人群密集，不得已，众人放慢了脚步。 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 并不急躁，一下一下的，很是轻缓，有种悠哉哉的感觉。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来到了为首的马车旁。 车帘掀开，露出了谦珩面带浅笑的脸。 原本御轩洛打算掀开车帘看看，却被谦珩抢了先。 谦珩甚至将御轩洛挤到了一旁。 御轩洛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车帘外，两匹高大的骏马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个正对着车窗，马背上坐着的是御宥瑾。 至于后面那匹马上的人当然就是闵竹了。 “皇兄！” 九公主唤了一声，声音清脆，很是开心。 御宥瑾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有些精神不济。 “怎么？没有睡好？” 御轩洛探了探头，问了一句。 谦珩看了御轩洛一眼，拿起大氅，默默披在御轩洛身上。 御轩洛身子骨不好，刚刚解毒没有多久，身体相当虚弱，不能吹风。 御轩洛并未看向谦珩，好似对于谦珩的动作早已习惯。 御宥瑾瞥了一眼御轩洛和谦珩，目光微动，但却什么也没说。 “可不是吗！” “那两个家伙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把事情都丢给了我！我可是忙了一晚上！” 御宥瑾抱怨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黎央三人做事的确让人放心，可是三人毕竟职位不高。 要想查清以前的案子，势必会牵扯到方方面面，御宥瑾必须出面。 御宥瑾很是忙碌，倒也不是因为事情太棘手，只是时间匆忙，御宥瑾怕来不及。 第814章 懒洋洋的猫 幸好，事情处理的很完美。 只是苦了御宥瑾，又是一晚上没睡。 御宥瑾举起双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眼睛微眯，像一只没有睡醒的，慵懒的猫。 “呵呵呵！皇兄好像没睡醒的小白啊！” 九公主的笑声悦耳又清脆，举起了怀里抱着的小白猫。 原本小白猫正趴在九公主怀里睡觉，此刻被惊动了，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瞄了一眼几人，爪子往前一伸，屁股一撅，也伸了一个懒腰。 看小白猫那样子，的确和御宥瑾有几分相像。 “好啊你！竟然说我是猫？” 御宥瑾眼睛一瞪，伸手抓向九公主。 九公主也不躲，反正她前面有谦珩挡着。 御宥瑾没有碰到九公主，眉头微微一扬，开口，“来，我抱你出来玩儿！” 九公主眼睛一亮，将小白猫塞到了御皓羽的怀里。 小白猫闭上了眼睛，蜷缩在御皓羽怀里继续睡。 御皓羽无奈，刚刚穿的新衣服，又要被蹭上一身猫毛。 九公主手脚并用，爬到谦珩腿上。 马车正在行驶，后面跟了一长串，总不能停下来。 唯一的出处就是窗户，而谦珩正坐在窗边。 谦珩抬起手，护着九公主。 九公主则是对御宥瑾伸出了双手，脑袋也探出了车窗，眼睛亮晶晶的。 她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马车里憋闷，自然是待不住的。 御宥瑾伸手，打算接过九公主。 刚刚有所动作，却被一人抢了先，是闵竹。 闵竹拎着九公主的衣服，将九公主拎了出来。 倒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从闵竹的角度，他只能碰到九公主的衣领子。 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将御宥瑾歪了的身体扶正。 为了能触碰到九公主，御宥瑾的身体早就歪了。 别忘了，他正在骑马。 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摔下马背。 九公主在空中蹬了几下腿，似乎有些不舒服，下一刻，九公主就被闵竹抱住，塞到御宥瑾怀里。 “殿下，下次让属下来。” 闵竹低声说了一句。 他之所以主动出手，是因为他怕御宥瑾和九公主受伤。 御宥瑾坐在马背上，没有站在实地上那么稳，用不上力气，九公主的体重可不轻。 而且更重要的是，马车和马都在往前走，很难找到一个完美的时机，将九公主抱出来。 当然，对于闵竹来说是十分容易的，因为他会武功。 可是御宥瑾不会啊！ 看到御宥瑾歪了的身子，闵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他反应及时，扶住了御宥瑾，也将九公主抱了出来。 “不是还有你吗？” 御宥瑾笑眯眯的看着闵竹。 他当然清楚自己做不到，可有闵竹在，御宥瑾什么也不怕。 闵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看起来是一个尽职尽责，沉默寡言的侍卫，可实际上，闵竹却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够了！ 闵竹相当的无语。 明明可以命令，却非要人主动。 御宥瑾也不在意闵竹是否在腹诽他，抱着九公主。 九公主的小腿耷拉在一侧，由于腿太短，无法骑马，只能被御宥瑾抱在怀里。 御宥瑾掐了掐九公主的脸蛋儿，算是惩罚九公主刚刚拿他和小白猫做对比的事。 九公主仰脸对御宥瑾笑了笑，脸蛋儿肉嘟嘟的，大眼睛晶亮，分外可爱。 御宥瑾心头一软，哪里还能继续生气？ 况且他本就没有生气。 御宥瑾骑着马，和九公主一起观赏四周的风景。 就算人群密集，也难掩四周优美的景色。 九公主第一次骑马，视角独特，很是兴奋，时不时问御宥瑾几句。 御宥瑾很有耐心，一一解答。 很快，一众人就来到了武试考核的地方。 武试的地点在御城城东，和报名之处不是同一个地方。 一座大宅院矗立在城东，宅院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 士兵们面容严肃，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可见对武试的重视。 已经有不少人来了此处，有前来参加武试的，也有像霜菱他们那样前来支持的。 只是人数并不多，霜菱等人的到来直接填满了此处。 马车一辆辆停靠，霜菱等人站在马车前，打量着士兵。 士兵身材健硕，表情肃穆，看起来和一般士兵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身上那股肃杀之气，是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人才会有的。 宅院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人影。 看到那两人，霜菱等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蔺桀和苏缙。 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处，身后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将领。 想来，两人是来带兵守卫此处的。 怪不得那些士兵那般有气势，原来是两人带来的。 有人走向大门，出示了信物。 将领上前查看，确认无误后，便放人进入。 距离武试开始还有一刻钟，人员陆续到达。 看着走入宅院的人，霜菱等人不由得有些焦急。 苏玖妍怎么还没来？ 若是以往，众人早就去寻找了，可是昨天一天苏玖妍都没有现身，众人只知苏玖妍和季晟钰在一起，却不清楚具体去了哪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霜菱等人越来越急躁。 雅薇眉头紧皱，急得团团转。 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苏铭曦也很急，站在大门口，向远处张望。 他和苏玖妍一起报了名，自然也想和苏玖妍一起进去。 虽说蔺桀和苏缙都在，可是他们只是负责守卫，不是监考官。 就算两人真的是监考官，也不可能因为苏玖妍一个人而推延时间。 此刻，蔺桀和苏缙也在望着远处。 说起来，两人倒是有许久没有如此急切了。 就算再稳重的人，面对如此情况也难免会忧心。 虽说知晓苏玖妍很靠谱，可是架不住有心人的暗害。 毕竟苏玖妍现在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众人越来越焦急之际，两个人影施施然的从远处走来。 一男一女，一个身穿黑色锦袍，一个身穿红色长裙。 是苏玖妍和季晟钰！ 苏玖妍一如往常，穿着艳丽繁复，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衣裙会影响她的发挥。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果然是有道理的。 哪怕是苏玖妍，也不能免俗。 不涂胭脂水粉，可衣着却是相当的华丽。 只有那样，才能和站在一处的季晟钰相配。 谁让苏玖妍给季晟钰买的都是华贵的锦袍呢？ 第815章 有奇遇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苏玖妍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季晟钰，而她自己自然也不能灰头土脸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点都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 看到两人，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 “姐姐！” 苏铭曦在原地蹦跶，对苏玖妍招手。 苏玖妍回以微笑，但却没有走向苏铭曦，而是看向霜菱等人，目光扫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苏玖妍眼睛一亮。 身形一闪，下一瞬，苏玖妍便出现在了髅妖婆的身前。 髅妖婆不喜热闹，可她不会错过苏玖妍的任何事。 远离了人群，用马车遮挡身形。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苏玖妍，髅妖婆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苏玖妍那么快就找到了她。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直接伸手，抓住髅妖婆的手腕。 查探了一番，发现髅妖婆并未被毒素反噬，苏玖妍松了一口气。 昨日没有给髅妖婆驱毒，苏玖妍担心髅妖婆的身体会出问题，幸好没有。 并非苏玖妍故意不去找髅妖婆，而是她昨天当真没有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憋的狠了，苏玖妍和季晟钰都舍不得彼此。 直至今早，两人才匆匆起床，收拾了一番，赶来了此处。 苏玖妍不再犹豫，输入内力，驱除毒素。 髅妖婆看着苏玖妍，说了一句，“不必挂心。” 不是强装镇定的安慰，而是真的不用那么急。 就算苏玖妍不在，髅妖婆也能维持一段时间。 她又不是小孩子，非要旁人帮忙。 要是离了苏玖妍就会被毒素反噬，那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苏玖妍摇了下头，那意思显然是在否定髅妖婆的话。 髅妖婆还想说些什么，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她觉得体内流动的内力有些不对劲。 并非苏玖妍疏忽，也不是毒素躁动，而是苏玖妍的内力似乎跟以往不一样了。 带着些清凉，不难受，反而相当舒服。 清凉感异常明显，和以往的温热完全相反，但内力一如既往的醇和，只是增加了一些其他感觉。 髅妖婆心头一跳，瞬间紧张起来。 内力一旦定性，很难有所改变，除非是出了什么问题。 思及此，髅妖婆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担忧。 反手，握住苏玖妍的手腕。 安静的内力突然翻腾起来，髅妖婆打算查探一下苏玖妍的身体情况。 苏玖妍被吓了一跳，给人祛除毒素时最忌讳的就是激发内力。 毕竟苏玖妍的内力还在髅妖婆体内，而每个人的内力都是排外的。 如若两股内力互相冲撞，髅妖婆一定会受内伤。 “别动！” 说着，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按住髅妖婆的肩膀。 现在撤出内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全力压制。 髅妖婆听到苏玖妍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 趁此机会，苏玖妍灌注内力，压制了髅妖婆体内涌动的内力。 力度控制的极好，既没有伤害到髅妖婆，也成功达成了目的。 苏玖妍全神贯注，以最快的速度祛除了毒素，收回了内力。 体内没了其他力量，髅妖婆的内力渐渐平稳下来。 髅妖婆依旧抓着苏玖妍的手腕不放，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瞪了一眼髅妖婆，开口，“你吓死我了！” 幸好她的反应足够快，髅妖婆才没有受伤。 髅妖婆没什么反应，依旧紧紧盯着她。 苏玖妍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看到了髅妖婆眼中的担忧，自然明白髅妖婆突然激发内力的用意。 “放心，我没事。” 苏玖妍拍了一下髅妖婆的肩膀，将手抽了出来。 髅妖婆再次伸手，抓向苏玖妍。 苏玖妍一抬手，躲开。 “你抓不着！” 脸上带笑，分外调皮。 髅妖婆动作一顿，仔细观察苏玖妍。 似乎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苏玖妍没有给髅妖婆继续观察的机会，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我有奇遇。” 说完，苏玖妍转身走了。 髅妖婆紧紧皱着眉，有些困惑。 什么奇遇能让一个人的内力发生质变？ 髅妖婆想不明白，可看苏玖妍的状态，轻松又愉悦，髅妖婆内心的担忧淡了不少。 武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探究。 髅妖婆稳了稳心绪，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想法。 既然苏玖妍无事，不妨等到武试结束后再说。 而此时的苏玖妍却在想另一件事，昨晚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苏玖妍嘴角含笑，眼睛晶亮。 也不算是敷衍髅妖婆，的确是奇遇。 想着，苏玖妍瞄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目视前方，好似没有发觉苏玖妍的目光。 可苏玖妍清楚，季晟钰不是没有发现，他是害羞了。 因为季晟钰的耳朵，已经悄咪咪的红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反应截然不同，苏玖妍异常开心，只觉得身心舒畅。 季晟钰当然也开心，只是难免有些羞涩。 幸好，季晟钰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心，顾虑重重了。 接受了自己，坦然面对。 此时，人影一晃，白晗和尧鸿来了。 霜菱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身上，两人的突然到来，吓了众人一跳。 不怪众人大惊小怪，实在是两人出现的悄无声息，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风声都没变。 苏玖妍转头，对白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晗也笑了，一拍手，“成了！” 尧鸿却是在看着季晟钰。 表面上并无变化，可尧鸿却察觉到了季晟钰体内涌动的内力。 同为双修之术的受益者，尧鸿最是清楚内力会有怎样的变化。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拥有特殊体质，恐怕变化会更大。 目光微闪，尧鸿竟然有些期待了。 期待什么？ 当然是期待苏玖妍和季晟钰展露实力了！ 究竟会变得有多强呢？ 想着，尧鸿也笑了起来。 苏玖妍跟众人挥了挥手，不再耽搁，走向苏铭曦。 苏铭曦一直安静的等着，并未打扰苏玖妍。 看到苏玖妍向他走来，苏铭曦立刻迎上前。 苏玖妍对苏铭曦笑了笑，两人并肩向前，一同走上门口的石阶。 蔺桀和苏缙早已等候多时，两人注视着苏玖妍和苏铭曦，但都没有开口说话。 作为直系亲属，不论两人说什么，恐怕都会落人口实，干脆就不说。 苏玖妍和苏铭曦倒也不介意，对两人施了一礼，走入宅院。 刚刚踏入大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 第816章 人数格外的多 中年男人没有驻足，从苏玖妍和苏铭曦身旁经过，直奔大门。 中年男人停在宅院内，面向门外，朗声开口，“时辰到，闭场！” 话音一落，便立刻有人上前，将宅院的大门关上了。 蔺桀和苏缙被关在了外面，众人的视线也都被阻隔了，谁也不知宅院内会发生什么。 未知往往会让人紧张，众人的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守在外面，等着结果，默默祈祷自己的亲人好友能够拔得头筹。 而此时，宅院内同样十分安静。 苏玖妍和苏铭曦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目的地。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院子。 说是院子，却没有房间，四周的围墙有一般围墙的四五倍高，遮住了阳光，撒下了大片的阴影。 院子中央，坐落着一个擂台。 擂台不大，上面布满了暗沉的红色，想来应该是以前留下的血迹。 擂台一侧，放着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大多都是常见的兵刃。 参加武试不可以自带兵刃，也不可以用毒。 一切都以安全为主，虽然打起架来很容易没有轻重，但却不可伤人性命。 是武试，又不是生死擂。 擂台的另一侧，正对着门口的地方，站着五个人。 全都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可周身却涌动着强大的气势。 想来他们应该就是监察的人了。 苏玖妍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对于监察之人苏玖妍没有兴趣，她更为感兴趣的是跟她一样参加武试的人。 每一年都有很多人报名，可今年的人数似乎格外多。打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时之间竟然数不清具体有多少人。 苏玖妍微微眯眼，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她记得闳锴说的话，众人之中有两个人，是吴绛向闳锴借的，为的就是陷害苏玖妍。 而且不一定只有两个人，也许会有更多。 如此重要的事，吴绛应该不会只派两个人前来。 苏玖妍嘴唇微抿，眉头也皱了皱。 众人站在一处，人挤着人，苏玖妍都无法看清所有人的面容，更别提发现什么了。 无奈，苏玖妍只能放弃寻找，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苏玖妍并未收回目光，她要时刻注意着众人的动向。 苏铭曦也在看着众人，早在昨日，他已经听说了闳锴所交代的事情。 今日苏铭曦肩负着重任，毕竟只有他参加了武试，可以帮助苏玖妍。 看了半晌，苏铭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众人中竟然没有一个熟面孔！ 武将虽然落魄了，可却并非没有，后代自然也是有的。 一般参加武试的人只有三种情况，一是武将的后代，想要子承父业，考取功名。 二是有野心的江湖人，想通过武试入朝为官，改变自己的命运。 再者就是提前打好招呼，安排好的，不用做什么，只等武试结束，就会有一个好名次。 权势掌权，最后一种情况不可避免，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前两种情况最是常见，人数也是最多的。 苏铭曦是苏缙的儿子，也是武将的后代。 虽说武将在官场上不受待见，但正因如此，除了少数一些人，武将们都非常团结，后代也时常走动。 苏玖妍归来，占据了苏铭曦的时间和精力，可不代表苏铭曦没有其他朋友。 以前苏铭曦经常去找同辈人，认识的人也不少。 可是现在，苏铭曦发现面前的众人竟然全都是陌生面孔。 实在是太反常了！ 苏铭曦正在思索着，突然听到了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 “呦！你就是那个参加武试的女人啊！” 一个男人环抱双臂，正上下打量苏玖妍。 众人也都在看着苏玖妍，神色略微有些不善。 苏玖妍一直注视着，观察着众人，她是出于好意，怕众人被暗害，可是众人并不清楚。 众人看到的是苏玖妍死盯着他们看，而且目光并不纯粹。 众人都是身怀武功的高手，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被人那般盯着，怎么可能会开心？ 再者苏玖妍也很特殊，她是唯一一个女人。 正是因为她，皇帝下了圣旨，给了天下女子机会。 说起来，不论是秋试还是武试，都只有蒋蔓和苏玖妍一个女孩子。 也许是因为圣旨下达的太晚，很多人尚未来得及准备，所以才没有前来报名。 又或许是因为不放心，采取观望态度。 女人和男人不同，世间给女人的枷锁太多，如果不是确定的事，女人都不敢轻易冒险。 再加上男人们的阻拦，种种原因之下，才导致了苏玖妍和蒋蔓孑然一人，孤身奋斗。 苏玖妍没有回答。 问的不是废话吗？ 此处只有她一个女人，不是她又是谁？ 看到苏玖妍的反应，男人的脸沉了沉。 “呵！好大的架子！” 此时，又有一个男人开了口，面带冷笑。 苏玖妍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她正全神贯注的观察众人，那么多人，就算是苏玖妍也不敢分散精力，疏忽大意。 此事不能和任何人说，就连监察的人也不行。 且不说会不会相信，苏玖妍怕的是那些人中有吴绛的人。 一旦暴露，事情恐怕就会失控。 苏玖妍的不予理会，让男人很是愤怒，不只是开口找茬的两个男人，其余人也都皱起了眉。 “你们是谁？” 苏铭曦突然问了一句。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什么意思？” “苏缙是我父亲，蔺桀是我外公，她是我姐姐！” 苏铭曦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众人略微有些不解，不明白苏铭曦怎么就开始介绍起自己了呢？ 但有一些人的神色却是变了，他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姐姐是将军府嫡女，架子大些怎么了？若是出了此处，你们跟姐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苏铭曦神色一冷，继续开口，“就凭你们，也敢嘲讽姐姐？” 苏铭曦看不起男人，嘲讽苏玖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看不起男人的为人。 有本事的人是不会去为难任何人的，只会凭实力说话。 就算女子也能参加武试又如何？ 真正有能力的人，有容人之量，绝对不会像那两个男人似的，叽叽歪歪的，用言辞去嘲讽对手。 苏玖妍轻轻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生气。 苏玖妍就一点也不生气。 第817章 搜身 早在做事之前，苏玖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也可以承担所有的后果。 都说棒打出头鸟，苏玖妍就是那个出头鸟，可皇帝已经下了圣旨，便说明事情不可更改了。 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反而在怪罪女人。 他们就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将所有的一切都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凭什么呢？ 以前也许是理所当然，可既然苏玖妍出现了，她就会打破以往的规则。 当然，苏玖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被人说上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就算有人想要针对她，打压她，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武试已经开始了，也许比试也已经开始，说不定就有人正在观察他们的表现，从而判定结果。 苏玖妍并非无端猜测，她早就察觉到了好几道不同的视线，正在暗处盯着他们。 苏铭曦看了一眼苏玖妍，他当然清楚武试的重要性，可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嘲讽苏玖妍。 苏铭曦管不了别人，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可他却能决定自己怎么做。 也正是因为参加了武试，再加上需要提防吴绛的算计，苏铭曦才只是回了几句嘴而已，不然他早就动手了。 就在此时，中年男人回来了。 按道理来说，他和苏玖妍姐弟俩是前后脚，可不知为何，他回来的这么晚。 不只中年男人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士兵打扮的人。 “都站在原地，不准动，准备搜身！” 中年男人说了一句。 众人并未反抗，每一次考核开始之前都要搜身，为了确保公平公正。 中年男人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而后他走向苏玖妍。 “你跟我来。” 说完，向外走去。 苏玖妍是女孩子，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搜身。 苏玖妍对苏铭曦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跟了上去。 苏铭曦当然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她想让苏铭曦盯紧众人。 苏铭曦表面上不动声色，却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一大群男人被搜身自然没什么可看的，值得一说的是苏玖妍。 中年男人带苏玖妍走入了一个院子，他没有跟着一起，而是停在了院门外。 “房间里面有人，前去即可。” 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苏玖妍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而是按照中年男人所说，走向房间。 中年男人就算要避嫌，也不必站在院门口。 有些反常，苏玖妍默默提起了内力。 走到房门前，苏玖妍伸手，推开房门。 动作自然，毫不犹豫。 不对劲而已，不至于吓破苏玖妍的胆子。 房间内十分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苏玖妍抬脚走入，顺便关上了房门。 不论有什么等着苏玖妍，她都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不以身涉险，又怎么能有破局的机会？ 房门刚刚关上，左侧便传来了一阵凌厉的风声，寒芒一闪，直奔苏玖妍的脖子。 苏玖妍没有躲，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手掌朝上，抓向寒芒。 同时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挥了一掌。 掌风并不凌厉，苏玖妍控制的极好，足以挡下攻击，却不会杀了来人。 一来，苏玖妍想要线索，自然不会直接杀人。 二来，此处是武试的考核之处，若是杀了人，也是麻烦。 正身处旁人的算计中，苏玖妍可不想惹上麻烦。 出乎意料的，来人并未被击退，和苏玖妍对了一掌，身体稳稳的站在原地。 此刻，苏玖妍和来人的手掌抵在一处，另一只手也抓着来人的手腕。 虽说刚刚抓向的是寒芒，但苏玖妍又不傻，怎么会用自己的肉掌对抗锋利的兵刃呢？ 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来人的手腕！ 苏玖妍虽然没有用全力，但刚刚那一掌也足以重创一般的江湖高手了。 可来人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让苏玖妍挑了挑眉。 两人面对面站着，很是默契的停下了攻击，就那样钳制着对方，打量彼此。 来人是个女子，大概二十岁左右，一身紧身红色劲装，腰上缠绕着黑色腰带，腰带下方悬着一块令牌。 头发高高束起，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挽髻簪花，也不似男人那般用玉冠束发，只是简单的用布条扎了起来，干净利落。 皮肤并不白嫩，略微有些粗糙，眼神相当凌厉，眉宇间满是英气。 同样是不施粉黛，相较于苏玖妍，女子却显得自然多了。 并非是苏玖妍不自然，只是她那艳丽的容颜，哪怕是什么也不涂，也跟涂了没什么两样。 如果说苏玖妍是一朵妖冶艳丽的花，女子就是一柄历经打磨的利剑。 气质不同，可却同样充满了危险。 苏玖妍嘴角一挑，扬起了一抹笑容。 “是你呀！” 声音悠扬悦耳，带着几分惊喜。 苏玖妍认出了女子，是那日在官道上遇见的人，蔺桀的亲孙女，蔺荞。 苏玖妍松开了手，笑容无比灿烂。 “我是苏玖妍。” 看到是蔺荞，苏玖妍也不那么警惕了。 对于姓蔺的人，苏玖妍有种天然的好感。 “我听说过你。” 蔺荞收起匕首，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那日官道上遥遥看了一眼，蔺荞已经很是惊艳。 今日近距离观看，蔺荞直接就被苏玖妍的美貌冲击到了。 苏玖妍是蔺荞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人。 明明锋芒毕露，具有冲击力的美，可却让人生不出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就好像苏玖妍就应该那么美才对。 更让蔺荞觉得舒心的是，苏玖妍并不娇柔，也没有江湖子女那般肆意狂放，一切都刚刚好，简直完美。 自从蔺荞回了御城，很多人都在她面前提及了苏玖妍的名字。 第一个提及的就是皇帝，皇帝也没说太多，只是说了一句，蔺荞和苏玖妍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早在之前，蔺桀去往边关的家书中便提及了苏玖妍的事，对于苏玖妍的经历和所做之事，蔺荞是清楚的。 但皇帝那般笃定，不由得勾起了蔺荞的好奇心。 后来蔺桀入了宫，与蔺荞彻夜长谈。 说完正事之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就到了苏玖妍那里。 在蔺桀口中，蔺荞听到了一个张扬又鲜活的苏玖妍。 家书太短，不足以将所有事情都写清楚。 但口述不同，蔺桀将苏玖妍描绘的很饱满。 第818章 相见恨晚 再后来，蔺荞找人打听了一下苏玖妍，将苏玖妍回到御城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正是如此，蔺荞今日才会安排和苏玖妍的见面。 原本给苏玖妍搜身的不是蔺荞，可是她太好奇了，迫不及待的想和苏玖妍见上一面。 刚刚见面，蔺荞便出手试探苏玖妍。 总是听人说苏玖妍强大，总是要亲身体会一下才行。 这一试探，果真不得了。 苏玖妍强的无法想象，尽管苏玖妍没有用全力，可是那种轻松自在，游刃有余的样子，蔺荞只在蔺桀身上见过。 不论发生什么，都把握十足。 而那种平稳和淡然却是源于绝对的自信和实力。 蔺荞目光微动，苏玖妍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传说中苏玖妍肆意乖张，锋芒毕露。 可眼前人给蔺荞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温和。 笑容灿烂，真诚又坦然。 “是吗？是不是蔺侯说的？” 苏玖妍笑弯了眼睛，似乎非常开心。 蔺荞点了下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止。”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能跟蔺荞谈及她的人不算多，想了想，苏玖妍开口，“蔺夫人也跟你见面了吗？” 苏玖妍口中的蔺夫人指的自然是蔺绮茹。 蔺荞回来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传出来，那日苏玖妍虽然看到了，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蔺荞一直随军镇守边关，突然回来，肯定有原因。 在苏玖妍心里，早已将蔺家人当成了自己人，当然不会说出去。 出乎意料的，蔺荞摇了下头，“不是，是陛下。” 苏玖妍眼睛微瞪，嘴巴也张大了一些，看起来分外可爱。 很难想象，艳丽娇媚和可爱纯粹竟然可以结合的那般完美。 蔺荞凝神注视着苏玖妍，眼里是浓浓的惊艳和欣赏。 没有人不喜欢美好的事物。 苏玖妍就像是美好的具体化，只要看到她，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变好。 “你很意外？” 蔺荞心情极佳，主动询问。 “嗯，有一点点。” 苏玖妍抬起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段距离。 说起来，苏玖妍虽然明白皇帝的想法，可她和皇帝只是在皇宫宴会上见了一面而已，并不熟悉。 皇帝和蔺荞谈及苏玖妍，既意外，却也不意外。 苏玖妍倒是没想到她会给皇帝留下那么深的印象，可一想起她和御宥瑾的关系，倒也是正常。 “陛下说我什么了？” 苏玖妍突然来了兴趣。 “陛下说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蔺荞毫不隐瞒。 苏玖妍眉头一扬，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意外。 皇帝金口玉言，哪怕是闲聊，皇帝也不会随便说说。 既然那么说了，证明皇帝是笃定的，也就说明皇帝对蔺荞和苏玖妍非常的了解。 事实也的确如此，苏玖妍和蔺荞真的接触了对方后，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然蔺荞不会那般主动，苏玖妍也不会如此温和，甚至带了一点点调皮。 皇帝了解蔺荞很正常，因为蔺侯一家忠于皇帝，对于忠心耿耿的臣子，作为皇帝自然相当了解。 可是皇帝为何会那般了解苏玖妍呢？ 这才是让苏玖妍感到意外的事。 苏玖妍是一个很多面的人，在不同人的面前性子不同，态度也不同。 除非和苏玖妍长时间相处，否则很难琢磨透。 思及此，苏玖妍微微眯眼。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御宥瑾和皇帝说了什么？ 等到武试结束，一定要去问问御宥瑾。 苏玖妍并不排斥皇室，不然也不会和御宥瑾关系那么好。 苏玖妍是感谢皇帝的，因为皇帝不止一次帮了她。 就像秋试和武试一事，苏玖妍只是想警醒一下世人，完全没想到皇帝会下旨。 说起来，苏玖妍倒是真的很期待和皇帝见面。 在她看来，皇帝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如果可以，让御宥瑾引荐，见上一面也不错。 毕竟一直以来苏玖妍都是在思虑皇帝的想法，和皇帝打配合，从来都没有机会当面聊一聊。 苏玖妍不畏皇权，当然也不会惧怕皇帝，反而相当的感兴趣。 “今日来此，是有事相告。” 蔺荞的声音拉回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苏玖妍微微歪头，等着蔺荞继续说。 “今日吴绛会有所行动，只是并未查到具体的计划。” 蔺荞直接说道。 之所以要和苏玖妍说，一来是因为苏玖妍实力强大，如果苏玖妍知晓，就能提前做准备，也许可以破坏吴绛的计划。 二来，蔺荞觉得吴绛很可能是针对苏玖妍来的。 武试年年都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今年唯一特殊的就是，苏玖妍报了名。 诚然，吴绛想要军权，可是参加武试的人就算天赋再好，都不会立马获得军权，与其在武试上动手脚，不如去收买武将。 如今的军权被蔺桀和苏缙紧紧握在手里，吴绛根本无法得到。 思来想去，吴绛掺和武试，定然是为了苏玖妍。 蔺荞直视苏玖妍的双眼，补充了一句，“吴绛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你。”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笑了。 她当然清楚吴绛是冲她来的，也清楚吴绛要用什么手段陷害她，只是不清楚具体的操作过程而已。 之所以发笑，苏玖妍是觉得吴绛也太失败了。 明明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却早就泄露了。 不论用了什么手段，泄露了就是泄露了。 没有别的借口，只能说明吴绛无能。 “我知道了。” 苏玖妍神色淡定，一点意外的表情也没有。 “你早就知道？” 蔺荞眉头一挑。 “嗯，我抓了吴绛的同伙，从他那里问出来的。” 苏玖妍并未隐瞒，如实相告，将闳锴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蔺荞听完，目光立刻冷了下去。 吴绛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想要那么多人的性命！ 而且一旦成功，苏玖妍就算是清白的，受害者的家人和朋友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有些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泄私愤。 如果苏玖妍出了事，苏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武侯府也会有所行动，再加上季晟钰和御宥瑾，可以想象，届时的御城会有多乱。 维持了那么久平稳的御国，恐怕会再一次动荡不安。 “他是要毁了御国吗？” 蔺荞声音冰寒，杀气四溢。 “别气，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苏玖妍很自然的拍了拍蔺荞的肩膀。 第819章 武试开始 蔺荞也不觉得不舒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她们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可相处起来却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好友，一点都不陌生。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苏玖妍说着。 的确，她耽搁了许久，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引起旁人的警惕。 “小心，我会在暗中盯着。” 蔺荞点了下头。 “好，我们见机行事。” 苏玖妍也点点头。 不知道吴绛具体会如何实施，两人抓不到准确的点反击，而且也不知道实行计划的是谁，现在两人也只能静待时机。 只要对方动手，就会有破绽。 苏玖妍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蔺荞紧接着也出了房间。 她没有跟上苏玖妍，而是跃上了屋顶，去了另一个方向。 中年男人看到苏玖妍从院子里走出来，什么也没说，带她往回走。 苏玖妍神色如常，默默跟着。 比起一开始，此刻的苏玖妍倒是没有那么紧绷了。 既然蔺荞清楚此事，也就说明皇帝也知晓了。 而且蔺荞能在此跟她见面，中年男人一定是可信的。 有那么多人帮忙，苏玖妍的把握更大了些。 走入院门，苏玖妍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苏玖妍离去的时间有些长，众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哼！女人就是麻烦！” 有人冷哼出声，满是不屑。 苏铭曦目光一沉，刚要说话，却被苏玖妍抢了先。 “怎么？你不是女人生的？” 苏玖妍可以不在乎旁人对她的讥讽，可一旦带上了所有女人，苏玖妍就忍受不了了。 同为女人，她明白女人的不容易。 就拿生孩子为例，繁衍子嗣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责任，可是女人需要十月怀胎，冒生命危险，男人却不用。 “就是，你有本事回家把那句话跟你娘再说一遍！” 苏铭曦接了一句。 男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阴沉着脸，瞪着苏玖妍和苏铭曦。 他怎么敢？ 虽说御国比较开明，可对于孝道，却很重视。 就算男人看不起女人，看不起他娘，却也不敢当众说出来，也不敢当着他娘的面说。 “呵！欺软怕硬的孬种！” 苏铭曦冷笑了一声。 “你！” 男人怒极，想要骂回去，就在此时，中年男人走上了擂台。 “时辰已到，武试正式开始！” 一句话，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中年男人。 男人狠狠瞪了一眼苏铭曦，压下了怒火。 武试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可以往后拖一拖。 苏铭曦懒得搭理男人，站在苏玖妍身侧，默默盯着众人。 如果是以前的苏铭曦肯定相当兴奋，对于武试迫不及待。 可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苏铭曦比以往沉稳了不少。 苏玖妍看了一眼苏铭曦，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苏铭曦成长了，苏玖妍当然开心。 中年男人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句接一句，他正在说明武试的规则。 规则并不复杂，第一步就是和那五个监察官交手，将实力不足的人筛下去。 中年男人说完，抬手一挥。 监察官立刻上前，走到众人面前。 众人盯着五人，提起了内力，准备防御。 五人对视了一眼，下一刻，磅礴的气势冲击而出。 并非是一对一的对战，那样太麻烦了，需要的时间也多。 释放气势和内力，只有挡得住的人才能进入下一轮。 中年男人刚才说的很清楚，众人也都明白。 只是没想到五人的实力竟然会那么强，一点情面都不留。 劲气四散，众人只觉得一股巨力迎面而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退。 众人连忙用内力抵挡，有人稳住了身形，但也有人并未挡住，直接撞到了墙上。 “二十八，出局！” 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十八代表的是那个撞墙之人的名号。 根据报名的先后，数字也不同。 数字是众人名号的代表，毕竟人数太多，记住所有人名并不现实，况且淘汰了的人也没有必要记住。 接下来，只听中年男人念出了一个又一个数字。 听在众人耳中，那仿佛不是数字，而是死亡的号角。 众人拼尽全力，抵抗五人冲击而来的内力。 不得不说，五人确实强大。 苏铭曦都向后撤了几步。 唯独苏玖妍一人，站在原地没动。 苏玖妍目光微动，眼里浮现了一抹惊诧。 如若不是昨晚内力有所精进，恐怕她也不能稳稳的站在原地。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苏玖妍坦然的展露自己的力量，任由力量冲击，而她却将目光放在了众人的身上。 吴绛既然做好了一切准备，那么他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太弱。 苏玖妍凝神，仔细观察那些稳住了身形的人。 只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众人的反应都很正常，从表情上也看不出破绽。 苏玖妍眉头微皱，心沉了沉。 看来她面对的对手不简单啊！ 一刻钟后，五人收起了内力，气势也散去了。 留下的众人长出了一口气，有几人甚至已经脱力，毫无形象的坐到了地上。 众人清楚，接下来就是第二场考核，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众人席地而坐，默默调息，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人。 而那些被淘汰了的人则被士兵带了下去，他们没有通过第一场考核，将无缘今年的武试。 蔫头耷脑的众人和士兵一起离开，尽管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第一轮就已经筛下去了将近一半的人，相较于之前，院子显得空旷了不少。 “第二场考核现在开始。” 中年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紧接着，一群人从外面走入院子。 并非是士兵，而是一群书生打扮的人。 众人都愣了愣，不明所以。 书生不应该去秋试吗？ 怎么来了此处？ 实际上，来人并非是书生，而是兵部的人。 之所以穿着书生袍，也是为了迷惑众人。 书生的人数和众人的人数是等同的，各自找上了一个人，面对面站定。 紧接着，士兵再一次走入。 放好桌子，摆好沙盘。 很快，每个书生面前都摆放好了沙盘和旗子。 对面，是参加武试的众人。 很显然，第二场考核是沙盘博弈。 作为武将，武功高强只是一方面，必须要拥有统率士兵的能力。 第820章 独特的联系方式 沙盘博弈能清楚的展现出众人各个方面的能力。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包括苏铭曦。 那群书生中，有几个苏铭曦熟悉的面孔。 他清楚，第二场考核并不容易。 苏铭曦脚下一动，走到苏玖妍身侧。 “姐姐，他们不简单，要小心。” 若是比试内力，苏铭曦不担心苏玖妍，可如果比试的是排兵布阵，苏铭曦就有些担心了。 苏玖妍和他不一样。 苏铭曦从小跟在苏缙和蔺桀身侧，学了很多。 苏缙和蔺桀都曾指导过苏铭曦，该如何排兵布阵。 苏铭曦很有天赋，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 如若有机会上战场，真刀实枪的打上几场，苏铭曦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 苏玖妍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她并不紧张，却也没有忽视对手。 对于自己的能力，苏玖妍有信心。 反正只要不淘汰就好了。 苏铭曦不再多言，因为中年男人已经说了开始。 苏铭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手先动。 书生也不客气，率先将代表着士兵的旗子插入沙盘。 与此同时，其他书生也动了。 此处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旗子插入沙地的轻微声响。 苏玖妍看着沙盘，等着书生先手。 书生并未因为苏玖妍是女子就相让，反而相当谨慎。 苏玖妍一边观察众人，一边和书生对弈。 书生自然发现了苏玖妍分散的精力，但他没有提醒，也没有生气，只是抓住时机，步步紧逼。 苏玖妍抿了抿嘴，艰难的抗衡着。 本来对于排兵布阵一事苏玖妍就不擅长，更何况她又要盯紧众人，精神无法集中。 苏玖妍被打的落花流水，很是狼狈。 但她依旧坚持住了，用仅剩的兵力守住了最后的营地。 坚持就是胜利，苏玖妍在心里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 时间一晃而过，一刻钟后，书生们都停下了。 不论战局如何，他们都不再有动作。 也不理会众人，书生们一同转身，走向中年男人。 距离太远，再加上刻意压低了声音，众人并未听清他们的交谈，只能看见中年男人低着头，不停的记录着什么。 很快，书生们禀报完毕，毫不迟疑的走出院子。 士兵将沙盘撤下，同一时间，中年男人开了口，说出了一个个数字。 被念到数字的人全都低下了头，他们很清楚，他们被淘汰了。 面前的沙盘上，他们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有些人甚至没有坚持到一刻钟，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沙盘，她虽然被逼到了最后一步，却没有被打败。 数字念完了，士兵将淘汰的人带走。 这一次淘汰的人也很多，此处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 苏玖妍微微眯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根据闳锴所说，吴绛的目的是用人命陷害她。 也就是说，淘汰了的人也有危险。 那么就有一种可能，淘汰的那些人中也有吴绛的人。 不然的话，又怎么能确保那些人一定会死呢？ 思及此，苏玖妍心头一跳。 她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快步走向苏铭曦。 苏铭曦看向走到自己身侧的苏玖妍，不等他询问，苏玖妍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以内力传音，苏玖妍的嘴不用动太大的弧度，再加上苏玖妍将情绪控制的很好，根本发现不了她的急切，也看不出她在跟苏铭曦说话。 苏玖妍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问了苏铭曦可否有方法联系蔺荞。 苏铭曦和蔺荞有着血缘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相当亲密。 苏玖妍也只是试试，没想到她刚说完，就看到了苏铭曦微微一点头。 说实话，刚刚听到苏玖妍的声音时苏铭曦是惊讶的。 并非惊讶于内力传音，而是苏玖妍竟然见到了蔺荞。 蔺荞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怎么会来此，和苏玖妍见面？ 只是苏铭曦没有机会询问，也没有心思细想。 他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最主要的是联系上蔺荞。 幸好蔺家有一种独特的联系方式，只有蔺家自己人知晓。 苏玖妍眼睛一亮，看来她赌对了。 苏铭曦也不说话，他的内力没有苏玖妍那般高深，做不到用内力传音。 只见苏铭曦摸了摸手腕，那里有一串棕色的珠子。 微微用力，其中一个珠子被捏出了一条裂缝，一股奇特的香味儿从里面传出。 微风吹来，将香味儿带走，飘远。 似乎是觉得不够，苏铭曦又捏碎了几颗。 香味儿更加浓郁了，随风四散。 苏玖妍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士兵搬走沙盘。 一旁的中年男人并未发布下一场考核是什么，而是低着头，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在中年男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而后点了下头。 士兵跑走了，很快又有一个士兵走入，手里捧着一个木箱。 木箱四面封闭，只有上方有一个圆形的孔洞，可以通过一只人手。 中年男人看了捧着木箱的士兵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写好的纸条一一放入木箱。 “抽签，抽到同一个数字的人互为对手！” 中年男人面向众人，发布了规则。 剩下的人数正好是双数，满足了两两对决的条件。 士兵大步上前，走向众人。 虽然士兵和之前的士兵打扮相同，可衣服却有些宽大。 士兵戴着头盔，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众人也都不在乎，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木箱上。 忐忑又紧张，思索着自己的对手是谁，又该如何应对。 只有苏玖妍和苏铭曦关注的重点是士兵。 苏铭曦一眼就认出了士兵是谁。 没错，士兵正是蔺荞假扮的。 说是假扮也不准确，她只是借用了衣服，乔装打扮而已。 苏玖妍也认出来了，才见了一面没多久，自然认得。 众人依次抽取了纸条，迫不及待的展开看，确定自己的对手。 蔺荞走到苏铭曦和苏玖妍面前。 苏铭曦神色如常，将手伸入木箱。 但他并未立刻抽出手，而是在里面摸索着，眉头微皱，小声嘟囔了一句，“在哪里啊？” 众人看了一眼，却没有过多在意。 只剩下最后两个纸条了，木箱那么大，又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自然不好找。 第821章 第三场考核 趁此机会，苏玖妍嘴唇微动，再一次用内力传音，将她的想法和猜测说给蔺荞。 蔺荞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终于，苏铭曦拿出了一个纸条。 蔺荞一侧身，将木箱放到苏玖妍面前，同时背对着众人，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嗯。” 一声微不可察的应和声响了起来。 苏玖妍听的很清楚，是蔺荞的声音。 蔺荞在回应苏玖妍，表示她都知道了。 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从木箱里拿出了最后一个纸条。 有蔺荞在外解决，她也能放下心。 况且苏缙和蔺桀都在，就算是吴绛亲自前来，恐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蔺荞不做停留，大步走出院子。 苏玖妍和苏铭曦对视了一眼，眼中似乎有着什么，只是两人并无机会交流。 因为，第三场考核开始了！ 此处不大，众人又都注意着彼此，所以抽到相同数字的人很快就知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看着对方，目光闪烁，带着敌意。 苏玖妍和苏铭曦也看了一眼数字，确定了自己的对手。 说来也巧，苏玖妍的对手正是刚刚出言嘲讽女人的那个人。 至于苏铭曦，他的对手是一张陌生面孔。 一身黑衣，容貌一般，大概二十岁左右，看起来就是日常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黑衣男人低垂着头，存在感极低。 就算得知了对手是谁，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可就是那一眼，让苏铭曦心头一跳。 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参加武试的人都是有目的的，眼神怎么会毫无波动呢？ 到了第三轮，不论是否能成功通过考核，都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了。若是发挥出色，定然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以往也有例子，有人并未通过所有考核，只是到了第三轮，却因为出色的能力被兵部的人看上了，后来入了兵部为官，现在依旧在兵部任职，前途无量。 正是如此，众人跟之前的紧张不同，每个人都十分激动，跃跃欲试。 可是黑衣男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本性如此的话，那黑衣男人很有可能是有问题的。 两种可能，苏铭曦更倾向于后者。 多想一些也没什么，特别是在得知了吴绛要构陷苏玖妍之后。 不论如何，先试探试探再说。 想着，苏铭曦看了看手中的数字。 十六，并不靠前，反而相对较后一些。 “姐姐，我去会一会我的对手。” 苏铭曦对苏玖妍说了一句，他等不及了。 苏玖妍点了点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黑衣男人。 苏铭曦主动去找黑衣男人，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一些什么。 不然苏铭曦应该会继续留在原地，观察众人。 苏玖妍没有挑明，默默收回视线。 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防打草惊蛇。 此时，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擂台上传来。 “第一组比试，开始！” 说完，中年男人转身，下了擂台。 擂台下方，两个男人正等候在此。 两人在中年男人说话之前就来到了擂台旁，想来他们就是第一组。 看到中年男人，两人一同伸手，将手里的纸条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展开纸条检查，上面只写了一个一字，两张纸条是相同的。 确认无误后，中年男人指了指远处的兵器架。 “你们可以挑选兵刃了！” 两人也不犹豫，大步走向兵器架，选了一个趁手的兵器，而后走上擂台。 众人全神贯注，紧紧盯着擂台。 毕竟那两人中的一个很可能是下一轮要面对的对手。 擂台上的两人已经打在了一处，招式凌厉，毫不留情。 虽说规定不许伤人性命，可众人都用了全力。 如果不拼尽一切，被人淘汰了，岂不可惜？ 常说刀剑无眼，事实也的确如此。 兵刃刺入皮肉，又拔出，鲜血淋漓。 两人咬着牙，忍下痛呼声。 双眼赤红的瞪着对方，纷纷动用了杀招。 两人的实力都很强，旗鼓相当，如果不用杀招，谁也赢不了。 看着两人浑身浴血的模样，苏玖妍眉头微皱。 她没有想到会如此血腥，并非是她接受不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武试只是一条通往成功的路，的确值得拼尽全力一试，却不至于拼上性命。 难道是觉得有所保障？ 毕竟中年男人和监察官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人丧命。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苏玖妍微微眯眼，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脚下一动，苏玖妍走向中年男人。 她想问一些事情，从而确定自己的猜测。 刚刚走出几步，前方便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苏玖妍的路。 抬眼，苏玖妍看到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没错，来人正是苏玖妍的对手，也是之前嘲讽女人的人。 男人如此做，肯定是来找茬的。 苏玖妍不想搭理男人，侧身向一旁走去，打算绕开男人。 可男人却不依不饶，再一次拦住了苏玖妍。 苏玖妍站定，眼神冷了下来。 男人双手环胸，昂着头，做出一副俯视的姿态。 “只要你给我认错，我就饶你一命，不然的话……” 没等男人说完，苏玖妍突然动了。 别误会，她不是打了男人，而是飞身而起，从男人的头顶上跃了过去。 男人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了，转身，脸色铁青的瞪着苏玖妍。 苏玖妍完全不理会男人，只留给男人一个背影。 男人的威胁实在是太老套了，苏玖妍懒得听，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玖妍直接大步走到中年男人身前，直奔主题。 “以往的武试也打的如此激烈吗？” 中年男人正在看着擂台，听到苏玖妍的话，他并未转回头，却是开口回答了。 “不。” 一个字，让苏玖妍的心沉了下去。 她抬头，看向擂台。 此刻，两人周身都是伤口，血呼哧啦的，站都站不稳了，却依旧强撑着，对对方发动攻击。 双目赤红，满是疯狂。 苏玖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两人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苏玖妍又不能明说，只能隐晦的提醒一句。 “若是继续下去，他们都会死！” 声音低沉，严肃又凝重。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瞬，而后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把他们分开，全部淘汰！” 一句话，惊到了众人。 苏玖妍却是赞同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 第822章 黑衣男人 及时止损，不至于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中年男人当真清醒果决。 而后面那四个字，则是警醒了众人，避免发生同样的情况。 参加武试不就是为了走到最后，扬名立万吗？ 如若因为一时冲动而淘汰，实在是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众人找不出中年男人的错处。 规定了不准伤人性命，却依旧我行我素，招招致命，被淘汰了也是活该。 监察官听命行事，闪身上了擂台，不由分说，直接将两人打晕。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两人听到了中年男人的宣判，看到了监察官，却依旧将兵刃刺向了对方。 他们好似没了理智，一门心思的想杀了对方。 监察官将两人带了下去，两人伤势严重，需要立即医治。 中年男人看着擂台上尚未凝固的鲜血，眉头紧皱。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 可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且武试不能停。 深吸了口气，中年男人稳了稳心绪，对众人朗声开口。 “第二组！” 两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将纸条交给了中年男人。 流程和之前的一样，确认无误后，两人去挑选兵器，上了擂台。 此时，苏铭曦正站在黑衣男人身旁，一抬手，揽住黑衣男人的肩膀。 “打个商量，如何？” 苏铭曦对黑衣男人挑了挑眉，脸上带笑。 黑衣男人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理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苏铭曦神色不变，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黑衣男人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如果说黑衣男人的平静是因为他的性格，可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揽住肩膀，如此亲密的举动，就算性情冷淡，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更何况苏铭曦和黑衣男人是即将交战的对手。 不说其他，起码要有一些不适感才对。 可是黑衣男人是真的一点情绪都没有，没有生气，也并不紧张，看都没看一眼。 “别那么冷淡啊！虽然我们是对手，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成为同僚啊！” “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我觉得你很有趣，不如交个朋友？” 苏铭曦继续试探。 可等来的依旧是黑衣男人的沉默。 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呼吸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哼！我主动跟你交朋友，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不识好歹！” 苏铭曦冷哼了一声，气哼哼的收回了手。 看起来一切如常，可实际上，苏铭曦早就绷紧了神经。 他可以确定，眼前的黑衣男人肯定就是吴绛安排来的。 那种沉静，死寂，是只有死士身上才会有的。 想到吴绛的计划，苏铭曦默默运转内力，检查自己刚刚搭在黑衣男人身上的手臂。 如果计划是下毒，那自己接触了黑衣男人，会不会染上毒？ 想着，苏铭曦检查的更加仔细了。 不过他没有忘记伪装，一甩袖子，大步离去，就好像是被气到了似的。 苏铭曦必须要装作无事发生，只能在暗中默默检查自己的身体。 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什么问题也没有之后，苏铭曦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擂台上的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战况激烈。 下方，苏玖妍面前站着一个男人，苏铭曦也已经来到了苏玖妍面前。 男人死死盯着苏玖妍，眼中满是怒火。 苏玖妍看都不看男人一眼，对上苏铭曦的视线，目露询问。 苏铭曦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嘴唇紧抿。 苏玖妍瞳孔微缩，却是没有看向黑衣男人，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 黑衣男人一动未动，低着头，好似与世隔绝一般。 苏玖妍脚下一动，走向苏铭曦。 她不打算继续留着了，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盯紧黑衣男人，也要观察众人。 苏铭曦明白苏玖妍的想法，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着苏玖妍。 苏玖妍和苏铭曦想法一致，可是男人却不干了。 “你给我站住！” 声音很大，怒气冲冲。 男人非常生气，苏玖妍之前的反驳他接受不了，现在的忽视他同样无法忍受。 苏玖妍皱了皱眉，不得不停下脚步。 因为此时，男人已经冲到了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一侧身，避开男人。 没有理会转身对她怒目而视的男人，苏玖妍看向了中年男人。 “他要对我动手，你们不管吗？” 中年男人皱着眉，本就因为刚才的事心情郁结，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男人却开始没事找事。 “不想比试就退出！” 中年男人的话不可谓不重，男人顿时僵住了身体，不敢动了。 苏玖妍和苏铭曦一起走了，从始至终，苏玖妍都没给男人一个眼神。 两人走到了人群边缘，站在此处，可以观察到所有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同转头，看向擂台。 与其说看的是擂台，不如说是用擂台做幌子，实际上两人观察的是众人。 此刻，擂台上的战况已经发生了改变，并非是一方占据上风，一方节节败退，而是变得和第一组的那两人一样。 势均力敌，却拼了命的想致对方于死地。 两人也都变成了血人，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擂台。 中年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怎么回事？ 又来？ 这次不用苏玖妍提醒，中年男人一挥手。 监察官立刻上了擂台，将男人分开，打晕带走。 看着身旁只剩下了一个监察官，中年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面向众人，沉声开口，“最后强调一次，不许伤人性命！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就取消资格，全部淘汰！” 为了避免祸事再一次发生，中年男人不惜出言威胁。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凝重。 不只是因为中年男人的话，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双眼血红的疯狂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中年男人揉着眉心，对仅剩的那个监察官挥了挥手，让他去将士兵们都调来。 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震慑众人。 监察官走了，很快就带着一众士兵归来。 中年男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一些。 他之所以那么烦躁头疼，不仅仅是因为不许伤人性命的规则，更重要的是众人所代表的势力。 参加武试都是需要引荐的，就算是江湖人，也都背靠大山。 那些人让众人来参加武试，也是为了争权夺利，而且能被派来的人，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被倾尽一切培养。 第823章 找死 今日众人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官位也就做到头了。 有资格负责武试一事，中年男人的地位相当的高，可饶是他，也不能承受那种后果，可以想见，事情有多么的严重。 远处，苏玖妍微微眯了眯眼。 她可以确定，吴绛的人动手了！ 而所谓的毒，原来是要他们自相残杀！ 士兵走入，将众人围了起来。 中年男人看着回到自己身旁的监察官，长出了一口气。 总共有五人，现在只回来了一个，另外四个在盯着刚才受伤的四人。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比试继续这句话。 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而已，如果停下比试，恐怕众人都不能接受。 苏玖妍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不想继续，现在她只想弄清楚众人是否都中了毒。 可同样的，她也只是有所怀疑，能说动中年男人吗？ 在苏玖妍思索该如何说动中年男人的时候，第三场对战已经开始了，两个持有数字三的男人上了擂台。 手持兵刃，警惕的看着对方，默默运转内力。 比起之前，两人要更为谨慎。 中年男人下了最后通牒，他们可不敢触霉头。 可不知为何，一上擂台，两人的心就开始躁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血上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两人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原本清明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疯狂。 下一刻，两人冲向对方。 下方，中年男人发觉了不对劲。 他一直在紧盯着两人看，将两人的变化尽收眼底。 苏玖妍也发现了，目光一沉。 不只两人，众人也看的分明。 也许一开始并不会在意，可是有了前两场比试时的变故，众人不得不在意。 苏铭曦正紧紧盯着那个黑衣男人，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 但黑衣男人一动也没动，甚至都没有抬头，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 难道不是他？ 不会！ 他肯定是其中一个！ 苏铭曦坚定自己的想法。 虽说黑衣男人没有行动，但不代表跟他无关。 也许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也说不定，况且吴绛安排了不止一个人。 此刻，擂台上，两人的兵刃对准对方的要害，双眼充血赤红，仿佛凶残暴力的野兽。 身上翻腾的不是杀气，而是一种疯狂的戾气。 中年男人脚下一动，下一刻便落在了擂台上。 双手抬起，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手腕。 与此同时，内力汹涌而出。 “呼！” 一阵劲风袭来，两人被巨力冲击，身体向后飞去。 中年男人松开了手，他的本意也不是抓住两人，而是卸下两人的兵刃。 两人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直接摔下了擂台。 口吐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挣扎着爬起来，双手胡乱挥舞，隔着擂台，冲向对方。 说是清醒吧，两人又像个疯子一样，可要说不清醒，两人却能准确的找到对方，攻击对方。 “抓住他们！” 中年男人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上前。 两人的实力都不差，疯了一般的反抗，士兵们竟然一时无法近身。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身形一动，出现在两人身后，一个手刀，将两人击晕。 士兵们终于能上前了，抓住两人。 中年男人嘴唇紧抿，冰冷的目光里带着怒意。 “请御医。” 中年男人对监察官开口。 监察官点头，转身走了。 武试不比秋试，受伤是常事，所以皇帝特意派了御医前来，为的就是能够及时救治。 中年男人拧着眉，挥了挥手。 除了控制着男人的士兵，其余士兵都归了原位，将众人团团围住。 中年男人清楚，武试不能继续了。 刚刚尚有侥幸心理，可现在却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御医查清楚原因。 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中了毒。 就在中年男人思索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红色衣裙，裙摆微微扬起，如一朵艳丽绝美的花。 视觉冲击力巨大，让中年男人回了神，看向来人。 苏玖妍正站在中年男人面前，直接开口，“我认识两个神医，其中一个擅长毒术，不如让他们来看看？” 苏玖妍不信任御医，谁清楚御医有没有被收买。 只有自己人，苏玖妍才能放心。 中年男人沉默了。 他认得苏玖妍，也清楚上头对苏玖妍的特别。 可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中年男人做不了主。 与其说是不能做主，不如说不敢做主。 苏玖妍将中年男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眉头微微一皱。 倒不是觉得中年男人优柔寡断，而是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蔺荞的确可以使唤中年男人，可并不代表中年男人清楚吴绛的计划。 如果事先知晓，中年男人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想着，苏玖妍的声音沉了沉。 “去找你的主子问一问。” 事情拖延不得，谁清楚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手，况且那几个男人的情况也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转头对士兵们吩咐了几句，而后大步离开。 中年男人一走，此处就只剩士兵和众人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凝重。 他们都清楚，事情严重了！ 此刻，他们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着。 可偏偏有人不想安静。 “呵！长得好看就是好啊！” 男人的嘲讽声响了起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男人。 不由得有些好奇，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此时出声。 当看清男人的面容时，众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苏玖妍。 原来，那个男人正是和苏玖妍对战的人，也是之前在苏玖妍那里吃瘪的人。 想来男人是咽不下那口气，抓住机会就想要嘲讽苏玖妍一番。 男人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在暗示苏玖妍和中年男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怪不得能参加武试呢！说不定也是这么得来的！不知廉耻！” 男人撇着嘴，继续高高在上的说教。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后撤了几步，和男人拉开距离。 反正又不认识男人，别被溅了一身血。 男人的行为，不就是在找死吗？ 且不说中年男人回来后会如何，只说现在。 众人都不傻，从第一轮和第二轮的考核里已经看出了苏玖妍的强大。 特别是第一场考核，众人都被内力冲击的后撤，只有苏玖妍站在原地没有动。 第824章 没有不敢做的事 监察官不可能放水，因为众人聚集在一处，共同面对内力冲击。 如果真的放水了，众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苏玖妍能那般淡定，足以说明她的强大。 一些脑瓜聪明的，早就将苏玖妍视为了此次武试的劲敌。 也只有蠢货，才会被情绪操控，对一个高手出言不逊。 况且苏玖妍不只是一个高手那么简单，她背后站着的是苏府和武侯府，再加上和御宥瑾的关系。 到底是多大的胆子，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苏玖妍的麻烦啊！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苏铭曦声音冰寒，也顾不得盯着黑衣男人了，大步走向男人。 周身气势翻腾，杀气四溢。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苏铭曦一直在忍，怕坏了大事，可现在他忍不了了。 他的姐姐，怎么能被那般羞辱？ 男人既然说了，就要付出代价！ 这一刻，苏铭曦心里的杀意再也遏制不住。 不只是男人，众人也都感受到了苏铭曦的杀心。 众人又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跟他们没有关系，千万不要牵扯到他们。 男人愣了一下，心头一慌。 急忙压下心里的情绪，怒视苏铭曦。 他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吓到了？ 男人恼羞成怒，情绪再一次上头。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敢吗？” 男人反击。 武试的规则摆在那里，男人觉得苏铭曦肯定不敢杀了他。 殊不知，苏铭曦并不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好啊！我成全你！” 说着，苏铭曦眼中的杀意更浓了，看男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突然，一旁伸来了一只手。 苏玖妍不知何时来到了苏铭曦身旁，按住了他的肩膀。 苏铭曦脚下一停，转头看向苏玖妍。 “姐姐，我忍不了。” 苏铭曦扁着嘴，颇有几分委屈。 明明刚刚还是一个气势强劲的杀神，现在却变得委屈巴巴的。 前后转变之迅速，让众人瞪大了眼睛。 “我先来，你再出气。” 苏玖妍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 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之前忽视男人是不想招惹是非，分散自己的精力，可是不代表苏玖妍会一直忍下去。 男人一再的讥讽和针对，让苏玖妍也有了怒火。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 越是让步，旁人就越是得寸进尺！ 苏玖妍也不想忍了，她不会假手他人，要自己动手。 至于苏铭曦的怒气，苏玖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发泄。 听到苏玖妍的话，苏铭曦的眼睛亮了亮。 苏玖妍缓步走向男人，虽然步伐轻缓，可带来的压力却是巨大的。 男人只觉得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空气都稀薄了。 男人下意识张大了嘴，竭力呼吸着。 眼睛瞪大，眼底带着几分惊惧。 他找不到原因，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越来越难受的身体。 男人不相信是苏玖妍造成的，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苏玖妍，提起内力，全神贯注的检查自己的身体，以及周围的情况。 可实际上，这一切正是苏玖妍一手造就。 丝丝凉意弥漫，与风融为一处。 凡是风过之处，就会留下凉意。 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目露疑惑。 怎么突然冷了？ 抬头，感受着明媚的阳光。 明明阳光耀眼，可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冷意侵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作为被苏玖妍针对的人，男人的感受更为明显。 上一刻还在武试场地，沐浴着阳光，下一刻却好像身处雪山，寒意刺骨。 冷，非常冷！ 男人只有那一个感觉，身体颤抖，牙齿打颤，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苏铭曦的眼睛突然瞪大了，看着苏玖妍，满眼不可置信。 让他怎么相信呢？ 那股冷意在熟悉不过，是季晟钰的寒体所散发出来的寒意啊！ 苏铭曦不止一次体会过，自然清楚。 可是独属于季晟钰的寒体力量怎么会从苏玖妍的身上散发出来？ 况且苏玖妍是毒体，特殊体质不都是彼此排斥的吗？ 苏铭曦想不明白，被震惊占据了心神。 而此时，苏玖妍已经来到了男人的身前。 男人打着哆嗦，面色苍白，鼻涕眼泪全都淌了出来。 看着男人狼狈的模样，苏玖妍平静又淡然。 她不觉得男人可怜，自作自受罢了。 有些话说了，就要付出代价。 苏玖妍就那样看着，男人一点点的弓起身体，蜷缩在地上。 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双臂环抱，似乎是在汲取温暖。 牙齿咯噔咯噔的直响，让男人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人看着垂眸俯瞰他的苏玖妍，心脏骤缩。 直至此刻，男人才反应过来，他的一切都是苏玖妍造成的。 “你……怎么……敢……”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在牙齿磕碰的声音中，让人无法抓住重点，听不明白男人的话。 苏玖妍表情不变，只是淡淡看着男人的反应。 居高临下的俯视，就像是一个天神在俯瞰蝼蚁一般，眼神毫无温度。 苏玖妍当然敢。 世间就没有她不敢的事！ 苏铭曦舒了一口气，终于畅快了。 众人看着苏玖妍，心头发寒。 虽说苏玖妍没有明确的动作，可众人都清楚男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苏玖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对于众人来说，他们最在意的就是武试。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和男人身上的时候，苏铭曦突然动了。 人影一晃，来到黑衣男人面前。 一句话都不说，抬手便打。 黑衣男人低垂着头，可却一侧身，及时的避开了。 苏铭曦不依不饶，继续进攻。 这一次，是十成的力量。 苏铭曦不敢大意，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试探出想要的东西。 黑衣男人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死寂的眼睛锁定了苏铭曦。 眼神死寂却又涣散，就像一个死人。 苏铭曦并不惧怕，掌风凌厉，直奔黑衣男人的天灵盖。 黑衣男人不再躲闪，而是抬起了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黑衣男人的动作显得很是僵硬，就好像他的胳膊不是他的一样。 可饶是如此，依旧挡住了苏铭曦的攻击。 “轰！” 内力冲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众人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825章 毒的克星 苏铭曦和黑衣男人僵持着，无形的劲气冲向四周。 黑衣男人的眼珠突然转了转，不是正常人那般转动，更像是木偶一般，僵硬又诡异。 恍惚间，苏铭曦好似听到了咕噜噜的声响。 苏铭曦头皮一麻，就算是他也被黑衣男人的诡异给惊到了。 “嗤！” 一声轻响，黑衣男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大团黑色雾气从他体内涌出。 苏铭曦瞳孔一缩，急忙后撤。 可黑雾太快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推动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苏铭曦。 苏铭曦神色不变，冷静应对。 震惊是真，但不代表他会惊慌失措。 提起内力，双手挥舞，用内力在身前布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 与此同时，快速向后撤去。 众人也都看到了黑雾，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不妨碍众人后退。 看起来那么诡异，肯定不是好东西！ 就在此时，苏玖妍来到了苏铭曦身侧，抓住苏铭曦的胳膊。 苏铭曦只觉得一股力量袭来，瞬间飞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黑雾越来越远，而黑雾却是突然爆发，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如果按照苏铭曦刚才后撤的速度，根本躲不开黑雾。 而此时，代替苏铭曦被黑雾包裹的人则是苏玖妍。 苏铭曦神色一变，急忙稳住身形，向前冲去。 就在此时，一抹红芒从苏玖妍体内冲出。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红芒的外围有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只是白雾太淡，很难察觉。 红芒出现的瞬间，此处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同一时间，黑雾被红芒包裹，紧接着，黑雾消失不见。 苏玖妍的身形显露而出，红芒收拢，重新回到了苏玖妍体内。 此刻，众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玖妍。 不难猜测，是红芒吞噬了黑雾。 但那怎么可能呢？ 黑雾是实际存在的，红芒则是内力凝成的一种表象，并非实质。 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如何能吞噬真实存在的物质呢？ 可就是那么发生了！ 众人无比震惊，甚至都忽略了刚刚骤降的温度。 黑衣男人眼睛微瞪，一改之前的死寂，正紧紧盯着苏玖妍。 他最是清楚黑雾是什么，那是凝聚在一起的剧毒！ 就算是绝世高手，也不会毫发无伤，可苏玖妍不仅完好无损，甚至吸收了剧毒。 毒怎么可能被吸收？ 黑衣男人想不通。 苏铭曦落到苏玖妍身侧，上下看着，确定苏玖妍没有受伤，苏铭曦才松了口气。 苏玖妍对苏铭曦微微一笑，开口，“别忘了我是谁，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毒弄伤？” 苏玖妍是谁？ 她是天生毒体，毒中帝王，世间一切毒的克星。 苏玖妍凝神，默默感受着黑雾中蕴含的毒。 好几种剧毒掺杂在一起，苏玖妍无法准确的分辨具体有何作用，毕竟她不擅长医术。 如果师姐和师兄在就好了！ 苏玖妍不由得暗想。 常言说，想什么来什么。 此刻就是如此，苏玖妍刚刚有了念头，院外便走入了几个人。 为首一人是一身士兵打扮的蔺荞，左侧后方跟着中年男人，而在右手方则跟着两个背着药箱的人。 一男一女，容貌熟悉，正是云韶和云淮。 之前蔺荞乔装打扮，来找了苏玖妍，从苏玖妍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 后来，蔺荞出了院子，带人去找了之前淘汰的那些人。 那些人并未离去，要等到今日所有考核全部结束才会被放走，以防走漏消息。 蔺荞带人控制住了所有人，果真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人气息不稳，眼中带着血丝，狂躁不安。 如果晚来一会儿，恐怕那些人已经打在一处了。 看那些人的状态，仿佛发了疯的野兽，如若真的打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显然，他们和比试的那几人一样，已经失去了理智。 无奈之下，蔺荞命人将那些人全都打晕。 恰巧此时，中年男人找来了。 中年男人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又转述了苏玖妍的话。 蔺荞听完后，让中年男人看着那些人，而她则是大步走向大门。 大门推开，门外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快？ 众人探头观望，并未看到自己的亲人好友，只看到了一个士兵打扮的女人。 之所以看出了是女人，是因为蔺荞摘下了头盔。 尽管英气非凡，却也能看出是个女人。 说起来，蔺荞容貌靓丽，是个十足的美人。 看到蔺荞，苏缙和蔺桀的神色都变了变。 两人并不知晓蔺荞也在此处，惊讶过后，两人的心沉了下去。 以往武试除非结束，不然不会打开大门，像今天这样中途开门，是从未有过的。 再加上蔺荞那凝重的神情，可以想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蔺荞直接走到两人面前，小声说了几句。 蔺桀和苏缙对视了一眼，眉头都是一皱。 苏缙突然转身，走向霜菱等人。 霜菱等人也看到了蔺荞，却没什么反应，毕竟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蔺荞。 御宥瑾眉头微挑，他当然认得蔺荞，只是并不清楚蔺荞也在，而且蔺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晟钰的目光也动了动。 那日在官道上，他和苏玖妍一起看到了蔺荞。 和苏玖妍一样，季晟钰没有将蔺荞回来的事说出去。 苏缙大步走到云韶和云淮面前。 云淮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云韶也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蔺荞身上。 两人只是来支持苏玖妍的，至于其他，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苏缙会来找他们。 看到苏缙目标明确的走来，两人都愣了愣。 “苏将军，怎么了？” 云淮主动询问。 对于苏缙，云淮抱有尊敬。 “她找你们。” 苏缙直接开口。 并未直言名讳，云淮和云韶却都清楚说的是谁。 两人顿时正色了几分。 苏缙看着两人，又说了一句。 “带上药箱。” 说完，转身走向大门。 云韶和云淮拎起药箱，毫不犹豫的跟上苏缙。 御宥瑾抬手，怼了一下季晟钰。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季晟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上前，走到门口，却是被蔺荞拦下了。 “殿下，不可。” 蔺荞的表情十分严肃。 御宥瑾是皇子，在明知有问题的情况下，蔺荞绝对不会让御宥瑾涉险。 说完，蔺荞又看向季晟钰。 “季司主，稍后就会有结果。” 第826章 线索断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季晟钰在外面等着。 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不该掺和武试的事，省的落人话柄。 季晟钰眉头微皱，他担心苏玖妍。 蔺荞的顾虑他也明白，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是武试。 悬剑司一旦插手了武试，哪怕什么也没做，也会被人抓住把柄，以此来抨击他。 针对他倒是无所谓，可现在众人都知道他和苏玖妍的关系，若是借此抨击苏玖妍，季晟钰不能接受。 “苏小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对吧？” 御宥瑾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明明是一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蔺荞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无他，只因御宥瑾的眼中没有笑意，反而透着冷芒。 想到了御宥瑾和苏玖妍的关系，蔺荞了然，立刻点头。 “两位放心，有我在，无人能伤到苏小姐。” 话语极其笃定。 蔺荞并非是因为御宥瑾那句话，也不是在安慰两人，她是发自内心的笃定。 作为朋友，蔺荞当然会保护好苏玖妍。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开口，“那我们就等着吧！” 蔺荞的态度很坚决，总不能用强。 季晟钰点了下头。 他们两人都清楚，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就不耽搁蔺荞的时间了。 蔺荞对两人施了一礼，再次看向苏缙和蔺桀。 “苏将军，跟我来。” 说着，蔺荞转身就走。 苏缙跟着一起走了，当然，云韶和云淮也跟在了后面。 蔺桀看着蔺荞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臭丫头！” 竟然选苏缙，不选他！ 御宥瑾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放心了一些。 有苏缙在，苏玖妍绝对不会出事。 实际上，蔺荞的确需要一个人来帮忙，蔺桀和苏缙都可以。 之所以选择苏缙，也是为了让御宥瑾和季晟钰放心。 有亲爹在，女儿怎么可能出事？ 蔺荞带着苏缙三人先去找了中年男人，和他汇合，而后一起走向院子。 恰好赶上苏玖妍刚刚吸收完黑雾。 苏玖妍看到了云韶和云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紧接着，苏玖妍又看到了后方的苏缙。 苏缙身后跟着一众士兵，士兵们抬着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 仔细看，正是之前淘汰的那些人。 那四个满身是血的人也在，在他们身旁，跟着四个监察官。 紧盯着四人，生怕四人苏醒，暴起伤人。 不止他们，御医也都跟来了。 蔺荞将所有人都带来了院子，集中到一起，方便做事。 看到蔺荞等人，幸存的那些参加武试的人都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武试还继不继续了？ 想着，他们看向了中年男人。 只是中年男人没有说话，说话的是蔺荞。 “武试暂停。” 一句话，顿时引起了骚动。 “暂停？” “怎么回事？” “就是，怎么能暂停武试呢？”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群情激愤。 他们并非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相较之下，他们更想继续武试。 毕竟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 “闭嘴！” 蔺荞一声呵斥，夹杂着内力。 雄浑的内力冲击而出，夹杂在声音里，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众人捂着耳朵，闭上了嘴。 蔺荞懒得解释，而是看向了苏玖妍。 此时，苏玖妍已经来到了黑衣男人的身侧。 一伸手，按住黑衣男人的肩膀。 苏玖妍倒不是怕黑衣男人跑了，那么多人呢，怎么能跑得掉？ 她怕的是黑衣男人自尽，所以才想着控制住黑衣男人。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男人没有反抗，一动未动，任由苏玖妍按住他，封住他的内力。 苏玖妍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可以制服黑衣男人，但黑衣男人不至于连个反应都没有。 思及此，苏玖妍心头一跳，立即开口，“师兄！” 云淮听到呼唤，身形一晃，来到了苏玖妍面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男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是黑色的。 随即，他的身体软了下去，眼神也涣散了。 苏玖妍和云淮一同伸手，抓住黑衣男人。 云淮按了按黑衣男人的脖子，对苏玖妍摇了摇头。 “已经断气了。” 苏玖妍目光一沉。 她来的很及时，可依旧没有阻止黑衣男人自尽。 云淮检查了一下黑衣男人的身体，对苏玖妍说道，“不怪你，他提前吃了毒药，到了时间，就会毒发。”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几声吐血声。 苏玖妍和云淮一同转头，看向人群。 只见三个身影整齐划一的倒了下去，跟黑衣男人一样，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血水。 事情太突然了，众人都惊到了。 众人急忙后撤，远离那三人，满眼惊骇。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云淮身形一动，来到那三人身侧，依次检查。 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和黑衣男人一样，都是事先服了毒。 突然，士兵们的惊呼声传来。 “吐血了！” “有人吐血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士兵们所在的方向。 只见被抬着的那些人中，也有三个口吐黑色血水的人。 云韶大步上前查探。 “早就服了毒，到时辰就会发作。” 云韶得出了和云淮一样的结论。 蔺荞嘴唇紧抿，眼中带着怒意。 当真是好计谋！ 就算被发现了端倪，也不可能查到幕后之人。 人都死了，线索断了！ 苏玖妍走到蔺荞面前，云淮也回来了。 苏玖妍眼帘微垂，有些难受。 如果她早一些发现，也许能挽救一下。 “小师妹，他们的毒发是有特定时间的，就算早些察觉，也没有充足的时间配置解药。” 云淮的意思很明显，不论什么时候发现，黑衣男人他们都逃不过一死。 苏玖妍深吸了口气，指了指那四个鲜血淋漓的人。 “有劳师兄，师姐。” 下毒之人死了，可中毒的人还活着。 “小师妹，放心。” 云淮对苏玖妍笑了笑，宽慰她。 云韶却是上前，将苏玖妍耳侧掉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动作温柔。 苏玖妍看着两人，心里的负面情绪淡去了。 嘴角一挑，对两人笑了笑。 云韶和云淮放了心，他们怕苏玖妍自责。 事情根本不怪苏玖妍，苏玖妍已经做的很好了。 “师姐，我去查探一下。” 云淮对云韶说了一句，向前走去。 云韶点点头，转身走向那四人。 第827章 找到毒源 苏铭曦脚下一动，跟上云淮，跟他一起查探四周的情况。 下毒需要一个契机，众人都被搜了身，身上不可能藏有毒。 况且中毒的人那么多，也不可能一一下毒，最可能的就是此处有问题。 云淮和苏铭曦一寸寸的查探，云韶则开始给人医治伤势。 不仅仅是受内伤和外伤那么简单，精神上也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蔺荞对御医们摆了摆手，开口，“去帮忙。” 御医们应声，走向云韶，给云韶打下手。 蔺荞和苏玖妍并肩站立，看着那些幸存的人。 这回他们也不质疑了，一个个跟个鹌鹑似的，低垂着头。 只有亲眼见到死亡，他们才能消停一些。 “武试要继续吗？” 中年男人上前，低声询问蔺荞。 明面上中年男人负责武试，而他也的确是这一次武试的负责人。 但跟以往不一样，这一次有蔺荞。 蔺荞奉了圣命，为的就是阻止吴绛。 吴绛的计划实施了，蔺荞没能阻止。 但吴绛并未成功，蔺荞也没有成功，没有人丧命，可却有人受了伤。 蔺荞现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将苏玖妍摘出去。 虽说和苏玖妍无关，但架不住世人愚蠢。 一边思索，一边回答中年男人。 “当然。” 武试一年只有一次，不可能半途而废。 中年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蔺荞打断。 “等到事情解决再说。” “是。” 中年男人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应了一声。 苏玖妍瞥了一眼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蔺荞。 看来中年男人的确不是蔺荞的人，两人之间太生疏了。 之所以听蔺荞的话，恐怕是因为皇帝的关系。 此时，云韶突然走来。 苏玖妍立刻回神，看向云韶。 “他们中了一种罕见的毒，不致命，却能激发气血，祸乱神智，令人嗜血狂躁。” “一旦中了毒，会不停的发泄，直至筋疲力竭，或是死亡才能停下。” 云韶说的很清楚，众人都听明白了。 的确如苏玖妍所想，吴绛是想让众人自相残杀，以此来栽赃嫁祸苏玖妍。 毕竟见血封喉的毒药太显眼了，其中可做的文章并不多。 “那只能将他们打晕了。” 蔺荞说着，看向了众人。 众人虽然没有中毒的迹象，可同处一个空间，谁也不能保证。 “打晕只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 “毒影响着气血和神智，虽然晕了，可体内的气血依然躁动难平，无法发泄，长此以往，只有爆体而亡一个结果。” 云韶不否定蔺荞的话，却也不赞同。 但不得不说，打晕的确是毒发时最好的选择。 蔺荞眉头一皱，目光冷沉。 吴绛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根据云韶所说，如若解不了毒，那么众人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任由众人发泄，力竭了又如何，别忘了，毒依旧存在。 “此毒可解，我需要一些药材。” 云韶对蔺荞说了一句。 很明显，此处能做主的人是蔺荞。 “好，我让人去取。” 蔺荞立即点头。 药材而已，只要能让众人平安无事，怎样都行。 云韶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一声笑。 “嘿！找到了！” 众人循声而望，只见云淮正站在擂台上，苏铭曦在下方抬头看着他。 苏玖妍立刻动了，走向擂台。 蔺荞侧头，对中年男人吩咐，“控制住他们，让神医检查。” 中年男人自然清楚蔺荞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无非就是那些幸存的武试之人。 “是。” 中年男人应声，带着士兵走向众人。 比起之前的不服不忿，此时的众人非常安静，任由士兵将他们带走。 此处不大，云韶刚刚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她的那些话众人都听到了。 事关自己的安危，众人当然会乖乖听话。 而之前那两个被中年男人打晕的人，也已经让云韶诊治过了。 比起前四人，两人要幸运一些，没有受外伤。 云韶将包扎外伤的事交给了御医，她则开始给众人一一检查，包括之前淘汰的那些人。 一大群人聚集在一处，围着云韶。 中年男人带着士兵在一旁守着，监视众人，防止暴乱。 云韶只有一个，众人却有很多。 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谁都想第一个被诊治。 在中年男人以及士兵的紧盯下，众人只能忍下，耐心的等着。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被苏玖妍冻上的男人也被带来了此处。 他已经昏过去了，周身看不出冰冻的痕迹，所以众人并没有在意。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而中年男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众人，至于士兵们，没有人问，他们也就没说。 男人被忽视了，丢在一旁，跟众人一样，等着云韶的诊治。 而此时，苏玖妍和蔺荞已经到了擂台旁，苏缙也在。 他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跟上了苏玖妍。 苏铭曦走上擂台，打算帮云淮。 可他刚刚踏上擂台，就被云淮推了一下。 事出突然，苏铭曦完全没有准备，身体一歪，从擂台上跌落。 苏玖妍上前几步，扶住苏铭曦，帮他稳住身形。 苏铭曦刚站稳，便瞪了一眼云淮。 没等苏铭曦说话，云淮也从擂台上跳了下来。 “毒被下在了擂台上。” 一句话，将苏铭曦的话语堵了回去。 苏铭曦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擂台。 很显然，云淮刚刚推他下来是为了他好。 “毒被撒到了缝隙中，难以察觉。夜间温度较低，毒难以挥发，可一旦太阳出来，温度上升，毒就会融入空气中，快速蔓延。距离毒源越近，温度越高，中毒越深。” 云淮详细解释着。 “可有办法解决？” 蔺荞询问。 “可以，我需要一些时间。” 云淮点头。 他当然可以解毒，只是需要药材，也需要配置解药的时间。 听闻此言，蔺荞没有放松，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眉头紧皱。 临近晌午，太阳越来越耀眼，温度也越来越高。 如此情况下，毒性肯定会越来越强，他们也有中毒的风险。 思及此，蔺荞又问，“可有压制的方法？”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不要让毒继续漫延，如若苏玖妍几人也中了毒，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季司主在就好了。” 云淮叹了口气。 的确有暂时压制的方法，那就是让温度降下来，最好能将擂台冰封。 第828章 心虚 在云淮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季晟钰能做到。 “季司主？” 蔺荞目光一动，随即转身，便想去找季晟钰。 事关重大，也顾不得会不会落人话柄了。 就在此时，苏玖妍突然出声。 “等一下！” 蔺荞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苏玖妍。 “也许我也可以。” 苏玖妍指了指自己。 云淮立刻上前，拉住苏玖妍。 “小师妹，毒尚未全部挥发出来，就算吸收了，也会有残留。” 毒体可以吸收毒素不假，但前提是毒发了。 如果毒并未发作，毒体也无法尽数吸收。 除非让苏玖妍吃下那些毒，可根本不现实。 且不说苏玖妍愿不愿意，云淮就不会同意。 一来，实在是没必要，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二来，就算真的忍心让苏玖妍服毒，可云淮却没有把握将所有毒都收集起来。 刚刚说了，毒被撒在了擂台的缝隙中，难以取出。 “我不是想吸收。” 苏玖妍拍了拍云淮的胳膊，示意他放心。 而后大步上前，抬手，将手掌抵在擂台的边缘。 内力涌动，不是红色的光芒，而是一缕淡淡的白色雾气，融入空气，难以发觉。 一股凉意袭来，云淮几人都感受到了。 云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和刚才苏铭曦的反应一模一样。 苏铭曦抿了抿嘴，再一次感受凉意，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蔺荞眉头微挑，盯着苏玖妍看。 刚刚交手时没有发觉凉意，想来苏玖妍是留了手。 苏缙皱了皱眉，本就冷峻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怎么会有寒意？ 苏缙也见识过季晟钰的寒意，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 只是相较于几人的震惊，苏缙的心情却很是凝重。 内力一旦定性，根本不会改变！ 如果发生了变化，也只有走火入魔一个可能！ 难不成苏玖妍的修炼出了岔子？ 可是苏玖妍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也不该是变成了寒意啊！ 想着，苏缙的目光突然闪了一下。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内力的确不会改变，可世间往往会有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说双修之术！ 所谓双修，顾名思义。 内力不只会精进，也会彼此交融，出现彼此的特质。 想到此处，苏缙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苏铭曦一惊，从惊诧中回神，看向苏缙。 此时的苏缙周身涌动着强大的气势，眼神危险。 苏铭曦瞪大了双眼。 苏缙沉稳冷静，很少失控，今天是怎么了？ 苏缙怎么可能不失控？ 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云淮和蔺荞也察觉到了。 两人都是高手，自然感受的很清楚。 内力失控的根本原因是情绪的失控。 前方，苏玖妍也发觉了。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心虚。 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 抛去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致志的运转内力。 凉意越来越盛，一层薄薄的冰霜浮现而出。 紧接着，传来一阵咔嚓声。 云淮三人回神，再一次将目光放到擂台上。 苏缙的情绪也稳了稳，收敛气势。 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出现在擂台上，不停漫延，并且越来越厚，将整个擂台包裹其中，隔绝了日光。 云淮忍着冷意，走上擂台查看。 毒源被断绝，空气中的毒也越来越弱。 “小师妹，可以了！” 云淮急忙开口。 苏玖妍松了口气，收回了手。 下一刻，红芒一闪，以苏玖妍为中心，向四周延伸。 一晃而逝，等到红芒消失，空气中的毒已经消失不见了。 很明显，是被苏玖妍吸收了。 其实，就算不吸收也没事。 毒源被掐断，空中的毒会慢慢变淡，随风而逝。 可是苏玖妍不放心。 她和蔺荞的担忧是一样的，暂且不知毒有多么大的威力，如果自己等人中了招，又有谁能阻拦？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苏玖妍才动了毒体。 云淮从擂台上下来，走到苏玖妍身侧，本想跟苏玖妍说上几句，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苏玖妍的胳膊。 是苏缙。 苏缙没有用力拽，只是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抬眼望天，不去看苏缙的眼睛。 心虚啊！ 太心虚了！ 任谁瞒着父亲做了那种事，都会心虚。 苏缙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问了一句，“想好了吗？” 苏玖妍深吸了口气，直视苏缙的眼睛，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父亲，我早就想好了。” 苏缙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本来想问苏玖妍是否是自愿的，有没有想好接下来怎么做。 可对上苏玖妍那坚定的双眼时，苏缙明白了一切。 苏缙沉默了，而后松开了手。 对于那种事，苏缙没有那么在意。 他只在意苏玖妍有没有受欺负，开不开心。 苏玖妍用眼神和笑容告诉苏缙，她是自愿的，也是开心的。 如此，就足够了。 苏缙后撤几步，将地方让出来。 想必云淮几人也有很多话要对苏玖妍说。 “姐姐，你的内力……” 苏铭曦欲言又止。 云淮也看着苏玖妍，满眼好奇。 “奇遇。” 苏玖妍笑着回了一句。 看着苏玖妍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苏铭曦和云淮也不再多问，暂时放下疑惑。 “对了，我需要一些药材。” 云淮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蔺荞。 “好。” 蔺荞点了点头。 云淮转身，向云韶所在的地方走去。 擂台上的毒被冰封了，暂时无事。 现在云淮要帮云韶一起医治众人，也要和云韶商量一下如何解毒，又具体需要多少药材。 苏铭曦想了想，跟上了云淮。 他闲不住，总想做些什么。 “接下来怎么办？” 蔺荞看着苏玖妍，征询她的意见。 “你应该早有决断了吧！” 苏玖妍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事情拖延不得，不论是武试，还是众人中毒一事。 虽然阻止了吴绛的计划，众人都得到了救治，可却不能说吴绛失败了。 吴绛依旧可以以此来构陷苏玖妍。 等到武试结束，一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等着苏玖妍。 但武试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御国崇尚武力，以武为尊，武试是天下人都关注的事。 不论发生什么，都必须跟以往一样，继续下去。 不然的话，恐怕会引起骚乱。 更重要的是，只有武试圆满结束，吴绛的后续计划才能开始。 第829章 十足的安全感 解决吴绛不是目的，苏玖妍的目的是引出众人背后的人。 斩断吴绛的手脚，让吴绛成为孤家寡人。 “放心，我心中有数。” 苏玖妍轻轻一笑，拍了一下蔺荞的肩膀。 以身为饵，苏玖妍不知做了几次了。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用自己为鱼饵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不论如何，那些人都不会放过苏玖妍，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将所有人都引出来呢？ “此事需要禀报陛下。” 蔺荞压低了声音。 苏玖妍眉头一挑，并不意外。 事关重大，当然要请示皇帝。 只是来得及吗？ 如果现在离去，是否会被人察觉，打草惊蛇？ 蔺荞似是明白苏玖妍的顾虑，开口，“我亲自去。” 蔺荞武功高强，可以确保不被人发现。 再者，蔺荞归来之事旁人根本不知晓。 吴绛就算防范，也只会防范苏玖妍等人，想不到还会有一个蔺荞。 “好。” 苏玖妍点头同意。 皇帝是一国之君，武试如此重要的事情，必须禀报，听候皇帝的决断，不然若是皇帝怪罪，谁也担待不起。 蔺荞不再犹豫，跟中年男人交代了几句，转身就走。 无人阻拦，几个闪身间，便消失不见。 苏缙看了一眼蔺荞离开的方向，目光微沉，却没有说话。 苏铭曦干脆就没有发现，他正忙着给云淮打下手。 苏玖妍转身，走向云韶和云淮。 两人此刻被众人团团围着，苏玖妍竟然挤不进去。 无奈，苏玖妍只好呼唤两人，“师姐，师兄！” 云韶和云淮抬起头，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向他们招手的苏玖妍。 云淮放下手中的事，将人群扒拉开，走到苏玖妍面前。 云韶继续给众人检查身体，可却用余光瞄着苏玖妍。 “怎么了？” 云淮主动询问。 “他们的身体状况如何？” 苏玖妍问了一句。 “只是吸了几口带毒的空气，不严重，吃颗解毒丸就没事了。” 云淮回答。 苏玖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小师妹，你想继续武试？” 云淮看出了苏玖妍的想法。 “嗯。” 苏玖妍点头。 武试必须继续，苏玖妍也必须夺得魁首，如此才能引出吴绛的后续计划。 以身涉险，但并非毫无准备。 一来，吴绛的计划没有完美实施，众人都留了一条命。 二来，苏玖妍等人都知道吴绛的目的是什么，可以早做准备。 苏玖妍打定了主意，要以自己为诱饵。 云淮当然清楚苏玖妍在想什么，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劝说，可话到嘴边，却变为了一声叹息。 劝慰是没用的，苏玖妍做了决定，就会坚持到底。 “如何安排？” 云淮问着。 与其劝说，不如帮忙。 苏玖妍嘴角一扬，笑了。 “还需师姐和师兄帮忙。” 没有具体计划，只能见机行事。 “好说。” 云淮也笑了。 随即不再逗留，回去给众人分发解毒丸。 苏玖妍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吃下解毒丸的众人，嘴角的笑冷了几分。 收回视线，转身走向苏缙。 “父亲。” 苏玖妍唤了一声。 苏缙看着苏玖妍，只说了一句，“放手去做。” 不论苏玖妍做什么，苏缙都是支持的。 就算把天捅破了，还有他在。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得分外灿烂。 “父亲，你和陛下关系如何？” 苏玖妍问道。 好奇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只有弄清楚，苏玖妍才能把控好事情的分寸。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她担心的是苏府。 苏缙沉默一瞬，实话实说，“生死相托的兄弟。”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虽然以前苏玖妍就察觉到了苏缙和皇帝不同寻常的关系，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亲密。 “那如果我冒犯了陛下，会怎么样？” 苏玖妍眼睛晶亮，就像是一只狡黠的猫。 “不会如何。” 苏缙说的很肯定。 以皇帝和苏缙的关系，再加之皇帝对云黛的敬重，他一定会格外纵容苏玖妍。 况且苏玖妍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做事有分寸。 只要有分寸，就不算大事。 苏玖妍眉头一扬，笑得开怀。 看来她能肆意妄为一次了。 “你是我的女儿，可以做任何事。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苏缙直视苏玖妍的双眼，神情认真。 苏玖妍心头一颤，苏缙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好。” 点点头，苏玖妍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孺慕。 另外一边，众人依次吃下解毒丸，调理了一番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也不知是解毒丸的效用，还是心理作用，此时的众人神采奕奕，生龙活虎。 苏玖妍看着众人，眼睛微眯。 同伴那么惨，众人却毫不在意，甚至连心情都没有被影响丝毫，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这样的人，就算通过了考核，可以胜任武将一职吗？ 苏玖妍心里不由得产生了疑问。 虽说苏玖妍没有见识过军队是如何行军打仗的，可从苏缙和蔺侯的身上，苏玖妍看到了同一个品质。 那就是负责！ 冷血的人是不能做武将的，毕竟要为众多无辜的性命负责。 眼前的众人，让苏玖妍的心有些发堵。 如果以往的武试都是如此，也不怪武将会被排挤，会没落。 “以前不是这样的。” 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苏玖妍侧头，看向中年男人。 “以往每年虽然参加武试的人不多，可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品性纯良。” “只有今年，人数增加了一倍不止。而且和以往相比，他们的实力太弱了。至于品性……” 中年男人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很显然，他对于众人也是失望的。 苏玖妍目光微闪，从中年男人的话语中听出了很多东西。 人数多了，也就表示推荐的人多了。 如果背后没有吴绛的推波助澜，苏玖妍是不信的。 毕竟要用众人的性命来构陷苏玖妍，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 只有人数多了，才能激起群愤。 至于品性如何，苏玖妍不去追究，她想的是实力太弱那句话。 回想一下，第一场考核就刷下去了一半的人，的确不符合常理。 按道理来说，第一轮是最基础的，而且监察官所释放的内力并非不可抗衡。 诚然，内力很强，却不至于淘汰一半的人数。 如果那么弱，为什么要参加武试？ 岂不是浪费名额？ 第830章 轮空 苏玖妍不觉得众人背后之人都是傻子，让实力弱的人前来，白白浪费名额。 越想越不对劲，苏玖妍的目光沉了下去。 “你可认得他们？” 苏玖妍突然问了一句。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玖妍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大多数都认得。” 中年男人为官多年，又负责了好几次武试，对于人员的了解是别人比不上的。 “他们都是何人？” 苏玖妍又问。 “一些是官员的后代，一些是权贵培养的高手，还有一些皇室子弟。” 说到此处，中年男人顿住了，皱了皱眉，“说来也奇怪，今年竟然没有武将的后裔！” 除了苏玖妍和苏铭曦，的确没有其他武将的后代。 苏玖妍听着，眼神更冷了几分。 果然是有问题的！ 听中年男人的叙述，众人的背后之人都不简单。 吴绛恐怕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不简单才不好招惹，才敢和苏玖妍正面对抗。 一个两个的当然不敢跟苏玖妍讨公道，可一群人就不一样了，而且是一群说一不二的权贵。 苏玖妍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人数那么多，实力却反而弱了下去。 目标不是武试，而是苏玖妍！ 吴绛不在乎众人实力如何，也不在乎众人是否会通过考核，他在意的是众人所代表的势力。 想着，苏玖妍笑了起来。 既然费了那么多心思，那就让吴绛如愿好了！ 笑容灿烂，却没有丝毫温度。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此刻，众人已然恢复，纷纷看向中年男人。 “何时继续武试啊？” “是啊！我们已经没事了！” 众人询问着，满眼不耐烦。 看众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刚刚怕自己出事的诚惶诚恐了。 云淮翻了个白眼。 脸变得也太快了些！ 苏铭曦皱了皱眉。 他倒是不怕跟众人比试，只是现在的情况，继续武试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各位都恢复了吗？” 中年男人没有闭口不言，反而问了一句。 众人纷纷点头。 中年男人大手一挥，开口，“武试继续！” 说完，指挥着士兵，在前方围了一个圈。 擂台是不能上了，只能弄一个临时比武的场地。 “在圈内比武，凡是触碰到士兵的人，都算是失败！” 中年男人发布了规则。 众人看着士兵们，目光闪动。 圆圈很大，是擂台的两倍大。 众人大步走向前，迫不及待。 他们当然不会有异议，因为他们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考核。 至于那些受伤的人，谁也不关心，反正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有些人甚至在庆幸，幸好那些人受伤了，少了一些争抢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被苏玖妍冻上的男人依旧昏迷着。 云淮下了判断，男人已经废了。 至于原因，云淮没有说。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苏玖妍，他有了些猜测，却同样什么都没说，只是取消了男人的资格。 由于黑衣男人几人的死亡，人数依旧是双数。 但去除了男人，就变成了单数。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让苏玖妍轮空。 说出决断，中年男人本以为众人会反对，可出乎意料的是众人都没有说话。 众人不傻，苏玖妍很明显是一个强大的敌人，谁也不想和苏玖妍碰上，能轮空自然是最好的。 就这样，苏玖妍轮空了。 中年男人让众人重新抽签，抽取对手。 苏铭曦在给云淮帮忙，没有去抽签。 但也无妨，反正只剩他一个，自动匹配了对手。 从数字一开始，两两对决。 这一次，众人下手有了分寸。 全力以赴，却也能及时收住，不至于伤人性命。 正是如此，一场战斗打的很是胶灼。 众人都不想放弃，尽全力一试。 苏玖妍觉得无聊，跑去找云韶和云淮。 与其看比试，不如看云韶和云淮医治伤患。 时间流逝，蔺荞回来了。 而此时，第五场比试才刚刚开始。 苏铭曦抽到了数字九，还要等一等。 蔺荞直接走向苏玖妍，拉着她就走。 苏玖妍跟着蔺荞走到一旁，听着蔺荞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蔺荞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帝同意了，并且让苏玖妍自己发挥。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苏缙。 有一个好父亲，就是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和苏缙的关系，皇帝也不会那般纵容苏玖妍。 苏玖妍听完，同样压低声音，跟蔺荞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蔺荞听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会不会太冒险？” “不怕，看不惯我的人多了，不差那几个。” 苏玖妍所谓的回了一句。 蔺荞盯着苏玖妍看了半晌，才开口，“好。” 苏玖妍笑了。 蔺荞同意了，她就能放手去做了。 现在，只等武试结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到了苏铭曦。 苏铭曦悠哉哉的上前，神态异常轻松。 对手那么弱，苏铭曦当然不会紧张。 仅仅几招，苏铭曦就击败了对手。 苏铭曦丝毫不理会众人充满敌意的注视，又回到了云淮身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这一轮的考核结束了。 赢的人进入下一轮，输得淘汰。 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站在一处，互相打量对方，防备着对方。 武试和秋试不一样，武试只需要一个魁首。 至于其他人，会根据他们的表现，如果被看上了，就会被挑走。 如果没有，那就只能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不过在武试上露了脸，也是一种荣耀，可以吹嘘一辈子。 最后一轮比试，是由蔺荞宣布的规则。 很简单，是群战。 众人全都参加，一起比武，留到最后的那个人就是魁首。 蔺荞刚说完，便传来了一阵喧哗。 众人完全没想到最后的考核竟然是群战。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显然，他也不清楚。 实际上，最后一轮不是群战。 可蔺荞都那么说了，中年男人自然不会去拆台。 况且今年情况特殊，蔺荞又请示了皇帝，中年男人只能闭口不言，当做不知情。 苏玖妍笑了。 那正是她的提议。 苏玖妍等不及了，而且她也想闯个祸。 “肃静！” 蔺荞一声呵斥，直击人心。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蔺荞挥了挥手，驱散了士兵。 而后身形一动，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圈。 第831章 魁首 “以圆圈为界，出界即为淘汰。” “第四场考核，现在开始！” 蔺荞说完，不理会众人，大步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走入圆圈。 虽然惊疑不定，却也只能听从安排。 苏玖妍和苏铭曦也走了进去。 苏铭曦依旧无比轻松，甚至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 在听到群战的那一刻，苏铭曦就知道事情稳了。 今年的魁首，定是苏玖妍无疑！ 毕竟仅凭武力，谁能比得过他姐姐啊！ 在蔺荞的带领下，士兵退出去很远。 上一轮被淘汰的人却没有退走，站在圈外看热闹。 中年男人想要提醒一下，怕他们会被余波波及。 没等他说话，便触及到了蔺荞带着警告的眼神。 中年男人立刻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一切都是蔺荞故意的。 而此时，苏玖妍和苏铭曦站在一处，对面是剩余的众人。 众人似乎达成了一致，先对付苏玖妍和苏铭曦。 众人都清楚，如果不淘汰苏玖妍和苏铭曦，他们将无缘魁首之位。 苏铭曦双手环抱，眼底浮现了一抹兴味。 众人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有用吗？ 苏铭曦已经可以想象众人被苏玖妍打飞出去的景象了。 果然，苏玖妍发威了。 强横的内力冲击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冲去。 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巨力拍飞。 内力裹挟其中，狠狠撞在众人身上。 “噗！” 吐血声此起彼伏，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喷洒，掉落，星星点点，染红了地面。 “砰砰砰！” 几声巨响，众人重重摔在地上。 如下饺子一般，整齐划一的躺倒，出了圆圈的范围。 值得一提的是，围观的那些人也被内力冲击，一个个东倒西歪，口吐鲜血。 众人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也不知是不信苏玖妍的强大，还是不信苏玖妍竟敢重伤他们。 只是众人没有机会询问了，下一刻，众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包括围观的那些人。 一眨眼的功夫，只剩苏玖妍和苏铭曦笔挺的站着，众人都倒地昏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除了早就知晓的苏玖妍和蔺荞，其余人全都被震惊到了，眼睛圆瞪，嘴巴也张的老大。 一招就解决了？ 苏玖妍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催动了内力而已！ 苏铭曦放下环抱的手，默默向一旁挪去，悄咪咪的走出圆圈。 苏玖妍发威了，他可不想挨打。 苏玖妍看着苏铭曦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会打苏铭曦呢？ 如若不是为了抗下所有人的针对，苏玖妍也不会跟苏铭曦争抢魁首之位。 并非是相让，只是苏玖妍觉得苏铭曦比她更适合。 但现在事情有变，苏玖妍顾不得适不适合，只想把苏铭曦摘出去。 苏铭曦刚刚踏出圆圈，只听蔺荞朗声宣布，“魁首已定！苏玖妍是此次武试的第一名！” 听到蔺荞的声音，中年男人和士兵们回了神。 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虽说心有疑惑，可蔺荞都下了结论，他们也不敢有异议。 况且苏玖妍的确强大，配得上魁首之位。 只是…… 那些重伤的人怎么办？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众人，抿了抿嘴。 他不信苏玖妍是无意的，内力那般高深，完全可以控制。 可是苏玖妍却重伤了众人，让众人吐血昏迷。 “来人，将他们抬出去，交给各自的亲人。” 蔺荞直接下达了命令。 此言一出，中年男人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什么？ 就这样交回去？ “等等！” 中年男人急忙阻止。 如果真的将众人交了回去，他们的亲人好友以及背后之人肯定不会罢休。 以往武试虽然也会有人受伤，但最多也只有几个，而且都是轻伤。 可是现在，中年男人看着那一大片倒地的人，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除了苏玖妍和苏铭曦，所有人都倒下了，简直就是全军覆没！ 如此情况下，苏玖妍这个魁首就会变成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中年男人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可以等众人恢复一些，反正也没有那么急。可蔺荞却偏偏要立刻结束武试，甚至不给众人医治。 蔺荞一抬手，示意中年男人不用说了。 中年男人怎么能不说？ 面色焦急，想要继续开口。 就在此时，只听蔺荞沉声说道，“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说着，蔺荞警告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那意思是，让他不要不识时务。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最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说什么呢？ 蔺荞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 蔺荞不再理会中年男人，转身，走向云韶和云淮。 “神医，毒压制住了吗？” “暂时压制住了。” 云韶淡淡回了一句。 “解药何时能做好？” 蔺荞又问。 “大概要两个时辰左右。” 云韶估算了一下。 刚才一直在给众人压制体内的毒，根本没有时间，而且药材也没到。 “毒能压制多久？” 蔺荞再一次询问。 云韶和云淮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蔺荞。 两人又不傻，怎么能听不出蔺荞的意思？ 对视了一眼，云韶回答，“一天。” 云韶和云淮毕竟继承了药王的衣钵，医术精湛。 虽说无法立刻给众人解毒，但压制一段时间却不成问题。 蔺荞目光一动，心里有了计较。 “来人，将他们也抬出去！” 一挥手，蔺荞指挥着士兵。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实在是无法理解，可他也不敢再去劝阻了。 反正一切都有蔺荞负责，跟他无关。 士兵们立刻行动，抬着众人，排着队，向外走去。 “苏小姐，跟我去面圣吧！” 蔺荞转头，对苏玖妍挑了下眉。 “好。” 苏玖妍点头，走向蔺荞。 蔺荞又看向中年男人和那五个监察官，开口，“你们跟我一起去！” 六人自然没有异议，本来他们就是要去复命的。 云韶和云淮收拾了一下药箱，也打算跟着一起走。 蔺荞没有阻止。 两人需要的药材在太医院，反正也需要调派人手去拿，不如一起入宫，也方便一些。 当然，苏缙和御医们也跟上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向外走去，谁也没有理会受了伤的众人。 大门打开，蔺桀看到了以蔺荞为首的众人，颇感意外。 第832章 要变天了 一来，时间太短，以往的武试都需要几天的时间，直至太阳落山才会打开大门。 二来，蔺桀看到了后方那一个个被抬着的人，很显然，他们是受了重伤。 更让蔺桀意外的还在后面，只听蔺荞面向外面的人群，朗声开口，“武试结束，魁首已定！” 说着，蔺荞举起了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神色如常，面带笑意。 但她看着的却不是人群，而是季晟钰和御宥瑾。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苏玖妍会夺得魁首，意外的是蔺荞的宣布。 武试的魁首不会直接宣布，而是会先入宫，等陛下下旨。 可现在，蔺荞就那样说了出来。 蔺荞只是宣布了一下，也不理会外面那些人的惊呼和喧哗，看向了季晟钰和御宥瑾。 “殿下，季司主，我们要入宫面圣。” 言下之意，就是问两人要不要去。 “那一起？” 御宥瑾眉头一挑，直觉告诉他应该会有大事发生。 季晟钰点了下头。 他当然会跟着一起去。 蔺荞也不多言，走向蔺桀。 擂台上有毒，需要有人盯着，而且此处都是证据，不能被破坏。 必须找一个信得过，地位高，又实力强大的人做此事，蔺桀是不二人选。 蔺荞和蔺桀说了几句，蔺桀无奈的点点头。 “臭丫头，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我！” 蔺桀瞪了一眼蔺荞。 “辛苦爷爷了。” 蔺荞笑了笑，跟蔺桀讨饶。 “行了，快去吧！” 蔺桀摆摆手。 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 蔺荞不做停留，带着众人，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旁。 众人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人数不多，却也不少。 苏缙跟着去了，苏铭曦却是留下了。 苏铭曦没有夺得魁首，不需要面圣，况且总要留下一人，和霜菱等人说一下情况。 不然的话，霜菱等人不得急死。 而且霜菱等人也需要安抚，不然一旦听说苏玖妍会被针对，哪怕是皇宫，他们也会闯上一闯。 苏铭曦一走回来，就被霜菱等人围住了。 刚刚看到苏玖妍，众人就想询问了。 可却没有机会，此刻当然不能轻易放过苏铭曦。 苏铭曦没有急着说，而是连连摆手，示意众人赶紧撤。 他可是清楚苏玖妍都做了什么，一会儿一旁的那些人反应过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倒也不是怕发生冲突，只是苏玖妍有自己的计划，若是打乱了就不好了。 霜菱等人都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看到苏铭曦那般急切，众人也都没说什么，开始撤离。 花隐楼成员的执行力非常强，很快，众人就都撤走了。 众人一走，此处顿时空了下来。 紧接着，士兵们抬着一个个人走出，再次填满了街道。 且不提苏铭曦如何跟众人叙述，只说那些等在外面的众人。 当看到各自的亲属被抬出来，昏迷不醒，而且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特别有几个人还鲜血淋漓的。 一阵阵惊呼声传来，众人立刻迎上前，一个个都不敢相信。 明明早上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过了一上午，就软塌塌的躺下了呢？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一声声质问响起，情绪激动。 士兵当然不会回答，而能做主的蔺荞等人都已经走了。 士兵们将人放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众人怎么可能甘心放士兵们离去？ 立即跑上前，拦住士兵的道路。 “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休想离开！” “就是！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我的儿啊！怎么流了那么多血！让为娘怎么活啊！” 质问声和哭喊声掺杂在一起，格外刺耳。 士兵们无可奈何，总不能对众人拔刀相向。 一个士兵走向前，开口，“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晓内情，主事人和魁首都已入宫面圣。” “如果你们继续胡搅蛮缠，不要怪我们无情！” 说着，士兵们将手放到了刀柄上，动作整齐划一。 众人的声音停了下来，看着气势冲天的士兵们。 沉默一瞬，众人让开了道路。 众人不想和士兵们起冲突，他们的亲人受了伤，需要及时医治，而且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士兵们对抗，众人也没那个胆子。 更重要的是，众人都清楚，阻止士兵是没用的。 正如士兵所说，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想了想，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一致。 抬着各自的亲属，离开了此处。 士兵们则依次走入宅院。 蔺桀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唉！要变天了啊！” 很明显，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武试的魁首。 只是蔺桀并不担心。 苏玖妍和蔺荞都相当聪慧，应该早就想好了对策。 甚至两人很可能是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之人。 不然的话，士兵为何会说那句话？ 如果无人嘱咐，士兵什么都不会说。 那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而是独属于皇帝的军队，是精英中的精英。 哪怕被敌军抓住，严刑拷打，也不会说出一句对己方不利的话，更何况是面对几声质问了。 之所以感叹，是因为蔺桀预见了御国即将到来的动乱。 参加武试的那些人背后牵扯众多，如若真的都清剿了，御国肯定会伤筋动骨。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任由那些人手握大权，和己方人作对。 蔺桀摇了摇头，也懒得去想，反正蔺荞和苏玖妍她们肯定能解决。 至于他，年纪大了，就乖乖听话吧！ 想着，蔺桀大手一挥，指挥军兵，退至宅院内。 砰的一声，大门紧紧关闭，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而此时，蔺荞等一众人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骑马自然是非常快的。 宫门口的守卫似乎早就接到了通知，并未阻拦，直接放行。 当然，众人都下了马，步行。 在皇宫里，有多大的胆子才敢骑马飞奔啊！ 幸好众人都会武功，走的飞快，却也不觉得累。 云韶和云淮直接去了太医院，苏玖妍几人直奔养心殿。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养心殿外。 等在门口的不是太监，而是荀野。 “苏小姐，陛下召见。” 荀野的目光直接锁定了苏玖妍，而后又强调了一句，“只召见了苏小姐一人。” 苏玖妍愣了愣，倒是没想到皇帝会先找她。 第833章 关系密切 季晟钰几人也颇感意外。 皇帝为何要单独召见苏玖妍？ 荀野看向季晟钰几人，拱了拱手，“各位，稍等。” 几人都不是好惹的，就算是荀野，也要毕恭毕敬。 苏缙面色一沉，盯着荀野看。 季晟钰微微皱眉，也看着荀野。 御宥瑾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蔺荞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目光却有些冷。 被四人注视着，荀野的嘴里有些发苦。 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差事？ 此时此刻，荀野无比想念姜公公。 如果姜公公在，也不用他了。 姜公公当然不是擅离职守，他被皇帝安排去做其他事了。 旁人皇帝又信不过，全都打发走了，只剩荀野。 苏玖妍当然也发觉了四人的目光，觉得好笑。 四人是将她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了吗？ 只是单独面见皇帝，有什么可怕的？ 况且苏玖妍早就想见皇帝一面，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转身，苏玖妍对四人笑了笑，示意四人安心。 而后，跟荀野一起走入养心殿。 四人目送苏玖妍，全都沉默不语，眼神紧盯。 苏玖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早已习惯。 可荀野却觉得脊背发凉，哪怕四人注视着的不是他。 养心殿内，皇帝没有坐在龙书案后，而是坐在里间的软榻上。 歪歪斜斜的坐着，轻松又随意，一点也不像是一国之君。 苏玖妍一眼就看到了皇帝，下意识观察。 看起来年龄不大，三十岁左右，一身龙袍，本该威严十足，但此刻皇帝的脸上带着笑，添了几分温和。 眉眼舒展，目光柔和。 身上的威严霸气尽数散去，只剩贵气。 比起第一次见面，此时的皇帝顺眼不少。 视线向下移动，苏玖妍看到了一个棋盘。 棋盘被放置在皇帝身前，上面是空的，黑子和白子放在棋盘两侧。 荀野将苏玖妍领入里间后就退了出去，里间只剩皇帝和苏玖妍两个人。 “参见……” 苏玖妍想要行礼。 不论如何，礼数要周全。 只是没等苏玖妍说完话，施完礼，就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免礼免礼！” 皇帝对苏玖妍招手，示意苏玖妍上前。 苏玖妍的动作停下了，站直身体，走向皇帝。 皇帝看着苏玖妍，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云黛。 明明长得不像，气质也不相同，可不知为何，皇帝看到苏玖妍的第一眼，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云黛的身形。 两相结合，让皇帝恍惚了一瞬。 下一刻，皇帝便回过神，神色如常的询问，“会下棋吗？” “会，但不擅长。” 苏玖妍很是谦虚。 “快来，跟我下一盘！” 皇帝眼睛一亮，示意苏玖妍坐到对面。 苏玖妍目光微闪，却是没动。 她不明白皇帝意欲何为，更重要的是皇帝竟然自称我。 就算和苏缙关系好，也不至于如此。 而且从皇帝身上，苏玖妍感受不到长辈的感觉，也感受不到九五之尊的压力。 是皇帝本就如此平易近人，还是装作如此？ 苏玖妍想了一下，觉得的是后者。 第一次在皇宫宴会上见面时，皇帝非常严肃，并不是一个温和的君主。 再想一想皇帝做的那些事，力排众议，准许女子为官，十分强势。 苏玖妍想的入神，但却没有忽略皇帝，而是瞄着他的神情。 “怎么？不敢？” 皇帝看着苏玖妍的表情变化，觉得好笑。 在外那般肆意乖张，怎么到他面前就成个乖乖女了？ “恕臣女愚钝。” 苏玖妍回了一句，低下了头。 “不要那么拘谨，就当是自己家！” 皇帝又挥挥手，示意苏玖妍坐下。 苏玖妍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面前的人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饶是苏玖妍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会在皇帝面前放松。 并非是苏玖妍胆小，而是她顾虑太多。 而且苏玖妍和皇帝不熟，虽说想见皇帝，对皇帝有兴趣，可不代表一定要放松亲近。 “他们有人陪，不用担心。” 皇帝又说了一句。 苏玖妍眉头微动，很明显，他们指的是苏缙几人。 皇帝说出此话，是为了让苏玖妍放心，也表明了他对苏缙几人和善的态度。 想到苏缙和皇帝的关系，再加上自己与御宥瑾的关系，苏玖妍放松了一些。默默上前，坐到皇帝对面。 先看看皇帝想要如何，反正天塌下来有苏缙顶着，再不济，御宥瑾也能保住她。 苏玖妍第一次觉得背后有靠山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来，下棋！” 皇帝率先拿了黑色的棋子，放到棋盘上。 苏玖妍手执白棋，和皇帝对弈。 下了一会儿，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唤了一声，“荀野，拿些吃食来！” 结束了武试，苏玖妍便来了，肯定没有吃东西。 “是。” 应和声从外面传来，而后便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苏玖妍看了一眼皇帝，没有说话。 她善于观察人心，可一时之间却看不透皇帝。 皇帝究竟要做什么？ 少顷，荀野回来了。 并非是独自一人，身后跟着几个宫女。 宫女手中托着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糕点和热气腾腾的茶。 两张小桌子被放到了软榻上，宫女将糕点和茶水分别放到桌子上。 苏玖妍看着手边的小桌子，突然有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感慨。 不愧是皇帝休息的软榻，就是大啊！ 软榻可以容得下苏玖妍和皇帝两人，也能摆上几个桌子，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宫女们都低垂着头，做完事后便跟着荀野一起退下。 从始至终，荀野和宫女们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谨慎紧绷，毕恭毕敬。 直至此刻，苏玖妍才有种她入了宫，面前之人是皇帝的真实感。 “吃吧！” 皇帝说着，率先拿起糕点。 “我跟你爹关系密切，你不用在我面前拘谨。” 皇帝的声音十分温和。 他让苏玖妍陪他下棋也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好好看看苏玖妍。 看一看好兄弟的女儿，也看一看救命恩人的后代。 苏玖妍品味了一下关系密切那四个字，突然笑了。 “好。” 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比起之前，此刻的苏玖妍更加轻松了。 虽然不至于完全放松，却也没有那般拘谨了。 皇帝满意的笑了起来，笑呵呵的跟苏玖妍下棋。 第834章 意外之喜 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听说洛儿他们去了你那里？” “是。” 苏玖妍应声。 “辛苦你了，他们第一次出宫，难免好奇，若是有不对的地方，多担待。” 皇帝说着，声音依旧温和。 苏玖妍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准确的将白子放上棋盘，堵住了皇帝的路。 苏玖妍有些意外，听皇帝的意思，显然是将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拜托人帮忙，为自己的儿女筹谋。 可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啊！ 苏玖妍只是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何必如此谦逊。 就算因为苏缙和御宥瑾，也不该如此。 若是按照苏缙和皇帝的关系论，皇帝算是苏玖妍的长辈，有什么交代一句不就行了。 哪怕抛去苏缙不谈，只说御宥瑾，苏玖妍也属于晚辈。 而皇帝现在的态度，很明显是将苏玖妍当成了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 不掺杂任何身份背景，只是一个人。 同样是人，有求于对方，当然要谦逊一些。 不得不说，苏玖妍的心安稳了不少。 皇帝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 苏玖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御宥瑾他们会被教导的那般好。 有一个如此好的父亲，子女自然也是极好的。 当然，御成炫除外。 “对了，瑾儿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皇帝又说了一句，提及儿女，眼底满是柔情。 “并未，殿下非常好。” 苏玖妍下意识维护。 哪怕面对皇帝，面对御宥瑾的父亲，她也下意识维护御宥瑾。 苏玖妍早已将御宥瑾当成了至交好友。 对于自己人，苏玖妍相当护短。 “你不用替他遮掩，我还不知道他吗？一天天的闲不下来！” 皇帝虽然在吐槽，可嘴角却带着笑容。 显然，他不是真心觉得御宥瑾麻烦，相反的，他很喜欢现在的御宥瑾。 以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御宥瑾一直隐忍，当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 可实际上，御宥瑾心里憋着一股气。 皇帝总是担心，御宥瑾会不会被憋坏。 直至苏玖妍出现，引动了御宥瑾。 御宥瑾不仅没有憋坏，情绪反而以一种非常顺畅的方式发泄了出去。 看着御宥瑾一天比一天好，皇帝怎能不开心？ 思及此，皇帝感谢的看了苏玖妍一眼。 多亏了有苏玖妍，让御宥瑾可以释放。 苏玖妍自然是发觉了皇帝的目光，但她却没有说话。 皇帝的感谢她接受，可她并不在乎御宥瑾的身份，她认定的是御宥瑾那个人。 “对了，你想不想听你爹和你娘的事？” 皇帝轻笑着，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满是笃定。 苏玖妍一定会对此事感兴趣！ 果然，苏玖妍的眼睛亮了亮。 “想。”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点头。 直至此时，苏玖妍才有了几分少女该有的鲜活模样。 “我跟你说，当初你爹可是呆板的很，一点情趣都不懂！要不是你娘就喜欢这一口，哪里能轮的上他？” 皇帝撇着嘴，对苏缙十分嫌弃。 “是吗？看不出来啊！” 苏玖妍接过话茬，眼睛更亮了几分。 皇帝很满意苏玖妍的反应，心情格外愉悦。 皇帝一开心，将苏缙那点糗事全都说了出来，自然，其中也有云黛的身影。 苏玖妍听的入神，时不时应和几声。 说起来，苏玖妍了解云黛的途径并不多，了解苏缙的途径就更少了。 云黛去世多年，再加上云黛认识的人不多，苏玖妍也只是从蔺桀和苏缙口中听说了一些。 至于苏缙，他认识的人也不多，况且以苏缙的性子，谁敢背后说他的闲话。 除了眼前的皇帝，什么也不在乎，说的绘声绘色，将往事都告知了苏玖妍。 往事如烟，归于尘土。 事实的确如此，可皇帝却不那么认为。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苏玖妍是苏缙和云黛的后裔，身上有着两人的血脉，寄托着两人的爱，自然有资格了解苏缙和云黛的往事。 无法亲眼看到，那他就说出来。 绘声绘色的描述，争取重现当初的景象。 一局棋下的很慢，倒也不是战况有多胶灼，而是苏玖妍和皇帝的心都没在棋局上。 吃着糕点，喝着茶，听着往事。 只有偶尔，才能想起棋局。 不只苏玖妍听的认真，皇帝说的也认真。 重提往事，皇帝仿佛回到了当年，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苏玖妍和皇帝在养心殿里其乐融融，而此时的偏殿，气氛也很是融洽。 苏缙几人围着桌子坐着，桌上放着酒菜。 除了苏缙几人，妘妃也在。 皇帝特意吩咐人去找妘妃，让她替自己招待苏缙几人。 说起来，此事应该皇后来做。 可是谁都知道皇后是吴绛那一方的人，皇帝当然不会找皇后。 况且苏缙几人都是自己人，妘妃来招待正好，几人也能放的开。 至于中年男人和监察官他们，早就被带到其他地方休息去了。 皇帝可不是暴君，让人就那么在外面干等着。 虽说可以那么做，但皇帝却觉得没有必要。 除非皇帝有心惩治，才会化身暴君。 桌子上的菜已经吃了一半，御宥瑾和妘妃说着话，气氛相当和谐。 可却也只能听到御宥瑾和妘妃的声音，没办法，谁让苏缙和季晟钰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呢！ 而蔺荞，却也沉默着。 相较于苏缙和季晟钰，蔺荞较为拘谨。 倒也不是畏惧皇权，而是尊重。 蔺荞从小受的教育就是那些，就算深知皇帝信任她，妘妃爱护她，蔺荞也改不了。 幸好有御宥瑾在，不至于太安静。 “马上就是父皇的诞辰了，母妃给父皇准备了什么礼物？” 御宥瑾笑眯眯的问着。 他不觉得是什么私密的事，反正季晟钰几人又不是外人。 季晟钰和苏缙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吃着菜。 只是偶尔，苏缙会看上几眼季晟钰。 季晟钰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一切如常，可他的心却狂跳着，觉得心虚。 苏缙的眼神并不凌厉，暗沉又深邃。 但却让季晟钰觉得，苏缙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有机会一定要去请罪。 季晟钰暗想。 他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严重，本来就是如此，他欺负了苏玖妍，就该认错。 且不说季晟钰和苏缙是如何想的，蔺荞听到御宥瑾的话，却是抬头看了一眼。 御宥瑾只是出于好奇的询问，但听在蔺荞耳中却变了味道。 第835章 解药配置成功 蔺荞被皇帝召回御城，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回来了，边军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只是边军悄无声息的归来，驻扎在城外。 在场的几人中，蔺荞是最清楚皇帝要做什么的人。 因为皇帝将事情交给了蔺荞去做，蔺荞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想着，蔺荞抿了抿嘴，神情凝重了一些。 诞辰那日，御国的局势将会彻底改变！ 妘妃看着御宥瑾，轻轻一笑，“你要做什么？是不是想去告密？” 虽然面上带笑，状态轻松，可妘妃的心却提了起来。 作为皇帝的妃子，也是皇帝最喜欢的人，妘妃和蔺荞一样，清楚皇帝的计划。 只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蔺荞参与了，妘妃却被皇帝保护了起来，不让她参与。 正是因为无法参与，妘妃才会担心。 只是面对御宥瑾时，妘妃隐藏的极好。 总共才有五个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但气氛却十分和谐融洽。 不得不说，真是相当的神奇。 “怎么会？我只是好奇。” 御宥瑾讨好的笑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妘妃瞪了一眼御宥瑾。 她当然不会告诉御宥瑾，御宥瑾的询问可不只是因为好奇，他是想知道妘妃和皇帝的往事。 以往也是如此，御宥瑾用礼物为由头，引出往事。 次数多了，妘妃自然不会上当。 御宥瑾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放弃。 反正以后也有机会，不急一时。 想着，御宥瑾又开心起来，吃着菜，时不时和妘妃说上几句。 在御宥瑾和妘妃的闲聊中，时间缓缓流逝。 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几人也都吃好了。 妘妃命人撤去饭菜，带几人去另一处大殿休息。 大殿内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精致的糕点。 显然，早就准备好了。 几人也不扭捏，喝着茶，等着皇帝和苏玖妍。 只是众人先等到的不是苏玖妍和皇帝，而是云韶和云淮。 两人背着药箱，身后跟着几名御医。 季晟钰几人听到声响，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御宥瑾本想问一问云韶和云淮，是不是解药调配出来了，可看到两人身后跟着的御医时，御宥瑾却是愣了一下。 不是之前的那几名御医，而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其中一个正是太医院的院使。 院使在太医院待了很多年，是公认的医术最好，经验最为丰富之人。 负责给皇帝调理身体，也时常给后宫的嫔妃们诊脉。 只是院使年纪大了，皇帝体恤，让院使不必来回奔波，将事情交给其他御医做了。 所以除非其他御医解决不了，又或者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不然院使很少离开太医院。 御宥瑾对院使的印象很深刻，当初就是他给御宥瑾诊治，驱了毒。 对于院使，御宥瑾是尊敬的。 御宥瑾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前。 妘妃也站起身，也在看着院使。 院使是御宥瑾的救命恩人，虽说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救了御宥瑾一命是事实。 妘妃很感激院使。 看到两人站起身，迎接自己，院使急忙失礼。 “参见……” 只是没等院使说完，就被御宥瑾扶住了。 “不必多礼。” 御宥瑾笑呵呵的，相当温和。 “院使怎么出了太医院？不是说要在太医院养老吗？” 妘妃问着，面上带笑，甚至带了几分打趣意味。 院使连连摆手，有些无措。 尽管不是第一次面对御宥瑾和妘妃的打趣，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院使就是最标准的御医，性子古板，循规蹈矩。 当然，他不会去要求其他人，只是严格的要求自己。 妘妃也是有些恶趣味，每次都会逗弄一下。 蔺荞也起身，走了过来，可她并未走向院使，而是走到了云韶和云淮身前。 没等蔺荞询问，云淮便主动开口，“解药配置好了。” 蔺荞目光一动，带了几分惊喜。 的确是出乎意料的惊喜，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有了解药，后面的事情也有了保障。 蔺荞和苏玖妍都不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去死的人。 之所以暂时不给那些人诊治，就是想要引出背后之人。 如今有了解药，那些人的性命就有了保障，蔺荞也能放松一些。 “原本也不会如此之快，但太医院不愧是太医院，御医的医术都相当精湛！” 云淮解释了一句，同时也夸赞了太医院。 并非夸大，御医们的确各有各的本事。 毕竟是服务于皇室的，当然都是精英。 在御医们的帮助下，时间缩短了一倍不止。 就在此时，院使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臣想和两位交流一下。” 显然，院使是在回答妘妃的话。 而话语中的两位，指的自然是云韶和云淮。 上了年纪，就懒了。 院使本无意出太医院，闲暇时看看医书，整理一下药材，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今日云韶和云淮来了，原本院使也没觉得有什么，想要药材去拿就是了，反正有陛下的手谕。 没错，皇帝给了蔺荞手谕。 不是特定指太医院，而是一个笼统的手谕。 也就是说，不论蔺荞要指挥谁，指挥哪一个部门，都是可以的。 之所以给蔺荞，也是为了行事方便。 只是没想到蔺荞将手谕给了太医院。 蔺荞想的很简单，配置解药是头等大事，毕竟关系着那么多条人命。 上了战场的人，杀敌无数，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 可不代表蔺荞会草菅人命，相反的比起其他人，蔺荞更加明白生命的脆弱和可贵，更加在乎旁人的性命。 诚然，可以去请示皇帝，再让皇帝下一个手谕。 可是那样的话，时间就会被延后。 反正蔺荞拿着手谕也无用，不如就先给云韶和云淮行方便。 也正是因为手谕，太医院的御医们都出动了，帮云韶和云淮一起配置解药。 云韶和云淮倒也没有拒绝，毕竟人多力量大，两人也想快一些弄完。 两人不怕太医院里有吴绛的眼线。 一来，御医们只是打下手，处理一下药材，并不知晓到底要干什么，最关键的步骤只有云韶和云淮清楚。 二来，云韶和云淮相信自己的医术，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两人眼皮子底下对药材动手脚。 就这样，一大群人在太医院里忙活了起来，分工明确。 第836章 达者为先 院使得知了此事，惊奇于云韶和云淮的手法，也惊讶于两人对药材的运用。 说起来，药王闻名于世，不仅仅是因为精湛的医术，也因为他的那些不同寻常方法和奇思妙想。 云韶和云淮虽然没有药王那一身经验，可在想法上面，两人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人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在两人看来，用什么方法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所以两人都自成一派，手法相当的新奇。 御医们都是第一次见，震惊又好奇，院使亦是如此。 院使旁观了全过程，云韶和云淮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沉寂了多年的心动了起来。 院使只是看起来严肃，实际上他可以容得下新奇的医术，也想多了解一些。 学无止境，活到老就学到老。 正是如此，院使跟着一起来了。 他想和云韶两人交流一下，但首先要熟悉才行。 院使十分清楚云韶和云淮拥有的东西有多么珍贵，想要得到，自然要先付出。 再加上云韶和云淮很是急切，一看就知有要事要做。 院使便想着先跟着两人，等到有机会了，再跟两人交流。 院使并不觉得跟两个年纪小的人交流是一件丢脸的事。 常言说，达者为先。 有能力的人就是值得尊重。 所以，院使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没有隐瞒。 妘妃目光微动，看了一眼云韶和云淮。 她最是清楚院使的能力，而能让院使不耻下问的人，显然有可取之处。 一直都是听说，亲眼所见，妘妃才真正意识到云韶和云淮的强大。 御宥瑾挑了挑眉，没大没小的揽住院使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不成，可以去求一求苏小姐。” 云韶和云淮会不会和院使交流医术心得御宥瑾不清楚，可他知道，如果求到了苏玖妍，那么云韶两人一定会同意。 院使年纪那么大了，再加上对御宥瑾有救命之恩，御宥瑾不想让院使的希望落空。 “苏小姐？” 院使目露疑惑，不明其意。 御宥瑾清了清嗓子，打算和院使好好说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瑾儿，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声音温和，满是笑意，是皇帝。 当然，不止皇帝一个人，苏玖妍也在。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入大殿，神情都异常轻松。 “参见陛下！” 看到皇帝，众人立即行礼。 一直稳稳坐着的苏缙和季晟钰也站了起来。 众人刚刚有所动作，就听皇帝开口，“免礼免礼！快免礼！” 面带笑容，要多随和有多随和。 几人收起了动作，站直了身体。 御宥瑾抬起下巴，示意院使看苏玖妍。 “她就是苏小姐，是那两位的师妹。” “那两位什么都好，就是面对自己的小师妹，没什么底线。” 院使神色一动，他终于明白了御宥瑾的意思。 他只是年纪大了，又不傻。 “呵！” 一声轻笑，云淮斜了一眼御宥瑾，“你不也一样？” 御宥瑾面对苏玖妍时，也是同样的没有底线。 “我乐意。” 御宥瑾微微昂头，说的十分坦然。 他就是愿意宠着苏玖妍！ 云淮翻了个白眼，相当无语。 好像谁不是心甘情愿似的！ 云淮倒是毫不在乎皇帝和妘妃，自顾自的和御宥瑾说笑。 皇帝和妘妃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着。 御宥瑾能多交几个朋友，自然是好的。 院使打量着苏玖妍，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而苏玖妍却是看向了季晟钰。 脚下一动，旁若无人的走向季晟钰。 季晟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玖妍。 想来和皇帝说了很多话，应该会口渴。 苏玖妍接过，喝了一口。 倒不是渴了，而是糕点吃多了，有些腻。 “两位应该尚未用膳，我去命人准备一些。” 妘妃看向云韶和云淮，说了一句。 她很细心，也对两人报以尊重。 “不用了。” 云韶摇头，拒绝。 云淮也摆了摆手，走向一旁，拿起一碟糕点，又走回云韶身旁。 “我们吃几口就行。” 两人都比较不拘小节，况且也没那么饿。 吃几口，也就够了。 妘妃还想说什么，只听御宥瑾开口，“母妃，让他们去吧。” 御宥瑾清楚，云韶和云淮不是假客气的人。 不想就是不想，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比起强加给两人，不如尊重两人。 妘妃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皇帝。 皇帝点了下头。 妘妃也不多做劝说，召来了一个宫女，对宫女小声吩咐了几句，宫女便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宫女端着几个托盘走入，托盘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大殿内的糕点不多，毕竟季晟钰几人都吃了饭。 既然云韶和云淮要用糕点填饱肚子，那就多拿来一些。 妘妃不清楚两人的饭量，但总要提前准备。 况且万一季晟钰几人也想吃呢？ 苏玖妍看了一眼妘妃，笑了。 果然，御宥瑾的贴心是遗传。 此时，众人已经分别落座。 皇帝和妘妃坐在上首，苏玖妍几人依次坐下。 宫女将糕点放好，便退了出去。 大殿内就只剩下了苏玖妍几人和几名御医。 苏玖妍喝着茶，目光从御医的脸上一一扫过。 “你们先退下。” 皇帝对几名御医摆了摆手，御医们立刻起身。 院使也站了起来，却听皇帝又说，“齐院使留下。” 院使姓齐，名理。 齐理不动了，在皇帝的示意下重新坐了回去。 而其他御医则退出了大殿。 皇帝微微一笑，开口，“齐院使是自己人。” 看起来是对几人说的，可实际上，皇帝看着的人却是苏玖妍。 毫不夸张，几人聚集在此，跟苏玖妍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在场的几人，大多数面对苏玖妍都没什么底线。 和苏玖妍搞好关系，也就和众人搞好了关系。 苏玖妍自然是发觉了皇帝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就在此时，苏缙突然出声，“不知陛下和小女都说了些什么？” 问的直接，直视皇帝的双眼，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皇帝看向苏缙，叹了一口气，“唉！你怎么能那么想我，我能说什么？” “唉！以往的那些情意全都付诸东流了！你竟然将我想的那么坏！我的心，好痛啊！” 说着，皇帝身体一歪，靠在了妘妃身上。 妘妃咬了咬牙，低下头，忍笑。 第837章 搞怪 御宥瑾闭了闭眼睛，实在是没眼看。 至于其他几人，神色各异。 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而后继续吃糕点，喝热茶。反正跟他们没关系，不掺和为好。 蔺荞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 她想起了她爹的叮嘱。 见到皇帝要抱有尊重，特别是在皇帝搞怪的时候，就当没看见。 原本蔺荞并未将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无法想象皇帝搞怪的样子。 可是现在看到了，蔺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来还是要听长辈的话啊！ 齐理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他早就习惯了，比起皇帝，他更在意云韶和云淮。 看到两人的茶喝没了，齐理立刻给两人添茶。 两人感谢的看了一眼齐理。 齐理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他的眼神很纯粹，只是单纯的想给两人添茶，没有其他想法，不带讨好，也不带算计。 这样的齐理让云韶和云淮很有好感，心情也好了不少。 跟三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作为被皇帝调侃的当事人，苏缙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而已，怎么就被皇帝解读成了那样？ 更重要的是，皇帝明知如何才能恶心他，却偏要那么做。 苏缙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握紧双手。 不气不气！ 不能打！不能打！ 他是皇帝！ 苏缙在心里安慰自己。 一旁，苏玖妍捂着嘴，肩膀小幅度的抖动，眼睛弯弯。 她在偷笑。 苏玖妍总算知道了御宥瑾搞怪的性子来自于哪里了。 看着皇帝和苏缙的相处，苏玖妍仿佛看到了御宥瑾和季晟钰。 苏缙和季晟钰一样不喜欢说话，一个严肃，一个冷淡。 而皇帝和御宥瑾也是同样的搞怪，知晓如何才能让苏缙和季晟钰抓狂。 季晟钰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苏缙。 对于那种感受，季晟钰深有体会。 苏缙自是发现了季晟钰的目光，淡淡瞥了他一眼，心情更不好了。 季晟钰立刻错开目光，不去和苏缙对视。 瞄了一眼苏玖妍，季晟钰更心虚了。 “苏缙，你没有心！” 皇帝直呼大名，看着苏缙的眼神颇有些幽怨。 苏缙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当然明白皇帝的想法，皇帝想让他出言安抚。 可苏缙明显不是那种性格的人，流血可以，安抚就免了。 皇帝不清楚吗？ 他自然清楚苏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他偏偏那么做了，只有一个可能，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恶心苏缙，故意看苏缙无可奈何的模样。 想着，苏缙抿了抿嘴。 “臣有没有心，陛下不清楚吗？” 皇帝微微一怔，随即眯了眯眼睛。 倒是第一次听到苏缙反击。 以往苏缙只会沉默应对，最多就是喊上一句闭嘴，逼急了便扭头就走。 “陛下和臣关系那般密切，应该很清楚才对。” “难不成是臣想错了，陛下并不了解臣？” 苏缙一字一句，反问皇帝，尾音轻扬，带了几分不解和忧伤。 皇帝嘴巴微张，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苏缙竟然也懂阴阳怪气了？ 不只皇帝，妘妃几人的目光也变了变。 妘妃看了一眼苏缙，眉头微挑。 说起来，她和苏缙的关系也不错。 认识了好多年，第一次见到苏缙这样的一面。 蔺荞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她对于苏缙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严肃。 不论做什么，苏缙都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御宥瑾眨巴着眼睛，眼里兴味十足。 终于有人能治一治父皇了！ 御宥瑾乐得见到，差一点就掩饰不住眼中的幸灾乐祸了。 云韶和云淮依旧没有掺和，两人捧着热茶喝着。 齐理自然也不予理会，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云韶和云淮身上。 至于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做了同一个动作，垂眼低头。 季晟钰是怕自己引得苏缙的注意，毕竟他有些心虚。 苏玖妍却是怕自己笑出声来，轻咬嘴唇，死死忍着。 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不然的话，苏玖妍肯定绷不住。 而此时，皇帝却是坐直了身体，托着下巴跟苏缙对视。 “行啊！终于不是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了。” 皇帝的眼中带着几分追忆，也充斥着喜色。 苏缙目光微动，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曾经，云黛曾评价苏缙，说他是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云黛说话时是笑着的，而且后面还跟了一句。 她说她就喜欢这样的。 苏缙不用改变，做自己就好。 而那时，皇帝也在。 几人的年纪都不大，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意趣相投，其乐融融。 每次皇帝调侃苏缙，云黛都会第一时间帮苏缙反击回去。 正是如此，苏缙习惯了沉默。 他被云黛保护的很好，后来，云黛离开了。 苏缙变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皇帝也被困于宫中，一年到头都跟苏缙见不上几面。 就算见了面，两人也是君臣。 只有私底下，皇帝才能和苏缙像以往那般相处。 可毕竟时过境迁，皇帝也没有心情和苏缙玩闹。 直至今天，也许是因为皇帝和苏玖妍聊的开心，也许是因为皇帝追忆了以往，他突然就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苏缙并不觉得突兀，也不抗拒，反应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黑着脸，无可奈何。 只是终究是有了一些不同。 苏缙开始反击了。 没人护着，总要自己护着自己。 更重要的一点是，苏缙的心重新跳动了，不再死气沉沉。 只有一心向上，才会想着反驳，占据上风。 正是因为皇帝了解苏缙，明白他的想法，才会那般开心。 苏缙就像是一根蜡烛，云黛的离去，虽然没有将蜡烛折断，却带走了火光。 蜡烛不再燃烧，暗淡了。 可是如今，蜡烛再一次焕发了光亮。 是什么将苏缙重新点燃了呢？ 思及此，皇帝下意识看向了苏玖妍。 很明显，也只有女儿才能让一个父亲重燃希望。 当初也是因为牵挂着苏玖妍，苏缙才能坚持下来。 对于苏缙来说，仇恨是无法扯住他的，唯独亲情，才能让苏缙咬牙坚持。 幸好结果是美好的，苏玖妍回来了。 没有和苏缙离心，让苏缙变得越来越鲜活。 只是终究有哪里不一样了。 云黛在时，苏缙可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云黛会维护他。 第838章 真像啊 现下苏玖妍也在，诚然，苏玖妍也会维护苏缙，但苏缙不想那样。 作为父亲，就该站在女儿身前。 为了这一目标，苏缙渐渐有了改变。 光有武力是不够的，口头上也要帮得上才行。 所以，苏缙的言辞比以往犀利了。 不存在好不好意思一说，苏缙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爱一个人，时常会觉得亏欠。 苏缙就是如此。 他总觉得亏欠了苏玖妍太多，想从方方面面弥补。 苏缙和皇帝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感慨。 苏缙变了，皇帝就没变吗？ 不，皇帝也变了。 就像之前的那些年，皇帝从不轻易调侃苏缙。 两人的心路历程是一样的。 年少时，意气风发，轻松自在。 当身处绝境，备受打击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封闭了自己。 苏缙是自我封闭，皇帝是被逼无奈。 到了现在，小一辈长大了。 看着小一辈肆意张扬的样子，两人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为了小一辈不留遗憾，也为了弥补自己。 两人的想法变了，重新打开自己。 保护小一辈的意气风发，给小一辈支持，不让他们重蹈覆辙。 有了同一个向上的目标，两人又变回了当年的样子。 今日皇帝的调侃和搞怪那般自然，苏缙的反应也让人惊喜。 苏缙和皇帝的感慨几人并不清楚，几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陛下。” 几人顿时回神，纷纷转头看向大殿门口。 一个小太监小跑着，匆匆跑入大殿，直接对着皇帝跪了下去。 皇帝摆摆手，示意小太监起身，同时开口，“说。” 小太监如此焦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小太监站起身，低头说了一句。 “回禀陛下，人来了。” 此言一出，皇帝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来了多少？” “来了很多，姜总管正在接待，而且还有人正在赶来。” 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回答。 姜总管就是姜公公，是太监总管。 之前姜公公不在，就是被皇帝安排做事去了。 皇帝早就料到了会有人入宫觐见，而且不止一个人。 苏玖妍几人听着，神色变换，一改刚才的轻松，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几人都十分聪慧，自然想到了小太监说的是谁。 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升起了同一个念头。 终于来了！ 苏玖妍和蔺荞的眼神格外明亮。 两人等的就是此时！ 来人是谁？ 自然是那些武试众人的背后之人！ 晚辈和手下受了伤，中了毒，而且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不只是为了面子，也为了一个交代，那些人一定会找苏玖妍。 去哪找呢？ 自然是皇宫！ 一来，苏玖妍在皇宫里。 二来，那些人也想让皇帝治苏玖妍的罪。 毕竟以苏玖妍的身份和实力，如果皇帝不开口，那些人根本奈何不得苏玖妍。 在御国，实力和权势就是一切。 只是那些人并不清楚，现下的一切都是苏玖妍和蔺荞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出他们。 皇帝微微眯眼，默默算了一下人数。 “去把庆稚殿收拾一下，让姜公公带人去庆稚殿。” 庆稚殿是皇宫里最大的宫殿，足以容纳下几百人。 就算一会儿打起来，也有地方躲。 皇帝想得很全面，已经预料到了有可能会打架。 毕竟苏玖妍几人都不是善茬。 “是。” 小太监应声，缓步退下。 而后，转身，跑走了。 “陛下，臣女一会儿要闯个祸。” 苏玖妍微微一笑，对皇帝说道。 总要提前说一下，让皇帝有所准备。 “诶！哪能是闯祸啊！” 皇帝摆了摆手，笑呵呵的开口，“随意发挥，有我呢！实在不行，阿缙不是也在吗！”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霍然转头，看向苏缙。 御宥瑾几人也在看着苏缙。 此时，苏玖妍他们在意的不是皇帝的承诺，而是那声称呼。 阿缙？ 几人看着苏缙那张硬朗严肃的脸，实在是难以想象。 更重要的是，皇帝那声阿缙说的十分特别，音调拐了好几个弯，听起来无比的亲密。 苏缙的脸又黑了，瞪着皇帝，“不要那么叫我！” 咬牙切齿的说着，可以想见苏缙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阿缙，不要害羞，都是自己人！” 皇帝笑眯眯的摆着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苏缙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就是因为都是自己人，而且都是晚辈，苏缙才那般难受。 缓了缓情绪，苏缙瞄了一眼皇帝。 “陛下，一会儿离远点，可别被吓得哭出来。” 苏缙一句话，让几人瞪大了眼睛。 什么？ 皇帝会哭？ 这回换皇帝黑脸了。 小时候，皇帝胆子小，的确被吓哭过。 那次苏缙也在，苏缙倒是没有嘲笑皇帝，只是没想到苏缙会一直记得，并且在此刻开始了嘲笑。 “胡说！” 皇帝急忙反驳。 苏缙眉头一挑，继续开口，“臣记得陛下……” 没等苏缙说完，只见皇帝突然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直奔苏缙。 伸手，一把捂住苏缙的嘴。 苏缙不躲，也不挣扎，就那样看着皇帝，眼底带着几分兴味。 难得，苏缙也会表露出如此情绪。 皇帝愣了愣，而后眯眼。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让人打你板子！” 皇帝威胁着，却没有丝毫威慑力。 苏玖妍几人面面相觑，都忍着笑。 皇帝当真是屡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真像啊！” 御宥瑾喃喃了一句。 苏玖妍扭头，目露疑惑。 什么真像？ 季晟钰也转头，看向御宥瑾。 苏玖妍，季晟钰，御宥瑾相邻而坐，御宥瑾的声音不大，所以也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注意到了。 察觉到两人的不解，御宥瑾嘴角上扬，笑了一下。 “父皇和苏小姐。” 很显然，御宥瑾的意思是皇帝和苏玖妍很像。 苏玖妍眉头一挑，无声的询问。 哪里像了？ 季晟钰却是看了一眼皇帝，而后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苏玖妍身上，眼神微微一动。 “一人千面。” 御宥瑾喝了口茶，悠悠来了一句。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明白了。 下意识的，苏玖妍想起了刚刚和皇帝下棋时，皇帝的样子，跟此刻完全不同。 那时是一个状态，此刻和苏缙笑闹又是一个状态。 再加之刚刚倒入妘妃怀里时，也是不一样的神情。 第839章 是我的荣幸 苏玖妍同样如此，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 还有一点，皇帝和苏玖妍都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苏玖妍年轻气盛，肆意潇洒。 皇帝上了年纪，而且是一国之君，理应稳重严肃。 可皇帝却完全没有，在一众小辈面前，也非常的自如。 就像苏玖妍在长辈面前也同样的轻松自在一样。 如此想来，两人当真很像。 归根结底，是因为两人都有一颗包容万物，善良又坚韧的心。 “是我的荣幸。” 苏玖妍笑了笑，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 此刻，她是佩服皇帝的。 诚然，苏玖妍自己经历了很多磨难，但皇帝也不遑多让。 比起苏玖妍，皇帝有夫人，有儿子，有女儿，有天下人。 皇帝牵挂的人更多，在乎的更多，能不迷失本心，事事都做的很出色，实在是非常难得。 几人都注视着皇帝，皇帝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走，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嚣张。” 成群结队的来找皇帝讨要公道，带了几分威逼意味。 都说法不责众，就算那些人过分了一些，看在人数众多的份上，皇帝也不会责怪他们。 他们正是如此想的，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便一起赶来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皇帝几人的意料之中。 皇帝想看看，那些人究竟有多昏头，能做到什么地步。 皇帝松开了手，但眼中却满是警惕，时刻准备着继续捂住苏缙的嘴。 苏缙不说了，反正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皇帝默默松了口气，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妘妃立刻跟上，眼睛明亮。 真是好大一场热闹，妘妃相当兴奋。 后宫的生活枯燥又乏味，每天按部就班的做着一样的事。 为了皇帝，妘妃可以忍，但不代表妘妃就会接受那样的生活。 现下解闷的来了，妘妃当然开心。 苏玖妍几人也默默跟上。 战斗即将打响，几人的神情都严肃了一些。 不约而同的，几人的目光飘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表情，神态自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其实，对于那些人，几人并不在意，毕竟几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之所以会那般严肃，是因为几人都清楚那些人针对的是苏玖妍。 一想起一会儿苏玖妍会面对针对，打压，甚至是咒骂，几人的心情就十分糟糕。 苏玖妍恍若未觉，和季晟钰说着悄悄话。 眼睛弯弯，笑容灿烂。 几人看着苏玖妍那般开心，咽下了到嘴边的叮嘱，不想去打扰苏玖妍的好心情。 反正自己几人都在，大不了替苏玖妍迎上去。 想着，几人心里有了决定。 庆稚殿的位置比较靠前，相较于其他宫殿，庆稚殿是距离皇宫大门最近的宫殿。 庆稚殿本身就是为了接待朝臣，举办宴会所用。 只是由于宫殿太大，很少用的上。 今天正好，来人众多，庆稚殿终于派上了用场。 庆稚殿有前后两个门，当然，后门的存在鲜为人知。 此刻庆稚殿前门大敞，往前，是一个宽阔的院落，院内正中央有一汪清潭，鱼儿游弋，颇有几分雅趣。 殿内并不安静，已经来了一些人，可以听到交谈的声音。 而此时，后门，皇帝几人也到了。 庆稚殿的后门相当隐蔽，从未有人注意。 荀野上前几步，推开尘封许久的大门。 在荀野的带领下，几人依次走入。 荀野武功高强，可以轻易避开人群，找到一条没有人的路。 况且苏玖妍几人都是内力高深之辈，想要不被人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 几人悄无声息的走入大殿，当然，走的也是无人知晓的大殿小门。 刚刚走入庆稚殿，几人就听到了众人的交谈声。 拐了一个弯，面前放着几个屏风。 从大殿里面看，屏风是装饰，互相交叠，很是典雅。 可此刻对于苏玖妍几人来说，屏风却是隐藏身形的遮挡物。 几人并未擅自妄动，站在屏风后，观察着大殿内的众人。 交谈声响彻，你一言我一语。 “哼！今日我定要讨个说法！” “没错！就算是苏府又如何？伤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苏府也护不住她！陛下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可不是！今日我便上奏，请陛下收回旨意！” “女人科考为官，岂不是笑话？” 一句接着一句，群情激奋，慷慨激昂。 如若谈论的不是苏玖妍，苏玖妍都要为众人拍手叫好了。 她第一次看到那些权贵和官员如此同仇敌忾。 苏缙几人沉着脸，皇帝和妘妃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呵！好大的威风！” 御宥瑾冷冷一笑。 可不就是好大的威风吗！ 针对一个弱女子，那般正义凛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众人在抨击十恶不赦的罪人呢！ 御宥瑾目光暗沉，他倒是希望众人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千万不要求饶！ 法不责众的确是一个依仗，也只有众人冥顽不灵，皇帝才好下令责罚。 诚然，御宥瑾见不得苏玖妍受委屈，可同时，他也不想皇帝为难。 来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有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有权势滔天的权贵，也有身居高位的官员。 当然，和皇帝比起来，那些人都不算什么。 可架不住人多啊！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一下子责罚那么多的人，就算有正当理由，也会给人留下话柄。 思及此，御宥瑾微微眯眼，侧身一步，走到苏玖妍身侧。 压低声音，在苏玖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由于御宥瑾声音极小，再加上众人那一句句激昂的话语，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所以，除了苏玖妍和季晟钰，没人听清御宥瑾说了什么。 苏玖妍嘴角一挑，对御宥瑾点了下头。 季晟钰看着两人，眉头微微一动。 他倒是有些同情众人了，同时招惹了苏玖妍和御宥瑾，众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众人完全不清楚自己招惹了什么人，依旧自顾自说着，旁若无人。 一个又一个衣着华贵的人走入大殿，加入讨伐中。 很快，大殿里就站满了人。 也幸亏庆稚殿足够大，才不显得拥挤。 就在众人肆无忌惮的谈论之际，姜公公从外面走入。 “各位稍候。” 姜公公不轻不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840章 同仇敌忾 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众人瞬间安静。 姜公公也不理会众人探究的目光，转身退出大殿。 他干什么去了？ 当然是去找皇帝！ 人都到齐了，皇帝也该出现了。 很快，姜公公就从后门走入，走到皇帝身旁。 “陛下，人都到齐了。” 说着，姜公公将手里捧着的册子交给皇帝。 册子很厚，上面记录着参加武试的众人，以及他们的背后之人。 众人的身份背景早就被调查清楚了，也正是如此，姜公公才能一一对得上号，确定所有人都来了。 除去苏玖妍和苏铭曦背后的苏府和武侯府，其他人都来齐了，一个不落。 皇帝接过册子，嘴角一挑，“真是好样的！” 虽然在笑，可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皇帝生气了！ 倒不是因为众人来讨公道一事，而是因为一个不落的人数。 那么多人中，就没有理智一些的吗？ 众人的到来，以及众人的高谈阔论，都提醒着皇帝，御国早已腐败不堪。 有那么多不理智，不冷静的人身居高位，御国怎能安稳，百姓怎能安居乐业？ 察觉到皇帝的情绪，妘妃微微抬手，抚了抚皇帝的胸口，给他顺气。 皇帝已经做的很好了。 当初接手御国时，御国还是一盘散沙，民不聊生。 这么多年来，皇帝专注于百姓，让百姓过上了平稳的生活。 也正是基于此，皇帝没有动太多的权贵。 一来，那时的皇帝没有那个本事，手中无人可用。不能一招制敌，也没有接替的后续人选。 二来，吴绛和皇后控制着朝堂，监视着皇帝，皇帝也只能养精蓄锐，在暗中积蓄力量。 为此，皇帝不仅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心爱的人和儿女。 说实话，不只是御宥瑾忍不了了，皇帝也忍不下去了。 今天众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将众人一网打尽，而且理由足够充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浮现了一抹狠色。 显然，他已经有了决定。 妘妃的动作停下了，看着皇帝此时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终于可以不用再忍气吞声了！ 妘妃为皇帝开心，对将来充满了期待。 担心是真的担心，不可避免，可不妨碍妘妃的期待和向往。 妘妃清楚，没有十足的把握，皇帝不会有所动作。 在皇帝心中，天下人的分量相当重要。 不然的话，也不会为了百姓而委屈自己。 也只有确保百姓的安全，御国的安稳，皇帝才会显露锋芒，动若雷霆。 想着，妘妃的眼睛更亮了。 真是令人期待啊！ 妘妃很期待看到皇帝一会儿发威的模样。 妘妃刚想收回手，却被皇帝抓住了。 妘妃抬眼，眼中带着丝丝疑惑。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妘妃的手。 “父皇，我们先去。” 御宥瑾突然开了口。 如果皇帝出现，众人肯定会碍于皇帝在场，不会那般放肆。 就算御宥瑾刺激众人，众人也会保有理智。 毕竟皇帝在，谁敢放肆！ 皇帝看了一眼御宥瑾，点点头。 御宥瑾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皇帝也打算留在此处看看热闹，等到需要他的时候再现身。 对于御宥瑾几人，皇帝非常有信心。 “季司主，苏小姐，蔺小姐，我们去会一会他们！” 御宥瑾转头，对苏玖妍三人笑了笑。 季晟钰没什么反应，率先转身，大步离去。 苏玖妍和蔺荞对视了一眼，跟上了季晟钰。 御宥瑾也早就跟上了。 四人并肩向外走去，不是直接走入大殿，而是原路返回。 暂时不能暴露有后门的事，不然众人肯定会心生警惕。 要得不是众人的警惕之心，而是放肆！ 苏缙看着四人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 小一辈的事，小一辈可以解决。 而且若是苏缙现了身，恐怕众人也会有所忌惮。 在场的众人不乏年纪大的，曾亲眼见证苏缙的狂傲和强大。 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威慑力依旧存在。 苏缙明白苏玖妍几人要做什么，当然不会去添乱。 反正可以随时出现，苏缙也不急于一时。 荀野和姜公公也没动。 两人是皇帝的人，不宜现身。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众人有什么说什么，刺激众人失去理智，皇帝几人兴致勃勃的躲在屏风后，看着热闹。 宫墙内，苏玖妍四人拐了一个弯，从庆稚殿前门走入。 有御宥瑾带路，自然无人阻拦。 大殿内，众人依旧在高谈阔论，情绪激动。 刚刚姜公公的离去让众人安静了一瞬，但也只有那一瞬间而已。 紧接着，众人便又开始了。 苏玖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而是让众人团结一致的由头。 群情激愤，阴阳怪气，将苏玖妍说的一无是处，仿佛她就不该活着。 正在此时，苏玖妍四人到了大殿门口。 众人背对着大殿，激动的说着，并未注意到四人的到来。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会一些武功，就能在御城横着走了！” “就是！认识的人多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相夫教子？” “可不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也敢跟天下男人争？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一声盖过一声，似乎生怕旁人听不到，声音越来越大。 季晟钰目光一冷，瞬间就锁定了说话的几人。 御宥瑾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眼神却毫无温度。 蔺荞皱着眉，眼中满是冷意。 而作为被抨击的对象，苏玖妍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呵呵！” 笑声清脆悦耳，尽管不大，可在一众男人的声音中却格外明显。 众人顿时安静了，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四人并肩站立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等看清四人的容貌时，众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响声，苏玖妍轻轻拍着手。 “真不错，难得看到这么多人同仇敌忾！” 苏玖妍当真为众人鼓起了掌，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是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如果以前众人能如此团结，也不至于让皇帝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那般艰难。 苏玖妍清楚众人的想法，无非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一旦触及到了自身利益，众人就会化身疯狗，逮谁咬谁。 稍稍刺激一下，就会咬死不松口。 第841章 独自面对 众人都沉下了脸，死死盯着苏玖妍。 御城里谁不认识苏玖妍啊！ 她做了那么多事，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画像早已遍布御城。 御宥瑾和季晟钰众人也都认得，唯一有些面生的就是蔺荞。 可却也不是全都面生，也有一些人认识蔺荞。 蔺荞之所以跟着一起来，是自己的选择，也有皇帝的授意。 蔺荞原本就没想着一直隐藏，不然也不会去监察武试。 蔺荞现身，也是给吴绛等人一个警醒。 谁都清楚皇帝不会什么都不准备，而蔺荞就是皇帝摆在明面上的准备。 也只有如此，吴绛等人才能放心。 那可是皇帝，吴绛等人不会蠢到觉得皇帝不知情，毫无准备。 如果皇帝真的那么好糊弄，这么多年来，吴绛等人也不至于毫无可乘之机。 “你就是苏玖妍？” 有人出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是。” 苏玖妍点头承认。 看到苏玖妍承认，众人的表情更严肃了，眼中带着怒火。 “就是你打伤了我儿子？” 男人上前，死死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歪了歪头，嘴角带笑，“你是哪位？” 男人眼睛一瞪，不可置信。 他可是皇室子弟，尽管不是直系血脉，但祖上和皇帝的祖上却是亲属关系，平日里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第一次被人如此冒犯。 再加之跟苏玖妍的仇怨，男人更加无法接受。 “你竟然不认识我？” 男人质问出声，声音尖锐。 “不认识。”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看起来相当老实。 正是如此模样，才更令人气愤。 “你！你！” 男人指着苏玖妍，心头堵了一口气，十分难受。 “你在指谁？” 御宥瑾幽幽来了一句。 听到声音，男人下意识看向御宥瑾，触及到了御宥瑾冷冰冰的眼神，男人顿时心头一惊。 御宥瑾可是正宗的皇室子弟，是皇帝的亲儿子。 男人只是和皇帝有相同血脉而已，平心而论，他不敢招惹御宥瑾。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恢复了一些理智，放下了手。 其实，不只御宥瑾，季晟钰也在盯着男人的手。 男人觉得脊背发凉，以为是因为忌惮御宥瑾，身体下意识有了反应，殊不知，那股凉意是真实的。 蔺荞原本瞪着男人，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凉意，转头看向了季晟钰。 蔺荞武功高强，感知格外敏锐。 她确定刚刚那股寒意和苏玖妍之前释放出来的一模一样。 思及此，蔺荞的目光动了动。 而此时，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上前一步。 锦衣华服，皮肤光洁，保养的极好，也只有那花白的头发表明了老者上了年纪的事实。 “殿下，今日之事是我等和苏玖妍的私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让御宥瑾插手。 “私事？” 御宥瑾微微眯眼，眼神更冷了。 武试公平公正，毒也不是苏玖妍下的，最多苏玖妍就是打伤了几人而已。 可哪一年武试没有人受伤？ 况且武试又怎能算作私事？ 就算是私事，以御宥瑾和苏玖妍的关系，完全有资格插手。 其实，众人并不清楚苏玖妍和御宥瑾之间的真实关系。 传闻中的确说了苏玖妍和御宥瑾关系匪浅，但很多人都不相信。 堂堂皇子，怎么能和一个武将家的女儿做朋友？ 如果说御宥瑾看上了苏玖妍，想让苏玖妍做他的女人，这种传闻也许相信的人会更多。 众人就是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粹的友情，再加上苏玖妍和御宥瑾的身份，众人就更加不信了。 “殿下，此事臣女自己处理就好。” 苏玖妍对御宥瑾屈了屈膝，行了一礼。 听着疏离的话语，以及那生疏的语气，众人面面相觑，心下了然，果然如此。 苏玖妍和御宥瑾根本就不熟！ 传闻都是假的！ 也不怪众人那么想，毕竟苏玖妍面对那么多人的针对，如果真的跟御宥瑾关系好，又怎么会不求助御宥瑾呢？ 有皇子在，众人也不会太过分。 殊不知，苏玖妍要的就是众人的过分。 御宥瑾眉头一挑，对苏玖妍淡淡说了一句，“苏小姐，请。” 说完，御宥瑾向后撤了几步，那意思是他不掺和了。 御宥瑾当然明白苏玖妍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才会撤步。 给人错觉，让人觉得他跟苏玖妍只是点头之交，不会为了苏玖妍得罪众人。 诚然，御宥瑾不愿意看到苏玖妍受欺负。 可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不情愿，破坏苏玖妍的计划。 御宥瑾后撤了，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玖妍，也后撤了几步。 御宥瑾是皇子，身份让人忌惮，季晟钰也不遑多让。 说起来，对于季晟钰，众人除了忌惮，还有几分恐惧。 悬剑司监察百官，季晟钰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此刻，季晟钰站在御宥瑾身后，目光直视前方，看起来就像是来保护御宥瑾的，而不是给苏玖妍撑腰的。 坊间的确流传着季晟钰和苏玖妍的传闻，同样的，众人也不信。 季晟钰是谁？ 他是悬剑司司主！ 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弱女子？ 在众人的认知中，苏玖妍只是一个弱女子，就算会些武功，又能如何？ 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子，安于后宅。 不是没有关于苏玖妍武功高强的传闻，可众人就是不相信。 就像是不相信他们三人的关系一样。 明明得知了一样的信息，蔺荞就信了，众人却是不信。 不同的选择，也会造成不同的结果。 如果有人相信，从而忌惮苏玖妍，看清事情的本质，便不会入宫，也不会被皇帝记到死亡名单上。 当然，此刻的众人毫不知情，他们正在庆幸于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后撤。 后撤了，就代表了两人不掺和此事了。 此时，只剩蔺荞一个人站在苏玖妍身侧。 众人看着蔺荞，目光闪烁，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蔺荞的身份不如御宥瑾和季晟钰尊贵，却也相当重要。 蔺荞自然是发觉了众人的目光，想了想，蔺荞也向后退去。 只有让苏玖妍独自一人面对，众人才能肆无忌惮。 看着苏玖妍独自一人站在前方，面对虎视眈眈的众人，蔺荞抿了抿唇。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涌现了一抹心酸。 那抹身影那般纤细柔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苏玖妍只有十六岁啊！ 第842章 装傻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凭什么要背负那么重的担子？ 蔺荞忍不住想。 她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也不喜欢胡思乱想。 可当她看到苏玖妍独自面对的样子，却怎么也忍不住。 蔺荞心疼苏玖妍。 不只她，季晟钰和御宥瑾同样心疼。 两人嘴唇紧抿，目光暗沉。 仅仅是看到苏玖妍单薄的背影，两人就后悔了。 苏玖妍身上的美好可以影响身旁的人，给予他们温暖和心安。 也正是如此，季晟钰三人才会那般心疼。 明明苏玖妍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正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纪。 苏玖妍站在前方，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浅笑。 当然不是因为众人的怒目而视，而是季晟钰三人注视的视线。 并非苏玖妍背后长眼睛了，而是她刚刚偷瞄了一眼。 她不放心三人。 倒不是觉得三人能力不行，而是怕三人担心她，胡思乱想。 特别是季晟钰和御宥瑾。 苏玖妍十分清楚，那两人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不忍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可是没办法，现在只能苏玖妍自己面对。 稳了稳情绪，苏玖妍直视面前的众人。 她没有要求季晟钰三人忍着，就算一会儿三人忍不住了，为她说话，那也没什么。 对于苏玖妍来说，三人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是否会破坏计划，相较之下，苏玖妍没有那般在意。 毕竟想要搞垮一个人，方法应有尽有。 “你们都是谁啊？” 苏玖妍一句话，众人都愣住了。 众人不敢相信，苏玖妍竟然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说什么？” 由于不信，有人下意识问了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了？”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继续开口，“我认识几个神医，不如让他们来给你看看？” 她所说的神医自然是云韶和云淮。 说起来，云韶和云淮没有跟着一起来。 两人本来想跟着，却被苏玖妍拦住了。 苏玖妍看出了两人的疲惫，让两人休息去了。 反正一时半刻也用不到两人，不如好好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 云韶和云淮没有强求。 此处是皇宫内院，两人不畏皇权，却不得不为苏玖妍考虑。 再加之两人确实有些困倦，配置解药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只有休息好了，恢复精力，才能更好的帮助苏玖妍。 所以，云韶和云淮休息去了。 至于齐理，当然是紧跟着两人不放。 众人盯着苏玖妍看，目露探究，似乎是想弄清楚苏玖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苏玖妍的表情相当真诚，就像她真的担心那人的耳朵一样。 偏偏就是如此，才更让人生气。 “你的耳朵才不好使！” 那人气急败坏，眼睛瞪得老大。 “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神医，你怎么能如此不识好歹？” 苏玖妍说着，上下打量那人。 是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臃肿，红光满面，一看就知是一个安于享乐的人。 “那么大年纪了，白活了？” 一句不带任何嘲讽，只带疑惑的反问，却让中年男人气结，差一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中年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瞪着苏玖妍，眼中满是怒火。 苏玖妍的意思太明显了，就差直接骂他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中年男人怎么能忍？ 之前那个老者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示意他稳一稳情绪，而后对苏玖妍开口，“口下留情，不然的话，后果你承受不起！” “什么后果？老头，你跟我说说呗！”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放肆！” 老者眼睛一瞪，呵斥出声。 苏玖妍脚下一动，向后撤了一步，像是个受惊了的兔子，眼睛瞪得溜圆。 “你吓我一跳！” “都快入土的人了，就不要一惊一乍了，万一没有控制好，给自己吓死了怎么办？” “哼！牙尖嘴利！” 老者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 任谁被说快入土了，都不会开心。 更何况，老者是来找苏玖妍麻烦的。 “小丫头，不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今日之事，如果你不给个令人满意的说法，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又有一人上前，同样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一身深蓝色锦袍，面容严肃，威严十足。 可苏玖妍根本不吃那一套。 蓝袍老头的每个词，都踩到了苏玖妍的雷点。 无谓的口舌之争？ 何为无谓？ 再者说，又不是苏玖妍挑起的话头。 说不过，就变成了无谓的口舌之争。 什么叫令人满意的说法？ 又怎么不善罢甘休？ 蓝袍老头的每一句，都在表明他的高高在上。 “没错！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众人的应和声传来。 众多人一起开口，声音和在一处，倒真有几分气势。 屏风后，皇帝掏了掏耳朵，皱眉。 “聒噪！” 皇帝的眼里满是不耐烦。 苏缙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也不怪两人，众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扯着嗓子喊，是生怕别人不重视他们吗？ 妘妃轻轻勾了勾皇帝的手指，皇帝立刻看向妘妃。 妘妃嘴角微挑，对皇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看到妘妃的笑容，皇帝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心头的烦躁也散去了。 荀野和姜公公低着头，沉默不语。 主子可以随意议论，他们却不行。 而此时，苏玖妍正目光真诚的看着众人。 “喊那么大声，你们的身体吃得消吗？小心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明明是咒人死的话，偏偏表情那般真诚坦然。 众人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年纪大了，就该安稳一些。何必呢？” 苏玖妍微微一叹，有些感慨。 众人回了神，有人忍不住上前质问。 “少说废话，你想如何赔罪？” “赔罪？赔什么罪？” 苏玖妍睁着一双大眼睛，满眼疑惑。 “少跟我们装傻！你打伤了我儿子，就打算就此算了吗？” 中年男人愤怒的大喊着。 “你儿子是哪位？” 苏玖妍歪了歪头，话题再一次回到了最开始。 看着苏玖妍那认真的模样，众人心头一堵，真是差一点被气死过去。 好家伙，话都白说了！ 后方，季晟钰三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只要苏玖妍不受欺负，不受委屈，三人乐得看到苏玖妍发威。 其实，三人都清楚苏玖妍的能耐。 第843章 你是谁来着 谁能给她委屈受啊？ 奈何三人控制不住的担心。 没办法，谁让他们太在乎苏玖妍了呢！ “你……你……” 有人被气到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众人可以接受反驳，也可以接受辩解，甚至是推卸责任，唯独无法接受的就是不在意和无视。 众人不相信苏玖妍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唯一的可能就是苏玖妍不在意，完全不在乎众人是谁。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有人在原地转圈，抚着自己的胸口，平复情绪。 有人深深吸气，闭眼冷静。 还有人冷冷的盯着苏玖妍，神色阴沉。 众人反应不同，可都被苏玖妍气得不轻。 偏偏此时，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话说，你们到底是谁？找我做什么？” 众人瞬间安静了，气氛也为之一寂。 瞪着双眼，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玖妍。 无法形容此刻众人的感觉，无比的气愤，满心怒火。 可是又无处发泄！ 苏玖妍的表情太真诚了，就好像她真的不清楚一样。 众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胸口钝痛，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白，有一瞬间的眩晕。 在气人方面，当真是无人能跟苏玖妍争锋！ 御宥瑾抿了抿嘴，忍着笑，他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蔺荞侧了侧脸，避开众人的视线。 她怕一个忍不住，被众人看出破绽。 季晟钰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可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显而易见，他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众人深深吸着气，大口大口喘息着。 老者和蓝袍老头互相看了一眼，相较于众人，他们两人的年纪是最大的，较为冷静。 “我是安国公。” “我是景陵侯。” 老者和蓝袍老头一同开口，介绍自己。 苏玖妍不是装傻吗？ 那就直接说出来，看苏玖妍还怎么装傻！ 实际上，御国也是有一些国公和王侯的，只是皇帝当初登基，杀了不少王侯将相。 那一天，当真是血流成河，血腥味儿整整三天才散去。 仅剩的那些权贵害怕了，老老实实的躲了起来，不在人前出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不出现，不代表他们没了权势。 相反的，他们的权势更为集中，全都隐藏在了暗中。 皇帝想要夺权，奈何抓不住那些人的错处。 今天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皇帝才会那般开心。 幸亏有苏玖妍，引动了众人，引得了群情激奋。 两人话音刚落，众人紧接着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有王公贵族，有皇室子弟，也有职位重要的官员。 反正是什么人都有，各种职位，各种身份。 众人昂着头，对于自己的身份十分骄傲。 苏玖妍没什么表情，安静的听着。 众人的身份在苏玖妍的预料之中，她一点也不意外。 可说实话，苏玖妍是有些气愤的。 眼前的众人，完美的诠释了何为尸位素餐。 有他们在，御国岂能昌盛，百姓岂能安稳？ 不知不觉中，苏玖妍的眼神冷了几分。 这一刻，苏玖妍倒是真的有些感谢吴绛了。 如果没有吴绛推波助澜，又怎么可能有一网打尽的机会。 众人一个个的介绍，声音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大。 终于，众人说完了，此处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盯着苏玖妍，等着她的反应。 奈何，苏玖妍什么反应都没有。 突然，苏玖妍嘴角一挑，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的记性不太好，你是谁来着？” 说着，苏玖妍看向了老者。 安国公面色一沉，他是第一个介绍的，而且他的身份是最尊贵的。 苏玖妍怎么可能记不住？ 她就是故意装傻！ “对了，你又是谁？” 苏玖妍一歪头，看向另一个蓝袍老头。 景陵侯眼睛一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放肆！” “大胆！” 众人异口同声，呵斥苏玖妍。 苏玖妍虽然有很多身份，可细究下来，她只是一介白身，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数次忽略安国公和景陵侯。 “正主都没说什么，你们跟着掺和什么？狗做到你们这份儿上，当真是令人钦佩啊！” 苏玖妍嘴角带笑，言辞犀利，将众人都给骂了。 “你！” “你竟敢骂我们是狗？” “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怒视苏玖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呵斥。 “如此没有教养，也不知苏缙是怎么教的！” “苏缙没有教好，我不介意替他教导教导！” 安国公和景陵候也忍不住了，怒火中烧。 苏玖妍看着两人，微微眯眼，“你要教训谁？” “自然是教训你！教教你何为尊重长辈！” 景陵候说着，大步走上前。 脊背挺拔，气势十足，内力涌动而出。 苏玖妍微微一挑眉，怪不得那么大言不惭，原来是会武功啊！ 景陵侯听说了苏玖妍的事，也知道苏玖妍会武，但他却没当一回事。 一个小丫头而已，再强能强到哪去！ 抬手，景陵侯就向苏玖妍的脸打去。 看那样子，景陵候是想给苏玖妍一巴掌。 后方，季晟钰的目光突然一冷，寒意瞬间涌出。 周遭的温度降了下来，众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景陵侯，一时竟没有发现。 御宥瑾嘴角一挑，露出了一抹冷笑，眼底杀气隐现。 景陵侯太过分了！ 如果苏玖妍不会武功，被他打了一耳光，以后该怎么见人？ 蔺荞眉头微皱，神色也沉了下去。 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别人的女儿说打就打！ 更何况是直接打脸！ 屏风后，皇帝抓着苏缙的胳膊。 在景陵侯说出那句教训苏玖妍的话时，苏缙就忍不住了。 眼神冰冷，气势迸发。 皇帝眼疾手快，抓住了苏缙。 如若不然，苏缙恐怕已经冲了出去。 “冷静！冷静！” 皇帝抬手，给苏缙扇着风。 苏缙看了一眼皇帝，情绪一时没有转换过来，目光不善。 皇帝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可没招惹你啊！” 经由皇帝的打岔，苏缙的情绪散去了一些。 深深吸气，苏缙收敛了气势。 皇帝默默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不急，一会儿有你报仇的时候。” 皇帝拍着苏缙的肩膀，安慰他。 皇帝能理解苏缙，作为父亲，当然看不得女儿被欺负。 隔着屏风，妘妃看着安国公和景陵侯的背影，在心里为两人默哀。 第844章 落入水潭 两人尊贵的身份恐怕是保不住了。 不止如此，恐怕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而此时的苏玖妍，并不清楚安国公和景陵候已经被御宥瑾几人判了死刑。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巴掌，苏玖妍抬手，一把抓住景陵侯的手腕。 景陵候用力一挣，却是没有挣脱。 目光一沉，运转了内力。 可内力就像是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苏玖妍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景陵侯瞳孔一缩，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苏玖妍没给景陵候反应的时间，手上一用力，同时一侧身，景陵候顿时从苏玖妍身侧飞了出去。 没错，就是飞出去了！ 身体不受控制，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紧接着，景陵侯落入了院中的水潭里。 众人只见景陵侯双脚腾空，飞了起来，而后就是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淹没了景陵侯。 景陵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没有。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落入了水潭。 冰凉的潭水淹没头顶，景陵侯呛了一口水，手脚扑腾，剧烈挣扎。 不是景陵侯不想动用内力，而是他的内力竟然被封住了。 此刻的景陵侯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只能胡乱扑腾着。 大殿内寂静一瞬，随即众人的惊呼声便响了起来。 “侯爷！” “景陵侯！” 众人动作统一，乌泱泱的向大殿外跑去。 由于焦急，也顾不得前方有没有人。 季晟钰一侧身，抓住了御宥瑾的胳膊，脚下一点，带着御宥瑾躲到了一旁。 蔺荞也挪了几步，躲避众人。 苏玖妍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可她的手却是抬了起来。 众人只觉得身体一轻，原本踩着地面的脚竟然腾空了！ 眼睛圆瞪，众人被吓得不轻，想要惊呼，可根本没有机会。 因为在察觉到飞起来的下一瞬，他们便落入了水潭。 众人只觉得凉意袭来，冷水从口鼻涌入。 突然之下，众人呛了好几口水。 扑通声一声接着一声，众人像是下饺子一般，纷纷掉入水潭。 水花溅起，飞落到水潭外。 随着落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多少水花了。 岸上的众人心头一惊，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已经收起了动作，坦然的和众人对视，满脸无辜。 谁让众人要撞她呢？ 为了自保，也只能将众人扔出去。 至于落入了水潭，那只是一个意外。 没错，只是意外。 想着，苏玖妍露出了一抹纯真的笑。 众人顿时一个激灵，不敢和苏玖妍对视了。 纷纷转头，看向水潭。 “你们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啊！” 众人的询问声响起。 没有人回答，只见一个又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从水潭里冒出头，一个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仿佛落汤鸡一般。 偏偏众人依旧在扑腾着，满脸惊慌。 “谁？谁摸我！” “啊！你踩到我的脚了！” “让开！让我先上去！” 水潭里乱作一团，为了争夺站起来，重新呼吸的机会，众人互相撕扯着，看起来异常的滑稽。 而被众人惦念着的景陵侯，已经没了踪影。 作为第一个落入水潭的人，本来快要冒出头了，可接二连三的又落下不少人。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个个的全都砸在了景陵侯身上。 景陵侯根本没有机会从水潭里出来，被压在了最下面。 剧烈挣扎着，奈何却无济于事。 面对生死危机，众人都只顾着自己，哪里还能想到景陵侯。 就这样，等到众人都从水面冒出头，景陵侯才终于有机会，抓着一个人的胳膊，缓慢的站起身。 被抓着的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甩手，可对上景陵侯那双眼睛，那人却是僵住了身体，不敢动了。 为什么？ 因为景陵侯此时的眼神太吓人了！ 愤怒，怨恨，杀意，互相交织，仿若一只嗜血的野兽。 更令人心惊的是，景陵侯双眼充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也许是景陵侯的怨气太大，水潭中的众人都察觉到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景陵侯，而后跟那个人一样，众人都僵住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喘。 相较于景陵侯，众人的身份要低上很多，谁也不愿意招惹处于盛怒中的景陵侯。 岸上的众人也都发现了景陵侯的异样，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让开身，将苏玖妍给让了出来。 此时，苏玖妍正抓着一个男人。 不是她故意找茬，是男人想要撞她。 没错，是男人主动要对苏玖妍动手。 借由众人的遮挡，男人想要报仇。 苏玖妍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看着满了的水潭，苏玖妍露出了一抹可惜之色，叹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水潭太小，装不下所有人。 无奈之下，苏玖妍也只好松开抓着的男人。 男人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 紧接着，男人手脚并用的远离苏玖妍，眼中满是惊惧。 刚刚那一瞬，男人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去。 男人跑走了，可当他跑入人群后，眼中的惊惧就变成了愤怒和怨恨。 对于男人的反应，苏玖妍不意外，但她也不在乎。 像男人那样的人，不会因为一时的教训而长记性，也不会反思自己，只会怪罪别人，将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 苏玖妍见得多了，男人根本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你……你怎么敢……” 一声略显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玖妍转头，看到了用手指着她的安国公。 别误会，安国公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气的。 苏玖妍也太无法无天了！ 竟然敢将那么多人都扔入水潭里！ “呀！有一个漏网之鱼！” 苏玖妍笑了，缓步走向安国公。 “你要做什么？” 安国公心头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苏玖妍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 安国公挺直脊背，紧紧盯着苏玖妍。 他是安国公，自然不会被一个小丫头吓得后退。 苏玖妍走到安国公面前站定，看着那一身的绫罗绸缎，富态的身材，和那张容光焕发的脸。 “你是安国公？” 苏玖妍的声音很轻，让人听不出情绪波动。 “没错！” 安国公昂着头，仿佛一头骄傲的雄狮。 可是看在苏玖妍眼中，安国公还不如一条狗。 第845章 不如几条金鱼 狗还知道忠诚于主人呢！ 可安国公却没有为御国做过什么，也没有为皇帝分忧。 偏偏他的封号又是安国公，当真是讽刺至极。 “安国……安国……” 苏玖妍喃喃着，随即嗤笑了一声，“呵！” 笑声和眼神里都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 “你……” 没给安国公说话的机会，苏玖妍一抬脚，直接将安国公踹了出去。 不得不说，苏玖妍的力量把握的极好。 只见安国公脑袋朝下，直接一头扎入了水潭。 水潭中的众人急忙躲避，生怕被砸到。 那可是一个大活人啊！ 在场的众人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只有极少数人像景陵侯一样会武功。 偏偏水潭里的除了景陵侯，其余的全都不会武功。 要是被一个大活人砸中了，不死也得半残。 面对生死抉择，众人当然会选择自己。 就这样，安国公啪的一声，摔入水潭。 至于为什么是啪的一声，而不是扑通一声，是因为水潭里的水不够了，安国公直接摔在了水潭底部的石头上。 “啊！” 惨叫声响彻，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苏玖妍拍了拍手，满意了。 一旁，季晟钰嘴角微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御宥瑾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蔺荞同样没有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御宥瑾的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众人转头，看向御宥瑾。 被众人盯着的御宥瑾没有收敛笑容，反而笑的更灿烂了。 缓步，走过人群，来到水潭旁，低头看着水潭里的众人。 安国公已经被人搀扶起来了，一手扶着别人的胳膊，一手扶着自己的腰，面色发白。 “来人！” 御宥瑾突然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闵竹便领着一众禁卫军走入。 闵竹之前之所以没有出现，就是因为他带着手令去找禁卫军了。 来的人太多了，一旦闹起来，可不是小事，需要禁卫军维持秩序。 闵竹和禁卫军对御宥瑾施了一礼，等候吩咐。 御宥瑾抬手，指了指水潭。 水潭内的众人眼睛一亮，他们终于有救了！ 水潭有一人多高，仅凭众人自己是无法爬出去的，只能等旁人的帮助。 但下一刻，众人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御宥瑾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来了一句，“把鱼儿都弄出来，别让它们死了，今天它们可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御宥瑾不是要救他们！ 他们甚至都不如几条金鱼！ “殿下……” 有人忍不住开口，没等说完，御宥瑾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嘴角一挑，眼神却毫无温度，就那样看着说话的男人。 男人闭上了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御宥瑾眉头微扬，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略过。 任谁都承受不住御宥瑾那冷冰冰的，充满警告和杀意的眼神。 那可是皇子啊！ 要是想搞垮他们，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思及此，众人下意识避开御宥瑾的目光，低下了头。 包括安国公和景陵侯，也都躲避着御宥瑾的视线。 御宥瑾的笑容越发明媚灿烂了，眼神却越来越冷，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 抬手一挥，闵竹和禁卫军立刻开始了行动。 闵竹走到御宥瑾身后站定，沉默不语，做一个尽职尽责的侍卫。 禁卫军分为了两拨，一拨转身离去，剩下的则一个一个的跳入水潭。 水潭里站满了人，本就拥挤，禁卫军一下水，就更加的拥挤了。 众人挤不过禁卫军，全都退到了边缘，后背紧贴石壁。 冰凉的石壁让众人打了一个冷颤，本就因为凉水而受了凉，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冷，不停的打着哆嗦。 “阿嚏！” 喷嚏声不绝于耳，众人抱着双臂，面色苍白，看起来分外凄惨。 岸上的众人急得团团转，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一伙的，有着同一个目标。 有人想要求情，不等开口，却听御宥瑾悠悠来了一句。 “天气真好啊！” 抬头望天，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如果有谁打扰了我的好兴致，我是真的会发火！” 说到此，御宥瑾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 触及御宥瑾的目光，众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他们不敢开口求情了。 而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原来是刚刚离去的禁卫军，此刻他们手中捧着几个铜盆，里面放着清水。 时间紧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容器，也只能拿铜盆应付一下。 走到水潭旁，蹲下身，将铜盆递给水潭里的禁卫军。 禁卫军们接过铜盆，开始转移水潭里的金鱼。 幸亏禁卫军都会武功，可以精准的捉住金鱼。 很快，金鱼就都被抓到了，在铜盆里游弋。 至于水潭内的众人，却是被禁卫军挤得东倒西歪，有几人甚至跌坐在了水潭里。 没办法，金鱼游得太快，又总是喜欢往人身后躲。 禁卫军为了完成军令，也只能委屈一下众人了。 在岸上的一众禁卫军的帮助下，水潭里的禁卫军都上了岸，铜盆也都稳稳的被捧在手里。 “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别着凉了。” 御宥瑾一挥手，示意禁卫军退下。 “是。” 应和声整齐划一，气势十足。 禁卫军走了，铜盆也被端走了。 当然，那些没有下水潭的禁卫军并未离去，站在御宥瑾身后，脑袋低垂，等候接下来的命令。 御宥瑾没来得及安排，只听下方传来了一个略显暗哑的声音。 “殿下，是否太过分了些！” 御宥瑾低头看了一眼水潭，原来是安国公。 安国公不相信御宥瑾真的会视他们为无物，所以刚才一直没有说话。 直至此刻，安国公才真的相信，在御宥瑾心里，他们还不如几条金鱼。 安国公心里堵了一口气。 他可是国公！ 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御宥瑾怎么敢如此欺辱他？ 安国公畏惧皇权是事实，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资本和皇权叫嚣，况且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再加上受到了侮辱，安国公有些失去理智了。 “不论如何，我们都是国之栋梁！为国尽忠，为百姓谋福！殿下如此欺辱我们，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景陵侯也开了口，怒视御宥瑾。 也许一开始碍于御宥瑾的身份，可以忍一忍。 可是眼下景陵侯忍不了了。 第846章 厚脸皮 身体的不适和御宥瑾的欺辱，让景陵侯无比愤怒。 当然，如若只有他一人，景陵侯也不敢如此。 但是他们人多啊！ 而且是御宥瑾主动挑衅的！ 想来陛下应该能理解，届时哭一哭，闹一闹，陛下肯定会惩处御宥瑾。 景陵侯的想法很好，也很合情理。 可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皇帝绝对不会维护他们，不仅如此，皇帝巴不得他们犯错，找到由头惩治他们。 此时，屏风后，皇帝正在忍笑。 从刚才苏玖妍将人扔出去的那刻，皇帝就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云黛和苏缙的女儿！ 当真是胆大包天，出其不意啊！ 此处的胆大包天是褒义词。 皇帝并不觉得苏玖妍鲁莽，他早就想那么做了。 就该将众人扔到水潭里，让众人清醒清醒！ 后来，御宥瑾又做了一件让皇帝心情愉悦的事。 如果不是妘妃及时捂住了皇帝的嘴，恐怕众人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皇帝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苏缙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苏缙和皇帝都不觉得苏玖妍过分，也不怕众人的反击。 两人身居高位，手握大权，若是连小一辈都庇护不了，岂不是废物？ 水潭旁，御宥瑾听了安国公和景陵侯的话，眉头微微一扬。 “你们说什么？你们是国之栋梁？” 说到此处，御宥瑾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笑声清朗，前仰后合，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蔺荞看了一眼两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为国为民？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怎么能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 苏玖妍和季晟钰倒是没什么反应，安国公的景陵侯的厚脸皮两人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 看着御宥瑾开怀大笑的样子，众人不仅没有放松，心反而提了起来。任谁都能听出御宥瑾的笑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在嘲讽他们。 安国公和景陵侯的脸黑了，盯着御宥瑾，目光有些不善。 “国之栋梁，为国为民？” “你们可不要侮辱了那几个字！” 御宥瑾的笑声停下了，冷冷说着。 “殿下，当真要为了一个小丫头跟我们翻脸吗？” 安国公沉着声音，倒真有几分压迫感。 奈何御宥瑾根本不吃那一套。 嘴角上扬，轻轻一笑，“是又如何？” “苏小姐是此次武试的魁首，而你们只是一群尸位素餐的草包，我当然要帮真正的国之栋梁！” 御宥瑾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毫无疑义，是在讽刺安国公和景陵侯。 他一点都不在乎两人的身份，就算是翻脸又如何？ 他们能怎么样？ “她算什么魁首？那是作弊得来的！” 景陵侯怒斥，瞪着苏玖妍，满眼怨恨。 “你说我作弊，可有证据？” 苏玖妍淡淡来了一句，神情平淡，好似根本没将景陵侯的话放在心上。 “自然是有的！我们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错！我们就是证据！” “我的儿子受了伤，中了毒！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景陵侯一带头，众人再次猖狂起来。 面对那么多怨恨的视线，苏玖妍依旧无动于衷。 “我为什么要解释？” “你们说我作弊，那就拿出确凿的证据！” 且不说苏玖妍是故意激怒众人，就算今日什么计划也没有，她也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 事情是景陵侯他们提出来的，证据当然也要由他们提供。 “你是耳聋了吗？我们就是证据！” 众人被气得不轻，已经说了两遍，可苏玖妍依旧忽略了。 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的众人，口不择言的骂了苏玖妍一句。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四周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咔嚓！” 一声轻响，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蔺荞原本正瞪着说话之人，却突然察觉到了寒意，侧头看向季晟钰。 闵竹默默伸手，抓住御宥瑾的胳膊。 御宥瑾十分配合，向一旁走去，远离季晟钰。 而此时，季晟钰正盯着说话的男人看。 敢骂苏玖妍？ 不想活了？ 越想越气，季晟钰干脆不忍了。 一抬手，内力涌出，轰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一股巨力拍入水潭。 啪的一声，水花溅起，男人重重摔在石头上。 男人只觉得胸腔闷痛，身体像是散了架似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过去了。 身体一动不动，趴在了水潭里。 幸亏水潭里的水只剩下了薄薄一层，不至于淹没男人。 岸上的众人焦急的上前，奈何隔着一个水潭，无法查看男人的情况。 水潭里的众人却是可以，急忙跑上前，扶起男人。 “李大人，你怎么了？” “李大人！李大人！” 众人呼唤着，慌张又焦急。 不管众人如何做，被称为李大人的男人就是耷拉着脑袋，浑身软趴趴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如若不是他尚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众人早就被吓破胆了。 饶是如此，众人依旧被吓到了，胆战心惊。 有一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掺和。 可是后悔是没用的，从众人走入皇宫的那一刻，他们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放心，死不了。” 御宥瑾悠哉哉的开口，一点也不紧张。 他有什么可紧张的。 季晟钰只是生气，又不是疯了。 怎么可能杀人？ 骂苏玖妍的确不可饶恕，但季晟钰他们都不是滥杀之人，最多也就是教训一下。 季晟钰的气顺了，寒意渐渐散去。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嘴角带笑。 蔺荞却是收回了视线，眉头微微一皱。 御宥瑾和季晟钰都出手了，众人岂不是会有所忌惮？ 果然，众人都安静下来了，也不说话了。 偷偷瞄着安国公和景陵侯，此处他们两人身份最高，也只有他们带头，众人才敢继续。 安国公和景陵侯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两人正盯着季晟钰和苏玖妍看。 “季司主，你打算为了一个小丫头针对我们吗？” 同样的话术，是安国公。 “悬剑司刚刚稳定，季司主尚未坐稳司主之位，就打算带着悬剑司一起陪葬吗？” 景陵侯声音冰冷，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安国公是出于愤怒，也是出于忌惮，试探季晟钰。 可是景陵侯那句话一出口，安国公的面色就变了。 第847章 口不择言 不只安国公，众人的表情也都变了。 景陵侯竟然敢当众威胁悬剑司？ 不想活了吗？ 悬剑司独属于皇帝，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更遑论威胁了。 御宥瑾眼睛微瞪，嘴巴也张大了。 景陵侯是疯了不成？ 仅仅这一句话，皇帝就能砍了他的脑袋。 而且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都不会说什么！ 擅自妄议，威胁悬剑司，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闵竹也看了一眼景陵侯，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蔺荞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看来她不用担心了。 原来真的有人情绪上头，口不择言啊！ 蔺荞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在边关时，上到将军，下至小兵，都不会胡乱说话。 哪怕是气的狠了，也会保有一丝理智。 无他，只因事关重大。 毕竟要提防外族的入侵，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 回了御城，看到众人群情激奋，口不择言的样子，蔺荞怎么可能不惊奇？ 虽说蔺荞曾经也在御国生活过，但那时她只顾着习武，而且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景陵侯等一众人物。 如今亲眼所见，蔺荞不由得有些感慨。 情绪上头的人，原来真的那么愚蠢！ 苏玖妍一歪头，突然笑了。 “季司主，他在威胁你欸！” 语调上扬，看热闹不嫌事大。 的确，苏玖妍放松了。 当景陵侯说出那句话时，苏玖妍就清楚今天的计划成功了。 皇帝可以有充足的理由治景陵侯的罪，安国公等人也都跑不了！ 谁让他们和景陵侯是一伙的呢！ “对哦！季司主，他在威胁你！” 御宥瑾也开了口，满眼趣味，幸灾乐祸。 “我听到了。” 季晟钰回应了一句。 紧接着，寒意涌出。 “咔嚓嚓！” 一阵脆响，水面结了冰。 比起之前那薄薄的一层，此刻却是相当厚实。 “啊！” “什么东西！” “好冷啊！” 惊呼声传来，水潭里的众人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因为他们的双脚已经被冻上了。 “啊！我的脚！” 惊呼变为惨叫，众人惊慌失措，剧烈挣扎之下，有几个人没有站稳，跌坐下去。 几人并未摔入水潭，而是坐到了厚实的冰面上。 屁股一凉，钝痛传来，几人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 他们害怕了！ 瞬间将水冻成冰！ 季晟钰还是人吗？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被冻在了水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从小腿下方传来的刺骨寒意。 众人挣扎的更加剧烈了，只是根本没用，双脚早已和潭水冻在了一起。 “不要动哦！” 御宥瑾嘴角含笑，好心的提醒。 “再挣扎下去，你们的腿也不用要了。” 听到御宥瑾的声音，众人不敢再动了。 抬头，看着季晟钰和御宥瑾，满脸惊惧。 岸上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向后退去，远离季晟钰。 直至此刻，众人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越来越冷。 不是错觉！ 而是他们忽略了！ 从一开始，寒意就已经存在了！ 安国公和景陵侯打着冷颤，面色惨白。 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恐惧。 瞳孔颤动，抬头看着上方。 “殿下，我们知错。” 突然，安国公说了一句。 景陵侯抿了抿嘴，他也想求饶，可却拉不下脸面。 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安国公有些后悔，后悔刚刚为何不拉住景陵侯。 没错，他们后悔的只是不该招惹季晟钰，对于针对，抨击，欺辱苏玖妍一事，他们一点也不后悔。 说完，安国公又看向季晟钰。 “季司主，景陵侯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季司主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过往辛苦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安国公。 御宥瑾嗤笑了一声，询问，“辛苦？你们哪里辛苦了？” “虽说我们没做什么大事，但那么多年，我们也尽力了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安国公开始了诉苦。 众人闻言，也开始诉说自己的不容易。 “是啊！殿下！我等……” 只是不等众人说完，便被御宥瑾打断。 “停！” “我不想听你们说，我要自己调查。” 说着，御宥瑾将手里的名册交给闵竹。 之前姜公公将名册交给了皇帝，在御宥瑾几人离开时，皇帝把名册给了御宥瑾。 毕竟人数众多，怕御宥瑾分不清谁是谁。 刚才没派上用场，此刻倒是有了大用。 有了名册，查起来也方便，不会遗漏任何一人。 “带人去查，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 御宥瑾吩咐着。 “是。” 闵竹应声。 刚刚转身，却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等一等。” 闵竹又将身体转了回来，看向苏玖妍。 “去找铭曦，让他带人跟你一起。” 苏玖妍说了一句。 人数太多，再加之隐藏的很深，仅凭闵竹等人，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查清。 但要是花隐楼跟着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一来，人多力量大，可以分工合作。 二来，花隐楼毕竟在御城经营了那么多年，对于御城的权贵人物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且霜菱等人最擅长的就是查探消息。 闵竹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众人的脸全都白了，目光闪烁，有些心虚。 在场的众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干净的，多多少少都做过一些错事。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安国公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殿下是在怀疑我们吗？我们可都是老实人！” 景陵侯插言。 他也顾不得能不能拉的下脸了，如若御宥瑾真的查出了什么，他的命恐怕就会断送在今天。 “呵！” 蔺荞没忍住，冷笑出声。 老实人？ 如果真的是老实人，也不会聚集到一起，群情激愤的抨击苏玖妍了！ “殿下，我们兢兢业业为御国做事，你那么做，就不怕寒了我们的心吗？” 又有一人开口，脸上带着被怀疑了的羞愤。 “殿下，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是啊！请殿下三思！不要寒了老臣的心啊！” 也许是因为御宥瑾看起来面善，好说话。 众人下意识忽略了他们被冻在水潭里的事实，不敢去看季晟钰，也不敢要求季晟钰。 谁知道季晟钰会不会继续对他们动手。 第848章 一起装傻 还是不招惹为好，相较之下，也只能和御宥瑾诉诉苦了。 众人一句接着一句，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让御宥瑾收回成命。 众人觉得己方人数多，都说法不责众，御宥瑾肯定会看在那么多人的份上，退一步。 但众人完全想错了。 御宥瑾根本就不会被威胁，而且他的本意就是要搞垮众人。 听着众人那一声声交叠在一起的声音，比起之前抨击苏玖妍时，要急切激动多了。 御宥瑾的眉头微微一挑。 看来只有涉及到自身利益，众人才能暴露本性啊！ 苏玖妍好整以暇的看着，嘴角含笑。 众人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心里有鬼。 如果说冒犯季晟钰，威胁悬剑司只是一个由头，那么众人做下的那些事就是确凿的证据。 此时众人的反应，让苏玖妍放下了心。 毕竟如果什么也没做，就不怕人查。 蔺荞同样放松了下来。 看来今天应该可以将众人一网打尽！ 唯独季晟钰，眉头微微皱着。 太吵了！ 实在是太吵了！ 季晟钰第一次觉得男人们聚在一起，也可以如此的吵闹。 和抨击苏玖妍时的情况不同，触及自身安危，众人都很急切。 往往不等上一个人说完，就开了口。 很多个不同的声音掺杂交织，听起来杂乱无章。 就像是蚊虫在耳边飞舞，嗡嗡声不绝于耳。 季晟钰被烦的不行，很想一巴掌拍晕众人。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陛下到！” “妘妃娘娘到！” 声音不大，可众人却瞬间安静下来。 纷纷转头，看向大门口。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率先走入，妘妃落后半步，跟在一侧。 另一侧，跟着的是苏缙。 姜公公走在最后面。 荀野不在，刚刚听到御宥瑾和苏玖妍的安排，皇帝便让荀野也跟着一起去了。 荀野代表的是皇帝，查起来更方便一些。 看到皇帝，众人的表情变了变。 可不约而同的，眼底都浮现了一抹喜色。 皇帝来了！ 终于来了一个能给他们做主的人了！ “参见陛下！” “参见妘妃娘娘！” 众人屈膝，跪伏在地。 水潭里的众人也想跪，奈何双腿被冻住了，根本动不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躬下身。 皇帝摆摆手，笑呵呵的开口，“众位爱卿快快平身！” 声音温和，平易近人。 众人一听，心里更加安定了几分。 皇帝的态度这么好，看来是重视他们的。 只要重视，众人就能讨一个公道。 “多谢陛下！” 众人站起身，低垂着头，不去直视皇帝，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尊重。 但苏玖妍四人却是个例外。 并非不尊重皇帝，只是相较于众人，四人和皇帝的关系更加亲近。 皇帝对四人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四人放心。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后撤几步。 皇帝来了，他们自然要将主场让出来。 皇帝缓步走着，走到水潭旁突然停下了脚步。 “呦！这是怎么了？” “你们怎么在水潭里啊！” 皇帝惊呼着，满脸不解。 妘妃眼睛微瞪，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两人装得很好，完全看不出知情的样子。 可实际上，两人不仅知情，而且还看了全过程。 苏缙面无表情，一如往常那般严肃。 他不会假装。 想了想，苏缙转身，走向苏玖妍四人。 比起跟皇帝一起假装，他更适合待在四人身边。 “陛下！老臣苦啊！” 安国公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哭腔。 “陛下！您救救老臣啊！” 景陵侯也哭了出来。 两人哭的情真意切，如果能流下几滴眼泪那就更好了。 “陛下，求陛下救救微臣！” 众人也都卑微的请求着。 “有什么冤屈，说出来，朕给你们做主！” 皇帝大手一挥，带了几分气愤。 听到皇帝的话，安国公和景陵侯哭的更惨了。 “陛下，恕老臣不敬！老臣不能说！” 安国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如果直接说了，皇帝不一定会震怒，毕竟对方是悬剑司司主和皇子。 况且是他们先冒犯了悬剑司。 可要是遮遮掩掩，隐隐藏藏，将话题重新扯回到苏玖妍身上，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毕竟苏玖妍伤了人是事实！ 景陵侯心头一动，明白了安国公的意思，立刻开口，“陛下，老臣的孙子好惨啊！” 没错，参加武试的是景陵侯的亲孙子。 不然的话，景陵侯也不会那么激动，失去理智。 众人愣了愣，随即也都开始配合，大声哭诉。 众人说着，就打算跪下去。 可是他们跪不下去啊！ 只能尽力屈起膝盖，由于用力，脸憋的通红。 一群人僵着身体，将自己那涨得通红的脸展示给皇帝看。 其实，他们就是故意的。 让皇帝看到他们的努力，看到他们的不容易，也让皇帝看一看季晟钰有多过分。 不论如何，也不该将他们冻住。 很多时候，说往往没有做来的深刻。 皇帝看着冰面，面上一副惊讶之色，可实际上，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众人的想法呢？ 既然众人装傻，那他也跟着一起，岂不是更有趣？ “哎呀！天都这么冷了吗？潭水都冻上了！” “来人！快把冰凿开，将爱卿们救出来！” 皇帝一边说，一边对禁卫军摆着手。 “是。” 禁卫军应声，纷纷上前，跳下水潭。 “陛下……” 有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安国公用眼神警告了。 男人立刻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低下了头。 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想说冰面是季晟钰弄出来的。 现在的天气虽冷，却不至于让水面结冰。 而安国公之所以阻止男人，则是因为皇帝的那句话。 皇帝已经说了是因为天冷，才造成了冰面结冰，如果有人反驳，岂不是在否认皇帝的话？ 皇帝金口玉言，就算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锵！” 脆响传来，禁卫军们抽出长刀。 众人眼睛一瞪，被吓了一跳。 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禁卫军立即将长刀插入冰面，由于内力的加持，冰面寸寸裂开。 皇帝背负双手，悠悠开口，“你们也是，好端端的跳到水潭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太热了？” 皇帝几句话，直接改变了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将苏玖妍和季晟钰摘了出来。 皇帝都那么说了，众人怎么敢反驳？ 第849章 好戏刚刚开始 况且一会儿还需要皇帝给他们主持公道呢！ 如果此时惹怒了皇帝，得不偿失。 有人想要开口，却触及到了安国公和景陵侯满含威胁的眼神。 招惹季晟钰也就罢了，绝对不能忤逆皇帝！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闭口不言。 岸上的众人也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安国公和景陵侯已经有了决定，他们只能遵从。 禁卫军将冰面破开，用内力轰击，成块的冰瞬间化为了细小的粉末。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粉末飞溅了众人一身。 安国公等人带着一身的冰晶，脸上也糊了一层。 本来他们就被冻得不轻，此刻更冷了，哆哆嗦嗦的打着冷颤。 禁卫军也不理会，尽职尽责的凿着冰面。 终于，冰面都化为了齑粉。 而此时，安国公等人已经被冰晶给埋上了，五官都看不清了。 冰晶不比雪花，雪花融化的速度快，冰晶却十分缓慢。 而且冰晶是由寒意凝聚，融化的速度就更慢了。 安国公等人一开始还用手扑腾着冰晶，到了后来，他们被冻得浑身僵硬，手都抬不起来了。 总算是挺到了最后，禁卫军上前，扶住众人，将他们带离水潭。 众人到了岸上，禁卫军就松开了手。 众人根本站不稳，全都跪坐在地。 由于剧烈的动作，众人身上的冰晶倒是落了下去，堆积在地面上。 一阵风吹来，众人浑身一个激灵，打着冷颤，牙齿咯咯作响。 他们也不想在皇帝面前出丑，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去，烧些热茶来，给爱卿们暖暖身子。” 皇帝对姜公公吩咐了一句。 姜公公立刻退了下去。 “爱卿们真是受苦了！” “都一把年纪了，怎能如此贪玩啊！” 皇帝感叹着，脸上带着几分心疼。 众人面面相觑，直觉告诉他们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但众人却不敢开口。 没有人领头，众人一个个都跟个鹌鹑似的，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突然，皇帝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哎呀！爱卿是怎么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晕了？” 众人互相看着，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哪里好好的了？ 男人早就晕了！ 没错，男人就是之前被季晟钰用内力拍入水潭里的人。 在水潭里，众人聚集到一处，男人没有那么显眼，可是到了岸上，众人都在打着哆嗦，唯独男人不声不响的，倒是显眼多了。 皇帝一眼就看到了，这才惊讶的开了口。 只是皇帝依旧是故意的。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男人是怎么回事呢？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男人摔下水潭的样子。 “快快快！快去请御医来！” 皇帝连连摆手，似乎非常着急。 “是。” 禁卫军应声，施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都别跪着了，跟朕入殿。” 皇帝一甩袖子，率先向大殿里走去。 他不是没有看到众人湿透的衣服，他就是故意忽视。 想用人数多来威逼他，打错算盘了！ 也许以前皇帝会接受威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去惩治众人。 但如今不需要忍气吞声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也要拿一些人开开刀了。 不然，众人当真以为皇帝是好欺负的！ 其实，也不怪众人会这么做。 以前的皇帝的确很好说话，而且对众人相当纵容。 次数多了，众人也就习惯了，忽略了一个皇帝最在意的事。 那就是脸面和威严！ 当众人一起入宫，就已经是在挑衅皇帝的威严了。 再加之刚刚闹哄哄的样子，不就是在踩皇帝的脸面吗？ 不论如何，此处是皇宫，总要收敛一些。 众人偏偏没有，反而异常激动，群情激愤。 当然，皇帝不会立刻和众人撕破脸。 好戏才刚刚开场！ 皇帝一动，众人自然跟着一起动。 苏玖妍几人率先跟上，众人扶起安国公等人，也走入大殿。 幸好寒意正在慢慢散去，不然的话，众人也会被寒意侵蚀。 在安国公等人上岸的那一刻，季晟钰便悄无声息的收回了寒意。 安国公等人虽然被冻得不轻，却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毕竟事情才刚刚开始，安国公等人暂时不能死。 季晟钰的动作很轻微，除了苏玖妍，无人发现。 就连苏缙和蔺荞都没有丝毫察觉。 如若不是和季晟钰有了那般亲密的接触，苏玖妍恐怕也发现不了。 庆稚殿内，禁卫军搬来了一个椅子，放到皇帝身后。 皇帝坐下，妘妃站在他身侧。 下面，苏玖妍几人依次站定。 再往外，就是众人。 安国公等一众人被放到了皇帝面前的正前方。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他们可以勉强站稳了。 冷意散去了不少，不至于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饶是如此，依旧有喷嚏声传来。 安国公和景陵侯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慌。 刚刚皇帝看起来是在心疼他们，可那种话说一句两句就够了，不至于一直说。 而且细想下来，皇帝的每一句都定下了事情的性质，将苏玖妍几人排除在外。 毕竟一切都是安国公等人自己贪玩，跟苏玖妍几人有什么关系。 安国公和景陵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皇帝不是真的心疼，只是以此为借口而已。 不然又怎么会对他们的狼狈和痛苦视而不见？ 怎么办？ 如果皇帝都不支持他们，他们该怎么办？ 安国公和景陵侯没了一开始的嚣张和自信，很是慌张。 只是表面上，两人并未显露丝毫。 毕竟众人都在，如果两人慌了，众人便没了主心骨，今天的一切就都是一场笑话了。 安国公和景陵侯不甘心。 受苦也就罢了！ 他们可以暂时忍下御宥瑾和季晟钰的欺辱，但绝对忍不了苏玖妍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在两人思索之际，一阵脚步声传来。 姜公公回来了，身后带着一众小太监。 小太监们端着茶壶，壶嘴向外冒着热气。 在皇帝的示意下，小太监们上前，将滚烫的茶水倒入茶杯，递给安国公等人。 安国公等人迫不及待的捧住茶杯，来不及等茶水凉一凉，就已经抿了一口。 热茶入口，又驱散了一些凉意。 众人捧着茶杯，长出了一口气。 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好啊！ 小太监侍奉在一旁，等着给众人添茶。 姜公公走向皇帝，向皇帝复命。 第850章 用错了地方 就在此时，只听皇帝悠悠来了一句。 “去宫门口，将人带进来。” 姜公公脚下一顿，施了一礼后便转身退下。 没有询问，也并不疑惑。 听命行事，不论皇帝说什么，姜公公都会毫无疑问的听从。 姜公公没有疑惑，可在场的众人却有些不解。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着。 当然，主要是苏玖妍，御宥瑾和蔺荞在交流，季晟钰和苏缙被排除在外。 并不是不和两人交流，而是两人的眼神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苏玖妍，谁也看不出两人在表达什么。 人？ 什么人？ 御宥瑾率先用眼神表达了不解。 蔺荞眉头微皱，一副思索的模样。 苏玖妍却是一挑眉。 应该是参加武试的那些人。 看到苏玖妍的眼神，御宥瑾和蔺荞顿时了然。 没错，想来就是那些人。 安国公等人想要让苏玖妍受到惩处，而那些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之前不一起带来是因为需要时间给他们医治伤势，也要解毒。 毕竟要确保那些人活着。 不仅仅是要护住自己人，更重要的是只有那些人活着，才能指认苏玖妍。 至于皇帝是如何知晓的，苏玖妍几人不想探究，也不觉得意外。 那可是皇帝！ 若是连皇宫门口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用当皇帝了。 众人在听闻皇帝的话语时，再一次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张。 他们自然清楚皇宫门口有什么。 那些人是他们安排的！ 只是众人没想到皇帝会主动说出来，原本想着先定下苏玖妍的罪名，再让那些人出现。 一是作为人证，彻底坐实罪名。 二是让皇帝看看那些人的惨状，卖一卖惨。 只是事与愿违，皇帝竟然主动派人去带人。 安国公和景陵侯交换了一下眼色，达成了一致。 不能等下去了，必须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定下苏玖妍的罪名。 不然的话，说不定苏玖妍就会躲过一劫。 思及此，安国公突然跪了下去。 “陛下！求陛下给老臣做主！” 景陵侯也扑通一声跪下，高呼，“陛下，老臣苦啊！” 看到两人的动作，众人也都呼啦一下，跟着一起下跪。 口中同样高呼，跟皇帝诉苦。 皇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似刚刚那个心疼众人，一口一个爱卿只是错觉。 之前皇帝只是想将苏玖妍几人做的事遮掩过去而已，事情都做完了，他自然懒得再和众人虚与委蛇。 皇帝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众人。 妘妃抬眼，对小太监招了招手。 小太监立刻跑过来。 妘妃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皇帝。 茶水和茶杯准备了很多，有干净的，没有用过的。 皇帝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御用的东西，拿过茶杯，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一口茶让皇帝很舒心。 虽然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实际上他已经生气了。 众人一起下跪，威逼他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眼前的场景，不止一次了。 以前是在朝堂上，逼迫他的是一众官员。 如今却是皇室子弟和权贵人物。 哦，也有几个官员。 不论众人是什么身份，都没什么分别。 他们都是一样的！ 都是想通过逼迫，达成自己的目的。 法不责众？ 真是好笑！ 皇帝在心里冷笑着。 作为枕边人，妘妃自然十分了解皇帝，第一时间就发觉了皇帝平静表面下隐藏的情绪。 那一口热茶代表着妘妃的细心和体贴，感受着心上人的在意和安抚，皇帝的心情自然会好上不少。 皇帝一口口抿着茶，也不说话。 众人诉苦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归于寂静。 饶是神经大条，也能发现不对劲。 况且在场的众人都不傻。 就算被情绪操控，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至于忽视皇帝。 安国公和景陵侯都是心头一惊，默默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没错，他们依旧拿着茶杯。 茶水是御赐，当然不能随意丢弃。 所以哪怕跪着，也要捧着茶杯。 “陛下，老臣并非不能容人，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片安静中，安国公硬着头皮开口。 话语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苏玖妍。 “武试有伤亡在所难免，老臣等都清楚，可不至于所有人都受伤，都昏迷不醒！” 景陵侯接过话茬。 安国公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皇帝依然面无表情。 安国公一咬牙，继续说道，“陛下，一个两个是意外，所有人都受伤就不是意外了！况且他们都中了毒！” 景陵侯跪伏在地，高声呼喊，“求陛下给我们一个公道！” “求陛下给我们一个公道！” 众人齐呼，声音震天，在庆稚殿内回荡。 御宥瑾微微挑眉，原来他们也有团结一致的时候啊！ 可惜，用错了地方！ 妘妃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她已经能想象到众人的下场了，只希望皇帝不要太生气。 想着，妘妃看向了皇帝。 一杯热茶正好喝完，妘妃想给皇帝添茶，却被皇帝摆手阻止。 皇帝拿着空杯子，问了一句，“你们想要什么公道？” “陛下，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 “没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 安国公和景陵侯依次开口，紧接着又是一阵喧哗。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众人口径统一，竟然是奔着要苏玖妍的命去的。 “杀人偿命啊……” 皇帝微微眯眼，拉长了声音。 听到皇帝开口，众人下意识闭上了嘴，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杀了人，才能偿命。” “有谁死了吗？” 皇帝又问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都活着。 苏玖妍和蔺荞不是莽撞之人，也不是滥杀之人。 那些人最多就是重伤，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毒，云韶和云淮也已经配置了解药。 皇帝一句话，将众人说愣了。 的确，没有人死！ 可那就能放过罪魁祸首吗？ “陛下，虽然没有人丧命，可也不能放过她啊！” “是啊！怎么能放过罪魁祸首呢？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众人又一次齐声高呼。 突然，皇帝一扬手。 啪的一声，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碎片飞溅，有几块甚至落到了安国公和景陵侯面前。 众人瞬间噤声，身体一僵。 安国公和景陵侯被吓了一跳，身体都抖了一下。 第851章 设计好的陷阱 皇帝生气了！ 众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气，深深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安国公和景陵侯也沉默了。 谁敢在皇帝盛怒时触霉头，不要命了不成？ “终于安静了啊！” 皇帝淡淡说了一句，而后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垂，俯瞰众人。 尽管云淡风轻，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威严霸气。 不管怎么说，皇帝就是皇帝。 “你们有证据吗？” “谁能证明是她动的手？” 两声质问，明明语气平淡，可众人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接茬。 “安国公，你来说。” 皇帝直接指定一人回答。 安国公沉默一瞬，开口，“回禀陛下，她是此次武试的魁首，是唯一的受益者。”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苏玖妍还能是谁。 “安国公，你应该清楚，猜测做不得证据。” “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如此糊涂，爵位也该收回了！” 皇帝的语调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安国公身体一僵，嘴唇动了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求饶的话。 并非是不愿意向皇帝求饶，而是他不甘心。 事已至此，怎么能甘心放过苏玖妍？ “陛下，虽是猜测，可并非没有道理。” 景陵侯插言。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能让安国公孤立无援。 “朕要证据！” “怎么？你也听不明白？” 皇帝目光一沉，冷冷盯着景陵侯。 景陵侯心头一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被安国公抢了先。 “陛下，老臣知错。” 事到如今，也只能认错。 看皇帝的态度，显然是不打算此刻就定下苏玖妍的罪。 “老臣年纪大了，的确有些老眼昏花。陛下如何处置老臣都无怨言，可是老臣的侄孙是无辜的啊！” “他那么年轻，才十九岁啊！却被人下了毒，打成了重伤！” “老臣恳求陛下，给老臣一个公道！” 安国公跪伏在地，姿态恭顺又谦卑，可声音却是极为坚定。 他咽不下那口气。 就算拼了命，拼上爵位不要，安国公也要让苏玖妍受到惩罚。 只是此刻，安国公并未提及苏玖妍，怕引起皇帝的反感。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认定了苏玖妍就是罪魁祸首。 “陛下，那人竟然敢在武试上动手脚，实在是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如果不查清楚，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届时恐怕会危及朝堂啊！恳请陛下彻查！” 景陵侯一点就通，也不再提及苏玖妍，甚至不再说自己的委屈，而是从御国的安稳出发。 在武试上动手脚，的确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 是谁真的动了手脚，在暗处推波助澜，皇帝心知肚明。 可跟安国公和景陵侯一样，两人证明不了是苏玖妍动的手，而皇帝也没有证据证明苏玖妍的清白。 “朕自然会查。” 皇帝也想查清真相，昭告天下，还苏玖妍一个清白。 实际上，皇帝已经派了人手去查，只等结果了。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说着，皇帝视线一扫，目光依次从众人的脸上略过。 视线移动的很缓慢，一个个仔细观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帝的威压太强大，尽管众人低着头，却也能感受到皇帝的视线。 “知道朕为什么放你们入宫吗？” 皇帝的声音不急不缓，相当淡然。 可听在众人耳中，却仿佛平地惊雷一般，在心头炸响。 是啊！ 皇帝为什么放他们入宫？ 就算是为了给他们申冤的机会，也不至于全都放进来。 大可以调查清楚后给他们结果，而不是让他们入宫，在皇宫里大言不惭的高谈阔论。 皇宫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和稳定。 众人的到来打破了皇宫的安稳。 仅此一点，皇帝就能治他们的罪。 思及此，众人面色煞白，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发起了抖。 “安国公，你来说说。” 皇帝向后一靠，开始点名。 安国公嘴唇颤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惊觉，一切都是皇帝的刻意安排。 不是想给他们申冤的机会，也不是想给他们一个公道，那些都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实际上，皇帝很可能只是以此为借口，想要惩治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安国公的脸也白了。 “陛下……” 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骨气和不甘心都没了，安国公陷入了慌乱和恐惧。 之前那么嚣张，无非就是有底气，觉得皇帝软弱，不会惩处那么多人。 可现在却发现底气只是一个笑话，安国公当然会心慌。 他可以拼上一切，但前提是能惩治苏玖妍。 眼下看来，希望越来越渺茫。 因为皇帝的目标是他们，现下的局面是设计好的陷阱！ 皇帝一摆手，示意安国公不用说了，而后用手指点了点景陵侯。 “你来说。” 景陵侯身体一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什么呢？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切是陷阱。 将他们高高捧起，纵容他们肆意妄为，到最后以此为理由，治他们的罪。 “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 皇帝哼了一声，视线一转，看向众人。 “你们说！” 众人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此时，庆稚殿内异常安静，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了？都哑巴了？” “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皇帝问着，眉头微微一挑。 众人的头低的更低了。 一想到皇帝很可能知晓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的心就止不住的发抖。 那些话虽然是针对苏玖妍的，可此处是皇宫内院，一言一行都需要避忌。 况且刚才情绪上头，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冒犯皇帝。 “陛下，老臣……老臣……” 景陵侯想解释，却无从开口，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行了，你可闭嘴吧！” 皇帝有些不耐烦。 他可不想听景陵侯结结巴巴的话，也不想听他的狡辩。 “姜公公，你把他们之前说的话说一遍！” 一挥手，皇帝示意姜公公说。 姜公公上前，面向众人，神色平静的叙述。 不得不说，姜公公的记性太好了，简直就是过耳不忘。 一字一句，没有任何遗漏。 每说出一句，众人的身体就抖一下，身体也伏的更低了。 到了最后，众人都快要趴到地上了。 怎么办？ 陛下听到转述了！ 第852章 不敢想 众人双眼无神，只觉得大祸临头，完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安国公和景陵侯也不知所措，两人根本想不到，姜公公竟然听了全过程。 此刻，众人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以为只有姜公公听到了，而皇上那句不是很能说吗，指的是之前他们的诉苦。 实际上，皇帝见证了全过程，不只听到了他们的话，甚至看到了他们嚣张的样子。 不是众人想不到，而是众人不敢往那方面想。 一想到在皇帝的注视下夸夸其谈，口不择言，众人便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此时，大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皇帝抬眼，看到了在前面带路的禁卫军，后面跟着三个人。 是太医院院判齐理，以及云韶和云淮。 “够了。” 皇帝一声令下，姜公公立刻停下了。 他只说了一个开头，毕竟他要一个人转述那么多人说的话，一张嘴实在是不够用。 但也足够让众人心胆俱裂，惊惧慌乱了。 姜公公后撤几步，退至皇帝身后站定。 之前皇帝让人去请御医，给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诊治。 禁卫军在去太医院的路上，正好碰到了齐理三人。 云韶和云淮的确想歇息一会儿，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皇宫，又或者是因为担心苏玖妍，两人怎么都无法放松。 既然不能安心，那就不休息了。 两人出了大殿，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齐理。 齐理虽然一心想要和两人探讨医术，却没有打扰两人，只是耐心的等着。 看到齐理对自己两人和善的微笑，云韶和云淮都觉得不该让齐理继续等下去了。 反正暂时也没事做，两人便坐到了齐理对面，和齐理闲聊。 当然，话题是围绕着医术的。 三人随意聊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说着说着，三人便谈及到了一种药材。 对于那种药材云韶和云淮都很是好奇，因为两人只在医书上看到过记载，没有见过实物。 齐理一拍大腿，说他有。 皇帝曾赐给齐理不少好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珍稀药材，因为齐理喜欢。 那些药材难以保存，而且需要专人打理，就都被齐理放在了太医院。 三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去太医院看一看。 跟宫女交代了几句，三人就走了。 没想到半路上，正好碰到去太医院找御医的禁卫军。 三人出于好奇，就问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找御医。 禁卫军也不隐瞒，大概说了一下。 云韶和云淮也顾不得去看药材了，云淮抓着禁卫军就走。 两人都有些后悔，刚刚就该跟苏玖妍几人一起，错过了好大一场热闹。 齐理自然跟了上去。 至于禁卫军，齐理去了，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就这样，云韶三人来了。 刚到，就听到了姜公公的声音。 那些话虽然出自姜公公的口，但云韶和云淮并不觉得真的是姜公公说的。 姜公公的语调相当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而那每一句里都充斥着强烈的情绪。 再加之皇帝的叫停，以及众人的反应，云韶和云淮立即就明白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向了跪伏在地的众人，眼睛都眯了起来。 众人是来找茬的，很显然，那些话应当是众人说的。 至于为什么是姜公公在说，两人不在意，两人只在乎众人对苏玖妍的抨击。 皇帝对齐理摆摆手，示意他去查看一下男人。 齐理上前，给男人把脉。 云韶和云淮则走向了苏玖妍几人。 云淮走到苏玖妍身侧，压低声音，小声开口，“小师妹，你让我和师姐去休息，是不是怕我们动手啊！” 姜公公的转述云淮都接受不了，如果他亲耳听到了众人的诋毁和咒骂，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就算不能杀人，也会给众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云韶也是一样。 她看起来温柔和善，但苏玖妍就是她的逆鳞。 说起来，云韶和云淮跟季晟钰几人是不一样的。 季晟钰几人同样无法接受众人对苏玖妍的针对，但相较于云韶和云淮，几人的顾虑太多。 也不能说是顾虑，而是几人和苏玖妍一样，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为了御国和百姓，几人可以委屈自己，也能忍住情绪，成全彼此。 就像是刚才，几人默契的放任苏玖妍独自面对众人，哪怕心有不忍，却也没有插手。 因为季晟钰三人清楚，对于苏玖妍来说，不插手就是最好的选择。 很多时候，对旁人的好都是自以为的，只有了解对方，知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给予对方成全，才是真正的对人好的方式。 季晟钰三人不会为了自己的情绪影响苏玖妍，而是会压抑自己，让苏玖放手去做。 当然，被人诋毁谁都不愿承受。 只是刚才的情况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等到事情发酵的差不多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也出了气。 至于苏玖妍，从始至终她就没有忍气吞声。 一直都在跟众人针锋相对，众人抨击她，她也都反击了回去。 蔺荞较为沉默一些，因为她刚刚回来，尚不清楚御国如今的形势。 对于她来说，此刻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而云韶和云淮却与几人截然不同。 虽说两人也会尊重苏玖妍，可两人决计不会袖手旁观，最多让众人说上一两句，便会反击，如若对方执迷不悟，两人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当然，两人不会做的太明显。 两人医术精湛，特别是云淮，精通毒术。 只要两人想，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众人，更别说教训一下了，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苏玖妍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她当然不是在乎众人，而是担心云韶和云淮。 两人没有官职在身，不像季晟钰，就算打了众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云韶和云淮只是平民百姓，就算皇帝维护，众人也会死咬着不放。 再者，如果让人查出两人给众人下毒，对两人也有影响。 苏玖妍自然会护住两人，可她并不希望两人的名声受到影响。 云韶和云淮就该是风光霁月的神医！ 一点污名都不可以有，特别是不能因为自己。 苏玖妍有自己的坚持，才会劝说两人去休息。 两人清楚苏玖妍的想法，接受了苏玖妍的好意，才没有跟着一起来。 可是现在，两人倒是有些后悔了。 第853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清楚众人会针对苏玖妍，却没有想到众人的话能那么脏。 苏玖妍看向云淮，轻轻一笑。 “师兄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不打算隐瞒，也不打算避之不谈。 实在是没有必要。 关系那般亲近，有什么不能说的？ 云淮也笑了。 苏玖妍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只要看到，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变好。 当然，也只有云淮他们会那么觉得。 云韶看了一眼众人，问了一句，“会怎么处置？” 云韶更关心众人能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依法处置。” 御宥瑾回了一句。 云韶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满意。 众人对苏玖妍做的那些充其量就是口角之争，根本上升不到律法。 苏玖妍看着云韶的神情，立即开口解释，“已经让人去调查他们了。” 云韶点了下头，心情好了一些。 她倒是没有那么执拗和较真。 只要众人能受到惩罚就好，至于因为什么，并不重要。 “有用吗？” 云淮倒是有些怀疑。 如果众人真的十恶不赦，为什么以前不动手。 比起苏玖妍几人，云淮和云韶并不了解朝堂，不知道皇帝和御宥瑾等人的隐忍，当然也不清楚皇帝他们现在不想忍了。 “当然。” 御宥瑾笑了笑，补充了一句，“父皇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皇权至上，皇帝的话就是准则。 且不说能否查出众人贪赃枉法，又是否会被判死罪，只要皇帝想，那么今天的这些人谁也跑不了。 御宥瑾笑的畅快，自信又骄傲。 终于能惩治一直看不惯的人了，他当然开心。 云淮和云韶了然，明白了。 蔺荞几人的目光都闪了闪，从御宥瑾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皇帝的决心。 如果不是皇帝授意，御宥瑾又怎会如此自信。 比起几人的轻松，苏玖妍却是微微皱眉。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场的众人不乏位高权重之人，皇帝的确可以剥夺众人的权力，可是谁来继任呢？ 众人中有不少人都肩负重任，如果他们出了事，御国恐怕无法像之前那般自如的运转。 御国不会因此垮台，可是百姓们怎么办？ 苏玖妍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了出来，“惩治了他们之后呢？” 不能因为一时的畅快而忽略将来。 苏玖妍在意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报仇，而是百姓能否过的安稳。 自从在欢音楼见到了谦珩等人，苏玖妍的想法就变了。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苏玖妍愿意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愿意为天下出一份力。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那么多年，也不是只会隐忍。” 御宥瑾对苏玖妍灿烂一笑。 羽翼未丰，自然要隐忍。 默默积攒力量，等着反抗的时机。 皇帝暗中培养势力，不仅有武功高强的打手，也有文人和书生。 皇帝早在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肃清朝堂。 想要祛除沉疴顽疾，自然要注入新鲜血液。 吴绛可以在朝堂里安插人手，皇帝自然也可以。 苏玖妍目光一动。 看来，皇帝是早有准备。 既然如此，也不需要担心了。 前方，齐理站起了身，对皇帝施了一礼。 “陛下，他……” 没等齐理说完，皇帝便开了口，“全力医治。” 齐理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低头应声，“是。” 齐理原本想跟皇帝禀报一下男人的伤势情况，却被皇帝打断了。 齐理在皇宫待了那么多年，自然明白皇帝的打断意味着什么。 皇帝不想让他说出来！ 当然不能说，如果说了，岂不是露馅了？ 毕竟之前皇帝断言是众人自己贪玩，可实际上男人却是被季晟钰给打下水潭的。 诚然，众人都清楚事实真相。 但只要皇帝不松口，那就不是事实。 齐理不再开口，打开药箱给男人医治。 皇帝抬眼，看向大殿门口，默默估算着时间。 应该快来了！ 果然，皇帝念头一起，大殿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整齐划一，听着像禁卫军。 下一刻，一众禁卫军出现在大殿外。 姜公公走在最前方，禁卫军落后半步，手中抬着一个个双眼紧闭的人。 面孔熟悉，正是之前参加武试的那些人！ 禁卫军站在殿外等候，姜公公走入殿内，向皇帝禀报。 皇宫门口不只有那些参加武试的人，安国公等人的家眷亲属都来了，堵住了皇宫大门，此事已经引起了轰动。 姜公公将人带入皇宫，而那些家眷却没有离去，而是跪在了皇宫门口，求皇帝做主。 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安国公等人在庆稚殿内逼迫皇帝，那些人就在皇宫外进行逼迫。 御城内的所有人都知晓了此事，看到了那些人跪地求公道的模样，皇帝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呢？ 当然是苏玖妍！ 因为处罚苏玖妍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只有如此，才能平息众人的怒火。 想的很好，做法也不错，但正如之前所说，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皇权不容挑衅，皇帝的威严和脸面也不容践踏。 如此大张旗鼓，咄咄逼人，不就是想让皇帝满足他们的要求吗？ 可皇帝偏偏不！ 不得不说，众人此次是真的撞到枪口上了。 皇帝羽翼丰满，不再隐忍，众人便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皇帝要昭告天下人，那个威严霸道的皇帝回来了！ 皇帝默默听着，对姜公公挥了挥手。 姜公公了然，走到皇帝身后站定。 皇帝抬眼，对殿外的禁卫军开口，“把他们抬进来。” 禁卫军立刻响应，抬着那些人走入庆稚殿。 安国公等人低垂着头，心惊胆战。 他们摸不清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按道理来说，对于皇宫门口下跪的那些人，皇帝应该会有所反应才对。 或是愤怒斥责，或是派人安抚。 可是皇帝什么也没做，甚至都没有提及，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再加之刚刚皇帝的发怒，让众人的心七上八下，无法安稳。 禁卫军将人一一放到地上，而后就退了出去。 那些人仰面平躺，双眼紧闭，如若不是胸膛有细微的起伏，还以为是尸体呢！ 安国公等人虽然低着头，可心神却不由自主的放到了那些人的身上。 毕竟是有关系的，再者安国公等人也需要那些人作证。 “各位去找自己的人吧！” 皇帝突然说了一句。 第854章 抗拒 安国公等人身体一僵，却是没有动。 他们搞不清楚皇帝想要干什么，当然不敢动。 “怎么？朕的话都不听了？” 轻飘飘的一句，语调温和，仿佛刚刚摔杯子的不是他。 可是众人却是心头一颤，皇帝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慌乱。 奈何皇帝已经下令，他们也只能听从。 互相看了看，而后一个个挪动到那些人身旁。 幸好那些人中间隔着很大一块空地，足够容纳下跪着的安国公等人。 没错，安国公等人依旧跪着。 皇帝没有让他们起身，当然要继续跪着。 在皇帝的注视下，安国公等人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挪到了应该在的位置上。 皇帝垂眸看着，嘴角微微一挑，似乎是很满意。 安国公等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人。 看起来很和谐，也很整齐。 打眼看去，就能对得上号。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云韶和云淮。 “神医，有劳了。” 皇帝很是客气。 云韶和云淮终于从看热闹的状态中抽离，他们清楚，要轮到他们出马了。 两人对皇帝点点头，拎着药箱走上前。 那些人受的伤都不算重，是个郎中就能医治，可中的毒却很奇特，只有对毒有研究的人才能找到一个合适，又见效快的解决方法。 幸而，云韶和云淮早已配制出了解药，只要给那些人吃下就行。 两人也是那么想的，直奔众人而去。 可两人刚刚蹲下身，不等下一步动作，便听到了一声呵斥。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两人一同抬头，看向了出声之人。 是景陵侯。 好巧不巧，两人正蹲在景陵侯身旁，地上躺着的男人正是景陵侯的亲孙子。 “解毒啊！” 云淮直视景陵侯的眼睛，回了一句。 “不行！” 景陵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云淮突然笑了，他当然明白景陵侯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他们和苏玖妍是一伙儿的，怀疑他们的用心。 果然，下一刻，景陵侯便看向皇帝。 “陛下，不能让他们来啊！” “陛下，他们和苏玖妍是一伙儿的！” 安国公也开了口，应和景陵侯的话。 云韶和云淮一走入庆稚殿，便直奔苏玖妍而去，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再加之两人和苏玖妍那般亲密的动作，旁若无人的交谈，他们的关系显而易见。 众人也都点头，认同安国公和景陵侯。 谁知道云韶和云淮会不会暗中下手，又或者会不会毁坏证据。 毕竟那些人不仅是人证，也是物证。 身上的伤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云韶和云淮没什么表情变化，也不生气，两人早就想到了众人会抗拒。 若不是服下解药后需要用特殊手法来催动药效，两人也不会亲自动手。 毕竟解药是两人配置的，那种手法也只有两人会。 云韶和云淮合上药箱，一同站起身。 看来他们还能再看一会儿热闹。 此刻，两人倒是很想看一看皇帝会如何应对。 伤势不容拖延，特别是体内的毒。 虽然云韶和云淮进行了压制，可早一些解毒便好一些。 云韶和云淮不在乎，反正那些人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看在苏玖妍的面子上，两人才懒得劳心劳力。 两人虽然在江湖人四处游荡，行医救人。 但两人的脾气都不算太好，只要有人拒绝两人医治，不听两人的解释和劝告，两人绝对不会坚持，转身就走，至于后果如何，两人一点都不在乎。 他们又不是见死不救，是对方不相信他们。 两人主打一个尊重，尊重别人的命运。 毕竟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 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人家都已经拒绝了，又何必非要强求。 就像此时，两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要安国公他们不松口，两人也乐得清闲。 只是不等皇帝说话，齐理就先开了口，“你们是在侮辱医者！” 齐理转身，面向众人。 男人的伤势已经稳住了，好好休息，再吃上一段时间的药，男人就能恢复。 季晟钰没有下死手，男人伤的不重。 齐理配好药方，就听到了安国公和景陵侯的话。 有人质疑云韶和云淮，齐理怎么能忍？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绝对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耽误病人。 就算真的有仇怨，也会救完人再解决。 况且齐理亲眼见证了云韶和云淮配置解药的过程，清楚两人的辛苦。 那般辛苦，却被人质疑。 任谁也不能忍！ 云韶和云淮不在意，齐理在乎！ 安国公和景陵侯看了一眼齐理，都皱了皱眉。 两人没想到反驳他们的人会是齐理。 不只他们，苏玖妍几人也没有想到。 众人的拒绝和怀疑在几人的预料之中，几人也都相信皇帝，可以解决此事。 就算无法征得众人的同意，不还能用强吗？ 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齐理。 齐理似乎相当气愤，走到安国公和景陵侯面前。 “你们……” 不等齐理说完，安国公和景陵侯便一同开口。 “齐院判。” 两人都认识齐理。 太医院院判的官职虽然不大，可却相当重要。 管理着太医院的御医，掌管药材，又深受皇帝信任和器重。 如无必要，谁都不想招惹齐理。 可眼下情况不同。 齐理维护云韶和云淮，也就表明他是苏玖妍那方的人，安国公和景陵侯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齐院判可能不了解我们和他们的关系。” 安国公冷淡的说了一句。 “我们有自己的判断，齐院判就不必忧心了。” 比起安国公的隐晦提醒，景陵侯却是明显多了。 就差指着齐理的鼻子，让他不要插手了。 齐理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耐心的给两人解释，“他们的毒拖不得，必须立刻医治。他们两人那里有配置好的解药，是我亲眼看着配置出来的。” “此时吃下，他们定会恢复如初，但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恐怕……” “齐院判！” 景陵侯皱着眉，打断了齐理的话。 他没有耐心了，齐理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让云韶和云淮医治吗？ 绝对不可能！ 不信任云韶和云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景陵侯不想承苏玖妍的情。 一旦让两人把人治好，那就相当于欠了两人一条命。 而两人又是苏玖妍的人，也就等同于欠了苏玖妍。 第855章 草菅人命 景陵侯等人的目的是让苏玖妍受到惩处，又怎么会甘心欠苏玖妍的呢？ 而且一旦解了毒，难免苏玖妍不会以此为借口，说她跟此事无关。 毕竟若是真的想害众人，又何必让人给众人解毒呢？ 就当不知道，岂不是更好？ 其实，景陵侯等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苏玖妍也许真的是无辜的。 可那又怎样？ 苏玖妍忽视他们的身份，不尊重他们，又扔他们下水潭。 再者倘若他们此时放过了苏玖妍，那他们今日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话。 又该如何跟皇帝交代？ 所以，不论如何，今天都必须咬死苏玖妍，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众人被架了起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齐院判，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来解毒！” 安国公说的坚决。 齐理皱着眉，他不能理解。 一开始他以为两人不了解那些人的情况，好心解释。 可解释了，众人依旧不接受。 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 齐理实在是想不明白。 “今天他们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他们假仁假义！” 景陵侯的言辞更加决绝了。 “你们！” 齐理被气得不轻。 众人如此做，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老齐，别气别气！” 云淮伸手，拍了拍齐理的肩膀。 他真怕齐理一口气上不来，蹶过去。 毕竟齐理年纪那么大了，不宜动气。 顺势，云淮拉住齐理的胳膊，将齐理拉到自己身旁。 齐理没有反抗，可却依旧气愤。 苏玖妍几人视线一转，看向云淮和齐理。 呦呵！ 都叫上老齐了！ 想着，几人的眼中都浮现了一抹笑意，特别是苏玖妍。 看来齐理很对云韶和云淮的胃口。 苏玖妍当然愿意看到两人结交新的朋友，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同对方。 齐理算是一个，他和苏玖妍没有任何关系。 云韶拿出一个瓷瓶，放到齐理鼻子下方，让他闻。 一抹清凉感传来，齐理被刺激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们是在草菅人命！” 齐理依旧咽不下那口气，对云韶和云淮开口。 “我明白，但他们毕竟是亲属，有资格拒绝。” 云淮安抚齐理。 “人命关天！谁也没有资格！” 齐理很是固执。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苏玖妍几人的目光也动了动。 都说齐理固执，之前不觉得，眼下却是感受到了。 不过并不是一件坏事，世间就该有如此固执，认死理的人存在。 只有这样，才能让几人时刻警醒自己，不至于迷失。 黑白分明，有时候是坏事，可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件值得坚持的好事。 云淮看着齐理那气鼓鼓的样子，沉默半晌，笑了，“老齐，你说得对。” 说着，云淮上前一步，对皇帝施了一礼。 “陛下，人命关天，拖延不得！” 云淮本来不太在乎，但他尊重齐理的坚持，也愿意为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齐理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云淮，他倒是没想到云淮会开口求助皇帝。 从之前的交谈中，齐理对云韶和云淮有了初步的了解，两人都不是那种特别在乎人命的人。 当然，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分什么情况。 只要是旁人拒绝，两人就不会继续坚持。 没想到云淮会为了他而改变。 此刻，齐理的心突然暖了，眼眶也热了，怒气瞬间没了。 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温暖了。 能为了别人改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更何况，齐理才和云淮今天才认识。 足以说明，云淮将齐理当成了朋友。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来的毫无缘由，却足够深刻。 “陛下，事关重大，只有给他们解了毒，才能唤醒他们。” 云韶也往前走了一步，接着云淮的话。 皇帝眉头微挑，对于两人的反应很是意外。 之前两人都未给皇帝行礼，此刻却行了一礼。 皇帝嘴角微扬，有些开心。 开心什么？ 在为齐理开心。 对于齐理，皇帝心存感激，希望齐理越来越好。 有忘年交自然是极好的，齐理也能年轻一些。 皇帝对两人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众人。 “你们可听到了？” 皇帝没有直接下命令，而是询问众人。 众人当然听到了，可却没有人回话，全都瞄着安国公和景陵侯。 安国公和景陵侯也沉默着，两人在思索。 两人不放心云韶和云淮，可两人又想让那些人快一些清醒，从而指证苏玖妍。 云韶刚才那句话正中两人下怀。 “陛下，老臣心有顾虑，他们毕竟是苏玖妍的人。” 安国公想了想，也不隐瞒了，直接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只有说出来，才能得到皇帝的保证。 有了保证，就算云韶和云淮真的做了什么手脚，事后也能以此来治两人的罪，从而牵扯到苏玖妍。 “是啊！陛下，老臣不是不想解毒，那可是老臣的亲孙子啊！老臣岂能忍心看着亲孙子中毒不管？只是实在是不放心啊！” 景陵侯也开了口。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他们也是那么想的。 皇帝看着众人，眉头一挑。 他当然清楚众人想要他的保证，他也清楚云韶和云淮不会做手脚，说出一句保证也没什么，可是皇帝就是不想。 “来人。” 皇帝抬眼，看向大殿门口。 门外守着的禁卫军立即走入庆稚殿，静默站立，等着皇帝的吩咐。 “看着他们，若敢反抗，直接砍了。” 皇帝一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仿佛谈及的不是人命，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遵命！” 整齐一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是洪亮。 众人身体一僵，眼睛瞪得老大，也顾不得尊卑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安国公和景陵侯也不敢相信。 皇帝金口玉言，那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也就是说，皇帝真的会杀了他们。 思及此，众人彻底慌了。 “陛下……” 景陵侯开口，声音都抖了。 皇帝眉头一皱，神情中满是不耐。 显然，他不想听景陵侯说话。 安国公伸手，拉了景陵侯一把。 不能继续说下去了，那样只会惹怒皇帝。 景陵侯抿了抿嘴，咽下了后面的话。 禁卫军大踏步，走到众人身侧站定。 第856章 纯良 “锵！” 一声轻响，长刀出鞘半寸。 禁卫军手握刀柄，低头盯着众人，那意思很明显，只要众人敢动，他们便抽刀砍了众人。 众人终于回了神，低下了头。 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了。 齐理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无比畅快。 他不觉得皇帝残忍，作为一国之君，强势霸道一些才是对的，不然就会被人欺负。 就像安国公等人刚才做的一切，不就是觉得皇帝好欺负吗？ 皇帝向后一靠，对云淮和云韶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让两人去解毒。 云韶和云淮看着皇帝此时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好似面前坐着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御宥瑾。 说起来，御宥瑾的五官和皇帝并不相像，他长得更像妘妃。 但骨子里的感觉和神态，却和皇帝一模一样。 云韶和云淮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御宥瑾，又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轻轻一笑。 两人不再犹豫，打开药箱，给众人解毒。 齐理站在一侧，给两人打下手。 三人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齐理给两人递药瓶，云韶掰开嘴，将药丸塞进去，云淮用内力催动药效。 众人紧盯着三人，尽管不甘心，也不情愿，却碍于禁卫军的威胁，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独自忍下情绪。 皇帝对姜公公挥了挥手，姜公公默默上前，走向小太监。 倒了两杯茶，呈给皇帝和妘妃。 茶水没有那么滚烫了，是温热的，喝起来刚刚好。 皇帝悠哉哉喝着茶，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 妘妃也喝了一口，默默品味。 对于众人的敢怒不敢言，妘妃不感兴趣，但她尊重皇帝。 她明白，皇帝是有些恶趣味的。 姜公公转身，走向苏玖妍几人，手里拿着茶杯。 御宥瑾摆了摆手，那意思是他不喝。 苏玖妍摇了下头，对姜公公笑了笑。 她暂时也不想喝。 至于季晟钰，苏缙和蔺荞，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姜公公。 姜公公是太监总管，常伴君侧，最擅长的当然是察言观色。 接收到了几人的视线，姜公公立刻转身，将茶杯放了回去。 默默退回皇帝身后，垂手站立。 虽然云韶三人配合默契，动作很快，但人数实在太多，又必须一一用内力催动药效，所需要的时间很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的腿都跪麻了，可皇帝却没有让众人起身的意思。 同一时间，皇宫外。 安国公等人的亲眷也在直挺挺的跪着。 禁卫军守在一旁，尽管没有抽出长刀，可每个人都异常严肃，威压十足。 亲眷们不敢起身，也不敢动，只能老实跪着。 也不知为何，明明入了秋，天气凉爽，可亲眷们却觉得烈日当头，脸上满是汗水。 汗水流淌，流入眼睛，带起一阵刺痛。 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动，最多就是眨眨眼睛，缓解一下。 就在刚刚，禁卫军突然出现，将一众亲眷围了起来。 也不说话，就那样紧盯着他们。 不知不觉中，亲眷们哭诉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到了最后，只余一片寂静。 有人想要起身，可刚刚有所动作，就听到锵的一声，禁卫军将长刀抽了出来。 那人脚下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等他跪好，禁卫军便收起了长刀。 亲眷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禁卫军就是来监督他们的。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亲眷们当然不敢动。 老实跪着，心里却在期盼安国公等人那里早些有结果。 殊不知，安国公等人跟他们一样，也在跪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解毒一事终于步入了尾声，只剩最后几人了。 安国公等人屏气凝神的看着，眼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期待。 解了毒，就能唤醒了，届时看苏玖妍往哪里跑！ 就在此时，皇帝将茶杯往后一递。 姜公公立刻伸手，捧住茶杯。 “去，把那几个人叫来。” 皇帝没有明说，可姜公公却是明白了。 跟了皇帝那么久，默契自然是有的。 姜公公把茶杯给了小太监，自己则退出了庆稚殿。 众人都听到了皇帝的话，都有些不解。 皇帝要找谁来？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着，倒是想起了什么。 应该是中年男人和那几个监察官吧！ 如果人苏醒了，指认苏玖妍，那几人就是最好的人证，可以证明一切都是合情合法，合乎规矩的。 安国公等人虽然不明白，却也没有太在意。 就算在意又如何，他们也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云淮给最后一个人解了毒。 说来也巧，最后一人是那个被苏玖妍用寒意冻上的人。 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寒意将他体内的毒压制了，中毒症状很轻微，解毒自然也较为容易一些。 毕竟解毒不只是祛除体内的毒素，也要调理破损的身体。 此次的毒很奇特，也很毒辣，对于身体的伤害是永久性地。 如果不调理一下，弥补身体的损伤，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因为病痛而丧命。 这也是齐理那么着急的原因。 拖延的时间越长，身体的损伤越大。 幸好皇帝快刀斩乱麻，直接动用了禁卫军。 云淮收起内力，站起身。 最后一人也完事了，解药倒是剩了一些。 齐理本来想将药瓶放回去，却被云韶阻止了。 云韶又拿出了几个药瓶，也是剩下的解药，一股脑的全塞给了齐理。 “送你了。” 云韶说的轻松又自然。 她拿解药也没用，不如送给齐理研究。 可以看得出来，齐理对解药很感兴趣。 齐理眼睛微瞪，随即便笑了起来。 “多谢。” 齐理开口道谢，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十分灿烂，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不过并不觉得恶心，也没有苍老之感，反而有些几分纯真可爱。 因为齐理的眼睛是清澈的，不含丝毫杂质。 云淮也笑了。 他被感染了。 云韶的眼底也浮现了一抹笑意。 对于心性纯粹，性情纯良的人，两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世事艰难，能一直保持纯粹，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更何况，齐理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那么多年都没变，说实话，云韶和云淮都是敬佩齐理的。 齐理是太医院院判，在深宫内苑那么多年，不知见识了多少污秽，却依旧保持着一颗良善的心，没有迷失，自然值得敬佩。 第857章 手段粗暴 皇帝对齐理也有同样的感觉。 当初御宥瑾中毒，太医院无人敢接手。 一来，众人都清楚背后肯定有隐情，不敢得罪人，毕竟那时的皇帝受制于皇后和吴绛。 二来，他们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没有把握救活御宥瑾。 唯独齐理，二话不说就担下了重任。 那时的齐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御医，在太医院里都排不上号。 可他就那么站出来了。 齐理不怕吗？ 他也是怕的，没有人不怕死。 可相较于一条人命，齐理宁愿冒险一试。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齐理的大胆以及精湛的医术，再加上御宥瑾的坚强，多方因素叠加在一起，让齐理成功把御宥瑾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虽然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练武，但起码保住了一条命，并且健健康康的活到了现在。 如若不知晓内情，谁也不会相信眼下活蹦乱跳的御宥瑾曾在小时候中过剧毒。 只是可惜了御轩洛。 当年御轩洛中毒时，齐理尚未入太医院，不然御轩洛也不会被病痛折磨那么多年。 三人微笑的模样刺痛了安国公等人。 他们提心吊胆，心慌惊惧，可三人却在他们面前笑得那般开怀。 安国公等人神色阴沉，立刻就恨上了三人。 “不是说解了毒就能苏醒吗？怎么还不醒？” 景陵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咬牙切齿的质问。 死死盯着云韶三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怨恨。 说起来，他们和云韶三人没有深仇大恨，可就是恨上了。 接连吃瘪，让安国公等人丧失了理智，也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被情绪所左右。 此刻不论是谁，只要和他们唱反调，就会被他们记恨，包括皇帝。 只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表现出来，但对于云韶三人，就不用顾忌了。 云韶三人自然发现了景陵侯的目光，也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变化。 齐理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散去了。 他有些不开心。 那么好的气氛，却总有碍眼的人来打扰。 云韶和云淮一点也不在乎众人怨恨的眼神，恨就恨呗，又不能给两人带去什么伤害。 对于两人来说，众人属于无能狂怒。 至于那句质问，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拎着药箱，走向景陵侯。 齐理捧着药瓶，跟在后面。 不只是要跟着云韶和云淮，他也要回到前面，因为他的药箱就在前方放着。 一直捧着药瓶也不是那回事，况且药瓶里的药都很珍贵，需要好好安放。 齐理直接走到自己的药箱旁，将瓷瓶妥善放好。 合上药箱，起身，看向云韶和云淮。 此时，云韶和云淮已经来到了景陵侯身旁，垂眼看着景陵侯。 景陵侯丝毫不惧，仰头怒视两人。 如若不是碍于皇帝在此，景陵侯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你想让他苏醒？” 云淮问了一句，不等景陵侯回应，他突然笑了一下，“简单啊！” 说着，云淮抬脚，踩上男人的胸口。 景陵侯瞳孔一缩，声音都变了调，“你要干什么？” 云淮没有回答，笑容越来越灿烂。 脚下一用力，只见男人突然一皱眉，紧接着霍然睁开双眼，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在男人睁开眼的瞬间，云淮已经收回了脚。 男人喘息粗重，剧烈咳嗽着。 刚刚那一瞬，男人只觉得心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哪怕是在昏睡中，却也承受不了，身体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胸膛憋闷，每一次喘息都能带起一阵剧痛，偏偏又必须要大口喘息。 男人捂着胸口，面色发白，表情有些狰狞。 云淮看着苏醒了的男人，又对景陵侯笑了笑，“你看，他醒了。” 景陵侯从男人苏醒的震惊中回过神，狠狠瞪着云淮。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陛下面前动手！” 景陵侯扯上了皇帝，为的就是有借口惩治云淮。 云淮眉头一挑，似乎有些疑惑，“不是你让我动手的吗？” “我什么时候……” 景陵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云淮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纯真无邪。 “你想让他苏醒，我做到了呀！” 说起来，云淮和苏玖妍的年纪一样大，面容稚嫩，做出那副无辜的样子一点都不违和。 “你！” 景陵侯被气得说不出话。 他也无话可说，的确是他率先开口，质问为什么男人还不苏醒。 云淮做的一切，情有可原。 “那你也不能擅自动手！就不会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吗？” 安国公插言，神色不善。 他不相信没有温和唤醒的方式，唯一的可能就是云淮是故意的。 云淮一歪头，看向云韶。 “师姐，他要温和一点的方式，要不你来？” 云韶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而后走了几步，来到安国公面前。 安国公看着云韶，眼中依旧满是怒意和警惕，可相较于云淮，他更能接受云韶。 云淮的唤醒方式安国公看到了，他不允许云淮那么对待他的侄孙子，那就只有云韶和齐理两个选择。 毕竟此处只有他们三人精通医术，其他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不敢擅自妄动，生怕加重那些人的伤势。 而云韶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方式肯定比云淮温和。 殊不知，安国公完全想错了。 云韶是女子没错，可她并不温和，相反的，她要是认真起来，比云淮可要狂暴多了。 安国公用刻板印象去判断云韶，简直就是笑话。 云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眼里满是趣味。 他很期待一会儿安国公的反应！ 云韶站定，蹲下身。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韶的手伸向了男人的脸颊。 动作缓慢，似乎是要轻轻抚摸。 可是下一刻，云韶的动作突然加快。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云韶竟然给了男人一个耳光。 众人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众人愣怔之际，云韶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扇下去，对准另外一侧脸颊，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啪！” 声响清脆，男人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两面脸颊都高高肿起，通红一片，仿佛要滴血一般。 紧接着，一抹鲜红从男人的嘴角溢出。 他竟然被打吐了血！ 云韶微微挑眉，暗想。 也太不禁打了，还是说下手太重了？ 第858章 越来越好 并非男人不禁打，毕竟谁能受得住云韶蕴含了刚猛内力的耳光啊！ 男人的牙齿没被打掉，已经很幸运了。 “嘶！” 一声剧烈的抽气声传来。 男人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可眼底的痛楚却清晰可见。 云韶收回手，默默站起身。 神色如常，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做。 直至此刻，安国公才回过神。 突然抬头，死死瞪着云韶，眼中怒意和恨意交织。 比起被踩胸口，被打耳光更让人觉得屈辱。 都说打人不打脸，脸是一个人的颜面和尊严。 “你好大的胆子！” 安国公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双眼圆瞪，眼里布满了血丝。 显而易见，他有多么的愤怒。 男人茫然的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脸，而后又传来了一声抽气声。 脸颊火辣辣的，稍稍碰一下，就好似针扎一般。 云韶面色平静，淡淡回了一句，“过奖，没有你胆子大。” 说完，也不理会目眦欲裂的安国公，转身走回云淮身旁。 一旁，苏玖妍几人都忍着笑。 在刚刚云韶走向安国公时，几人就已经预想到了会发生什么。 几人非常清楚，云韶才是那个最暴力的人。 果不其然，云韶没有辜负几人的期待。 可几人却没有想到，云韶会说出那样一句满是嘲讽，却又是事实的话。 可不是嘛，安国公的胆子可比云韶大多了，不然也不会在皇宫内院大言不惭的抨击一个女孩子。 “噗！” 云淮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抬手，对云韶比了一个大拇指，很是佩服。 云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平静。 齐理瞪大了眼睛，刚刚云淮踩住男人的胸口已经让他很震惊了，没想到云韶又给他带去了非同一般的震撼。 云韶衣着素雅，身型瘦削，容貌秀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丽淡雅，是最为标准的那种大家闺秀，娇弱女子。 没成想，那些只是表面现象。 实际上，云韶所修炼的功法是最为强硬暴力的。 皇帝也挑了挑眉，目露惊诧之色。 虽然明知苏玖妍身边不会有普通人，却也没想到云韶会那般特殊，简直推翻了世人对女子固有的认知。 想着，皇帝看向了妘妃。 此刻，妘妃正盯着云韶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眼里满是欣赏。 世间女子千千万，各种性情的都有，有坚强果敢的，自然也就有软弱怯懦，弱不禁风的。 妘妃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抱有偏见，百花齐放才是最美的。 但人都有私心和偏爱，相较之下，妘妃更为欣赏云韶这样的女子。 看起来柔弱，本质却是坚毅果敢的。 因为，妘妃本人就是如此。 看到妘妃的笑容，皇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想他这一生，遇到的女子何其多，可是皇帝偏偏不喜欢大家闺秀，唯独钟爱性情奇特的女子。 说是奇特已经算是很好的形容词了，那些女子在世人眼中都是不容于世的存在，备受抨击。 只因她们跟大多数女子不同，不温婉贤淑，也不温柔乖顺，反而张扬肆意，随心所欲。 跟随自己的心意做事，却被安上了离经叛道，嚣张跋扈的名头。 云黛和妘妃是最为典型的代表。 云黛一介弱女子，整日混迹军营，和一大帮男人一起生活。 甚至很多时候不顾及男女大防，给脱光了衣服的男人治病。 诚然，有不少人敬佩云黛，觉得她伟大。 可有多少人爱她，就有多少人看不起她。 世人的固有观念无法通过一两个人来改变。 妘妃也曾和云黛有过同样的遭遇。 她武功极高，游历江湖，时常不顾形象的和人说笑。 她是那么的开朗，阳光，整个人透露着蓬勃的生命力，和养在深闺中的富家小姐截然不同。 偏偏就是如此，才走入了皇帝的心里。 妘妃得知自己爱上了皇帝，她一点都不后悔，毫不犹豫的和皇帝入了宫。 原本皇帝并不打算让妘妃入宫，他给予了妘妃绝对的自由，安排好了一切。 但妘妃却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爱上就是爱上了，她不后悔，也不觉得可惜。 谁说入了宫就没了自由？ 换了环境，就一定会不习惯，不开心吗？ 妘妃从不觉得。 她想陪着皇帝，跟皇帝同甘共苦，想让皇帝多笑一笑。 直至现在，妘妃都没有后悔过曾经的选择。 皇帝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爱。 妘妃是开心的。 如此便足够了。 人活一世，短短数十年，开心就好。 惊才绝艳的两个女子照亮了皇帝的心，因此，皇帝对女子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登基之后，皇帝取消了很多约束女子的陈规陋习。 不只颁布圣旨，明令禁止，也派了不少人手去传播消息，甚至特意给女子们主持公道，以此来警告世人。 诚然，皇帝不能立刻改变人心的偏见和固执的想法，但只要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可以有所改变。 的确，皇帝的做法有了成效。 现如今的御国，对于男女大防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不像以前，闻风色变。 如今，苏玖妍等人的出现，让皇帝看到了希望。 女子们会越来越好，天下也会越来越好。 不要小看了女人，女人对于天下的影响是巨大的。 只有男人女人一同进步，世界才会越来越美好。 皇帝希望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让他也看一看那盛世景象。 不知不觉，皇帝的想法就跑偏了。 而此时，众人正惊疑不定的看着云韶和云淮。 云淮挑眉，对众人开口，“要不要帮你们一把？” 众人下意识摇头。 见识了云淮和云韶的唤醒方式，谁还敢应承啊！ “不行的哦！如果他们不醒，又如何指认呢？” 一句话，让众人变了脸色。 云淮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是巨大的。 他竟然清楚众人想让人苏醒指认苏玖妍的想法！ 其实，众人的心思一点也不难猜。 他们想让苏玖妍受到惩处，出一口恶气，以此为基础，发散思维。 众人为什么那般笃定，敢一起闹到皇帝面前？ 只是因为皇帝以往的温和表现吗？ 并不全是，是因为众人有信心。 信心的来源肯定不止皇帝，毕竟若无实证，皇帝也不会动苏玖妍。 别忘了，苏玖妍背后站着苏府和武侯府，不比安国公等人弱。 第859章 谁能有你们猖狂 那么排除皇帝，众人的自信和笃定来自哪里呢？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实证，也就是参加武试的那些人。 他们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要他们苏醒，就能定苏玖妍的罪。 “你在戏弄我们？” 景陵侯双手紧握，气的双眼通红。 云淮明明清楚，却偏偏要问上一句。 不是戏弄，是什么？ “是啊！” 云淮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笑眯眯的欣赏景陵侯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 景陵侯眼睛一瞪，被气得心口生疼。 “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非要问出来吗？一定要听到旁人的承认，才舒服？” 云淮眉头一挑，毫不留情的嘲讽。 的确，事情太明显了。 云韶和云淮是苏玖妍那方的人，对安国公等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况且安国公等人之前欺辱苏玖妍，说的话那么脏，云韶和云淮不动手已经很仁慈了。 讽刺几句，戏弄几下，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聪明一些的人，根本就不会搭茬。 偏偏景陵侯搭了茬，那就给了云淮继续的机会。 说起来，事情的源头就在众人身上。 从他们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就是错的。 “陛下，他……” 安国公视线一转，想跟皇帝告状。 可他的声音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皇帝紧皱的眉，以及眼中的不耐烦。 皇帝正在欣赏妘妃的笑容，脑海里浮现着以往一幕幕的美好画面，还没看够，却被安国公打断了，皇帝的心情当然不会好。 安国公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开口，“陛下，他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如此猖狂，简直就是……” 这次安国公依旧没有说完，但却不是自己停下了，而是被皇帝打断了。 皇帝一抬手，示意安国公闭嘴。 “猖狂？哼！谁能有你们猖狂？” 皇帝冷哼了一声，眼神也冷了下去。 众人瞬间噤声，安国公和景陵侯也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皇帝懒得理会众人，看向门口。 算算时间，姜公公也该回来了。 果然，姜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外。 中年男人和监察官们跟在姜公公身后，一同走入大殿。 几人屈膝跪地，给皇帝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起身。 几人站了起来，安静的垂手站立。 “人都到齐了，来，开始吧！” 皇帝收回视线，看向安国公等人。 安国公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望向各自的亲人和下属。 说起来，只有安国公的侄孙子和景陵侯的亲孙子醒了，其余人依旧在昏迷。 众人也想将人唤醒，可又不敢让云韶和云淮动手。 想着，众人看向了齐理。 此处只有三人精通医术，也只能求助齐理。 齐理目不斜视，装作没看到。 他只是固执，想要救人而已，又不是傻子。 既然那些人已经解了毒，平安无事了，齐理便不想搭理众人了。 众人很急，紧紧盯着齐理，希望齐理能看他们一眼，主动搭茬。 众人不敢开口说话，不然一旦云韶和云淮应承了，遭罪受气的还是众人。 只是齐理根本就不理会众人，任由众人瞪着他。 无奈，众人只能不甘心的收回目光，看向安国公和景陵侯，目露询问之色。 怎么办？ 安国公和景陵侯眉头一皱，对视了一眼。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此刻，也只能求助皇帝，哪怕清楚皇帝已经不会向着他们了。 必须要唤醒众人，毕竟一两个人的指认并不严重，只有众人一同指认才能扩大事态。 “恳请陛下传召御医。” 安国公恳求着。 “陛下，此事需当事人作证。” 景陵侯也开了口。 皇帝自然清楚众人在想什么，想要扩大事态那就扩大好了，届时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但皇帝却不想听众人的。 召御医做什么？ 此处不就有吗？ 而且是比御医更加厉害的神医！ 想着，皇帝就说了出来，“此处不就有神医吗？” 说完，皇帝看向云韶和云淮，“有劳。” 听到皇帝的话，众人面色一变。 “陛下！” 景陵侯下意识开口，想要阻止。 下一刻，只听锵的一声，禁卫军抽出了长刀，压在了景陵侯的脖子上。 景陵侯瞬间噤声，咽下了后面的话。 安国公也想求皇帝收回成命，但看到景陵侯的下场，只觉得喉咙发干，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都如此了，众人自然不敢多说。 云韶和云淮一起点头，表示明白。 转身，两人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边一个，一起动手，也能快一些。 众人盯着云韶和云淮，眼里满是警告和戒备。 众人都怕两人会像刚才那样，用疼痛唤醒那些人，打众人的脸。 但云韶和云淮并没有那么做，两人只是点了几个穴道，人就被唤醒了。 两人又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之前那么做也是为了出气。 毕竟安国公和景陵侯太能蹦跶了，而且一看两人就是领头的。 云韶和云淮心里一直有股气，从听到姜公公转述的那几句话时，怒气就存在了。 有了机会，自然要发泄发泄。 两人可不是独自忍着怒气，什么也不做的人。 现在怒气发泄完了，两人的心平静了，也就用了最平和的手段。 看到两人的动作，众人默默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此刻的众人是有些庆幸的。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众人难免会生出几分轻松和喜色。 毕竟众人也不想像安国公和景陵侯一样，面对那样的侮辱。 被点了穴的人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双眼一睁，醒了。 刚刚苏醒，尚有些不清醒，迷茫的看向四周。 众人连忙示意，让他们跪下。 在皇帝面前，当然要行礼。 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那些人清醒了一些，跪在了众人身侧。 值得一提的是，安国公的侄孙子和景陵侯的亲孙子早已乖乖跪下了。 两人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捂着脸，低垂着头。 不仅仅是因为疼痛，也因为羞耻。 毕竟谁也不愿意让人观赏自己身上的伤，而且还是被人侮辱后受的伤。 云韶和云淮将人一个个唤醒，醒了的人又一个个跪下，很快，便跪倒了一大片。 皇帝神色淡然的看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终于，云韶和云淮唤醒了所有人，两人转身，走向苏玖妍。 第860章 麻烦的猜测 需要两人做的事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不是他们的主场了。 齐理拎着药箱，跟上了两人。 苏玖妍几人对三人微微笑着，尽管什么都没说，三人却感受到了善意和温暖。 特别是齐理，感受更为深刻。 也许是太医院那些御医的年纪都太大了，又或者是因为经历的多，每个人都很成熟沧桑，就算是释放善意，其中也掺杂着几分算计，不像苏玖妍几人那般真诚。 齐理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他很欣赏苏玖妍几人。 如此年纪，就该意气风发，肆意张扬。 有锋芒不是坏事，相反的，能保护好自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齐理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御宥瑾毒发时的模样。 小小年纪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那时的齐理深受触动，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他学会了包容，也学会了鼓励。 齐理鼓励所有人，在不伤人性命的情况下保护自己。 其实，齐理并非非黑即白。 除却对人命的坚持，很多事情齐理都能理解，包容。 正是如此，齐理才会那么对云韶和云淮的胃口。 以两人的性子，又怎么会和一个古板固执的人做朋友？ 懂得变通是必须的，世间的事哪有什么非黑即白，都是相对而言的。 齐理跟得上年轻人的步伐，从不墨守成规，才会有忘年之交。 既愉悦了自己，也让他人十分轻松舒心。 云韶三人的到来，让苏玖妍几人所处的地方拥挤了一些。 原本几人站的就很近，三人一来，离得就更近了。 但几人都没有挪动的意思。 几人习惯了，也喜欢这种紧挨着的感觉。 就连苏缙，也都站在原地没动。 可以清楚的听到苏玖妍几人的呼吸声，苏缙并不抗拒，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 皇帝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哈欠。 他有些困倦了。 此刻已经快到晌午了，皇帝又起了大早上早朝，自然会困倦。 妘妃看了一眼皇帝，脚下一动，来到皇帝身后。 抬手，抚上皇帝的太阳穴，轻轻给皇帝按着。 皇帝嘴角含笑，闭眼享受。 在闭眼的前一刻，对众人摆了摆手，那意思让众人赶紧说。 安国公等人也不犹豫了，纷纷看向身侧的人。 接收到信号，一句句话便蹦了出来。 “陛下！求陛下给草民做主！” “陛下，我等无辜受伤，必须要严惩罪魁祸首！” “陛下，竟敢有人在武试中下毒，一定不能放过她！” 每一句都是在诉苦，请求皇帝做主。 皇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哪怕妘妃正在按着，也无济于事。 无他，只因众人太吵闹了。 况且那些话皇帝之前已经听了一遍，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听一次。 皇帝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妘妃的眉头也跟着一皱。 侧头，看了一眼姜公公。 姜公公立即了然，上前一步。 “安静。” 一声语调平淡却掺杂着内力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不大，却足够让众人安静下来。 众人闭上了嘴，看着姜公公。 “一个个说，详细说。” 姜公公强调。 很显然，姜公公是让众人说具体的事情。 人们纷纷转头，看向安国公等人。 只有得到首肯，众人才敢说。 安国公和景陵侯点了下头，示意到时机了，可以说。 众人先是看了一眼安国公和景陵侯，然后才对自己的亲人和属下点头示意。 得到了指示，人们立刻收回视线，锁定了苏玖妍。 “陛下，今日我等参加武试，一切都照常进行，唯独她是个例外。” 率先开口的是安国公的侄孙子。 “她先是独自一人离去，回来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 景陵侯的亲孙子也说话了。 紧接着，人们一个个开口，将武试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从他们的角度说出来，怎么看都觉得苏玖妍可疑。 的确，苏玖妍的确跟他们不一样，光是性别，就完全不同。 苏玖妍默默听着，没有夸大其词，却也不是事实真相，因为其中掺杂了个人的情绪和猜测，而且都是对苏玖妍不利的猜测，偏偏猜测又很符合常理。 蔺荞微微皱眉，目光冷了下去。 她作为亲历者，自然明白那些猜测都是错的。 可在不了解内情的人来看，苏玖妍确实可疑。 垂下眼帘，蔺荞开始沉思。 她在想一会儿要说些什么，又要怎么说。 反驳很容易，可要说出让人信服的话却不容易。 毕竟要是想挑刺，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如果不能让人信服，就无法还苏玖妍清白。 苏玖妍以身作饵，引蛇出洞，承受非议和污蔑是正常的，可是蔺荞不想让苏玖妍背负污名。 但偏偏又不能说出真相。 怎么说？ 没有证据，谁能相信，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蔺荞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觉得有些困难，不知不觉便走了神。 走神的不只有蔺荞，还有苏缙。 跟蔺荞一样，苏缙也在想该如何反驳。 诚然，苏缙可以用武力镇压，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仅凭武力就可以解决的。 云韶和云淮目光一沉，神色微冷。 两人可以确定，众人就是故意的！ 没有添油加醋，却非常的麻烦，足够影响皇帝的判断。 云韶和云淮并不信任皇帝，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云淮默默上前，在御宥瑾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他们之前很可能醒了一次。” 云淮刚刚在解毒时，查探了众人身体的情况，发现了一些端倪。 实际上，清醒一事很难发觉。 可云淮医术精湛，再者众人体内的毒也是他压制下去的，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云淮却能发觉。 况且不是一两个，大多数人的情况都有所改变。 无伤大雅，也没什么影响，云淮刚才也就没说。 可此时看来，想来众人之前就被唤醒了一次，互相传递了口信。 不然的话，怎么能配合的那么好。 一句接着一句，没有空档，而且每个人的话语中都加上了自己的猜测。 当所有人的猜测整合到一起，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也能以此定苏玖妍的罪。 毕竟那么多不对劲和疑点就算解释，众人也会反驳，再添加自己的猜测。 此时的情况反驳不仅无用，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越是解释，就越是无法说清楚。 第861章 恐怖 云淮之所以选择跟御宥瑾说，一来是因为御宥瑾善言辞，又聪慧过人，只要说上一句，他就能想明白一切。 二是因为御宥瑾的身份，他是皇子，他说出的话肯定比云淮等人要有威信。 御宥瑾侧头看向云淮，目光微动。 他的确如云淮想的那般，明白了一切。 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云淮的胳膊，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云淮看起来平静，可眼底深处却带着急切和忧虑。 云淮自己想不到完美解决此事的办法，如果不能完美解决，就算事后查明了真相，污名也会一直跟着苏玖妍。 毕竟苏玖妍动手打伤了众人是事实。 云淮看了一眼御宥瑾，御宥瑾相当平静，仿佛刚刚那闪光动的目光只是错觉。 云淮微微抿嘴。 他很想问一下御宥瑾是怎么想的，可此刻又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不能让对方发觉自己的焦虑，不然的话，情况就更不利了。 云韶也动了，来到苏玖妍身侧，说了和云淮一样的话。 云淮能发现，云韶自然也能。 苏玖妍轻轻一笑，表示她知道了。 比起御宥瑾，苏玖妍要更平淡一些，只是对云韶笑了一下。 云韶微微皱眉，还想要提醒几句，却听苏玖妍慢悠悠来了一句。 “武力有时候不算什么，可是当武力和权力整合在一起，那不算什么的就是对方了。” 此言一出，几人立刻转头，看向苏玖妍，包括在沉思中的蔺荞和苏缙。 季晟钰目光柔和，满眼都是苏玖妍，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在场这么多人，季晟钰是最了解苏玖妍的。 苏玖妍在想什么呢？ 猜测根本无需理会，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堪一击。 苏玖妍一方拥有最为强大的武功，也有一国之君的支持，她怕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在此处杀了安国公等人，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因为皇帝在此！ 皇权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至于事后会如何，有苏玖妍，季晟钰加上苏缙在，谁也翻不出天来。 毕竟三人武功极高，都是能以一敌万的存在。 就像苏玖妍所说，武力和权力加在一起，那就是绝对的实力压制，不论面对谁，面对什么情况，都会所向披靡。 而苏玖妍背负的污名，谁又在乎呢？ 反正史官笔下是不会写的。 至于其他人，根本不敢评价。 有多大的胆子，敢随意议论皇帝看重的人啊！ 其实，世间大多数人面对事情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无关自私与否，而是根本没有精力关注。 就像百姓们，他们不在乎谁是谁非，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就会得到他们的感激和颂扬。 况且苏玖妍又不想名垂千古，甚至都不在乎百姓们会如何看待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得起自己。 只有对得起自己，才能活的开心自在。 都重来一次了，苏玖妍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可有些时候，就是因为一些不经意的举动，改变了格局，影响了天下。 御宥瑾嘴角一挑，笑了。 “不愧是苏小姐，一番话发人深省！” 苏缙和蔺荞眼神闪动，也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云韶和云淮也都挑了下眉。 苏玖妍都说的那般清楚了，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齐理愣怔着。 不得不承认，苏玖妍说的是至理名言，可却有一种让人寒毛直竖的恐怖感。 可以想象，做苏玖妍的敌人，下场一定十分凄惨。 苏玖妍瞥了一眼御宥瑾，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打趣。 御宥瑾作为皇子，最是清楚那个道理。 他之所以那般恭维苏玖妍，无非就是逗弄她罢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苏玖妍一定会和御宥瑾笑闹一番。 在苏玖妍几人交谈之际，众人的叙述渐渐接近了尾声，最终，众人的声音归于寂静。 终于说完了。 皇帝长出了一口气。 为了坐实苏玖妍的罪名，众人都加了自己的猜测。 如此一来，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却被众人说的那般繁琐，啰嗦。 皇帝早就受不了了。 毕竟他日理万机，平常面对的都是言辞简洁的人。 皇帝眉头微皱，第一次觉得男人聒噪。 妘妃给皇帝轻轻揉着太阳穴，缓解他的烦躁。 她不怕皇帝发火，只是怕皇帝情绪上头，会影响身体。 别看皇帝年纪不算太大，可身体却并不康健。 年轻时受伤太多，落下了不少病根。 再加上登基后十分忙碌，又要和人斗智斗勇，皇帝每一天都非常疲惫，没有休养的时间。 而现在终于有了空闲，可皇帝的身体已经定了型，就算休养调理，也祛除不了顽疾。 妘妃有些忧虑，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重了一些。 皇帝感受到了，吸了一口气，舒展了眉头。 安慰是没用的，语言苍白又无力。 只有皇帝放松了身体和心情，妘妃才能放松。 果然，妘妃发觉了皇帝的变化。 低头，注视着皇帝，默默松了口气。 只要皇帝情绪平稳，不伤害自身，妘妃就不会担心。 皇帝和妘妃无声的交流着，为彼此着想。 而此时，众人都在等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越是沉默，众人越是忐忑不安。 皇帝抬起手，对中年男人和监察官们挥了一下。 “你们来说。” 他当然不会相信众人的一面之词，毕竟总要当事人都叙述一遍，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皇帝的做法对苏玖妍有利，安国公等人当然不愿意。 没等中年男人他们开口，景陵侯就抢先说道，“陛下，事实清楚，又何必询问其他人浪费时间呢？” 皇帝没有看景陵侯，而是瞥了一眼禁卫军。 禁卫军立刻下压长刀，景陵侯只觉得脖颈一凉，随即便传来了一抹刺痛。 刀刃划破皮肤，血液溢出。 尽管只是一个小口子，却也让景陵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皇帝竟然真的动了手！ 安国公伸手，拉了拉景陵侯，那意思是让他收敛一点。 皇帝是真的下了决心，而不是吓唬他们！ 众人都噤若寒蝉，惊慌的低下头。 动了真格的皇帝，谁敢违逆，脑袋都不想要了？ 看着安静如鸡的众人，皇帝颇为满意。 早就该如此，他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轮得到旁人置喙！ 皇帝又摆了下手，示意中年男人他们继续说。 第862章 仇人变成了恩人 几人自然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比起刚才转述的众人，几人就简洁多了，几句话，就已经说的清楚明白。 值得一提的是，中年男人没有出声。 不是想要隐瞒，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中年男人清楚蔺荞的存在，也清楚蔺荞是皇帝特意派去的。 但是皇帝和蔺荞都没有授意他可以全都说出来。 说多错多，中年男人干脆就不说了。 可是不说也不行，监察官的行动都是由他下达的命令。 当监察官们说完，众人立刻将视线放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事情尚有疑点，也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也只有中年男人能给众人解惑。 原本按照众人的性子，肯定不等中年男人解释就会开口，给苏玖妍泼脏水。 但是一想到景陵侯的下场，众人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禁卫军，便不敢开口了。 不只他们不敢了，安国公和景陵侯也沉默着。 比起众人，两人想的更多。 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错的究竟有多离谱。 皇帝不会站在他们那边，就算证据确凿又如何，只要皇帝不点头，那就不算证据。 为什么呢？ 皇帝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 两人一边忧心自己会不会受到惩处，一边满心疑惑。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改变，皇帝之前的确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不少人都曾用过同样的方法逼迫皇帝，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偏偏到了他们这里，就不行了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 两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两人之所以还有精力胡思乱想，无非就是觉得皇帝不会真的杀了他们。 毕竟加起来两百多号人呢，怎么能说杀就杀？ 只要不死，安国公和景陵侯便有退路。 那么多年不是白活的，就算没了爵位和官职，也能活的很好。 皇帝初登基时，杀了不少权贵勋爵，也肃清了一遍皇室。 正是如此，安国公和景陵侯才会龟缩起来，不问世事。 可他们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做，暗中培养了不少人手，给自己留了后路。 众人亦是如此。 他们并非盲目自信，早就想好了退路。 只是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变了态度，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却是满心不甘。 他们的目的不是和皇帝作对，而是苏玖妍。 眼下看来，惩治苏玖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众人尽管惊惧于皇帝的变化，却也不甘心，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 当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是很难改变的。 就像此时，众人认定了罪魁祸首是苏玖妍，那么无论真相如何，苏玖妍在众人心中就是必须要惩治的人。 面对众人的视线，中年男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但他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向了蔺荞。 虽然明知是皇帝下的命令，中年男人却也只能征询蔺荞的意见。 毕竟那些都是在暗处进行的，无人知晓蔺荞是皇帝安排的。 此时，蔺荞正好抬头，视线跟中年男人对上了。 想了一下，蔺荞上前一步。 “启禀陛下，臣也在当场，亲眼见证了一切。” 中年男人只是听命行事，蔺荞又岂会让他为难？ 蔺荞一出来，众人全都皱了皱眉。 之前蔺荞的存在感不强，因为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直至蔺荞站出来，众人才注意到她。 怎么又来了一个女的？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着，看着蔺荞的目光很是不善。 尽管蔺荞什么也没说，可由于对女人的偏见，众人下意识产生了厌恶感。 女人就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众人当真迂腐。 皇帝都下了旨，准许女子入仕，可众人依旧是以前的思维方式。 另一方面，也显示出了在众人心中，皇帝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然的话，又怎么会不在乎圣旨。 其实，众人对皇帝的忽视早有苗头。 从众人集结，一起入宫逼迫皇帝，就已经表明了他们对皇帝的态度。 他们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欺负皇帝！ 历来不论哪一任帝王都没有皇帝这般憋屈，他虽为一国之君，却束手束脚，被人欺负了那么多年。 而他之所以会忍下，也只是为了御国和百姓。 先皇留下来的麻烦和弊端太多了，皇帝也只能那么做。 幸好，皇帝终于不用忍了。 而安国公等人，就是皇帝不忍的信号。 他要告诉天下人，皇帝不是好欺负的！ 当然，众人并不清楚皇帝的想法，皇帝和蔺荞也不理会众人那变换的神情。 “继续说。” 皇帝点头，示意蔺荞继续。 蔺荞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包括她为什么会去武试，但她却隐藏了一点，那就是吴绛。 蔺荞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吴绛的名字，毕竟没有证据，蔺荞可不想被吴绛倒打一耙。 众人听着，表情渐渐变了。 他们知晓的只是表面，完全不清楚背后还有那么多事。 蔺荞转身，面向众人。 “你们的猜测都可以解释清楚，苏小姐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们。” 蔺荞此话说的也不错，为了设计众人，惩治众人，劳心劳力的，怎么不算是为了他们呢？ 可听在众人耳中，却不是那个意思。 毕竟众人不是蔺荞，也不是苏玖妍，不清楚两人最真实的目的。 在众人的认知中，苏玖妍是为了救他们，才会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情。 众人的表情十分怪异，眉头紧皱，仿佛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又难受。 别忘了，众人对苏玖妍的怨恨可不是假的。 现在突然发现，他们的怨恨是无稽之谈。 不仅如此，苏玖妍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众人怎么能接受得了？ 不只众人，安国公等人也接受不了。 杀气腾腾的来找人麻烦，到头来却发现仇人变成了恩人。 不得不说，当真是荒谬无比！ “一面之词，我不信！” 景陵侯顾不得长刀的威胁，开口反驳。 他要是相信了，今天做的一切算什么？ “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我们绝对不会相信！” 安国公也说了一句。 上下嘴唇一碰，便打算扭转局势吗？ 安国公是不会让蔺荞得逞的！ 蔺荞眉头一皱，她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事情尚在调查中。 可是事情已经那般清楚明了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想明白。 第863章 阴阳怪气 安国公等人当然不是傻子，他们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不论真相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认为的，并且让别人也相信。 他们不清楚苏玖妍无辜吗？ 不，他们清楚的很！ 苏玖妍是否无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国公他们要坚持到底。 不然，今天就不只是笑话那么简单了。 安国公等人和蔺荞对峙，两方都动了真火，气氛紧绷，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 所有人都转移了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笑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玖妍。 嘴角上扬，笑容明媚。 没有刻意的嘲讽，她只是被安国公等人的自欺欺人逗笑了。 “有用吗？” 苏玖妍问了一句，看着众人，话语中带着尚未消散的笑意。 眉稍微微上扬，眼眸晶亮无比，蕴含着能看穿人心的锐利。 “不论你们今天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苏玖妍又悠悠来了一句。 安国公等人表情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 苏玖妍在说什么？ 她点破了一件事，也是一个真相。 众人不相信又如何，有用吗？ 没有用！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苏玖妍是否会背负污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从一开始，众人就搞错了对象。 想到此处，众人霍然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一直在看戏，终于轮到他了。 察觉到众人忐忑不安，又紧张惊慌的目光，皇帝收回被苏玖妍吸引了的视线，对众人笑了笑。 皇帝长得不差，相当有魅力。 此刻一笑，颇有几分温和可亲。 可是众人不仅没有放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屏气凝神，等着皇帝开口。 安国公和景陵侯本想解释，可又无从说起。 怎么说？ 事实就是如此，众人借由人数来逼迫皇帝，根本解释不了。 “御国能有你们，真是好福气。” 明明是一句夸赞的话，可配上皇帝那微笑的模样，以及平淡的语调，顿时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没错，皇帝就是在正话反说。 安国公等人怎么可能是御国的福气？ 他们是毒瘤，是沉疴顽疾！ “陛下……” 安国公颤颤巍巍的开口，他不觉得皇帝是在夸赞他们。 皇帝一摆手，示意安国公闭嘴。 安国公不敢说话了，偷偷瞄着皇帝的神色。 奈何，皇帝只是笑，眉宇舒展，什么也看不出来。 “整整二十八年，朕当了整整二十八年的皇帝，虽说没有成就千秋伟业，却也不是一个昏君。无功也无过，说起来倒真要谢谢你们啊！” 皇帝感慨着，嘴角依旧带笑。 安国公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连偷瞄皇帝的眼神都收了回去。 心脏狂跳，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景陵侯张了张嘴，想说一句陛下谬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明白，皇帝并非是在夸赞他们。 众人手握权力，培养势力，明明有能力，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没有帮皇帝做任何事，反而每一次逼迫皇帝，都有他们的参与。 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不然又怎么能那般笃定，又那般熟练？ 只是以前他们都没有出现在皇帝面前，而是在暗中推波助澜。 今天之所以会现身，一来是因为苏玖妍的猖狂。 女子参加武试，入仕为官，本就是众人不愿意接受的事。 皇帝既然下了圣旨，众人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反对。 但是对于苏玖妍，众人的印象极差。 再加之今天苏玖妍做的一切，除了她和苏铭曦，所有人都受了伤。 苏玖妍以一己之力，掐断了众人对武试的期望。 众人为什么会派人去参加武试，甚至不惜派了自己的嫡亲血脉，说是没有野心，谁也不会相信。 赵厚被悬剑司抓了，兵权便空了出来。 苏缙掌管着巡防军，蔺桀手握数十万兵马，再加上蔺家人镇守边关，号令军队。 他们两人本就手握军权，苏缙又是武侯府的乘龙佳婿，关系亲密。 都说功高盖主，皇帝肯定不会将赵厚的兵权也交给两人，那样的话，将会彻底失去平衡。 既然不会交给两人，那就只能交给其他武将。 而御国的武将早已凋零，不然也不会让赵厚那个草包掌管军权那么多年。 众人动了心思，那可是军权啊，谁不想要。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再加上自己的野心，众人的心活泛了，才派自己人去参加了武试。 可众人忽视武试那么多年，对于武试并不了解，只想着派亲近的，信任的人，却忽略了那些人的实力。 就算没有苏玖妍，众人也不会得偿所愿，那些人实在是太弱了。 可众人不会那么想，他们只觉得苏玖妍嚣张，拦了他们的路。 都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苏玖妍却将事情做绝了，淘汰了所有人。 众人怎么能忍？ 二来，众人此举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推动。 有人暗示他们，让他们对苏玖妍出手。 如果今日成功了，苏玖妍受到惩处，那便是皆大欢喜。 众人出了气，皇帝也招惹了苏缙和武侯府。 苏缙和蔺桀都相当护短，特别之前苏缙不止一次当众维护苏玖妍，足以证明苏玖妍的重要性。 一旦皇帝与苏缙和武侯府有了嫌隙，众人就有机会了。 毕竟只要皇帝不开心，随时都可以收回兵权。 就算是今天没有成功，也没什么大问题。 众人最多就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而大事上，事态的发展方向不会改变。 苏缙和蔺桀不会怪罪皇帝，却不会放过众人。 众人也不怕，谁让他们人多呢？ 届时一旦起了冲突，御国定会动荡。 当然，众人不在乎御国会如何，他们只清楚一件事，御国动荡了，皇帝肯定会发怒。 毕竟皇帝可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 到时候但凡相关之人，都会受到惩处，苏缙和蔺桀自然逃不过。 至于众人，他们不在乎。 表面上的东西随时都可以丢弃，真正重要的都被众人藏在了暗处，就算皇帝处罚，众人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苏缙和蔺桀不一样，两人很可能会被夺了兵权。 那样的话，不正中了众人的下怀吗？ 不论今天成功与否，众人都不会吃亏。委屈只是一时的，往后有大利益等着他们。 第864章 挖了一个大坑 不然，仅凭受伤一事，根本不可能让众人兴师动众，团结一致。 众人不傻，没有好处的事又怎么会做？ 说到底，众人想要苏玖妍受到惩处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苏缙和蔺桀手中的兵权。 既然苏玖妍扰乱了武试，断绝了众人的希望，众人自然要从其他地方讨回来。 众人将成功和失败的结果都想到了，也有了应对方式。 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苏缙怎么能那么冷静？ 他不是最护短的吗？ 没有冲突，就没有众人发挥的地方。 不只苏缙，皇帝的态度也非常奇怪。 本来安国公等人可以用苏玖妍将他们扔入水潭一事来挑起事端，可是皇帝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皇帝几句话将苏玖妍几人摘的干干净净，平息了事端。 一开始安国公等人并未灰心，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可是接下来，不论是皇帝的发怒，还是云韶和云淮的到来，都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安国公等人一方面要找机会跟苏玖妍几人起冲突，一方面又不想得罪皇帝。 忧虑重重，一直拖延到现在。 想着借由和蔺荞的争吵，再次挑起事端。 可是苏玖妍那一句询问，以及她那能看透一切的锐利眼神，让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苏玖妍看穿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陛下也知道了吗？ 那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众人胡思乱想，惴惴不安，也没有心思继续实行计划了。 现在不是获取利益的时候，可皇帝的怒火却是实打实的。 就在此时，皇帝轻笑了一声。 “把他们押下去，听候发落。” 皇帝定了众人的结局，只有罪人才需要发落。 禁卫军立刻行动，伸手抓向众人。 与此同时，从庆稚殿外又涌入了一队禁卫军。 幸亏庆稚殿足够宽敞，能容得下所有人。 “陛下！” 安国公惊呼出声。 景陵侯也抬起头，惊骇的看着皇帝。 “陛下，老臣知错，求陛下宽恕！” “陛下，臣等也是一时情急，气急攻心，求陛下饶恕！” “求陛下宽恕！” 众人高呼着。 直至此刻，众人才真正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 之前虽然心慌，却也有些底气。 但此时，却是彻底没有了。 皇帝金口玉言，一旦说了，那就是不容反驳的定论。 皇帝眼睛微眯，来了一句，“真以为朕不清楚你们要做什么？想要军权，下辈子吧！” 一句话，直接让众人噤了声。 众人眼睛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比起之前，众人的眼睛要瞪得大的多，情绪也更为激烈。 陛下真的知道了！ 御宥瑾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苏玖妍。 从刚刚苏玖妍说出那句话时，御宥瑾就发现了不对劲。 此刻又听到了皇帝的话，御宥瑾便确定了自己想法。 看来皇帝和苏玖妍是早有预谋啊！ 蔺荞几人也在看着苏玖妍。 几人都相当聪慧，立刻就想明白了。 今天看似是众人针对苏玖妍而来，实际上却是苏玖妍几人设下的陷阱。 几人都清楚此事，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却是个连环套，几人也都被蒙在了鼓里。 的确是设计好的陷阱，而皇帝又在陷阱下面挖了一个坑，一个足以活埋所有人的大坑。 觊觎军权，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若是皇帝不知情也就罢了，偏偏皇帝知道了。 那众人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思及此，蔺荞几人看向了众人，眼中浮现了一抹感慨。 众人就像那剥了皮的羔羊，直接撞到了狼的嘴里。 若是不一口咬死，也就不是嗜血的猛兽了。 皇帝抬手，对禁卫军随意的挥了一下，“把他们的嘴堵上！” 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皇帝不想再听到众人的声音了。 “是。” 禁卫军应声，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堵住众人的嘴，也不顾众人的挣扎，将他们拖了下去。 众人满脸惊恐，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尽最大力气发出声音。 奈何，禁卫军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众人又都是文人，根本挣不脱。 而那些参加武试的人，虽然解了毒，却并未恢复，身体虚弱无力，也反抗不了。 众人说不出话，又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皇帝越来越远。 最后一眼，便是皇帝那紧皱的眉头和冰冷不耐烦的表情。 众人的心瞬间凉了。 皇帝如果生气发怒，也许尚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消除了皇帝的怒火就行。 可一旦皇帝露出了厌烦之色，那就再也没有转机了。 皇帝是一国之主，平常根本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当然是装出来的。 可是眼下，众人清楚的感受到了皇帝的认真。 众人都那么大年纪了，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能分辨出皇帝的伪装和真心。 皇帝是真的厌恶了众人。 众人心头发寒，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不论皇帝能否查到众人隐藏的势力，又是否得知众人曾经做过的事，众人都清楚，他们只有一个结果。 黄泉路上的大门已经为众人敞开了！ 众人被带下去了，而与此同时，皇宫门口，禁卫军们也动了手。 不顾亲眷们的反抗，以绝对的实力压制，将亲眷们抓了起来，带入皇宫。 为什么要带入皇宫呢？ 当然是让他们跟安国公等人团聚了。 同一时间，禁卫军全部出动，向安国公等人的府邸赶去，将府宅团团围住，不准入，也不准出。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当御城内的人反应过来，禁卫军已经做完了一切。 看到如此大的阵仗，御城里的人都被吓得不轻，特别是和安国公等人有牵扯的人。 其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吴绛。 吴府，书房。 吴绛听完黑衣人的禀报，情绪直接失控，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面色阴沉，眼神狠厉，怒骂出声，“废物，一群废物！” 黑衣人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吴绛坐回椅子上，深深吸着气。 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失控的人，可架不住最近的损失太多。 先是几处秘密基地被苏玖妍等人发现摧毁，后来心腹手下又被抓住了，再后来，合作伙伴也被抓了。 而现在，暗中计划的一切也都失败了。 接二连三的失败，受挫吃瘪，吴绛怎么可能不生气。 第865章 同路人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吴绛才冷静了一些。 “处理好，不能让人发现此事和我有牵扯！” “探一探宫里人的口风，我要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绛下达了两条命令。 他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万无一失的事，怎么会失败？ “是。” 黑衣人应声，退出书房。 吴绛闭上了眼睛，沉下心神，缓解情绪。 他不能失控，特别是在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吴绛被气得不轻，苏玖妍几人倒是很开心。 宫殿内，苏玖妍几人围着桌子坐着，皇帝和妘妃也在。 云韶和云淮却是不在此处，两人和齐理一起去太医院研究药材去了。 比起吃饭，两人对药材更感兴趣。 都说太医院是天下药材最为齐全的地方，此次有机会入宫，云韶和云淮自然不想错过。 再者两人也想和齐理多交流交流，之前并未尽兴。 云韶和云淮有自己的想法，苏玖妍几人当然支持。 以齐理对云韶和云淮的在意，也不会怠慢了两人。 苏玖妍几人很放心。 三人一起走了，苏玖妍几人则留在殿内吃饭。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桌子，几人已经吃上了。 几人一边吃，一边瞄着苏玖妍和皇帝。 几人都很好奇，两人是什么时候商量的，难不成是在之前单独召见苏玖妍的时候吗？ 皇帝又是怎么知晓安国公等人的真正目的的？ 几人的目光太明显了，苏玖妍和皇帝都察觉到了。 皇帝放下碗筷，轻轻一笑，“有什么就问。” 比起面对安国公等人时的情绪变换不定，此时的皇帝倒是相当稳定。 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是自在轻松的。 一起吃饭的都不是外人，皇帝彻底卸下了伪装。 听到皇帝的话，几人面面相觑。 苏玖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 最终，还是御宥瑾出了声，“父皇，你和苏小姐什么时候商量的？怎么瞒着我们啊？” 神态如常，没有对于君王的恐惧，也没有对父亲的畏惧，有的只是最正常的情绪。 御宥瑾和皇帝的相处自然又轻松，是很多父子终其一生都不会有的状态。 父权至上，面对父亲时，大多数儿女都满含敬畏之心，小心谨慎。 很难想象，如此温馨和谐的感觉竟然出现在了皇帝和皇子的身上。 “怎么会瞒着，只是没有机会说。” 皇帝笑了笑。 皇帝和苏玖妍从养心殿出来之后，事情就一个接一个，的确没有机会细说。 “至于什么时候商量的，我们没有商量什么。” 皇帝说着，看了一眼苏玖妍，满眼赞赏。 苏玖妍太聪慧了，只是在下棋时提了一下，并未深入交流，苏玖妍却记在了心里。 揣测人心是苏玖妍最擅长的，尽管皇帝是无意中提及，苏玖妍也能看出皇帝的心思。 当然，皇帝不是为了让她帮忙才说，是真的顺口一提。 毕竟不论如何，安国公等人的下场都已经注定了。 就算苏玖妍什么都不做，结果也不会更改。 仅凭皇帝一个人，足以应对安国公等人。 而苏玖妍几人的作用就是让安国公等人聚集起来，给皇帝一个惩处的理由。 觊觎军权一事，并无实证。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一下子惩处那么多人。 皇帝虽说不想继续忍了，但也要在合理范围内。 皇帝有一个底线，那就是黎民百姓。 身为皇帝，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皇帝非常清楚肩上的重担和责任，从不抱怨，只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事。 说实话，皇帝一个人就够了。 但要是有人帮忙，能理解他，跟他配合，皇帝也会非常的开心。 没有明说，也没有命令，可苏玖妍就是理解了。 从她说出那句关于武力和权力的话语时，皇帝便被触动了。 尽管那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可苏玖妍带给皇帝的震动是无法忽视的。 直至此刻，皇帝只要一想起来，心就像是被撞了一下似的。 不疼不痒，却印象深刻。 因为，那正是皇帝一直信奉的道理，也是他努力的目标。 皇帝手握皇权，但并不是天生就有。 年少时，皇帝就已经明白了。 想要好好活下去，保护好自己和在意的人，改变天下现状，那么他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力和武力。 权力巅峰自然是皇权，武力方面有苏缙。 只是那时的皇帝和苏缙都不够强大，就算登基后也是一样。 正是因为不够强，才会受人欺负。 到了如今的年纪，御宥瑾都已经长大成人，皇帝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至高无上的皇权，以及绝对的武力。 有了实力傍身，就有了底气，也就不惧任何人了。 那么多年，皇帝的内心所想并未跟任何人提及。 特别是关于皇权和武力的事情，就连苏缙都不清楚皇帝是怎么想的。 不是不信任苏缙他们，也不是想要隐瞒，皇帝只是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他们就是弱小。 而且苏缙等人也在默默努力，改变现状。 况且，说出来和不说，是完全不同的。 说出来了，别人理解了，不会让皇帝觉得开心，因为那是皇帝主动分享的。 如若什么也不说，却能被人理解到，皇帝才会发自内心的开心。 就像是一个人独自走在黑夜里，想要的不是光亮，而是出现一个人，跟他一起走。 不必相识，也不必多言，走在同一条路上，便已足够。 皇帝就是那样的人。 他这一生，不缺少照亮他的光。 妘妃，苏缙，御宥瑾等皇子，甚至云黛，都曾给予皇帝帮助，点亮了他的心。 皇帝当然感激，也会同样用心相待。 但不得不说，美好归美好，皇帝却总是觉得孤独。 不是说皇帝不满足于现状，他很满足，也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妘妃等人。 可是孤独就是孤独。 不遗憾，也不可惜，甚至皇帝都没有想过会有人来填补那份孤独。 没想到，今天那个人却出现了。 苏玖妍什么也没问，略过了那个话题。 她并不在乎，尽管揣测出了皇帝的想法和用意。 军权不容染指，安国公等人触犯了禁忌。 正是因为苏玖妍了解，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不是为了迎合皇帝，而是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第866章 顺口一说 苏玖妍就是那么认为的。 不经意间表达的观点，和皇帝不谋而合。 这也正是让皇帝备受触动的原因。 两个陌生的灵魂，却拥有着同样的频率，本就是一件十分稀缺的事。 更为珍贵的是，皇帝和苏玖妍竟然相遇了。 茫茫人海，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跟自己频率一样之人。 高山流水遇知音，听起来无比美好，可实际上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偏偏皇帝幸运的遇上了。 他不清楚对于苏玖妍来说他意味着什么。 也许只是一个长辈，也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帝王。 但皇帝清楚，苏玖妍对他意义重大。 不掺杂其他情感，只是纯粹的欣赏。 正如之前所说，就算没有人和他理念相同，皇帝也不觉得遗憾。 而如今有了苏玖妍的存在，皇帝也只是开心而已，并不想做什么，甚至不打算和苏玖妍说明。 在皇帝看来，苏玖妍和他理念一样，是心照不宣的知音。 可在苏玖妍的角度来看，却不一定是那样的。 苏玖妍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而已。 皇帝又怎么会因此去打扰苏玖妍呢？ “的确，我们没有商量。” 苏玖妍应和了一句，抬起头，笑了一下。 苏玖妍只是在给几人解惑，没成想，一抬头，就触及到了皇帝的眼神。 怎么说呢，情绪并不复杂，可苏玖妍却有些看不懂了。 并不是说真的看不懂，只是苏玖妍不明白那种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帝的身上，而且皇帝看着的对象是她。 苏玖妍的眼睛亮了亮，眼底带了几分意外和惊奇。 皇帝让苏玖妍产生了久违的探索欲。 看到苏玖妍的反应，皇帝笑出了声。 是开怀又舒心的笑，略显低沉，可几人都能听出皇帝的愉悦。 几人有些惊疑的看着皇帝，怎么突然笑得那么开心？ 妘妃看了一眼苏玖妍，眼里带了几分探寻。 别误会，妘妃没有恶意，她只是有些好奇。 毕竟皇帝已经许久都没有笑的如此开朗了。 苏缙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苏玖妍，眉头微微一皱。 他只是不喜多说，不代表他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皇帝的异常那么明显，苏缙自然能感受到。 而且他清楚，皇帝的反常是因为苏玖妍。 一个是他生死相托的好友，一个是他的女儿。 苏缙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蔺荞默默吃菜，她归来时间尚短，对几人不算太了解。 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蔺荞不会随意出声。 但她没有忽略几人，而是默默观察。 自然，发现了皇帝对苏玖妍的与众不同。 蔺荞没有说话，只是记在了心里。 有机会要找苏玖妍说一说，被皇帝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哪怕皇帝是一个明君。 季晟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吃着苏玖妍给他添的饭菜。 苏玖妍致力于将季晟钰养的健健康康的，季晟钰便配合。 御宥瑾歪了歪头，嘴角微微挑了起来。 皇帝开心，他也开心。 而且让皇帝开心的人是苏玖妍，御宥瑾就更高兴了。 和其他人不同，御宥瑾是最像皇帝的，当然也是最明白皇帝的。 皇帝没有恶意，只是高兴而已。 而作为当事人的苏玖妍，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戳了戳坐在身旁的御宥瑾。 御宥瑾侧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什么情况？ 御宥瑾嘴角的笑更浓了，慢悠悠来了一句，“父皇喜欢你。” 一句话，直接惊到了几人。 “噗！” 妘妃吃的差不多了，正在喝茶，听到御宥瑾的话，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幸好妘妃反应快，转了一下头，不然茶水就都喷皇帝脸上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蔺荞急忙拿起茶杯，喝茶顺气。 蔺荞吃饭本就比几人快上一些，正吃得起劲，被御宥瑾那句话吓到了，直接将饭菜都咽下去了，噎住了。 苏缙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御宥瑾。 眼神平静，可却有一种平静的疯狂。 季晟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动作自然又优雅，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皇帝的表情僵了僵，转头瞪了一眼御宥瑾。 你别害我啊！ 想一想此处众人对苏玖妍的在意程度，皇帝就觉得脊背发寒。 苏玖妍嘴巴微张，像是被吓到了。 几人反应不一，可无一例外，都在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本来只是顺口一说，等到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句话没有什么，可皇帝和苏玖妍身份特殊，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御宥瑾面色微变，急忙开口解释。 “父皇对苏小姐的喜欢是朋友的那种！朋友！” 御宥瑾特意强调了朋友两个字。 他看的分明，皇帝对苏玖妍不像是长辈对晚辈，更像是忘年交。 “对。” 皇帝的表情缓了缓，重重点头。 偷偷瞄了一眼苏缙和季晟钰，御宥瑾那句话差一点坑死他，幸好补救的及时。 妘妃长舒了一口气，擦着嘴角的水渍。 她当然清楚御宥瑾的意思，只是突然之间听到那种话，谁都会被吓一跳。 蔺荞那口气终于上来了，擦着脖颈。 刚刚太急了，茶水顺着嘴角淌了下去。 苏缙看了一眼皇帝和御宥瑾，什么也没说，继续吃饭。 可偏偏就是如此，才会让人紧张。 皇帝又瞪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很是无辜。 他也没有说错，只是省略了几个字。 苏玖妍斜了一眼御宥瑾，眼里带着几分嫌弃。 除却皇帝和御宥瑾，几人都没有说话，几人都想就此揭过此事。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玖儿，换个位置。” 是季晟钰。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之前在选择位置时，苏玖妍本想坐到苏缙身侧，可却被御宥瑾拦下了。 御宥瑾拍了拍身侧的椅子，示意苏玖妍坐。 苏玖妍想拒绝，毕竟皇帝和妘妃都在，不能像在宫外那般肆意。 可是皇帝却发话了。 无奈，苏玖妍也只能听从，坐到御宥瑾身旁。 季晟钰当然会跟着苏玖妍，坐到了苏玖妍的另一侧。 也就是说，苏玖妍坐在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中间。 在季晟钰身旁，坐着的是苏缙，依次接下去，是蔺荞，妘妃和皇帝，再接着就是御宥瑾。 第86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几个人围着圆桌坐着，很是和谐。 看季晟钰的意思，是打算和苏玖妍换一下，自己坐到御宥瑾身旁，而苏玖妍就和苏缙挨着了。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的用意，才会笑得那么狡黠。 以季晟钰的性子，应该会找一找御宥瑾的麻烦。 苏玖妍当然不会阻止。 站起身，和季晟钰换了一个位置。 “别……” 御宥瑾急忙阻止，直觉告诉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但说得太晚了，季晟钰已经坐下了。 苏玖妍拿起茶，喝了一口，侧头，笑眯眯的看热闹。 苏缙和蔺荞也不吃了，看着季晟钰和御宥瑾。 皇帝和妘妃亦是如此，两人眼中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兴味。 好似即将遭殃的不是他们的儿子。 御宥瑾搓了搓手，讨好的看着季晟钰，“刚才只是一时口误，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御宥瑾当真是能屈能伸，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脸面。 要什么脸面，命更重要！ 季晟钰没有说话，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御宥瑾碗里。 御宥瑾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晟钰。 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季晟钰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 但御宥瑾并不觉得荣幸，只觉得的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然，御宥瑾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开始夸赞季晟钰。 吃了一口菜，御宥瑾对季晟钰竖了一个大拇指，“晟钰夹得菜就是好吃！” 季晟钰不理会御宥瑾的讨好，继续夹菜。 很快，御宥瑾的碗就放的满满当当的了。 季晟钰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得不满意。 侧头，看向一旁的小太监，“拿个大碗。” 小太监没有应声，看向了皇帝和妘妃。 妘妃一摆手，示意小太监去拿。 御宥瑾眼睛一瞪，看向妘妃。 母妃，你怎么能帮他？ 妘妃嘴角一挑，笑的很是灿烂。 多吃一点，长身体！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他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长什么身体？ 妘妃明明是想看他的笑话！ 皇帝眉头微扬，亦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 看着皇帝和妘妃如此模样，几人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蔺荞嘴唇微抿，忍着笑。 苏缙的目光温和了一些，竟也涌现了一丝笑意。 和以前一样，喜欢坑儿子。 思绪转动，苏缙回想起了当年。 云黛医术精湛，时常入宫帮助皇帝和妘妃。 那时的御宥瑾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被妘妃养的极好，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 走路左摇右晃，时不时摔一个屁墩儿。 皇帝和妘妃不仅不帮忙，甚至在一旁放声大笑。 有一次，皇帝一时兴起，给御宥瑾喂了一小片大蒜。 御宥瑾咬了一口，顿时辣的哇哇大哭，嘴唇都肿了起来。 皇帝和妘妃笑得那个开心啊，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给御宥瑾擦眼泪。 苏缙和云黛都很无奈。 明明平日里皇帝和妘妃都很成熟稳重，怎么面对御宥瑾的时候，就那么幼稚了呢？ 想着想着，苏缙想入了神，便又想起了一件事。 云黛怀孕时，确认自己怀了一个女孩。 苏缙和云黛都非常开心，皇帝和妘妃更开心。 两人特意溜出皇宫，说要和苏缙和云黛定娃娃亲。 定娃娃亲的对象就是御宥瑾和云黛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婴孩。 苏缙脸一黑，差点直接给皇帝打出去。 幸好有云黛拦着，云黛没有拒绝，但也没同意。 怜爱的抚摸着肚子，说她尊重自己的女儿。 不论以后看上了谁，云黛都会支持。 如果那人是御宥瑾也行，有皇帝和妘妃的教导，御宥瑾肯定会十分出色。 那一晚，皇帝和妘妃跟苏缙喝到了后半夜，云黛没有喝，却也没去休息，一直陪着三人。 如今想来，那晚是四人最后一次的开心时光了。 也许是想到了后来那些不开心的事，苏缙抽回了思绪，不想继续回忆了。 下意识的，苏缙看了一眼苏玖妍和御宥瑾。 那时的一句玩笑话，谁也没有太在意，也从未提起。 没想到，苏玖妍和御宥瑾却是认识了，虽说没有互相倾心，却成为了至交好友。 如此已经很好了。 现如今的一切，苏缙都很满意，也很庆幸。 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苏缙刚刚的走神，皇帝看了一眼苏缙。 只是一眼，皇帝就明白了。 苏缙一定是又想起了曾经。 皇帝目光微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他极为自信的向苏缙和云黛推荐自己的儿子，苏缙黑着脸，手里拿着笤帚。 云黛拦着苏缙，妘妃在一旁看热闹。 后来，四人一起围桌吃饭，喝着酒，说着无聊又没有意义的话。 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可却早已物是人非。 思及此，皇帝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苏玖妍，最终盯住了坐在两人中间，神色冷峻的季晟钰。 看着季晟钰那完美无缺的脸，皇帝微微挑了下眉，暗自思忖。 如此完美，输了也不冤啊！ 正在此时，小太监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瓷碗。 季晟钰接过瓷碗，小太监立刻退了下去。 只见季晟钰一手托着瓷碗，一手挪开了御宥瑾面前的碗碟。 而后一伸手，将瓷碗放到御宥瑾面前。 御宥瑾嘴巴大张，眼睛也瞪得溜圆。 “御膳房还有这么大的碗吗？” 御宥瑾很是震惊。 “当然，不过一般都是用来盛汤的，没有人用它来吃饭。” 妘妃笑眯眯的解释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 御宥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满满的都是疑惑。 “谁让你不喜欢喝汤呢？再说一两个人喝汤，也用不上这么大的碗。” 妘妃继续解释。 御宥瑾却是没有心思回应妘妃了，因为季晟钰正在往瓷碗里夹菜。 与其说是夹菜，不如说是倒剩菜。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太麻烦了，季晟钰用筷子夹了几下，便放下了筷子，端起碟子，直接将剩下的菜全都扣在了瓷碗里。 “嘶！” 御宥瑾倒吸一口冷气。 倒不是他挑食，而是那汤汤水水混杂在一起，再加上好几种不同口味的菜，御宥瑾有些形容不了他此刻的感觉。 “咳咳咳！” 突然，御宥瑾咳嗽了几声。 刚刚吸入的气太多，将味道也吸入了鼻子。 怎么说呢，不难闻，却也不好闻。 第868章 欠了一次 就在季晟钰将手伸向下一个碟子时，御宥瑾抓住了他的胳膊。 “晟钰，我错了。” 御宥瑾能屈能伸，直接认怂。 让他吃那些混在一起的菜，倒真不如直接认错来的简单。 季晟钰瞥了御宥瑾一眼，没有说话。 “我真错了！真的！” “我保证，我下次一定想好了再说话！” 御宥瑾举起另一只手，做发誓状。 季晟钰抽出手，淡淡开口，“不用。”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颇有些疑惑。 季晟钰怎么拒绝了？ 正在御宥瑾不解的时候，季晟钰又来了一句，“多说才好。” 说完，季晟钰又端起了一个碟子。 御宥瑾立刻伸手，捧起瓷碗。 瓷碗不轻，再加上那些菜就更重了。 御宥瑾没有想到会那么重，手一滑，瓷碗向一旁滑去。 眼神一亮，在那一瞬间，御宥瑾想到了应对方法，那就是什么也不做，任由瓷碗滑下去。 如果瓷碗摔了，他就不用吃了。 可是，御宥瑾想摔了瓷碗，有人不想。 季晟钰一侧身，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抓住瓷碗的边缘。 与此同时，一个倒扣，季晟钰将那碟菜倒入了瓷碗里。 御宥瑾的嘴巴张得老大，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晟钰反手，托住瓷碗的底端，将瓷碗端到御宥瑾面前。 “吃。” 简短的一个字，御宥瑾却听出了几分雀跃。 转头，看到了季晟钰眼底涌动的浅笑，御宥瑾的嘴角抽了一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季晟钰竟然也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难得看季晟钰如此开心，御宥瑾一咬牙，拿起了筷子。 不就是几碟菜吗？ 吃就吃！ 季晟钰紧盯着看，其余几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 御宥瑾举着筷子，却怎么也下不了筷。 挣扎了半晌，御宥瑾放弃了。 就在他打算跟季晟钰说几句好话讨饶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姜公公的声音。 “启禀陛下，妘妃娘娘，二殿下和七殿下入宫了，马上就到了。” 姜公公一直在门口守着，殿内只留了几个信得过的小太监侍候几人用饭。 只是那几个小太监也没有发挥作用，几人都不是喜欢让人伺候的人。 也只有刚才需要一个大碗，才用到了小太监。 听到姜公公的话，苏玖妍几人对视了一眼。 想来是因为担心，御轩洛和御皓羽才会入宫。 毕竟那么一大群人里，也只有皇子才有资格入宫。 “正好，一起吃个饭。” 皇帝笑了，很是开心。 得了皇帝的话，姜公公立刻应声，转身，前去迎接。 御宥瑾眼珠一转，放下筷子，从季晟钰手里夺过瓷碗。 “快，都撤下去，上些新菜。” 说着，御宥瑾将瓷碗递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一脸懵的接过，双手捧住。 御宥瑾看向了季晟钰，笑眯眯的解释，“皇兄他们没有吃饭，若是看到了就不好了，影响食欲。” 御宥瑾特意委婉了一些，没有直言恶心两字。 不同种类，不同味道的菜混在一起，的确有些恶心。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开口，“一次。” 他的意思是御宥瑾欠他一次。 有些时候，季晟钰还是很小心眼儿的。 御宥瑾讨好的笑了笑，不敢搭茬。 妘妃吩咐了小太监几句，让小太监将桌子收拾干净，再重新上些菜。 又不是贫苦人家，堂堂皇室，重新做一些菜的能力还是有的。 皇帝率先站起身，苏玖妍几人紧跟着也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给小太监让地方。 小太监们动作麻利，很快就收拾干净，退下去了。 皇帝等人又重新坐了回去，还是之前的那个位置。 面前摆放着茶杯，热气蒸腾。 刚刚坐好，姜公公就带着御轩洛和御皓羽走入大殿。 姜公公施了一礼，退出大殿。 御轩洛和御皓羽看着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微微一愣。 御轩洛率先反应过来，笑了笑。 御皓羽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两人听说了安国公等人浩浩荡荡入宫的事，也听说了禁卫军包围了府宅的事，任谁都清楚一定是出了大事。 两人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入了宫，想要打探一下消息。 九公主没有跟着，她年纪太小，不想让她掺和此事，而且也到了每天睡午觉的时候。 有花隐楼的人陪着，两人也放心。 不只两人忧心，苏铭曦等人也都忧心忡忡，但他们跟闵竹和荀野一起去调查安国公等人了，事情繁琐，分身乏术。 再者，就算有时间和精力，他们没有皇帝传召，也入不了皇宫。 御轩洛和御皓羽不能带其他人入宫，两人和御宥瑾不一样，御宥瑾有皇帝御赐的令牌，那块令牌只有一个块，代表着皇帝亲临。 两人只能独自入宫，带着所有人的担心。 没想到，却看到了如此和谐的画面。 “快来，坐。” 皇帝对两人招手。 两人对皇帝和妘妃施了一礼，而后坐到了皇帝身旁。 在皇帝和御宥瑾中间，加了两个椅子。 御轩洛和御皓羽一坐下，就一同转头，看向了御宥瑾。 与几人相比，两人自然是和御宥瑾更加亲近，下意识的就想询问最为亲近之人。 “事情都解决了，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御宥瑾简单解释了一下。 并非隐瞒，而是此时不是细说的好时机。 御轩洛和御皓羽对视了一眼，彻底放松了。 几人和谐的相处，以及御宥瑾那句话，让两人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两人也不是一定要知晓详细的事情经过，只要知道苏玖妍平安无事，几人没有矛盾就行了。 “父皇，既然无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御轩洛突然站起身，说了一句。 皇帝愣了一下，不解。 “你干什么去？” 刚来，怎么就要走了？ “宫外有人正等消息。” 御轩洛也不隐瞒，直接言明。 “二皇兄，你留下，我去。” 御皓羽也站了起来。 他担心御轩洛的身体，不想让他来回折腾。 皇帝眼睛一眯，一拍桌子，“都给我坐下，不准走！” 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声响却很大，吓了几人一跳。 蔺荞立刻坐直了身体，神情紧绷。 苏玖妍神色一变，也正色了几分。 季晟钰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苏缙同样没什么反应。 生气就生气呗，反正和他无关。 第869章 真挚的父爱 妘妃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 她倒不是怕皇帝发怒，而是声响来得太突然，她毫无准备，被吓到了。 御宥瑾歪了歪头，一点也不紧张。 御轩洛和御皓羽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浮现了一抹无奈。 很明显，两人并不畏惧皇帝。 “陛下，莫要生气，不要吓到孩子。” 妘妃的语调很是温柔，可眼中却带了几分嫌弃。 一惊一乍的！ 都五十岁的人了，真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呢？ “你看他们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皇帝一瞪眼睛，继续开口，“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顿饭，怎么那么多事？” 说起来，皇帝跟御轩洛和御皓羽一起吃饭的时候真不多。 御轩洛以前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一直在寝殿里养病。再加上要给人错觉，让人觉得皇帝不重视皇子，所以从不跟两人亲近。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尽管如此，却足以让两人感受到皇帝的爱。 见面的次数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与否。 只要心诚，情感真挚，便足以超越一切。 就算次数少，也能让两人感受到父爱，给予两人安全感。 不然的话，御轩洛和御皓羽也不会那般轻松。 “父皇，儿臣真的有事要做。解决好后，儿臣一定回来陪父皇。” 御轩洛安慰皇帝。 他可是清楚苏铭曦等人有多着急，又有多么担心，不想让他们继续忐忑的等待下去。 皇帝眉头一皱，显然是不情愿。 就在这时，苏玖妍开口了，“陛下，不如让臣女亲自去解释吧！” 事情解决了，饭也吃完了，也没有继续留在皇宫的必要了。 而且言辞的安慰并不能消解苏铭曦等人的担忧，也只有苏玖妍本人完好无损的出现，苏铭曦他们才会彻底放心。 此言一出，几人立刻转头，看向了苏玖妍。 皇帝想了一下，开口，“等一下，我去写个圣旨。” 说完，也不理会几人突变的目光，起身向外走去。 几人看着皇帝的背影，眼中带着惊讶和不解。 圣旨？ 什么圣旨？ 几人没有询问，倒不是不想问，而是皇帝已经走出了大殿。 风风火火的，非常着急。 妘妃笑了笑，对御轩洛和御皓羽说道，“你们恐怕走不了了。” 语调温柔，带着几分打趣。 御轩洛和御皓羽满眼无奈。 皇帝何必那么急？ 他们又跑不了！ “父皇是想跟你们一起吃饭。” 御宥瑾也开了口，笑眯眯的。 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皇帝当然珍惜。 御轩洛和御皓羽点点头，表示他们明白，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重新坐了回去。 被父亲如此在意，两人自然开心。 “对了，小九呢？” 御宥瑾问了一句。 “在睡午觉，有人陪。” 御轩洛回答。 想起离开时，谦珩哄九公主睡觉的模样，御轩洛的嘴角便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御轩洛的笑并未引起几人的注意，几人都以为御轩洛是因为提及九公主才如此开心，殊不知，御轩洛脑海里的人影根本不是九公主。 苏玖妍伸手，戳了戳季晟钰的腰侧。 “你猜陛下要做什么？” 季晟钰身体一僵，立刻抓住苏玖妍作怪的手。 没有说话，只是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苏玖妍。 那么多人都在，而且是在皇宫，苏玖妍怎么那么顺手？ 倒不是季晟钰不愿意，只是怕苏玖妍被人误解。 苏玖妍明白季晟钰的意思，但她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牵起了季晟钰的手，十指紧握。 “不怕。” 苏玖妍笑嘻嘻的看着季晟钰，调皮又狡黠。 季晟钰心头一颤，眼里的无奈都化作了喜爱，欢喜却又满含深情。 苏玖妍都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反正在季晟钰心里，天大地大都没有苏玖妍大。 几人倒是没有在意两人的小动作，都在思索皇帝的用意。 季晟钰握紧苏玖妍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想必是要封官了。” 苏玖妍一歪头，眼里浮现了一抹了然。 她是此次武试的魁首，虽说只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有些仓促，可苏玖妍的实力毋庸置疑。 皇帝既然准许女子入仕，当然要给苏玖妍封个官来当。 思及此，苏玖妍撇了撇嘴。 说实话，她对做官没有兴趣。 当了官，顾忌和考虑的就更多了，苏玖妍喜欢自由又肆意的生活。 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武试魁首呢？ 再者她是第一个入仕的女子，为了树立榜样，苏玖妍必须接受。 苏玖妍只希望皇帝不要给她什么重要的职位。 想着，苏玖妍看向了御宥瑾。 “殿下，有什么清闲的官职吗？” 眼眸微微亮，带着几分期待。 “当然。” 御宥瑾点头，笑了笑。 而后转头，看向御皓羽，“你也听一听，仔细听。” 收到提醒的御皓羽微微一愣。 几人唰的一下转头，看向御皓羽。 御宥瑾的提醒突兀又刻意，几人都是心思玲珑之辈，暗自思忖。 只有妘妃神色如常，抿了口茶，很是悠哉，好似没有听到御宥瑾的话似的。 御皓羽面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御宥瑾对他轻轻一笑，给了他一个放轻松的眼神。 御轩洛伸手，给御皓羽倒了一杯茶。 御皓羽默默松了口气，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御宥瑾收回视线，开始给几人介绍。 清闲的官职有很多，御宥瑾从高到低依次说着。 御国地大物博，皇帝又很注重细节。 为了确保百姓的权益，皇帝登基之后，增加了不少官职。 各种职位都有，数量相当的多。 御宥瑾将自己了解的都说了出来，说的十分详细。 苏玖妍听的认真，几人也静静听着。 几人算是长了见识，原来御国的官员竟然有那么多，有许多官职都需要好几个人一同担任。 御宥瑾说的很有趣，苏玖妍偶尔打个岔，说几句玩笑话。 几人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脸上都带着笑意。 说说笑笑中，时间悄然流逝。 不多时，皇帝回来了。 姜公公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写完之后，姜公公便去宣读了。 如今，整个御城的人都知道了。 看到皇帝大踏步走入，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交谈，站起身。 皇帝从姜公公手里拿过圣旨，一扬手，扔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下意识接住，眨了眨眼睛。 第870章 用意 按照常理来说，圣旨不该宣读吗？ 怎么直接给她了？ 皇帝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几人依次坐下。 皇帝也坐回原位，对苏玖妍开口，“给你们的，打开看看。” 给我们的？ 不只她一个人吗？ 苏玖妍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手指微动，将圣旨展开。 御宥瑾率先起身，走到苏玖妍身侧，探头观望。 也只有他一个人动了，其余几人都安静的坐着，只是用眼神瞄着苏玖妍。 季晟钰同样没动，他没有兴趣。 有了官职又如何，苏玖妍还是苏玖妍。 苏玖妍和御宥瑾看着圣旨，目光都闪动了一下。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念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上面写了三个人，分别是苏玖妍，苏铭曦和蔺荞。 皇帝分别给三人封了官，蔺荞要简单的多，皇帝让蔺荞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原本的统领降职为了副统领。 值得一提的是，副统领的职位增加了一个，没有动正在任职的副统领的职位。 之前没有女子入仕的先例，蔺荞并无官职在身。 蔺家军不看重官职，只看人，不然怎么能叫蔺家军。 那是皇帝给蔺桀一家的特权，蔺桀一家辅佐皇帝登基，是大功臣。 皇帝赏罚分明，给了蔺家特权。 如今让蔺荞接手禁卫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禁卫军是直属于皇帝的军队，必须要保证绝对的忠诚。 可皇帝不确定禁卫军里有无内奸，交给蔺荞皇帝也放心。 以蔺荞的本事，肯定可以查清，掌控事态。 之前禁卫军便已经被肃清了一遍，可皇帝诞辰将至，多查几次总归是好事。 再者说，蔺荞此次回来就是为了配合皇帝，当然要在皇帝跟前做事。 而苏玖妍和苏铭曦的官职就有些特殊了。 苏玖妍从未听说过，御宥瑾刚刚也没有提及。 苏玖妍看着御宥瑾，目露询问之色。 她和苏铭曦的官职一样，只是一个是正的，一个是副的。 苏铭曦是她的副手。 御宥瑾对上苏玖妍的目光，轻轻一笑，“父皇想让你们训练军兵。” 皇帝给苏玖妍和苏铭曦的军职很重要，并不在御宥瑾所说的那些清闲官职内。 苏玖妍嘴巴微张，满眼惊讶。 正给皇帝行礼谢恩的蔺荞动作一顿，而后立即反应过来，跪地谢恩。 皇帝一摆手，示意蔺荞起身。 蔺荞站起来，眉头微微一皱。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苏玖妍和苏铭曦。 对于两人的本事蔺荞当然不担心，可是两人年纪太小了，一个十六，一个十五。 一般情况下，训练军兵的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将，阅历和经验都非常丰富。 可是苏玖妍和苏铭曦从未上过战场，又那般年轻，能服众吗？ 军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如果军兵们不认同苏玖妍和苏铭曦，就算两人武功再强，也无法胜任。 况且训练军兵可不是一件小事，责任重大，劳心劳力。 此时，几人都在看着苏玖妍。 从御宥瑾念出圣旨的内容后，几人的目光就变了。 和蔺荞一样，几人也都担心苏玖妍和苏铭曦无法得到士兵的认可。 而且军队内不乏一些老油条，若是暗中使绊子，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的麻烦。 苏玖妍没了一开始的惊讶，眼帘微垂，似乎是在沉思。 她也没有谢恩，也没有让皇帝收回成命，只是就那样捧着圣旨站着。 皇帝也不催促，御宥瑾几人自然也不会催促。 好半晌，苏玖妍才抬起头。 “谢陛下隆恩，微臣接旨。” 说着，苏玖妍就要跪下去。 “平身。” 皇帝立即开口，同时给御宥瑾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拉住苏玖妍。 御宥瑾一伸手，拉住苏玖妍的胳膊，没有让她跪下去。 苏玖妍顺势起身，神色如常。 几人仔细观察苏玖妍的神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苏爱卿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皇帝喝着茶，饶有趣味的看着苏玖妍。 御宥瑾眉头一挑。 适应的挺快啊！ 刚刚还苏小姐呢，现在就苏爱卿了！ “陛下想让我消失一段时间。” 苏玖妍直言。 她刚刚就在想，那么多官职，为什么非要让她和苏铭曦去训练军兵。 有什么特殊的吗？ 抛去经验阅历不谈，训练军兵就意味着离开御城，消失在众人眼前。 御城内没有军队驻扎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军队都驻扎在深山老林之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具体的地点。 一来是御城不够大，没有地方用于训练军兵。 二来，军兵的训练是一件十分隐秘的事，就算是同为御国人，也不会得知军兵的训练方法。 也就是说，虽然知晓苏玖妍和苏铭曦去干了什么，却无法找到两人。 如果真的有人为了盯梢去找两人，那可就不是盯梢那么简单了，而是刺探军情，罪同叛国。 一旦沾上了叛国的罪名，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谁都不会那么傻，为了盯梢去招惹军队。 皇帝的用意就是如此。 最近这段时间，苏玖妍风头太盛。 常言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就像今天，安国公等人就像即将饿死了的野狗，死咬着苏玖妍不放。 如果苏玖妍消失一段时间，人们就会渐渐淡忘，以后就算有事，也不会把脏水都泼到苏玖妍身上。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只要成功获得了军兵的支持，就会拥有独属于她的力量。 苏玖妍和苏铭曦不仅仅是负责训练军兵那般简单，也能统筹军队。 苏玖妍拥有很多靠山，但却唯独缺少只属于自己的势力。 花隐楼不算，因为除了霜菱他们，老一辈的人尚未认同苏玖妍。 特别是如今白晗出现了，老一辈的人当然更希望白晗重回花隐楼。 再者说，花隐楼是白晗留下的，并不是苏玖妍自己创立的。 可是军队不同，是朝廷的势力，并且只要军兵认同，那么苏玖妍就是绝对的领袖。 皇帝相信苏玖妍，她不会做对御国和百姓不利的事。 军队在苏玖妍手里，就是最合适的。 毕竟苏缙和蔺桀都上了年纪，手中握有军权，没有精力训练新兵，也不能再染指军权。 皇帝也许不会说什么，但苏缙和蔺桀有自知之明。 两人可不想被人冠上功高盖主的名头。 当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可如今并不是特殊情况，很多人都能担得起大任。 第871章 虎符 苏玖妍和苏铭曦，完全可以胜任。 “不止。” 皇帝微微摇头，满眼期待的看着苏玖妍，示意她继续说。 “陛下想要一个全新的军队。”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沉思那么久，苏玖妍可不仅仅只想了那一件事。 御国武将稀缺，但不是没有。 为何要启用新人？ 毫无疑问，皇帝想要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军队。 新人有新思想，老人虽然经验丰富，思想却是桎梏的。 千篇一律的东西皇帝不想要，既然要肃清朝堂，给下一代一个崭新的御国，军队自然也要是全新的。 皇帝年纪大了，又身有顽疾，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去世。 蔺桀和苏缙也年纪不小了，将来的御国是年轻一代的。 此刻重用苏玖妍和苏铭曦，也算是和年轻一代交接的开端。 “还有吗？” 皇帝向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 “陛下想让我们肃清军队。” 苏玖妍再次回答。 上哪去弄来那么多的军队，思来想去，也只剩下赵厚曾经带领的那支军队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赵厚那样的人，手底下的自然也没什么好人。 “苏爱卿，你那么聪明，让我们怎么活啊？” 皇帝笑了。 果真不愧是知音，皇帝什么也没说，苏玖妍却全都猜到了。 只能说明一件事，苏玖妍的想法和思维方式和皇帝是一样的。 “我已经肃清了一次，抓了那些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人。但大多数军兵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可以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帝不是暴君，当然不会滥杀无辜。 军队奉行令行禁止，赵厚怎么交代，他们就怎么去做。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赵厚的心思。 不知者无罪，皇帝没有严惩那些人。 但赵厚统领了军队那么多年，军兵们都习惯了。 产生了惯性，不论谁接手都是一件难事。 皇帝相信苏玖妍的能力，同时也是给苏玖妍一个机会。 成功了，军队就归她统领，不成功也没什么，让军兵们见识到年轻一代的惊才绝艳也不错。 况且，皇帝觉得苏玖妍一定会成功。 苏玖妍清楚皇帝的想法，但她没有拒绝，答应下来。 以苏玖妍的性子，只要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圆满完成。 皇帝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期待一支全新的军队。 想着，皇帝拿出了一个东西，扬手，扔给苏玖妍。 苏玖妍伸手接住，入手一片冰凉。摊开手掌，是虎符。 做工并不精致，却很有质感，古朴大气。 苏玖妍手指微动，摩挲了一下。 虎符很是光滑，摸起来很舒服，看来是时常被人摩挲。 几人都看到了虎符，神色都动了动。 皇帝将虎符给了苏玖妍，意思相当明显。 是打算将那支军队完完全全的交给苏玖妍。 说起来，苏玖妍算是大权在握，可几人并没有那么开心，反而满心担忧。 摆在苏玖妍面前的是一条无比艰辛的路，不是怕苏玖妍失败，而是心疼苏玖妍。 明明苏玖妍可以独善其身，不用面对那些。 苏缙转头，瞪了一眼皇帝。 他有些气闷。 作为同样拥有虎符的人，苏缙并不觉得自己拥有多么大的权力。 的确，苏缙可以号令巡防军，可他也要付出很多。 平日里要训练军兵，关心军兵，需要了解每一个军兵的情况，甚至要记住军兵们的家眷。 苏缙很负责任，他觉得既然那些人跟了他，就必须要过上好的生活。 虽然苏玖妍看起来肆意张扬，为所欲为，可实际上她和苏缙是一样的。 心善负责，将霜菱等人放在第一位。 更何况那支军队现在属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苏玖妍肯定会更加忙碌操心。 就算有苏铭曦帮忙，也无法减轻苏玖妍肩上的重担，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只要接下了，就会全力以赴。 皇帝抬头，看着屋顶，装作没有看到苏缙的眼神。 他明白苏缙在责怪他。 可皇帝跟苏缙的想法不一样，苏缙虽说支持苏玖妍的任何决定，却不会主动推上一把。 皇帝不同，他愿意推动小一辈，培养他们。 只有小一辈接过大权，皇帝才能一点点的退出让位。 说实话，皇帝真的累了，他想退位。 为天下人付出了那么多，老了老了，总要为自己而活。 皇帝没什么大志向，只想游山玩水，过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可以，皇帝想在御城里买一间宅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皇帝很喜欢烟火气，喜欢和百姓聊家常。 与民同乐皇帝随时都可以，但他不想。 皇帝总觉得与民同乐这个词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他不想与民同乐，他只想成为御国的一个百姓，融入人群。 为此，皇帝只能自私一些，将小一辈推到台前。 反正将来的天下也属于小一辈，早晚的事，皇帝也只是加快了一些进程而已。 妘妃抿嘴忍笑。 能让皇帝心虚的人也就只有苏缙了。 妘妃侧头，对上苏缙的目光，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 “将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已经老了。” 一句话，直接说出了皇帝的打算，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并未明说，可话语中蕴含的意义却很是明显。 苏缙愣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看了看妘妃，又看了看仰头望天的皇帝。 沉默一瞬，苏缙点了下头。 他明白了皇帝和妘妃的意思，之所以点头，说明他也是认同的。 不服老不行，不是身体不行了，而是心理上的疲惫。 更重要的是，劳心劳力那么多年，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到了人生的尽头，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他们都需要歇息一下。 御宥瑾几人并未被妘妃的话语吸引视线，觉得妘妃只是感慨了一句而已。 几人年纪尚轻，正值壮年，虽说聪慧异常，可对于上了年纪的那种疲惫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此刻，几人正紧紧盯着苏玖妍看。 目光灼灼，眼中有欣喜也有担忧。 为苏玖妍手握大权而开心，也为之后要面对的难关而忧虑。 季晟钰也抬起了头，望着苏玖妍。 比起其他人，季晟钰的目光要纯粹一些。 苏玖妍想如何就如何，他都支持。 蔺荞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笑容，“恭喜。” 她是发自真心的恭喜苏玖妍。 第872章 为将来做准备 没有人比蔺荞更清楚拥有一支军队的强大和意义。 皇帝将御国的未来交给了苏玖妍。 蔺荞相信苏玖妍，她一定可以扛起重任。 “哇！虎符啊！” 御宥瑾夸张的感叹，捧着脸。 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充满了打趣意味。 他在逗弄苏玖妍。 苏玖妍的表情太严肃了，御宥瑾不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 苏玖妍终于回了神，视线从虎符上收了回来。 先是对蔺荞点头示意，感谢她的恭喜。 而后一转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本想再说上几句插科打诨的话，缓解一下气氛，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心向上，放着虎符。 御宥瑾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犹疑不定的开口，“你要干什么？” 苏玖妍没有说话，直接将虎符塞到了御宥瑾手里。 不强势一些没用，御宥瑾肯定不会收下。 御宥瑾挣扎着，打算还给苏玖妍，却被苏玖妍躲开了。 “殿下，那可是虎符，要收好啊！” 苏玖妍笑眯眯的开口。 御宥瑾摊着手掌，眉头微皱，仿佛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虎符不就是烫手山芋吗？ “父皇给你的，我拿着算怎么回事？”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很是无奈。 苏玖妍没有回答御宥瑾，而是对皇帝施了一礼。 “陛下，臣年纪尚小，无法担得起虎符。” 苏玖妍当然明白皇帝的用意，是为她好的。 可在苏玖妍看来，皇帝给了她权力，同时也给了她一个枷锁。 无关好坏，想要得到，总要有所舍弃。 只是苏玖妍不想套上枷锁，她可以守护御国，保护御宥瑾等皇子公主，为黎民百姓做事，她都心甘情愿。 但若是因此而失去了自由，苏玖妍是不愿意的。 明明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又何必非要圈住她？ 苏玖妍也不管什么礼仪尊卑了，直视皇帝的双眼。 她不想错过皇帝的任何一个表情，她想得到想要的回应。 苏玖妍明白皇帝的忧虑，她毕竟是一个外臣，就算和御宥瑾关系好，却也难以保证两人的关系会一直不变。 处于父亲的角度，皇帝是在给御宥瑾一个保障。 用权势交换，让苏玖妍辅佐御宥瑾。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苏玖妍理解皇帝的良苦用心，并不责怪皇帝，但她却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自由。 保证是没用的，皇帝就算相信，也不会改变主意。 见了太多人性的黑暗，就算皇帝相信苏玖妍的为人，也会多做一些保障。 苏玖妍不会变，御宥瑾不会变吗？ 就算两人都坚持本心，那外界的影响呢？ 很多时候，事情根本不会顺应人心。 大多数事情都是突发的，是出乎预料的。 不然皇帝又怎么会忍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一开始皇帝也是满心雄才大略，打算开创一个盛世。 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别说开创盛世了，能稳住局面就已经不错了。 和心思不轨的人斗智斗勇，皇帝的多半精力都被分了出去。 皇帝吃了毫无准备的亏，哪怕有蔺桀和苏缙的支持，却也差一点一败涂地。 那般惨痛的教训，皇帝铭记于心，自然不会再有疏忽。 的确，皇帝相信苏玖妍，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他无法预知未来。 没有预知能力，也只能尽力安排。 不要像曾经的皇帝一样，祸事降临，却毫无准备和抵抗的能力。 给苏玖妍军权，不只为了禁锢苏玖妍，也不是给御宥瑾警醒，只是在为将来做准备。 到时候就算有祸事发生，苏玖妍和御宥瑾一个拥有武力和军权，一个拥有皇权。 两人合在一起，就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皇帝想的很好，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唯独没有想到苏玖妍会拒绝。 权力，谁不想要？ 那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军权！ 诚然，苏玖妍想要自由，可拥有军权和自由并不冲突。 “苏爱卿，我从未想过剥夺你的权益。” 皇帝笑呵呵的说着。 苏玖妍微微皱眉，品味着皇帝话语中的意思。 突然，她目光一动，想到了苏铭曦。 皇帝封苏铭曦为副手，就是给她帮忙的。 如若苏玖妍想要自由，完全可以将事情交给苏铭曦处理。 不然，皇帝又岂会多此一举，把苏铭曦也安排到军营里去？ 思及此，苏玖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皇帝不是不信任苏玖妍，也不是觉得苏铭曦无能。 可苏玖妍就是觉得气闷。 皇帝安排好了一切，甚至顾及到了每个人的性情。 苏玖妍明白，苏铭曦一定会很开心。 可被人安排的感觉就是让苏玖妍不舒服，哪怕是为了她好的安排。 苏缙紧皱眉头，看着皇帝和苏玖妍，目光微沉。 其余几人也都面色凝重，任谁都看出了皇帝和苏玖妍之间的剑拔弩张。 虽然语调并不激烈，也没什么针锋相对的言辞，可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紧张。 皇帝和苏玖妍太像了，两人一旦做了决定，从不轻易更改。 而且两人骨子里都相当强势，自己认定了的事，绝不退让。 季晟钰默默站起身，走到苏玖妍身侧站定。 很明显，他的意思是不论如何，他都支持苏玖妍。 妘妃微微一叹，在桌子下握住了皇帝的手。 她当然是支持皇帝的。 而且皇帝也没有做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考虑。 御轩洛和御皓羽对视了一眼，两人攥紧了双手。 两人不想皇帝和苏玖妍起冲突。 蔺荞看了皇帝和苏玖妍一眼，沉默不语。 她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都没有错。 就在此时，只听御宥瑾开了口，“父皇，不如把虎符给我？” 语调微扬，声音含笑，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紧绷的气氛。 皇帝抬眼，看向御宥瑾。 苏玖妍也收回视线，歪头，注视着御宥瑾的双眼。 她在观察，御宥瑾是否觉得勉强。 之所以将虎符给御宥瑾，不是为了让御宥瑾帮她分担，而是苏玖妍觉得御宥瑾合适。 总共有三块虎符，苏缙和蔺桀那里各有一块。 剩下的一块要是给了苏玖妍，那苏家不是要上天了吗？ 再者皇室没有军权，又怎么能坐稳那个位置？ 蔺桀的军权动不了，那些军兵已经属于蔺家的了，而且一直在边关驻守，没有召令，从不入都城。 第873章 开窍 蔺桀确实拥有特权，但蔺桀也对得起皇帝的信任，蔺家军也对得起御国，对得起天下人。 至于苏缙的虎符，也不能收回。 表面上苏缙是巡防军统领，实际上他却是皇帝最后的退路。 只有手握军权，才能护好皇帝，在关键时刻起作用。 苏玖妍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倒不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她早已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了。 苏玖妍是发自内心的为御宥瑾。 皇帝想退位，那么接任的人选只有御宥瑾。 一来，御宥瑾是皇帝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最为器重的。 二来，御宥瑾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御轩洛体弱，就算解了毒，也不能恢复到正常人那般康健。 御成炫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又和皇后跟吴绛是一边的，再加上他已经是个废人，早已被排除在外。 那就只剩下一个御皓羽了，可御皓羽年纪太小，而且一直被困于皇宫，见识不足。 如果再等几年，让御皓羽成长一段时间，也许可以胜任，但现在却不行。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尽快退位，当然不会等御皓羽。 如果军权在御宥瑾手里那不是正好吗？ 皇帝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说起来，苏玖妍也有私心。 苏玖妍会尽心尽力帮助御宥瑾，却不一定会帮助其他人。 比起官职带来的责任，皇帝给予的期望，苏玖妍更愿意为朋友做事。 不论做什么事都是发自内心的，只有苏玖妍心甘情愿，才会做好那件事。 当然，前提是御宥瑾愿意。 他若是不愿意，苏玖妍不会强求。 方法那么多，总会找到彼此都满意的办法。 几人的视线从苏玖妍，御宥瑾和皇帝三人身上来回移动。 虎符给苏玖妍是御赐，是无上的荣耀。 苏玖妍却随手给了御宥瑾。 若是换做别的皇帝，苏玖妍的举动足以让她丢掉性命。 不仅仅是辜负了皇帝，而且未经同意，便将虎符给了皇子。 历代朝廷，皇帝和皇子的关系并不融洽。 皇帝提防皇子，怕皇子造反，夺得皇位。 皇子畏惧皇帝，生怕失去拥有的一切。 互相提防，算计是常态。 唯独御宥瑾和皇帝是不一样的。 皇帝发自内心的疼爱自己的儿女，从不提防。 可是御国不是皇帝一个人的。 皇帝不在乎，文武百官却是在乎的。 一旦御宥瑾手握虎符的消息传了出去，定会引起朝堂动荡。 拥有虎符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拥有一支无可匹敌的军队！ 有了军权，也就有了话语权。 说句不好听的，御宥瑾就算是造反，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官员们当然在意，毕竟选对了边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苏玖妍的想法还是比较单纯的，倒不是说她没有想到御宥瑾掌握虎符带来的后果，而是她不在乎。 不论发生什么，苏玖妍都会支持御宥瑾。 况且皇帝的爱是真心的。 如此，也就没有什么阻碍和困难了。 而御宥瑾之所以主动开口要求，一方面是为了苏玖妍。 他了解苏玖妍，也明白苏玖妍的用意。 又怎么会让苏玖妍为难？ 另一方面御宥瑾也想让自己更强大一些，他不想每一次都被苏玖妍保护，也想保护苏玖妍。 皇帝和御宥瑾对视，从御宥瑾眼中，皇帝看到了坚定。 嘴角一挑，出乎意料的，皇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怀。 “你终于开窍了！” 皇帝是真的开心，话语中都满是笑意。 有什么好生气的？ 军权在御宥瑾手里才是最好的。 不给御宥瑾，是因为御宥瑾曾经明确拒绝过。 皇帝不想强迫御宥瑾，便将目光放在了值得信任的苏玖妍身上。 没成想，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最终，军权还是落到了御宥瑾手里。 “儿臣之前太懒惰了。” 御宥瑾也笑了，收起了虎符。 皇帝的反应表示他同意了，御宥瑾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御宥瑾没有把握。 皇帝虽然疼爱他，却不会无底线的纵容。 很明显，皇帝围绕着虎符和苏玖妍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如果虎符的归属换了人，安排也都会更改。 再者，一旦涉及到苏玖妍，御宥瑾就会非常紧张。 哪怕是再小的事情，在御宥瑾眼里都会放大无数倍。 没办法，谁让御宥瑾在意苏玖妍呢？ “好，以后你要和苏爱卿好好合作！” 皇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御宥瑾重新振作，越来越好。 平日里御宥瑾随意又懒散，自在悠闲，可皇帝清楚，御宥瑾最想要的生活不是那样的。 御宥瑾也曾有雄心大志，小小年纪就展露锋芒。 也正是如此，才会被人惦记。 自从中了毒，御宥瑾的内力被摧毁了一干二净。 没错，小时候御宥瑾就展现了惊人的习武天赋。 如果没有中毒，现在的御宥瑾应该和季晟钰是同等级别的高手。 不要觉得没什么，季晟钰是因为拥有寒体，内力才会那般强大浑厚。 御宥瑾却不是特殊体质，只是纯粹的依靠天赋。 在御宥瑾三岁时，就已经成功修炼出了内力，天赋异禀。 奈何世事弄人，御宥瑾被人下了毒。 从那以后，御宥瑾就变了，从踌躇满志变为了安于现状。 也许一开始是无奈为之，但后来御宥瑾认同了自己，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御宥瑾成长了，成熟了，却变得越来越懒了。 当然，只要御宥瑾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皇帝作为父亲，总是希望御宥瑾能恢复以前的状态。 毕竟有哪个父亲不是望子成龙啊！ 更何况，皇帝想将皇位传给御宥瑾。 若是一直懒散下去，又怎么能担得起重任。 正是因为疼爱，才会在意，才会有所期盼。 御宥瑾不是不知道皇帝的期望，但他却有不同的想法。 一开始，迫于无奈，御宥瑾只能接受自己不能习武的事实。 但他没有因此放弃，而是逐渐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状态，也是他最喜欢的。 御宥瑾不想当皇帝，不想争权夺利，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为此，他一直在努力。 培养势力，铲除心思不轨的小人，稳定朝堂，带御皓羽见世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御宥瑾有自己的考量，一步步走的很稳。 唯独今日，出了意外。 第874章 知足常乐 御宥瑾不得不接下虎符，担起重担。 他清楚，一旦虎符归了他，将再也无法转交给其他人。 其实想想也不错，只有御宥瑾掌控着绝对的实力，才能护住御皓羽他们。 御宥瑾并非是不负责任的人，只要接下，就会努力做到最好。 他心甘情愿为苏玖妍分担，也愿意担起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至于当闲散王爷的愿望，也是可以实现的。 只要御国安定，蛀虫都被铲除，就算手握军权，也可以自在逍遥。 反正御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时机成熟了，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来代理。 御宥瑾心脏强大，性情豁达，从不为难自己。 毕竟只要思想坚定，肯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当下，御宥瑾要紧紧抓住军权。 “时辰不早了，苏爱卿早些回去，也省的让人担心。” 皇帝的心情非常好，话语都更加温和了。 “是。” 苏玖妍应声。 她的确要快一些出宫了。 即将走马上任，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明日一早，准时出发。” 皇帝又说了一句。 苏玖妍微微一愣。 怎么那么急？ 但她却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皇帝一转头，看向了季晟钰。 “安国公他们交给你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来请示我。” 悬剑司是最为公正的，不论对方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入了悬剑司，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犯人。 “是。” 季晟钰微微一点头。 他一点都不意外，皇帝肯定会让他去处理后续事宜。 一来，那是悬剑司该做的事。 二来，皇帝信任的人不多，季晟钰算一个。 苏玖妍和季晟钰不再逗留，施了一礼后，退出了大殿。 苏缙立刻起身，跟上两人。 御宥瑾本想跟着一起离开，却被皇帝叫住了。 无法，御宥瑾只好留下。 蔺荞也起身告退，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皇帝没有阻止，让人带着蔺荞去接手禁卫军的事宜。 很快，几人就都走了。 至于云韶和云淮，苏玖妍没有让人去打扰。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就多待一会儿吧！ 反正皇帝肯定能安排好。 苏玖妍几人在姜公公的带领下向皇宫门口走去。 而大殿内，小太监们徐徐走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御膳房重新做了一些菜，是妘妃特意交代的，都是御轩洛和御皓羽喜欢吃的。 皇帝，妘妃和御宥瑾三人吃完了，但却并未离去，而是陪着御轩洛和御皓羽。 一家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 御轩洛和御皓羽没有急着出宫，而是陪着妘妃去御花园赏景消食。 至于三人为什么会率先离开，是因为三人都看出了皇帝有话要和御宥瑾说。 御宥瑾原本也想陪妘妃走一走，却被皇帝带走了，同样也去了御花园。 妘妃三人悠哉哉的走着，观赏美景，皇帝和御宥瑾则站在御花园内的假山和清泉的中间地带。 御宥瑾望着清泉里游弋的鱼儿，余光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昂首挺胸向前走着的白色孔雀。 恍惚间，御宥瑾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苏玖妍的身影。 记得那次皇宫宴会，苏玖妍就是在此处，和一只白色孔雀相对而站。 一汪清泉，一只白色孔雀，一位佳人，画面绝美又和谐。 也许从那时起，御宥瑾就对苏玖妍有了不同的心思。 思及此，御宥瑾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思想龌龊，也不觉得爱上苏玖妍是错的。 从不刻意隐瞒，反而相当坦然。 心悦一人没有错，而且御宥瑾也从未给苏玖妍和季晟钰带去麻烦，分寸掌握的相当好。 “瑾儿，你是不是喜欢苏丫头？” 皇帝突然出声，称呼又变了。 御宥瑾回了神，坦然的和皇帝对视，微微一笑，“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皇帝愣了愣，没想到御宥瑾承认的如此爽快，毫无隐瞒的意思。 沉默一瞬，皇帝叹了一口气，“其实是有的。” 没有人会得到所有人的喜爱，特别像苏玖妍那般独特的人。 御宥瑾等人看到的是她的美好，而敌人却只有恐惧和恨，甚至会厌恶苏玖妍身上的美好。 “那是那些人有眼无珠。” 御宥瑾淡淡来了一句。 皇帝沉默了，盯着御宥瑾看。 御宥瑾摸了摸自己的脸，歪了歪头，“父皇，儿臣脸上有花？” 语音带笑，御宥瑾和皇帝开起了玩笑。 皇帝没有回应，只是紧盯着看。 御宥瑾眉头微挑，看皇帝的反应，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又有所顾忌的样子。 “父皇，你还不了解儿臣吗？儿臣心脏强大，什么都能接受得了。” 御宥瑾灿烂的笑着。 他的确非常坚强，不然也挺不过剧毒的折磨。 看着笑容璀璨，意气风发的御宥瑾，皇帝又叹了口气。 “其实，你和苏丫头差一点就被定了娃娃亲。” 御宥瑾笑得越是灿烂，越是坦然，皇帝就越是觉得可惜。 如果苏玖妍也喜欢御宥瑾，该多好啊！ 皇帝太了解御宥瑾了，他一旦心动，就会认定了那人。 而御宥瑾又不是一个凑合的人，恐怕此生，御宥瑾都会孤身一人了。 自己的儿子哪有不心疼的，皇帝也有私心。 御宥瑾眼睛微瞪，呆住了。 他倒是真没想到他和苏玖妍还有那样的渊源。 只是一瞬，御宥瑾就回了神，“为什么没有成功？” 皇帝说的是差一点，也就是并未成功定下亲事。 皇帝嘴角微抽，似乎有些尴尬。 御宥瑾顿时笑了，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想来父皇是被苏将军给打出去了吧！” 根本不难猜，以苏缙对苏玖妍的在意，怎么也不会任由皇帝觊觎苏玖妍。 “咳咳！” 皇帝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 御宥瑾笑的更开心了，神态如常，情绪也很正常。 皇帝瞪了一眼大笑的御宥瑾，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觉得可惜？” 明明有机会和对方喜结连理，却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御宥瑾依旧笑着，摇了摇头，“不可惜。” “苏玖妍和季晟钰是天生一对儿，两人只属于彼此。” 说着，御宥瑾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有两个那么好的至交好友，若是还不知足，那就是御宥瑾的问题了。 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嘛！ 第875章 稳固的关系 “可是……” 皇帝皱了皱眉，依旧觉得惋惜。 没等皇帝说完，御宥瑾便抢先开口，“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那你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 皇帝抿了抿嘴，很是心疼。 那么喜欢一个人，对方却不知情，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谁说我要隐瞒了？我从未刻意隐瞒。” “而且我也得到了回应，父皇不必为我忧心。” 御宥瑾安慰皇帝。 皇帝没有被安慰到，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哪里有回应？ 他怎么看不出来？ 似是看出了皇帝的疑惑，御宥瑾笑了，“好友的回应不算回应吗？” “不论什么情感，只要我开心舒服，她也开心舒服，不就够了吗？” 御宥瑾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人生苦短，开心最重要。 谁能确保爱一定是稳固的呢？ 御宥瑾反而觉得，他和苏玖妍的好友关系可以维持一辈子。 一辈子都能见到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又有哪里不好呢？ 毕竟世上被棒打鸳鸯的人可不少。 更何况，还有一个季晟钰，在御宥瑾心里占据了极大位置的至交好友。 常言说，三人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御宥瑾深表认同。 皇帝盯着御宥瑾看，良久，皇帝笑了。 “不愧是我儿，果然豁达。” 皇帝看得出来，御宥瑾是真的开心。 只要儿子开心，怎样都好。 而后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容散去了。 “可是如果以后……” 没给皇帝说完的机会，御宥瑾突然出声，“对了！” 皇帝抬眼，看向御宥瑾。 “父皇，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喜权势，也不想做那个位置，我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御宥瑾自然清楚皇帝对他的期望，但他确实没有那个心思，也只能辜负皇帝的期待了。 御宥瑾喜欢悠哉肆意的生活，他愿意为天下百姓做事，可要是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还是免了吧！ 皇帝瞪了御宥瑾一眼，恨铁不成钢。 “父皇，我没有那个心气儿，就算上位了，也做不好。” “父皇忍心看到黎民百姓受苦吗？忍心看我受折磨吗？” 御宥瑾放轻语调，颇有几分撒娇意味。 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清楚，御宥瑾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啊！” 皇帝拍了一下御宥瑾的脑袋，动作很轻。 御宥瑾揉着脑袋，笑眯眯的开口，“我就知道父皇对我最好了！” 拍着马屁，哄着皇帝。 御宥瑾明白，皇帝是同意了。 “少来！去，把洛儿叫来。” 皇帝翻了个白眼，对远处指了指。 “遵命，父皇。” 御宥瑾夸张的行了一礼，在皇帝抬起手时，急忙转身就跑。 看着御宥瑾跑走的背影，皇帝的目光无比柔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如此鲜活的御宥瑾，皇帝很喜欢。 至于他的期待，那只是他的事，不代表御宥瑾一定要按照他的意思生活。 还有其他儿子，皇帝不信他的皇位真的没人要。 很快，御轩洛就从远处走来。 御宥瑾没有跟来，他明白皇帝是有话要单独和御轩洛说。 御轩洛一身青衫，步伐不急不缓，嘴角带着浅笑，和善又温柔。 “父皇。” 御轩洛给皇帝行了一礼。 “身体恢复的如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急忙伸手，扶住御轩洛，同时问出了他最为关切的事，眼底深处闪动着不易察觉的自责。 没有人知道，当皇帝收到御轩洛体内的毒被清除了的消息时，他有多开心。 一直以来，对于御轩洛，皇帝是最为愧疚的。 御轩洛年纪最大，受到的磨难最多。 正是因为那些阴谋诡计，让御轩洛身中剧毒，病痛缠身，也让皇帝有了防范。 皇帝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御轩洛，甚至给不了御轩洛应有的陪伴。 在御轩洛最需要父亲的陪伴时，皇帝却没有出现。 “父皇，儿臣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御轩洛笑了笑。 他当然看出了皇帝的自责，每次皇帝跟他单独在一起时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父皇，儿臣不怪你。” 御轩洛直视皇帝的眼睛，补充了一句。 以前的御轩洛是责怪皇帝的，怎么能不怪呢？ 凭什么他要遭受那些？ 为什么父皇对他视若无睹？ 为什么他的寝殿冷冷清清？ 那时御轩洛年纪小，痛了，害怕了，受了委屈，只想有父亲的陪伴和安慰。 可是皇帝却不在，甚至对他越来越疏远。 御轩洛觉得，是因为他没了利用价值，皇帝才会那般忽视他。 御轩洛不解，疑惑，愤恨，觉得皇帝不配做一个父亲。 直至发生了那件事，御轩洛的想法才发生了改变。 在御轩洛中毒的第二年，那日天气非常好，他的心情也很好，便想着出去走一走。 他的寝宫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小太监陪着他。 由于御轩洛的身体过于虚弱，两人没有走太远。 在寝殿附近走了走，路过一个水潭时，御轩洛停下了。 皇帝不止喜欢翠竹，也喜欢水和鱼，皇宫里很多地方都建有水潭。清澈的水面下，鱼儿游弋。 御轩洛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满眼羡慕。 他什么时候也能如此自由啊！ 想入了神，御轩洛并未发现，那个陪着他的小太监正在慢慢向他靠近。 突然，小太监伸出手，一把将御轩洛推入了水潭。 御轩洛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罪魁祸首。 余光中，御轩洛看到了闪烁的人影，数十个黑衣人正在向他和小太监扑来。 御轩洛来不及细想，就落入了水潭中。 整个人被水紧紧包裹，窒息感扑面而来。 明明是盛夏，水没有那么凉，可御轩洛却觉得冰冷刺骨，身体刺痛，脑袋嗡嗡作响。 剧烈的刺激勾动了体内的毒，御轩洛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御轩洛感受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搂住了他的腰，带他向上。 御轩洛想看看是谁，可他却睁不开眼睛，意识沉入了黑暗。 御轩洛是被怒骂声吵醒的。 眼睛依旧无力睁开，只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发怒。 声音很熟悉，是皇帝。 皇帝在骂什么？ 他在怪罪那些黑衣人，也在责怪自己。 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小太监不轨的心思？ 第876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为什么不再严格筛查一下？ 为什么不能把危险提前扼杀？ 他可是皇帝啊！ 御轩洛很是困惑，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是皇帝真的会因为他发怒吗？ 怒骂声停下了，御轩洛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是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毒的刺激，御轩洛的感知比平常敏锐很多。 他能感受到朦胧的光亮，尽管睁不开眼睛。 也能听到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气喘的声音。 眼前落下阴影，御轩洛明白是有人站在了床边。 沉默一瞬，皇帝坐到床榻上，握住御轩洛的手。 手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让御轩洛心头一颤 “洛儿，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自责又愧疚。 不知为何，御轩洛突然有了力气，拼力睁开眼睛。 但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只能睁开一条缝隙。 昏黄的烛光下，御轩洛看到了皇帝红着的眼眶，眼里水光闪动。 御轩洛觉得不可置信，皇帝竟然会哭？ 而且是为了他哭！ 御轩洛的情绪起伏太大，身体再次受到了刺激，脑袋一沉，又昏了过去。 没有人清楚，御轩洛在昏迷之前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等到御轩洛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皇帝不在，只有一个御医和一个面孔陌生的小太监。 御轩洛问了皇帝有没有来，御医和小太监都摇头否认。 御轩洛不信，他绝对没有看错，御医和小太监是在骗他。 他沉默了，不再询问，乖乖配合御医。 等到晚上，御轩洛装作熟睡的样子，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晚皇帝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皇帝来了。 御轩洛没有睁开眼睛，想法被证实了，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说实话，御轩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帝。 他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委屈，可他怕一旦问出了口，皇帝就不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御轩洛都在装睡，默默感受着皇帝对他的疼爱。 有一日皇帝太累了，直接靠在床头睡着了。 御轩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烛火下皇帝的面容。 英俊非凡，只是眼底乌青，沧桑又疲累。 视线一转，御宥瑾被皇帝的鬓角吸引了注意力。 皇帝竟然有了白头发！ 御轩洛只觉得心头发酸，对皇帝的恨早就没有了，也没了那些复杂情绪，他只知道他心疼皇帝。 御轩洛没控制住，哭了出来。 声响惊动了皇帝，皇帝睁开眼睛，目光凌厉。 当看到御轩洛时，皇帝好似才反应过来，眼神瞬间温柔下来。 上前，温声询问，“怎么哭了？”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给御轩洛擦着眼泪。 御轩洛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皇帝伸手，轻轻将御轩洛抱入怀里。 “洛儿都长这么大了啊！为父都快要抱不动了！” 皇帝语调含笑，似乎非常开心能和御轩洛如此亲密。 御轩洛搂着皇帝的脖子，缩在皇帝怀里。 他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他的父亲是爱他的。 与此同时，他又满心心疼。 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皇帝的鬓角。 皇帝察觉到了御轩洛的动作，轻轻一笑，“那是男人成熟的象征，以后为父的头发会越来越白，人也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强大。” “我的洛儿受苦了，为父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到洛儿！” 后面那句皇帝说的异常坚决，表情也严肃起来。 御轩洛点头，依赖的搂着皇帝。 那一晚，父子二人一起睡下了。 次日一早，御轩洛睁开眼睛，皇帝已经走了。 可被子里残存的温度告诉御轩洛，昨晚的事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幻觉。 从那以后，御轩洛就明白了一件事。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有些时候，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御轩洛没有多问，只要皇帝爱他不就够了吗？ 心里的怨气消失了，不再责怪皇帝。 一年又一年，御轩洛乖乖的听从皇帝的安排。 如今，御轩洛长大成人，皇帝却已经老了。 “是为父没本事。” 皇帝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情绪起伏也大。 他是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他却护不住自己的儿子。 “怎么会？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御轩洛说的肯定又真挚。 诚然，皇帝不可能像一般人家的父亲那般陪伴儿子。 可是皇帝已经尽力了，努力做到最好。 他可是皇帝，就算忽视御轩洛又能怎样呢？ 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但皇帝没有，拼尽一切努力，倾尽所有，给御轩洛最好的。 御轩洛从不觉得不甘心，也不觉得命运不公。 的确，御轩洛失去了很多，但同样的他也得到了很多。 父亲的爱，弟弟们的爱，妹妹的爱。 也许做不到每日陪伴，可却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说实话，御轩洛很满足。 他喜欢和亲人在一起的生活，珍惜自己现有的一切。 正是如此，御轩洛从未放弃自己，哪怕病痛缠身，被剧毒折磨，他依旧咬牙坚持下来。 他想活下去，他想活的更长久一些。 生命那么美好，怎么能放弃？ 御轩洛的坚持让他遇到了苏玖妍，彻底改变了命运。 皇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御轩洛的声音。 “我很幸运自己的父皇是您。” 也许皇帝做得不够，可他却尽自己所能做到了最好。 皇帝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仅此一点，就比世间大多数父亲要好的多。 皇帝苦笑了一下。 幸运什么？ 如果换作是他，恐怕早就崩溃了。 “洛儿不必安慰……” 皇帝又没说完，御轩洛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皇帝的手。 御轩洛已经长大了，手掌比皇帝还要大一些，足以握紧皇帝的手。 皇帝微微一愣。 自从御轩洛他们长大，他已经许久没有跟他们有亲密的接触了。 皇帝的本意是给予他们足够的空间，毕竟都是大人了。 没想到，御轩洛却主动握紧了皇帝的手，直接又热烈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御轩洛很容易给人错觉，看起来温柔雅静，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炙热的人。 当然，他炙热的那一面只会在在意之人的面前展露。 “父皇你看，我已经能握住你的手了。” 御轩洛笑着，笑容格外灿烂。 皇帝看着御轩洛，原来他也有笑的如此开怀的时候。 第877章 最大的成就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幸福的笑。 御轩洛在用实际行动向皇帝表明，他不是假装，也不是为了安慰皇帝，他是真的觉得幸运，幸福。 “你们啊！怎么总不让我说完话？是不是最近太惯着你们了？” 皇帝故作严肃，瞪着御轩洛。 “是，儿臣知错了。” 御轩洛微微垂眼，相当乖顺。 皇帝的心瞬间就软了，抬手摸了摸御轩洛的头。 “我打算将皇位传给羽儿，你怎么看？” 皇帝终于说出了找御轩洛来的目的。 御轩洛并不意外。 御宥瑾无意皇位，他的身体又不好，那就只剩下御皓羽了。 皇帝之所以询问他，也是因为尊重他，想要听一听他的想法。 如果御轩洛有别的想法，皇帝也会支持。 “嗯，儿臣同意。” 御轩洛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抗拒的表情。 “不为自己争一争？” 皇帝笑着询问。 “父皇清楚的，儿臣身体不好。” 御轩洛目光微动，又说了一句，“而且儿臣不打算娶妻生子。” 当皇帝，绵延子嗣也是应尽的义务。 “为何？” 皇帝一挑眉。 御轩洛的拒绝在皇帝的意料之中，皇帝也并未打算真的将皇位传给御轩洛，只是御轩洛的理由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打算娶妻生子？ 难不成和御宥瑾一样，也喜欢上了心有所属的人？ 御轩洛从皇帝眼中看出了疑惑，微微一笑，“儿臣的身体时好时坏，何必拖累其他人？” 听到御轩洛这么说，皇帝顿时紧张起来，“不是已经好了吗？难道又出了问题？” “没有。” 御轩洛摇摇头。 “只是儿臣终究和正常人不同，做儿臣的妻子要劳心劳力的照顾儿臣，每日提心吊胆。谁家的女儿都是掌上明珠，都应该有一个好归宿，不该在儿臣身上浪费大好年华。” 目光温柔，是真的在为女子考虑。 女子生存本就不易，有选择的话，谁又愿意照顾一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呢？ 皇帝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拍了拍御轩洛的肩膀，叹了口气。 御轩洛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 很难想象，皇室里竟然也有如此良善之人。 更重要的是，御轩洛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反而备受磨难。 也正是如此，御轩洛才更能体会生存的不容易。 对任何人，御轩洛都抱有善意。 活着那么艰难，又何必再给别人添堵呢？ “父皇，我去将七皇弟找来。” 御轩洛主动开口。 很显然，皇帝一个个找就是为了谈心，确认传位人选。 现下只剩御皓羽一人了。 “好，慢些走，不急。” 皇帝温声叮嘱。 在皇帝眼中，御轩洛依旧是那个病痛缠身，体弱多病的儿子。 御轩洛并未多说，只是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 的确如皇帝叮嘱的那般，一步一步，小心谨慎。 皇帝望着御轩洛的背影，笑了。 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成为了一个明君，也不是和吴绛他们斗智斗勇，坚持住了本心，而是养出了三个好儿子。 御宥瑾和御轩洛都是极好的，御皓羽也不差。 最为重要的一点，三人没有同室操戈，而是互相爱护，互相体谅，完美诠释了何为兄友弟恭。 御轩洛拐了一个弯，消失在皇帝眼前。 过了一会儿，皇帝眼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身紫色衣袍，头戴冠玉，面容俊美，一双狭长的凤目，颇有几分妖异之感。 比起御宥瑾和御轩洛，御皓羽的衣着要更为严谨正式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着一张妖艳的脸，看起来更为贵气。 御轩洛温润如玉，温柔如水，御宥瑾潇洒肆意，游戏人生。 御皓羽跟两人截然不同，他更像一个皇子。 满身贵气，严谨沉默，甚至带了几分威严。 那张美艳的脸和散发的气质一点都不冲突，反而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皇帝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欣慰。 没等御皓羽开口，皇帝便捏了捏他的肩膀。 “长这么大了啊！” 皇帝有些感慨。 在他的认知中，御皓羽一直都是个孩子。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御皓羽已经长大成人了。 “父皇。” 御皓羽想施礼，却被皇帝拦下了。 “羽儿可知洛儿是否有心上人？” 皇帝问了一句。 他没有完全相信御轩洛的解释，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 御轩洛的确不想拖累其他人，可那并非是全部原因。 御皓羽微微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皇帝的第一句话是问御轩洛的私事。 想了一下，御皓羽摇了摇头。 “没有，二皇兄一切如常。” 话是这么说，可是御皓羽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一身白衣，笑容温润，略微有些虚弱，带着几分病态。 没错，正是谦珩。 御皓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下意识想到谦珩。 但他却没有对皇帝说，甚至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种想法太危险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御皓羽安慰着自己，将想法抛出脑海，平复了一下情绪。 别看御皓羽的心理活动很多，可表面上，他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眼神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皇帝看着御皓羽，眉头微微一挑。 以皇帝那么多年的阅历，竟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没有破绽不代表就是实话。 “羽儿，在为父面前，不必紧张。” 皇帝拍了拍御皓羽的头。 御皓羽回神，笑了笑。 这一笑，颇有几分傻气，和刚刚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皇帝也笑了。 他没有责怪御皓羽刚刚在他面前的伪装，涉及到御轩洛的私事，御皓羽不愿意说也正常。 但从御轩洛和御皓羽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御轩洛应该是心有所属了。 只是两人都不愿意说，皇帝也不多问。 孩子都那么大了，完全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必事事都跟长辈交代。 “羽儿，只有你能帮为父了，你那两个兄长真是一点事都不干啊！” 皇帝和御皓羽抱怨，可眼中却没有责怪之意。 御皓羽清楚皇帝也只是抱怨一句，微微笑了笑，询问，“父皇想让儿臣做什么？” “我想将皇位传给你，羽儿觉得如何？” 皇帝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也询问了御皓羽的想法。 御皓羽是唯一的人选，但皇帝却不会强迫他。 第878章 直白热烈 如果御皓羽也不愿意，皇帝就会想其他办法。 当皇帝不是什么好事，需要舍弃很多东西。 皇帝只想让御宥瑾他们快乐，如果可以，皇帝真的不想让他们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呢！ 那么下一任的皇帝，只能是他的血脉。 御皓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应声，“好。” 皇帝倒是惊讶了，御皓羽的反应怎么那么平淡？ 心有疑惑，皇帝就问了出来。 “你不惊讶？” 御皓羽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惊讶。 “父皇，五皇兄已经暗示过我了。” 御宥瑾教导御皓羽，带他见世面，带他了解官场。 那已经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御皓羽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御宥瑾的用意。 御皓羽接受了，也就代表他愿意坐上那个位置。 不然的话，早在一开始，御皓羽就会拒绝御宥瑾。 他们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就说什么。 想着，御皓羽就将御宥瑾做的那些事说了出来。 皇帝听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原来在几年前，御宥瑾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御皓羽却是笑得开怀。 皇帝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皇帝瞪了一眼御皓羽，那意思是笑什么笑。 御皓羽不仅没怕，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父皇可爱。 接收到御皓羽那充满了爱意的眼神，皇帝有些不自在。 他当然也爱御皓羽，可他却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 也不知是怎么搞的，皇帝是一个比较含蓄的人，就算表达情感大多数情况也都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又或者默默做一些实事。 可皇帝教导出来的三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直白热烈。 毫不避讳的展露自己的情绪，表露对重要之人的在意和爱。 “咳！” 皇帝轻咳了一声，抛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辛苦你了，摊上了那么两个兄长。” 不是客套话，皇帝是真的觉得御皓羽辛苦。 年纪那么小，却要肩负起那么重的担子，皇帝很心疼。 “不，儿臣不辛苦，儿臣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御皓羽摇了下头，面上满是庆幸。 对上皇帝略显疑惑的目光，御皓羽继续开口，“历来的皇室从未如此融洽，无需勾心斗角，同室操戈，儿臣就能得到想要的。” “每天儿臣都在感慨自己的幸运，有两个疼爱自己的兄长，有可爱的妹妹。” “更重要的是，儿臣有一个好父亲。” 说到此，御皓羽直直盯着皇帝，眼神热切。 他明白，如今的一切都是皇帝努力的结果。 小时候提心吊胆，因为得不到父亲的陪伴而忐忑不安，可年纪越大，御皓羽就越是知足，也能体会到皇帝的不容易。 皇帝做的足够好了，因为他的努力，改变了皇室互相争斗的命运。 谁能想象，皇室子弟竟然会相处的那般融洽，而且互相都是彼此最为重要的人。 御皓羽几人的母亲不是同一人，却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是皇帝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们，就算不能拥有权力，就算没有自保的能力，他们也能被保护的很好。 皇帝庇护他们长大，让他们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也正是如此，对于权势，他们没有那么在意。 因为他们清楚，就算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会被亲人保护好。 言传身教，皇帝做的每一件事，都给御皓羽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时，也让他们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观念。 思想不同，性情不同，可唯一相同的就是对亲人的爱，以及拥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呵！” 皇帝笑出了声，是发自内心的畅快又开怀的笑。 皇帝一直以为，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养出了三个好儿子。 现在儿子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皇帝自己的功劳。 没有皇帝，也就没有如今的和谐美好。 笑够了，皇帝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开口询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否觉得勉强？” 皇帝怕御皓羽勉强自己，为了父亲和兄长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不瞒父皇，儿臣很开心。” “九五之尊，拥有绝对的权力，儿臣想要得到！” 御皓羽的表情变了，满眼都是野心和势在必得。 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也许是因为性子的关系，御皓羽对皇位是有野心的。 他想手握大权，想改变天下，想青史留名。 一切都出自本心，并非是因为顾及皇帝和御宥瑾他们。 小时候，御皓羽便对皇位动了心。 但碍于对御宥瑾他们的爱，御皓羽将心思藏了起来。 没想到御宥瑾会主动找上他，培养他。 说实话，御皓羽是开心的，也是庆幸的。 能在不影响亲情的同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简直就是完美。 看到御皓羽那野心勃勃的眼神，皇帝再一次笑出了声。 “哈哈哈！” 声音爽朗，开心又兴奋。 本来以为御皓羽也会和御宥瑾两人一样，是个懒的。 没想到他却是唯一一个拥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不是坏事，特别是御皓羽的身份，以及现在的情况，有野心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以后跟着我。” 皇帝止住了笑声，满眼赞赏的看着御皓羽。 没想到御皓羽却摇了摇头，开口，“父皇，儿臣想出去看一看。” 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人生百态，也更能懂得黎民百姓的不容易。 “好。” 皇帝没有生气，也没有拒绝。 御皓羽能有自己的主见是一件好事，而且书本上的东西的确不如亲身体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多谢父皇！” 御皓羽笑了，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真的很感激皇帝。 世上能有几个如此尊重儿子的父亲？ “先别急着感谢，就算你要出去历练，也要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 “现在，你要跟着我。” 皇帝眉头一挑，笑眯眯的说着。 御皓羽有些无奈，原来皇帝在这儿等着他呢！ 但皇帝说的是事实，一切尚未解决，御皓羽的安全都无法保证，皇帝自然不会放御皓羽走。 御皓羽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声，“是。” 先跟着皇帝也不错，也能长长见识。 最主要的是可以和皇帝学一学治国之道。 外出历练的确可以增长见闻，了解黎民百姓的真实生活，但治国之道也是必须要学习的。 第879章 冷宫 毕竟不论天下如何变幻，治国理政的思想都是必需的。 “走，跟为父去个地方。” 皇帝说着，转身就走。 御皓羽也不犹豫，默默跟上。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拐角处，两个人走了出来。 是御宥瑾和御轩洛。 妘妃已经回寝宫睡午觉去了。 御宥瑾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全都笑了。 两人听到了皇帝那开怀的大笑，看来事情成了。 “二皇兄，我送你回寝宫。” 御宥瑾说道。 御轩洛摇了摇头，开口，“你先去处理你的事，季司主需要你。” 御宥瑾要和季晟钰一起处理安国公等人的事，而且他手握虎符，事情就更多了。 “那你……” 御宥瑾有些不放心。 “我有人保护。” 御轩洛笑了笑，抬手挥了一下。 人影一闪，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御轩洛身后。 御宥瑾看了一眼男子，目露了然。 男子和闵竹一样，是贴身保护御轩洛的侍卫。 “那好，我先走一步。” 既然有人保护御轩洛，御宥瑾也不犹豫了。 御轩洛点点头。 御宥瑾转身走了，御轩洛和黑衣男子一起回了自己的寝宫。 皇宫的另一侧，皇帝和御皓羽越走越偏僻，道路两侧杂草丛生。 很难想象，皇宫里也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御皓羽目光微动，他好似明白了皇帝要带他去哪里。 皇宫里只有一处地方如此偏僻荒凉，那就是冷宫。 后宫嫔妃不多，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就更少了。 皇帝也不是个暴君，如无大错，皇帝不会将人打入冷宫。 冷宫的存在御皓羽清楚，但他却从未听说有谁被打入了冷宫，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 再者，他是皇子，谁没事在皇子面前嚼舌根啊！ 御皓羽眼中浮现了一抹疑惑，他不明白皇帝带他来冷宫做什么。 皇帝没有说话，带着御皓羽直奔冷宫大门。 也许是因为常年无人进出，冷宫的大门上布满了青苔，甚至攀上了一些藤蔓。 冷宫门口无人把守，御皓羽抬眼扫视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棵杂草被风吹动，摇晃着。 御皓羽眉头微皱，觉得不对劲。 冷宫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就算冷宫内无人，也不该没有看守。 皇宫各处都有人，宫女太监暂且不提，禁卫军会一直巡逻，覆盖整个皇宫。 按道理来说，冷宫不该被忽略才是。 可是此处却一个人都没有。 回望来时的路，也没有其他人。 一路上，御皓羽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太奇怪了！ 想着，御皓羽的眉头越皱越紧。 察觉到御皓羽的紧张，皇帝轻轻一笑，“别担心，有人保护。” 似是为了让御皓羽放心，皇帝挥了一下手。 下一刻，人影闪动，一个个衣着利落的男人现出身形。 原来不是没有人，而是都藏在了暗处。 看着那些人，御皓羽默默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怕被人盯着，也不觉得不舒服，他只是担心皇帝的安全。 皇宫不是安全的，有很多人都心思不轨。 如果真的有刺客，那就糟糕了。 而此时看到有那么多人保护，御皓羽便放心了。 “走吧。” 皇帝又笑了笑，带着御皓羽走向冷宫大门。 御皓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冷宫无人把守吗？” 他依旧有些不解，冷宫外怎么会空无一人？ “有，跟他们一样。” 皇帝说着，指了指那些正在藏匿身形的男人们。 御皓羽恍然大悟。 冷宫也有人看守，只是和男人们一样，都藏在了暗中。 疑惑是解开了，可御皓羽却是又想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冷宫的人也要隐藏起来？ 冷宫只是一个用来惩戒犯错嫔妃的地方而已，守卫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在门口。 难不成冷宫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联想到皇帝带他来此，御皓羽心里有了猜测。 也许冷宫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让外人发现。 皇帝发觉了御皓羽变换的神情，但他却没有开口解释，直接走上了石阶。 御皓羽跟在一侧，看着面前青苔遍布的大门。 皇帝伸手，用力推了一下。 “嘎吱！” 一声略显刺耳的声音传来，大门被推开了。 往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石板路，再往前就是连在一起的房间。 冷宫没有宫殿，只有一个个房间。 皇帝率先走入，御皓羽立即跟上。 环顾四周，御皓羽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惊讶之色。 冷宫内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和外面的荒凉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布置并不杂乱，反而很有规律，也没有腐烂发霉的气味，干净整洁，显然是有人精心打扫过了。 院内种着一些蔬菜和瓜果，尽管是秋季，蔬菜都干枯了，可果树却依旧坚挺，上面长满了饱满圆润的果子。 一些干枯的蔬菜被整理到了一处，生活气扑面而来。 很明显，此处有人长时间生活。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出现在房门口，其中一人一身蓝色素裙，另一人则穿着紫色长裙，两人正站在门后，探头观望。 两人身后，站着两个宫女打扮的人。 当看到皇帝和御皓羽时，四人都愣住了。 御皓羽也愣住了。 无他，只因紫衣女人的容貌他非常的熟悉。 小时候御皓羽总是在半夜惊醒，看到屋子里突然出现的女人。 女人容貌艳丽，笑容温柔。 她告诉他，她是他的娘亲。 御皓羽一开始不相信，因为他的娘亲已经死了。 但女人和他那相似的容貌，以及带给他的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御皓羽不得不信。 女人会陪着御皓羽聊天，哄他入睡，等到天亮，女人就会消失。 御皓羽询问伺候他的宫女和太监，那些人回他的是疑问的目光。 哪里有女人？ 他们从未见过！ 御皓羽只当那是一场梦，后来，女人又来了几次。 每一次都是在深夜，最多只能待上一个时辰。 御皓羽很珍惜那一个时辰的时光，他不再纠结于是真实还是梦境，他只想和娘亲多待一会儿。 说起来，御皓羽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女人了。 一开始御皓羽是失落的，也更加确定那就是个梦境。 直至如今，当紫衣女人站在他面前，御皓羽呆住了。 皇帝笑了笑，对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回过神，急忙跑上前。 第880章 母子相见 “参见陛下！” 女人和宫女一起给皇帝行礼。 皇帝伸手扶住，一手一个将两个女人扶起来，而后对宫女开口，“都起来吧！” 宫女站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帝。 两人抬着头，一个看着皇帝，一个盯着御皓羽看。 皇帝拍了拍那个盯着御皓羽看的女人，语气含笑，“别愣着了。” 说完又看向御皓羽，说了一句，“羽儿，她是你的娘亲。” 一句话，让御皓羽身体一颤。 在看到紫衣女人的那一刻，御皓羽就想明白了一切。 小时候和女人的相处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的。 他的娘亲活着，一直默默陪着他。 至于为什么每次都是在晚上，御皓羽并不纠结。 他明白，女人和皇帝一样，都怕给他带去危险。 此时，紫衣女人站在御皓羽身前，眼眶泛红，泪眼朦胧。 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御皓羽的脸。 当肌肤相触的瞬间，御皓羽和紫衣女人的心都颤了颤。 紫衣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明明是开心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落泪。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去见御皓羽了，每日待在冷宫里，若非记挂着御皓羽，她也坚持不到现在。 御皓羽的眼眶也红了，鼻间酸涩，心里堵的难受。 伸手，直接将紫衣女人抱住。 “娘亲，儿子来晚了。” 御皓羽声音有些哽咽。 紫衣女人被御皓羽抱在怀里，一开始有些僵硬，似乎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她就哭的泣不成声，紧紧抱住御皓羽。 紫衣女人和御皓羽抱头痛哭，发泄着内心压抑的情绪。 一旁，皇帝牵起起蓝裙女人的手，向房间内走去。 母子多年未见，想来会有很多话要说，皇帝不想打扰两人。 蓝裙女人的身体僵了一瞬，下一刻就变得乖顺了，任由皇帝牵着，同时小声对两个宫女吩咐。 “洗些果子，把最好的茶拿出来。” 宫女们应声，退下了。 皇帝和蓝裙女人走入房间，坐到椅子上。 蓝裙女人低垂着头，似乎有些紧张。 “是否是在怪我？” 皇帝主动询问。 蓝裙女人急忙站了起来，摇头否认，“臣妾不敢！” 蓝裙女人也是皇帝的嫔妃，曾经只是一个小宫女。 后来被人算计，和皇帝睡了一晚。 皇帝在查清女人是无辜的之后，没有追究她的罪责，和妘妃商量了一下，给了女人一个名分。 女人很是忐忑，她清楚皇帝不喜欢她，只是因为责任，才会封她为妃。 尽管女人也是被算计的，但她依旧惊惧。 后来，皇帝时常去看望她，跟女人开诚布公的谈了几次。 女人安定了一些，再之后，女人便发现她有了身孕。 她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又被惊惧支配。 孩子是被人算计才怀上的，皇帝是九五之尊，能忍受被算计来的孩子吗？ 更何况皇子们都那么大了，她的孩子能平安活下来吗？ 女人曾是宫女，见了很多腌臜事。 她害怕她的孩子会变成一滩血水，怕她会变成一具尸体。 依旧是皇帝，给了女人安慰和安全感。 怀胎十月，有不少惊险时刻，可每一次都被人及时化解了。 女人清楚，那些人都是皇帝安排的。 生下孩子后，女人觉得很幸福，一点也不觉得生了个女儿有什么不好。 没错，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九公主。 皇帝也很开心，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十分上心。 皇帝经常会去看望女人和九公主，时间一长，女人就喜欢上了皇帝。 没有人会不喜欢有责任心，情绪稳定，温和又真诚的人。 但女人清楚，皇帝不喜欢她。 女人便默默藏起了自己的心思，安心照顾九公主。 可是有些人却不让女人安稳。 女人和九公主被下了毒，若不是宫女谨慎，发现了不对劲，女人和九公主早就中毒身亡了。 皇帝压下了消息，找女人说明了情况。 没有丝毫隐瞒，将面临的险境和打算都和女人说了。 皇帝在征询女人的意见，如果女人不同意，也有其他办法。 毕竟哪个母亲想和女儿分离呢？ 骨肉分离，是世间最为残忍之事。 出乎意料的，女人虽然不舍，却没有拒绝，听从了皇帝的安排。 虽说女人只是宫女出身，没读过多少书，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女人是拎得清的。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皇帝也不会出此下策。 女人不想皇帝为难，也不想九公主有危险。 委屈她一个人而已，况且女人是心甘情愿的，不觉得委屈。 皇帝宣告了女人的死和九公主被救回来的消息。 从那以后，女人就被送入了冷宫，九公主则被留在了寝殿里。 九公主中了毒，有了后遗症，再加上她只是个女婴，又没了娘亲，所以没有人再针对九公主。 除了一个吃里扒外的老嬷嬷，给九公主带去了一些磨难。 而那时的皇帝分身乏术，朝堂上有吴绛，后宫有皇后，皇帝忙的团团转，一时忽略了九公主。 后来发现时，皇帝非常自责。 他不明白，为什么安排好的东西会出岔子。 皇帝派人去查，揪出了很多内奸。 吴绛和皇后的手竟然伸了那么长，身边之人都不能信任，那还能信任谁？ 从那时起，皇帝便下定了决心。 不会再受人掣肘，哪怕鱼死网破，也要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皇帝一改以往的温和，展露锋芒。 果真，吴绛和皇后收敛了一些。 皇帝默默积攒力量，而九公主则是被皇帝交给了御宥瑾和御皓羽照顾。 他不放心别人，只信任自己的儿子。 幸好，御宥瑾和御皓羽都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九公主。 女人一直待在冷宫里，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 皇帝派人找了女人，让她去陪九公主。 直到那时，女人才知道了九公主的遭遇。 她心疼的快要死了，一夜又一夜的哄着九公主。 可惜九公主那时太小了，对女人没有印象。 后来九公主恢复了，女人又回了冷宫。 皇帝跟女人道了歉，也表了决心。 女人什么都没说，她不知该怎么面对皇帝。 九公主受了那么多苦，女人明知不该怪皇帝，可她实在控制不住。 一想起九公主那苍白的小脸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女人就疼的无法呼吸。 那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第881章 感情的寄托 皇帝没有强求女人的回应，他只是安排人手，在保证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让女人多去陪一陪九公主。 陪了一晚又一晚，再加之有御宥瑾和御皓羽的精心照顾，九公主越来越开朗。 那时，女人看到了皇帝白了的鬓角，她心疼了。 九公主安全了，也能开心快乐的生活，女人没什么牵挂了。 女人让人给皇帝带话，她不会再去九公主那里了。 从那天起，女人就一直待在冷宫，和御皓羽的娘亲作伴。 女人没想到，皇帝会来冷宫，而且是在大白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人冷静了一些。 她不怪皇帝，可碍于内心对皇帝的情意，以及之前对皇帝的冷淡，她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皇帝那句话，让女人吓了一跳。 女人清楚，皇帝问的是女人是否依旧在怪他没有保护好九公主一事。 女人否认，本想再多说几句，却又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怪我也好，你也能舒心一些。” 对于曾经发生的事，皇帝非常自责。 说起来，对后宫的那些嫔妃和皇子，皇帝都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 作为皇帝，他应该维持后宫的稳定，作为夫君，他理应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而作为父亲，他也必须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可是每一个皇帝都没有做到。 忙碌不是借口，唯一的理由就是皇帝太弱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陷害，皇帝痛不欲生。 可是没有办法，弱小是事实，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改变的。 无法改变，也只能委屈妘妃他们了。 皇帝清楚妘妃他们跟着他受了苦，每每面对他们，皇帝都满心自责。 也怪皇帝太负责，太心软善良了。 历来哪个皇帝的后宫不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死人是常有的事，嫔妃和皇子也只是棋子而已。 但唯独皇帝不同。 他将每个人都看做独立的个体，尊重每一个人，并不觉得那些人是他的所有物。 越是美好的人，对自己越是严格。 皇帝就是如此。 女人看着皇帝，指尖微颤。 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了，酸涩难忍。 心疼吗？ 她是心疼皇帝的。 那么多年，哪怕她责怪皇帝，可心中对皇帝的情意却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只有在乎，才会责怪，如果不在意，什么情绪都不会有。 此刻，看着皇帝斑白的鬓角，低落的情绪，女人的心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陛下，不是您的错。” 女人眼眶微红，下意识上前一步，她想靠近皇帝。 女人清楚，当初发生的那些事皇帝也不想看到，为了弥补，皇帝做了很多。 确保了九公主的安全，也保住了女人。 女人不是没有看到皇帝的辛苦付出，拼尽全力，她之所以会责怪皇帝，只是因为无人可怪。 说实话，直到如今女人都不清楚是谁算计了她，让她和皇帝发生了关系，也不知道是谁想要她和九公主的命，皇帝什么都没说。 也正是因为皇帝的隐瞒，女人才无人可恨。 内心的情绪无法平复，只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 思来想去，也只有皇帝。 想着，念着，责怪着。 不知不觉中，女人对皇帝的感情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复杂。 皇帝抬眼，看着女人。 女人眼中的在意和矛盾皇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微微叹了口气，皇帝对女人伸出了手，“过来。” 女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向皇帝。 皇帝牵住女人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女人坐下了，用余光瞄着皇帝。 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心绪不定，也只能听从于皇帝。 “妘妃说的对，我不该瞒着你。” 皇帝又叹了口气。 妘妃曾和皇帝说过，要将查到的真相告诉女人。 女人是受害者，有权利知道。 但是皇帝心有顾虑，他怕女人会去报仇。 那时的皇帝也只能护住女人的安全，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持她去报仇。 如果无人支持，女人的下场显而易见。 所以，皇帝选择了隐瞒。 保住了女人的性命，却也让女人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中。 女人突然抬头，看向皇帝，“陛下……” 欲言又止，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可闪动的目光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女人不是个傻的，她明白皇帝的意思。 那些郁结于心的疑惑和恨，难不成要解开了吗？ “当初给你下药的人是皇后，我也被下了药。” 皇帝不再隐瞒。 之前瞒着不说是怕女人去报仇，搭上自己的性命。 而现在，皇帝不只有自保的能力，也有余力支持女人。 不论女人想做什么，皇帝都能保护好她。 听到皇帝的话，女人呆住了。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皇后身上。 后宫嫔妃不多，也没有子嗣的困扰，皇后为什么要那么做？ 皇帝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又说了一句，“给你和小九下毒的也是她。” 女人的眼睛瞬间瞪大，更为不解了。 如果说设计女人和皇帝的人是皇后，她又为何要杀了女人和九公主？ 岂不是前后矛盾？ 难不成是因为女人生了孩子吗？ 可那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威胁不到皇子的地位。 况且皇后为后宫之主，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女人和九公主，何必用下毒那么明显的方法。 “为什么？” 女人喃喃了一句，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她不想让我好过。” 皇帝冷冷说了一句，眼神也冷了下来。 皇后的心思并不难猜，她不好过，任何人也别想好过。 凭什么皇帝就能拥有贤妻和孝顺的儿子？ 凭什么皇帝那么开心幸福？ 再者，皇后一直记着皇帝坏了她的好事。 御轩洛和御宥瑾都活了下来，是皇后不能容忍的。 而且还有一点，搅乱了后宫，便能分散皇帝的注意力，吴绛在前朝做事也更容易些。 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搅弄风云，的确让皇帝疲于应对，有所疏忽，这才让女人和九公主受到了伤害。 女人呆愣愣的看着皇帝，她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却不明白为什么。 皇后依附于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后那么做，岂不是自断后路？ 想着，女人就问了出来。 “她不怕您撤了她的后位吗？” 第882章 发泄 “不瞒你说，那时候的我可是很好欺负的！” 皇帝突然笑了。 没有自嘲，也没有苦涩，只是想笑而已。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皇帝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也能保护好在意的人。 他不会觉得委屈和不甘，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 可偏偏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心疼。 “陛下……” 女人抿了抿嘴，压下心头的酸涩，可眼眶却更红了。 她怎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呢？ 历来不是没有傀儡皇帝，想来皇帝面对的境况也是一样的。 受人钳制，却努力保护其他人，拼尽一切给予旁人最好的。 女人说不出的难受，不知不觉，泪水便已滑落。 皇帝看着女人，轻轻一叹，“我说那些不是为了跟你诉苦，让你心疼的。” 皇帝只是想解开女人的疑惑，也想开解女人。 没想到，女人反倒因为心疼他哭了。 “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跟您置气。” 声音哽咽，女人的眼中满是自责。 皇帝那么不容易，女人却在责怪皇帝，她心里过意不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怪我是应该的。” 皇帝从未觉得女人过分。 女人责怪他实在是太正常了，任何一个娘亲看到女儿受了那么多苦，都会疯魔。 女人能冷静下来，听从安排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至于对皇帝的责怪，是皇帝应该承受的。 毕竟如若不是皇帝的疏忽，九公主也不会受到伤害。 “不，陛下，都是臣妾的错。” 女人摇头。 皇帝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历来哪个皇帝能如此在乎嫔妃和公主，为她们做那么多事？ 没有！ 皇帝是独一份！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皇帝什么也不做，看着她们去死，甚至亲自下令杀了她们，也没人会说什么。 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嫔妃和公主而已。 但是皇帝没有，他不仅没有忽视女人和九公主的委屈，反而为此责怪自己。 可是如此好的人，女人却一直在责怪他。 此刻，女人被自责和悔恨淹没了。 “你弄错了一件事。” 皇帝直视女人的双眼，眼神真挚。 女人泪眼朦胧的看着皇帝，却能清楚的感受到皇帝的真挚。 “我想要的不是被规训的傀儡，而是鲜活的人。” “就算你是我的妃子又如何？你首先是你自己。” “怪我是正常的，你没有任何错。” 短短三句话，给女人带去了巨大的震撼。 瞪着眼睛，张着嘴，呆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皇帝是什么意思？ 是在肯定她，让她做自己吗？ 女人觉得不可置信。 别说是皇帝了，女人在自己家里都没有资格做自己。 女人长得漂亮，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赏心悦目的人。 父母为了给儿子娶妻，便想着将女儿卖去青楼，换取银钱。 女人不愿意，却反抗不了父母。 没办法，女人只能尽力为自己争取，说服父母，让她入宫做宫女。 宫女每月都有俸禄，时不时还会有贵人打赏，如果运气好，得到了贵人的赏识，也能给家里人安排个好差事，比买去青楼要有价值的多。 父母本来是不愿意的，怕女人入了宫就不跟他们联系了。 女人只能再三保证，以死相逼。 父母没办法，总不能白白浪费一个女儿，只能同意。 最终，女人入了宫。 因为长得漂亮，女人遭受了不少磋磨。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嫉妒心。 后来，也正是因为她的漂亮，才被选中成为算计皇帝的一个棋子。 得知和皇帝睡了一晚后，女人惊惧不已。 她竟然冒犯了皇帝！ 她还能活下去吗？ 没想到，皇帝那么的温柔，不仅没有怪罪女人，反而不停的安抚她。 女人一点点沦陷，喜欢上了皇帝。 本以为皇帝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今天的一番话，让女人又见识到了皇帝的美好。 该是多么善良美好的人，才会让其他人做自己啊！ 从出生到现在，女人一直在其他人的掌控中。 就算是遇到了皇帝，也是沿着被安排好的路走的。 可是现在，皇帝却告诉她，不论有什么身份，她首先应该是她自己。 女人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开始是酸涩，到了后来就只剩委屈。 她在为那么多年受到的苦而委屈。 其实，当初被人针对，被人欺负，被人陷害时，女人从不觉得委屈，也从不掉眼泪。 因为女人清楚，没有人在乎，委屈和眼泪都是没用的。 不仅帮不上她，反而会拖累她。 但是现在，女人就是委屈，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 她终于能毫无顾忌的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皇帝微微一叹，起身，将女人拥入怀中。 没有其他想法，皇帝只想安慰女人。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皇帝没有让女人不哭，反而让她尽兴的哭。 眼泪不是坏事，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女人小心翼翼的伸手，搂住皇帝，埋在皇帝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好似要将那些年遭受的一切都哭出来。 皇帝轻轻抚着女人的后背，给她顺气。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释放自己的脆弱。 如果是以前，女人绝对不会放下心防。 但皇帝的那番话，让女人备受触动。 皇帝尊重她，将她当成了一个独立的人，不掺杂其他身份，她只是她。 女人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震颤的心，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这一刻，她只想做自己。 是皇帝给了女人支持和信心。 房间外，御皓羽和紫衣女人已经分开了。 两人冷静了一些，但依旧很是激动兴奋。 紫衣女人正拉着御皓羽问东问西，紧盯着他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御皓羽相当乖顺，紫衣女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正在聊着，突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满含委屈和怨恨。 御皓羽微微一愣，看向房间。 紫衣女人也转头看过去。 “父皇……” 御皓羽眉头一皱，大步向前走去。 他有些担心皇帝。 紫衣女人回了神，一把抓住御皓羽的胳膊。 御皓羽转头，不解的看着紫衣女人。 “没事的，她憋了太久了，只是发泄一下。” “放心，她不会伤害陛下。” 紫衣女人安抚御皓羽。 同为女人，也同为皇帝的女人，她最是明白蓝裙女人的心思。 第883章 交换姓名 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实际上却是相当的在意，特别是对皇帝的情意。 御皓羽倒是安心了一些，他相信自己的娘亲。 目光微动，御皓羽对蓝裙女人的身份产生了疑惑。 “她是……” “九公主的娘亲。” 紫衣女人回答。 “小九的娘亲？不是死了吗？” 御皓羽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也死了？” 紫衣女人指了指自己，笑了一下。 御皓羽怔了怔，随即了然。 想来那人也和他娘亲一样，死只是掩人耳目的托词，是皇帝在保护她们。 “羽儿，再跟我说说你的事。” 紫衣女人拉着御皓羽，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对于御皓羽的任何事，哪怕是再小的事情，她都非常感兴趣。 没办法，做母亲的就是如此。 想要了解清楚，想要参与儿子的成长。 御皓羽看了一眼房间，想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他的娘亲不会害皇帝，既然都那么说了，肯定就是没事。 御皓羽稳了稳情绪，继续和紫衣女人聊着自己。 房间内，蓝裙女人的哭声渐渐弱了，转为了抽泣声。 好半晌，女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她轻轻动了动，似乎想从皇帝的怀里出来。 皇帝抱的很紧，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察觉到女人的动作，皇帝松开了手，后撤了一步。 女人抬起头，眼睛红肿，泪眼汪汪，看起来我见犹怜。 “陛下，臣妾叫泠姣。” 不是封妃时的称号，不是宫女时期的名字，也不是父母给取的姓名，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她只是觉得好听。 她在跟皇帝正式的介绍自己。 “泠姣，很好听的名字。” 皇帝轻轻一笑，真心的夸赞。 “御栾，我的名字。” 作为交换，皇帝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泠姣抿了抿嘴，鼻子又酸了。 她当然知晓皇帝的名讳，但听皇帝亲自介绍，感觉是不同的。 互相交换姓名，说明皇帝将泠姣看做了和自己等同的人。 泠姣很感动，也很暖心。 目光盈盈的望着皇帝，心底的情意再也压制不住，盈满眼底。 皇帝自然是发觉了，心头一叹。 他尽量不去伤害泠姣，可她的情意，皇帝却无法回应。 的确，泠姣和皇帝有了一夜的荒唐，育有一女，可皇帝对泠姣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并非全无感情，只是没有喜欢。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回应，给泠姣错觉。 泠姣看得清楚，也明白皇帝对她没有爱意。 可是泠姣控制不了自己，那么好的一个人，喜欢上是多么正常啊！ 泠姣稳了稳心神，对皇帝笑了笑，“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她转移了话题，如果继续下去，皇帝肯定会觉得尴尬。 “我打算将皇位传给羽儿。” 皇帝走到一旁坐下，随意的开口。 他倒是没有隐瞒，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将御皓羽带在身旁教导，哪怕什么也不说，其他人也能察觉到。 泠姣愣了愣。 一来，没想到皇帝会毫不避讳的说出口。 二来，对于御皓羽这个人选也有些意外。 就在此时，宫女走了进来。 一人端着果盘，一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茶。 泡茶的水是新烧的，所以才会耽误了那么久。 泠姣急忙起身，接过果盘和茶水，示意宫女们退出去。 她怕皇帝再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 泠姣倒了一杯热茶，端给皇帝。 皇帝接过，对泠姣感谢的点点头。 泠姣又拿了一些果子，扒皮。 “不用忙活了，我自己来。” 皇帝说了一句。 被人伺候是常态，皇帝不觉得有什么，但他不想让泠姣伺候他。 他可以在泠姣脆弱的时候出现，给她安慰和支持，可一些亲密的行为，皇帝却不想做，也不会心安理得的享受泠姣的伺候。 毕竟宫女太监是有俸禄的，算是拿钱办事。 泠姣动作一顿，随即继续。 但她却没有将扒了皮的果肉给皇帝，而是自己吃了。 皇帝的拒绝泠姣察觉到了，她不想让皇帝为难。 皇帝喝了口茶。 茶叶不算太好，但皇帝也没有那么讲究，喝的很开心。 “快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今日来此，是让御皓羽见一见娘亲，也是想告诉泠姣她们，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她们很快就能恢复自由。 “那我们……” 泠姣眼睛一亮，比之前看向皇帝的目光要更亮。 想来，对于泠姣来说，自由似乎比对皇帝的情意要更重要一些。 之前甘愿入冷宫，也不只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九公主。 在冷宫与世隔绝多年，泠姣对于自由无比向往。 说起来，泠姣很佩服御皓羽的娘亲。 竟然能在冷宫里一待就是十几年，如果换做是泠姣，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看到泠姣明亮的眼睛，皇帝笑了。 很好，他想看到的就是如此鲜活的样子。 他不停的在影响周围的人，让他们活出自我。 曾经的皇帝也如行尸走肉一般，是苏缙和妘妃改变了皇帝，让他重塑了自我。 品尝过自我的滋味，皇帝想让其他人也能有那般美妙的感觉。 只有大家好了，御国才会真的好起来。 到那时候，无需惊才绝艳的天才，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都能担得起大任。 “嗯，到时候就能离开冷宫了，如果不愿意待在宫里，也可以出宫生活。” 皇帝微微笑着，眼中带了几分向往。 泠姣的表情瞬间舒展了，心神驰往。 她倒不是想出宫生活，她只想陪着九公主。 一想到能见到可爱的女儿，泠姣的心就砰砰狂跳。 房间外，御皓羽也在安抚娘亲。 很快，就能离开冷清的冷宫，和亲人一起生活了。 冷宫中的四人笑谈着，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 而皇宫外，苏玖妍直接出了城，去了百府。 一路骑马飞奔，速度很快。 苏缙回了巡防军营，率领巡防军巡查御城。 武试一事有人接手，不需要苏缙去处理，况且有蔺桀在，事情肯定可以完美解决。 季晟钰回了悬剑司，带人去处理安国公等人的事。 大家都很忙碌，做着各自的事。 平常热闹非凡的百府此刻却有些冷清，除了田夫人等人和一些留守的花隐楼成员，霜菱他们全都出动了。 值得一提的是，白晗和尧鸿以及缪缘四人也在百府。 第884章 亲人之间不用客气 想来她们是留下来保护田夫人等人的。 “乖徒儿，不错啊！夺得魁首了！” 白晗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对于苏玖妍夺得第一一事白晗很是确定，可当苏玖妍真的成功了，并且封了官，白晗依旧开心。 理所当然的事不代表不需要夸奖，白晗奉行的是鼓励式教育。 只要苏玖妍做好了一件事，不论是多么小的事情，白晗都觉得值得夸赞。 苏玖妍有些无奈。 白晗怎么又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但不得不说，被人夸奖是真的开心。 苏玖妍嘴角上扬，刚刚露出一抹浅笑，打算回应白晗。 突然，人影一晃，白晗直接扑向苏玖妍。 苏玖妍下意识想要躲开，白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把抓住苏玖妍的胳膊。 苏玖妍动弹不得，只感觉被人给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 是白晗，她正抱着苏玖妍的腰。 看着死死搂着自己不放的白晗，苏玖妍的嘴角抽了抽。 要不要搂的那么紧啊！ “师父，我要喘不上气了。” 苏玖妍拍着白晗的后背，示意她松手。 白晗在苏玖妍脖颈处蹭了蹭，又嗅了嗅，抬头，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乖徒儿！你动用双修之术了！” 白晗说的十分肯定。 苏玖妍一把推开白晗，瞪了她一眼，眼中带着警告。 不准说出去！ 白晗挑了挑眉。 想让我闭嘴，拿东西来换！ 苏玖妍眉头微皱，斜了白晗一眼。 你想要什么？ 白晗搓了搓手，十分兴奋。 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苏玖妍嘴角微抿，面颊有些发红，给了白晗一个白眼。 想得美！我才不告诉你！ 接着，苏玖妍也不理会白晗，向前走去。 白晗急忙跟上，凑到苏玖妍身旁，小声开口，“乖徒儿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小时候的事全都告诉季晟钰！” 苏玖妍脚步一顿，伸手捂住白晗的嘴，低声警告，“不许说！” 苏玖妍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一开始她的确非常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白晗觉得无趣，觉得死板，便带着苏玖妍去了各种地方。 青楼，赌坊，买卖奴隶的地方，又或者去各大酒楼，吃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些日子，白晗曾忽悠苏玖妍做了不少丢脸的事。 比如说点了几个青楼小倌，又比如说在赌坊出老千，甚至被白晗忽悠着买了一个奴隶回去。 虽然后来那个奴隶被苏玖妍放走了，可是她做过的那些事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都告诉了季晟钰，岂不是会被嘲笑？ 其实，嘲笑是轻的，苏玖妍不在乎。 但若是让季晟钰知道苏玖妍点了小倌，买了奴隶，到时候她就遭殃了。 白晗也不挣扎，笑眯眯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的嘴角抽了抽，无奈之下，只能认命，松开了手。 “就是你想的那样。” 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这就对了，直接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晗拍了拍苏玖妍的肩膀。 “乖徒儿，你要记住，你没有做错什么，男欢女爱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而且我是你师父，又不会嘲笑你。小时候给你擦屎擦尿都……” 没等白晗说完，苏玖妍又一把捂住了白晗的嘴，羞愤。 你怎么什么都说？ 白晗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那怎么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 孩子嘛！那都是不可避免的！ 苏玖妍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快要抓狂的情绪。 白晗总是能轻而易举让她抓狂。 “随便吧，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苏玖妍彻底摆烂了，收回了手。 “乖徒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害羞了。有什么的呢？事情既然存在，就是合理的。在亲人面前，不必避讳。” 白晗揽住苏玖妍的肩膀。 苏玖妍很强大，也很聪明，无需白晗担心，但唯独有一点，苏玖妍太放不开了。 哪怕是在亲人面前，她也放不开。 可偏偏苏玖妍又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如果不能全身心敞开，难受的还是苏玖妍自己。 “我知道了。” 苏玖妍应了一声。 她当然明白白晗是为了她好。 白晗心里有数，话语都是点到即止的。 就算刚才苏玖妍不去捂白晗的嘴，她也会适时的停下。 之所以那般逗弄苏玖妍，也只是为了让她放松。 白晗那么了解苏玖妍，怎么可能看不出苏玖妍的紧张呢？ 白晗在变相的告诉苏玖妍，在师父面前不用伪装。 “师父，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我需要师父帮忙。” 苏玖妍直接开口，也不客气。 白晗笑着点头，示意苏玖妍说下去。 亲人之间不用客气，白晗喜欢苏玖妍的直接。 也许在旁人看来觉得没大没小，但白晗不那么觉得。 她喜欢，苏玖妍也喜欢，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毕竟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和其他人无关。 “我不放心阿晟，想让师父保护他。百府我也不放心。” 苏玖妍的表情有些严肃。 季晟钰要去调查安国公等人，肯定会和吴绛有所牵扯。 苏玖妍怕吴绛耍阴招，她怕季晟钰和御宥瑾吃亏受伤。 同时，苏玖妍也很担心百府。 霜菱等人做事很周到，不会出岔子，可是他们的武功毕竟没有那么高，如果有高手来偷袭，他们肯定抵挡不住。 “放心，交给我，花隐楼可不是吃素的。” 白晗笑着保证。 霜菱他们只是年轻一辈，真正的强者都在花隐楼总部。 而早在见到白晗的那一刻，缪缘就已经传回了消息。 白晗心知肚明，没有阻止。 那些人都是白晗所救，得知白晗的消息，肯定会赶来。 以那些人的脚程，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白晗有信心护住苏玖妍在意的人，不论是谁，都动不了他们。 “等我回来，请师父喝酒！” 苏玖妍笑了。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选一选地方，宰你一顿！” 白晗也笑得开怀。 两人并肩向里面走去，有说有笑的。 人影一闪，尧鸿从屋顶上落下。 他一直都在，只是白晗和苏玖妍聊的太开心，他不想打扰。 默默跟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给予两人足够的尊重。 虽然尧鸿和白晗关系非同一般，可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要让尧鸿在场。 白晗和苏玖妍都是女子，总有一些话题不该尧鸿听。 第885章 齐聚百府 白晗从未要求尧鸿那么做，就连苏玖妍也觉得没什么。 但做人总要有眼力见，自己要求自己。 尊重别人，给予空间，保持一个最基本的礼貌。 就算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也要如此。 苏玖妍留在了百府，等苏铭曦和霜菱等人回来，她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白晗没有一直陪着苏玖妍，她不是一个能待得住的人。 说了一会儿话后，白晗就和尧鸿一起走了。 不知不觉中，天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苏铭曦等人终于回来了。 早已有人告诉苏铭曦他封了官，但那时的苏铭曦正在查安国公等人。 苏铭曦虽然没有入宫，但他也清楚苏玖妍会被如何针对。 他只想着找到安国公等人的罪证，替苏玖妍出一口恶气，至于被封官一事则被他抛在了脑后。 查了一天，终于查到了线索。 不得不说，安国公等人隐藏的非常好。 荀野，苏铭曦，再加上霜菱等人，众人各展所长，东奔西走，也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将安国公等人做的那些事查出来。 但也只是一个开端，需要继续查下去，才能彻底查清。 夜深了，众人终于回来了，早已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闵竹没有跟众人一起，他回去找御宥瑾了。 荀野回宫复命，等着皇帝接下来的安排。 反正安国公等人已经被抓，也不急于一时，不必大晚上的去查。 众人回到百府，看到苏玖妍，都十分开心，提着一天的心也放下了。 其实，众人担心的不是安国公等人会给苏玖妍带去什么伤害，他们担心的是皇帝。 谁知道皇帝是什么态度？ 虽说和御宥瑾关系好，可御宥瑾只是皇子，也不能动摇皇帝的决定。 终于看到完好无损的苏玖妍了，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除了苏铭曦之外，众人几乎都不清楚苏玖妍两人已经封了官。 没办法，众人实在是太忙了。 一心只想着查线索，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事情。 眼下，众人有了空闲，百府的人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苏玖妍和苏铭曦封了大官。 实际上，两人的官位并不大，但对于刚刚入仕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官了。 按道理来说，入仕都会从芝麻大点的小官做起，又或者去到一个不太重要的位置。 可是苏玖妍和苏铭曦的官位很高，也很重要。 看来皇帝非常看重两人。 听到百府之人的话，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开始有些难以置信，到了后来，就只剩兴奋和激动了。 苏玖妍和苏铭曦封了官，而且是十分重要的官职，众人当然开心。 霜菱直接带着众人去准备饭菜去了，打算今晚好好庆祝一番。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不妨碍众人吃饭喝酒。 众人尚未吃晚饭，也都饿了。 苏玖妍没有阻止，要离开一段时间，离去之前和众人热闹一下也不错。 百府的人都去帮忙，众人有说有笑的忙碌着，温馨热闹。 就在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来了。 不只两人，云韶和云淮也回来了。 季晟钰和御宥瑾是从悬剑司来的，安国公等人被两人带去了悬剑司关押。 一来，能确保皇宫的平静。 二来，在悬剑司也要方便一些。 之后，两人各自带队，去了安国公等人的府邸。 仔细搜查，寻找证据。 直至夜深，两人才终于全都走了一遍，得了空闲。 想着明日苏玖妍和苏铭曦就要走了，今晚怎么也要见上一面。 而且两人也要听一听苏铭曦等人都查到了什么。 所以两人便匆匆赶来了，由于时间太赶，两人都没喝上一口水。 看到两人那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苏玖妍立刻让人上茶。 转眼，苏玖妍看向了云韶和云淮。 两人红光满面，看起来有些亢奋。 看来和齐理聊的很开心。 两人当然开心。 齐理拿出了不少珍稀药材，给两人研究。 很多药材两人只在医书上见到过，从未见过实物。 想想也正常，两人虽然医术精湛，但毕竟年纪太小，再者身上又不富裕，自然见不到珍贵药材。 齐理很大方，将自己的私藏都拿出来了。 而那些都是皇帝御赐的，要不然齐理也没有那个能力和财力得到那么多药材。 皇帝当真对齐理上了心，投其所好。 云韶三人一起研究药材，讨论药理，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 直到感觉到饿了，三人才回了神。 齐理本想安排云韶和云淮在他那里吃，但两人却想着苏玖妍。 后来一打听，才知晓苏玖妍等人早就出宫了。 同时，两人也听说了苏玖妍和苏铭曦封官一事。 两人对官职不太了解，幸好齐理在。 齐理跟两人解释了一下，两人都很高兴。 跟齐理告了辞，就匆匆出宫了。 两人想去恭贺苏玖妍和苏铭曦。 高兴又激动，与有荣焉。 好巧不巧，季晟钰，御宥瑾和云淮两人在城门口碰上了，就一起来了百府。 此时，茶水已经上来了。 御宥瑾急忙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季晟钰也拿起茶杯喝着。 云韶和云淮亦是如此。 两人也有些口渴，说了一下午的话，嗓子发干。 看着四人的样子，苏玖妍无奈的笑了笑。 “苏小姐，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御宥瑾夸张的靠在椅子上。 喝了两杯茶，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忙碌了那么久，御宥瑾早就没了力气。 他毕竟没有内力傍身，平常又不锻炼，体力比众人差也是正常的。 “只是几杯茶而已，殿下折煞我了。” 苏玖妍笑着回应。 听起来话语客套，可谁都知晓，那就是苏玖妍和御宥瑾的相处方式。 “那可不仅仅是几杯茶！” 御宥瑾突然强调。 云淮几人都看着御宥瑾，目露疑惑。 那不是茶是什么？ 处于好奇，几人都没有出声，而是等着御宥瑾继续开口。 苏玖妍同样如此，盯着御宥瑾看，眸光微动。 直觉告诉她，御宥瑾说不出什么好话。 在几人的注视下，御宥瑾来了一句，“那可是苏小姐亲自吩咐人去泡的茶！” 几人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 就不该对御宥瑾抱有期待！ 御宥瑾不理会几人的神情变换，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现如今不能叫苏小姐了，应该称呼一声苏大人！” 第886章 坦然的恭维 “苏大人亲自吩咐人去泡的茶，别有一番风味啊！” 御宥瑾对苏玖妍挑挑眉，眼里满是调笑。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抽搐的嘴角。 不愧是御宥瑾，就是能让人无奈又无语。 季晟钰神色如常，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 有危险时，御宥瑾相当靠谱。 可一旦没了危险，御宥瑾就是最不着调的人，根本就不能对他抱有期待！ “殿下，你是在拍姐姐的马屁吗？” 苏铭曦笑了，御宥瑾虽然是在打趣，可夸赞意味十分明显。 御宥瑾没有回答苏铭曦，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苏大人，他说你是马。” 一句话，惊呆了几人。 云淮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云韶也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苏铭曦明明只是一个比喻，而且御宥瑾竟然面不改色的告状，简直就是…… 几人实在找不到可以准确形容御宥瑾的词。 苏铭曦的笑容僵了僵，御宥瑾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那殿下是否在拍马屁呢？” 苏玖妍微微一笑，顺着苏铭曦的话询问。 “不明显吗？我就是在恭维你啊！”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承认的相当坦然。 云淮几人斜了一眼御宥瑾，第一次见到将恭维说的如此坦然的人。 “殿下的话真是让人醍醐灌顶啊！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宫中，殿下的话也是如此的发人深省。” 苏玖妍嘴角含笑，话语不急不缓。 御宥瑾的表情却是僵住了，显然他是想到了什么。 视线一转，看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正好抬眼，跟御宥瑾的眼神对上了。 御宥瑾立即移开视线，颇有些心虚。 “咳咳！” 御宥瑾掩饰的咳嗽了几声，话锋一变，“不知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不能继续那个话题了，不然的话，季晟钰可就要跟他翻老底了。 云淮几人都斜着眼睛看御宥瑾，认怂的也太快了。 御宥瑾不在乎几人是怎么想的，只要不惹到季晟钰就行。 毕竟眼神伤害不了他，但季晟钰的教训可是实打实的。 “铭曦，去把霜菱他们找来。” 苏玖妍说了一句。 苏铭曦点点头，起身走了。 众人是分开查的，想要了解清楚，众人都需在场。 霜菱去准备饭菜，众人也都跟去帮忙了，想来他们应该都在一起。 现在想要知道查到了什么，只能将霜菱等人找来。 很快，苏铭曦就回来了，身后跟着池荼等人。 霜菱没来，她正在指挥人做饭。 虽然人没来，却将查到的东西和苏铭曦说了一下，苏铭曦可以替她转达。 实际上，在回百府之前，霜菱等人已经聚了一次，将消息都告知了荀野。 荀野要回宫禀报，自然要了解全部。 荀野走了后，众人才赶往百府。 苏铭曦也在场，本来就有印象，刚刚霜菱又和他说了一次，苏铭曦便记住了。 来的人不多，池荼，司徒清，雅薇，凉州，紫雪和青雨，再加上苏铭曦和汐月，总共有八个人。 算上霜菱，荀野和闵竹，总共有十一人。 钟离奕和安姝茵并未掺和此事，两人接手了擂台和书院的搭建一事。 就在此时，闵竹也走了进来。 之前，闵竹被御宥瑾派去查安国公等人，但根本没用的上他，他是御宥瑾的侍卫，和荀野熟悉，也和苏铭曦等人熟悉。 但是荀野和苏铭曦他们是不熟的。 互相不熟悉，做起事来就没有那么方便。 闵竹便成为了两方沟通的桥梁。 荀野并未因为自己是皇帝的人就高人一等，反而很听话，对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闵竹给众人发了名单，分配了不同的人。 每个人都要调查十几个人，没办法，需要调查的人实在是太多。 幸亏花隐楼人员众多，而且他们又擅长查探消息，并不觉得为难。 闵竹和荀野也带了不少人手，荀野是奉皇命行事，要方便的多。 众人分工合作，各自带着人手离去。 收集消息，整合到一起，告知闵竹和荀野。 别看来的人不多，但他们却将安国公等人查了个清清楚楚。 特别是闵竹也在。 实际上，闵竹知道所有的消息。 雅薇他们是亲身经历者，知晓的细节更多，也有自己的看法。 闵竹只是一个参与者，知道归知道，却终究不如雅薇他们亲口说来的好。 闵竹之所以会加入讨论，一来是因为他一直在调度众人，对于事情的发展十分清楚，如果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闵竹也能补充。 二来，荀野不在，他查到的那些消息总要有人来说。，闵竹打算由他来说。 荀野并未将消息告诉霜菱等人，霜菱等人也不感兴趣，唯独掌控全局的闵竹知晓。 苏玖妍示意众人坐下，都是熟人了，众人也不客气，依次坐下。 闵竹走到御宥瑾身后站定。 御宥瑾伸手，将闵竹拽到自己身旁。 挑了挑眉，示意他坐。 闵竹无奈，只好坐下。 有人端来了茶水，放到众人手边。 知晓众人有事要谈，放下茶水后便退下了，同时关上了房门。 烛火摇曳，拉长了众人的身影。 苏铭曦率先开口，将霜菱告知他的那些说了出来，而后又把自己查到的说了一遍。 众人默默听着，谁都没有打岔。 霜菱查的是那些官员，官职不高，但是却十分重要。 没有受贿行贿，为官清廉。 可是霜菱却查到了他们都曾向上峰举荐人员，而且数量不少，更重要的是，有几个被举荐的人竟然是重复的。 如今，那些被举荐的人已经被安排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和那些官员一样，官职不大，负责的却相当重要。 顺藤摸瓜，霜菱又去查了那些被举荐的人。 每一个都很有能力，做事周到，完全找不到疏漏。 但霜菱就是觉得不对劲，最反常的地方就是那些人和官员们没有多少交集。 官场就是那样，举亲不举贤。 毕竟有几个官员是真的大公无私，只想当伯乐，为御国培养人才，不想要回报呢？ 最起码，那些官员不是那样的。 没有交集却屡次举荐，而且举荐的人员有所重合，虽然没有查到具体的证据，却也能说明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一伙的了。 也不怪霜菱查不到证据，时间太短了。 如果再给霜菱一些时间，她肯定可以找到确凿的证据。 第887章 面面俱到 如今这些也足够了，足以说明官员们互相勾结，结党营私。 至于苏铭曦，他查的是那些权贵。 权贵们手中握着一些权力，而且家财万贯。 苏铭曦在调查时发现，那些权贵名下有着不少产业。 御城内大部分产业商铺背后都有靠山，不然根本无法在御城立足，权贵们做一些生意也很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那些人的生意都不太正经。 比如说赌场，比如说青楼，更有甚者做起了奴隶买卖。 和一般的奴隶买卖不同，那里的奴隶男女老少都有，千奇百怪，唯独有一个共同点，那些奴隶都身娇体弱，一看就不是用来干活的。 说是奴隶买卖，实际上却是为了满足那些权势人物的特殊癖好。 苏铭曦立刻就想到了欢音楼。 欢音楼提供场所和人，奴隶买卖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虽说方式不同，可本质上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讨好达官显贵，为了敛财。 赌场和青楼也是最佳的敛财场所，那些人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祖上积累的财富足够挥霍好几代的，何必疯狂敛财呢？ 而且不是一两个人那么做，苏铭曦查的那些权贵都那么做了。 苏铭曦觉察到了不对劲，查了御城内的所有青楼和赌场。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原来御城内有七成的青楼赌场都被权贵们控制在了手里。 那些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疯狂敛财，毫不顾及人命。 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些地方的经营竟然合法合规！ 手握卖身契，哪怕是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就算有，也会被压下去。 苏铭曦被气得不轻，本想继续查下去，找到确凿证据，呈给皇帝。 奈何时间不够，也只能暂时作罢。 苏铭曦说完，看向了季晟钰和御宥瑾。 此时，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很是严肃。 苏玖妍几人都曾亲眼看到过谦珩等人凄惨的样子，而根据苏铭曦的描述，那个奴隶买卖场所比欢音楼更加残忍。 “放心，我一定会彻查！” 御宥瑾眉头微皱，郑重其事，再也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 不缺钱财，却不管不顾的疯狂敛财，实在是反常。 再联想到吴绛，御宥瑾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比如说收买官员，比如说招兵买马。 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造反。 “嗯，交给我们。” 季晟钰也开了口。 他和御宥瑾考虑的不一样，并非是他没有想到和吴绛的牵扯，以及种种可能性。 但季晟钰更在乎的是那些奴隶。 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当奴隶，就算真的身陷囹圄，不得不那么做，也不该被人拿来取乐。 更何况，那已经不是取乐那般简单了。 听到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话，苏铭曦顿时放心了。 他们既然说了，就会做到。 苏铭曦喝着茶，润一润干燥的嗓子。 说了那么多话，又带着情绪，他有些口干舌燥。 看苏铭曦的样子，很显然他已经说完了。 雅薇几人互相看着，无声的询问。 谁先说？ 汐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她先来。 雅薇几人没有异议，都点了点头。 汐月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 分给她去查的人相较来说并不重要，在那一群人里是垫底的存在。 但就是一些身份不显，存在感不高的人却时常外出。 去做什么呢？ 举行宴会！ 那些人身上都有一个特质，就是对某一样东西十分钟爱，也很精通。 比如说喜欢喝酒，将酒研究的很透彻，自己酿制，邀请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来参加品酒宴会。 又比如说酷爱作画，描绘山川河流，花鸟鱼虫，同样也时常邀请文人墨客一起交流。 也有擅长书法和诗词歌赋的。 人数不多，可是每个人却都有最擅长的东西，而且都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 那些人几乎每天都会举办宴会，很多酒楼都已经成为他们聚会的固定地方了。 看起来没什么，只是一群文人骚客的爱好。 但次数也太频繁了一些，而且不只毫无权势的文人，很多官员也都会去参加。 闲暇时的聚会消遣而已，无伤大雅。 但真的无伤大雅吗？ 汐月不那么觉得。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特别有权有势的人，爱好就更多了。 对于和爱好有关的事，都非常的在意。 因为他们有钱又有闲。 而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接受改变。 举个例子，当有一天宴会取消了，又或者举办者因为一些事情，招惹上了麻烦。 官员们会坐视不理吗？ 不会！ 他们会出手帮忙解决，当然是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 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多件小事叠加，那就是大事。 官员们会越陷越深，在不知不觉中付出自己的所有。 汐月并非无端猜测，她已经查到了苗头。 朝中有很多为官清廉的人都已经被拖下了水。 钱财收买不了他们，威逼利诱也行不通，可是用爱好却能操控他们。 听完汐月的话，苏铭曦冷笑了一声，“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啊！” 声音微冷，话语中满是嘲讽。 的确，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继续。” 御宥瑾揉了揉眉心，示意其他人继续说。 他的脑袋有些发胀，倒不是精力不济，而是觉得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本以为安国公等人就算有问题，最多也只是贪赃枉法，没成想他们早就达成了合作。 各自负责一个方面，往朝廷塞自己人，疯狂敛财，收拢官员。 他们已经成功了，初见成效。 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可以想见，皇权定会易手。 苏铭曦说的不错，当真是面面俱到。 从各个方面入手，想到了各种可能，完全没有疏忽的地方。 御宥瑾现在只想听完，然后入宫去找皇帝。 事情太严重了，必须要尽快解决。 苏玖妍等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苏玖妍几人没有开口插言，让雅薇几人继续说。 雅薇几人一个接一个的说着。 查到的都差不多，行为反常，疯狂敛财，培养势力。 值得一说的是安国公和景陵侯，两人是那群人中的领头人。 安国公是司徒清负责的。 明面上，安国公默默无闻，安心当一个公爵。 可实际上，安国公却在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人。 第888章 百密一疏 他曾让人大量收拢无人关注的孩童，男女都要。 十几年过去，那些孩童早已长大成人，成为了安国公手中的利刃。 但安国公并未停手，将人手都撒了出去，寻找孩童。 似乎是不满足，安国公对百姓下了手。 就像上一任悬剑司司主那样，屠杀村庄，掠夺孩童。 事情做的很是隐蔽，原本在半天之内是查不到的，但是发生了一件事，让安国公做的那些事暴露了出来。 原来，在司徒清调查的时候，有几个曾经被安国公祸害过的人现了身。 他们躲在御城里，等着报仇的机会。 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当然无法扳倒安国公，所以他们只能等。 老天有眼，让他们等到了机会。 听说安国公的府邸被禁卫军包围，他们知道机会来了。 禁卫军代表皇权，说明安国公在皇帝那里失了信任。 他们不在乎皇帝会如何处置安国公，也不在乎皇帝是否真的发现了安国公做的那些事。 因为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要他们出现，安国公将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大张旗鼓的出现。 先是去了安国公的府邸，和禁卫军们闹了一通，之后便往皇宫走。 途中，他们被听到消息赶来的司徒清救下了。 安国公和他的亲眷虽然被抓了，可还有留在外面的。 那些人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展示自己手中的证据，肯定会被人灭口。 幸好司徒清来的快，救下了众人。 众人很感激司徒清，却也没有直接相信司徒清。 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报仇了，总不能因为一时疏忽，坏了大事。 直至司徒清带那些人去找了闵竹和荀野，荀野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些人才松了口。 将安国公做的事一一说出，其中不少人都是安国公府里幸存下来的仆人。 按道理来说，身为安国公府的人，应该忠诚于安国公。 可是他们亲眼看到了安国公灭口时的残忍。 狡兔死，良狗烹。 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是那个下场。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子嗣也都被安国公带走了。 一开始觉得能为安国公做事是他们的荣幸，但后来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出来，其中也包括了他们的子嗣。 当初有多么开心，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就有多么悲痛。 恨意充斥全身，他们恨安国公。 安国公不是傻子，不会让他们去处理尸体，他们都是安国公府里面打杂的人。 但百密一疏，下人之间的那种共患难的情意是安国公无法理解的。 同为下人，他们感同身受。 今天能如此对待其他人，明天就能那么对待他们。 不算是背叛，只是为了活命。 他们是卵，安国公是坚硬又昂贵的石头。 他们不仅无法报仇，而且总有一天会被安国公灭口。 为了活命，也为了以后有机会报仇，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假死，带着辛苦找来的证据逃出了安国公府。 策划着一起逃走的有十几人，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两三个了。 其他人不是被发现了，就是为了掩护其他人主动暴露，都死了。 后来，又有一些人逃了出来。 拥有同一个目标，让他们聚在一起。 后来，他们扮做乞丐，隐藏身份的同时也能打听到不少事。 他们在乱葬岗里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人。 那人正是安国公暗中训练的那些人中的一员，在一次训练中，那人受了重伤。 安国公没有给那人治病，反而觉得他累赘，直接一碗毒药灌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那人体质特殊，对于毒药有抗性，又或者是因为那人的求生意志太强，他竟然没死。 从乱葬岗里爬了出来，被那些人救下了。 众人揭发了安国公做的事，但却没有呈上证据。 他们不信任荀野三人，哪怕他们是为皇帝做事。 只有面见皇帝，他们才会说。 荀野三人都能理解，荀野立刻让人护送那些人入宫。 想来此刻，那些人已经面见了皇帝。 司徒清说完，苏玖妍等人的表情更凝重了。 培养那么多死士，目的显而易见。 司徒清是倒数第二个说的，他说完后，就只剩下池荼了。 池荼去调查的人是景陵侯。 池荼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叙述的话语也非常简洁，只有几句话。 景陵侯在军队里安插了人，景陵侯也曾率兵打仗。 先帝在时，景陵侯很受重用。 虽说皇帝登基之时杀了很多人，也撤了不少人的职位，但景陵侯没有错，没有借口动他。 景陵侯是第一波支持皇帝的人，皇帝总不好卸磨杀驴。 形势所迫，景陵侯为了自己，加入了皇帝的阵营。 他也清楚皇帝看不上他，所以在皇帝登基后，景陵侯就卸下了将领的职位，安心的做一个侯爷。 人虽然离开了，可人脉依旧存在。 哪怕皇帝清理了不少人，但有些东西是清理不干净的。 景陵侯的手依然可以伸到军队中。 蔺家军暂且不提，那都是蔺家一点点训练出来的，都是自己人。 巡防军，赵厚负责的军队，以及禁卫军都不可避免的被景陵侯安插了一些人。 自从巡防军交给了苏缙，景陵侯的人就被夺了权，最终被调离巡防军。 至于禁卫军，在之前的那次清查中也都被揪出来了。 如今只剩赵厚曾经负责的那支军队，也就是现在属于御宥瑾的军队，里面依旧有景陵侯的眼线和耳目。 由于查到了巡防军和禁卫军，池荼没有深究，但对于那支军队，池荼却查的很深。 说着，池荼拿出了一份名单。 那是他查到的景陵侯安插的眼线，也许不全，但池荼已经尽力了。 名单给了荀野一份，池荼自己留了一份。 他知道苏玖妍一定会过问，名单是给苏玖妍准备的。 苏玖妍和御宥瑾都站了起来，池荼抬手，将名单交给了苏玖妍。 御宥瑾没有多说，凑到苏玖妍身侧和她一起看。 只有三个名字，苏玖妍默默记下，然后就把名单给了御宥瑾。 御宥瑾也不客气，将名单给了闵竹，打算让闵竹去彻查。 从始至终，闵竹都没有说话。 雅薇等人的叙述没有问题，他没什么要补充的，但现在他却有话要说。 一边接过名单，一边开口，“荀大人也查到了一些东西。” 第889章 野心不小 御宥瑾眉头一挑，示意闵竹说下去。 苏玖妍几人也看着闵竹，屏气凝神的听着。 荀野是皇帝的人，做事要方便一些。 闵竹便安排荀野去查那些皇亲贵胄。 皇帝登基之后，的确处理了不少人，但是皇帝不是一个滥杀之人，不至于斩尽杀绝，血流成河，而且那时很多事情也不受皇帝控制。 剩下的那些皇室子弟和皇帝没有多少血缘联系，不知隔了多少代，血脉稀薄。 不是直系，也算不上旁支，皇帝也就没有理会。 没成想，到了现在全都是隐患，贪心不足。 皇室子弟的关系网十分庞大，也幸亏荀野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有一些特权。 那些人整日吃喝玩乐，挥霍无度，不理世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起来很正常，和一般的皇亲贵胄没什么区别。 可是荀野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似乎格外喜欢生孩子。 拿其中一家为例，他的祖父是先皇的表亲，和先皇有些血缘关系。 只是到了他这一代，血脉就稀薄了。 皇帝也不重视皇室亲情，所以他就被排除在外了。 但毕竟是皇室子弟，还是相当富裕的。 他的家里除了一个正妻之外，还有十多房小妾。 每个小妾都育有子女，正妻名下也有四个儿子。 他的那些儿子们只要成年，就会娶妻生子。 妻子怀孕后，便会纳小妾，继续生孩子。 现如今，他的儿子辈就有三十六人，而孙子辈则有八十九人。 更为诡异的是，生下的都是男孩，没有一个女孩。 不论是他，还是他的那些儿子，都没有女儿。 只生男孩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有那个本事。 荀野继续往下查，发现那一家都对孙子辈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用尽所能的培养。 时常会有考核，通过了就会得到更好的栽培，如果没有通过，就会跟他们的父辈一样，娶妻纳妾，生孩子。 那般庞大的家族，日常花销，再加上要培养孙辈，所需的钱财是庞大的。 他家虽然富裕，可也是不够的，但偏偏钱财充足，并无掣肘。 不只他一个人，其他皇室子弟同样也是如此。 不停的生孩子，培养后代。 更有甚者，无时无刻不在做那种事。 荀野觉得事有蹊跷，想要再深入调查，天却黑了。 无奈，荀野只好作罢，回宫禀报皇帝，等着下一步的安排。 听闵竹说完，苏玖妍等人都皱了皱眉。 闵竹的话言简意赅，但该有的细节都有。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生孩子？ 而且不止一家，而是十几家。 最重要的一点，竟然没有女孩子！ 如果说是巧合，谁也不信。 “呵！野心不小啊！” 御宥瑾突然冷笑了一声。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动。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御宥瑾为什么会那么说。 子嗣多了，可供培养的人才也就多了。 他们和皇帝都有血缘关系，哪怕血脉稀薄，却也有关。 如果造反登基，也算有一个正当的身份。 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判了刑，那么多血脉也总能留下一两个。 皇帝并不滥杀，就算被父辈牵扯，但只要本人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皇帝也不会牵连无辜。 那些人盘算的很好，不论成功与否，血脉都可以延续下去。 至于那些怎么也挥霍不完的钱财，让众人联想到了疯狂敛财的权贵们。 想来他们早有勾结，结成了联盟。 苏玖妍唇角紧抿，手也握了起来。 她只想了一件事，就是那些消失的女孩子。 子孙后代里没有女孩子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被抹去了痕迹。 如果是被藏起来也就罢了，苏玖妍怕的是那些女孩子都已经死了。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以那些人不停生孩子的频率，女孩的数量也不会少，可是闵竹的话语中却没有那些女孩的任何消息。 苏玖妍不觉得荀野和闵竹疏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一个人存在于世，痕迹是很难抹除的，除非在降生之际就被杀死。 一想到那么多女孩子都是葬送在亲人的手里，苏玖妍的心就止不住的发颤。 暂且不说那些人的野心如何，但起码现在他们没有成功，可女孩子的消失却是已经发生了。 苏玖妍抬眼，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她要去训练军兵，无法接手此事，只能让季晟钰和御宥瑾去查。 发觉苏玖妍的目光，季晟钰和御宥瑾都点了点头。 “玖儿放心。” “我一定会给无辜丧命的女童一个交代！” 御宥瑾也开了口。 苏玖妍相信两人，一定可以惩奸除恶，可她依旧觉得难受，心头发堵。 死亡已经发生，她无法改变。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死亡继续发生下去！ “去找红妙，召集所有人，把他们祖宗八代都查清楚！” 御宥瑾指了指名单，而后继续开口，“让人盯紧那些人，务必确保不会再有人受到迫害！” “是。” 闵竹应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玖妍等人却并未放松，依旧紧绷着神经。 任谁一下子接受那么多信息，都不会觉得轻松。 雅薇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动，他们想去帮忙。 几人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想要继续查下去，而且也想为那些被迫害的人申冤报仇。 他们都曾有被迫害的经历，自然愿意对其他人伸出援手。 只是眼下似乎不是一个好时机。 那是朝廷的事，如果江湖人掺和进去了，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之前之所以让他们帮忙，只是因为时间紧迫，而且也是皇帝同意了的。 现下，线索已经查出来了，只差找到确凿的证据，给安国公等人顶罪。 牵扯甚广，而且都是不为人知的秘辛，皇帝会让江湖人插手吗？ 雅薇几人心有顾虑，打算先问一问苏玖妍再说。 现如今正是苏玖妍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关键时刻，几人都不想给苏玖妍惹麻烦。 就在雅薇几人思虑之际，房门被敲响了，霜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吃饭了！” “来了。” 苏玖妍回了一句。 平复了一下心绪，打开了房门。 霜菱站在门外，身后跟着泠儿等一众花隐楼成员，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有醇香浓郁的美酒。 第890章 告别 苏玖妍几人立即侧身，将门口让出来。 雅薇几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决定等等再说。 现在，还是先吃饭吧。 霜菱指挥众人，摆放桌椅，将饭菜和美酒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要带泠儿等人离开。 “一起吃吧！” 苏玖妍出声，拦下了霜菱等人。 “你们先吃，我去安排其他人。” 霜菱笑了笑。 苏玖妍没有再阻拦，只是补充了一句，“一会儿回来一起吃。” “好。” 霜菱应声，和泠儿他们一起走了。 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房间里顿时暖和了起来，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儿。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几人食欲大动。 “来，坐。” 苏玖妍对几人笑了笑，先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季晟钰和御宥瑾立即上前，分别坐在苏玖妍两侧，其余人也依次坐下。 众人的表情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刚刚那般严肃了。 并非情绪转变太快，而是众人都将情绪藏了起来。 事情的确严峻，但总不能一直拉着脸。 而且和大家一起吃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众人不会因为一时的严肃而放弃开心的事。 人生苦短，最重要的就是及时行乐。 大家都吃的很开心，默契的忽略了刚才的事，不再提及。 很快，霜菱就回来了，泠儿也跟来了。 两人坐下，众人一起举杯，庆贺苏玖妍和苏铭曦入仕。 御宥瑾再次恢复了不着调的样子，和苏玖妍逗趣。 苏玖妍也开开心心的和御宥瑾笑闹，苏铭曦和云淮也在互相打趣。 大家有说有笑，开心的吃着饭。 直至吃完了饭，苏玖妍和苏铭曦才将明日就要离开的事告诉众人。 早在见到苏铭曦的时候，苏玖妍就告诉了他。 众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只是雅薇几人稍微拦了一下，看他们的意思好似有话要和苏玖妍说。 苏玖妍很体贴，跟着几人一起去了其他房间。 她清楚几人肯定是心有顾虑，不然的话也不会避着其他人，毕竟在场的都不是外人。 雅薇几人倒也不是刻意避讳，只是御宥瑾在，他们要谈论的是皇帝，终究是有所顾忌。 霜菱和泠儿都很好奇，也跟着一起走了。 季晟钰，御宥瑾，苏铭曦和汐月都留下了。 御宥瑾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他明白，雅薇几人避着的就是他。 御宥瑾不觉得有什么，品着茶，悠然自得。 季晟钰更加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只有苏铭曦和汐月，两人望着门口，有些紧张。 另一处房间，苏玖妍几人依次走入。 没了御宥瑾在场，雅薇几人也不忍着了，将他们的想法和顾虑都说了出来。 苏玖妍听完后，笑了。 雅薇几人没见过皇帝，也不了解皇帝。 皇帝根本不会觉得麻烦，反而会非常高兴。 有人帮忙，怎么会不开心？ 至于江湖人掺和朝堂一事会不会有麻烦，当然会有，但只要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苏玖妍没有将那些话说给雅薇几人听，因为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谁能相信皇帝会是一个尊重他人，认同他人价值的人呢？ 又有谁能相信，皇帝会为江湖人出头？ “放心，我去和殿下说。” 苏玖妍说了一句，走出房间。 雅薇几人松了口气，看向霜菱和泠儿。 没等几人开口，霜菱便率先说道，“你们去帮忙，百府有我。” 泠儿也点了点头，让几人放心。 雅薇几人放了心，跟上苏玖妍。 苏玖妍回到之前的房间，直接对御宥瑾开口，“殿下，我想让他们去帮忙。” “他们也想帮忙，只是我担心陛下那里会觉得麻烦。” 苏玖妍把雅薇几人的想法和顾虑说成了是自己的。 苏玖妍的确了解皇帝，知道皇帝不会觉得麻烦，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拿到明面上来说。 就算皇帝是天大的好人，那也是皇帝。 御宥瑾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跟在苏玖妍身后的雅薇几人。 他当然清楚苏玖妍说的那些是托词，实际上真正心有顾忌的是雅薇他们。 御宥瑾没有戳穿，轻轻一笑，“好，父皇那里我去说。” 他顺着苏玖妍的话说，给雅薇几人留足了体面。 说完，御宥瑾就站起了身。 “晟钰，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季晟钰点了下头，也站了起来。 两人本来也要入宫。 关于安国公等人的事，要和皇帝商议。 两人和众人告了辞，走了。 走时，御宥瑾带走了雅薇几人。 苏玖妍和苏铭曦也不做停留，和众人告了别，带着汐月一起回了苏府。 最后一晚了，要跟苏缙和蔺绮茹好好道别。 苏玖妍打算将汐月也一起带去，汐月现如今是蔺绮茹的义女，要跟她说一声。 回去的路上，苏玖妍跟汐月说了她的打算。 汐月没有拒绝，欣然同意。 她想跟苏玖妍和苏铭曦待在一起，而且她也想去看一看军队是如何训练的。 此时已经到了午夜，苏府很是安静。 大门紧闭，苏玖妍三人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跃上院墙，去了后院。 后院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下了。 唯独有一个房间，烛火明亮。 苏铭曦只看了一眼就笑了。 那是蔺绮茹的房间。 苏铭曦和汐月一起跃下墙头，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蔺绮茹看着站在面前的苏铭曦和汐月，嘴角扬了起来。 她没有怪罪两人回来的太晚，侧了侧身，让两人进入房间。 抬眼，看到了站在墙头上的苏玖妍。 苏玖妍对蔺绮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下一刻，身形一动，苏玖妍离开了。 蔺绮茹没有什么反应，她和苏玖妍的关系并非不好，只是最正常的相处。 苏玖妍的想法蔺绮茹也明白，她不想打扰三人。 不论怎么说，苏玖妍肯定不如苏铭曦和汐月跟蔺绮茹亲近。 但是不代表两人关系恶劣，有些关系尽管看起来淡然如水，可一旦需要时，就会化为烈酒。 苏玖妍和蔺绮茹就是如此。 且不说苏铭曦和汐月如何逗蔺绮茹开心，只说苏玖妍。 深更半夜，苏玖妍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那她去了哪里呢？ 她去了云黛曾经居住的地方。 落入院落，苏玖妍便看到了一个人。 身形隐入夜色，可是存在感依旧十分强烈。 是苏缙。 “我来和母亲告别。” 苏玖妍说了一句。 第891章 同样重要 她不知会离开多久，想来上炷香。 苏缙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苏玖妍轻车熟路的走入阁楼，给云黛上香。 站在牌位前，苏玖妍轻轻笑着。 “母亲，我和他互相确定了心意，在一起了。” “再等几年，你就能看到外孙了。” 对于生孩子一事，苏玖妍并不排斥。 和季晟钰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她只是想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可以照顾他长大。 虽说苏缙和苏玖妍是父女，苏玖妍也跟前世的自己和解了。 可是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苏玖妍没有苏缙的陪伴，苏缙也没有参与苏玖妍的成长。 此事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如果能有一个孩子，亲自照顾陪伴，一定可以弥补两人心里的遗憾。 苏玖妍又絮絮叨叨的和云黛说了很多话，脸上一直带着幸福的笑容。 没错，苏玖妍觉得她现在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院子里，苏缙站在秋千旁，等着苏玖妍。 抬眼望着阁楼，眼神异常柔和。 阁楼里有苏缙此生最爱的两个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出来了，直接走向苏缙。 苏缙注视着苏玖妍，看着她那明媚的笑颜，心情也好了不少。 “父亲，我是自愿的。” 苏玖妍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可苏缙却是听明白了。 苏缙面色微沉，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苏玖妍是自愿的，可不妨碍他看季晟钰不顺眼。 苏缙倒不是古板之人，之前苏玖妍和季晟钰那般亲密，苏缙也没说什么。 可是那种事情毕竟说出去不好听。 苏缙不愿苏玖妍遭受旁人异样的目光。 “我心悦他，满心满眼都是他。跟他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 苏玖妍嘴角上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缙看着苏玖妍仿佛浸入了蜜罐里似的，整个人散发着甜蜜又幸福的气息。 微微叹了口气，苏缙无奈。 他清楚苏玖妍是不想让他怪季晟钰，但作为父亲，看女婿不顺眼是正常的。 苏缙承认季晟钰出色，他也很满意，但一想起自家的白菜被拱了，他就哪哪都不舒服。 “我不会找他麻烦。” 苏缙低声说了一句。 “没关系，去找他麻烦也没关系。” 苏玖妍上前一步，来到苏缙身侧，伸手搂住他的胳膊。 “他是我此生认定的人，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仰头，脸上带着灿烂又真挚的笑容。 苏玖妍不怕苏缙去找季晟钰麻烦，苏缙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季晟钰也有能力应对。 苏玖妍怕的是苏缙一直憋着，情绪如果不排解出去，总会出问题的。 就像之前的季晟钰那样，苏玖妍希望苏缙能健健康康的。 之所以说那番话，是为了让苏缙知晓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为了逼迫苏缙。 相反的，苏玖妍是想让苏缙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苏玖妍的人生中有不少重要的人，每一个人带给苏玖妍的意义都是不同的。 唯独苏缙和季晟钰比较相似，可以放在一起。 苏缙给了苏玖妍生命，季晟钰在前世救了苏玖妍一命，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苏玖妍一直记得，对于这两个男人，苏玖妍和对其他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真切的希望两个人都能开心健康，哪怕两人针锋相对，也无所谓。 苏玖妍不想去调节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她明白，只要她说了，苏缙和季晟钰都会为了她而让步。 那不是苏玖妍想看到的，她只想两人做最真实的自己。 苏玖妍倒是不担心两人会如何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就算打一架又能如何，只要两人舒心就好。 苏缙低头看着苏玖妍，目光微动。 苏玖妍想要表达的意思苏缙懂了。 季晟钰重要，他也同样重要，在苏玖妍心里，他们两人的地位是一样的。 苏玖妍有多在乎季晟钰，就有多在乎苏缙。 说起来，苏玖妍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她能直言不讳的表达对季晟钰的爱，可当面对苏缙，她却害羞了。 不敢直言，拐弯抹角的诉说对父亲的爱。 幸好苏缙不是一个傻的，可以理解。 “父亲一定要养好身体，以后我还想让父亲帮我带孩子呢！” 苏玖妍说着，笑得眉眼弯弯。 苏缙心头一颤，眼眶微微有些发酸。 他明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对上苏玖妍那向往的神情，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发抖。 苏玖妍向往的未来里，有他。 自从云黛离去，苏缙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 “好。” 苏缙的声音低不可闻，消散在风中。 可苏玖妍却是听到了，笑得更加灿烂了。 “那我们说好了！” 苏缙点头，轻轻拍了拍苏玖妍的肩膀。 “快去睡吧，明日要早起。” 明天苏玖妍要去军营，需要旺盛的精力才能应付得了。 “父亲不跟我说一说经验吗？” 苏玖妍歪了歪头。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有所顾忌。” 苏缙没有说什么经验，而是表达了他对苏玖妍的支持。 苏缙从不怀疑苏玖妍的能力，也许她是有些疯狂，行事出人意料，可那正是苏玖妍最吸引人的地方。 苏缙有些期待，将来那支军队会变成什么模样。 “父亲，你最好了！” 苏玖妍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此刻，她倒是终于有了几分少女该有的娇憨和软糯。 也许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了，苏玖妍露出了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 苏缙不善言辞，却给了苏玖妍最想要的安全感。 苏玖妍的朋友那么多，可是能给苏玖妍安全感，让苏玖妍安心展露自己脆弱柔软的只有苏缙和季晟钰。 “好好睡一觉。” 苏缙轻轻揉了揉苏玖妍的头，目光柔和。 每个人都有温柔的一面，苏缙的温柔只会给苏玖妍。 “嗯。” 苏玖妍点头，脚下一动，跃上了墙头。 天快要亮了，苏玖妍要争分夺秒的睡上一觉，养好精气神。 苏缙望着苏玖妍离去的方向，突然说了一句，“进来。” 话音刚落，苏铭曦就从外面走入。 此处是苏缙和云黛曾经居住的地方，蔺绮茹不止一次交代苏铭曦，如若没有允许，不可以踏入院子一步。 苏铭曦走到苏缙身旁，跟苏缙望着同一个方向。 苏铭曦来了一会儿了，他看到了苏玖妍离去的身影。 第892章 要爱自己 “爹，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苏铭曦跟苏缙保证。 苏缙收回视线，看向苏铭曦。 “不，你要照顾好自己。” 苏铭曦愣了愣，没有想到苏缙会是这种反应。 “你不欠她的，你母亲也不欠。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也不必放在心上。” 苏缙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从小苏铭曦就被苏缙带在身边，他看着苏铭曦一点点长大。 知子莫若父，苏缙知道苏铭曦是怎么想的。 苏铭曦对苏玖妍的敬佩和崇拜是真，爱慕也是真，当然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爱。 可是在那么多情感中，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情感，那就是愧疚。 因为曾经的事，蔺绮茹愧对云黛，愧对苏玖妍。 知道了真相的苏铭曦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云黛去世了，蔺绮茹和苏铭曦便将情感全都寄托给了苏玖妍。 两人想要弥补苏玖妍，所以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两人都会将苏玖妍放在第一位。 可那样是不对的。 苏缙不是觉得愧疚不对，也不是想改变两人的想法，他只是不愿意看到两人放弃自己。 云黛教会了苏缙一个最重要的道理，那就是要爱自己。 不论面对谁，面对什么情况，都不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没有什么人能比自己更重要。 不是自私，而是只有懂得爱自己，才会懂得如何去爱他人。 苏缙学会了，他也想教会蔺绮茹和苏铭曦。 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蔺绮茹和苏铭曦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苏缙真的将苏铭曦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极尽所能的爱护。 而蔺绮茹，苏缙也很在乎。 无关爱情，而是一起共患难的友情。 看起来苏缙和蔺绮茹的相处有些别扭，可实际上，两人都习惯了那种方式。 如果不别扭，两人倒是会多想。 因为两人都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只会做实事。 十多年的携手并肩，共患难，同富贵，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两人的感情很是浓烈。 苏缙是真的希望蔺绮茹能越来越好。 “爹，我……” 苏铭曦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却哽住了。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苏缙和苏玖妍越是宽容大度，苏铭曦就越是自惭形秽。 平日里看不出来，也就只有在苏缙面前，苏铭曦才会如此脆弱。 苏缙抬手，摸了摸苏铭曦的头。 “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就是做自己。她想要的不是你的愧疚和弥补，她只想你能开心健康。” “就算是为了她，也要放过自己。” 苏缙明白，如若不给苏铭曦一个正当的理由，他永远都放不下。 苏铭曦年纪太小，纠结的东西太多。 现如今，能让苏铭曦听话的也只有苏玖妍，就连苏缙和蔺绮茹都不行。 苏铭曦从来都不会反驳苏玖妍，苏缙也只能搬出苏玖妍来说服他。 “我明白。” 苏铭曦稳了稳情绪。 他什么都明白，可就是放不下。 “不急，慢慢来。” 苏缙放轻语调，安抚苏铭曦。 扎根在心头那么久，岂是一时半刻可以拔除的？ “嗯。” 苏铭曦点头。 不是敷衍，他是真的将苏缙的话听了进去，他也不想自己出现问题，也不想影响到苏玖妍。 正如苏缙所说，慢慢调节吧。 “回去好好睡一觉。” 苏缙拍了一下苏铭曦的肩膀。 苏铭曦点了点头，跃上墙头，走了。 刚刚离去，就听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毛病，有路不走，非要从墙上走。” 明明是抱怨，但那含笑的语气，让整句话的意味全都变了。 苏缙侧头，看到了蔺绮茹。 蔺绮茹站在院门外，没有走入。 “一起去上炷香。” 苏缙对蔺绮茹招了招手。 蔺绮茹没有犹豫，走入院子。 她是第一次来，以往总是绕着此处走。 如果是以前，苏缙不会让蔺绮茹进入院子，蔺绮茹也不会来此。 蔺绮茹怕触碰苏缙的伤心事，苏缙怕蔺绮茹误会。 不只这一件事，很多事都是如此。 出于对彼此的担心和在意，都藏着心事，也藏着对对方的关心。 也正是如此，两人那么多年里才会那么别扭。 整日小心翼翼的相处，能不别扭吗？ 后来，苏玖妍回来了。 往事渐渐浮出水面，阴谋诡计也尽数展露。 苏玖妍处理事情时出乎意料的方式，肆意又飞扬的态度，以及及时行乐的豁达，让两人备受触动。 不得不说，苏玖妍给两人带去了很大的影响。 其实，不只两人，很多人都被影响到了。 苏玖妍就像是一颗石子，让一潭死水的御城掀起了波浪。 并非滔天巨浪那般狂暴，可却一点点的漫延，影响人的心神。 没有人不喜欢热烈张扬的人，更何况苏玖妍又是那般善良温柔。 明明是一个矛盾体，可偏偏却很是和谐，引人不断沉沦。 “你刚刚说的话是为了安慰铭曦？” 蔺绮茹走到苏缙身侧，询问。 苏缙摇了下头，转身，走向阁楼。 蔺绮茹脚下一动，跟了上去。 “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像我们一样幸运，有机会做自己。” “为了生活奔波，操劳一辈子是常态。” “既然我们有机会，为什么不努力活的开心一些？” 苏缙一字一句的说着。 蔺绮茹眉头微挑，开口，“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吧！” “嗯，是她说的。” 苏缙也不隐瞒。 蔺绮茹的目光微微动了动，看向阁楼。 苏缙口中的她，指的应该是云黛。 的确，曾经的云黛就是如此开解苏缙的。 世上不幸之事千千万，幸运之事寥寥无几。 上天既然给了你好运，为什么要放弃呢？ 紧紧握住，才算对得起老天，对得起自己。 云黛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也很坚强。 仿佛不论什么事，都打不倒她。 坦然的接受命运，接受自己。 不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开心。 及时行乐不是说说而已，像云黛那样的人，如果错过了开心的时刻，那很有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开心的机会了。 从小云黛就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的母亲体内带毒，云黛和云译继承了母亲的体质。 只是姐弟两人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毒并未显现，可以用药调理压制。 但是毒总有一天会爆发，云黛明白自己的命运不受自己控制，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 第893章 是延续，也是独立的个体 正是因为不确定性，云黛非常珍惜拥有的一切，也非常享受发生的所有事情。 哪怕是坏事，云黛也不觉得有什么。 药王谷覆灭，云黛恨吗？ 她当然恨。 但是恨也只是云黛的一种心情，根本妨碍不了云黛享受生活。 云黛甚至觉得，恨也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人被赋予了诸多复杂情感，不就是为了享受体会吗？ 酸甜苦辣，人生百态，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而对于云黛来说，那种感受只会更加深刻，因为只有那样，云黛才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云黛知晓自己的命运，最终会毒发身亡。 可是云黛并未因此而逃避，反而更加积极的面对。 也正是云黛如此独特的性格，才会吸引苏缙。 她教会了苏缙很多。 以前的苏缙会因为缅怀云黛，将那些紧紧捂住，觉得那是他一个人的珍宝。 直至苏玖妍归来，改变了一切。 苏玖妍让苏缙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云黛不希望苏缙一直沉浸过去。 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她去死，去痛苦，而是要为她而活，而且要活的开心。 尽管苏玖妍什么都没说，但她的存在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是云黛的延续，也是独立于世的个体。 苏缙了悟了，才会跟苏铭曦说出那番话，也会将云黛曾经安抚他的话说给蔺绮茹听。 蔺绮茹微微一叹，有些惋惜。 她知道云黛，曾从蔺桀那里听到过。 只是没有机会结识，觉得十分可惜。 可以想象，如果和云黛成为朋友，会有多么开心幸福。 苏缙看了一眼蔺绮茹，目光微闪。 他清楚云黛的好，自然能明白蔺绮茹的想法。 两人不再多说，走入阁楼。 蔺绮茹礼数周全的给云黛上了一炷香。 苏缙在一旁默默看着。 两人静默无言，却是一点也不尴尬，也没了之前的别扭。 也许是被苏玖妍所影响，两人终于想开了。 活了那么大岁数，总不能连个孩子都不如。 关心一个人没什么，哪怕对方身份特殊。 但只要心怀坦荡，又有什么的呢？ 夜色渐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苏玖妍三人准时醒来，梳洗了一番，收拾了一下衣物，走出房门。 早饭已经备好，一家五口一起吃了顿早饭。 谁都没有说话，第一次如此沉默。 苏铭曦时不时瞄上几眼苏缙和蔺绮茹。 总觉得他们两人好像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苏玖妍嘴角微扬，貌似非常开心。 汐月低头认真吃着饭，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吃完饭，三人带着包袱和兵刃，走出苏府。 苏缙和蔺绮茹也跟着一起出府，送三人。 苏府门口，有人等候在此。 一身劲装，骑着高头大马，是荀野。 荀野奉命带苏玖妍三人去军营。 苏玖妍早已打定了主意，所以在昨天下午，苏玖妍就让人给皇帝送去了消息，她要带汐月一起去。 皇帝允许了。 苏玖妍三人转身面向苏缙和蔺绮茹，道别。 苏缙嘴角微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蔺绮茹面带笑容，对三人摆摆手。 两人一点也不悲伤，也没有要分离的伤感。 苏玖妍三人是去当官，是一件好事，况且三人又不是不回来了。 孩子长大了，总要独自闯荡。 三人又对苏缙两人施了一礼，而后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苏玖妍抬眼，看着街道一侧，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默默等着。 苏玖妍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 很快，街道一侧就出现了一辆马车。 霜菱当了一回车夫，驾驶马车驶来。 马车两侧，十几个花隐楼成员护送。 看来马车内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马车停在苏府门前，苏铭曦和汐月目露疑惑，苏缙和蔺绮茹亦是有些不解。 但很显然，应该是苏玖妍安排的。 唯独荀野，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他早就知晓一样。 霜菱没有下马车，只是对苏玖妍点了下头，“楼主，都准备好了。” 苏玖妍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后，苏玖妍转头，看向荀野。 “麻烦荀大人了。” 荀野摇摇头，开口，“陛下特许，不麻烦。” 对于苏玖妍，荀野是很客气的。 一来，苏玖妍的确值得人敬佩。 二来，苏玖妍在皇帝那里是特殊的。 昨天下午，苏玖妍不只跟皇帝说了汐月一事，也说了其他事情。 按道理来说，军营所在的位置相当隐秘，不该让其他人去才对。 可是皇帝却给了苏玖妍特权，不仅允许苏玖妍带人前去，甚至可以带东西。 皇帝特意吩咐了，荀野当然不意外。 苏玖妍微微一笑，对霜菱说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去，其他人都回去吧。” “是。” 霜菱应声，对成员们挥了挥手。 成员们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倒是颇有几分令行禁止的意思。 苏玖妍双腿一夹，马匹向前飞奔。 荀野几人立刻跟上，霜菱驾驶马车跟在后方。 马车跟一般的马车不同，似乎格外结实，而且拉马车的马匹有四个，飞奔起来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 几人在街道上飞驰。 幸好是清早，街道上的人没有那么多，倒是给了四人便利。 苏缙对蔺绮茹点了点头，也上了马。 蔺绮茹挥挥手，算是回应。 两人一同转身，一个去巡防军营，一个走入府门。 有荀野带路，自然很快就出了城，几人直奔军营的所在地。 此时，御城外的一片树林中，停着一辆马车。 马在低头吃草，马车旁站着两个英俊非凡的男子。 是季晟钰和御宥瑾，两人屏退了跟来的下属，此处只剩他们两人。 御宥瑾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季晟钰微微低头，闭目养神。 昨晚两人一起入宫，和皇帝商量了一整晚。 直至天边泛白，两人才出了宫。 出宫后直接来了此处，在马车上，两人小憩了一会儿。 此处是去往兵营的必经之路，两人是来送苏玖妍的。 正在两人百无聊赖之际，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季晟钰睁开眼睛，眼底光芒一闪。 御宥瑾站直了身体，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四匹飞奔的骏马和马车映入两人眼帘，两人没有关注其他人，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苏玖妍。 苏玖妍一身红色劲装，打扮利落。 第894章 贪心 头发高高束起，不戴珠钗，只扎了一个红色发带，随风飞扬。 这一身装扮并未减少苏玖妍的美，反而有一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看到季晟钰和御宥瑾，苏玖妍四人勒紧缰绳。 “吁！” 四人在马车前方停下，翻身下马，霜菱也下了马车。 荀野对御宥瑾拱手行礼。 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荀野站直身体，退到一旁。 他发现了，御宥瑾的视线一直在苏玖妍身上。 苏玖妍直视御宥瑾的眼睛，微微一笑。 “苏大人，我们一夜未睡，都没有休息，直接来此送你。” 御宥瑾嘴角上扬，语调明明没什么特殊的，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在撒娇。 不是错觉，御宥瑾的确是在和苏玖妍撒娇。 “辛苦了，回来请你喝酒。” 苏玖妍一扬眉，配上那一身衣服，肆意又潇洒。 “好，我等着。” 御宥瑾笑得开怀。 两人错开视线，一个上前几步，走向苏铭曦。 一个从一旁走过，直奔季晟钰。 苏铭曦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御宥瑾，没有说话，等着御宥瑾开口。 御宥瑾拉着苏铭曦到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汐月站在原地，没有前去打扰。 另一侧，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眼神深邃却温柔。 苏玖妍走到季晟钰面前站定，笑容明媚。 “阿晟，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总是一夜不睡。” 临到分别，苏玖妍什么也没想。 没有家国大事，也没说爱来爱去之类的话。 苏玖妍只是在叮嘱季晟钰要照顾好自己。 偏偏就是如此平淡的话语，却让人觉得情意浓烈，舒心又幸福。 “好。” 季晟钰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多吃一些，多长点肉，我回来是要检查的！” 苏玖妍捏了捏季晟钰的胳膊，记住手感，回来后对比。 “好。” 季晟钰点头。 “如果心情不好，不要憋着，一定要抒发出去。” 苏玖妍又说。 “好。” 季晟钰又点了点头，眉眼温柔，看起来颇有几分乖顺。 苏玖妍的心情非常好，尽管因为暂时的分别有些不舍，可看到季晟钰那般听话，她的心顿时被柔情填满了，柔软又甜蜜。 季晟钰摘下腰间挂着的令牌，给了苏玖妍。 和一般木质的令牌不同，这块令牌是由精铁打造，背面是悬剑司三个大字，正面则只有一个季字，四周的不是精美的花纹，而是交织在一起的刀剑。 尽管只是刻上去的，却是锋芒毕露，一股肃杀的寒意扑面而来。 这块令牌是悬剑司司主独有的令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身份。 而且有令牌在，便等同于司主亲临。 季晟钰不善言辞，只会默默做事。 有令牌在，那些军兵应该会顾忌一些。 毕竟谁也不愿意招惹悬剑司。 苏玖妍也不矫情，伸手接过。 摩挲了一下，入手冰凉，带着丝丝寒意，可摸得时间久了，倒有几分温热。 感觉并不强烈，却好似流水一般，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苏玖妍笑了。 不愧是季晟钰的令牌，和他的人一样。 看起来冰冷疏离，可却拥有一颗温软的心。 “我很喜欢。” 苏玖妍笑的格外开心，眉眼弯弯。 不用说过多的感谢，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好。 苏玖妍真的很喜欢季晟钰给她的令牌，就像是季晟钰在她身旁一直陪着她一样。 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 喜欢就好。 他总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也没送苏玖妍什么东西。 苏玖妍能喜欢，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苏玖妍珍重的将令牌挂在腰间。 说来好笑，苏玖妍腰间挂了不少东西。 有花隐楼的楼主令牌，有药王谷的两块玉佩，再加上季晟钰给她的令牌，已经有四个了。 看着自己被坠下去的腰带，苏玖妍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药王谷的那两块玉佩摘了下来。 “给你。” 令牌太多了，苏玖妍觉得腰带都要断了。 而且军营里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清楚，玉佩关系着药王谷，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 想来想去，交给季晟钰保管最好。 季晟钰接过玉佩，贴身放好。 他自然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如此简单的事，两人无需用语言交流。 苏玖妍注视着季晟钰，细细描绘着季晟钰的眉眼。 季晟钰也在望着苏玖妍。 两人似乎要将彼此刻入内心深处。 过了一会儿，苏玖妍笑了笑。 “阿晟，我要走了。” “嗯。” 季晟钰点点头。 苏玖妍不能耽搁太久，季晟钰也不愿意成为苏玖妍的拖累。 苏玖妍深吸了口气，转身。 而此时，御宥瑾正抱着双臂，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看到苏玖妍转身，御宥瑾扬了扬手，手里拎着一块令牌。 “不知苏大人还稀不稀罕？” 苏玖妍微微一笑，开口，“当然。” 御宥瑾也笑了，抬手一扔。 苏玖妍一把接住，摊开掌心，是一块刻着瑾字的令牌。 独属于御宥瑾，象征着他皇子的身份。 苏玖妍顺手将令牌挂在腰间，和花隐楼楼主令牌，以及季晟钰的令牌挂在了一起。 三块令牌互相碰撞，声响清脆，倒是有些悦耳。 相较于药王谷的那两块玉佩，令牌要轻一些，三块令牌加在一起，重量刚刚好。 苏玖妍摸了摸规整的腰带，放了心。 幸好不重，不然又要拿下去一块。 但那三块令牌苏玖妍哪个都不想摘下。 她就是那么贪心，自己，心悦之人和至交好友都想要。 “对了，还有这个。” 御宥瑾又说了一句。 在苏玖妍略带不解的目光中，御宥瑾掏出了那块虎符。 苏玖妍一歪头，眨了眨眼睛。 “别误会，我只是借给你用用，要还的！” 御宥瑾轻轻一笑，把虎符也扔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住虎符，笑了。 御宥瑾无非就是怕她压不住军兵，有虎符在手，就表示她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军兵也能忌惮一些。 苏玖妍没有客气，直接收起了虎符。 如此好的助益，为什么不用？ 她可不是矫情扭捏的人。 更何况军兵是属于御宥瑾的，她算是在为御宥瑾做事，总该有些便利。 苏玖妍轻轻一跃，落到了马背上。 苏铭曦几人也都上了马背，霜菱继续驾驶马车。 苏玖妍一昂头，那意思是她要走了。 季晟钰眸光柔和，深深地注视着苏玖妍。 第895章 会撒娇就是好啊 “此去祝苏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御宥瑾站直了身体，难得正色了一次。 苏玖妍开怀一笑，朗声开口，“借殿下吉言！” 话音刚落，苏玖妍一拍马背，马打了一个响鼻，疾驰向前。 “驾！” 苏铭曦几人也驾马飞奔。 马车行驶而过，车帘被风吹开，露出了里面叠放在一起的木箱。 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眼力都很好，看的很清楚。 御宥瑾眉头微挑，眨了眨眼睛。 去军营需要拿那么多东西吗？ 不对！ 御宥瑾目光一闪，推翻了脑海里的想法。 苏玖妍几人都背了包袱，所以马车里的应该不是衣物和必备用品。 那马车里的是什么呢？ “晟钰，你觉得马车里的会是什么？”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 季晟钰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好东西。” 说完，一把抓住御宥瑾的胳膊，把他拽上了马车。 “轻点轻点！疼！” 御宥瑾倒是没有挣扎，只是龇牙咧嘴的喊疼。 季晟钰手下有分寸，自然不会弄疼御宥瑾，无非就是在装可怜。 可是季晟钰却下意识的松了松手。 “晟钰，真的疼……” 御宥瑾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 季晟钰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放轻了一些力气。 御宥瑾笑了，眼睛都笑弯了。 会撒娇就是好啊！ 季晟钰和御宥瑾上了马车，马车调转方向，回了御城。 密林中，在荀野的带领下，苏玖妍几人越来越深入。 御城三面环山，最不缺的就是藏匿踪迹的深山老林。 不知不觉中，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荒芜，树木光秃秃的，地面的杂草也都黄了。 林中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 并不悦耳，反而带着几分尖锐，在树林上方回荡。 苏玖妍几人看着，听着，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几分荒凉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越升越高，终于在日上中天之际，来到了一处隐于深山的山谷中。 山谷入口，苏玖妍几人的正前方，矗立着高耸的城墙。 从外面看，此处不像是军营，更像是一座宏伟的关隘。 城门紧闭，城墙上方的军兵搭弓拉箭，锋利的箭尖闪烁着寒芒，锁定了苏玖妍几人。 尽管只是一座军营，但由于常年在此处训练生活，为了防止野兽的冲击和偷袭，便在山谷口建造了城墙。 “来者何人？” 城墙上方传来了一声询问，声音低沉，威严十足。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荀野。 荀野也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了圣旨。 皇帝准备齐全，给苏玖妍和苏铭曦铺好了路。 “陛下有旨，速速开门接旨！” 荀野高举圣旨，朗声开口。 城墙上突然安静了，那个声音没有说话，军兵们的目光依旧紧盯着苏玖妍几人，箭尖闪烁着凛凛寒光。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反应。 荀野眉头一皱，脸也沉下去了。 “他们不知道我们要来？” 苏铭曦挑了挑眉，问了一句。 “早已通知。” 荀野回答。 任命官员那么重要的事，当然会有人来通知，军营里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如果说一开始是出于谨慎，怕苏玖妍几人不怀好意。 可是荀野已经表明了身份，拿出了圣旨，再加之早已下达的通知。 军营内的人肯定清楚苏玖妍几人的身份。 但此刻却毫无反应，甚至依旧敌视几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是故意的。 苏玖妍突然轻轻一笑，笑声不大，却也不小。 随着微风，飘上城墙。 “本以为能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只会自欺欺人。” 笑声加上那句略带嘲讽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不会开心。 军兵们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说起来，他们只是小兵，都是听命行事。 苏玖妍也清楚，她不会针对他们，目光锁定了城墙上最中央的位置。 尽管那里没有人影，可苏玖妍清楚，那里一定有人。 因为刚才那句质问，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也许此刻那人正在和别人商量要如何应对，他们应该是想不到荀野会拿圣旨前来。 圣旨到，便代表着陛下亲临。 不论如何，城门都必须打开。 不然的话，岂不是违抗圣意？ 那么大的罪名，他们担待不起。 事情太棘手，沉默了那么久，都没有商量出办法来。 荀野的心情受到了影响，苏玖妍也没了耐心。 说句话刺激刺激，如若那些人依旧躲起来装死，那就是缩头乌龟了。 颜面何存？ 果然，苏玖妍话音一落，城墙上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身着盔甲，肩膀上披着披风，披风随风舞动，气势强劲。 仔细看，那是一个身材魁梧，五官粗犷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 看衣着打扮，男人在军中的职位应该不低。 苏铭曦目光一动，突然抬手，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汐月被吸引了视线，探头观望。 只见苏铭曦拿出来的是一沓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汐月了然，是之前御宥瑾交给苏铭曦的。 在送别之时，苏玖妍在嘱咐季晟钰，御宥瑾则将闵竹查到的东西交给了苏铭曦。 根据池荼提供的名字，闵竹带人查了一晚上，终于摸清了那三人的身份，以及他们和景陵侯的联系。 御宥瑾特意将查到的消息和证据给了苏铭曦，其中还有三张画像。 是御宥瑾特意吩咐的，他怕苏玖妍和苏铭曦分辨不出具体是谁，毕竟两人是第一次去军营。 不得不说，御宥瑾真是贴心。 此刻，苏铭曦正拿着三张画像比对。 幸亏苏铭曦眼力好，可以看得清男人的面貌。 虽然和画像上的不是一模一样，却也有八九分相似。 有误差是正常的，能有八九分相像就已经可以确定了。 “姐姐，他就是胡勇。” 苏铭曦说着，将男人的画像展示给苏玖妍看。 苏玖妍看了一眼，注意力却不是在画像上，而是苏铭曦捧着的那一沓厚厚的纸。 察觉到苏玖妍的目光，苏铭曦笑了一下，“是殿下给我的。” 苏玖妍也笑了。 御宥瑾和皇帝真的很像，细心又体贴。 有如此大的助力，如果不完美解决，岂不是辜负了两人？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站在城墙上的胡勇。 “陛下旨意已到，不接圣旨者，一概以谋逆罪论处！” 苏玖妍毫不客气，声音冷厉。 第896章 细心又体贴 她没有那个心思和胡勇玩什么弯弯绕绕。 也不等胡勇反应，苏玖妍继续开口，“我数到三！” “三！” “二！” 一点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数得很快。 对方都是人精，如果数的慢了，会让人以为苏玖妍是在装腔作势。 只有干脆利落，步步紧逼，才能给人带去压迫感。 而且没有反应的时间，才能看出人最真实的反应和状态。 在苏玖妍数第一声的时候，胡勇便向身旁看了一眼。 到了第二声，胡勇的表情就变了。 当苏玖妍要开口数最后一声时，胡勇急忙大喊，“等一下！” 苏玖妍抬眼，好整以暇的看着胡勇。 明明身处城墙下方，可却给人一种俯瞰的感觉。 胡勇心头一震，小小年纪，怎么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 “开门！” 一声令下，城门处便传来了嘎吱吱的声响，城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大群士兵涌了出来，分列两旁站立。 紧接着，是四个身穿盔甲，头戴头盔的男人。 和胡勇打扮相同，胡勇也在其中。 而在四人后方，则是两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人。一个体态正常，另外一个却很是瘦削，薄薄的一片。 六人一同走向苏玖妍几人。 苏玖妍几人对视一眼，翻身下马。 倒不是为了迎接六人，一会儿荀野要念圣旨，总不能坐马背上听，而且要入军营了，也不能骑马。 与其一会儿忙乱，不如早做准备。 胡勇四人来到苏玖妍几人面前，注意力却不在苏玖妍三人身上，只注视着荀野。 荀野作为和胡勇他们同年龄的人，成熟又稳重。 而苏玖妍三人却十分稚嫩，而且其中还有两个女孩子。 尽管早已知晓接任军营的人是个女人，却没想到会如此年轻，如此貌美。 简直就是绝世妖姬，让人惊艳。 胡勇几人刻意不去看苏玖妍，可是目光却不自觉的飘了过去。 苏玖妍的美挑不出错处，无法忽视，就算是在成千上万的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到。 军营里的都是男人，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见到女人了。 更何况是如此绝美的女人。 就连那些分列两侧站立的士兵也都偷偷瞄着苏玖妍。 苏玖妍神色如常，拿过苏铭曦手中的那沓纸，悠哉哉的看着。 “参见大人。” 胡勇等人对荀野施了一礼。 荀野皱着眉，心情明显很不好。 “大人勿怪，军营许久都没来人了，我们也是怕有歹人冒充，毕竟军营里那么多人呢！我们总要对他们负责啊！” 胡勇身后，身穿长衫的男人开了口，脸上带着笑容。 男人体态姣好，仪表堂堂，很是英俊，可那双带着些算计的眼睛，却是破坏了英俊的容貌。 苏玖妍瞥了一眼男人，眉头微扬。 手指微动，找到了一张画像。 画像和男人十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 画师画的非常传神，将男人眼中那若有若无的算计展现的淋漓尽致。 男人名申旺，也是景陵侯安插的人。 看申旺的样子，在军营里应该是一个文职。 荀野冷冷看了申旺一眼，本想斥责几句，却听苏玖妍开了口。 “荀大人，请。” 苏玖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荀野去宣读圣旨。 荀野心头一动，明白了。 苏玖妍是想自己解决。 既然如此，荀野也不插手了，展开圣旨，宣读。 众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静默听着。 圣旨上只写了一件事，再次说明了苏玖妍和苏铭曦的身份，让众人听从两人。 特意强调，不论两人要做什么，都要听从。 宣读完圣旨，荀野不顾众人的神情变换，将圣旨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而后又随手给了汐月。 汐月倒是比苏玖妍要慎重一些，珍重的收好。 荀野翻身上马，苏玖妍则将自己的马给了霜菱。 “和荀大人一起回去。” 霜菱点头，飞身一跃，上了马背。 荀野深深看了一眼苏玖妍，留下了一句，“陛下交代，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荀野有些不放心，倒不是觉得苏玖妍和苏铭曦没有能力，只是担心两人被算计针对。 说起来，荀野也认识云黛，和苏缙的关系也不错，再者蔺家为御国做了那么多，荀野为苏玖妍和苏铭曦着想也是正常的。 苏玖妍微微一笑，表示知晓了。 苏铭曦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荀野不再停留，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霜菱默默跟在后面。 她什么也没说，她相信苏玖妍。 两人飞奔入密林，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胡勇六人正盯着看，直至确定荀野真的走了，胡勇和申旺对视了一眼。 “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能有什么本事？” 此时，一声满是质疑的嘟囔声传来。 苏玖妍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四个身穿盔甲男人中的一个，他站在最边缘，撇着嘴。 发觉苏玖妍三人的目光，男人也不避讳，瞪了三人一眼。 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个魁梧男人微微皱眉，用胳膊怼了一下男人。 男人眼睛一瞪，转头瞪着魁梧男人。 那意思很明显，怼我干什么？ 魁梧男人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含了几分警告。 而此时，最后那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开口了，“大人勿怪，他是个大老粗，说话从不过脑子。” 苏铭曦眼睛一眯，刚要说话，却被苏玖妍拦下了。 她一点也不生气，倒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男人那句话中只有质疑，没有嘲讽和不屑。 而且质疑的是年纪小，并非看不起苏玖妍的女子身份。 仅此一点，苏玖妍便觉得男人无错。 有质疑很正常，任谁看到苏玖妍和苏铭曦都会有所质疑。 能直接说出来，倒是比暗地里搞小动作要好。 苏玖妍拍了一下马车，开口，“谁会驾马车？” 其实，苏玖妍三人都会。 但苏玖妍故意以此为借口，想试探一下胡勇几人的反应。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应答。 特别是刚才那个开口质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眼中除了质疑，又多了几分疑惑。 那意思就好像是在疑惑陛下怎么会让这两个人前来？ 连驾马车都不会！ 看那溜光水滑的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 而且又是姐弟两人！ 陛下是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第897章 银子 男人心思变换，想法都显现在了脸上。 因为刚才那句话，苏铭曦一直关注着男人。 此刻没有刚才那么不舒服了，倒是觉得男人憨直的可爱。 也许是勾心斗角见惯了，突然看到男人憨直的样子，苏铭曦的心情好了不少。 军营不就该如此吗？ 如果每个人都能想什么说什么，也不至于猜来猜去那么麻烦。 士兵就该如此，互相信任，可以将后背交托给彼此。 而不是时刻提防，怕被人伤害。 思及此，苏铭曦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胡勇的眼神颇为不善。 真是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而且不止一颗！ 只要想想，就觉得厌恶。 就在此时，申旺上前一步，似乎有话要说。 苏玖妍不给申旺说话的机会，一抬手，点了点另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 她不管申旺想说什么，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她将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唯独长衫男人，神色如常，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来。” 一句话，指定了长衫男人。 长衫男人看了一眼苏玖妍，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走上前。 苏玖妍轻轻一笑，如百花绽放，明媚又昳丽。 胡勇几人再一次被惊艳到了。 不论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不得不承认，苏玖妍真的太美了。 “你们继续，和往常一样就行。” 说完，苏玖妍转身，上了马车。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跟上。 胡勇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他们是真的看不明白苏玖妍要做什么。 但如此也好，苏玖妍不在，他们也有时间安排事情。 长衫男人依然没什么反应，驾驶马车，驶入城门。 胡勇几人也不停留，带着士兵们一起回了军营。 轰的一声，城门关上了。 从外面看，城门恢宏肃穆，可里面却截然不同。 没有房屋，也没有街道，只有一个个营帐。 营帐一个挨着一个，有些杂乱。 跟城墙上整肃的军兵不同，士兵们也懒懒散散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时不时传来几声大笑，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车从人最多的地方驶过。 车厢根本隔绝不了声音，苏玖妍三人都听到了外面的笑闹声，甚至还有一些下流的话。 苏铭曦眉头紧皱。 军营怎能如此？ 汐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两人从小在蔺桀和苏缙身旁长大，又有老兵的陪伴，耳濡目染，对于军队有一种向往和期待。 期盼着有一天可以上战场，诛杀敌人，保家卫国。 在老兵们的口中，军队是整肃的，是肃杀的，是纪律严明的。 而那些只是最基本的，可是马车外的笑闹声告诉苏铭曦和汐月，此处的军队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 苏玖妍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斜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说来好笑，马车里都是木箱子，层层叠叠。 三人此刻正坐在木箱上。 也幸亏三人都不是矫情的人，再加上有内力傍身，可以稳稳的坐着。 苏铭曦和汐月一开始对木箱有些好奇，想问一问苏玖妍里面是什么，可一听到外面的说笑声，两人就没那个心情了。 苏玖妍倒也没开解两人，心里憋着一股气也好，才能更好的肃清军队。 苏铭曦和汐月都不是莽撞无知的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失了理智。 苏玖妍很是放心。 此刻，苏玖妍脑海里一片清明，什么也没想。 不是她偷懒，而是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笑闹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汐月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 马车驶入了军营最后方，此处应该是处理琐事的地方，营帐旁堆积着不少物资和粮草。 一旁，数百口大锅正冒着热气，众人忙忙碌碌，炒菜做饭，饭菜香传入马车。 马车缓缓停下，苏玖妍三人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长衫男人没有离去，站在马车旁。 “如何称呼？” 苏玖妍问了一句，很是客气。 “侯竣。” 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 “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东西少了，我可要拿你是问！” 苏玖妍拍了拍马车，一改刚才的温和客气，相当强势。 侯竣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抬头，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眯眯的注视着侯竣。 沉默一瞬，侯竣应声，“是。”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其实，侯竣完全可以拒绝。 如果想，借口应有尽有。 就算不拒绝，为了将自己摘出去，也会提前和苏玖妍说一些推卸责任的话。 可是侯竣都没有，只是应承下来。 苏玖妍目光微动，笑容顿时浓了几分。 真是有趣！ 如果侯竣不是一个心思深沉，别有用心之辈，那他就是一个正直果断的人，不然又怎么会听从苏玖妍的安排，并且敢于担起责任呢？ 到底是哪一种呢？ 苏玖妍是真的来了兴趣。 “可否请大人掀开车帘，让卑职验证一下？” 侯竣直视苏玖妍，眼神坚定，大有苏玖妍不同意就不罢休的模样。 苏玖妍眉头一扬，没有因为侯竣的不信任而生气。 初次见面，不信任是正常的。 侯竣虽然敢于承担责任，却也不会拿自己和手下人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苏玖妍说有东西丢了，那岂不是说不清了？ 让他负责没问题，但前提是必须确认马车里都有什么。 “可以。” 苏玖妍答应的爽快。 侯竣微微一怔，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那么快就答应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猫腻？ 苏玖妍也不理会侯竣的胡思乱想，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门帘的地方足以站的下四个人。 此时，苏玖妍四人正站在门帘后方，也就是马车里面。 面前，是摆放整齐的木箱。 苏玖妍蹲下身，打开一个木箱。 里面白花花一片，放着的是整整齐齐的银元宝。 侯竣神色微变，他本以为是苏玖妍三人的私人物品，没想到竟然是银子！ 苏铭曦和汐月愣住了。 两人也都没有想到。 谁能想到刚刚上任，就拉来了一车银子啊！ 苏玖妍微微一抬下巴，对苏铭曦和汐月开口，“都打开。” 两人回了神，将木箱依次打开。 整整二十箱银子，二十箱金子，十箱银票和十箱铜钱。 第898章 不是来玩的 最后剩下的五个箱子里放着一本本册子。 值得一提的是，那二十箱银子有十箱放着的是碎银。 一整个马车里，各式各样的钱都有了。 侯竣嘴巴微张，被面前的金银震撼了。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银摆放在眼前。 这么多的金银，足够买下整个御城了。 一旦被人知晓，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思及此，侯竣回了神，看向苏玖妍。 为什么要让他知晓？ 就不怕他外传消息？ 苏玖妍自然看出了侯竣的疑惑，她却没有解答。 “要不要点一点？” 苏玖妍微微一笑，示意侯竣上前。 箱子上下好几层，只看表面恐怕看不出具体有多少。 侯竣犹豫了。 一方面，侯竣想要确定金银的数量，毕竟他可不想被人构陷。 可是另一方面，侯竣又有些顾虑。 金银太多了，他一个人数根本不现实，可要是让其他人来数，他又怕走漏消息。 如果让人得知有如此多的金银，哪怕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会来搏一搏。 钱帛动人心，不是说说而已。 毕竟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如此多的金银，更何况是拥有了。 换做其他军营也许不会，但此处的人是一定会的。 侯竣不想看到那一幕，那些心思不轨的人如何他当然不会理会，可是他却怕牵连无辜。 更重要的一点是，侯竣想不明白苏玖妍的用意。 “我们不是来玩的，是来做实事的。” 苏玖妍说了一句，明明语调淡淡的，可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不论侯竣是什么人，又是否会真的接受苏玖妍三人，苏玖妍都要事先说明。 至于侯竣会如何反应，如何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 侯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没有相信苏玖妍，可不得不说，他受到了触动。 “点不点？” 苏铭曦眉头一皱，催促着。 他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侯竣身上。 “不用了。” 侯竣摇了下头。 就在刚刚，侯竣想通了一件事。 如果苏玖妍真的想要陷害他，就算他数清了数量，恐怕也不能避免。 苏玖妍完全可以胡乱说一个数，又或者说丢了其他东西。 主动权在苏玖妍手里，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正是如此，侯竣才不明白苏玖妍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苏玖妍可以拒绝，却偏偏要带他来看。 难不成真的像苏玖妍说的那样，他们真的是来肃清军队的？ 侯竣心里的想法产生了动摇，但也只是动摇而已。 “铭曦，汐月，合上箱子。” 苏玖妍对两人说道。 既然侯竣不清点，那就不必一直打着盖子。 苏铭曦和汐月一个个将木箱合上，苏玖妍也跟着一起。 而后，苏玖妍将那五个装着册子的木箱踹下了马车。 也幸亏木箱足够结实，锁扣也足够紧实，并未摔坏。 “找几个人来，抬着。” 苏玖妍又对侯竣说了一句。 侯竣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苏玖妍三人也掀开车帘，跳到地面上。 侯竣对一旁正在整理东西的军兵招了招手，军兵立刻跑来。 侯竣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 军兵点头应声，跑走了。 很快，军兵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作战的军兵，反而更像是打杂的。 事实的确如此，他们就是打杂的。 但每个人都精神奕奕，眼神明亮，一点也不像是打杂的，反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兵。 苏玖妍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侯竣安排了一下，一队人留在此处，看守马车。 另一队人抬着木箱，跟着苏玖妍。 侯竣安排完，看向苏玖妍，似乎是在询问接下来什么安排。 不知不觉中，侯竣已经担起了为苏玖妍三人带路的责任。 “军中应该有记录军兵的名册吧？” 苏玖妍询问。 “有。” 侯竣点头。 “那就走吧！” 苏玖妍笑了，示意侯竣带路。 侯竣也不迟疑，带着三人向前走去。 路过烧菜做饭的地方，苏铭曦吸了吸鼻子，汐月的眼睛也亮了亮。 常听老兵说军营里的饭最好吃，两人都有些期待。 苏玖妍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笑了笑。 和面对侯竣时的笑容不同，满眼柔和。 侯竣没有错过三人的反应，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侯竣觉得他都快要抓狂了。 明明他平日里是一个很冷静的人，难不成是被那一箱箱的金银刺激到了？ 侯竣深吸了口气，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 他要保持冷静，不能被牵动心神。 存放名册的地方距离马车停靠之处并不远，很快，几人就到了地方。 名册是纸制的，怕水，也怕潮湿，所以被存放在营帐内的书架上。 营帐外无人把守，四周除了那些处理杂事的人，没有其他军兵。 苏玖妍微微一挑眉，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 名册上记录着军营众人的信息，相当的重要。 可如此重要的地方却无人看守，足以说明军营里的人有多么倦怠。 下意识的，苏玖妍看了一眼侯竣。 “此处不归我管。” 侯竣解释了一句。 也不是怕苏玖妍多想，而是事实。 侯竣没有精力管其他人，管好自己的手下就已经很难了。 苏玖妍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掀开帐帘，走入营帐。 营帐内很冷，也很潮湿。 打眼一看，颇有些杂乱，有一些名册甚至都掉到了地上。 苏玖妍神色不变，苏铭曦和汐月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冷笑。 两人上前，捡起名册，放回书架上。 苏玖妍走到书架前，轻轻一抹，指腹上顿时蹭上了一层灰尘。 抬眼看去，被蹭到的地方甚至都没有露出书架，足以见得灰尘有多么厚实，此处应该很久都没人来打扫了。 苏玖妍微微眯了眯眼睛。 早就预料到了的事，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侯竣也皱了皱眉，侧了侧脸，他看不下去了。 他觉得丢脸，脸上烧的火辣辣的。 军营就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转身，把五个木箱打开，从中拿出了册子。 “来，一起看。” 扬了扬手里的册子，苏玖妍对苏铭曦和汐月示意。 两人立刻走了过来，拿出其他箱子里的册子，翻开看着。 三人也不矫情，直接坐在了木箱上，毫无形象。 第899章 自然 一页页翻看，看得仔细，完全忽略了侯竣。 侯竣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默默站在一旁。 抬着木箱的军兵已经被打发走了，此刻正站在幄帐外。 侯竣看着苏玖妍三人，目光微闪。 此刻，他终于有时间细想了。 回想着苏玖妍和苏铭曦的信息。 汐月是苏玖妍自己带来的，并无通报。 苏玖妍和苏铭曦的身份信息都不是秘密。 军营虽然处于深山，可消息并不闭塞。 有专门的探子，查探消息，回来禀报。 不只查探御城的消息，周边的城镇和村庄也都在监视之中。 如此一来，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能及时应对。 而且这也算是一种训练方式。 侯竣非常庆幸他有资格听探子的禀报，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苏玖妍做的那些事侯竣全都清楚，毕竟赵厚被抓，其中也有苏玖妍的影子。 除去侯竣，其余几人似乎并未将那些消息放在心上。 碍于已经桎梏的思想，他们下意识忽略了苏玖妍在其中的影响。 因为每次事件都有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参与，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忽略了苏玖妍。 侯竣没有忽略，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就不是巧合。 苏玖妍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才能参与那些事，而是她本身就有那个能力解决事情，而且很有可能苏玖妍才是引导的人。 侯竣不了解苏玖妍，可他却听说过季晟钰和御宥瑾。 两人都曾是御城里的风云人物， 季晟钰的冰冷无情，杀人不眨眼是人尽皆知的事。 御宥瑾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着调，可那毕竟是个皇子。 两人都是理智的人，不会因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就那般在意和纵容。 更何况，很多事情里苏玖妍都是主要人物。 在武试之前，侯竣就对苏玖妍很是在意。 后来得知苏玖妍是接手军营的人，和其他人的质疑和不解不同，侯竣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许才能解决军营里的问题，挽救已经分崩离析的军心。 侯竣胡思乱想着，思绪已经飘走了，眼神也不自觉的飘走了。 而苏玖妍三人正认真的看着册子。 此时，帐帘掀开，一个军兵走了进来，在侯竣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侯竣神色微动，看向苏玖妍三人。 “大人，饭好了。” 不得不打扰，人必须要吃饭，才会有精力，特别是习武之人。 “在这里吃就行。” 苏玖妍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苏铭曦和汐月也都没有抬头，继续翻着册子。 侯竣有些犹豫，倒不是觉得在此处吃有什么问题，而是担心苏玖妍三人能否吃的习惯。 苏玖妍三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公子，皮肤白皙红润，加之三人的年纪，看起来更为娇嫩了。 沉默一瞬，侯竣对士兵吩咐了几句。 士兵一一应下，转身走了。 苏玖妍三人倒是没有理会，三人的心神都在册子上。 册子上记录了人名，年龄，以及官职。 实际上，册子和此处的名册是同一种东西，不同的是册子是皇帝那里留存的，而名册是存于军营的。 册子是苏玖妍找皇帝讨要的，那车金银同样也是。 苏玖妍是来当官，处理问题的，总不能让苏玖妍拿自己的私房钱。 册子是全新的，因为之前赵厚出事，军营被整肃了一番，册子也更新了。 但那时也只是大概查了一下，并未深查。 既然接手了，苏玖妍就要完美解决。 军营里一个其他人的探子都不能有，那些被安插的眼线必须拔除。 而第一步就是要了解军营里的所有人。 苏玖妍带来的册子和军营里的名册都需要看一遍。 一来，确保毫无疏漏。 二来，苏玖妍也是想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按道理来说，两个名册记录的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因为册子是军营抄录，呈给皇帝的。 如果有不一样的地方，那问题可就大了。 苏玖妍要确保万无一失，自然要仔细对比。 很快，军兵就抬着桌子和椅子走入营帐。 苏玖妍三人被惊动了，而后三人下意识挪动木箱，将空地方让出来。 桌子和椅子被放在了正中央，军兵们又端来了饭菜。 碗碟都很干净，饭菜也很香，有肉也有菜。 只是相较于酒楼里的，看起来没有那么精致可口。 大锅菜嘛，粗糙一些是正常的。 不用侯竣开口，苏玖妍三人就已经开动了。 端着饭碗，夹着菜，吃的很香。 苏玖妍和汐月并不扭捏，正常的吃着饭。 侯竣愣住了，比之前更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苏玖妍三人会那般自然，一点也不扭捏挑剔。 三人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可实际上三人都吃过苦。 从三人自然的动作里就能看得出来。 军营里的饭菜一点也不难吃，别有一番风味。 但那是以前，自从赵厚被抓，军心涣散，再加之一些心思不轨的人在暗中搞事，军营里的一切都不如从前了，包括饭菜。 虽然不至于清汤寡水，却也不是什么好菜好肉。 但苏玖妍三人却吃的那么香，而且速度也很快。 侯竣不由得想起了苏玖妍刚才说的那句话。 不是来玩的，是认真的。 苏玖妍三人身体力行的践行着那句话。 “你不吃？” 苏玖妍抬眼，问了一句。 侯竣回过神，坐到椅子上，拿起饭碗吃了起来。 他也吃的很自然，而且吃了不少。 侯竣也不是个挑剔的人，有条件就吃好的，没条件就吃的简单些。 侯竣明白，厨子也不想用简单的东西糊弄，奈何实在是没有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厨艺精湛，也总得有原材料。 四人沉默的吃着，很快就吃完了。 侯竣让军兵把空了的碗碟撤下去，却是没有撤下桌椅。 坐在椅子上看，总比坐在木箱上看要好的多。 苏玖妍起身，对苏铭曦和汐月说了一句，“你们先看，我出去转一转。”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苏玖妍脚下一动，向外走去，顺便对侯竣说了一句，“走吧。” 侯竣看了一眼乖乖坐着看册子的两人，跟上了苏玖妍。 掀开帐帘，外面的人更少了，巡逻的人也没了。 苏玖妍眯起了眼睛，眼神微冷。 第900章 润物细无声 尽管她没在军营里生活过，却也清楚，就算是去吃饭，也必须有人巡逻。 当然不是说不让人吃饭，而是有轮值的安排。 可是现在，一眼望去，看到的只有一个个营帐，一个人影都没有。 苏玖妍没有急着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 她终于死心了。 侧头看了一眼营帐门口守着的军兵，开口，“怎么不去吃饭？” 军兵没有说话，回答苏玖妍的是侯竣。 “一会儿有人来换班，他们再去吃。” 苏玖妍眉头一扬，笑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堕落了，只要有人依旧坚持，就有希望。 “走，去胡勇那里看看。” 说着，苏玖妍率先向前走去。 侯竣加快了几步，拦了一下苏玖妍。 苏玖妍侧头，看着侯竣。 侯竣指了另一个方向，开口，“大人，是那个方向。” 苏玖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跟着侯竣向左侧走去。 侯竣看了一眼苏玖妍，心神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了。 苏玖妍没有带兵刃，背负双手，悠哉哉走着。 走了一会儿，苏玖妍突然来了一句。 “你怎么那么瘦？” 侯竣眉头微动，目露诧异。 苏玖妍怎么会如此问？ 有什么深意？ 思索着，侯竣回答，“卑职一直都是如此。” “我以为你受欺负了。” 苏玖妍直言不讳，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侯竣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复杂。 苏玖妍一句话，推翻了他刚才所有的想法。 让侯竣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苏玖妍明明是关心他，他却觉得苏玖妍别有目的。 的确，侯竣被针对了，但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虽然他看起来瘦弱，实际上武功很高强，身体也很康健。 想要欺负他，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之所以会那么瘦削，疲惫沧桑，是因为他思虑的太多，操心的事也太多。 苏玖妍好似是误会了，把他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了。 感受着那真切的关心，侯竣的心情发生了变化。 “大人多虑了。” 侯竣吸了口气，回了一句。 “我这个人就是想的比较多，习惯就好。” 苏玖妍笑了笑，倒也不继续那个话题了。 侯竣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当侯竣笑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不是一个情绪容易起伏的人，在外人面前，侯竣习惯了平静和冷漠。 可为什么在苏玖妍面前却能如此放松？ 明明他们今天刚刚见面，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侯竣眉头微皱，回想着从遇到苏玖妍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侯竣没有从苏玖妍身上感受到压迫感，反而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温和。 特别是刚刚那几句闲聊，直接打破了侯竣紧绷的神经，让他轻松下来。 思及此，侯竣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苏玖妍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放松。 可是为什么呢？ 侯竣想不明白。 苏玖妍并未关注侯竣变换的神情，此时她正看着前方。 前方的那个营帐在众多营帐内格外突出，无他，只因门口有军兵把守，不是一两个，而是一队。 其他营帐前没有军兵，四周连巡逻的军兵都没有，突然出现一队军兵，显得十分突兀。 “那是？” 苏玖妍问了一句，却没有停下脚步，直奔前方。 “是胡勇的大帐。” 侯竣回答。 苏玖妍微微挑眉，了然。 果然，排场就是大啊！ 还是说，是因为隐藏了什么？ 苏玖妍想着，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军兵们发现了走到近前的苏玖妍和侯竣，本想上前查问，却见苏玖妍抬脚一踢。 数块小石子飞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军兵们。 “啪啪啪！” 几声轻响，小石子击中了军兵的身体，数量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军兵们僵住了，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发不出声音，圆瞪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侯竣眼睛微微瞪大，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夸张的表情。 “没事，我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 苏玖妍安慰了一句，大步向前。 侯竣的表情变了变，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震惊。 他当然清楚军兵们只是被点了穴，让他震惊的是苏玖妍精准的控制力，以及刚刚那初步窥见的强大内力。 尽管只有一瞬，却也让侯竣心头震颤。 怎么会那么强？ 探子查探的是御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并没有特意关注某一个人，自然也就不清楚苏玖妍的强大。 虽然侯竣很看重苏玖妍，也知道苏玖妍是武试魁首，可是苏玖妍给他的感觉不像是武功高强的天之骄子，更像是修行多年的老怪物。 内力浑厚，纯正。 苏玖妍将内力控制的极为精准，只是泄露了一瞬，便尽数收回体内。 不论是纯正的内力，又或者是对内力的控制，都是需要时间累积的。 可苏玖妍明明只有十六啊！ 在侯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玖妍已经一把掀开了帐帘，浓郁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侯竣回了神，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跟着苏玖妍走入了大帐。 大帐内，胡勇和申旺对面而坐，桌子上放着烤熟的野味，有兔子，山鸡，甚至有一锅蛇羹。 不止如此，两人的手边还放着精美的酒壶。 和苏玖妍四人吃的饭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了。 “吃的不错。” 对于苏玖妍和侯竣的闯入，胡勇和申旺都十分意外。 正是因为没有想到，两人的反应才慢了一拍。 申旺率先反应过来，起身施了一礼。 胡勇也回了神，拱手施礼。 苏玖妍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两人神色如常，一点也不慌张。 吃些野味而已，有什么的？ “大人大驾光临，可是有事赐教？” 申旺面带笑容，主动询问。 “没什么，随意走走。” 苏玖妍看着桌子上的菜，都是野味，大厨做的饭菜一个都没有。 察觉到苏玖妍的视线，申旺微微一笑，“都是周围山林里常见的野味，但在御城里应该是吃不到的，大人尝尝？” “不了。” 苏玖妍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 “恭送大人。” 申旺又施了一礼。 胡勇也在施礼。 两人巴不得苏玖妍赶紧走。 苏玖妍脚下一顿，转头对两人笑了笑，“对了，不要给外面的人解穴，三个时辰后就自动解开了。” 第901章 练兵场 不理会胡勇和申旺骤变的脸色，苏玖妍出了营帐。 侯竣跟在苏玖妍身后，有些莫名其妙。 苏玖妍来干什么？ 只是来看一看？ 没错，她就是来看一看。 一日三餐，十分重要。 不只因为那是人必需的东西，也是因为从饭菜中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谁是真心做事，谁是贪图享乐，从饭菜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玖妍目不斜视，根本就不理会被定住的军兵。 侯竣看了一眼军兵们，思索着苏玖妍那句话的真假。 为什么不能解穴？ 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只听苏玖妍开口，“带我去找其他人。” 名单上有三个人，苏玖妍见到了胡勇和申旺，最后一人至今都没有现身。 苏玖妍也不急，反正她早有准备。 况且她来此不仅是为了斩断景陵侯的手脚，更重要的是整肃军营。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了解清楚之前前去迎接她的那六人。 能去迎接，表明那六人算是军营里职位最高的人。 苏玖妍当然要从他们六人身上下手。 “是。” 侯竣应声，带着苏玖妍走向另一个方向。 而此时营帐里，胡勇和申旺对视了一眼，都很是不解。 苏玖妍来干什么？ 只是来看看的？ 两人不相信。 大张旗鼓的来，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 别看两人刚才表现的很轻松，可是当看到苏玖妍时，两人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吃野味的确没什么，可两人不清楚苏玖妍来干什么。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看就走了。 不对，苏玖妍说了。 思及此，两人一同迈步，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没了苏玖妍和侯竣的身影，只剩那一群直挺挺站着的军兵。 军兵们一动也不能动，满眼惊惧。 苏玖妍的动作太快了，内力也太高，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看到身体僵硬的众人，胡勇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申旺微微皱眉，上前查看。 众人被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 由于苏玖妍那句话，申旺没有擅自妄动。 仔细查探了一下，发现军兵体内有内力残留。 如若强行解穴，军兵一定会被反噬。 不要小看了那一点内力，其中蕴含了强大的力量，如果爆发，不死也会重伤。 申旺一个个检查过去，发现所有人都是如此。 转身，回到胡勇身旁，将发现的东西说了一下。 听完后，胡勇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难道要放任不管？” “也只能如此。” 申旺无奈的点点头。 胡勇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情绪只能影响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必须冷静。 “看来她比我们想的要强大啊！” 申旺目光闪动，眼底满是冷意。 “走，去找他商量商量。” 胡勇说了一句。 申旺点点头。 两人大步离去，左拐右拐，身影被营帐遮挡，也不知去了哪里。 暂且不说两人，此时苏玖妍和侯竣已经来到了一个营帐前。 营帐外有军兵把守，只有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看到苏玖妍和侯竣，其中一人主动上前。 “大人可是来找统领的？” “嗯。” 侯竣点头。 “统领不在里面。” 军兵如实禀报。 “去了哪里？” 侯竣微微皱眉。 “不清楚。” 军兵摇头。 侯竣也不为难军兵，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感受了一下，营帐内的确没有人的气息。 转身，苏玖妍向后走去，“去找其他人。” 侯竣加快脚步，在前面带路。 在路上，苏玖妍回想了一下刚才翻看的名册。 那么短的时间里，苏玖妍看不完全部，所以她特意先看了官职较高的人。 胡勇和申旺的信息看起来相当正常，如若不是事先知晓，恐怕谁也想不到他们是景陵侯安插的眼线。 侯竣的信息相对较少，但也合规合法。 而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破绽，想想也正常，如果能轻易看出破绽，又何必等她前来处理。 早就在处理赵厚和他的亲信之际，就已经处理干净了。 前去迎接的有六人，除了侯竣三人，其余三人的名字苏玖妍都记下了，只是现在暂时对不上号。 想着，苏玖妍就问了出来。 “刚才去找的人是谁？” “他叫常彪。” 侯竣也不隐瞒，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苏玖妍早晚会知道。 苏玖妍点点头，表示知晓了，也不再多说。 侯竣看了一眼苏玖妍，开口，“现在的时辰他们不在营帐里，应该都去了练兵场。” 侯竣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带苏玖妍直接去练兵场，省的耽误时间。 共事多年，侯竣对其他几人还是了解的。 除去常彪，每日此时应该在营帐里处理公务。其余两人都在练兵场，训练军兵。 “行，那就去练兵场。” 苏玖妍再次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侯竣带着苏玖妍拐了一个弯，直奔练兵场。 说是练兵场，可却只是一块极大的空地。 在空地的一侧，有一个搭建起来的高台。 平日里将领会在高台上带领军兵训练。 从高台上向下俯瞰，足以看清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 此刻，练兵场上十分热闹。 吼声不绝于耳，众人喊着号子，跟着统领的动作一起打拳。 高台上，一人正在打拳，另外一人站在一旁，垂眼看着下方众人，似乎是在监督。 苏玖妍和侯竣已经到了，两人并未停留，直接走上高台。 监督众人的那个将领发现了两人，立刻收回视线，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探寻。 而那个打拳的将领并未停下动作，苏玖妍看了一眼，正是之前出声质疑苏玖妍的男人。 苏玖妍也没有打扰男人，直接走向站着的那名将领。 “名姓？” 苏玖妍直接询问。 “杨端。” 将领回答。 几人的名字都不复杂，是普通人家会起的。 苏玖妍了然的点点头。 他叫杨段，那另一个人就是王昌杰了。 苏玖妍不再多言，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众人。 动作统一，干净利落，倒是真有几分气势。 杨段看着侯竣，目露询问之色。 侯竣摇了下头，表示他也很是疑惑。 直到现在，侯竣依旧搞不懂苏玖妍要做什么。 高台上的几人都不说话，苏玖妍在默默感受军兵们身上独有的那种气势。 第902章 硬碰硬 杨段和侯竣思索着苏玖妍的用意。 至于王昌杰，神情认真，心无旁骛的打着拳。 终于，一套拳打完了。 王昌杰停下了动作，命令下方众人，“调理气息，一刻钟后继续。” “是。” 众人应声，声如洪钟，气势如虹。 苏玖妍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了不少。 她终于看到了正常军营该有的样子。 王昌杰转头，看向苏玖妍。 在苏玖妍上高台之时，王昌杰就发现了，但他却没有理会，专心做自己的事。 此刻有了空闲，王昌杰直接询问出声，“大人来此做什么？” 语气说不上好，却也不坏。 苏玖妍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常彪去了哪里？” 王昌杰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玖妍会问常彪。 “刚刚有探子来报，周遭的一个村子里发生了命案，常统领去处理了。” 杨段简单说了一下。 苏玖妍眉头一扬，颇有些意外。 “你们也管周围的村子？” 杨段点头，开口解释，“那些村子距离县城非常远，有什么事等到县城的衙门来处理根本来不及。” “现在国泰民安，不用打仗，军营里闲人很多，而且也可以训练探子的能力。” 杨段没有任何隐瞒，实话实说。 “嗯。” 苏玖妍淡淡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走，似乎是要下高台。 杨段眉头微皱，满眼疑惑。 怎么走了？ 难不成只是来问常彪的？ 就在此时，王昌杰开口了，“大人。” 苏玖妍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 “听说大人是武试魁首。” 王昌杰盯着苏玖妍看，眼中的战意不加掩饰。 “嗯。” 苏玖妍点点头。 “我想和大人切磋！” 王昌杰直奔主题。 杨段站在一旁，没有出声阻止。 他清楚王昌杰的实力，王昌杰算得上是军营里武功最高的人。 而且王昌杰也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而已，他不是真的傻。 侯竣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曾感受过苏玖妍的强大，有些替王昌杰担心。 苏玖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清楚，如果她借机重创了王昌杰，那就得不偿失了。 侯竣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却听到苏玖妍轻笑了一声。 “好啊！” 答应的干脆利落，带了几分雀跃。 说起来，苏玖妍跟江湖人的打斗有不少，但是从未和当兵的交过手。 都说江湖人和当兵的不一样，苏玖妍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具体哪里不一样。 侯竣看着苏玖妍，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期待和欣喜。 不知为何，侯竣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 苏玖妍给他的感觉是和善纯粹的，是开朗的。 阴谋诡计，趁机搞事，这几个字怎么也跟苏玖妍沾不上边。 王昌杰笑了，对苏玖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人，请！” 他倒是对苏玖妍很是尊重。 苏玖妍直视王昌杰的眼睛，在他的眼神中，苏玖妍没有看到其他情绪，只有昂扬的战意。 虽说王昌杰不理解皇帝为什么会派苏玖妍前来，但对于武试魁首的强大，王昌杰是认同的。 他也曾参加武试，不是魁首，甚至前三都未进入。 但是王昌杰却从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因为他身上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莽撞。 有人看中了王昌杰，提携了他，后来他便入了军营。 没有战功，在军营里升迁是件很困难的事。 王昌杰没有放弃，没有战功就自己去找。 他率领人去剿匪，抓通缉要犯。 凭借自己的努力，坐上了统领的位置，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人越来越成熟。 但有一点没变，王昌杰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 王昌杰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在他心里每个人都有出色的一面。 所以尽管苏玖妍身份特殊，是很多人都看不上的女人，王昌杰却不会有轻视之心， 他质疑的是苏玖妍的年龄，担心苏玖妍没有经验，不会管理军营，而不是质疑苏玖妍女人的身份和魁首的实力。 苏玖妍嘴角一挑，也笑了。 “你先来。” 倒不是谦让，是苏玖妍不知道该用几成力，总不能一招就给王昌杰打倒。 王昌杰也不客气，举拳便打。 拳风凌厉，势若千钧。 苏玖妍不闪不避，握紧了拳头，迎上去。 “砰！” 一声闷响，两人的拳头对在一起，劲气四散。 侯竣和杨段都后撤了几步，退至高台边缘。 高台下方，原本在休息的军兵们都仰着头，看着上方。 眼睛炯炯有神，满脸兴奋。 苏玖妍脚下未动，王昌杰的身体却是晃了一下。 王昌杰的眼中浮现了一抹震惊之色，紧接着，就尽数转化为了兴奋。 “再来！” 大喝一声，王昌杰再次举拳。 苏玖妍依然不躲，和王昌杰硬碰硬。 对付军营里的大老粗，就该拳对拳，肉碰肉。 只有如此，才能让众人折服。 苏玖妍要管理军营，收服众人是必须要做的事。 不论在哪里，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闷响响起，王昌杰后退了一步，苏玖妍依旧是一动未动。 但这一次，苏玖妍没有等王昌杰进攻，而是主动发起了攻击。 两人打在了一处，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力量感十足，动作却又十分迅速。 高台下的众人只听闷响声一声接着一声，却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也只有身处高台上的侯竣和杨段能看清楚。 一来，两人身处高台，距离较近。 二来，两人的武功和眼力也比众人要好。 杨段的注意力不在王昌杰身上，紧紧盯着苏玖妍，满眼诧异。 苏玖妍的攻击毫无章法，没有任何规律，但每一次都能精准的防御，又能快速反击。 不像是江湖人，也不像贵家子弟，更像是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人才会有的狠辣机敏和游刃有余。 王昌杰同样也是下手狠辣，招招致命，每一招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 可比之苏玖妍却差了一些，少了那份游刃有余。 此刻苏玖妍和王昌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人在逗弄小孩子一样，而且苏玖妍才是那个大人。 说起来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 侯竣抿着嘴，聚精会神的看着。 相比起杨段的毫不知情，他对苏玖妍的强大有了一个预估。 可是侯竣却再一次被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苏玖妍的招式会那般出人意料。 第903章 飞起来了 苏玖妍给人的感觉和之前的温和体贴完全不同，又不像是一般人那般锋芒毕露，看起来平静，实则却是无比疯狂。 只有整日刀口舔血的人，才会有那种感觉。 苏玖妍小小年纪，怎么会拥有如此奇特的气势？ 王昌杰不停后退，他被压制了。 不仅仅是招式上的压制，气势上王昌杰也比不了。 被压着打的王昌杰并未气馁，反而越来越兴奋，血液沸腾，眼睛都有些发红。 王昌杰没有去想苏玖妍为什么会那么强，又为什么会有那种气势，他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全力以赴，酣畅淋漓的打一场。 苏玖妍嘴角带笑，她打的很开心。 为什么她会爆发出那样的气势？ 因为她被王昌杰激发了。 果然，当兵的和江湖人就是不一样。 排除一些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其余那些在交战时都会点到即止，甚至会收着打。 他们更在乎自己，自己的安全胜过一切，而且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可当兵的不一样，他们的招式是凶狠的，每一招都不是试探。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敌人。 正是如此，招式里隐含的杀气让苏玖妍十分兴奋，引动了她的气势。 说起来，苏玖妍本质上就是一个疯子。 不符合常规，喜欢挑战刺激的东西。 当然，那样的一面平日里都不会显现，也只有被刺激到了，才会勾动疯狂的那一面。 而此时，王昌杰做到了。 无关他的武功高低，如果动真格，王昌杰当然打不过苏玖妍。 但那种招招致命，以伤换伤，对敌人狠辣，对自己更狠的感觉成功勾动了苏玖妍的心神，心脏砰砰狂跳，刺激又过瘾。 “砰砰砰！” 又是数声闷响，两人格挡着对方的杀招。 落入下风的王昌杰突然一抬眼，周身的气势瞬间变了，冷厉的杀气冲天而起。 和江湖人的杀气不同，王昌杰身上带有一股血腥气。 回想当年，死在王昌杰手上的匪寇可不少。 人命堆积起来的杀气跟杀心带动起来的杀气完全不一样。 后者只是一个人，而前者却是说不清有多少人。 苏玖妍眼睛一亮，气息动荡，发带飞扬。 深吸了一口气，苏玖妍敞开了自己，释放了内力。 当然，她没有动用毒体，只是纯粹的内力激荡。 王昌杰动了全力，苏玖妍也要认真对待。 只有如此，才算是尊重对手。 王昌杰值得苏玖妍高看一眼。 在没有战乱的年代，王昌杰能如此出色，实在是难得。 当然，不是歌颂杀人这一举动。 王昌杰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归根结底，杀人是为了救人。 苏玖妍可以理解，也佩服王昌杰的胆识。 内力一出，侯竣和杨段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后一仰。 两人急忙伸出手，抓住高台边缘的栏杆。 也幸亏两人反应快，不然就直接被内力掀飞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饶是侯竣，也是震撼的。 之前只是感受到了一瞬，和眼下的全数爆发自然是不同。 怎么说呢？ 之前那一瞬只是窥见了一角，沧海一粟。 如今却是看到了广阔的天地，大海波涛汹涌，狂暴却又厚重，令人胆战心惊。 作为苏玖妍的对手，王昌杰的感受更为深刻。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中，周身被挤压，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王昌杰眼中并无惊惧，反而笑了。 “哈哈哈！来的好！” 笑声里充斥着畅快和兴奋。 运转内力，王昌杰毫无保留的尽数释放。 “轰！” 内力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高台都被震得晃了一下。 侯竣和杨段身体一歪，紧紧抓住栏杆，稳住身体。 若是平常也没什么，有内力傍身，就算摔下去也能平稳落地。 但是眼下不行，高台上内力乱窜，影响了周围的气场。 侯竣和杨段的内力都被压制了，根本无法动用。 两人瞳孔震颤，惊疑不定的看着苏玖妍。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醇和的内力，最让人惊骇的是，那股内力竟然对其他内力有压制作用。 不排斥其他内力的存在，可以在同一空间里共存，可是必须确保自己是最强的。 明明相当霸道，可却又给人一种包容之感。 截然不同的感觉，矛盾却和谐。 王昌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他的内力被抵消了，自然抵挡不了苏玖妍的内力轰击。 后腰撞上了高台的扶手，由于惯性，王昌杰整个人瞬间从高台上翻了出去。 高台下方顿时传来了一片哗然，军兵们纷纷跑上前，似乎是想接住王昌杰。 侯竣和杨段面色巨变，急忙上前。 饶是两人都不能确保摔下去后会安然无恙，更别提内力耗尽的王昌杰了。 如果王昌杰摔下去，恐怕会摔成重伤。 奈何两人距离太远，再加之内力受到了压制，动作也慢了一些，根本来不及抓住王昌杰。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红色身影跃下高台，直奔王昌杰而去。 是苏玖妍！ 苏玖妍可不想有人死在她手上，起码现在不行。 更何况她跟王昌杰并无仇怨，只是切磋而已。 苏玖妍下落的速度极快，一把抓住王昌杰的衣领，一手抓住高台外侧的凸起处。 王昌杰神色一变，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 一个人下落的惯性所带来的力量是巨大的，苏玖妍只用一只手借力，不会受伤吗？ 下一刻，苏玖妍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王昌杰的担忧。 身体稳稳的挂在了半空，神色如常，眼神也是平静的。 显然，苏玖妍没有受伤。 手臂一用力，苏玖妍向上窜去。 紧接着，身形闪动，抓着王昌杰轻飘飘的落到了高台上。 没有一丁点的声响，哪怕是带着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却也没有受到影响，就像是一片飘落的树叶。 侯竣和杨段愣怔着，目瞪口呆。 无他，只因两人看到了苏玖妍那不符合常理的轻功。 按道理来说，就算再强的轻功也必须借力，可是苏玖妍窜上半空后就没了借力的地方，可她又确实在空中闪动了几下。 没有借力之处，却能不停飞跃，刷新了两人的认知。 下方，军兵们仰着头，表情呆滞。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竟然飞起来了！ 她还是人吗？ 第904章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高台上，苏玖妍松开了抓着王昌杰的手，面色平静的看着三人。 王昌杰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倒是没有被吓到，而是累的。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衣服也都被打湿了。 切磋时沉浸在兴奋中不觉得有什么，此刻的王昌杰只觉得浑身发软，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很明显，他的力气耗尽了。 侯竣和杨段回了神，看着苏玖妍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惊骇。 如果只看内力和轻功，他们跟苏玖妍完全没有可比性。 仅此一点，苏玖妍就有资格统领他们。 御国以武为尊，军营里更是如此。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哎呦我的天！累死我了！” 王昌杰毫无形象的感叹着。 尽管疲惫，可却难掩兴奋。 侯竣和杨段彻底回了神，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同对苏玖妍施礼。 “大人威武！” 比起之前，现在的两人要心悦诚服的多。 苏玖妍笑了笑。 她的目的达到了。 垂眼，看向王昌杰。 “怎么样？魁首之名保住了吧？” 语气含笑，看起来心情相当的不错。 王昌杰抓住杨段递过来的手，站起身。 “卑职心服口服！” 拱手，对苏玖妍郑重的施了一礼。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面带浅笑，要多随和有多随和，丝毫感受不到刚才的霸道强势。 “不知大人的轻功是如何练成的？” 王昌杰倒也不客气，直接询问。 作为体验了一次的人，王昌杰的感受是最深的。 那种像是羽毛一般，随风飘动的感觉，让王昌杰大为震撼，长了见识。 “你想学？我教你啊！” 苏玖妍轻轻一笑，眉眼温和。 王昌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 “真的吗？” “当然。” 苏玖妍点点头，又看向侯竣两人，“你们要学吗？” 杨段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侯竣彻底呆住了。 他又一次被苏玖妍打破了认知。 苏玖妍的轻功精妙无比，一看就知是世所罕见的轻功身法。 高深功法相当稀缺，很难得到，不论是谁都会将功法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肯定会死死捂住，又怎么会教给别人？ 可是苏玖妍却那么自然，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真挚又真诚。 “学！当然学！” 王昌杰率先应声，而后一手一个，抓住侯竣和杨段。 “他们也学！” 有学习高深功法的机会，必须要紧紧抓住，不学才是傻子。 王昌杰想的很简单，他相信苏玖妍。 因为他感受到了苏玖妍那纯正又恢宏的内力，如果是心思诡谲的阴险小人，绝对不可能修炼出那样的内力。 到了苏玖妍那个境界的强者，内力和人是相互影响的。 比起人，王昌杰更相信内力带给他的感觉，因此他相信苏玖妍是真心的，不是想要糊弄他们。 就算是糊弄又如何？ 以苏玖妍的强大，就算是只是糊弄的教上几句，也是受益匪浅。 此时，王昌杰对苏玖妍彻底没了质疑。 说来也好笑，王昌杰是第一个表明质疑态度的人，却也是第一个被折服的。 “好，三天后来找我。” 苏玖妍说完，转身下了高台。 她给了自己一个期限，三天内，必须解决申旺他们。 王昌杰目送苏玖妍离去，精神奕奕，完全沉浸在将要学习高深功法的兴奋之中。 侯竣和杨段互相看了一眼，颇感无奈。 说实话，两人也想学。 没有人会不想学习高深的功法，可比起王昌杰，两人思虑的更多。 两人根本不明白苏玖妍的用意。 难不成只是好心？ 世上真的有那么好心的人吗？ 苏玖妍就能确定他们是可信的吗？ 侯竣和杨段各怀心思，却都没有说出口。 侯竣稳了稳心神，跟上苏玖妍。 杨段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苏玖妍的背影，神色复杂。 高台下方，军兵们看到苏玖妍时，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但目光却锁定了苏玖妍，眼中闪烁着光芒。 不得不说，苏玖妍刚才露的那一手打破了众人的认知。 人都是慕强的，更何况是一个温和的强者，只会让人更加敬服。 苏玖妍微微笑着，和军兵们对视，相当和善。 军兵们倒是没有什么轻视之心。 只要有脑子，便不会去招惹一个强者。 这就是先一步展露实力的好处，如果苏玖妍没有昭告众人她的强大，众人看到她如此模样，不会觉得她平易近人，只会以为她好欺负。 在军营里，和善是没用的，只有在众人心里留下一个强大，不可匹敌的印象，才是最有用的 空口白牙，谁也不会理会。 苏玖妍抓住了机会，收服了人心。 起码，此处的军兵们对苏玖妍有了改观。 穿过一众军兵，侯竣突然出声，“大人，接下来去哪里？” “随意。” 苏玖妍回了一句。 侯竣点头，带着苏玖妍向前走去。 倒是也并非漫无目的，侯竣清楚苏玖妍是想了解军营，去的都是一些重要，不可或缺的地方。 说实话，军营里哪有不重要的地方，只是如今懈怠了而已。 侯竣对苏玖妍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如果是之前，苏玖妍不说，侯竣就不会问，更不会主动带苏玖妍了解军营。 世界是很现实的，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走着走着，阳光越来越暗淡。 原来，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沉。 苏玖妍和侯竣回了存放名册的营帐，苏玖妍跟苏铭曦和汐月一起继续看名册。 侯竣待在一旁，一言不发。 吃了晚饭后，侯竣带三人去了休息的地方。 侯竣早已让人准备了两个营帐，收拾的很干净。 苏玖妍和汐月一个营帐，苏铭曦独自一人去另一个营帐。 安排好后，侯竣就离去了。 苏玖妍让侯竣把守卫的军兵也带走了。 侯竣没有迟疑，带着军兵们一起离去。 苏玖妍和汐月毕竟是女孩子，哪怕行为举动并不扭捏，可是她们的身份无法改变。 侯竣以为苏玖妍觉得外面有男人守着不舒服，才会让军兵都撤走。 实际上，苏玖妍只是怕军兵会耽误事。 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在营帐里睡觉。 没了外人，苏玖妍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军营的构造和苏铭曦两人说了一下。 苏铭曦和汐月听的认真，表情严肃。 “姐姐，接下来怎么做？” 苏铭曦询问。 第905章 重拾信心 三人对军营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名册也都看完了。 值得一提的是，名册上没什么问题，起码明面上一切都是正常的。 “你们想怎么做？” 苏玖妍反问。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的确有了一些想法，但想法太杂太乱，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不用跟我说，也不用想的太复杂。” “明天一早，你们去军营里转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玖妍鼓励两人。 胡思乱想是没用的，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 只有亲眼看到，亲身体会，才能有更为合理的解决办法。 苏铭曦和汐月垂下眼帘，嘴角微抿。 两人的动作倒是很统一，有一点不自信。 苏玖妍看出了两人的不自信，轻轻一笑，“现如今的军营已经分崩离析，军心涣散，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不论你们做什么，都是转机。” 不能怕做错事，只有做了，才能知道是好是坏。 更何况苏铭曦和汐月只是年龄小，并非没有能力。 两人又不是莽撞之人，苏玖妍自然一点也不担心。 人总是要独立的，苏玖妍还想着将军营交给两人，所以必须要锻炼两人，让两人独当一面。 “姐姐，我们明白了。” 苏铭曦出了声。 汐月也点点头。 经由苏玖妍的开解，两人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紧张了。 苏玖妍那么相信两人，两人自然不会辜负苏玖妍的信任。 两人重拾信心，眼睛都亮了不少。 苏玖妍欣慰一笑，对两人开口，“早点休息，明天应该会很精彩。” 苏铭曦和汐月点点头，一个回了自己的营帐，一个起身将被褥铺好。 营帐当然不比家里的房间，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苏玖妍和汐月对于住在哪里没有要求，有地方睡觉就行。 说起来，比营帐更恶劣的环境苏玖妍也待过。 吹熄烛火，苏玖妍和汐月睡下了。 两人倒是都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心绪平和。 很快，两人就睡着了。 夜渐渐深了，今晚的云层格外厚实，月亮被云层遮挡的严严实实。 帐帘一动，苏玖妍走了出来，轻轻一跃，落在了营帐上。 她特意穿了一身黑，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中。 军营内亦是漆黑一片，只有几个重要地方闪动着微弱的光亮。 苏玖妍脚下轻点，在营帐上方飞跃，内力运用到极致，如一片羽毛，随风飘动。 将内力灌注于双耳，苏玖妍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 均匀的呼吸声从营帐内传来，众人睡得很是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的眼睛亮了亮，停下了身形。 悄无声息的贴着营帐顶端，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苏玖妍的耳朵，声音被刻意压低了。 有两个人在交谈，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是白日见过的申旺，另外一个却是完全陌生的人。 白天苏玖妍闯入营帐后，申旺和胡勇不明所以，想找人商量，但那个人却不在营帐里。 谁也不清楚那人去了哪里，申旺和胡勇只能无功而返。 天黑了，趁着夜色，申旺又来了。 胡勇本来也想来，却被事情绊住了脚。 军兵的穴道自动解开了，恢复了自由，可身体却有了一些损伤。 好好的人一动不动站三个时辰，谁也受不了。 再加之军兵们体内留存的内力，让他们受了伤。 伤势虽然不重，却也需要处理。 胡勇只好留下，让申旺自己去。 而此时，申旺正在跟营帐里的男人说话。 听申旺的话语，应该是刚刚开始交谈，正在和男人叙述今日接苏玖妍时发生的事。 苏玖妍目光微动，听申旺那隐含恭敬和小心翼翼的语气，想来男人的地位比申旺要高得多。 想了想，苏玖妍身形一晃，离开了。 苏玖妍去了哪里？ 她去找证人去了！ 营帐内，侯竣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起身走向烛灯。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琐事，侯竣打算休息了。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帐帘被掀开了。 侯竣心头一跳，转头盯着帐帘的方向，眼神凌厉。 军营位于山谷中，不可能有吹动帐帘的风。 一定有问题！ 下一刻，人影一闪，苏玖妍出现在侯竣面前。 侯竣抬手就打，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苏玖妍抓住侯竣的手腕，说了一句，“是我。” 侯竣身体一僵，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熟悉那个声音，不正是苏玖妍吗？ 刚刚太紧急，侯竣根本来不及看清来人。 听到来人是苏玖妍，侯竣的心神放松了一些。 稳了稳情绪，苏玖妍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昳丽的容貌映入了侯竣的眼中。 在昏黄烛火的映衬下，有种朦胧的美。 侯竣却没有心思欣赏，满心都是疑惑。 深更半夜的，苏玖妍来干什么？ 直接闯入男人的营帐，苏玖妍是真没把自己当女人啊！ 不怕别人误会吗？ 苏玖妍当然看出了侯竣的疑惑，却没有解答，松开手，对侯竣挑了挑眉。 “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侯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营帐外，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呆呆的站着，身体维持着发动攻击的姿势。 看到两人，侯竣的神情微微一变。 侯竣的营帐外并无军兵把守，但暗中却有暗卫守着。 如若无人守着侯竣，他根本不敢入睡。 刚刚侯竣脑袋里都是苏玖妍，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此时亲眼看到，侯竣终于回了神。 侯竣看向苏玖妍，开口，“他们……” 没等说完，就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只是被点了穴，解开就行。” 说着，苏玖妍直视侯竣的双眼，神色有些严肃。 “今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侯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值得信任。” 苏玖妍的担忧侯竣清楚，深更半夜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侯竣上前，解了暗卫的穴，压低声音，对两人吩咐了几句。 苏玖妍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止。 值得信任当然是好的，总不能让两人一直僵着身体站着，如果被人发现，又将是一件麻烦事。 侯竣说完，转身走向苏玖妍。 暗卫身形闪动，再次隐入了暗中。 苏玖妍伸出手，说了一句，“收敛气息。” 侯竣尚未反应过来，苏玖妍已经抓着他的衣领，带他飞了起来。 第906章 偷听 侯竣急忙提气凝神，收敛外放的气息。 看着脚下掠过的一个个营帐，侯竣眉头一皱，他根本不知道苏玖妍要带他去哪里。 感受着冷冽的夜风，侯竣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苏玖妍带着侯竣在营帐上飞跃，也是因为军营的人太懒散，巡逻的军兵也都不认真，再加之苏玖妍的强大，没有任何人发现两人。 终于，苏玖妍到了目的地，带着侯竣落到地上，身体贴着营帐的一侧。 侯竣本想问一问，却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侯竣立即噤声，屏气凝神。 奈何侯竣的内力没有那么高，营帐内的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侯竣根本就听不真切，只能确定有人在交谈。 苏玖妍突然抬手，按住侯竣的肩膀。 侯竣身体一震，一股纯正的内力涌入体内。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别人的内力，可侯竣却一点也不排斥，他的内力也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反而很是乖顺。 在苏玖妍的引导下，内力向耳后涌去。 侯竣只觉得耳后一麻，下一刻，仿若醍醐灌顶一般，脑袋一片清明，耳朵也瞬间通透了。 原本听不真切的声音此刻却听得一清二楚。 侯竣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玖妍。 她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苏玖妍微微一笑，指了指营帐，示意侯竣仔细听。 侯竣稳了稳心神，凝神听着。 两个人的交谈声传入耳中，一个是申旺，另一个侯竣也认识。 不是武将，是掌管银钱的文官，名朱卞。 想想也正常，军营里的重要职位总共就那么几个，交集甚多，互相之间肯定十分熟悉。 侯竣也指了指营帐，对苏玖妍做了个口型。 苏玖妍白日看了名册，应该可以理解他在说什么。 苏玖妍分辨了一下，目光微动。 她的确看出来了，朱卞的名字在苏玖妍那里有很深的印象。 同时，苏玖妍也想起了朱卞是什么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同侧耳倾听。 营帐内点着烛火，申旺站在朱卞对面，朱卞正坐着品茶，神色自若，悠闲自在。 一身粗布长衫，皮肤黝黑，身形很是健壮，和那身长衫不太相配。 申旺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重点强调了苏玖妍晌午去找了他们和将军兵们点穴一事。 苏玖妍和侯竣来的刚刚好，申旺正好说完。 而此时，申旺正等着朱卞的反应。 偏偏朱卞什么反应都没有，品着茶，一脸的享受。 申旺微微皱眉，却也只能按捺心里的急切，耐心等着。 好半晌，朱卞才开口，“你们犯了一个错。” 他没有在意苏玖妍，而是指出了申旺和胡勇的错处。 申旺目光微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你们也不该明目张胆的来找我。” 朱卞目光一沉，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 申旺心头一抖，低下了头。 也不怪他，平常都是想来就来的。 可是申旺和胡勇忽略了一件事，今日不同往日，苏玖妍和苏铭曦来了。 不论两人有没有能力，又能不能留下来，起码此时此刻，两人是统领军营的人。 私下的事是私下的，明面上绝对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陛下为什么会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 朱卞对申旺挑挑眉，示意他来说。 申旺思索了一下，开口，“苏铭曦是苏缙的儿子，蔺侯的外孙，苏玖妍是此次武试魁首，与五殿下和季司主关系匪浅。” 申旺不了解苏玖妍和苏铭曦的能力，只能从两人的身份上分析。 实际上，申旺根本就不明白皇帝的用意。 朝廷里那么多有能力的人，为什么非要让两个不能服众的小孩子来？ 朱卞瞥了一眼申旺，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而是慢悠悠来了一句，“苏玖妍打败了王昌杰。” 申旺点点头，他知道此事。 军营里人多眼杂，根本不可能有秘密，更何况练武场又是军营里最为重要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关注。 苏玖妍击败王昌杰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对于苏玖妍的强大，申旺并不意外。 武试魁首，自然强大。 “平日里看你挺聪明的，今天是怎么了？” 朱卞笑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申旺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不能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他要冷静。 冷静下来的申旺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开口，“王昌杰似乎有些反常。” 朱卞眉头一挑，示意申旺继续说下去。 “王昌杰以前也曾败给其他人，但他从不气馁，屡败屡战，直至最终彻底击败那人。” 申旺回想着以前，分析着。 王昌杰就是那样一个一往无前的人，从不言败。 可是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 王昌杰的反应很是反常，他没有继续挑战苏玖妍的意思，一点斗志都没有。 想着想着，申旺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 “他竟然被打服了！” 申旺难以置信。 认识王昌杰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敬服过任何一人。 王昌杰骨子里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可以接受一时的失败，但最终赢的人只能是他。 正是如此，王昌杰才会不停的进步，成为军营里武功最高的人。 让王昌杰真心敬服一个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王昌杰对一个小孩子低下了头。 听到申旺的话，朱卞终于满意了，眼中的冷意也散了一些。 “你觉得王昌杰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难不成苏玖妍真的强大到不可匹敌吗？” 申旺的音调高了几分。 他清楚不可匹敌的武功意味着什么，特别是那个人又是苏玖妍。 有皇帝的圣旨，又有强大的武功，将无人可以阻止。 “那只是一个可能，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毕竟苏玖妍在击败王昌杰后没有立刻离去。” 朱卞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王昌杰不会被收买。” 申旺摇了摇头。 军营一直都很混乱，掌管军营的人也更换了很多次，王昌杰没有投效任何人，只是坚持做自己。 不然的话，王昌杰也不至于手中只有那一点军兵，也不会每日无所事事，只能去练兵场。 “他不会被收买，但不代表他不会和别人一起来对付我们。” 朱卞喝下最后一口茶，放下了茶杯。 第907章 有了别的心思 “你觉得他们会联合？” 申旺眉头一皱，有种不祥的预感。 的确，王昌杰不会投效苏玖妍，但他很可能会和苏玖妍一起整肃军队。 因为在王昌杰心里，军队是最重要的。 那么在乎，当然希望军队会越来越好。 “苏玖妍和苏铭曦不足为惧，他们不了解军营，也不了解我们。但王昌杰他们不一样。” 说到此处，朱卞叹了口气。 王昌杰几人毕竟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深得人心。 不然的话，王昌杰几人也不会活到现在，朱卞早就动手了。 王昌杰几人和朱卞三人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互不干扰，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是苏玖妍和苏铭曦却是一个变数，两人的到来打破了现有的一切。 特别是苏玖妍。 朱卞并未忽视那些关于苏玖妍的传闻，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到哪里都是祸患。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申旺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不。” 朱卞摇了摇头。 那些只是他们的猜测，如果动了手，很可能会将王昌杰他们推得更远。 “不论苏玖妍和苏铭曦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我们要让王昌杰他们看到我们的改变和决心。” “他们会相信吗？” 申旺皱着眉，没什么信心。 针锋相对那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明白我们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我们被处理了，他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为了自保，他们肯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朱卞笑了笑。 人都是自私的，王昌杰几人也一样。 不然为何那么多年里从未向上面的人反映军队的状况，反而心安理得的维持现状呢？ 朱卞要做的不是反抗，而是团结。 如果他们团结在一起，就算苏玖妍和苏铭曦再厉害，也不可能成功。 朱卞看得清楚，苏玖妍两人是来整肃军队的，而不是来摧毁的。 “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申旺明白了朱卞的意思，但他不想坐以待毙。 “苏玖妍不是跟五殿下和季司主走得近吗？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朱卞特意在不同寻常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申旺目光一动，明白了朱卞的用意。 此时的苏玖妍正处于女子入仕为官的风口浪尖上，本就充满了争议。 如果众人误会了苏玖妍，以为她和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就算苏玖妍武功再高，能力再强，也会让人看不起。 没办法，世间对女子就是如此苛刻。 男人三妻四妾是风流多情，甚至会被人传颂。 可是女人若是和男人太亲密，哪怕是正常的交往，也会被冠以荡妇之名，受人唾弃。 饶是皇帝开明，可那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改变的。 朱卞要做的就是将苏玖妍从神坛上拉下来，让众人知道苏玖妍也只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特殊的。 只有削弱苏玖妍身上的特殊和与众不同，才能消除众人对苏玖妍的敬服。 没有人会敬服一个浪荡，不知检点的女人，哪怕她是举世无双的强者。 “苏玖妍会不会狗急跳墙？” 申旺问了一句，有些不放心。 苏玖妍的强大是事实，他们必须早做准备，应对苏玖妍的怒火。 朱卞没有回答，而是又提起了一开始的问题。 “陛下为什么会让他们两人前来？” 申旺愣了一下，不明白朱卞为何要重新提起。 “呵！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朱卞突然轻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几分轻视和嘲讽。 申旺神色一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朱卞在说谁？ 他在说皇帝！ 私下议论皇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更何况朱卞竟然在嘲讽皇帝！ “怕什么？没有人能听到。” 朱卞倒是无所谓，也不知他的信心来自于哪里。 “去安排人手散播消息，务必让军营里的人都知道。” 朱卞打了一个哈欠，对申旺摆了摆手，那意思是他可以退下了。 “明白。” 申旺点头应声，转身离开。 帐帘掀动的声响传来，申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朱卞又倒了一杯热茶，一口口品着。 嘴角微挑，十分惬意。 朱卞并未将苏玖妍和苏铭曦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点都不在乎军营属于谁。 不论是谁来，朱卞都必须将军营握在自己手中。 正是如此，朱卞才想着离间苏玖妍和王昌杰几人之间的关系。 不论如何，王昌杰几人肯定不会和一个浪荡的女人合作。 朱卞手握财政大权，操控着整个军营，他要做的就是维持现状。 实际上，朱卞早就接到了消息，得知了景陵侯被皇帝收押一事。 事情内情如何并不知晓，可是景陵侯触怒了皇帝是真。 朱卞一点也不慌乱，也没有将消息告知申旺和胡勇。 不是怕两人多想，而是他有了别的心思。 有能力紧握权力，当然要紧紧抓住，又何必做其他人的走狗？ 朱卞一想到明日的军营会怎样的热闹，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他很期待苏玖妍和王昌杰几人的反应。 营帐外，侯竣的表情十分难看。 朱卞的胆子也太大了！ 苏玖妍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等了一会儿，营帐内的烛火熄灭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想来朱卞应该是睡下了。 苏玖妍对侯竣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可以走了。 侯竣点头，稳了稳情绪，将气息尽数收敛。 苏玖妍拎着侯竣的衣领子，带着他跃上半空，悄无声息的离去。 苏玖妍将侯竣送回营帐，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原本苏玖妍就只是想让侯竣做一个见证，省的日后清算时无人作证。 申旺三人位高权重，又深得人心，如果要处置他们，总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虽说御宥瑾将查到的东西交给了苏铭曦，可是时间太短，仅仅一晚上闵竹能查清三人的具体身份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和景陵侯勾结的证据，不是没有，而是不够。 可以治他们的罪，却不足以重判。 如今加上一条构陷上司，以下犯上，私下妄议皇帝，苏玖妍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处理了三人。 归根结底，苏玖妍只是想要军兵们心服口服，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麻烦。 朱卞想的不错，苏玖妍的主要目的是整顿。 第908章 不必澄清 看到苏玖妍那般洒脱，侯竣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急忙上前。 “等一下。” 苏玖妍停下脚步，转头不解的看着侯竣。 “你……” 侯竣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苏玖妍那神态自若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侯竣。 侯竣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我可以帮你澄清。” 他亲耳听到了朱卞和申旺的计划，两人是在抹黑苏玖妍，如果他主动出面澄清，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澄清什么？” 苏玖妍眨眨眼，更疑惑了。 侯竣微微皱眉，他不相信苏玖妍不清楚他在说什么，那苏玖妍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侯竣变换的神色，苏玖妍突然笑了。 “不必澄清。” 说完，苏玖妍便向营帐外走去。 仔细想想，朱卞说的也没错，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不同寻常。 “那大人为何要带我前去？难道不是让我做见证的吗？” 侯竣跟上一步，问出了他的疑惑。 “不急，有用的上你的时候。” 苏玖妍摆摆手，脚下不停，大步出了营帐。 侯竣看着苏玖妍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苏玖妍的用意。 每一次苏玖妍的目的都很明显，可到了最后，却和想象中的差距甚远，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侯竣叹了口气，苏玖妍都那般说了，他只能听从。 转身躺下，伴着胡思乱想，侯竣渐渐入睡。 苏玖妍借着夜色，回了营帐。 汐月睡得很是安稳，呼吸平稳。 倒不是汐月不警觉，是苏玖妍刻意放轻了声音。 以苏玖妍的轻功，如果不想让人发现，谁也不能发现她的存在。 苏玖妍躺下，闭上了眼睛。 经由这一次的偷听，苏玖妍心里反而多了一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朱卞三人不应该不清楚景陵侯被抓一事，可是为什么三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实际上，苏玖妍之所以会想趁着夜色偷听，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住朱卞三人的把柄，而是想要探寻三人的反应。 没想到正巧听到了朱卞和申旺的交谈，以及两人的计划，完全是意外之喜。 可是苏玖妍内心的疑惑却没有解开。 她相信池荼，也相信闵竹。 朱卞三人肯定是景陵侯安插的人手，至于为什么会毫无反应，也只能慢慢查了。 但不论如何，都不影响苏玖妍做事。 想着想着，苏玖妍就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苏玖妍三人准时起床。 明明该是喧嚣热闹的军营，此刻却十分安静。 苏铭曦的表情有些冷肃，带着几分怒意。 刚刚他在外面转了一圈，只看到了零星的几个人，军兵们竟然都在睡觉！ 如此懈怠，将来要是上了战场，岂不是去送死？ 汐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起床梳洗一番后，汐月就去拿了早饭。 早饭已经做好了，让汐月生气的是竟然只有几个杂役去拿了早饭，一个军兵都没看到。 倒是伙房的众人起了个大早，忙忙碌碌的。 看着那花样繁多，热气腾腾，但却无人来拿的饭菜，汐月的心头顿时涌现了怒火。 特别是看到大厨们忙碌的身影和脸上的汗珠，汐月更难受了。 苏玖妍看着两人阴沉的脸色，轻轻一笑。 “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说着，苏玖妍拿起一碗馄饨，吃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御城里做的，可味道也相当不错。 苏铭曦和汐月也动了，一个吃着包子，一个夹着煎饺。 说起来，军营里的早饭不只有清粥小菜，有很多不同的样式。 大厨们是真的上了心，变着花样的给军兵们做饭。 正是如此，汐月才会那般难受。 真心本就罕见，应该加倍珍惜才对，不该被忽视辜负。 三人吃的很快，将汐月拿来的东西都吃完了。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苏铭曦和汐月直接走，她留下来收拾碗碟。 苏铭曦和汐月也不跟苏玖妍客气，起身出了营帐。 营帐外，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两人心里都有想法，都想实施。 为了不打扰彼此，也为了专注于自己，两人便分开了。 帐帘再一次掀开，苏玖妍端着托盘，走向伙房。 此刻，太阳已经出来了，丝丝缕缕的阳光洒下，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军兵们一个个的从营帐里走出，直至太阳冒头，他们才起床。 苏玖妍目不斜视，也不理会军兵们看着她的视线。 没有办法，军兵们好几年都没有看见女人了，更何况苏玖妍又有着一张鬼斧神工的脸，引人注意实属正常。 军兵们看直了眼，视线跟随。 苏玖妍早已习惯，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伙房处，军兵们三三两两的站着，端着饭碗，有说有笑的。 看起来很是和谐，如果忽略此刻的时辰和挡路一事的话。 苏玖妍看着前面背对着她，谈天说地的几人，开口说了一句，“让一让。” 声音清脆悦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到苏玖妍，军兵们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说起来，军兵们也只是听说了苏玖妍这号人，根本不知道苏玖妍长了一张绝美昳丽的脸。 军队中人数众多，就算苏玖妍昨天逛完了军营，却也只是见到了少数的一些人。 众人各司其职，除了吃饭，其他时候很难见到所有人。 苏玖妍无视众人各异的神情，又说了一遍，“让一让。” 站在苏玖妍面前的几个军兵回了神，立刻让开道路。 苏玖妍直接走向伙房。 前方，有几伙人在挡着路。 看到苏玖妍接近，他们下意识的向一旁挪开。 苏玖妍的美太具有攻击性了，一看就不好惹。 再加之她的身份，军兵们又不是疯子，谁也不敢招惹她。 尽管心脏砰砰狂跳，却也极力压制。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玖妍走到了大厨面前。 大厨看着苏玖妍，眼里带着惊艳，可却并不惊讶。 昨日苏玖妍从此处经过，大厨正在做饭，看到了苏玖妍。 那一眼，让大厨印象深刻。 同样的一个人，今天只是换了一件黑色劲装，气质上却与昨日完全不同。 少了几分肆意张扬，多了几分神秘沉稳。 看到苏玖妍手里的托盘，大厨对杂役使了一个眼色。 第909章 挑战所有人 杂役急忙上前，从苏玖妍手里接过托盘。 苏玖妍对杂役微微一笑，以示感谢。 杂役顿时看呆了，身体僵在原地，都忘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咳咳！” 大厨咳嗽了两声。 杂役回过神，匆忙转身离开，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既是因为羞赧，也是因为觉得丢人。 怎么那么不争气？ 人家只是笑了一下，就走不动路了？ 苏玖妍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因为杂役眼中一点龌龊心思都没有。 对于纯粹欣赏自己美貌的人，苏玖妍不会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杂役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和苏铭曦差不多年纪，羞涩的样子很可爱。 “饭很好吃。” 苏玖妍看向大厨，脸上带笑。 大厨愣了一下，很是诧异。 苏玖妍竟然夸他厨艺好？ 他的水平如何，自己最是清楚。 做出来的饭菜不难吃，但也不是特别好吃。 看苏玖妍的样子，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那么好满足的吗？ “真的，我很喜欢。” 苏玖妍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满眼真挚。 苏玖妍的真诚让大厨有些无措，在军营里那么多年，见了各式各样的人，可唯独没有人如此真诚的夸奖他。 “大人谬赞，小人受不起。” 大厨摆着手，面上有些惶恐。 “馄饨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苏玖妍话锋一转，突然转移了话题。 大厨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当然可以。” 苏玖妍是军营里官位最高的人，大厨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大人，请！” 大厨本想将苏玖妍请入营帐，却被苏玖妍拒绝了。 “就在此处吧，此处通风，阳光也暖和。” 苏玖妍微微笑着。 看到苏玖妍坚持，大厨只能点头。 大厨着手准备食材，苏玖妍跟在一旁看着。 他有些沉默，虽然不是第一次教人做菜，却是第一次教顶头上司。 苏玖妍适时的开口，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苏玖妍的主动倒是让大厨松了口气，也没那么紧张了。 很快，大厨的心就平静下来，认真教苏玖妍。 苏玖妍学的也很认真，只是偶尔会问上一两句。 比如说食材都去哪里采买？ 又比如说银钱如何支配？ 又要找谁报销？ 苏玖妍语调温和，面上带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大厨一点防备都没有，问什么说什么。 很快，苏玖妍就问出了她想要得到的消息。 碍于身份，别人看苏玖妍的第一眼就是防备的心态。 苏玖妍必须先让人放松，降低对方的防备心。 昨晚苏玖妍从侯竣的口型里分辨出了朱卞的名字。 一来，她看了军中名册。 二来，朱卞就是一直未曾现身的第三人。 对于朱卞，苏玖妍印象很深。 所以哪怕只是口型，苏玖妍也明白了侯竣说的是谁。 朱卞负责管理银钱，军中需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但每天都需要支出的只有伙房。 从侧面进行了解，找到一击致命的证据。 在苏玖妍探听消息时，苏铭曦和汐月也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方式做事。 汐月去了练兵场，她没有上高台，而是站在练兵场中央。 汐月和苏铭曦离开之际都带了自己的兵刃，此刻汐月手握长枪，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前方。 练兵场上人不多，军兵们都去吃饭了。 汐月也不急，默默站着。 很快，汐月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个女孩子，手持长枪，站在练兵场中央，不论是哪一点，都会让人好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到消息的王昌杰赶来了，大步走向汐月。 “你要干什么？” 问的直接，也很犀利。 汐月抬眼，看向王昌杰，“我来挑战。” 王昌杰眉头一扬，询问，“挑战谁？” “所有人！” 说罢，长枪一抖，强横的气势冲击而出。 王昌杰微微眯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锋利气息，他突然笑了。 “好！我成全你！” 说完，王昌杰转身面向众人，“一个一个上，给我打倒她！” “是！” 军兵们齐声应和，声如洪钟。 在汐月说她要挑战所有人时，军兵们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怒意。 汐月比苏玖妍小上一岁，再加之那张清丽可爱的脸，看起来就更小了。 在军兵们看来，汐月实在是太嚣张了。 一个女娃娃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挑战所有人？ 是当军营里无人吗？ 她以为她是苏玖妍吗？ 就算是苏玖妍，也很难战胜所有人。 跟武功高低无关，实在是人数太多。 一个个来打车轮战，就算无法击败汐月，也能把她累死。 军兵们上前，将汐月围在中间。 汐月神色不变，目光坚毅又平静。 比起苏玖妍和王昌杰交手时的兴奋，汐月要冷静得多。 不是所有人都像苏玖妍那样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汐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击败众人而来。 并非汐月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她骨子里有一股子傲气。 相较于苏玖妍，汐月对于军营有一种独特的情感。 看到军兵们如此懈怠，汐月心里满是怒火，恨铁不成钢。 汐月十分清楚，只有将众人打服，说出来的话才会有用，不然谁也不会听她们的。 就算苏玖妍和苏铭曦拥有统领管理军营的权力，也是没用的。 军兵走出人群，主动走向汐月，举拳就打。 汐月长枪一挑，刺入军兵的衣服，直接将军兵挑飞了出去。 仅仅一招，就击败了对手。 汐月并未因为军兵的赤手空拳而放弃长枪。 又不是江湖切磋，汐月可不会留情面。 只有当众打脸，教训才深刻。 军兵摔在了地上，疼的站不起来。 倒是没有受内伤，只是摔得太狠了，需要缓上一会儿。 看到这一幕，军兵们不仅没有气馁，气势反而更高涨了。 与此同时，此处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军营。 军兵们纷纷赶来练武场，想看看是谁竟然那么狂妄自大，放言挑战所有人。 无巧不成书，在消息流传之际，也有一个消息在传播。 据说苏玖妍仗着自己的美貌，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关系不清不楚的。 一个是五皇子御宥瑾，一个是悬剑司司主季晟钰。 苏玖妍看上了两人的身份，放下身段勾引两人，两人才会处处纵容苏玖妍，去哪里都会带上她。 第91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传闻很是详细，甚至有一些相处时的细节，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奈何消息刚刚传播开来，就撞上了汐月挑战所有人一事。 比起情感纠葛，军兵们更在意汐月的挑战。 毕竟汐月算是踩着军兵们的脸，一点情面都不留，军兵们被激起了火气。 消息的散播受到了阻碍，有人坚持不懈的去说，可是却没有人听。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练武场吸引了，只要是有空闲的军兵，都赶往了练武场。 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玖妍什么都没做，关于她的流言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同一时间，苏铭曦来到了另外一处训练军兵的场地。 和练武场不同，此处的军兵都背着弓箭，场地也不是一马平川的空地，而是一处山林。 山谷的占地面积很大，军队在此处安营扎寨，也只是占据了一小部分。 其余部分都被开发出来，作为训练军兵的场地。 此处位于山谷边缘，前方是一大片树林，再往前就是耸立的山峰。 树林涵盖了一处山坡，杂草丛生。 此处正是弓箭手平日训练的地方。 在树林的入口处，有一群弓箭手把守。 身穿特制的号衣，表情严肃，一双眼睛如鹰眼一般，锐利逼人。 比起那些懈怠懒散的军兵，他们才是真正的军兵。 看到如此整肃的军队，苏铭曦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弓箭手只听从胡勇的指挥。 没错，胡勇正是统领弓箭手的将领。 苏铭曦背着斩马刀，大步向前。 厚重的斩马刀并未拖延苏铭曦的脚步，他一步步走着，不急不缓。 弓箭手们发现了苏铭曦，全都抬眼看着他。 “什么人？来干什么？” 呵斥声响起，语气不善。 除了自己人，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会来此处，弓箭手们看到陌生面孔，自然会严阵以待。 倒也不是王昌杰几人对军队不上心，是因为胡勇下了死命令。 如若有人前来，格杀勿论。 以王昌杰几人的能力，当然不会被弓箭手伤到。 可若是反抗，弓箭手们就会受伤。 自相残杀的事王昌杰几人都不想做，况且几人也没有多余的心思。 几人虽然关系不错，可不像胡勇和申旺那样，有利益的捆绑，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几人只是处境相同，同病相怜罢了。 虽说几人可以联合，跟胡勇他们对抗，但是却没有任何意义。 几人头顶上没人，就算掌控了整个军营，又能如何？ 成功了，看不到希望。 失败了，那就只有一死。 也正是如此，几人才会什么也不做。 不是视而不见，而是真的没有办法。 苏铭曦没有回答，脚下的步伐也并未减缓丝毫。 “站住！不然我们立刻放箭！” 弓箭手出言威胁，同时弯弓搭箭，箭尖锁定了苏铭曦。 如果苏铭曦能停下最好，如果停不下来，那就只能射杀。 苏铭曦依旧没停，直视前方。 但他看的不是弓箭手，而是树林。 尽管有树木和杂草的遮挡，苏铭曦依旧发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的到来不止被外面的弓箭手注意到了，也吸引了林中众人的注意力。 也不知是因为苏铭曦的到来而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弓箭手们的气息十分明显。 不是那种毫不隐藏，大大方方的展露，而是他们藏匿了，气息却依旧有很大的波动。 若有若无的感觉，让人无法忽视，却也提不起什么重视之心，有些心烦。 苏铭曦并未被烦躁和气愤的情绪影响，保持着一贯的步调，向前走着。 弓箭手们表情严肃，弓弦拉满。 下一刻，只听嗖嗖几声，箭矢破空，极速射出，直奔苏铭曦。 苏玖妍脚下一动，从原地消失。 几声轻响，箭矢插入地面。 弓箭手们面色一变，急忙抽出箭矢，弯弓搭箭。 就在众人寻找苏铭曦的身影，想要再射出一箭时，却发现苏铭曦竟然已经到了近前。 众人心头一颤，眼中浮现了一抹慌乱，下意识松开了弓弦。 “嗖！” 箭矢直奔苏铭曦而去。 众人的准头不错，目标明确。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此时苏铭曦正身处人群中，箭矢也将众人涵盖其中。 众人射出箭矢后才发现，急忙闪避，后撤。 苏铭曦飞跃而起，伸手一抓，抓住了射向他的箭矢。 反手，用力一甩。 只听砰砰几声闷响，箭矢深入树干，箭尖从树干的另一端透出。 在树干前方，站着几个弓箭手。 此刻，他们正靠着树干，满眼惊恐，而穿树而过的箭矢正悬于几人头顶。 几人握着弓箭的手有些发抖，刚刚那一瞬，几人以为自己死定了。 箭矢上裹挟着内力，几人毫无反抗之力。 另一侧，众人也都惊魂未定，紧紧盯着苏铭曦。 弓弦上搭着箭，可是众人却不敢再射了。 不是能不能误伤自己人的问题。 苏铭曦身如鬼魅，他们无法确保自己可以射中苏铭曦。 而且他们射出的箭不仅不会给苏铭曦造成伤害，反而会给他提供反击的武器。 一时之间，众人僵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啪啪啪几声脆响传来。 众人抬头，看向树林。 苏铭曦也正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胡勇从树林里走出，一身铠甲，腰挂长刀。 拍着巴掌，似乎是在为苏铭曦喝彩，可是胡勇的眼中却满是冷意。 昨晚申旺和胡勇转达了朱卞的意思，胡勇按下心思，没有去找苏玖妍和苏铭曦的麻烦。 不成想，苏铭曦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不愧是武试第二，厉害啊！” 胡勇特意强调，阴阳怪气的。 苏铭曦嘴角一挑，目露嘲讽，“我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出来，当缩头乌龟呢！” 没错，刚刚苏铭曦就发现了胡勇。 而他也是那么多人中气息波动最为明显的人。 “武试第二大驾光临，我当然要出来迎接！” 胡勇面色一沉，冷声开口。 再一次强调武试第二一事，目的很明显，胡勇想要挑拨苏铭曦和苏玖妍。 就算是姐弟，恐怕也不会甘心一直被人压着。 更何况苏玖妍是个女人，而且两人的母亲也不是同一个。 深宅大院内，兄弟姐妹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有所龃龉实属正常。 彼此关心，在意，是十分罕见的事。 相亲相爱什么的，都是虚假的！ 第911章 嫉妒 为了活下去，为了利益，亲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胡勇不知道，苏铭曦和苏玖妍跟一般的姐弟完全不同。 两人关系亲密，互相信任，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几句挑拨根本撼动不了两人的关系。 苏铭曦自然清楚胡勇的用意，他懒得解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放肆！” 苏铭曦眉头一挑，斜了一眼胡勇。 “你该称呼我一声大人！” 苏铭曦的官位比胡勇要大上一级，此事是事实，胡勇无从反驳，也不能拒绝。 胡勇面色铁青，让他对一个小娃娃叫一声大人，就像是吞了只苍蝇那般难受。 “怎么？你敢抗旨？” 苏铭曦眼睛一眯，眼中浮现了一抹杀气。 杀意凛冽，毫不掩饰。 仿佛只要胡勇点头，他就会立刻动手。 胡勇眉头一皱，清楚的感受到了苏铭曦对他的杀意，有一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 胡勇可以肯定，如果他的回答和反应不合苏铭曦的心意，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那种冰冷刺骨，带着怒意的杀气可不是说说而已。 苏铭曦真的敢对他动手吗？ 就不怕军营会乱？ 胡勇不相信。 可是那明晃晃的杀气却在时刻提醒他，胡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真是麻烦！” 苏铭曦撇了撇嘴，眼里满是不耐。 他的内心耗尽了，不想在等胡勇的反应。 下一瞬，苏铭曦突然动了。 身形一晃，直冲胡勇而去。 “统领小心！” 有人惊呼出声，提醒胡勇。 弓箭手们纷纷射箭，阻止苏铭曦。 苏铭曦左躲右闪，避开箭矢。 碍于箭矢的阻拦，苏铭曦前冲的速度慢了一些，给了胡勇反应的时间。 胡勇回了神，他终于相信了苏铭曦是真的想杀他。 如果没有弓箭手阻挡，苏铭曦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胡勇的表情异常难看，怒火中烧。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敢如此嚣张！ “给我杀了他！” 胡勇也顾不得朱卞的交代，只想立刻杀了苏铭曦，发泄怒意。 “是！” 弓箭手应声，箭雨破空，下落。 树林中的众多弓箭手也显出身形，有的站在树梢上，有的躲在草丛里，有的在林中飞跃。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标都是苏铭曦。 苏铭曦被围在了中间，箭雨跟不要钱似的，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 就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将苏铭曦兜在中间。 仅靠轻功，苏铭曦无法全身而退。 但苏铭曦一点也不慌张，轻功只是他那么多长处中的一个而已。 苏铭曦抬手，握住斩马刀，另一只手解开斩马刀上缠绕的布条。 黑色布条褪下，露出了宽大厚重的刀刃。 抬眼，苏铭曦目视前方，气势磅礴，锋芒毕露。 他并未在意飞射而来的箭雨，目光紧紧盯着胡勇。 斩马刀向上一挥，锋利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叮叮叮！” 几声脆响，箭矢被斩马刀挡下。 反手又是一挥，飞射的箭矢被劈成了两半。 断成两截的箭矢落到地面上，很快就堆积了一小堆。 苏铭曦脚下一动，向前冲去，斩马刀不停挥出。 明明可以看到斩马刀挥动的轨迹，可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却避不开，反而迎面撞了上去，就像是自投罗网一般。 箭雨根本阻止不了苏铭曦，最多只能减缓一些速度。 弓箭手们有些慌了，箭囊里的箭矢已经没了大半，可他们连苏铭曦的皮肉都没有伤到。 胡勇沉着脸，死死盯着苏铭曦。 从苏铭曦爆发气势之际，胡勇就清楚他不敌苏铭曦。 这一认知让胡勇无法接受。 苏铭曦只有十五岁，却拥有一身高强的武功，雄浑的内力，以及强横霸道的气势。 何为天才，苏铭曦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回想自己，在苏铭曦那么大的年纪时，还在为功法毫无寸进而发愁。 胡勇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发颤。 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不甘心，觉得不公平。 同样是人，凭什么苏铭曦的天赋就那么高？ 而他却要日夜苦练，不敢有丝毫懈怠。 到了最后，他的年纪是苏铭曦的两倍还多，却依旧不敌苏铭曦。 胡勇双手紧握，眼中涌现了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不行！他不能活着！ 他必须死！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苏铭曦的找茬而愤怒，此刻的胡勇是真的动了杀心。 苏铭曦的存在证明了胡勇就是一个愚笨的蠢货，是个不开窍的废物，胡勇接受不了。 世上的天之骄子，都不配活着！ 都有那么高的天赋了，性命就不必留着了吧！ 十全十美什么的，太让人厌恶了！ 想着，胡勇抬手一挥。 “去把柳江找来！” “是。” 跟在胡勇身侧的亲卫应了一声，悄悄离开。 苏铭曦自然是发现了，但他没有理会。 不论有什么招，他接着就是。 不过苏铭曦也不会坐以待毙，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斩马刀横扫而出，苏铭曦改变了攻势。 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发起了进攻。 被斩马刀扫飞出去的箭矢调转了方向，直奔弓箭手而去。 不必苏铭曦刻意操控，弓箭手数量极多，几乎是人挨着人，哪怕箭矢目标不明确，却也能射入人群中。 弓箭手急忙闪避，匆匆后撤。 这样一来，射向苏铭曦的箭矢就少了许多。 苏铭曦终于有了一丝空闲，趁此机会，斩马刀一甩，直直插入地面。 双手紧握刀柄，内力灌注。 众人只听轰的一声，地面一震，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以苏铭曦为中心，地面裂开了数道裂缝，向四周延伸。 “咔嚓嚓！” 清脆的声音并不悦耳，反而让众人胆战心惊。 特别是站在树梢上的弓箭手，脚下的树干剧烈摇晃，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 人影闪动，弓箭手们纷纷从树上落下，向远处疾驰。 其余的弓箭手亦是如此，飞身后撤。 在性命安危面前，弓箭手们选择了保全自己。 说来也是讽刺，弓箭手们看起来气势如虹，肃穆整齐，是军队该有的样子。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不顾军令，逃走了。 从此可以看出，胡勇也是失败的。 只是表面光鲜罢了，内里依旧腐朽不堪。 内力在裂缝中乱窜，碎石和尘土飞入半空，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弓箭手们只顾着逃命，根本无人在意苏铭曦。 第912章 都杀了不就行了 人影一晃，苏铭曦借着尘土的遮挡，冲向胡勇。 而此时的胡勇正捂着口鼻，眉头紧皱，嫌弃的挥着手。 明知道无法挥散尘土，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就在此时，胡勇只觉得前方迎面扑来了一阵微风。 心头一跳，胡勇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等他反应已经来不及，眼底映入了苏铭曦那挺拔的身影。 没带斩马刀，只身一人，苏铭曦一把揪住胡勇的衣领。 胡勇握住刀柄，想要抽出腰间的长刀，手腕却被苏铭曦抓住了。 胡勇挣扎，却纹丝不动。 苏铭曦嘴角一挑，用力一拽，长刀出鞘。 不给胡勇反应的时间，苏铭曦直接从胡勇手里夺过长刀，向上一抬，抵住胡勇的脖颈。 抓着胡勇衣领的手松开了，背负在身后，颇有几分悠然自得。 反观胡勇，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身体紧绷，眉头紧皱，脸色铁青。 胡勇出奇的愤怒，他本就嫉妒苏铭曦，如今又被苏铭曦抓住了，他自然无法忍受。 “你竟敢劫持我？” 胡勇怒声质问。 “嗯。” 苏铭曦淡淡应了一声，那意思是就劫持你了，你能怎么样？ 看到苏铭曦如此理直气壮的反应，胡勇心头一堵，怒火攻心，身体都抖了起来。 苏铭曦瞥了一眼胡勇，在心里嗤笑。 这么快就被气到了？ 那一会儿岂不是会被气死？ 苏铭曦默默想着，眼底涌动着轻蔑之色。 他乐得见到胡勇生气，只有气急了，才会失去理智，才有可能暴露出所有底牌。 苏铭曦没有忘记他是来干什么的，胡勇的破绽越多越好。 在苏铭曦思索之际，胡勇正在平复心绪。 他的确气得不轻，但他也清楚愤怒是没用的。 冷静下来后，胡勇想了一下前因后果，觉得苏铭曦只是装腔作势，没有胆子真的杀了他，因为苏铭曦承受不起杀死他的后果。 如果他死了，军营肯定会大乱，众人也都会改变对苏铭曦三人的看法，排斥三人。 毕竟谁想让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当统领呢？ 思及此，胡勇突然动了。 手往上抬，想要抓住刀柄，身体也向后倾了倾。 察觉到胡勇的动作，苏铭曦立刻做出了应对措施。 手上用力，刀刃直逼胡勇的脖子。 胡勇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即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铭曦。 “别动，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的脑袋搬家！” 苏铭曦又将长刀向前递了递，刀刃深入皮肉。 鲜血涌出，染红了刀刃。 胡勇的身体僵住了，他不敢再动了。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如果他乱动，苏铭曦是真的会杀了他。 但那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军队的统领啊！ 苏铭曦就不怕激起众怒，收不了场吗？ 就算苏铭曦的官职比他高，也不能随意杀人。 苏铭曦是哪里来的胆子？ 看着苏铭曦那平静却又认真的神情，胡勇大为震惊。 小小年纪，面对取人性命一事，怎么能如此自然呢？ 胡勇想不明白，可却不耽误他听话。 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胡勇依旧嫉妒苏铭曦超绝的天赋，可所有情绪都被他压下去了，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命。 苏铭曦看着胡勇僵硬地身体，和他那难以置信的目光，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真无趣！ 原来胡勇也不过如此。 苏铭曦没有在胡勇身上看到任何优点，此刻苏铭曦倒是理解了为什么弓箭手们会贪生怕死，不守军令。 有什么样的统领，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常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如此。 清风拂来，灰尘散去，苏铭曦挟持胡勇的画面映入众人眼中。 弓箭手们震惊的看着苏铭曦。 他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哪里来的胆子挟持胡勇？ 在弓箭手们心里，胡勇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放开统领！”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统领！” “立刻放开，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众人的呵斥声此起彼伏，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苏铭曦放了胡勇。 苏铭曦瞥了一眼众人，轻笑了一声。 “呵！” 真是一脉相承的愚蠢！ 胡勇听出了苏铭曦笑声中的嘲讽和不屑，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忽略脖子上传来的疼痛。 “劫持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胡勇难得的放软了语调。 他是朝廷命官，就算苏铭曦官职比他大一级，劫持他也是会受到惩罚的。 “谁说我劫持你了？谁看到了？” 苏铭曦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无辜。 胡勇眉头一皱，苏铭曦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此时的苏铭曦不正在劫持他吗？ “不要自欺欺人，他们都看到了。” 胡勇搞不明白苏铭曦在想什么，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出言提醒。 “哦，他们啊！” 苏铭曦拉长了语调，看向了众人。 随即微微一笑，开口，“都杀了不就行了？” 苏铭曦没有压低声音，那带着笑意，理所当然却又满是认真的语调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面色一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什么？ 要将他们都杀了？ “放肆！” “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不相信苏铭曦真的会杀人。 毕竟此处可是有好几千人啊！ 对数千人滥用私刑，苏铭曦也别想活了！ 苏铭曦没有因为众人的呵斥而生气，嘴角的笑容反而扩大了几分，淡淡的询问众人。 “我是谁？” 众人心头一震，面面相觑。 苏铭曦是谁？ 他是奉命接管军队的武将，是胡勇的顶头上司。 思及此，众人瞬间沉默了，突然发现他们好像想错了一件事。 胡勇嘴唇紧抿，也意识到了错误。 苏铭曦是皇帝亲封的武将，皇帝的重用说明他是信任苏铭曦的。 也就是说，就算苏铭曦犯了错，皇帝也会帮忙遮掩。 是护短，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直至此刻，众人才意识到苏铭曦背后站着的是怎样的庞然大物，那可是皇权啊！ 至高无上的皇权，又怎能是区区数千人可以抗衡的？ “以下犯上，冒犯顶头上司，射杀朝廷命官，你们有几条命可以赔啊？” 苏铭曦悠悠来了一句。 作为军兵却对将领出手，违反了军纪。 就算苏铭曦杀了众人，也是师出有名，有理有据。 第913章 等 众人终于明白了，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军队中胡勇的命令就是一切，众人早已习惯。 但是苏铭曦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切。 众人突然惊觉，他们不仅仅是胡勇的部下，也是属于朝廷的军队。 他们要听从朝廷的安排才对！ 更重要的一点是，胡勇根本保不住他们，甚至保不住自己，不然怎么会被苏铭曦如此对待。 看着胡勇流血不止的脖子，众人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众人变换的神情被苏铭曦尽收眼底，他默默松了口气。 苏铭曦当然不会杀了众人，只是吓唬吓唬众人而已。 根本的症结在于胡勇，苏铭曦愿意给众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如果众人不想改，那苏铭曦也不会留情，军规又不是摆在那里看的。 胡勇眉头紧皱，有些焦躁，也有些不安。 没想到苏铭曦仅仅几句话，就打消了众人反抗的心思，让众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众人都放弃了，那他怎么办？ 胡勇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都说苏玖妍不按常理出牌，苏铭曦也不遑多让啊！ 此刻，胡勇也只能等人将柳江找来，希望柳江可以改变现状。 苏铭曦也在等。 他之前便发现了有人离去，不难想象应该是去搬救兵去了。 苏铭曦在等救兵到来，也在等胡勇的底牌。 众人各怀心思，谁都不再言语。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树叶和杂草被吹动的沙沙声响。 此处是胡勇的地盘，胡勇曾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来都格杀勿论。 平日里谁也不会来触霉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得益于此，就算此处发生了动乱，也没有人知晓。 军营里的人完全不清楚此处发生的事，大家都赶着去练武场。 包括跟胡勇同一阵营的朱卞和申旺也没有收到消息，两人的注意力也都被汐月吸引了。 申旺有些抓狂，他本来安排的很好，没想到凭空杀出来了一个汐月，打乱了他的计划。 申旺坐不住了，出了营帐，去往练武场。 他倒要看看汐月到底有什么本事！ 朱卞也动了，直奔练武场。 他在意的不是汐月，而是王昌杰几人的反应。 只有亲自到场，才能避免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 练兵场，军兵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和之前的军兵们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汐月又一次一招挑飞了对手。 一刻钟的时间，汐月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只有长枪不断出击。 军兵们自觉的分成了两队站立，一队是被汐月击败的人，另一队是跃跃欲试要挑战汐月的人。 离得远一些的地方，王昌杰正站在那里默默观望。 王昌杰不是一个人，他的身侧站着三个人，正是侯竣，杨段和昨日去处理杀人案的常彪。 侯竣看着汐月，目光有些发空。 似乎他看着的人不是汐月，而是透过汐月看别人。 侯竣在想什么？ 他在想苏玖妍。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上，迷迷糊糊的没有睡好。 导致今天的精神有些疲惫，可侯竣依旧无法放弃去想苏玖妍。 苏玖妍已经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别误会，侯竣对苏玖妍没有好感，他只是不理解苏玖妍的所作所为。 谜一样的女人，不按常理行事，不可捉摸。 偏偏越是如此，侯竣就越是想要琢磨清楚。 跟侯竣不同，杨段和常彪看着的就是汐月本人。 两人没有想到，汐月竟然会那么强。 已经有数百人对汐月发动攻击了，却并未撼动丝毫。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汐月没有一点疲惫之感，气势如虹，越来越强。 “她和大人对比，如何？” 常彪问了王昌杰一句。 他听说了昨日王昌杰败给了苏玖妍一事，但他没有亲眼看到，并不清楚苏玖妍到底有多强。 此时看汐月的状态和那强横的气势，也是能和王昌杰一较高下的强者。 “不一样，无法对比。” 王昌杰摇了摇头。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如何进行对比？ “那你有把握赢她吗？” 常彪微一挑眉，满眼好奇。 王昌杰沉默一瞬，而后又摇了下头。 “我必输。” 说的很肯定，也很认真。 常彪看着王昌杰，十分诧异。 杨段也收回了视线，惊讶异常。 就连侯竣，都从胡思乱想里回了神。 共事多年，三人都了解王昌杰。 王昌杰从不轻易言败，更何况没有比试就直接认输了，是从未有过的事。 王昌杰看着三人那满眼惊诧的样子，笑了一下。 “技不如人。” 承认的坦然，直面自己的不足。 世界那么大，天之骄子不胜凡几，王昌杰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走到如今，依靠的是他坚定的心和不懈的努力。 跟天才相比，王昌杰没有优势，他也不羡慕别人，就算技不如人又如何，王昌杰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缺点，也可以接受别人比他强大。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别人强是别人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不停的进步，哪怕只是进步了一点点，王昌杰都很高兴。 也正是因为有一颗豁达的心，王昌杰才会如此松弛，言行合一。 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一同笑了出来。 王昌杰就是王昌杰。 一身锋芒，一往无前的强势，让人忽略了王昌杰的豁达。 如果王昌杰不豁达一些，他也不会一直斗志勃勃，激情满满，早就被以前的失败给击垮了。 “你不去挑战吗？” 杨段语气含笑，询问。 汐月身上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王昌杰应该会感兴趣。 “当然，但不是现在。” 王昌杰自然是想和汐月切磋，但却不急于一时。 也不知为何，王昌杰在听到汐月说的第一句话时，他就理解了汐月的用意。 王昌杰选择了成全，而不是打扰。 也许是因为汐月给王昌杰一种军中老将的感觉，让王昌杰愿意成全。 “她要干什么？” 侯竣问着，满眼疑惑。 苏玖妍让侯竣摸不着头脑，受此影响，侯竣也将汐月想的复杂了。 “她应该只是想打服他们。” 王昌杰率先回答。 在他看来，汐月的目的很简单。 常彪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侯竣却皱着眉，没有说话。 显然，他不那么觉得。 杨段也有些迟疑。 他看不懂苏玖妍，而汐月是苏玖妍带来的人。 第914章 奇特的感觉 事情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会不会汐月也是苏玖妍派来的？ 如果是苏玖妍，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杨段和侯竣一样，也被苏玖妍的天马行空给影响了。 如此一对比，可以轻易看出两人和王昌杰是完全不同的人。 常彪昨日不在，和苏玖妍没有接触，暂时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昌杰心思单纯，想法简单。 侯竣和杨段想的就要复杂一些，心思也更多。 特别是侯竣，经历了昨晚偷听一事，心中累积的疑惑越来越多，脑袋都被占满了。 由此可以看出，和苏玖妍接触的越多，想法就越多。 没办法，苏玖妍给人的感觉太过奇特，就像是充满诱惑的钩子，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越是捉摸不透，就越是想让人探寻到底。 “打服了之后呢？” 常彪看着王昌杰，目光闪动，带着几分期待，却又有几分迟疑。 他不知道苏玖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从汐月身上，他看到了希望。 汐月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打服众人，那就意味着汐月想要众人服从命令。 因为只有心服口服了，军兵们才会发自内心的服从。 王昌杰也在注视着常彪，看到了他变换的眼神。 与此同时，王昌杰的心头也是一动。 苏玖妍三人的到来是转机，也是新生的希望。 如果三人真的能整肃军队，王昌杰愿意投效三人。 他不在乎众人会如何看待他，也不介意被利用。 只要军队能有个军队的样子，祛除毒瘤，王昌杰愿意牺牲自己。 王昌杰没有说话，可是常彪却明白了王昌杰的想法。 谁让王昌杰的心思全都暴露在脸上了呢？ 常彪神色微动，带着认同。 说实话，他也是愿意的。 虽说他没有王昌杰那般直接和坦诚，可是他也想看到军队越来越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眼神，而后一同转头，看向侯竣和杨段。 侯竣和杨段正在沉思，一时没有发现王昌杰和常彪的目光。 王昌杰和常彪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影。 一前一后，谁也不理谁，看起来并不熟识。 一个是面色阴沉的申旺，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心情当然不会好。 另一个是朱卞，面带浅笑，神色如常。 朱卞依旧是一身粗布长衫，是几人中衣着最为朴素之人。 长衫裹着朱卞厚实的肌肉，有些不伦不类。 明明是一个强悍的武将，却非要装成一个文弱书生。 更让人觉得不解的是，朱卞并未遮掩自己那强横的气息，可又偏偏故作儒雅，手中拿着折扇，轻轻摇着，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两人走到王昌杰几人身侧站定，申旺并未在意几人，只是死死盯着汐月，目光阴沉。 朱卞跟申旺完全相反，没有看汐月，而是对王昌杰几人笑了笑。 “早啊！” 主动打招呼，很是友善。 “嗯。” 王昌杰应了一声，却是没有看朱卞。 常彪和杨段都对朱卞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至于侯竣，完全没有理会朱卞，看都没看一眼。 四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可以清楚的看出四人对朱卞不一样的态度。 朱卞对于四人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轻轻笑了笑。 轻摇折扇，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汐月。 他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汐月，但也只是一点点，更多的心思依旧在王昌杰四人身上。 王昌杰和常彪恢复了正常，观赏汐月的招式，好似刚刚的神态变换只是错觉。 王昌杰只是比较直接，又不是傻子。 他当然清楚不能在朱卞和申旺面前表露心思。 他不会隐藏，干脆就什么也不想。 “汐月，年十五，苏将军和蔺夫人的义女。” 朱卞突然开口，来了一句。 汐月是被带来的，不在通报之中。 昨天朱卞虽然没有现身，可事情都在他的掌控内。 汐月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为了做充足的准备，朱卞特意派人打听了汐月的信息。 汐月和苏玖妍几人一起骑马飞奔，很多人都看到了，而汐月的身份也不是秘密。 被收为义女，特意办了宴会，御城里的人都知晓。 汐月的年纪和模样，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清楚汐月的身份。 至于汐月为何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师承何处，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卞本来觉得没什么，可亲眼看到汐月的强大，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朱卞不想改变，他只想维持现状。 因为只有维持住现状，才能确保自己拥有绝对的权力。 对于汐月的出乎意料的到来，朱卞不想接受，所以他才将汐月的身份说了出来。 “一家三人，姐弟兄妹都有了，真是有趣！” 朱卞说着， 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很显然，他所说的有趣也只是讥讽。 侯竣眉头微皱，并不是针对汐月，而是因为朱卞的那句话。 侯竣之前并不清楚汐月的身份，他以为汐月只是苏玖妍带来的丫鬟，没想到竟然也是苏府的小姐。 同样的，汐月的身份出乎侯竣的意料，让他惊讶。 但是比起汐月的身份，侯竣更在意朱卞的反应。 朱卞的用意太明显了。 不就是在告诉几人，苏玖妍三人有多过分吗？ 一家三人，全都来了。 是拿军营当温床和跳板了吗？ 事情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苏玖妍三人的关系太过紧密，不得不让人多想。 思及此，侯竣视线一转，看向王昌杰几人。 他很在意几人会作何反应。 侯竣和苏玖妍三人接触的最多，他虽然有很多疑惑和不能理解的地方，但他很清楚，三人不是来玩的。 可是其他几人没有和苏玖妍三人接触，不了解三人的想法，难免会被朱卞那句话影响。 王昌杰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认真的分析着汐月的一招一式，似乎没有听到朱卞的话一样。 想想也正常，对于王昌杰来说，那些勾心斗角，弯弯绕绕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相较之下，他更在乎汐月招式的变化。 用长枪做武器的人不多，不是长枪不厉害，相反的，正是因为长枪厉害，才会让人难以驾驭。 可是汐月却没有任何滞涩之感，不仅仅是用的顺手那么简单，长枪就像是汐月身体的一部分，运用自如。 第915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人枪合一，风采卓绝。 王昌杰看得入神，心神全都在汐月身上，的确没有听到朱卞的那句话。 但其余几人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申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明面上，他和朱卞没有什么交集，关系也不好。 所以哪怕是心中有了想法，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朱卞不止一次警告，申旺不敢疏忽。 杨段和常彪转头，看着朱卞。 常彪目光微暗，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汐月的身份的确让人惊讶，可是常彪却没有那么在意。 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支持苏玖妍三人，一起整肃军队。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无论汐月身份如何，都影响不了他。 就算苏玖妍三人用军队做跳板又如何？ 三人做的那些事不是假的。 就像汐月，此刻正努力击败所有人，想要让军兵们心服口服。 君子论迹不论心。 常彪不在乎三人是怎么想的，只要做的事对军营有利就行。 杨段微微皱眉，看着朱卞的目光冷了几分。 朱卞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吗？ 完全不是！ 算盘珠子都蹦到脸上来了！ 杨段很反感旁人那暗戳戳的提醒，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有什么担心和顾虑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偏偏要阴阳怪气的！ 杨段曾经被这种手段伤害过，所以对于朱卞那暗戳戳的引导十分的厌恶。 侯竣将几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紧皱的眉头舒展了，默默松了口气。 幸好，几人都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 的确，如果几人没有自己的坚持，早在之前的那几次动荡中迷失了，又岂能坚持到现在？ 比起侯竣的放松，朱卞就有些不舒服了。 他也看到了众人变换的神情，和他想象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杨段那冰冷的眼神，让朱卞心头一跳。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朱卞想让几人误会苏玖妍三人，对三人提起防备之心，殊不知，几人真正防备的人却是朱卞。 沉默一瞬，朱卞再次开口，“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内力，真是不可思议！也不知她师承何处？” 这一次朱卞的语气恢复了正常，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没有阴阳怪气。 朱卞想维护一下自己在王昌杰几人心中的形象，改变几人对他的看法。 奈何刚才那句话已经说出了口，王昌杰几人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忘记朱卞说的话，也不会忽视他的小心思。 王昌杰一如既往的没有理会朱卞。 杨段和常彪也收回了视线，忽视朱卞的疑惑，继续看汐月。 比起配合朱卞，不如观赏汐月的招式。 侯竣垂眼，嘴角微动，他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没有人搭茬，朱卞并不气馁，目光闪动，对申旺使了一个眼色。 申旺虽然没有直视朱卞，但却时刻关注着他。 立刻就发现了朱卞的眼神，开口附和，“是啊！小小年纪如此厉害，想必师父也很厉害，不是一般人！” “一会儿问问她，莫要给我们带来麻烦。” 朱卞又说。 “当然要问清楚。” 申旺再一次点头应和。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侯竣有些啼笑皆非。 真以为无人清楚两人的关系吗？ 在场几人的性情虽然有所差异，可都十分聪明。 在军营里那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谁和谁关系好几人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当事人不觉得，极力遮掩。 但越是遮掩，就越是明显，也越加好笑。 朱卞和申旺在那里表演，几人都懒得理会。 就在此时，王昌杰突然抬手，摸了摸下巴。 杨段发现了王昌杰的动作，询问，“怎么了？” “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王昌杰说了一句。 杨段眉头一挑，看向汐月。 的确，直至如今汐月动都没动，可她却已经击败了三分之一的军兵了。 军兵们的实力都差不多，一个个来就算打到最后，恐怕也奈何不得汐月。 汐月的目的是打服军兵，可是击败散乱又弱小的小兵，并不能让众人信服。 实际上，来此处的众人都是平日里无所事事，懈怠又懒散的小兵。 真正整肃的军队不是没有，而是在其他地方训练。 军队必须日日训练，如果懈怠了，那就会像此刻攻击汐月的那些小兵一样，实力减退，心智不成熟。 “你是想……” 常彪目光一动，似乎是明白了王昌杰的意思。 “嗯，我想让亲卫来。” 王昌杰点头。 在场几人除了侯竣和申旺之外，都有属于自己的亲卫队。 侯竣和申旺是文官，没有也正常。 值得一提的是，朱卞也有一支听命于他的队伍。 朱卞掌管银钱，不论是他本人还是银钱都相当重要，自然需要人保护。 王昌杰几人的亲卫队并未跟着几人，正在军营内的某处训练。 人数不多，也就几百人，和整个军营对比，是完全可以忽视的数量。 但那些人却是几人亲自教导，每日都会训练的队伍。 实力强大，配合默契。 “那怎么行？亲卫是保护我们的，如果受了伤，谁能担待的起？” 朱卞出言反对。 王昌杰看了一眼朱卞，他终于听到朱卞说话了。 只是王昌杰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很显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王统领，不要冲动啊！我知道你是觉得不甘心，但也不能拿亲卫队开玩笑啊！” 朱卞继续劝说，眼中满满的都是对王昌杰的担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甘心了？” 王昌杰的语气不算太好，朱卞也太啰嗦了一些。 朱卞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面对直接又耿直的王昌杰，朱卞有些难以应对。 毕竟他那些暗戳戳的心思和阴阳怪气，王昌杰都理解不了，甚至都感受不到。 朱卞想着，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王昌杰打消念头呢？ 在朱卞思索之际，王昌杰已经有所行动了。 亲卫队虽然去训练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却也跟来了一个人，等候王昌杰的吩咐。 此时，王昌杰正对着站在远处的亲卫招手。 亲卫小跑上前，来到王昌杰身侧。 王昌杰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挥了挥手。 亲卫点头，表示明白，而后转身离开。 看到王昌杰的动作，杨段和常彪对视了一眼，目光闪烁。 第916章 重弓 紧接着，两人一同转头，看向各自的亲卫。 亲卫跟了两人那么久，自然明白两人的用意。 脚下一动，跑向两人。 杨段和常彪也说了几句，就让亲卫去做事了。 朱卞眉头微皱，他已经尽力克制了，可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却让他有些烦躁，情绪无法压制。 朱卞想阻止几人，可又不能太强硬，也不能太明显。 他不想和王昌杰几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归根结底，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维持现状。 王昌杰几人不让步，朱卞也只能忍下。 看着朱卞气闷却不能表现的样子，侯竣的嘴角挑了起来。 他已经在忍了，不然就不仅仅是勾起嘴角那般简单了，恐怕会笑出声。 平日里很难见到朱卞吃瘪，再者说，朱卞完全是自作自受，就更加好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兵越来越少，汐月依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看着散乱的军兵，汐月目光暗沉，很是失望。 如果军队里的军兵都是如此，那也没有留存的必要了，不如重新招些新人。 而此时，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汐月抬眼，看向远处，眼底映入了三支疾驰而来的队伍。 没错，就是疾驰！ 因为他们正骑着马，飞奔。 马蹄声响彻，尘土飞扬。 众人手持缰绳，目光坚毅，气势如虹。 汐月嘴角一动，笑了。 终于来了能打的了！ 看来军中还有正常人啊！ 汐月沉寂的心动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吁！” 众人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走向王昌杰三人。 看到众人整齐肃穆的样子，王昌杰三人也笑了。 “一起上，击败她！” 王昌杰抬手一指，命令众人。 “是。” 众人应声，而后才抬眼看向汐月。 没有迟疑，并未因为汐月女子的身份而停下动作，整齐划一的迈步，走向汐月。 四周的军兵下意识后撤，将场地让出来。 亲卫队来了，他们必须让开。 而且他们深知自己奈何不得汐月，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军兵们有些不甘，也有些羞愧，可那又如何？ 那一切不都是他们自找的吗？ 但凡平日里勤快一些，努力一些，也不至于弱的跟个草包似的。 杨段和常彪互相看了一眼，对各自的亲卫队挑挑眉。 “你们也一起上！”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样的话。 汐月的强大毋庸置疑，仅靠一支亲卫队恐怕不行。 而且他们也想看看汐月到底有多强。 三支亲卫队从三个方向走向汐月，将汐月包围。 汐月完全不慌，眼底闪动着光芒。 握紧长枪，调动体内的内力，汐月做好了准备。 战斗一触即发，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王昌杰几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军兵们也都屏气凝神。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站在树林中的苏铭曦等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刚刚离去的胡勇的亲卫，另一个人一身黑色劲装，手持弓箭。 那人的弓箭和弓箭手们用的不同，比他们用的要大上好几圈。 苏铭曦眉头一挑，他自然认得那人拿着的是什么，是传说中的重弓。 之所以是传说，一来是因为重弓稀缺，制作工艺已经失传。 二来，使用重弓的人也很少。 重弓射出的不是细细的弓箭，而是像长矛一样的重箭。 再者，使用重弓的前提条件是要有足够大的力气。 必须身体强健，力气超越常人，才能拉开重弓，射出重箭。 苏铭曦曾听苏缙和蔺桀说过关于重弓的事，但那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都已经成为了传说。 如今不论是巡防军，还是蔺家军里，都没有使用重弓的人。 没成想，苏铭曦会在一个已经快被放弃的军营里看到。 也不怪苏铭曦会觉得惊奇，因为名册上并无记录，就连上报的信息里也没有记载。 “你叫什么？” 苏铭曦主动询问。 他要确定人名，想要知道究竟是隐藏了会重弓一事，还是说连这个人都隐藏了。 来人看了一眼被劫持的胡勇，开口，“柳江。” 没错，他就是胡勇刚刚让人去请的柳江。 苏铭曦微微眯眼，在脑海里搜寻柳江的名字。 名册上的确有他，他和其他弓箭手记录在一处，没有什么特殊的标注。 苏铭曦了然。 柳江没有被隐藏，隐藏的是柳江的本事。 微微一笑，苏铭曦又将刀刃向前递了递，原本凝固的鲜血再一次涌出。 “隐瞒不报，你好大的本事啊！” 苏铭曦的话语中带了几分怒意。 之前看到弓箭手们贪生怕死，看到胡勇的徒有其表苏铭曦都没有生气，可此时他却是真的生气了。 人才被隐藏，被埋没，苏铭曦是不能接受的。 胡勇抿了抿嘴，忍着疼，偷偷给亲卫使了一个眼色。 亲卫在看到胡勇被劫持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当触及到胡勇的目光时，亲卫脚下一动，悄悄退下。 苏铭曦自然是发现了，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一个大活人的离去。 但他依旧没有理会。 苏铭曦清楚，胡勇应该还有后手。 他要做的就是等胡勇暴露所有底牌，再一举击溃他。 当然，不是为了让胡勇崩溃，苏铭曦只是怕麻烦，而且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胡勇。 毕竟苏铭曦是来整肃军队的，而不是处理胡勇一个人。 柳江表情不变，就算是看到了胡勇受伤，甚至可能会有性命之危，他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胡勇不停的给柳江使眼色，他想让柳江杀了苏铭曦，可是又不敢出声，毕竟只要苏铭曦一个念头，他就会人头落地。 胡勇只能希望柳江可以读懂他的眼神，趁苏铭曦不注意，杀了他。 在胡勇挤眉弄眼的时候，苏铭曦突然放下了长刀。 胡勇微微一愣，而后急忙后撤，远离苏铭曦。 他想不明白苏铭曦为什么放了他，可也只是疑惑而已，不耽误胡勇自救。 苏铭曦没有理会胡勇，只是看着柳江。 为什么放开胡勇？ 一是为了给胡勇机会，让胡勇反抗。 而至于第二个用意，苏铭曦也是想给柳江机会。 关于柳江的信息，名册上记录的不多。 苏铭曦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相信别人记录的东西，只相信自己。 苏铭曦仔细观察柳江，并未从柳江眼中看到对胡勇的关心，也没有看到对自己劫持那一行为的厌烦和惊惧。 第917章 稀缺的人才 柳江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苏铭曦对柳江很感兴趣。 毫无疑问，柳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苏铭曦愿意给柳江一次机会，也愿意为他妥协。 柳江也在看苏铭曦，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 两人对视，眼神如常，看不清彼此内心深处的想法，可却都没有移开目光。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略显嘶哑的声音传来。 “柳江，杀了他！” 胡勇嘶吼着，怒意和嫉妒再一次爆发，其中还掺杂着恨意。 胡勇清楚，弓箭手们没用了，现在此处唯一有可能杀了苏铭曦的只有柳江。 柳江神色不变，抬手，抽出了背着的重箭。 重箭又粗又长，尖端无比锋锐。 苏铭曦脚下一动，飞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柳江。 柳江同样跃起身，和苏铭曦拉开距离。 弓箭手最忌讳的就是被人逼近身体。 “嗡！” 一声闷响，弓弦震颤，重箭疾射而出，直奔苏铭曦。 速度极快，比苏铭曦的轻功还要快上几分。 苏铭曦清楚，他避不开重箭。 但是他却不慌张，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如此风采，才是弓箭手应该有的！ 双手一抬，向前一推，内力蜂拥而出。 强大的内力击中了重箭，重箭停顿一瞬。 趁此机会，苏铭曦一伸手，抓住重箭。 与此同时，身形一闪，冲向柳江。 柳江向后飞退，重箭抵在弓弦上，打算再放一箭。 而此时，苏铭曦却将手中的重箭掷了出去，目标正是柳江。 现在柳江有两个选择，一是将箭射向苏铭曦，但他自己很可能避不开那裹挟着内力的重箭。 二是柳江先解决重箭，再对苏铭曦发动攻击。 柳江没有犹豫，选择了保全自己。 重箭射出，和投掷的重箭撞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力量冲撞，劲气四散。 众人都被推得后退了一步，满眼震惊的看着苏铭曦。 柳江在弓箭手们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和胡勇不同，众人是真的敬服柳江，真心的认同柳江就是弓箭之神。 可是眼下，在众人心中如神明一般的强者，不可匹敌的柳江却奈何不了苏铭曦。 苏铭曦顶着狂乱的余波，来到了柳江的近前。 对于弓箭手来说，这样的距离十分危险。 柳江第一选择就是飞身后撤，跟苏铭曦拉开距离。 苏铭曦紧追不舍。 两人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在树梢上辗转腾挪，身形被树木遮挡，最终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看着茂密的树林，神情紧张。 究竟谁会赢？ 反观胡勇，却是一点也不紧张。 不是因为他信任柳江，而是柳江必须赢。 林中，柳江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上。 苏铭曦也停下了，站在柳江的对面。 两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在柳江的安全距离内。 四周无人，苏铭曦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留出了恰到好处的距离，给柳江安全感。 “你要干什么？” 柳江主动询问，声音随风，飘入苏铭曦的耳朵。 以苏铭曦的武力，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柳江。 柳江在跟苏铭曦交手之际，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强大。 可是苏铭曦没有，反而将柳江逼走，离开众人的视线。 显而易见，苏铭曦如此做，肯定有目的。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 苏铭曦说的直接，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你的？还是军队的？” 柳江又问。 苏铭曦眨眨眼，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我现在属于胡勇个人，而不是军队。” 柳江强调了一句，他倒是坦诚。 苏铭曦沉默一瞬，开口，“你想要什么？” 柳江表达的很清楚，苏铭曦接收到了柳江的信号。 属于个人和属于军队是两码事，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柳江不会不清楚他的身份有多么尴尬，又有多么危险。 一个心思不在军队上的人，随时都会被人抓住把柄。 更何况胡勇不是一个安分的。 如果胡勇受到了惩处，柳江也会被牵连。 但是柳江却选择了和苏铭曦言明，他的反应给了苏铭曦两点信息。 第一，柳江对胡勇并不忠心，对于苏铭曦的提议心动了。 不然他不必主动询问，也不会将自己和胡勇的关系暴露出来。 第二，柳江必定有急需的东西，才会听从胡勇的命令。 柳江不会不清楚胡勇是个什么样的人，胡勇根本不值得人追随。 而柳江的确并未效忠，可又不得不听从胡勇的命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把柄在胡勇手里。 苏铭曦问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让柳江说出来，他可以解决。 柳江直视苏铭曦，沉声说道，“我需要钱，很多钱。” 他说的极其认真。 苏铭曦目光微动，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柳江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想到只是因为缺钱。 不过想想也正常，不是所有人都像苏铭曦一样，不缺银钱。 而世上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金钱。 苏铭曦只是惊诧了一瞬，便释然了。 他清楚自己的幸运，从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看待其他人。 想要钱？ 那还不简单！ “我可以给你。” 苏铭曦并未询问柳江需要多少。 苏缙和蔺绮茹给了苏铭曦充足的底气，再加之财大气粗的苏玖妍，苏铭曦一点也不担心。 在苏铭曦看来，柳江实在是太稀缺了，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每月五百两银子，只要给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柳江看着苏铭曦，说出了具体的数字。 苏铭曦可以不在乎，柳江却必须说明白，因为他是提要求的人。 “可以。” 苏铭曦点头。 他并未追问柳江要银子干什么，只要柳江站在他那一边就行。 说实话，苏铭曦真的十分珍惜柳江。 “如果你食言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柳江神情冰冷，眼中的杀气不似作假。 苏铭曦倒是没有生气，柳江不信任他实属正常，毕竟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苏铭曦伸手，摘下了腰间的钱袋。 苏铭曦打开看了看，里面放着几张银票，总共有一千多两。 以前苏铭曦的钱袋里没有这么多钱，虽说苏缙和蔺绮茹会给苏铭曦塞钱，但最多也只是塞个一二百两。 为什么现如今变成了一千多两呢？ 是因为苏玖妍。 苏玖妍总是悄悄给苏铭曦塞钱。 苏铭曦哭笑不得，找苏玖妍说过此事。 第918章 心知肚明 那可是一千多两，平日里苏铭曦根本用不上那么多。 可苏玖妍却是说总会有用钱的时候，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况且她又不缺钱，就当是给苏铭曦的零花钱。 苏铭曦感受到了苏玖妍对他的爱，同时也觉得苏玖妍说有道理。 这不，眼下就用上了。 苏铭曦将银票拿出来，整整一千两，叠放在一处。 至于剩下的那些，苏铭曦又塞回了钱袋，挂回腰间。 苏铭曦抬手，晃了晃夹着银票的手指。 没等他说话，只觉得微风拂面，柳江竟然从对面飞跃而来，站在苏铭曦对面。 幸好树杈足够粗壮，容得下两人面对面站立。 苏铭曦伸手，将银票给了柳江。 “先预支两个月。” 柳江也不客气，立即接过，珍重的贴身放好。 而后抬眼看向苏铭曦，神色有些复杂。 有不可置信，有感激，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轻松。 紧绷了那么久，柳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在胡勇手下做事时，虽然胡勇会给他银子，却时常拖欠。 不至于拖上一两个月，可仅仅拖延几天，就足以让柳江提心吊胆。 柳江不会说好话，拍马屁，只能更加尽心尽力的做事。 胡勇依旧不满足，自以为拿捏住了柳江，对他呼来喝去，态度十分恶劣。 那些柳江都可以忍，可让柳江无法忍受的是胡勇竟然派人跟踪他，得知了他需要银钱的原因。 柳江父母早亡，从小和妹妹一起生活，相依为命。 两人体质特殊，在练武一事上有优势，也有天分。 兄妹两人经由好心人点拨，投身了门派，渐渐崭露头角。 柳江擅长重弓，而妹妹则擅长内力。 没错，妹妹小小年纪，却因为特殊的体质和极高的天赋练就了一身浑厚又精纯的内力。 门中长辈看中了妹妹，想将妹妹变成修炼的炉鼎，供人双修。 兄妹两人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两人本想偷偷逃走，却被发现了。 两人只能拼尽全力反抗，最终成功反杀了门派众人，两人却也受了重伤。 柳江要好上一些，因为那些人的主要目标不是他。 可是妹妹就惨了，经脉尽断，内力尽失。 不止如此，她还中了剧毒。 每一条都足以要了她的命，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奇迹。 如今，妹妹每天都要喝药，所用药材十分昂贵，每月都需五百两。 柳江自己当然拿不出来，但好在他有一身本领。 一开始是帮一些权贵做见不得人的事，后来遇上了胡勇，就一直跟着胡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勇越来越过分，不只让柳江做牛做马，甚至盯上了妹妹。 柳江非常生气，恨不得射爆胡勇的脑袋，可是碍于每月的五百两银子，他只能忍下来。 如今出现了转机，柳江毫不犹豫的就背叛了胡勇。 说是背叛也不对，柳江从未效忠过胡勇，何来背叛？ 沉默半晌，柳江对苏铭曦开口，“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胡勇的人盯上了妹妹，他要去处理一下，而且也要去买些药材。 没等苏铭曦做出反应，柳江便将重弓递给苏铭曦。 “我一定会回来。” 柳江是打算把重弓留下当筹码。 制作重弓的工艺早已失传，再加之柳江所用的重弓并非一般的重弓。 留下它，柳江一定会回来拿走。 苏铭曦没有接过，只是看着柳江。 柳江微微皱眉，开口，“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给我用毒。” 他必须回去一趟，却也不能放弃苏铭曦，只能委屈自己。 噗嗤一声，苏铭曦笑出了声。 柳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明白苏铭曦为何发笑。 “别误会，我不是嘲笑你。” 苏铭曦摆了摆手，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 柳江当然清楚，他并未从苏铭曦眼中看到嘲讽的神色，只是他依旧疑惑。 “我第一次见主动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的人。” 苏铭曦稳了稳情绪，他觉得柳江正直的可爱。 柳江如此郑重，很明显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如果苏铭曦不是个好人，完全可以暗中跟踪，找到柳江的把柄，以此来控制他。 柳江垂下眼帘，嘴唇微抿。 他不是傻子，而且又被人背叛过，当然清楚不可以将软肋表现的那么明显，也不能将人心想的太善良。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柳江需要钱，苏铭曦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他一千两，他必须紧紧抱住苏铭曦的大腿。 为此，他要给苏铭曦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能让苏铭曦误会他，抛弃他。 不然的话，他去哪里找一个能给他银钱的人？ 妹妹的病越来越严重，需要的钱也会越来越多。 柳江都有些后悔了，早知苏铭曦如此大方，多要一些就好了。 时间无法倒流，柳江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巴结苏铭曦。 看到柳江那复杂又无措的表情，苏铭曦又发出了一声轻笑，拍了拍柳江的肩膀。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说完，苏铭曦轻轻一跃，下了树梢。 他什么也没要，完全放了柳江自由。 苏铭曦不怕柳江不回来，倒不是因为他相信柳江，而是他从柳江眼中看到了对金钱的渴望。 柳江连胡勇都可以忍受，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么大方的人。 其实，苏铭曦和柳江都心知肚明。 为了钱，柳江一定会回来。 苏铭曦走的潇洒，却是让柳江心头一颤。 尽管清楚苏铭曦有所依仗，可是柳江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当成正常人对待了。 深吸了一口气，柳江稳了稳情绪，闪身离去。 苏铭曦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出树林。 而此时，众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树林看。 看到苏铭曦完好无损的身影，众人心头一抖。 迫不及待的往苏铭曦身后看，却没有看到柳江，众人眼中的惊惧更甚了。 胡勇眉头紧皱，也在寻找柳江。 他自以为抓住了柳江的把柄，确认柳江绝对不会背叛他，一定会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可是柳江却是没有跟着一起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思及此，胡勇面色一白。 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苏铭曦不顾众人巨变的神色，神态轻松又悠哉，缓缓走向胡勇。 胡勇双手紧握，低声询问，“柳江人呢？” “哦，你说那个用重弓的，被我杀了。” 苏铭曦说的轻松又自然，脚下没停，目标明确。 第919章 害怕了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向后退去。 胡勇身体一晃，尽管他刚才就有了猜测，可亲耳听到柳江的死讯，带来的刺激依旧是巨大的。 柳江是胡勇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最强大的底牌。 因为柳江的存在，就连朱卞都要尊重他几分。 可是现在，柳江却死了。 “不可能！” 胡勇用力摇头，他尽量让自己冷静，质问苏铭曦，“他的尸体呢？” “当然是在树林里啊！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看啊！” 苏铭曦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勇却是后退了一步，沉默了。 他紧紧盯着苏铭曦，试图找出苏铭曦欺骗他的证据，可却一点破绽都没有。 难道柳江真的死了？ 柳江死了，谁还能保护他？ 胡勇的手都抖了起来。 看着胡勇心胆俱裂，惊惧发抖的样子，苏铭曦嗤笑了一声。 “胡勇，我要是你，就立刻束手就擒，也许我会网开一面，给你留个全尸。” 胡勇紧咬牙关，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不能认输，他不能死。 “嘴真硬啊！” 苏铭曦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而后脚下一点，闪身冲向胡勇。 胡勇面色大变，一把抓住身旁的弓箭手。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喊声很大，却无人响应。 看到苏铭曦冲来，弓箭手们比他的反应还大，除了那个被他抓住的，其余人惊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逃窜。 看那样子哪里像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反而更像是慌不择路，抱头鼠窜的丧家之犬！ 弓箭手被胡勇抓着胳膊，无法射出弓箭，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铭曦离他越来越近。 那人眼睛圆瞪，满脸惊恐，想要避开，奈何胡勇抓的太紧，根本挣不脱。 一闪身的功夫，苏铭曦已经到了胡勇面前。 伸手，抓住弓箭手的另一个胳膊，用力一扯。 胡勇看到苏铭曦的到来，下意识后撤，手也松开了。 弓箭手顿时被苏铭曦扯到了一旁，由于惯性，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弓箭手顾不得丢不丢脸了，性命要紧啊！ 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仓皇逃窜，弓弩都扔在地上，不要了。 苏铭曦没有理会弓箭手，只是紧盯着胡勇。 眼看着退无可退，胡勇举拳便打。 这一拳里带着胡勇全部的内力，拼尽全力，只想阻拦苏铭曦。 苏铭曦神色不变，就胡勇那种水平，想让苏铭曦慌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抬手，一把抓住胡勇的手腕。 而让胡勇引以为豪的内力，在一瞬间就被击溃了。 在苏铭曦面前，胡勇好似个孱弱的孩童，毫无反抗之力。 仅仅一招，苏铭曦就制服了胡勇。 胡勇挣扎着，反抗着，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苏铭曦抓着胡勇，看了一眼慌乱逃窜的众人。 他并未阻止，反而希望众人可以给他带回来一些人。 对于苏铭曦来说，胡勇就是一个诱饵。 拔出萝卜带出泥，苏铭曦很想看一看究竟还有谁会来救胡勇。 胡勇挣脱不开，终于慌了。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由于惊慌，声音都有些发抖。 “不用怕，我暂时不会杀你，你的亲卫队还没来呢！” 苏铭曦微微一笑，抓住胡勇的腰带，用力一抽，将腰带抽下来，捆住胡勇的双手。 胡勇面色铁青，情绪瞬间变了，不仅仅是心慌，更多的是愤怒和屈辱。 苏铭曦明明有很多种办法控制他，却偏偏要扯下他的腰带。 没了腰带，身上穿着的盔甲就没了束缚和支撑。 正在胡勇觉得备受屈辱之际，苏铭曦又一次伸出了手。 直接拽下盔甲，一边往下拽，一边开口，“穿那么多干什么？真麻烦！” 胡勇完全反抗不了，只能任由苏铭曦将盔甲都拽下去。 虽然不至于被扒个精光，可胡勇却只剩下了一件白色里衣，和下身的一条黑色裤子。 幸亏不是长衫，不然的话，风一吹什么都看到了。 虽是如此，胡勇依旧打了一个哆嗦。 秋天的风很凉，没了盔甲的遮挡，胡勇只觉得四面透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铭曦很满意，他一会儿还要带胡勇回军营，盔甲很重，苏铭曦可不想拖着一个那么重的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 胡勇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的确心慌，可是却比不上苏铭曦带给他的羞辱。 苏铭曦轻轻笑着，淡淡说出三个字，“景陵侯。” 胡勇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很显然，景陵侯这三个字带给他的震动是巨大的。 苏铭曦好整以暇的看着，将胡勇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胡勇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恢复正常，可是他那颤动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胡勇根本无法遏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怎么会知道景陵侯？ 难不成他已经查到了什么？ 不！不会！ 可如果没有查到，他怎么会说出景陵侯的名字？ 胡勇想着，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中。 比起刚才的慌乱，此刻的胡勇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和紧张，仿佛死亡即将降临。 也许，他真的会命丧于今日。 以下犯上，对顶头上司动手，胡勇都可以狡辩，虽然会被重罚，却不至于人头落地。 但是如果苏铭曦查到了他和景陵侯的关系，那他一定会被处以极刑。 因为他是景陵侯的人，效忠于景陵侯，不止一次泄露军中机密。 泄露机密，与造反无异！ 只要有证据，他的命就没了！ 胡勇是真的害怕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却说不出话。 说什么呢？ 如果说了，岂不就是不打自招？ 可不说也不行，胡勇太害怕了。 由于惊恐，胡勇根本顾不得遮掩，心思转变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苏铭曦看了个一清二楚，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让一个如此愚蠢的人来当他的探子，景陵侯也挺蠢的。 不说八面玲珑，老谋深算，但也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 承受能力这么低，真的不会坏事吗？ 其实，也不怪胡勇，他本来就不聪明。 上面有朱卞压着，日常有申旺提醒，胡勇平日里根本不用动脑。 习惯了，也就不会动脑了。 而胡勇唯一的价值就是他掌握了一队弓箭手，再加上柳江的存在，让胡勇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第920章 凄惨 不然，也轮不到胡勇来。 没错，景陵侯不只安插了三个人。 时间太长，军营又太乱，胡勇作威作福惯了，早就没了当初的谨慎和警惕，也没了骨气。 现在胡勇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抛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思索着如何能逃过一劫。 就在此时，亲卫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带着一大群人一起回来的。 打眼一看，大概有几百人。 都是一身盔甲，手持长刀。 “锵！” 长刀出鞘，众人将苏铭曦和胡勇围在中间。 苏铭曦一点也不慌。 且不说他手中有筹码，就算没有胡勇，他也不会畏惧众人。 区区几百人而已，而且看那样子，也都是外强中干的草包。 “放了统领！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亲卫大声呵斥，底气十足。 面对威胁，苏铭曦轻轻一笑。 “他在威胁我啊！” 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匕首，直接插入了胡勇的肩膀。 疼痛袭来，胡勇闷哼了一声。 感受着鲜血涌出，胡勇面色一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胆！” “放肆！” 亲卫们的呵斥声更加尖锐了。 苏铭曦嘴角上扬，浅笑顿时变成了灿烂的大笑。 拔出匕首，不等胡勇松口气，匕首再一次刺入，这一次，刺入的是另外一侧肩膀。 “啊！” 胡勇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如濒死的鱼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动着。 苏铭曦用力按住胡勇的肩膀，不让他脱离掌控。 抬眼，看向亲卫队。 “你们说一句，我就给他一下。” 说完，苏铭曦又一次拔出匕首，然后再次刺入胡勇的胳膊。 亲卫队们眼睛圆瞪，眼中的震惊变为了惊慌。 他们很想问一问，怎么又刺了一下？ 可是苏铭曦明确说了，但凡他们开口，胡勇就会挨上一下。 众人不敢说话了。 胡勇紧咬牙关，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 疼，太疼了！ 按道理来说，一个武将不该如此脆弱。 可是长时间的优渥的生活，再加之又没有战乱，胡勇早就变了。 人都是安于享乐的，只有极少数人能在优越的生活中坚持本心。 苏铭曦又将匕首拔了出来，胡勇疼的身体一颤。 不过这一次，苏铭曦没有再给胡勇一刀，而是用胡勇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将匕首收了起来。 苏铭曦转头，看向众人。 “刚才你们说了我大胆和放肆，所以我给了他两下。” 苏铭曦好心的给众人解惑，可是众人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苏铭曦拽着绑着胡勇双手的腰带，向树林外走去。 胡勇疼的浑身哆嗦，想要命令亲卫杀了苏铭曦，却又不敢开口。 毕竟他的小命在苏铭曦手里攥着，只要苏铭曦想，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苏铭曦大步向前，也不理会受了伤的胡勇能不能跟上。 胡勇被拽了一个趔趄，却是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没有摔倒。 胡勇当然不想摔倒，如果摔了，他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苏铭曦绕开地面的裂缝，直奔斩马刀而去。 斩马刀插在地里，刀身深入地面一半。 苏铭曦手握刀柄，用力一拔，地面一晃，斩马刀被拔了出来。 苏铭曦也不理会众人，一手扛着斩马刀，一手拽着胡勇，大步向前。 众人面面相觑，作为胡勇的亲卫，他们必须确保胡勇的安全。 从苏铭曦手中救下胡勇不现实，他们也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胡勇咬着牙，忍着疼痛。 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他那件白色里衣，血腥又狼狈。 胡勇浑身染血，看起来伤势很重，可实际上都是皮外伤。 苏铭曦下手有分寸，没有将匕首刺入太深，只是划了几道口子而已。 走出一段距离，胡勇终于看出苏铭曦要去哪里了。 他竟然是想去练武场！ 没错，苏铭曦就是要去练武场。 苏铭曦和汐月想法不同，看待事情的方向也不一样。 为什么会知晓彼此想的不一样呢？ 因为两人交流过了。 表达了各自的想法，倾听对方的想法和意见，从而确定具体要怎么做。 所以苏铭曦清楚，此时的汐月一定在练武场。 苏铭曦要去和汐月汇合，也想看一看军中众人的反应，更重要的是，他要给其他人解救胡勇的机会。 看到胡勇如此凄惨，如此丢脸，苏铭曦不信其他人能坐得住。 正是如此，苏铭曦才会光明正大的拽着胡勇，不顾周遭众人惊骇的目光，目的明确的去往练武场。 而此时的练武场上，喊声震天，身穿盔甲的亲卫正在和汐月交手。 在亲卫们的冲撞下，汐月终于离开了原地。 飞跃而起，身体在半空闪动，辗转腾挪，躲避众人的攻击。 长枪从上方刺下，横扫斜挑，招式凌厉。 每一招都能精准的击中亲卫。 比起刚才那些散乱的小兵，亲卫们要厉害一些，没有被一招击败。 汐月不气馁，也不慌乱，反而越战越勇。 内力涌动，气势翻腾，越来越强。 很难想象，汐月那小小的身体里竟然会蕴含着那么大的力量。 不只强大，而且持久。 亲卫们配合默契，有攻有守，甚至有连招。 但那些都没有压制住汐月。 汐月并不急躁，一点一点的抢回主动权。 “砰！” 一声闷响，亲卫摔了出去。 身体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挣扎着起身。 刚刚站起来，一旁又是砰的一声。 侧头，亲卫看到了摔在身旁的同伴。 有一有二，就会有三有四。 闷响不断传来，像是下饺子一般，亲卫们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幸好有盔甲护体，没有摔得太严重。 可等到他们爬起来，想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发现同伴正直奔着他们砸下来。 “快！” “让开！” 同伴在半空大喊。 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让地上站着的人让开。 众人倒是没有躲避，而是主动接住同伴，帮助同伴卸力。 飞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也没有心思攻击汐月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前进。 无法忽视落下来的同伴，不仅仅是因为怕同伴们摔得太惨，也是因为他们正向着自己的面门砸下来。 众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接住同伴，二是避开。 可不论哪一个，都会阻拦众人的脚步。 等到众人再一次蓄力，想要发动攻击时，又是一泼人砸下来。 第921章 来日方长 也不知道汐月是怎么控制的，也太精准了些。 王昌杰几人在远处看着，神色各异。 作为旁观者，几人比亲卫们看的更加清楚。 汐月一开始面对亲卫时是处于下风的，过了一小会儿，局势就调转了，汐月占据了上风，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并非是一下子崛起，改变，而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难以想象，汐月那么小的年纪竟然会那么稳重冷静，一点也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当第一个亲卫被打飞，就是他们失败的开始。 果然，一个又一个的亲卫飞上了半空，落向同一个地方。 汐月将长枪运用到了极致，虎虎生风。 甚至出现了残影，又快又稳，让人甘拜下风。 王昌杰眼中满是惊叹，相较于苏玖妍那种不加掩饰的强大，王昌杰更欣赏汐月的稳重。 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巧，亲卫们摔下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从亲卫们上场的那一刻，汐月就已经想好了。 落入下风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让亲卫们放松的幌子。 紧接着，汐月便发动了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让众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按照汐月的想法行事。 汐月具备了一个将领该有的一切。 稳重又冷静，机敏又聪慧。 不禁让人怀疑，汐月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而不是五十岁了吗？ 少年老成一词，终于有了具象化。 和王昌杰几人那带着赞赏的眼神不同，朱卞的表情十分难看。 汐月带给朱卞的冲击力让他的伪装出了破绽。 强大是一方面，更让朱卞在意的是汐月的性情。 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又沉稳的敌人，轻而易举就能化解所有陷阱。 申旺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他一直都将苏玖妍三人当成敌人，如今敌人如此强大，除了心塞之外，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惊慌。 正在此时，一阵清风拂来。 几人下意识侧头，看向一旁。 有风不稀奇，稀奇的是风中夹杂了一股淡淡的肉香。 人影轻飘飘落下，站定。 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姿。 一张倾国倾城，妖艳昳丽的脸，手中拿着一串烤肉，正在吃着。 没错，来人正是苏玖妍。 苏玖妍之前去找了大厨，一边学习如何做馄饨，一边探听消息。 也怪苏玖妍太温柔，太招人喜欢，得到了大厨们的注意。 伙房里不只一个大厨，而是有十几个，各自负责不同的饭菜。 做完了早饭，大厨们闲来无事，就都来看苏玖妍了。 毕竟苏玖妍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之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开始众人只是想欣赏苏玖妍的美貌，可渐渐的众人就被苏玖妍的性格吸引了。 温柔和善，调皮可爱。 大厨们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而是将苏玖妍视作了自己的晚辈。 看到苏玖妍，仿佛就看到了自家的女儿和孙女儿。 不自觉的，众人就开始投喂苏玖妍。 作为大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也只会做一些吃食。 苏玖妍来者不拒，吃了酱肉，也吃了烧鱼。 更有甚者，特意为苏玖妍做了糕点和甜粥。 苏玖妍每样都吃了。 没办法，大厨们太热情，苏玖妍不想让他们失落。 幸好早上没有吃的太撑，还可以吃一些。 消息打听的差不多了，东西也都吃了，和大厨们聊的也很开心。 听说了汐月在练武场挑战一事，苏玖妍就跟大厨们告辞。 临走时，大厨往苏玖妍手里塞了烤好的肉串。 苏玖妍也不客气，拿着就走。 一路上，没看到几个人，比起之前，军营里似乎更空旷了些。 想想也正常，除了有军职在身，走不开的人，其他人全都赶去了练武场。 苏玖妍也不耽搁，提起内力，直奔练武场。 正好赶上汐月挑飞亲卫的一幕。 苏玖妍的轻功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如若不是那股肉香，王昌杰几人也发现不了。 而此时，苏玖妍咬着肉串，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的汐月。 对于突然到来的苏玖妍，王昌杰几人不觉得惊奇。 汐月是苏玖妍带来的人，汐月在此处挑战，苏玖妍自然会来。 只是几人却有些疑惑，苏玖妍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苏玖妍也不理会几人，只是盯着汐月看。 汐月将最后几个亲卫击飞，收枪站定。 心有灵犀一般，汐月转了头。 果然，她看到了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看到苏玖妍的刹那，汐月的嘴角扬了起来。 笑容灿烂，眼神纯真，颇有几分稚气。 王昌杰几人眼睛一瞪，相当惊奇，此时的汐月和刚才那运筹帷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直至此刻，几人才终于有了一种汐月才十五岁，是个小娃娃的实感。 苏玖妍抬起手，对汐月比了一个大拇指，笑意盈盈的脸上满是夸赞。 汐月脚下一动，一跃而起。 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冲着苏玖妍就来了。 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汐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和兴奋。 一改刚才的沉稳，苏玖妍的到来勾动了汐月少女的那一面。 汐月在苏玖妍面前停下，目光盈盈。 苏玖妍微微笑着，将烤肉往前递了递。 “尝尝，很好吃。” 汐月没有吃，只是看着苏玖妍笑，带着几分傻气。 苏玖妍轻轻点了一下汐月的额头，开口，“怎么？傻了？” 汐月摇摇头，笑得开怀。 她真的很开心，有一种畅快感。 哪怕之前在擂台上和江湖人争锋，汐月都没有这般畅快。 她向往军营的一切，所以虽然亲卫们不强，没有让她发挥出全部力量，可汐月依旧无比畅快。 心脏砰砰狂跳，那种感觉让汐月兴奋。 “来日方长。” 苏玖妍笑着说了一句，拍了拍汐月的肩膀。 她当然清楚汐月的感受，那种在喜欢的领域里驰骋的快感，是无可取代的。 汐月点头，稳了稳自己的心绪。 苏玖妍又吃了一口烤肉，这才转头，看向王昌杰几人。 汐月默默站在苏玖妍身侧，也在看着几人。 汐月脸上没了纯真的笑，又恢复了刚才的沉稳。 几人了然，原来汐月的那一面只在苏玖妍面前表现。 几人注视着苏玖妍和汐月，不得不承认，两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第922章 膨胀了的野心和自信 汐月虽然长得不如苏玖妍那般惊艳，可是整体的气质却相当出众，不落下风。 王昌杰，常彪和杨段三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走向各自的亲卫队。 汐月没有下重手，但摔得那一下却是不轻，特别是第一波被击飞的人。 三人要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朱卞， 申旺和侯竣三人留在了原地。 三人都盯着苏玖妍和汐月看，神色却截然不同。 申旺眉头紧皱，目露不善，心中的怒意怎么也压制不住。 一个是申旺要设计陷害的人，一个是打乱他计划的人，申旺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侯竣神态轻松，抬了抬下巴，示意苏玖妍看朱卞。 苏玖妍接收到了侯竣的信息，视线一转，看向朱卞。 而此时的朱卞也在紧盯着苏玖妍，相当的专注。 第一次和苏玖妍打照面，朱卞并未太重视，只是将刚才泄露的情绪收了回去。 微微一笑，朱卞主动开口，“想来这位就是苏大人了。” 苏玖妍吃下最后一口烤肉，说出了朱卞的名字。 “朱卞。” 她听出了朱卞的声音，再加之侯竣刚刚的动作，自然能确定眼前之人就是昨晚和申旺交流的朱卞。 “大人慧眼，在下正是朱卞。” 朱卞依旧在笑着。 他自以为很自然，可实际上却一点都不自然。 就像是戴了一张假面，让人觉得虚伪又怪异。 汐月微微皱眉，目光微沉。 朱卞也太不正常了，不是什么好人。 苏玖妍倒是神色如常，淡淡来了一句，“你不是应该自称属下吗？” 不给朱卞反应的时间，苏玖妍又说，“怎么？我不是你的上司？” “你是觉得我不配，还是觉得自己不属于军队？” 苏玖妍的声音很平淡，并没有质问的感觉。 可是每一句话，都会让人心惊肉跳。 侯竣低下头，忍住笑。 朱卞根本想象不到，昨晚苏玖妍和他去偷听了，早就清楚了朱卞的真面目。 而此刻朱卞的一切反应，费尽心思的伪装，和那些虚情假意，在侯竣看来，全都是笑料。 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信心满满，实际上别人早就看明白了。 朱卞似乎是有些惊慌，连连摆手，“大人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说来听听！” 苏玖妍眉头微挑，让朱卞解释。 朱卞却是一时无话，他没想到苏玖妍真的会让他解释。 他哪里能解释？ 因为他所说的误会根本就是推脱之词。 苏玖妍的质问没有错，朱卞的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他看不起苏玖妍，觉得苏玖妍不配，哪怕告诉自己维持现状即可，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依旧无法违背自己的心，自称一声属下。 倒也不是刻意针对苏玖妍，他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没有人配当他的上司。 常年掌管银钱，野心膨胀，自信也膨胀了。 沉默一瞬，朱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觉得大人会不适应，毕竟大人来的时间太短。” 朱卞刻意没有去说自称。 他不愿意自称一声属下，却也不想让苏玖妍抓住继续抨击他的把柄。 “我很适应啊！你先说一声听听！” 苏玖妍没给朱卞逃避的机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表面上朱卞没什么表情变化，可是双手却是握了起来。 “大人想听什么？” 朱卞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开始了装傻。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脚下一动，走向朱卞。 侯竣侧身一步，让开了道路。 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 能看到朱卞出丑，侯竣当然开心。 他从未忘记，当初的朱卞是如何算计他的。 如若不是侯竣机敏，想必此时他的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朱卞直视苏玖妍，没有躲。 如果他躲了，岂不就是低人一等？ 苏玖妍直接抬手，将烤肉签子扎在了朱卞的脑门上。 苏玖妍的动作太快，而且也太出人意料。 朱卞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到回神，脑门上已经传来了刺痛。 朱卞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躲开。 苏玖妍却是一用力，签子扎入皮肉，鲜血溢出。 “你最好不要动。” 苏玖妍说着，内力涌现。 签子是木质的，无法给朱卞造成太严重的伤，可若是有内力的加持，那就不一定了。 朱卞会武，自然明白。 停下了避开的动作，目光沉沉的盯着苏玖妍。 他有些维持不住了。 苏玖妍的行为，就是在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朱卞掌控钱财那么多年，受人追捧，被人巴结，见惯了旁人谄媚的样子。 就算是王昌杰几人，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朱卞早已习惯，享受其中。 可苏玖妍突然将他的面子撕了下来，不止如此，还用脚踩了几下。 朱卞怎么能忍？ “大人何意？” 朱卞的声音沉了下去，蕴含着怒意。 苏玖妍当然不会害怕朱卞，愤怒才好，才能当众露出真面目。 “少给我来那一套！” 苏玖妍眉头一挑，用力戳了戳朱卞的脑门。 “跪下！” 一句话，让朱卞彻底绷不住了，变了脸色。 “什么？” “我让你跪下！” 苏玖妍看着朱卞，明明她比朱卞要矮上一些，可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感。 当然，此处的高高在上是褒义。 不是上位者那般尊贵威严，而是一种强大带来的威压。 朱卞双手紧握，嘴角抽动。 他在极力忍耐。 不能暴露，起码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 一旁，侯竣的眼睛亮了。 原来不按常理出牌，竟是如此的畅快。 汐月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苏玖妍又不是第一次让人出乎意料了，汐月早就习惯了。 苏玖妍没有那么多耐心，内力涌出，打算戳破朱卞的脑袋。 朱卞感受到了一股雄浑的内力扑面而来，以苏玖妍表现出来的性子，认真的神情，以及那种说一不二的强势，如果朱卞不遵从，苏玖妍真的会戳破他的脑袋。 可是朱卞怎么可能跪下？ 就算是撕破脸，朱卞也不会让自己跪一个女娃娃！ 昨晚说得好听，让申旺不去计较。 可当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朱卞却忍不了了。 朱卞暗暗运转内力，打算反击。 他清楚一旦动了手，事情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就在此时，申旺突然跑上来。 “不可！” 申旺的喊声并未阻止苏玖妍，却是唤醒了朱卞。 第923章 戏耍 被愤怒和屈辱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朱卞想了一下，还是散去了内力。 只是他的目光依旧暗沉冰冷，其中带着几分阴狠的算计。 他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只要苏玖妍打伤了他，他就有借口抨击苏玖妍，也能得到众人的同情，以此来让众人站在他那边。 毕竟朱卞也没做错什么，苏玖妍完全没有理由重伤他。 就在朱卞思索之际，苏玖妍突然转了头，内力也调转了方向。 砰的一声，内力轰在了申旺身上。 力量太强，让申旺窒息了一瞬，只觉得胸腔火辣辣的，气血翻腾。 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 申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上不去下不来，胀得难受。 苏玖妍控制的极好，没有将申旺打伤，但难受在所难免。 苏玖妍出手太快，太突然，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包括汐月和侯竣，两人以为苏玖妍的目标是朱卞。 “哎呀！失手了！” 苏玖妍惊呼了一声，而后看向朱卞，再一次提起了内力。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失手！” 说着，举起胳膊，打算给朱卞一掌。 朱卞沉着脸，眼神也异常阴沉。 苏玖妍怎么可能会失手？ 她就是故意的！ 朱卞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明白，才会更加愤怒。 苏玖妍把他们当什么了？ 竟然如此戏耍！ 朱卞依旧没有躲，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论苏玖妍是否会下重手，他都必须重伤。 默默运转内力，朱卞打算给自己来一下。 朱卞紧盯着苏玖妍抬起的手，屏气凝神，做好了准备。 充斥着雄浑内力的掌风袭来，朱卞在心中倒数。 倒数完成，朱卞目光一闪，随即闷哼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可是下一刻，朱卞的表情就不对了，异常难看。 因为苏玖妍那一掌并未拍中朱卞，而是又一次打向了申旺。 申旺刚刚站起来，尚未站稳，就被迎面拍来的掌风击中。 身体向后一仰，直接倒在了地上，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汐月看了一眼朱卞，撇了撇嘴。 朱卞为什么会吐血？ 汐月看的清清楚楚，不只是她，侯竣也看明白了。 朱卞的伤不是苏玖妍打的，而是他自己造成的。 在场几人都是高手，自然可以感受到内力的波动。 甚至正在给亲卫检查伤势的王昌杰三人也感受到了。 三人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苏玖妍几人所在的方向。 而此时的苏玖妍却是默默放下手，收回了签子，向后退了几步，跟朱卞拉开距离。 “你可别赖上我，我没打你啊！” 苏玖妍摆着手，手中的木签也跟着一起晃动。 动作一顿，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手往身后一背，将木签藏在身后。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汐月顿时被逗笑了。 侯竣也有些哭笑不得。 明眼人都清楚，朱卞的伤和苏玖妍无关。 木签最多就是戳破了一层皮而已，怎么可能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内伤？ 朱卞显然也清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有些骑虎难下。 头一次，他也有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刻。 正在这时，王昌杰三人回来了。 亲卫队主动禀报，说他们没有受伤，只是摔了一下。 三人放心了，加之朱卞吐了血，三人就回来了。 三人先是看了一眼朱卞。 武人之间是有气息感应的，再加上三人虽然走了，却一直关注着苏玖妍几人。精神高度集中，稍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察觉到。 刚刚那一瞬，三人都察觉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波动。 其中一股属于苏玖妍，另外一个三人也很熟悉，是朱卞。 原本朱卞的内力波动也没有那么明显，奈何他太想陷害苏玖妍了，心情激动，内力波动较大。 而且不知为何，他的内力有些不受控。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引动了一般，原本在体内翻腾，却在爆发的那一瞬冲出了体外。 朱卞不能理解，他第一次意识到属于自己的内力也会不受控制。 正是因此，朱卞才会感到无措。 局势调转什么的都无所谓，朱卞在乎的是他自己。 如果内力都会失控，他还是安全的吗？ 苏玖妍双手背负，好整以暇的看着朱卞。 眸光明亮，眼底是明晃晃的嘲笑。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朱卞那点小心思，苏玖妍一眼就看透了。 苏玖妍没有揭穿，而是任由朱卞行动，让朱卞自食恶果。 此刻的朱卞不就是自作自受了吗？ 王昌杰三人只是看了一眼朱卞，目光就不自觉的被苏玖妍吸引了。 苏玖妍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会引人瞩目。 而此时，申旺正在努力爬起来。 他没有受伤，但却十分难受。 胸腔闷痛，四肢酸软无力。 就好像他被人打了一顿似的，身体上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可是偏偏他并未受内伤，外伤更是没有了。 不对，不能说没有。 他的掌心被地面上的碎石子刮了一下，起了几道红痕。 一走一过，常彪伸手扶了一下申旺。 申旺没有说话，紧咬牙关。 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是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仅仅是疼那么简单，带着酥麻和刺痒，又有些酸酸的。 让人抓心挠肝的那么难受，申旺恨不得用手用力抓几下。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申旺不能失态，只能强忍着。 注意力都被剥夺了，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感谢的场面话，甚至申旺都已经没有心思理会朱卞了。 王昌杰三人上前，走到苏玖妍身旁，转身，面向朱卞。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朱卞脸色大变。 本就沉着的脸，此时更加阴沉了。 王昌杰三人的举动刺激了朱卞，三人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三人站在了苏玖妍那边。 朱卞抬眼，死死盯着苏玖妍。 正好，看到了苏玖妍眼中的嘲笑。 苏玖妍本就没想着隐藏，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卞。 她要让朱卞意识到，她早就看出了朱卞的小心思，故意配合，顺水推舟。 朱卞心头一堵，情绪蜂拥而出。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眼神变换，怒意和杀气齐齐涌出。 苏玖妍嘴角上挑，轻轻一笑。 真是沉不住气！ 也不怪朱卞装不下去，任谁被那般羞辱，陷害也无法忍下去。 更何况朱卞在军营里说一不二，哪里能受得了那种气。 第924章 开刀 苏玖妍本想继续出言刺激一下朱卞，但没等她开口，侯竣就走了上来。 “哎呀！朱大人怎么吐血了啊？” 说完，侯竣转头看向苏玖妍，表情严肃。 “苏大人，我知道你厉害，但你也不能打伤朱大人啊！” “朱大人可是军营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军营里的银钱可就无人管理了！” “到时候整个军营都会去喝西北风！” 侯竣越说越激动，一副大义凛然，为朱卞抱不平的样子。 后方，汐月低头忍笑。 她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原来侯竣也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谁都知道朱卞的内伤和苏玖妍无关，侯竣那么说，不仅不会让人可怜朱卞，反而会让人联想到其他。 银钱！ 侯竣那几句话里的信息量足够大，将朱卞推到了风口浪尖。 按道理来说，朱卞只是负责监管朝廷发放的银钱，并没有处置的权利。 而且和朱卞一起监管的还有其他人。 毕竟那么多钱，总不能只让一个人去管理。 可是听侯竣的话，在银钱方面，朱卞完全就是说一不二，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偏偏又当着苏玖妍的面说出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朱卞本来正瞪着苏玖妍，听到那番话，顿时将目光移到了侯竣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 朱卞沉声询问，语气不算太好。 此时的朱卞和之前那和善的老好人模样完全不同，狠厉又阴沉。 胸膛剧烈起伏，肌肉鼓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撕裂长衫。 朱卞彻底不装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的本意是维持现状，可看王昌杰几人的样子，很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如此，朱卞也不必再跟几人虚与委蛇。 得不到，那就毁掉！ 有了决定，朱卞当然不会继续任人欺辱。 “朱大人，我是在维护你啊！你听不出来吗？” 侯竣语气疑惑，十分的无辜。 朱卞当然不会相信侯竣的话，都是人精，谁都懂侯竣的用意。 朱卞冷冷看了一眼侯竣，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 “练功出了岔子，让各位见笑了。” 说完，朱卞转身就走。 撕破脸也不能立刻就动手，毕竟苏玖妍那一方人多，朱卞要回去准备一下，争取一击毙命，解决所有人。 就在朱卞转身之际，只听苏玖妍悠悠开口，“我让你走了吗？” 朱卞眉头一皱，碍于苏玖妍的强大和官职，他不得不遏制怒意，转身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歪了歪头，对朱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听说你在银钱上说一不二，大家都必须求着你。” 听说那两个字就很有灵性，明明就是侯竣刚刚说的。 其实，几人误会了。 苏玖妍所谓的听说是指她在大厨那里听来的消息。 当然，侯竣也很重要。 侯竣的那几句话，给了苏玖妍问罪的理由。 如果无人提及，苏玖妍也不会主动说，毕竟没有证据，只是听说而已。 侯竣这么一说，算是人证了。 常彪和杨段对视了一眼，眼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看来苏玖妍要拿朱卞开刀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苏玖妍昨天打败了王昌杰，算是烧了第一把。 现在第二把是来了吗？ 常彪和杨端都有些期待。 侯竣嘴角一挑，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得逞之色。 他就是故意的，那又如何？ 只许朱卞设计陷害他，不允许他报仇吗？ 汐月默默走到苏玖妍身后，握紧了长枪。 盯着朱卞，威慑力十足。 但凡朱卞敢对苏玖妍不敬，汐月一定会杀了他。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身上，唯独有一个人，却没有看着苏玖妍。 王昌杰一如既往地憨直，没有想太多复杂的事，他只是盯着朱卞看。 怎么做到的呢？ 内力怎么会在体外爆发呢？ 没错，王昌杰正在思索朱卞刚才的反常。 他明白朱卞想要陷害苏玖妍，都那么明显了，就差直接说出来了，王昌杰当然清楚。 只是他并不关心那些，他好奇的是朱卞不受控的内力。 王昌杰不觉得朱卞是一个会将把柄当众暴露的人，朱卞要是想，他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 而朱卞的想法的确很好，以朱卞的能力，也可以完美实施。 可偏偏就是失败了！ 而失败的原因就是内力在体外爆发了，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朱卞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那么做？ 既然不是朱卞做的，那又是谁？ 王昌杰不会相信内力会无缘无故的失控。 想着，王昌杰突然转头，看向了苏玖妍。 和朱卞起冲突的是苏玖妍，也只有她释放了内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王昌杰直接将申旺给忽视了，明明是三个人的冲突和纠葛，申旺却直接没了存在感。 倒也不是存在感不强，而是他太弱了。 被苏玖妍接连打倒，对于事情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王昌杰目露疑惑，满满的都是好奇。 他很想问一问苏玖妍，可是他也清楚，此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但王昌杰又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只能静静地看着苏玖妍，耐心等待。 苏玖妍自然是发现了，但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她正在和朱卞对峙。 “都是传闻，做不得真。” 朱卞回了一句。 他当然不会承认，毕竟要是追究起来，他做的那些事都见不得光。 “敢做不敢当，我倒是高看了你！” 苏玖妍眉头一挑，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朱卞的不屑。 朱卞唇角紧抿，双手紧握。 忍耐，他要忍耐。 不论如何，都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我没做，承认什么？” “难不成苏大人是想屈打成招？” 调整好了心态，朱卞开始反击。 “我可不敢，你要是赖上我怎么办？” “我刚才只是戳了你几下，你就吐血了，要是再给你几掌，你岂不是会自尽？” 苏玖妍歪着头，笑眯眯的。 得益于那绝美的面容，不论苏玖妍做什么表情，都很赏心悦目。 可被苏玖妍嘲讽的朱卞根本没有心情欣赏，也不觉得好看。 “苏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朱卞厚脸皮的说道。 他必须要装作听不懂，他不信苏玖妍真的会撕破脸皮。 “听不懂啊！看来是你的耳朵出问题了，没用的东西就别要了！” 苏玖妍说着，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第925章 不够好 “汐月！” 一声呼唤，汐月立即闪身上前。 长枪一挑，直奔朱卞的耳朵。 苏玖妍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割了朱卞的耳朵。 朱卞眉头一皱，向后退去。 他真是没想到苏玖妍会再次对他动手，和刚才的试探和算计不一样，这一次格外认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朱卞本以为他能避开汐月的攻击，因为之前他看到了汐月的打斗过程，预估了汐月的武力。 可是朱卞不清楚，那只是汐月想要表现出来的而已，并非汐月的全部。 和一群亲卫队对打，汐月当然不会拼尽全力，根本没有必要。 如果她真的用了全力，恐怕亲卫队早就倒了一地，怎么可能如此生龙活虎。 由于朱卞的预估错误，导致他并未躲开汐月的攻击。 枪尖精准的刺中了朱卞的耳朵，剧痛传来，朱卞面色大变。 下意识的，朱卞一侧头。 与此同时，汐月也用了力，转了一下长枪。 一抹鲜血飞溅，朱卞的耳朵从中间被割开了。 朱卞瞳孔一缩，向一旁飞退。 汐月没有追击，收回长枪，站定。 朱卞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了一手的鲜血。 眼睛一瞪，不可置信。 不只是朱卞难以置信，王昌杰几人也是满眼震惊。 苏玖妍真的敢动朱卞！ 汐月也太听话了些！ 汐月竟然那么强吗？ 刚刚汐月竟然隐藏了实力！ 几人心思各异，可是不妨碍苏玖妍和汐月带给几人的震撼。 小小年纪，小小的身体，却有着一颗无比强大的心。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申旺终于回了神，看到了朱卞流血不止的耳朵，面色大变。 也顾不得苏玖妍几人会不会发现他们的关系了，急忙上前，掏出金疮药。 鲜血淋漓的耳朵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也只是外伤。 只要及时止血，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耳朵有些畸形罢了。 作为军队的一员，应该早就做好了会缺胳膊断腿的准备，而且承受能力也应该很强。 可是朱卞却承受不了，他彻底装不下去了。 一把推开要给他上药的申旺，申旺一个趔趄，再一次摔倒在地。 朱卞蕴含了怒意的一推，让本就浑身酸软的申旺无法抵抗。 申旺嘴巴大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晕过去了。 身体上的疼痛再一次占据了申旺所有的注意力，连金疮药撒了一地，申旺都没去理会。 朱卞手指微动，捻了捻指尖上的鲜血，突然笑了。 嘴角咧开一个不正常的弧度，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很好。” 声音相当平淡，配上那阴毒如蛇蝎一般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王昌杰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意识到，朱卞要发怒了。 侯竣眉头微挑，走到苏玖妍身旁，小声的说了几句。 他不害怕，也不担心苏玖妍应对不来，只是苏玖妍毕竟不了解朱卞。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侯竣是好心，想法也是对的，可是用在苏玖妍身上却没有必要。 都说苏玖妍不按常理出牌，不论她了解与否，都不会给她带去影响。 再加之苏玖妍那毋庸置疑的强大，想做什么做不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旁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但是苏玖妍却很感谢侯竣，对侯竣笑了笑。 旁人的善意和好意是需要感谢的，只有那样，善意和好意才会一直延续。 侯竣感受到了苏玖妍的谢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没说什么，那些关于朱卞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在此时，只听前方汐月来了一句。 “不，不够好。” 很显然，汐月是在回应朱卞的那句话。 汐月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没有做好，苏玖妍的意思是割下朱卞的耳朵，汐月却没有做到，只是将耳朵挑破了。 朱卞目光一沉，他当然明白汐月在说什么。 “来人，给我抓住她！” 朱卞突然一声大喝。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朱卞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响应。 他们不响应，却有响应的人。 一大群人从一旁冲来，将汐月团团围住。 由于苏玖妍几人距离汐月太近，几人也跟着一起被围在了中间。 汐月神色不变，看都没看人群一眼，她只是盯着朱卞流血不止的耳朵。 她在寻找机会，争取一击得手，完成苏玖妍的吩咐。 没错，汐月还想对朱卞动手。 “朱卞，你要干什么？” 侯竣直呼其名，神色不善。 “刺杀朝廷命官，必须抓起来严刑拷问，要是混进来探子怎么办？” 朱卞大言不惭的回答。 起冲突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朱卞抓住了汐月刺伤他一事。 汐月并无官职在身，如果真的紧抓不放，汐月无缘无故对朱卞出手，是没有道理的那方。 “你胡说什么？” 侯竣皱着眉，朱卞说的话毫无根据。 “哼！你那么维护她，难不成跟她是一伙的？” “还是说你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想要英雄救美？” “呵！” 说到最后，朱卞冷笑了一声，满是嘲讽之意。 很明显，朱卞是在用英雄救美讽刺侯竣。 在朱卞眼里，侯竣不是英雄，汐月也不是美。 卸了伪装，朱卞彻底暴露了恶劣的本性。 “朱卞，你也就只会欺负女孩子！” 侯竣也笑了，同样是冷笑，笑容中带着怒意。 侯竣看不起朱卞，有冲突实属正常，就算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侯竣也都可以用正常心对待。 可是朱卞千不该万不该拿女孩子的清誉开玩笑。 对男人来说没什么，可对女子来说，恐怕会被闲言碎语跟随一生。 汐月只有十五岁，还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如果传扬了出去，以后该怎么嫁人？ 不要小瞧了那几句话的威力，人心叵测，是最不能信任的。 就像此时，众人看汐月的目光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是发自内心的敬服，眼下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轻视。 没错，就是轻视。 一旦触及到那种事，好似就会剥夺女人身上的所有光芒。 就像现在，汐月没有变，依旧冷静沉稳，实力强大，可是在众人眼中，那种强大却被削弱了，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转变。 女人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在后宅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就是女人既定的命运。 第926章 内力碾压 众人可以想象汐月在后宅的样子，那种身为人妻的温顺，抵消了众人对汐月的敬佩。 看，人心就是如此。 朱卞都没有说什么太露骨的话，甚至没有提及汐月的名字，只是在针对侯竣，但是众人大部分的注意力依旧在汐月身上。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也是世间加注在女人身上的枷锁。 根深蒂固的思想，无法轻易改变。 汐月当然也明白，她也感受到了众人变换神情，和充满了恶意的视线。 但是汐月不在乎。 再根深蒂固，也总有一天会被打破。 众人也只敢想想而已，只敢偷偷摸摸的释放心里的龌龊和恶意，根本无法给汐月带去任何影响。 汐月反而瞧不起众人。 不敢言明，不敢直面自己。 自以为打击了女人，规束了女人，就能彰显自己的强大。 实则不然，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 侯竣被气得不轻，刚要反驳，却被苏玖妍拽了一下。 侯竣转头，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这种事越早说清楚，对汐月越好。 苏玖妍抬了抬下巴，示意侯竣看汐月。 侯竣视线一转，看向汐月。 此时的汐月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平静淡然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平淡。 “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语气微变，充斥着冷意。 “说了又如何？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了，真是……” 没等朱卞说完，眼前突然寒光一闪，汐月手持长枪，直奔朱卞的脖颈。 既然不会说话，那以后也就不必说了！ 朱卞眉头一皱，他真没想到汐月会再次动手。 人都围上来了，罪名也定下了，汐月就不怕罪上加罪吗？ 朱卞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他说一不二，众人都会听他的。 只要他说汐月有罪，汐月就是有罪。 可是实际情况却和朱卞想象的完全不同。 并不是说没有人拥护他，只是跟朱卞的想象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他。 从刚才朱卞定下汐月的罪名时，王昌杰几人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朱卞刚才设计陷害苏玖妍，虽说没有成功，但却给王昌杰几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和侯竣不同，王昌杰几人虽然都被朱卞算计过，却没有侯竣那般严重。 几人有利用价值，朱卞当然不会下狠手。 不是说侯竣没有价值，而是朱卞认为侯竣和他是同类。 一山不容二虎，朱卞要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只能处理了侯竣。 奈何侯竣太机敏，朱卞一次都没有成功。 可朱卞隐藏的很好，除了当事人，没有任何人知晓。 王昌杰几人只是觉得朱卞自私自利了一些，喜欢阴阳怪气而已。 殊不知，朱卞曾不止一次对侯竣下杀手。 所以在王昌杰几人看来，朱卞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而且以往朱卞也很好说话，对几人的态度也很和善。 现在突然看到了朱卞的真面目，看到了朱卞对汐月的恶意，王昌杰几人大感意外，同时也有些气愤。 不论如何，也不该随意给人定罪，更不能污蔑别人的清白。 话出口很容易，可对于别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王昌杰几人不由得想，以前朱卞的和善，是不是都是装的。 几人都不傻，反而相当的聪明。 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一切。 在几人思索之际，汐月和朱卞已经打在了一起。 正面交锋，朱卞对汐月的强大有了实感。 很难想象，朱卞有一天也会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个女娃娃。 但那就是事实，朱卞不想承认也不行。 汐月的内力好似无穷无尽，根本摸不到底。 以为目前就是汐月的全部实力，可是下一刻，汐月就会展露更强大的一面。 朱卞沉着脸，被汐月压着打。 如果说汐月的攻击是狂风骤雨，是奔腾的大海，那朱卞就是海上的一叶扁舟。 毫无抵抗之力，弱小又无助。 对于此，朱卞无法接受。 “一起上，给我拿下她！” 朱卞大声喊着，命令众人。 他虽然自大，却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最起码，朱卞不会因为愤怒而丧失理智。 如果换做是申旺，就不会说抓住她，而是会说杀了她。 不过对于汐月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汐月不在乎朱卞，自然也不会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汐月没有在意冲向她的人群，紧紧盯着朱卞，锁定了他。 朱卞喉头一甜，一抹血色溢出嘴角。 这一次不是自己弄伤自己，而是真的被打吐血了。 汐月抓住机会，攻势更加凌厉了，完全不理会即将打中她的攻击。 不是汐月托大，是因为有苏玖妍在。 苏玖妍就是汐月的底气，也是安全感的来源。 果不其然，苏玖妍身形一动，下一瞬，苏玖妍稳稳的站在汐月身后。 值得一提的是，苏玖妍闪身向前时，和侯竣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小，语速很快。 侯竣却是听清楚了，在苏玖妍赶到汐月身后时，侯竣一把抓住王昌杰的胳膊，用力拉了一下，开口，“凝神，护住心脉！” 王昌杰三人不明所以，但看侯竣那焦急的样子，三人下意识提起内力，护住心脉。 正在这时，一股雄浑的内力冲天而起，浩瀚如大海，厚重如山岳，强劲如疾风。 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形容，都可以用来形容那股力量。 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内力带给几人的震撼。 更让几人觉得不可置信的是，内力中竟然充斥着寒意。 冰冷刺骨，死寂荒芜。 而释放力量的源头，正是苏玖妍。 她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内力涌动，以苏玖妍为中心，排山倒海般的冲向四周。 攻击汐月的那群人数量不少，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玖妍选择了最为快捷的解决方式。 用内力进行碾压，以绝对的实力解决众人。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蜂拥向前的人群突然停滞了，下一瞬，人群被强大的内力掀飞了出去。 一个个口吐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后，重重摔在地上。 闷响里夹杂着痛呼和惨叫，众人沾了满身的灰尘，狼狈不堪。 有些人甚至不停的打着哆嗦，被冻得脸色苍白。 他们是朱卞的人，苏玖妍当然不会留情。 而此时，侯竣四人正在往后退去。 第927章 惧怕 得益于苏玖妍的提醒，四人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寒意侵蚀。 但却无法避免被横冲直撞的内力所冲击，为了卸力，四人只能不断后撤。 四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骇，苏玖妍再一次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本以为昨天的苏玖妍已经足够强大，可当内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四人才意识到苏玖妍到底有多强。 眼前的苏玖妍让人提不起对抗的心思，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想要臣服。 御国以武为尊，对强者的崇拜和敬服早已刻入脑海深处。 后撤了一段距离，四人终于稳住了身形。 “呼！” 常彪长出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怪他胆战心惊，刚刚那一瞬，他竟然有了一种被裹挟的窒息感。 仿佛他真的会死于内力的冲击之下。 杨段瞳孔颤动，心头不可遏制的涌现了臣服之意。 在杨段眼中，苏玖妍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强大，不可匹敌的代名词。 王昌杰眼神明亮，相当的兴奋。 他没有被苏玖妍的强大所打击，一蹶不振。 如果能跟在一个强者的身旁，他一定会有所进步。 侯竣看着远处那亭亭而立的身影，苦笑了一下。 终其一生，他恐怕都无法触及到那个境界。 别说是侯竣了，世上有几个人能和苏玖妍的超绝天赋匹敌呢？ 必须要承认，苏玖妍给武者带去的打击是巨大的。 几人胡思乱想着，同时也在庆幸他们都完好无损的站着。 但其他人却没有几人那般幸运，暂且不提围攻汐月的众人，只说被牵连的申旺。 内力爆发之际，申旺毫无准备，身体被掀飞，重重摔下，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他本就承受了两次攻击，虽说没有被打成重伤，可不代表那两次攻击无用。 没有伤势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申旺的身体已经被摧残了。 那些难受的感觉不是错觉，是身体给申旺的警示。 如今又被内力冲击，寒意在体内乱窜，申旺只觉得胸口一堵，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可惜此时的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精力关注申旺。 苏玖妍的攻击是大范围的，没有固定目标，包含了所有人。 但唯独有两个人是例外，一个是汐月，另一个是朱卞。 苏玖妍当然不会伤害汐月，至于朱卞，那是汐月的猎物，苏玖妍不会插手。 她就那样背对着汐月站着，面带微笑的看着摔了一地，怎么也爬不起来的人。 笑容温和，眼神也并不狠厉，可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种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恐惧，怎么也无法消除。 没办法，任谁面对一个可以随时杀了自己的人，都会感到恐惧。 众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姿势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爬不起来了。 重伤的身体和剧烈的疼痛让众人一动也不敢动。 众人祈祷着，希望缓上一会儿，状况可以得到改善。 苏玖妍侧耳听着，身后传来了阵阵风声，以及随风而来的劲气。 砰的一声闷响，汐月一脚踹中了朱卞的心口。 朱卞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下一刻，他便挣扎着爬起来。 刚刚站起身，汐月便出现在他身后。 抬脚就奔着朱卞的腿弯踹去。 疼痛袭来，朱卞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汐月扬手，将长枪抵在朱卞的肩头，用力向下一压。 原本朱卞是单膝跪地，现下却是双膝都跪了下去。 汐月没有忘记苏玖妍想要朱卞跪下一事。 只要苏玖妍想，汐月就会满足。 朱卞当然不会甘心，剧烈挣扎着。 汐月眉头一皱，手腕一转，抬起长枪，直接刺入朱卞的小腿。 用力极大，枪尖穿透皮肉，插入了地面，将朱卞钉在了地上。 “啊！” 朱卞维持不了风度了，惨叫出声。 既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惧怕。 当然，他不是惧怕汐月，只是怕自己的腿无法恢复。 刚刚那一瞬，长枪是擦着朱卞的腿骨过去的，腿骨已经被划伤了。 皮肉伤好治，可若是伤了骨头，就很难治愈了。 “你……” 朱卞仰头，死死盯着汐月，怨恨冲天。 “怎么？你那条腿也不想要了？” 汐月微微眯眼，语带威胁。 她并未发觉，她此时的模样和苏玖妍很像。 长得不像，可神态和语气却给人一种十分相似的感觉。 近朱者赤，汐月被苏玖妍影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朱卞咬了咬牙，咽下了后面的话。 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卞只能忍下所有情绪。 如果触怒了汐月，废了另一条腿，朱卞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朱卞低下头，安静的跪在地上。 如果忽略那紧握的双手，以及满眼的怨恨和怒意，只看表面还是很乖顺的。 汐月满意了。 她没有抽出长枪，朱卞必须在她的掌控之内。 而此时，王昌杰几人正盯着汐月看，眉头微皱。 几人承认汐月果决又冷静，不会莽撞做事，可是几人难免有些担心。 朱卞不比军兵，他在军队里势力庞大。 别看现在没什么，那是因为消息没有传出去，一旦传了出去，苏玖妍和汐月定会受到千夫所指。 就算两人武功高强，可也不可能杀了所有人。 侯竣深吸了一口气，走向苏玖妍。 他想去提醒一下，趁着事态尚且可控，想办法处理。 虽说不能确定一定可以隐瞒住消息，但提前有所准备总是好的。 只是没等侯竣开口，苏玖妍微微一笑，一摆手。 那意思是，不用担心。 侯竣皱眉，想要继续出声劝说。 如果是以前，侯竣不会三番五次的劝说别人。 只要别人拒绝，他就会停止劝说。 可是苏玖妍不一样。 侯竣不想让苏玖妍面对失控的事态，哪怕明知苏玖妍不会出事。 再者，军营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无辜的，包括拥护朱卞的那些人。 朱卞掌控银钱，掌控军营，别说是士兵了，就连侯竣他们也无法反抗。 不是说投靠了朱卞就十恶不赦了，每个人都有苦衷，侯竣想给他们争取一个机会。 看苏玖妍和汐月的行事风格，如若有人拥护朱卞，为朱卞说话，两人绝对不会留情面。 侯竣不想看到无辜人惨死，也不想军队分崩离析。 此时，王昌杰几人也走了上来。 这一刻，几人的想法和侯竣是一样的。 第928章 驯服 一方面，苏玖妍是军队的希望，是他们的希望。 另一方面，几人也想为不得已的士兵们说上几句好话。 没等几人开口，苏玖妍突然转了头。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嘴角的笑容也温柔了许多。 几人无法，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随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 远处，一大群人正在向此处走来。 当看清是谁时，侯竣几人的表情都变了。 来人是谁？ 是苏铭曦！ 扛着斩马刀，手中抓着腰带，后面是被腰带捆缚双手的胡勇。 胡勇身形踉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 失血过多，再加之一路上那些各异的视线，让胡勇的情绪异常激动。 两相叠加，胡勇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脚下发飘。 苏铭曦当然注意到了，只是已经到了练武场，他也懒得管。 再者说，胡勇最多就是晕过去，也死不了。 在苏铭曦和胡勇的后方，是一大群手持长刀的亲卫。 长刀出鞘，闪烁着寒光。 众人紧紧握着刀柄，精神紧绷。 一路上面对其他人紧盯的视线，众人无所适从。 人一旦紧张惊慌，就会抓住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东西。 众人被苏铭曦的强大和狠辣刺激到了，只有握紧兵刃，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就这样，众人握着长刀，跟在苏铭曦身后。 打眼看去，好像是众人在威胁苏铭曦似的。 可实际上，苏铭曦才是一切的主导。 苏玖妍看着苏铭曦，苏铭曦也看到了苏玖妍，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脚下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苏铭曦和那些亲卫都没什么，可是胡勇却是受不了突然加快的脚步。 身体一晃，向一侧倒去。 苏铭曦察觉到了绷紧的腰带，但他却没有去扶胡勇，而是松开了手。 砰的一声，胡勇摔在了地上。 肩膀和地面接触，剧烈的疼痛让胡勇瞪大了眼睛，瞬间就清醒了。 苏铭曦停下脚步，垂眸冷冷的看着胡勇。 不用苏铭曦多说，胡勇就连忙爬了起来。 身体发颤，左右摇晃。 而那群亲卫依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根本不敢上前。 一来，他们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救下胡勇。 二来，就算救下了又如何，苏铭曦照样可以抓住胡勇。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怕了。 为了胡勇重伤，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也许一开始看到胡勇被抓，众人情绪上头，出言维护胡勇。 可是当看到胡勇的惨状，以及这一路上苏铭曦那坦然自若的神情，众人彻底怕了。 苏铭曦就是一个疯子！ 招惹谁，都不能招惹疯子！ 因为疯子是真的会跟人同归于尽！ 在苏铭曦冰冷的视线下，胡勇相当配合，主动将手递了上去。 说实话，胡勇虽然被疼痛刺激了，可是他的神智依旧不清醒。 他没有精力去观察四周，自然也不清楚苏玖妍几人正站在不远处。 胡勇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配合苏铭曦。 因为胡勇是真的不想再受伤了。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稍稍施加一些外力，就会崩溃。 胡勇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为此，胡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惜对自己无比嫉妒的人低头。 苏铭曦撇了撇嘴，没有去抓腰带。 很显然，胡勇已经被驯服了。 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胡勇不言不语，默默跟上。 尽管他都站不稳了，却依旧努力跟上苏铭曦的脚步。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如此荒诞，刚刚还恨不得杀了的人，下一刻就会毫无原则的听从。 当然，为了活命并不丢人。 可让人觉得不齿的是胡勇之前做的那些事。 前后矛盾，才会让人觉得厌恶。 说实话，如果胡勇不主动招惹苏铭曦，让人下杀手，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苏铭曦大步走到苏玖妍面前，笑容灿烂。 而后又看向了一旁的汐月，眼底涌现了一抹柔情。 汐月也在看着苏铭曦，微微一笑。 和面对苏玖妍时的乖巧不一样，而是充满了温柔。 三人的交流自然又融洽，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人，似乎三人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侯竣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才距离远，他并未看清。 可此时却看的清清楚楚，胡勇被戳了三个窟窿，鲜血汩汩。 与之相比，脖子上那条红痕却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胡勇低着头，身体摇晃，他站不住了。 下一刻，胡勇毫无形象的倒了下去。 精力耗尽，哪怕是疼痛，也不能刺激胡勇了。 双眼无神，眼皮沉重，好似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亲卫们站在远处，依然不敢上前。 常彪和杨段对视了一眼，都提了一口气。 本以为苏玖妍和汐月已经足够彪悍，没想到有更疯狂的。 王昌杰皱着眉，一下子重伤了三个人，苏玖妍三人要如何收场？ 四周的军兵们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人终于齐了。” 苏玖妍轻轻说了一句，嘴角带笑。 她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说完，苏玖妍指了指无人理会的申旺，对王昌杰笑了笑。 “弄醒他。” 听到苏玖妍的话，众人才发现昏迷不醒的申旺。 不怪众人忽视，谁让申旺和那群军兵倒在一起了呢？ 而且还是脸朝下，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几人又被苏玖妍和汐月接连震惊，早就把申旺忘到脑后去了。 此时被苏玖妍一提醒，几人才想起了申旺。 王昌杰倒是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抓住衣领子，将申旺拎了起来。 而后走回苏玖妍几人身旁，点了申旺的几处大穴。 “呃！” 申旺一个深呼吸，从昏迷中清醒。 王昌杰抓着申旺，让他不至于摔倒。 申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 清醒后，一眼就看到了双膝跪地的朱卞和倒地不起的胡勇。 申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王昌杰眉头微皱，拍了拍申旺的后背，给他顺气。 倒也不是什么好心，他只是怕申旺再一次晕过去，弄醒申旺实在是太麻烦了。 王昌杰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但申旺却没有心思理会。 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申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惊骇的看着苏玖妍三人。 他只是晕了一下，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己方的三人怎么就成了阶下囚？ 第929章 看下去 看到申旺可以站稳了，王昌杰立刻将手收了回来，嫌弃的甩了甩。 “你打算怎么做？” 王昌杰看着苏玖妍，直接问了出来。 侯竣三人瞄着王昌杰，给他使眼色。 那意思是让他收敛点，不要那么直接。 奈何王昌杰根本不理会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时间也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距离晌午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有劳搬些桌椅过来。” 苏玖妍收回视线，对王昌杰说了一句。 王昌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他看出了苏玖妍不愿多说，他若是继续追问，那就有些没皮没脸了。 再者，苏玖妍是此处官职最高的人，完全可以命令所有人。 苏玖妍转头，又看向侯竣，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汐月说的。 “汐月，跟他走一趟，把马车牵来。” 汐月点了点头，给苏铭曦使了一个眼色。 苏铭曦了然，走到朱卞身后，站在了汐月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看着刺入小腿的长枪，苏铭曦微微笑了笑。 果然，是汐月的作风。 侯竣看了一眼苏玖妍，在苏玖妍微笑的注视下，和汐月一起走了。 他有无数疑惑，可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而且苏玖妍明显是有自己的打算，侯竣选择了听从。 苏玖妍再一次转头，看向常彪和杨段。 “召集军营里的所有人来此，一个都不能少。” 常彪和杨段对视了一眼，眼中精光闪烁。 苏玖妍是要烧第三把火了吗？ 两人都清楚，苏玖妍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做。 两人也不犹豫，转身走了。 事已至此，补救无用，也只能看看苏玖妍要做什么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众人，微微一笑。 军兵们并未离去，刚刚也没有听从朱卞的话，掺和进来。 不盲目遵从，是很好的一件事。 哪怕众人有些散乱，也有些倦怠，但那些都不是问题。 说实话，军队的情况比苏玖妍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最起码，有一直默默坚持的人，比如说侯竣。 尽管没有什么实权，却将杂役和零散的军兵训练的很出色。 也有秉持本心，安心做事的人。 比如说王昌杰三人，一直都在尽职尽责的履行责任。 看来，军队尚且有救。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将蛀虫清理干净。 王昌杰是第一个回来的，身后跟着他的亲卫队，搬来了桌椅。 在苏玖妍的示意下，桌椅被放在了她的身前。 苏玖妍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而后对王昌杰笑了笑。 “去朱卞那里走一趟，把军营的账册都拿来，一定要仔细搜一搜，不要有遗漏。” 苏玖妍叮嘱着。 王昌杰看着苏玖妍，却是没动。 “你要做什么？” 王昌杰再一次询问。 他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有什么就说。 他可以按捺住自己的疑惑，可是事关军队，他必须问个清楚。 “清理蛀虫。” 苏玖妍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懒散，可眼神却异常认真。 王昌杰盯着苏玖妍，他在判断苏玖妍说的是真是假。 的确，苏玖妍是他的希望。 可是王昌杰也不想看到军兵们被惩处。 “看下去。” 苏玖妍微微一挑眉，对王昌杰说了三个字。 她清楚王昌杰的顾虑，也明白王昌杰的不安。 苏玖妍的承诺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们并不熟悉，无法做到互相信任。 与其说些无用的废话，不如让王昌杰继续往下看。 事态如何发展苏玖妍不能确定，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心。 苏玖妍想军营越来越好，毕竟她是来收拢势力的，而不是来摧毁的。 王昌杰沉默一瞬，点了下头。 他也是清楚的，承诺虚无缥缈，只有亲眼见证，才能放心。 现在王昌杰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苏玖妍的吩咐行事，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况且就算王昌杰拒绝了，也有其他人会做。 王昌杰转身，带着亲卫走了。 苏玖妍抬手，对一旁的军兵招了招。 军兵们互相看着，迟疑着不敢上前。 犹豫了半晌，有几个军兵仗着胆子走上来。 “大人。” 几人对苏玖妍行了一礼。 苏玖妍一扬手，扔了两个瓷瓶。 几人急忙接住。 “一个内服，一个外敷，你们去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苏玖妍说着，指了指朱卞三人。 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如果不处理一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苏玖妍有很多问题要问，也有很多事要跟三人证实，自然是要确保三人足够清醒。 几人对视了一眼，拿着瓷瓶走向朱卞三人。 苏铭曦抓住长枪，用力往外一拔。 朱卞的小腿处顿时喷涌出了一股鲜血。 苏铭曦微微躬身，点了朱卞的穴道，封了他的内力。 朱卞紧咬牙关，死死盯着苏铭曦。 他当然不甘心，可是如今他已经沦为阶下囚，也只能忍着。 苏铭曦拿着长枪，走到苏玖妍身旁坐下。 那几个军兵立刻上前，给朱卞止血。 朱卞倒是也没有反抗，抬眼，看向远处。 很快，朱卞就和人群中的几个人对上了视线。 朱卞的目光动了动，双手不着痕迹的抬起，似乎是做了一个手势。 那几人的眼神闪了闪，而后慢慢后撤，悄无声息的隐入人群。 朱卞控制着军营的命脉，掌控着军营，并非是说说那么简单。 如今，他也顾不得有没有计划了，他人都快要死了。 现在朱卞只有一个念头，不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势力，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牺牲。 毕竟命只有一条，没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也不知苏玖妍和苏铭曦有没有发现朱卞的小动作，不过就算是看到了，两人也不会阻止。 两人巴不得朱卞暴露底牌，只有那样，才能彻底肃清军营。 而此时，那群属于胡勇的亲卫无所适从的站在一旁。 他们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哪怕苏玖妍和苏铭曦没有关注他们，他们也很紧张。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胡勇的亲卫呢？ 长刀早就收入刀鞘，他们也只能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他们是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胡勇的惨状让他们认清了事实，也是真的怕了。 第930章 独当一面 苏玖妍和苏铭曦的姿势很统一，全都斜靠着椅子，懒散又悠闲。 苏铭曦压低声音，和苏玖妍说了一下他去做了什么，都发生了什么事。 苏玖妍认真听着，面带笑意。 她不会主动问，会给苏铭曦足够的尊重，但苏铭曦既然想跟她分享，苏玖妍自然会认真倾听。 听到苏铭曦提及柳江，苏玖妍的笑容浓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柳江，而是因为苏铭曦。 苏铭曦做的很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能处理好一切，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弟弟如此出色，作为姐姐，苏玖妍当然开心。 不知不觉中，时间匆匆流逝。 军兵给朱卞三人上了药，又喂下了药丸。 三人没有拒绝，苏玖妍再猖狂，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三人下毒。 三人都想活下去，而且都想好好活着，不想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三人相当的配合。 军兵将瓷瓶还给了苏玖妍，苏玖妍接过，收了起来。 很快，汐月和侯竣就回来了。 两人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旁是一群整肃的军兵。 军兵是侯竣的人，明面上是护送马车，实际上侯竣是为了一会儿做打算。 军兵是侯竣特意挑选的，每个人都可以以一敌十。 虽然在苏玖妍看来没什么，但侯竣也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刚才那一路上侯竣想了很多，他和王昌杰几人不一样，他没有退路。 今天必须弄死朱卞，侯竣才能彻底解脱。 所以不论苏玖妍做什么，侯竣都会支持，起码在面对侯竣一事上，他和苏玖妍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想让朱卞死，是想为自己报仇，也是为了军营。 苏玖妍的目的要纯粹一些，她只是为了清除蛀虫。 但不妨碍两人合作。 虽说苏玖妍实力强大，但有些时候，实力并不能决定一切，苏玖妍总不能杀了所有人。 军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军队是个认死理的地方。 有实力，可以得到众人的尊敬和敬服，但要是让众人言听计从，坦诚相待，还是要依靠侯竣他们。 毕竟苏玖妍刚来，怎么也比不得和军兵们相处了多年的军中老将。 有侯竣的支持和帮助，会避免很多麻烦。 侯竣也想要尽力帮忙，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自己的人都带来。 马车停在了一旁，军兵们站定把守，汐月和侯竣则走向苏玖妍。 刚刚交谈之际，苏玖妍跟苏铭曦说了汐月的事，包括她被人构陷清白一事。 苏铭曦听完，恨不得一枪戳死朱卞。 奈何朱卞尚有用处，他只能忍一忍。 此刻看到汐月，苏铭曦却是忍不了了。 当然，不是对汐月生气，而是心疼。 苏铭曦主动起身，走向汐月。 看到苏铭曦眼中那明晃晃的心疼，汐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轻轻笑了笑，开口，“没事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苏铭曦忍了又忍，才忍住将汐月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苏铭曦说道，“一会儿我跟你一起狠狠揍他一顿！” 汐月笑着点头。 两人并肩走回，坐在了一处。 此时，苏玖妍正看着侯竣，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侯竣想了一下，坐到了椅子上。 想来还需要等上一会儿，侯竣需要养足精力，应对接下来的事。 几人都不再言语，默默等着。 一波又一波的人赶来，很显然，常彪和杨段的通知初见成效。 苏玖妍一点也不着急，微微仰脸，眯起眼睛，享受着和煦的阳光。 本就明媚异常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耀眼了。 但却并不刺眼，反而异常柔和，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苏铭曦和汐月扫视着周围众人，观察他们的举动和神情变化。 而侯竣却是在看苏玖妍。 不知不觉中，侯竣看呆了。 当然，不是因为苏玖妍的美貌，而是那种平静安宁的气质。 侯竣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很难想象，苏玖妍只是存在于那里，就能给人带去一种安全感，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又过了一会儿，王昌杰回来了。 亲卫手中捧着账册，一摞又一摞。 亲卫将册子放到桌子上，便退下了。 王昌杰跟苏玖妍点了点头，而后就走到侯竣身侧坐下。 苏玖妍刚才和王昌杰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又扬起了头，晒太阳。 苏铭曦和汐月起身，走向账册。 账册表面标注着年份和日期，以及记录人的名字。 翻开账册，里面记录着详细的信息。 字迹工整，并不杂乱。 王昌杰看了两人一眼，一挥手。 亲卫队立即上前，拽上来了几个人。 那几人都是一身长衫，和朱卞那种魁梧的身材不一样，都十分的瘦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他们满脸的不情愿，动作也很抗拒，奈何根本抵抗不了亲卫，也只能被拽到苏铭曦和汐月身旁。 “他们是朱卞手下负责记录的人。” 王昌杰说了一句。 军营用钱的地方有很多，一天的支出也很繁杂，朱卞一个人记录根本不现实。 朱卞负责统管大局，至于记录则交给了其他人。 总共有五个人，分别记录不同方面的事物。 眼下，五人都被王昌杰带来了。 五人刚才被亲卫队围着，并未看到朱卞。 而此时朱卞正跪坐在一旁，五人一眼就看到了。 “大……人……” 有人结结巴巴的，被震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人！您怎么了？” 另外一人惊呼出声，走向朱卞。 其余三人也有了反应，虽然反应不一样，可相同的是他们眼中的惊骇。 五人动了，都想去看一看朱卞的情况。 苏铭曦一侧身，挡在五人身前。 “如果不想和他一样，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苏铭曦当然不会让五人去和朱卞接触，因为他有很多事要问五人。 五人眉头紧皱，有些生气。 可是碍于亲卫的威慑，以及朱卞的凄惨给他们带去的震惊，五人也只能按耐住心里的情绪，听话的停下。 低着头，转回身。 五人不敢看朱卞的神情，怕朱卞会怪罪他们。 实际上，朱卞根本没有那个心思，看都没看五人一眼。 对于五人的反应，苏铭曦很是满意。 伸手，拿起账册翻看起来。 一旁，汐月也在翻看着。 两人是第一次看军营里记录银钱的账册，有很多代指和暗语两人都不懂。 第931章 丢脸 没关系，两人不懂，那五个人懂。 两人也不客气，遇到不明白的就问。 五人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练武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常彪和杨段依旧没有回来。 想想也正常，两人要去通知所有人，军营那么大，当然需要一些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彪和杨端终于回来了。 两人身后不只跟着各自的亲卫，也跟了一群灰头土脸的人。 那些人衣着奇特，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没办法，谁让他们在军营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呢？ 没错，那些人正是弓箭手。 之前被苏铭曦吓跑了，他们没想着去找人解救胡勇，而是躲了起来。 常彪和杨段在通知众人的时候，发现了他们。 看到弓箭手狼狈的样子，常彪和杨段都很惊讶。 在两人的询问下，弓箭手们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常彪和杨段十分惊诧，没想到汐月在练武场挑战，苏铭曦却跑去挑战弓箭手了。 两人记得苏玖妍的吩咐，要聚集所有人，所以两人就把弓箭手们也带回来了。 一路上，他们吸引了不少视线。 平日里众人根本看不到弓箭手，好奇在所难免。 更何况弓箭手们又那般狼狈，众人就更加好奇了。 弓箭手们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跟着杨段两人来到了练武场。 被那么多人注视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一到练武场，看到了苏铭曦，他们就绷不住了。 面色惨白，瞳孔震颤，满眼惊惧。 甚至有些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 可以想象，苏铭曦给他们带去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啊！” 好似再一次处于被苏铭曦压着打的情景中，那种性命被支配的恐惧让众人惨叫出声。 “他……他……” 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常彪和杨段眉头一皱，看了看弓箭手，又看了看苏铭曦。 苏铭曦听到了声音，抬起头，看向众人。 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苏铭曦眉头微挑，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 苏铭曦长得不差，眼中毫无锋芒，再加上那抹淡笑，颇有几分少年意气。 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常彪和杨端微微一怔，不由得有些感慨。 一家三人真是各方面都很出色啊！ 可是弓箭手们却没有心思欣赏，在他们眼中，苏铭曦的笑就像是恶鬼索命一般，他们被吓得不轻。 身体一抖，向后退去，下意识的扭头就跑。 有些反应不及的，被其他人撞到了，本就被吓得心惊胆战，脚下虚浮，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同时，他们也反应过来了，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远处跑去。 此刻，他们没有别的想法，也不在乎众人对他们的看法，他们只想离苏铭曦越远越好，最好是再也不见。 常彪眉头紧皱，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去？” 他有些生气。 弓箭手们在军营里享有最好的待遇，拥有着最好的资源，可是眼下却被一个人吓得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常彪明白，他们无非就是被苏铭曦的强大和狠辣吓到了。 害怕是人之常情，可却不能如此慌乱。 占据了其他人的资源，却培养出了一群胆小如鼠的人。 看着众人那仓惶的身影，常彪只觉得好像被人甩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的。 不只是他，杨段亦是如此。 面色难看，羞愤异常。 同为军队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弓箭手们如此怯懦，他们也跟着一起丢人。 杨段一挥手，命令，“给我拦住他们！” 亲卫立即响应，去阻拦逃窜的弓箭手。 常彪也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去帮忙。 亲卫们动作迅速，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眼看着无法逃走，弓箭手们只好放弃挣扎，躲在亲卫们身后。 亲卫们也很无奈，眼中带着鄙夷。 有这样一群人做同伴，真是丢脸至极！ 偏偏弓箭手们不觉得丢脸，身心都被惊惧和恐慌占据。 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苏铭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在内心祈祷，不要看到他们，千万不要看到他们！ 苏铭曦早就收回了视线，他根本就不在乎弓箭手们如何。 刚才之所以笑，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故意放走了弓箭手，可他们却没有告知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引出胡勇的同伙。 苏铭曦倒也并不失望，反正胡勇三人都在此处，他们的同伙早晚都会现身。 相较之下，苏铭曦对于账册更感兴趣一些。 一阵阵脚步声传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到了练武场。 苏玖妍依旧仰着头，闭目养神。 侯竣和王昌杰站了起来，跟常彪和杨段一起维持秩序。 军中人数众多，各自负责的也不一样。 如今聚集到一起，难免会有些杂乱。 四人将众人分开，让亲卫监管，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众人都闭上了嘴，站在被安排好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侯竣四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安排的井井有条，并未浪费太多时间。 等到彻底安静后，苏玖妍才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侯竣四人走了回来，倒是没有坐下，而是跟朱卞三人站在了一处。 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同僚。 而且看苏玖妍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开始了。 虽然不明白苏玖妍到底要做什么，但四人清楚，他们四人并不是全然无辜。 不论有什么苦衷，可是放纵了朱卞三人是事实。 四人做好了面对惩处的准备。 而且他们也希望苏玖妍惩处他们。 如果苏玖妍不那么做，又怎么能树立威信？ 作为统领军队的人，苏玖妍必须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威严。 如此关键的时刻，侯竣四人不介意成为杀鸡儆猴的例子。 四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这时，却听苏玖妍轻笑了一声。 “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四人都没有动，眉头微微一皱。 苏玖妍要做什么？ 有了一次例外，就会有无数次例外，苏玖妍难道不清楚吗？ 沉默一瞬，侯竣开了口，“多谢大人抬爱，我等就不坐了。” 苏玖妍又笑了笑。 她当然明白四人在想什么，警告众人的方法有很多，苏玖妍不会对侯竣四人动手。 况且就算杀鸡儆猴，也不会用他们四人。 第932章 承认 四人的确不完美，有疏忽的地方。 可是世上能有几个人是完美的呢？ 在苏玖妍看来，四人已经做的很好了。 苏玖妍就是如此，可以放大别人的优点，从而忽视一些不值一提的缺点。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苏玖妍愿意给其他人机会，也愿意温和相待。 此时，苏铭曦和汐月放下了手中的账册。 两人对视了一眼，汐月转身，走到苏玖妍身旁坐下。 苏铭曦却是走向了侯竣四人。 伸手抓住侯竣和王昌杰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拽着两人就走。 侯竣无奈，他总不能甩开苏铭曦的手，苏铭曦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苏铭曦抓的很紧。 王昌杰要直接一些，开口，“我们只是……” 他压低了声音，打算和苏铭曦说一下他们的打算。 没等王昌杰说完，苏铭曦便嘘了一声，对王昌杰眨了眨眼睛。 那意思是不用多说，他都懂。 王昌杰皱眉，却是没有再说。 苏铭曦将王昌杰和侯竣按到椅子上坐下，转身，面向常彪和杨段，眉头一挑。 你们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抓过来？ 苏铭曦的意思太明显，常彪和杨段立刻就明白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走向椅子。 不动也不行，总不能像王昌杰和侯竣似的，让苏铭曦抓过去。 等到四人坐下，苏铭曦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继续翻看账册，而是盯着众人。 两人清楚，苏玖妍要开始发威了。 苏玖妍对众人轻轻一笑，开口，“今日一早，各位应该听说了一个关于我的传言。”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但却有一部分人目光闪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王昌杰三人互相对视，都有些不明所以。 三人什么也没听说，也不怪他们消息闭塞，是因为消息根本没有传播开。 再者三人一直有事在忙，不知晓实属正常。 而侯竣却是没有和三人对视，面色变换。 他当然是清楚的，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下方，申旺目光闪动，有些慌张。 如果让人知晓了是他传的消息，他岂不是会被一掌拍死？ 申旺的担心并非毫无缘由，此刻苏铭曦和汐月沉着脸，眼中杀意翻腾。 很显然，两人肯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朱卞依旧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他不在意那些，他在计算时间。 至于胡勇，完全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半梦本醒，连苏玖妍的话都听不清。 “想来各位应该是想到了，但也有不清楚的，我跟各位详细说一下。” “有人说我跟五殿下和季司主关系匪浅，说他们两人看上了我，才那般娇纵我，纵容我一个后宅女子参与各种事物。” 苏玖妍之所以说的如此详细，是因为她听到了传言。 当然，是在暗处偷听的。 苏玖妍在去伙房之前，先去偷听了一下。 说实话，苏玖妍很好奇传言会被传成什么样。 可听来听去，也只有那几句话，没什么新意。 “有人说我是仰仗着两人的权势，才坐上了这个位置，说我一女共侍二夫，浪荡不堪，不知检点。” 苏玖妍神态自若，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就像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事。 可是一旁，汐月和苏铭曦的脸却是黑了。 苏玖妍是两人敬爱的姐姐，两人自然无法接受苏玖妍被那般污蔑。 用一个女子的清白来造谣，毫无疑问，是想毁了别人的一生。 侯竣眉头紧皱，不解的看着苏玖妍。 为什么要当众说出来？ 暗中处理不就好了？ 原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论传言真假，都会给苏玖妍带去不好的影响。 世人就是如此，一旦涉及到女人的清白，就会闻风而动，格外兴奋。 王昌杰三人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三人和侯竣担心的是一样的。 苏玖妍以后该如何威慑军队？ 就算得到了众人的臣服，可那也只是表面，暗地里不知会被如何议论。 苏玖妍当然清楚，她就是故意说的。 有些事隐瞒不了，她也不想隐瞒。 苏玖妍看着众人不停变换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挑。 众人的表情很有趣，值得琢磨。 一部分人目露鄙夷之色，看苏玖妍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 一部分人神情疑惑，不理解苏玖妍说这些干什么。 还有一部分人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沉思。 军中那么多人，自然是有聪明人的。 他们关注的不是苏玖妍所说的传言，也不担心苏玖妍，而是觉得传言奇怪，不符合常理。 御宥瑾和季晟钰是什么样的人，众人心知肚明。 毕竟季晟钰是近几年的风云人物，御宥瑾虽然没有季晟钰那般出名，可他毕竟是皇子。 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论性情如何，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纵自己的底线。 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如果不能死守底线，又该如何服众？ 御宥瑾更是如此。 在皇室长大的人，不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 苏玖妍的确倾国倾城，魅力无限，可却不能让那两人色令智昏。 最重要的是，两人没有因为苏玖妍而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相反的，正是因为苏玖妍的出现，才揪出了那么多的蛀虫。 虽然不知道苏玖妍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事实就是苏玖妍没有拖后腿。 由此可以看出，传言完全是子虚乌有。 再者说，皇帝又不是一个昏君，让苏玖妍来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而不是看在御宥瑾的面子上。 此处不是别的地方，是军营。 军队是一个国家的命脉，皇帝再怎么疼爱御宥瑾，也不会拿军权开玩笑。 当然，有如此想法的人都是冷静又聪明的。 占据的比例并不大，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而此时，侯竣四人也都分析出了传言中的漏洞。 “大人息怒，传言不实，实属子虚乌有。” 侯竣站起身，拱了拱手，他本想详细解释一下，让众人听清楚。 可是刚刚说完一句话，就被苏玖妍打断了。 “也不都是假的，我跟他们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苏玖妍说的坦然。 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哗然。 不可置信，震惊，疑惑不解，什么情绪都有。 喧哗声此起彼伏，众人看着苏玖妍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轻蔑。 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 承认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坦然！ 第933章 权力的赠予和分享 侯竣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王昌杰三人也相当的震惊。 竟然当众承认了！ 那不就表示她当真是一女共侍二夫了？ “大人，你……” 王昌杰眉头一皱，想要说些什么。 苏玖妍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王昌杰继续说下去。 “来比之前，季司主和五殿下曾给我两样东西。” 说着，苏玖妍将腰间的令牌摘了下来，扬手，给众人看。 令牌一直被苏玖妍挂在腰间，奈何苏玖妍的那张脸过于引人瞩目。众人只顾着看脸了，并未注意到她腰间挂着的具体是什么东西。 总共三块令牌，苏玖妍摘下了两块，正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给她的那两块。 生怕众人看不清，苏玖妍一手一个，将令牌的正面对准众人。 令牌古朴，威严又贵气。 一块漆黑，冷冽之意扑面而来，一块金光灿灿，华美矜贵。 看到那两块令牌，就好像看到了本人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令牌在，就相当于两人亲临。 这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一种权力的赠予和分享。 手持令牌，苏玖妍便可以命令两人的手下，支配两人的权力。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块是五殿下的令牌，这块是季司主的。” 苏玖妍微微笑着，晃了晃令牌。 而此时，侯竣几人的目光全都黏在了令牌上，包括朱卞和申旺。 朱卞抬起了头，死死盯着令牌。 他怎么也想不到，苏玖妍和那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不简单。 并非是简单的情爱，而是互相信任，可以交付真心的关系。 身为上位者，没有人愿意和别人分享权力。 可是一旦那么做了，就表示那个人被认定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看上了苏玖妍的美貌，是绝对不会如此做的。 毕竟那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啊！ 季晟钰爬到那个位置并不容易，御宥瑾也同样不易，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不知付出了多少。 可是两人却将来之不易，足以影响身家性命的权力分享给了苏玖妍。 简直不可思议！ 朱卞难以想象，也不愿意相信。 如此一来，他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而且是天大的笑话。 申旺嘴巴微张，眼睛也瞪大了。 他同样想象不到，倍感震惊，不可思议。 紧接着，浓浓的恐慌涌上心头。 苏玖妍的身份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军营的统领，也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同伴。 皇帝日理万机，不会太过关注军营。 但那两人不一样，如果苏玖妍想，完全可以将两人找来。 一想到御宥瑾尊贵的身份和季晟钰狠辣的手腕，申旺根本无法遏制心头的慌乱。 那两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以两人的身份，完全不必顾及任何人和事。 苏玖妍拿出了令牌，直接粉碎了谣言。 就算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也并非如传言中说的那般龌龊。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同为男人，他们最是清楚男人的想法。 当一个男人将权力分享出去，那就表示他信任那人，也意味着他认同了那人的能力和价值。 特别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身份那般敏感，做事就更加谨慎了。 在那种情况下，依旧将令牌给了苏玖妍，足以说明一切。 谣言不攻自破，众人脑海里再也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反而对苏玖妍多了几分畏惧。 也许苏玖妍并不可怕，但季晟钰和御宥瑾可怕。 殊不知，众人的想法完全就是错的。 真正可怕的人其实是苏玖妍！ 只是众人没有见到苏玖妍可怕的那一面而已。 侯竣紧盯着令牌，微微眯眼。 原来苏玖妍说不必澄清是因为令牌啊！ 一方面，他们三人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所以不必澄清。 另外一方面，只要拿出令牌，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毕竟谁也不会只因为喜欢，就将权力分享出去。 最起码，季晟钰和御宥瑾不会。 两人能够坐稳现在的位置，在御城里风头无两，不可能是蠢货，也不可能被美色冲昏头脑。 常彪和杨段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精光闪烁。 苏玖妍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厉害，也更有价值。 如果说之前两人还有些怀疑苏玖妍的能力，现在却是完全不怀疑了。 能得到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认可，足以证明苏玖妍的能力。 比起三人，王昌杰的想法要简单的多。 他没有过多关注令牌，只是在想能不能跟苏玖妍说一下，让他和季晟钰见上一面。 说实话，季晟钰是王昌杰最为崇拜的人。 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占据了权力的巅峰，不论遭遇了什么，都从未放弃。 更重要的一点是季晟钰一直保持着本心，为国清除奸佞，为民主持公道。 王昌杰参加武试，就是为了做官，为百姓撑腰。 只是事与愿违，王昌杰被分派到了军营。 但他没有放弃，履行自己职责的同时尽可能的帮助百姓。 只要有心，不论身处何处，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能做想做的事。 让探子去周围村庄查探，军队出人解决百姓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开始就是王昌杰的提议。 虽说王昌杰没有亲自上阵，但他一点也不失落。 只要能为百姓尽一份力，不论能否亲自去做，都是没有关系的。 王昌杰不在意，他只求问心无愧。 正是如此，王昌杰才那般崇拜季晟钰。 也许在别人眼里季晟钰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罗，可是王昌杰清楚那只是必要的手段而已。 实际上，季晟钰是个尽职尽责的司主，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季晟钰的确杀了不少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都是罪有应得。 王昌杰的毕生目标就是成为季晟钰那样的人，该狠的时候狠，该心软的时候心软。 如果能有机会见上季晟钰一面就好了。 那样的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在王昌杰的脑海，他憧憬着那一天。 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如果和苏玖妍好好说说，是不是就能有机会见面了？ 想着，王昌杰的眼睛都亮了亮。 说来也是有趣，其他人都沉浸在苏玖妍带来的震撼中，也只有王昌杰想的是如何跟季晟钰见面，见面后又该说些什么。 此时，众人的表情都变了，目光闪动。 当然也有愚笨的，依旧认为苏玖妍浪荡，甚至过分嚣张。 第934章 绝对的生杀大权 可是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局势的变化，苏玖妍从一个以色事人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被季晟钰和御宥瑾认可的同伴。 身份不同以往，地位也不一样了，象征的意义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 苏玖妍将众人变换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出预料，哪里都有蠢笨，自以为是的人。 没关系，苏玖妍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用。 将令牌挂回腰间，众人的视线跟着一起移动，发现了苏玖妍腰间的另外一块令牌。 特别是侯竣几人，离得近，看的更清楚。 令牌的材质比较特殊，好像是玉制的。 大小也比其他两块要小上不少，上面刻着繁复却精美的花纹，中间有一个花字。 侯竣几人刚想仔细看看，苏玖妍却是整理了一下衣摆，令牌垂落，将那块印有花字的令牌挡住了。 侯竣几人不得不收回视线，默默对视了一眼。 能被苏玖妍挂在腰间，很显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花？ 有什么势力和人物是和花有关的吗？ 几人低头沉思，没等几人想清楚，苏玖妍又动了，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似乎生怕众人看不清，苏玖妍晃了几下手。 侯竣几人立刻被吸引了视线，从思绪中回过神。 当看清苏玖妍手中的是什么的时候，四人直接站了起来。 动作统一，眼睛瞪大。 死死盯着那样东西看，脑袋一片空白。 苏玖妍拿出来的是什么？ 是象征着军权的虎符！ 虎符本来在御宥瑾那里，临别时御宥瑾将虎符给了苏玖妍。 有了虎符的苏玖妍，身份再一次提升。 如果说那两块令牌是一种威慑，那虎符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力。也就是说苏玖妍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只要她一个念头，就可以杀了军营里的任何一人。 “认得吗？” 苏玖妍轻轻笑着，将虎符翻过来调过去，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认得。” 王昌杰开口。 侯竣三人也都点了点头。 虎符嘛！ 谁不认识啊！ 朱卞瞳孔骤缩，眼底倒映着苏玖妍的身影。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谁能想到，苏玖妍竟然有虎符！ 皇帝怎么能把虎符给苏玖妍呢？ 太荒谬了！ 申旺身体一软，差一点趴在地上。 眼睛圆瞪，眼里满是惊惧。 如果说之前尚有一丝底气，觉得苏玖妍不会杀了他，那么现在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苏玖妍手握虎符，不论杀谁，军兵们都不会有异议，更别说反对了。 “认得就好。” 苏玖妍的笑容浓了几分，倒也没有将虎符收起来，而是随手一放，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现在应该算一算用谣言中伤我一事了！” 说着，苏玖妍看向了朱卞和申旺，直接开口，“你们怎么看？” 申旺咽了口唾沫，想要说话，却突然发现无话可说。 事情就是他做的，而且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 朱卞要比申旺冷静一些，回了一句，“大人何意？” 他必须装作不知情，才能逃过惩处。 朱卞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那些都是申旺做的。 就算查到申旺身上，申旺也没有胆子把他供出去。 殊不知，苏玖妍早就知道了一切，不只苏玖妍知晓，侯竣也一清二楚。 “侯竣，你来给他解释一下。” 苏玖妍对侯竣挑了下眉。 侯竣立即了然，上前一步。 “昨晚我亲耳听到朱卞让申旺去散播谣言，中伤大人，以此来影响大人的威严。” 言简意赅，一句话就解释了前因后果。 为了防止众人听不清，侯竣特意加重了语气，直呼两人的姓名。 申旺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完了，他算是彻底完了！ 朱卞眉头一皱，反驳，“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 “我说的都是事实，帐外有守卫，把他们找来问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侯竣并不紧张，朱卞可以收买人心，可是有些人是无法被收买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朱卞那里有侯竣安插的人手。 侯竣想要报复朱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计划了好几年，自然提前做了准备。 正是如此，侯竣才会如此笃定。 “污蔑！纯属污蔑！” 朱卞的表情异常愤怒，真的就像一个被冤枉了的好人。 其实，朱卞不怕守卫被查问，他对自己御下的手段有信心。 但朱卞必须如此表现，让众人看到他的愤怒，以及隐藏在愤怒下的委屈。 “我为什么要污蔑你？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矛盾冲突，不是吗？” “相反的，我们的关系很融洽！” 侯竣嘴角一挑，笑了。 朱卞做事周密，除了侯竣本人，没有任何人知晓朱卞对侯竣下过杀手。 偏偏明面上，朱卞又喜欢表现出和善的样子，跟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 在众人眼里，朱卞和侯竣的确没有冲突，侯竣也没有理由污蔑朱卞。 “呵！谁知道你是不是……” 朱卞本想反击，说侯竣是为了巴结苏玖妍，才会那么说。 只是没等朱卞说完，却听到苏玖妍悠悠说了一句，“你就不问问侯竣是不是一个人？” “什么？” 朱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瞳孔一缩。 难不成不只侯竣一个人听到了？ “的确，昨晚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 侯竣点了点头。 苏玖妍不言明此事，侯竣也不会说，但既然苏玖妍说了，侯竣也不必隐瞒。 “还有一个人？是谁？” 王昌杰询问。 他听了一个云里雾里，但他明白侯竣不会说谎，至于朱卞会不会撒谎，王昌杰不在意。 他只想拿到确凿的证据，定下朱卞的罪。 侯竣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笑了笑，开口，“是我。” 听闻此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事到如今，众人还是比较相信苏玖妍的。 苏玖妍是陛下亲封的官员，手握虎符，还能支配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势力，如果她想将朱卞拉下台，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可偏偏苏玖妍选择了最为麻烦的方式，浪费唇舌和时间。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想还原事实真相，揭露朱卞的真面目。 不然的话，苏玖妍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了朱卞，那样反而更简单。 愚笨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清醒的。 第935章 没什么可怕的 在武力至上，权力至上的御国，苏玖妍就算当众杀了朱卞，也不算什么大事。 “大人的意思是，你也亲耳听到了？” 杨段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倒不是质疑苏玖妍说谎，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朱卞和申旺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让人听到他们的计划。 “嗯。” 苏玖妍点点头。 苏玖妍的再一次确认，让众人瞬间惊醒。 刷拉一下，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朱卞，表情都有些怪异。 那么此时的朱卞是什么表情呢？ 面色阴沉，青一阵白一阵，简直无法形容 众人都清楚，朱卞的心情肯定非常糟糕。 侯竣抿了抿嘴角，忍笑。 朱卞谨慎了那么多年，忽悠了众人那么多年，没想到却被苏玖妍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也不怪朱卞，谁能想到苏玖妍会去偷听啊！ 正常人不是应该先调查清楚，找到证据，才会盯上目标吗？ 朱卞怎么也想不通，苏玖妍是怎么盯上他的。 殊不知，苏玖妍早就拿到了和景陵侯勾结的人员名单。 也许不是全部，却足够了。 “构陷朝廷命官，污蔑陛下钦点的武状元，朱卞你好大的胆子！” 侯竣稳了稳情绪，大声呵斥。 语气不善，带着几分怒意。 他的愤怒不是装的，拿一个女人的清白来说事，本身就让人不齿。 如果不是苏玖妍机敏，偷听到了一切，再加上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和那两人不是那种关系，朱卞的构陷就成功了。 一旦成功，苏玖妍就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何谈威慑军队？ 苏玖妍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当众说明。 她没什么可怕的。 关系匪浅是事实，苏玖妍相当的坦然。 也正是她的坦然，才会让众人意识到传言的荒谬之处，也意识到了苏玖妍在那两人心中的地位。 今日过后，众人绝对不会再谈论此事，哪怕心中有什么龌龊的想法，也不敢说出口。 苏玖妍只是拿出了令牌和虎符，便已经有了威慑力。 朱卞嘴唇紧抿，说不出反驳的话。 如果苏玖妍本人都听到了，他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最重要的是，朱卞不能和苏玖妍正面交锋，起码现在不行。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苏铭曦带着怒意和杀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得知罪魁祸首是朱卞，苏铭曦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才没有一掌拍死朱卞。 汐月沉着脸，目光冰冷。 她后悔了，刚刚就应该直接废了朱卞！ 朱卞说不出话，他已经被揭穿了。 此刻他只需要保持沉默，拖延时间，而不是出言激怒苏铭曦他们。 不论朱卞说什么，在如今的情况下都是火上浇油。 苏玖妍安抚的看了一眼苏铭曦和汐月，两人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 紧接着，苏玖妍又看向朱卞三人。 “传言一事了了，接下来说说你们的来历吧！” 此言一出，朱卞的眉头就是一皱。 申旺低着头，不敢去看苏玖妍的眼睛。 苏玖妍没有发怒，反而相当的平静 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给人一种可以看穿一切的感觉。 申旺心头发颤，他的来历他自然是清楚的。 如果苏玖妍也知晓了，那…… 申旺不敢想下去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胡勇依然没什么反应，他已经昏过去了。 此刻昏睡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不会像申旺一样担惊受怕，胆战心惊。 苏玖妍清楚，构陷朝廷命官的确能给朱卞定罪，但是却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惩处。 朱卞在军队里深得人心，肯定会有人出面求情。 如果求情的人多了，苏玖妍总不能把那些人都给杀了。 今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必须彻底弄死朱卞，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在军队里最让人接受不了，无法饶恕的是什么呢？ 毫无疑问，是泄露军中机密！ 苏玖妍打算挑明朱卞三人的身份。 当然，她不会直接说，因为她没有证据。 如果此时说出来，朱卞完全可以否认，甚至倒打一耙。 “大人何意？难不成他们的身份有问题？” 侯竣目光一动，追问。 他敏锐的抓住了苏玖妍话语中的关键。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侧头看向侯竣四人。 “相处那么多年，你们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吗？” 四人沉默了，并非无话可说，而是在思考。 王昌杰三人在想朱卞三人的不对劲之处，侯竣却是在想要怎么说。 朱卞当然不对劲，不然又怎么会派人杀侯竣？ 可是侯竣没有证据。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说。 想了想，侯竣开口，“大人可以问一下他的亲卫。” 亲卫中有侯竣的人，监视朱卞那么久，肯定能发现些什么。 为了不让朱卞发现，侯竣和那人很少联系，侯竣也正好听一听消息。 而且从亲卫嘴里说出来的话，会更加的可信。 “好办法！” 苏玖妍点头，对侯竣一扬下巴，“你去把他的亲卫带来！” 军中的人都在此处，朱卞的亲卫自然也在。 他们和众人站在一处，苏玖妍不认得。 没关系，侯竣认得。 “是。” 侯竣应声，走向人群。 苏玖妍侧头，看着王昌杰三人，出声询问，“怎么样？想到了吗？” 王昌杰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刚刚想了一下，朱卞平常的确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都是一些小事。 再者，那些只是他们自己的感觉，拿不出证据。 没有证据，他们不想随意指认他人。 “大人，恕我等愚笨。” 杨段对苏玖妍施了一礼，有些惭愧。 “大人，等亲卫来问一问，就都清楚了。” 常彪也拱了拱手。 两人选择了避而不谈，倒也不是推脱，实在是毫无根据。 王昌杰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口，“我有一点不明白。” 苏玖妍眉头一挑，示意王昌杰说。 “朱卞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平常也没有什么交集，可是每一次见面，他都在讨好迎合我们。” 王昌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什么人对他好，什么人对他不好，王昌杰都可以感受得到。 但朱卞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朱卞太假了。 就像是刻意讨好，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并非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认同。 “说得很好，继续。” 苏玖妍点了点头，鼓励王昌杰继续说下去。 第936章 钱帛动人心 “几年前我就发现了，他应该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只是他没有明说，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感觉。” 王昌杰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可以忍得住的人，今天已经忍了很多次了。 反正他也说明了那是他的感觉，至于苏玖妍会如何判断，那就是苏玖妍的事了。 “证据很快就会有的。” 苏玖妍笑了笑，抬眼，看向远处。 王昌杰三人也跟着一起看过去。 苏铭曦和汐月一直注视着前方，视线跟随侯竣。 在四人中，苏铭曦和汐月最喜欢侯竣。 尽管王昌杰脾性憨直，很对两人的脾性，可是相较之下，侯竣更能引起别人的好奇。 侯竣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对苏玖妍做的那些也夹杂着利用，可那种利用却不让人讨厌。 因为侯竣是真心的。 他对苏玖妍的担心是真，为苏玖妍好也是真，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思。 在真诚面前，利用也就不值一提了。 况且侯竣没有强迫苏玖妍做什么，也没有暗示苏玖妍要怎么做。 他只是在拼尽一切的帮助苏玖妍，配合苏玖妍。 侯竣的效率极高，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朱卞的亲卫带来了。 原本亲卫不需听从侯竣的话，他们只属朱卞，只听从朱卞的命令，奈何侯竣是奉命行事。 苏玖妍是所有人的顶头上司，亲卫只能听从。 朱卞的亲卫有上百人之多，打眼看去，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 也幸亏之前维持秩序时让众人有序的站在一处，才能如此快速的找到所有人。 亲卫们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侯竣走回苏玖妍身前，开口，“大人，人都带来了。” 侯竣很好奇苏玖妍接下来会怎么做，他虽然安插了人手，但也不能直接让那人出来说，那就太明显了。 为了那人的安全，也为了服众，侯竣什么也不能做。 最起码，现在不行。 苏玖妍看着亲卫们沉默不语的样子，轻轻一笑。 “铭曦，汐月，去把马车里的东西搬出来。” 苏铭曦和汐月立刻站起身，走向马车。 王昌杰三人目露疑惑，不明白苏玖妍要干什么。 难不成马车里藏着什么致胜法宝？ 朱卞的心神也被引动了。 他相信自己的亲卫不会背叛，只是好奇马车里到底有什么。 听苏玖妍的语气，非常有底气。 只有侯竣，嘴角微微上扬。 在场那么多人，侯竣是唯一一个知晓马车里有什么的人。 侯竣抬手一挥，示意他的手下去帮忙。 那么多木箱子，仅靠苏铭曦和汐月什么时候才能搬完？ 人多力量大，很快，箱子都被搬出来了，摆在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一抬手，苏铭曦和汐月了然，依次打开箱子。 打开第一个箱子时，众人就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第一个打开的箱子里装的就是金子。 那可是一整箱金灿灿的金子啊！ 众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金子！ 紧接着，众人越来越震惊，到最后嘴巴大张，神情呆滞。 数十箱金银，再加上厚厚的银票。 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闪亮的光芒。 别说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众人根本无法想象会有那么多钱存在。 王昌杰三人也都张大了嘴，十分震撼。 如果说苏玖妍的强大，苏铭曦和汐月的狠辣都是可以触及的，那么眼前的金银就是触不可及，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侯竣深吸了一口气，尽管是第二次见，却依旧觉得震撼。 申旺跟众人一样，也都张着嘴，瞪着眼睛。 唯独朱卞，反应要正常一些。 死死盯着那些金银，眉头紧皱。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被金银震惊的失去理智。 而且朱卞现在想的不是金银，而是另一件事。 不论苏玖妍要做什么，有如此多的金银都可以做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足够，就算是鬼也会屈服。 朱卞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再也没了刚才的底气和自信。 之前觉得他的人不会背叛他，可现在却不那么觉得了。 苏玖妍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给了众人一个反应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苏玖妍抬手，敲了敲桌子。 闷响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在一片寂静的氛围里格外明显。 众人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 王昌杰三人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苏玖妍站起身，走到木箱旁，弯腰伸手，拿起了一个银元宝。 “只要你们提供真实的，有效的证据，它就是你们的。” 苏玖妍看着朱卞的亲卫，又拿起一个金元宝，开口，“如果罪证属实，那么它也是你们的。” 钱帛动人心，苏玖妍不信众人不心动。 也许有人视钱财如粪土，可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是那样。 人多的好处就在于此，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在乎的也不一样。 那么多人中，肯定有视钱财如命的人。 果然，亲卫们的眼神都变了，蠢蠢欲动。 “你们敢？” 一个亲卫大声呵斥，眼睛圆瞪，满眼都是警告。 “大人对我们不薄，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家人也都有人照顾！为了一点银钱，你们就要背叛大人吗？” “就算背叛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今天能背叛大人，明天就能背叛其他人！到时候谁还能信得过你们！”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几句话，让亲卫们冷静了一些。 说的不错，如果亲卫们背叛了，且不说他们的家人会如何，恐怕以后谁也不会相信他们。 但是金银的吸引力真的太大了！ 亲卫们瞄着苏玖妍手中的元宝，咽着唾沫。 如果能拥有那么多钱，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而且也可以重新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生一大群孩子。 苏玖妍没有阻止亲卫，就算将弊端都说出来了又如何？ 总有人会剑走偏锋，唯利是图。 苏玖妍晃了晃手中的元宝，笑眯眯的开口，“机会只有一次，我数到三，如果没有人说，那我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苏玖妍毫不掩饰自己的坚定和势在必得。 不论如何，她都会让亲卫们开口。 “大人说的其他办法是……” 侯竣适时的接茬。 苏玖妍笑了笑，没有回答。 此时，苏铭曦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冷冽，戾气十足。 第937章 也在等 “看看他们的下场，我保证你们会比他们凄惨十倍！” 苏铭曦指着地上躺着的胡勇和一旁瘫软在地的申旺。 亲卫们心头一惊，眼前的血色刺激到了他们。 苏玖妍和苏铭曦的意思很明显，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两人都会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 两人给了亲卫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拿钱开口，一个是严刑拷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谁都不想被酷刑折磨，甚至丢掉性命。 有好处不拿，非要自己找罪受，亲卫们根本不用思考，直接做出了选择。 “一。” 苏玖妍轻轻吐出一个字。 清脆悠扬的声音让亲卫们回过神，不等苏玖妍继续往下数，一个男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说！我都交代！” 苏玖妍抬眼，看向走上前的亲卫。 “我也说！” 又有一人走了上来。 “大人，我是他的贴身护卫，我知道他做的所有事！” “大人，我也知道！” 其他人陆续走出，高声大喊。 朱卞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脸色发白。 紧紧握着双手，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 没关系，被出卖也无妨，只要等到那些人赶来，他就能绝地翻盘。 虽是如此，朱卞却依旧气愤。 被手下人背叛，谁都接受不了。 苏玖妍看着走到面前的十几个人，对侯竣几人招了招手。 “分开，单独询问。” 为了防止串供，必须要将他们分开。 侯竣四人点了点头，带着各自的人手，押着那些亲卫走了。 临走时，侯竣和人群中的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视线一触即分。 男人站在人群中，他们一群人是剩下的亲卫，没有站出来，背叛朱卞。 男人垂下眼，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言不语，存在感极低。 苏铭曦和汐月也跟着一起向远处走去。 仅仅依靠他们几人是不够的，需要有人记录罪证。 侯竣将人手分出去一部分，给苏铭曦和汐月帮忙。 两人也不推辞，各自带着几个人走了。 也幸亏练武场足够大，几人拉开了距离，确保彼此之间什么也听不到。 苏玖妍将元宝扔回木箱，转身坐了回去。 她没有关注苏铭曦几人，而是将视线放到了朱卞的身上。 胡勇和申旺不值一提，只是朱卞的棋子而已。 苏玖妍倒是很期待朱卞能给她带来一些惊喜。 看朱卞的样子，显然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而且朱卞经营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朱卞应该是在等。 等什么呢？ 苏玖妍看着朱卞，思索着可能性。 也许是苏玖妍的眼神太过凌厉，朱卞垂下眼，隐藏眼底的情绪。 正如苏玖妍所想，朱卞在等人，也在等一个时机。 苏玖妍托着下巴，依旧注视着朱卞。 看不到眼神也没什么，朱卞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也在等，等朱卞暴露底牌的那一刻。 说实话，苏玖妍一点都不怕。 朱卞也许会拥有一些超脱军营的势力，但那又如何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也只是一个数量而已。 至于军队会不会被波及，苏玖妍倒是希望朱卞可以打击一下士兵们。 没有刺激，就没有动力。 苏玖妍不可能一直用钱吊着众人，她要让众人被激起血性，心甘情愿的成为精英， 人都是有血性的，特别是男人，最无法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弱小。 明明他们有机会，也有能力变强。 当然，如果众人自甘堕落，苏玖妍也不会强求，但他们注定无法在军营里继续待下去了。 苏玖妍要的是精英，而不是草包。 她可以接受一时的弱小，却不能接受懈怠和懒惰。 那样的人何必在军营里？ 回家养老岂不是更好？ 早在一开始，苏玖妍就想考验众人一次。 只有那样，苏玖妍才能分辨出哪些人可以留下，哪些人不能留下。 如果朱卞的反击可以给众人当头一棒，苏玖妍是愿意看到的。 不用白不用嘛！ 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想着想着，苏玖妍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没办法，阳光晒得太舒服了，苏玖妍有些困倦。 身体向后一仰，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苏玖妍倒是悠哉，苏铭曦几人却是忙的热火朝天。 主动说和被动审问完全不同，在金银的诱惑下，根本不必询问，亲卫就将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为了得到金银，哪怕是一些小事也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苏铭曦几人倒也没有不耐烦，很多时候线索就藏在琐碎的小事里。 士兵们默默看着，哪怕让他们没有目的的等下去，浪费时间，众人也不敢多言。 如果是之前众人也许会闹起来，可是当苏玖妍拿出虎符的那一刻，众人就明白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和苏玖妍对着干。 反正苏玖妍也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只是多站一会儿而已，根本无所谓，只要不牵扯到他们就行。 正是如此，众人才都跟个鹌鹑似的，低眉顺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玖妍微微眯眼，看着蔚蓝的天空，思绪翻飞。 朱卞三人是景陵侯安插的人手，今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苏玖妍就想把此事捅出来，让众人都看看三人是个什么德行。 军队早已人心涣散，分崩离析，情况不可能更严重了。 与其维持表面的平和，不如将一切都打破。 破而后立，军队需要彻底整肃一番。 只是现下没有朱卞三人和景陵侯勾结的证据，苏玖妍并不觉得亲卫那里会有证据提供。 也许亲卫会提供一些线索，但至于确凿的证据，应该很难找到。 毕竟朱卞三人又不傻，清楚出卖军事机密的后果，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 也许，该让人回御城一趟。 季晟钰和御宥瑾不会忘记此事，再者说调查景陵侯也是他们正在做的事。 朱卞三人是暗桩，相较于景陵侯，三人肯定会更为谨慎，销毁一切证据。 但景陵侯不一样，他是操控者，不会像三人那般严谨。 而且为了操控三人，确保三人不敢背叛，景陵侯那里应该会握有一些把柄。 毕竟人心是最不可控的，景陵侯能那么放心，显然是有底气。 所以在景陵侯那里找到证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苏玖妍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回去一趟，争取在今天一天的时间里，将朱卞三人的事情处理干净。 第938章 想到一起去了 正在苏玖妍思索之际，天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正向着苏玖妍所在的方向移动。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哪里是什么黑点？ 那不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黑鹰吗？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黑鹰后背上趴着两个人。 紧紧抓着黑鹰的羽毛，身体紧绷。 也不怪两人紧张，黑鹰飞的实在是太快了，两人若是不抓紧一些，恐怕早就被飞掠而过的风掀了下去。 苏玖妍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鹰，眼睛顿时瞪圆了。 她当然认得黑鹰，不就是云韶和云淮养的那只吗？ 再看黑鹰背后的两个人，苏玖妍更熟悉了。 那不是云淮和韩凌吗？ 他们来干什么？ 难不成…… 思及此，苏玖妍的眼睛亮了亮。 此时，黑鹰已经飞到了军营的上空，双翅一展，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众人立刻被吸引了视线，惊呼声此起彼伏。 “鹰！是黑鹰！” “我的天！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鹰？” “它怎么会出现在军营上空？” “大家快看，黑鹰后背上有人！” 声音嘈杂，叠加在一处，最终都归为一句话。 “有敌人来袭！” 众人高呼着，但却没有过于慌乱。 只有两个人，外加一只黑鹰而已，军营里可是有好几万人。 众人都在，自然是不怕。 而此时，苏铭曦几人也都抬起了头，亲卫们也不约而同的噤了声，眼睛圆瞪，震惊的看着高空。 苏铭曦眼睛一亮，笑了。 看到熟人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他认定的好兄弟。 汐月也是微微一笑，眼底流露出开心之色。 侯竣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看了看苏铭曦和汐月，目光闪动。 看两人的样子，肯定认识来人。 苏玖妍站起身，面向众人。 “肃静！” 声音里夹杂着内力，在练武场环绕。 众人只觉得一股劲气扑面而来，不自觉的便噤了声。 练武场瞬间安静下来，苏玖妍满意了。 对众人摆了摆手，开口，“不必紧张，是自己人。” 先要让众人冷静下来，才能说事。 不然的话，众人根本听不进去。 众人看着向地面俯冲的黑鹰，表情有些严肃。 虽然苏玖妍说是自己人，但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黑鹰，众人根本不可能用平常心对待。 黑鹰扑扇着翅膀，落到桌椅后方的空地上。 苏玖妍转身，大步走过去。 苏铭曦和汐月却是收回了目光，专注于自己的事。 两人也想去迎接，但前提是要把手头上的事做好。 侯竣四人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身前的亲卫身上，奈何过于好奇，注意力无法集中，时不时瞄上几眼。 苏玖妍倒是不知几人的心思，面带微笑的走向黑鹰。 云淮和韩凌跳了下来，稳了稳气息。 韩凌看了一眼云淮，眼神颇为复杂。 坐上黑鹰飞一圈算是个难得的体验，韩凌并不抗拒。 只是韩凌没有想到，黑鹰会飞的那么高，那么快。 最重要的是云淮事先进行了保证，让韩凌放心。 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保证？ 分明就是忽悠！ 云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抿嘴忍笑。 韩凌平日里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刚刚云淮却是看到了韩凌惊慌失措的样子。 一想起韩凌身体紧绷，紧紧抓着黑鹰的画面，云淮就忍不住想笑。 黑鹰低下脑袋，以臣服的姿态面对苏玖妍。 苏玖妍抬手，摸了摸黑鹰。 “辛苦了。” 声音温柔，带着浅笑。 黑鹰抖了抖翅膀，似乎是在回应苏玖妍。 苏玖妍爱不释手的摸着黑鹰滑顺的羽毛，侧头看向云淮和韩凌。 两人立刻回神，压了压上头的情绪。 韩凌躬身拱手，对苏玖妍郑重的施了一礼。 “苏大人。” “小……” 一旁，云淮小字刚出口，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噤声。 紧接着，云淮也拱手施礼，“苏大人。” 他不能再小师妹小师妹的叫了，毕竟这里是军营。 私下里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但现在不行，军兵们都在看着，云淮不能太随心所欲。 为了维护苏玖妍的威严，云淮也只能按下心头的喜悦，毕恭毕敬。 看到云淮故作正经的样子，苏玖妍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师兄，你也有如此正经的时候啊！” 在皇帝面前云淮都没有约束自己，但为了苏玖妍，云淮心甘情愿。 云淮嘴角一挑，眼看着就要露出灿烂不羁的笑容，下一刻却立刻收敛。 “咳咳！” 云淮咳嗽了两声，让自己尽量严肃一些。 他本来想说上几句场面话，可在苏玖妍那戏谑的目光中，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怕苏玖妍取笑，只怕自己绷不住。 离开时云韶特意叮嘱了，要云淮老实一些，不要给苏玖妍惹麻烦，要给苏玖妍绝对的尊敬。 苏玖妍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想要服众，必须拥有绝对的威严。 插科打诨是不行的。 如果不是怕再来一个女人会给苏玖妍带来麻烦，云韶就自己来了。 但没办法，御城里需要留下一个人，防备着旁人暗中下毒。 苏玖妍好整以暇的看着云淮，满眼打趣。 难得看到云淮假正经，多看一会儿愉悦一下心情。 正在这时，只听韩凌开口，“苏大人，我等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苏玖妍移开视线，看向韩凌，对他一挑眉，示意韩凌继续说。 韩凌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纸，几封信函，以及两个被油纸包裹的东西。 苏玖妍看着韩凌，微微一笑。 怪不得韩凌胸前鼓鼓囊囊的，原来装了那么多东西。 “这些是司主和殿下查到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口供也详实。” 说着，韩凌将东西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接过，翻看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纸上写的是什么？ 正是朱卞三人和景陵侯勾结的罪证。 纸上记录着口供，厚厚的一沓。 下面放着信函，信封上没有署名，可一打开便会发现，那是朱卞写给景陵侯的信。 至于那两个油纸包，也有详细的解释。 里面放着的是和胡勇，申旺两人有关的东西。 要不说苏玖妍和那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呢，都想到一起去了。 苏玖妍刚才还想着要不要派人回御城问一下，那两人却直接让人将证据送来了。 “多谢，辛苦了。” 苏玖妍对韩凌笑了笑。 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第939章 撑腰 谁说熟人之间不需要感谢？ 就算是亲人好友，爱人伴侣也都需要时常说谢谢。 苏玖妍从不觉得不好意思，也从不避讳。 有嘴就是要说，别人的付出不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感谢一下，又有何难？ “苏大人不必言谢。” 韩凌在心头叹了一声。 苏玖妍还是那个苏玖妍！ 以最温柔的一面面对熟人。 尽管彼此相熟，韩凌也是心甘情愿来送消息的，可是当听到苏玖妍的感谢和那句辛苦，韩凌依旧觉得心里暖暖的。 说实话，没有那句话也没什么，可一旦有了，不得不承认，韩凌是开心的。 “我不回去了，留下来帮忙。” 云淮也开了口。 “好啊！” 苏玖妍开心的点点头。 云淮医术精湛，又擅长用毒，在军营里大有用处。 看到苏玖妍那么高兴，云淮忍不住笑了起来。 绷了那么久的脸，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苏玖妍看向韩凌，询问，“你也留下吗？” “不了，我要回去处理秋试的事。” 韩凌摇了摇头。 苏玖妍点头，她清楚韩凌忙，也没有强求。 韩凌看着苏玖妍，补充了一句，“但临走之前，我要做一件事。”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韩凌也没有多说，只是对苏玖妍笑了笑。 而后转身，面向众人。 “我是韩凌，供职于悬剑司，各位应该听说过我。” 韩凌朗声说道，声音里夹杂着内力，确保所有人都可以听清楚。 众人看着韩凌，有些人点头，有些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悬剑司的韩凌啊！ 韩凌虽说没有季晟钰那般享有盛名，但也是很有名的。 悬剑司的很多事情都是由韩凌出面处理，作为负责外出处理事务的人，御城里的人几乎都认识韩凌。 而且韩凌成名多年，名字早已家喻户晓。 众人听说过韩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奉司主和五殿下的命，特意来此看一看。” “五殿下说了，苏大人是他认同的人，也是陛下认同的人。” 说完，韩凌停顿了一下，观察众人的表情变化。 众人有些震惊，呆愣的看着韩凌。 谁能想到御宥瑾会特意让人来警告他们啊！ 如此可见，苏玖妍在御宥瑾的心中有多么大的分量。 韩凌扫视一周，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而后继续开口，“季司主也带了话来，如果有不长眼的东西，他会亲自过来处理！”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不淡定了。 惊呼声响彻，众人互相看着，交头接耳。 御宥瑾的警告很是隐晦，可季晟钰的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为了一个女人，季晟钰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苏玖妍站在一旁，轻轻一笑。 她不觉得两人多事，也不觉得两人的话语会影响到她。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被男人当众维护，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可是一些有本事的女人，是不太愿意让男人维护的。 因为一旦那样做了，女人的辛苦付出就都白费了。 世人不会记得女人做了什么，只会记得男人说了什么。 很多人都会说，都是看在男人的面子上，才会怎么怎么样。 苏玖妍理解女人的不情愿，也能明白女人的苦衷。 但当有人维护苏玖妍，她却是愿意的。 一来，苏玖妍不在乎众人的想法，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形象，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而且有更为快捷的方法，为什么不去做？ 二来，苏玖妍能感受到季晟钰和御宥瑾对她的关心。 两人那么做无非就是想给她撑腰罢了，出于一片好心。 面对旁人的真心，苏玖妍总是很宽容。 归根结底，是因为苏玖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去执着于改变世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诚然，苏玖妍想给天下女子搏出一条生路，但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苏玖妍认为，她和季晟钰，御宥瑾是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关系。 今天两人出言维护她，明日她也可以出言维护两人，成为两人的靠山。 事情总要一步步做，在此之前，何不利用身边的关系？ 那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坦然接受，并且加以利用。 自己可以轻松达成目的，别人也会因为帮上了忙而开心。 “肃静！” 韩凌一声大喝。 众人心头一抖，急忙噤声。 韩凌可是悬剑司的人，悬剑司里哪有心慈手软的？ 众人怕了。 缓了缓神，众人看着苏玖妍，终于有了实感。 苏玖妍背后站着的是季晟钰和御宥瑾，如果想动苏玖妍，就是和那两人作对。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心脏狂跳，纷纷低头，噤声不语，大气都不敢喘。 那可是五皇子和悬剑司司主，一个人就足以威慑众人，更何况是两人叠加了。 对于众人的反应，韩凌很满意。 他清楚苏玖妍的不容易，能让众人心有忌惮，苏玖妍做事也轻松一些。 “苏大人，我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韩凌对苏玖妍拱了拱手。 苏玖妍点点头，走到韩凌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只是让韩凌替她给季晟钰和御宥瑾带几句话。 有感谢，有开心，也有叮嘱。 韩凌认真的记下，而后看向云淮。 韩凌和云淮是骑着黑鹰来的，此时韩凌要离去，总不能走回去。 云淮轻轻笑了笑，他本来也就没想把黑鹰留下。 虽说在山林里黑鹰会更自在逍遥，但是黑鹰毕竟是猛禽，会被军兵们忌惮。 云淮不想给苏玖妍惹麻烦，况且让黑鹰回御城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御城发生了什么，云韶可以骑黑鹰来报信，速度比骑马要快得多。 云淮上前，拍了拍黑鹰的头，又拍了拍黑鹰的后背。 黑鹰一扇翅膀，给云淮拍了一个趔趄。 云淮难得的没有反击，和黑鹰打闹，因为他感受到了黑鹰的怨气。 猛禽都有自己的骄傲。 黑鹰被云韶捡回去抚养，和云淮一起长大，在他的认知里那两人和它是同类，是亲人。 黑鹰当然愿意给两人骑，可是其他人不行。 平常别说骑了，就连碰一下都不行。 今日在云淮的安抚下，黑鹰破例带上了韩凌。 但是没想到还要带韩凌回去，而且是韩凌一个人。 云淮轻轻抚摸黑鹰，温声开口，“小黑最乖了，回去找师姐讨要好处，让师姐带你去抓鱼吃！” 第940章 监守自盗 云淮又安抚了几句，黑鹰才不情不愿的抖了抖翅膀。 云淮默默松了口气，给韩凌使了一个眼色。 那意思是让他赶紧上，不然一会儿黑鹰要是反悔了，韩凌就只能走回去了。 韩凌脚下一点，跃上黑鹰的后背。 黑鹰双翅一展，直接拔地而起。 带起来的劲风和灰尘扑了云淮满脸，至于苏玖妍，早在黑鹰作势起飞之际就退到了一旁。 云淮挥着手，扇走面前灰尘，可依旧有灰尘趁虚而入，被云淮吃到了嘴里。 “呸呸呸！” 云淮低头，吐着嘴里的灰。 也没吃进去多少，但就是让人膈应。 黑鹰是故意的，在发泄它的情绪。 云淮擦着嘴角，满眼无奈。 别看黑鹰那么大个，实际上心性还不如小孩子。 苏玖妍也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水囊，递给云淮。 云淮接过漱了漱嘴，终于舒服了。 苏玖妍抬手，对苏铭曦几人招了招。 证据有了，也不必抓着亲卫们不放。 而且那么长时间，亲卫们也应该说的差不多了。 接收到苏玖妍的信号，苏铭曦几人带着亲卫们回来了。 将各自记录的证词拿给苏玖妍看，苏玖妍接过，与此同时，她将韩凌带来的证据给了苏铭曦。 苏铭曦一样样查看，汐月站在苏铭曦身侧，探头观望。 侯竣四人有自明，没有掺和，默默站在一旁。 苏玖妍翻看着证词，一目十行，将证词记在脑中。 亲卫们的证词是有用处的，毕竟韩凌带来的只是朱卞三人和景陵侯勾结的证据，谁能确保三人不会犯其他罪行？ 苏玖妍的手微微一顿，被一份证词吸引了视线。 根据亲卫的叙述，朱卞每个月都会悄悄离开军营两次，独自一人，从不带手下。 亲卫也是偶然一次起夜，发现了朱卞的离去。 虽然是一个人，可朱卞却背着一个大包袱。 包袱鼓鼓囊囊，有棱有角的。 前者好理解，表示包袱里装了很多东西。 可是后者却是让人觉得疑惑。 包袱里装了什么？ 怎么会有棱角？ 出于好奇，亲卫潜入了朱卞的营帐。 也幸亏朱卞为了掩人耳目，打发走了守卫，亲卫才会那般容易潜入。 亲卫在营帐里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打开的木箱子。 那个箱子亲卫很熟悉，是用来装银子的箱子。 朝廷下发的银钱所用的箱子都是一样的，亲卫曾去搬过箱子，当然认得出。 联想到包袱的棱角，亲卫突然惊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亲卫急匆匆离开，将此事藏在心底深处，再也不敢去探查。 而之所以知晓朱卞每个月都会离开两次，是因为亲卫们私下聊天的时候，被他听到了。 每个月，朱卞都会在月初和月中之际将亲卫们打发走，美其名曰是给亲卫们休息放松的时间。 如果不是其中的某一天和亲卫起夜那天对上了，亲卫也就信了。 今日，在钱财的引诱下，亲卫将他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仅仅只是一条线索，并无证据，可是苏玖妍却相当在意。 如果亲卫说的是真的，那朱卞就属于监守自盗。 最重要的是，朱卞将那些银钱带去了哪里？ 在当今的世道，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 如果解决不了，也只能说明钱不够。 每月离开两次，若是每一次都背着大包袱，那被挪走的钱财恐怕不少。 怪不得伙房的食材那般稀少，糊弄。 怪不得军营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怪不得会有破了的营帐，却还在继续使用的现象。 原来钱财都被朱卞私下拿走了！ 那是朝廷拨给军营用的，朱卞是哪里来的胆子！ 又拿那些钱财去做了什么？ 看来朱卞的野心不小啊！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试探的开口，“大人，您的条件还作数吗？” 苏玖妍那么久都没说话，亲卫有些急了。 如果苏玖妍不兑现承诺，他们的背叛岂不是毫无价值？ “当然作数。” 苏玖妍抬起头，表情相当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只要证实，它就是你们的。” 说着，苏玖妍指了指木箱里的元宝。 亲卫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们不太相信苏玖妍。 苏玖妍清楚亲卫不信任她，脚下一动，走到箱子旁，拿出几块银子，扔给了亲卫，每个人都有份。 亲卫们立刻接住，眉开眼笑。 苏玖妍给了他们银子，履行了承诺，如果证词有用，苏玖妍也一定会给他们金子。 就算没有金子也没关系，这么大一块银子，足够他们生活好几年的了。 苏玖妍之所以会兑现承诺，一方面是不想让众人觉得她言而无信，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亲卫。 亲卫和朱卞的关系非同一般，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众人更容易相信。 至于亲卫们是否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那是之后要查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事情的源头，也就是朱卞。 而亲卫们则是杂鱼，稍后调查就行。 虽然亲卫们老实交代了，但那也只是在钱财的引诱下。 苏玖妍不会因此而轻易放过他们，犯了罪，就要接受惩罚。 当然，目前亲卫尚有利用价值，苏玖妍并未表现出来丝毫。 转过头，苏玖妍看向了苏铭曦和汐月。 云淮站在苏玖妍身后，很是安静。 他不掺和军营的事，因为他没有官职。 但不代表云淮无事可做，他正在观察众人的神情，防备暗处的危险。 看起来苏玖妍三人占据了上风，可云淮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事情也太容易了些！ 军营里虽然说不上是官官相护，可彼此之间还是很维护对方的。 苏玖妍三人才来了两天，是外来人。 不论苏玖妍和苏铭曦的官位有多大，有多重要，也不会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就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说不准就有一些人在暗处打什么鬼主意，等着合适的时机咬苏玖妍一口。 云淮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 而此时，苏玖妍却是对苏铭曦和汐月说了一句，“把证据给他们看看。” 苏玖妍没有言明他们具体是谁，但两人却都明白了。 苏铭曦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走到侯竣四人身前，将证据递给四人。 四人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看向苏玖妍。 “帮我辨认一下是不是他们的笔迹。” 苏玖妍眉头一挑，指了指朱卞三人。 第941章 红绳 证据中有几封信函，是向景陵侯禀报军中机密的信。 苏玖妍跟朱卞三人不熟，不认得三人的笔迹。 但侯竣四人应该是认识的。 相处时间久，而且朱卞总要签批文，想来四人那里都有不少批文，毕竟四人用钱的地方也有很多。 侯竣四人听闻，不再犹豫，接过了证据。 侯竣拿了那沓纸张，看着上面记录的信息。 王昌杰接过了油纸包，打开看了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油纸包里放着一块碎了的玉佩，一分为二，从正中间断开，正正好好碎成了半块，不像是不小心摔碎的，更像是人为弄碎的。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半块。 而另一个油纸包里则是一条红绳，编织的很是精细，也很好看。 王昌杰之所以皱眉，是因为对那碎了的半块玉佩有印象，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同样碎了一半的玉佩。 但是王昌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王昌杰盯着玉佩看，陷入了沉思。 一旁，常彪和杨段打开信函，仔细阅读。 两人紧皱着眉，脸色越来越难看。 信上写的东西让两人胆战心惊，同时也愤怒异常。 上面记录着军中机密，十分详细。 别看此时并无战事，但军队里还是有很多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信息。 军队只属于皇帝，所有的信息也只有皇帝才能知晓。 可信上却事无巨细的写明了一切，汇报着军队里面发生的事。 甚至洋洋得意的说着自己如何厉害，鼓动人心，让军营分崩离析。 突然，常彪和杨段转过头，看向朱卞，眼神冷厉又阴沉。 没错，两人认出了信上的字迹，就是朱卞的！ “朱卞，你竟敢泄露军中机密，你好大的胆子！” “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常彪和杨段的声音接连响起，都带着浓浓的怒意。 朱卞看着两人，神色如常。 看两人的反应，很显然那些信函就是他曾派人交给景陵侯的。 但那又如何？ 朱卞不在乎。 罪证确凿可以给他定罪，但一定能让他伏诛吗？ 那还真是不一定！ 当然，他也懒得开口应付常彪和杨段的怒意。 愤怒又如何？ 两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王昌杰听到声音，从沉思中回了神，走到常彪和杨段身侧，探头看了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怒火翻腾。 朱卞竟然背叛了军队！ 更重要的是，看信上写的信息，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 从那时起朱卞就已经有了不轨的心思吗？ 回想起来，那阵时间正是朱卞对王昌杰示好的时候。 突然，王昌杰瞳孔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 急忙低头，拿出那半块玉佩。 “苏大人，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另外半块玉佩！” 王昌杰的声音很大，也很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玖妍眉头微挑，示意王昌杰继续往下说。 侯竣看了看王昌杰，又看了看苏玖妍，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侯竣手中拿着证言证词，其中有一份详细记录了油纸包内东西的来历。 王昌杰没有看到详细记录，当然不清楚。 可是苏玖妍刚才却是看到了。 为什么没有言明？ 理由很简单，苏玖妍是想让王昌杰他们主动说。 同为军队中人，他们来做见证，更能取信于人。 苏铭曦和汐月也都没有插言，两人也看了纸上记录的信息，当然清楚那半块玉佩是什么。 但和苏玖妍一样，两人更想让王昌杰几人指认，如果没有人指认，他们再说也不迟。 王昌杰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直接走向了胡勇。 由王昌杰说，总不如让众人亲眼所见来的好。 王昌杰蹲下身，在胡勇身上摸索着。 胡勇已经昏迷，当然无法反抗。 朱卞并未理会，目视前方，盯着苏玖妍看。 眼神异常平静，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美丽的物件一样。 可越是如此，越是证明朱卞对苏玖妍起了杀心。 如此美丽的女人，就应该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任人观赏取乐，而不是在此处搅动风雨。 苏玖妍没有理会朱卞的视线，她当然感受到了朱卞眼中的恶意，可是苏玖妍不在乎。 朱卞也只是一个有些能力的棋子而已，景陵侯都被苏玖妍扳倒了，区区一个棋子能如何？ 况且朱卞又不是第一个用那种眼神看苏玖妍的人，苏玖妍早就习惯了。 她能接受旁人的善意，当然也能接受恶意。 善意需要铭记和回馈，恶意却是完全可以忽略，就当是没看见。 苏玖妍不会被恶意影响，自然也不会在乎朱卞是如何想的。 申旺呆呆的看着王昌杰的动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被衣袖遮挡住的手腕。 作为同伙，申旺当然清楚那半块玉佩是什么。 而他也有同样的把柄。 苏铭曦和汐月一直注视着朱卞三人，敏锐的发现了申旺的小动作。 再者，两人对于申旺要隐藏的东西完全是心知肚明。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苏铭曦大步上前，走向申旺，汐月却是走向了另一侧。 苏铭曦弯腰伸手，抓住申旺的胳膊。 申旺一惊，用力挣扎。 “你要干什么？” 声音嘶哑，充斥着恐慌。 很难想象，在几个时辰前，申旺还是一个风光满面，盛气凌人的人。 尽管申旺挣扎的剧烈，但苏铭曦的力气太大了，死死钳制着。申旺根本挣不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铭曦扒开他的衣袖，露出里面的手腕，以及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红绳。 苏铭曦看着那根红绳，冷冷一笑。 汐月适时的走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 刚才苏铭曦去找申旺时，汐月则是去找了王昌杰。 汐月从王昌杰手里拿来了油纸包，就是要来做对比。 苏铭曦手上用力，拉着申旺站起身。 申旺根本站不稳，但碍于苏铭曦巨大的力气，也只能尽力站稳。 如果不配合，申旺的手腕就会和身体分离。 对于此，申旺毫不怀疑。 毕竟苏铭曦已经用上了内力，申旺只觉得手腕刺痛，半边身子都麻了。 汐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根红绳，和申旺手腕上的做对比。 两根红绳一模一样，编织的手法完全相同，而且最重要的是上面嵌着两块一样的小石子。 仔细看，那并非是什么石子，而是两颗被打磨过的棋子。 白色棋子在红绳的映衬下格外明显。 第942章 与事实情况不符 苏铭曦解开申旺手腕上的红绳，将两根红绳放在一处，仔细对比。 白色棋子下方，刻有小字。 一个是旺字，一个是秀字。 申旺带着的那根刻着秀字的红绳，另外一根则刻着旺字。 很显然，两人是各自佩戴有着彼此名字的红绳。 苏铭曦松开了抓着申旺的手，申旺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稳了稳身形，申旺扑向苏铭曦。 “还给我！” 申旺嘶吼着，面目狰狞。 红绳对申旺来说格外重要，他不允许红绳落入其他人手中。 苏铭曦抬手，一把抓住申旺的手腕，用力一转，将申旺的双手剪负至身后。 紧接着，向下一压，申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铭曦嘴角一挑，冷笑了一声。 他从申旺表现中看到了对红绳的在乎，在乎红绳，也就表示他在乎那个人。 可那又如何？ 根本无法抹除申旺犯下的那些罪孽！ 申旺不甘心，可他被压制的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愤怒的嘶吼。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汐月走到申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申旺，晃了晃手中的两根红绳。 “别挣扎了，她已经死了。” 申旺抬头，死死盯着汐月。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她一年前就死了。” 汐月继续说道。 季晟钰和御宥瑾调查的很详细，那根红绳是申旺的红颜知己所佩戴的。 红绳为什么会被两人得到？ 因为那是从景陵侯那里搜出来的！ 两人又去审问了景陵侯，景陵侯当然不会说。 可是两人却有方法让景陵侯交代。 一晚上的时间，两人弄清楚了一切。 景陵侯抓了申旺的红颜知己，是一位风尘女子。 据说当初申旺和女子相识，就是因为一盘棋。 青楼妓馆时常会以琴棋书画为噱头，举办一些宴会，以此来吸引视线。 那次，女子所在的青楼布置了一局棋局，谁能胜出，便可以和花魁春宵一度。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必须交足了银子。 说实话，也只是在变相的挣钱罢了。 申旺去了，但棋局难解，申旺谨慎又小心，却还是走入了死胡同。 恰好那时，有一女子来服侍申旺。 看到申旺抓耳挠腮，女子便提醒了申旺几句。 申旺醍醐灌顶，找到了一条生路。 虽然并未拔得头筹，却也让申旺的棋艺精进了不少。 从那以后，申旺就时常去找女子。 女子也不藏私，她觉得申旺破那个棋局并非是为了花魁，因为申旺眼中没有情欲。 女子在烟花柳巷多年，难得遇上一个眼神清明的人。 女子视申旺为知己，申旺亦是如此。 两人交流棋艺，时间一长，便互生情愫。 直至申旺被景陵侯看中了，景陵侯查到了女子的存在，抓了女子，威逼利诱，以此来掌控申旺。 从那以后，申旺一直跟着景陵侯，为景陵侯处理了不少腌臜事，手上染满了鲜血，后来景陵侯就将申旺安排到了军营里。 消息记录的很是详尽，甚至查到了那个女子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被裹了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汐月冷眼看着申旺的崩溃，以及满眼的不可置信。 突然，汐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给她赎身？” 如果真的在乎，为什么不将女子从青楼里赎出来？ 汐月记得清楚，记录上明确写了，景陵侯是从青楼里将女子带走的。 以景陵侯的权势，想要悄无声息抹除一个青楼女子的存在，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汐月等着申旺的回答，眼神凌厉。 她没有相信申旺表现出来的深情，因为申旺此刻的状态和事实情况完全不符。 女子只是懂一些棋艺，容貌并不出色。 去青楼的人目的都很简单，哪里有心思和女子下棋？ 所以女子在青楼里是籍籍无名，默默无闻的存在。 女子的身价不高，以申旺几乎日日去青楼的频率，完全有能力将女子赎出来。 可是申旺却没有那么做。 不赎身也就罢了，偏偏申旺给了女子承诺，骗了女子的心。 女子编织的红绳足以说明一切。 作为青楼女子，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如果申旺没有明确表示过，女子又何必上赶着那么做？ 唯一的可能就是申旺欺骗了女子，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也都是假的。 “我……” 申旺根本无法解释。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申旺没有帮女子脱离青楼。 看着申旺闪动的眼神，汐月突然笑了。 “有一个青楼女子做红颜知己，为了你甘愿奉献一切，是不是很有面子？” 女子并非拿不出手，相反的，在棋艺上，女子十分出色。 如果带女子出去，肯定相当有面子。 “你胡说！我……” 申旺高声反驳。 但没等他说完，就被汐月打断。 “难不成那些不是事实？” 汐月垂眸，注视着申旺。 “你不给她赎身，无非就是不想被她赖上。” “为了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却不愿承担招惹的后果。” “懦弱又恶心！” 汐月的几句话，直接让申旺变了脸色。 “你胡说！胡说！” 也不知是申旺在继续假装，还是他入戏太深，自以为对女子一往情深。 看着申旺抓狂的样子，汐月的眼神十分平静。 她不相信申旺说的话，也不相信申旺表现出来的一切，她只相信事实。 事实就是申旺有能力，却没有去做。 如果真的喜欢，真的在乎，又怎么能忍受女子继续待在青楼里，服侍别人呢？ “她被抓了，为了她的安危，你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命令，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汐月说着说着，竟然笑了出来。 “不行，实在是太好笑了！” 汐月笑得开怀，的确是被逗笑的真实反映。 “你笑什么？” 申旺盯着汐月，眼神阴沉。 此刻他倒是清醒了，不像刚才那般疯癫。 “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啊？” 汐月忍了忍笑，询问。 没给申旺回答的机会，汐月继续开口，“受制于人，为了心爱的女子不惜手染鲜血。” “听起来很凄美，很让人动容。众人都会怜悯你，感叹一句可惜。” “而那就是你想要达成的目的！” “你真的那么在乎她吗？为了她不惜奉献自己的性命？” “不见得吧！” 汐月毫不留情的戳穿。 第943章 打得好 申旺的表现没有破绽，情绪和反应都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但还是那句话，汐月只相信事实。 女子依然待在青楼里，仅此一点，申旺的那些所谓的激动和疯狂就都是不可信的。 “她作为筹码，用来威胁你，但你不会仅仅因为她就甘愿帮别人做事。许诺给你的好处和前程，你怎么不说呢？” 汐月知晓一切。 既然景陵侯被审问了，那季晟钰和御宥瑾就会问个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用女子威胁申旺只是为了掌控他，实际上真正让申旺彻底归顺的却是景陵侯许下的好处。 “你之所以表现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只是为了迷惑我们。” “人都是感性的，也许会看在你有苦衷，不得已的情况下可怜你，从而减轻处罚。” “就算没有得到我们的怜悯，你也能感动自己一把！” “为了一个女人，心甘情愿被操控，默默忍下一切苦楚，多么伟大啊！” 说到最后，汐月再一次笑出了声。 但这一次却是充满了讽刺的讥笑。 用一个柔弱女子来树立自己伟大的形象，简直太恶心了。 申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让人同情的只有那个女子。 女子纯属是无妄之灾，一次善意的提醒，却让她步入了深渊地狱。 到最后，仅仅裹了一席草席，便被扔到了乱葬岗。 可是原本，女子不必遭受那些。 她可以继续待在青楼里，虽然并不幸福，可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危。 也许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为她赎身。 也许女子能自己攒够银钱，为自己赎身。 可能性有很多，每一个都比现在要好的多。 想来此时，女人早已化为皑皑白骨。 没有坟地，没有家人祭拜，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汐月甚至不知晓女子的名讳，只知道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秀字。 无人在意女子的死活，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汐月越想越气，眼神也越来越冷。 “你……” 申旺看着汐月，嘴唇哆嗦着，眼底浮现了一抹心虚和慌乱，还夹杂着恨意和怒意。 那是被戳穿了真实面目的反应。 “你这种人，畜生都不如！” 汐月说着，将红绳狠狠摔在了申旺的脸上。 申旺目光阴沉的盯着汐月，没有去看红绳一眼。 由此可见，申旺的确是装的。 如果真的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又怎么会对红绳视而不见？ 别忘了，刚刚申旺可是不惜一切，也要从苏铭曦手里抢回红绳。 可是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对红绳没了兴趣。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呵！” 苏铭曦的笑声从申旺的头顶传来。 申旺眉头一皱，却是无法抬头，自然也看不到苏铭曦眼中的杀意。 申旺的转变和反应足以证明汐月说得都是对的。 对于利用女人的人，甚至以此来标榜自己深情的男人，苏铭曦觉得十分恶心。 只是为了感动自己，为了自己有面子，却要搭上无辜女子的性命。 苏铭曦暗暗发誓，他一定会让申旺生不如死，也体会一下地狱是什么滋味。 汐月的眼中同样满含愤怒，不仅仅是对申旺，也是对景陵侯等人。 申旺是罪魁祸首，可加害女人的不止申旺一个。 那些人汐月一个都不放过会。 幸好，负责调查景陵侯的是季晟钰和御宥瑾，有他们两人在，景陵侯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处。 汐月并不担心，眼下汐月能做的就是让申旺也体会一下性命被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 不愧是彼此倾心的两人，想法都是一样的。 汐月抬脚，踩上申旺的大腿。 别看汐月小小的一个，她的力气可是不小。 再加之汐月用上了内力，申旺只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是要废了，放着的不是一只脚，而是一块烙铁。 剧痛袭来，申旺的表情都狰狞了。 “啊！” 惨叫出声，申旺的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着。 内力都用出来了，汐月当然不是只想踩几脚那么简单。 内力在申旺体内横冲直撞，血管经脉都被撕裂了。 申旺口吐鲜血，眼睛都翻上去了。 苏铭曦松开手，向前走了一步，转身，踩住了申旺的另一条腿。 申旺的双手恢复了自由，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此刻的申旺被疼痛支配，身体抽动，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仰躺在地，嘴巴大张，翻着白眼，好似下一刻就会咽气一般。 苏铭曦和汐月垂眸看着申旺的惨状，一点也不觉得过分。 两人一直都未忘记申旺是如何算计苏玖妍的，制造谣言，毁人清白。 再加之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两人心里都有气。 秋后算账固然成熟，是深思熟虑后的表现。 但既然有能耐，也有机会，何不当即就算清楚？ 苏铭曦和汐月可以忍，也可以暂时放过申旺，可是心里实在是难受。 如今发泄出来，两人舒服多了。 很多时候，愉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申旺并不无辜。 他做的那些事，足够让他死上几百回了。 “啊！” 惨叫声凄厉又嘶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士兵们看的胆战心惊，苏铭曦和汐月身上的戾气太吓人了。 朱卞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侯竣亦是神色如常，像是没看到一般。 他不会同情一个出卖军事机密，手染鲜血的人。 常彪和杨段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纸上记录的消息。 刚刚侯竣将那沓纸给了两人，两人看的很仔细，越看越是震惊。 王昌杰站起身，他已经从胡勇身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看着苏铭曦和汐月，王昌杰嘴唇微动，似乎是有话要说。 就在这时，侯竣急忙走来，一把抓住王昌杰。 王昌杰转头，目露不解。 “不必阻止，那是他应得的。” 侯竣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他怕王昌杰去阻止苏铭曦和汐月，正如他所说，申旺是自作自受。 看了详细的信息，侯竣都差点忍不住动手。 申旺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触目惊心。 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申旺，他就是一个畜生。 不，连畜生都不如！ 王昌杰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侯竣误会他了，他不是要出言阻止，相反的，他还要叫好。 “打得好！” 王昌杰一句话，倒是让苏铭曦和汐月停下了。 第944章 生不如死 两人收回脚，也收起了内力，转头看着王昌杰。 “看我干什么？继续啊！” 王昌杰有些可惜，恨不得自己动手。 苏铭曦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汐月也平复了心里的郁结之气。 “不能继续了，不然他就要死了。” 苏玖妍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传来。 如此情况下，苏玖妍竟然笑得那么开怀，和申旺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苏玖妍脸上的笑容，士兵们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冷颤。 苏玖妍不仅强大，还冷血。 就算心再狠，恐怕都不会在如此血腥凄惨的场景下笑出来。 苏玖妍不仅笑了，而且很开心，也很轻松。 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事实上，苏玖妍的确没有被影响到。 申旺是自作孽不可活，苏玖妍不去补一刀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怜悯申旺？ 苏铭曦和汐月一同点头，表示苏玖妍说的对。 两人虽然气愤，但是下手却是有分寸的。 能让申旺疼痛难忍，却不会危及性命，最多也就是变成一个废人。 可是对于申旺来说，变成废人还不如杀了他。 体会着体内逐渐消失的力量，申旺眼睛圆瞪，不甘又惊惧。 嘶哑着嗓子，大声高喊，“内力！我的内力呢？” 汐月一皱眉，觉得申旺聒噪。 抬手一挥，地面上一块小石子飞了起来，精准的砸在申旺身上。 申旺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嘴巴张张合合，可就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汐月点了申旺的哑穴。 她不想再听到申旺的声音了，当然，除了惨叫声。 申旺抓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来回打滚。 没了内力，身体的承受力更差了，刺骨的剧痛汹涌而至，一波比一波难忍。 申旺果真生不如死了！ “大人，我找到了另外半块玉佩。” 王昌杰看着苏玖妍，摊开双手。 一只手上放着的是被油纸包包裹的半块玉佩，另一只手上的则是从胡勇身上搜出来的另外半块。 “之前看到这半块玉佩时，我就觉得眼熟。果然，在胡勇身上找到了。” 王昌杰将手向前递了递，示意苏玖妍看。 苏玖妍走上前，仔细分辨。 缺口对得上，样式也是一样的。 苏铭曦也走过来，拿起玉佩，合在一起。 一块制作精美的玉佩出现了，上方刻着的花纹完美的连接上了。 苏铭曦看了汐月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了一抹精光。 虽说记录上记载了半块玉佩的来历，以及另外半块在哪里，但找到实物，意义终究是不同的。 毕竟纸上记录的只是信息，而实物则是确凿的证据。 “做得好。” 苏玖妍夸了王昌杰一句，而后看向朱卞。 申旺和胡勇都有了证据定罪，只剩朱卞了。 侯竣适时上前，手中拿着信函和一本账册，开口说道，“已经证实，是朱卞的笔迹。” 常彪和杨段认出了笔迹，侯竣也认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侯竣特意去拿了一本朱卞记录的账册，和信函上的笔迹做了对比，果真是一模一样。 军营中的账册并非只有那五个人记录，一些比较重要的账册是朱卞亲自记录的。 亲力亲为，很是让人敬佩。 可是侯竣清楚，朱卞肯定不单单是想得到众人的敬佩那么简单，应该是隐藏了一些什么。 如果朱卞想，完全可以在账册上动手脚，而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侯竣暂时不想追究朱卞究竟有没有做手脚，他只想确定笔迹，定下朱卞的罪。 说完那句话后，侯竣将信函打开，又将账册打开了。 大步向前，走到士兵们的身前，将两样东西展示给众人看，而且特意将账册上写着名字的地方展露给众人。 东西都怼到眼前了，众人不看也不行。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扫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众人全都呆住了。 “我的天，果然是一样的笔迹！” 紧接着，众人面色变换，眼底怒气翻腾。 “他竟敢出卖军事机密！” “他怎么敢的啊！” “好大的胆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众人不可置信，震惊又愤怒。 难以想象，一直以来表现的尽职尽责，和善稳重的朱卞，竟然会背叛军队！ “背叛的人没有好下场！” “就是，早晚会有报应！” “这种人真不配活着！” 众人唾弃朱卞，怒意不加掩饰。 诚然，众人懒散又懈怠，但他们从未想过背叛。 入了军营的那天，他们就有了觉悟，终生都会效忠于军营。 原本在众人心中形象高大的朱卞，在此时瞬间崩塌。 “怪不得要设计陷害大人，原来是心中有鬼啊！” “可不是，我们差一点就被骗了！” “要不是大人厉害，还真会让他成功！” 人心就是如此，一旦唾弃某个人，就会开始马后炮。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很多人都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朱卞。 朱卞眉头微皱，尽管他胆子大，可被数万人用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依旧有些心惊。 侯竣收起证据，走了回来，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大人，一定要严惩朱卞！” “严惩朱卞！” 常彪和杨段也拱手施礼。 王昌杰亦是弯下了腰，很显然，他跟侯竣三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严惩朱卞！”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天。 难得的，众人如此团结。 “好，我定会严肃处理此事，严惩一切心思不轨的人！” 苏玖妍朗声回应。 “大人英明！” 整齐划一的声音，异口同声。 此刻，终于从众人那里看到了几分对苏玖妍的恭敬。 苏玖妍抬手挥了一下，示意众人起身。 众人站了起来，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朱卞的身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朱卞早就死好几百回了。 苏玖妍垂眸，对朱卞轻轻一笑。 “还要等多久？” 朱卞一愣，随即面色一变。 “罪证确凿，我就算想帮你拖延一些时间，也没办法啊！” 苏玖妍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你……” 朱卞目光闪动，惊疑不定。 他不确定苏玖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诈他。 可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知晓他在等。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调查出了朱卞的罪证，如此高的效率，朱卞不得不谨慎对待。 毕竟谁也不清楚苏玖妍查到了哪一步，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第945章 凌迟 “可惜了，我以为你能给我惊喜呢！ 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苏玖妍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笑。 “你给不了我惊喜，那我只能自己找了。” 说完，苏玖妍伸手，抓住朱卞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朱卞下意识站起身，小腿上的伤口顿时被牵动了。 “嘶！” 朱卞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着疼痛，瞪着苏玖妍。 “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啊！” 苏玖妍说的轻松又自然。 “你怎么敢？没有我的证词，就不是完整的证据！” 朱卞觉得苏玖妍只是在吓唬他。 “我不需要证词，你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只要有罪证就足够了！” “我有虎符，想杀谁就杀谁！” 说着，苏玖妍对一旁招了招手。 “借刀一用。” 话音刚落，只听几声脆响传来。 为什么是几声？ 因为不止一人拔出了长刀。 苏玖妍转头，看到了三柄被抽出刀鞘的长刀。 握着刀柄的正是王昌杰，常彪和杨段三人。 三人都是武将，随身携带长刀。 听到苏玖妍要，三人都做出了响应。 “谢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从王昌杰手中拿过长刀。 别误会，不是觉得王昌杰比另外两人顺眼，而是王昌杰距离苏玖妍最近。 苏玖妍抬手，刀尖在朱卞身上点了几下，朱卞想要挣扎，却一动也动不了。 刚刚被苏玖妍抓住的那一瞬，朱卞就感受到了一股厚重的内力。 内力将朱卞裹挟，让他只能直挺挺的站着。 苏玖妍点了朱卞的穴道，不仅仅是为了让朱卞不能动，也有几处是止血的大穴。 微微侧头，苏玖妍看向了云淮。 “师兄，确保他一直清醒。” “放心，交给我。” 云淮笑了，抽出几根银针，扎入朱卞的脑袋。 朱卞眼睛一瞪，脑海瞬间清明了不少，小腿上的疼痛更清晰了。 “你们要做什么？” 苏玖妍没有点朱卞的哑穴，所以朱卞可以说话。 “我对凌迟很感兴趣。” 苏玖妍嘴角带笑，眼底满是兴味。 刀锋向前，在朱卞身上比划了几下，开口，“我想试一试我能做到哪一步。” 很显然，苏玖妍想在朱卞身上试一试，她到底能割多少刀。 朱卞瞳孔一缩，眼底浮现了一抹慌乱。 看苏玖妍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她真的想用刀刮了他！ 一直以来，朱卞都相当冷静，此时他终于慌了。 苏玖妍没有理会朱卞的神情变化，扬手就是一刀。 噗的一声，血水喷溅。 朱卞的前胸被割下了一块肉，衣服也跟着一起割下来了。 红彤彤的伤口，鲜血向下流淌。 “呃！” 朱卞闷哼了一声，强忍着才没有惨叫出声。 疼痛剧烈又清晰，让朱卞白了脸，汗珠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朱卞咬着牙，死死盯着苏玖妍，眼神阴沉又冰冷。 “哎呀！抱歉抱歉，第一次动手，没有经验。下一刀一定会割的再薄一些！” 苏玖妍神色如常，面对绽放的血花没有丝毫不适，反而面带浅笑。 侯竣四人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对于苏玖妍这样的一面，四人并非是不能接受，而是觉得苏玖妍前后差异太大。 现在的苏玖妍和刚才的苏玖妍完全就是两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不是四人确定苏玖妍一直在此，没有离去，四人真的会怀疑现在的苏玖妍是别人假扮的。 苏玖妍在朱卞身上比划了几下，抬手又是一刀。 这一次，割下了朱卞肩膀上的肉。 啪叽一声，肉拍在了地上。 说是那么说，可是比起之前，这一次的肉反而更厚了一些。 王昌杰三人抿了抿嘴，错开了视线。 三人都有些不适。 血腥场面见了不少，可看到人被活剐还是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身上那种悠然闲适的气质，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朱卞紧咬牙关，身体微微发颤。 他可以用意志力不让自己惨叫认输，可是身体却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哎呦！可惜了，又没拿稳。” 苏玖妍摇着头，看着地上的肉，有些嫌弃。 似乎那不是人的肉，而是什么污秽之物。 “呕！” 远处，传来了一声干呕。 紧接着，不少人都弯腰干呕了起来。 王昌杰他们都有些不能接受，更别提众人了。 朱卞的那些亲卫被吓得不轻，胡勇的亲卫和弓箭手们也都被吓坏了。 一个个面色惨白，身形摇晃，站都站不稳。 时常听闻人手段狠辣，冷血无情，众人此刻算是亲眼得见了。 不，苏玖妍要更加可怕。 她并非无情，因为她正在笑着。 就好像她很享受血腥场面，也很享受支配别人生死的感觉。 越想众人越觉得可怕，心脏狂跳。 感受着鲜血四溢流淌，朱卞突然笑了。 “你想以此来逼我屈服？做梦去吧！” 并非是朱卞嘴硬，而是他绝对不会屈服。 因为一旦屈服了，等着他的就是一条死路。 朱卞必须坚持到底，等手下人赶来。 苏玖妍歪了歪头，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屈服了？” “你的屈服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 苏玖妍是真的疑惑了。 朱卞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从始至终，苏玖妍就没有让朱卞屈服，当众承认罪名的打算。 之所以折磨朱卞，刺激朱卞，也只是为了引出朱卞的同伙。 看到朱卞受此磨难，不论是同伙，还是属下都不能忍受。 再者说，朱卞一直在等着什么。 苏玖妍也是在帮朱卞拖延时间。 如果苏玖妍不插手，想来朱卞会被直接押下去，等候发落。 如果那样的话，苏玖妍就看不到朱卞给她的惊喜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士兵们可能会被牵连。 看朱卞那底气十足的样子，一定会有人前来营救他，相较于那些人的来势汹汹，准备十足，士兵们却是毫无准备。 苏玖妍想让士兵们吃一吃苦头，受一受教训，却不想看到他们丧命。 最好的办法就是刺激那些人冒头，让那些人不得不在此时动手。 所以，苏玖妍才会折磨朱卞。 不然的话，以朱卞的身份，根本不值得苏玖妍浪费精力。 苏玖妍不是一个嗜血如命的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装的。 当然，不是装给王昌杰他们看的，而是给朱卞的同伙看的。 第946章 自己来 苏玖妍越是闲适自在，就会越让人相信她真的会将朱卞凌迟，朱卞自己也会相信。 别看朱卞说的那般坚决，可一旦危及到性命，他也会发怵。 “你……” 朱卞眉头一皱，完全没有料想到苏玖妍会是那样的反应。 难不成他猜错了？ “你是否认罪都没有关系，只要杀了你，掐断一切的源头，不就好了吗？” 苏玖妍从不奉行什么程序上的正义，她只相信罪有应得。 如果老天不惩处罪人，那她就自己来。 “你就不怕陛下怪罪？” 朱卞有些惊疑不定，他判断不出苏玖妍说的是真是假。 苏玖妍的表情和神态说明她是认真的，可朱卞却不愿意相信。 也不能说不愿意，而是不会有人那么做。 朱卞牵涉的事情十分严重，必须要给皇帝一个合理的交代。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找齐罪证，带朱卞去面圣，说清楚一切。 可是苏玖妍不是正常人，她骨子里是个疯子，从不按照常理做事。 从一开始，朱卞就落入了下风。 暂且不说朱卞和苏玖妍的实力差距，只说两人对对方的预估。 常言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苏玖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准确判断出了朱卞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朱卞却是小看了苏玖妍。 不是看轻苏玖妍的实力，而是轻视了苏玖妍的性子。 苏玖妍不按套路出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关于苏玖妍的传闻中说的一清二楚。 可是朱卞没有重视，依旧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苏玖妍。 实际上，苏玖妍想做的事，以及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朱卞完全不清楚。 归根结底，是因为朱卞自大又自负，只相信自己，对于传闻嗤之以鼻。 而苏玖妍却可以接受别人的奇怪之处，甚至能接受朱卞的自大，并且认真对待。 如此明显的差距，朱卞落入下风也是正常的。 “陛下为什么会怪罪？我揪出了你们这些蛀虫，陛下应该奖赏我才对！” “就算因为我擅自杀了人，陛下不高兴，那最多我不要此次功劳就是了。” 苏玖妍似乎很有兴致，竟然和朱卞聊了起来。 朱卞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玖妍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和他面不改色的闲聊？ “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玖妍用刀尖点了点朱卞。 “哼！” 朱卞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根本看不明白苏玖妍。 “哎！我这个人比较强势，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按照我的意愿来。” “我让你说话，你就必须说！” 说到此，苏玖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手腕一动，刀锋划过朱卞的大腿。 又是一块肉飞了出去，落到了地上。 “呃！” 朱卞身体一抽，没忍住，痛呼出声。 苏玖妍下手狠辣，几乎是剜掉了拳头大小的一块肉。 在那一瞬，森白的骨头都看到了，而后又被汹涌而出的血水给染红。 朱卞瞳孔放大，汗珠滚滚而下。 如果不是被点了穴，朱卞恐怕早就站不稳了。 任谁被割下那么大一块肉，都好不了。 “嗯，我还是喜欢你发出声音。” “来，说几句话来听听。” 苏玖妍一甩刀锋上的鲜血，笑眯眯的说道。 “你……你就是……就是个疯子！” 朱卞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哎呀！还真让你说对了！” “我就是个疯子！” 苏玖妍承认的自然。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正常，当然平日里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可是苏玖妍不介意在敌人面前表现出那一面。 一旁，王昌杰皱着眉，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可却被常彪和杨段抓住了胳膊，侯竣上前一步，挡在王昌杰身前。 王昌杰有些不悦，甩开常彪和杨段的手，瞪着三人。 “你们要干什么？” “大人有大人的想法，我们看着就好。” “如果你不想看，那就转过去！” 侯竣相当强势，伸手一推。 王昌杰毫无准备，他完全没有想到侯竣会对他动手。 身体一转，背过了身去。 “侯竣，你……” 王昌杰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解和怒气，可没等他说完，就被常彪捂住了嘴。 “嘘！” 杨段对王昌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苏玖妍那样子，显然是有打算。 刚才杨段想了想，觉得苏玖妍现在表现出来的不是真的。 看起来享受其中，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再加上之前给杨段的印象，他可以确定苏玖妍不是一个嗜血残暴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苏玖妍想要以那种面目来达成什么目的。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让苏玖妍发挥，而不是去打扰。 如果被打断了，恐怕会前功尽弃。 至于朱卞，杨段没有那么在意。 出卖军事机密，在杨段心里已经给朱卞判了死刑。 虽然看不惯苏玖妍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但不代表杨段就会可怜朱卞。 常彪的想法和杨段是一样的。 其实，两人并不认为王昌杰会为朱卞说话，但王昌杰肯定是想要跟苏玖妍说些什么。 一旦开了口，就会打断苏玖妍。 届时苏玖妍若是放过了王昌杰，那她便会露出破绽。 可如果苏玖妍用嗜血的那一面面对王昌杰，王昌杰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为了苏玖妍，也为了王昌杰，两人必须阻止王昌杰说话。 想着，两人对视了一眼，伸手紧紧抓住王昌杰的胳膊。 王昌杰被两人抓着，有些气闷，但他却没有挣扎。 相处那么久，王昌杰清楚两人是为了他好。 他那张嘴也曾惹下不少祸事。 所以此刻，王昌杰也只能气鼓鼓的瞪着两人，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常彪和杨段默默松了口气，只要王昌杰不挣扎，就说明他没有真的生气，而且肯定也明白了他们两人的用意。 如此甚好，至于被王昌杰瞪着，那也没关系。 瞪几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侯竣看了一眼王昌杰三人，确定王昌杰被控制住了，他才转过身，直面苏玖妍和朱卞。 侯竣是唯一一个没有避开视线的人，从始至终，他都紧盯着朱卞。 朱卞是他的仇人，侯竣当然乐得见到朱卞被折磨。 曾经朱卞对他做的一切，如今都还给了朱卞。 侯竣心里一阵畅快，嘴角微微上扬。 第947章 加强刺激 刚才侯竣之所以急着阻止王昌杰，也只是为了不让王昌杰坏事。 说起来，侯竣对王昌杰没有太深的感情，不像常彪和杨段那样。 侯竣独来独往惯了，而且三人也不可能和他感同身受。 侯竣宁愿将情感和精力放在跟他同生共死的手下身上，也不想和王昌杰三人多交。 虽说三人都能算是好人，可对于侯竣来说，好人没有任何加成。 侯竣的想法没有错，谁说同属军营，就一定要成为生死相托，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只要平常好好相处，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不就行了？ 侯竣盯着朱卞，嘴角的笑越来越浓。 可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却是红了。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罪魁祸首终于有了报应。 从今以后，侯竣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你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不如让我把它挖出来看一看！” 苏玖妍说着，将刀尖对准朱卞的心口，眼睛也亮了起来。 刺激必须加强了，苏玖妍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朱卞身上。 “你这个疯子！” 朱卞瞳孔一缩，大喊出声。 终于，他慌了。 “对啊！我就是疯子，我刚才已经承认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手上用力，刀尖刺入皮肤，缓慢的向皮肉里刺入。 苏玖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能让朱卞清晰的感受到疼痛，以及即将丢掉性命的恐慌。 那些人至今都没有现身，想来是得到了指令。 既然用朱卞刺激不了那些人，那就刺激朱卞。 没有人不想活着。 如果朱卞真的想死，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毕竟他犯了死罪，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又何必承受折磨呢？ 自己了断岂不是更好？ 但是朱卞没有那么做，足以说明他对生的渴望。 如今危及到了性命，苏玖妍一定能达成所愿。 朱卞忍着痛，却是没有继续盯着苏玖妍，而是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你一定会后悔！” 朱卞说了一句，声音里满是笃定。 “有何可悔？” 苏玖妍回道，动作却是没停。 朱卞呼吸一滞，嘴角涌出了鲜血，但是他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声猖狂又得意，一改之前的沉稳和低调。 “幸亏有你，不然他们也不会那般轻易的进入军营！”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 苏铭曦几人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转头。 一大群人从大门的方向冲来，全都一身黑衣，黑压压的一大片。 打眼一扫，大概有数千人之多。 苏铭曦和汐月眉头一皱，转身走向放着兵刃的地方。 侯竣四人的表情也都变了，但四人并不惊慌，召集各自的人手，准备抵抗。 紧接着，士兵们也发现了。 士兵们面对着苏玖妍站立，背对着城门。 但看侯竣几人的反应，再加之背后传来的风声，众人当然会有所察觉。 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向他们冲来的黑衣人。 众人面色巨变，呆呆的站着，眼睛圆瞪。 军营建立那么多年，从未被人袭击过。 谁家好人没事袭击军营啊！ 不想活了吗？ 可是如今，真的有不想活了的人。 士兵们本就懈怠了太久，再加之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他们不知该作何反应。 朱卞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他笑的畅快，甚至都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苏玖妍停下了动作，抽出长刀。 噗的一声，血水飞溅。 朱卞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抽冷气的声音。 苏玖妍在抽出长刀之前，特意搅动了一番。 虽然不会立刻要了朱卞的命，但让他疼的说不出话却是绰绰有余。 苏玖妍当然清楚朱卞在笑什么，也清楚朱卞刚才那句后悔指的是什么。 苏玖妍将众人召集来此，包括守门的士兵们也都来了。 这样一来，大门处肯定无人把守。 而那群黑衣人之所以能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也跟无人守门有关。 可是苏玖妍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她的本意不就是引出朱卞的底牌吗？ 苏玖妍扬手，将长刀上的血抹在了朱卞身上，而后将长刀扔还给了王昌杰。 王昌杰接住长刀，握紧。 “随我去杀敌！” 目光坚毅，周身气势翻腾。 “是！” 亲卫们齐声应和，纷纷握紧兵刃。 常彪和杨段也率领各自的人手，要上前杀敌。 就在此时，苏玖妍开了口。 “等一下。” 王昌杰顿住了脚步，看向苏玖妍。 常彪和杨段停下了，目露不解。 “你们几个，去上面待着。” 说着，苏玖妍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台。 “为什么？” 王昌杰直接问了出来。 常彪和杨段微微皱眉，却是没有出声。 王昌杰已经问了，两人等着答案就好。 “几万人还对付不了几千人吗？” 苏玖妍反问。 “可是如果有人丧命怎么办？” 王昌杰又问。 他最是清楚士兵们是什么样的货色，就算是以十打一，恐怕也没有胜算。 那群黑衣人气势汹汹，手中都握有兵刃，后背还背着弓弩。 而且看那灵活的身形，都是武功不弱的好手。 士兵们懈怠了那么久，又无兵刃，怎么可能打得过？ 苏玖妍看着王昌杰，轻轻一笑，“你想继续糊弄下去，还是想打造一支精英军队？” 王昌杰目光微动，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我要的是有担当的精英，而不是临阵脱逃的草包。” 苏玖妍已经说的很详细了。 不只是说给王昌杰听的，也是说给侯竣三人听的。 王昌杰看向侯竣三人，三人也在互相对视。 苏玖妍说的那般清楚，只要不傻，就都能明白。 她是想借此事来试探士兵们的真实反应，也是在给士兵们警醒，激起他们的血性。 失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十打一，却依旧赢不了。 可以想象，那将会给士兵们带去多么大的打击。 也许会有人从此一蹶不振，也许会有人自暴自弃，但也有能重新站起来的人。 苏玖妍不信好几万人都是胆小懦弱，不敢正视失败的人。 而苏玖妍要的就是那些破而后立的人。 从数万人里一个个筛选，实在是困难。 如今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苏玖妍当然不会放过。 “可是他们的性命要如何保证？” 王昌杰眉头微皱，满眼担忧。 第948章 交换 看那些黑衣人杀气腾腾的样子，士兵们难免会有性命之危。 王昌杰明白苏玖妍的用意，也支持，但他不想看到有人丧命。 “有我在，没有人会丧命。” 苏玖妍说得自信又笃定。 四人看着苏玖妍，终于是点了头。 “对了，把他们借我一用。” 苏玖妍指了指四人的那些手下。 四人再次点头，跟手下吩咐了几句。 而后也不停留，直接上了高台。 苏玖妍安排那些亲卫守好装着金银的木箱。 一会儿想来会很混乱，难免会有人浑水摸鱼，趁机偷走金银。 苏铭曦和汐月一手一个，将胡勇和申旺扔到木箱旁。 然后两人也跃上高台。 苏玖妍一个人足够了，两人留下也只是打扰。 胡勇和申旺还需过堂，交代罪行，暂时不能死。 至于朱卞，却是无人理会， 也不能说是没有人理会，起码苏玖妍一直站在朱卞身旁。 “你说我要是现在给你一刀，解决了你怎么样？” 苏玖妍轻轻来了一句。 朱卞的笑僵住了。 突然惊觉，他的命依旧握在苏玖妍手里。 只要苏玖妍想，朱卞随时都会丧命。 眼神闪动，朱卞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幸好苏玖妍并未立即采取行动，让朱卞有时间思考。 而此时，黑衣人已经冲到了士兵们面前。 众人反应不一，有些人转头就跑，有些人呆立在原地不动，有些人奋起反抗，也有一些人只是做做样子，拦一拦黑衣人，实际上却在悄悄后退。 几万人和数千人打在一处，再加上众人不同的反应，场面异常混乱。 惨叫声，惊呼声，呵斥声，三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高台上，苏铭曦几人垂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士兵们看，将士兵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几人都相当的聪慧，苏玖妍为什么要让他们上高台？ 如果只是不想让几人插手，待在哪里都一样。 偏偏苏玖妍强调了，无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站的高望的远。 苏玖妍是想让几人看清士兵们的反应，从而确认哪些人可以培养，哪些人需要放弃。 几人看的格外认真，记下了每一个人的面容。 高台下，苏玖妍揉了揉耳朵，实在是太聒噪了。 特别是那些哭爹喊娘的惨叫，异常刺耳。 苏玖妍专注的看着前方，没有理会朱卞，好似她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苏玖妍就是吓唬吓唬朱卞，让他把底牌全都用出来。 既然动了朱卞，那就要引出所有人，一网打尽。 属于朱卞的那些亲卫们此刻非常的尴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苏玖妍。 紧接着，身形一晃，拦住了一个士兵的去路。 士兵正在慌乱逃窜，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男人给抓住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但也只是吸引了周围一部小分人的视线，士兵们的注意力都在黑衣人身上。 男人抬手一掌，打晕了士兵。 而后直面苏玖妍，表情平静。 朱卞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破局的办法，但他的手下却帮他破了局。 朱卞的亲卫们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急忙走到男人身后。 把守木箱的众人全都皱起了眉，表情难看。 有人想要开口呵斥，却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我们交换。” 男人言简意赅的回答。 苏玖妍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男人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苏玖妍。 他不怕苏玖妍不答应。 众目睽睽之下，苏玖妍一定会确保士兵的安全。 如果苏玖妍放弃了士兵，将来又要如何服众？ 兔死狐悲，士兵现在的下场就是众人将来的下场。 果然，苏玖妍点了头。 “好啊！” “你不准过来，让他来！” 男人说着，指了指苏玖妍身后的人。 苏玖妍的强大谁都清楚，如果让苏玖妍押着朱卞，届时苏玖妍若是暴起反抗，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行。” 苏玖妍又点了点头。 转身，看向被男人指着的人。 是王昌杰亲卫队里的一人。 亲卫对上苏玖妍的视线，拱了拱手，“大人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安全最重要，你们两个都要平安回来，不用做其他事。” 苏玖妍不放心的叮嘱着。 亲卫抿了抿嘴，点头应道，“是。” 苏玖妍抬手，解了朱卞的穴，但朱卞的内力依旧被封印着。 朱卞身体一软，差一点摔在地上。 幸好他及时稳住了身形，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因为疼痛而剧烈的呼吸。 他不愿在苏玖妍面前示弱。 苏玖妍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亲卫。 亲卫上前，抓着朱卞。 朱卞没有挣扎，尽管亲卫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也只是微微皱眉。 要说此处谁最想交换成功，那就是朱卞了。 只要脱离苏玖妍的掌控，朱卞就什么也不怕了。 亲卫押着朱卞缓步向前，男人也拎着士兵走上来。 两人步伐一致，走到中央时，亲卫将朱卞推给了男人，男人则将士兵扔给了亲卫。 亲卫抓住士兵，盯着男人看。 他想趁此机会拦下男人和朱卞，奈何男人太警惕，一直紧盯着他。 再加上苏玖妍刚刚的叮嘱，亲卫没有擅自妄动。 亲卫和男人一同转身，向着前方大步走去。 走了几步，朱卞突然喊了一声，“撤！”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响应。 朱卞的亲卫们跑上前，将朱卞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一大群人从士兵们中脱离，纷纷赶往朱卞的所在地。 苏玖妍微微眯眼，她记得那些人。 刚刚那些人是第一批逃走的，正是因为他们逃了，其他人才会纷纷效仿。 本以为那些人只是胆小，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朱卞的人。 同为朱卞的手下，那些人自然不愿意和黑衣人对上，而且也能趁机接近朱卞，方便营救。 男人的出现刚刚好，成功救下了朱卞，而那些人也距离朱卞不远。 只要跑上几步，就能去到朱卞身旁。 此时，那些人聚集到一处，将朱卞团团围住，警惕的盯着苏玖妍等人。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男人刚才救了朱卞，所以朱卞对他格外信任。 将男人留在身侧，让男人扶着他。 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男人救下朱卞的那一幕。 第949章 变故突生 在众人的簇拥下，朱卞向一个方向撤去。 士兵们正在和黑衣人缠斗，虽然有人发现了朱卞的逃离，想要阻止，却也无能为力。 敌人不可怕，让士兵们觉得麻烦的是身为同伴的其他士兵。 慌乱逃窜，惊慌失措。 作为同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 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去救同伴，如此一来，能打的人就更少了。 无奈之下，只能看着朱卞等人逃走。 士兵们并不是在做无用功，他们保护了同伴的同时，自己也并未受伤。 让人惊喜的是，伙房的人和杂役也都没有逃走，和士兵们配合。 众人配合默契，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却渐渐稳住了局势。 两方人互相牵制，一时之间谁也脱不了身。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苏玖妍的事，让她能将注意力都放在朱卞等人的身上。 苏玖妍站在原地，对走回来的亲卫点了点头。 亲卫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苏玖妍不见了。 没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就从原地消失了。 亲卫四处观望，寻找苏玖妍。 远处，一个黑色身影正在向朱卞等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朱卞一伙人已然全部暴露，苏玖妍当然不会放他们离去。 眼下是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士兵们没有办法，不代表苏玖妍没有。 她一个人足够了！ 身形一晃，苏玖妍悄无声息的来到朱卞等人身后。 脚下一点，跃入半空。 苏玖妍的速度太快，再加之朱卞等人正防备着士兵们，并未看向高空，所以根本无人发现苏玖妍已经来了。 朱卞抓着男人的胳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用内力带着朱卞，向前冲去。 朱卞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他流了太多的血，再加上疼痛的折磨，能一直坚持不昏睡过去已经很难得了。 朱卞并未发现，跟在他身旁的男人正盯着他看。 男人一手扶着朱卞，一手拿着长刀。 男人是亲卫队中的一员，随身携带着兵刃。 其他亲卫也紧紧握着长刀，防备着士兵们的袭击。 男人看着朱卞那发沉的眼皮，突然笑了。 紧接着，长刀一扬，刀尖直接插入了朱卞的心口。 朱卞浑身一震，眼睛瞬间圆瞪，缓慢又僵硬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朱卞怎么也想不到，给他致命一击的会是男人。 男人不是刚刚救了他吗？ 如果想杀他，又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救他？ 朱卞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声音却被涌上的血水堵住了。 鲜血汹涌而出，朱卞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不明意味的声音。 下一瞬，朱卞身体一软，向地面栽去。 双眼无神，已经没了气息。 男人早就松开了抓着朱卞的手，低头看着朱卞，眼里满是畅快。 他终于报仇了！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朱卞的手下依旧向前冲着，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一开始没有意识到是朱卞，直至跑出去好几步，他们才惊觉，停下了脚步。 “大人！” “主子！” 不同的称呼，却同样的急切惊惧。 众人冲向朱卞，神色惊慌。 尽管有些慌乱，却并未忽略男人。 男人正站在朱卞身侧，手握染血的长刀，实在是太显眼了。 “是你！” “是你杀了大人！” 众人死死盯着男人，举起长刀，对着男人就砍。 “我要杀了你！给大人报仇！” “你怎么敢的？你是要将我们推向死路啊！” 众人大喊着，满身杀气的冲向男人。 男人被围在了中间，四周都是杀气腾腾的人。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躲避，也没有举刀防御。 大仇得报，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抬头看天，男人本想最后再看一眼蔚蓝的天空，可是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却出现了一个黑影。 没等男人看清楚，黑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侧。 与此同时，男人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内力从身旁爆发，冲向四周。 “啊！” 惨叫声响彻，众人口吐鲜血，被内力掀飞。 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刀都脱了手。 男人的身体晃了一下，也被内力冲击到了。 男人没有受伤，他只是感受到了撞击而来的劲气以及冰冷的寒意，身体一颤，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下一刻，男人觉得胳膊一紧，低头，看到了一只纤纤细手。 皮肤洁白光滑，指节修长，柔若无骨。 很难想象，如此柔软纤细的手，却能毫不留情的打出一招又一招的杀招。 正在男人愣神之际，却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没错，他被苏玖妍提着衣服，飞到了半空。 不只是他，朱卞也被提了起来。 男人回过神，下意识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 刚刚还气势汹汹想要杀了他的众人，此刻却全都躺倒在地，蜷缩着身体，浑身哆嗦，不停的打着冷颤，再也站不起来了。 以苏玖妍的内力，想废了众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苏玖妍倒是没有看下方，提着男人和朱卞，直奔黑衣人和士兵们交手的地方而去。 朱卞的尸体尚有用处，可以用他来威慑黑衣人。 黑衣人和士兵们打的难解难分，视线都被士兵们阻挡了，根本不清楚朱卞已死。 虽然刚才有人惊呼出声，可是距离太远，并未听清。 可以想象一下，中间隔着几万个人，而且耳边不停的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能听到才怪。 所以此时，黑衣人们并不清楚他们的主子，朱卞已经死了。 苏玖妍飞跃而起，身形在半空跃动。 尽管拎着两个人，却依旧无比轻盈。 “都退开！” 一声大喝，裹挟着内力，传遍练武场。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视线，众人抬头，就看到了正在下落的黑色身影。 也许是被裹挟内力的呵斥声所震慑，士兵们都抽身后撤，远离黑衣人。 黑衣人并未追击，盯着落到面前的黑影，眉头紧皱。 尚未看清黑影是谁，却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黑衣人们的脚边。 低头一看，黑衣人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被扔过来的是什么？ 正是朱卞的尸体！ 正面朝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朱卞的面容，心口处依旧在汩汩流血，染红了地面。 “主子！” 黑衣人们惊呼出声，不敢相信。 纷纷扑上前，瞬间就聚集到了一处。 第950章 一心求死 苏玖妍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声开口，“放下兵刃，投降不杀！” 之所以会给黑衣人们投降的机会，没有直接把他们打残，是因为黑衣人们和投效了朱卞的士兵是不一样的。 士兵投效朱卞，背叛了军队，罪名甚重，不配拥有机会。 而黑衣人们不同，他们不是军队中人，并不涉及背叛，给一次机会也无妨。 当然，如果黑衣人执迷不悟，苏玖妍也不会手下留情。 黑衣人们抬起头，看着苏玖妍，有些迟疑。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黑衣人大喊了一声，“撤！” 黑衣人们顿时回神，站起身，转身就跑。 在生死安危面前，他们也顾不得朱卞的尸体了。 身形闪烁，黑衣人们直奔大门而去。 朱卞死了，他们若是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直接逃走。 反正他们身后没有人阻拦，大门也无人把守，应该可以成功。 “贼人休走！” 有士兵大喊，跑向前。 他们想去追黑衣人，如果让黑衣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他们还有何颜面？ 只是没等他们跑出去几步，就听到了苏玖妍的声音。 “站住！都不准动！” 苏玖妍倒不是看不起士兵，只是怕士兵会受伤。 黑衣人们是在逃命，一定会下死手。 再者，如果士兵们也去了，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成为苏玖妍的拖累。 苏玖妍脚下一点，瞬间从原地消失。 男人抬头，看向黑衣人们逃走的方向。 他捕捉不到苏玖妍的身影，但他清楚苏玖妍要去做什么。 果然，在黑衣人们的后方，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苏玖妍。 明明都是一身黑，气质却完全不同。 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已经跃到黑衣人身前。 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拦住了黑衣人的路。 黑衣人们并未停下，也没有搭理苏玖妍，而是错开身形，想从苏玖妍的身旁略过。 苏玖妍缓缓抬手，纤纤细手在空中挥了一下。 下一刻，一股雄浑的内力从苏玖妍体内冲出，周遭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苏玖妍摸索出了一个规律，她动用的内力越多，寒意就越盛，而且寒意是可以被控制的。 如果苏玖妍不想释放寒意，完全可以隐藏。 苏玖妍没有那么做，那是属于她的内力，何须隐藏？ 已经给黑衣人们一次机会了，可惜他们没有抓住。 苏玖妍当然不会留手，哪怕是黑衣人们会变成废人，苏玖妍也不在乎。 苏玖妍一旦狠下心，是相当可怕的。 磅礴的内力里带着寒意，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们原本前冲的身形突然停滞了，紧接着，他们全都倒飞了出去。 身体不受控制，重重摔在地上。 闷响一声接一声，吐血声随之响起。 仅仅只是抬了一下手，并未发动杀招，黑衣人们却都被掀飞了。 虚弱无力的趴在地上，无法站起身。 那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数千人！ 黑衣人们没能杀了士兵，士兵也没能杀了黑衣人。 黑衣人一个损伤的都没有，可是苏玖妍一出手，却让他们全军覆没，毫无抵抗之力。 以苏玖妍的强大，黑衣人们只能算是蝼蚁，别说是数千人了，就算是上万人，也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苏玖妍收回内力，静静地站着。 清风拂来，吹起了一缕发丝。 逆着光，发丝微扬，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美。 而此时，苏铭曦几人已经来到了苏玖妍身旁。 在刚刚苏玖妍冲向朱卞等人的时候，几人就下了高台。 等到苏玖妍解决完了所有人，几人才赶来。 不是几人太慢，而是苏玖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那个被苏玖妍拎着的男人也走来了。 王昌杰几人想说些什么，苏玖妍却先开了口，“都看清楚了吗？” 几人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看清楚了。” “那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苏玖妍轻轻一笑，她相信王昌杰几人可以处理好。 如果处理不好，也就不必继续坐那个位置了。 说完，苏玖妍又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去做事。 常彪和杨段转身，顺手也把王昌杰拉走了。 看王昌杰那样子，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苏玖妍似乎是不想跟他们多说。 而且很明显，苏玖妍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他们一下。 士兵们考验完了，也该轮到他们了。 王昌杰无奈，却也只能被拉走。 苏铭曦和汐月也走了，将刚刚奋起反抗的众人归类到一处。 侯竣没有离去，他看了一眼男人，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大人，他是我安排的人。” 刚刚看到男人一刀杀了朱卞，侯竣就觉得事情不妙。 苏玖妍说她想要杀朱卞也只是吓唬吓唬而已，毕竟朱卞还未招供。 朱卞的供词很关键，可以追查出到底挪用了多少钱，又用到了哪里。 可是朱卞被杀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无迹可寻了。 男人擅作主张，杀了朱卞，是大罪。 侯竣那么说是想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理解男人，如果是他，也会亲手杀了朱卞报仇。 “大人，和他无关，是我擅作主张，请大人赐我一死！” 男人双膝一曲，跪在苏玖妍身前。 侯竣眉头一皱，瞪了一眼男人。 男人没有看侯竣，只是低着头，等着苏玖妍的宣判。 苏玖妍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目光异常平静。 “大人，他……” 侯竣想求一求情。 男人能力不错，杀朱卞也是事出有因，侯竣不想男人因此而丧命。 苏玖妍瞥了一眼侯竣，神色淡然。 侯竣嘴唇微动，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看苏玖妍的样子，如果继续说下去，她恐怕会生气。 苏玖妍看着男人，淡淡开口，“你很想死？” 她看出了男人一心求死的态度。 “犯了错，就该受罚。” 男人回答着，依旧低着头。 “你犯了什么错？” 苏玖妍又问了一句。 “未经允许，擅自杀了关键证人。” 男人清楚朱卞的价值，也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 仇人就在眼前，谁能忍住不动手？ 况且男人已经忍了许久，仇恨到了顶峰。 男人曾是一个杂役，并非是他没有能力，而是没钱。 士兵是有俸禄拿的，可是那些俸禄不够男人用。 而杂役虽然没有多少酬劳，却可以时常偷偷拿些军营里的东西出去卖。 第951章 怎么可能不恨 男人清楚那么做是不对的，但他没有办法，他也做好了事发受罚的准备。 军营管理松散，和男人一样偷东西卖钱的杂役不少，甚至很多士兵和将领都会暗地里卖些东西。 有一天，此事被查出来了，男人也被查到了。 其他人什么事都没有，无罪释放。 可是像男人一样的杂役们却没有被放走，不仅按照规矩打了他们一顿，甚至将他们关了三个月。 任凭男人如何恳求，都无济于事。 男人愿意受罚，毕竟是他做错事在先，可是为什么其他人不用承担罪责，他就要被关起来。 一身的伤无人医治，被关在地牢里不闻不问，甚至有几个杂役因为伤口感染而丧命。 出了人命，终于得到了重视。 有军医前来，给他们医治了伤势。 男人请求军医帮他传达几句话，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回家一趟，事后一定会赶回来，就算是加倍处罚，男人也认了。 军医叹了口气，悄悄告诉男人，上头有人特意嘱咐了，务必关满三个月，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不论求谁，都没有用。 男人绝望了，他很急，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上三个月。 三个月后，男人和其他杂役被放了出来。 他们都被除了名，赶出了军营。 男人回了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男人慌了，他之所以急需用钱，是因为家里有一个患病的老娘和正值豆蔻年华的妹妹。 一方面挣钱给老娘治病，一方面给妹妹攒嫁妆。 可是家里却没人了。 同村的人告诉男人，说他的老娘两个多月前就死了。 在那之前，妹妹为了给老娘买药，去了镇上，可却再也没有回来。 老娘正是因为担心妹妹，担心男人，再加上身上的病痛，一时急火攻心，没有挺住。 老娘的后事还是村民给办的。 男人备受打击，他接受不了。 但他没有发疯，他还要去找妹妹。 男人感谢了村民，而后就去了镇上。 四处打听了好几天，终于打听到了妹妹的踪迹。 原来妹妹是被一户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中了，那人没有上门提亲，而是将妹妹抢回了府中。 男人怒火中烧，打上门去。 说起来，男人武功不弱，对付一些平民百姓绰绰有余。 可是那家人似乎早有预料，提前做了准备。 不只有高手保护，也有府衙中人。 男人闯入门，伤了人，府衙以此给男人定了罪。 男人不甘心，挣扎之际，那家的公子现了身，手里拿着一根珠钗。 男人一眼就认出了珠钗，那是他在妹妹生辰之际送给她的。 男人目眦欲裂，公子却是将珠钗砸到了男人脸上，说出了一个让男人痛不欲生的消息。 妹妹已经死了。 妹妹性子刚烈，并未屈服于公子，而是打算和公子同归于尽。 可惜妹妹年纪尚小，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划伤了公子的胳膊。 公子大怒，直接让人把妹妹乱棍打死了。 事后，又将妹妹扔去了山林里，任由野兽啃食。 男人气疯了，拼命挣扎。 同归于尽的架势让高手害怕了，一时愣神，没有控制住男人。 男人暴起，捡起珠钗，直接插入公子的脖子。 公子就那样死了。 男人本想杀了所有人，奈何重伤的身体不允许。 高手也反应过来了，急忙控制住男人。 公子的父亲悲痛欲绝，要将男人大卸八块，扒皮抽筋。 男人无力反抗，却心有不甘。 大仇未报，男人怎么甘心去死？ 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就在男人打算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侯竣带着军兵来了。 他救下了男人，严惩了府衙之人，也将那户人家给抄了家。 实际上，侯竣早就盯上那户人家了。 据探子禀报，那家人在乡亲们口中不是什么好人，是人人畏惧的存在。 侯竣一直在查找证据，如今证据确凿，侯竣便带人上门了。 没想到正好碰上了男人的事。 侯竣询问男人事情经过，男人并未隐瞒，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了侯竣。 男人动手杀人情有可原，侯竣没有治男人的罪，而是将男人带回了军营。 派人去查探，从而查清了真相。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发现库房里总是少东西，尽管都是些无关紧要，甚至是报废了的东西，但也不能丢失。 毕竟是军营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支断了的箭矢，也要保存好。 消息层层上报，到了朱卞那里。 没错，处理此事的正是朱卞。 朱卞派人去查，揪出来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军中将领。 为了收买人心，朱卞并未惩处将领和士兵。 可是此事总要有个交代，所以杂役们就倒了霉。 朱卞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杂役们的身上，男人正好也在其中。 被打了个半死，在地牢里关了三个月。 侯竣将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男人，男人没有嚷嚷着去报仇，反而相当的冷静。 朱卞是什么人，男人十分清楚。 别说是一个他，就算是成百上千个他也奈何不了朱卞。 但男人并未放弃，他恨朱卞。 偷东西被罚是他咎由自取，如果其他人也跟男人一样受到惩罚他也不会这么恨。 朱卞觉得杂役们好欺负，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他们。 对杂役的性命安危不闻不问，甚至害死了好几个人。 如果男人回去的及时，他的老娘和妹妹本不必死。 就算生活拮据，没有钱治病，但有男人在也没有人敢欺负他的妹妹。 但那一切都被毁了。 是朱卞以权谋私，让男人失去了一切。 他怎么可能不恨？ 侯竣同样也恨朱卞。 两人一拍即合，侯竣将男人安排到朱卞身旁。 男人之前虽然在军营里做事，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役，无人关注。 而朱卞和他的手下早就忘了男人这件事，再加上男人刮了胡子，又更换了名字和身份来历，从而得以去到朱卞身边做事。 男人武功不弱，再加之行事稳重，几年时间便被朱卞收入了亲卫队。 朱卞对男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记得他曾做下的恶事。 朱卞只是看起来温和可亲，体恤下人，实际上他连亲卫的名字都记不全。 如果今天男人没有出现救下朱卞，朱卞根本就想不起来亲卫队里还有这号人。 朱卞的自大和对别人的轻视，让男人隐藏了多年。 第952章 重拾希望 从而抓住了机会，在今天得以成功报仇。 侯竣语速极快，将男人的事情跟苏玖妍说了一下。 他的目的很明显，想让苏玖妍心软，饶了男人一命。 侯竣并未隐藏自己的心思，因为他的目的不是算计苏玖妍，所以尽管有些耍无赖的嫌疑，却不让人讨厌。 说起来，侯竣只是说出了事情经过，没有添油加醋。 说完后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苏玖妍，等着苏玖妍的反应，没有出言要求苏玖妍做任何事 苏玖妍被侯竣给逗笑了。 侯竣看起来心思缜密，狡猾多疑，可每一次的算计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明面上。 苏玖妍不觉得侯竣没有那个能力隐藏自己的心思，可是侯竣没有那么做。 反而异常坦诚，这一点十分的可贵。 看到苏玖妍笑了，侯竣松了口气。 只要苏玖妍没有生气，男人就还有救。 苏玖妍看着低头不语的男人，开口，“他如此帮你，你还想死吗？”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苏玖妍向下瞥了一眼，看到了男人紧握成拳的双手。 他并非毫无触动。 有触动就好，就能将男人拉回来。 其实，侯竣想错了一件事。 苏玖妍是否降罪于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自己，他早已心存死志。 对于一心求死的人，谁也没有办法。 可只要有一丝可能，苏玖妍就会努力一试。 男人被触动了，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对于男人的经历，苏玖妍很心疼。 平民百姓何时才能不受压榨呢？ 何时才能求助有门呢？ 世道如此不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现如今的朝廷。 朝廷混乱，下面的人自然也乱。 悬剑司的确打击了不少贪官污吏，可世间的贪官污吏何其多，再加上以权谋私的富甲商贾。 每每见到遭遇不公的百姓，苏玖妍的心就堵的难受。 她暂时无法改变御国，但她能帮助眼前人。 男人手刃了仇人，没有错。 至于切断了线索一事，苏玖妍不那么认为。 数千的黑衣人还在，线索没有断。 而且就算朱卞活着，恐怕也什么都不会说。 朱卞不会向苏玖妍低头，与其提防朱卞弄出什么幺蛾子，不如直接杀了来的干净。 苏玖妍没有怪罪男人，之所以不直接言明，是为了拖延时间，找一找可以触动男人的事情。 苏玖妍不说话，男人就会默默等着惩罚降临。 可若是苏玖妍说不会降罪，男人恐怕会自行了断。 届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认不认？” 苏玖妍垂眸盯着男人，加重了语气。 男人沉默一瞬，点了下点，“认。” 虽说男人想死，可苏玖妍救了他是事实。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但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能死！” “还是说，你打算忘恩负义？” 苏玖妍不得不逼迫男人，激起男人生的希望。 男人沉默了，没有回应。 一旁的侯竣有些着急。 此刻他也明白了苏玖妍的用意，甚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 只关注苏玖妍是否会降罪，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男人的想法。 苏玖妍给侯竣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说些什么。 侯竣和男人更为熟识，彼此合作，有共同的敌人。 而苏玖妍虽然救了男人，但在男人心里却没有那么重要。 观男人的行事风格，显而易见，男人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为了老娘，为了妹妹，男人拼上一切报仇。 如今大仇得报，男人也没了羁绊。 可是苏玖妍不那么认为，因为刚才提及侯竣时，男人明显是备受触动的。 想来，在长时间的相处中，男人和侯竣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侯竣接收到了苏玖妍的眼神，心头一动。 “我卸下军职，自请去管理库房，就是不想看到有下一个你出现。” 侯竣叹了口气。 军营混乱，对杂役的命就更不在乎了。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轻易的将罪名都推给杂役们，也不会有杂役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侯竣没什么太远大的志向，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去关注杂役，关注军营里无人在意的人和地方。 比如说大厨们，比如说军医。 侯竣管理军营内的琐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但他却感觉很充实。 人命终于得到了重视，哪怕重视的人只有他一个。 侯竣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像男人一样，遭受诸多不该遭受的苦难。 “如今军营分崩离析，百废待兴，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有能力，也有实力，可以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上一把。” 侯竣劝慰着。 很多时候，帮别人也是帮自己。 侯竣正是因为被朱卞针对，被朱卞视为草芥，他才会想着庇护其他人。 他不想别人也和他一样，遭遇那些不公平的对待。 侯竣情真意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侯竣。 目光颤动，很显然，他的想法动摇了。 侯竣帮他报了仇，他怎么也不该用死去回报侯竣。 而且侯竣的那番话的确说到了男人的心坎儿里。 如果当初有侯竣这样的人，他也不会遭受那些。 往事不可追，可未来却是由男人自己决定的。 看到男人的样子，苏玖妍默默松了口气。 她清楚，男人对未来有了期待，不会再想着寻死了。 “杀了重要证人，但念在你是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玖妍突然出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将你除去军籍，贬为杂役，跟在侯竣身旁服侍。” 听到苏玖妍的话，两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虽然男人杀了朱卞，可以将功补过，可他的军籍依旧不会改变，他曾是朱卞的亲卫是事实，会跟随他一生。 军营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凡和朱卞有关的人，不论好坏都会受到牵连。 苏玖妍直接断了男人被找麻烦的可能，又将男人放到了侯竣身旁，两人都求之不得。 苏玖妍摆了摆手，示意男人起身。 男人没有站起来，而是跪伏在地，给苏玖妍磕了一个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今日起，我的命就是大人的，不论大人要做什么，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定会拼尽一切完成大人的嘱托。” 第953章 各有各忙 苏玖妍的恩情太大，也太重。 不只救了男人的命，也让男人重拾了希望。 男人又不傻，当然明白苏玖妍的良苦用心。 但男人现在什么都没有，无法回报苏玖妍，只有一条命。 “好，我记下了。” 苏玖妍没有拒绝，笑着点点头。 何必打击男人的积极性？ 虽然从始至终苏玖妍都未曾想过得到男人的效忠。 “打扫战场，处理干净。” 苏玖妍挥了挥手，示意侯竣去做事。 王昌杰三人，苏铭曦和汐月都已经开始着手各自的事务了，忙的热火朝天。 朱卞的那些手下要关押，审问，军兵们也需要一个个筛选出来，再加上胡勇和申旺，以及他们的同伙和手下，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是。” 侯竣应声，带着男人走了。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加入了忙碌的人群，苏玖妍轻轻一笑。 所有人都在忙碌，唯独苏玖妍和云淮闲着。 云淮走到苏玖妍身旁，笑了笑，“终于告一段落了。” 刚刚云淮一直在远处看着，直至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他才走过来。 “是啊！”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些。 朱卞三人被处理了，其他事就没有那么紧迫了。 苏玖妍和云淮并肩往回走，走到存放金银的木箱前。 一队人正守着木箱，面容严肃，尽职尽责。 苏玖妍面向众人，开口，“你们去通知所有人，但凡举报军营内不法之事者，都有赏钱。” “如若举报属实，赏钱加倍！” 既然想要将心思不纯的人筛选出去，此举十分重要。 一来，可以从举报中得知罪证。 二来，也能看出举报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举报属实，当然没问题，如果信口雌黄的话，苏玖妍绝对不会让那种人留在军营里。 没错，苏玖妍又设下了一个考验。 她要全方位都出色的人，而不是某一方面出色。 对于即将打造的军队，苏玖妍寄予了厚望，当然要层层筛选，不能马虎。 云淮在一旁看着，微笑不语。 他不会插手任何事，不论苏玖妍做什么，他都支持。 安排完一切，苏玖妍让云淮留下盯着。 军中有军医，暂时不需要云淮。 现在人手稀缺，只能让云淮来处理举报一事。 云淮没有推脱，向苏玖妍要了一些人，抬着木箱去了营帐。 消息已经告知了众人，云淮要做的就是等人上门。 他也不急，在营帐里悠哉哉的喝茶。 至于苏玖妍，她则去找了常彪。 苏铭曦和汐月筛选人员，有值得信任的军中老兵从旁协助。 杨段将惊恐慌乱的弓箭手们带走了，从今以后，弓箭手们与弓箭无缘了。并且杨段也带走了胡勇的亲卫，分别关押。 现如今首先要处理黑衣人一事，至于他们等一等再审问也无妨。 侯竣带人去处理杂事，打扫战场。 王昌杰带着军医给士兵们诊治。 关押黑衣人和朱卞的那些手下一事就交给了常彪。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因常彪的亲卫人数比较多，而且平常也都是常彪协管惩戒一事。 当然，最主要的负责人是申旺，常彪只是为了让众人觉得公正挂个名头而已，实际上大多数事情都不会通知常彪。 常彪并非没有抗争过，奈何他也只是协助管理，也争取不到什么，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不舍得权力。 再加之常彪几乎每天都会离开军营，去周边的城镇村庄逛一逛，所以也没有时间。 如今申旺被抓，常彪终于可以行使权利了。 苏玖妍想要审问黑衣人，去黑衣人的老巢看看。 常彪已经将人押入大牢，奈何人数太多，地牢关不下。 无奈之下，常彪只能将一些人带去营帐，留人看守。 苏玖妍来时，正好看到常彪在跟看守之人吩咐着什么。 看到苏玖妍，常彪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 拱手施礼，相当的尊敬。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问了常彪黑衣人在哪里，常彪便带苏玖妍走入了营帐。 营帐里关了很多黑衣人，戴着镣铐，一个个的都老老实实的蹲着。 一旁，军医正在挨个给黑衣人治伤。 说起来，黑衣人们都受了不轻的内伤，更严重的是那如附骨之蛆的寒意。 军医检查了一番，下了决断，他无法根治黑衣人们的伤。 一是因为寒意无法祛除，二是军营里也没有那么多治疗内伤的药。 军营的钱财都被贪墨了，药材的储备自然不足。 军医也只能暂时压制一下伤势，让黑衣人们不至于内伤太重而亡。 黑衣人眼巴巴的看着军医，希望军医可以保住他们的命。 苏玖妍走入营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当然不会同情黑衣人，她已经给过机会了，不是吗？ 如果黑衣人能乖乖束手就擒，苏玖妍也不会打伤他们。 苏玖妍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黑衣人们看着苏玖妍，神色瞬间变了，眼里满是惊惧。 只有正面对上苏玖妍，才会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强大。 苏玖妍看着众人，淡淡开口，“你们应该清楚袭击军队意味着什么，我可以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接下来我会将你们分别带出去询问，如果你们说的和彼此有所出入，那就都杀了。” 提前说明，如果没有把握住机会，那也怪不得苏玖妍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们便迫不及待了。 “说，我们说！” “我们一定如实说！” 朱卞都死了，他们又沦为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啊！ 苏玖妍抬手，随意指了一个人，而后就转身出了营帐。 常彪上前，抓起那个人的衣领子，将他拽出了营帐。 没过多久，常彪就回来了，被带走的黑衣人却没有一起回来，而是被关到了其他地方。 常彪随手抓了一个人，又出去了。 接连总共十几次，常彪终于不再继续抓人了。 可是营帐内的人却在眼巴巴的等着。 如果交代的清楚，说的东西有价值，说不定会减轻处罚。 可有些人就是倒霉，十几次的机会都没有轮到他。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苏玖妍和常彪，黑衣人们顿时低下了头，眼神暗淡。 他们清楚，最后一次机会也没了。 苏玖妍和常彪去了哪里？ 两人去找了其他黑衣人。 第954章 老巢 总要多询问一些人，苏玖妍才能确信从黑衣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常彪跟着苏玖妍，任劳任怨的打着下手。 差不多问了有一百人，苏玖妍终于停下了。 抓了一个黑衣人，让他带路。 而后苏玖妍和常彪便带着军兵离开了军营。 至于剩下那些并未被问到的黑衣人，苏玖妍也安排了人手去审问。 时间紧迫，眼下最要紧的是捣毁黑衣人的老巢。 而余下之人的口供和一些其他信息，可以事后处理。 苏玖妍没有带太多的人，只带了十几个士兵，都是常彪亲卫队里的人，功夫不错。 常彪详细问了一下黑衣人，他们的老巢距离军营不远。 想想也正常，如果太远的话，朱卞也不方便。 再者朱卞也存了别的心思，如果他有事，黑衣人也能及时来救援。 而且很多时候，往往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谁能想到距离军营不到三里的一处山洞，是朱卞培植势力的地方呢？ 黑衣人为什么会来的如此及时，是因为他们一直盯着军营。 朱卞给他们下达了命令，每天都必须有人盯着军营，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在朱卞被抓住的时候，黑衣人就已经发现了，匆匆回去禀报，而后又匆匆赶往军营。 朱卞之所以那般有底气，也是因为他清楚黑衣人一定会来营救。 再加上军营里潜伏的人，足以将他救出去。 为了活命，朱卞忍了苏玖妍的针对和折磨。 只是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朱卞被男人杀了，手下人也都被抓了。 朱卞从一开始就小瞧了苏玖妍，也小看了身边人。 他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运筹帷幄，实际上那些都是他自己以为的。 就像是井底之蛙，只能看到井口处那一点点天空，却以为那就是全部了。 没过多久，黑衣人就带着苏玖妍等人来到了山洞前。 山洞位于一处山脚处，山壁上藤蔓缠绕，将洞口隐藏的极好。 “山洞里还有一些人。” 黑衣人说了一句。 为了活命，他不惜出卖同伴。 “多少人？说清楚！” 常彪眉头一皱，沉声呵斥。 有人怎么不早说？ 而且又不说清楚具体的数量。 “我也不知道。” 黑衣人摇着头。 他倒是没有撒谎，那么多黑衣人，平日里一直分开训练，就算住在同一个地方，但由于休息的时间不同，也很难见到彼此。 直至如今，黑衣人都没认全自己的同伴，只能根据所穿的衣服以及一些记号来辨别。 营救朱卞不会全员出动，肯定会留下一些人在老巢里接应。 而且东西也要收拾妥当，万一需要逃离，届时再收拾就来不及了。 苏玖妍抬手一挥，只听咔嚓一声。 黑衣人惊诧的低下头，看着断裂的镣铐。 “你去将他们引出来。” 苏玖妍对着隐藏的洞口抬了抬下巴。 苏玖妍虽然武功高强，却从不托大。 山洞里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也无所谓，龙潭虎穴苏玖妍也敢去闯一闯。 可是常彪和亲卫们还在，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世上要人命的东西有不少，不是武功高强就能抵挡的。 比如说巫蛊之术，比如说毒。 当然，那两者苏玖妍都不怕，只是常彪等人不行。 既然将常彪他们带出来了，苏玖妍就要负责。 黑衣人看着苏玖妍，仅仅犹豫了一瞬，便转身走向洞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黑衣人们彼此之间并无太深的感情，他不会为了其他人放弃自己的性命。 常彪皱着眉，似乎不太赞同苏玖妍的安排。 等到黑衣人走入山洞，常彪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如果他说了实情怎么办？” 常彪不信任黑衣人，觉得他会将事情说出去。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前面的山峰。 “你觉得会有其他出口吗？” 常彪抬头看了着，摇摇头，“不会。” 山峰高耸，绵延不绝。 如此巨大的山峰，有山洞不稀奇，可要是开凿出其他洞口却是不现实的。 而且此处距离军营那么近，但凡有什么声响，军营都会察觉到。 “那你担心什么？” 苏玖妍轻轻一笑，继续开口，“不论他是否说出实情，结果都不会改变。” 如果不说出实情，就表示男人会听苏玖妍的话，将人都引出来。 如果说了实情，那些人同样也会出来。 山洞没有其他出口，等于是瓮中捉鳖。 不用苏玖妍做什么，只要在山洞口点燃柴火，让烟灌入山洞，里面的人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论如何，只有冲出来才有活路。 苏玖妍要的就是那些人离开山洞，一个个抓起来。 她不怕人，只是怕山洞里有机关而已。 常彪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苏玖妍的用意。 深深看了苏玖妍一眼，常彪再一次对苏玖妍的不按常理行事有了深刻的体会。 苏玖妍不在乎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 而常彪的思想早已定性，不能说是顽固，只能说是一根筋。 别看常彪不像王昌杰那样有什么说什么，可他也不是个老奸巨猾的。 等了一会儿，山洞内传来了响动。 苏玖妍等人立刻躲到一旁的石头后方，盯着洞口。 “一会儿你们都不要动手。” 苏玖妍说了一句，便紧紧盯着洞口看。 常彪只能看到苏玖妍的一个后脑勺，山洞里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为了不被发现，常彪什么也不敢说。 无法表达，也只能听从了，省的打扰苏玖妍。 常彪对亲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都听苏玖妍的。 亲卫们点点头，表示明白。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只见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从山洞内窜出。 为首几人速度极快，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快了，都是跑出来的。 之前被放走的那个黑衣人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四处张望着，眼底带着几分焦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苏玖妍脚下一点，飞跃而起，直奔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完全没想到外面会有人埋伏，反应不及，一巴掌就被拍飞了。 苏玖妍身形闪动，速度极快，一下一个，黑衣人就像是下饺子一般，一个个的重重摔倒地上。 “啊！” 惨叫，惊呼一声接着一声，惊惧又慌乱。 此处顿时一片大乱。 第955章 超出预料的收获 苏玖妍没给黑衣人反应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解决了大半的黑衣人。 至于剩下的那些，也只是抬抬手就行了。 内力汹涌而出，黑衣人被内力掀飞，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众多人中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之前被放走的黑衣人。 只有他一人，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看着众多黑衣人惊讶的表情和迟缓的反应，苏玖妍清楚，那人并未说明实情，而是用了什么借口把众人给骗了出来。 苏玖妍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双手背在身后，潇洒又自在，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黑衣人急忙跑上前，邀功，“我什么都没说，他们是被我骗出来的。” 苏玖妍没有理会黑衣人，看着洞口。 常彪走过来，询问，“所有人都引出来了吗？” “对。” 黑衣人忙不迭的点头。 “你……你个……叛徒……” “你一定会……遭报应……” 有人强撑着一口气，咒骂黑衣人。 黑衣人毫无所觉，报应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哪里比得上苏玖妍带给他的恐惧。 亲卫们上前，将众人全都给捆住了。 幸好来之前有先见之明，带了两捆麻绳。 众人被死死捆着，嘴也被堵住了。 嘶哑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 “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苏玖妍看向常彪，说了一句。 “是。” 常彪没有异议。 苏玖妍一抬手，直接把向她邀功的那个黑衣人打晕，又看了看虚弱不堪的众人，苏玖妍放了心。 苏玖妍没有留手，反而下了重手。 众人爬都爬不起来，自然也就没什么反抗之力。 亲卫们武功不弱，看守一群内伤严重的人绰绰有余。 苏玖妍带着常彪走入山洞，刚走入山洞时有些不适应，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常彪点燃火折子照亮，两边都是正常的石壁，没有什么特殊的。 走了一段距离，拐过拐角，前方豁然开朗，烛火明亮。 常彪收起火折子，仔细打量四周。 很难想象，山峰内部竟然有如此大的一个空地，而且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都没有，竟然是天然形成的，不可思议。 常彪看入了神，倒是忘了来此的目的。 苏玖妍并未打扰常彪，独自一人向前，查找证据。 烛火摇曳，将此处照的通亮。 苏玖妍抬眼一扫，看到了远处摆放在一起的被褥。 看来黑衣人们平常就住在山洞里。 数千人的被褥大剌剌的摆着，倒真是有些震撼，苏玖妍是第一次见。 此处除了被褥和一些日常用物，并无其他东西。 也没有收拾跑路的迹象，看来黑衣人对朱卞和同伴很有信心，觉得他们一定可以成功。 可惜，事与愿违。 苏玖妍走上前，仔细搜查，倒真是让她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一个木架的后方，石壁上有一个暗格。 暗格内放着两本厚厚的册子，苏玖妍立刻拿起翻看。 其中一本是名录，另一本则记录着银钱流水。 两本册子上记录的都很详细，甚至为了可以分辨清楚，特意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标注了出身经历，以及明显的面貌特征。 而每一笔钱后面也都标注了具体的日期。 苏玖妍笑了，她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正是朱卞的。 朱卞常年掌管钱财，记录已成习惯。 再者他野心勃勃，为了拿捏黑衣人，定然会事无巨细的记录，日后做事也方便。 苏玖妍又看了看暗格深处，并无其他东西。 苏玖妍不做停留，转身走了。 今日来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朱卞来此的痕迹，没想到不仅达成所愿，收获简直是超出预料。 苏玖妍从未想过自己一个人搜查整个山洞，根本不现实。 可以暂时离去，事后派人前来仔细搜一搜。 此时，常彪回过了神，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苏玖妍在查找线索，他却在发呆，太不应该了。 苏玖妍倒是没有怪常彪，扬了扬手中的册子。 “证据找到了，我们回去。” 常彪却是摇了摇头，开口，“我想留下搜查一下，顺便看一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谁也不能确定山洞里的人就是所有了，有人外出了也不无可能。 必须要留下人看守，届时如果真的有漏网的黑衣人，也能及时处理。 “好。” 苏玖妍点了点头。 常彪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就算常彪不主动请缨，苏玖妍也会安排一些人手留下。 苏玖妍独自一人出了山洞，和亲卫们说了几句，留下了一半的人手，剩下的一半则跟着苏玖妍一起押着黑衣人回了军营。 从苏玖妍等人离去到重回军营，尚且不到半个时辰，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赶路上。 此时正值上午，军营里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伙房处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弥漫整个军营。 苏玖妍将抓来的黑衣人和之前那批人黑衣人关押到一处，留下人看守后，就嘱咐了几句。 并非嘱咐他们看好黑衣人，不能出纰漏，而是让他们轮流换班，去吃饭。 到了饭点，就该吃饭。 吃饱饭，做事才有干劲。 苏玖妍说完，指了指跟她一起回来的一个亲卫，让他跟着自己。 亲卫不明所以，却没有多问。 苏玖妍带着亲卫去找了侯竣，她需要人手搜查山洞，也需要给常彪他们送些饭菜。 山洞那么大，想必一时半刻根本查不完。 而此时的军营内，除了侯竣几人的亲信，其他人都不可信。 至于常彪自己的亲卫，都在看守黑衣人，空不出人手来。 苏玖妍将事情说了一下，侯竣没有犹豫，直接召集了一队人马。 说起来，侯竣虽然名义上没有亲卫队，可实际上侯竣能支配，能信任的人比王昌杰几人要多的多。 很多时候，越是容易忽视的东西，却越是重要。 就像侯竣，没有军兵效忠，可却得到了所有杂役的信任。 在侯竣的培养下，那些杂役不比军兵差，甚至要更强一些。 众人先是去了伙房，而后便在亲卫的带领下离开了军营。 亲卫认得路，苏玖妍带亲卫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玖妍并未在侯竣那里停留太久，嘱咐侯竣按时吃饭后，就直接去了伙房。 伙房的大厨们脚不沾地的忙碌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 闻一下，便让人食欲大动。 第956章 怎么回来了 看到苏玖妍来了，大厨和杂役们都非常欢迎。 得了空闲的大厨忙不迭的给苏玖妍塞吃的，杂役却是不敢上前了，偷偷瞄着苏玖妍。 也就只有大厨在看到苏玖妍强大冷血的一面后，态度依旧一如往常。 苏玖妍没有拒绝大厨的好意，她正好饿了。 吃完了大厨塞来的好吃的，苏玖妍便带着一些饭菜离去了。 独自拎着两个食盒，没有让其他人跟着。 但是苏玖妍临走之时，却让杂役去通知王昌杰他们，要按时吃饭。 苏玖妍拎着食盒去了哪里？ 她去找苏铭曦和汐月了。 她太了解两人了，一旦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 果然，找到苏铭曦和汐月时，两人正在忙碌。 有人给两人打下手，将士兵分门别类的记录下来。 苏玖妍走到两人身后，两人正盯着士兵的脸看，回想刚才的记忆。 由于两人过于专注，并未发现苏玖妍的到来。 “真能干呀！” 苏玖妍一句含笑的话语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士兵们看到苏玖妍都下意识挺了挺腰杆，板正的站着。 苏铭曦和汐月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苏玖妍晃了晃食盒，笑着开口，“就算忙，也不能不吃饭。”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一同点头，“姐姐说的对。” 以两人对苏玖妍的崇拜程度，自然是苏玖妍说什么是什么。 苏玖妍似乎对于按时吃饭格外在意，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吃饭。 “姐姐，不如我们去找云淮一起？” 苏铭曦提议。 云淮在军营里谁也不认识，苏铭曦怕云淮寂寞。 “好。” 苏玖妍点了点头。 苏铭曦转身，和士兵们吩咐了几句。 无非就是让士兵们轮班去吃饭，至于那些被筛选的士兵，也被放走吃饭去了。 苏铭曦倒是不怕士兵们会一走不回，如今军营在苏玖妍的掌握之中，为了活命，为了以后安稳的日子，士兵们没有胆子逃离。 苏玖妍三人走了，徒留士兵们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士兵们也相继离去，赶往伙房。 有饭不吃是傻子！ 营帐内，云淮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 自从他带人将木箱抬入营帐后，根本就没有人来告状。 想想也正常，士兵们都在苏铭曦几人的管控之下，只有等到几人处理完，才会放士兵们离去。 云淮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木箱子陪着自己。 他也不急，只是有些无聊。 靠在椅子上，云淮揉了揉肚子，随即站起身，向外走去。 反正也无人前来，他也饿了，不如去找苏玖妍几人一起吃饭。 没等云淮走到帐口，帐帘就从外面掀开了，苏玖妍三人依次走入。 看着苏玖妍手里拎着的食盒，云淮笑了。 真是心有灵犀啊！ 云淮和苏铭曦对视了一眼，将椅子搬到一处，又搬来了一个木桌。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饭菜也都摆好了。 总共四副碗筷，苏玖妍早就料想到了会一起吃饭。 而她自己虽然吃了一些大厨给的吃的，却没有吃太饱。 再者，跟苏铭曦三人一起吃饭，苏玖妍很开心，也很享受。 四人吃着，时不时闲聊几句，气氛融洽又和谐。 很快，四人就吃完了，一起收拾了一下碗碟，苏玖妍三人便向营帐外走去。 苏铭曦和汐月要回去继续筛选士兵，云淮要留下等人来告状。 苏玖妍则要去伙房，归还碗碟。 三人刚刚掀开帐帘走出去，就看到有一人正迎面跑来。 一身劲装，身后背着弓弩，双手各自拎着一个人，那两人耷拉着脑袋，身体软趴趴的，不知死活。 身形匆匆，来人似乎十分焦急。 苏铭曦看到来人，眼睛一亮，抬起手挥了挥。 苏玖妍和汐月互相看了一眼，看起来苏铭曦认识来人，两人都未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营帐内的云淮似乎也有所察觉，从里面走了出来，在苏玖妍身旁站定。 来人在苏铭曦身前停下，可以看得出他满眼的急切，但他的气息却很是平稳，一点也不乱。 苏玖妍微微挑眉，嘴角也挑了起来。 仅仅一个照面，苏玖妍就看到了来人那出色的优点。 “你怎么回来了？” 苏铭曦主动询问，目露不解。 来人是谁？ 正是之前离去的柳江。 柳江担心妹妹的安全，再者妹妹的药马上就要吃完了，需要及时补充。 柳江抓到了两个盯梢的人，他回去的快，而且胡勇不清楚柳江已经归顺了苏铭曦，尚未做出安排。 那两人毫无准备，直接就被抓住了。 柳江将两人绑了，打晕，扔到了柴房。 而后去给妹妹买药，顺便买一些好吃的。 有钱了，以后也都能及时给妹妹换药，柳江觉得可以庆祝一番。 吃完饭，妹妹便催促柳江离开。 并非妹妹不想和柳江待在一起，而是她清楚柳江有多不容易。 每个月五百两，那么多的钱，怎么可能容易？ 妹妹体谅柳江，虽然柳江什么都没说，可妹妹却很懂事。 柳江的确要尽快回军营，他也想陪妹妹，但现在不行。 吃一顿饭已经是柳江能空出来的所有时间了。 那两个人要带回军营交给苏铭曦，也要彻底处理好他和胡勇的事。 柳江叮嘱了妹妹几句，就拎着那两个人走了。 回到军营时，却发现军营完全变了。 只是几个时辰而已，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柳江有些慌，也有些着急。 他的身家性命和未来的希望都在苏铭曦身上，他担心苏铭曦出事。 柳江找人打听了一下，没有人告诉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告知了他苏铭曦在哪里。 柳江便急匆匆的找来了。 当然，那两个人也要带上，交给其他人柳江不放心。 苏铭曦视线下移，看向那两个跟死狗一样的男人。 “他们是？” “胡勇派去盯梢的人。” 柳江回答。 与此同时，手一松，将人扔到地上。 两人滚了两圈，一个仰面躺倒，一个趴在地上。 听着两人细微的喘息，显然两人还活着。 “盯着你妹妹？” 苏铭曦眼睛一眯，眼底寒光一闪。 “是。” 柳江点头。 “确定没有其他人了？” 苏铭曦又问，他有些不放心。 胡勇被抓了，如果有漏网之鱼，总有一天会发现断了联系，届时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来。 “确定。” 柳江再次点头。 第957章 诚意 事关妹妹的安全，柳江当然确定。 听到柳江笃定的声音，苏铭曦松了一口气。 一旁，苏玖妍目光微闪，似乎是有什么打算。 见到柳江之时她便猜到了柳江是谁，如今听闻两人的对话，猜测顿时被证实了。 汐月目露了然之色，苏铭曦也跟她说了柳江的事，汐月记得。 对于柳江和他妹妹的遭遇，汐月表示同情，她也支持苏铭曦。 正在这时，只听苏玖妍说了一句，“不如把你妹妹接来军营吧！” 苏玖妍清楚苏铭曦想要拉拢柳江，而且苏铭曦是发自内心的惜才。 如果想让柳江真心诚意的归顺，不能仅仅依靠金钱，也不能依靠威胁，要让柳江感受到他们的诚意，感受到温暖。 当然，刚开始肯定不会轻易获得信任，但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后面就好走了。 因为苏玖妍三人都是相当真诚的人，总有一天柳江会明白。 刷的一下，柳江抬眼，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笑着，很是和善。 柳江没有说话，苏铭曦适时的开口，介绍了一下苏玖妍。 听到苏玖妍的名字，军职，以及和苏铭曦的关系，柳江放松了一些。 “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放在身边才安全。” 苏玖妍劝说。 她当然清楚柳江不够信任他们，但柳江没有其他选择。 “而且我们这里有神医，能给令妹治病。” 苏玖妍又说。 站在一旁的云淮立即上前，对柳江笑了笑。 “在下不才，正是小师妹口中的神医。如若你不信，可以亲自试一试。” 对于救人一事，云淮非常自信。 不论什么疑难杂症，他都有应对之法。 柳江看了看云淮，嘴唇微抿。 不得不承认，他动摇了。 柳江别无选择，不论如何，他都会被人操控，因为他有软肋。 正如苏玖妍所说，与其将妹妹放在家里，让妹妹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不如带在身旁。 如果苏铭曦和胡勇一样，派人去盯着妹妹，柳江也没有办法。 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妹妹接来军营，放在眼皮子底下。 只是妹妹毕竟是个女孩子，到了都是男人的军营会不会不方便。 似乎是看出了柳江的顾虑，苏玖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汐月。 虽然什么都没说，柳江却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她们两人都是女子，就算妹妹来了，也能有人照应。 沉默良久，柳江点了点头，“好。” 他接受了提议，利弊都已经分析清楚，不论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而且柳江现如今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苏铭曦对柳江笑了笑。 柳江再次点头，转身就走。 既然做了决断，柳江就不会再犹豫。 看着柳江离去的背影，苏玖妍笑了笑。 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是相当必要的，苏玖妍为苏铭曦开心。 虽然现在只有柳江一个，但苏玖妍相信，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汐月，我们走吧！” 苏铭曦对汐月招了招手。 汐月点头。 随即，两人便一起走了。 很多事等着两人去做，耽搁不得。 苏玖妍拎着空了的食盒，晃晃悠悠的走向伙房。 说起来，现如今最清闲的人就是苏玖妍了。 军营里一片忙碌，特别是王昌杰等人，忙的脚不沾地。 没办法，人手严重不足。 而此时的御城，亦是十分热闹。 季晟钰和御宥瑾以雷霆之速查封了和景陵侯等人有关的所有人。 街道上禁卫军和悬剑司成员一波又一波，将人押回悬剑司。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带了回来，悬剑司的地牢都快关不下了。 季晟钰和御宥瑾分别带人前去审问，看到两人的那刻，那些人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全都老实交代了。 事后，两人将线索和证据整合在一处。 奈何牵连的人和势力太多，一时半刻无法彻底查清所有罪证。 两人也不急，毕竟这种事不是急就有用的，一旦急躁，很可能会忽视一些细小的证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对于心里有鬼的人来说，则是心惊胆战，生怕会被季晟钰和御宥瑾抓住把柄。 整个御城都人心惶惶，但也只仅限于官员和权贵。 至于平民百姓，依旧过着日复一日的平稳生活。 御城的百姓也是见过世面的，以前也曾见过悬剑司全员出动，上街抓人。 况且上位者如何，和百姓无关。 更重要的一点是，季晟钰和御宥瑾将手下约束的很好，并未打扰到百姓的正常生活。 跟担忧惊惧的官员和权贵不同，吴府相当平静，甚至有些太安静了。 来往的丫鬟和侍卫都深深低着头，噤声不语。 书房，吴绛面色阴沉，盯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头皮发麻。 黑衣人是来禀报消息的，季晟钰和御宥瑾查到了不少和吴绛有关的人和势力。 吴绛又不能反击，越是反击，暴露的就越多。 当务之急，吴绛是要隐藏自己。 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举击溃所有人。 而不是在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动手。 吴绛唯一能做的就是切断和那些人的联系。 可一下子断了那么多手脚，吴绛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可是他培养了多年的人啊！ “去，处理干净！” 吴绛忍了忍火气，一挥手。 “是。” 黑衣人如临大赦，施了一礼后急忙离去。 吴绛皱着眉，压着怒火。 不行，他不能失控。 马上就到皇帝的诞辰了，再忍一忍。 如果现在暴露了，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毕竟如今的皇帝依旧是一国之主，手下也有不少势力。 吴绛无法靠近皇帝，安插的人手也都被拔除了，所以吴绛需要一个能杀了皇帝的机会。 只要皇帝死了，残余的势力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届时只要吴绛振臂高呼，再加上官员们的支持，御国就是他的了。 正在吴绛平复怒火之际，一个一身侍卫打扮的男人走入书房。 “大人，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是小姐写给您的。” 说着，侍卫双手向前，掌心处放着一封信。 吴绛眉头一皱。 吴锦萱怎么给他写信了？ 但下一刻，吴绛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吴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眉头紧皱，心头说不出的烦躁。 第958章 反弹 可是吴绛的情感却没有受到影响，那个身影依旧深深扎根在脑海深处。 原本不提及也就罢了，吴绛可以忽视。 可是现在吴绛怎么都忽视不了。 吴绛清楚，是因为他中了蛊毒的原因。 蛊毒相当的霸道，吴绛的心神完全不受控制，被蛊毒引着走。 他已经派人去江湖上寻找可以解蛊毒的人，奈何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别无他法，吴绛只能忍。 吴绛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 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能激动，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抬手一招，示意侍卫上前。 侍卫立刻走上前，吴绛从侍卫手中拿过信件。 打开，看了一眼。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今日子时，在皇子府等吴绛。 而信里除了那张纸之外，还有一张药方。 吴绛扫了一眼，表情顿时就变了。 那是一张安胎的药方，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御成炫不是废了吗？ 怎么会…… 吴绛有些不信，可与此同时，他的心却剧烈跳动起来，心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他想见御成炫！ 立刻，马上就想！ 惑心蛊可以完美的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意转移，之前有多爱，转移之后就有多爱。 原本吴绛也不至于如此控制不住，奈何他之前压制的太狠了。 吴绛清楚自己中了惑心蛊，为了不让自己出丑，也为了不恶心自己，他只能拼命压制。 而惑心蛊的最大特点不仅是可以使人忘记曾经爱的人，也能让人越爱越深。 如若是平常相处，爱意日积月累，顺其自然。 可若是进行了压制，那么越是压制，反弹的就越狠。 如今，反弹已经开始，如井喷一样，汹涌澎湃。 吴绛一摆手，示意侍卫退下。 侍卫拱手施礼，退出房间。 吴绛手上一用力，内力涌出，信件和药方全都化为了灰烬，从指缝滑落，散在空气中。 爱意涌现，吴绛脚下一动，想要立刻去见御成炫。 可是只迈出了一步，吴绛就硬生生停下了。 双手紧握，内力在体内翻腾，撕扯的经脉。 剧烈的疼痛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吴绛终于从被蛊毒操控的状态下恢复了。 吴绛嘴唇紧抿，目光暗沉。 今晚他必须去一趟，不只是因为吴锦萱的信，也是因为御成炫。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吴绛必须要面对。 他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影响。 原本以为惑心蛊只会影响人的心神和行为，没想到身体也会受到伤害。 和自己的身体相比，吴绛宁愿恶心一点，也不想受伤。 恶心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事后杀了就是。 况且谁能知道他做了什么呢？ 吴绛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吴绛决定去见御成炫了，他的情绪也不再互相拉扯，终于清静了。 时间一晃而过，夜间子时，吴绛跃上屋顶。 一身黑色锦袍，隐于夜色中。 吴绛没有带任何人，他的武功很高，完全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况且今晚他要见的人，要做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皇子府后院，御成炫已经睡下了，侍卫和丫鬟也都休息去了。 自从吴锦萱掌控了皇子府后，对下人格外宽容，不需要人守夜，让下人按时休息。 一开始下人们不敢，担心御成炫和吴锦萱会有什么危险。 但吴锦萱却说外面有禁卫军把守，不会有危险。 在吴锦萱的再三要求下，侍卫和丫鬟们只能听从。 而且能早些休息，不用守夜，谁都愿意。 实际上，吴锦萱那么做，不是因为她宽容心善，而是她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当然要打发走侍卫和丫鬟。 今日一如往常，侍卫和丫鬟早早睡下，皇子府里一片寂静。 烛火早已熄灭，整个府宅都是黑的。 人影一晃，好似有一个人落入了院子，可一晃神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后院的一个院落内，吴锦萱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着天边明亮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 吴锦萱特意等在此处，她相信吴绛一定会来。 果然，在吴锦萱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吴绛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 吴锦萱收回视线，看着吴绛。 月色下根本看不清吴绛的表情和眼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吴锦萱屈膝，对吴绛施了一礼，却没有出声。 随即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进屋说。 吴绛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向房间。 院子里四外透风，并不隐秘，若是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走入房间，关上房门，吴锦萱点燃了烛灯。 此处是吴锦萱的住所，御成炫睡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吴绛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甚至都没有去看吴锦萱。 吴锦萱给吴绛倒了一杯茶，而后走到吴绛面前，屈膝跪下。 哪怕吴锦萱什么也没做错，可她依旧规规矩矩的跪着。 “说。” 吴绛冷冷吐出一个字。 他没有时间跟吴锦萱打哑谜，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见御成炫了。 “父亲，女儿已有身孕。” 吴锦萱低眉顺目的说了一句。 虽然早有猜测，可亲耳听到确认，吴绛依旧惊讶。 “他不是……” 吴绛没有说完，他本想说一句他不是废了吗？ 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咽了回去。 心中的爱意操控着吴绛，让他无法说出诋毁御成炫的话。 虽然吴绛没有说完，吴锦萱却是明白了。 “有神医相助，殿下已经恢复如初。” “如今女儿肚子里怀了殿下的孩子，殿下的血脉得以延续，女儿深感荣幸。” 吴锦萱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扬起了一抹慈爱的笑。 她的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也不是真的觉得荣幸。 但是吴锦萱必须表现的足够乖顺，言听计从，才会降低吴绛的防备心。 吴锦萱需要依靠吴绛来达成目的，甚至最终她也会要了吴绛的命。 当然，那些都不能表现出来。 “父亲，女儿怕保不住殿下的唯一血脉，求父亲帮帮女儿！” 吴锦萱期期艾艾的说着，眸中浮现了一抹水光，带着惊慌。 吴绛盯着吴锦萱，没有说话。 其实，吴绛不相信吴锦萱的话。 御成炫的病是御医确认的，不是说世间没有比御医更厉害的神医，而是吴锦萱接触不到。 如果吴锦萱真的有那个本事，她的手又怎么会废掉？ 第959章 撕扯 吴绛站起身，走到吴锦萱面前。 吴锦萱依旧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起来。” 吴绛垂眸冷眼看着，神情冷淡。 吴锦萱顺从的站起身，下一刻，呼吸突然一窒。 原来，吴绛竟然一把抓住了吴锦萱的脖子。 宽大的手掌将纤细的脖颈握在手里，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拧断。 吴锦萱头皮一麻，心头空了一瞬。 莫不是吴绛发现了什么？ 下一瞬，吴锦萱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双手微握，控制着自己想要掰开大手的冲动。 不止没有阻止，挣扎，反而挺了挺身，将脆弱的脖颈完全展露在吴绛面前。 眼睛圆瞪，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惧和疑惑，其中还夹杂着几分伤心。 只有在意，才会伤心。 吴锦萱要让吴绛感受到她对他的在意。 吴绛死死盯着吴锦萱，奈何吴锦萱的表情让他看不出破绽。 吴绛很生气，他生气吴锦萱竟敢背叛御成炫。 可与此同时，吴绛又有些庆幸和兴奋。 吴锦萱有了身孕，不论是不是御成炫的，此事都是一个转机。 而且只要吴绛想，孩子就是御成炫的！ 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筹码。 起码说明御成炫的身体恢复了，那些动摇的官员一定会回来继续支持吴绛。 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人不能做皇帝，可御成炫已经恢复了啊！ 再加之吴锦萱肚子里的孩子，足以稳住官员们的心，甚至吴绛还可以继续拉拢其他官员。 被打压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 吴绛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他对御成炫的感情却又让他非常生气。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撕扯着吴绛，吴绛的手不自觉的发着抖。 吴锦萱感受到了吴绛颤抖的手，但她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反常，就像是没发现一样，泪眼汪汪的望着吴绛。 吴锦萱清楚怎样的表情才会引得男人的怜惜。 眉心微蹙，一副乖顺柔弱的样子，再加上对父亲的孺慕，以及被父亲伤了心的痛苦和心伤，全都表现的恰到好处。 只是吴绛没有心思欣赏，他正在跟自己作斗争。 沉默半晌，吴绛松开了手。 理智占据了上峰，但不代表他放过了吴锦萱，他只是暂时饶了吴锦萱一命。 等吴锦萱生下孩子，吴绛就会解决了她，给御成炫出气。 吴锦萱没有惊慌后退，尽管吴绛此时正处于阴晴不定之际。 目光盈盈的望着吴绛，一副对吴绛敞开心扉，无比信任的模样。 不得不说，吴锦萱表现的很好。 饶是吴绛此时心情烦躁，却也对吴锦萱升起了一丝怜惜。 吴绛盯着吴锦萱的肚子，开口，“不要声张，等我的命令，我会派人暗中保护。” 御成炫的处境有些敏感，若是让人得知他有了子嗣，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祸事。 起码皇帝是不会任由吴锦萱生下孩子。 皇子府有禁卫军把守，禁卫军只听从皇帝的命令，那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吴绛不可能一直待在皇子府，也不可能派太多人手来保护吴锦萱，所以只能暂时瞒下消息。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昭告天下。 届时准备万全，就算是皇帝想要做些什么，也无法成功。 “是。” 吴锦萱乖顺的应下。 她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就算吴绛不说，吴锦萱也不打算说出去。 除了吴绛，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御成炫。 对于吴锦萱来说，御成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借口而已。 等到胎像稳固，御成炫就可以去死了。 吴绛和吴锦萱心思各异，一个想着如何护御成炫周全，为御成炫报仇。 另一个则是在想要如何杀了御成炫，才能解心头之恨。 两人都不言语，没什么可说的。 吴锦萱巴不得吴绛赶紧走，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吴绛也想赶紧离去，去找御成炫。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两人各怀心思，却都不敢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 最终，吴绛动了，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吴锦萱屈膝行礼，异常恭顺。 直至吴绛的身形消失不见，吴锦萱才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再也没了刚才的乖顺，表情冰冷，眼神阴沉。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吴锦萱对吴绛哪里有什么孺慕之情？ 只有不甘和怨恨！ 她对吴绛动了杀心，早已发誓，一定会杀了吴绛。 吴绛走出房门，直接跃上屋顶，他没有心思理会吴锦萱，自然不会发现吴锦萱充满了杀意的眼神。 吴绛在屋顶飞跃，准确的找到了御成炫居住的院落。 对于皇子府的布局，吴绛早已熟记于心。 一开始是为了更好的操控御成炫，现如今却不是了。 吴绛落到院内，轻轻推开房门。 得益于吴锦萱的安排，侍卫和丫鬟都不在，吴绛毫无阻拦的走入了房间。 里间，御成炫躺在床上，帐帘垂落，再加上屋里一片漆黑，吴绛也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掀开帐帘，垂眸看着熟睡的御成炫，吴绛眼神变换。 最终，他还是没能压制住蛊毒。 爱意汹涌，情不自禁的坐到床边。 屋外，月光暗了下去。 一层薄薄的乌云挡住了月亮，可清冷的月光却穿透乌云，投射而下。 御城寂静无声，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早已陷入了沉睡。 当然，除了悬剑司。 虽然已到深夜，悬剑司依旧灯火通明，众人各司其职，尽职尽责的处理事务。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没闲着，两人整理着手中的资料，打算处理一批罪行不那么严重的人，也就是听命行事的棋子。 如果不处理，恐怕悬剑司的地牢就关不下了。 悬剑司成员和禁卫军不停的往回抓人，一群又一群的阶下囚。 季晟钰和御宥瑾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将景陵侯等人的爪牙拔除干净。 一个个命令下达，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时间匆匆，在忙碌中过得分外快。 几日后，御城终于安静了。 悬剑司成员和禁卫军不再抓人，想来是该抓的人都抓完了。 达官显贵们都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牵扯到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秋试考完了。 在黎央几人的监督下，秋试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几人却并未掉以轻心，秋试没有结束，事后的成绩颁布才是重中之重。 第960章 开门迎接 如果有人想要冒名顶替，又或者是想推举自己的门客，都会在此时搞小动作。 黎央几人藏于暗中，默默盯着。 果然，发现了搞小动作的人。 几人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任由那些人继续。 几人不想抓一些没用的小喽啰，他们要将此事闹大，从而揪出幕后之人。 几人耐着性子，守在暗处，等着人自投罗网。 暂且不提盯梢的黎央几人，本该在悬剑司处理事情的季晟钰和御宥瑾却不在悬剑司，而是被召去了皇宫。 养心殿，皇帝将几封信拿给两人看。 季晟钰接过，打开。 御宥瑾站在季晟钰身侧，探头看着。 两人看的认真，因为他们认出了那是苏玖妍的字迹。 苏玖妍每日都会向皇帝禀报军营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 皇帝之所以今日召见季晟钰和御成炫，是因为军营内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苏玖妍写下了她的打算，她要打造一支精英军队，所以她请皇帝派人，去将那些筛选下来的士兵带回来。 士兵毕竟在军营里待了多年，就算以后不能继续留在军营，也要有一个妥善的安置，毕竟他们也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效忠于朱卞三人的那些人也要带回来，事情已经查清了，该如何处理那些人，需要皇帝定夺。 苏玖妍清楚一件事，不论虎符在谁手中，军队都必须效忠于皇帝，属于皇帝。 自然也要皇帝亲自处理那些背叛了的士兵，苏玖妍不能越俎代庖。 “父皇是想让我们去一趟吗？” 御宥瑾询问。 他了解皇帝，如果不想派他们去，皇帝也不会让他们看信。 “怎么？你们不想去见见她？” 皇帝笑了，眼里带了几分打趣。 虽然苏玖妍只是离去了几天，但说实话，季晟钰和御宥瑾都很思念苏玖妍，毕竟自从相识以来，从未有几天不见面的时候。 再加之有些担心苏玖妍在军营的处境，两人的心就更不安稳了。 幸好两人这几日要处理很多事情，忙起来也就没有那么难熬。 如今听到皇帝的话，两人的心都是一跳。 季晟钰看着皇帝，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情绪波动。 御宥瑾笑了，笑得灿烂。 “你们带禁卫军一起去，把人接回来，按照律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那些无罪的，给些遣散费，让他们回家。” 皇帝吩咐着。 皇帝虽然并未亲眼得见，但苏玖妍描绘的很是细致，皇帝清楚那些士兵都是什么样的人。 临阵脱逃，胆小懦弱的人皇帝也不敢用。 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那些人放回家。 当然，皇帝会拨一批银子，不会亏待了士兵。 毕竟他们在军营里熬了那么多年，实在是不容易。 “是。” 应和声传来，御宥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 就连季晟钰，眼中也浮现了一抹喜色。 两人不再停留，带了一些禁卫军，离开了皇宫。 蔺荞虽然上任没有几天，却将禁卫军里残存的毒瘤全都拔除了。 上次从蔺桀手中侥幸逃脱，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好运。 倒也不是说蔺荞比蔺桀能力强，而是蔺荞的时间要多上一些。 上一次蔺桀只有一天的时间，当然无法彻查。 蔺荞查了好几天，才确保禁卫军里没了旁人安插的奸细，也没了心思不轨的人。 如今的禁卫军终于干净了，可以放心用。 蔺荞没有跟着两人一起去，她被皇帝留下了。 皇帝要安排蔺荞去做一些事情，他既然用自己当诱饵，自然要准备万全。 季晟钰和御宥瑾在前方骑马飞奔，后方则跟着一大群神情肃穆的禁卫军。 众人趁着一大清早，街上没有什么人，速度极快。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纷纷猜测两人要去干什么，也有一些人让手下的探子去跟踪。 可是季晟钰和御宥瑾岂是那么好跟踪的？ 御宥瑾不只带了禁卫军，闵竹也在。 闵竹没有和御宥瑾他们一起走，而是隐藏在暗处，带人处理了跟踪而来的探子。 倒也没有全都杀了，探子只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 闵竹将那些探子全都打晕，扔到了山沟里。 确定探子都处理干净后，闵竹等人翻身上马，追向御宥瑾等人。 一众人在林间飞奔，几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军营外。 前方，是一面宏伟的城墙，城门紧闭，城墙上方站着一排士兵，弯弓搭箭，锁定了季晟钰等人。 御宥瑾拿出圣旨，朗声开口，“我等奉陛下之命带人回京，圣旨在此，速速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一个士兵立即跑了下去，其余士兵依旧紧盯着众人，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隔了那么远，依旧可以感受到士兵们的肃杀，以及如炬的目光。 御宥瑾嘴角一扬，很是开心。 他清楚军营是个什么样子，本来此处就无人问津，再加之前几任统领都不是什么好人，军营能好就怪了。 可现在看来，军营似乎是变好了，起码城墙上的弓箭手有了弓箭手该有的样子。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不急，耐心的等着。 有防备之心是正常的，两人理解，而且此处是苏玖妍的地盘，为了苏玖妍，两人愿意等。 过了一会儿，士兵回来了，带来了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身劲装，并未穿戴盔甲。 一个是苏铭曦，另一个则是柳江。 看到来人是季晟钰和御宥瑾，苏铭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开口，“开城门，随我去迎接！” 前面的话是对士兵们说的，后面的则是跟柳江说的。 柳江点了点头，和苏铭曦一起下了城墙。 苏铭曦又抓住一个士兵，对他吩咐了几句。 苏铭曦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让士兵去将王昌杰几人找来，最重要的是要告诉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来了的消息。 当然，苏铭曦没有言明两人的身份，但却让士兵转达了一句话。 只要听到那句话，苏玖妍就会明白来的是谁。 苏铭曦脚步匆匆，似乎很是着急。 柳江看了一眼苏铭曦，他的确很急，可却并不慌乱，而是因为开心。 来的是什么人？ 苏铭曦竟然如此开心？ 柳江心中浮现了一抹疑惑。 但他没有询问，看苏铭曦的样子，应该不会说，不然刚才早就跟士兵言明了。 第961章 柳洁 柳江虽有疑惑，却不急，他总会知道的。 城门打开，苏铭曦和柳江一前一后走出，士兵们小跑上前，分列两旁站立。 季晟钰和御宥瑾翻身下马，禁卫军和闵竹等人也都下了马，整齐划一的站着，军容整肃。 季晟钰和御宥瑾看了苏铭曦一眼，就开始向苏铭曦身后张望。 看到两人的反应，苏铭曦顿时笑了出来。 “不用看了，姐姐去训练军兵去了。” “我已经派人通知姐姐了，很快就会赶来。” “嗯，我们不急。” 御宥瑾回了一句。 倒也不是违心之言，反正来了军营，总能见到苏玖妍。 “那我们走吧！” 苏铭曦笑眯眯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总不能一直在城门外站着，而且到了饭点，要吃饭了。 在苏玖妍的影响下，苏铭曦也养成了到点吃饭的习惯。 没办法，只要稍稍晚上一会儿，苏玖妍就会拎着饭盒来找他。 苏玖妍已经够忙了，苏铭曦不想让苏玖妍为他操心。 所以苏铭曦每天都按时吃饭，不只是她，汐月和王昌杰等人也都慢慢养成了习惯。 季晟钰和御宥瑾当然不会拒绝，跟着苏铭曦一起走入城门。 一大队人马跟在后面，苏铭曦安排人去安置众人。 至于柳江，默默跟在苏铭曦身后。 并非柳江没有能力，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柳江现在是苏铭曦的亲卫，也是唯一的亲卫，时时刻刻都要跟着苏铭曦。 苏铭曦的安全在柳江那里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闵竹没有跟着御宥瑾，他要留下看顾禁卫军和他带来的那些人。 此处不比其他地方，哪怕是苏玖妍的地盘，也要严谨一些，不能惹麻烦。 众人也都明白此处是军事重地，都很听话的服从安排。 士兵们的态度也很好。 彼此尊重，却又保持着分寸。 另一边，苏铭曦带着季晟钰和御宥瑾走入营帐。 刚刚坐下，就有一人掀开帐帘走入。 是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衣着朴素，脸色微白，身形瘦弱，看起来就是病魔缠身的状态。 小姑娘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和茶杯。 “小洁，你怎么又找事情做了？” 苏铭曦站起身，从小姑娘手里接过托盘。 柳江微微皱眉，眼底满是关切。 没错，小姑娘就是柳江的妹妹，柳洁。 自从柳江将柳洁接来军营，柳洁就整日找事情做。 并非是她闲不住，只是她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给众人帮帮忙。 柳洁清楚柳江的不容易，也明白苏铭曦几人有多忙。 她又不是瓷娃娃，虽说干不了重活，但起码可以做些端茶倒水的活。 刚刚在营帐外看到了苏铭曦等人，看季晟钰和御宥瑾的穿着，显然不是一般人。 而且苏铭曦跟两人有说有笑的，关系非比寻常。 柳洁便想着泡些茶端来，她的动作很麻利，毕竟她很小就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看到苏铭曦和柳江的反应，柳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洁走到柳江身旁，微微垂眸，乖顺的站着。 其实，柳洁不是一个胆小乖顺的女孩，平日里很活泼。 短短几天，就和苏铭曦几人混熟了。 平常也会笑闹几句，但今天不一样，有贵客在，柳洁怕失了分寸。 苏铭曦看了一眼柳洁，觉得好笑。 人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柳江也在看着柳洁，嘴唇微抿。 柳洁很懂事，从不让他操心。 如果可以，柳江宁愿柳洁不那么懂事。 因为柳江清楚，柳洁的懂事是年复一年的独自生活，以及病痛的折磨带来的。 “小洁，不用约束自己，他们不是外人。” 苏铭曦说着，给季晟钰和御宥瑾倒茶。 柳洁抬起头，瞄了一眼两人，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虽然苏铭曦那么说了，可是柳洁依旧有些拘谨。 季晟钰和御宥瑾的气场太特殊，也太强大了。 苏铭曦也不再多说，也给柳江和柳洁倒了茶，示意两人坐。 “大人，抬爱。” 柳江接过茶杯，却没有坐下。 柳洁看了一眼柳江，学着柳江的样子，乖乖的站着。 苏铭曦也不强求，坐到了一旁，喝着茶，等着苏玖妍等人。 季晟钰和御宥瑾也都抿了一口茶，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气氛却一点也不严肃，反而很是融洽。 帐帘又一次掀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王昌杰，常彪和杨段三人。 三人在外面遇上了，便一起来了。 三人看了一眼营帐内的情形，猜测着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身份。 三人都听说过五皇子和季司主的事迹，却没有见过本人。 正在这时，帐帘一掀，汐月和侯竣一前一后走入。 汐月对季晟钰和御宥瑾笑了笑，笑容纯真，满眼的开心。 御宥瑾也笑了。 季晟钰对汐月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汐月走到苏铭曦身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赶回来的太急，有些口渴。 侯竣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晃动。 对于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身份，四人都有所猜测，但却并不确定。 四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苏铭曦和汐月，眼中带着几分询问之色，希望两人能给他们解惑。 “我来介绍一下。” 苏铭曦说着，看向季晟钰和御宥瑾。 “这位是五殿下，这位是季司主。” 听闻此言，侯竣四人了然，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不用多礼。” 御宥瑾率先开口，笑了笑。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四人。 虽然御宥瑾那么说了，四人却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才站起身。 柳江拉着柳洁，也行了一个大礼。 柳洁有些发懵，她不清楚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身份代表什么，但是看几人那毕恭毕敬的样子，显然两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军营的将领一般情况下是不必对其他人行礼的，除非那人身份特殊。 好巧不巧，眼前的两人就是身份最特殊的人。 “坐。” 御宥瑾又笑了一下，示意几人坐下。 侯竣四人没有动，而是看了一眼苏铭曦，眼中带着征询之意。 苏玖妍不在，苏铭曦就是主事人。 “看我做什么？” 苏铭曦轻轻一笑，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殿下让你们坐，你们就坐！” 听到苏铭曦如此说，四人才依次坐下。 至于柳江和柳洁，依旧默默站在一旁。 柳江有自知之明。 第962章 愿意一试 他只是一个亲卫而已，他的妹妹也是借住在军营里。 此处那么多大人物，哪里轮得到他们坐。 侯竣四人都沉默着，就连心直口快的王昌杰都沉默了。 并非是他不敢，而是他明白众人是在等人。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从外面走入。 人未到，哈欠声先来。 众人纷纷侧目，看到了打着哈欠的云淮。 云淮昨天忙活了一晚上，研究医治柳洁的方法。 柳洁的症状比较特殊，云淮是第一次见。 也正是因为没见过，才会让云淮那么兴奋。 一晚上的时间，云淮研究出了几种不同的方法，只差试验了。 原本云淮是打算一觉睡到下午，他都吩咐了人不要叫他吃饭。 可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云淮被士兵叫了起来，士兵不清楚云淮和季晟钰两人之间具体的关系，但苏铭曦说了要让云淮去迎接，士兵也是听命行事。 云淮懒懒的看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后，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苏铭曦。 苏铭曦眨了眨眼睛，不解。 云淮怎么瞪他？ 汐月嘴角一抿，似乎是在忍笑。 凑到苏铭曦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自从柳洁来了军营，就和汐月住在了一起。 苏玖妍独自一个营帐，她毕竟是此处官职最大的人。再加上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影响别人休息。 汐月把柳洁当成了妹妹照顾，柳洁也很依赖汐月，无话不说。 云淮和柳洁有交流，柳洁清楚云淮昨晚一夜未睡，并且将此事告诉了汐月。 苏铭曦却是不知情的。 听完汐月的话，苏铭曦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了云淮为什么会瞪他，差一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铭曦不是故意的，但不妨碍他看云淮的笑话。 而且起因是他自己，更让苏铭曦开心了。 云淮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坐下。 苏铭曦忍住了笑容，可眼中的笑意却明晃晃的展露着。 要不是此时时机不对，云淮肯定会和苏铭曦笑闹几句。 但现在云淮太困了，提不起精神，懒得搭理苏铭曦。 而且王昌杰几人也在，云淮有所顾忌。 倒不是怕几人笑话他，而是不想影响苏铭曦在几人心中的形象。 云淮喝了一大口茶，提了提神。 看向柳江和柳洁，开口，“我有几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听闻此言，柳江和柳洁的表情都变了。 “你真的能治好我妹妹的病？” 柳江上前一步，十分激动。 他不是一个情绪起伏太大的人，可事关妹妹的健康，柳江怎么可能不激动？ 柳洁也紧紧盯着云淮，满眼忐忑。 她也想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样的话，柳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嗯。” 云淮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但我要提前说明，我的行医方式和其他人不同，需要亲身试验，如果无法接受要提前说，万万不可硬撑。” 云淮的表情很是严肃，他必须提前告知。 柳江眉头微皱，询问，“会不会对我妹妹有什么影响？” 他冷静了一些，也清楚云淮说的是需要试验，而不是已经有了成功的方法。 柳江担心柳洁会受到伤害，身体会承受不住。 “也许有，也许没有。” 云淮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 此言一出，柳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云淮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怒意。 这几日云淮一直在给柳洁调理身体，柳洁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柳江十分感激云淮。 可是如今云淮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柳江难免会生气。 没有把握就不要做，如此模棱两可，怎能不让人担心？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实际上，并非云淮没有把握，也不是在推卸责任，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那些方法都是从未有人试验过的，结果如何，云淮也不清楚。 云淮不理会柳江那隐含怒意的眼神，只是看着柳洁。 “你来决定，要不是试一试。” 柳洁是当事人，必须由她来决定，其他人都不能决定柳洁的命运，包括她的哥哥柳江。 柳江抓住柳洁的胳膊，紧张的看着柳洁，眼底带了几分阻拦之意。 如果不试，柳洁就能继续活着，哪怕每个月需要一大笔开销，柳江也认了。 但若是试了，也许柳洁的身体就会彻底垮掉。 柳江不敢赌。 柳洁看着柳江，轻轻笑了笑。 “我相信神医，也相信自己。” 柳洁不想继续拖着一副病病歪歪的身体，半死不活的过日子了。 柳江虽然对她非常好，可是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世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明白柳洁的痛苦。 柳洁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自从记事以来，每日都要喝上三碗汤药，苦倒是其次，那种被药腌入味儿的感觉才是最难忍受的。 不论是衣服，还是被褥，所有和柳洁接触的东西都是一股药味儿。 包括柳洁自己，也是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儿。 和郎中身上携带的药草的清香不一样，柳洁身上的是一种煮好了，充满了苦涩的药味儿，甚至隐隐有些发霉的感觉。 这还不是最让柳洁难以忍受的，柳洁无法忍受的是每日都会发作一次的疼痛。 说是疼痛也不确切，柳洁每次发病时都感觉不到疼痛，而是一种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的酸麻和刺痒。 疼痛可以忍，但那种感觉却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柳洁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都是她自己抓挠出来的伤疤。 如若不是柳洁尚有牵挂，她早就自尽了。 如今有机会可以恢复，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柳洁都愿意。 不就是没有前人试验过的方法吗？ 柳洁不怕！ 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柳洁下定了决心，直视云淮的双眼。 “神医，我愿意一试。” “好。” 云淮笑了。 “今晚子时，你来找我。” “我可以一起吗？” 柳江突然出声。 他没有质问为什么是晚上，也没有怀疑云淮的真实目的，他只是担心柳洁，怕柳洁会害怕。 有人陪着，总是好的。 “当然可以。” 云淮点头。 身为哥哥要陪着妹妹，谁都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有柳江在，做事也要方便一些。 听到云淮同意了，柳江松了口气。 柳洁也笑了笑。 第963章 我很听话的 柳洁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依赖柳江实属正常。 事情商定，云淮不再去看柳江兄妹，而是看向了汐月。 “晚上可有时间？” 对上云淮的视线，汐月神色微动，明白了。 云淮应该是想让她去帮忙。 对医者来说，男女都没什么分别，可是柳洁将来是要嫁人的，总要为她考虑考虑。 如果没有条件也就罢了，现如今有汐月在，完全可以避免，那为何不做？ “晚上我去找你。” 汐月应承下来。 云淮放了心，一口一口喝着茶，思索着晚上具体该如何做，又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苏铭曦在一旁看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插言。 他不会阻拦汐月去交朋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好兄弟。 侯竣四人默不作声，他们自然听到了云淮几人的交谈，但跟四人无关，四人也不想理会。 四人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身上。 对于两人的到来，四人是疑惑的。 两人是来给苏玖妍撑腰的吗？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事？ 四人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怪四人，季晟钰和御宥瑾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一个冰冷疏离，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另一个虽然面带微笑，却一点温和之感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心脏紧缩，十分紧张。 归其根本，是因为御宥瑾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冷淡的，再加上御宥瑾的身份，怎么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四人一紧张，倒是忽略了那些被筛下来的士兵。 正在四人胡思乱想，紧张心惊之际，帐帘被挑开，苏玖妍大步走入。 一身红衣，墨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 脸上不施粉黛，却没有影响苏玖妍的美貌，反而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感。 看到苏玖妍的那一刻，营帐内的众人全都站了起来，包括季晟钰和御宥瑾。 苏玖妍没有看向其他人，注意力都被季晟钰夺走了。 仅仅几天不见而已，苏玖妍却觉得仿佛过了好几个月那么久。 见不到也就罢了，如今一见面，思念顿时喷涌而出。 嘴角上扬，苏玖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脚下一动，走向季晟钰。 季晟钰迎上前，脸上的冰霜和冷淡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柔情。 两人面对面站定，没有触碰彼此，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旁，王昌杰几人眼睛微瞪，惊诧莫名。 几人不傻，一眼就看出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那与众不同的气场。 原来，两人真的是那种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几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当然，其中不包括侯竣，也不包括苏铭曦三人。 侯竣对苏玖妍的私事不感兴趣，不论如何，苏玖妍还是那个苏玖妍，身上的光环足够了，不需要旁人来增添。 苏铭曦三人自顾自的喝着茶，什么反应都没有。 能有什么反应？ 三人早就习惯了。 “有没有好好吃饭？” 苏玖妍轻声问着，语调说不出的温柔。 “嗯。” 季晟钰微微点头，望着苏玖妍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我很听话的。” 季晟钰又说了一句，声音微沉，语调微微拉长，竟然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苏玖妍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哇！好可爱！ 好想掐一把！ 可惜，众人都在，苏玖妍也只能压下心里的冲动。 “阿晟，好乖。” 苏玖妍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拍了拍季晟钰的头。 季晟钰相当配合，微微低头，做出一副纵容臣服的姿态。 看到这一幕，王昌杰几人瞬间张大了嘴，满眼震惊。 就连柳江和柳洁都侧目看着。 季晟钰怎么那么乖？ 几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乖来形容季晟钰。 在苏玖妍面前，季晟钰不只是融化的冰山，也是收了利爪和獠牙的兽，将自己柔软的肚皮展露给苏玖妍。 他是发自内心的臣服于苏玖妍。 苏玖妍开心的笑着，拉住季晟钰的衣袖，带他回去坐。 走到椅子前，看到了环抱双臂的御宥瑾。 “殿下。” 苏玖妍嘴角的笑容更浓了几分，主动打招呼。 御宥瑾眉头一挑，神情悠哉，目露打趣。 “呦！终于想起我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响起来，王昌杰几人的心头都是一震。 几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谣言，如果说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符合谣言所说，那么苏玖妍和御宥瑾呢？ 又是什么关系？ 看御宥瑾的样子，两人的关系显然也是非同一般的。 那谣言岂不就是事实？ 几人将御宥瑾那句话当成了阴阳怪气，可实际上，御宥瑾只是打趣而已。 只是很难有人相信皇子会放下身段，像普通人一样和好友笑闹。 “殿下说的哪里话？” 苏玖妍笑着，给御宥瑾添了一杯茶，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坐。” 御宥瑾下巴一扬，满意了，施施然的坐下。 季晟钰也坐下了，苏玖妍则坐在了两人中间。 看着依旧站着的众人，苏玖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 众人沉默的坐下，瞄了一眼苏玖妍坐的位置。 他们终于明白了刚才季晟钰和御宥瑾为什么会隔着一个空位坐，原来不是关系不好，而是给苏玖妍留的。 苏玖妍将手伸向茶壶，想给季晟钰添茶，与此同时，季晟钰的手也抬了起来。 两人目标一致，都是茶壶。 手自然而然的碰到了一起，感受到温热柔软的触感，两人对视了一眼。 两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并未立刻抽回手，反而先是看了一眼对方，才将手收回来。 苏玖妍收回手时，顺便挠了一下季晟钰的掌心。 季晟钰心下一动，眸光更柔和了。 拿起茶壶，给苏玖妍倒了一杯茶。 苏玖妍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驱散了周身的冷意，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身前难免携带了一些凉意。 此刻喝了茶，倒是舒服多了。 眼睛微眯，斜靠在椅子上，懒散又自在。 王昌杰几人看着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苏玖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觉得怪异吗？ 倒也不至于。 至于能不能接受，也是自作多情，毕竟苏玖妍不会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 但是现在的苏玖妍的确是不一样了。 之前苏玖妍虽然也会斜靠椅子，慵懒自在，却难掩锋芒，带着压迫感。 而眼下，却是自在的，是懒散的，也是彻底放松的。 第964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看来对苏玖妍来说，季晟钰和御宥瑾相当的重要，是苏玖妍安全感的来源。 “你们是来接人的？” 苏玖妍问了一句。 “嗯。” 御宥瑾点点头，随手就将圣旨给了苏玖妍。 动作那个随意啊！ 好似圣旨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物件。 圣旨的确只是一个物件，但是有皇权的加持，圣旨就代表着皇帝，不容亵渎，必须要毕恭毕敬。 奈何御宥瑾和苏玖妍都不是在乎皇权的人。 一个扔的随意，一个接的随意。 手腕一抖，打开圣旨看了看。 上面写的很简单，就是让季晟钰和御宥瑾来接人。 苏玖妍看完后，抬眼看向王昌杰几人。 “去交接。” 说着，苏玖妍将圣旨拿了起来，同时招了招手，示意几人上前接旨。 看到苏玖妍那般随意，王昌杰几人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们可没有苏玖妍那么大的胆子，敢藐视皇权。 与此同时，几人也反应过来了。 原来季晟钰和御宥瑾是来交接的啊！ 侯竣起身，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接下圣旨。 御宥瑾放下茶杯，唤了一声。 “闵竹。” 话音刚落，帐帘便飞了起来，一个人影闪身而入。 在安排好禁卫军等人后，闵竹便赶来了此处。 但他没有走入营帐，而是守在了外面。 御宥瑾了解闵竹，知道闵竹一定会来，所以他非常笃定的唤出了闵竹的名字。 果然，闵竹就等在外面。 闵竹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看着御宥瑾，等着他的命令。 “去跟他们交接。” 御宥瑾说着，对侯竣几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是。” 闵竹应声，转头看向侯竣几人。 几人也不停留，带着闵竹出去了。 苏铭曦看了一眼柳江，虽然什么都没说，柳江却是明白了。 带着柳洁对几人行了一礼，而后就离开了。 御宥瑾站起身，对苏铭曦笑了笑，“带我逛逛军营？” “好。” 苏铭曦点头，带御宥瑾走了。 临走时，御宥瑾给季晟钰使了一个眼色。 季晟钰有些无奈。 他明白御宥瑾是故意给他和苏玖妍独处的时间，可是也不用使那么明显的眼色，挤眉弄眼的，不如直接说出来。 御宥瑾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季晟钰和苏玖妍觉得他付出的多，心中有愧，所以故意插科打诨，让两人没有精力去胡思乱想。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心思太多，也太深，时常苛责自己，御宥瑾可不想因为自己让两人多想。 苏玖妍觉得好笑，心里也暖暖的。 御宥瑾并未隐藏他的心思，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清楚。 对于御宥瑾的体贴和善意，两人都觉得十分温暖。 当然，两人不会像以前一样钻牛角尖，不然御宥瑾的好心岂不是白费了？ 御宥瑾和苏铭曦走了，汐月也站起身。 “姐姐，季司主，我也先走了。” 汐月尚有军务要处理。 自从展露了高强的武功后，汐月就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苏玖妍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了汐月去做，汐月也能号令众人。 实际上，汐月也是想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苏玖妍两人，就算她无事可做，也会找个借口离去。 云淮打了一个哈欠，懒懒散散的往外走，“小师妹，我回去补补觉。” 昨晚就没睡好，今晚又要给柳洁治疗，云淮要好好养一养精力。 “你们两个别忘了吃饭！” 苏玖妍起身，叮嘱了一句。 “姐姐放心。” 汐月回了一句。 云淮抬起手，挥了挥，那意思是让苏玖妍不用担心。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营帐里只剩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 苏玖妍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季晟钰，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再也不用压制自己了，苏玖妍伸手，在季晟钰的胸口摸了一把，又掐了掐胳膊。 季晟钰无奈，却纵容苏玖妍的行为，一动也不动。 其实，苏玖妍没有别的心思，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季晟钰瘦没瘦。 季晟钰的确没瘦，只是几天不见而已，季晟钰就算真的瘦了，也不会太明显。 而且季晟钰一直记得苏玖妍的叮嘱，每天都按时吃饭，不论有多忙。 如果实在没时间，就啃两个包子。 反正季晟钰从来没有空过肚子，也不再空腹喝酒了。 季晟钰想要养好身体。 以后他要和苏玖妍共度一生，当然要健健康康的。 季晟钰放下茶杯，牵起苏玖妍的手。 苏玖妍摸够了，也该换他牵一牵手，以解相思之苦。 苏玖妍笑着，任由季晟钰牵着。 季晟钰将苏玖妍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她的手指。 苏玖妍的手很纤细，也很软嫩。 皮肤光洁白皙，手指如葱，莹白圆润。 把玩了半晌，季晟钰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怎么了？” 苏玖妍做好了一直被季晟钰牵着的准备。 只要跟季晟钰在一起，做什么都不无聊。 “我想出去走走。” 季晟钰想看一看苏玖妍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好啊！” 苏玖妍轻轻一笑，对季晟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季司主，请。” 目露狡黠，眼角眉梢都带着打趣的笑意。 季晟钰嘴角微动，勾起了一抹浅笑。 “那就麻烦苏大人了。” 两人并肩，一同走出营帐。 外面，已经没了人。 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原本足以容纳下几万人的军营，此刻只剩下了几千人，显得十分空旷。 但是苏玖妍却觉得心旷神怡，没了乱七八糟的人，就是舒心啊！ 两人悠哉哉走着，漫无目的。 苏玖妍将发生的事和季晟钰说了一下。 跟给皇帝的信件里描述的不同，苏玖妍和季晟钰说时，侧重的是趣味性。 她想逗季晟钰开心。 季晟钰的确很开心，尽管旁人看不出来，苏玖妍却是感受到了。 苏玖妍越说越起劲，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 季晟钰也配合着，应和着。 一路上，两人遇上了不少士兵。 士兵们上前行礼，而后都默默打量着季晟钰。 之前士兵们觉得，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倾国倾城的苏玖妍。 仅凭她那世间独一份的美貌，不论是谁，站在苏玖妍身侧都会自惭形秽。 可是现在，士兵们却是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原来世上竟然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 眼前的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苏玖妍并未在意士兵们的目光，季晟钰也不在乎。 第965章 复杂的关系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闲话，旁若无人。 季晟钰将景陵侯等人的事和苏玖妍说了说。 两人一句话接着一句话，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玖妍突然停下了。 季晟钰也停下了脚步。 苏玖妍抬头，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 “阿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苏玖妍抓着季晟钰的衣袖，带他向伙房走去。 到了吃饭的时辰，饭菜的香气传遍了军营。 伙房，众人忙的热火朝天，尽管天气凉爽，众人却是满头大汗。 无他，只因众人太忙，做饭太热。 今天是士兵们最后一次在军营里吃饭了，苏玖妍特意吩咐多做些好吃的。 伙房听命，做了各种各样的菜，而且还有一些地方特色菜，满足士兵们的口味。 等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赶到伙房时，士兵们已经来了。 那些被筛下去的士兵被人看管着，不能来，所以只能让其他士兵给他们带饭。 说起来，原本是打算让杂役去送饭的，奈何士兵的数量太多，杂役根本不够用。 最后，也只能让其他士兵来做此事。 而眼下，士兵们正排着队，等着大厨们把饭菜装好，然后用马车运走。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现身，两人在一旁看着。 直至所有马车都走了，苏玖妍才带着季晟钰走出来。 看到苏玖妍，大厨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杂役们也很开心。 “快来，我给你留了好吃了！” “我知道你喜欢吃烤肉，特意给你烤了一些！” “我今天研究出了一个新菜式，快来尝尝！” 大厨们纷纷出声，招呼苏玖妍。 “来了！” 苏玖妍应了一声，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开心和雀跃。 对于大厨们对苏玖妍的态度，季晟钰并不觉得意外。 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苏玖妍。 如果有，那也只能说明是对方眼瞎。 苏玖妍抓着季晟钰，似乎生怕季晟钰跑了，抓着袖子的手改为了抓着手腕。 大厨和杂役们看了一眼季晟钰，又看了看苏玖妍抓着季晟钰的手，眼中涌现出了惊艳和好奇，但他们都没有多问。 大厨将吃食拿给苏玖妍，苏玖妍也不客气，拿了两串烤肉，自己吃了一串，另外一串给了季晟钰。 “尝尝，很好吃的！” 苏玖妍大力推荐。 季晟钰拿着肉串，咬了一口。 衣着光鲜，看起来风度翩翩，像是一个贵公子，没有受过苦的样子，实际上，季晟钰却是过的最苦的人。 当乞丐时，季晟钰曾吃过别人吃剩的东西，自然不觉得在众人面前吃东西有什么不对。 季晟钰品味着嘴里的味道，的确很是美味。 苏玖妍也吃了起来，吃得很香，眼睛晶亮，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看着苏玖妍那可爱的样子，季晟钰嘴角上扬，觉得嘴里的烤肉更香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吃得开心，大厨们也很开心。 杂役搬来了桌椅，大厨们让苏玖妍两人坐下吃。 两人虽然不介意站着吃，但总归是不方便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坐下了。 紧接着，不同的吃食被端上来，大厨们献宝一样，哄着苏玖妍。 就连季晟钰都没有逃过，他倒是第一次被别人当成小孩子哄。 出乎意料的，季晟钰并不排斥。 两人心情极佳，季晟钰难得的吃了很多。 苏玖妍一边吃，一边跟大厨和杂役闲聊。 季晟钰也不插言，在一旁默默听着，盯着苏玖妍看。 他喜欢看苏玖妍生动活泼，开心快乐的模样。 鲜活又多姿多彩，点亮了季晟钰的心。 两人吃得悠哉，御宥瑾几人也很悠哉。 到了饭点，苏铭曦就带着御宥瑾吃饭去了。 云淮和汐月也被苏铭曦叫来了。 云淮瞪了苏铭曦好几眼，他刚要睡下，就被苏铭曦拽起来了。 苏铭曦目不斜视，就当是没看见。 云淮顿时不干了。 之前忍着是怕破坏苏铭曦在王昌杰几人心中的形象，现在王昌杰他们不在，只有自己人，云淮当然不会继续忍下去。 云淮一把抓住苏铭曦的头发，用力拽了一下。 苏铭曦立刻反击，两人你一下我一下，打了起来。 当然，没有用内力。 御宥瑾和汐月边吃边看，时不时评价几句，脸上都带着笑容。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季晟钰和御宥瑾奉命前来，是有正事要做，不可能在军营里耽搁太久。 关于众多士兵，已经交接完毕。 城门外，苏玖妍和苏铭曦等人背对着城门站立。 在几人面前，是并肩而立的季晟钰和御宥瑾。 闵竹带着禁卫军等人看管着众多士兵。 士兵们不甘心，不想离开军营。 但事实已定，不是士兵们不愿意就可以改变的。 再者说，士兵们根本没有胆子反抗，也没有理由反抗。 苏玖妍跟他们说的很清楚了，他们也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 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反抗？ 看一看跟随朱卞三人的那些人，士兵们觉得自己能囫囵个的被放走已经很不错了。 值得一提的是，胡勇和申旺也被带走了。 两人早已奄奄一息，站都站不稳。 幸好带来的禁卫军足够多，士兵们又都不敢反抗，可以将众人安全的带回御城。 不过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也不用怕。 有季晟钰在，谁也不怕！ 季晟钰和御宥瑾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苏玖妍，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 苏玖妍等人也在看着两人。 苏玖妍和两人对视，面带笑容。 苏铭曦和汐月也嘴角带笑，神情温和。 云淮没来，他去补觉去了。 而常彪几人的思绪早就飘远了，思索着苏玖妍和御宥瑾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是朋友却又过于亲密，但也不可能是情人。 毕竟季晟钰和苏玖妍的关系那么明显，御宥瑾岂会自降身份，掺和一脚？ 别说御宥瑾不愿意了，季晟钰也不能同意啊！ 真是复杂啊！ 常彪几人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跟几人的好奇和疑惑不同，王昌杰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季晟钰看，眼中翻腾着剧烈的情绪。 季晟钰自然是察觉到了，却没有理会。 王昌杰想了想，上前一步。 “季司主，我崇拜您多年，我想挑战您！” 第966章 崇拜的是什么 一句话，让此处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苏铭曦和汐月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王昌杰。 够胆啊！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笑容浓了几分。 御宥瑾眉头一挑，瞄了一眼季晟钰，眼底涌现了一抹兴味。 崇拜季晟钰倒是其次，让几人震惊的是那句想挑战季晟钰的话。 季晟钰是谁？ 他是悬剑司司主！ 且不说权力有多大，只说季晟钰的武功，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 关于季晟钰的强大早有传闻，王昌杰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般的高手而已。 如果真的打了起来，以季晟钰的性子，恐怕不会留情，那王昌杰岂不是惨了？ 杨段和常彪急忙上前，拉了拉王昌杰。 受伤倒是无所谓，两人怕季晟钰一剑杀了王昌杰。 看季晟钰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很可能会干出那样的事。 “季司主，他就是见到您太激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常彪面上带笑，颇有几分谄媚。 苏玖妍几人倒是没有看轻常彪，因为常彪是真的担心王昌杰。 为了好友谄媚一些，又何妨？ 杨段死死拉着王昌杰，给他使眼色。 王昌杰却是笑了，认真的开口，“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主意已定！” “你疯了？要是被一剑杀了怎么办？” 杨段压低声音，情绪有些激动。 “能跟季司主交手，虽死无憾！” 王昌杰一挺胸脯，说的坚定。 季晟钰是王昌杰最崇拜的人，他做梦都想和季晟钰切磋。 就算为此丧了命，王昌杰也觉得值。 “你！” 常彪和杨段气结，指着王昌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昌杰主意已定，谁也阻止不了。 侯竣也看了一眼王昌杰，虽然关系没有那么亲近，但不得不说，这一刻侯竣是佩服王昌杰的。 柳江无动于衷，那是王昌杰的事，和他无关。 王昌杰是死是活，他也不在乎。 说起来，柳江之前一直跟着胡勇，跟王昌杰几人并无交集，自然一点感情都没有。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默默后撤了几步。 不是因为别的，两人怕被寒意冻僵。 正在此时，御宥瑾悠悠来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语调轻松，可眼神却是冷的。 原本御宥瑾是想看一看季晟钰会如何跟王昌杰切磋，可是听到王昌杰几人的对话，他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仅仅几句话，就定下了季晟钰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形象。 可是季晟钰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常彪和杨段心头一颤，两人都察觉到了紧盯着他们的视线。 很显然，御宥瑾眼底那抹冷意是冲着他们来的。 两人转头，看向御宥瑾。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御宥瑾却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我家晟钰不会无缘无故要人性命，除非他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御宥瑾说完，看向王昌杰，眼神更冷了几分，完全不在乎他那句话给几人带去的冲击力。 我家晟钰？ 难不成季晟钰和御宥瑾不是表面之交，而是生死之交？ 几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没办法，季晟钰和御宥瑾的身份都太敏感，谁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悬剑司直属皇帝，是皇帝手中的刀，谁也不能染指，包括皇子。 可是御宥瑾就那样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不怕皇帝疑心吗？ 几人恍惚间觉得，他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脏砰砰狂跳。 突然，几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苏玖妍。 已知苏玖妍和季晟钰是彼此倾心的爱人，而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关系也很是亲密，现如今又得知季晟钰和御宥瑾是至交好友。 那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实在是太复杂了！ 几人的表情不停变换，眼中满满的都是疑惑和震惊。 苏玖妍和御宥瑾当然不会理会几人的想法，季晟钰也不在乎。 此时，御宥瑾正冷冷的看着王昌杰。 “你说你崇拜晟钰？” “是。” 王昌杰没有被吓到，坦然承认。 “你崇拜他什么？” 御宥瑾问。 “为国为民，心怀天下。” 王昌杰回答。 “那你觉得晟钰是个什么样的人？” 御宥瑾又问。 “稳重镇定，手段狠辣。” 说着，王昌杰一转头，看向季晟钰，“我最崇拜的就是这一点。” 王昌杰并不觉得手段狠辣是一件错事，相反的，以季晟钰身处的位置，他必须心狠，才能震慑贪官污吏。 “你觉得晟钰会对你下死手？” 御宥瑾表情不变，只是问着问题。 王昌杰点了点头。 虽然说是切磋，可一旦交手，变故太多。 谁都不能预想会发生些什么，只要认了真，难免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而且以季晟钰不喜欢麻烦的性子，应该会一招就解决了王昌杰。 “呵！” 御宥瑾突然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也好意思说自己崇拜他？” 御宥瑾毫不留情，言辞很是犀利。 说实话，御宥瑾是很生气的。 平常也有不少人误会季晟钰，御宥瑾已经习惯，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今天不一样。 因为王昌杰说他崇拜季晟钰。 崇拜一个人，却不了解他。 那崇拜的是什么呢？ 是传闻中的东西？ 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虚假一面？ 不论是哪种可能，对季晟钰都是不尊重的。 崇拜一个人的前提难道不是尊重吗？ 御宥瑾不觉得王昌杰是一个假模假样的人，但不妨碍御宥瑾生气。 他就是觉得不公平，不了解季晟钰的人有所误会也就罢了，可口口声声说崇拜季晟钰的人却也没有用心去了解，武断的给季晟钰下判断，御宥瑾当然会生气。 王昌杰眉头一皱，不明白御宥瑾的意思。 御宥瑾却懒得多说，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王昌杰。 苏玖妍上前几步，走到御宥瑾身旁，开口，“殿下，消消气。” 季晟钰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安抚他。 他只是不善言辞，并非不会安慰人。 御宥瑾深吸了一口气，一甩手，指了指王昌杰，“你跟他说。” 御宥瑾不愿和王昌杰多说，便让苏玖妍来。 苏玖妍也的确有那个意思，没有推脱，点了点头。 看向王昌杰，询问，“知道殿下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王昌杰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苏玖妍。 第967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王昌杰隐隐明白为什么，却抓不到具体的源头。 “你对阿晟的崇拜是假的，或者说，你崇拜的那个人是你想象中的阿晟。” “如果你不说出来也无妨，想也就想了，可是你偏偏说了出来，又偏偏我们都在。” “我心悦阿晟，了解阿晟的为人。” “五殿下和阿晟是至交好友，也了解阿晟。” “阿晟从不滥杀无辜，他杀的那些都是罪有应得之人。” “可你却觉得阿晟会杀了你，大义凛然的说什么能死在崇拜之人手中，值得了。” “事实上，阿晟不会那么做，你只是用自己的想法，去判断你心中那个虚假的存在会如何做。” “连阿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又何谈崇拜？” 苏玖妍一口气说了很多。 明明语调没什么起伏变化，平平淡淡的，可却让王昌杰面色巨变。 苏玖妍说得很清楚，王昌杰就算再耿直也听懂了苏玖妍表达的意思。 王昌杰受到了刺激，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他真的如苏玖妍所说，崇拜的是一个想象中的人吗？ 越想越觉得苏玖妍说的是对的。 王昌杰下意识相信了常彪和杨段的话，觉得季晟钰会要了他的命。 之所以毫不迟疑的相信，只能说明王昌杰本身就是那么想的。 可是常彪和杨段对季晟钰没什么特殊的情感，王昌杰却不是。 而且王昌杰清楚季晟钰杀得都是恶人，可他依旧下意识认为季晟钰会杀了他。 为什么呢？ 无非就是季晟钰狠辣的手段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不怪王昌杰，他从未和季晟钰相处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听的传闻。 传闻深入脑海，早已影响了王昌杰对季晟钰的看法和判断。 正如苏玖妍所说，这样的王昌杰就不必大义凛然的说出崇拜季晟钰的话。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王昌杰崇拜的根本不是眼前真实的季晟钰，而是传闻中的那个虚假的。 王昌杰想明白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深吸口气，王昌杰躬身，对季晟钰施了一礼。 “季司主，是我唐突了。” “我不该偏听偏信，只听传言。” 王昌杰的态度认真又诚恳，让人刮目相看。 御宥瑾瞥了一眼王昌杰，心里的怒气散了一些。 常言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对于诚恳认错的人，御宥瑾是很宽容的。 不只是他，苏玖妍几人亦是如此，表情都温和了不少。 王昌杰直起身，认真的望着季晟钰。 “季司主，我还是想跟您切磋。” 王昌杰认识到了自己想法的错误，可却不妨碍他的渴望和向往。 他是真的崇拜季晟钰，既然之前崇拜的是想象中的假的，那么现在有机会，何不接触一下本人？ 机会来之不易，下一次见到季晟钰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也许这一辈子只能见上一面，王昌杰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请季司主给我一个机会！” 王昌杰又说了一句，神情执拗。 这一次，苏玖妍和御宥瑾都没有说话。 刚才也只是看不惯王昌杰拿崇拜当借口，来误会季晟钰，不尊重季晟钰。 现在王昌杰认识到了错误，也就没必要上纲上线了。 季晟钰看了王昌杰一眼，没有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众人不明所以，根本猜不到季晟钰在想什么。 突然，众人皮肤一紧，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冰冷刺骨，死寂荒芜。 仅仅一瞬，众人的身上便浮现了一层冰霜。 变故太快，也太突然。 苏铭曦和汐月早有准备，退出去了几步，提前凝聚内力，倒是比众人要强一些，可是依旧打了一个冷颤。 闵竹一把抓住御宥瑾，将他拽到身后，远离季晟钰。 可还是晚了一步，御宥瑾搓着胳膊，冻得直打哆嗦，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身上的冰霜。 侯竣几人更惨，脸上都涌现了冰霜，呼出来的气息瞬间就被冻上了，冰寒之意扑面而来。 而最惨的还是王昌杰。 他是季晟钰主要针对的人。 四肢僵硬，一动也动不了，王昌杰只觉得身体发寒，从骨子里往外冒着冷意。 如果说其他人仿佛置身于雪山之下，那么王昌杰就是一座冰雕，与雪山融为一体。 不要以为那是什么好事，那代表着王昌杰的自主意识越来越薄弱，身体也被击垮了。 王昌杰瞳孔骤缩，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不是王昌杰没有情绪起伏，而是他做不了什么表情。 整个身体都被冻住了，血液凝固，皮肤僵硬。 下一刻，季晟钰收回了寒意。 不只是收起了释放的寒意，也将众人体内的寒意剥离。 季晟钰对于寒体的操控越来越得心应手，只要一个念头，寒意就会归于体内，无论寒意身处何地。 周遭温度上升，众人暖和了一些，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尽管寒冷只维持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可众人却好像过了一生那么长。 刚刚那一瞬，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众人缓过来了，王昌杰却依旧僵着身体，表情僵硬。 紧接着，一抹血色从嘴角溢出。 “呼！” 王昌杰突然瞪大了眼睛，吸了一大口气。 “咳咳咳！” 吸气的动作过于用力，王昌杰呛了一下，弯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伴随着咳嗽声，是一口又一口的血水。 常彪和杨段神色巨变，急忙扶住王昌杰。 王昌杰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 常彪和杨段不信，紧盯着王昌杰看，满眼担忧。 王昌杰稳了稳气息，站直了身体。 看向季晟钰，郑重的施了一礼。 “多谢季司主！” 常彪和杨段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其余众人也没明白。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目光微动。 两人似乎是有所猜测。 苏玖妍轻轻笑着，一副了然模样。 季晟钰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而后不再理会王昌杰，侧头望向苏玖妍。 马上就要走了，与其理会其他人，不如多看一会儿苏玖妍。 下次见面，说不定是什么时候。 苏玖妍笑得灿烂又温柔，回望季晟钰。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御宥瑾看了一眼，而后拽了拽闵竹的袖子。 “怎么回事？” 不只是御宥瑾不明白，他也问出了常彪几人的疑惑。 闵竹沉吟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季司主应当是帮了他。” 第968章 下次一定 武者修习武功，强身健体，谁都可以修炼。 可一旦炼出了内力，那就是逆天而行。 内力高深着，可以造成山崩地裂，山呼海啸般的场面，是不容于世间的。 而且内力越高，修炼的便越是困难。 不仅仅是天赋的原因，很多时候，心境也相当重要。 如若心境不稳，很容易走火入魔。 轻则内力尽失，变为废人，重则直接一命呜呼。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王昌杰不在乎自己的失败，可是对于士兵们，他很失望。 士兵是由王昌杰一手训练的，如今几万人的军营只剩下了几千人，十不存一。 王昌杰觉得自己很失败，非常的失败！ 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对于自己的自信心产生了怀疑。 王昌杰能走到现在，一天比一天强大，依靠的就是百折不挠的信心。 可是眼下他的自信被打击到了，心境崩溃。 他自己也发现了，明白长此以往他一定会走火入魔。 可是王昌杰控制不了，也无法调整。 那么多被筛下去的士兵，时刻都在提醒着他。 心境不稳，武功就会滞涩。 而王昌杰早有所感，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天。 所以今天王昌杰才会坚持和季晟钰切磋，不仅仅是因为往后无法见到季晟钰了，也是因为王昌杰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判断。 而刚刚季晟钰的寒意，让王昌杰清醒了，也让王昌杰体会到了濒死的感觉。 那一刻，王昌杰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世界好似静止了一般，一片死寂。 在别人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王昌杰却是走马观花的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到了最后，他有些不甘。 他尚未成为武林高手，也没有为百姓做些什么，世间一点变化都没有，平民百姓依旧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权贵当道，百姓求助无门。 王昌杰记起了他参加武试的初衷，猛然惊醒。 他尚未做出实事，怎么能死？ 濒临死亡，王昌杰清醒了。 别人胆小懦弱，心思不纯，跟他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作为训练士兵的人，没有及时察觉到士兵们的心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却并无大错。 承担自己的错误就好了，何必理会其他人？ 世上最愚蠢的事，就是将其他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惩罚自己。 事实上，那根本就没有必要。 除了让自己难受，没有任何意义。 寒意让王昌杰清醒了，也激起了他的不甘和对死亡的抗拒。 王昌杰不再去纠结士兵们的事了。 在外界的刺激下，心境稳定了，王昌杰才会那么感激季晟钰。 如果不是季晟钰，等着王昌杰的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身体上的伤害，王昌杰不在意。 身体可以修养，心境却不能。 季晟钰原本不打算理会王昌杰，可当王昌杰第二次请求时，季晟钰发现了不对劲。 王昌杰的确固执又坚定，可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抹自弃。 季晟钰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厌弃自己，正因为有亲身经历，才会对那种情绪异常敏感。 他不想看到王昌杰继续下去，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季晟钰便想着帮一下，至于为什么是用寒意来刺激，也是因为季晟钰有同样的经历。 季晟钰也曾濒死，明白那种境况下的刺激是巨大的。 季晟钰不善言辞，而且心境一事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 季晟钰只能用自己的经验去帮王昌杰。 幸好，是有用的。 “没错，季司主帮了我，不然我定会走火入魔。” 王昌杰承认的坦然。 他不会规避自己的错误，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的状况避而不谈。 因为此处有担心他的人，就算是为了他们，王昌杰也要说明白。 长了嘴不就是用来说的吗？ 何必猜来猜去？ 听到王昌杰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被寒意重创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不那样的话，王昌杰也体会不到濒死之感。 季晟钰并非是想教训王昌杰，相反的，他是在帮他。 “传闻果然不可信！” “季司主大义！” 常彪和杨段说着，对季晟钰施了一礼。 接触之后，才发现传闻有多么荒谬和离谱。 季晟钰哪里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明明就是一个心怀善意的强者。 世间强者甚多，可像季晟钰一样愿意帮别人一把的强者却很稀有。 强者拥有强大的力量，在以武为尊的御国完全可以横着走。 能约束自己，不去祸害其他人的强者，已经算是很好的人了。 毕竟武功越高，便越想更上一层楼。 练着练着，就丢失了人性，忘了初衷。 季晟钰值得敬佩，只是为人冷淡了一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季晟钰回神，看了一眼常彪和杨段，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两人的反应和看法，季晟钰根本不在乎。 侯竣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苏玖妍。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两人能看对眼，走到一起。 归根结底，两人是同一种人，善良又真诚。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他倒是能明白季晟钰拉一把王昌杰的原因。 只是…… 想着，御宥瑾对季晟钰翻了个白眼。 “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给我个提醒啊！” 御宥瑾虽然缓过来了，可那种寒冷他却不想再体验了。 “下次一定。” 季晟钰看向御宥瑾，承诺着。 御宥瑾嘴角一抽，斜眼看着季晟钰。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怪御宥瑾怀疑，因为季晟钰眼中满是狡黠的笑。 话虽那么说，但下一次，季晟钰绝对不会提醒。 季晟钰有分寸，不会伤到御宥瑾，最多也就是打几个冷颤。 每每看到御宥瑾跳脚，季晟钰的心情都很是愉悦。 御宥瑾微微眯眼，季晟钰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 想着，御宥瑾一转头，看向了苏玖妍。 每次苏玖妍有什么坏主意了，不就是那个眼神吗？ 真像啊！ 御宥瑾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当然，苏玖妍的狡黠很明显，是外放型的，季晟钰则是内敛型，但不妨碍季晟钰打坏主意。 御宥瑾也没戳穿，只是又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季晟钰深深看了一眼苏玖妍，也走了。 耽搁了许久，不能再留了。 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林中飞奔。 当然，士兵们是用跑的。 从此处跑到御城，也算是最后一次的训练了。 第969章 公开审理 苏玖妍看着众人越来越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接下来，制定计划，训练军兵。 时间不等人，距离皇帝的诞辰没有多久了，苏玖妍必须赶在那天之前训练出一批强悍的军队。 在苏玖妍的带领下，众人回了军营。 大门关上，与外界隔绝。 军营里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御城也归于平静。 但是季晟钰等人都清楚，眼前的和谐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时间一晃，就到了秋试放榜的时候。 众多书生挤在一处，等着放榜。 可是到了时辰，却没有人出来放榜。 书生们耐心等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动静。 书生们慌了，蜂拥向前，群情激奋的质问。 正在此时，一众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个个身穿制衣，腰挂长刀。 为首之人面容肃穆，朗声开口，“悬剑司办案，肃静！” 说话之人是谁？ 正是韩凌。 之前韩凌给苏玖妍送了消息，回来后就一直跟黎央和残夜一起盯着秋试。 三人掌握了不少证据，特意选择了今日。 为的就是昭告天下，还天下人一个公平公正。 书生们静默一瞬，不得不说，悬剑司的威慑力是巨大的。 可是事关未来仕途，书生们就算害怕，也要仗着胆子询问。 “怎么回事？怎么不放榜？”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在此？” 一声接一声的质问，掺杂在一起，显得异常喧闹。 “肃静！” 韩凌一声大喊，夹杂着内力，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书生们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的，终于安静了。 “悬剑司查到有人篡改试卷，冒名顶替！” “今日，悬剑司就在各位的见证下审理此案！” “各位莫急，悬剑司保证会严惩罪魁祸首！” 三句话，让书生们彻底安静了。 眼睛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凌。 下一刻，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什么？” “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书生们无法冷静，寒窗苦读多年，到头来却得知成绩被替换了，谁也接受不了。 由于韩凌没有说出具体的名字，众人便都觉得是自己。 韩凌微微皱眉，思索着该如何让众人冷静。 他能理解众人的心情，但是却不能任由众人继续喧哗。 正在此时，季殊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面向众人。 “大家冷静！” 大喊声淹没在了众人的喧哗声中，季殊没有放弃，用尽全力喊了一句。 “大家听我一言！” 扯着嗓子喊，声音有些嘶哑，又充满了急切。 众人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季殊，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季殊深吸了一口气，对众人开口，“悬剑司既然敢公开审理，就不会半途而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调查结果，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成绩！” “不要给悬剑司的大人们添乱，大家也不想自己试卷变成其他人的吧！” 季殊的一番话，顿时得到了书生们的认可。 书生们互相看了一眼，压下心头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们信一次悬剑司！” “我们要跟着一起参与！” 有人点头同意，也有人提出了意见。 “当然，既然公开了，自然要让大家一起参与。” 说着，韩凌率先转身走入院子。 季殊立刻跟上，书生们也都跟上了，后面则跟着悬剑司众人，维持秩序。 院内，黎央站在院子中央，在他身前，跪着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面露惊恐，正哆哆嗦嗦的说着什么。 书生们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场面，被吓了一跳，脚下不由得一停。 可接下来，听清男人在说什么之后，书生们顿时就怒了，也顾不得害怕了。 “什么？你说什么？” “你竟然真的敢更换试卷？” “换了谁的？” 书生们的质问传来，一声比一声更大。 努力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考取功名。 可是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换了试卷，书生们当然会无比愤怒。 现在和之前不同，事情从韩凌口中说出，与从监考官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之前书生们尚有侥幸心理，现在却是被现实打了当头一棒。 韩凌一抬手，悬剑司成员顿时上前，拦住激动的书生们。 “既然让各位见证，我等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韩凌面对着众人，认真的说道。 “大家不要激动，莫要影响悬剑司的大人们办事！” “大人们若是受到了影响，查的慢了，谁能负责？” 季殊又一次站了出来。 书生们面面相觑，深深吸着气，平复心绪。 季殊说的不错，他们不能影响悬剑司，他们要靠悬剑司来讨回公道。 看到众人冷静下来，季殊也松了口气。 韩凌的心是好的，让受害人们一起参与，可是书生们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难免会失控。 幸好书生们并未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韩凌也默默放松了一些，他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做了决定，让书生们亲眼见证，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是要负责的。 负责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韩凌怕影响事情的处理。 那些人都是人精，很可能会借着书生为借口，搞出些幺蛾子。 但只要书生们能冷静，事情就在可控范围内。 韩凌看了一眼季殊，眼中带着几分感谢。 季殊的出现很及时，说的话也十分重要，击中了书生们的心。 韩凌毕竟不是书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季殊是可以的。 此时，门外又走入了两个人。 是蒋蔓和蒋慎。 蒋蔓也参加了秋试，自然要来看一看。 她是个女孩子，总不能和一大群男人挤在一起，所以蒋蔓一直在马车里，等着放榜结果。 蒋慎陪着蒋蔓，也没有下马车。 本来两人是想让季殊也在马车上等，奈何人太多，入眼全都是挤在一起的人，根本找不到季殊。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放弃，默默等着放榜。 可是放榜之人却迟迟不出现，韩凌反倒是出现了。 蒋蔓和蒋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事情有变，两人急忙下了马车。 由于马车停靠的太远，等到书生们已经冷静下来了，两人才走入院门。 两人的出现并未吸引书生们的注意力，众人都紧盯着跪着的三人，听着三人的交代。 第970章 被拐走了 在黎央紧盯的视线下，三人不敢说假话，如实交代。 越听越是愤怒，双眼通红，书生们被气得直喘粗气。 悬剑司成员站在书生们身前，直视众人，手握刀柄。 话都说清楚了，如果众人失去了理智，那么等着众人的就不是安抚的话了，而是锋利的长刀。 安抚的话要是无用，悬剑司成员不介意用长刀威胁。 幸好，众人虽然怒不可遏，却没有擅自插言，打扰黎央。 蒋蔓和蒋慎走到季殊身旁，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黎央审问那三人。 众人站在院子四周，人数众多，可却异常安静。 除了三人认罪的话，并无其他声音。 没等三人说完，只见人影一闪，残夜落到了院内，手中抓着两个人。 两人腿脚发软，眼神涣散。 不会武功，却被残夜带着飞上高空，风驰电掣的赶来。 任谁都会被吓得不轻，能不晕过去，已经不错了。 残夜用力一推，两人顿时摔在了地上。 疼痛让两人清醒了一些，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黎央便上前一步。 长刀一扬，割开了皮肤，在两人身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袭来，两人不由得惨叫出声。 “啊！” 叫声凄厉又刺耳，但却没有人可怜他们。 残夜看了一眼黎央，身形一晃，再一次消失不见。 残夜去抓人了，之所以让他去，为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证据，黎央他们早已收集完整。 就算事后有人找残夜麻烦，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毕竟残夜有证据，只是没有按照规矩抓人。 但悬剑司要什么规矩？ 悬剑司奉行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只听从皇帝的命令。 至于其他的，完全不必理会。 “除了你们，还有谁参与了？” 黎央询问，手中握着滴血的长刀，和他脸上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都是一些文官，平日里养尊处优，当然扛不住黎央的审讯，很快就都交代了。 书生们听得心头发堵，眼里满是愤恨。 如果悬剑司没有查到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那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特别是从那几人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书生，脸色更难看了。 不出意外的，季殊的名字也被提及了。 季殊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没想到有那么多人认可我啊！” 蒋慎看了一眼季殊，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季殊，心才那么大。 季殊并不在乎结果，今年不行，以后再考呗！ 反正季殊不想做官，他只想当一个画师。 之所以参加秋试，也只是为了能面见皇帝。 蒋蔓嘴角上扬，被季殊逗笑了。 真是个傻子！ 蒋蔓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可是笑容却异常温柔。 季殊傻吗？ 他不傻，反而相当聪慧。 可是在某些方面，季殊却是冒着傻气，相当的可爱。 蒋慎敏锐的察觉到了蒋蔓满是情愫的眼眸，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完了！ 姐姐要被拐走了！ 想着，蒋慎狠狠瞪了一眼季殊。 季殊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蒋慎。 蒋慎当然不会解答，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季殊和蒋蔓。 越看越难受，不如眼不见为净。 季殊眨了眨眼睛，又看向蒋蔓。 在蒋慎那里得不到答案，只能希望蒋蔓能给他解惑。 蒋蔓放轻声音，开口，“他觉得你傻。” 季殊一歪头，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蒋慎只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哼！真是什么都能赖在我身上！ 当然，蒋慎不会拆穿蒋蔓。 背黑锅就背吧！ 谁让蒋蔓是他最敬爱的姐姐呢！ 秋试一事全权交给了黎央他们，季晟钰和御宥瑾并未现身，也没有插手。 黎央心思细腻，再加之有同样的经历，所以他格外认真。 抽丝剥茧，在众人的见证下，事情一点点推进。 实际上，黎央他们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只缺口供和罪证。 之所以让书生们亲眼见证，一来是给书生们希望，让他们可以安心。 二来，也是为了扩大事情的影响。 背后之人位高权重，只有昭告天下，才能将那些人都揪出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未出什么意外情况。 当然，意外也是有的。 只是都被隐藏在暗中的悬剑司成员解决了。 不只是黎央他们下定决心解决，皇帝也下了决断。 悬剑司将大部分人手都派给了黎央他们，甚至找了花隐楼帮忙。 白晗和尧鸿听闻此事，主动前来。 也没什么特殊原因，两人只是想看热闹。 有两人在，不论是谁来捣乱，都不可能成功。 时间一点点流逝，事情逐渐查清，牵连之人都被揪了出来。 皇帝特意派了禁卫军来，表明他的态度，也是为了震慑幕后之人。 能查到的人都查到了，但并不代表那些就是全部，还有尚未查到的人。 当然，此事不会让书生们知晓。 书生们只知道搞鬼之人受到了惩处，罪有应得。 为了杀鸡儆猴，禁卫军长刀一扬，将几个罪大恶极的人直接给砍了头。 鲜血喷溅，染红了地面。 书生们面色一白，被吓到了，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觉得畅快。 最后，韩凌告诉众人。 成绩会重新统计，明日重新张榜。 书生们欢呼着，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有今日的杀鸡儆猴，加上皇帝的关注，肯定不会再有人搞小动作了。 毕竟再大的利益也比不得性命来的重要。 事情得以完美解决，黎央等人押着犯人回了悬剑司，处理后续事情。 而此时，悬剑司内，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商量着要斩首之人。 没错，他们打算判景陵候等人的罪了。 今日确定下来，明日入宫请示皇帝。 黎央等人深知两人有要事在忙，没有去打扰两人。 各自回归各自的岗位，做着自己的事。 原本景陵侯等人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黎央他们又带回来了一批人，悬剑司再次陷入了忙碌之中。 次日，季晟钰和御宥瑾入宫，将名单呈给皇帝。 皇帝翻看了一下，准了两人的请求。 季晟钰和御宥瑾得到了准许，便告退离开了。 两人要去安排事情，下面的各个官员都需要通知。 两人刚走，荀野就来了。 荀野上前，将秋试入围的名单呈给了皇帝。 第971章 唯一一个 今年入围的人有不少，御国虽然以武为尊，却并非重武轻文，文官也很受重视。 名单是官员抄录下来，和试卷一起交给荀野的。 原本东西是要交给上一级，层层往上，最终呈到皇帝面前。 但荀野怕又出什么幺蛾子，便亲自去拿了。 他去得早，尚未放榜，便将名单和试卷拿走了 算算时辰，此刻应该已经开始放榜了。 当然，前三名具体谁是状元尚无定论，需要皇帝定夺。 之所以没有定夺便放榜，也是因为书生们等不及了。 再者，也算是留了一个悬念。 所有人都知道前三名要入宫面圣，等着皇帝钦点。 皇帝敲了敲龙书案，示意荀野放下。 荀野将东西放下，展开，让皇帝一眼就能看清。 皇帝低头，扫了一眼名单，记住了前三人的名字，而后又点了点位置较为靠后的一个名字。 荀野探头看了一眼，目露了然。 “我要见他们四人。” 皇帝在四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 荀野应声，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荀野带着四人走入养心殿。 也幸亏正在放榜，四人都聚在一处，荀野直接将四人带来了。 荀野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男一女。 走入大殿后，四人规规矩矩的跪地，给皇帝行礼。 “起来吧。” 皇帝坐在龙书案后，看着四人。 四人站起身，垂手静立。 三个男子都是一身长衫，书生打扮。 其中有一个熟面孔，是季殊，而那个女子也是熟悉的人，正是蒋蔓。 至于其他两人，皇帝都未曾听说过。 看他们的穿着，并非富家子弟。 其中一个衣着朴素，比季殊穿的还差一些。 另外一个男子穿的比较体面，但也不是绫罗绸缎，只是比平民百姓要好上一些而已。 皇帝在心里默默念了一下两人的名字，毫无印象。 这时，荀野适时上前，将四人的身份信息拿给皇帝看。 季殊和蒋蔓不必多提。 蒋蔓是蒋穆杰的女儿，家世清白。 而季殊皇帝早就听说了，也已派人查清了季殊的身家背景。 毕竟御宥瑾总在皇帝面前念叨季殊，皇帝的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当然会上心。 皇帝接过荀野拿来的信息，着重看了另外那两人。 今年秋试，前三人正是季殊和另外两人。 至于蒋蔓，并不在前三之列。 之所以将蒋蔓召来，也是因为她女子的身份。 并非行使什么特权，而是蒋蔓是唯一一个参加秋试的女子。 虽然不是前三名，却也意义非凡。 前三名只是一个笼统的排名，至于到底谁是状元，谁是探花，谁是榜眼，则需皇帝亲自定夺。 皇帝扫了一眼另外那两人的身份背景，一个是平民出身，家里只有一个老娘。 另外一个则出身世家大族，但却是已经没落的世家。 家族人才凋零，子嗣不多。 为了维持生计，好多人都去经商了。 如今这一代只剩男子一个苦读多年，有资格参加秋试。 两人的文采差不多，对于世事的看法也都是一样的。 皇帝又看了看那两人的试卷，入目的字迹十分工整，却有各自的特点。 一个一板一眼，仿若印刷一般。 另一个就比较潇洒，带了几分肆意。 皇帝嘴角上挑，很是开心。 没了心思不轨之人的荼毒，秋试终于回归了本来的样子。 平民百姓和没落的世家子弟都有出头之日。 皇帝抬眼，并未看向季殊三人，而是看向了蒋蔓。 “蒋蔓。” 一声呼唤，声音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蒋蔓立即上前，施了一礼，“臣女在。” “你并非是前三名，可知朕为何会召你前来？” 皇帝询问。 “回禀陛下，臣女是唯一一个参加秋试的女子。” 蒋蔓回答的不卑不亢。 对于自己的成绩，蒋蔓早有预料。 如果第一年参加秋试就得了第一，那也太不现实了。 虽说蒋穆杰开明，准许蒋蔓有自己的想法，未曾约束蒋蔓，但是蒋蔓毕竟是个女孩子。 大环境不允许，蒋蔓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能够提名入围，蒋蔓十分满意。 今年不行，还有下一次。 蒋蔓已经向全天下证明了，女子也可以比得上男子，也证明了皇帝那道旨意不是说说而已。 “不错，你是今年唯一一个参加秋试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入围的女子。” “你不止向自己证明了以往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让天下人明白了朕的态度是认真的！” 皇帝说的慷慨激昂，但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但是……” 蒋蔓瞳孔一缩，顿时紧张起来，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季殊三人也下意识的看向了蒋蔓。 但是什么？ 皇帝难不成要发难？ 季殊的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十分紧张。 正在此时，只听皇帝悠悠开口，补充完了后面的话。 “还不够。” 不够？ 蒋蔓一挑眉，目光一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季殊提着的心放下了，默默松了一口气。 皇帝不是要怪罪蒋蔓，相反的，听皇帝的意思是打算再添一把火。 皇帝一抬手，对站在身旁的姜公公挥了一下。 姜公公立刻上前，从龙书案上拿了圣旨，展开。 “蒋蔓接旨！” 蒋蔓急忙跪下，眼睛晶亮。 她有预感，圣旨上肯定是十分重大的事。 果然，姜公公念完圣旨，在场之人的表情都变了，包括荀野。 荀野看了一眼皇帝，神色莫名。 他并非诧异于皇帝的安排，而是疑惑皇帝选择蒋蔓的原因。 本以为皇帝会让苏玖妍去做那件事，没想到却安排了蒋蔓。 皇帝瞥了荀野一眼。 共事多年，荀野一个眼神皇帝就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荀野也能明白皇帝。 从皇帝的眼神中，荀野得到了答案。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苏玖妍太忙，而且以苏玖妍的性子，恐怕会觉得麻烦。 蒋蔓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是蒋穆杰的女儿，背后有靠山，没有人敢轻视。 再者，蒋蔓比苏玖妍要更负责一些。 不是说苏玖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只是苏玖妍的志向不在官场，也没什么野心。 但皇帝却从蒋蔓的眼中看到了勃勃野心。 蒋蔓想做官，想为女子搏出一条出路。 既然有野心，皇帝就满足她。 皇帝给了蒋蔓什么官职？ 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官职。 第972章 特殊的画像 负责女官的一切，也就是说，如果以后有女子入仕，那么蒋蔓就是主要负责人，掌管女官的考核和任免。 毫不夸张的说，蒋蔓现在相当于是吏部尚书。 皇帝还给了蒋蔓一个特权，她可以和六部联合，共同监管女官。 听完圣旨，蒋蔓的心脏砰砰狂跳。 五体投地的拜服，发自内心的感激，“谢主隆恩！” 蒋蔓是真的开心，她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虽然往后的路满是荆棘和磨难，但蒋蔓不怕，她有信心走过去，带领天下女子走上一条充满了阳光和希望的路。 “爱卿快快平身。” 皇帝笑呵呵的说道。 他也很开心。 世间有能力的女子不少，如果都能和男子一样有展露的平台，将那些蛀虫挤下去，那天下一定会越来越好。 当然，要层层选拔才行。 那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开端是好的。 蒋蔓听命起身。 姜公公走上前，将圣旨交给蒋蔓，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 “小蒋大人，接好。” 蒋蔓也笑了，接过圣旨，对姜公公道谢。 “多谢姜公公。” 姜公公也没多说，回了皇帝身侧。 此时，季殊大步走来，对蒋蔓拱手施礼，“小蒋大人好。” 另外两人也都对蒋蔓施了一礼。 眼中并无轻视，只有认同。 参加了此次秋试，才知秋试的题目有多难。 蒋蔓能入围，便足以说明她的才情和思想。 再加之蒋蔓走的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就算不是女子，两人也会发自内心的敬佩。 再者说，谁说蒋蔓和他们不是同类？ 他们的目标是为百姓谋福祉，彻底铲除贪官污吏。 可是世间的贪官污吏根本祛除不净，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贪官。 他们走的也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同为负重前行的人，怎么能不算是同类呢？ 蒋蔓看到季殊走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可是下一刻，又看到了对她行礼的男人。 真心的祝贺和敬佩，蒋蔓感受到了。 蒋蔓顿时正色起来，回了一礼。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彼此共勉！ 皇帝看着下方四个初入仕途，面孔新鲜又稚嫩的人，情不自禁的笑了。 御国有如此人才，怎能不兴旺？ 只要给他们展示的平台，他们就能给皇帝一个盛世太平。 皇帝想着，看向了季殊。 “季殊，你的文章写的最好，朕心甚慰，给你一个恩典，说，你想要什么？” 皇帝的心情好了，语气也好了不少。 季殊转身直面皇帝，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抬爱，但草民的志向不在于此，准许陛下让草民画一幅画像。” 此言一出，殿内几人的表情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 只是想要给皇帝画像？ 听皇帝的意思，他是打算钦点季殊为状元，而更让人羡慕的是，皇帝给了季殊一个选择。 不论季殊想要什么，皇帝都可以满足。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讨要个一官半职，或者要一些金银珠宝，又或者什么都不要。 那是皇帝的恩赐，是天大的荣幸。 可是季殊没要官职，也没要钱财，只是想画一幅画像。 如果真的如此，有很多方法可以实现，又何必要参加秋试？ 荀野目露不解，姜公公也看了一眼季殊。 而那两个男子同样不明白。 只有蒋蔓，微微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 “哦？那你为何要参加秋试？” 皇帝问出了几人都关心的问题。 “不能参加吗？” 季殊歪了歪头，问得认真，眼神纯粹又真挚。 皇帝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说着，皇帝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 果然，季殊跟御宥瑾说的一样，是一个有趣的人。 “陛下，草民擅长丹青，绘画极佳，可否请陛下赏鉴？” 季殊突然来了一句。 在场的几人都愣了愣，包括蒋蔓，她的眼中也浮现了一抹疑惑。 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而且季殊什么时候拿的画作？ 皇帝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季殊也不理会几人疑惑的目光，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几张叠的整齐的画纸。 入宫之前被搜了身，确保没有利刃，也没有任何可以行凶的东西，几人才被带来养心殿。 季殊将画纸贴身藏着，就是怕被搜出来。 幸好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 而且几张画纸而已，怎么可能会伤到皇帝？ “陛下，草民特意选了几张画的最好的。” 季殊双手向前，看向了姜公公，那意思是让姜公公帮他呈给皇帝。 姜公公没有动，就像是没看到季殊的眼神似的。 皇帝抬手挥了一下。 姜公公这才动了，走向季殊，将画纸拿回来，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打开看了看。 画纸上的画很简单，都是人物画像。 只是那些人物很特殊，有刚出生却失去了母亲的婴儿，有从灾害中活下来的人，也有求助无门，撞死在衙门口的人。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 没错，画上之人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那个看起来也才只有十几岁。 季殊画工极佳，不只画出了形，也画出了神。 身体瘦弱，却站的笔直，仿若野草，遍地都是，却异常坚韧。 眼眸中透着亮光，是满满的不甘心。 尽管身处绝境，看不到希望，却有一种绝不放弃的坚决。 皇帝看着画像，手指抖了一下。 恍惚间，皇帝好似透过画像，看到了正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的黎民百姓。 “这就是你参加秋试的真正目的？” 皇帝的声音有些暗哑。 尽管尽力压制了，可是画像依旧给皇帝带去了不小的影响。 “是。” 季殊点头，承认的坦然。 他当然不只是为了给皇帝画像，才参加的秋试。 季殊清楚自己的本事，他一定可以通过秋试，面见皇帝。 届时，季殊就可以将多年游历所画的画像呈给皇帝。 不可否认，皇帝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但是皇帝毕竟在御城里居住多年，身居高位，与外界隔绝。 就算皇帝有那份心思，也无法体会到黎民百姓的苦难。 当然，季殊并非是想让皇帝体验，皇帝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但必须要将血淋淋的现实展露给上位者，只有那样，上位者才会重视起来，百姓的生活才有可能变得越来越好。 第973章 新鲜血液 季殊并不打算将那些画像给官员们看，甚至都没有给苏玖妍等人看。 并非是不信任，而是季殊清楚，他所求甚大，苏玖妍等人做不了主。 唯一能做主的只有一国之君，所以季殊参加了秋试，来到了皇帝面前。 “你想如何？” 皇帝又问。 “陛下觉得如何就如何。” 季殊没有正面回答，微微笑了笑。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季殊，沉默半晌，开口，“朕准了！” “陛下英明！” 季殊眼睛一亮，跪地行礼。 两人都未明说，可两人都清楚对方表达的意思。 说实话，季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皇帝看到黎民百姓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而皇帝的回答不仅说明他看到了，也说明他决定整治。 百姓怎样才会好？ 那就是有为国为民的好官！ 天下之大，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解决所有，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他需要人帮忙，需要清廉的官员，需要真心为民的官员。 皇帝明白了季殊的意思，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时也给出了承诺。 季殊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同样并未言明，彼此心照不宣。 皇帝和季殊在打哑谜，在场的几人都察觉到了。 更有甚至，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荀野和姜公公辅佐皇帝多年，了解皇帝。 而蒋蔓却是了解季殊。 至于那两个书生，是因为他们聪慧。 从皇帝和季殊的那几句话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几人低垂着头，心照不宣的静默不语，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视线一转，看向那两个书生。 “你们都很出色，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但是朕更喜欢他的字。” 说着，皇帝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书生。 “马骥，你的字写的相当不错，朕很喜欢。” 皇帝说了两次喜欢，可以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欣赏马骥的字。 马骥正是写下工整字迹的那个人。 都说字如其人，从字迹上就可以看出马骥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板一眼，踏实肯干。 肆意潇洒固然让人欣赏，但是如果做官，皇帝还是更喜欢马骥。 “多谢陛下厚爱。” 马骥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马骥出身世家大族，但那都是好几辈以前的事了。 现如今几乎无人记得马氏家族了。 世家大族的没落在情理之中，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世家大族会一直都有天才子嗣。 马骥自认为他不是一个天才，相反的，他很愚笨。 若不是多年的刻苦努力，马骥早已和其他人一样，泯然众人。 马骥肩负着重振家族的使命，他并未被压垮，也没有好高骛远。 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坚定和踏实，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到皇帝面前。 多年的努力得到了认同，皇帝看到他了。 马骥的心脏砰砰狂跳，十分激动。 一旁的另一个书生并未生气，也不嫉妒马骥，反而笑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书生不觉得自己比马骥差，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更改，他就是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皇帝更喜欢马骥，无可厚非。 “马骥，你就是此次秋试的状元了。” 皇帝说的随意，却让马骥愣住了。 书生轻轻推了一下马骥，示意他快跪下谢恩。 马骥回了神，顺势跪下，“谢陛下隆恩！” 皇帝摆摆手，示意马骥起身。 马骥站了起来，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他是状元了？ 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马骥顿时笑了。 他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皇帝转眼，看向书生。 “邱栖，此次榜眼是你了。” 皇帝拍板，定下了排名。 “谢陛下隆恩！” 邱栖跪地行礼，姿态恭敬。 说实话，邱栖非常高兴，并无不甘。 而且是皇帝钦点，他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至于季殊，你就当个探花吧！” 说道季殊，皇帝顿时笑了。 季殊也行了一礼，心甘情愿的接受了探花的头衔。 让他做探花也正常，三人中季殊是长得的最为标致的一个。 况且季殊志不在官场，名次和头衔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荀野，带马骥和邱栖去找姚老。” 皇帝吩咐了一句。 姚老是学富五车的大学士，马骥和邱栖能在姚老那里学到很多，再加之最近局势不稳，在姚老那里也能得到庇佑和保护。 皇帝可不想马骥和邱栖出事，他们两人是新鲜血液，以后的朝堂需要他们。 “是。” 荀野点头，带着马骥和邱栖走了。 “姜公公，送小蒋爱卿出宫。” 皇帝又说。 “是。” 姜公公应声，走向蒋蔓。 “小蒋大人，请。” 蒋蔓看了一眼季殊，却是没有多说。 皇帝不会伤害季殊，只是此次一别，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蒋蔓只是想多看两眼。 蒋蔓和姜公公一起出了大殿，大殿内只剩皇帝和季殊两人。 季殊垂手站立，等着吩咐。 “你跟朕来。” 说完，皇帝便站起身，向大殿外走去。 季殊跟在后面，出了大殿，走向御花园的方向。 临走时，皇帝跟一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季殊听到了，皇帝是让小太监去拿文房四宝。 季殊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皇帝莫不是让他画像吧！ 皇帝带着季殊直奔御花园中的竹林，在竹林前停下脚步。 “给朕画一幅画像。” 皇帝说道。 “是。” 季殊没有拒绝。 他本就喜欢给人画像，而且能给皇帝画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此时，小太监回来了，端着文房四宝，桌椅也准备齐全。 皇帝对小太监招了招手，开口吩咐，“去请妘妃。” 皇帝想和妘妃一同入画，记录下此刻的美好画面。 倘若日后出事，也能给御宥瑾他们留个念想。 当然，皇宫内也有画师，只是那些人只能画出身形，却画不出神韵和气质。 季殊志不在此，不会留在宫中，皇帝清楚此事，所以才想着趁此机会多画几张。 小太监领命退下。 皇帝站在竹林中，没有看向季殊，而是望着挺拔的翠竹。 季殊着笔作画，描绘着此情此景。 季殊具体画了几幅画暂且不提，只说皇宫外。 蒋蔓拿着圣旨，上了回府的马车。 而与此同时，圣旨上的内容也已经被昭告天下。 此事根本无法隐瞒，况且如果隐瞒了，蒋蔓又该如何做事，六部之人能认吗？ 此事必须弄的越大越好！ 第974章 斩首之刑 反正皇帝下定了决心，不会更改。 至于蒋蔓，她必须承担所有。 换句话说，如果蒋蔓无法承担，不如趁早辞官不做。 不是考验，而是事实。 此事一出，御城里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都不能接受，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六部的人。 蒋蔓的权力太大了，但凡是她的话，六部都要配合，那岂不是凌驾于六部之上了？ 权利等同于吴绛！ 蒋蔓那么年轻，而且还是个女子，谁也无法接受此事。 有人忍不住，驾车去皇宫，求见皇帝。 可是却被拦在了宫门口，皇帝直接让人言明，他谁也不见。 皇帝当然不会见众人，他可不想听众人的废话，有那个时间不如拉着妘妃多画几幅画像。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回府，打定主意，明日早朝，一定要进谏。 如果皇帝不更改旨意，那就死谏。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一个女子爬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可是尚未等到明日，晌午时分，众人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一群人被押上了断头台，要行斩首之刑。 听闻此事，众人立即派了人手去打探。 被斩首的人是谁？ 又犯了什么罪？ 而此时的断头台上，一众人面向前方，双膝跪地，低垂着头。 一众刽子手站在一旁，手握大刀。 要砍头的人太多，需要的刽子手也多。 数十人安静的跪着，形容狼狈。 景陵侯和安国公赫然也在其中。 两人满眼死寂，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也不怪季晟钰和御宥瑾心狠，两人做的那些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为了无辜丧命的女人，为了刚刚出生的女婴，也为了那些被灭口的下人。 两人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扔下牌子，喊了一声行刑。 话音刚落，刽子手们的大刀就落了下去。 动作干净利落，身首分离，脑袋咕噜噜的滚了出去。 鲜血从脖颈处喷出老高，滋滋作响。 没有百姓围观，有的只是一些前来探听消息的人。 虽是如此，此处的消息依旧传遍了整个御城。 无人围观，不代表百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很快，御城内的人就都知道了景陵侯等人犯下的罪，也得知了他们的下场。 除了被砍头的景陵侯等人，他们的同伙也根据律法，按律处置。 该关押的关押，该流放的流放。 次日，又有一批人被砍了头。 人数更多，大概有上百人。 是和景陵侯有关的一些人，但凡是手上染上了人命，就都是死罪。 紧接着，第三天，断头台上又跪了一群人。 大概百人左右，打眼一扫，全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其中就有申旺和胡勇。 没错，被砍头的人正是背叛军队的那些人。 接连三天，被砍头的人数不胜数，断头台早已被染成了血红色，血腥气久久不散，天边都染上了一抹血红。 这三天发生的事，让御城的众人人心惶惶。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受到了影响。 官员们早已将蒋蔓的事忘到了脑后。 蒋蔓的权利再大，也要等到女官上任。 可眼下斩首一事，却是迫在眉睫。 虽然有理有据，可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不利于朝堂的稳固。 官员们试探皇帝的口风，奈何皇帝什么也不说，只是笑。 官员们更紧张了，胆战心惊，特别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紧忙夹紧尾巴做事，不敢有任何疏忽。 反观百姓们，虽然惊慌，却并未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 归根结底，是因为百姓们心中无鬼。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没有犯罪，也就不怕惩处。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斩首带来的惊惧，让御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明面上一切如常，可是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皇帝的举动将一些官员推向了吴绛。 因为他们根本弄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再加上心里有鬼，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自然会选择和皇帝敌对的那方。 皇帝察觉到了，但却没有理会。 他早已打定主意，要给下一代一个清明的朝堂。 但凡有不轨的心思，皇帝都不会轻饶。 就在各方人马心思各异之际，皇帝的诞辰到了。 提前三天，各地的官员就送来了贺礼。 一些外族也来了，包括一直在跟御国交战的外族。 虽然是敌对关系，可是对于外族来使，御国还是相当客气的。 不论如何，明面上要过得去，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皇帝派了御皓羽去迎接使臣。 御皓羽是皇子，以他的身份去迎接，已经是给了外族天大的面子。 皇帝有意锻炼一下御皓羽，并未让御宥瑾等人帮忙。 御皓羽做事仔细周密，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哪怕是心思不轨的使臣，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御皓羽陪着使臣住在了驿站，一来彰显御国的重视，二来，也是为了监视使臣。 皇帝和御皓羽都不觉得使臣来只是为了祝寿。 皇帝不是第一次过诞辰，以前虽然也有一些外族前来恭贺，但那些都是臣服于御国的外族。 虽然容貌和御国人不一样，却早已融入御国，和御国百姓一起生活。 至于跟御国敌对的外族，从来没有来过。 今年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来了。 既然来了，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不然岂不是显得御国小气。 但不代表皇帝会放心，除了御皓羽，荀野也带人在暗中盯着。 虽然还有三天才是皇帝的诞辰，但御城依旧无比热闹。 外族一来，官员们立刻恢复了正常。 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在外族面前表现出来。 御城前所未有的热闹，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街上除了御国人熟悉的面孔，也出现了一些特殊的人。 不同的发色，不同的皮肤，甚至是不同的语言。 御城百姓的接受能力出乎意料的好，热情的招呼外族，尽显大国风范。 季晟钰和御宥瑾没有掺和使臣来访一事，两人正在安排人手，为诞辰做准备。 皇帝用自己为诱饵，引诱吴绛出手。 两人当然不能让皇帝出事，况且要将吴绛的势力一网打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提前准备是必要的。 花隐楼的人也很忙碌，整合手里的资源，一起帮忙。 和季晟钰等人的忙碌不同，白晗和尧鸿相当清闲。 第975章 花隐楼来人 原本两人在苏玖妍的拜托下，一直在暗中保护季晟钰，御宥瑾和百府的人。 一开始白晗还很兴奋，觉得终于有架可打了。 奈何根本没有人暗杀季晟钰和御宥瑾，也没人去百府捣乱。 白晗和尧鸿都闲了下来，整日无所事事的跟着季晟钰和御宥瑾到处乱转。 看季晟钰和御宥瑾忙的脚不沾地，两人只觉得无聊。 屋顶上，白晗和尧鸿并肩而坐。 白晗仰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下方，季晟钰和御宥瑾正在跟韩凌几人商讨事情，将计划安排下去，一大群人出出进进，人影晃动，都把白晗给看困了。 尧鸿轻轻一笑，向白晗的方向靠了靠，同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意思是让白晗靠过来。 白晗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 “困就睡一会儿，我盯着。” 尧鸿轻声开口。 “我现在要是睡了，晚上就又睡不着了。” 白晗回道。 白晗并不嗜睡，相反的她睡得时间很短。 如果白日里睡了，晚上一定会睡不着。 平常也就罢了，浑浑噩噩的过一天也无所谓。 但是白晗要保护季晟钰，那可是她乖徒儿苏玖妍最在乎的人，白晗不想有任何疏忽。 尧鸿点点头，不再劝说。 两人盯着下方看，就在这时，一阵风声袭来。 两人一抬头，看到了落到屋顶上的霜菱。 霜菱一直待在百府，处理花隐楼的日常事务。 没办法，雅薇他们都去帮忙了，花隐楼里只剩霜菱一个主事人。 而现在，霜菱却来了。 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晗眨了眨眼睛，没有询问，而是等着霜菱主动说。 “他们来了。” 霜菱说的言简意赅，表情有些复杂。 “啊？” 白晗一歪头，似乎是没明白。 看到白晗不明白，霜菱又说了一句，“花隐楼的前辈们，来了。” 霜菱口中的前辈们，应该就是花隐楼的第一代成员，也就是那些被白晗捡回去的人。 想到此处，白晗翻了个白眼，“他们来干什么？” 霜菱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怕惊动御城里的人，打扰季晟钰等人的计划，霜菱特意将人安排到了百府，好说歹说才没让那些人来御城找白晗。 但霜菱也阻止不了太久，便急匆匆赶来寻找白晗。 “走，跟我回去看看。” 白晗站起身。 很显然，她那句话是对尧鸿说的。 尧鸿也站了起来，看了下方一眼。 白晗清楚，尧鸿是在担心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安全。 如果两人都走了，有人来暗杀怎么办？ 白晗摸了摸下巴，对霜菱伸出了手。 霜菱目露不解，不明白白晗要什么。 “联络响箭。” 白晗说了四个字。 霜菱了然，从腰间拿了响箭给了白晗。 花隐楼有独特的联络响箭，只要放上天，所有花隐楼成员都会响应。 白晗拿着联络响箭，直接跃下屋顶。 尧鸿和霜菱都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 只见白晗一个转身，大步走入房间。 房间内，御宥瑾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季晟钰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说上几句，韩凌几人听着，偶尔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看到白晗走入，众人都愣了愣。 白晗也不多说，直接走到季晟钰面前，将联络响箭塞到了季晟钰手中。 而后又看向御宥瑾，开口，“今日你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如果有人来犯，就放响箭。” “好。” 御宥瑾点头。 白晗放了心，转身走了。 看着白晗急匆匆来，又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御宥瑾有些哭笑不得。 季晟钰看了看手中的响箭，默默收好。 白晗和尧鸿的存在季晟钰是清楚的，他也明白两人是来保护他和御宥瑾的。 季晟钰没有矫情的说什么不用，只是默默记下了恩情。 现如今看白晗的行为，她和尧鸿应该是有事情要去做，才会拿来联络响箭。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继续和韩凌几人商讨。 屋顶上，人影一晃，白晗回来了。 总共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效率非常高。 “走吧！” 白晗说了一句，率先向城外跃去。 尧鸿和霜菱跟在后面。 三人施展轻功，速度极快。 御城外，百府。 人声鼎沸，相当的热闹。 今日一早，一大队马车从远处驶来，直奔御城。 是花隐楼成员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那些马车上都有独属于花隐楼的记号。 成员急忙赶回百府，禀报给霜菱。 霜菱带人拦下车队，看到那一群下了马车的人，霜菱只觉得眼前一黑。 缪缘四人不在，他们也去帮忙了，反正闲着也是无事。 百府里只剩了霜菱一人，面对如此情况，霜菱也有些不知所措。 谁能想到老一辈人会全员出动啊！ 没错，那些闭关的，坐镇总部的，甚至于已经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人全都来了。 不只他们来了，而且还带了家眷，拖家带口的足足有数百人。 霜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无法想象，如果花隐楼成员没有发现，让这么一群人入了御城，会有多大的麻烦。 人数众多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些人都不是安分的。 也许是上了年纪，每一个都是老顽童，闯祸的本事是一个比一个大。 曾经花隐楼辉煌之时，霜菱时常会带人去收拾烂摊子。 后来白晗失踪，花隐楼四分五裂，老一辈的人便都消停了。 如今白晗归来，花隐楼也重新整合了，想来他们是又有心思闯祸了。 霜菱打定主意，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入御城。 如今的御城局势紧张，若是闯了祸，霜菱怎么跟苏玖妍交代？ 霜菱施展了浑身解数，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终于将众人带回了百府。 也幸亏百府扩建了，不然的话，还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霜菱嘱咐花隐楼成员一定要看好众人，甚至将赵芃等一众小孩子找来，拖住众人。 安排完后，霜菱便匆忙离去，入御城寻找白晗。 如今能震慑得住众人的只有白晗。 值得一提的是，御轩洛和九公主也在百府。 看到那么一大群人，有老有少，而且穿着打扮都怪模怪样的，九公主被惊到了，一副长了见识的样子。 九公主生的可爱，胖嘟嘟的，又很是乖巧，立刻就获得了众人的关注。 众人围着九公主，你抱一下，我抱一下。 第976章 扑倒 你掐一下脸，我拽一下头发。 九公主面色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气恼。 不只是九公主，百府里的小孩子都没能幸免，被人搓扁揉圆。 就连赵芃，都被一群老太太围着。 御轩洛并未上前，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谦珩站在一旁，顺手给御轩洛披了一件大氅。 御轩洛转头，对谦珩笑了笑。 谦珩也笑了一下。 两人并未说一句话，可是气氛却异常和谐。 正在孩子们挣扎，想要逃离魔爪的时候，霜菱带着白晗和尧鸿回来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霜菱嘴角一抽，有些心疼赵芃等一众小孩子。 他们被弄的已经快要不成人样了，也幸亏都是懂事的孩子，胆子也很大，没有被吓哭。 真是罪过！ 霜菱在心里默念，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给赵芃她们多做一些好吃的。 “你们干什么呢？” 白晗一句话，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刷的一下，众人齐刷刷的转头。 看到白晗的那一刻，众人的眼睛顿时亮了。 连忙将手里的孩子放下，转身就扑向白晗。 “楼主！” “楼主啊！你终于回来了！” “楼主，我好想你啊！” 一声声呼唤响起，众人像是一阵风似的，直奔白晗就去了。 “不好！” 白晗惊呼一声，转身就要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众人似乎是早有防备，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将白晗围了起来。 二话不说，众人一跃而起，直奔白晗就压了过去。 对此霜菱早有预料，所以早在白晗说出那句话时，霜菱就跑了。 此时，霜菱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屋顶上一众老头老太扑向白晗，有些后怕的长出了一口气。 赵芃带着一众孩子躲到霜菱身后，整理着衣服和头发，一个个都目露幽怨之色。 九公主扁着嘴，抓了抓自己被拽乱的头发，有些不开心。 一旁，老头老太带来的家眷们全都抿嘴忍笑，一些小孩子则是开怀大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小孩子们完全能理解赵芃她们的感受，因为一路上被搓扁揉圆的是他们。 都是小孩子，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被抓着揉搓，自然是开心的。 霜菱看了一眼家眷们，而后转身面向赵芃她们，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口，“一会儿我带你们报复回去！” 赵芃等一众小孩子的眼睛顿时无比明亮，一眨不眨的盯着霜菱看。 “走，我们去准备。” 说着，霜菱带着小孩们走了。 御轩洛和谦珩没有跟着一起离去，站在院落一侧看热闹。 家眷们和那些小孩也没走，长辈都在此处，他们自然要留下。 屋顶上，人影一闪，尧鸿被挤了出来。 他比霜菱的反应要慢一些，也不怪尧鸿，谁能想到那一群看起来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会扑人啊！ 等到尧鸿回过神，他已经被从白晗身旁挤走了。 看那架势，如果继续留下，恐怕他也会被压倒。 尧鸿想也没想，急忙闪身撤走。 也幸亏撤走的及时，才没被众人压在身下，可是白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别！你们别……” 白晗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影也消失在了一众老头老太身下。 尧鸿头皮一麻，退的更远了。 院子里，谦珩仰头看着屋顶，有些担忧。 “你说房子会不会塌啊？” 御轩洛也仰着头，回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 谦珩和御轩洛眼见着众人从屋顶上漏了下去。 没错，屋顶破了一个洞，就像是漏斗似的，众人一个个滑下，消失不见。 谦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 御轩洛沉默一瞬，来了一句，“屋里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吗？” 那可是数百人啊！ 下面那个屋子只是最普通的屋子，别说是数百人了，能装得下几十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应该不能吧！” 谦珩摸了摸下巴。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只听一旁的家眷们开了口。 “哎呀！” “漏下去了！” “啊！好厉害！” 有几个小孩子目光锃亮，似乎是想去体验一下。 谦珩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神色颇有些复杂。 老头老太能做出扑人的举动，后代自然也能心安理得的看热闹，甚至于满眼向往，也想扑上去。 “呀！爷爷奶奶们叠在一起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谦珩和御轩洛立即抬头，看向屋顶。 只见那群老头老太跟叠罗汉似的，一个叠着一个，高度已经超过了屋顶。 偏偏剩下的那些人依旧没有停下，一个接一个的跃起，飞扑，压住。 “嘶！” 御轩洛倒吸了一口冷气。 幸亏白晗会武功，不然岂不是会被压死？ 谦珩也抿了抿嘴。 老头老太一旦热情起来，是真恐怖啊！ 饶是尧鸿素来冷静，此时也瞪大了眼睛。 手往前伸着，似乎是想救白晗，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此时，听到响动的花隐楼成员急忙赶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隐藏在暗处的成员也都现了身，目瞪口呆的看着。 成员们站在远处，眼睛圆瞪，嘴巴大张。 谁能想象，有一天他们会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在玩叠叠高啊！ 正在此时，只听下面传来了一声大喊。 “够了！” 紧接着，一阵内力袭来，压上来的老头老太全都飞了起来，而那些正在飞扑的人也都飞到了半空。 谦珩和御轩洛的头仰的更高了，视线追随众人。 众人飞到了半空，随即向地面落了下去。 众人翻转身体，各施手段，像是耍杂技一样，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可以看得出，众人的武功都相当之高。 谦珩和御轩洛嘴巴都张大了，而后两人一同抬手，拍着巴掌。 “真厉害啊！” “是啊！好厉害！” 两人感叹着。 也许是远离了纷争，也许是心情舒畅，两人倒是露出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活泼。 家眷们也都惊奇的看着，跟着谦珩和御轩洛一起拍巴掌。 尽管是长辈们的热闹，他们也看的很开心。 人影一跃，白晗从屋顶的洞口飞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将率先将白晗扑倒，压住的人。 两人想跑，却被白晗抓住了衣领子。 此时，两人正讨好的对白晗笑。 “笑什么笑？屋顶都压塌了！” 白晗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第977章 装嫩 说完，白晗双手一甩，将那两人扔下屋顶。 动作里带着内力，裹住两人。 两人被压制着，无法调动内力，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屁股！” “哎呦！我的老腰！” 两人一个捂着屁股，一个捂着腰，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白晗瞪了两人一眼。 “少跟我装！” 以那两人的能耐，怎么可能受伤？ 别说是摔一下了，就算砍他们一刀，他们也不会有事。 虽然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可是他们的身体却非常康健，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体内有着雄浑的内力。 此处的众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当然，大部分都是不好的名声。 被冠以魔头的称号，不被世人所容，最终他们都被白晗捡了回去。 因为上了年纪，再加之以前经历的事情太多，众人都不愿意继续掺和江湖上的事。 隐居于花隐楼，淡出天下人的视线。 多年的安逸生活并未让众人退步，反而因为身心舒畅，心境稳固，内力越来越高深。 可以说，此处的众人是江湖上最厉害的老怪物。 白晗斜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尧鸿。 尧鸿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走到白晗身旁。 他刚才不是不想救白晗，是没有办法。 白晗瞪着尧鸿，说道，“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说完，白晗身形一动，下了屋顶。 尧鸿立刻跟上。 白晗一把抓住一个老头的后脖领子，眼睛微眯，“去，把屋顶修好！” “好嘞！” 老头忙不迭的应声，上了屋顶。 白晗又看向另一个老头，踢了他一脚，“你去帮忙！” 老头连忙点头，也跃上屋顶。 白晗转身，看向众人。 “楼主，你打了他们，可不能打我了啊！” 有个老太太颤巍巍的举起手，怯生生的说。 很难想象，有一天会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身上看到乖顺之意。 白晗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却见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楼主！奴家好想楼主啊！” 白晗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来人。 那人挂在白晗的胳膊上，身体柔若无骨。 等看清来人，白晗又翻了一个白眼。 来人不是个老太太，而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 没错，看那稚嫩光滑的面容，最多也就只有二十岁。 白晗嘴角一抽，甩了下手，想甩开女子。 女子脚下一动，也不知是怎么弄得，像条蛇一样缠在了白晗身上。 搂着白晗的脖子，娇柔的开口，“楼主不喜欢奴家了吗？” 目光盈盈，撒着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打住！” 白晗一把就将女子扯了下去，同时后撤一步，拉开距离。 “芙娇，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就不要装嫩了！” 白晗相当无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女子名芙娇，也是被白晗捡回花隐楼的。 当初捡回去时，白晗尚是个小孩子，那时芙娇就是如今的样子，几十年过去了，芙娇一点也没变。 “哎呀！楼主夸我嫩欸！好开心！” 芙娇捧着脸，在原地转圈圈。 说实话，以芙娇如今的形象，一点也不违和，反而透露着纯真可爱。 但是，别忘了芙娇的年纪。 如果真的像白晗说的那样，芙娇已经七老八十了，那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啧啧啧！你冷静一点，别吓到楼主。” 又有一人上前，是一个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衣着华贵，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公子走到白晗面前，拱手施礼，“楼主，好久不见。” 白晗却是没有好久不见的欣喜，而是面露警惕。 下一刻，公子突然动了。 身形一晃，公子直扑白晗而去。 白晗暗道一声不妙，闪身就要躲。 奈何距离太近，公子的速度又太快，白晗刚有所动作，公子已经来到了白晗面前，眼看着就要扑到身上去了。 正在此时，一旁突然伸来一只大手，抓住白晗的胳膊，将白晗拉到自己身后。 拉白晗的人是谁？ 自然是一直跟在白晗身侧的尧鸿了。 一群老头老太扑白晗也就罢了，芙娇尧鸿也能忍，可公子是怎么回事？ 真当他是死的？ 尧鸿侧身一步，将白晗挡在身后。 这一挡，公子直接撞在了尧鸿的身上。 “哎呦！” 公子惊呼了一声，捂着鼻子向后退去。 也不知尧鸿是不是故意的，侧身一步之时，他抬起了胳膊，胳膊肘正好怼中了公子的鼻子。 虽然不至于流血，却是酸痛难忍。 尧鸿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眼底似乎是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白晗上前，歪着头看着尧鸿，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笑。 嘴角一挑，白晗也笑了。 公子揉着鼻子，也没了刚才那副贵公子的形象，瞪了一眼尧鸿。 “楼主，他是谁啊？” “哦，他是我男人。” 白晗淡淡说了一句，相当自然。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此处瞬间陷入了安静。 谁都不说话，全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尧鸿。 被数百双眼睛盯着，而且每一个都是内力高深的强者，尧鸿只觉得冷意扑面，压迫感席卷而来。 尧鸿神色不变，平静的和众人对视。 沉默一瞬，芙娇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呜！楼主，你不喜欢我了吗？怎么找了个臭男人？” 芙娇捂着脸，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公子却是微微眯眼，上下打量尧鸿。 尧鸿长得不错，只是不知武功如何？又有多少家产？ 毕竟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想着，公子就问了出来，“喂，你多大年纪了？武功如何？家产有多少？” 语气不算好，很不客气。 尧鸿看着公子，没有说话。 白晗眼睛一眯，开口，“楚良，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尧鸿是白晗的男人，她当然会维护尧鸿，而且白晗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 听闻此言，楚良神色一变，委屈巴巴的看着白晗。 “少给我装嫩！” 白晗相当无语。 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装嫩啊！ “楼主，我们是担心你被骗。” 芙娇走上来，瞄了一眼尧鸿。 “我被骗？” 白晗指了指自己，笑出了声。 她不去骗别人就不错了！ 白晗从来都不是一个纯善之人。 不然又怎么敢往回捡人，芙娇等一众人又怎么会那般听话？ 仅仅是救命之恩，不会让那么多人都真心敬服。 第978章 老小孩 白晗除了有本事之外，也有手腕。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被欺骗了，岂不是太可笑？ 芙娇抿了抿嘴。 显然，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们怎么都来了？来干什么？” 白晗不想和芙娇他们继续纠结下去，便换了一个话题。 “楼主！我们想你啊！” “是啊！楼主一走就是好几年，毫无音讯，我们实在是担心！” “楼主怎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啊！我们也想帮楼主！”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声音交织，此起彼伏，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白晗又想翻白眼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如果连她都无法解决的事，众人去也是白白送死。 当然，白晗没有说出口。 众人担心她是因为把她当成了重要的人，白晗明白。 所以对于众人，白晗是比较放任纵容的。 只是现如今御城局势复杂，众人来的不是时候。 事关皇权是否易主，关乎天下安危，必须要谨慎对待，不能有任何疏忽。 白晗不想拖苏玖妍后腿。 “行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也不怕丢脸？” 说的话听起来很不好听，但白晗的语气却是相当温和。 没办法，谁让她捡了一群爱哭鬼回去呢？ 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哄着喽！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就越是需要人哄。 众人眼巴巴的望着白晗，别说多可怜了。 亲眷们一言不发的看着，早已习惯了众人对白晗的撒娇。 但是花隐楼成员不习惯啊！ 他们是后来加入花隐楼的，那时老一辈人闭关的闭关，成家的成家，早已不理会花隐楼的事了。 虽然成员们清楚花隐楼的老一辈十分厉害，却从未见过，也从来没想过老一辈人竟然如此小孩子气。 成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神情略微呆滞，一副见了世面的样子。 白晗无奈的叹了口气，语调又放轻了几分，“好了好了，我没有生气。” “如今御城形势太复杂，我只是怕你们受伤。” 事关皇权，就算众人武功再高，也比不得皇权。 毕竟世间武功高强的高手不在少数。 听到白晗如此说，众人立刻就开心了。 楼主说她担心我们欸！ 实际上，众人非常好哄，只要白晗一句话就行。 “对了，不要叫我楼主了，我把花隐楼传给了我的乖徒儿。” 白晗提醒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此事，众人是清楚的，缪缘在信里写的十分详细。 只是想让众人心甘情愿的称呼苏玖妍一声楼主，总要看一看苏玖妍的实力。 以武为尊，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在哪里都行得通。 “楼主，我想见一见新楼主。” 芙娇眨巴着眼睛，娇娇柔柔的撒着娇。 白晗吃软不吃硬，绝对不能和白晗对着干。 “她现在不在，以后总有机会见面。” 倒不是白晗推脱，苏玖妍的确不在。 白晗只知道苏玖妍去了军营，至于军营具体在哪里，白晗也不清楚。 白晗不会去打扰苏玖妍，反正以后总会见面。 芙娇看了一眼楚良，恰好楚良也在看芙娇。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微闪，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 白晗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想警告芙娇和楚良几句，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开口了。 “楼主，我们想去御城逛一逛。” “不行。” 白晗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有人不解的询问。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白晗不想再重复了。 “楼主，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谁能伤到我们？” 楚良开口。 尽管白晗强调了，但众人依旧我行我素的称呼白晗为楼主。 白晗也没有强求，她相信苏玖妍，以苏玖妍的魅力肯定能折服众人。 只是现在让白晗头痛的是众人的请求。 御城内有外族来使，暗流涌动，如果众人去了，若是坏了大事怎么办。 以众人的性子，不闯祸是不可能的。 该如何牵制住众人，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呢？ 白晗正在思索，突然，她抬起了头，看向远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众人也都仰头，和白晗看着的是同一个方向。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女子落到了屋顶上。 一身黑衣，衣袂翻飞。 来人是谁？ 正是苏玖妍！ 军营有苏铭曦，汐月和云淮盯着，用不上苏玖妍了，她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 今日赶回来，是为了跟皇帝和季晟钰等人商量事情。 苏玖妍放心不下百府，便想着顺路回来看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怎么突然多出了那么多陌生面孔？ 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 像芙娇和楚良那样容颜不变的人也有，但却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都是顺应自然，一日比一日衰老。 当然，有内力傍身的他们不会因为衰老而死亡。 苏玖妍垂眸，看着院内的众人，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似乎是觉得惊奇。 的确，苏玖妍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老头老太，而且每一个人身上都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一点也不像是垂暮的老人。 “楼主！” 花隐楼成员回了神，对苏玖妍行礼。 苏玖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成员们望着苏玖妍，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其实，老一辈的众人给成员们带去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成员们和白晗不熟，只是听说过。 但对苏玖妍，他们却是相当熟悉。 成员们真心敬服苏玖妍，奉苏玖妍为楼主。 可是很显然，老一辈的人不那么看。 虽然不至于起什么冲突，成员们依旧感受到了压力。 直至苏玖妍到来，成员们突然就轻松了。 仿佛只要有苏玖妍在，什么事情都可以完美解决。 苏玖妍带给众人的是绝对的信心和安全感。 “乖徒儿！” 白晗唤了一声，在下面挥着手。 苏玖妍跃下屋顶，落到白晗身旁，笑眯眯的唤着，“师父！” “诶！” 白晗应声，抬手掐了一把苏玖妍的脸蛋。 “怎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白晗的手顺势向下，捏了捏苏玖妍的胳膊，满眼都是关切和忧心。 “哪里瘦了？我还觉得我胖了一点呢！” 苏玖妍摸了摸自己的脸。 每日被大厨们投喂，苏玖妍吃的格外多。 但架不住苏玖妍忙啊！ 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吃饭也只是匆匆吃上一口。 第979章 抢徒弟 训练士兵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苏玖妍要打造一支精英军队，那就更难了。 幸好有苏铭曦几人帮忙，让苏玖妍能轻松一些，也能放下军营里的事务，提前回来。 白晗刚想继续跟苏玖妍说些什么，只听一旁传来了芙娇的惊呼声。 “哎呀！好精致的女娃娃啊！” 芙娇说完，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响了起来。 “是啊！好美！” “我活了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娃娃呢！” “真是巧夺天工的美貌啊！” 耳边环绕着夸赞的声音，苏玖妍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她清楚自己长得有多漂亮，被别人夸赞也不是第一回，可却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夸张的语气。 而且那种夸张并不是阴阳怪气，也不虚假，反而相当真诚。 苏玖妍微微眯眼，来了兴趣，而后一转身，面向众人。 这一转身，便又是一阵惊叹。 “哎呦呦！转个身都那么好看！” “可不是！身材真好啊！” “皮肤也好！” “对啊对啊！身姿修长，凹凸有致，皮肤光滑紧致，真是漂亮啊！” 众人一窝蜂的上前，将苏玖妍围了起来，上下打量，有几个甚至围着苏玖妍转起了圈。 苏玖妍也不怯场，笑眯眯的任由众人打量。 对于众人的来历，苏玖妍有了猜测。 这么多人，又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肯定就是花隐楼的那些长辈了。 这些人对花隐楼贡献很大，再加之众人是白晗捡回来的，和白晗关系匪浅，苏玖妍的耐心很足。 “可以让我摸摸吗？” 芙娇不知何时到了苏玖妍身侧，胳膊搭着苏玖妍的肩膀，虽然是在询问，但手却已经伸向了苏玖妍的脸。 很显然，她想掐一把苏玖妍。 皮肤白皙，水嫩嫩的，谁不想掐一把啊！ 苏玖妍没有躲，也抬起了手。 在芙娇掐上苏玖妍的脸颊时，苏玖妍的胳膊已经环住了芙娇的腰。 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而且柔软无骨，就像是一条水蛇一般。 芙娇愣了一下。 一来是因为苏玖妍那滑嫩的皮肤，二来是因为苏玖妍的动作。 众人也都瞪圆了眼睛，看着苏玖妍摸着芙娇腰肢的手。 不仅仅是环住那么简单，苏玖妍竟然上下摸了起来。 谁也想不到苏玖妍竟然如此大胆，如此调皮。 “小丫头，你是在调戏我吗？” 芙娇回了神，痴痴笑着，双手环住苏玖妍，整个人都挂在了苏玖妍的身上。 苏玖妍是谁？ 那可是胆大包天，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苏玖妍直接一把将芙娇抱了起来，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芙娇被苏玖妍的笑容晃了神，瞬间呆滞。 眼前的那张脸实在是太美了！ 面无表情时就足够美了，一笑起来更是惊心动魄。 “姐姐，你好软啊！” 苏玖妍无比自然的说出了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芙娇眼睛一亮，表情瞬间鲜活，缠住苏玖妍。 “呀！小丫头，你很对我胃口哦！不如你以后跟着我吧！” 苏玖妍没什么反应，一旁的白晗脸色却是黑了。 上前，一把将芙娇从苏玖妍身上拽了下来。 “那是我徒弟！” 白晗强调，有些气急败坏，就像是被抢了心爱东西的小孩子。 “楼主，是她先调戏我的！” 芙娇揉着被白晗抓痛的胳膊，扁着嘴控诉。 “那也不行！” 白晗瞪了一眼芙娇，而后转头瞪向苏玖妍。 苏玖妍立即换了一副表情，乖顺的开口，“是她先贴上来，占我便宜的。” 苏玖妍的意思很简单，她只是在合理范围内进行反击而已。 看着苏玖妍那温温顺顺的模样，白晗的心顿时就软了。 虽然清楚苏玖妍是装的，却不妨碍白晗在心里暗赞一句可爱。 白晗一扭头，再次锁定了芙娇。 “你敢抢我徒弟？” 白晗冷笑着，活动手腕，看那样子是想打芙娇一顿。 芙娇转身就跑，躲到楚良身后。 “快！帮我挡一下！” 楚良被芙娇抓着胳膊，躲也躲不了，只能挡在芙娇身前。 “好啊！那就两个一起打！” 白晗笑着，抬起了手。 “快跑！” 芙娇抓着楚良就跑。 本以为楚良可以挡一下，没想到白晗竟然要一起打，那就只能跑了。 “别让我抓到你们，不然你们死定了！” 白晗跟在两人身后，紧追不舍。 三人运用轻功，在人群里就绕开了。 众人只见人影晃动，耳边响起一阵阵风声，衣角被吹起。 众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 以前的花隐楼，打闹时常发生。 白晗的失踪让众人心情低落，没有心思玩闹。 现在白晗回来了，而且完完整整的站在众人眼前，众人很开心，也很激动，恢复了以往心态的同时，也更加跳脱了几分。 “我的衣服！” “谁抓我头发了？” “是谁？拍我的脸？” 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原来，白晗三人不只是在互相打闹，也将众人拉下了水，反正是顺手的事。 众人惊呼着，也加入了战场。 人影晃动不止，人挤人，人踩人，那个乱啊！ 苏玖妍默默看着，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眼中光芒闪动。 一旁，谦珩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目光微闪。 苏玖妍是故意的！ 两人看出了苏玖妍的小心思。 尧鸿看了苏玖妍一眼，他也看出来了。 不只是他，白晗肯定也一清二楚。 但是白晗甘愿顺着苏玖妍的意思，况且白晗也想和众人闹一闹。 其实，见到众人，白晗除了觉得头痛之外，也非常的开心。 此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走上前，面带微笑。 妇人长得不算好看，反而有些奇怪。 下巴出奇的尖，脸侧还有一块烧伤的疤痕，看起来很是恐怖。 “你长得真漂亮！” 妇人盯着苏玖妍看，由衷的夸赞。 苏玖妍的确是举世罕见的美女，娇媚和纯情完美融合。 苏玖妍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开口，“你也很漂亮。” 妇人愣了一下。 她有自知之明，她那个长相和漂亮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看苏玖妍真挚的目光，以及那真诚的语气，竟然让妇人有种想要相信的感觉。 下意识的，妇人摸了摸脸上的疤痕。 疤疤癞癞，坑坑洼洼，不用看就知道会有多丑。 看到妇人的动作，苏玖妍又说了一句，语气肯定，“你的眼睛非常漂亮。” 第980章 你本来就很美 诚然，妇人脸上的瑕疵无法忽视，可是苏玖妍关注的却不是瑕疵，而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眼含秋水，波光浮动。 眼神并未因为上了年纪而黯淡，反而有一种成熟的韵味，璀璨夺目。 苏玖妍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每个人都有优点，只是很少有人会去仔细观察，会去肯定。 因为第一眼，就会被瑕疵和缺点吸引注意力。 看到了瑕疵和缺点，也就没有兴趣探究优点了。 但是苏玖妍不一样，她总是能一眼看到别人的优点。 在苏玖妍眼中，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值得珍惜的存在。 当然，其中不包含罪大恶极的恶人。 妇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吐出了一句话，“谢谢。” 第一次被人夸赞，说是不动容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那般真挚的夸奖。 饶是妇人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 “不必，你本来就很美。” 苏玖妍肯定着妇人的美丽，望着妇人的双眼中满是赞赏。 妇人被苏玖妍认真的注视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玖妍的眼神太炙热了，仿佛她是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妇人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沉默下来。 苏玖妍也不再多说。 过犹不及，苏玖妍能及时把握住分寸。 正在这时，苏玖妍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道，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撞到她腿上了。 低头，苏玖妍看到了正仰着脑袋看她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圆滚滚的，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双手抱着苏玖妍的腿。 苏玖妍轻轻一笑，温柔又和煦。 小女孩看呆了，就连苏玖妍拿开了她的胳膊，小女孩都毫无察觉。 苏玖妍蹲下身，跟小女孩平视。 动作自然又顺畅，显然是经常那么做。 “谁家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可爱啊！” 苏玖妍的语调无比温柔，带着笑意。 小女孩被夸了，脸顿时红了起来。 苏玖妍抬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也不说话了，等着小女孩自己说。 对待小孩子，苏玖妍非常有耐心。 小女孩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询问，“姐姐，我也可以穿你这样的衣服吗？” 苏玖妍听闻，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她并未穿长裙，但也没穿男子的衣服，而是一身紧身的衣衫，干净利落，头发也未盘起，没有珠钗装饰，只是简单的用发带束了起来。 苏玖妍的那张脸太吸引人了，众人都忽略了她的穿着。 此刻听到小女孩询问，众人才注意到苏玖妍特殊的穿着。 几乎没有多少女子会想到这么穿，哪怕是江湖儿女，也不会穿的如此简单。 一身素色，头发简单的束起。 苏玖妍看了看小女孩，明白了。 小女孩一身纱裙，头上扎了两个发髻，戴着精美的饰品。 看起来异常精致，被照顾的很好的样子。 “当然可以，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苏玖妍说的肯定，而后话锋突然一转，“但是要提前和家人沟通，莫要擅自做主，也不要听信陌生人。” 小女孩年纪太小，不知对错。 况且看女孩被照顾的那么好，显然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如此一来，就更不能伤家人的心了。 有什么都要沟通，如果沟通不了再说其他。 四五岁的小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喜好，完全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尊重。 小女孩嘟了嘟嘴，没有说话。 苏玖妍微微笑了笑，声音又放轻了几分，“你有和家人表达吗？” 小女孩沉默一瞬，摇了摇头。 “为什么？” 苏玖妍耐心的询问。 “我怕说错话。” 小女孩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 苏玖妍牵起小女孩的手，轻轻捏了捏，让小女孩放松。 “你是觉得家人照顾你辛苦，怕伤到他们的心，对吗？” “嗯。” 小女孩点点头。 “你的家人在哪里？” 苏玖妍询问。 小女孩看了一眼人群，抬手指了指。 人群中，有几个人正关切的观望着。 苏玖妍先是观察了一下几人，嘴角微微一挑，对几人招了招手。 几人眼中并无责怪，也没有怒意，满满的都是关切。 而且能让小女孩和苏玖妍说那么久的话，明显是很尊重小女孩的意愿。 不然的话，早就上前带走小女孩了。 几人立刻走上前，打眼一扫，总共有五个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身旁跟着中年男人和妇人。 那两人年纪差不多，想来应该是夫妻。 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另一个则是十五六的少年。 苏玖妍顿时了然。 有两个哥哥疼爱，再加上疼爱她的父母，小女孩长得如此好也是正常的。 只是很多时候，过多的宠爱也是一种负担。 就像小女孩，她不敢表达自己的喜好，怕伤害到家人。 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让苏玖妍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五人走上前，却没有说话。 小女孩瞄了五人一眼，立刻低下了头，仿佛做错了事一样。 她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去找陌生人诉苦呢？ 小女孩后悔了。 苏玖妍没有第一时间安慰小女孩，而是看向了妇人。 对于孩子来说，娘亲是最亲密的存在，也只有娘亲开口，才能安抚孩子。 妇人接收到了苏玖妍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 “小乖，娘亲没有生气，不用怕。” 说着，妇人对小女孩伸出了手。 小乖是小女孩的乳名。 小乖立即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吗？” “真的。” 妇人急忙点头。 中年男人也蹲下身，声音无比温和。 “小乖那么乖，娘亲怎么会生气呢？” 紧接着，小乖那两个哥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是啊！小乖不用怕。” “来，小乖让哥哥抱抱！” 小乖笑了，小跑上前，直接扑到了妇人怀里。 哥哥们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 小乖怎么不让他们抱？ 真是生气！ 当然，哥哥们不是真的生气，他们怎么舍得呢？ 中年男人站起身，望着夫人和女儿，满眼笑意。 妇人搂着小乖，却没有站起身。 “小乖，以后有什么都可以和娘亲说，娘亲不会生气，也不会伤心，反而会很开心。” 孩子懂得表达自己的想法，做娘亲的当然开心。 “真的吗？娘亲真的会开心吗？” 小乖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满眼期待。 第981章 首先要做自己 “嗯。” 妇人点头，轻轻抚了抚小乖的背。 得到了肯定，再加上妇人的安抚，小乖放心了，也不紧张了。 “那我不想穿裙子了，好麻烦！” “好。” 妇人应声。 “也不想戴头饰了，好重！” 小乖又说。 “好。” 妇人又应了一声。 “那我要穿姐姐那样的衣服，但我不要黑色的，我要鹅黄色的！” 小乖指了指苏玖妍。 “好，都听小乖的。” 妇人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轻轻掐了掐小乖的脸蛋。 “好耶！” 小乖高兴的蹦了起来，环住妇人的脖子，亲了妇人一口。 “娘亲最好了！我最最最喜欢娘亲了！” 妇人抱着小乖，也亲了小乖一口。 小乖搂着妇人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蹬了蹬腿。 妇人将小乖放到地上，小乖转身，噔噔噔的向前跑去，扑向苏玖妍。 苏玖妍伸出手，将小乖接了个满怀。 小乖抱着苏玖妍的脖子，开口，“谢谢姐姐！” 声音软糯糯的，让人一听心情就会变好。 “不用客气。” 苏玖妍一手抱着小乖，一手揉了揉小乖的头。 小乖仰起头，看了看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又低头看了看托着她屁股的胳膊，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惊叹。 “哇！姐姐的力气好大啊！哥哥抱我还要双手呢！” 听闻此言，小乖的哥哥们顿时被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怎么能跟苏玖妍比？ 他们都是读书人，根本不会武功。 说来也奇怪，小乖的奶奶是花隐楼的老一辈，武功极高。 儿子和儿媳也很有练武的天分，甚至于小乖，小小年纪也展露了超高的天赋。 就是那两个哥哥，一个是没有天分，一个是不喜欢学武，整日捧着书读。 “是吗？那小乖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哥哥啊！” 苏玖妍颠了颠小乖，笑得开怀。 那两个哥哥对视了一眼，苏玖妍竟然没有说他们弱，反而让小乖保护他们。 仅仅一句话，足以说明苏玖妍的人品。 “好！我一定会保护好哥哥们的！” 小乖重重点头，开口承诺。 “小乖真棒！” 苏玖妍夸奖着，情不自禁的将小乖抱起来扔上半空，接住，又扔了上去，接住，循环往复。 小乖一点也不害怕，咯咯笑着。 孩童清脆的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感染了众人。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当然，除了白晗他们。 那一群人依旧在乱斗，已经分不清谁在打谁了。 但看那样子，他们玩的很开心。 苏玖妍和小乖玩了一会儿，小乖便回去找妇人了。 小乖很黏自己的娘亲，分开一会儿就会想，哪怕妇人就在身旁。 苏玖妍活动了一下手腕，小乖很有些分量，玩了那么一小会儿，苏玖妍的手腕都酸了。 妇人将小乖交给了中年男人，两个哥哥立即上前，控诉小乖。 小乖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抚两个哥哥。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儿孙满堂，其乐融融。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幸福的吗？ 妇人转身，走到苏玖妍面前，开口道谢，“多谢。” 如若不是苏玖妍提醒，不知小乖要藏着心事多久。 小孩子虽然小，却并非什么都不懂，而且记性也非常好。 长此以往，恐怕小乖什么都不会和家人说。 妇人一边感谢苏玖妍，一边觉得自责。 作为母亲，她应该更细心一些，在小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该察觉到。 苏玖妍看着妇人，没有说什么不用谢之类的话，而是说了一句，“不必自责。” 苏玖妍看出了妇人低落的情绪，她也明白妇人的症结是什么。 妇人一愣，呆呆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笑了笑，开口，“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娘亲。” “你将小乖照顾的很好，教导的也很好，已经是世上最好的娘亲了。” 苏玖妍始终觉得，一个人首先要做自己，至于其他的都没有自己重要。 当然，对孩子要负责任。 妇人已经相当负责了，一时的疏忽而已，根本不必自责。 况且现如今察觉到了，改了不就好了吗？ 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妇人盯着苏玖妍看了半晌，拱手行了一礼。 “楼主。” 这一声楼主叫的心甘情愿，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苏玖妍是个很美好的人，真心实意的为别人着想，能发现别人的优点，肯定别人的付出。 如果花隐楼的楼主是一个这样的人，妇人认同。 不提武功如何，仅仅是苏玖妍的人格魅力，就足以让人敬服。 苏玖妍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笑了笑。 她当然清楚那些老头老太不会轻易认同她，她也能理解众人对白晗的感情。 从始至终，苏玖妍从未想过得到众人的认同，她并不在意众人怎么看待她。 归根结底，苏玖妍注重的是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妇人深深看了一眼苏玖妍，眼中除了敬佩之外，还有感叹。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宠辱不惊，真是难得。 此时，众人都在看着苏玖妍。 刚才的一幕幕都被众人看在眼中，先是脸上有疤的妇人，紧接着是小乖。 众人可以感受到苏玖妍的真诚和纯善。 其实，苏玖妍完全可以忽略妇人和小乖。 但是苏玖妍没有，反而呈上了一颗真诚的心，真心实意的帮助别人，并且能把控好分寸。 例如小乖的事，苏玖妍没有掺和太多，而是让妇人和小乖交流。 苏玖妍是真的想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好的一面。 众人眼前一阵恍惚，分不清苏玖妍身上的光到底是洒下的阳光，还是本身散发的光芒。 明亮耀眼，无与伦比的美好。 正在这时，霜菱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众跟屁虫，是赵芃等一众小孩子。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水和糕点。 很显然，是用来招待众人的。 霜菱刚刚走入院落，一眼就看到了苏玖妍，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赵芃等一众小孩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楼主。” 一声充满了欣喜的呼唤。 苏玖妍转头，对霜菱笑了笑。 九公主捧着托盘，噔噔噔的跑到苏玖妍身前。 “苏姐姐，他们欺负我！” 九公主嘟了嘟嘴，控诉。 苏玖妍蹲下身，掐了掐九公主的脸蛋。 “谁敢欺负我们小九啊？” 第982章 糕点和茶水 “就是他们！” 九公主一扭头，怒视众多老头老太。 众人纷纷仰头望天，当做没看到。 “他们掐我的脸，揪我的头发，还拽我衣服！” 九公主气呼呼的，继续控诉。 “那我带小九去讨回来！” 苏玖妍伸出手，作势要抱小九。 小九往前一步，就要扑到苏玖妍怀里，可下一刻，她却硬生生停下了。 苏玖妍目露不解，却是没有出声，因为她看到了九公主闪动的眼神。 九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端着的托盘，笑了笑。 “苏姐姐，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九公主就转身回去了。 苏玖妍眉头一挑，站起身，视线锁定在了那些托盘上。 嘴角微微一扬，眼中浮现了一抹了然。 此时，谦珩和御轩洛走过来了。 “小九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 谦珩也看出了小九的反常。 长时间相处，谦珩也叫起了九公主的小名。 九公主很喜欢谦珩，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听谦珩给她讲故事。 在九公主心里，她和谦珩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称呼一下小名在正常不过。 在百府，御轩洛和九公主都褪去了皇子和公主的头衔和光环，两人只是最为普通的人，跟百府众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两人也非常喜欢百府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也不必时刻提防他人。 每个人待人都是真诚友善的，九公主交了不少朋友。 “嗯，的确。” 御轩洛点了点头。 自己的妹妹，他当然了解。 九公主应该是有什么坏主意了。 苏玖妍侧头，看向御轩洛和谦珩，轻轻一笑。 “在此生活的习惯吗？” 苏玖妍主要是问御轩洛，谦珩一开始就被安排到了百府，肯定早就习惯了。 “嗯，我很喜欢此处的生活。” 御轩洛笑着点头，看向九公主等一众小孩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御轩洛跟孩子们很熟，他每天都会教导小孩子们读书识字。 御轩洛以前一直被关在宫殿里，每日都靠读书打发时间，博览群书，知识广博，教导百府的小孩子们绰绰有余。 不只是小孩子，很多女子和妇人，甚至于一些不识字的花隐楼成员，都会去听御轩洛讲解，读书识字。 御轩洛来者不拒，只要想学，他都会用心教导。 谦珩也没闲着。 百府人数众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自然也有对琴棋书画感兴趣的人，谦珩便当起了夫子。 苏玖妍从不约束百府众人，他们对什么有兴趣就学什么。 霜菱完全是按照苏玖妍的意愿行事，她已经想好了，等到书院建成，就聘请御轩洛和谦珩当夫子。 当然，两人对酬劳肯定是不感兴趣的，但看两人那乐在其中的样子，肯定是愿意的。 苏玖妍看着御轩洛的笑容，放了心。 看来应当是相处的不错，如此一来，苏玖妍也能安心了。 御轩洛和九公主对御宥瑾意义非凡，再加之苏玖妍也很喜欢九公主，当然希望两人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抬眼，苏玖妍也望向九公主等人所在的方向。 谦珩同样如此。 三人默不作声的看着，目光闪动，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而此时，九公主等人在霜菱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众多老头老太的面前。 端着托盘，仰头望着众人。 面带微笑，脆生生的开口，“有茶水和糕点，要吃吗？” 孩童那稚嫩的笑容，以及童真的声音，晃得人心头直颤。 谁也拒绝不了小孩子，更何况那群老头老太本身就非常喜欢小孩子。 “好呀！我正好渴了！” “糕点不错，我尝尝！” 老头老太立即响应，有拿茶杯的，有拿糕点的，也有两个都拿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顺手掐了一下孩子们圆润的小脸蛋，甚至于赵芃和泠儿都没能幸免。 泠儿是被霜菱拉来的，人手实在是不够。 她长了一张圆润的脸蛋，身形瘦小，看起来和赵芃差不多大，如果不知内情，很难一眼就分辨出来。 泠儿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孩子们倒是没什么抵触的情绪，只是盯着众人看。 “咳咳！” 霜菱咳嗽了几声，对孩子们使眼色。 孩子们立即回神，收回视线，同时又将托盘端给其他人。 “要尝尝吗？可好吃了！” “我亲手泡的茶，学了好久呢！” 孩子们不遗余力的推荐，老头老太怎么能抵挡得住，纷纷伸手拿东西。 这时，霜菱看向率先拿了东西，要往嘴里塞的那些人，开口阻止，“等一下。” 众人停下了动作，不解的看向霜菱。 “糕点和茶水都是孩子们精心准备的，她们一番心意，只是想让你们开心。不如一会儿一起品尝？也好让她们也开心开心。” 霜菱面上带笑，真诚的建议，看不出任何反常。 老头老太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孩子们的心情他们也能理解，不就是想要看到他们的反应，等他们的夸奖吗？ 反正只是等一会儿而已，也不耽误什么。 看到老头老太们点头，霜菱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抬手一挥。 一众花隐楼成员从外面走入，手里也都端着托盘。 孩子们总共就那么多，根本不够，所以霜菱除了找泠儿她们，也找来了众多成员。 之所以不让成员们一起出现，也是因为院子里容不下那么多人了。 而且那边还在打着，劲气四散。 如今得知孩子们带来了吃的，白晗等人都停下了，地方空了出来，也就能容纳下成员们了。 成员们走入人群，分发东西，确保每个人都有糕点和茶水。 众人转头，看向其他人。 所有人都是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糕点，包括那些家眷。 众人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可是一想起东西是孩子们准备的，众人便不忍心往那方面想。 值得一提的是，苏玖妍，谦珩，御轩洛和尧鸿并未被塞东西。 白晗走到尧鸿身侧，将糕点掰成两半，分给尧鸿半块。 尧鸿也没多想，伸手接过。 苏玖妍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嘴角却是勾了起来。 白晗看到了苏玖妍的笑容，顺手将手里的茶杯给了苏玖妍。 苏玖妍倒是没有犹豫，接过了茶杯。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清香怡人。 孩子们分完了东西，都回到了霜菱身旁。 霜菱看向赵芃，使了一个眼色。 第983章 做了手脚 赵芃嘴角一挑，对着众人开口，“大家快尝一尝！看看我们的手艺如何？”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众人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 倒不是觉得孩子们能做出多么好吃的东西，而是因为那些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众人都很期待。 不只是众人，赵芃等一众小孩子眼中也涌现了期待之色。 当然，她们的期待和众人的期待完全不是一个事。 众人咬了一口糕点，嚼了嚼。 糕点很好吃，有一种特殊的清甜，是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干了。 幸好手里有茶，众人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闻起来茶香四溢，想来喝下去应该会唇齿留香，可不知为何，喝到口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一开始的确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可是下一瞬，众人就觉得嘴里发苦，发涩。 那种感觉实在是难受，众人的脸顿时皱了起来。 有几个反应大的，直接一口茶喷了出去，喷了旁边人一身。 “咳咳咳！” “怎么这么苦！” “这是什么茶啊！怎么还发涩呢？” 咳嗽声和惊呼声接连响起，众人都沉浸在苦涩的味道中，暂时忽略了给众人拿茶的赵芃等人。 霜菱看向赵芃等人，用眼神示意她们快跑。 赵芃等人急忙转身，手拉着手跑了。 她们这一动，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孩子们在搞鬼！ 而此时，白晗和尧鸿吃的正香。 两人没有喝茶，只是吃了糕点，很好吃。 谦珩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都抿嘴忍笑。 很明显，是孩子们在报复众人刚才对她们的揉搓。 苏玖妍看了看白晗和尧鸿，又看了看众人，神色微动。 想了想，苏玖妍喝了一口茶。 入口浓醇，清香可口。 仔细品了品，并无苦涩之感。 苏玖妍眉头一挑，瞄了一眼众人手中的糕点，了然一笑。 糕点和茶水应该都被做了手脚，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霜菱。 想着，苏玖妍抬眼，看向霜菱。 霜菱现在在干什么？ 她在阻拦追孩子们的众人！ 不只是霜菱，泠儿等花隐楼成员都纷纷上前，拦住众人。 “婆婆们，咱们有话好说，一切都好商量哈！” “大家不要挤，不要踩到人了！” “哎呀呀！婆婆，我来扶你！” 泠儿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就是不提孩子们。 “你们给我让开！” “一群小鬼头，竟敢捉弄我们！一定要抓起来打屁股！” “没错，一定要打屁股！” 众人群情激奋的往前挤。 眼看着泠儿等人就要拦不住了，霜菱急忙向远处的成员们招手。 成员们全员出动，拦在众人身前。 “让开！” “要好好收拾收拾那群小鬼！竟然作怪到我们头上了！” “就是就是！一定要多掐两把才能消气！” “不！要狠狠地打屁股！” 众人越来越激动，本来没有那么气，被泠儿等人一拦，更生气了。 人数太多，再加之众人都是武功高强的老怪物，根本就拦不住。 泠儿眼珠一转，大喊了一声，“楼主！救命！” 她这声楼主叫的自然是苏玖妍。 苏玖妍却是没有动，而是拉了拉白晗的袖子。 苏玖妍没有把握拦得下众人，但是白晗可以。 苏玖妍晃着白晗的胳膊，娇娇柔柔的开口，“师父，帮帮忙。” 白晗心头一软，立即咽下嘴里的糕点，闪身来到众人身前。 伸手，就揪住了最前面一个老头的胡子，用力一拽。 “哎呦！我的胡子！” 老头惊呼一声，连忙讨饶，“楼主，别揪，揪秃了不好看！” 白晗没有放手，抬眼扫视众人，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你们纯粹是自找的，也好意思去找小孩子的麻烦？” 白晗看到了众人是怎么将小孩子们搓扁揉圆的，有些孩子的头发都被弄乱了，他们回来报复实在是太正常了。 只是喝口苦茶而已，白晗都觉得便宜这群老头老太了。 众人仰头望天，当做没听见。 但众人却是停下了脚步，不继续追了。 霜菱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成员们可以退下了。 虽然院子里容得下那么多人，但却十分拥挤，人和人之间完全没有距离。 成员们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倒不是成员们怕了老一辈的众人，而是实在太挤了。 秋高气爽的天气，成员们却是出了一头的汗。 成员们一走，此处松快了不少。 霜菱也打算离去，她要去准备午饭了。 那么多的人，吃的也多，要提前准备。 只是霜菱刚刚转身，就被一个老太太拉住了。 霜菱看了一眼老太太，微微歪头，表示不解。 老太太嘿嘿一笑，抓着霜菱不放。 “丫头，她们那么做是你指使的吧！” 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到那种方法，肯定是有大人指导。 单吃糕点没事，单喝茶也没事，反而一起吃才会觉得苦涩。 能想到在两样东西上做手脚，孩子们办不到。 况且就算孩子们有那个想法，也没有原材料啊！ 毕竟糕点和茶水的量也不少，足够分给数百人。 “什么我指使的？我不明白。” 霜菱摇头装傻。 她当然不能承认，不然那一众老头老太能吃了她。 霜菱可不比小孩子，小孩子最多被揉搓一顿，霜菱很可能会挨打，而且不只一顿打。 其实，霜菱没有下毒，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食材，对身体无害。 分开吃什么事都没有，反而会增加糕点和茶水的清香，但只要是一起吃了，就会产生反应，苦涩难忍。 霜菱是站在孩子们那方的，当然要为孩子们出气。 “别装了，丫头，你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一旁，一个老头斜了一眼霜菱，撇了撇嘴。 活了那么大岁数，见的人多了，自然可以看得出来霜菱才是罪魁祸首。 “怎么会？我可不敢！” 霜菱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看了一眼被抓着的胳膊，开口，“马上要到晌午了，我想着准备一些御城特有的饭菜，不知大家感不感兴趣？” 听闻此言，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对于霜菱的手艺，众人有所耳闻，而且有一些人还品尝过，那种美味，让人吃之难忘。 恰好，老太太就是曾经吃过的人，默默松开了手。 “我想吃肉。”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不小，众人都听清了。 第984章 示弱撒娇 “没问题。” 霜菱很爽快的点头。 “丫头！我想吃鱼！” “我我我！我想吃面条！” 形势一转，从讨伐霜菱，变成了点菜。 霜菱一一点头，答应了众人的请求。 过了半晌，霜菱终于脱了身。 不再逗留，转身走了。 若是继续留下来，恐怕就没有时间做饭了。 众人也明白，所以都未阻止霜菱。 苏玖妍看了全过程，轻轻一笑。 能搞定众多老头老太，不愧是霜菱。 相比之下，泠儿就稚嫩得多。 泠儿需要寻求苏玖妍的帮助，霜菱却是可以自己解决。 首先，要展露自己的长处，吸引人的注意力。 让人去比较，选出更重要的。 对于众人来说，吃饭当然是最重要的。 而且要吃御城的特产，以前从未吃过的东西，众人当然感兴趣。 如此一来，霜菱的搞怪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霜菱走了，老头老太放下手里的茶杯和糕点，吐着舌头。 苦涩之感渐渐散去，但依旧有些不舒服。 有一部分人没有放下，反而吃完了，茶也喝光了，好似十分喜欢那种口感。 苏玖妍悠哉哉的喝着茶，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也许是因为加了特殊食材的原因，口感和味道是苏玖妍从未喝过的，她倒是觉得很好喝，也很新奇。 白晗终于松开了老头的胡子，顺势瞪了众人一眼，警告众人不要再搞怪了。 众人臊眉耷眼的，倒是没有反驳。 白晗在此，众人不敢太放肆，再加上百府的人都不好招惹。 比起一开始来时的激动兴奋，此刻的众人倒是有些蔫了。 苏玖妍放下茶杯，想着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 都是长辈，该哄一哄。 只是没等苏玖妍说话，白晗就先开了口，“乖徒儿，别理他们，他们都是装的！” 说着，白晗还翻了个白眼。 一群平均年纪都过了五十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心情低落？ 无非就是在示弱，想让人去哄。 白晗不想让苏玖妍落入圈套，也不想让苏玖妍去哄众人。 要哄也是哄她啊！ 苏玖妍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众人看到计划落空了，愤愤的瞪了一眼白晗。 但众人也只是瞪了瞪眼，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此时，芙娇从一旁窜了出来，搂住白晗的胳膊。 “楼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们不是你的心肝小宝贝了吗？” 此言一出，白晗顿时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甩手，将芙娇甩了出去，顺便还踹了芙娇一脚。 芙娇哎呦一声，扑向一旁。 楚良眼疾手快，扶住了芙娇。 “芙娇，你恶不恶心啊！” 白晗搓着自己的胳膊，只觉得头皮发麻。 芙娇柔柔弱弱的靠着楚良，期期艾艾的对白晗开口，“楼主，你怎么能那么说奴家？奴家对您是一片真心！” 芙娇那娇滴滴，柔弱委屈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被辜负了真心的女人。 如果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白晗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白晗被气得直翻白眼，就算白晗的武功比芙娇高，却也拿芙娇没有办法。 可是白晗又咽不下那口气。 心头一动，白晗突然有了主意。 转身，走到苏玖妍身边，搂住苏玖妍的胳膊。 “乖徒儿，为师被欺负了！” 轻轻晃了晃，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白晗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和苏玖妍撒娇！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众人从未见过白晗如此模样，都被震惊了。 在众人面前，白晗是强大的，也是强势的。 就算时常和众人打闹，却也不会示弱撒娇。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看到白晗撒娇的样子。 苏玖妍和尧鸿表情不变，两人已经习惯了，包括谦珩和御轩洛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师父和徒弟撒娇，不是正常的吗？ 苏玖妍嘴角一扬，点头，“交给徒儿！” 说完，苏玖妍对芙娇勾了勾手指，同时微微一侧头。 并不直视芙娇，而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芙娇一愣，众人也都愣住了。 苏玖妍勾手指的姿态带了几分强势，而后又好似害羞一般，微微侧头。 那种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眼波带媚的感觉，谁也无法抵抗。 喉咙滚动，芙娇的呼吸有些粗重。 苏玖妍的长相无可挑剔，娇媚又纯情，男女通杀。 情不自禁的，芙娇向苏玖妍走去。 白晗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苏玖妍要干什么。 但是白晗却没有出声，默默看着。 伸出手，想搂住苏玖妍的脖子，苏玖妍却是躲开了。 芙娇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不是苏玖妍让她过来的吗？ 怎么不让碰？ 没错，苏玖妍本就没想着让芙娇触碰。 芙娇这种性格的人，不怕亲密举动，相反的，她若是触碰不到，才会抓心挠肝。 更何况苏玖妍一直在引诱芙娇。 苏玖妍抬眼看着芙娇，嘴角带笑。 那意思似乎是欢迎芙娇上前。 芙娇再一次靠近苏玖妍，同样的，芙娇刚要碰到苏玖妍，苏玖妍就躲开了。 芙娇微微皱眉，有些烦躁了。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苏玖妍是在给白晗报仇。 可是芙娇就是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苏玖妍身上仿若有一种魔力，让人欲罢不能。 苏玖妍歪了歪头，笑得分外灿烂，眼底浮现了一抹狡黠。 她倒是并未隐藏自己的小心思。 偏偏越是如此，越让芙娇无法抗拒。 单纯的诱惑并不吸引芙娇，只有诱惑与纯真并存，才能引动芙娇的心神。 芙娇捧着自己的脸，在原地跺脚。 “哎呀呀！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芙娇想摸摸苏玖妍，可苏玖妍总是躲开。 倒不是芙娇抓不住苏玖妍，而是她不愿强迫，再加之她清楚苏玖妍的目的。 芙娇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她倒是终于体会到了白晗拿她没办法的感觉，现在的芙娇就是拿苏玖妍没有任何法子。 苏玖妍歪头，看向白晗。 “师父觉得如何？” “舒心！” 白晗长出了一口气，笑得开怀。 她总算是看到了芙娇吃瘪的样子。 “丫头，我都那么配合了，就让我摸一下吧！” 芙娇娇娇柔柔的说着，可怜巴巴的。 “好啊！” 苏玖妍不再拒绝。 刚才躲开只是为了给白晗出气，并不是真的抗拒芙娇的触碰。 第985章 他是我的 同为女子，摸一下也无妨。 况且之前苏玖妍和芙娇已经有了亲密接触，苏玖妍并不觉得难受。 芙娇眼睛一亮，飞扑上前，衣袖飞舞，如一只花蝴蝶一般。 白晗撇了撇嘴，倒是没有阻拦。 可是她不阻拦，有人阻拦。 芙娇刚要碰到苏玖妍，只觉得后背一凉，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原本明媚和煦的天气，突然转变成了雪山之巅。 冷，深入骨髓的冷。 芙娇眉头一皱，提起内力。 雄浑的内力和入侵的寒意拉扯着，芙娇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不只是芙娇，众人都变了脸色。 寒意虽然针对的是芙娇，但溢出来的寒气依旧影响了众人。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院落门口，寻找寒意的来源。 只见两个男子并肩走入。 一个一身紫色衣袍，丰神俊朗，贵气逼人。 另一人一身白色锦袍，头戴冠玉，五官精致完美，眸光淡漠，冷峻非凡。 众人微微一愣，目光集中在白衣男子身上。 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难以想象，有一天众人会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一个男人的样貌。 来人是谁？ 不就是季晟钰和御宥瑾吗？ 两人为何会来？ 是因为担心百府的情况。 白晗和尧鸿离开的突然，而且是被霜菱叫走的。 两人和韩凌等人商议完事情，又安排了一下人手。 想了想，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来了百府。 百府对苏玖妍意义重大，苏玖妍非常在乎百府里的人，再加上有一些计划需要霜菱配合。 别看雅薇他们都去帮忙了，但霜菱毕竟在御城里待了多年，比雅薇等人更为了解御城里的势力。 两人时常来百府，自然没有人阻拦，而且大家都是熟人，也没人通报。 两人直奔院落，刚刚走入，就看到了芙娇扑向苏玖妍的那一幕。 下意识的，季晟钰的寒意透体而出。 由于寒意是冲出去的，有目标，所以御宥瑾并未感受到寒意，逃过了一劫。 “呀！好漂亮的男娃娃！” “的确是鬼斧神工！” “哇！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男人！真想摸上一把！” 众人感叹着，而那最后一句露骨的话则是芙娇说的。 说完，芙娇放弃了苏玖妍，一转身，打算扑向季晟钰。 刚要往前一扑，芙娇却突然发现手臂上传来了一股极强的力道，拉住了她。 低头，芙娇看到了一只纤纤细手，正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一扭头，芙娇正对上苏玖妍那张绝美的脸。 芙娇恍惚了一瞬，不论看了多少次，依旧会被苏玖妍的美貌惊艳。 苏玖妍看着芙娇，嘴角上挑，但是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是我的！” 苏玖妍的声音相当平静，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可是却瞬间让人心头一凉。 芙娇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什么，随即笑了。 “哎呦！现在的小丫头就是厉害，都会护食了呀！” “放心放心，我只是摸一下，不会跟你抢的！” 芙娇嬉笑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况且只是说一说而已。 看季晟钰那跟冰山似的寒意，芙娇能不能近身都是个问题。 苏玖妍嘴角的笑容更浓了，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看到苏玖妍如此模样，芙娇突然来了逗弄的心思。 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面对什么人，苏玖妍都相当冷静，游刃有余。 原来，苏玖妍也有不冷静的一面啊！ 想着，芙娇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呀呀！他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了，如果不摸一摸，实在是太亏了！” 说着，芙娇就想甩开苏玖妍的手。 话语里虽然都是季晟钰，但芙娇却是盯着苏玖妍看，她很期待苏玖妍的反应。 而且芙娇甩手的动作也并未用力，根本甩不开苏玖妍的手。 可是苏玖妍的手却是收了回去，没错，是苏玖妍主动松开的。 芙娇微微一怔，苏玖妍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 以苏玖妍刚才那句话，和她的表现来看，她相当在意季晟钰。 如果在乎，又怎么会松开手？ 就不怕芙娇真的跑去摸季晟钰吗？ 看到芙娇愣怔的神色，苏玖妍眯起了眼睛。 “你可以试试。” 苏玖妍对季晟钰有信心，季晟钰肯定不会让其他女子近身。 当然，苏玖妍也不会给芙娇接近季晟钰的机会。 虽然松开了手，但不代表苏玖妍会任由芙娇离去。 抓住芙娇阻止，是看在白晗的面子上，给芙娇一个机会。 松开手则表示芙娇浪费了苏玖妍的机会，并非不去阻止，相反的，芙娇要遭殃了。 一旁，白晗抿嘴忍笑，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她自然是了解苏玖妍的，如果芙娇真的向季晟钰扑去，恐怕一顿打是少不了了。 白晗没有出声提醒，乐得见到芙娇挨揍。 芙娇平日里太嚣张了，长长记性也好。 此处不是花隐楼的地盘，而是御城，是皇权集中的地方。 如果芙娇出去撩拨其他人，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祸事。 要改一改芙娇等人的观念，世上并非只有他们才是强者。 而且一旦苏玖妍展露了实力，也就能得到众人的敬服，名正言顺的当花隐楼的楼主。 白晗对苏玖妍非常有信心。 毕竟没有人会不敬服一个纯善美好，却又无比强大的人。 尧鸿看了一眼苏玖妍，又看了一眼忍笑的白晗，目光微闪。 苏玖妍会怎么做呢？ 苏玖妍从不按常理出牌，对于苏玖妍的应对方式，尧鸿好奇又期待。 谦珩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两人在为芙娇默哀。 苏玖妍平常很好说话，就算被冒犯到了也不会生气。 但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谁也不能打季晟钰的主意。 季晟钰就是苏玖妍的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触及到苏玖妍的眼神，芙娇的心头就是一惊。 很明显，苏玖妍是认真的。 这样的状态下，不适合开玩笑。 芙娇眼珠一转，立刻转移了话题。 “哎呀！另外一个也不错啊！气质绝佳，贵气逼人啊！” 苏玖妍眼中的冷意散了散，开口，“他也不行。” 芙娇一歪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丫头，真厉害啊！竟然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着，芙娇对苏玖妍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玖妍没有解释，她看得出来，芙娇是故意的。 第986章 复杂又单纯的关系 包括之前，芙娇也是在故意刺激她。 苏玖妍不想去深究芙娇的目的，到底是开玩笑，还是其他。 因为一旦说开，恐怕会伤到彼此的颜面。 毕竟那只是苏玖妍的猜测，虽说苏玖妍过往的猜测都很准，但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是准确的。 留一些余地，留一些分寸。 芙娇是花隐楼的人，算是一家人，不必深究。 而此时，季晟钰和御宥瑾已经走了过来，正好听到芙娇那句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季晟钰的表情并无变化，眼神也没什么波动，心念一转，收起了寒意。 刚刚是下意识的举动，现在想想是有些冲动了。 此处的众人都上了年纪，而且显然没什么敌意。 不是敌人，就不必撕破脸皮。 百府是苏玖妍的地盘，就算真的要撕破脸，也要苏玖妍来决定。 御宥瑾抬眼看向芙娇，笑了笑。 “我倒是想，只是苏大人品行高洁，认定了谁就是谁。” 御宥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了一句。 芙娇的心思和目的如何，御宥瑾不想去猜。 他只是下意识维护苏玖妍，不想让苏玖妍背负那种名声，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 芙娇没想到会有人搭茬，而且还是当事人。 芙娇来了兴趣，转头看向御宥瑾，上下打量。 凭心而论，御宥瑾长得不差，相当的俊美。 只是站在御宥瑾身侧的是季晟钰，两者一对比，根本注意不到御宥瑾。 但是御宥瑾并未被遮住光芒，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御宥瑾的贵气和季晟钰的美貌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御宥瑾自然是发现了芙娇的眼神，但他并未理会。 如果不是芙娇言谈中带上了苏玖妍，对苏玖妍有不好的影响，御宥瑾甚至都不会看芙娇一眼。 倒不是看不起芙娇，对待陌生人，御宥瑾就是那样的态度。 御宥瑾看向苏玖妍，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心诚意的笑，温暖和煦。 苏玖妍也回以微笑，同样是发自内心的。 季晟钰走到苏玖妍身旁，紧紧盯着苏玖妍看。 许久未见，苏玖妍好像是瘦了。 “你瘦了。” 季晟钰的眉头微微皱着，不难看出他的关切和担忧。 “我有好好吃饭，只是太忙了。” 苏玖妍柔声回答。 跟对白晗的态度不一样，她可以和白晗开玩笑，却不想对季晟钰那样。 倒不是不能开玩笑，只是苏玖妍更想认真对待。 “你也瘦了。” 苏玖妍伸手，捏了捏季晟钰的胳膊。 手下的肉硬邦邦的，很有力量，跟以前并无差别。 但苏玖妍却是敏锐的看出了季晟钰那略微削瘦了一些的脸颊。 “我也有好好吃饭。” 季晟钰直视苏玖妍的双眼，眼中柔情满溢。 “玖儿，我想你了。” 季晟钰难得直言自己的思想，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表露出来。 可以想见，季晟钰是真的太想苏玖妍了。 明明只是分别了一段时间而已，季晟钰却是度日如年。 想想也正常，苏玖妍和季晟钰正处于浓情蜜意之际，每日都想黏在一起，分开以后当然会想。 “我也想阿晟。” 苏玖妍眼神温柔，表情也异常柔和。 看到季晟钰的那一刻，苏玖妍便卸下了所有，毫无保留的露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四目相对，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那热烈的情意。 但两人也仅仅说了那么一句，毕竟此处人数众多，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保持分寸的。 “霜菱做饭去了，留下来一起吃饭？” 苏玖妍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御宥瑾。 很显然，她是在询问两人。 虽然长时间不见，很是想念季晟钰，但是苏玖妍并未忽略御宥瑾。 季晟钰和御宥瑾都很重要，苏玖妍不会厚此薄彼。 “好啊！” 御宥瑾笑着应声。 季晟钰点了点头，也同意了。 苏玖妍开心了，也没心思理会众人了，打算带季晟钰和御宥瑾去喝点茶，等着开饭。 只是没等苏玖妍有所动作，只见光影一晃，好似是有什么东西扑向了御宥瑾。 御宥瑾不会武功，当然躲不开，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感受到了一阵风势，紧接着，季晟钰突然侧身一步，挡在了御宥瑾身前。 手握鹣鲽，格挡扑上来的东西。 御宥瑾这才回过神，好奇的转过头。 此次前来，御宥瑾没有带闵竹。 闵竹正在忙着御宥瑾安排下去的事情，分身乏术。 反正有季晟钰在，闵竹也放心。 果然，季晟钰不会让人伤害到御宥瑾。 扑向御宥瑾的是什么？ 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娇柔的女人！ 正是芙娇！ 芙娇本想来个出其不意，试一试苏玖妍的反应。 没想到阻拦她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季晟钰。 季晟钰看着芙娇，眼神冷淡，毫无温度，跟刚才对苏玖妍的柔情蜜意完全不同。 而且芙娇觉得，季晟钰那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看一个死物。 “阿晟，不用紧张。” 御宥瑾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笑呵呵的。 季晟钰收回手，退了一步，让御宥瑾直面芙娇。 季晟钰不觉得御宥瑾会吃亏，当然是在他确保御宥瑾安全的时候。 御宥瑾毕竟不会武功，如果芙娇想暗算御宥瑾，御宥瑾完全避不开。 当然，芙娇不会那么做。 季晟钰虽然撤了一步，却紧紧盯着芙娇。 与此同时，苏玖妍走到御宥瑾的另一侧站定，面向芙娇。 明明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却让人胆战心惊。 芙娇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两只猛兽盯上了，头皮一阵发麻。 那种心悸之感就算是武功再高强也无法避免，因为那是身体和直觉带给芙娇的警示。 芙娇倒是没有害怕，反而勾起了嘴角。 好有趣！ 芙娇第一次见到如此复杂，却又如此单纯的关系。 原来两男一女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如此稳固的吗？ 芙娇相当的好奇，好奇程度已经超过了对苏玖妍的兴趣。 “你们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芙娇扁了扁嘴，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未说话，将主导权交给了御宥瑾。 御宥瑾轻轻一笑，询问，“这位姑娘，你要做什么？” “哎呀！他竟然叫我姑娘诶！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如此称呼我了！” 芙娇掩嘴笑着，眼睛弯弯。 看那样子，还真像是一个娇俏的姑娘。 第987章 什么章程 “哦，原来不是姑娘啊！” 御宥瑾恍然大悟。 从芙娇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她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再加上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御宥瑾那般聪慧，自然猜到了芙娇的真实年龄。 御宥瑾嘴角一挑，继续开口，“那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大婶？大娘？或者是婆婆？” 芙娇不招惹他还好，御宥瑾也不会太在意芙娇。虽说芙娇说了一些对苏玖妍不利的话，但是御宥瑾已经解释清楚了，事情翻篇了。 没想到，芙娇却不那么觉得，主动招惹御宥瑾。 御宥瑾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芙娇。 芙娇的笑容一顿，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显然，她的好心情没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真有种啊！ 不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都不会喜欢别人称呼她们大婶一类的称呼。 更何况芙娇一直保持着年轻貌美的容颜，很明显，她是十分在乎的。 楚良立即上前，抓住了芙娇的衣袖。 他怕芙娇暴起伤人。 虽然不清楚御宥瑾的身份，但是以苏玖妍对御宥瑾的在乎程度，他们也不能伤害御宥瑾。 当然，看的不是苏玖妍的面子，而是白晗。 此时的白晗在干什么，她在笑。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芙娇也有这一天！ 真是解气！ 尧鸿看了一眼御宥瑾，不禁暗自感叹。 真是有种！ 莫名的，他和众人的想法契合了。 御轩洛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一次为芙娇默哀。 招惹了苏玖妍不够，又去招惹御宥瑾。 不是找死是什么？ 谦珩微微低头，抿嘴忍笑。 不能笑出声，那样也太失礼了。 奈何实在是好笑，肩膀直抖，谦珩差一点就忍不住了。 芙娇眯了眯眼睛，甩开楚良的手，“你说什么？小鬼，有种再说一遍？” “大婶，你都叫我小鬼了，怎么还能在乎年龄呢？岂不是自相矛盾？” 御宥瑾毫不畏惧，直接开口。 芙娇心头一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御宥瑾真敢说啊！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看沉下脸的芙娇，急忙向后撤去。 看芙娇那样子，是要打人了！ 白晗拉着尧鸿，也往后走了几步。 谦珩和御轩洛早就退走了。 看热闹归看热闹，前提是必须保护好自己。 只有苏玖妍三人一动未动。 御宥瑾微微一歪头，表情要多单纯有多单纯。 “怎么？叫大婶不满意，那不如叫婆婆？” 说完，御宥瑾对芙娇灿烂一笑。 “婆婆怎么保养的？怎么如此年轻？不如传授我点秘诀？” 明明是夸赞的话，可是加上了婆婆那样的称呼，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芙娇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原本就是芙娇先招惹的御宥瑾，若是此时她翻了脸，恐怕会被人说上一句小气。 可若是什么也不做，芙娇又咽不下那口气。 “呵呵！好小子！” 芙娇的笑声里没有温度，身形一动，闪身上前，直奔御宥瑾。 当然，芙娇不是去打御宥瑾的。 不至于翻脸，却又不能忍。 芙娇便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将御宥瑾揉搓一顿。 别看芙娇貌美如花，却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 对她来说，御宥瑾就是个孩子。 对付孩子该用什么办法，当然是抓住，搓扁揉圆。 御宥瑾似乎早有预料，在芙娇动身之前，御宥瑾就后撤了一步，躲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后。 看到芙娇冲来，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上前。 抬手，挡住芙娇。 芙娇停了下来。 三人并未动用内力，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可是气氛却是紧张了起来。 “二打一，不太好吧！” 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人影一晃，楚良来到了芙娇身侧。 一抬手，拂开季晟钰的胳膊。 季晟钰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芙娇和楚良。 芙娇和楚良也在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看。 四人对视着，同时也隐隐有些对峙的意思。 趁此空档，御宥瑾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御轩洛。 接下来不论是打一架，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御宥瑾了。 御宥瑾想找个地方，看热闹。 看到御宥瑾走来，御轩洛笑了笑，笑容温和。 谦珩对御宥瑾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御宥瑾也点了下头，回应谦珩，而后走到御轩洛身旁站定。 也不多说，目视前方，眼底闪烁着期待之色。 御宥瑾期待着苏玖妍和季晟钰将芙娇两人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并未在意御宥瑾几人，紧紧盯着苏玖妍四人看，神情认真了几分。 其实，众人一直在找机会试一试苏玖妍的武功。 被白晗看好的人，应该不错。 再加上缪缘在信件里描述了苏玖妍的强大，众人相当好奇。 之前没什么机会，总不能刚见面就跟苏玖妍打一架。 而现在，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但要事先说清楚，并非是因为御宥瑾而翻脸，只是想比试一下。 众人看向芙娇和楚良，对两人使眼色。 也不知两人有没有接收到信号，但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相反的，苏玖妍率先开了口，“什么章程？” 这句话不是对芙娇和楚良说的，苏玖妍看向了白晗。 碍于白晗和芙娇两人的关系，苏玖妍总要问上一问。 白晗微微眯眼，开口，“不用留手。” 她自然是明白众人的用意，想要试一试苏玖妍的本事，可是芙娇和楚良却并未言明。 既然什么都不说，就不要怪苏玖妍下重手。 对于白晗来说，苏玖妍当然是最重要的。 平常可以纵容众人搞怪，也能理解众人试探苏玖妍的做法，但不提前说明的话，有什么后果就要芙娇和楚良自己承担了。 芙娇和楚良都那么大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做了选择自然要承受后果。 “明白了。” 苏玖妍点了下头，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芙娇和楚良。 而此时的芙娇和楚良在想什么？ 两人不是真的要和苏玖妍撕破脸，之所以不明说，两人是想看一看苏玖妍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如果事先言明是切磋，两方人就都会留手。 那样的话，又有什么必要呢？ 既然要试探苏玖妍，当然要试探个彻底！ 小来小去的，没什么意思。 芙娇和楚良对视了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第988章 练手 芙娇手中的是一条软鞭，楚良则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手握武器的那一瞬，两人身上的气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人锋芒毕露，雄浑又厚重的内力扑面而来。 两人的内力不像苏玖妍那般，是因为功法和天赋异禀得来的，两人的雄浑内力完全是经由时间累积形成的。 只要站在那里，就仿佛山岳一般，高不可攀。 围观的众人动作一致，抽着气，眼睛圆瞪，目露惊诧之色。 芙娇和楚良竟然如此认真！ 有种你死我活的争锋之感！ 苏玖妍和季晟钰丝毫不怵，神色如常。 “锵！” 两声清脆的鸣响重叠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同抽出了兵刃。 抬手一扔，苏玖妍将刀鞘扔给了白晗所在的方向。 季晟钰却是将剑鞘别在了腰间。 白晗接住刀鞘，眼睛亮晶晶的。 她也想看一看苏玖妍和季晟钰现在到底有多强！ 两人突破了最后一层枷锁，在武学的道路上一骑绝尘。 再加之两人的特殊体质，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也就只有花隐楼的众人能跟两人打一打，其他人只有挨揍的份儿。 苏玖妍手腕一甩，耍了一个刀花。 季晟钰持剑，负手而立。 一阵微风吹来，发丝被吹动。 与此同时，四人动了。 软鞭一甩，芙娇操控着软鞭，直奔苏玖妍的脖子。 一出手，就是杀招！ 苏玖妍挥动陌冶，刀刃和软鞭相撞。 也不知软鞭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又软又坚韧。 陌冶的刀锋锋锐无比，却是没能割断软鞭，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想想也正常，芙娇混迹江湖多年，声名在外，又怎么会没有趁手的兵器呢？ 而且能让芙娇看上的，肯定是神兵利器。 软鞭弹了回去，芙娇手腕一动，软鞭顿时转变了方向，再次抽向苏玖妍的脖子。 苏玖妍挥舞长刀，和芙娇打的有来有往。 另一侧，楚良和季晟钰也打在了一起。 两人倒是简单的多，刀锋对剑锋。 闷响不停，火花四射。 身形闪动，速度极快。 众人只能看到两人交错而过的残影，以及不停响起的兵刃碰撞的声响。 众人屏气凝神，看的认真。 一旁，白晗几人要轻松的多。 特别是御宥瑾，御轩洛和谦珩三人，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心思说笑。 “二哥，你说他们会打到什么时候？”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好奇。 “应该要一段时间，毕竟要留些情面。” 御轩洛回答。 “他们什么都好，就是太心善。” 谦珩感慨了一句。 三人想法一致，都觉得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动真格。 虽然三人不会武功，可却是不止一次见到苏玖妍和季晟钰发威。 特别是御宥瑾，他见证了两人从弱小到强大。 芙娇和楚良的确厉害，是老怪物级别的高手，但在苏玖妍和季晟钰面前依旧不够看。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用杀招，季晟钰甚至都没有释放寒意。 倒不是两人心有顾虑，而是两人想用芙娇和楚良练练手。 特殊体质自不必多说，世上无人能敌。 但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并未忽略招式的威力，如果将兵刃运用得当，发挥出来的威力是成倍的。 平日里，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机会，也没有能让两人练手的人。 两人实在是太强了，而且很多时候，只有逼急了，才会激发潜力。 在别人看来苏玖妍和季晟钰是天才中的天才，已经足够强大了。 可是两人不那么觉得，两人一直在找机会增强自己的力量，用各种各样的方式。 如今那么好的陪练就在眼前，苏玖妍和季晟钰当然不会错过。 两人集中注意力，将兵刃挥舞的虎虎生风。 一开始尚且只有招架之力，到最后招式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妙，反而开始压着芙娇和楚良打。 “锵！” 兵刃碰撞，声响刺耳。 楚良后撤几步，和季晟钰拉开距离。 季晟钰站在原地，没有追击。 说实话，季晟钰已经不需要楚良了，而是需要其他的陪练。 与此同时，芙娇也撤了出去。 同样的，芙娇也不能给苏玖妍带去刺激了。 芙娇和楚良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闪动。 “好啊！你们是在用我俩练手啊！” “真不错！” 芙娇和楚良倒也并非是嘲讽和阴阳怪气，只是有些气不顺。 原本是想试探一下苏玖妍，没想到却被苏玖妍两人拿来练手了。 “看来要动真格的了！” 芙娇眉头一挑，眼神瞬间就变了。 如果说刚才芙娇如阴冷的毒蛇一般，躲在暗处，等着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而现在的芙娇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楚良亦是如此，内力翻腾，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两人动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倒也不是想弄死苏玖妍和季晟钰，而是两人清楚，如果不动用全力，恐怕无法奈何苏玖妍两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情绪并未因为内力的冲击而有所变化。 芙娇和楚良内力高深，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不差。 按道理来说，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年纪，不应该会有那么精纯高深的内力，但谁让两人是特殊体质呢？ 特殊体质就是最得天独厚的一种天赋，谁也比不上。 内力涌动，以苏玖妍为中心，向四周漫延。 同一时间，一股寒意从身侧传来。 苏玖妍微微侧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释放了寒意，脚下被冰冻。 原本的石砖变成了冰层，院子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从清凉的秋季，瞬间变成了寒冷的冬季，而且不是一般的冷。 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饶是众人内力高深莫测，却也难以忍受那股寒意。 那并非是普通的寒意，而是寒体带来的。 除非同样拥有特殊体质，或者有能跟特殊体质抗衡的本事和力量，不然的话，也只能受着。 “他又一言不发的释放寒意！” 御宥瑾瞪了一眼远处的季晟钰，搓着自己的胳膊。 御轩洛和谦珩的脸也白了白，冻得直打哆嗦。 说起来，御宥瑾要比两人强上一点。 御宥瑾和季晟钰总是待在一起，时常会被冻一下，身体已经有了抗体。 白晗伸手，按住御宥瑾的肩膀。 “别动。” 听到白晗的声音，御宥瑾乖乖的站定，不动了。 第989章 那种关系 一股暖流从肩膀处涌入，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尧鸿一手一个，抓着谦珩和御轩洛。 内力涌出，护住两人的心脉，同时也将寒意隔绝在体外。 白晗所修内力跟苏玖妍是一样的，内力醇厚，再加之功法修炼到了最高一层，不惧寒意。 尧鸿的功法也十分特殊，同样也不畏惧寒体。 但世间像两人这样的人，只有极少数。 看看依旧哆哆嗦嗦的众人，就明白了。 众人将家眷们护在身后，不停后退，直至退出院子，才好受一些。 众人眉头微皱，眼里满是震惊。 之前虽然感受到了季晟钰释放的寒意，但也没有这么冷啊！ 不仅仅是寒冷，而是死寂，一点活气儿都没有。 被寒意侵蚀的瞬间，众人只觉得心头一凉，一点斗志都提不起来，反而想顺着寒意，任由自己被寒意冰冻。 幸好众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怪物，经验丰富，心智成熟。 那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众人就都抽离出来了。 但那也足够让众人心惊。 活了那么久，第一次遇见如此诡异的寒意。 众人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危险了，那种致命一般的危险，让众人眯起了眼睛。 众人很想问一问季晟钰的身份，能有那般诡谲的寒意，肯定不是一般人。 想着，便有人走向白晗。 一个身材娇小，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拉了拉白晗的衣袖。 白晗低头，看向老太太。 “他是谁啊？” 老太太直奔主题。 众人也都看着白晗，等着听她的答案。 “季晟钰。” 白晗说出了一个名字。 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众人总会知道的，而且众人也都不是外人。 “季晟钰？” “季晟钰……” 众人喃喃着，总觉得名字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他就是季晟钰？” 这时，一道惊呼声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是谁？ 是众人带来的家眷。 察觉到众人注视的目光，那人急忙开口，“来的路上不是说了一些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吗？” “近段时间，最大的事情就是天生寒体现世了！” “就是他！” 那人说着，眼中出现了了然之色。 怪不得寒意那般诡谲，原来是天生寒体，那就不奇怪了。 “哦，原来是寒体啊！” “怪不得会那么冷。” “原来如此！” 众人点着头，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这时，那个老太太又拽了拽白晗的衣袖。 “又怎么了？” 白晗询问，倒是很有耐心。 “丫头和他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老太太眨了眨眼睛，问道。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哪种关系？” 白晗一挑眉。 “就是那种关系啊！” 老太太有些急，跺了跺脚。 此时，一旁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小老头。 双手握拳，留出大拇指，而后将大拇指对到一起，绕啊绕。 白晗笑了，点头。 “对啊！” 苏玖妍认定了谁就是谁，不会更改。 白晗当然可以肯定的说出口。 听闻此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白晗饶有兴味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双手环胸。 震惊吧！ 震惊就对了！ 只是下一刻，白晗刚刚露出的笑容便僵住了，只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天生寒体不就是个冰块子吗？” “可不是，丫头能受得了吗？” “据说和寒体距离越近，寒意便越强，你们说他们在那什么的时候，丫头会不会被冻上啊？” 众人沉默一瞬，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 “嘿嘿嘿！” 白晗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快忍不住了，真想胖揍众人一顿。 忍了又忍，白晗却怎么也忍不下那口气。 而众人好似毫无所觉，依旧窃窃私语，说着小话。 白晗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你们说什么呢？找揍是不是？” 说完，白晗大踏步上前，抓住一个老头，一把揪住老头的胡子。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住一个老太太的脖领子。 用力一拽，老头和老太太便撞在了一起。 “敢说我乖徒儿的闲话，你们不想活了？” 也不理会挣扎讨饶的两人，白晗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两人扔了出去。 “啊！” “哎呦！” 惨叫和惊呼一同响起，两人重重的摔了一个屁股蹲。 白晗一抬眼，看向其他人。 众人急忙转身，跑了。 可是院子总共就那么大，能跑到哪里去？ 白晗一手一个，将众人都给扔了出去。 特别是那几个说小话的人，摔得最狠。 后方，几人将注意力从季晟钰身上收了回来，看向白晗。 尧鸿面露浅笑，满眼纵容之色。 御宥瑾眉头一挑，满意了。 如果白晗不出手，他就会自己动手。 说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闲话，御宥瑾当然不能忍。 谦珩和御轩洛也很舒心。 在两人心中，苏玖妍不该被人那般议论，而且还是那般私密的事。 白晗在后面追，众人在前面跑，不住地讨饶，一时间有些嘈杂。 反观苏玖妍四人，却是相当的安静。 感受到季晟钰的寒意，楚良如临大敌，表情无比严肃。 他并未擅自妄动，而是紧盯着季晟钰看。 一旁的芙娇也被寒意影响了，没有继续攻击苏玖妍，表情肃穆的观察季晟钰。 苏玖妍没有趁着芙娇分神的时候进攻，静静站在原地。 对于别人来说刺骨的冷意，苏玖妍倒是没什么感觉。 当然，她也能感受到寒意，只是不会受到影响而已。 特殊体质可以抵抗特殊体质，而苏玖妍状况略微有些不同，不是抵抗，就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得益于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苏玖妍的内力中带有寒意，当然不会被影响到。 苏玖妍歪了歪头，观察季晟钰。 她总觉得季晟钰有哪里不一样了。 而被众人注视着的季晟钰并未收起寒意，寒意反而更盛了。 冷意弥漫，仿若身处雪山深处，死寂无声。 突然，天空上飘落了雪花。 一开始只有一两片，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便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花飞舞，但也仅仅只笼罩了此处的院子。 一旁，白晗等人都停下了动作。 众人不跑了，白晗也不追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和刚才一样，天气凉爽，阳光耀眼。 第990章 冰冻漫延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天气绝对不会下雪，而且雪花只在院子里飞舞，显而易见，大雪纷飞的景象是季晟钰造成的。 内力高深者的确可以改变天气，可特殊体质终归是不同的，要更高一筹。 雪花舞动，地面结冰，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漫延。 “咔咔咔！” 冰冻的脆响声不断传来，转瞬间，四周的屋子便被冻上了。 冰霜化为冰晶，屋子被冰冻，瞬间成为了冰屋，纹路清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场景美轮美奂，众人都看呆了。 “真漂亮啊！” “是啊！” “好美好美！” 众人不住地点头，也顾不得摔疼的屁股，纷纷上前，细细打量，研究起了被冻上的屋子。 白晗和尧鸿也相当惊诧，没想到季晟钰的寒体竟然如此厉害。 踩了踩脚下的冰层，白晗眨了眨眼睛。 她好似看到了一抹红色，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白晗不觉得自己看错了，低头仔细找了起来。 尧鸿并未看向地面，而是看着一旁的窗花。 窗户被冻上后，也许是因为不平整，出现了层层冰花，分外美丽。 御宥瑾抬手，搓了搓胳膊。 体内有白晗留下的内力，御宥瑾没有被寒意伤到，可是寒冷却无法避免。 刚刚还好一些，现在整个院子都被冻上了，寒意前所未有的浓烈。 谦珩和御轩洛也被冻得不轻，两人搓着手，哈着气。 虽然被冻得直哆嗦，两人却也不舍的移开视线。 两人在看什么？ 和尧鸿一样，两人也在看那不规整，却无比瑰丽的霜花。 原来，冰也能如此美丽。 御宥瑾倒是没有那个心情，他正在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要做什么？ 御宥瑾目光闪动，有些疑惑。 他的确了解季晟钰，可是关于武学和特殊体质的事，御宥瑾却是不了解的。 苏玖妍倒是有所猜测。 季晟钰应该是想毫无保留的释放一次寒意，看一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以前没有机会，而且也没人能抵挡得住。 季晟钰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毫无缘由的释放寒意。 没有对手的刺激，恐怕寒意也不能尽数释放。 如今楚良的强大激发了季晟钰，再加上院子里的众人，哪一个都能和季晟钰过上几招。 季晟钰不怕寒意会伤到人，因为众人都不是简单角色，所以他打算倾尽全力一试。 苏玖妍当然不会阻止，不论季晟钰做什么决定，苏玖妍都会支持。 苏玖妍注视着季晟钰，观察着他，她要时刻更新对季晟钰的了解。 突然，苏玖妍一歪头。 她刚才好像看到了一抹红芒，可是转眼间就不见了，好似是错觉一般。 苏玖妍不认为那是错觉，她相信自己的眼力。 而且苏玖妍总觉得那抹红芒非常的熟悉。 苏玖妍抬眼观望，寻找红芒。 正在这时，死寂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仔细听，是徐徐微风。 院子整个都被冻上了，也被汹涌的内力封住了，风是进不来的。 那为什么会有风声呢？ 而且还那般明显。 “呼呼呼！” 风声越来越大，众人都被引动了心神，纷纷转头，看向风声传来的方向。 风无影无形，众人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精雕细琢，鬼斧神工的脸，众人不由得暗自惊叹。 真好看啊！ 不论看了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 而此时的季晟钰专注又认真，更有魅力了。 被季晟钰的俊美夺取了注意力，众人倒是忽略了风声。 但有两个人没有忽略，是苏玖妍和白晗。 两人注视着季晟钰身体前方，目光微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闪烁起来。 一抹红芒浮现而出，紧接着，红芒接二连三的出现。 交织纠缠，最终形成了一团红雾。 过程说起来复杂，可实际上却只有一瞬间。 红芒凭空出现，聚集成红雾。 众人眼前一红，终于注意到了红雾的存在。 “咦？那是什么？” “哪里来的？” “我怎么觉得好危险啊！” “嗯，我也感受到了危险！” 众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开始满是疑惑，到了后来只剩凝重。 内力越是高深的人，感知越是敏锐，直觉也越是精准。 如果说寒意给众人带去了一种致命般的危险感，那么红雾就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的感觉。 不仅仅是危险那么简单，诡异绮丽，带着一种难言的诱惑。 明明只是一团红雾而已，却让人心神大动，恐惧和欲望一起涌现。 白晗眉头一皱，看向苏玖妍。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苏玖妍的毒体，甚至比苏玖妍自己还要了解。 红雾成型的瞬间，白晗便确定，那就毒体释放出来的力量。 可是为何会被季晟钰所驱使？ 而且又为什么会有那般诡异的诱惑力？ 没错，操控红雾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季晟钰。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过于亲密吗？ 白晗思索着，眉头紧皱。 苏玖妍的内力中可以有寒意的存在，季晟钰当然也有可能会得到毒体。 只是毒体和寒体是不一样的，寒意可以催发，甚至没有寒体的人也可以修炼出寒冰内力。 但是毒体不行。 世间有不少修炼毒功的人，那些人的身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毒功之所以是歪门邪道，也正是因为如此。 不只会让他人中毒，也会让自己中毒。 修炼毒功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根本不用其他人动手，自己就会毒死自己。 苏玖妍的毒体虽然是特殊体质，可却跟那些毒功没什么区别，她也差一点被毒死。 只是苏玖妍有一个好母亲，有一个好师父。 毒体被遏制，被转化。 而现如今，毒体全面觉醒，臣服于苏玖妍，再加之苏玖妍体内留存的药力，苏玖妍才不会被毒体所伤。 可是季晟钰不一样啊！ 他体内没有解毒的药，也不是毒体，能承受那种剧毒吗？ 白晗心头一紧，忧心忡忡。 大步走向苏玖妍，想跟她说一下。 谁能阻止毒体的毒？ 只有苏玖妍。 而此时的苏玖妍也在盯着红雾。 她确定那就是属于自己毒体的毒！ 但又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至于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苏玖妍一时间说不出来。 季晟钰的眼前被红色填满，他只觉得身体一轻，身心舒畅。 第991章 融合 前段时间，季晟钰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 季晟钰找不到原因，再者最近也太忙了，便暂时将那件事抛到了脑后。 可是今日，季晟钰在和楚良对战之时，体内再一次涌现了那种感觉，一同涌来的还有一股冲动。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透体而出，要发泄。 季晟钰顺势而为，释放了全部的寒意，到最后，他终于发现了一直让他觉得堵的源头。 是潜藏在寒意之下的红芒！ 那种力量季晟钰十分熟悉，是毒体的力量。 季晟钰想了想，应该是那晚，他和苏玖妍深入交流后，体内留存了对方的力量。 红芒闪烁，冲动越来越强。 季晟钰心念一动，红芒便尽数释放，最终化为红雾。 涌动的红雾很安静，乖乖的在季晟钰身前漂浮。 季晟钰有些好奇，又有些茫然。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运用那股力量。 下意识的，季晟钰看向苏玖妍，正好和苏玖妍四目相对。 苏玖妍敏锐的捕捉到了季晟钰眼中的那抹茫然，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肯定。 她相信季晟钰一定可以读懂她的眼神，也一定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苏玖妍并不认为那团红雾是她的力量，那是从季晟钰体内涌出的，自然是季晟钰。 而只要是季晟钰自己的东西，他都可以控制好。 当然，一开始的茫然是不可避免的。 季晟钰倒也不是觉得红雾不受控，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做。 得到苏玖妍的肯定，季晟钰的心安定了。 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红雾。 突然，季晟钰抬起了手。 明明并未释放内力，也没有吹拂的风，红雾却好似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塌陷，四散，重新化为红芒，毫无规律的冲击而出。 众人纷纷侧身，下意识躲避。 有一些人反应不及，没能躲开，原本以为会被红芒撞上，可是红芒却是调转了方向，从身侧擦过，并未触碰到任何人。 红芒好似有自主意识，但那怎么可能呢？ 只有一个可能，是季晟钰在操控红芒。 众人眉头微皱，看着季晟钰。 不明白季晟钰到底要做什么。 苏玖妍的视线追随着红芒，只见红芒飞入半空，涌向四周被冻上的冰面，环绕，侵入。 晶莹剔透的冰霜出现了红色纹路，纹路并不规则，却也不丑，透露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众人的视线不自觉的被吸引，纷纷感叹出声。 原本冰霜就足够震撼了，现如今更加瑰丽华美了。 季晟钰似乎是很满意，眼中的迷茫不见了。 此时，白晗来到了苏玖妍身侧，但她却没有停留，脚下一动，跃起身。 本来白晗是想问一问苏玖妍那是什么情况，季晟钰会不会中毒，可是季晟钰却将毒体的力量和寒意融合到了一处。 白晗心头一惊。 寒意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不论季晟钰是否发动攻击，寒意都会弥漫，伤及众人。 而现在，寒意中又掺杂了毒体的力量，一个不慎，众人都会中毒。 被冻一冻没什么，可若是中了毒，那事情就严重了。 白晗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所以她要阻止季晟钰。 白晗的脚刚刚离开地面，就感受到了一股坠力。 一扭头，看到了抓着她衣袖的苏玖妍。 苏玖妍紧紧拽着白晗，无奈之下，白晗只好重新落回苏玖妍身侧。 “师父，不用担心。” 苏玖妍对白晗笑了笑。 她当然清楚白晗是去做什么，白晗并无错。 季晟钰现在的情况的确危险，但是苏玖妍相信季晟钰。 季晟钰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的季晟钰正在探索自己的力量，若是阻止了，恐怕就没有再一次的机会了。 “乖徒儿，我当然是相信他的，可是有些时候，很多东西不受人的控制。” 白晗叹了口气。 世上变化千千万，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内力。 大部分时候内力都是受人操控的，但也有一些特殊情况。 而一旦内力失控，不仅仅会伤到他人，也会伤害自己。 “他不会。” 苏玖妍说的肯定，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力量和我的不一样。” 苏玖妍觉得红芒和她的毒体有很大的区别，毒气并未外放，也就是说如今的红芒也只是起到了一个装饰性的作用。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打扰季晟钰？ 换句话说，就算毒气外放，苏玖妍也有办法吸收，不会让众人受伤。 白晗眉头一皱，盯着红芒仔细看了起来。 的确，散成红芒后，给人的感觉没有那么危险了。 白晗又看了看季晟钰，最后决定等上一等。 现在的情况不是特别严峻，不到万不得已，白晗也不想打扰季晟钰。 苏玖妍和白晗并肩站在一处，和众人观赏华美的景致不同，两人都很严肃认真，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红芒的变化。 而此时的红芒已经与冰霜融为一体，带着红色纹路的冰霜，折射出的光芒也是红色的，华美又瑰丽。 季晟钰也在盯着红芒看，沉默一瞬，再一次抬起了手。 只见红芒一闪，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不只是红芒消失了，冰霜也在渐渐消融。 很快，院子就恢复了原状。 众人没有看够，看着暗沉的院子，撇了撇嘴，似乎十分嫌弃。 不是院子不够好，当看到了最为瑰丽的一幕，再看到灰扑扑的院子，任谁都会嫌弃。 “哎呀！怎么没了？我还没看够呢！” “是呀！刚才多好看啊！” “那个谁，你再把院子冻上，让我们看个够！”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有的人甚至指使起了季晟钰。 白晗翻了个白眼，随即狠狠瞪了众人一眼，眼里满是警告。 都什么时候了？ 还胡闹！ 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苏玖妍没什么反应，一直注视着季晟钰。 季晟钰并未理会众人的话，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掌心散发着寒意，冰霜浮现。 和之前不同的是，冰霜并非透明，而是带了一抹红色。 很显然，红芒和寒意彻底融合了。 如果说之前红芒是毒体力量的分支，那么此时的红芒就彻底属于季晟钰了，和毒体没有任何关系。 季晟钰目光微动，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一抹浅笑。 他非常的开心，身心舒畅。 第992章 输了 季晟钰可以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强大力量，以及内力蕴含的威力。 寒意伤人于无形，但威力却是不够。 当然，是季晟钰自己以为的不够。 如今有毒素的加持，只要季晟钰出手，那就是非死即伤，哪怕是白晗他们也无法抵挡得住。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了。 她在为季晟钰感到高兴。 季晟钰抬眼，看向楚良。 显然，他想继续刚才没打完的比试。 苏玖妍侧身一步，直面芙娇。 同样的，她也想继续。 不论如何，总要有个结果。 芙娇看了一眼楚良，楚良正盯着季晟钰看，眉头紧皱。 虽然刚才只是把院子给冻上了，并未伤到众人，可是楚良却对寒意印象深刻。 暗自比较了一下，楚良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楚良当然不会畏惧，也不会退缩。 只是他要想一个应对方式，让自己不至于输得太惨。 输了就输了，楚良不在乎。 可他却不能太狼狈，不然他那一身的贵气岂不是会变成颓气？ “唉！” 想着，楚良叹了口气。 “能不能不要打脸，看在我年纪大的份上儿，给我留点面子。” 楚良跟季晟钰打商量。 “嗯。” 季晟钰点了下头。 楚良眉头一挑，他没有想到季晟钰会回应，而且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根据刚才所见，季晟钰是个很冷淡的人。 这种人会答应别人的请求吗？ 而且还是对手的请求？ 楚良想错了。 季晟钰的确天性冷淡，但不代表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季晟钰已然猜测出了众人的身份，就算看在苏玖妍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下死手。 当然，原本季晟钰就没想杀了楚良。 一场比试而已，没必要你死我活。 况且刚才用楚良练了手，卸磨杀驴那种事，季晟钰做不出来。 “呵！” 楚良笑了一声。 不带嘲讽，只是想笑，他的心情突然好了。 “那就来吧！让我见识见识！” 楚良做好了准备。 季晟钰手握鹣鲽，长剑一扬，剑气席卷而出。 与此同时，带着红芒的寒意也蜂拥向前，与剑气合二为一，直奔楚良。 瑰丽的光芒在半空闪烁，加之剑气的加持，如一道流光一般，华美又强大。 说起来麻烦，可实际上仅仅一瞬，剑气已经到了楚良身前。 楚良凝聚内力，涌入弯刀，随即将弯刀扔了出去，目标赫然是冲击而来的剑气。 同一时间，楚良一跃而起，又从腰间抽出一柄弯刀，攻向季晟钰。 季晟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鹣鲽前刺，刺向楚良的眉心。 楚良没有躲开，也没有防御，而是将手中的弯刀掷了出去。 弯刀打着转，速度极快。 众人只见寒光一闪，弯刀已经来到了季晟钰的面前。 而此时，鹣鲽也到了楚良的眉心前。 楚良竟然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打不过归打不过，但不代表楚良会放弃。 比试当然要全力以赴，尊重自己，也尊重对手。 眼看着楚良的眉心就要被刺中，季晟钰的面门也要被弯刀劈上了。 正在此时，季晟钰握着剑柄的手指向下一按。 “锵！” 一声长剑出鞘的声响。 只见鹣鲽握把的另一端，突然弹出了一柄剑。 虽然剑身很短，可那的确是一柄剑。 鹣鲽是双刃剑，有两个剑身，一长一短。 平日里季晟钰都只用长的那一端，很少使用短的那端。 楚良和季晟钰是初次见面，当然不清楚鹣鲽的奇妙之处，所以攻击时并未考虑到。 当看到又弹出了一段剑身，楚良便清楚，他要败了。 果然，只见季晟钰手腕一动，短的那端剑身立刻对准自己，剑尖撞在弯刀上，将弯刀撞了出去。 弯刀斜刺飞出，打着转，飞向众人。 幸亏众人都会武功，没有坐以待毙，闪身上前，接住弯刀。 季晟钰长剑一探，抵在了楚良的眉心处，及时停下了攻击。 而之前被楚良扔出去，抵抗剑气的弯刀也因为和剑气相撞而飞了出去。 当然，同样被众人接住了。 楚良收起内力，也收起了气势。 “我输了。” 说的坦然，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楚良注视着鹣鲽，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传闻中的确有双刃剑，可是大部分都是特指一个剑身有两个剑刃，而不是说两个剑身。 鹣鲽的确奇妙无比，世所罕见。 其实，浮屠阁里的东西都相当稀有，毕竟能在御城里站稳脚跟，当然要有一些珍贵的物件。 去浮屠阁的人几乎都是奔着古物和宝物去的，很少有人去看兵刃。 毕竟价钱昂贵，而浮屠阁的受众虽然有钱，却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对于兵刃并无兴趣。 浮屠阁唯一一次出售兵刃，就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去的那一次。 钟离奕非常珍惜浮屠阁，所以每件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世间宝物。 特别是兵刃，因为钟离奕本身就喜欢收藏兵刃，时常会拿出来观赏。 可相较于束之高阁，钟离奕更喜欢看到兵刃在合适的人手里发挥威力。 那时的钟离奕虽然和苏玖妍两人没什么交情，可他却能分辨出两人是真心想要一件趁手的兵刃，而不是说着好玩。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定会珍惜自己的兵刃，也会发挥出兵刃的威力。 何乐而不为？ 钟离奕拿出了自己的珍藏。 果然，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让他失望。 钟离奕是钟离世家的人，珍藏当然是无比珍贵的。 就像鹣鲽，世人都不认得，可却必须承认，鹣鲽是神奇的，也是强大的。 虽说并不在十大神兵的榜单里，却也不遑多让。 况且神兵利刃，只有在合适的人手里才会发挥出全部威力。 鹣鲽在季晟钰手中，算是圆满了。 也正是因为季晟钰珍视鹣鲽，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练习招式。 鹣鲽绝不能在他的手中蒙尘！ 季晟钰当然看到了楚良眼中的好奇，但他并不在意。 好奇鹣鲽的人数不胜数，就算是花隐楼的人，季晟钰也不会满足楚良的好奇心。 鹣鲽不只是兵刃，也是伙伴。 季晟钰无视楚良好奇又渴望的眼神，收起了鹣鲽。 锵的一声，鹣鲽入鞘。 当然，另外一端的剑身也被季晟钰收了回去。 季晟钰似有所感，抬眼，看向苏玖妍所在的方向。 苏玖妍正在望着季晟钰，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第993章 你们一起上吧 苏玖妍没有和芙娇对战，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身上，而芙娇也在注视着楚良。 芙娇之前感受到了寒意的强大和红芒的诡异，当然会担心楚良。 苏玖妍不一样，她不担心，只是想看一看季晟钰会有怎样的变化。 只是有些可惜，季晟钰尚未发挥出全部实力，楚良就输了。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芙娇。 “接下来，该我们了。” 芙娇回了神，摒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神贯注的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握紧陌冶，嘴角一挑。 笑容未等绽放，她已经来到了芙娇面前，举刀便砍。 芙娇一手高举，向上拍了一掌，阻挡陌冶。 另一只手甩动软鞭，抽向苏玖妍。 苏玖妍纤手一抬，精准的抓住软鞭。 神态如常，无比轻松，似乎根本没有用力气，只是轻轻抓了一下，可是芙娇却是无法将软鞭抽出。 而芙娇的另一只手也已经和刀锋对上，内力碰撞，劲气四散。 芙娇的身体颤了一下，被力道冲击的向后退去。 无奈之下，芙娇只好松开软鞭。 不然的话，她的手臂就会被撕扯下去。 苏玖妍抬手一扬，软鞭便被她握在手中。 陌冶横扫，不给芙娇喘息的机会。 与此同时，软鞭也被甩了出去。 尽管是第一次使用软鞭，而且还是左手，但苏玖妍毕竟是个高手，感知力敏锐，力道控制的极好，软鞭闪电般的窜了出去。 芙娇双手向上，抵挡扫来的陌冶。 只用一只手，芙娇根本抵挡不住，只能用尽全力。 可那样的话，软鞭就无法抵挡了。 芙娇也清楚，她要输了。 但是毫无办法。 软鞭一扫，缠上芙娇的腰，而后缠绕向上，将芙娇的胳膊也缠住了。 此时，芙娇刚刚和陌冶对了一下，双手被震了回去，便被软鞭捆住。 苏玖妍身体一转，陌冶入鞘，同时也松开了握着软鞭的手。 她不怕芙娇反击，因为芙娇已经被捆成了粽子。 芙娇站在原地，软鞭从腰身向上，将双臂缠绕，软鞭的尖端勾着芙娇的脖子。 芙娇的双臂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 软鞭坚韧，仅凭内力无法冲开。 况且软鞭是芙娇的兵器，芙娇也舍不得。 此时，楚良走来了。 伸手，将软鞭解开， 芙娇恢复了自由，活动着胳膊。 软鞭上蕴含着苏玖妍的内力，尽管内力并未爆发，芙娇却也受到了影响，胳膊发麻。 楚良抬手，十分自然的握住芙娇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为芙娇揉搓发麻的胳膊。 芙娇倒也没躲，任由楚良给她舒筋活血。 苏玖妍眉头微挑，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其实两人的关系早有显露，楚良分外维护芙娇。 当然，苏玖妍对此没有兴趣。 侧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也在看着苏玖妍。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微闪，眼神逐渐坚定，似乎有什么达成了一致。 苏玖妍收回视线，环视四周。 季晟钰同样也在看着众人。 轻启红唇，苏玖妍说了一句，“你们一起上吧！” 声音淡淡的，却在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转头，看向两人。 “丫头，你说什么？” 有人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确强大，击败了芙娇和楚良。 可是此处有数百人，而且有不少比芙娇和楚良厉害得多的强者。 苏玖妍和季晟钰是哪里来的信心？ 是不是太自信，太猖狂了些？ 回答询问的不是苏玖妍，而是季晟钰。 “她说让你们一起上。” 声音冷淡，却满是肯定。 显然，他和苏玖妍是一样的想法。 两人想的很简单，都想试一试自己的极限。 好不容易有如此多的强者，两人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小娃娃，你也太猖狂了！” “我承认寒体厉害，但你还太嫩。” “丫头，三思啊！” “是啊！你细皮嫩肉的，伤到就不好了！” 有人愤懑不平，觉得季晟钰嚣张，也有人在劝说苏玖妍。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喧哗声有些刺耳。 “徒弟要干什么？” 尧鸿来到白晗身侧，低声问了一句。 白晗摸了摸下巴，开口，“应该只是想过过瘾。” “过瘾？” 尧鸿目光一动，似乎是明白了。 白晗嘴角上挑，笑了。 苏玖妍最喜欢的就是酣畅淋漓的战斗，直至力气全部用尽才觉得过瘾。 小时候，苏玖妍总是和白晗切磋，每一次都会等到力气耗尽，才会停下。 随着苏玖妍越长越大，内力也越来越高深，很少有人能让苏玖妍全力以赴。 现在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苏玖妍当然不会错过。 只是季晟钰是怎么想的呢？ 难不成跟苏玖妍是一样的想法？ 其实想想也正常，只有知晓了自己的极限，以后做事才会更有把握。 苏玖妍走到季晟钰身侧，和季晟钰并肩站立。 耳边不断传来众人的声音，当然说什么的都有。 苏玖妍突然有了一种实感，原来功力高深的老头老太跟一般的老头老太也没什么区别。 好啰嗦啊！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 季晟钰一抬眼，周身升腾起了一阵淡淡的白色雾气，紧接着，以季晟钰为中心，刺骨的寒意席卷而出。 原本因为冰冻消融而渐渐回暖的温度，此刻却又冷了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冷了。 如果说之前是雪山之巅，一片死寂，那么此刻就是雪崩之势，狂风暴雨一般的凛冽寒意，扑向众人。 众人只觉得浑身一冷，脸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刀割一般。 众人眉头一皱，感受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坚决。 在寒意释放的下一瞬，苏玖妍和季晟钰动了。 两人动作一致，脚尖轻点地面，身体跃上半空，向前方冲去。 陌冶高举，对着面前的一个老头就劈了下去。 鹣鲽闪烁着寒芒，剑尖斜刺，直奔老太太的脖颈。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去听众人那些不痛不痒的话。 既然众人不动，那两人就主动进攻。 “哎呦！” 被苏玖妍锁定的老头惊呼一声，急忙运转内力格挡。 而那个被鹣鲽攻击的老太太一扬手里的拐杖，对着鹣鲽就撞了过去。 “轰！” 内力碰撞，劲气四散。 与此同时，兵刃相接的刺耳声响彻而起。 第994章 关心错了对象 原来，老太太的拐杖不仅仅是拐杖，也是兵刃。 其余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谁也没有想到苏玖妍和季晟钰会主动发动攻击，而且是毫不留情的一击。 众人不想动手也不行了。 “哼！太嚣张了！” 有人冷哼，身形一动，冲向季晟钰。 “还是年轻啊！” 又有一人出声感慨，而后闪身直奔苏玖妍。 随即，又有数十人动了。 他们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苏玖妍和季晟钰一个教训。 但也有不少人不想动手，甚至担心苏玖妍和季晟钰挨打。 那些人挤到白晗身旁，眼巴巴的看着白晗。 “楼主，不阻止一下吗？” 一个老太太开了口。 “阻止什么？” 白晗眨了眨眼，不解。 “他们不会挨打吗？” 一旁的一个老头急切的询问。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年纪跟老头的孙子差不多大，看到两人，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孙子，老头有些担心。 毕竟花隐楼的老头老太都不是好惹的，下手狠辣。 诚然，他们会看在白晗的面子上，不会下死手，可不代表不会打伤两人。 “会啊！” 白晗说的很自然，也很轻松，一点也不紧张。 白晗的反应让老头老太们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满眼不解。 白晗那么在乎苏玖妍，怎么会让苏玖妍受伤？ 想着，有人就问了出来。 “楼主，你不怕徒弟受伤吗？” “谁？谁受伤？” 白晗瞪了瞪眼睛。 “你徒弟啊！” 老头又说了一遍。 白晗盯着老头看，突然笑了。 “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乖徒儿怎么会受伤？挨打的是他们！” 白晗终于明白了老头老太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 一开始白晗以为他们是在担心众人，没想到是在关心苏玖妍和季晟钰。 只是老头老太关心错了对象，与其忧虑苏玖妍和季晟钰，不如想一想一会儿要怎么保护自己。 毕竟苏玖妍和季晟钰说的是所有人，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老头老太都皱了皱眉，不相信。 就算季晟钰拥有寒体，可他毕竟年轻。 在场的众人都有着五六十年的内力，再加上人数众多，仅凭内力就足以压垮季晟钰。 至于苏玖妍，想来跟季晟钰是一个水平。 说实话，老太老太并不担心众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能打得过芙娇和楚良，也只是因为芙娇两人不够强而已，两人在众人中都排不上号。 听到白晗那般肯定的话语，老头老太都斜着眼睛看白晗，显然是不信。 白晗也懒得解释。 事实胜于雄辩！ 似乎是为了印证白晗的话，只听一声惨叫传来。 没错，是惨叫不是惊呼！ 老头老太心头一跳，急忙转头。 只见一个老头倒飞了出来，身上布满了冰霜，手脚都被冻住了。 老头被冰封，自然无法挣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老头只觉得后背一疼，胸口一堵，差一点背过气去。 眼前直冒金星，可见老头摔得有多重。 虽然摔了一下，老头身上的冰冻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紧紧禁锢着老头。 老头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急忙开口，“快……快……” 由于寒冷，牙齿都在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众人都明白了老头的意思，立刻有人上前，将老头扶起来，手掌抵住后背，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 老头连忙运转体内残存的内力，两股内力叠加，终于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冰霜渐渐消融，被冰冻的手脚也恢复了。 尽管没了冰霜，老头的手脚却也不能动，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要缓上一会儿。 给老头输送内力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当然，他的实际年龄肯定不止四十岁。 因为他的内力更为醇厚，功法也更为高深。 中年男人站起身，盯着季晟钰的方向看。 此时的季晟钰正在和一个老太太对打，老太太浑身布满了冰霜，已经落入了下风。 很显然，老太太马上就会像老头一样被打飞。 果不其然，下一刻，老太太飞了出来。 跟老头一样，浑身被冰冻。 中年男人闪身上前，与此同时，一个美妇人也冲了上去。 两人一左一右，扶住老太太，同时向老太太体内输送内力，帮她驱逐寒意。 老太太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老头身旁。 中年男人和美妇人眉头紧皱，目光不善。 季晟钰也太过分了些！ 苏玖妍都没下那么重的手，他怎么敢？ 的确，苏玖妍下手不重，季晟钰已经打飞两个人了，苏玖妍却一个人都未击败。 只是并非苏玖妍留手，只是跟她对战的人比较强。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季晟钰可以毫不顾忌的动用寒体，苏玖妍却不能动用毒体。 没有特殊体质的加持，苏玖妍自然会弱一些。 当然，苏玖妍并不气馁。 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磨炼一下。 人就像铁石，只有千锤百炼，被无数次打磨，最后才能成为最锋利的兵刃。 苏玖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越打越兴奋。 而此时，季晟钰又打飞了一个老头。 这一次不只是中年男人和美妇人，其余众人都来了，包括之前那些担心苏玖妍和季晟钰挨打的人。 人性复杂，面对弱者，会有怜悯之心。 可一旦弱者崛起，或者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弱者实际上是强者，那么人心就会偏颇。 怜爱弱者是美德，可却也不必批判强者。 不论之前有什么想法，此时此刻，众人都觉得季晟钰过分。 众人扶住老头，紧紧盯着季晟钰。 季晟钰自然是感受到了众人那满是冷意的目光，但他不在乎。 决定让众人一起上的那一刻，季晟钰已经做好了得罪所有人的准备。 当然，苏玖妍也有所准备。 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季晟钰不必再看苏玖妍的面子，自然也不会畏惧众人。 “太狂妄了！” “竟然下那么重的手！” 众人有些气愤。 只是切磋而已，至于吗？ 不论怎么说，众人的年纪都那么大了，足够当季晟钰的爷爷了。 怎么一点也不尊老啊？ 一旁，白晗歪了歪头，突然笑了一声，“呵！他下手很重吗？” 众人转头，看向白晗。 “楼主，他们都被冻住了！” 第995章 中毒了 “是啊！所以呢？” 白晗一挑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三人，又说了一句，“他们受伤了吗？” 听闻此言，众人都是一愣。 的确，那三人没有受伤。 哪怕无人帮忙，也不会被寒意所伤。 寒意只是化为了冰冻，束缚住了三人的手脚。 虽说体内也有残存的寒意，但却并未横冲直撞，反而很老实，也很薄弱。 稍稍用内力一冲，寒意就散了。 很显然，季晟钰不仅没有下死手，反而是留了手。 现在的季晟钰和以前不同，他可以完美的操控寒意，想如何就如何。 特别是红芒的融合，让寒意柔和了一些，季晟钰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可以护短，也可以偏颇，但要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白晗幽幽说着。 人有七情六欲，有私心。 护短和偏颇是正常的，可前提是要清楚事实到底如何，绝对不能自欺欺人。 否则的话就会从一个护短的人，成为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白晗一句话，让众人心头一惊。 随即，众人对白晗施了一礼。 “多谢楼主提点。” 众人有些后怕。 好险，差一点情绪上头，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了。 众人和老头老太关系密切，感情浓烈，自然会偏向老头老太。 可还是那句话，偏心可以，却不能枉顾事实。 季晟钰并不嚣张，反而留了情面。 众人对视了一眼，走向季晟钰。 情绪被及时拉回来，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虽然众人及时醒悟，可他们依旧不会对此事视而不见。 季晟钰不是想以一打多吗？ 那就成全他！ 众人呼啦一下，全都涌向季晟钰，苏玖妍身前只剩下了十几人，顿时空了起来。 苏玖妍眼睛一眯，有些不开心。 怎么？ 瞧不起她？ 这时，只听白晗喊了一声，“乖徒儿，你被瞧不起了！” “快点动手啊！你的心上人可是要被围攻了！” 两句话，精准的踩中了苏玖妍的雷点。 苏玖妍面色一黑，周身气势瞬间变了。 红芒若隐若现，内力磅礴而出。 围住苏玖妍的那十几个老头老太直接就被掀飞了出去。 “嘿嘿嘿！” 白晗得逞一笑，满眼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 尧鸿有些无奈。 白晗是觉得老头老太们太安逸了吗？ 非得让他们挨一顿打才开心？ 白晗双手环胸，眉头微微一挑。 “哼！让他们嚣张！一会儿乖徒儿就会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尧鸿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白晗说的是事实。 苏玖妍释放了毒体，毒体一现，此处众人都无法幸免。 当然，尧鸿不担心众人会中毒身亡。 苏玖妍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 “哎呦！” 老头老太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十几个老头老太摔下去的地方正是之前被季晟钰打飞那三人所在之处。 三人依旧坐在地上，看着毫无形象摔下来的十几人，眨了眨眼睛。 “哎呀！丫头这是生气了呀！” “可不得生气吗，都把她无视了！” 三人互相对视，感慨。 那十几人有的揉着脑袋，有的扶着腰，也有揉屁股的，反正是各种姿势都有。 好不容易站起来，就看到了三人满是调笑的眼神。 老头顿时翻了白眼，开口，“你们不也是一样被打飞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另一个老太太揉着腰，白了一眼远处的白晗。 “都怪楼主，非要说那些话刺激丫头！” 的确，如果不是白晗的那两句话，苏玖妍暂时还不会动用毒体。 “唉！我怎么觉得气血有些不畅！” 一人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自己的心口。 有人上前查看，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你中毒了！” 此言一出，老头老太立刻转头，同时围了上来。 “中毒？” 那人愣了愣，不自觉的反问出声。 怎么会中毒？ 又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 “让开，让我看看！” 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挤了进来。 花隐楼里当然也有擅长医术的。 小老头就是，钻研医术数十年，医术精湛，却是不会武功。 正是因为不会武功，一直和家眷们混在一起，躲得远远的。 此时听闻有人中毒，小老头急忙跑来。 中毒可不是一件小事，拖延不得。 几人立刻让开一条路，让小老头过。 家眷们也走上前，目露担忧之色。 小老头把了把脉，眉头紧紧皱起。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没有说话。 老头老太们忍不住了，焦急的询问，“到底怎么了？” “是啊！中了什么毒？能解吗？” 小老头摇了摇头，开口，“你们应该想想是怎么中的毒。” 他确定那人中了毒，可具体中的什么毒小老头却是不清楚。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毒没有爆发。 也就是说，那人体内的确有毒，却没有伤到那人，只是在体内存在着。 小老头活了那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况。 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毒，小老头不敢擅自用药，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那人是怎么中的毒。 老头老太听到小老头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仔细回想发生的一切，目光微动。 刚才还好好的，可被苏玖妍打飞之后就不舒服了。 下意识的，众人想起了苏玖妍周身闪烁的红芒。 思及此，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苏玖妍。 此时的苏玖妍在干什么，她正往季晟钰所在的地方冲去，前方是一群围在一起的老头老太。 顺手抓住一个老头，直接就扔了出去。 人不来找她，那苏玖妍就主动找上去。 况且苏玖妍也不会容忍众人集体针对季晟钰。 切磋可以，可是众人的针对意味太明显了。 正在老头老太看苏玖妍的时候，小老头突然大喊了一声。 “还看呢？赶紧想想吧！” 说完，小老头上前，给其他的老头老太把脉。 小老头出于严谨的态度，排查一下，没想到不查不要紧，一查却是出了事。 除了被季晟钰打飞的那三人，其他的老头老太体内也有毒素，同样的，毒素并未爆发。 可小老头却一点也不轻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也不能确定毒素什么时候爆发，更让小老头紧张的是，他根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毒。 就算想给老头老太解毒，也是做不到的。 第996章 难得 “你们都中毒了。” 小老头垂下手，声音有些暗哑。 老头老太听闻，顿时惊呼了一声。 “怎么会？” “我们怎么也中毒了？” 老头老太又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应该是明白为什么会中毒了。” 一个老头说道，面色十分难看。 倒不是因为中毒一事，而是因为给他们下毒的人是苏玖妍。 老头怎么也想象不到，苏玖妍会下死手，而且还是下毒这么卑劣的方式。 其余人也都沉默了，表情也不太好看。 “明白什么了？说啊！” 小老头耐不住性子了，焦急的询问。 老头老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依旧在往外甩人的苏玖妍。 小老头顺着视线看过去，瞳孔一缩，突然明白了什么。 而后小老头急忙跑向一旁，抓住刚刚被甩飞，从地上站起来的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不明所以，却是没有挣扎。 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小老头又不会害她。 小老头给老太太把脉，下一刻，小老头的脸唰啦一下就白了。 “你……你也中毒了。” 小老头都有些结巴了。 不等老太太回应，转身跑向其他人。 无一例外，凡是被苏玖妍扔出来的人，体内都有毒。 小老头的手都哆嗦了，他没有继续给其他人把脉，而是往前跑去，目标赫然是白晗。 小老头几乎可以确定，下毒的人就是苏玖妍。 苏玖妍为什么要下毒，小老头不想去揣测，他只想阻止苏玖妍。 而现如今能阻止苏玖妍的人只有白晗。 小老头一阵风似的，跑到白晗身前。 也许是因为一直在忙碌，也许是因为激动的情绪，小老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顾不得喘口气，小老头急忙开口，“楼主，快阻止她！” 白晗歪了歪头，目露不解。 “为啥？” 白晗的悠哉和小老头的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老头愣了一下。 白晗耳力那么好，不可能没有听到小老头之前说的话。 况且苏玖妍是白晗的徒弟，白晗应该非常清楚苏玖妍给众人下毒一事。 可是为什么白晗是这种反应呢？ 她就一点也不急吗？ 不怕真的出事？ 小老头满心疑惑，却没有时间细想，一把抓住白晗的胳膊。 “他们都中毒了，我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毒！她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楼主，你必须阻止她！” 说完，也不顾白晗的意愿，小老头拽着白晗就走。 尧鸿看着小老头抓着白晗胳膊的手，眉头微微一皱。 他理解小老头，太担心众人了，关心则乱。 可是尧鸿依旧有些不舒服。 按道理来说，小老头应该很了解白晗。 难道不清楚白晗的为人吗？ 白晗又怎么会让众人出事？ 之所以如此悠哉，不就是因为有把握吗？ 但是小老头却忽略了，不管不顾的拽着白晗。 白晗顺势走出一步，随即便甩开了小老头的手。 小老头皱着眉，转头看着白晗。 白晗本来有些气闷，活了那么大，还没有被人强迫过。 可是看到小老头焦急担忧的眼神，白晗无奈的叹了口气，出言安抚，“放心，不会有事的。” 小老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紧紧抿唇，根本没有将白晗的话听进去。 此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 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他是中毒老人的孙子。 “楼主，中毒不是闹着玩的，爷爷年纪大了，请楼主出手阻止她！”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老人的子嗣走来。 “楼主，不能任由她继续下去了，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了！” 说话之人表情严肃，看向白晗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理解。 他不明白白晗为什么反应那么平淡？ 一方是白晗的手下，一方是白晗的徒弟。 白晗应该平衡好两方的关系，可她却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完全不理会身中剧毒的老头老太。 白晗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啊！ 不然当初又何必往回捡人呢？ 家眷子嗣们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无一例外，都是在请求白晗去阻止苏玖妍。 更有甚者，开始批判苏玖妍的行为。 怎么能下毒呢？ 堂堂正正的比试，应该光明磊落。 况且众多老头老太不是敌人，更不是仇人，他们的年纪都那么大了，怎么可以那么做？ 不知道尊老吗？ 原本对苏玖妍的印象非常好，可是现如今发生的事，却是彻底摧毁了苏玖妍在家眷们心中的好形象。 人群外，一个小女孩拉了拉妇人的衣袖。 “娘亲，他们为什么说姐姐坏话？” 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几分不解和气愤。 小女孩正是之前那个询问苏玖妍可不可以跟她穿一样衣服的小乖。 妇人伸手，抱起小乖。 “苏小姐在和大家切磋比试，但大家中了毒，他们觉得是苏小姐下了毒。” 妇人给小乖解释，而后认真的看着小乖，询问，“小乖觉得呢？” 小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消化妇人说的那些话。 过了一会儿，小乖才开口，“我觉得姐姐不会下毒，姐姐那么好，怎么会给爷爷奶奶们下毒。” “如果真的下毒了呢？” 妇人又问，注视着小乖。 “那也应该是有原因的。” 小乖毫不犹豫的开口，看着妇人，又说了一句，“娘亲，不是有练毒功的人吗？” 小乖天赋极佳，妇人曾和小乖讲过江湖上的一些门派，也说过一些邪门歪道的事。 “是啊！” 妇人点头。 “那练毒功的人给人下毒算是偷袭吗？” 小乖眨巴着那双天真的大眼睛。 她并未错过众人说苏玖妍不尊老，竟然用毒偷袭的话。 “不算。” 妇人摇了摇头。 修习毒功者，毒便是攻击方式，自然是不算。 “如果姐姐也修炼了毒功呢？他们问都不问一句，就在那里批判，是不是就是娘亲说的胡乱造谣啊！” 小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明明之前众人对苏玖妍的态度都很好，不停的夸奖苏玖妍。 可是现在却都变成了批判，而且尚未问清楚，就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苏玖妍。 “不对，不是造谣，应该是胡乱安罪名！” 小乖摇着小脑袋，说了一个自己觉得更为贴切的词语。 “那小乖觉得该怎么做？” 妇人嘴角带笑，为小乖自豪。 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条理，如此清醒，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被其他人左右，非常的难得。 第997章 聪明的小乖 “我觉得应该先问清楚。” 小乖说着，抬起小胖手，指了指被家眷们围在中间，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白晗。 白晗是苏玖妍的师父，苏玖妍修习了何种功法，白晗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小乖真聪明！” 妇人忍不住揉了揉小乖的头。 妇人身侧，小乖的哥哥突然探出了头。 “小乖，修炼毒功的不都是邪门歪道吗？如果苏小姐真的修炼了毒功，怎么办？” 哥哥眼中充斥着好奇，他很期待小乖的回答。 “毒功只是一种功法，修炼之人不一定就是恶人，正派里也有坏人呀！” “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应该看她修炼的功法，应该看她如何跟人相处。” “特别是要看对待普通人和小孩子的态度，姐姐对我那么好，那么有耐心，肯定不是坏人！” 小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看向妇人。 “娘亲，我说的对吗？” “对。” 妇人毫不犹豫的点头，笑容更灿烂了。 小乖说的道理都是曾经妇人教导的，本以为小乖年纪小，应该记不住，没想到小乖不仅记住了，而且还理解的很透彻。 妇人没忍住，亲了小乖一口。 “我家小乖，真聪明！” 哥哥也情不自禁的夸奖小乖。 “小乖，苏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这时，中年男人开口了。 “是的，爹爹。” 小乖忙不迭的点头。 “那朋友遇难，该怎么做？” 中年男人又问。 “坚定维护，不离不弃！” 小乖的声音大了一些，很是坚定。 “去吧。” 中年男人笑了。 小乖蹬了蹬腿，妇人便将小乖放到了地上。 小乖转身，噔噔噔的往前跑去，跑的方向正是白晗等人所在的方向。 中年男人，妇人和两个哥哥跟在后面。 他们什么也没说，任由小乖自己发挥。 值得一提的是，中年男人的母亲，也就是小乖的祖母也在围攻季晟钰的人群中。 很快就能和苏玖妍对上了，但是他们一家人都很清醒，并未因此而胡乱猜测。 倒不是说众人不理智，关心则乱，谁都能理解。 可是事情尚未弄清楚，就应该先问清楚，再说其他。 而不是直接就判定了一个人的恶。 人是复杂的，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况且那群老头老太又不是小孩子，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既然选择围攻，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说起来，一大群老怪物去围攻一个后生，是非常过分的一件事。 小乖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被人群拦在了外面。 众人依旧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每一句都是批判苏玖妍的话。 小乖一掐腰，用力喊了一声，“可以让一下吗？” 声音清脆，再加之那软乎乎的语调，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但却是不小，众人都听到了。 前方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转头往后看，没有看到人。 一低头，看到了正仰着头看他们的小乖。 “小娃娃，你来干什么？” “是啊！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快回去找娘亲。” 众人并未将小乖放在心上，想把她打发走。 小乖的年纪太小了，不被众人放在眼中也正常。 小乖没有后退，直视众人，认真的表达自己的需求。 “我有事要问楼主。” 小乖跟着她奶奶一起，称呼白晗为楼主。 众人静默一瞬，突然大笑起来。 “哎呦！好可爱的小娃娃呀！” “娃娃，你找楼主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看着小乖笑。 小乖摇了摇头，开口，“不用，我可以自己去说。” 说着就往人群里挤。 白晗被众人围在中间，想要见到白晗，只能从众人中挤过去。 众人也没阻拦，倒是很好奇小乖找白晗要问什么，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没了众人的遮挡，白晗的身影显露而出。 小乖看到白晗，眼睛一亮，顿时跑了过去。 白晗看着小乖，想起了之前小乖在苏玖妍怀里大笑的模样，再加上小乖长得确实可爱。 被众人那些话气得不轻的白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小乖扑上前，抓住白晗的袖子。 白晗低头，注视着小乖。 “楼主，苏姐姐练的是毒功吗？” 小乖问的直接，而且特意加上了苏玖妍的姓氏，怕别人不清楚她说的是谁。 白晗看着小乖的目光闪了闪，没想到第一个询问她的会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白晗点了下头，回答，“是。” 苏玖妍拥有毒体，怎么不算是修毒功的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互相对视，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刚才只顾着批判苏玖妍，却是忽略了苏玖妍所修的功法。 与其说忽略，不如说众人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苏玖妍是白晗的徒弟，自然是继承了白晗的衣钵传承。 白晗会的功法不少，可却没有一个是毒功。 当然，那是众人以为的，因为众人没有见过白晗用毒功。 白晗内力醇厚，和毒功完全搭不上边。 很显然，此处的众人指的是家眷们，老头老太们见识过白晗化身毒女的一面，只是他们并未插言，家眷们自然会一错再错。 当众人认定白晗不会毒功，那么作为白晗的徒弟，苏玖妍当然也不会。 况且一开始，苏玖妍释放的内力是正常的，纯正又厚重，跟毒功毫无关系。 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内力呢？ 众人茫然了，呆呆的看着白晗。 白晗自然是察觉到了众人变换的神情，她并未理会，只是看着小乖。 小乖眨了眨眼睛，放松了一些。 果然，姐姐不是坏人，让人中毒也只是功法的原因。 “那毒可以解开吗？” 小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刚才是站在苏玖妍的角度，为苏玖妍着想，现在小乖是站在众人的角度，确定中毒的老头老太会不会有危险。 “可以。” 白晗回答的很肯定。 苏玖妍对毒体运用自如，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毒收回去。 “那会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小乖又想到了什么，追问。 中毒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很可能会损伤人的身体。 “不会。” 白晗依旧十分肯定。 苏玖妍都能给中毒的人解毒，让人恢复如初，自然也可以保证老头老太的安全。 小乖的眼睛亮了，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说实话，一开始小乖是紧张的。 第998章 毫无道理 虽然小乖觉得苏玖妍不是坏人，但是事情太严重了，现在已经有数十人中毒了。 当然，小乖不会放弃苏玖妍，但是不代表她不紧张，毕竟她只是个小孩子。 “我就知道，苏姐姐是个好人！” 小乖放心了，也开心了。 既然白晗那般肯定，事情就一定会完美解决。 小乖从小听奶奶说了不少白晗的事迹，对于白晗，小乖无条件的信任。 看着小乖灿烂的笑容，白晗心头一软。 人如其名，小乖真的很乖。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白晗一把抱起小乖。 小乖搂着白晗的脖子，看向依旧呆愣的众人。 不得不说，小乖的那几句话给众人带去了很大的冲击。 原本那些问题应该由众人来问才对，可是众人太担心自家长辈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只想着让白晗阻止苏玖妍，却没想着问一问。 归根结底，是因为众人不相信苏玖妍，也不相信白晗。 众人以为，白晗会分亲疏远近，帮苏玖妍，而对老头老太的遭遇视而不见。 白晗的确会偏向苏玖妍，但那是因为白晗相信苏玖妍会有分寸。 不论如何，苏玖妍都不会伤及众人的性命。 滥杀无辜一事，苏玖妍不会做，季晟钰同样也不会做。 两人的想法十分简单，只是想试一试自己实力如何而已。 正在众人愣神之际，只听小乖脆生生的来了一句，“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看到了小乖的善良。 小乖在安慰众人。 众人的表情又是一变，有些无地自容。 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众人却不明白，那么多年都白活了！ 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呵！” 语调微扬，带着浓浓的讥讽。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入眼的是一身紫色华服的贵公子，正是御宥瑾。 御宥瑾双手环胸，面带讥笑的看着众人。 身侧，谦珩和御轩洛的表情也相当难看。 虽然三人不会武功，耳力不像众人那般好，但是三人却将众人抨击苏玖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无他，只因众人毫不顾忌，并未压低声音。 不只是御宥瑾三人，想来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之前是因为插不上言，而且也不会有人理会三人。 现在得了空，御宥瑾当然要给苏玖妍讨回一口气。 “活了那么大岁数，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理智通透。” 说着，御宥瑾又笑了一声。 “呵！真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言辞犀利，足以见得御宥瑾有多么气愤。 御宥瑾不认为苏玖妍过分，哪怕苏玖妍将众人都毒死又能如何？ 对御宥瑾来说，众人都是陌生人，而且是一群令人讨厌的陌生人。 年纪大就可以成为理由吗？ 以为谁都看不出来他们打的那些小算盘吗？ 一边想着试探苏玖妍的实力，一边却又不想自己受伤。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况且毒只是攻击手段的一种，怎么就会被那般抨击？ 仿佛只要让人中了毒，就是罪无可赦的恶人。 御宥瑾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他只知道苏玖妍受了非议，受了委屈。 苏玖妍也许不会在意，但是御宥瑾却非常在意。 御宥瑾不想别人误会苏玖妍，明明苏玖妍那么好。 众人终于回了神，皱起了眉。 御宥瑾也太过分了些，竟然将他们比作是狗。 “你……” 有人想要反驳，没等他说完，就被御宥瑾打断。 “不是吗？那为什小孩子都懂的东西，你们却不懂？” “不要说什么关心则乱，难不成她的家人没有在其中吗？” 小乖的奶奶也在围着季晟钰，早晚都会跟季晟钰和苏玖妍对上。 不论面对两人中的哪一个，都不会完好无损。 也许会被冻住手脚，丢出来。 也许会中毒，被甩出人群。 小乖不清楚吗？ 不，她是清楚的。 可是小乖却没有因为担心奶奶而认定苏玖妍就是一个坏人。 当然，也有小乖和苏玖妍接触过的原因。 那时众人都在，也都看到了。 虽然没有直接和苏玖妍接触，却也看到了苏玖妍身上的闪光点。 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一个嗜血的恶人？ 偏偏众人认定了苏玖妍是个坏人，不问清楚缘由，就开始抨击苏玖妍。 更重要的一点是，除了白晗和御宥瑾几人心知肚明，知晓苏玖妍的毒体，众人都不清楚。 那么为什么就认定了是苏玖妍下的毒？ 万一是其他原因呢？ 毕竟无影无形，无色无味的毒，根本无法提防。 为什么不去想其他可能？ 为什么不多问一问？ 有说那么多抨击之言的时间，已经将事情问清楚了，也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说到底，众人就是不信任苏玖妍，甚至排斥苏玖妍。 如果将苏玖妍当做一个正常人，也不会什么也不问就定下苏玖妍下毒的罪名。 当然，老头老太体内的毒的确是因为苏玖妍。 但别忘了，众人完全不清楚苏玖妍是天生毒体。 所做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无凭无据。 众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说什么呢？ 众人根本无从反驳。 看着众人不停变换的神情，御宥瑾嘴角一挑。 “以后记得，不要胡乱就去定下别人的罪名！” 很多时候，谣言是能毁了一个人的。 关心家人可以，偏心自己人也可以，都没有错。 可是首要目的是想着怎么解毒，怎么去阻止苏玖妍，而不是口出恶言，在白晗面前抹黑苏玖妍。 为什么非要让白晗去阻止？ 众人去不行吗？ 不要说什么只有白晗能阻止，苏玖妍又不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魔头。 如果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苏玖妍会不理会吗？ 别忘了，众人之前是见过苏玖妍温柔和善的一面的。 能发现别人的优点，肯定别人的长处，甚至有耐心帮人梳理家庭琐事，怎么看都是一个心软善良，喜欢操心的好人。 众人却只凭自己毫无依据的想法，就发了疯一般的抨击苏玖妍，将苏玖妍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态度转变之快，简直就是毫无道理。 当然，众人没什么大错，唯一有争议的就是不该不问明白就认定了苏玖妍的恶。 御宥瑾也没错，虽然言辞犀利，情绪激动，却也是为了给苏玖妍正名。 第999章 被教训了 只能说两方人的立场不同，偏心的人不一样。 御宥瑾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做事随心所欲。 一旦触及逆鳞，就会露出最不好招惹的一面。 御宥瑾从不觉得自己不冷静，不理智。 那些都是外人给他的评价，相反的，御宥瑾觉得自己非常的冷静。 顺从自己的心意，自己觉得舒服就够了。 人活一世，是和自己相处，何必在乎其他人？ 况且只要不招惹御宥瑾，御宥瑾也不会搭理别人。 谁让众人惹了御宥瑾，触碰到了他最在乎的人，那么众人就要承受后果。 御宥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白晗。 “以后往回捡人要擦亮眼睛，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回捡！” “花隐楼是一个正经的门派，不是收容阿猫阿狗的地方！” “长此以往，只会让人觉得花隐楼不过如此，花隐楼的白晗楼主也不过尔尔！” 御宥瑾一点情面都不留，在白晗楼主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言语中带着对白晗的不满。 他当然不开心。 白晗是苏玖妍的师父，应该尽早解释清楚，不要让人误会苏玖妍。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开始苏玖妍没想着动用毒体，是白晗拱火，出言刺激，让苏玖妍变了策略。 起因是白晗，白晗却不能确保苏玖妍不被人误会，的确有些失职。 白晗一歪头，看向身旁的尧鸿。 “我是被教训了吗？” “的确。” 尧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抿了抿嘴角，似乎是在忍笑。 尧鸿对白晗的爱毋庸置疑，可是爱并不是盲目的。 尧鸿是一个清醒的人，有自己的判断。 他理解御宥瑾生气的是什么，作为苏玖妍的师父，白晗的确不太尽责。 当然，那是白晗的一贯行事风格。 白晗对苏玖妍的负责体现在其他方面，而眼前的情况，白晗显然是不太在乎。 白晗和苏玖妍一样，对于别人的评价完全不予理会。 而且还有一点，眼前的众人和白晗都有或深或浅的关系，和那些胡乱造谣污蔑的人不一样。 关心则乱，众人担心家人，失了理智，都是正常的。 还是那句话，立场不一样，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各自需要维护的自然也不同。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 “唉！没想到竟然被个小辈教训了。” 白晗叹了口气，下一瞬，她却扬起了嘴角。 “不过也不错！从未有过的体验！” 说完，白晗看向御宥瑾。 “还有没有，再说几句！” “当然有。” 御宥瑾也不客气，一口气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每一句表达的都是对白晗和众人的不满和气愤。 御宥瑾不是一个独自消化愤怒情绪的人。 被别人气到了，为什么要自己憋着，直接发泄不好吗？ 反正不论如何，御宥瑾都不会让自己陷入情绪中，有什么就说什么，言辞犀利无比，不给任何人面子。 当然，苏玖妍和季晟钰是例外。 面对两人，御宥瑾怎么也无法生气。 众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神复杂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的不留情面让众人气愤，可偏偏御宥瑾说的又是事实，众人根本无法反驳。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听着。 白晗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眼睛反而亮了起来。 原来那句话还能那么说啊！ 原来阴阳怪气的嘲讽人竟然那么好笑！ 白晗之所以不会被御宥瑾影响，一来是因为她不在乎外人的评价。 二来白晗清楚，御宥瑾说的那些不是事实，她也不是那么想的。 为什么不帮苏玖妍解释？ 白晗觉得没有必要。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那群老头老太的命是白晗救回来的，没有白晗，他们早就死了。 白晗从不挟恩图报，当初救人也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再加上众人身上的确有白晗需要的东西。 比如说武功秘籍，比如说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再不济也能给白晗取个乐。 有益处，又开心，白晗当然愿意做。 至于后来众人选择留在花隐楼，帮白晗做事。 那也是众人的选择，而不是白晗要求的。 归根结底，白晗和众人的关系没有那般亲密，和跟孔老的关系不一样。 白晗和孔老一起相伴多年，是亲人。 对于众人，最多也就是比较熟悉的人而已。 大多数人白晗也只是见了几面而已，并无太多交集。 众人如何选择，白晗不在乎，也不想理会。 可是既然众人称她一声楼主，自然是要听从她的话。 实际上，众人对苏玖妍的态度让白晗有些不舒服。 不然白晗也不会想着让苏玖妍教训一下众人。 花隐楼传给了苏玖妍，以后花隐楼的一切都是苏玖妍的，众人必须听苏玖妍的话。 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众人打服。 没有其他方法，众人太顽固了，家眷们也都认死理，妇人和小乖那样的是极少数。 不是看不起人吗？ 不是觉得苏玖妍不配吗？ 打一顿就老实了！ 众人只认同白晗一个人，听起来是忠心耿耿。 可若是真的忠心，敬服白晗，又怎么会不听白晗的话？ 白晗相信苏玖妍，众人也应该相信。 当然，白晗不会要求他们相信苏玖妍，可是以众人对待白晗的态度，不应该无条件信任白晗吗？ 白晗会害众人吗？ 肯定不会！ 可是众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忽视白晗对苏玖妍的在意，一门心思的想试探苏玖妍。 小心思太多，必须打服，不然日后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来。 正是如此，白晗才会说出那两句刺激苏玖妍的话。 要不以苏玖妍的性子，肯定会看在白晗的面子上给众人留余地。 留余地是不行的，但凡有一丝丝余地，众人都会顺杆往上爬。 别看他们是一群面目可亲的老头老太，可一个个却都油滑无比。 当然，其中也有真心实意，实心眼的人。 就像妇人和小乖，以及那个面上带伤疤的妇人。 但毕竟人数太多，几百人里也就只有那么几十个是实心眼的。 至于其他人，只有让他们见识到苏玖妍的强大和不好惹，才能歇了心思。 苏玖妍释放了毒体，是白晗乐意见到的。 家眷们的反应白晗早有预料，对于那些话和要求，白晗懒得理会，也懒得解释。 第1000章 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老头老太的命是白晗救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白晗现在杀了他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能说出什么。 与其和众人浪费口舌，不如打一顿。 说起来，老头老太活了那么久，享受了那么久，已经是赚了。 只是中毒而已，又有什么的？ 苏玖妍是白晗的徒弟，完全可以代表白晗。 众人尊重白晗，也要尊重苏玖妍。 可是众人以及家眷们，却不那么认为。 白晗要让所有人都清楚，绝对的话事人是谁。 不是白晗，也不是季晟钰和御宥瑾，而是苏玖妍。 白晗已经柔和许多了，养大了一个孩子，白晗也变得柔软了。 不然若是放在以前，众人但凡说出一句白晗不乐意听的话，白晗早就动手宰人了。 以一己之力创建花隐楼，又怎么会是一个心软的人？ 众人多年不见白晗，加上重逢之时白晗的温和，和众人打闹时的不着调，倒是让众人忘了白晗曾经有多么冷酷强势。 白晗懒得和众人计较，她已经打算放权了。 以后的一切都要交给苏玖妍，自然要让苏玖妍自己发挥解决。 当然，白晗心里是有气的，等到累积一定程度，就不必等苏玖妍动手了，她就会解决了众人。 等到那时，恐怕就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 偏偏众人毫无察觉，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白晗压了压火气，听着御宥瑾的话，不住的点头，嘴角上扬，笑容分外开怀。 原来骂人也能如此高级，不带脏字。 御宥瑾看着白晗的笑，翻了个白眼。 真不愧是师徒，都是性子跳脱，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换做其他人，被人如此阴阳怪气，就算不生气，也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偏偏白晗是发自内心的笑。 御宥瑾第一次见挨了骂还那么开心的人。 御宥瑾闭上嘴，不说了。 倒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他已经把心里话都说完了。 有些口渴，转身去找茶水润嗓子，也不顾众人变换的神情。 御宥瑾刚一转身，御轩洛就伸出了手，递给御宥瑾一杯茶。 御轩洛太了解御宥瑾了，早就准备好了。 御宥瑾拿起茶杯，仰头就喝，动作豪放，一点也没有贵公子的腔调。 谦珩适时递上来一块帕子，御宥瑾喝的太急，茶水流到了下巴上。 御宥瑾顺手接过，擦了擦下巴。 御宥瑾说的那些话，让谦珩和御轩洛都很是畅快。 在两人心中，苏玖妍不容触碰。 白晗笑意盈盈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很对白晗的胃口，怪不得和苏玖妍关系那么好。 师徒两人的口味是一样的。 “你说完了吗？” 白晗问了御宥瑾一句。 御宥瑾收起帕子，头也不抬的回道，“说完了。” 帕子御宥瑾已经用了，总不能直接还给谦珩。 反正都是熟人，一个帕子而已，以后再给谦珩买一些。 “好，那到我了。” 白晗笑了笑，将怀里的小乖放到地上。 小乖也没挣扎，乖乖的站在白晗身旁。 御宥瑾眉头一挑，抬眼看向白晗。 谦珩和御轩洛微微皱眉，下意识上前一步，和御宥瑾并肩站立。 本以为白晗是有什么话要对御宥瑾说，毕竟御宥瑾刚才说了不少白晗的坏话。 可是没想到，白晗却是转身面向了众人。 看着眼前的众多家眷，以及远处探头探脑观望的老头老太，白晗微微眯眼。 心中的火气一压再压，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我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一句话，让众人心头一惊。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白晗继续开口，“我说乖徒儿是花隐楼楼主，她就是！” “我说你们不会有事，你们就不会有事！” 两句话，说的肯定，无比强势。 “再敢有人反驳一句，我不介意开一开杀戒。” 最后一句，白晗的语调淡淡的，可眼神却无比冰冷，杀气弥漫。 白晗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她对众人的耐心已经告罄。 当温和的一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又强势的一面。 家眷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却被跑上来的老头老太拦住了。 老头老太惊觉，白晗其实一直都没变，依旧是以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女。 本以为白晗温和的样子是因为她的性子改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老头老太们的错觉。 老头老太们有些心慌，拽着各自的后辈往后退去。 白晗默不作声的看着，神色依旧冰冷。 御宥瑾突然笑了。 白晗现在的样子和生气的苏玖妍太像了。 不对，应该是苏玖妍像白晗。 说是师徒，实际上更像是母女。 不论是性情，还是神态反应，都是一脉相承。 一旁，尧鸿微微挑眉。 他倒是很少见到白晗如此气愤的样子。 特别是和尧鸿在一起时，白晗一直都是温和的。 后来和苏玖妍重逢，白晗就更温柔了。 仔细想想，也就只有之前被药人围攻那次，白晗被恶心的发了怒。 尧鸿看的津津有味，嘴角带笑。 生气发怒没什么不好，是正常的情绪波动。 况且众人也的确太气人了些。 别忘了，此处是百府，是苏玖妍的地盘。 不论年纪多大，多么德高望重，说到底，众人都是客人。 哪有客人考验主人一说？ 而且众人完全没有将白晗的话放在心上，但却表现的十分在乎白晗，只认白晗一个楼主，只敬服白晗一人。 要是真的如此，又怎么会不听白晗的话？ 尧鸿也不明白众人是怎么想的，他也懒得去猜测，反正跟他无关。 白晗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可以处理好，尧鸿看着就行。 小乖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白晗的眼神异常明亮。 哇！好帅气呀！ 小乖不觉得白晗吓人，只觉得白晗发火的样子好有气势，好厉害。 其实，小乖有些想不明白，白晗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而已，为什么众人会那么慌张。 小乖年纪小，没见识过白晗的手段，自然不怕。 还有一点，小乖不心虚。 常言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众人却是心虚的。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哪有单纯的呢？ 他们不清楚做那些事会让白晗生气吗？ 不，他们清楚的很。 只是白晗的好说话和温和，给了他们错觉，也给了他们搞事情的勇气。 他们不愿意让苏玖妍统领花隐楼。 第1001章 三拨人 一旦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成为苏玖妍的手下。 听从一个十几岁小娃娃的话，众人有些不甘心。 所以才会想着试探一下苏玖妍，如果苏玖妍的实力不够强，也就有借口劝说白晗了。 只是没想到苏玖妍武功高强，让众人不知不觉间中了毒。 家眷们的担心是正常的，而老头老太之所以不去阻止后辈们，也是为了出一口气。 怎么能给他们下毒呢？ 众人接受不了。 按道理来说，苏玖妍应该对他们更好一些才对，哪怕不恭敬有加，也会留有情面。 偏偏苏玖妍和白晗一样，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众人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而惹怒了白晗。 白晗的那句话，让众人瞬间惊醒，急忙带着后辈们后退。 绝对不可以继续招惹白晗，不然的话，后辈们定然会血溅当场。 众人不是没有见过白晗杀人，前一天还有说有笑，可第二天就会命丧白晗之手。 只要是不听话的人，白晗拔剑就杀，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局势瞬间紧张起来，老头老太们屏气凝神，瞄着白晗的脸色。 家眷们被紧紧抓着，说不出一句话。 而另一边，一个又一个人被甩飞，被冰冻。 苏玖妍终于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季晟钰面前。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白晗的怒意和紧张的气氛，老头老太们都不自觉的停了手，让苏玖妍得了便利。 苏玖妍当然不会理会老头老太们的反常是因为什么，直接飞身而起，落到季晟钰身侧。 季晟钰手握鹣鲽，站在原地看着苏玖妍。 老头老太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季晟钰自然不会趁虚而入，也停下了攻势。 看着苏玖妍周身若隐若现的红芒，季晟钰的嘴角微微一扬。 他在为苏玖妍高兴。 以往只有面对生死仇敌之时才会动用毒体，因为苏玖妍不能确保毒体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而现在苏玖妍却释放了毒体，显然她可以确定不会伤人了。 将力量完全控制，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随心所欲的动用，季晟钰当然会为苏玖妍开心。 苏玖妍也在看着季晟钰，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季晟钰比较冷淡含蓄，苏玖妍却是炙热如火。 两人对视着，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半晌后，季晟钰说了一句，“她生气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她当然明白季晟钰说得她指的是谁。 是白晗。 “嗯，师父很生气。” 苏玖妍重重一点头。 “要不要过去看看？” 季晟钰又问。 白晗是苏玖妍的师父，对苏玖妍有大恩，对于白晗，季晟钰很在意。 “不用。” 苏玖妍摇了摇头，笑得眉眼弯弯。 “师父会自己找方法发泄的。” 白晗可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独自消化情绪的人。 苏玖妍看了一圈，灿烂的笑容里带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终于也轮到她看热闹了。 侧头，凑到季晟钰耳边，小声开口，“他们要遭殃了。” 季晟钰目光微动，看着前方的众人。 他和苏玖妍心意相通，立刻就明白了苏玖妍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苏玖妍太了解白晗了，她刚刚说完，白晗就向前走了一步，一掐腰。 “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众人噤声不语。 老头老太们是因为察觉到了白晗的怒火，家眷们则是被各自的长辈拽着，说不出话。 也有一些和苏玖妍一样，悠哉哉看热闹的人。 因为他们没有跟众人一起抨击苏玖妍，也从未怀疑白晗的选择。 他们心中无愧，也不心虚，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哎呀！有好戏看了！” 一个老太太开口。 寂静无声的氛围中，声音格外明显。 苏玖妍侧头，看了过去。 面容熟悉，正是刚才见了一面的小乖的奶奶。 “是啊！真是许久未见的热闹啊！” 老头出声附和，说完，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旁的另一个老头。 “我就说出来走走是对的吧，不然怎么会有热闹看？” 被怼了的老头点了点头，深感认同。 除了三人，也有一些人开始说笑。 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 一边说，一边移动。 不知不觉，那些人来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前。 互相看了一眼，后撤几步，站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后。 不只是他们，有一些家眷也脱离了人群。 以小乖一家为首，直接走向苏玖妍两人，那个脸上有疤的妇人，以及芙娇和楚良都在。 值得一提的是，在白晗质问众人之际，小乖就跑回去找妇人了。 小乖觉得，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些什么，而她若是继续留下，肯定会碍手碍脚。 御宥瑾，谦珩和御轩洛也走了过来。 尧鸿没动，默默站在白晗身后。 白晗没有阻止御宥瑾三人，也没有呵斥那些说笑的老头老太。 很快，人群便分为了三拨。 一拨是白晗和尧鸿两人，一拨是被白晗质问的众人，其中有老头老太，以及他们的家眷，人数是最多的。 最后一拨则是以苏玖妍为首的众人，人数不少，大概有百人左右。 冷静理智的人不少，真心敬服崇拜白晗的人也不少。 三拨人泾渭分明的站在院子内，苏玖妍等一众人十分轻松，甚至带了几分期待和兴奋，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晗和尧鸿同样一点也不紧张，白晗只是生气了，并无紧张的情绪。 尧鸿自然也不会。 白晗又不是生他的气。 两拨人都相当轻松，众人却是截然相反，紧张又心慌。 众人清楚的明白，惹怒了白晗，下场一定非常惨。 苏玖妍转身，面向众人，歪了歪头。 虽然并未言语，可眼中的疑惑却表露无遗。 大家来找她做什么？ 御宥瑾三人来可以理解，那其他人呢？ 看出了苏玖妍的疑惑，一个老头笑眯眯的开口，“丫头，不用多想，我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热闹。” “有丫头在前面挡着，楼主肯定不会注意到我们！” “是啊！我可不想被楼主迁怒。”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话的老太太打了一个冷颤。 “丫头，收容一下我们吧！” “对啊！楼主一旦发怒，那可是会覆盖所有人的！” “是呀是呀！丫头那么漂亮，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第1002章 眼光没那么差 “可不是，我一直觉得丫头既漂亮，又善良，还温柔！那些人简直就是眼瞎，怎么会那么说丫头！” “对呀对呀！一群眼瞎心盲的人，干脆把眼睛挖出来算了！”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况。 众人怎么就开始拍她马屁了？ 被一众老头老太拍马屁，倒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出乎意料的，苏玖妍不反感，反而觉得老头老太可爱。 “嗯，看来她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差！”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评价。 并非所有人都那么冲动，不明真相就去抨击一个人，判定一个人的恶。 也有不少理智又清醒的人。 特别是大家恭维苏玖妍的那些话，让御宥瑾听的非常开心。 谦珩和御轩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很显然，两人的心情也变好了。 正在这时，只听苏玖妍悠悠来了一句，“那个，他们中毒的确是因为我。” 说完，苏玖妍轻轻一抬手。 她没有转身面向中毒的那些人，仅仅是做了一个轻微的动作。 下一刻，红芒浮现而出，从中毒之人体内冲出。 如乳燕归巢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向苏玖妍。 最终，与苏玖妍融合，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众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小老头急忙扒拉开人群，跑到中毒之人的身前，一个个把脉。 当给最后一个人把完脉，小老头愣住了，呆呆的说了一句，“毒没了……” 没错，毒没了，而不是解了。 只要中了毒，身体就会发生变化，就算毒解了，也会留有痕迹。 可是那些人却完好无损，如果不是提前知晓，小老头甚至都无法发现那些人中了毒。 让小老头胆战心惊的剧毒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怎么可能呢？ 小老头的认知错乱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神情呆愣。 众人听到小老头的话，表情也都变了变。 原本和小乖对比，众人就有些无地自容，此刻心情更加复杂了。 毒的来源的确是苏玖妍，可是苏玖妍却也给他们解了毒。 仅仅是抬了一下手，那般的轻易和轻松，毒就消失了，显得众人就像个笑话。 一想起刚刚言之凿凿的抨击苏玖妍，家眷们的脸上就火辣辣的。 苏玖妍没有心思理会家眷们的心思，只是注视着面前的人群。 他们自然看到了红芒消失的全过程，也读懂了苏玖妍的眼神，苏玖妍在等他们的反应。 “中毒虽然是因为你，但你不是给解开了吗？” “对啊！再说了，毒功也是功法，没什么高低贵贱。” “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不是没人受伤吗？” 老头老太看的很开，不觉得有什么。 恐怕就算苏玖妍杀了那些人，老头老太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 归根结底，是因为众人相信白晗。 白晗说了苏玖妍是花隐楼楼主，就表示她将所有的一切都传给了苏玖妍。 大家虽然一时改不了口，却也不会轻视苏玖妍，不会不尊重她，更不会不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定下她的罪名。 给人下毒又怎么了？ 在场的都是老怪物，年轻时什么手段没用过，装什么呢？ 对于老头老太们来说，用毒是常态。 因为相信白晗的眼光，自然而然的，就会相信苏玖妍。 这种才是正常人的想法，也才是真正尊敬白晗的态度。 不像其他那些人，将白晗的话当成耳旁风。 显然，白晗也是因此，才会那么生气。 看着老头老太们的反应，苏玖妍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果然，白晗对老头老太们那么温和，是有原因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条理分明，理智又清醒的人，更何况老头老太们还那么可爱。 苏玖妍的心软软的，暖意弥漫。 说起来，苏玖妍是个非常好满足的人。 只要是真诚的人，苏玖妍就会真心相待。 只是世间真诚之人太少。 就像现在，尽管众人和白晗关系匪浅，欠了白晗一条命，却也下意识忽略白晗的话，不去相信。 小心思太多，必须要敲打敲打，不能任由他们继续下去。 想着，苏玖妍转回身，看向白晗。 白晗的确愤怒，发泄情绪的同时，也能给众人一个教训，顺手的事，白晗不介意做。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面带微笑的看着。 季晟钰和御宥瑾几人也都注视着白晗，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对于白晗，几人了解不多。 而因为白晗和苏玖妍的关系，几人都想多了解一些。 眼下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几人认真的注视，不愿放过白晗任何一个表情。 相比之下，老太老太们就要轻松多了，完全就是看热闹的心态。 别看众人是一起来的，可那么多人呢，总有亲疏远近，也不是所有老头老太都能成为朋友。 实际上，老头老太之间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真正关系好的屈指可数。 他们因为白晗聚集到一处，在此之前，他们都各有各的脾性，也各有各的骄傲，不会轻易放下身段。 除非真的遇到了知己，但那却是极少数的情况。 点头之交而已，老头老太们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人的下场。 况且动手的是白晗，他们就更不在意了。 家眷们较为严肃一些，但也没有特别的在乎。 毕竟长辈们都那么轻松，小辈们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前方，众人也在盯着白晗看，和苏玖妍他们的轻松不同，众人忧心忡忡，胆战心惊。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白晗微微皱眉，对于众人的沉默应对，她很是不满。 白晗清楚，家眷们只是打头阵而已，真正的症结在于那些老头老太。 想着，白晗便将目光放在了老头老太们身上。 “我耐心有限。” 白晗的语气非常不好。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跟谁装呢？ 真以为她不清楚众人的想法吗？ 试验苏玖妍是真，试探她也是真。 白晗消失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也许之前众人待在花隐楼，是因为将花隐楼当做了自己的家。 可是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是畏于白晗的强大，谁也不清楚。 但不可否认，有一些心思不纯的人。 只是畏惧白晗，才会消停下来。 别忘了，在被白晗捡回去之前，众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第1003章 并非罪无可恕 倘若真的一心为白晗，一心为花隐楼，花隐楼也不会分崩离析那么多年。 多年来，真心实意寻找白晗的也就只有霜菱他们，以及像孔老一样和白晗关系亲密的老头老太。 当然，明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每一个都是一副担忧白晗的样子。 可是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看众人做了什么。 情绪可以伪装，行为伪装不了。 当听到白晗现身，众人拖家带口的赶来，再加上一见面就开始打闹，给人一种其乐融融的错觉。 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真的其乐融融，就不会对苏玖妍是那种态度。 苏玖妍是白晗最在乎的人，当女儿那么疼的人。 众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当然，也有小乖一家那样的人，没有被白晗影响，只是敬佩苏玖妍的为人。 而且发自内心的关心白晗的老头老太也有不少，比如说芙娇和楚良，比如说此时站在苏玖妍和季晟钰身后的那些人。 不必一竿子打死，不论什么身份，身处什么境地，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小心思，有争端，也会有争锋。 幸好，有值得白晗付出的老头老太。 而其他人也并非罪无可恕。 小心思的确有，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尚有转圜的余地。 “来，把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白晗笑了，带了几分鼓励的意味。 可是众人却不敢开口，任谁都看得出来白晗那句话不是发自真心的。 家眷们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面色发白。 刚才情绪上头，口不择言的批判苏玖妍，此刻冷静下来，还真有些心慌。 换位思考，若是别人那么说他们，他们早就动手打人了。 很显然，白晗也是那么想的。 “楼主，我们知错了。” 一个老头上前，谄媚的对白晗笑着。 “楼主，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又有一个老头走上前，给白晗施礼。 老头老太们瞄着白晗的脸色，纷纷讨饶。 丢了面子是小，丢掉性命是大啊！ 白晗可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下手狠辣。 老头老太深知自己等人只有挨打的份儿。 倘若只是挨一顿打也就罢了，他们怕白晗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呵！” 白晗嗤笑一声。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认了错就能揭过此事吧？”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 老头老太们面色一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的确，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活了那么大年纪，懂得做错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楼主，我们愿意受罚，但小辈们是无辜的。” 老头给自己的后辈们求情。 “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我们，才会口不择言。楼主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吧！” 老头老太再一次开口，话术一致，为后辈开脱。 家眷们低着头，不敢多言。 被敬重的长辈都如此小心翼翼，他们自然不敢再触霉头。 “不行。” 白晗斩钉截铁的拒绝。 口出恶言的是家眷们，什么关心则乱，情绪上头都是借口。 说到底，是因为他们对苏玖妍的轻视，对白晗的轻视。 老头老太们还想说些什么，白晗却不想再啰嗦了。 往前踏出一步，内力涌动而出。 老头老太们神色一变，急忙上前，将后辈们护在身后。 他们成功挡在了后辈们身前，却是没能挡得住汹涌的内力。 内力呈现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众人好似一叶扁舟，身处波涛汹涌的大海，面前便是巨浪滔天。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老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撞到了后辈的身上。 后辈面色惨白，呼吸不畅，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其他人亦是如此，口吐鲜血，被内力冲击的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或躺，或趴，或跪。 仅仅一瞬间，站立的众人就都倒下了。 众人只觉得胸腔发闷，仿佛有什么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十分难受。 家眷们瞳孔震颤，看着负手而立的白晗，满眼惊惧。 原来世间竟然真的有强大的像天神一般的人物！ 本以为自己的长辈已经足够强大，事实也的确如此。 拥有数十年的内功，醇厚又强大。 但要分跟谁对比。 在白晗面前，老头老太们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白晗只是释放了内力而已，甚至连手都没有动一下，轻松又悠闲。 反观众人，口吐鲜血，身受重伤，状况凄惨。 直至此时，家眷们才意识到他们有多么无知，又有多么可笑。 以白晗的实力，根本不必浪费唇舌，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废了他们。 如若不是看在老头老太的面子上，白晗早就那么做了。 家眷们面露自嘲之色。 太可笑了！ 一想起之前在白晗面前口不择言，大言不惭的样子，他们就想一头撞死。 在以武为尊的御国，人都是慕强的。 尽管白晗将众人打成了重伤，众人却是没有丝毫不甘心和气愤，心里反而滋生出了崇拜之情。 神仙一般强大的人物，谁能不敬仰？ 白晗又踏前一步，内力涌动。 看那意思是想再给众人来一下。 老头老太挣扎着爬起来，家眷们却是动不了了，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晗，眼中满是惊惧。 活得好好的，谁也不想死。 此刻，众人后悔了。 老头老太后悔不该不阻止后辈们，放任他们口出恶言。 家眷们则在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什么话都说。 白晗自然不会理会众人的想法，眸光一冷，就要释放内力。 就在此时，只听一旁传来了一声呼唤，“师父。” 是苏玖妍。 听到呼唤声，白晗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脚下一动，走向白晗。 “师父，饭快好了，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说着，苏玖妍伸手，搂住了白晗的胳膊。 苏玖妍来得很及时，晚上一瞬，白晗就会废了众人。 不就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做事不管不顾吗？ 那就废了武功！ 正是因为苏玖妍预料到了白晗要做什么，才会及时阻止。 众人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也不至于废了武功。 苏玖妍不愿看到有人丧命，她很珍惜生命。 院子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苏玖妍，满眼惊诧。 特别是重伤的众人，神情呆愣，不可置信。 第1004章 大度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对他们施以援手的竟然是他们一直在诋毁的苏玖妍。 芙娇等人亦是十分惊讶，看着苏玖妍的眼神中闪烁着亮光。 没有人会不喜欢温柔又心软的人，更何况众人是受益者。 只有季晟钰几人一点也不惊讶，几人早就想到了苏玖妍会那么做。 御宥瑾，谦珩和御轩洛都笑了起来，季晟钰眼中也浮现了一抹浅笑。 同样被俘获的还有白晗和尧鸿，尧鸿没有多言，嘴角上扬，笑了笑。 白晗一扫刚才的气愤，眉开眼笑。 看着苏玖妍乖顺的模样，心中什么气都没有了，涌动的内力也散去了。 “好啊！” 白晗点头同意。 苏玖妍笑了，和白晗一起向院外走去。 突然，白晗脚下一停。 侧头，看向众人。 众人刚刚回过神，松了一口气，便又看到了白晗冰冷的眼神，心中顿时一惊，瞬间紧张起来。 “看在乖徒儿的面子上，放你们一马。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声音冰冷，眼里杀气满溢。 白晗顺水推舟，将功劳安在苏玖妍身上，让众人感激苏玖妍。 其实，就算苏玖妍不出言打岔，阻止白晗，白晗也不会真的杀了众人。 但是众人不清楚啊！ 众人心头一颤，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白晗的双眼。 白晗是认真的，众人心头狂跳，恐慌加剧，与此同时，众人也对苏玖妍升起了浓浓的感激。 苏玖妍太大度了。 他们之前那般抨击苏玖妍，苏玖妍却不计前嫌的救下众人。 思及此，众人更加无地自容了，想扇自己两巴掌。 他们都干了什么？ 白晗收回视线，望向苏玖妍，眼中早已没了冷意，唇角上挑。 “乖徒儿，我们吃什么啊？” “我学了一些菜，做给师父吃。” 苏玖妍在军营的大厨那里学了不少。 也不知是因为大厨们做菜好吃，还是因为和大厨们投缘，只要有时间，苏玖妍就会去伙房待一会儿。 平日里的一日三餐，也都是在伙房吃的。 耳濡目染，苏玖妍学到了很多。 “真的？” 白晗的眼睛瞬间瞪大，晶亮晶亮的。 “嗯。” 苏玖妍点头。 “那为师可就等着吃了！” 白晗非常开心，笑的眼睛都没了，一点也看不出刚才面露杀气时的狠辣。 尧鸿默默跟在后面，季晟钰和御宥瑾三人也跟上了。 几人大步走出院子，丝毫不理会重伤的众人，也没有理会刚才站在苏玖妍身后的那群人。 老头老太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了口，“我们是被抛弃了吗？” “是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很是肯定。 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浮现了一抹无奈之色。 作为客人，他们也算是很惨的了。 先是被小孩子们捉弄，而后又被苏玖妍和白晗抛弃。 只是众人无话可说，因为一切都是自找的。 虽然他们比其他人要强上一些，但毕竟众人是一起来的，被迁怒也正常。 看一看一旁那些身受重伤的人，他们的心情呼啦一下就好了。 人一旦有了对比，就不觉得自己惨了，因为其他人更惨。 此时，重伤的众人已经席地而坐，调理气息。 胸口的气闷消散了不少，调息片刻，应该会更好受些。 幸好众人都是行走江湖之人，随身携带伤药，尽管受了不轻的伤，却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正在这时，从院子外走进来了一大群人。 看穿着打扮，是花隐楼成员。 为首之人是个衣着朴素，面容清丽的女子，正是云韶。 云韶一直待在百府，教导成员们简单的药理知识，孩童们也会跟着一起学。 别看云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实际上她很喜欢小孩子。 特别是跟赵芃，十分投缘。 云韶早就来了，只是没有现身，因为院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且又都是不认识的老头老太。 刚才苏玖妍出了院子，云韶就从暗处走出来了。 苏玖妍和云韶打了个招呼，便拜托云韶给众人医治一下。 挨顿打没什么，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事，可若是留下了什么隐疾就不好了。 毕竟众人年纪大了，就算有内力傍身，身体也不如年轻一辈。 云韶没有拒绝，反正也只是顺手的事。 而且能帮苏玖妍收拢人心，云韶愿意做。 云韶直接走到众人身前，而跟在云韶身后的那群人则分成了两队。 一队跟着云韶，另一队却是走向了芙娇等人。 那队人中领队的同样是个女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十分的稚嫩。 没错，正是泠儿。 泠儿跟芙娇等人说了几句，无非就是说了一些对他们的安排。 先将芙娇等人安排到各自的房间，然后再吃饭。 当然，饭菜会给芙娇等人端到房间里。 虽然有监视的嫌疑，芙娇等人却是没有拒绝，也没有不开心。 赶了那么久的路，他们只想好好休息。 至于被监视，那不是正常的吗？ 谁让众人给苏玖妍等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呢？ 况且又没有限制人身自由，芙娇等人倒是觉得无所谓。 在泠儿等成员的带领下，芙娇他们都走了。 一百多人的离去，让院子空旷了不少。 云韶并未理会其他事，只是看着面前的众人，淡淡说了一句，“我叫云韶，是苏玖妍的师姐。只是苏玖妍的师姐，和白晗毫无关系。” 云韶特意强调，她要让众人清楚，她是因为苏玖妍才会来，和其他人无关。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小师妹说不能那么做。” “我听小师妹的，来给你们治伤。” 云韶说的直接，毫不掩饰对众人的不满。 众人看着云韶，微微皱眉。 倒不是觉得云韶过分，直接说出来，众人反倒是容易接受，只是他们不信任云韶。 治伤？ 云韶难不成是女医？ 世上女医甚少，几十年来也只是出现了一两个。 上一次听闻女医的事迹，是在二十多年前。 那人出自药王谷，名云黛。 眼前之人叫云韶，难不成和云黛是同一个姓氏？ “你和云黛是什么关系？” 有人耐不住性子，直接问了出来。 说起来，众人并不清楚云黛是苏玖妍的母亲。 因为缪缘不知道，信中便也没写。 霜菱之前也曾给花隐楼总部传信，但她只是写了一些苏玖妍做的事，没有提及云黛。 第1005章 没有搞清楚状况 虽说苏玖妍从未遮掩，甚至不介意昭告天下，但那也要由苏玖妍自己说。 别人说，那就是泄露私密，霜菱和缪缘都不会那么做。 “同出一宗。” 云韶淡淡回了一句。 并未具体说明是什么样的关系，和众人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同出一宗？怎么可能？” “药王谷不是覆灭了吗？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云韶没有回应，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从身后的花隐楼成员手中接过药箱，打开，拿出了一个布包。 众人好奇的看着，目露不解。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韶从布包里抽出了一根银针。 其实，云韶有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药箱里的银针是备用。 此处人数太多，云韶身上的银针不够用。 反正总要打开药箱，云韶便先用备用的银针。 而且，云韶也想让众人亲眼看着，她是如何使用银针的。 云韶刻意放慢了动作，一点点抽出银针。 众人倒也没有太惊奇，医者用银针实属正常。 只是渐渐的，众人发现不对劲了。 云韶拿着的银针和一般的银针完全不同，比一般的银针粗了一倍，也长了一倍。 如果被这根又粗又长的银针刺入身体，岂不是会被刺个对穿？ 众人只要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云韶所用的银针是特制的，她修习的是药王谷的医术。 药王的医术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世间仅此一份。 其中，有一种特殊的施针手法，需要用到特制的银针，效果极佳。 云韶双指并拢，夹着银针，走向众人。 在阳光的照耀下，银针闪烁着寒芒，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下意识后退，远离云韶。 “你要做什么？” “丫头，你莫不是想用那根银针吧！” “不行的，会出人命的！” “你是不是郎中啊？怎么会有你这种郎中？” 众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云韶的质疑。 云韶面色不变，身后的成员们却都皱起了眉。 好心好意给众人医治，众人却推三阻四的，质疑云韶。 尽管同为花隐楼的人，成员们也看不惯。 怪不得会挨打，纯属活该！ 想着，成员们齐刷刷的翻了个白眼。 和苏玖妍相处久了，成员们都受到了影响。 如果是以前，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 那么多人一起翻白眼，场面有些壮观，众人不注意也不行。 众人本就因为云韶而不满，如今看到成员们嫌弃的表情，众人的心情更不好了。 再怎么说众人也是花隐楼的人，和成员们是同一个门派的。 成员们不仅不帮忙，反而面露嫌弃，满眼的活该太明显了。 家眷们自然也看到了，目露不忿。 “你们……” 没等家眷说完，成员便开口打断。 “别啰嗦了。” “就是，有那个时间让云韶神医治伤不好吗？” 成员又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啰里啰嗦的，一点也不干脆。 如果怀疑云韶的身份，直接拒绝云韶的医治不就好了？ 可偏偏不，非要高高在上的质疑别人，彰显自己懂得多吗？ 说起来，成员们和众人一点也不熟。 成员们都是霜菱等人招收的人，大多数都没有见过众人，也没有见过白晗。 在成员们心中，苏玖妍比白晗更为重要。 因为苏玖妍给了成员们安全感，也给了成员们丰富自己的机会。 比如说建造百府，给他们一个稳定的住所。 没错，每个成员都有固定的房间，只属于他们自己。 又比如说，苏玖妍毫不吝啬金钱，也从来不藏着掖着，给了成员们很多武功秘籍。 也会时常给成员们解惑，把成员们当成朋友相处。 再比如说，苏玖妍支持成员们的想法，成员们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想要做什么。 以前的成员们大字都不识一个，现在却有人教导。 甚至可以去学习琴棋书画，陶冶情操，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成员们感受到了被人在意，被人珍视的感觉。 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人，却被人捧在手心尊重。 以前，成员们想都不敢想。 现如今安稳又幸福的生活是苏玖妍给的，成员们非常感激。 成员们认定了苏玖妍，不仅仅是因为苏玖妍楼主的身份，他们只是单纯的认定了苏玖妍这个人。 如果苏玖妍不当楼主了，成员们也会脱离花隐楼。 反正不论苏玖妍去哪里，成员们都会跟随。 成员们在乎苏玖妍，爱屋及乌，也相当在意云韶，自然会对众人有意见。 再加之众人之前抨击苏玖妍的事，早已口口相传，成员们都听说了。 他们能忍着不动手，不出言讥讽已经很不错了。 “不是，你们是什么情况？” “对啊！我们同属一派，你们应该帮我们才对！” “就是就是！远近亲疏都不分，竟然向着外人！” 众人群情激愤，很是不满。 众人似乎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还以为是在花隐楼总部吗？ 谁都会让着他们？ 有人给兜底，收拾烂摊子？ 不好意思，此处不是花隐楼总部，是百府！ 成员们眉头一皱，眼神冷了下来。 “你们弄清楚，现在你们是客，我们是主人。”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才是外人！” “我们完全可以将你们扔出去，楼主心善，让云韶神医来给你们医治，你们竟然还不领情？” 说到后面，成员冷笑了一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就是，一群不知感恩的东西！” “自己心思不纯，就以为别人也是那样！真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云韶神医，我们走，不管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成员们一句接一句的说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众人愣住了，没想到成员们的反应会那么大。 他们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错啊！ 他们和成员们同属花隐楼，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云韶侧头，看了一眼成员们。 她有些意外，原来成员们的嘴皮子也如此厉害。 不怪云韶觉得惊讶，成员们平日里都很沉默，不是多说的性子，更不会出言讥讽别人。 恍惚间，云韶似乎是看到了苏玖妍。 嘴角微微一挑，云韶笑了。 常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虽然用在此处不太恰当，可是云韶却是下意识想到了这句话。 第1006章 真的在救人 想的太远了，云韶摇了摇头，驱散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下意识咳了一声，“咳。” 听到云韶的声音，成员们不言语了，纷纷看向云韶，眼中带着疑惑。 好好的，怎么咳嗽了？ “没什么。” 云韶摇了摇头，而后又说，“我不能走，我要完成小师妹的嘱托。” 苏玖妍既然说让她给众人医治，那云韶就会给众人医治，不论发生什么状况，云韶都不会走。 “是我们思虑不周了，云韶神医请。” 成员们明白云韶的想法，因为他们也是一样，只要苏玖妍说了，就会尽全力完成。 云韶对众人笑了一下，开口，“帮我控制住他们。” 看众人的样子，显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让云韶医治。 云韶不想浪费时间去说服众人，也没有心思理会众人的想法。 完成嘱托最重要，为此，云韶不介意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好。” 成员们一同应声，大步上前。 如果说之前成员们打不过众人，但现在却是可以。 众人身受重伤，无法调用内力，毫无反抗之力。 成员们按住众人，当然也仅仅是控制住了几十个人。 没办法，成员来的不多，比不上众人的数量。 众人剧烈挣扎，呵斥声此起彼伏。 “你们要干什么？” “快放开我们！” “苏玖妍就是如此教导属下的吗？” 其余那些没有被控制的人也在往前挤，试图推开成员们。 真能捣乱！ 成员们默默腹诽。 没办法，成员们只好放开众人。 分为了两队，一队去抓人，另一队拦着往前冲的其他人。 没等众人松口气，便又被抓住了。 这一次只有几个人。 那几人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成员们堵住了嘴。 动作粗暴，用力将帕子塞入几人口中。 成员们并未忽视，几人刚刚提及了苏玖妍。 而之所以先控制他们，也是因为他们说了苏玖妍的坏话。 成员们不记仇，有什么当场就报。 “你们最好冷静一点，不然加重伤势我们可不管！” “老实点，不要反抗！” 成员们眼神冰冷，告诫众人。 众人受了内伤，不能激动，也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不然伤势一定会加重。 而现在，两个禁忌众人都犯了。 几人的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可其余人却是可以，众人慷慨激昂，仿佛云韶和成员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放开他们，有什么冲我们来！” “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冲我们来啊！” 成员们无语凝噎，斜着眼睛看众人。 众人是有什么大病吗？ 觉得所有人都会害他们！ 如果真的这么不放心，何必来找白晗呢？ 人都来了，却防备和白晗有关的一切。 何必呢？ 成员们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懒得理会众人，不再多言，尽职尽责的实行云韶的话。 反正有他们拦着，众人也冲不过来，想说什么就说吧，就当是听个热闹了。 成员们不理会众人，云韶自然也不在意。 手持银针，按住一个老头的脑袋，手腕用力，直接就将银针刺入头顶，动作干净利落。 老头只觉得头皮一疼，瞳孔瞬间放大。 满眼惊惧，也不挣扎了。 老头原本以为他要死了，毕竟谁的脑袋里扎入那么长一根银针，都不可能安然无事。 可是老头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银针刚刚刺入之际，的确有些刺痛，可痛感只持续了一瞬。 老头不仅不疼了，身体还轻松了不少。 眼珠转了转，老头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 说来也奇怪，重伤的身体竟然不疼了，体内涌动着暖流，伤势竟然在慢慢恢复。 老头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眼中的惊惧没有了，只剩震惊和不可置信。 怎么会？ 只是一根银针而已，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功效吗？ 难不成云韶真的是神医？ 云韶是神医不假，但她却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耐。 老头觉得自己正在恢复，并非错觉，却也不仅仅是银针的功效。 老头老太们都是江湖人，随身携带治疗内伤的药。 众人都吃了药，伤势得到了遏制。 云韶只是用银针激发了药效而已。 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药效，而且药效并不能尽数发挥出来，能有一半的功效已经很不错了。 银针是特制的，不只是又粗又长那么简单，上面浸满了药液。 药液进入老头的身体，从头顶开始，涌向全身。 和之前吃下的药产生了反应，激发了药效。 所以，老头才会觉得自己正在恢复。 原本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效果，现在不仅立刻见效，而且还激发了十成十的药效，伤势当然会有所减轻。 老头呆呆的看着云韶离去的背影，眼神晃动。 云韶并未理会老头，走向下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本来就不相信云韶，再加之老头呆滞的表情，老太太下意识以为老头已经被害，挣扎的更剧烈了。 成员快要控制不住了，手上加了力道，可依旧没有阻止老太太吐出帕子的举动。 老太太瞪着云韶，声音嘶哑，放了狠话。 “你对他做了什么？” “等我恢复，我一定会杀了你！” 老太太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老头，看来他们这一群人倒是很团结。 云韶不回话，只是上前，按住了老太太的头。 用力很大，老太太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韶从布包里抽出银针。 “噗呲！” 一声细微的声响，银针插入老太太的头顶。 老太太眼睛圆瞪，身体都僵住了。 本以为会死去，可是老太太却觉得浑身暖意融融，疼痛尽数散去。 老太太又不傻，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云韶没有害他们，相反的，云韶是真的在给他们治伤。 老太太僵硬的转身，看着云韶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满眼不可置信。 云韶真的是神医！ 也是真的在救他们！ 这两个想法在老太太脑海里不断出现，老太太也跟老头一样，因为震惊和羞愧而变得神情呆滞。 云韶带给老头老太的震动是巨大的，一时间根本做不出反应。 云韶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走向下一个人，又抽出了一根银针。 动作迅速，从不停留。 很快，云韶就用银针扎了十几个人。 众人惊惧又愤怒，不停的怒斥云韶。 第1007章 懒得搭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那十几个老头老太终于反应过来了，表情变换，十分复杂。 缓缓站起身，脚下非常稳，一点也不摇晃。 周身内力涌动，众人的伤不仅在渐渐恢复，被打散的内力竟然也恢复了。 银针不只有激发药效的功效，也能给众人调理身体，更重要的是可以聚集内力。 得益于云韶施针的手法，在插入银针的同时，云韶的内力也跟着银针一起涌入身体。 有了药效和内力的辅助，恢复如初指日可待。 众人察觉到了老头老太逐渐恢复的内力，自然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抿了抿嘴。 面色泛红，脸上火辣辣的。 众人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无地自容了。 明明之前被打脸的那么狠，可众人却改不了自己的想法，依旧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众人似乎永远也学不会信任，也永远都不懂真心的可贵。 云韶倒是无所谓，她只是为了苏玖妍的一句话而已，一点也不在乎众人。 众人终于闭上了嘴，耳边清净了不少。 再加之众人也都不反抗了，云韶的动作越来越快。 幸好云韶前段时间拜托了钟离奕，在浮屠阁里特制了许多银针，才不至于不够用。 终于，将银针插入最后一人的头顶，云韶默默松了口气。 受伤的人太多了，云韶又要施展手法，又要释放内力，实在是有些疲惫。 云韶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事情尚未做完，银针要收回来。 虽然插着银针对众人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云韶却是有影响的。 好不容易特制了一批银针，自然要好好的收回来。 云韶转身，走向第一个施针的老头。 一句话都不多说，直接按住老头，拔出银针。 老头已经恢复了一些，接下来好好休养，几天后就能恢复了。 老头看着云韶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身影，表情有些复杂。 云韶一个个走过，收回了所有银针。 这一次倒是容易多了，因为众人都没有反抗，乖乖的配合。 众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云韶，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云韶就当是没看见，将银针放入药箱，拎着药箱就走。 成员们倒是没有跟着一起走，他们要留下来安排众人。 没等成员们说话，只见一个老头上前一步。 “等一下！” 老头想要阻止离去的云韶。 可是云韶毫不在意，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 “神医，等一等！” 老头又说了一句。 云韶依旧没有理会，大步向外面走去。 “神医，我们有话要说！” “是啊！神医请等一等！” 众人都开了口，往前走出几步。 云韶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她本来是不想理会，可众人实在是太聒噪了，让云韶有些烦躁。 云韶转身面向众人，表情无悲无喜。 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云韶眼底的冷芒。 云韶同样也不是一个自己消化情绪的人，谁惹了她，她就要当场出气。 云韶只是长得清丽脱俗，看起来淡漠而已，实际上，她的脾气相当差。 云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众人。 众人看到云韶停下了，都松了口气。 “神医，刚才是我们不对。” “神医，我们给你道歉！” “感谢神医给我们医治！” “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面都很正常，众人都非常感激云韶，可最后一句，却是一个小老头说的，话语中满是疑惑和震惊。 小老头正是之前那个给众人诊治的人。 常年研习，精通医术，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打破了小老头的认知。 先是苏玖妍，后是云韶。 云韶是怎么做到的？ 小老头想不明白。 云韶看了众人半晌，众人都紧紧盯着云韶，等着她接下来的回应。 可是云韶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众人都愣住了。 如果不想搭理，又为何会停下？ 又为什么会沉默那么久？ 难不成不是在想如何回应吗？ 众人想错了，他们依旧改不了自以为是的毛病。 云韶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众人让云韶很不耐烦，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水准。 云韶不要众人的感激，也不会告诉众人她是怎么做到的。 懒得继续搭理众人，浪费时间。 云韶身形一动，直接闪身离去。 众人盯着云韶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神色复杂，满眼不解。 他们不明白云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其实，众人搞错了重点。 云韶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苏玖妍，但凡众人提及苏玖妍，云韶也不至于一言不发的离去。 成员们看着众人，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们清楚云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对于不值得，不在乎的人，云韶从不多说。 话早在医治伤势之前说完了，云韶那么讨厌众人，自然不想和众人继续交流。 “跟我们走吧！” 成员对众人开口。 众人无奈，只能跟着成员们离开。 现在众人是案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安排都是苏玖妍一句话的事。 成员们将众人带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告诫了众人几句，成员们就走了。 众人和芙娇等人的待遇是一样的，并无区别。 幸好书院马上就要完工了，有很多空屋子，不然众人也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众人备受打击，终于消停了。 沉默着待在屋子里，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和众人相反，百府后院却是相当的热闹。 前院用来接待客人，后院却是赵芃等人居住的地方。 百府也扩建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院落，成员们也都居住于此。 一大片房屋占据了整个山坡，一个个院子沿着山坡向下，排列整齐，错落有致，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苏玖妍等人没有去欣赏，因为他们对此早有了解，在建成之初就看到了。 此时，苏玖妍几人身处后院的一个房间里，围着桌子坐着。 百府的人和成员们都没有来打扰，只有苏玖妍几人在。 值得一提的是，霜菱也在。 霜菱原本在后厨忙活，却被人告知苏玖妍找她。 霜菱便放下了手中的事，赶来了。 苏玖妍为什么要找霜菱？ 是因为她问了一下季晟钰和御宥瑾来此的目的。 第1008章 册子 苏玖妍赶回来是一时兴起，除了苏铭曦几人，其他人都不知情。 加之苏玖妍特意隐瞒了消息，御城里的人根本不可能知晓她回来的消息。 季晟钰和御宥瑾自然也不清楚。 之所以会遇上，完全是巧合。 季晟钰和御宥瑾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当然大部分都是御宥瑾说的，季晟钰只是时不时的附和一下。 两人一来是关心白晗，想要确认白晗为什么会匆匆赶回百府，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二来也是为了找霜菱，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问霜菱，也需要霜菱配合。 两人一说，苏玖妍就明白了。 白晗匆匆回来的原因很明显，就是因为那些老头老太。 至于关于霜菱的事，也只能将霜菱找来再说。 苏玖妍便让成员去传话。 没等多久，霜菱就来了。 同时也带来了做好的饭菜。 苏玖妍本来想着亲自去给白晗做些吃的，却被白晗拉住了。 白晗当然想吃乖徒儿做的饭菜，可是现在有正经事要做。 先做正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玖妍没有强求，乖乖的坐下。她清楚，她需要留下来听。 毕竟在军营里待了许久，御城里是什么情况苏玖妍一点都不了解。 几人围着桌子坐着，一边吃饭，一边谈事。 季晟钰和御宥瑾都很直接，直奔主题的问了霜菱一些事。 霜菱知无不言，将自己知晓的都说了。 同时，让人去她房间里拿了东西。 很快，成员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霜菱接过册子，成员便退下了。 霜菱将册子给了苏玖妍，苏玖妍翻开看了看。 上面的字迹是霜菱的，很显然是她亲自记录的东西。 写了一些势力门派，人员姓名，不明意味的数字和日期时辰，甚至有一些地段街道的名称。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她没有看懂。 苏玖妍被苏府认回的时间太短，别说是门派势力了，恐怕苏玖妍都不清楚御城具体有多少街道，又有多少商铺。 苏玖妍毫不犹豫，将册子给了季晟钰。 季晟钰打开翻看。 御宥瑾起身，走到季晟钰身后，探头观望。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看着，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季晟钰平日里没什么表情变化，此刻却也皱起了眉，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苏玖妍几人不明所以，却是没有多问，默默等着。 反正季晟钰和御宥瑾一会儿一定会说。 霜菱喝了一口酒，开口，“自从我来到御城，便一直在暗中查探，亲自记录。” “御城内没有帮派，可暗地里的势力和组织却是不少，几乎都是权贵官员，以及一些皇亲国戚培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培养，听从于那些人，负责些什么，人员都有哪些，上面都有记录。” “我不能确定记录的情况完全属实，但却有八九成把握。” 霜菱详细解释，给苏玖妍几人解惑。 苏玖妍几人目露了然之色，明白了。 霜菱带领的百花阁，主要负责的就是收集情报。 霜菱在御城安家，自然要查个清清楚楚。 只是那些信息霜菱从未给其他人看过，也从未泄露丝毫。 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必传播出去，否则就会给花隐楼带来灭顶之灾。 毕竟没人愿意被人查个底儿掉，一点秘密都没有。 霜菱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如若不是御城即将洗牌，她也不会将册子拿出来。 “八九成就足够了！” 御宥瑾眼睛晶亮，满眼喜色。 原本以为霜菱只是有所了解，没想到竟然记录的如此详细。 有了册子，可以轻易解决很多事情。 最起码，季晟钰和御宥瑾不必派人去查了，可以省下很多人力和时间。 根据记录，也能精确的瞄准目标。 霜菱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从不否认自己的厉害，不然又怎么会在御城站稳脚跟。 御城是御国的都城，可不是谁都可以插上一脚的。 “接下来要麻烦你，配合我们。” 季晟钰说的很客气，态度非常好。 而后他把册子给了御宥瑾，在御宥瑾手中，册子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能震慑住暗处的小鬼。 御宥瑾代表的是皇权，如无必要，谁都不愿意和皇权对抗。 “季司主不必客气，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霜菱又笑了笑。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众人皆知，花隐楼和悬剑司也早已联合到一起，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为自己做事。 “你们怎么客气上了？” 苏玖妍觉得好笑，同时也意识到了册子的重要性。 册子一定十分重要，不然季晟钰也不会那般郑重其事。 经过苏玖妍的打岔，气氛缓和了一些。 “的确，你们客气什么？” 御宥瑾也笑了。 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回了自己的位置。 抬眼，看向霜菱，扬了扬手中的册子，“借用一下。” 册子要拿给皇帝看一看，想来皇帝那里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御宥瑾要确定消息属实，才会动手。 倒不是不信任霜菱，只是现在形势严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御宥瑾绝对不会动手。 “殿下随意。” 霜菱点了点头。 将册子拿出来，霜菱就没想着拿回去。 册子放在霜菱手里只会落灰，可是在御宥瑾和季晟钰那里却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得到首肯，御宥瑾珍重的收起册子，贴身放好。 看到御宥瑾的动作，霜菱笑得很是开心。 成果被重视了，霜菱付出的精力没有白费。 季晟钰和御宥瑾又跟霜菱说了一些话，制定计划的同时，也说了要如何实施。 两人需要霜菱配合。 别看百花阁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可到关键时刻，百花阁才是最有用的。 毕竟不缺武功高强的人，缺的是有本事的人。 百花阁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不然又怎能悄无声息的查探到那么多隐秘的消息？ 霜菱听的认真，有不理解的地方也不憋着，直接就问。 事关重大，自然要弄清楚。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苏玖妍几人倒是清闲了下来，插不上嘴。 几人也不气馁，一边吃饭，一边听着。 几人之后也会参与计划，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 唯独白晗和尧鸿最为轻松，两人悠哉哉的吃着饭菜，喝着小酒。 第1009章 切割 那些事跟他们无关，两人之所以会留下来，也只是为了苏玖妍。 如果苏玖妍用的上两人，直说就是，两人不必提前了解。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需要安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御宥瑾说的口干舌燥。 终于，能想到的都交代清楚了，至于其他的，以后想起来再说。 御宥瑾咕咚咚的喝着茶，拿眼睛斜着季晟钰，颇有些幽怨。 如果不是季晟钰懒，不愿意多说话，御宥瑾也不必一刻不停的说。 季晟钰端着酒杯，品着酒，不理会御宥瑾幽怨的眼神，就当是没看见。 否则，一旦搭理，那就没完没了了。 正事说完了，白晗放下了筷子。 “乖徒儿，你打算怎么安排那些人？”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转头，看向苏玖妍。 几人都清楚白晗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谁，无非就是那些老头老太。 苏玖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师父觉得呢？” “你现在是楼主，自然要你来决定。” 白晗轻轻一笑。 她当然有想法，却没有多说。 白晗不想影响苏玖妍，况且她早就放权了，当然会尊重苏玖妍的一切决定。 “让他们离开花隐楼。” 苏玖妍没有迟疑，似乎是早就想好了。 此言一出，御宥瑾几人都是一惊。 离开？怎么离开？ 众多老头老太已然习惯了花隐楼的生活，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离开？ 苏玖妍说的肯定，显然不论老头老太们是否愿意，她都会做到。 不会自愿离开，那么就只能用武力赶出去了。 老头老太们能接受吗？ 不用想，肯定是不能接受。 到时候苏玖妍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思及此，御宥瑾几人都皱了皱眉。 几人并不在乎老头老太们的想法，他们只在意苏玖妍。 老头老太们的确不能继续留在花隐楼了，花隐楼必须和以前彻底切割，才能切除不好的一切，重现辉煌。 别看老头老太们武功高强，经验阅历都很丰富，可是他们对现在的花隐楼毫无帮助。 也许以前的确有所帮助，但现如今却已经不需要了，他们早就变成了累赘。 比如说，霜菱和池荼他们虽然是阁主，却没有得到老头老太们的尊重。 老头老太们年纪大了，德高望重，只要存在，霜菱他们就会心有顾忌。 仗着自己和白晗的关系，老头老太们时常闯祸。 霜菱等人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如果没了老头老太们，霜菱等人肯定会轻松一些，花隐楼也能有所改革。 以苏玖妍跟季晟钰和御宥瑾两人的关系，花隐楼已经和皇权挂钩了，做事必须严谨，老头老太们都那么大年纪了，显然不适合。 而且今日发生的事，也让苏玖妍有些不舒服，她不想日后耗费精力去应对老头老太们，猜测一群老人的想法。 太麻烦了，也没有那个必要。 苏玖妍不需要老头老太们，自然不用上赶着讨好。 早一些切割，对谁都好。 尧鸿一挑眉，看向了白晗。 白晗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似乎早有预料。 “楼主，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霜菱语气严肃，眉头紧皱。 她支持苏玖妍，也明白苏玖妍的顾虑。 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要有一个妥善的计划。 且不说老头老太们对花隐楼有没有归属感，任谁都无法接受被人赶出门派。 可以想象，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争端。 霜菱不担心苏玖妍，只是现在局势严峻，马上就要到决战的时候了，不能有任何差错。 老头老太们一身的武功，内力高深，虽说跟白晗和苏玖妍几人对比不算什么，可却比霜菱等人强大的多，更别提跟普通人对比了。 如果不慎惹怒了老头老太，他们一发怒，难免不会伤及无辜。 届时百府里的人岂不是会很危险？ 当然，苏玖妍和白晗可以提前废了老头老太。 但那实在没有必要，不能因为一件没有发生的事就直接弄死众人，那些只是猜测而已。 霜菱十分忧虑，怎么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玖妍看出了霜菱的忧虑和顾忌，却没有出言安慰。 这种时候，安慰没用，不如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来的有效。 苏玖妍抬眼，询问白晗的意见。 “师父以为如何？” 此事需要白晗配合，才能圆满解决。 白晗摸了摸下巴，目光闪动，“我觉得可行。” 随即一抬头，微微一笑。 “谁说花隐楼只能有一个！” 苏玖妍也笑了。 不愧是自家师父，果然懂她。 将老头老太们逐出门派并不现实，且不说苏玖妍和白晗有没有那个能力，根本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而且许多老头老太也是真的将花隐楼当成了家，比如说芙娇等人。 苏玖妍不忍心剥夺他们的权益，也不想让老头老太们和她有牵扯。 毕竟苏玖妍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所以，苏玖妍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将花隐楼分为新老两个门派，老门派由白晗统领。 老头老太们肯定会求之不得，本来他们就不想让一个小娃娃来管束。 除了白晗，没有人可以压得住那群人。 而新门派，自然是苏玖妍当楼主。 可以预见，霜菱等人一定会追随苏玖妍。 成员们和老头老太们分开了，便不会受到彼此的影响，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如此一来，每个人都会达成所愿。 老头老太们年纪大了，早已脱离江湖。 如若不是白晗现身，他们想必会一直在花隐楼总部隐居。 江湖上没有关于老头老太的传闻，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老头老太们归顺了花隐楼。 提及花隐楼，只会说起霜菱等人。 苏玖妍不担心江湖人会弄混，也不担心无法切割。 年龄差距太大，成员们跟老头老太们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交集，而且刚才发生了那种事，成员们对众人的印象非常不好。 原本就不和谐，时间长了，只会成为陌路。 苏玖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说句不好听的，老头老太们都七老八十了，还能活多少年？ 就算长命百岁，恐怕也没有心气儿去掺和江湖事了。 隐居是最适合老头老太的生活方式，也是他们想要的。 既然如此，苏玖妍就成全他们。 白晗将苏玖妍养大，自然清楚苏玖妍在想什么。 白晗也觉得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便接了话茬。 第1010章 夸张 苏玖妍和白晗对视，眼神变换。 挺聪明啊！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苏玖妍眼底浮现了一抹得意。 白晗笑得温和，满眼宠溺。 霜菱呆愣了一瞬，随即眼底绽放了亮光。 她明白了。 的确，将花隐楼分成两部分，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老头老太们不会反抗，因为此举正中他们的下怀。 至于霜菱等人，也不用担心，苏玖妍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不知缪缘和芙娇等人会怎么选择。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御宥瑾对季晟钰挑了挑眉。 不错啊！不愧是苏小姐！ 季晟钰的眉头微微一动，下巴也抬了抬，颇有些自豪。 谦珩和御轩洛没什么反应，专心吃着饭。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反正苏玖妍怎么做他们都支持。 当然，如果苏玖妍主动询问，两人一定会说出自己的意见。 但只要苏玖妍不问，两人就不会多说。 和两人一样不发表意见的还有尧鸿。 花隐楼是白晗的，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白晗说着，站起身。 尧鸿跟着一同起身。 “好。” 苏玖妍点头认同，也站起来了。 看向霜菱，开口，“去将人集中到一处，把池荼他们也找回来。” 池荼等人都是花隐楼成员，花隐楼的变革自然要告诉所有人。 “明白。” 霜菱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正在此时，只听御宥瑾说了一句，“我回去通知池荼他们。” 季晟钰也站起身，点头，表示他也一同回去。 季晟钰和御宥瑾有很多事要忙，再加之池荼等人正在御城里给两人帮忙，如果池荼等人走了，肯定需要有人顶上去。 况且就算没有此事，两人也要离开了。 一起吃顿饭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 两人虽然都想和苏玖妍多待一会儿，可事态不允许。 反正以后有一辈子那么长，先做正事。 两人和苏玖妍打了个招呼，就和霜菱一起出了房门。 两人直接回了御城，霜菱没有跟着一起去，她去找了其他成员。 在百府的成员只是一部分，其他人都在外忙事情。 霜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关乎门派，所有人都要参与。 临走时，霜菱吩咐泠儿等人去将那群老头老太带去同一个地方。 泠儿等人并未多问，直接就去了。 紧接着，苏玖妍和白晗也离开了房间，尧鸿当然会跟着。 谦珩和御轩洛没有动，两人悠哉哉的吃着饭。 他们不是花隐楼成员，当然不必去。 两人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去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琴棋书画。 两人吃完，顺手收拾了一下桌子。 成员们应该很忙，没有时间。 而且平日里，两人也会顺手收拾。 暂且不提两人，苏玖妍和白晗此时已经走入了院子。 院子一侧，有一个被修了一半的屋顶。 没错，正是之前接待老头老太们的那个院子。 塌下去的屋顶是因为众人和白晗的打闹，后来白晗让人去修屋顶。 奈何尚未修完，就起了冲突，屋顶就那样放着了。 成员们搬来桌子和椅子，端来茶水和糕点。 当然，只有一个桌子。 苏玖妍，白晗和尧鸿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等着众人。 先来的是芙娇等人，一听白晗和苏玖妍有事要说，他们就立刻来了。 而后，其余的老头老太和家眷们也都来了。 众人刚吃完饭，看起来有些匆忙。 甚至有些人离去时，碗筷还没收拾呢。 成员们一个个赶来，站在另外一侧，和老头老太们泾渭分明。 芙娇等人无奈，本想着和那些受伤的老头老太拉开距离，却触及到了白晗的眼神。 没什么情绪波动，却让他们歇了心思，最后芙娇等人只好和那些人站在一起，接受成员们不善的眼神。 几个成员出了人群，走向苏玖妍，似乎是有话要说。 成员们走到苏玖妍身侧，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听完成员们的话，白晗眉头一皱，眼神顿时冷了下去。 尧鸿也皱了皱眉，瞥了一眼众人。 只有苏玖妍，没什么表情变化，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了，又挥了挥手，让成员们回去。 成员们听话的走了回去，迎面对上了其他成员疑惑的目光。 几人回到了人群中，和成员们解释。 几人和苏玖妍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老头老太和家眷是如何质疑云韶的，云韶又是如何应对的。 没有添油加醋，实话实说，阐述事实。 苏玖妍早有预料，那群人虽然挨了打，却不会改。 都活了那么多年了，性情早已固定，又岂能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之所以心知肚明，却依旧让云韶去，也只是不想那群老头老太出事。 苏玖妍早就有了将花隐楼分开的想法，如果那群人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好好的来了，总要好好的走才行。 至于云韶受的委屈，苏玖妍会讨回来。 想着，苏玖妍抬眼，看了一眼泾渭分明的两方人。 成员们一个又一个的赶来，老头老太们倒是来的很全，所有人都在。 突然，苏玖妍的嘴角微微一挑。 “师父，被神医诊治一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白晗眨了眨眼睛，瞬间福至心灵。 “多厉害的神医？” “药王谷传人。” 苏玖妍抿了一口茶。 “哎呀！那可不得了啊！” 白晗突然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下学医之人向往的神地啊！” “能见到药王谷传人已经是三生有幸，更别说有幸被诊治了！” 苏玖妍嘴角一抽，差一点将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白晗也太夸张了些！ 一旁，尧鸿嘴唇微抿，忍笑。 白晗似乎是觉得不满足，依旧夸张的开口，“哎呀呀！神医在哪里？也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见一面啊！” 白晗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期待。 当然，那副表情是白晗装出来的。 白晗当然知道苏玖妍说的神医是谁，也曾见过好几次。 只是为了配合苏玖妍，白晗不介意夸张一些。 而此时，老头老太们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芙娇等人错开视线，简直就是没眼看。 白晗是在耍怪吗？ 其余众人却是低下了头，目光微闪，似乎是有些心虚。 第1011章 诊金 苏玖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神医一事？ 联想到刚才成员们和苏玖妍说话的画面，难不成成员们是去告状去了？ 他们倒是不觉得告状有什么错，自从得知云韶是真心的之后，他们就一直被羞愧包裹，无地自容。 “唉！可惜了，神医被针对了，恐怕她心中有气，一时半刻见不到了。” “好心好意救人，却被人质疑，咒骂。” “唉！我都替她伤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了白晗的影响，苏玖妍也变得无比夸张。 “岂有此理！” 白晗又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能那么对待神医？简直不可饶恕！” 白晗一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怠慢了神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白晗背对着众人，对苏玖妍挤眉弄眼。 乖徒儿，他们家境富裕，十分有钱，让他们出出血！ 苏玖妍眉头微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明白！ “砰！” 一声闷响，苏玖妍也拍桌而起。 “没错！绝对不能轻易饶过！” 说完，苏玖妍一转头，看向低着头的众人。 “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感受到了苏玖妍冰冷的视线，头低的更低了。 “说话啊！都哑巴了！” 白晗翻了个白眼。 惹祸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有说不完的话，等到理亏了，就一言不发。 白晗一句话，让众人心头一颤。 众人互相对视，最终一个老头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那个……” 老头犹疑着，瞄着白晗和苏玖妍的脸色，咽了口唾沫。 “那个……” 他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心有顾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晗一眯眼，眼里满是不耐。 老头一个激灵，也不磕巴了，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知错了，能不能轻点打？” 老头从未想过，都七老八十的年纪了，竟然会对一个小娃娃低头认错。 没办法，谁让他们理亏呢！ “我不打你们。” 苏玖妍微微一笑，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笑起来更好看了，灿烂如骄阳，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众人却没有心思欣赏，心高高悬起，等着宣判。 “听说你们很有钱？” 苏玖妍一歪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 苏玖妍是想要钱？ 怎么可能？ 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了吗？ 众人的不解被苏玖妍和白晗看在眼中，两人并未多言，也没有理会。 心有不解岂不是更好，一会儿想来会多拿出一些钱。 “嗯，有些家产。” 有人回答，看向苏玖妍，本想问一问苏玖妍是何用意，没等他说话，苏玖妍便率先开了口。 “被神医诊治，可遇而不可求，我也不要求你们磕头谢恩，拿些钱财出来当诊金总行吧！” 苏玖妍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眼底却涌动着冷芒。 众人心下一惊，脊背发凉，连忙回答，“自然。” 听到众人的回答，苏玖妍嘴角的笑容更浓了，眼底冷意散去，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心。 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几声闷响，那意思是让众人把钱放到桌子上。 众人看到了苏玖妍的动作，也明白她的意思，可却没有一人上前。 众人面面相觑，眉头微皱。 倒不是舍不得拿钱，而是苏玖妍没有说个具体的数。 他们拿多少合适呢？ 拿多了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可如果拿少了，苏玖妍会满意吗？ 众人犹豫着，最终将目光放到了白晗身上。 也只有白晗能帮他们了。 想着，便有人走到白晗身前，做了一个手势，想要借一步说话。 白晗当然不会理会，只是斜着眼睛看那人。 没办法，那人只能站在原地说。 看了看一旁的苏玖妍，压低了声音，“楼主，我们拿多少出来合适？” 白晗眉头一挑，掏了掏耳朵，喊了一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白晗的声音很大，吓了那人一跳，也把众人吓到了。 谁能想到白晗会突然喊出声，更何况众人都有些心虚。 众人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而询问白晗的那个老头更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吓晕过去。 老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老头用了正常的声音。 想想刚才也是多此一举，苏玖妍就在一旁，距离白晗也就两步远，就算压低声音，苏玖妍也听得见。 白晗仰头望天，来了一句，“哎呀！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了。” 她依旧装作没有听见。 白晗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掺和。 可是众人却不想放弃，急忙给老头使眼色。 老头接收到了众人的眼神示意，又深吸了口气，加大声音，中气十足的来了一句，“要拿多少合适？” 白晗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耳朵，被老头充斥着内力的声音震了一下。 白晗的本意是能躲就躲，就当没听见，但众人却不给她视而不见的机会。 无奈，白晗只能看向老头。 都喊那么大声了，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况且白晗也没了耐心。 她清楚，众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白晗眉头微皱，语气不耐，“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没有说出具体的数，而是让众人自己去思量。 本来就该如此，众人又不是小孩子，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却非要来找白晗。 众人对视着，目光闪动，依旧犹疑不定。 白晗是彻底不想理会了，挥了挥手，示意老头赶紧回去。 老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触及到了白晗冰冷的眼神。 老头急忙闭了嘴，转身回去了。 与此同时，苏玖妍用力敲了敲桌子。 蕴含内力的动作，将桌子敲得砰砰作响。 动作很快，响声也很快，带了几分不耐烦。 众人立刻就被吸引了视线，尽管心中依旧迟疑，但众人清楚，他们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 不然的话，恐怕会引起苏玖妍和白晗的怒火，届时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了。 想了想，一个老太太率先走上前。 摘下腰间的钱袋，放到了桌子上，紧接着，又摘下身上的玉佩，也放上了桌子。 做完那一切，老太太转身走了。 她拿出来的是随身携带的所有金银，以及身上值钱的东西。 紧接着，又一个老太太走到桌子旁，同样摘了钱袋和身上的饰品。 第1012章 有本事而不自知 除了一些意义特殊的，老太太将佩戴的饰品都摘了下来。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都依次上前。 很快，桌子上就堆满了。 而此时，也仅仅是走出来了十几人而已。 可以想见，老头老太们是多么的有钱。 苏玖妍笑了，笑得开怀，是发自真心的笑。 谁让她缺钱呢？ 养了花隐楼那么多人，再加之建造书院，苏玖妍以前存的钱已经快要用完了。 虽说花隐楼成员也能挣钱，可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太多，正事都忙不过来，更别说挣钱了。 况且苏玖妍总想给众人最好的东西，需要的钱财就更多了。 眼下有了一笔意外之财，苏玖妍当然开心。 抬手，对远处的成员们招了招。 “去，拿几个木箱来。” 桌子放不下了，总不能扔到地上，那是对钱财的不尊重。 “是。” 成员们应声，跑走了。 很快，成员们就回来了。 总共去了四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两个空木箱，一手一个。 木箱很大，足以装得下一个人那么大。 在苏玖妍的指示下，成员们将木箱放到桌子前方。 苏玖妍悠哉哉坐下，品着茶，对众人挑挑眉。 那意思是可以继续了。 众人毫无办法，都被架起来了，也只能认命。 白晗和尧鸿也在品茶，甚至有闲心吃糕点，满眼的幸灾乐祸。 一个个钱袋被扔入木箱，金银首饰被扔到了另一个木箱里。 也不知为何，众人不仅心甘情愿的掏钱，甚至开始主动分门别类。 众人排着队，一个个上前。 很快，木箱就被堆满了。 众人便换一个木箱，继续往里放钱。 看着满满一箱子的鼓鼓囊囊的钱袋，苏玖妍非常满意，笑容灿烂。 午后的阳光璀璨夺目，映衬得苏玖妍越发的耀眼了。 后赶来的花隐楼成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有其他成员给他们解惑。 听完，成员们不由得纷纷给苏玖妍竖大拇指。 不愧是楼主，就是厉害！ 几句话之间，就坑了那么多钱！ 不对，不是坑！ 是诊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员们一批又一批的来。 最终，霜菱带了一大群人回来了。 没多久，池荼等人也依次走入院子。 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金光闪闪的金银首饰。 瞄了一眼满满登登的八个木箱，以及桌子上堆积成堆的钱袋子，池荼等人都瞪圆了眼睛，满眼不解。 成员们让开路，霜菱和池荼等人走到了最前方。 几人也没客气，往前面一站。 成员们立刻动了，去到各自的阁主身后。 没错，此处的成员不只有百花阁的，其余三阁的成员也都被池荼他们召来了，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和百花阁完美融合。 当然，召来的那些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回百府之前，池荼等人听御宥瑾说了一下大概发生的事，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清楚。 可是那成堆成堆的金银，却晃了他们的眼睛。 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钱？ 楼主打劫去了？ 想着，就有人问了出来。 “楼主，你去打劫了？” 说话之人是雅薇，满眼打趣。 苏玖妍也不生气，微微一笑，“是他们付的诊金。” 雅薇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池荼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又生起了疑惑。 诊金？ 付给谁的诊金？ 怎么那么贵？ 苏玖妍不给几人询问的机会，继续开口，“云韶神医给他们医治了伤势。” 几人目光一动，和雅薇一样，明白了。 而这时，成员适时开口，将众人如何对待云韶的事说了一下。 听完以后，几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原来不止苏玖妍被针对了，云韶也没能幸免。 活该！ 就该掏光他们的家底！ “哎呀！云韶可是举世无双的神医啊！” “平常去找她救命，可是需要付出不少东西！” “神医医术超凡，可遇不可求啊！” 雅薇夸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玖妍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差一点没把茶杯扔出去。 雅薇从哪里学来的？ 怎么也如此夸张！ 苏玖妍瞄了一眼白晗，没成想，白晗也在瞄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对对方的嫌弃。 苏玖妍觉得雅薇是跟白晗学的，白晗认为雅薇是被苏玖妍带坏了。 实际上，两人半斤八两，刚才都十分的夸张。 尧鸿看了看白晗，又看了看苏玖妍，点了下头。 不愧是师徒！ “哎呀呀！要是我，肯定会拿出所有的身家，再给神医磕两个头，以示感激！” 雅薇又说了一句，满脸可惜之色，似乎是在为见不到神医而可惜。 苏玖妍既然想讹众人，那雅薇就配合，她总觉得众人出血出的不够。 “唉！世事无常啊！” “明明是个神医，却被人如此对待！真是……真是……” 说到最后，司徒清都没有说完那句话，只是叹着气，耷拉着眼皮，手中的折扇也不晃了，似乎非常伤心。 “谁说不是呢？如果换做是我，一定把神医供起来！”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偿还神医的恩情！” 雅薇立即附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附和彼此，将云韶架到了高处，把云韶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众人看着两人，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又来了两个？ 成员们却是低下了头，动作一致，抿嘴忍笑。 对于雅薇和司徒清，成员们是了解的。 事情显而易见，两人也是在坑众人。 而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云韶，此时在干什么呢？ 云韶正站在院子外面，跟众人就隔了一道墙。 原本云韶听到了消息，是打算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苏玖妍做的。 刚刚走到院子外面，尚未踏入，就听到了有人在谈论她。 什么神医啊！ 什么举世无双啊！ 什么可遇不可求啊！ 云韶顿时停下了脚步，身体都僵住了。 她只觉得浑身发麻，一动也动不了。 怎么能那么夸张呢？ 语调夸张，话语更是夸张。 她哪有说的那么厉害，只是会些医术而已。 有些人是有才而不自知，云韶就是有本事而不自知。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医者，没什么特殊的，最多就是会些武功而已。 不断传来的夸张话语，让云韶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正想着要如何阻止，却是看到了钟离奕和安姝音正在向此处走来。 第1013章 难得的笑 钟离奕和安姝音不在百府，收到了消息后便匆匆赶了回来。 正好看到了僵住身体，表情怪异的云韶。 两人有些好奇，大步走来，就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来的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抿起，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 云韶幽幽的瞟了两人一眼。 两人立刻换了一副神情，正色起来。 钟离奕忍着笑，开口，“千万要忍住，莫要去打扰苏小姐的好事。” 院子里，众人扔钱袋的声音一声叠一声，可见那群老头老太是真有钱啊！ 云韶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忍了。 幸亏苏玖妍和白晗没有继续说下去，云韶也不那么难受了。 三人一直在院外站着，没有走入院子，怕破坏苏玖妍的好事。 后来，池荼等人回来了。 云韶本以为没她的事了，毕竟钱财都收拢一空了。 没想到，雅薇和司徒清又提到了她，语气夸张，添油加醋的说着。 云韶眼前一黑，那种浑身发麻，鸡皮疙瘩漫延的感觉又来了。 不由自主的，云韶打了一个冷颤。 钟离奕和安姝音再也忍不住了。 钟离奕一抬手，手握成拳，抵着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 安姝音抬起琵琶，用琵琶挡住脸，笑得眉眼弯弯。 也是难得，安姝音冷情冷性，竟然也有如此开心的时候。 说起来，安姝音和云韶格外投缘，有很多聊不完的话题。 在安姝音心里，她已经把云韶当成好友了。 看到好友吃瘪，安姝音别提多高兴了。 平日里云韶冷淡又强势，谁也不敢招惹，更别提让她吃瘪了。 云韶微微眯眼，冷冷的瞥了一眼钟离奕和安姝音。 “咳。” 钟离奕下意识咳嗽了一声，转移视线。 安姝音偷偷瞄了一眼云韶，眼睛弯弯。 难得看到安姝音那么开心，云韶无奈的叹了口气，心头倒是没有那么堵得慌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 钟离奕一抬下巴，对云韶和安姝音示意。 “不去。” 云韶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她本来就相当的尴尬，如果进去了，想必会更尴尬。 云韶可不想面对众人那种诡异的视线。 钟离奕嘴角一抽，发出了一声闷笑。 看到云韶如临大敌，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钟离奕实在是忍不住了。 安姝音的手都抖了，连带着琵琶都抖了起来。 对于两人的幸灾乐祸，云韶毫无办法，只能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权当没看见。 “我也不去了。” 钟离奕稳了稳情绪，说道。 他是浮屠阁的主人，也是钟离家族的人，身份特殊。 众多老头老太中，不乏见识广博的，如果钟离奕被认出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看苏玖妍的举动，很明显没有把老头老太们当做自己人。 对于外人，钟离奕时刻都保持着警惕。 云韶心中有数，并未惊讶。 钟离奕和云韶转头，不约而同的一起看向了安姝音。 安姝音依旧用琵琶挡着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一抖一抖的肩膀。 “别笑了，问你话呢！” 云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说来也奇怪，云韶的脾气虽然不好，可情绪却很是稳定。 云韶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就算被惹到了，云韶也有发泄情绪的方式。 总之，不会让招惹她的人好过。 可是有一个人，总是能让她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 没错，那个人就是安姝音。 对于云淮，云韶无限宠溺纵容，而对苏玖妍，云韶同样如此。 当面对两人时，云韶不会有无奈的心情，只会放纵。 但是和安姝音一起，云韶总是会感到无语。 别看安姝音一头白发，冷冷清清的样子，实际上她却有一些小性子。 当然，平日里不会表现出来。 至今为止，也只有在钟离奕和云韶面前，安姝音才会彻底放松。 哪怕是面对苏玖妍，安姝音也是有些紧绷的，毕竟苏玖妍是她救命恩人的女儿。 有这一层关系在，就算明知苏玖妍不在意，安姝音也总会心有顾忌。 她会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因为苏玖妍的温柔而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来报恩的。 所以，安姝音和苏玖妍虽然关系好，却不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安姝音听到了云韶的话，慢慢放下琵琶，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是眼底却有着一抹尚未散去的笑意。 云韶也不计较，对安姝音挑了挑眉。 钟离奕笑了笑，温声开口，“你代我们去看看吧！” 云韶不愿面对尴尬的境况，钟离奕不想暴露身份，思来想去，也只有安姝音能出面。 安姝音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 “我？” 不怪安姝音诧异，她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寒尧族，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外族。 只是比起钟离奕，安姝音的确要好上一些。 毕竟寒尧族的血脉已然快要断绝，只剩安姝音一个，而且也没什么让人畏惧的能力和势力。 “嗯。” 云韶和钟离奕一同点头，很是肯定。 安姝音看了看云韶，又看了看钟离奕，乖乖点头。 “好吧。” 的确，和两人相比，安姝音是最合适的人。 三人并非是不放心苏玖妍，只是想让苏玖妍感受到三人的关心和支持。 安姝音怀抱琵琶，慢悠悠的走入院子。 此时，院子内，雅薇和司徒清一唱一和，将众人说的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要是我，有幸被神医诊治，一定会拿出所有钱财，报答神医的救命之恩！” 雅薇言辞恳切，眼睛晶亮，仿佛她已经被神医的光辉所笼罩。 司徒清嘴角微抽，那番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 强忍住笑声，司徒清继续打配合。 “没错！那可是神医啊！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如果给神医留下了好印象，以后岂不是不怕受伤了？” “用一生积蓄，换来一辈子的安稳！值啊！” 司徒清激情澎湃，声音铿锵有力。 苏玖妍急忙低下头，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的笑意。 一旁，白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雅薇和司徒清真狠啊！ 竟然惦记着众人的棺材本！ 尧鸿抿了一口茶，斜了一眼白晗。 你怎么教导的？ 脸皮也太厚了！ 白晗一扶额，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不清楚啊！ 明明之前雅薇和司徒清很正常啊！ 都怪乖徒儿，都把人带坏了！ 想着，白晗狠狠瞪了一眼苏玖妍。 第1014章 毫不犹豫的选择 苏玖妍根本就没有发现白晗的眼神，她正用尽全力忍笑，如若笑出了声，那就前功尽弃了。 众人眉头一皱，显然都明白了雅薇的意思。 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试探。 怎么办？ 要不要再给些钱财？ 给吧！不然岂不是会留人话柄？让人戳脊梁骨？ 众人也不想给，奈何云韶将众人治好一事是事实，无从辩驳。 再加上众人被架到了高处，此时的情况，不论多么过分的要求，众人都不能拒绝。 如果拒绝，恐怕就会被说成是忘恩负义。 苏玖妍拿捏的恰到好处，雅薇和司徒清的添油加醋也抓准了时机。 众人默默上前，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就差把衣服也扒下来了。 苏玖妍看着散落在木箱旁那一地的金银，嘴角上挑。 抬眼，给了雅薇和司徒清一个赞赏的眼神。 雅薇和司徒清自然是看到了苏玖妍的眼神，却是没有说话。 在众人掏钱时，两人就冷静下来了。 激将法只能用一次，而且要把握住时机，如果继续刺激，恐怕会适得其反。 反正雅薇和司徒清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两人便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安姝音从院门口走入。 其实，安姝音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 刚才雅薇和司徒清正在发挥，安姝音怕她的出现会让众人分心，从而打扰到两人。 现在两人发挥完了，安姝音便走入院子。 抱着琵琶，一头白发，皮肤白皙如雪，气质清冷出尘，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一般。 果然，安姝音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成员们还好，和安姝音很熟。 可是众多老头老太是第一次见到安姝音，被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夺去了注意力。 安姝音一身白衣，皮肤也白皙透亮，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是洁白无瑕的。 众人紧紧盯着那一头白发，眉头微皱。 世间白发之人不少，可几乎都是因为上了年纪，才会发须皆白。 看安姝音的姿态，显然是正值青春年少，怎么会有一头白发。 更让人惊奇的是那白皙如雪的皮肤，透亮滑嫩，一点血色都没有，包括嘴唇也是苍白，病态的。 安姝音就像一个雪娃娃，毫无瑕疵。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形态应该会给人苍白病弱的感觉。 安姝音却完全相反，不仅不病弱，反而充斥着勃勃生机，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瞳色虽然极浅，极淡，可在一身雪白的映衬下却十分显眼。 目光灼灼，眸光晶亮。 众人目露惊叹，被夺去了心神。 安姝音无视众人的视线，直接走向苏玖妍。 苏玖妍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安姝音。 安姝音接过，喝了一口。 苏玖妍一歪头，眉头微微一挑。 等了许久吧？ 苏玖妍早就发现了安姝音三人的到来，对于安姝音独自一人走入院子，苏玖妍也早有预料。 安姝音点了点头，回应苏玖妍的眼神询问。默默品茶，也不多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言，人来了就行。 安姝音解了渴，便放下茶杯，站在苏玖妍身后。 此时，众人依旧注视着安姝音。 由于之前的教训，众人一时不敢说话。 苏玖妍当然不会给众人介绍，微微一侧头，看向了白晗。 白晗吃下最后一口糕点，又喝了茶。 然后，拍了拍手，转头面向众人。 人都到齐了，是时候宣布了。 “我和乖徒儿决定了，将花隐楼分为新旧两个部分，新花隐楼以乖徒儿为首，旧花隐楼由我统领。” “你们都是花隐楼的人，可以自主选择。” “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做出选择，再无更改的机会。” “所以，你们要谨慎选择。” “不急，可以仔细想想，我们等得起。” 白晗说了一大串话，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继续吃糕点。 也不知是谁做的，糕点入口即化，甜度适中，非常美味。 白晗很喜欢，吃了就停不下来。 众人都愣住了，包括池荼等一众成员们，也都愣了一下。 池荼等人只是呆愣了一瞬，便回了神。 白晗说的很清楚，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听明白。 池荼等人根本不必多想，直接就做出了选择。 “我选苏楼主。” 为了区分，特意加了苏玖妍的姓氏。 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毋庸置疑，霜菱等一众人全都选择了苏玖妍，没有任何一人落下。 一大群人异口同声，声音响彻云霄，气势十足。 苏玖妍对霜菱等人笑了笑，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毫不犹豫，坚定的选择。 况且那么多人，都坚定的选择了她。 苏玖妍的心被暖流填满，笑容格外温柔，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 至于那群老头老太，却是没有说话。 呆呆的看着白晗，似乎尚处于愣怔之中。 如刚才所说，白晗一点也不着急。 霜菱等人做出了选择，有闲心看热闹了，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众人看。 当然，不是好奇众人的反应，而是在好奇众人什么时候能回过神。 原本霜菱等人就不紧张，尽管消息出乎意料，可他们却没有犹豫。 认定了一个人，不论苏玖妍去哪里，做什么，他们都会跟随。 苏玖妍用手托着下巴，悠哉哉的看着众人，她也在等众人回神。 没想到第一个回神出声的会是一个小娃娃。 “娘亲，新旧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花隐楼吗？” 声音脆生生的，正是小乖。 夫人摸了摸小乖的头，回答，“当然有区别，楼主不一样啊！” “对吼！一个是楼主，一个是苏姐姐！” “不过苏姐姐和楼主不是师徒吗？师徒不就是一家人吗？” 小乖有些不明白，明明亲如一家，就算分开也不会影响彼此的感情，可是看众人的反应，好似不是小乖想的那样。 妇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想要怎么说。 事情比较复杂，就算说清楚，小乖恐怕也理解不了。 花隐楼的分裂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苏玖妍是打定主意要和众人切割了。 妇人看明白了，很显然，白晗也同意了。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之所以愣怔那么长时间，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苏玖妍切割的举动。 但是众人想不明白啊！ 白晗怎么就同意了呢？ 第1015章 光吃饭不干活 花隐楼是白晗一手创建，众人最是清楚白晗付出了多少精力和时间，费心费力多年，好不容易趋于稳定。 现如今却说要分裂为新旧两派，众人理解不了。 白晗是怎么想的？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纵容苏玖妍那么简单。 实际上，白晗并不是一个喜欢安稳生活的人，性子跳脱，想一出是一出。 往回捡人和养孩子都是一时兴起，诚然，也有心软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一生能有多少年，白晗不想墨守成规的过，总是会去做些从未做过的事，喜欢新奇事物，也喜欢陌生人带来的新鲜感。 唯独苏玖妍是个例外。 一开始白晗的确是因为觉得有意思，毒体太神奇了，苏玖妍也非常有趣，有吸引白晗去探索的特质。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白晗发现她对苏玖妍的感情变了质，不只是感兴趣那么简单。 白晗心疼苏玖妍的遭遇，觉得苏玖妍可爱。 从那一刻开始，白晗就知道自己栽了。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栽到一个小娃娃身上。 白晗甘之如饴，性子也稳定了不少。 可骨子里，白晗一直都没变。 不然也不会在苏玖妍十几岁时消失，也不会杳无音信那么多年，完全不理会花隐楼的事。 众人都想错了。 白晗的确为了花隐楼付出了心力，但不代表她在乎花隐楼，她也不会因为花隐楼而压制自己的性子。 花隐楼的创建只是因为白晗的某一次兴起，想了就做了。 至于经营花隐楼的事，全都交给了其他人。 但凡白晗上心，花隐楼也不会只是个二流门派。 以白晗的实力，和众多老头老太，完全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的门派。 白晗没有那个野心，也不愿意受拘束。 分裂了也好，等到老头老太们一死，白晗就和花隐楼没有关系了。 这个楼主白晗早就不愿意当了，不然当初也不会将花隐楼传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白晗自然是察觉到了众人的注视，也明白众人眼中的疑惑是为了什么，可她懒得解释。 况且，又何必解释？ 白晗的想法和众人的选择不冲突，也不会影响众人做选择。 众人想怎么选就怎么选，为什么非要弄清楚白晗的想法。 别说众人不理解白晗了，白晗也不理解众人。 只是白晗不会去理会众人，也不会深究，众人不一样，他们非要弄清楚不可。 这一点，是很招人烦的。 拖沓事情不说，也会惹得当事人心烦。 一旁，小乖正在等着妇人解答。 在小乖的注视下，妇人斟酌了一下措辞。 “分为了新旧两派，那众人也会分为两派，以后恐怕就没有交集了，会渐行渐远，越来越陌生。” 小乖一歪头，眨巴着大眼睛。 “可是之前也没有交集啊！” 老头老太们有闭关的，有成家立业的，也有游荡江湖的，从不理会花隐楼的事。 花隐楼能有今天，是因为霜菱等人的坚持。 妇人愣了愣，随即笑了。 “小乖说的对。” 大人总会顾及些颜面，小孩子却不会。 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没有坏心眼，天真烂漫，总会坦诚的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小乖清脆的声音格外明显，众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成员们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正他们和老头老太们又不熟。 一直以来，成员们都未将老头老太看做是自己人。 小乖说的是事实，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交集。 可是众人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听小乖的意思，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做，一直在吃白饭一样。 “小娃娃，你怎么能那么说呢？” “就是，我们哪里吃白饭了！也做了不少事啊！” “花隐楼能有今天，也有我们的功劳！” 众人立即出声反驳。 小乖也不畏惧，直视众人。 “是呀！我没有否认你们的付出啊！只是他们也付出了！” “努力的方向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不同，而且从来都没有交集，何必非要在一起呢？” 小乖有理有据的回应。 而后看向妇人，小声问了一句，“娘亲，吃白饭是什么意思？” 没等妇人回答，小乖的哥哥便开了口，“就是光吃饭不干活的意思！” 两个哥哥的眼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 小乖眼睛一亮，明白了。 转头，再一次看向众人。 “我没有说你们在吃白饭，你们的确干了活。” 听到这一句，众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没等众人松口气，只听小乖又说了一句，“只是你们干的活比不上你们吃得多。” “噗！” 远处，白晗没忍住，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幸好苏玖妍反应快，一侧身，躲开了喷向她的茶水。 一旁，安姝音也侧了侧身。 白晗那口茶的目标范围太大，安姝音也差一点中招。 “哈哈哈！” 白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尧鸿无奈，拿出帕子，给白晗擦去嘴角残留的茶水。 白晗很配合，可笑声却是没停。 小乖简直太厉害了，直接就抓住了重点。 诚然，众人为花隐楼做了不少事。 可是从花隐楼创建开始，到现如今已经有了好几十年了。 在那几十年中，花隐楼一直供养着老头老太们。 而且在花隐楼创立之前，白晗也负责着众人的衣食住行。 毫不夸张的说，白晗不仅是众人的救命恩人，也是衣食父母。 成员们也都忍俊不禁，眼中都涌现了笑意。 雅薇等人更是毫不掩饰，一起笑出了声。 话糙理不糙，配上小乖那天真的神态和脆生生的语气，简直就是神了。 苏玖妍重新坐正，手托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众人。 众人会如何反应呢？ 是恼羞成怒，还是羞愧难当？ 或者，据理力争的反驳。 可是众人也没理啊！ 安姝音对众人不感兴趣，倒是对小乖很有兴趣。 小小年纪，看事通透，长得又可爱，安姝音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而此时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脑海里回想着小乖说的那些话，确实如此。 付出早就得到了超额的回报，可众人却只记得他们的付出，完全忽略了花隐楼给他们提供的安稳生活，一日三餐，以及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收拾的那些烂摊子。 小乖没有看任何人，双手捧脸，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第1016章 羞愧难当 “怪不得奶奶每年都会督促我们往楼里拿钱呢！原来是在报恩呀！” 以前小乖不明白，但今天却是明白了。 奶奶是觉得亏欠楼里甚多，才会将一大半的家产都给楼里送去。 小乖说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后一扭头，对着奶奶张开了双手。 “奶奶，抱抱！” 老太太喜笑颜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哎呦呦！我的乖孙呦！” 老太太搂住小乖，亲着小乖的脸蛋儿。 小乖笑得很开心，眼中满是自豪。 奶奶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小乖与有荣焉。 妇人，中年男人和小乖的两个哥哥也都在笑。 他们一家都铭记着白晗和楼里的恩情，和其他那些下意识忽视的老头老太们不一样。 众人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六口，心情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总归是不好受的。 众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白晗和花隐楼带来的便利，却从来没想过回报。 仅此一点，他们就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都不如。 众人无话可说，羞愧难当，再也没脸去阻止花隐楼分裂一事了。 白晗笑够了，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考虑好了吗？” 她虽然有耐心等，但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况且众人的心神都跑远了，总要拉回来。 听到白晗的话，众人纷纷回神。 互相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紧接着，众人就做出了选择。 毫不意外，众人选择了白晗。 至于芙娇和缪缘等人，也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只是比起垂头丧气，备受打击的众人，缪缘等人却是十分轻松。 他们的想法和众人不同，就算被切割出去了又怎样？ 又不是彻底失去了自由。 如果有那份心，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少男少女，几人是活了多年的老怪物。 两全其美的方法也许没有，但却可以舍弃一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选择自己觉得重要的就好。 众人就是想得太多，要的太多，又高高在上惯了，才会跟白晗和苏玖妍闹得那么僵。 实际上，只要不作妖，白晗和苏玖妍是很好说话的。 等到一众人选择完毕，白晗伸了一个懒腰。 坐了那么久，身体都僵了。 白晗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舒服了。 在这个过程中，众人紧紧盯着白晗看，忐忑不安的等着接下来对他们的安排。 “看我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白晗一挥手，那意思是让众人离开。 众人怔住了。 今天刚来，才待了几个时辰而已，就要回去吗？ 芙娇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于白晗的安排，他们并不意外。 完成了切割，接下来自然是让众人哪来的回哪去。 “楼主，我们……” 众人欲言又止。 他们不愿意离开，可又不敢触怒白晗。 白晗自然看出了众人的不情愿，虽然没心思理会众人的心情，但白晗却要确保众人都能完完整整的到达总部。 当然，白晗不怕众人受伤，只是怕众人会偷偷逃走。 想了想，白晗将目光放到了芙娇和缪缘等一众人的身上。 抬起手，对芙娇等人勾了勾手指。 芙娇等人立刻上前，众人依旧紧盯着白晗，心头紧张。 等到芙娇等人走到近前，白晗才开口，“你们盯着他们，一个人盯三个，务必确保他们回了总部。” 白晗估算了一下人数，差不多正好是一对三。 有芙娇等人看管，白晗也能放心。 听到白晗的话，芙娇几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头应声，可是众人的反应就大了。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白晗，眼眶泛红，满眼委屈，十分受伤。 为什么要派人看管他们？ 难不成他们会中途逃跑吗？ 怎么能那么对他们呢？ 白晗已经不信任他们了吗？ 说实话，众人非常伤心。 但众人也都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所以尽管十分难受，众人也都没有说话，生怕让白晗更加失望。 来此之前，众人从未想过结果会是这样。 明明只是想试一试白晗，不想让小娃娃统领他们，为什么事情会如此严重？ 兴高采烈的来，灰溜溜的回去。 惹恼了白晗不算，甚至失去了白晗的信任。 其实，众人的想法不算过分。 谁不会为自己着想呢？ 遇到自己不愿意做的，不喜欢的事也可以抗争。 只是众人用的方法不对。 如果直接挑到明面上说，白晗和苏玖妍也不会生气。 白晗会和众人说明自己的想法，毕竟对于众人，白晗是留了余地的。 不然又岂能和众人打闹？ 一开始的开心不是假的，之所以后来的态度变得截然不同，是因为众人惹怒了白晗。 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认识了那么多年，又口口声声说崇拜，尊敬她，可却一点都不信任白晗，拿白晗的话当耳旁风。 至于苏玖妍，也很不开心。 苏玖妍本来很想见识一下众人的厉害之处，如果众人表明自己的心思，想试一试苏玖妍的实力如何。 苏玖妍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非常开心。 不论怎么说，众人和白晗都有很深的联系。 届时两方人一拍即合，对谁都好。 但是众人没有那么做，反而暗戳戳的使小心思。 觉得苏玖妍狂妄，觉得苏玖妍狠毒，高高在上的指责，抨击。 以前苏玖妍也曾被人骂过，只是这一次她在乎了。 因为众人的身份和那些故意抹黑她的人不一样。 众人是长辈，是白晗的故交。 苏玖妍不介意将众人当成自己人，只是众人的行为，让苏玖妍打消了念头，也打定主意要切割。 如此糊涂的老头老太，人数又那么多，肯定会闯出祸事。 苏玖妍没有霜菱等人那般好的脾气，愿意给众人收拾烂摊子。 苏玖妍肩负重担，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百府的人和成员们负责。 众人不值得结交，又像是炸药一般，一点就炸，自然要离得越远越好。 白晗被众人的表情弄得很心烦，倒不是在乎众人，是觉得众人愚蠢。 恐怕直至此时，众人依旧想不明白。 不明白也就罢了，偏偏要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白晗。 白晗只觉得头皮发麻，就像是被软趴趴的虫子糊住了似的，难以忍受。 第1017章 来去匆匆 众人以前也不这样啊！ 年纪大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白晗受不了了，连忙摆手，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耐烦，“走！快把他们带走！” 芙娇等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缪缘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又一同看向白晗。 相较于众人，缪缘几人的眼神就正常多了。 白晗忍了忍心头的不耐，微微一挑眉，示意几人有话就说。 “楼主，我们可以回来吗？” “楼主别多想，我们只是想回来帮忙。” “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缪缘，柳丹和苍流川三人依次开口，言辞恳切。 石伍也不住的点头，显然他跟三人是一个意思。 之前，四人一直在御城里帮忙，和雅薇等人一起。 众多老头老太到来之时，霜菱亲自动身去找了白晗，同时派人通知了缪缘四人。 四人将正在忙的事交给了其他人，急忙赶回百府。 之后发生的一切，四人亲眼见证。 四人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也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四人只想回御城继续帮忙。 也不知是不是和雅薇等人在一起久了，缪缘四人找到了久违的快乐。 忙碌让四人很充实，帮到了别人让四人很满足。 四人不想回去了，想留下来做事。 哪怕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不至于太无聊。 其实，缪缘四人也是因为以前太寂寞了，相识的都是一群老头老太，身上早就没了朝气。 可是雅薇等人不一样，特别是御宥瑾他们，身上充斥着勃勃生机，朝气十足，连带着缪缘四人也都鲜活了不少。 而且百府里有那么多小孩子，每每被孩子们扑住，四人的心便说不出的柔软。 四人没有后裔子孙，早已将百府的孩子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如今要离开，四人非常不舍。 却又不想违背白晗的命令，所以便问一问，想要一个心安。 白晗微微眯眼，盯着缪缘四人看。 缪缘四人并不害怕，对于白晗只有敬重，没有畏惧。 看了半晌，白晗摸了摸下巴。 “行了，你们不用回去了，留下来陪我。” 一句话，定下了四人的去向。 四人眼睛一亮，眼中都涌现了喜色。 四人只是想要一个心安，没想到白晗直接拍板，让四人留下继续帮忙，四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多谢楼主！” 缪缘四人一同拱手施礼，感谢白晗。 白晗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 谢什么？ 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那么多人呢，少四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芙娇和楚良没有留下的意思，小乖一家也没有。 实际上，比起此处，芙娇等人更喜欢自己居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失踪了多年的白晗现了身，芙娇等人也不会来。 见到了白晗，得知白晗安然无恙，芙娇等人便想要回去了。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不必过分亲密。 君子之交淡如水。 只要看到白晗好好的，便足够了。 芙娇等人本就想着找机会和白晗告辞，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不过也无妨，芙娇等人并未被影响。 和白晗告了别，芙娇等人就带着那群老头老太和家眷们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老头老太们不愿意离开，眼巴巴的瞅着白晗，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可从始至终，白晗都没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如果不是因为要负责，白晗早就把他们撵出去了。 现在众人耗损了白晗的所有耐心，白晗懒得理会众人的心思。 芙娇等人采用了强硬手段，拽着人就走。 幸亏芙娇等一众人的数量并不少，再加之老头老太们的身体尚在恢复期间，内力不足，局面才能得以控制。 百府外，马车早已备好。 众人来时带来了一队车队，离去时也是那个车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仅仅只在百府待了几个时辰。 众人尽数离去，来了多少，就走了多少。 百府终于恢复了清静。 苏玖妍看了看成员们，大手一挥。 “都散了，吃饭去！” 成员们应声，相继结伴离去。 幸好霜菱让人做了很多吃食，足够成员们享用。 白晗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眯，享受着温暖和煦的阳光。 尧鸿坐在一旁，同样十分轻松。 池荼几人没有离去，他们已经吃完了饭。 饭菜是御宥瑾提供的，都是皇家御厨做的，美味非凡。 苏玖妍对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几人收拾一下金银和钱袋，统计一下数量，记载入册。 池荼几人立刻行动，有动手收拾的，有默默记录的，分工明确。 霜菱没有动，缓步走到苏玖妍身前。 “楼主，已经无人来打擂了。”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此刻苏玖妍和霜菱都有空闲，霜菱便想将江湖人的事和苏玖妍禀报一下。 苏玖妍点点头。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江湖人来此的主要目的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都不现身，江湖人自然也就没有心思打擂了。 “楼主，那些江湖人如何处理？” 霜菱问了一句。 之前苏玖妍承诺江湖人，根据具体情况，可以让江湖人跟她一起去药王谷，分一杯羹。 也正是如此，江湖人才会被安抚下来。 苏玖妍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她一定要回一趟药王谷，却不是现在。 怎么也要等到决战之后，局势彻底安稳，苏玖妍才会动身。 只是江湖人恐怕是等不及了，不然霜菱也不会问苏玖妍，自己就可以解决。 苏玖妍的眉头微微一挑，想了一下，开口，“告诉所有江湖人，两个月后，我将准时出发去药王谷，届时阿晟也会跟着一起去。” “如果想要同行，可以提前报名。” “可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距离皇帝的诞辰不足一月，剩下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解决后续事情了，届时苏玖妍就可以离开御城。 娘亲和外公生活的地方，苏玖妍想带季晟钰一起去。 而且那些江湖人也总要解决，总不能一直被虎视眈眈的盯着。 虽说苏玖妍和季晟钰不害怕，但是心里却很是膈应。 只要给了一个明确的时间，江湖人也会消停一些。 此时局势严峻，苏玖妍不想把江湖人也牵扯进来，那样岂不是全乱了套？ 第1018章 福来客栈 当然，如果有玩火自焚的江湖人掺和其中，苏玖妍也不会留情。 “明白。” 霜菱点头应声，便要离去安排。 突然，苏玖妍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霜菱。 “等一下。” 霜菱停下脚步，不解的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目光微闪，开口，“冰殿的人离开了吗？” 冰殿的人和季晟钰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冰殿里也有寒体的存在，而寒体正是冰殿祖传的体质。 苏玖妍觉得如果能去冰殿走一趟，对季晟钰来说是一件好事。 当然，前提是要解决所有麻烦事。 此时要事先安排好，冰殿不比其他地方，身处雪山深处，人迹罕至。 如果没有人领路，根本找不到。 霜菱摇了摇头，回答，“自从上次跟楼主和季司主交手后，冰殿的人就一直待在御城的一个客栈里，几乎从不外出。” 霜菱自然是向着季晟钰的，所以她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冰殿的人。 冰殿内不乏高手，应该发现了盯梢的成员。 霜菱也没想着隐瞒。 让人奇怪的是冰殿的反应，他们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是一直躲在客栈里不出来。 冰殿的人没有现身，也没有闹出什么事，霜菱就没有和苏玖妍禀报此事。 苏玖妍太忙了，有她盯着就行。 等到真的有了动静，再说也不迟。 毕竟总不能人家什么都没做，就打上门去。 现在苏玖妍问了，霜菱便如实说了。 “哪家客栈？” 苏玖妍站起了身。 “福来客栈。” 霜菱回答。 苏玖妍一歪头，满眼疑惑。 显然，她没有听说过。 霜菱被苏玖妍呆萌的表情逗笑了，嘴角上扬。 “福来客栈位于城南，地处偏僻，环境不算太好，唯一的优点就是占地面积大，房间多。” “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些囊中羞涩的人，又或者是商队才会去住。” 霜菱耐心的解释。 苏玖妍目露了然，明白了。 “楼主，现在去吗？” 霜菱看了看苏玖妍，问道。 “嗯。” 苏玖妍点点头。 “我找人带你去。” 霜菱有事要安排，不能陪苏玖妍一起去。 福来客栈虽然不出名，却也有不少人知道在哪，成员中就有很多知道的。 只是没等霜菱下去安排，就听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带她去。” 苏玖妍和霜菱抬头看向院门口，看到了并肩走入的钟离奕和云韶。 看到云韶，苏玖妍立刻抬眼望天，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她心虚了。 云韶并未责怪苏玖妍，也没什么怨怼，面色平静，看着苏玖妍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纵容。 只是几句夸张的话而已，就算苏玖妍直接让云韶去死，云韶都不会犹豫。 当然，苏玖妍不会那么做。 钟离奕对霜菱点头示意。 他经营浮屠阁，在御城扎根多年，对御城的每一次都十分了解。 霜菱看了一眼苏玖妍，确定她没有其他意见，便对钟离奕点了点头。 而后霜菱一转身，大步走了。 她有很多事去做，要安排人跟季晟钰和御宥瑾打配合，也要安排人手去应对江湖人。 霜菱走了，池荼几人也抬着木箱走了。 总不能把金银一直放在此处，要安置到库房里。 众人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苏玖妍几人。 钟离奕没有问苏玖妍要去做什么，默默等着。 只要苏玖妍说走，他就会带路。 “咳。” 苏玖妍轻咳了一声，抛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稳了稳心神，看向云韶。 “师姐，还要麻烦你。” 云韶医术精湛，苏玖妍想让云韶跟她一起去福来客栈。 苏玖妍记得季晟钰的外公，也就是冷崆的脑子有些问题。 让云韶诊断一下，看看有没有救。 之所以想让冷崆恢复正常，不是因为可怜冷崆，也不是为了让冷崆不去庇护冷奚婕，只是因为冷崆也是天生寒体。 不得不承认，冷崆对寒体的了解和控制要比季晟钰好的多，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云韶点了下头，开口，“我去拿药箱。” 苏玖妍身边不缺武功高强的人，说麻烦她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需要她的医术。 云韶去拿药箱了，苏玖妍便在原地等着。 此时，只听白晗悠悠来了一句，“冰殿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苏玖妍，钟离奕和安姝音都转头看向白晗。 三人和冰殿有接触，也清楚的知道冰殿和季晟钰之间的关系。 因此，对于冰殿十分在意。 此刻听到白晗提及冰殿，三人立刻来了兴趣。 “师父，你知道冰殿？”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当然，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一群冰疙瘩吗？” 说着，白晗翻了个白眼。 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季小子也是个冰疙瘩，不会和冰殿有什么关系吧！” 一旁，尧鸿的目光也闪了闪。 的确，季晟钰给人的感觉的确和冰殿的人很像。 “嗯，有关系。” 苏玖妍承认了，却没有解释的太详细。 事情说来复杂，而且季晟钰不会认冰殿的人，苏玖妍自然也不会认。 “果然。” 白晗摸了摸下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乖徒儿，你去找冰殿的人做什么？” 白晗不解。 以苏玖妍的性子，但凡和季晟钰有关的事，都会尽早解决，绝对不会让别人影响到季晟钰。 听霜菱和苏玖妍刚才的对话，想来之前和冰殿就有了接触。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次性解决呢？ 不是苏玖妍的行事风格啊！ “冰殿有天生寒体，只是那人的脑子不太好，我想让师姐看看，能不能治好。” “那人年纪不小，经验丰富，我想问一问关于寒体的事。” 苏玖妍毫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白晗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十分惊讶，“又有一个天生寒体？” 特殊体质之所以特殊，不仅仅是因为威力强大，也是因为稀少。 一般情况下，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根本活不长，苏玖妍和季晟钰纯属意外。 如今又有一个活生生的特殊体质，白晗自然会惊诧万分。 尧鸿也满眼惊讶，神色难得正色了几分，沉声说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白晗一歪头，眨眨眼。 你怎么抢我的话说？ 白晗和尧鸿都想跟苏玖妍一起去，特殊体质不比其他，神秘又强大。 两人有些担心苏玖妍。 第1019章 找人 为了季晟钰，苏玖妍什么都愿意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冰殿的人会如实相告吗？ 显然是不可能。 任谁也不会将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不然岂不是自爆弱点。 可以想象，届时一定会发生冲突。 苏玖妍肯定会冲在第一位，非常有可能受伤。 毕竟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怪物，苏玖妍年纪尚小，能对付得了吗？ 白晗和尧鸿都不放心，想要陪着。 “当然可以啊！” 苏玖妍笑了笑。 她从来都不排斥别人的保护，因为那是别人的一颗真心，要认真对待。 “我也去。” 安姝音也轻轻说了一句。 声音虽然轻飘飘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好。” 苏玖妍笑着点头。 她不觉得安姝音跟着一起去会有危险，因为有冷垣在，不会起冲突。 冷垣很理智，也明事理。 上一次若不是冷垣，恐怕事情也不会解决的那般容易。 况且就算起了冲突，苏玖妍也不怕，她有师父撑腰。 想到此处，苏玖妍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云韶便背着药箱回来了。 云韶飞走了，又飞回来，自然是快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同转头，看向钟离奕。 在场的几人中，也就只有钟离奕能找到福来客栈。 钟离奕眉头一挑，转身，率先向外面走去。 苏玖妍几人立刻跟上。 百府门口，马匹早已备好。 霜菱离去前特意吩咐了成员，要准备马匹。 几人翻身上马，直奔御城。 御城城南，远离城中心，没有优美的景致，也没有权贵人物居住于此。 街道两旁不是商铺，也不是居住的宅院，而是一家家作坊。 由于城南地广人稀，所以很多作坊都扎根于此。 街道上人群三三两两，稀稀落落，显得有些凄凉。 当然，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相较于城中心的繁华，此处有些破落而已。 福来客栈正坐落于此，和一般的客栈不同，福来客栈不是酒楼样式，而是分为了一个个院子，占据了一整条街。 院子极多，占地面积也大，一个院子便可以住下一整个商队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没钱也没人，福来客栈也有专门提供给囊中羞涩之人居住的地方。 而且也可以给客栈做工，以此来抵消房钱。 马蹄声传来，几匹骏马在街道上飞奔。 马背上，总共坐着六个人，两男四女，身姿挺拔修长，都是俊男靓女。 特别是为首的那名女子，衣着简单，未施粉黛，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眼波流转间，媚态十足，偏偏眼神明亮真挚，十分纯粹。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糅合在一处，不仅不突兀，反而相当的顺眼。 来人是谁？ 正是苏玖妍几人。 “吁！” 苏玖妍勒紧缰绳，马匹一抬前蹄，停了下来。 白晗几人也停下了。 几人一同停在福来客栈门前，马匹打了一个响鼻，小范围的踱着步。 客栈门口并无小厮等候，苏玖妍几人可以理解。 平日里几乎无人会来，当然不必时时刻刻都守在门口。 马蹄声很响，客栈里的人定然能够听到，等上一会儿也许就会有人来了。 果然，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众小厮便从客栈里跑了出来。 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很是着急。 小厮们跑到几人身前，本想问候一下。 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苏玖妍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小厮们顿时愣住了，完全不记得要说什么了。 苏玖妍轻轻一笑，主动开口，“此处可是福来客栈？” 也不怪苏玖妍多问，客栈根本没有牌匾，也没有布帆。 如果不是有钟离奕带路，苏玖妍就算从门口经过，恐怕也不会想到此处是一个客栈。 听到苏玖妍的询问，小厮们纷纷回神，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怎么那么没出息啊！ 一个小厮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贵客是来住店吗？” “我们来找人。” 苏玖妍摇了摇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小厮倒也不意外。 居住在福来客栈的几乎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商人的人脉最广，三教九流都认识，时常会有人来找他们。 “贵客请到里面喝茶稍等。” 小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玖妍几人也不犹豫，翻身下马。 立刻有小厮上前，牵住缰绳，安顿马匹。 在小厮的带领下，苏玖妍几人走入客栈。 小厮一边走，一边询问，“不知贵客找谁？我等前去禀报。” 来找人的一般都不会直接带过去，小厮也不会透露客人的信息，万一是仇人怎么办？ 通常情况下，都是小厮去禀报，至于见与不见，也只有被找之人能决定。 苏玖妍几人围着一个桌子坐下。 福来客栈的目标人群是商队，商队的一大特点就是人多。所以大堂的桌子非常大，足以坐得下十几个人。 苏玖妍几人坐下后，依旧显得有些空荡。 一个小厮从远处走来，手中端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水和糕点。 毕恭毕敬的给几人倒了茶，小厮便退了下去。 其余小厮也都退下了，只剩那个等着苏玖妍几人回复的小厮。 小厮也不急，面带微笑，默默等着，耐心十足。 “我找姓冷之人，告诉他们，苏玖妍来了。” 苏玖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并不清楚在客栈内留存姓名的人具体是谁，但冰殿之人都姓冷，只要说了姓氏，小厮应该知道是谁。 小厮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满眼惊讶。 苏玖妍的眉头微微一挑，难不成冰殿的人并未留下真实名讳？ 但下一刻，小厮的话就推翻了苏玖妍的想法。 小厮躬身拱手，对苏玖妍行了一个大礼，“原来是苏大人！” 苏玖妍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特别是御城里的女子，早已将苏玖妍视做榜样，无比崇拜。 男人们自然也听说了苏玖妍的事迹，虽然褒贬不一，但不得不承认，苏玖妍带给他们的震撼是巨大的。 小厮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传说中的人物。 苏玖妍摆摆手，示意小厮不用多礼。 小厮稳了稳心神，站起身，微笑着说道，“苏大人和各位贵客稍等。” 虽然小厮惊讶于苏玖妍的身份，但也没有忽略白晗等人。 能跟苏玖妍一起来，同起同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第1020章 糟心 而且白晗几人特点鲜明，气质非凡，一看就知是大人物。 小厮在客栈里待了多年，自然能分辨出一般人和贵人。 小厮去报信了，步伐匆匆。 苏玖妍几人也不急，悠哉哉的喝着茶。 骑马赶路，最是容易口渴。 没过多久，小厮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苏玖妍抬眼一看，笑了，笑容里带了几分玩味之意。 来人是谁？ 是冷骅。 说起来，冷骅和季晟钰同母异父，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之前冷骅被抓，在悬剑司受了不少罪。 后来，冷骅被冷垣带了回去。 原本以为会被严加看管，没想到冷垣竟然给了冷骅自由，甚至让冷骅管事。 不然的话，跟着小厮来的也不会是冷骅。 其实，冷垣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无人可用。 冰殿那么多人中，也就只有冷骅有些能力，再加之与冷崆和冷奚婕的关系，可以镇得住冰殿的人。 当然，冷垣也能镇住众人，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脱不开身。 自从上次和苏玖妍一众人起了冲突后，冷垣便将冷崆和冷奚婕控制住，关在了一起。 为了防止两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冷垣亲力亲为，一刻不闲的盯着两人。 不论是吃喝拉撒，还是练武睡觉，冷垣都在。 冷奚婕不止一次抗议。 男女有别，冷奚婕非常不舒服。 每每冷奚婕抗拒，冷垣就会冷冷说上一句，我不信任你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闯祸。 冷奚婕被噎了回去，满心怨怼。 冷崆很是伤心，他怎么就和弟弟闹到了如此地步。 而每次看冷崆伤心欲绝，情绪低迷，冷垣就会冷笑一声。 冷垣早就不会心疼冷崆了，一切都是冷崆自找的。 以前冷崆和冷垣兄弟情深，关系非常好。 后来冷崆成了家，冷垣开始有了分寸。 再之后，冷崆有了冷奚婕，对女儿无底线的纵容。 冷垣不止一次提醒冷崆，冷崆都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冷垣看开了，不再去管冷崆的事，去江湖上游荡去了。 等到冷垣归来，就看到了乱作一团的冰殿，疯了的冷奚婕，以及被逼疯的冷崆。 冷崆的疯是真的，是一种病。 冷奚婕却只是自私。 冷垣非常的生气。 虽说冷崆是殿主，却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冰殿不是冷崆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 因为冷崆的纵容，冰殿分裂成了两派，内斗严重，不知死了多少人。 冷垣彻底心冷了，站到了冷崆和冷奚婕的对立面。 冷垣想让冰殿恢复以前其乐融融的景象，但他清楚，只要有冷崆在，他就不会成功。 冷垣没想杀了冷崆，冷崆毕竟是他的亲哥哥，而且对殿主出手是死罪，冷垣才不会给冷奚婕攻击他的机会。 之所以留在御城，冷垣是在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季晟钰！ 冰殿之主只能是天生寒体，若是想要推翻冷崆，只能让季晟钰来。 冷垣清楚，季晟钰将来一定会回冰殿。 就算他自己不想，苏玖妍也一定会说服他。 不为别的，只为寒体的秘密。 冰殿历来出了不少寒体，对于寒体的了解世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些都是宝贵的经验，如果得到，可以少走好几十年的弯路。 更重要的一点是，冰殿有针对寒体的预防措施。 拥有特殊体质的人都活不长，可是出身于冰殿的寒体却可以寿终正寝，身体不会受到丝毫的损伤。 这一点对于任何寒体的诱惑力都是巨大的。 就算季晟钰不在乎自己，不会心动，但是苏玖妍一定会。 第一次和苏玖妍见面时，冷垣就看出了苏玖妍对季晟钰的在意。 苏玖妍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季晟钰。 寒体并非没有隐患，力量越强，隐患越大。 而冰殿，是世间唯一能够消除隐患的地方。 冷垣一直在等。 因为冷崆和冷奚婕的存在，冷垣没有多余的时间管理其他人，便让冷骅接手了管理冰殿众人的权力和责任。 冷垣不怕冷骅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冷崆和冷奚婕都在冷垣的控制中，包括冷骅的弟弟妹妹们，也需要冷垣出手疗伤。 冷骅的弟弟妹妹们受了致命伤，如若没有冷垣的内力续命，他们早就死了。 特别是冷骅的妹妹，至今仍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一旦离开了冷垣的内力，就会一命呜呼。 至于为什么只有冷垣能救，没办法，谁让冷垣内力高深呢？ 其实，冷崆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冷崆是寒体，寒体的威力太强，不适合给人疗伤，如果真的用了寒体，反而会适得其反。 再加之冷骅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再嚣张跋扈。 种种原因下，冷骅就成了冷垣的副手。 今日得知苏玖妍来找，冷骅便先赶来，同时派了人去通知冷垣。 苏玖妍不是一般人，冷骅在她手上吃了大亏，根本不敢怠慢。 生怕苏玖妍一怒之下，弄死冰殿的众人。 冷骅的妹妹是苏玖妍所伤，冷骅本该恨苏玖妍，他也的确恨。 只是冷骅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毕竟归根结底，是他们太过嚣张。 有如今的下场，也是自找的。 冷骅走到苏玖妍几人面前，小厮给冷骅倒了一杯茶便退下了。 小厮很有眼力见，知道自己不该留下碍眼。 冷骅没有坐下，站在苏玖妍对面，看着苏玖妍。 他自然看到了苏玖妍眼中的戏谑，他本该生气，可出乎意料的，他的心分外平静。 就好似他不是他，并未经历之前那些事，冷眼旁观自己的不忿和怒火。 冷骅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神。 苏玖妍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 她倒是真没有想到冷骅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情绪波动，死气沉沉。 当然，苏玖妍不会可怜冷骅。 轻轻敲了敲桌面，苏玖妍缓缓开口，“你不够资格，让冷垣来。” 苏玖妍毫不避讳对冷骅的轻视。 苏玖妍很少看不起别人，她总觉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闪光点。 可是冰殿的人不一样，特别是和季晟钰有血缘关系的那几人，苏玖妍只要看见，就觉得糟心。 苏玖妍没有动手已经很不错了。 “我让人通知了，他一会儿就来。” 冷骅对苏玖妍的轻视视而不见，淡淡回了一句，语调迟缓又僵硬。 第1021章 活不长了 一旁，钟离奕摸了摸下巴。 他是见过冷骅之前的样子的，觉得冷骅变化的太多。 安姝音微微皱眉。 她比钟离奕更早见识冷骅的跋扈和嚣张，和现在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想想也正常，任谁经历了那么多事，都不可能不受任何影响。 云韶抬眼扫视，仔细打量冷骅，突然来了一句，“他活不长了。” 此言一出，几人都是一惊，倒不是惊讶于冷骅的短命，而是被云韶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云韶怎么一点也不避讳？ 本人还听着呢！ 思及此，白晗几人立刻转头，看向冷骅。 冷骅会有什么反应？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看了一眼云韶，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白晗一歪头，对冷骅来了兴趣。 她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好脾气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冷骅出了问题。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白晗第一次见到冷骅这样的人，内心顿时躁动了。 白晗本就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冷骅那么奇怪，白晗当然想要弄清楚。 只是白晗没有跟冷骅说话，反而看向了云韶。 “丫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具体说说！” 云韶没有立刻回答，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一点头，眼底涌现了一抹好奇。 很显然，她也有兴趣。 云韶不会给白晗解惑，却愿意给苏玖妍解释。 “气虚体弱，面色青白，双眼无神，印堂发黑。” 云韶幽幽说道。 四个词语，一个比一个严重。 白晗嘴巴微张，转回头，上下打量冷骅。 以往听到郎中如此形容一个人，那么下一句就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苏玖妍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冷骅，细细一看，果然跟云韶说的一样。 冷骅依旧没什么反应，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云韶又瞄了一眼冷骅，开口，“最严重的是他的脑袋，出问题了。” 苏玖妍几人唰的一下，扭回头。 听云韶的意思，前面那些都是小问题，后面那句才是大问题。 迎着几人好奇又疑惑的目光，云韶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想得太多。” 她一眼就看出了冷骅的问题。 正如苏玖妍几人想的那般，冷骅身体上的病症容易医治，可他脑袋里的病却无人可解。 心病心病，不一定是指心脏上的病症，更多时候指的是脑袋。 思虑过多，精神紧张，又或者自暴自弃，都会成为心病。 冷骅就是属于那种情况。 听到云韶这句话，冷骅终于有了反应，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懂什么？” 声音虽然淡漠，可却隐隐能听出一些怒意。 云韶用想得太多四个字就概括了冷骅以往经受的打击，冷骅当然无法接受。 云韶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应。 看了看苏玖妍，询问了一下关于冷骅的事。 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和冷骅十分熟识。 云韶当然不会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去判断一个人，之前的话也只是根据冷骅的情况实话实说。 苏玖妍也不隐瞒，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让冷骅备受打击的事，苏玖妍短短几句话就说清楚了。 冷骅盯着云韶看，倒是想要听听云韶能说出些什么。 其实，冷骅的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期待，他期待有人能理解他，有人能安慰他。 只是冷骅注定会失望。 冷骅和苏玖妍是对立面，不论冷骅经历了什么，是否可怜，云韶都不在乎。 因为只要跟苏玖妍敌对，就是云韶的仇人。 云韶是个相当奇怪的人，只要认定了对谁好，就会无底线的纵容。 迎着冷骅的目光，云韶很平静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会理解你吗？” 不等冷骅回答，云韶便再一次开口，“不会。” 声音冷静又坚定。 万物皆苦，人活一世，有谁能一帆风顺，没有经历磨难呢？ 比冷骅更加凄惨的人数不胜数，也没见谁像冷骅一样自暴自弃。 关键是冷骅的自弃根本不彻底，如果真的不想活了，早就一头撞死了。 就算不得不活下去，也不会被别人的话牵动心神。 冷骅一开始的那种什么都不在乎才是应该有的反应，可是云韶一句话，就激起了冷骅的情绪。 很显然，冷骅根本就不是不想活了。 诚然，他经受的打击是巨大的，也是真实发生的。 冷骅就算自暴自弃也正常，但不该表面上放弃自己，实则却是期待别人可以理解他，可怜他，安慰他。 甚至用话语来暗示，期待他人的怜悯。 归根结底，是因为冷骅不甘心。 凭什么？ 遭受那一切的是他？ 如果换做其他人，云韶也许不会那么冷淡强硬，不留情面。 但还是那句话，苏玖妍的敌人就是云韶的敌人。 对于敌人，云韶没有同情心，只有一副冷硬的心肠。 冷骅愣住了，他想不到云韶会说那样的话。 云韶的确如他期待的那样，看出了他的不容易以及心中隐秘的期待，可是云韶却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安慰他。 反而冷淡的揭穿了他，并且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冷骅只觉得心头一颤，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苏玖妍几人目露惊讶之色，被冷骅的反应惊到了。 不就是被戳穿了吗？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安姝音戳了戳云韶，压低声音，小声询问，“他怎么回事？” “既要又要，接受不了，疯了。” 云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都说医者仁心，而云韶的仁心只会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听冷骅做的那些事，再加之冷骅和苏玖妍的关系，云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疯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冰殿是有什么特殊的传统吗？ 冷崆疯了，怎么冷骅也疯了？ 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弱的吗？ 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 “他觉得自己可怜，委屈，不该承受那些。想要别人的理解和安慰，甚至是希望有人能救他脱离火海。” 云韶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苏玖妍几人立刻明白了。 冷骅是将希望放到了云韶身上，因为云韶是第一个看出冷骅不对劲的人。 冷骅期待着云韶可以和他同频，拉他一把。 但云韶却坚定的拒绝了冷骅，让冷骅备受打击。 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唯一明白他的人却不理解他。 冷骅钻了牛角尖，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第1022章 契机来了 看着冷骅充血赤红的双眼，抖得越来越剧烈的身体。 苏玖妍眉头一皱，开口，“师姐，帮忙，他暂时不能死。” 今日来此是为了寒体的事，如果能不起冲突最好。 当然，苏玖妍不怕冲突，只是觉得麻烦。 留给苏玖妍的时间不多，她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云韶听到苏玖妍的话，立刻动了。 一跃而起，落到冷骅身侧。 紧接着，寒芒一闪，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刺入冷骅的头顶。 见效迅速，冷骅的身体立刻就不抖了，僵直的站在原地。 云韶手腕一动，指间又出现了一根银针。 抬手，就要往冷骅的眼睛上方扎去。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喝，“住手！” 说话之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尖细，是个女人。 云韶当然不会停下，毫不犹豫的将银针扎入冷骅的眼眶处。 明明皮肤下方是骨头，可不知为何，银针就是扎进去了。 事情还没完，云韶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银针，扎向冷骅的另一只眼睛。 “我让你住手！” 女人的呵斥声再一次传来，同时到来的还有夹杂着内力的风声。 只是没等内力击中云韶，便被另一道掌风击溃了。 动手的不是苏玖妍几人，而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男人是谁？ 正是冷垣。 而那个呵斥云韶的，自然就是冷奚婕。 冷垣接到了消息，得知了苏玖妍的到来。 他顿时意识到，契机来了。 没有犹豫，直接带着冷奚婕和冷崆一起赶来。 冷垣要时刻盯着两人，当然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刚刚走入大堂，就看到了云韶扎冷骅的动作。 也不怪冷奚婕反应大，云韶手中的银针又粗又长，打眼看去，谁也想不到那是施救的银针。 冷奚婕的第一反应就是云韶在伤害冷骅。 冷骅是冷奚婕的儿子，就算她不在乎冷骅，也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冷骅，那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第一声没能阻止，第二次冷奚婕便动用了内力。 冷垣及时出手，拦下了冷奚婕的攻击。 冷奚婕转头，怒视冷垣。 平日里也就罢了，冷奚婕知道冷垣对她有意见。 可是现在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冷垣怎么帮助外人？ 没看到冷骅正在被害吗？ 冷垣无视冷奚婕的眼神，一手抓着冷崆，一手抓着冷奚婕。 不顾两人的挣扎，拽着两人走向苏玖妍。 而此时，云韶已经把银针扎入了眼眶。 冷骅眼睛里的血丝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他呆呆的转头，看向云韶。 她不是拒绝了吗？ 又为什么要给他医治？ 冷骅不傻，当然明白云韶在做什么，因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脑袋比以往清明了不少，心思也没那么沉重了。 云韶自然不会理会冷骅的想法，冷冷交代了一句，“不准动。” 银针的药效刚刚起效，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云韶出于职责提醒，但也只提醒一次，如果冷骅不听，云韶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冷骅看了云韶半晌，才开口，“好。” 内心纠结，可最终他依旧败给了心底深处的渴望。 他想活着。 没错，冷骅其实是想活下去的。 只是一时迷茫，找不到前路，才会备受折磨，自暴自弃。 今日被云韶刺激了一下，冷骅不得不接受自己，承认自己的懦弱。 无心插柳，没想到云韶的不留情面倒是让冷骅清醒了。 一旁，冷垣已经带着冷崆和冷奚婕坐到了苏玖妍的对面。 冷垣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现在是你做主？” 苏玖妍看了看被控制的冷崆和冷奚婕，微微一挑眉。 “是。” 冷垣毫不迟疑。 冷奚婕眉头一皱，她虽然不想承认，却也没办法。 冷崆则是低垂着头，蔫头耷脑的。 苏玖妍一转眼，看向冷奚婕。 “她是在给冷骅治病，你要给她道歉。” 苏玖妍不会让人误会云韶，要说个清楚明白。 “哼！” 冷奚婕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可意思却很明显。 她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刚才误会了云韶。 只是让她给一个小女娃道歉，冷奚婕做不到。 况且看苏玖妍的样子，那人肯定是苏玖妍在乎的人。 冷奚婕本就看苏玖妍不顺眼，连带着看所有和苏玖妍有关的人都不顺眼。 苏玖妍没有继续和冷奚婕纠缠，而是看向了冷垣，下巴一抬。 那意思是让冷垣来，看一看冷垣有没有威信。 不是说能做主吗？ 应该不会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到吧！ 冷垣转头，看向冷奚婕，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道歉。” 冷奚婕冷眼看着冷垣，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 “道歉。” 冷垣又说了一句。 冷奚婕嗤笑出声。 她并未将冷垣那满是冷意的眼神放在心上，她不相信冷垣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冷垣不再多说，给了两次机会，都没有把握住，那就不要怪他心狠。 一抬手，拍出一掌，掌风凌厉。 冷奚婕完全没想到冷垣会对她动手，也就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 冷奚婕被掌风冲击，倒飞了出去，向地面摔去。 也顾不得狼不狼狈，冷奚婕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是卸下了力道，不至于磕到脑袋。 冷奚婕半跪着，用手支撑地面，胸膛剧烈起伏。 只听噗的一声，冷奚婕没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血水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冷崆的眼睛。 冷崆双眼圆瞪，紧紧盯着冷奚婕。 而后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冷垣。 “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打我的女儿！” 一句话重复了三遍，冷崆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冷垣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冷笑了一声，“怎么不行？” “说起来，我也是她的长辈。” “被长辈教训一下有什么的呢？” 冷崆好似没有听到冷垣的话一样，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眼睛越来越红，眼中的血丝也越来越多。 一旁，云韶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苏玖妍几人也都坐直了身体，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寒意从冷崆身上涌现而出，冰冷刺骨。 和季晟钰的寒意同属一宗，是寒体特有的寒意。 冷崆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冷垣抬手便打。 这一招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再加之寒体的加持，地面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冻。 第1023章 三人合力 冰冻向四周极速漫延，大堂瞬间被冰封。 苏玖妍几人只觉得皮肤一紧，好似身处雪山之巅一般，头皮发麻。 不远处，冷奚婕站了起来，冷冷看着冷垣，眼中有得意，也有畅快。 看，那就是欺负她的下场！ 有人给她出头！ 冷骅维持着僵直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他一直记得云韶的那句话。 至于寒意，冷骅不在意。 被冻住了又能怎样？ 他本身修炼的就是寒冰内力，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苏玖妍几人没有心思理会冷奚婕和冷骅，全都专注于己身。 钟离奕和安姝音闪身后撤，冻得浑身哆嗦。 两人眉头紧皱，运转内力抵御。 也幸亏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尚有抵抗之力。 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目光微动。 原来被寒体攻击是这种感觉。 云韶并未后撤，扛着寒意，紧紧盯着冷崆。 看冷崆的状态，相当的不正常。 想来冷崆就是苏玖妍想让她诊治的疯子。 苏玖妍也没动，安静的坐着，放开了被冻成冰雕的茶杯。 而此时，本该坐在苏玖妍身侧的白晗和尧鸿却是消失了。 刚刚苏玖妍只感觉身侧传来了一阵风声，紧接着，白晗和尧鸿就不见了。 苏玖妍也不急，往后一靠，神情自若。 寒体的确强大，毒体却也不弱。 而且冷崆的主要目标不是苏玖妍，四散的寒意只是余波而已。 如果苏玖妍连余波都抵挡不住，那毒体也太废了。 苏玖妍目视前方，嘴角微微一挑。 她在看什么？ 在看白晗和尧鸿。 没错，此时白晗和尧鸿正站在苏玖妍面前，一左一右的将冷垣夹在中间。 两人默契的一抬手，内力汹涌而出。 冷垣本来已经站起来了，打算和冷崆硬碰硬。 别人怕寒体，冷垣不怕。 冷垣从小和冷崆一起长大，对于寒体的寒意早已习惯，比旁人的抵抗力更强一些。 况且两人从小打到大，每日都会切磋几次，毫不夸张的说，冷垣是被寒体打到大的。 对于寒体，冷垣自然有他自己的应对方式。 只是让冷垣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帮他，而且是两个武功超绝的人。 白晗和尧鸿一动内力，冷垣便确定了，两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涌动的内力和寒意碰撞，顿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劲气四散而去。 冷崆一击不成，十分恼怒，又一次释放了寒意。 白晗和尧鸿面无表情，踏前一步。 任谁都看得出来冷崆不对劲，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冷崆控制起来。 虽说苏玖妍几人不会被寒体伤到，可其他人不一定。 别忘了，客栈里有不少小厮，也有很多住客。 那些人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若是被寒意侵蚀，只有一死。 白晗和尧鸿直奔冷崆，内力倾泻。 内力倾巢而出，压缩到了一定程度，再加之两人的内力雄浑又醇和，大堂内顿时亮了起来。 不是倾洒的阳光，而是内力散发的光芒。 与此同时，冷垣也动了。 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冷崆已经疯了。 跟一个疯子，不必讲什么情面。 冷垣也不弱，内力强横又霸道，和白晗两人一样，是强大的老怪物。 三人一起发动攻击，都用了全力。 饶是冷崆是特殊体质，也无法扛得住三个老怪物的合击。 冷崆身体一抖，嘴角涌现了一抹血色，寒意有一瞬的凝滞。 趁此机会，白晗三人又向前拍了一掌。 冷崆已显颓势，当然要乘胜追击。 冷崆反应不及，被掌风拍中，身体向后飞去。 白晗三人身形一动，跟上冷崆。 冷垣和尧鸿一左一右，扣住冷崆的肩膀。 白晗则是一掌拍向冷崆的小腹，那里是丹田的位置。 冷崆被钳制着肩膀，自然是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中。 身体一震，刺痛传来，紧接着，冷崆就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渐渐消退。 寒体的确强大，但却需要内力催动。 白晗击中了冷崆的丹田，封了他的内力。 没了内力的支撑，寒体自然也就减弱了。 冷垣一抬手，直接给了冷崆一个手刀。 等一个疯子清醒根本不现实，不如直接打晕，省的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冷崆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冷垣扣着冷崆的肩膀，让冷崆不至于滑到地上去。 至于尧鸿，早已松开了手。 白晗也收起了攻势。 涌动的内力渐渐散去，大堂内恢复了平静。 尧鸿抬手一挥，苏玖妍几人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暖意融融，好似和煦的阳光。 暖意不仅温暖了几人被寒意冻哆嗦的身体，也融化了四周的冰冻。 冰冻渐渐消融，最终消失不见。 没错，就是消失了，一点冰碴和冰水都没有留下。 白晗微微一笑，看着尧鸿的眼中满是柔情。 尧鸿回望白晗，同样的柔情蜜意。 在小辈面前如此，两人一点也不觉得害羞。 他们先是自己，而后才是长辈。 况且本来就没什么，只是眼神互动而已，两人连手都没碰。 两人默契的一同转身，走回苏玖妍身侧，坐下。 前方，冷垣一甩手，将冷崆甩到了椅子上。 椅子很硬，也不知撞到了哪里，只听砰的一声，冷崆的身子颤了一下，倒是没有醒过来，歪歪斜斜的躺在了椅子上。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 她不觉得冷垣过分，冷崆都想杀冷垣了，冷垣怎么做都不过分。 不要说什么冷崆是疯子，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让着冷崆。 那些都是扯淡！ 差一点就要没命了，还管他疯不疯？ 冷垣看向白晗和尧鸿，对两人拱了拱手，神情认真。 “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如果没有白晗和尧鸿，冷垣也不能如此轻易打晕冷崆。 以冷崆的疯魔程度，冷垣若是想制服冷崆，只能拼上那条命，两败俱伤。 “不用。” 白晗无所谓的耸耸肩，对身侧的苏玖妍抬了抬下巴。 “这是我乖徒儿！” 尧鸿沉默不语，但很显然，他出手帮忙也是因为苏玖妍。 苏玖妍来此的目的白晗和尧鸿都清楚，想要达成并不容易，先让人欠了苏玖妍一次，一会儿的谈判会更容易一些。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容乖顺又灿烂。 冷垣眉头微动，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苏玖妍不是药王谷传人吗？ 药王谷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第1024章 疯魔 白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冷垣的目光沉了沉，在想要不要问一问。 但念头刚起，冷垣就放弃了。 何必问的那么清楚呢？ 又不耽误什么！ 而且任谁也不愿意被别人刨根问底的盘问。 冷垣想和苏玖妍合作，自然不愿意触怒苏玖妍。 此时，安姝音和钟离奕一同走了回来，坐到了椅子上。 云韶也走向了苏玖妍，只是她没有坐下，而是拎起了放在椅子上的药箱。 苏玖妍抬头，望向云韶。 “师姐，就是他。” 说着，苏玖妍抬手指了指冷崆。 云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云韶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会拿药箱。 看冷崆的样子，显然是病得不轻。 不能像对待冷骅那样简单扎上几针，要更严谨一些。 冷垣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云韶。 她是她的师姐？ 怪不得刚才苏玖妍会让冷奚婕给她道歉。 不过，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姐啊！ 冷垣不知道，苏玖妍不只有师姐，还有一个师兄呢！ 云韶走到冷崆身前，给冷崆把脉。 正在此时，一声凉冰冰的声音传来。 “放手！你要做什么？” 是冷奚婕。 抹去嘴角的血迹，紧紧盯着云韶，眼神冰冷。 冷奚婕的心情很不好，本以为冷崆能给她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却让冷垣给打晕了。 也太废了！ 心情不好，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高高在上的命令，十分强势。 云韶自然不会理会冷奚婕，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我让你住手！” 冷奚婕大步走向云韶，想要动手阻止。 冷垣眉头一皱，侧身挡住冷奚婕。 “你有病是不是？捣什么乱啊！” 冷垣对冷奚婕毫无耐心，满眼厌恶。 “你就任由他们那么对待他吗？” “也是，打晕他的是你，当然不会阻止别人伤害他！” “你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的良心呢？” 冷奚婕言辞激烈，异常愤怒。 看着冷奚婕如此愤怒的模样，冷垣突然笑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逼疯他的不是我，是你！” “架空他的权力，用他来要挟冰殿的人是你！” “把他关入铁皮囚车，终日不见天日的也是你！” “冷奚婕，你有什么资格？” 冷垣的声音越来越冷，眼神也无比冰寒。 冷奚婕哪来的那么大的脸质问他？ 且不说冷垣和冷崆都是长辈，冷奚婕没有资格掺和两人之间的事。 就说冷奚婕对冷崆做的那些事，她也不该掺和。 那些事尚且是摆在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冷奚婕是如何折磨冷崆的呢！ 幸好冷崆是天生寒体，生命力惊人，不然的话，恐怕冷崆早就死了。 听到冷垣的质问，冷奚婕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冷冷回了一句。 “那是他欠我的！” “他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怎样？不如你直接杀了他！” 冷垣立即反驳。 冷奚婕的话站不住脚，父母从来都不欠子女的，可以说父母不好，却不能理所当然的觉得父母的付出是应该。 也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冷奚婕，她的表情顿时变了。 双眼圆瞪，目眦欲裂，情绪也异常激动，大喊了一声，“闭嘴！你懂什么？” “他就是欠我的！” 他让我没了娘亲！ 让我没了温柔慈爱的父亲！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疯子，不是我的父亲！ 冷奚婕在心里怒吼，却是没有喊出声来。 下意识的，冷奚婕不愿让别人知道她和冷崆之间发生了什么。 冷崆是她一个人的！ 没错，冷奚婕将冷崆视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不得不说，比起冷崆，冷奚婕更疯！ “我当然不懂白眼狼的想法。” 冷垣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冷奚婕继续纠缠那个话题。 反正冷崆是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只是冷垣并不打算放过冷奚婕，一把扣住冷奚婕的肩膀，将她拽到云韶面前。 “给她道歉！” 冷垣并未忘记，之前打冷奚婕一掌是为了什么。 “不！” 冷奚婕说的坚决。 她怎么会对云韶低头？ 也不会对冷垣低头！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偏帮外人？冰殿有你，简直就是耻辱！” 冷奚婕也不挣扎了，因为挣扎无用，可她的嘴却没有被堵住，一句又一句恶毒的话语蹦了出来。 “你怎么不去死呢？” “若是换做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个吃里扒外的废物！” 听着冷奚婕的咒骂，苏玖妍几人都皱了皱眉。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恶毒？ 安姝音和钟离奕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着，幸好季晟钰没有在冷奚婕身边长大。 苏玖妍面无表情，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眼中闪烁的杀意。 苏玖妍对冷奚婕起了杀心。 当然，不是因为冷奚婕对冷垣的出言不逊。 只要一想起冷奚婕和季晟钰的关系，对待季晟钰的态度，苏玖妍就恨不得将冷奚婕大卸八块。 只有冷奚婕死了，季晟钰才会彻底清净。 毕竟冷奚婕是季晟钰的生母，两人之间有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世人不会抨击一个母亲，只会觉得子女不孝。 除非冷奚婕死了，时间一长，就没人会提及了。 当然，现在的冷奚婕也不能给季晟钰带去什么影响。 可是实在是膈应极了。 而且冷奚婕疯疯癫癫的，说不准会做出些什么来。 “脑子不好就去治，丢人现眼！” 苏玖妍淡淡开口。 明明是一句无比平淡的话，却让冷奚婕卡了壳。 霍然抬眼，盯着苏玖妍，双眼赤红。 冷奚婕情绪激动，看谁都不顺眼。 原本冷奚婕就看不顺眼苏玖妍，此刻更甚。 剧烈挣扎，死死瞪着苏玖妍，咬牙切齿，杀气腾腾，恨不得将苏玖妍扒皮抽筋。 冷奚婕想杀了苏玖妍！ 对比，苏玖妍求之不得。 只要冷奚婕动手，她就能反击了。 到时候看谁弄死谁！ 只是冷垣没给苏玖妍那个机会，也没给冷奚婕继续放肆的机会。 “你个……” 冷奚婕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一瞪，随即脑袋便耷拉下去，身体也软了。 冷垣默默收回手。 原来，刚才冷垣也给了冷奚婕一手刀，将她打晕。 看冷奚婕的疯魔状态，逮谁就会咬谁，而且会越来越放肆，口不择言。 冷垣不想失去跟苏玖妍合作的机会，那就只能让冷奚婕闭嘴了。 第1025章 诚意满满 这一下手刀很是用力，冷奚婕的脖子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苏玖妍本来满心杀气，此刻却变为了惊诧，看向冷垣，眨了眨眼睛。 她并未忽视刚刚那一闪而逝的内力波动。 没错，冷垣动用了内力。 打晕人，需要用内力吗？ 当然不需要！ 以冷垣的手劲足够了，况且之前打晕冷崆时，冷垣并未动用内力。 可以想见，冷垣是故意的。 为什么呢？ 想来是因为冷奚婕刚才的咒骂。 的确，冷垣就是故意打伤冷奚婕的。 他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冷奚婕的咒骂犹言在耳。 冷垣不会骂回去，他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冷奚婕的长辈，可不代表冷垣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想骂回去，还不能动手吗？ 冷奚婕本就受了内伤，现在又被冷垣给了一下，想来应该十分不好受。 苏玖妍几人都发现了，冷奚婕的嘴角又溢出了一抹血迹。 很明显，冷奚婕又一次被打吐了血。 只是她昏迷着，没有太大的反应。 冷垣自然也发现了，毫不理会，跟刚才扔冷崆的动作一样，也把冷奚婕甩到了椅子上。 冷奚婕脑袋一歪，软趴趴的瘫着。 一旁，冷骅目睹了全过程。 亲眼看到娘亲和外公受伤吃瘪，他竟然一点触动也没有。 换做是以前，冷骅早就出言呵斥冷垣和苏玖妍等人了。 可是现在，冷骅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动。 也不知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想着，冷骅看向了云韶。 此时，云韶正在给冷崆检查身体。 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十分严肃。 苏玖妍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云韶都治不好冷崆，那冷崆就只能认命。 至于来此的目的，又不是只有冷崆能达成。 抬眼，苏玖妍看向了一屁股坐到她对面的冷垣。 冷垣也在看着苏玖妍，并且他是主动坐下的，很明显冷垣有话要跟苏玖妍说。 苏玖妍微微一笑，一抬手，对冷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冷垣先说。 冷垣也不客气，喝了一口茶。 茶水里尚残留着冰碴，冷垣似乎是习惯了，面不改色的喝着。 “我要季晟钰。” 此话一出，白晗几人刷拉一下转头，看向苏玖妍。 就连云韶也抬起了头，看苏玖妍的反应。 苏玖妍微微眯眼，眼中寒芒乍现。 季晟钰是苏玖妍的逆鳞，提之色变。 白晗几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果然，苏玖妍不开心了。 云韶看了一眼苏玖妍便收回了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在冷崆身上，同时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关注苏玖妍的反应。 只要苏玖妍有所行动，云韶就会第一时间响应。 冷垣倒是并未生气，也不紧张，反而笑了。 “我要废了他的殿主之位。” 说着，冷垣指了指一旁昏迷的冷崆。 苏玖妍一挑眉，问了一句，“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为什么非要用季晟钰？ “没办法，冰殿有规定，必须是天生寒体，才可以继承殿主之位。” 冷垣摊了摊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是冰殿历来奉行的规矩，每一个人都会遵守，早已根植于众人心中。 冷垣就算能力出色，实力强大，也无法改变。 “那如果没有怎么办？寒体也不是那么好出现的吧！” 白晗眨眨眼，好奇的询问。 苏玖妍点头，白晗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如若没有寒体现世，殿主之位就会暂时空置，冰殿的事务将由三个长老代为管理。” “等到寒体降生，便会受到精心的培养，直至长大成人，顺理成章的成为冰殿之主。” “只要成为了殿主，就享有绝对的特权。冰殿之人不可伤害殿主，否则，就会被扔到冰窟之中，活活冻死。” 冷垣解释的很是详细，倒是不介意冰殿的秘密被几人知晓。 原来如此！ 苏玖妍几人都露出了了然之色。 冷垣无法搞定那些老顽固，也不能杀了冷崆。 唯一废了冷崆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再找一个寒体跟冷崆打擂台。 毫无疑问，冷垣选中了季晟钰。 “放心，只要他答应去做殿主，冰殿的一切都是他的。而且也能得到寒体的所有秘密，以及历来前辈们的经验。” 冷垣先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合作嘛，总是要亮出足够吸引人的筹码。 没等苏玖妍几人反应，冷垣继续开口，“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有任何危险，只要跟我回一趟冰殿，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殿主。” 对于此，冷垣有十足的把握。 冷崆已经老了，而且是个疯子，过于纵容冷奚婕，冰殿内很多人都早已心生不满。 如果不是碍于冷崆的身份，早就群起而攻了。 季晟钰年轻，而且是一个理智的正常人，能力又那般出色。 两相对比，任谁都会选择季晟钰。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闪。 冷垣说的话很有道理，并非是在忽悠他们。 不论聪明与否，人们都会下意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 再加上冷奚婕那般强势偏执，想来已经惹了众怒，不然的话，冷垣也不会出现，更不会对冷奚婕那么不耐烦。 “我需要去问一问他的意见。” 苏玖妍没有立刻决定。 本来是想问一问寒体的事，是苏玖妍主动询问，和季晟钰无关。 可是看冷垣的样子，很显然是要将季晟钰牵扯进来。 季晟钰是否有兴趣做冰殿之主，苏玖妍不想妄自揣测，也不想代替季晟钰做决定。 “那你今日来是……” 冷垣微微一眯眼，有些不解。 本以为苏玖妍是想好了才来找他，没想到却说了那么一句。 “我来是因为寒体，我想知道寒体的全部信息。” 苏玖妍也不隐瞒，直接言明。 冷垣一挑眉，笑了笑，“当然可以，只要他回了冰殿，就什么都知道了。” 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几分锋芒。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空口白牙的就想知晓寒体的秘密，根本不可能。 苏玖妍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所以面对冷垣略带冷意的笑容时，她没有生气。 “我可以和你交换。” 苏玖妍还想坚持一下。 “不，我只要他。” 冷垣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拒绝。 苏玖妍微微皱眉，白晗几人的表情也都严肃了几分，纷纷转头，看向苏玖妍。 第1026章 冰山融化 苏玖妍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事关季晟钰。 谈判显然无用，那就只能用强了。 几人都沉默着，等着苏玖妍的决定。 云韶也默默站起身，提起了内力。 很明显，只要苏玖妍一点头，几人就会动手。 不论如何，白晗几人都会让苏玖妍达成所愿。 冷垣察觉到了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氛，目光一沉，盯着苏玖妍看。 苏玖妍会跟他撕破脸吗？ 冷垣也不清楚。 只能暗自运转内力，做好防御的准备。 正在此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沉闷，却整齐，不只有一匹马。 “吁！” 一声轻呵，马匹慢慢停下，在门口来回踱步。 又是几声轻响，是人脚踏地面的声音。 很明显，人从马背上下来了。 “哎呦！各位大人怎么来了？” 小厮的惊呼声里带着几分慌张，脚下也很忙乱。 “来找人。” 一声极为冷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听到声音，苏玖妍眸光一亮，本来阴沉的心情，呼啦一下，瞬间明媚了。 原本苏玖妍在思量要不要用强，后果她能否接受。 如果换做其他人，苏玖妍不会心有顾忌，可冰殿不同。 倒不是因为和季晟钰的血缘关系，而是冰殿里有关于寒体的详细信息。 如果季晟钰想不受寒体反噬，想功力更上一层楼，只能去冰殿。 如果撕破了脸，日后恐怕就麻烦了。 再加上冷垣的态度非常好，又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玖妍不愿意和冷垣起冲突。 苏玖妍第一次如此犹豫不定，没办法，她太在乎季晟钰了。 就在苏玖妍做出决定的瞬间，打算暂时放弃时，门外便传来了声音。 苏玖妍立刻就听出来了，是季晟钰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季晟钰。 白晗几人也听到了声音，纷纷转头。 对于季晟钰，几人都不陌生。 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走入大堂，眸光清冷，衣袂随风舞动，仿若谪仙。 季晟钰为什么会来？ 他是来找苏玖妍的。 季晟钰和御宥瑾回了悬剑司，刚刚走入悬剑司大门，便有人来禀报，说是皇帝召见。 皇帝特意提起了苏玖妍，让两人和苏玖妍一起入宫。 苏玖妍是偷偷回御城的，但她毕竟是官员，去哪里当然要和皇帝言明。 而且此次回来，苏玖妍也是为了入宫，有事和皇帝当面商议。 御宥瑾正好要将霜菱记录的信息拿给皇帝看，便先入了宫。 季晟钰则亲自去找苏玖妍。 季晟钰也是有私心的，他想和苏玖妍多待一会儿。 到了百府，却没有找到苏玖妍。 问了一圈，从霜菱口中听到了苏玖妍的去处，也听霜菱说了苏玖妍的目的。 季晟钰急忙赶往福来客栈。 顺便让人回悬剑司，带一些人手来。 季晟钰之前不知道冰殿的人在福来客栈，因为他对冰殿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冰殿的人却留在了御城。 季晟钰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不会任由冰殿的人继续待在御城。 御城局势混乱，情势严重，如若冰殿搞出什么幺蛾子，那就麻烦了。 季晟钰不怕别的，只怕苏玖妍等人因为他而对冰殿的人手下留情。 季晟钰不想看到苏玖妍几人受委屈，为难，所以就想着自己来解决。 况且冰殿的事本就该由季晟钰亲自解决。 悬剑司成员收到命令，快马加鞭的赶来。 在城南和季晟钰汇合，一同赶往福来客栈。 正好在苏玖妍和冷垣对峙的时候，季晟钰等人赶到了。 季晟钰率先走入大堂，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身穿统一的制衣，是悬剑司成员。 面容肃穆，走入大堂的那一刻，成员们就锁定了冷垣几人。 成员们认识苏玖妍几人，自然不会给几人脸色看。 季晟钰看到苏玖妍的瞬间，眼眸中的清冷立刻变为了柔光，眉眼温和，周身的气质也柔和了不少。 白晗几人亲眼见证了何为冰山消融。 白晗微一挑眉，笑了。 呀！冰疙瘩融化了！ 云韶几人的目光也闪了闪。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季晟钰的冰山融化，却依旧觉得难得。 苏玖妍站起身，迎上前。 如一只飞舞的蝴蝶，美丽又雀跃。 “你怎么来了？” 苏玖妍站在季晟钰身前，仰头询问。 “找你。” 季晟钰回了一句，语气比刚才对小厮说的那句要柔和的多。 苏玖妍没有多问，只是灿烂的笑着。 很显然，季晟钰是碍于冷垣几人的存在，才会隐瞒来此的具体目的。 苏玖妍自然不会揭穿，而是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季晟钰听着，眼神越来越柔和。 苏玖妍是为他好，季晟钰明白。 等苏玖妍说完，季晟钰便抬起头，看向了冷垣。 冷垣一直注视着季晟钰，越看越满意，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等我一会儿。” 季晟钰对苏玖妍说了一句。 苏玖妍点点头，十分的乖顺。 季晟钰抬头，大步走到冷垣面前，脸上早已恢复了冰冷的神情，连眼神都是冷的。 冷垣起身，和季晟钰对视。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冷垣有些激动。 想了想措辞，冷垣思索着如何才能说动季晟钰。 只是没等冷垣开口，季晟钰抬手一挥，“来人，抓住他们！” “是。” 成员们应声，呼啦一下，将冷垣几人围在中间。 “锵！” 长刀出鞘，刀尖对准冷垣几人。 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且不说昏迷的冷崆和冷奚婕，冷垣和冷骅都愣住了。 冷骅倒不是觉得季晟钰过分，更过分的时候他也见识过，甚至亲身体会过。 冷骅只是在想他能不能动。 刚才云韶说了不让他动。 想着，冷骅侧头，看向了云韶。 云韶没有看冷骅，她已经收回了注意力，正在给冷崆继续检查。 云韶想的很简单，如果她能治好冷崆，也是一个筹码。 而为什么苏玖妍刚才不拿云韶当筹码去和冷垣谈，是因为苏玖妍不愿意慷他人之慨。 冷崆有没有救尚且不知，云韶又愿不愿意救也不知道。 苏玖妍当然不会把云韶推出去。 可是云韶不那么想，她很愿意帮苏玖妍做事，被苏玖妍利用。 如果一开始是因为云黛的关系，云韶心疼苏玖妍从小就没了娘亲，那么现在云韶就是发自内心的心疼苏玖妍这个人。 第1027章 一颗真心 别看苏玖妍风风光光的，行事张扬，从不受委屈。 可是在云韶看来，苏玖妍受了很多的委屈。 为了在乎的人，苏玖妍可以退让，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只是为了让身边人安全。 那么美好的人，云韶满心都是怜惜。 云韶愿意拼尽一切，达成苏玖妍的愿望。 目标清晰，心下坚定，云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专心致志的给冷崆检查。 冷骅本来想问一问云韶，他能不能动了。 但看到云韶认真的表情，冷骅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了，和成员们说一下应该能被理解。 冷骅冷静了，可是冷垣冷静不了。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竟然要抓他们？ 为什么？ 就算是悬剑司也不能随便抓人啊！ “你为什么抓我们？” 冷垣直接问了出来。 季晟钰没有说话，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他不愿意理会冰殿的人，懒得浪费口舌。 成员们一步步上前，握紧刀柄，以防冷垣和冷骅反击。 冷骅没动，并不畏惧成员们的刀尖，反而对冷垣和季晟钰有些好奇。 他清楚，冷垣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而季晟钰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等一下！” 冷垣一抬手，阻止前行的成员们。 成员们当然不会听冷垣的话，依旧一步步往前走。 冷垣抿了抿嘴，他不想伤害成员们。 如果那样做了，他和季晟钰之间的误会就更深了。 冷垣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季晟钰的双眼。 “给我一个理由，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抓人。” “自从来了御城，我一直在约束其他人，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一人，也没有在御城里捣乱。” “就算是罪大恶极之人，临死前也会得知自己的罪行，你总不能让我死的稀里糊涂！” 冷垣说的很是真挚。 他非常清楚，对待季晟钰和苏玖妍那样的人，软的硬的都不行，只有一颗真心最有用。 果然，季晟钰的眉头动了动，眼神也没那么冷了。 对冷崆和冷奚婕季晟钰一点也不在意，可是冷垣不一样。 季晟钰记得，之前冷垣的出现，的确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面对言辞恳切的冷垣，季晟钰受到了触动。 沉默一瞬，季晟钰淡淡吐出一句话，“离开御城，回去。” 只要冷垣等人回了冰殿，就不必担心了。 毕竟人都走了，也不能给苏玖妍等人添堵了。 冷垣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季晟钰的意思。 想来季晟钰是怕他们闯祸，不论怎么说，冰殿毕竟和季晟钰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们可以离开御城。” 冷垣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 冷垣的好说话让季晟钰颇有些意外，苏玖妍眨了眨眼，眼底也浮现了一抹惊讶。 冷垣想要季晟钰跟他一起回冰殿，目的尚未达成，怎么会轻易离去？ 果然，只听冷垣紧接着说了一句，“但是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需要你的帮忙，而且一旦成为冰殿之主，便可以号令冰殿的所有人。” “来此的族人不足十分之一，武功高强的也没几个。” “掌控了冰殿，以后就能在江湖上横着走，可以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包括皇帝。” 冷垣说着成为殿主的好处，希望能说动季晟钰。 他也并非夸大其词，冰殿的确有那个能力。 冰殿是唯一一个能一直拥有特殊体质的族群。 历史悠久，一代一代的传承，实力之强根本无法想象。 其实，冷垣那么想让季晟钰继承殿主之位还有一个原因。 天生寒体由血脉传承，冷崆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生孩子了，冷奚婕也不行，不然冷骅几人也不会一无是处。 唯一的希望就是季晟钰了。 季晟钰正值壮年，血脉纯粹。 更重要的一点是，季晟钰的心上人是苏玖妍。 苏玖妍是药王谷传人，血脉非同一般，能力又出色。 两人结合，子嗣是寒体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最要紧的是说动季晟钰。 冷垣将好处都说给了季晟钰听，可是季晟钰却不为所动。 冷垣也不气馁，继续劝说，“冰殿有制约寒体的方法，也有关于寒体的详细信息。” “但那些只有殿主才有资格查看，如果你想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必须回冰殿。” 冷垣的语气严肃了几分。 他不是在夸大其词，吓唬季晟钰，他说的是真的。 冰殿里留存着前人记录的经验，对于寒体很有益处。 季晟钰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是心却是微微一动。 对于殿主的位置季晟钰不感兴趣，也不想号令冰殿，但是关系着他的身体健康，他是在意的。 季晟钰想和苏玖妍白头偕老，共度余生，前提就是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季晟钰又比苏玖妍大了好几岁，虽然现在年轻，丰神俊朗，但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 万一老了以后变成个糟老头子怎么办？ 又或者被寒体反噬，又该如何处理？ 季晟钰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虽然可以操控寒体，可是谁也不能确定寒体会一直如此稳定。 如果突然狂躁了怎么办？ 必须要有一个应对的方式，可以保护好自己。 季晟钰暂时没有想到，但听冷垣的意思，冰殿里有约束寒体的方法。 不得不承认，季晟钰心动了。 只是季晟钰的表情变化太细微，一点也不明显，冷垣没有看出来。 在冷垣看来，季晟钰依旧是拒绝的态度。 冷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也顾不得茶水已经冰凉了。 他说的口干舌燥，而且也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想措辞。 喝完茶，冷垣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抬眼，瞄了一眼苏玖妍。 “寒体如果不受控，首先危及的就是你的身体，你也不想她守活……” 没等冷垣说完，季晟钰抬眼一扫，眼神冰冷彻骨。 冷垣心头一惊，下意识噤声。 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冷垣想要继续说下去。 没办法，他必须硬着头皮说。 机会仅此一次，以后恐怕很难见到季晟钰了。 不等冷垣发出声音，季晟钰便率先开了口，“可以。” 冷垣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晟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可以跟你回去。” 季晟钰又回了冷垣一句，可是看着的却是苏玖妍。 第1028章 学会了自爱 苏玖妍为什么来此？ 她是来询问关于寒体的事的。 苏玖妍也在担心季晟钰的身体，生怕哪一天寒体突然不受控，伤害季晟钰。 苏玖妍的一片好心让季晟钰的心暖暖的，同时季晟钰也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有些太任性了，不应该因为冷奚婕就将冰殿推开。 季晟钰应该多为自己想一想，是对自己好的事，为什么不去做？ 如果季晟钰先做了，苏玖妍是不是就不必忍气吞声，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季晟钰不愿意看到苏玖妍受委屈，哪怕是为了他，也不行。 苏玖妍望着季晟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 她那么开心不是因为季晟钰答应了冷垣。 不论季晟钰是否答应，苏玖妍都会想办法弄到想要的东西。 之所以笑得开怀，是因为季晟钰终于学会为自己着想了。 苏玖妍可以保护季晟钰，照顾季晟钰，可她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季晟钰身边。 季晟钰必须学会爱自己。 现在，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在确定季晟钰说了什么之后，冷垣的眼睛瞬间亮了。 “好啊！太好了！” “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冷垣十分激动，迫不及待。 他受够了冷崆和冷奚婕，巴不得立刻废了两人，让冰殿恢复以前和谐共处的状态。 “两个月后。” 季晟钰说了一个时间。 和苏玖妍一样，季晟钰预估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能处理完所有事情。 一旁，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白晗几人也都抬起头，看向季晟钰。 之前苏玖妍和霜菱交代，说是两个月之后要去药王谷，并且说了寒体也会去。 时间撞上了，怎么办？ 也不怪季晟钰，他事先并不清楚。 苏玖妍本想等到解决完冰殿的事，再告知季晟钰。 没想到季晟钰给出的时间和她的一样。 苏玖妍没有说什么，可白晗却是忍不住了。 “那个，季小子。” 季晟钰侧头，看向白晗，等着白晗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间是不是可以改一改啊！” 说完，白晗看向了冷垣。 季晟钰如果知晓情况，应该会为了苏玖妍更改时间，唯一的不确定就是冷垣。 白晗微微眯眼，眼中满满的都是警告。 作为师父，白晗自然要满足苏玖妍的一切想法。 冷垣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冷静了一些。 “可以，我都可以。” 冷垣忙不迭的说道。 能得到季晟钰的同意冷垣已经很知足了，相较之下，早晚并没有那么重要。 冰殿如今的局势达成了诡异的平衡，冷垣对自己的人有信心，可以维持住现状。 而且冷崆和冷奚婕被冷垣掌控着，那群支持两人的人也不敢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冷垣怕季晟钰一个不开心，改了主意。 好不容易说动了季晟钰，冷垣已经不奢求其他了。 冷垣的识时务让白晗很满意，收回视线，再一次看向季晟钰。 而此时，季晟钰正望着苏玖妍，目露疑惑。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为了什么，但季晟钰有预感，应该和苏玖妍有关。 苏玖妍也不隐瞒，将她要带江湖人去药王谷的事说了一下。 季晟钰听完，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而后又看向冷垣，开口，“我先去药王谷。” 苏玖妍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冷垣自然也听到了要去药王谷的事。 冷垣直视季晟钰的双眼，笑了，“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动身，先去药王谷，再回冰殿。” 从御城去往冰殿的路虽然不经过药王谷，但从药王谷那条路走也是可以到达冰殿的，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冷垣不在意，他只想黏着季晟钰，生怕季晟钰反悔。 季晟钰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好。” 那么多江湖人都带去了，也不差冷垣等人。 苏玖妍同意了，季晟钰当然也没意见，对冷垣一点头。 冷垣笑得非常开心，暗自松了口气。 事情总算是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不过，你们不能继续留在御城。” 苏玖妍说道。 决战即将到来，苏玖妍不需要冰殿的帮助，只要他们不捣乱就行了。 “那我们去哪？” 冷垣目露迷茫。 冰殿那么多人呢，总得有一个吃住的地方，总不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吧！ 况且吃什么啊！ “不如去百府吧！” 苏玖妍提了一个意见。 她不介意冷垣等人去，有成员们看管，她也放心。 冷垣已经得到了季晟钰的同意，为了能成功回到冰殿，冷垣一定会老老实实的等着。 而有冷垣在，冷崆和冷奚婕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百府？” 冷垣总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百府是我的地盘，约束好他们，如果闯了祸，我可不会留情面。” 苏玖妍虽然知道冷垣不会惹祸，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那是自然。” 冷垣连忙点头。 能有一处容身之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是在苏玖妍的地盘，也就是说，苏玖妍接纳了他们。 这是一个好兆头。 苏玖妍代表不了季晟钰，可季晟钰却对苏玖妍言听计从。 只要苏玖妍开心，季晟钰那边就好搞定了。 冷垣看得很透彻，所以对苏玖妍的态度才会那么好。 “我等你。” 冷垣看着季晟钰，满眼真诚。 说完，转身就走。 他要去通知冰殿的其他人，也要收拾一下东西。 季晟钰一抬手，悬剑司成员向后撤去，收刀入鞘。 冷垣走了，此处只剩昏迷的冷崆和冷奚婕，以及呆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动的冷骅。 事情变化太快了，怎么突然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不过冷骅也只是想一想，并未深究，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 此时，云韶站起了身，她已经给冷崆检查完了。 抬眼，看向苏玖妍。 “他中毒了。” 一句话，让苏玖妍几人都变了脸色。 早知冷崆是个疯子，却不清楚他竟然中了毒。 而刚刚走出大堂的冷垣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回来了。 苏玖妍几人也不意外，毕竟事关冷崆，冷垣在乎是正常的。 冷垣和苏玖妍几人一起看向云韶，目光微沉。 在几人的注视下，云韶继续开口，“是一种很罕见的毒，可以祸乱人的心智。” “能祸乱心智的毒有不少，并不罕见啊！” 钟离奕有些疑惑。 第1029章 比谁都清楚 浮屠阁里什么都卖，也出售一些毒药，其中就有几种能扰乱心智的毒药。 “的确，市面上常见的那些并不稀奇，很轻易就会被察觉，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没有太大的作用。” 云韶解释道。 钟离奕看了一眼冷崆，明白了。 冷崆内力高深，是绝世强者，而且他又拥有天生寒体，一般的毒药根本就没有作用。 苏玖妍几人也都目露了然之色，眼巴巴的看着云韶，等她继续说。 “他的心智被毒药影响，如果受到刺激，就会发疯。”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种毒药需要长时间服用，间隔不断的服用七天，才会见效。” 说着，云韶看向了昏迷的冷奚婕。 能接连七天不断的给冷崆下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做到。 而且前提是冷崆毫无防备，甚至是有所察觉，也不会起疑心。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下毒的人是冷奚婕。 苏玖妍几人也都看向了冷奚婕，并不意外。 冷奚婕早已疯魔，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我可以给他解毒，但他已经疯了，解了毒，他也不能恢复如初。” 云韶语气平静，阐述事实。 想了想，云韶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小师妹出手，也无济于事。” 云韶担心苏玖妍会出手，从而暴露自己毒体的身份。 如果有作用也就罢了，可结果已经达成，不会因为改变前因而有任何的变化。 苏玖妍也无法更改。 云韶该说的都说了，不再多言，看着苏玖妍，等她的决断。 解不解毒，只是苏玖妍一句话的事。 此时，一道满含冷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管他。” 不是苏玖妍的声音，而是冷垣。 此言一出，几人都转过了头，看向冷垣。 冷垣是冷崆的弟弟，作为家属，自然有资格决定。 只是让几人惊讶的是冷垣的毫不犹豫，以及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冷垣冷冷一笑，“你们以为他不清楚吗？” “他比谁都清楚！” 冷崆是寒体，寒体修炼至高深境界，任何毒药都没有作用。 只要入体，就会被冰封。 冷崆之所以会中招，是因为他是自愿的。 冷崆清楚他被下了毒，也知道是谁下的毒，而且他也明白冷奚婕的目的。 冷崆什么也没说，心甘情愿的纵容冷奚婕。 在冷崆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和冷垣站在了对立面。 冰殿是冷垣的家，冰殿的众多成员都是家人，在冷垣心中，冰殿才是最重要的。 冷崆作为殿主，享有特权，就应该负起责任。 将冰殿的利益视为一切，保护冰殿众人。 不然，众人付出的那些又算什么？ 别忘了，冷崆是被众人供养的。 可是冷崆却放弃了冰殿，无底线的纵容冷奚婕。 冷崆的昏聩让冷垣心冷。 对冷崆，冷垣只有怨恨。 疯了就疯了，那不正是冷崆想要的吗？ 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去治疗一个结果早已注定的人？ 苏玖妍几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冷垣的意思，也察觉到了冷垣的怨恨。 几人没有多说什么，也不觉得冷垣过分。 几人能体会那种被背叛，被放弃的感觉。 冷垣能理智的对待冷崆和冷奚婕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云韶又将目光放到了苏玖妍身上，冷垣说没有用，云韶只听苏玖妍的话。 “辛苦师姐跟我白跑一趟。” 苏玖妍笑了笑。 云韶摇了摇头，表示不辛苦。 苏玖妍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云韶自然明白。 合上药箱，拎起就走。 云韶没有直接去找苏玖妍，而是走向了冷骅。 冷骅脑袋上还扎着银针呢！ 看到云韶，冷骅的眼睛亮了亮。 云韶也不废话，干脆利落的拔出银针，收到布包里。 用过的银针需要处理一下，才能继续使用。 做完那一切，云韶转身就走。 冷骅本想感谢一下云韶，却也只来得及张张嘴，云韶就走了。 愣了一下，冷骅依旧将那句感谢的话说出了口，“谢谢。” 云韶脚步没停，也没什么反应，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冷骅也不自讨没趣了，默默闭上了嘴。 云韶大步走向苏玖妍，苏玖妍立刻迎上前，给云韶捏胳膊，捶肩膀，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苏玖妍觉得云韶辛苦，白白来了一趟。 云韶嘴角上挑，被苏玖妍的模样给逗笑了。 揉了揉苏玖妍的头，满眼宠溺。 云韶当然不觉得辛苦，能帮到苏玖妍她非常开心。 季晟钰安排人手，让悬剑司成员护送冷垣等人去百府。 说是护送，其实更像是押送。 对此冷垣心知肚明，季晟钰不信任他们。 冷垣也没生气，反而乖乖配合。 在成员的看管下，带冷骅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至于冷崆和冷奚婕，依旧瘫软在大堂里的椅子上。 苏玖妍走向季晟钰，现在没有外人了，她想问一问季晟钰为什么来找她。 没等苏玖妍询问，季晟钰便主动开口，“陛下召见。” 苏玖妍目光一动，心下了然。 皇帝知道苏玖妍回了御城，却一直没有入宫，想来是着急了。 “等我一下。” 苏玖妍对季晟钰说了一句，转身走向白晗几人。 几人是苏玖妍带出来的，总要妥善安排好。 “乖徒儿，你就不用管我们了，我们正好想逛一逛御城。” 白晗主动开口，满眼的笑意。 苏玖妍听闻，眨了眨眼睛，而后拽下腰间挂着的钱袋，给了白晗。 “拿去花！” 动作十分大气，语气也大气，颇有几分豪掷千金的意味。 白晗笑得眉眼弯弯，也不跟苏玖妍客气，接过钱袋，拉着尧鸿就走。 “走，我们去玩！” 尧鸿自然没有异议，跟着走了。 苏玖妍又看向云韶三人，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那意思是三人接下来去哪里？ “我回百府。” 云韶第一个响应，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也回去一趟。” 安姝音紧接着说道，顺便将钟离奕也捎带上了。 钟离奕没有反驳安姝音的话，对苏玖妍点点头。 “不用担心我们，苏楼主去做正事，陛下召见要紧。” “好。” 苏玖妍也点了点头，对三人笑了笑，转身走向季晟钰。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一同转身，向外面走去。 两人没有带任何人，飞身而起，直奔皇宫。 福来客栈内，云韶三人倒是没有着急回百府。 第1030章 理直气壮的告状 三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跟悬剑司成员一起押送冰殿的人。 虽然有了约定，但是三人并不信任冷垣，也不信任冰殿的其他人。 当然了，冷垣能遵守约定也就罢了。 可是如果冷垣突然改了主意怎么办，悬剑司成员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成员们功力不足，无法压制冷垣。 但云韶三人不同，一对一也许打不过，可三人一起上却是可以。 就算依旧打不过，也有能力跑走报信。 三人打定了主意，便留下来和成员们一起等。 收拾东西需要一些时间，三人也不急，很有耐心的坐下等。 成员们则是去和福来客栈的人交涉。 没办法，悬剑司的到来给小厮们吓得不轻，客栈的掌柜也匆匆赶来了。 只是因为畏惧，没有进入大堂，一直在外面等着。 福来客栈的事告一段落，而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两人轻功超绝，赶路自然是极快的。 皇宫门口早已有人等候，见到两人后，便带两人入了宫。 养心殿内，一群人正坐着喝茶。 没错，不只有皇帝和御宥瑾在。 至于桌椅和茶水，当然是皇帝御赐的。 皇帝也没坐在龙书案后，而是和众人坐在了一起。 首位上坐着的是皇帝，左手边是蔺桀，苏缙和蔺荞，右手边则是御宥瑾。 御宥瑾身旁留了两个空椅子，想来是给苏玖妍和季晟钰留着的。 几人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 话题围绕着霜菱所记录下来的信息展开。 除了蔺荞，每个人对御城都很是了解，对一些隐秘势力也有所耳闻。 皇帝默默听着，手边就放着御宥瑾带来的册子。 另一侧的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姜公公执笔，记录下几人所说的关键信息。 荀野也没闲着，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册子，时不时补充几句。 历年来，皇帝派人收集了不少信息，记录成册。 跟霜菱记录的信息有很多的重合。 皇帝等人做的就是确保信息属实，派人去查探，找到证据，从而一网打尽。 现在正在做第一步，将信息整合在一起。 几人畅所欲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包括一直沉默寡言的苏缙，也说了不少话。 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入大殿，看到的就是几人交流讨论的画面。 听到声响，几人一同转头。 看到苏玖妍的那一刻，几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苏玖妍和季晟钰先是给皇帝施了一礼，皇帝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苏玖妍又转身面向苏缙，屈膝行礼。 苏缙站起身，一把扶住苏玖妍。 好久没见了，苏缙很是想念苏玖妍。 嘴角微微一动，苏缙竟然笑了。 尽管是一个浅到不能再浅的笑容，依旧相当的难得。 在场几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哎呀呀！面瘫终于治好了，真是奇迹啊！” 皇帝一句话，让几人回了神，嘴角都是一抽。 苏缙没有理会皇帝，仔细打量苏玖妍。 “瘦了些。” 听到苏缙的话，几人的嘴角又是一抽。 也就只有苏缙有胆子无视皇帝。 “父亲不必忧心，我每天都吃得很饱，睡得也很足。” 苏玖妍安慰苏缙。 苏缙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尽管想和苏玖妍再多说几句，可此时的情况不允许。 先说正事，其他的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季晟钰对苏缙点头示意，很是主动。 苏缙毕竟是苏玖妍的父亲，而且自从做了那件事，每每看到苏缙，季晟钰都有些心虚。 苏缙倒是没给季晟钰脸色看，也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皇帝撇了撇嘴。 打招呼的方式也太简单了些，两个闷葫芦！ 幸好自己的儿子不是那样的，不然自己岂不是会被憋死？ 想着，皇帝看向了御宥瑾，满眼笑意，越看越满意。 苏玖妍又跟蔺桀和蔺荞简单打了个招呼，两人都点头回应。 苏玖妍走到椅子前，坐到御宥瑾身旁，季晟钰也坐下了。 三人对于座位早已习惯，依旧是苏玖妍坐在中间。 御宥瑾眼巴巴的看着苏玖妍，似乎是有些委屈。 苏玖妍歪了歪头，目露不解。 “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御宥瑾幽怨的控诉。 苏玖妍顿时啼笑皆非，无奈的开口，“之前不是见过吗？” 又不是第一次见，一个时辰前还在百府一起吃了饭，何须打招呼？ “我不管，他们有的我都要有！” 御宥瑾双手环胸，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苏玖妍轻轻摇了摇头，拿御宥瑾毫无办法。 本想顺着御宥瑾的意思，安抚一下他。 可是没等苏玖妍说话，季晟钰便开了口，“殿下，好久不见。” 一句话，直接给御宥瑾噎住了，眼睛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晟钰。 刚刚不是见过？半个时辰都不到！ 哪里算得上好久不见？ 而且季晟钰每天都和御宥瑾一起处理事情，吃住都在一起。 就算季晟钰想掺和一脚，也不能说出好久不见来啊！ 御宥瑾撇了撇嘴，眼中的震惊都变为了嫌弃。 季晟钰看向苏玖妍，眸光一暗。 “玖儿，他嫌弃我。” “噗！” 对面，蔺荞正在喝茶，听到季晟钰的话，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蔺荞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看到季晟钰理直气壮的向别人告状。 御宥瑾也愣了一下，看着季晟钰的眼神更嫌弃了。 小孩子才会告状！ 季晟钰淡淡瞥了御宥瑾一眼，眉头微微一挑。 我愿意！ 两人的眼神交流全都被蔺荞看在眼中，蔺荞倒吸一口冷气，差一点没被口中残留的茶水呛死。 原本就因为喷了茶水而手忙脚乱，此刻更加忙乱了。 干脆直接放下茶杯，不喝了。 相较于蔺荞的忙乱，苏缙，皇帝和蔺桀，以及荀野和姜公公却相当平静。 几人自顾自的说着，记录着，做着正事。 皇帝也没斥责御宥瑾几人，宠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御宥瑾所知的信息都说完了。 至于季晟钰，他虽然是悬剑司司主，可却刚刚上任没有多久。而且以前他一直在别人手底下做事，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哪里有心思关注御城里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苏玖妍就更别提了。 别说是了解暗处的势力了，恐怕就连一些铺子在哪里苏玖妍都不清楚。 那么久没见了，闹一会儿就闹一会儿吧，反正又不耽误正事。 第1031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这样一来，蔺荞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也没关系，蔺荞和苏玖妍一样，在边境待的太久，对于御城同样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蔺荞一边擦衣服上的水渍，一边关注着对面。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你可要点脸吧！” 季晟钰并未反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苏玖妍。 “玖儿，她说我不要脸。” 依旧是理直气壮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实际上，的确没什么可丢人的。 跟自己的心上人告状，撒娇，多么正常啊！ 只是撒娇的人是冷情冷性的季晟钰，才会让人那般震惊。 “你！” 御宥瑾气结，指着季晟钰，手指抖啊抖。 别误会，不是生了病，纯粹就是被气的。 饶是御宥瑾了解季晟钰，知道季晟钰会反击，却也想象不到季晟钰竟然会如此无赖。 “玖儿，他用手指我！” 季晟钰再一次出声，告状。 接连三次，把苏玖妍都给弄愣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御宥瑾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季晟钰，你要不要脸？” 直呼大名，可见御宥瑾是有多激动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在季晟钰那里吃瘪，可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季晟钰的不要脸。 季晟钰扫了一眼御宥瑾，再一次看向苏玖妍。 那意思好像是还想继续告状。 御宥瑾直接拿起茶杯，对着季晟钰就砸了过去。 季晟钰一抬手，稳稳的抓住茶杯。 苏玖妍眨眨眼，摸了摸脸。 茶杯被扔出来的时候，茶水溅了出来，有几滴茶水飞到了苏玖妍的脸上。 不热也不凉，倒是没给苏玖妍带去什么伤害。 苏玖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御宥瑾打定主意，要和苏玖妍玩闹，不论苏玖妍刚才有没有跟御宥瑾打招呼，都不妨碍。 就算打了招呼，御宥瑾也会找其他借口。 苏玖妍看出了御宥瑾的心思，他就是长时间不见，太高兴了。 之前在百府大家都在聊正事，御宥瑾不好意思捣乱，现在不需要几人，正事有皇帝他们处理，御宥瑾便忍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季晟钰会插上一脚，甚至接连告了三次状。 事态渐渐奇怪起来，不受控制了。 季晟钰握着茶杯，手指上沾染了水渍。 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季晟钰放下茶杯，随即便将手放到了苏玖妍眼前。 “玖儿，湿了。” 声音微微有些发哑，眉眼低垂，委屈巴巴的。 现在的季晟钰哪里还有之前的冷淡疏离？ 御宥瑾叉着腰，被气得直喘粗气。 第一次发现，原来季晟钰也这么会装！ 苏玖妍握住季晟钰的手腕，用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 刚才苏玖妍自己脸上被溅上了茶水也只是用手抹了一下，可对待季晟钰，苏玖妍却格外的珍视，小心翼翼的。 仿佛捧在手中的不是一只手，而是稀世珍宝。 季晟钰眸光温柔，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季晟钰抬眼，看向御宥瑾，眉头一挑，颇有几分得意和挑衅。 御宥瑾更生气了，直翻白眼。 他可以跟苏玖妍揭穿季晟钰的真面目，但御宥瑾清楚，那是没用的。 苏玖妍会不知道季晟钰是装的吗？ 不，苏玖妍清楚的很！ 苏玖妍愿意宠着季晟钰，纵容季晟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心甘情愿的事，御宥瑾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御宥瑾不舒服啊！ 心里堵了一口气，抓心挠肝的！ 对面，蔺荞紧抿嘴唇，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季晟钰的装模作样让蔺荞长了见识，但更让蔺荞在意的是气鼓鼓的御宥瑾。 被气得原地跳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只能忍气吞声，干瞪眼。 只有御宥瑾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一直以来，御宥瑾都是最为嚣张的那一个，谁敢给御宥瑾气受？ 再加上御宥瑾从不让自己受气，有什么当场就报复回来。 头一次见御宥瑾被气成如此模样，满脸的幽怨。 蔺荞怎能不发笑？ 苏玖妍将水渍仔细擦拭干净，转头瞄了一眼御宥瑾。 “你也是，怎么能用茶杯砸他？” 御宥瑾眼睛一瞪，用手指着自己，“怪我吗？” 由于太激动了，声音都劈了。 苏玖妍抿了抿嘴，强忍笑容。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逗弄御宥瑾。 没办法，气呼呼的御宥瑾实在是太有趣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得他跳脚。 “不怪你怪谁？你想想，是谁挑起的事端？” 苏玖妍眉头一挑，斜眼看着御宥瑾，满眼的嫌弃。 御宥瑾眨了眨眼，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他先挑起的话头。 这么说，他岂不是自作自受？ 御宥瑾一撇嘴，脸色更黑了。 “殿下，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反思，既然已经做错了，就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苏玖妍嘴角抽动，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一旁，季晟钰点了下头，开口应和，“没错。”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眼神幽怨。 “你们是不是在诓我？”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苏玖妍实在是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季晟钰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好啊！你们竟然合起伙儿来蒙我！” 御宥瑾不干了，气的眼睛都瞪圆了。 “我可没蒙你，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苏玖妍笑得开怀，眼里满是狡黠。 “事情的确是你挑起来的。” 季晟钰再次点头附和。 御宥瑾一眯眼，看着季晟钰。 “晟钰，你真是好样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装呢？” 对于季晟钰的告状，御宥瑾依旧耿耿于怀。 “彼此彼此。” 季晟钰眉头一扬，回了一句。 不等御宥瑾回应，季晟钰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人宠，你没有。” 一句话，又把御宥瑾给噎得无话可说。 御宥瑾一扭头，看向苏玖妍。 “苏小姐，快管管他，不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季晟钰能告状，他自然也能。 “不管，不忍心。” 苏玖妍一摇头，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苏小姐如果帮我，我就告诉苏小姐晟钰小时候的趣事。” 御宥瑾嘴角一挑，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苏玖妍眼睛一亮，她动心了。 季晟钰眉头微皱，暗道一声不妙，立即开口，“玖儿想知道什么问我即可。” 第1032章 安排 “那可不行，你自己的认知和别人的不一样。再说了，你怎么会跟苏小姐说你的糗事呢？” 御宥瑾笑得狡猾，把握十足。 季晟钰不说话了。 的确，他不会跟苏玖妍说他的糗事，那也太丢人了。 苏玖妍一歪头，看了看季晟钰，又看了看御宥瑾。 她既舍不得说季晟钰不对，又想知道季晟钰小时候的趣事。 可若是不帮御宥瑾，御宥瑾肯定不会说。 怎么办呢？ 有了！ 苏玖妍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殿下，我不会帮人欺负阿晟。” “但，我也不想放弃。” 御宥瑾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玖妍。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蔺荞也看着苏玖妍，等着下文。 只见苏玖妍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中精光闪烁。 “那就只能委屈一下殿下了。” 办法是有的，只是需要御宥瑾配合。 如果御宥瑾不配合，就只能用强了。 对上苏玖妍的眼神，御宥瑾突然脊背一凉，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显然，御宥瑾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需要殿下配合。” 苏玖妍笑眯眯的说道。 季晟钰目光一动，随即看向御宥瑾，眸光闪烁，颇有些幸灾乐祸。 今日的季晟钰也不知怎么了，情绪十分明显。 御宥瑾却没有心思细想，只是紧张的盯着苏玖妍。 他预感到了不妙。 嘴角一动，御宥瑾牵起了一抹笑容。 “苏小姐不用客气，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御宥瑾退让了，也不说让苏玖妍管一管季晟钰的话了。 没办法，谁让御宥瑾不会武功呢！ 而且面对苏玖妍，御宥瑾也不会反抗。 那还不是苏玖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那可就说定了。” 苏玖妍笑得非常开心，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满足了的小猫。 御宥瑾点点头，表示一言为定。 当然，两人不会在此时说，而是默契的达成了约定。 而此时，皇帝几人也都整理好了信息，将各自知晓的尽数说出。 接下来，就该派人去核实消息是否属实，查找证据，从而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肃清朝堂，清剿心思不轨的人，当然不仅仅是要清剿官员，御城也要彻底清查一番。 当然，御城内可以有势力，可若是别有用心之人，那就不能留着了。 苏玖妍三人也不闹了，认真的看着皇帝几人。 蔺荞也从看热闹的状态中回神，表情严肃。 “此事就交给蔺老将军了。” 皇帝指名，安排蔺桀去处理。 蔺桀年纪最大，也是最了解御城的人。 别的不说，只说蔺桀在御城生活多年，阅历丰富。 再者，蔺桀也结识了不少好友，各行各业的应有尽有。 那些人也都跟蔺桀一样，上了年纪。 不要小看上了年纪的老人，虽然身体不如年轻一辈有活力，可见识阅历，以及知晓的消息却比年轻一辈要多的多。 此事交给蔺桀去处理最合适不过。 至于苏缙和苏玖妍几人，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是。” 蔺桀应声，也不逗留，起身告辞。 皇帝挥了挥手。 姜公公立刻上前，将他记录下来的东西交给蔺桀。 那是整合了几人所知的信息，记录而成的册子。 蔺桀接过，小心的收好，便转身走了。 皇帝抬眼，看向了苏缙，继续安排，“去告诉守城军，不用查的太仔细，只要想入城，就放进来。” 皇帝想要一网打尽，自然要放所有人入城。 苏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让蔺夫人跟你一起。” 皇帝又说了一句。 蔺绮茹是蔺桀的女儿，自然不是娇柔的大家闺秀。 蔺绮茹也曾领兵剿匪，只是那时女子入官场是大忌，皇帝也未曾积蓄足够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种种原因下，蔺绮茹只能卸甲，回了后宅。 现如今不必担心那些了，让蔺绮茹一起帮忙，既是给蔺绮茹一个机会，也增强了己方的实力。 蔺绮茹可是非常出色的，不逊色于任何人。 “明白。” 苏缙点点头。 他从不约束蔺绮茹，只是蔺绮茹毕竟嫁为人妇，就算想出面处理事情，也是师出无名，服不了众。 如今有皇帝那句话，蔺绮茹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苏缙站起身，也打算离去。 皇帝并未挽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 一心为了御国，皇帝有什么理由阻止？ 苏缙看了一眼苏玖妍，眼中带着不舍。 刚刚见面，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要分开了。 “父亲，晚些时候，我会回苏府一趟。” 苏玖妍笑了笑，她自然看出了苏缙的不舍。 本来苏玖妍就想着要回一趟苏府，跟苏缙和蔺绮茹一起吃个饭，说一说军营里的事。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回来，两人肯定非常挂念他们。 苏玖妍也想解一解两人的思念之苦，也是为了让两人放心。 苏铭曦和汐月都过得非常好，可以镇得住场子，统帅军队。 听到苏玖妍的话，苏缙开心了。 不做停留，转身离去。 皇帝看了一眼荀野，荀野立刻就接收到了皇帝的眼神示意。 脚下一动，跟上苏缙。 苏缙统领巡防军，战力不弱，但是巡防军是不可以随意动用的。 巡防军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确保御城的安稳，百姓的安全。 所以说，苏缙能用的人手并不多。 皇帝便想着给苏缙一些人手，那些人是皇帝和荀野一手训练出来的，都是可以信任的高手。 此刻荀野就是想带苏缙去选人，毕竟事不宜迟，时间不等人。 早一些准备，也能安心。 蔺荞也站起身，打算离去。 禁卫军现如今由蔺荞统领，她忙的焦头烂额。 如若不是皇帝召见，蔺荞也不会来。 “蔺小将军，朕给你推荐个人帮忙。” 皇帝微微一笑，他自然清楚蔺荞有多忙。 蔺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非常需要一个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人跟她一起处理禁卫军的事。 皇帝没有直接说出是谁，而是给姜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姜公公立即了然，往前走了几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蔺小将军，跟老奴来。” 说完，姜公公便向殿外走去。 蔺荞立刻跟上，嘴角上扬，满心期待。 姜公公带蔺荞去了哪里？ 去了妘妃的寝宫！ 没错，皇帝所说之人正是妘妃！ 第1033章 诞辰到了 既然女子可以入仕，皇帝当然不会忽略妘妃。 妘妃的能力非常之出色，只是碍于皇帝的身份，和御宥瑾的出生，妘妃甘愿居于深宫。 现如今有机会了，妘妃也该卸下嫔妃的身份，回归自我。 蔺荞怎么也没想到，姜公公带她去找的人竟然是妘妃。 妘妃似乎早有准备，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衣服，头上的珠钗也都摘了下去，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 直到妘妃准备好了，蔺荞才回过神。 不过惊讶归惊讶，蔺荞却没有轻视妘妃。 她也是个女子，当然不会看轻女子。 妘妃什么也没说，跟着蔺荞就走了。 与其用言语让别人相信，不如直接做事。 妘妃一直信奉一个理念，说不如做。 能力不是说出来的，要看如何做事。 姜公公并未跟着蔺荞和妘妃，而是回去复命去了。 以妘妃的能力，自然可以摆平一切，姜公公对此深信不疑。 养心殿，皇帝正在和苏玖妍三人商量事情，几人的表情都很是认真。 姜公公回来时，事情已经商量妥当了。 苏玖妍三人也不多留，一起出了养心殿，离开了皇宫。 季晟钰和御宥瑾回了悬剑司，完善计划，安排人手。 苏玖妍直接回了苏府。 天色将暗，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苏玖妍打算跟苏缙和蔺绮茹吃完晚饭，再回军营。 没错，苏玖妍是要回军营的。 今日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和皇帝等人商议事情。 毕竟很多事不能只用信函来传达，一来就算写下的东西事无巨细，也不能跟当面商议相比。 毕竟很多时候，眼神交流是很重要的。 二来，信函也不安全，很容易被其他人看到。 至于回百府，去福来客栈找冷垣等人，以及回苏府吃饭只是顺便的事。 苏玖妍心里惦记着众人，总要都见上一面，才能安心回军营。 苏玖妍回苏府之际，苏缙正好走入府门。 荀野给苏缙的人手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他回苏府是为了跟蔺绮茹商量事情，顺便告知蔺绮茹皇帝的安排。 此时的蔺绮茹不在房内，而是带人亲手做了一桌子饭菜。 三人默契的都没有谈及正事，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晚饭，其乐融融。 期间，苏玖妍说了一些军营里的趣事，当然是围绕苏铭曦和汐月展开的。 苏缙和蔺绮茹听的津津有味，面上带笑。 夜色已深，苏玖妍从苏府离开，直奔城外。 苏缙和蔺绮茹站在院子里，目送苏玖妍离去。 直至苏玖妍的身影消失不见，两人才收回视线。 苏缙看向蔺绮茹，直接表明了皇帝的意思，也直言自己需要蔺绮茹的帮忙。 蔺绮茹自然不会拒绝，跟苏缙一起走了。 两人出了苏府，身形隐于夜色中。 时光一晃，匆匆而逝。 在各方人心怀鬼胎的等待中，皇帝的诞辰终于到了。 一大早，御城内便热闹无比。 与之相比，皇宫里倒是安静多了。 太监宫女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做着事情。 距离宴会开始尚有一段距离，太监宫女们并不慌张。 毕竟为了今日，早就排练了许多次。 下了早朝，皇帝便直接去了妘妃的寝宫。 跟妘妃喝茶聊天，十分的悠闲。 荀野和姜公公守在寝宫外，表情也相当的轻松。 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要轻松冷静。 官员们下了朝，急匆匆赶回了家。 拿上为皇帝准备好的贺礼，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官员们必须提前到，他们可以等皇帝，却没有皇帝等他们的道理。 宫门口，一辆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禁卫军维持着秩序，官员们则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皇宫。 除了一些大人物，比如说吴绛和蔺桀几人，其余官员的礼物都交给了小太监，记录在册。 值得一提的是，吴绛和蔺桀早就来了。 吴绛没有回府，直接就来宫门口等着了。 贺礼是由小厮送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吴绛一直等在宫门口，没有去任何地方。 吴绛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众人都看到他。 蔺桀昨日就来了皇宫，他被皇帝任命，统领禁卫军，负责今日的守卫。 蔺荞的归来是个秘密，而且蔺荞有其他事要做，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御城。 至于妘妃，尚且不到时候，不能暴露。 况且皇后被软禁，后宫也没有其他嫔妃，只剩了妘妃一个。 今日是皇帝的诞辰，作为妃嫔，妘妃会一直陪着皇帝。 蔺桀没有跟禁卫军一起防护守卫，而是早早的坐到了宴席上。 桌椅早已摆好，酒水和瓜果整齐的摆放着。 宴席被摆在了御花园里，露天摆放，摆出去了一长溜。 皇帝诞辰，除了官员之外，还有外族使臣。 特别是此次，皇帝特意宴请了御城内的所有官员，凡是有品级的都在受邀之列。 乌泱泱的好几百人，又要摆放桌椅，没有任何一个宫殿可以容纳得下。 御花园风景优美，地方又大，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 别看已经是深秋，鲜花凋落，但御花园里却有其他美景，同样美不胜收，引人入胜。 蔺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脊背挺得笔直，闭目养神。 吴绛是第二个到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手中捧着呈给皇帝的贺礼。 小厮和护卫不能入宫，吴绛身居高位，自然有小太监陪同，为吴绛效劳。 吴绛没有坐下，而是走向了蔺桀。 “蔺侯。” 吴绛施了一礼，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谦逊有礼。 蔺桀睁开眼，淡淡应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谁不知道谁啊！ 吴绛跟他装什么呢？ 吴绛也不生气，笑了笑，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吃着瓜果，喝着酒，赏着美景，倒是十分悠闲。 也不知过了多久，官员们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入御花园。 蔺桀依旧在闭目养神，众人不敢打扰，纷纷转去吴绛那里，和吴绛打招呼，攀谈。 吴绛来者不拒，笑呵呵的和众人说着闲话，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紧接着，外族使臣来了。 御皓羽并未跟着一起，陪同外族使臣的是礼部的官员。 礼部官员给外族使臣介绍了蔺桀和吴绛的身份，两人实在是太扎眼了。 一个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一看就知不是好惹的。 一个被官员们团团围着，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第1034章 套近乎 使臣们倒也没说什么，坐下喝酒。 相较于众多官员，使臣们的数量就有些少了，也就只有十多个。 外族的数量不少，但是成规模的外族却很少，几乎都是一个个小族群，人员稀少，隐居于深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而那些规模庞大的外族，只有十几个而已。 其中一部分臣服于御国，受朝廷庇佑。 另一部分却是野心勃勃，对御国的国土虎视眈眈。 他们互相合作，结成联盟，囤积于边境外。 二十多年前，外族联盟曾进攻御国，被蔺桀和苏缙等人挡了回去。 皇帝不惜违抗先皇的命令，四处奔走，给军队运送物资。 也正是因为那一战，蔺桀等人看清了先皇的懦弱和自私，转而扶持皇帝。 外族联盟被打得七零八落，逃回了各自的部落。 正是那一战，边境平稳了多年。 后来，外族再一次集结，达成了崭新的联盟，时不时骚扰一下边境。 有蔺家军驻守，边境固若金汤，每一次都会将外族联盟打的落花流水。 外族联盟也有经验了，打不过就跑。 蔺家军也不追击，只是将边境防守的密不透风。 多年前的一战，不只外族需要休养生息，御国也需要。 再加之朝堂不稳，谁也不敢离开边境，去追击外族。 所以时至今日，外族联盟依旧存在，紧盯着边境不放。 也不知为何，原本是生死仇敌，本该对皇帝的诞辰不屑一顾，可是外族联盟却来了人。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御国是大国，有大国风范。 既然敢来，御国就敢接待。 使臣们被安排到了一处，却分为了两派。 一派自然是外族联盟，另外一派则是臣服于御国的外族。 两方人谁也看不上谁，话都不多说一句，自顾自的喝着酒。 礼部的官员乐得见到这一幕，反正只要使臣们安安静静的，不搞幺蛾子就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入御花园的官员越来越多。 和吴绛交好的围着吴绛谈天说地，关系不怎么样的，或者是级别太低的官员打了个招呼后，就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等着宴席开始。 虽说人越来越多，三五成堆的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闲聊着。 但毕竟是在皇宫里，众人也不敢太放肆，全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而那些官职太低，第一次入宫的官员就更拘谨了。 一动不动的坐着，精神紧绷，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什么惹不起的存在。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泾渭分明，看起来倒是很有趣。 蔺桀睁开了双眼，扫视众人，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此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皇子到！” 听闻此言，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不论是否在交谈，都唰一下的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御成炫正缓步走来，一身的绫罗绸缎，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奈何御成炫的面色太过苍白，眼下还有乌青，破坏了锦衣华服带来的贵气。 身侧，吴锦萱低眉顺目的跟着，落后御成炫半步。 同样一身华美衣裙，头上珠钗错落有致，面色红润，倒是比御成炫顺眼的多。 众人默不作声，只是紧紧盯着两人看。 也不怪众人如此反应，御成炫的身份太过敏感。 一来，他触怒了皇帝，被禁足在皇子府。 二来，御成炫没了生育能力，无缘皇位。 比起不断活跃的御宥瑾，众人早就将御成炫抛到了脑后。 今日御成炫突然出现，众人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御成炫自然是发现了众人那复杂的目光，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里堵的难受。 他何曾受过如此待遇？ 以前众人早就上赶着来巴结他了！ 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吴锦萱瞄了一眼御成炫，目光一冷。 伸出纤纤细手，抚上御成炫的胳膊。 今日是吴锦萱翻身做主的日子，绝对不能让御成炫给毁了。 “殿下，妾身想去拜见父亲。” 吴锦萱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异常乖顺。 御成炫的身体却是一僵，脸上也没有烦躁的情绪了，瞬间变为了温和。 “我陪你一起去。” 御成炫牵起吴锦萱的手，满眼宠溺。 吴锦萱羞涩一笑，低眉顺目的往前走，任由御成炫牵着。 御成炫抬头挺胸，无视众人的目光，大步走向吴绛。 官员们立即让开道路，面面相觑。 没想到御成炫和吴锦萱的感情竟然那么好。 连喜怒无常的御成炫都变得温柔了，吴锦萱挺有手段啊！ 吴绛看着走来的两人，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心脏狂跳。 体内的蛊毒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让吴绛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迎上前。 吴绛注视着御成炫，情意绵绵。 尽管吴绛尽力克制，可却根本控制不住。 吴绛也想通了，过了今天，御国就是他的了，又何必在乎其他人怎么想？ 到时候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个男人而已，就算是皇子又如何？ 吴绛不想再去压制自己，让自己难受了。 但是现在，大业尚未完成，不能太过分。 幸好跟御成炫并排走来的是吴锦萱。 众人都以为吴绛那么温柔是因为吴锦萱。 唯独当事人清楚，吴绛涌现的情愫是因为御成炫。 吴锦萱面不改色，情绪也没有受到影响。 实际上，吴锦萱早就发现了苗头。 对于吴绛，吴锦萱是了解的。 吴绛绝对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那可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吴锦萱清楚，吴绛和御成炫之间肯定有猫腻。 但是吴锦萱不在乎，情情爱爱什么的，吴锦萱早就抛弃了。 现在的吴锦萱只想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手握大权，将欺辱过她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父亲，最近可还好？” 吴锦萱嘴角上挑，笑得温柔小意，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吴绛回了神，终于分给了吴锦萱一个眼神。 “嗯，有劳侧妃挂念。” 吴绛刻意放轻了语调。 他不喜欢吴锦萱，却也不能当众表现出自己的厌恶。 毕竟吴锦萱是他的女儿，又是皇子侧妃。 而且吴绛还需要吴锦萱来做挡箭牌，不让众人发现他对御成炫的情愫。 “吴丞相何须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 御成炫呵呵一笑，跟吴绛套近乎。 若是换做以前，御成炫根本不屑于此。 第1035章 驭夫有道 但如今御成炫必须低头，他需要吴绛的助力，重新夺得那个位置。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想到此处，御成炫看了一眼吴锦萱的肚子，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没错，御成炫已经知道了吴锦萱怀有身孕。 御成炫十分激动，重拾了信心。 同时，对吴锦萱滋生出了无尽的爱意。 没有人会不喜欢陪伴自己，共患难的人，况且吴锦萱长得不差，又温柔乖巧，还能满足御成炫不为人知的癖好。 不知不觉中，吴锦萱早已在御成炫心里扎了根。 御成炫都想好了，他要拼一拼。 今日过后，御成炫还想去找一趟皇后，跟皇后认个错。 尽管之前发生了冲突，但皇后毕竟只有他一个孩子。 不论如何，皇后也只能帮他。 对于和皇后重归于好一事，御成炫很有信心。 殊不知，皇后已经被软禁了。 当然，对外只是宣称皇后突发疾病，在寝宫里静养。 “没错，我们是一家人。” 吴绛出言附和，看着御成炫的目光暗了暗。 吴绛的声音拉回了御成炫的注意力，但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吴锦萱身上，并未发现吴绛那诡异的目光。 吴锦萱倒是察觉到了，吴绛眼底深处的情愫过于浓烈。 眉头微微一皱，吴锦萱有些担心吴绛会不会坏事。 “父亲，女儿身体有些不适，先去落座。” 吴锦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在提醒吴绛。 吴锦萱不在乎吴绛和御成炫究竟如何，但谁也不能坏了她的事。 吴绛控制不了，那就由她来，先带走御成炫。 吴绛抿了抿嘴，强行忍住，才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御成炫对吴绛友好的笑了笑，而后转身，跟吴锦萱一起走了。 吴绛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暗色。 快了，马上就要成功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千万不能坏了大事！ 吴绛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情绪瞬间转换。 抬起头，脸上又浮现了温和的笑。 吴绛坐回座位，继续和官员们交谈。 吴锦萱和御成炫坐到了专门为皇子准备的位置上。 御成炫被禁了足，是吴锦萱给御成炫出主意，让御成炫亲自去找禁卫军，拜托禁卫军帮他给皇帝传话。 御成炫毕竟是皇子，和皇帝有血缘关系，虽说被禁了足，但说不准哪天皇帝心软了，就放过了御成炫。 禁卫军自然不敢得罪。 按照御成炫所说，去找了皇帝。 皇帝听到了御成炫言辞恳切的认错，御成炫请求皇帝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洗心革面，不让皇帝失望。 皇帝不在乎御成炫会不会改好，让他在意的是御成炫的要求。 御成炫请求参加皇帝的诞辰宴会，并且言之凿凿，说他有大喜事要宣布。 说是好奇，也没有那么好奇。 皇帝只是想将所有人都引诱出来，从而一网打尽。 御成炫既然主动要求了，那就满足他。 因此，御成炫才解了禁足，带吴锦萱来参加宴会。 御成炫给吴锦萱剥了一个橘子，将橘子瓣儿上的白色经络都处理干净了，才拿给吴锦萱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御成炫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有种讨好的意味。 当然，众人不会那么想。 只会觉得皇子和侧妃感情真好。 再加之吴锦萱那副羞涩又娇柔的模样，众人更加确定了。 侧妃驭夫有道啊！ 众人瞄着御成炫和吴锦萱，看的津津有味。 吴锦萱也乐得让众人看到她和御成炫的恩爱甜蜜，等到一会儿宣布事情时也会顺理成章。 强行压下心里的厌恶，吴锦萱装出了一副小鸟依人，乖巧柔弱的模样。 另外一侧，吴绛虽然在和官员们交谈，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御成炫。 看到御成炫伺候吴锦萱，吴绛心里别提多气了，他多么希望自己变成吴锦萱，可那是不可能的。 大局当前，吴绛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忍着。 父女两人的心情完全不同，但都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气血沸腾，抓心挠肝的难受。 当然，两人都隐藏的极好，面上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众人都没有发现不对劲，也不怪众人粗心，谁能想到侧妃会厌恶皇子，而作为皇子的老丈人，竟然对女婿满心情愫。 无法联想，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什么。 就算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也根本不会细想。 而且官员们也并非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自在，心里都十分紧张。 至于紧张的原因，那就各不相同了。 但不论如何，起码明面上，气氛是和谐的。 正在大家热热闹闹聊天的时候，太监尖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二皇子，七皇子，九公主到！”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御花园门口。 御轩洛和御皓羽并肩向前，一左一右牵着九公主的小手。 九公主今日穿了一身相当正式的衣服，却并不华丽，头上也仅仅只有几个饰品而已。 御轩洛和御皓羽也没有穿的太夸张，正式却又简单。 虽是如此，两人依旧十分引人瞩目。 没办法，谁让两人长得太好，特别是御皓羽，俊美无双。 再加上可爱活泼的九公主，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三人一来，众人的眼前顿时一亮，心情都变好了。 九公主面上带笑，独属于小孩子稚嫩又纯真的笑。 在御轩洛和御皓羽的带领下，走到了御成炫旁边的位置。 三人对蔺桀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却没有理会其他人，包括吴绛和御成炫。 尽管跟御成炫相邻，却也像是没有看到似的。 御成炫当然也不会主动和三人打招呼，在御成炫看来，他的劲敌只有一个，就是御宥瑾。 至于其他的皇子公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注视着三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三人和御成炫的不对付。 众人并不觉得意外，本来以前皇子公主之间就相处的不和谐，现在这样实属正常，没有吵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九公主坐在中间，左边是御皓羽，正在给她拿葡萄。 右边是御轩洛，在给九公主剥橘子，将橘子分成小瓣儿。 两人一起将手递到了九公主面前，九公主嗷呜一口，将橘子和葡萄一起吃下。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不难吃，酸甜可口。 九公主捧着脸，笑眯眯的，看起来就非常幸福。 第1036章 无人替代 御轩洛和御皓羽也被感染了，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三人和众人仿佛有结界一般，跟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但比起众人，三人之间的相处更为和谐自然。 九公主吃下了两个橘子，一串葡萄。 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 御轩洛和御皓羽停止了投喂，自己吃了起来。 瓜果很新鲜，吃起来十分美味。 配上一旁的果酒，简直就是唇齿留香。 正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 “什么酒啊？也太难喝了！” 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口音。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纷纷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一头棕色短发的外族男人，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一脸的横肉，看起来十分的凶悍。 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谁都没有接茬。 有吴绛和蔺桀在，皇子也在，自然轮不到众人。 吴绛看了一眼外族男人，却没有说话。 蔺桀也不言语，甚至看都没看那个外族一眼。 抬眼，看向皇子们所坐的位置。 蔺桀具体在看哪个皇子？ 他在看御皓羽。 皇帝带御皓羽在身旁，意味明显。 蔺桀清楚，皇帝打算让御皓羽继承皇位。 别看御宥瑾整天上蹿下跳，咋咋呼呼的，可偏偏越是活跃，越是不可能继承皇位。 因为从始至终，皇帝从未将御宥瑾带在身边教导治国之道。 御宥瑾做的事可以有人替代，可皇帝身侧的御皓羽，却无人替代。 皇帝亲自教授，毫不避讳的在御皓羽面前批阅奏折，甚至会偶尔询问一下御皓羽的想法，这一切足以说明皇帝的选择。 只要是不傻，就都能看得出来。 至于蔺桀是怎么看到的，当然是皇帝让蔺桀去看的。 在蔺桀面前，皇帝没有任何遮掩。 蔺桀是御国的栋梁，手握大权，得到了蔺桀的认可，御皓羽往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蔺桀看出了皇帝的想法，可是其余官员的关注点却是歪了，因为他们被御宥瑾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况且众人野心勃勃，都想当开国功臣，自然也不会在乎皇帝重视哪个皇子。 因为在那些人眼中，江山早晚都会易主。 蔺桀懒得去想吴绛不出言呵斥外族是为了什么，他只想知道御皓羽会怎么处理。 御皓羽资质如何，有没有学以致用才是蔺桀最关心的。 御成炫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呵斥，却听到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哦？使者觉得酒不好？” 御皓羽不紧不慢的说着，语调也没什么起伏，面色同样十分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是生气了？ 还是要放使臣一马？ “七皇子，这酒一点劲儿都没有，酸酸甜甜的，在我们那里，娘们儿都不喝这种酒！也不知你们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魁梧男人大笑着，其他的使臣也跟着一起笑。 但也有不跟着笑的，正是那些受御国庇佑的外族，一个个的都眉头紧皱的看着魁梧男人等人。 明明坐在了一处，却是泾渭分明。 但是他们却没有擅自插言。 现在表忠心没有必要，御皓羽肯定不想让其他外族也掺和进来。 沉默不言，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听到魁梧男人的话，众人的脸都沉了下去。 一些正在喝酒的官员愤愤的将酒杯放下。 他们竟然被嘲讽连娘们儿都不如！ “是吗？真可怜。” 御皓羽喝了一口酒，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此酒是果酒，是由瓜果酿制的，配上新鲜的瓜果，口感酸甜，最是开胃。” “宴会开始之初，享用此酒，是最为合适的。” “不过外族地处偏僻，物资匮乏，不晓得此物也正常。” 御皓羽嘴角一挑，对魁梧男人等外族笑了笑。 “但本皇子奉劝你们一句，一定要多喝几杯，开开胃，一会儿才能多吃一些。” “不然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机会？” “毕竟你们平日里根本吃不到美味的菜肴，只会茹毛饮血，啖生肉。” 明明一副温和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饶人。 一众外族的笑容都是一僵，面色沉了下去。 而此时，众人却是笑了。 真应了那句话，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外族讽刺御国人连娘们儿都不如。 御皓羽就反击外族地处荒芜，物资匮乏，没有见识。 御皓羽并未拿男女说事，也不是在故意挑衅，说一些虚假的话，而是实事求是。 外族的物资的确不多，而且很多外族都习惯了吃生肉，活的跟个野人一样。 但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无异于是一种侮辱。 “七皇子是看不起我们吗？” 魁梧男人一拍桌子，双眼圆瞪，满脸的横肉颤抖着，显得更加凶恶了。 御皓羽直视魁梧男人，丝毫不惧。 “怎么会？” 御皓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不起外族的意思。 “哼！” 魁梧男人冷哼了一声，扬起了下巴。 果然他的族群是强大的，竟然令皇子都服了软。 只是没等魁梧男人得意多久，只听御皓羽再次开口。 “本皇子只是看不起只会无事生非的废物和毫无见识的粗鄙之人罢了。” “对了，再加一点，自视甚高的蠢货。” 也不知是受谁的影响，御皓羽的口才相当的好，言辞也异常犀利。 但不得不承认，众人的心情十分畅快。 “你竟然说我是蠢货？你知不知道我背后的族群是旷野上最为繁盛的族群！” 魁梧男人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御皓羽。 御皓羽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可众人都明白了御皓羽的意思。 魁梧男人的确是蠢货，不然怎么能问出那种问题？ 此次御皓羽负责接待外族使臣，当然清楚魁梧男人来自哪个族群。 魁梧男人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身份贵重，自己的族群实力强大，谁也不敢招惹。 实际上，他们什么也不是。 不然，外族联盟又怎么会三番几次的被蔺家军打的落荒而逃呢？ 跟魁梧男人同行的一个外族伸手拽了一下男人，此处毕竟是御国皇宫，他们也不能太过分。 只是被御皓羽如此嘲讽，外族咽不下那口气。 “七皇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我们前来是给御国国君庆贺诞辰的，是贵客。” 外族特意强调了贵客两字。 第1037章 后继有人 御皓羽没有回应外族，而是对一旁伺候的宫女吩咐了一句， “去，拿几壶果酒来。” “是。” 宫女应声，下去了。 “七皇子何意？” 外族不明其意，全都目光沉沉的看着御皓羽。 “本皇子也是为你们好，多喝一些，省的一会儿吃不下美味佳肴，岂不是白来一趟？” “你们可是贵客，万万不可招待不周啊！” 御皓羽同样强调了贵客两字。 和外族的自视甚高不一样，御皓羽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嘲讽。 不就是一群战败的外族吗？ 算什么贵客？ 外族气结，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御皓羽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尽管明知是在嘲讽他们，可却没有证据。 毕竟语气可不能当证据。 众人面上带笑，心情舒畅，看向御皓羽的眼神都变了，像是重新认识了御皓羽一样。 以前，御皓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哪怕有着一张格外俊美的脸，却也仅仅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而已。 现如今，众人却看到了御皓羽的锋芒，感受到了御皓羽的魅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对待外族，就该如此。 虽然外族来使，需要好好招待，但前提是他们有自知之明，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人家都主动挑衅了，如果继续退让，岂不是会让人小看了御国？ 况且御国跟外族的关系并不融洽，相反的，两者是生死仇敌。 自然不必顾及颜面，御国国力昌盛，有底气也有自信。 面对挑衅，就该反击回去。 在场的众人不论有什么小心思，对待外族都是一样的想法和态度。 内乱归内乱，不妨碍众人一致对外。 宫女小跑着回来，端着托盘。 将托盘中的果酒放到外族使臣面前的桌子上，并且贴心的给使臣们斟满酒。 御皓羽拿起酒杯，对着使臣们遥遥一举。 那意思是要和使臣们举杯共饮。 打了一巴掌，就要给一个甜枣。 来者是客，总不能太过分。 使臣们有了台阶下，也不至于太尴尬。 尽管心有不忿，满心怒意，却也只能忍着。 此处是皇宫，是御皓羽的地盘，弄死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本以为能讨一讨嘴上的便宜，没想到御皓羽的言辞会那般犀利。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使臣们不情不愿的拿起酒杯，跟御皓羽一起喝。 御皓羽抿了一口，使臣们却是一口就干了。 外族物资匮乏，时常吃不上饭，使臣们早就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方式。 “好酒量！再去拿些酒来，要整坛的酒。” 御皓羽特意强调。 宫女拿来的酒太少，不够。 也不怪宫女，是御皓羽没有说清楚，此时再去拿也不晚。 太监恭敬的应了一声，领命离去。 御皓羽嘴角微微一挑，对陪同外族使臣的礼部官员使了一个眼色。 礼部官员立刻会意。 接待使臣的这段时间里，礼部官员和御皓羽一起共事，倒是培养出了一些默契。 礼部官员站起身，抬手一挥，呼朋唤友。 身处官场，不可能孑然一身，肯定会有不少交好的同僚。 同为官场一员，同僚们都愿意给彼此面子。 礼部官员一招呼，便呼啦啦的涌上来了一大群官员。 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官员们纷纷举杯敬酒。 外族使臣也不好拒绝，那么多官员，他们招惹不起。 使臣们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太监搬来了十几个酒坛，放到使臣们身旁。 官员们心领神会，揭开封盖，倒了满满的一杯，继续敬酒。 其实，与其说是敬酒，不如说是灌酒来的恰当。 恭维声，说笑声，以及使臣们吨吨吨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御皓羽轻轻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明面上过得去，但不代表御皓羽会轻易放过主动找茬的人。 御皓羽并不像看起来那般乖巧，相反的，他骨子里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实际上，御国的皇族都是如此，也算是血脉传承了。 蔺桀嘴角上扬，满意的笑了。 如果以后将御国交到御皓羽手上，蔺桀没意见。 今天御皓羽给了蔺桀一个惊喜，让他非常开心，也放了心。 终于不用担心御国后继无人了。 蔺桀从未将御宥瑾看做是继承人，御宥瑾的确有能力，可他那种性子，根本不适合当皇帝。 再者，御宥瑾对皇位毫无兴趣，心里又住了一个人，以后传宗接代也是困难。 没错，蔺桀早就看出了御宥瑾对苏玖妍的感情。 他又不傻，况且御宥瑾并未刻意隐瞒，一直都明目张胆的表露自己对苏玖妍的偏爱。 排除了御宥瑾，就只剩御轩洛和御皓羽两人了。 御轩洛不在考虑范围内，他的身体太虚弱。 解了毒只能说明以后不用被病痛折磨，不代表他的身体恢复了康健。 病魔缠身多年，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如果一直静养，好好调理，也许能多活几年。 可一旦忙碌起来，身体恐怕就会被拖垮。 当皇帝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每天都在操心。 那么就只剩下御皓羽一个了。 至于御成炫，早就出局了。 幸好御皓羽没有辜负期待，让蔺桀松了一口气。 蔺家世代忠诚于皇室，自然希望皇子能担得起重担。 现在的御皓羽尚有些稚嫩，但是无妨，皇帝如今正值壮年，等得起。 相较于蔺桀的轻松，吴绛和御成炫却是相当的难受。 吴绛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心却沉了下去。 明明大业即将达成，皇室也将成为阶下囚。 可是看到御皓羽那般出色，吴绛依旧觉得不舒服。 怎么可以？ 皇帝怎么能有那么出色的皇子？ 不该都是酒囊饭袋吗？ 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 该死！ 吴绛面上看不出什么，甚至和官员们一起附和，称赞御皓羽。 实际上，内心却在不停的咒骂。 比之吴绛的伪装，御成炫就要真心实意多了，装都不装。 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御皓羽。 御成炫清楚，今日御皓羽完美解决了外族使臣挑衅一事，不只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皇帝也会注意到他。 劲敌又多了一个，御成炫自然不开心。 一直以来，御成炫都看不起其他皇子，其中也包括御宥瑾。 御成炫觉得那些皇子都是陪衬，都是为了衬托他而活着，只有他才配继承大统。 第1038章 刻意 今日亲眼看到御皓羽出色的能力，御成炫嫉妒疯了。 双手紧紧攥起，眼底杀气翻腾。 御皓羽不能活着！ 他必须死！ 吴锦萱看了一眼御成炫，眉头微微一皱。 她不在乎御皓羽如何，只要她保住自己的孩子，维持住和吴绛之间的关系，那么她就有机会达成目的。 不论发生什么，吴锦萱都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计划。 伸手，倒了一杯酒，轻轻递到御成炫嘴边。 “殿下，妾身不能喝酒，殿下尝一尝，告诉妾身是何滋味可好？” 吴锦萱娇娇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在提醒御成炫。 御成炫如今不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万万不可冲动，必须忍下情绪，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主。 御成炫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侧头看向吴锦萱。 吴锦萱温温柔柔的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眼神微暗，蕴着丝丝警告。 御成炫心头一抖，立刻将御皓羽抛到了脑后，接过酒杯。 “好，我先尝尝。” 说完，仰头一口干了果酒。 咂了咂嘴，御成炫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喝。等以后我多给你备一些，让你喝个够。” 说着，御成炫伸手抚上了吴锦萱的小腹，放轻语调。 “现在就辛苦你了，暂且忍一忍。” “能帮到殿下，妾身不辛苦。况且，妾身也很是欢喜。” 吴锦萱将手覆在御成炫的手上，幸福又甜蜜。 “哈哈哈！” 御成炫开怀大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情不自禁的一把搂住吴锦萱，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吴锦萱挣扎了一下，小声抗议，“殿下，大家都看着呢！” “看着又如何？本皇子抱自己的侧妃，谁敢说出个不是来？” 御成炫嚣张的昂起头，终于有了一些以往的状态。 吴锦萱也不挣扎了，羞涩的将头埋在御成炫的胸口，娇嗔道，“殿下坏死了！” 御成炫更开心了，一手环抱吴锦萱，一手给吴锦萱摘葡萄吃。 吴锦萱小口小口吃着，满脸的娇羞，乖巧又温顺。 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众人却不敢直勾勾的盯着看。 只是瞄了一眼，就纷纷收回视线，继续和同僚闲聊，就当是没看见。 唯独有一人，死死盯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快要压制不住了。 没错，正是吴绛。 吴绛无法容忍御成炫对其他人那般亲密，那般在乎。 残存的理智拉住了吴绛，让他不至于直接冲过去。 但吴绛却记恨上了吴锦萱。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明目张胆的争宠！ 等到生下孩子，一定要将她扒皮抽筋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一刻，吴绛对吴锦萱的恨意达到了巅峰，就算是他的女儿又怎样，吴绛根本不在乎那点血缘关系。 吴锦萱似有所感，瞥了吴绛一眼，清楚的看到了吴绛眼中的杀意。 吴锦萱没有像往常那般惊惧，反而神色如常的继续和御成炫亲密。 吴绛想杀她，她也想弄死吴绛！ 只不过现阶段两人必须和睦，才能得到各自想要的。 吴锦萱清楚，吴绛不会现在就杀了她，起码也要等到孩子降生。 还有八个多月，留给吴锦萱的时间是充足的。 吴锦萱只要抓住御成炫的心，就能一步步达成所愿。 所以，哪怕吴锦萱对于御成炫的触碰满心厌恶，却也必须忍住，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 一旁，九公主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满是疑惑。 也不知是不是看的太入神，手中拿着的橘子咕噜噜滚到了地上，九公主却毫无所觉。 御轩洛和御皓羽却是发现了，一同低头，看向九公主。 “怎么了？” 御轩洛轻声询问。 “好奇怪哦！” 九公主摸了摸自己那肉乎乎的下巴。 御轩洛和御皓羽都被九公主的动作给逗笑了，也不知她是跟谁学的。 “什么奇怪？” 御皓羽问着，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们两个奇怪。” 九公主对远处抬了抬下巴。 御轩洛和御皓羽抬眼，看向远处。 入眼的正是黏在一起的御成炫和吴锦萱，两人微微皱眉，却没有立刻收回视线。 看了一会儿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九公主所说的奇怪在哪里。 两人也觉得不太顺眼，却一时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吴侧妃虽然乖顺，可眼中却没有笑意哦！眼神看起来也有些吓人。” “她好像根本就不喜欢三皇兄，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喜欢，做那些事好像就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好刻意哦！” 九公主表情认真又严肃。 御轩洛和御皓羽没有笑话九公主，也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忽略她的话。 仔细想想，的确每一次亲密举动都是吴锦萱主动的。 御成炫只是按照吴锦萱的行为在配合。 不过让两人更疑惑的一点是，御成炫怎么会配合？ 以御成炫的性子，不当众驳吴锦萱的面子已经很不错了，御轩洛和御皓羽从未想过御成炫有一天会配合其他人演戏。 而且两人也不觉得御成炫是在假装感情和睦，因为御成炫没有那个脑子。 如果御成炫会伪装，以前也不至于那么嚣张。 御成炫自大狂妄，自私自利，自视甚高，却唯独不会装样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御成炫是真心实意的对吴锦萱好。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吴锦萱哪里来的魅力？ 难不成吴锦萱真的很有手腕？ 两人都不太相信。 一直以来，吴锦萱都是一个边缘人物，哪怕她是吴绛的女儿，也没有入得了两人的眼。 就算吴锦萱真的有所长进，成熟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御成炫掰正。 御成炫是谁？ 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臣服于其他人，而且还是御成炫一直看不起的女人。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才让御成炫有如此大的变化。 突然的变化，会不会对计划有影响？ 两人想着，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隐隐的担忧。 九公主就要简单多了，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御成炫和吴锦萱的相处十分奇怪。 九公主见到过亲密之人是如何相处的。 比如说苏玖妍和季晟钰，比如说御轩洛和御皓羽，又比如说百府的众人。 大家都有亲密相处的时候，而且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柔和的。 第1039章 有来有往 季晟钰平日里清冷自持，冷情冷性，可一旦看到苏玖妍，眼中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柔情。 苏玖妍亦是如此。 别看她平常对任何人都很温和，但面对季晟钰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卸下一切伪装，露出本性，可以轻松自在，自由肆意的撒娇。 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对着心爱之人露出柔软的肚皮。 而御轩洛和御皓羽兄弟之间的相处也是一样的，包括两人面对九公主时，亦是同样的温柔。 而且让九公主印象最深刻的是，那种温柔是有来有往的，并非是单独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彼此，喜欢彼此，又怎么会做出那般亲密的举动呢？ 可是御成炫和吴锦萱不是的。 他们之间没有你来我往的拉扯感，有的只是御成炫单方面的付出。 正是如此，看起来才会那般怪异。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吴锦萱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可满心的厌恶即便是压制了，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特别是在御成炫看不到的时候，吴锦萱便会放松一些，情绪自然而然的流露。 九公主是小孩子，和大人们关注的重点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 吴锦萱一心防备着御成炫和其他人，却忽略了小孩子。 小孩子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往往可以一眼就看透事情的本质。 当看清吴锦萱嫌弃又冰冷的眼神时，九公主才会觉得奇怪。 九公主年纪小，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觉得奇怪，那就是真的奇怪。 对于御成炫，九公主虽然叫了一声三皇兄，可却发自内心的讨厌。 九公主明白，御成炫早已跟她站在了对立面。 面对敌人，九公主是警惕的。 所以九公主才会那么在意御成炫和吴锦萱，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就说了出来。 九公主解决不了，看不透彻，可她有两个聪明的皇兄。 只要说出来，御轩洛和御皓羽一定会明白。 至于会不会提前防范，那就是大人们的事了。 御轩洛和御皓羽想要告知御宥瑾几人事情不对劲，奈何御宥瑾几人都没来，就算想要告知，也找不到人。 两人只好耐心等着，吃着瓜果，喝着酒，相当的悠闲。 但实际上，两人却正暗暗观察御成炫和吴锦萱，盯紧了两人，确保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正在两人精神紧绷之际，两个女子并肩从远处走来。 两人都身穿官袍，头戴官帽，面上不施粉黛，一身的正气。 来人正是苏玖妍和蒋蔓。 两人是今年第一批入仕的女子，一个通过秋试，一个摘得了武试的魁首。 尽管官员们都不支持，对此嗤之以鼻，可却不得不按照规制给两人制作官袍。 量了尺寸，又要特制，毕竟历来从未有女子的官袍。 层层下去，时间拖得很长。 最终在皇帝的诞辰来临之际制作完成，毕竟官员们也怕皇帝降罪。 对此，苏玖妍和蒋蔓毫无办法。 虽说两人可以将此事闹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会惩处那些不作为的官员，可是有什么必要吗？ 惩处一批，就会又来一批，治标不治本。 千百年来的观念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况且决战即将到来，此等小事就不必麻烦皇帝了。 就算要算账，等到决战结束之后也不迟。 女子入仕艰难，面对的境况同样艰难，但没办法，困难和艰苦是不可避免的。 苏玖妍和蒋蔓不会放弃，那是两人好不容易才闯出来的路。 只能等待时间，等到女子入仕的人数多了，成了规模，届时有人支持，也就不会处处掣肘了。 苏玖妍和蒋蔓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而现在两人要做的就是配合皇帝，清剿叛贼，肃清朝堂。 两人一来，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当看清两人是谁，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本来女子入仕就让众人心里不舒服，更何况两人又那般强势嚣张。 苏玖妍自不必多说，蒋蔓也不是个软柿子。 别看没有其他女子入仕，可是蒋蔓却没闲着。 忙着了解官场，组建自己的势力，到处宣传女子可以入仕一事，劝说百姓让家里的女孩子入学读书。 对于蒋蔓做的事，众人都有所耳闻。 虽说不至于给众人的仕途带去什么影响，但众人就是觉得膈应，也有几分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如果将来入仕的女子多了起来，他们的权力定会被瓜分，取代。 权势对于众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众人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皇帝支持女子入仕，震动了天下，也使得官员离心，转而去支持其他人。 对于此事，皇帝心知肚明。 早在下旨之际，皇帝就预料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皇帝不在乎，想要背叛的人，但凡有借口就会心安理得的背叛，至于是什么借口根本不重要。 就算真的有一心只想保住权势，别无他想的人，那又如何呢？ 保住权势的方法有很多，提高自身，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选择，不能被取代不就行了？ 不论什么位置，都是有能者居之。 不想着如何进步，只想着走一些歪门邪道。 这样的官员，只能是官场上的蛀虫。 皇帝是真的下了决心，不在乎人数多少，只想彻底清剿。 什么法不责众，什么身不由己，全都见鬼去吧！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苏玖妍和蒋蔓算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导火索，将人心推离开。 可是不得不说，能被推开的人也不值得挽留。 面对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苏玖妍和蒋蔓表情如常，完全不予理会。 两人大步向前，走到自己的位置。 座位距离首位非常之近，跟皇子们紧邻。 当然，两人紧邻的是御轩洛他们，而不是御成炫。 而且中间还隔了一个桌子，显然那是给御宥瑾留着的。 说来也好笑，蒋蔓坐着的位置竟然比蒋穆杰更为靠前，也更为重要。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跟着一起来，两人去做其他事了。 而秋试上榜的那些考生也都没来，姚老和戚老也不在。 对于此事，苏玖妍是清楚的。 今日的情况过于凶险，姚老和戚老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再者两人有更重要的使命，那就是保护好考生们。 第1040章 欺软怕硬的孬种 那些人是御国的新鲜血液，被寄予了厚望，自然不能有任何差池。 苏玖妍刚刚坐下，九公主就噔噔噔的跑了过来，直接扑向苏玖妍。 苏玖妍张开双手，接住九公主，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一旁，蒋蔓温柔的注视着九公主，给九公主剥桔子吃。 九公主也没拒绝，借着吃橘子的空档，小声和苏玖妍说着些什么。 九公主的声音太小了，再加上嘴里含着橘子，有些含糊不清。 众人只听一阵嘟囔声，却听不清九公主到底说了什么。 唯独和九公主紧贴的苏玖妍和蒋蔓听到了。 九公主说了什么？ 她又说了一遍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 当然是御成炫和吴锦萱了。 御轩洛和御皓羽看到苏玖妍时，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终于能将心里的担忧倾诉出去了，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苏玖妍就是有那种魔力，只要她在，就能让人心安。 御轩洛和御皓羽不能表现的和苏玖妍太过亲近，毕竟众人都在。 所以两人派了九公主，九公主是小孩子，就算黏着苏玖妍也无妨。 谁也不会想到九公主一个小孩子会和苏玖妍说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说说闲话而已。 殊不知，九公主比平常的小孩子要成熟得多。 苏玖妍和蒋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切如常。 苏玖妍是因为不在意。 御成炫和吴锦萱早就被苏玖妍排除在外了，一颗心就那么大，自然要装自己在乎的人，而不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两人也许有什么打算，计划了些什么，但那又如何？ 在苏玖妍眼中，两人堪比蚂蚁，只要轻轻踩上一脚，就会粉身碎骨。 至于蒋蔓，她的面无表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 和久居官场的老油条打交道，自然不能喜形于色，不然就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蒋蔓神色如常的吃了一口葡萄，顺便给九公主也塞了一颗。 九公主笑眯眯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她的使命完成了，能开开心心的吃东西了。 苏玖妍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心头软软的。 抬眼，看向御轩洛和御皓羽，微不可察的一点头。 苏玖妍只是不在乎御成炫和吴锦萱而已，御轩洛两人是好意，自然要认真对待。 御轩洛和御皓羽都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了。 而此时，本来消停了一些的外族又开始搞事了。 “不是我说啊！宴会怎么能有娘们儿单独的座位呢？” “你们对娘们儿也太放纵了！” 外族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礼部官员头皮一麻，急忙提酒，要堵上外族的嘴。 奈何却没能糊弄的了外族，被外族扒拉开。 原本苏玖妍和蒋蔓刚刚到来之时外族就要说话了，却被官员们堵住了嘴。 现在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让官员们得逞。 “呵呵！使者喝多了，说胡话呢！” 礼部官员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气，僵硬的笑了笑，声音都有些发抖。 其他官员也都僵直着身体，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 不怪他们反应大，也不看看外族嘲讽的是谁。 那可是苏玖妍啊！ 苏玖妍是谁？ 她是个疯子！ 而且是一个皇帝重用，皇子青睐有加，和悬剑司司主关系暧昧的疯子！ 官场上几乎人人都看苏玖妍不顺眼，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她。 就算今日苏玖妍一气之下，杀了外族，也不会受到任何惩处。 礼部官员等人不是担心外族的安危，而是怕自己会被迁怒。 不然的话，又何必阻拦外族的自寻死路？ “我才没喝多呢！这才多点酒啊！一点劲儿都没有！” 外族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由头，直接摔了酒杯，抱怨出声。 “真是的！好难喝的酒！” 啪的一声脆响，宴会上顿时一片寂静，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看向外族。 “就是！你们也太糊弄人了！这就是御国的待客之道吗？” 其他外族立刻附和，开口质疑。 礼部官员看着地上碎了的酒杯，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 和他交好的官员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 礼部官员转头，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只见那人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了几分暗色。 既然拦不住，那就不拦了。 就算被迁怒也不会丢掉性命，可外族的下场肯定会非常凄惨。 礼部官员叹了口气，不再多说，默默后撤了几步。 事已至此，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其他官员也都往后退了退，和外族拉开距离。 “在我们那里，娘们儿根本没有上桌的资格！” “喂！你们两个小娘们儿，还不快快退下？” 外族越来越嚣张，昂着头，下巴对准苏玖妍和蒋蔓，不可一世。 蒋蔓面色不改，慢悠悠的开口，“怎么？你们不是娘们儿生的？” “这么看不起娘们儿，怎么不见你们撞墙自尽来证明自己的傲骨啊？” 因为女子身份而被歧视，蒋蔓早已习以为常。 当初可以舌战一众书生，自然不怕几个外族。 而且蒋蔓也并未避讳娘们儿一词，一开始，娘们儿一词就不是用来抨击女人的，只是一个正常的称呼。 是那些心思龌龊的人，赋予了词语其他的意思，以此来针对女人。 “你！” 外族气结，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蒋蔓的话有理有据，况且外族也不是真的厌恶女人，只是讨厌女人太强大，爬到自己头上而已。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出言抨击吴锦萱？ 因为吴锦萱依附于御成炫，攀附男人而活。 吴锦萱不仅不会被抨击，被讨厌，反而会被称赞。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一个温柔小意的女人。 当然了，内心强大的男人不会在乎女人如何，只会专注于己身。 越是内心脆弱，越是喜欢软弱的女人，越是看不得女人强大。 本质上，他们就是自卑。 觉得打压了女人，高女人一头，就是强者了。 怎么不见他们欺负男人？ 呵！无非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罢了！ 蒋蔓两句话，将外族说的哑口无言。 众人也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倒不是因为蒋蔓的反击，而是蒋蔓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一口一个娘们儿？ 也太粗俗了！ 一点家教都没有！ 有些人就是双标，从男人口中说出娘们儿一词，什么反应都没有。 可要是女人说了，就会被冠上没家教的名头。 第1041章 张狂 众人对于自己的区别对待毫无所觉，下意识看向了蒋穆杰。 如果是他们，教养出了这种女儿，早就无地自容了。 蒋穆杰并未按照众人预想的那般无地自容，嘴角一挑，笑了。 有蒋蔓做女儿，蒋穆杰十分自豪。 大家闺秀能当饭吃吗？ 不仅不能，反而会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 蒋穆杰和他的夫人带蒋蔓来世上，不是为了规束蒋蔓的，也不是为了让蒋蔓活成世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他们尊重蒋蔓的一切决定。 蒋蔓有勇气对抗世界，为女子搏一条光明大路，两人高兴还来不及。 蒋穆杰总觉得现在生机盎然，野心勃勃的蒋蔓才是真正的蒋蔓，看起来也更顺眼。 众人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画面，都皱了皱眉。 怎么当父亲的？ 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呢？ 蒋穆杰可没有心思理会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蒋蔓看，笑容满面。 “娘们儿就是娘们儿！见识短浅！” 外族反驳不了蒋蔓，只能用固有的偏见攻击蒋蔓。 对于蒋蔓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怎么？你们摔杯子就见识不短了？” 蒋蔓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可语气却冷了下来。 说话归说话，摔杯子算怎么回事？ 是打算撕破脸了吗？ 外族一愣，看了看地上的碎片。 他只是一时情绪上头，不想再喝难喝的果酒了而已。 就在此时，苏玖妍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玖妍一步步走向外族，步伐不急不缓，却蕴含着强大的压迫感。 外族立刻就感受到了，纷纷收回视线，也不去看蒋蔓了，全都盯着苏玖妍。 苏玖妍双手背负，一身得体又合身的官袍，显得她的身形分外挺拔。 “我们的官职是陛下御赐的，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陛下。” “无端摔杯，可以理解为主动挑衅。” “对于挑衅的人，我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说完，苏玖妍身形一动，下一刻就出现在摔了杯子的那个外族男人的身旁。 男人只觉得头皮一麻，好似被嗜血的猛兽锁定了一般。 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苏玖妍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男人顿时愣住了。 其他的使臣也都目露惊艳之色。 之前只顾着嘲讽，并未仔细观察。 如今近距离观看，鬼斧神工的美貌，带给他们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众人也都是一怔，眨了眨眼睛，苏玖妍什么时候过去的？ 紧接着，众人的心就是一动。 苏玖妍要干什么？ 看苏玖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众人的心头都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玖妍手指一勾，地上的碎片瞬间就飞了起来，在内力的裹挟下，轻飘飘的落到桌子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隔空取物而已，苏玖妍当然可以做到。 男人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玖妍，仿佛见了鬼一般。 的确，苏玖妍的手段超乎常人想象。 其余使臣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头震颤。 众人同样瞪圆了眼睛，只是和外族的惊惧不同，众人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特别是礼部官员和他的那些同僚，都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舒心感。 原本他们就清楚苏玖妍招惹不得，不止一次阻止外族，奈何外族根本不领情。 他们也就不自作多情了，纷纷猜想苏玖妍会怎么做。 果然，苏玖妍不会放过外族。 外族可谓是踢到了铁板，自寻死路。 苏玖妍上前一步，靠近男人。 男人下意识想后退，但立刻就控制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被一个娘们儿吓到后退，岂不是太丢脸了？ 男人梗着脖子，瞪着苏玖妍。 “你要干什么？” 冷声质问，颇有几分色厉内荏。 苏玖妍没有回答，抬手一拍。 动作奇快，等到男人看清苏玖妍的动作时，她的手掌已经拍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玖妍抬脚，踩住男人的腿，不让他逃走。 一手掐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则拿起了一块碎片。 紧接着，苏玖妍就将碎片往男人的嘴里塞去。 男人瞳孔放大，表情狰狞，剧烈的挣扎着。 奈何他的腿被踩着，动弹不了地方，而他的双手虽然能动，却撼动不了苏玖妍。 那么纤弱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男人想不通，而且也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细想。 男人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呜呜声。 眼睁睁看着碎片塞入口中，划破皮肉，嘴里鲜血四溢。 疼痛袭来，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男人终于慌了，满眼惊恐。 “呜！” 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异常惊惧的声音。 而直至此刻，众人和外族们才反应过来。 苏玖妍的动作太快，又连贯。 虽然看起来很麻烦，可实际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男人的嘴里就已经塞入了一块碎片。 “嘶！” 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再一次见识了苏玖妍的张狂。 蒋穆杰等见识过苏玖妍手段的人要好上一些，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男人那般嚣张，拿女人的身份说事，又摔了杯子，苏玖妍能放过他才怪。 而在场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苏玖妍的性子，虽然听说了不少传闻，但那些都是别人说的，根本无法和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相比。 原来，苏玖妍果然嚣张，又残忍。 传闻都是真的！ 至于那些外族，都被吓到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当着众人的面动手。 就不怕触怒外族身后的族群吗？ 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是因为外族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强大又重要。 就算行事过分了些，御国也会忍下去。 殊不知，在苏玖妍等人的眼中，外族什么也不是。 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外族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来给皇帝庆贺诞辰，也不会让外族使臣入御城。 而且还有一点，皇帝觉得朝中有人勾结外族，为了斩草除根，才会配合外族，特意让御皓羽亲自接待，彰显御国对外族的看重。 也正是因此，滋长了外族的自命不凡。 而如今，前有御皓羽，让外族吃了瘪。 现在又是苏玖妍，踩着外族的脸面，毫不留情的教训男人。 有一些聪明的外族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觉得之前御国的重视和退让都是假的。 第1042章 不留颜面 可是大部分外族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毕竟任谁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如此对待，都无法冷静。 “你给我滚开！” 外族一拥而上，想要解救自己的同伴。 不论是否察觉到了不对，外族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男人被欺辱。 苏玖妍头也不抬，手指一挑，又拿起了一块碎片。 目的明显，苏玖妍打算继续塞碎片。 好好的一个杯子，却被摔碎了。 当然要将碎片整合到一处，毕竟曾经是一个整体。 外族目眦欲裂，对苏玖妍发动了攻击，毫无保留的用了全力。 他们清楚苏玖妍的强大，能那般轻易的隔空取物，足以证明一切。 但是外族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忍气吞声，任由别人欺辱同伴。 况且苏玖妍真的敢动他们所有人吗？ 外族觉得苏玖妍不敢。 他们毕竟是使臣，总要留一些颜面。 殊不知，苏玖妍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留颜面？ 做梦去吧！ 苏玖妍没有理会外族的攻击，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 远处，御轩洛几人全都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些外族。 几人倒是不担心苏玖妍，以苏玖妍的能力，别说是十几个外族，就算是成百上千，也奈何不了她。 几人之所以目光暗沉，是因为外族触碰了几人的逆鳞。 苏玖妍的强大不可否认，不会受伤也是明摆着的事，但是不代表几人不会生气。 众人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玖妍会怎么应对呢？ 是会反击，将外族一网打尽？ 还是会无视外族的攻击，暂且忍下呢？ 众人的猜测都不准确，因为苏玖妍根本不用动，自然有人为她挡下攻击。 一阵寒意袭来，众人皮肤一紧，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身侧已经凭空多了一个人。 一身特制的官袍，身姿挺拔，俊美非凡。 没错，来人正是季晟钰。 季晟钰眼神冰冷，抬手一挥，内力冲击而出。 正在往前冲的外族全都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急忙躲避，生怕被砸到。 “啊！” “哎呦！” 惨叫声彼此起伏，外族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季晟钰不去看外族，转头望向苏玖妍。 而此时，第二块碎片已经被塞了进去。 男人的双手扑腾着，用力抓着苏玖妍的胳膊，想要挣脱苏玖妍的钳制。 可是根本无用。 苏玖妍的力气极大，死死捏着男人的下巴，仿佛是要将下巴给捏碎。 男人只觉得下巴发麻，整张脸都疼痛无比，一时分不清是因为碎片的割伤，还是被苏玖妍掐的。 季晟钰看着男人抓着苏玖妍胳膊的手，目光一沉。 上前一步，抓住男人的肩膀。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季晟钰卸下了男人的胳膊。 男人眼睛一瞪，胳膊软趴趴的掉落，再也无法抓住苏玖妍了。 一声惨叫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却被满嘴的血水给堵住了，只余一声闷哼。 苏玖妍对季晟钰笑了笑，随即施施然的拿起第三块碎片。 杯子总共碎成了五块，苏玖妍显然是想让男人都吃下去。 男人蹬着那条未被踩住的腿，如濒死的鱼一般，剧烈挣扎。 季晟钰立即抬脚，踩住男人的腿。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是怕男人挣扎的太剧烈，踹到苏玖妍。 有了季晟钰的帮忙，苏玖妍的动作更快了。 第三块和第四块碎片如愿塞入，只剩下最后一块。 苏玖妍拿着碎片，看着男人那已经血液汹涌的嘴，一小节碎片边缘裸露在外，嘴里已经放不下了。 实际上，酒杯不大，一口可以吞下。 可是变成了碎片，就不一样了。 边缘锋利，稍稍碰一下就会割破皮肤，流血不止。 再加之碎片棱角太多，互相对抗碰撞，难免会多占一些地方。 苏玖妍一歪头，看了看手里的碎片。 她不想放弃，想按照一开始的想法，把碎片全都塞进去。 此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让一让。” 声音温和，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可众人却是一惊，急忙转头，当看清来人时，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说话的人是谁？ 是御宥瑾。 御宥瑾是和季晟钰一起来的，季晟钰发现有人攻击苏玖妍，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御宥瑾只能老老实实的走过来，为了不打扰众人，准确的说是不打扰苏玖妍的兴致，御宥瑾阻止了小太监的通报。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身上，看的太入神，根本就没有发现御宥瑾的到来。 直至御宥瑾出声，众人才惊觉。 众人急忙让开道路，让御宥瑾通过。 御宥瑾畅通无阻的走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旁，正好看到了苏玖妍略微有些犯难的模样。 御宥瑾看了看苏玖妍的手，又看了看男人那鲜血淋漓的嘴。 微微一笑，大步上前，将手伸向男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御宥瑾要做什么。 可下一瞬，众人就听到了一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惨叫声。 与其说是惨叫，不如说是嘶吼。 众人头皮一麻，急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嘶吼的是男人，尽管有满嘴的鲜血堵着，依旧挡不住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男人为什么会反应如此激烈？ 原来是因为御宥瑾。 御宥瑾伸出手可不是为了安抚男人，而是抓住露在外面的碎片边缘，用力往里面按了按。 怎么可能装不下呢？ 就算真的装不下，御宥瑾也要让他装得下。 不得不说，御宥瑾真是了解苏玖妍。 仅仅一个表情，就知道苏玖妍要做什么，也知道了苏玖妍为什么而犯难。 碎片本就锋锐，划破了口腔，如今又用力往下一按，可以想见碎片会如何搅弄那脆弱的皮肉和舌头。 男人的舌头被割破，血流如注。 尽管嘶吼着，可男人却一动也不能动。 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眼睛极力瞪着，男人紧紧盯着苏玖妍的手看。 看着那鲜红的血洞，苏玖妍满意一笑。 被御宥瑾那么一按，顿时出现了一个空隙，可以将最后一块碎片也放进去了。 苏玖妍动了，碎片被完美的塞入嘴里。 男人也不挣扎了，甚至极力张大嘴，配合苏玖妍。 不配合又能怎么办？ 不论如何，苏玖妍都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配合的话，还能少遭一些罪。 第1043章 嚣张又放肆 男人悔不当初，他为什么要那么嘴欠，说苏玖妍的坏话？ 男人以为，苏玖妍这么做是因为外族对女人的诋毁。 实际上，那只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外族的嚣张。 众目睽睽之下摔碎杯子，无疑是对御国的挑衅。 苏玖妍当然忍不了。 怎么摔碎的，就要怎么吃回去！ 御国的颜面不容侵犯！ 苏玖妍松开了手，也收回了踩着外族的脚。 季晟钰也将脚收了回去。 至于御宥瑾，早就收回了手，正拿干净的帕子擦手上的血水呢。 男人得了自由，急忙低头，往外吐碎片。 胳膊被卸了，动弹不了，男人只能用舌头将碎片顶出去。 碎片在嘴里一阵翻腾，舌头被划得鲜血淋漓，男人忍着疼痛，将碎片吐到了地上。 总共五块，凌乱的躺在一大摊的鲜血里。 苏玖妍并未阻止，淡淡看了一眼。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可以惩戒男人，却不能要了男人的命。 苏玖妍接过季晟钰递来的帕子，擦手。 季晟钰也在擦着手，之前卸下男人胳膊之际，手碰到了男人被鲜血浸透的衣服。 三人动作一致，表情虽然不一样，可眼神里却表露出了同一个意思，那就是嫌弃。 众人噤若寒蝉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说苏玖妍的残忍冷酷是外放的，那么御宥瑾就是内敛的。 至于季晟钰，他就是冷血残忍的代名词。 三人惩戒男人的一系列动作，看的众人头皮发麻。 一开始还觉得畅快，可是到了后来，只剩下了满心的惊惧。 特别是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哪怕不断的安慰自己，却也遏制不住心头的慌张。 此时，三个宫女走来，端着铜盆，铜盆里盛满了温热的水。 宫女走到苏玖妍三人身旁，施了一礼后，毕恭毕敬的将铜盆捧到三人面前。 三人似有所感，抬眼看向远处，正好对上御轩洛带着笑意的双眼。 御轩洛微微一点头，那意思是让三人放心，温水是他吩咐宫女去准备的。 帕子干涩，无法将血水都擦干净。 只有用温水清洗，才能彻底洗净。 三人风光霁月，自然要干干净净的。 苏玖妍和御宥瑾嘴角一挑，笑容温柔又舒心。 御轩洛的体贴和好意，太让人暖心了。 就连季晟钰，眸光也柔和了一些。 他只是天性冷淡，不代表察觉不到别人的好意，也不代表他不会回应。 三人将血水洗干净，手上沾着水珠。 宫女双手向前，呈上帕子。 三人擦干净水珠，又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样子。 三人有特别注意，并未让血水沾到衣服上。 其实，就算衣服脏了也没什么，可以去换新衣服，但那样太麻烦了，而且三人也不想离开宴席。 众人都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三人慢悠悠的，优雅自如，一点也不着急。 而一旁，男人正在干呕，血水喷了一地。 “呕！” 声音嘶哑，嗓子好像也被伤到了。 男人用力极大，似乎是想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似的。 众人眉头紧皱，看着那血腥的场面，以及男人的干呕声，都有些犯恶心。 有一些胆小的官员，被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当然，不是因为男人而恐惧，是苏玖妍三人带来的恐惧。 权势滔天，手段狠辣，残忍又冷血，谁能不怕？ 更重要的是，三人都是随心所欲的性子。 谁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一个不注意，惹怒三人。 有人畏惧，自然也有人不惧。 比如说蒋蔓等人，比如说吴绛，又比如说御成炫和吴锦萱。 蒋蔓等人自不必多说，他们怎么可能害怕苏玖妍三人？ 满心满眼都是崇拜和疼惜。 吴绛的不惧来源于他的强大，都有胆子跟皇帝对着干，自然有底气看不上苏玖妍三人。 御成炫和吴锦萱同样不惧，却完全是两个心态。 御成炫跟御宥瑾不对付，看季晟钰也不顺眼。 再加上之前曾被苏玖妍当众拒绝，嘲讽。 面对三人，御成炫只有满心的怒火。 等着吧！ 等我登基为帝，就是你们的死期！ 而吴锦萱的不惧是因为她不在乎季晟钰和御成炫。 至于苏玖妍，吴锦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她没有忘记苏玖妍曾对她做了什么，可比起之前，吴锦萱对苏玖妍的情绪没有那么激烈了。 吴锦萱不会再去主动招惹苏玖妍。 当然，她依旧怨恨苏玖妍，也嫉妒苏玖妍。 但现在，有比针对苏玖妍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有让吴锦萱更为怨恨的人。 吴锦萱总结了，她以前之所以会屡次失败，就是因为她不够强大。 对手太强，跟她不在一个层面上。 如果想报仇，想出气，吴锦萱必须登上高位。 经历了那么多事，吴锦萱更加沉稳了，她等得起，也有耐心等。 众人都在注视着苏玖妍三人，眼神各不相同。 三人当然不会受到影响，互相看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其他外族。 他们刚才被季晟钰打飞，爬都爬不起来。 恢复了一段时间，才有了些力气。 也幸好季晟钰只动了内力，没有催动寒体。 不然现在那些外族早就冻成冰棍了。 外族怒视着三人，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外族眼底深处的惊惧。 震惊于三人的强大和嚣张又放肆的行为，也畏惧三人残忍的手段。 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就不怕惹怒外族吗？ 直至此刻，外族依旧觉得自己的族群非常重要。 “你……” 外族刚刚吐出一个字，只见苏玖妍和季晟钰一抬眼，眼神冷厉。 外族心头一颤，声音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御宥瑾一抬手，开口，“来人，传御医。” 说完后，御宥瑾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蔺桀。 “蔺老将军，借禁卫军一用。” 虽说御宥瑾可以号令禁卫军，但那只是私下里。 明面上，禁卫军只听从皇帝和统领的命令。 “殿下请吩咐。” 蔺桀站起身，对御宥瑾施了一礼。 “看住他们，但凡有一句废话，就把舌头给我割下来。” 御宥瑾指了指外族，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语调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特别是那些外族，瞳孔骤缩，心脏竟然有一瞬间的骤停。 外族没有怀疑御宥瑾话语的真实性。 第1044章 皇帝驾到 御宥瑾是皇子，一诺千金，既然当众说了，肯定不可能是开玩笑。 不然，皇子的威严何在？ “遵命。” 蔺桀应声，抬手一挥。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到了一队队列整齐的禁卫军。 众人瞪大了眼睛，满眼震惊。 禁卫军从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其实，禁卫军一直都在御花园里。 御花园布置精巧，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有几处地方是可以藏人的。 众人没有发现也正常，毕竟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美景。 至于美景背后是什么，根本就看不见。 禁卫军大步走向外族，将外族团团围住。 当然了，那些归顺御国的外族并未被包围。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保持沉默，什么都不掺和才是正确的。 外族看着一身甲胄，面容肃穆的禁卫军，面色瞬间就白了。 “请他们坐回去。” 御宥瑾嘴角一挑，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哗啦一声，禁卫军抬起了手，甲胄碰撞，发出一阵响声。 外族身体一抖，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要做什么？ 莫不是想动手？ 禁卫军没有动手，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意思是让外族都坐回去。 外族不敢拒绝，也不敢多言，心惊胆战的坐了回去。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以及他们的族群，在御国皇室眼中什么也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外族再也不敢嚣张了。 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敢说。 值得一提的是，有几个外族抬起了头，看向了一众官员所在的地方，目光微闪。 官员们成群结队的站在一处，仅凭眼神根本无法确定外族看着的具体是谁。 也只有被外族看着的人才会有所察觉，毕竟那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 禁卫军站在一众外族身后，紧紧盯着外族，手握刀柄，做好了随时抽刀的准备。 显然，禁卫军在尽职尽责的执行命令。 只要外族敢多言，他们就会出手割了外族的舌头。 而那个往外呕血的男人也被抬到了椅子上。 太监宫女上前，将满地的血水收拾干净。 很快，地面恢复如常。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儿，以及男人的惨状，提醒着众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太监的带领下，御医来了。 御医上前，先是接上了男人的胳膊，而后便开始检查嘴里的情况。 暂且不提御医是如何诊治的，只说苏玖妍三人。 苏玖妍和御宥瑾回了座位，果然两人的位置是相邻的。 至于季晟钰，则去了对面，坐在了蔺桀的旁边。 苏玖妍和蒋蔓是女官，所以较为特殊一些，并未跟官员们安排到一起。 季晟钰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同样和官员们泾渭分明，单独在一处。 苏玖妍和季晟钰遥遥相对，却没有注视彼此。 两人心神相通，默契十足，都在默默观察众人。 该来的人都来了，官员们已经到齐了。 只不过，苏缙和蔺绮茹没有来。 蔺绮茹病了，怕将病气传给皇帝，特意派人告了罪。 至于苏缙，他统领巡防军，今日正当值，不来也是正常的。 众人并没有特别在意两人，毕竟人数太多了，抬眼看去，乌泱泱的全都是人。 众人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说说笑笑着。 很快，就到了晌午。 太监宫女一阵忙碌，撤下瓜果和果酒，端上美味佳肴。 众人也都回了各自的位置，乖乖坐好。 菜肴冒着热气，是刚刚出锅的。 众人没有动筷子，都在偷偷瞄着空着的首位。 皇帝没来，众人自然不敢吃。 菜肴和瓜果不一样，必须要等皇帝先吃第一口，众人才敢吃。 众人安静的等待着，正襟危坐，颇有些煎熬。 正在此时，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驾到！” “妘妃娘娘到！” 一抹明黄色出现在不远处，身侧跟着一身正装的妘妃。 众人急忙起身，跪伏在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了一地，唯独有几个人没有跪下，只是躬身行礼。 自然就是苏玖妍几人。 苏玖妍，季晟钰和蔺桀都有皇帝的特许，不需要行跪拜大礼。 至于其他人，只能跪着了。 皇帝面上带笑，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分外温和。 携着妘妃，走到首位。 姜公公跟在一侧，荀野却是不在。 皇帝和妘妃一同坐下，姜公公候在一旁。 “众位爱卿快快平身。” 皇帝笑着说道。 妘妃同样面上带笑，温柔和善。 众人依言站起身，在皇帝的示意下，坐了回去。 御成炫眉头紧皱，看着妘妃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如若不是皇后身染重疾，不宜出席宴会，也轮不到妘妃。 说实话，御成炫是看不起妘妃的。 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是隐于暗中，坐收渔翁之利。 不然，现如今的后宫又怎会只剩下妘妃一个？ 御成炫想错了，并非妘妃隐藏的深，也并非心机深沉，妘妃是真的不愿意争强。 之所以能留到最后，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心上人。 再者，妘妃的能力足够强。 可以让她在后宫里独善其身，不去掺和那些事。 当然了，没有人在乎御成炫的想法，众人都在偷偷瞄着皇帝。 伴君如伴虎，时刻揣测皇帝已经成为了习惯。 “今日是家宴，众位爱卿不必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 皇帝相当和善，一点威严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 皇帝今日是怎么了？ 竟然如此开心？ 想了想，众人目露了然。 也是，今天是皇帝的诞辰，当然要比往日开心。 “来来来，尝尝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菜。” 皇帝一挥手，示意众人吃菜。 “是。” 众人一同应声。 虽然皇帝很温和，但众人却也不敢太放肆。 停止脊背，姿态端正，轻轻夹着菜，小口小口吃着。 众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在皇帝面前当然要注意一些。 可是有几个人却是毫不顾忌。 是谁？ 当然就是苏玖妍他们几个了。 蔺桀和蒋蔓按照以往的习惯，并未因为皇帝在此而有所拘谨。 苏玖妍几人同样也是如此。 只不过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吃相太豪放，以至于给人一种放肆的错觉。 季晟钰吃着菜，喝着酒，倒是悠闲。 御轩洛，御皓羽和九公主也都和平日里一样。 第1045章 世上不能没有苏玖妍 唯独苏玖妍和御宥瑾，看起来就好像是几天没吃饭似的，吃的那个豪放啊！ 大口吃肉，一刻不停，觉得腻就大口喝酒。 御宥瑾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相较于御宥瑾，苏玖妍要斯文一些，但那也只是跟御宥瑾对此。 如果和其他女子相比，苏玖妍可是放肆多了。 不顾形象的撸了撸袖子，大口吃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对于苏玖妍来说，她就是在正常的吃饭。 她不习惯小口小口的吃，也不喜欢那样。 有好吃的东西，不就要大口吃才满足吗？ 况且已经很饿了，填饱肚子最重要，至于形象，谁在乎呢？ 况且苏玖妍的形象真的不堪入目吗？ 不见得！ 女子该小口吃饭，小声说话，应该安居于后宅。 那些都是世人强加给女子的枷锁和束缚。 实际上，女子根本不应该有那些条条框框，就应该想做什么做什么，怎么开心怎么来。 女子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被规训的牲畜。 当然了，现阶段众人肯定接受不了。 女子们也深陷泥沼多年，不可能一朝一夕有所改变。 但苏玖妍不在乎。 她清楚一件事，只要觉醒了一个，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女性觉醒。 苏玖妍是最好的例子，也是最显眼的榜样。 其实，苏玖妍也没有刻意做些什么，她只是在做自己。 偏偏那种随心自在，坚强勇敢，在无形之中影响了很多人。 不只是女子，很多男人也被影响了。 正是如此，苏玖妍才会那般重要，成为御轩洛等人的逆鳞。 世上不能没有苏玖妍。 苏玖妍就像是一个精神支柱，只要存在，就会让人心安，升起无限希望。 只是大部分人不那么觉得，思想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苏玖妍是异端，是不该存在的。 众人看着苏玖妍的目光相当的复杂。 震惊于苏玖妍的肆意，厌恶苏玖妍的狂放，也有人满眼冷意，杀意涌动。 当然，御轩洛等人看着苏玖妍的目光无比柔和，带着浓浓的笑意。 苏玖妍那么敏锐，自然发现了众人的目光。 但她并未理会，自顾自吃着菜。 只是偶尔瞄一眼那些眼含杀意的人。 虽说现在不能动手，但总要清楚谁想杀她。 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强。 苏玖妍不只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那些在乎她的，和她有关的人负责。 苏玖妍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多个群体。 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为了保护在乎的人，苏玖妍不介意提前解决麻烦。 不要说什么那些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露出了杀意而已。 可要是等到那些人动手，就来不及了。 苏玖妍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也从不介意手染鲜血。 当然，如果真的无辜，苏玖妍也不会下死手。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玖妍身上，倒是忽略了为皇帝庆贺诞辰一事。 众人忽略了，但有几个人没有忽略。 比如说吴绛，他自然更关注皇帝。 又比如说吴锦萱，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该如何宣布好消息，总不能直接说，毕竟今日的主角是皇帝。 而且总要提前铺垫一下，才能显得重要。 吴锦萱抬眼，看向了吴绛。 此时此刻，她只能求助吴绛。 好巧不巧，吴绛也正在看着吴锦萱。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温柔小意，目露孺慕之色。 一个目光冰冷，满眼厌恶。 说实话，吴绛看吴锦萱相当的不顺眼，恨不得杀了她。 但是现在，两人却不能翻脸，需要利用彼此身上的价值。 吴绛站起身，端着酒杯。 “陛下。” 一句称呼，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蔺桀几人，也都抬头看了过去。 唯独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三人，自顾自的吃着菜，喝着酒，头都没抬。 皇帝抬眼看向吴绛，面上带笑，等着吴绛接下来的话。 “恭贺陛下诞辰，愿陛下福寿无疆，恩泽遍地，史书铭记，万世流芳。” 吴绛直视皇帝，表情认真，就好像是发自内心的想让皇帝好一样。 “好，借爱卿吉言了。” 皇帝也拿起酒杯，呵呵一笑，一副受用的样子。 “陛下折煞微臣了。” 吴绛连连摆手，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皇帝和吴绛一同举杯，喝下了杯中的酒。 场面一度其乐融融，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甚至眼底深处，也带着浅笑。 就好像，两人都是真的开心。 有了吴绛带头，其他官员立刻争相效仿，恭贺皇帝。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众人说着吉祥话，恭维皇帝。 皇帝乐不可支，笑容分外舒心灿烂。 的确，皇帝今天是开心的。 今日是他的诞辰，不论会发生什么，都不影响皇帝的好心情。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再加之有蔺桀和苏玖妍等人在，皇帝什么也不担心。 气氛分外和谐，越来越热闹。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就是那些外族了。 被禁卫军监管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能旁观众人的热闹。 吴锦萱看了一眼正在恭维皇帝的官员们，微微皱眉。 那么多人，一个个轮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吴锦萱倒不是没有耐心，而是怕皇帝会不耐烦。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给了其他人，就不等再分给她了。 绝对不能等到皇帝筋疲力尽，懒得应付的时候说，必须要在皇帝正在兴头上，说出来的消息才有用，才会喜上加喜。 想着，吴锦萱轻轻拍了一下御成炫的胳膊。 没错，是拍，而不是抚摸。 吴锦萱有些心急，一时忽略了维持自己敬爱御成炫的状态。 幸好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吴锦萱身上，而且御成炫也没有觉得奇怪。 侧头，看向吴锦萱，眼底带着疑惑。 看着御成炫那什么也不知道的眼神，吴锦萱心头一堵。 也太蠢了！ 压了压心头烦躁的情绪，吴锦萱压低声音开口，“殿下，他等不及了。” 说着，吴锦萱拉着御成炫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御成炫摸了摸，又看了看，随即才反应过来。 “好，我现在就说！” 御成炫看了一眼对面，趁着官员坐下，下一个官员尚未站起来的空档，御成炫直接站起身。 “父皇。” 呼唤声一出，此处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御成炫。 第1046章 好消息 皇帝放下酒杯，也在看着御成炫。 面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儿臣恭祝父皇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御成炫先是祝贺了一番，而后一挥手，身侧候着的太监急忙上前。 和吴绛一样，御成炫带来的贺礼也是由太监捧着的。 “父皇，这是儿臣的贺礼。” 御成炫看了太监一眼，太监立刻捧着贺礼，往前走去。 皇帝挥了挥手，姜公公会意，走向太监。 接过贺礼，呈给皇帝。 皇帝没有打开看，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有心了。” 虽然皇帝没有对御成炫表露出什么厌恶的情绪，但是他的确没什么耐心。 能忍住情绪，搭理御成炫，已经是皇帝能做到的极限了。 御成炫好似毫无所觉，继续开口，“父皇，儿臣还有一件喜事。”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挑，想起了御成炫让人传话时所说的话。 御成炫的确说了，他有喜事要说，并且十分笃定，皇帝一定会非常开心。 “说。” 皇帝一点头，示意御成炫继续说。 御成炫没有直接回话，而是看向了吴锦萱。 吴锦萱缓缓站起身，轻抚自己的肚子，嘴角带笑，眼里满是爱意。 御成炫也笑了，朗声开口，“父皇，侧妃有喜了！” 一句话，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什么？ 有喜了？ 三皇子不是不能生育了吗？ 众人都呆住了，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连自顾自吃菜喝酒的苏玖妍三人都抬起了头。 苏玖妍和御宥瑾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季晟钰。 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眼里都带着询问之色。 什么情况？ 你留手了？ 季晟钰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留手，御成炫肯定是彻底废了。 三人互相看着，神色莫名。 苏玖妍眉头一挑，用眼神示意。 会不会是有神医给他医治了？ 季晟钰沉吟了一瞬，点了点头。 也许是。 御宥瑾眼睛一瞪，表示自己的质疑。 能治好吗？ 苏玖妍抿了抿嘴。 也许可以。 她想到了云韶和云淮，如果有那两人的医术水平，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季晟钰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苏玖妍表达的意思。 确实，如果是云韶和云淮，肯定可以。 就算不能彻底治愈，也能让御成炫恢复一些能力。 只是哪里来的神医？ 况且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苏玖妍三人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众人也在互相对视，眼神闪烁。 吴锦萱有喜了，也就是说御成炫后继有人了。 不论御成炫的身体是否恢复如初，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 登上那个位置，不再是不可能了。 御轩洛和御皓羽都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凝重。 虽然两人清楚皇帝不会再给御成炫机会，但是不得不说，御成炫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筹码，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大家神色各异，都在思考。 唯独九公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美滋滋的吃着饭。 皇帝看着御成炫，脸上的笑容淡了，目光沉沉。 御成炫对上皇帝的眼神，心头突然一跳。 皇帝不开心！ 御成炫的直觉没有错，皇帝的确一点也不开心。 可那怎么可能呢？ 有了孙辈，怎么会不开心？ 长辈不都喜欢子孙满堂，儿孙承欢膝下吗？ 御成炫想不明白。 不，与其说不明白，不如说他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多简单啊，皇帝不开心，意味着皇帝不在乎御成炫，自然也就不在乎御成炫会不会有后代。 妘妃抬手，举起酒杯。 “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妘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若春风，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来人，去炖碗银耳燕窝羹来，给侧妃补一补身体。” 妘妃吩咐身旁的宫女。 “是。” 宫女应声，退下去了。 听到妘妃的声音，皇帝回了神，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御成炫却并不开心，一来，他心里有种没来由的慌乱。 二来，接茬的人是妘妃，是御成炫讨厌的人。 吴锦萱端起酒杯，轻声回应，“多谢妘妃娘娘。” 吴锦萱的声音，唤回了御成炫的理智。 “侧妃有了身孕，可不能喝酒了。” 妘妃笑着提醒。 “娘娘说的是。” 吴锦萱听话的点点头。 一旁，御成炫从吴锦萱手里拿过酒杯，对妘妃举了举。 “妘妃娘娘提醒的对，酒本皇子替侧妃喝了。” 说完，御成炫仰头就干了。 妘妃将酒抿入口中，喝下。 放下酒杯，手也放了下去。 桌子底下，妘妃轻轻碰了一下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妘妃，两人四目相对，皇帝立刻就明白了妘妃的意思。 “冯太医，去给侧妃看看。” 皇上所说的冯太医正是之前被御宥瑾传来，给外族诊治的御医。 听到皇帝召唤，原本在给外族敷药的冯太医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和一旁的宫女交代了几句，就起身走向吴锦萱。 御成炫眉头一皱，觉得皇帝多此一举，难不成是不信任他？ 御成炫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出声质疑。 “父皇，您……” 没等御成炫说完，吴锦萱便抢先开了口，“正好我也有些不舒服，麻烦冯太医了。” 御成炫一听，面色立即变了。 转身伸手，扶住吴锦萱。 “哪里不舒服？” 声音焦急，满眼紧张。 “殿下不必忧心，只是稍稍有些难受而已。” 吴锦萱对御成炫温柔的笑笑，满脸都是被宠爱的幸福。 御成炫扶着吴锦萱坐下，皇帝和妘妃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两人的目光都沉了沉。 局势发生了变化，虽然不至于推翻所有的计划，可却让人很是膈应。 皇帝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看向了下方的众位官员。 其实仔细想想，也算是一件有益处的事。 御成炫有后了，意味着他可以重新和其他皇子争夺皇位了。 原先因为御成炫废了一事而放弃的官员，心再一次活络起来。 再加之有吴绛的存在，官员们支持御成炫是板上钉钉的事。 皇帝本来就想彻底肃清朝堂，揪出所有蛀虫。 如今有此事推波助澜，又能揪出一批人。 让御医给吴锦萱把脉只是为了确定一下真实性，现在想想，倒也是一件好事。 御成炫既然敢当众说，那就表明吴锦萱怀孕一事是真的。 可以通过御医的口，告诉所有人，此事确凿。 局面并未脱离掌控，依旧在往皇帝想要的方向发展。 第1047章 钓大鱼 但是，皇帝一点也不高兴。 御成炫和吴锦萱的出其不意，让皇帝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不得不承认，是皇帝大意了，没有将御成炫和吴锦萱放在心上，今日却被当众给了一个大惊喜。 冯太医走到吴锦萱身旁，给吴锦萱把脉。 众人都死死盯着冯太医，等一个确实的结果。 吴锦萱也在看着冯太医，面上带笑。 一切都跟她预料的一样，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 御成炫紧张的看着，眉头紧皱。 他是真的在乎吴锦萱，也在乎吴锦萱肚子里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冯太医收回手。 “回禀陛下，侧妃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累。” “侧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冯太医的话，将此事彻底确定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都变了。 也许，他们可以重新站队了。 御皓羽和御宥瑾虽然不差，但两人背后没有母家支持，也没有身居高位的大臣支持。 唯独御成炫，母亲是皇后，是嫡系血脉，而且身后还有吴绛。 吴绛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手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和吴绛站在一边，那么胜利的可能性将会增加很多。 在利益的诱惑下，众人心动了。 如果拼赢了，那就是从龙之功，仕途将会一片光明。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当今皇帝颁布了女子可以入仕的圣旨，对女子格外宽容。 对此，众人是不满的。 既然不能更改皇帝的决定，那不如换一个皇帝。 反正登基的也是皇室之人，也不算是造反。 众人互相对视，眼神闪动，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吴绛的身上。 御成炫只是一个傀儡，真正有话语权的是吴绛。 众人若是想试探口风，找吴绛才有用。 还有一点，众人是官员，前去拜访吴绛是正常的，但若是登门拜访御成炫，目的就太明显了。 众人思索着，要何时去找吴绛，此事宜早不宜迟。 殊不知，众人的神情变化都被苏玖妍几人看在眼中。 几人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的表情早已恢复了正常，笑呵呵的看着吴锦萱。 “好！” “吴侧妃，这是朕的第一个孙辈，一定要保护好，平安生下来。” 皇帝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十分高兴。 吴锦萱也很开心，轻轻一笑，低眉顺目的应声。 “是。” 看到皇帝的笑容，御成炫也松了一口气。 皇帝开心，那就表示他在皇帝心里是有地位的，他也就有机会翻身了。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莫名。 几人非常清楚，对于御成炫，皇帝不仅仅是失望那么简单。 从御成炫想要登基称帝，将皇帝取而代之，皇帝就已经不把御成炫当儿子看了。 可以有野心，却不可以欺师灭祖，为了权力而弑父，简直就是畜生所为。 不论御成炫如何补救，皇帝都不会心软。 因为皇帝给了御成炫不止一次机会，甚至曾亲自将御成炫带在身边，教导了一段时间。 可惜，御成炫依旧我行我素，认定了自己就是皇位的继承人，为此，御成炫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弑父。 皇帝彻底心冷了。 既然御成炫想，那就满足他。 所以皇帝才会那般纵容御成炫，满足御成炫的一切要求。 一来是皇帝彻底不在乎御成炫了。 二来也是为了迷惑皇后和吴绛。 皇帝的真实想法从未对苏玖妍几人隐瞒，几人自然是一清二楚。 看着御成炫放轻松，脸上再一次露出骄傲的神情，几人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愚蠢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御成炫了，御成炫将一把好牌打了个稀巴烂。 明明有一个好父亲，也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却偏要沉溺于假象，不愿意清醒。 “姜公公，去准备烟火，朕要好好庆祝一番！” “各位爱卿，晚上可要一起来看啊！” 皇帝朗声大笑，看起来喜不自胜。 “谢陛下隆恩！” 众人急忙起身，道谢。 皇帝金口玉言，众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重新坐了回去。 苏玖妍三人对视着，目光微微闪动。 三人都清楚，皇帝是故意的。 皇帝以自己为诱饵，钓大鱼。 甚至特意给了众人时间，去搞小动作。 当然，众人自然是不清楚的，真的以为皇帝是太开心了。 吴绛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但他没有细想，他也不屑去细想。 计划都已安排妥当，吴绛对自己有信心，他一定会成功。 皇帝主动入局，再好不过！ 也许是因为皇帝太温和，也许是因为酒意上头，众人倒是比之前活跃了不少。 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舞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丝竹管乐声缓缓响起，不绝于耳。 众人听着，看着，沉溺其中，如痴如醉。 皇帝和妘妃也在欣赏，看的十分入神。 但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清楚，两人看的不是舞姬，而是众人。 苏玖妍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饭。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苏玖妍一天比一天能吃。 御膳房做的饭菜又非常美味，苏玖妍当然不会浪费。 季晟钰也收回了目光，一口口喝着酒，也不知在想什么。 御宥瑾却是往后一靠，微微眯眼，嘴角带笑。 好似是在观赏舞姬的舞姿，实际上和皇帝两人一样，他看的是众人。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指轻轻敲着，声响被悦耳的乐器声淹没，眼中的冷芒也尽数隐藏。 御宥瑾觉得恶心。 不论看了多少次，又多么的心知肚明，御宥瑾都接受不了众人那令人作呕的神情。 对舞姬猥琐的目光，动了小心思的心虚，以及装腔作势的恭顺。 一切的一切，都让御宥瑾作呕。 官场当然不可能是一潭清水，但也不能是现在这样。 混乱，肮脏，腐败。 御宥瑾终于懂了皇帝为什么宁愿冒着皇权崩塌的危险，也要彻底肃清朝堂。 皇帝也忍不下去了。 御宥瑾只是见了几次而已，可是皇帝却看了那么多年，每日都要应对官员们的虚伪。 思及此，御宥瑾长出了一口气，抚了抚心口。 他心疼皇帝。 坐拥江山，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皇帝却从未享受过。 不止如此，皇帝甚至失去了很多东西。 幸好，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御国即将新生。 第1048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帝失去的东西虽然无法找回，却也不会继续失去了。 众人心思各异，但表面上却是一片和谐，越来越热闹。 太阳倾斜，阳光也不那么刺眼了。 终于，宴席结束了。 皇帝和妘妃先行离去，随后蔺桀也走了。 御成炫带着吴锦萱去后宫休息，顺便去看望一下皇后。 御成炫要将好消息告诉皇后，和皇后认错，重新取得皇后的支持。 御成炫满心都是如何获得利益，完全不在乎皇后的身体。 当然了，御成炫今日注定无法见到皇后。 皇后是被软禁了，又不是真的病重。 尘埃落定之前，皇帝不会让任何人见到皇后。 也幸亏吴绛中了蛊毒，忘记了皇后。 不然，恐怕皇帝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就成功将皇后软禁，揪住后宫中的眼线。 现在局面大好，皇帝自然要维持住。 御成炫并不清楚，他的打算注定会落空，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 吴锦萱同样如此，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她很开心，连带着面对御成炫也没那么恶心了。 暂且不提御成炫和吴锦萱，宴席上，众人都站起了身，三五成群的结伴离去。 吴绛也没有停留，转身走了。 虽然克制了，可依旧能看出吴绛的焦急。 不只是苏玖妍等人看出了众人动了心思，吴绛也察觉到了。 有人投靠，吴绛当然开心。 毕竟谁也不会嫌弃支持自己的人太多。 只有一下午的时间，吴绛要好好安排一下。 既然投靠了，就不可能脱离了。 吴绛要将投靠之人安排到计划中，只有彻底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达成利益共同体，才不会背叛。 人群离去，宴席上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只剩下了苏玖妍几人。 蒋蔓看了一眼远处等着她的蒋穆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苏玖妍没有阻止。 今天会发生什么，蒋蔓并不知情。 倒不是不信任蒋蔓，只是怕蒋蔓有危险。 就算蒋蔓清楚一切，她又能做什么呢？ 与其让蒋蔓挂心，不如什么也不说。 计划周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蒋蔓虽然不知情，却也察觉到了一些。 苏玖妍不说，蒋蔓也不问。 不论如何，苏玖妍都不会伤害蒋蔓。 蒋蔓从苏玖妍身侧走过，苏玖妍突然出声。 “晚上别来了，待在家里，关紧府门。” 蒋蔓脚步一顿，看向苏玖妍。 对上苏玖妍带着浅笑的眼眸，蒋蔓也笑了。 “好。” 说完，也不犹豫，大步向蒋穆杰走去。 蒋蔓有自知之明，她帮不上忙，也不用多问。 苏玖妍怎么安排，蒋蔓就怎么做。 蒋穆杰看着走向自己的蒋蔓，默默松了口气。 刚才看到苏玖妍叫住了蒋蔓，蒋穆杰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蒋穆杰在官场多年，感知自然敏锐。 直觉告诉蒋穆杰，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和苏玖妍等人脱不了关系。 蒋穆杰支持蒋蔓和苏玖妍结交，苏玖妍也的确给蒋蔓带去了好的影响。 就算今天苏玖妍留下蒋蔓，蒋穆杰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作为父亲，蒋穆杰难免担心。 当看到蒋蔓走向自己，蒋穆杰的心顿时放下了。 “父亲，我们回去吧。” 蒋蔓对蒋穆杰笑了笑。 蒋穆杰点头，和蒋蔓一起走了。 没走出几步，蒋蔓便再次开口，“父亲，今晚不要入宫了。” 听到蒋蔓的话，蒋穆杰的心头就是一跳。 果然，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好。” 蒋穆杰应了一声，神色如常的往前走。 “父亲，不用紧张，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蒋蔓看着蒋穆杰，觉得好笑。 别看蒋穆杰看起来很正常，可袖口下的手却是握了起来，面色也有些发白。 蒋穆杰看了一眼蒋蔓，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蒋蔓那么说了，可是蒋穆杰依旧紧张。 他做不到蒋蔓那般洒脱，也没有蒋蔓那般信任苏玖妍等人。 蒋蔓当然清楚，她也不强求蒋穆杰一定要像她一样信任苏玖妍。 “父亲，女儿有些事要请教，我们快些回府吧！” 蒋蔓亲昵的挽住了蒋穆杰的胳膊。 如果换做是以前，蒋蔓根本做不出这种亲密举动。 但在苏玖妍的影响下，蒋蔓彻底打开了自己。 蒋穆杰倒是很受用，也没那么紧张了。 两人加快脚步，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宴席上，宫女和太监走来，开始收拾碗碟和桌椅。 御轩洛和御皓羽跟苏玖妍三人打了一个招呼，便带着九公主回了寝宫。 他们三个打算一直待在一起，毕竟不论哪一个脱离视线，彼此都不放心。 苏玖妍伸了一个懒腰，眼睛微微眯了眯，慵懒又惬意。 她吃的很饱，也很享受。 季晟钰起身，走到苏玖妍身侧。 没了别人，季晟钰也不必忍着了。 手指轻抚，擦去苏玖妍嘴角的酒渍。 苏玖妍刚刚喝了口酒，也许是因为太放松了，并未察觉到嘴角留下的痕迹。 苏玖妍仰头，对季晟钰笑。 笑容灿烂，又带着几分依赖，明晃晃的。 季晟钰垂眸望着苏玖妍，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一旁，御宥瑾撇了撇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三人随心而为，从未想过伪装和隐藏。 任别人怎么说，三人都不会受到影响。 季晟钰伸出手，苏玖妍立刻将手放了上去。 轻轻一用力，季晟钰拽了一下。 苏玖妍顺势站起身。 两人并肩站着，一同看向御宥瑾，正好看到了御宥瑾那嫌弃的模样。 “殿下可是有话要说？” 苏玖妍微微一笑。 “我哪敢啊？打也打不过，说也不说不过！” “唉！我真可怜啊！” 御宥瑾叹了一口气，夸张的说道。 “谁敢欺负殿下，我们给殿下出气！” 苏玖妍敛了敛笑容，表情认真，可是眼中依旧满是笑意。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除了苏玖妍和季晟钰，谁能欺负他啊！ 御宥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如果继续说下去，以苏玖妍的口才，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走吧，带你们去逛逛皇宫。” 御宥瑾开口提议。 吃得太饱，的确需要消消食，不然一会儿该难受了。 还有一点，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了解皇宫的具体结构。 以前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御宥瑾自然要跟两人好好介绍一下。 第1049章 烟火 “好啊！” 苏玖妍点头，很感兴趣的样子。 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以后总能用的上。 苏玖妍和御宥瑾已经达成了一致，季晟钰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御宥瑾拒绝了太监的陪同，直接就带着苏玖妍和季晟钰走了。 御花园彻底空了下来，只剩宫女和太监在忙碌。 时间匆匆流逝，天很快就黑了。 明明白日里晴空万里，可到了夜晚，却是乌云遍布，黑压压的一片，月色和星光尽数被遮挡。 整个御城都黑了下来，只余摇曳的烛火，光亮微弱。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夜色下漫延，哪怕是官员们三五成群的一起走，却也有些胆战心惊。 官员们从各自的府邸赶来，走入宫门，却并未去后宫，而是拐了一个弯，直接上了宫墙。 宫墙上，提前赶来的官员已经根据职位站好了。 最前方，站着的是吴绛和蔺桀。 皇帝和妘妃也来了，正站在宫墙边缘，望着下方。 宫门口，一辆辆马车驶来，停在远处。 一个个官员从马车上走下，找到相熟之人，结伴一起走入宫门。 由于夜色太黑，众人都未发现宫墙上已经站满了人。 皇帝不言语，其他人自然是大气都不敢喘。 赶来的官员们低垂着头，急忙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竟然让皇帝等他们！ 他们有几颗脑袋啊！ 苏玖妍同样也在宫墙边缘处，身姿挺拔，站的笔直。 她没有往下望，而是看着吴绛等人。 季晟钰和御宥瑾一左一右的站在苏玖妍身侧。 御轩洛，御皓羽和九公主也围着苏玖妍站着。 说来也好笑，作为主角的皇帝没有被众人环绕，反而是苏玖妍，被季晟钰几人围了起来。 蒋蔓和蒋穆杰很听话，没有来。 除了父女两人，之前参加宴席的那些人一个不落， 全都来了，包括御成炫和吴锦萱。 吴锦萱披着大氅，双手抚着小腹，生怕受凉。 御成炫站在一旁，胳膊一揽，将吴锦萱揽入怀中。 原本御成炫不想让吴锦萱上来吹风，但吴锦萱非要来。 想着吴锦萱从未看过烟火，御成炫就心软了。 其实，吴锦萱不是想看烟火，她有些心绪不宁，直觉告诉她今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好不容易走出了第一步，吴锦萱不想功亏一篑。 只有亲身参与，才能有机会为自己谋利。 这么好的机会，吴锦萱当然不会放弃。 吴锦萱不怕被针对，毕竟现在她是唯一一个为皇家孕育子嗣的人。 皇帝就算不喜欢御成炫，也不会让皇家血脉出事。 况且御成炫也在。 御成炫已经完全被吴锦萱掌控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儿出事。 吴锦萱和御成炫在那里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的腻歪着。 众人目不斜视，头也不敢抬。 也许是因为酒醒了，也许是夜色太黑，夜风太冷，众人只觉得十分压抑，身体下意识绷紧。 此时，姜公公走了上来。 到了皇帝身侧，开口禀报，“陛下，除了蒋大人和小蒋大人没来，其他人都到齐了。” 皇帝点了下头，又挥了挥手。 姜公公会意，退下了城墙。 皇帝并未转身，也没有理会众人，只是看着黑漆漆的夜空。 妘妃默默陪着皇帝，抬头的幅度和皇帝一模一样。 苏玖妍伸手，抱起九公主。 九公主年纪小，不够高，看不到墙外的景象。 九公主搂着苏玖妍的脖子，抬头张望。 她很期待烟火，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看。 众人静默不语，用眼神偷偷瞄着彼此，最终目光落到了吴绛的身上。 吴绛面无表情，比起白日里的温和，毫无棱角，夜色下的吴绛却散发着冷厉之气，摄人心魄。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响起。 “砰砰砰！” 众人下意识抬头，循声而望。 只见漆黑的夜空被点亮，一团又一团的烟火在空中炸开，炫彩夺目。 烟火无比明亮，光辉洒下，将众人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众人瞪着眼睛，眼底映入绚丽的色彩。 不论有什么小心思，又有什么想法，但是此刻，众人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眼前绽放的烟火。 太壮观了！ 御成炫和吴锦萱依靠着彼此，望着天空，脸上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也只有此刻，两人才是真的和谐。 吴绛同样望着天，嘴角上挑。 真美啊！ 可惜，是最后一次看了！ 想着，吴绛的眼神微微一暗。 众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烟火，根本没有人注意吴绛，自然也没有人发现吴绛暗沉的目光。 一旁，九公主瞪大了眼睛，双手捧着脸。 “哇！好漂亮！” 苏玖妍微微一笑，轻声附和，“是很漂亮。” 御宥瑾几人也都仰头望天，满眼惊艳。 绽放的烟火驱散了黑暗，将人心填满了色彩。 唯独有一人，没有看烟火，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玖妍。 是谁？ 自然是季晟钰。 在季晟钰心里，苏玖妍比烟火更美。 事实也的确如此，斑斓的火光照耀在苏玖妍的脸上，和苏玖妍的绝世容颜完美融合，五官更加立体，也更绮丽妖异。 “的确，很漂亮。” 季晟钰不自觉的喃喃出声，满心满眼都是苏玖妍。 苏玖妍听到了季晟钰的低语，侧头看了过去。 季晟钰眸光柔和，满眼柔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火光绚烂，将季晟钰周身的清冷驱散，整个人被光亮笼罩，披上了一层烟火气。 苏玖妍瞳孔一震，看呆了。 也太好看了吧！ 真是貌美如花啊！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着，欣赏着彼此的美貌。 而众人却被烟火吸引了全部心神。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烟火，皇帝并不奢靡，能省则省。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是第一次放烟火。 以往就算过年过节，也从未如此奢侈。 皇帝总觉得与其追求一瞬而逝的奢华，不如多为百姓做一些事。 今天是特例，皇帝早就让姜公公去准备了。 过了今日，御国就是全新的御国。 这场烟火，是终结一个时代，也是庆祝新生。 御城里的百姓推开窗户，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大街上，一起观赏烟火。 对百姓们来说，烟火是奢求不来的东西。 能沾光看上几眼，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最后一团烟火上天，和之前五彩斑斓的烟火不同，最后一团是纯白色。 第1050章 上钩了 纯白在黑夜里格外显眼，也将其他即将散去的火光压了下去。 整个夜空，只余一片白色。 众人正看的入神，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色，都是一愣。 怎么回事？ 烟火怎么会有白色的？ 皇帝嘴角一扬，笑了。 终于上钩了！ 妘妃默默牵起皇帝的手，用力握紧。 她知道，决战要来了！ 烟火是姜公公安排手下人去准备的，有人被收买，更换了烟火的颜色。 对此，姜公公知情，皇帝也知情。 皇帝之所以没有阻止，为的就是请君入瓮。 现在，信号已经释放，就等人来了。 在众人呆愣之际，一些官员悄悄移动，向吴绛所在的方向靠拢。 御宥瑾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吴绛。 只见吴绛四周围了不少人，打眼一瞧，大概有五六十人之多。 官员总共才有几百人，这一下子，直接占据了五分之一。 而且那五六十人全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职位重要，权力极大。 御宥瑾一歪头，笑了。 鱼上钩了！ 而且钓上了不少呢！ 御轩洛和御皓羽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将苏玖妍怀里的九公主接了过来。 九公主也不吵闹，乖巧的搂着御皓羽的脖子，看着对面的众人。 仅仅一瞬，便已经分为了三波泾渭分明的人群。 一波自然是皇帝和苏玖妍等人，另外一波则是以吴绛为首的众人。 至于剩下的那些，全都是不明所以的官员。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依旧是愣怔状态。 突然，一声声巨响从宫门口传来。 “咔嚓！” “砰！”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个黑衣人从马车里冲出。 每一个都是绝世高手，内力翻腾之下，马车瞬间被撕碎。 马匹的嘶鸣声响彻，马蹄扬起，惊慌失措的狂奔，逃窜。 已经没有人理会马匹了，看到黑衣人的瞬间，禁卫军就做出了反应，抽刀冲了上去。 奈何黑衣人太强，禁卫军根本留不住所有黑衣人。 黑衣人们用力一踩地面，身体一跃而起，直冲宫墙。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直至听到吴绛的一声大喊，众人才回过神。 吴绛喊了什么？ 他一边大喊着保护皇上，一边向皇帝靠近。 当然，蔺桀不会让吴绛如愿。 脚下一动，蔺桀拦在吴绛身前。 “蔺侯，你要干什么？” 吴绛眉头一皱，询问。 蔺桀也不说话，锵的一声，抽刀出鞘。 与此同时，宫墙上把守的禁卫军也都将长刀抽了出来。 刀锋冰寒，脸色也是一片冰冷。 听到接二连三的抽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 有刺客！ 要人刺杀皇上！ 那他们岂不是也会受到波及？ 众人慌了，急得团团乱转，可是宫墙就那么大，再加上有禁卫军把守，众人根本无法离开。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挤到一起，祈祷禁卫军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 众人的想法很正常，在生死面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他们都是文官，就算有心保护皇帝，也做不到啊！ 恐怕没走出几步，就会被黑衣人给杀了。 禁卫军并未上前，将官员们护在身后，刀锋向前，面向吴绛等人。 “蔺侯，你阻拦我，难不成你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吴绛先发制人，质问蔺桀。 蔺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刀柄。 此时，苏玖妍走了过来。 “蔺老将军，他交给我。” 苏玖妍主动请缨，对付吴绛。 倒也不是想要抢功劳，而是蔺桀要去保护其他人。 官员们肯定不会听苏玖妍一个小丫头的，但蔺桀不一样。 蔺桀是武侯，身份尊贵，又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将军，官员们发自内心的敬服，自然会听从蔺桀的话。 现下的局面，最重要的是要控制住众人，不让他们自乱阵脚。 毕竟以后还需要众人呢！ 总不能一下子损失所有官员，那朝堂岂不是成了一个空壳？ 没了吴绛等人，苏玖妍他们可以顶上，但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官员帮忙。 毕竟管理一个国家，不仅仅需要皇帝，各个级别的人都非常重要。 蔺桀没有拒绝苏玖妍的好意，点了下头。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蔺桀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看到蔺桀向自己走来，众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蔺桀代表什么？ 代表常胜不败，只要有蔺桀在，众人心里就有底。 放松之后，众人才发现正在跟苏玖妍对峙的吴绛等人。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局势那般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 吴绛他们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 众人及时打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吴绛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是要捅破天啊！ 吴绛和苏玖妍面对面站着，其余人则将御成炫和吴锦萱围住，带着两人回到吴绛身侧。 御成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什么都变了？ 吴锦萱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她当然看出了吴绛在做什么。 吴绛竟然在今日发动，是吴锦萱没有想到的。 吴锦萱伸手，抓住御成炫的胳膊，用力极大。 她必须将御成炫掌握在手中，不然恐怕事情会有变。 吴锦萱不敢赌吴绛会不会登基称帝，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御成炫。 御成炫只觉得胳膊一疼，下意识就想甩开。 可是当御成炫看到吴锦萱那苍白的脸色，以及惊慌失措的神情时，御成炫忍下了冲动。 任由吴锦萱抓着，同时轻声开口，“别怕，有我在。” 目光温和，含情脉脉。 吴锦萱抿了抿嘴，垂下眼。 御成炫以为吴锦萱是因为害怕，才会如此反常。 殊不知，吴锦萱是在忍往上翻腾的恶心感。 太恶心了！ 吴锦萱差一点就忍不住吐出来了。 御成炫也真是贱！ 以前真心实意对待他，却得不到他的尊重，被当成玩物一般虐待。 可等吴锦萱抛弃情爱，报复御成炫，将御成炫当成个玩物时，御成炫却是对吴锦萱付出了真心，一往情深。 有些男人，就是贱皮子。 好好的一颗真心不要，偏偏喜欢虚情假意的东西。 吴锦萱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推开御成炫的冲动，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一切。 第1051章 迎战 御成炫是吴锦萱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她只能忍下一切。 前方，吴绛和苏玖妍正盯着对方。 苏玖妍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冷的。 吴绛冷冷的看着苏玖妍，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冲着皇帝去的。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吴绛一点也不着急，黑衣人已经快要冲上宫墙。 一旦黑衣人冲上来，皇帝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只是吴绛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季晟钰。 此时，季晟钰正站在宫墙边缘，居高临下的俯瞰往上冲的黑衣人。 一阵冷风袭来，众人只觉得寒意刺骨，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与此同时，冰冻以季晟钰为源头，向下漫延。 一眨眼的功夫，墙壁便结了一层冰冻。 冰面光滑，黑衣人根本踩不住，无法借力，只能向下落去。 不止如此，寒意从黑衣人的脚底，涌入身体，漫延至四肢百骸。 黑衣人的内力瞬间滞涩，身形不稳，再加上脚下打滑，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毫无章法的向地面摔去。 下方，人影一晃，闵竹从宫门内一跃而出。 “跟我一起捉拿刺客！” 一声大喊，禁卫军们纷纷响应。 抽身后撤，不再理会跟他们纠缠的黑衣人，而是和闵竹一起，冲向那些掉落的黑衣人。 黑衣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落网，身形闪动，阻拦禁卫军。 正在此时，宫门内又冲出了一群人。 不是禁卫军，是御宥瑾的人。 御宥瑾能有今天，靠的不仅仅是皇帝，他自己也培养了一些人。 人贵精，而不在多。 别看那群人只有十几个，却将前去阻拦的黑衣人尽数挡下，招式凌厉，打得难解难分，成功牵制住了黑衣人。 而此时，闵竹带着一众禁卫军已经将掉落的黑衣人围住了。 那些人摔了一下，再加上寒意的侵蚀，内力削减了一大半。 饶是如此，禁卫军依旧打的有些吃力。 也不怪禁卫军，这段时间以来，禁卫军被查了好几次。 导致人心惶惶，根本无法安心练武。 武功就是如此，一日不练，就会退步。 除非像白晗和尧鸿，以及苏玖妍他们那样，功法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不必日日苦练。 但是禁卫军们不行，功力比以往弱了不少。 本身就有所退步，黑衣人又都是高手，尽管不是全盛状态，可也不是禁卫军能抗衡的。 幸好有闵竹在，能及时救援，让禁卫军不至于命丧此处。 吴绛一点也不慌张，反而笑了笑。 苏玖妍微微眯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吴绛抬手一挥，下一瞬，几道人影从吴绛身后冲了出来。 一身官服，文官打扮。 可是现在，那几人身上却涌动着磅礴的气势和冰冷的杀气。 吴绛安排了多年，朝中有他的人不让人意外。 让苏玖妍意外的是，那些文官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相当之高。 总共冲出来了五个人，身影晃动，分别冲向不同的方向。 一个冲向蔺桀，一个直奔被禁卫军护着的官员们，杀气腾腾。 很显然，吴绛的目标是杀了那些官员。 官员们挤在一起，眼睛圆瞪，紧张的看着。 也幸好身前身后都有禁卫军，让他们不至于惊慌失措。 而另外三人，则冲向了季晟钰，苏玖妍，以及御宥瑾几人。 吴绛是打算直接杀了所有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率先做出反应，闪身迎战。 宫墙太狭窄，根本没有躲闪的地方，也只能迎战。 而且解决的越快，就能快一些去保护其他人。 季晟钰跃上了半空，寒意汹涌而出，四周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冷风袭来，带来了一阵飞雪。 没错，天空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一片纯白。 饶是此时局势紧张，众人也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天。 尚未到冬天，怎么就开始下雪了呢？ 而且也只有宫墙处下了雪，其他地方一切如常。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都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晟钰。 为什么会锁定季晟钰呢？ 因为那些雪花正围着季晟钰飞舞。 明明风向不是那样的，可飞雪就是环绕着季晟钰。 季晟钰直奔文官而去，那个文官也正向季晟钰疾冲。 似乎是嫌弃官袍太碍事，他直接扯下了官袍，露出里面的一身黑色劲装。 黑衣男人盯着季晟钰，咧开嘴，笑了。 “我一直想会一会悬剑司司主，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黑衣男人穿着官袍之时，看起来尚有几分官威，可是没了官袍，一点为官的气质也没有了。 更像是一个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满身的匪气。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当了那么多年的官。 不得不说，装的真好。 季晟钰也不说话，闪身上前。 寒意滚滚而来，直奔黑衣男人。 “来的好！” 黑衣男人一声大喝，举拳便打。 季晟钰抬手一推，打出一掌。 “砰！” 一声闷响，内力冲撞。 季晟钰没有动，黑衣男人却向后退了一步，但也只有一步。 “爽！” 黑衣男人甩了甩胳膊，满眼兴奋。 季晟钰目光微沉，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刚刚那一瞬，他感受到了黑衣男人强悍的内力，比花隐楼的那些老头老太们更强。 更重要的是，黑衣男人的内力竟然可以抵抗寒意的侵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一些得天独厚的天才。 季晟钰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人，但不代表他是独一份。 况且吴绛准备了那么多年，有一些稀世高手效命也不稀奇。 季晟钰眸光一冷，内力汹涌而出，气势瞬间增强了好几倍。 速战速决，季晟钰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感受到季晟钰的强大，黑衣男人更加兴奋了。 眼睛都充血了，舔了舔嘴唇，黑衣男人主动冲向前，发动攻击。 季晟钰立刻迎上。 内力不停冲撞，劲气四散。 众人只觉得冷风袭面，好似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 其实，不是冷风带来的疼痛，而是四散的劲气。 另外一侧，苏玖妍也和一个男人打在了一起。 苏玖妍不能像季晟钰一样释放寒意，她的毒体敌我不分，不到关键时刻，苏玖妍不会全部释放。 苏玖妍只释放了一点点，隐藏在内力中。 男人发现了闪烁着微弱红芒的内力，心头一惊，顿时严阵以待。 第1052章 陈年美酒 虽说苏玖妍的毒体是一个秘密，可是带有颜色的内力世所罕见。 凡是拥有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绝世高手。 苏玖妍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强大，让男人很是意外。 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男人全力以赴。 苏玖妍被牵制住了。 由于男人的提防，苏玖妍的内力根本无法近身，男人一直都在躲着苏玖妍的内力。 可是只要苏玖妍想后撤，脱离战斗，男人就会进攻。 而一旦苏玖妍反击，男人就又跑了。 跟个泥鳅似的，让人抓不到踪迹。 苏玖妍嘴角微抿，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 如果想抓住男人，只能用内力弄出一个气场，将男人包围。 可那样的话，皇帝等人也会被包含其中，届时所有人都会被毒体侵蚀，身中剧毒。 苏玖妍没有把握能立刻解了所有人的毒。 毒体释放的是剧毒，说是见血封喉也不为过。 皇帝和御轩洛几人都不会武功，身体根本扛不住，更何况还有九公主这个小孩子。 苏玖妍不敢冒险，只能想其他办法。 不只苏玖妍在遏制自己的力量，季晟钰同样如此。 别看雪花飞舞，气势磅礴，可实际上，季晟钰只动用了寒体的一小部分力量。 季晟钰也不敢全部释放，如果那样的话，以季晟钰为中心，整个宫墙都会被冻上，包括宫墙上的所有人。 除非有人能拦一拦毒体和寒体，给两人足够的时间收回自己的力量，两人才会放心的释放。 但现在没有那样的人，也只能暂时放弃。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心有顾虑，可是对手却毫无顾忌。 两人又不想拖延时间，想快一些解决，去保护其他人。 可是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到。 两人的表情都相当难看，两人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怪只怪宫墙太狭窄，没有给两人留出足够的发挥空间。 宫墙的另一头，蔺桀正在以一敌二。 蔺桀当然不会让人伤害到那些官员，他主动上前，缠住了那两人。 蔺桀不愧是老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将两人紧紧缠住，不让两人脱身。 总共五个人，四个人都在跟人交战，剩下的那个已经冲到了御宥瑾几人的身前。 与此同时，吴绛身形一闪，出现在皇帝的面前。 吴绛面带微笑的看着皇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只要杀了皇帝，今天就成功了。 吴绛也不拖延，直接就对皇帝打了一掌。 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涟漪漫延，空气中涌动着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妘妃抓住皇帝的胳膊，将皇帝往后一甩，自己则是上前一步，挡在皇帝身前。 抬起手，也向前拍了一掌。 妘妃武功不弱，可跟吴绛相比，却是差了一些。 但是妘妃一点也不畏惧，目光坚毅又冷静。 只是没等内力碰撞，一旁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将妘妃和皇帝护在身后。 掌风相撞，劲气席卷，而吴绛那一掌并未被击溃，余下的威力直奔来人而去。 那人没有反击，只是抬起了胳膊，轻轻一挡。 “轰！” 巨响传来，宫墙都震颤了一下。 可是来人却一步未退。 放下胳膊，借着微弱的光亮，众人看清了来人的脸。 五官硬朗，刀削斧刻一般，目光坚毅，却又带了几分沧桑之感。 是苏缙！ 苏缙安排好了事情，将后续事宜交给了蔺绮茹去做，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紧赶慢赶，苏缙终于及时赶到。 妘妃看了一眼苏缙，而后脚下一动，直奔御宥瑾几人而去。 妘妃没有忘记，御宥瑾几人正身处危险中。 虽然清楚会有人在暗中保护，可做母亲的，不到尘埃落定之时，怎么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而跟妘妃的焦急不同，御宥瑾相当的放松。 御轩洛，御皓羽和九公主也一点都不担心。 没等妘妃赶到，只见人影一闪，前冲的男人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浅色衣袍，衣袂翻飞，潇洒卓然。 来人正是尧鸿。 尧鸿一抬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不等男人挣扎，内力涌动而出。 “咔嚓嚓！” 一阵脆响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男人的胳膊被内力冲击，瞬间被拧成了麻花。 “砰砰砰！” 又是一阵声响，男人的身体好似炸开了一般，血水喷溅。 男人嘴巴大张，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着，下一刻，眼睛一翻，像面条似的，软趴趴的瘫在了地上，好似没有了骨头。 尧鸿收回手，负手而立。 仅仅一招就解决了男人，并且没有波及到任何人，可见尧鸿的强大。 妘妃停下身形，目光沉沉的看着尧鸿。 尧鸿救了御宥瑾，妘妃很是感激，但尧鸿太强了，而且妘妃不认识尧鸿，紧张是正常的。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随即抬起手，啪啪啪的拍了起来。 “厉害啊！” 九公主也拍着小手，满眼崇拜。 “好厉害呀！” 尧鸿看了一眼御宥瑾，周身的气势归于平静。 说实话，尧鸿很欣赏御宥瑾。 不为别的，只为御宥瑾对苏玖妍的态度。 喜欢一个人不稀奇，稀奇的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喜欢，不去影响到其他人。 而且御宥瑾是真的很享受现在和苏玖妍之间的相处。 喜欢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谁说好友之间不能有喜欢呢？ 御宥瑾的分寸感拿捏的非常好，以及他那豁达随性的性子，让尧鸿十分感触。 所以面对御宥瑾时，尧鸿很是温和。 “哎呀呀！一招制敌，的确是厉害！” 一道声音突然从几人的身后响起。 妘妃心头一惊，立即转头。 入眼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容貌并不出色，歪歪斜斜的站着。 仅仅一眼，妘妃就被她那独特的气质吸引了，再看一眼，妘妃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抹惊艳。 就像是一坛陈年美酒，越品越有滋味。 女人轻轻一跃，从墙头跳下。 妘妃顿时回了神，想起了正事，眉头一皱。 她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人发现？ 来的是谁？ 当然是白晗了。 白晗和尧鸿形影不离，有尧鸿的地方，白晗自然也会在。 看到白晗，御宥瑾几人并不惊讶。 苏玖妍早就告诉了几人，让他们不必担心，白晗和尧鸿会暗中保护他们。 所以刚才看到有人冲来时，几人才会那般轻松。 第1053章 一掌毙命 “母妃，她是苏小姐的师父。” 御宥瑾走到妘妃身旁，介绍白晗。 白晗听到了御宥瑾对妘妃的称呼，侧头，对妘妃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妘妃心头一动，主动打招呼。 “失敬。” 而后又对尧鸿施了一礼，开口，“多谢。” 尧鸿摇了下头，表示无妨，转身走到白晗身旁。 白晗抬眼，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他们两个是不是留手了啊？” 白晗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此处不方便。” 尧鸿点了点头，回答。 他倒是能理解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选择。 反正也有人保护御宥瑾等人，局面在可控范围内，不必冒险。 白晗看了一眼狭窄的宫墙，啧了一声。 转头，看向御宥瑾。 “去，把人都聚到一起。” 御宥瑾倒也不觉得那种命令的语气有什么，点头表示明白，便向皇帝走去。 御宥瑾一动，妘妃和御轩洛几人自然也跟着一起动了。 走了几步，便到了皇帝身侧。 此时，苏缙正在和吴绛对峙。 苏缙没有主动攻击，他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好皇帝。 吴绛也没有攻击苏缙，他本来是想的，可是尧鸿和白晗的到来让吴绛打消了主意。 尧鸿太强，如果趁机偷袭他，吴绛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虽然撕破了脸，可是吴绛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安全。 御宥瑾和皇帝耳语了几句，皇帝直接抬手，对蔺桀和禁卫军招了招。 那意思是让众人过来。 蔺桀和禁卫军都看到了，禁卫军立刻响应，护着官员们向皇帝所在的地方挪动。 官员们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挪动，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惊动吴绛。 看到官员们离去，那两个和蔺桀交手的人不干了。 纷纷动用杀招，想要脱离战斗，去劫杀官员。 蔺桀当然不会让两人如愿，加大了力度，牵制住两人。 两人被成功牵制，蔺桀却也无法抽身了。 白晗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挑。 紧接着，身形一晃，下一瞬直接出现在那两人身后。 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掌。 两人正全神贯注应对蔺桀，根本没有发现白晗的到来。 “砰！” 一声闷响，其中一人被白晗的掌风拍中。直接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宫墙上。 “噗！” 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夹杂着一些内脏碎块。 白晗并未留手，蕴含十足内力的一掌，震碎了那人的内脏。 那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不动了，气息也没了。 一掌，直接毙命。 剩下的男人被惊到了，目光一寒，冷冷吐出一句话。 “卑鄙无耻！” 白晗竟然偷袭？ 男人满心怒火，觉得同伴死的不值。 白晗落到宫墙上，双手环胸，轻轻一笑，笑容里带了几分嘲弄。 什么是偷袭？ 他们可是造反的叛军，也配说别人偷袭？ 蔺桀趁着男人说话，分神的时候，长刀一扬，直接割开了男人的脖子。 男子下意识用手捂住喷血的脖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蔺桀。 “你竟然也偷……” 没等说完，男人便仰面栽倒，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蔺桀长刀一甩，鲜血被甩到了地上，低头看了男人一眼，眼神淡漠。 生死之战，男人哪里来的胆子分神？ 蔺桀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自然不会心软。 只要有机会，不论是什么样的机会，蔺桀都会紧紧抓住。 转眼间，就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人瘫软在地上，生死不知。 吴绛的目光沉了沉，面色也很不好看。 死也就罢了，怎么也要拉上几个人一起死啊！ 偏偏蔺桀等人什么事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人损失了。 吴绛沉着脸，盯着聚拢到一起的众人。 看起来是吴绛一方落入了下风，吴绛的心情非常之差。 但也只是心情不好，吴绛并不着急。 蔺桀走向皇帝，和苏缙并肩站立，将皇帝等一众人护在身后。 白晗和尧鸿对视了一眼，身形一闪，直奔苏玖妍和季晟钰而去。 两人并未插手战斗，停在了边缘处。 “乖徒儿，放心大胆的去用，有师父在呢！” 白晗对苏玖妍喊了一句。 听闻此言，苏玖妍眼睛一亮，嘴角也挑了起来。 另外一侧，尧鸿对看向他的季晟钰点了点头。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意思却十分明显。 尧鸿也是让季晟钰大胆的动用寒体，他可以确保寒体不会伤害到自己人。 季晟钰也松了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和苏玖妍一样，季晟钰也十分憋闷。 明明有能力，有本事一招制敌，却不敢动用。 现在有尧鸿的保证，季晟钰便放了心。 苏玖妍亦是如此。 “呼！” 红色光芒从苏玖妍体内涌出，在空中弥漫，鲜艳又绚丽，转瞬间化为红雾，将跟苏玖妍对战的男人包围。 男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都被红雾给裹住了。 “呲呲呲！” 一阵刺耳的声响，只见男人的衣服瞬间被消融殆尽，血肉也在极速消融。 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直接化为了一摊脓水，骨头都被融化了。 红雾融化了男人后，并未收拢，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漫延。 白晗立即释放内力，形成了一个光罩，将红雾笼罩。 白晗没有把握能对抗毒体的毒，只能暂时拦一下。最终还是要苏玖妍自己将红雾收回去。 白晗眼见着光罩泛起了阵阵涟漪，红雾竟然在腐蚀她的内力。 白晗眉头一挑，笑了。 乖徒儿的毒体是越来越强了啊！ 白晗清楚的记得，一开始她尚且可以用内力压制毒体，不然当初苏玖妍也不会被成功救下。 随着苏玖妍年龄的增长，内力对毒体的影响越来越弱，最终形成了平衡的状态。 毒体奈何不了白晗，白晗也奈何不了毒体。 可是现在，毒体却占据了上风。 不用多久，红雾就会将光罩腐蚀干净，继续往外漫延。 幸好苏玖妍在，急忙调动毒体，收回红雾。 不论是哪一种力量，在释放时都有一个过程。 而在那个过程中，是不可以将力量收回的，不然就会被反噬。 所以苏玖妍需要有人阻拦一下漫延的红雾，给苏玖妍一些时间，等到身体可以承受之后，苏玖妍才能收回红雾。 在苏玖妍的召唤下，红雾聚拢，扑向苏玖妍，红雾渐渐变淡，最终尽数被收回。 第1054章 毫无形象 白晗一甩手，被腐蚀的乱七八糟的光罩瞬间消散，化为一阵光点，随风而散。 特殊体质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将释放出来的力量收回去，可内力却是不行。 内力一旦离体，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便解决了男人，收起了力量，来到了白晗身侧。 而另外一边，季晟钰也轻轻落到尧鸿的身旁。 雪花飘落，触及地面之后，尽数融化。 再也没有雪花飘来，夜风习习，一切恢复如常。 尧鸿抬手，掸下衣服上的冰霜。 寒体威力极大，尧鸿拦下了四散的寒意，自己的身上却是结了冰。 也幸亏是尧鸿，内力奇特，可以和寒意对抗。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冻成冰棍了。 比如说和季晟钰对战的黑衣男人。 虽然黑衣男人的周身只有一层浅浅的冰碴，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被彻底冻住了。 一阵风袭来，只听咔嚓一声。 黑衣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裂开了，就像是被敲碎的冰块似的，四分五裂。 没有血水，却能清晰看到冰冻下的内脏。 分裂处十分平整，所以看起来也非常清楚。 众人面色一白，胃里一阵翻腾。 没有血腥味儿，可是场面却异常血腥，恐怖又诡异。 尧鸿看了一眼季晟钰，目光微动。 季晟钰是故意的，尧鸿看到了。 在季晟钰抽身后撤之时，拍了冰冻的黑衣男人一掌，也就是那一掌，震碎了黑衣男人的身体。 季晟钰彻底摧毁了黑衣男人活命的机会。 黑衣男人内力极高，尽管被冻住了，却也留有一线生机。 只要及时解救，就能活命。 季晟钰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呢？ 直接弄死，也省事。 被吴绛派出来的五人都失败了，而且下场都十分凄惨。 不得不说，这一幕是非常震撼人心的。 吴绛眯了眯眼睛，眼中杀意翻腾。 他很生气。 一来觉得那五人太废物了。 二来是看苏玖妍等人不顺眼。 他们必须死！ 吴绛下定了决心。 哪怕今日失败，吴绛也要将苏玖妍几人一起带走。 而站在吴绛身后的那些官员则是面色煞白，心头发虚。 一部分是吴绛自己培植，安插的人，另一部分则是刚刚投效吴绛，支持御成炫的官员。 没想到，刚刚表明了态度，就被拉上了贼船。 开弓没有回头箭，尽管满心悔意，可却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没办法，自己的势力以及家人都在吴绛的掌控中。 也怪官员们自己蠢，直接就将底牌和把柄给了吴绛。 御成炫眉头紧皱，一开始确实有些发懵，可现在他明白了。 吴绛想杀了皇帝，彻底掌控御国。 御成炫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询问，只是默默看着。 御成炫很早就知道了吴绛和皇后的打算，两人一直想杀了皇帝，让御成炫登基称帝。 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但不论是哪一天，对御成炫都没有影响。 御成炫不仅不害怕，也没有对皇帝的愧疚，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和激动。 如果成功了，那么他就是皇帝了。 从小就一直有人告诉御成炫，将来他会是皇帝。 御成炫早已将皇位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至于对皇帝的感情，也许有，但跟权力相比，不值一提。 御成炫心脏狂跳，期待着功成的那一刻。他可以想象，他将会有多么风光。 吴锦萱同样也在期待着。 她比御成炫反应的快一些，想的也多。 吴锦萱越想心越定。 吴绛既然将她保护起来了，那就证明她有价值，暂时不会动她。 而且一旦成功，不论是吴绛掌权，还是御成炫登基，都是吴锦萱乐意看到的。 不论和吴绛的真实关系如何，吴锦萱毕竟是吴绛的女儿，又怀有御成炫的孩子。 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吴锦萱就会是重点保护对象。 吴锦萱垂下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越来越坚定。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御国权势最大的人。 快了，很快了！ 吴锦萱相信自己，她一定会成功。 当然，前提是吴绛和御成炫不会出事。 现在的吴锦萱太弱小，只能依附于男人存活。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起往回走，大剌剌的将自己的后背展露给敌人。 白晗和尧鸿也施施然的走着，神态轻松。 皇帝等人盯着吴绛等人，防备着，但却懒得理会他们在想什么。 事已至此，两方人彻底撕破了脸。 皇帝神色如常，一言不发。 他也没下什么命令。 一般情况下，皇帝早就该下命抓住吴绛等人了。 但是皇帝没有。 他在等。 在等什么？ 在等吴绛的底牌。 皇帝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引出所有人，一网打尽，其中当然也包括吴绛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见招拆招，只要确保吴绛一直处于下风，他就会不断暴露底牌，用来翻盘。 对此，苏玖妍等人都有默契。 所以只是杀了吴绛派出来的人，没有主动对吴绛等人发动攻击。 现在皇帝等人不急，急得是吴绛。 如果不能及时杀了皇帝，谋反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时间拖得越长，对吴绛越是不利。 相反的，皇帝等人倒是无所谓。 吴绛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急。 皇帝等人当然有耐心等，也不催促。 突然，一阵喊杀声从下方传来。 吴绛笑了，整张脸瞬间从阴转晴。 看到吴绛的反应，皇帝等人立刻明白了。 很明显，吴绛的人来了。 蔺桀和苏缙没有动，妘妃却是走到了宫墙旁，低头往下看。 刚刚低下头，只觉得身侧涌来了一阵凉风。 余光一瞥，看到了蹲在墙头上的白晗。 没错，就是蹲着，毫无形象。 妘妃心头一动，对白晗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白晗身上有种肆意洒脱的感觉，妘妃十分欣赏。 与此同时，另一侧，妘妃的余光里也出现了一个人。 和白晗一样，一身红衣，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只是没有白晗那般洒脱，却有一种独有的慵懒。 背负双手，弯着腰，往下看。 整个上身都探出了宫墙，也不怕站不稳，摔下去。 往上一看，妘妃看到了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是苏玖妍。 妘妃不由得有些好笑，不愧是师徒，果然都一样的不在乎形象。 妘妃被苏玖妍和白晗吸引了注意力，倒是忽略了下方的喊声。 第1055章 五颜六色的响箭 “哎呀！好多人啊！” 白晗一声夸张的惊呼，让妘妃回了神。 妘妃稳了稳心神，重新看向下方。 宫墙外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一大群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人群正在向宫门口涌来。 不只是一个方向，四面八方，所有的街道上都填满了人。 除了身穿铠甲的人，还有身着黑色劲装，飞檐走壁的黑衣人。 乌泱泱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 妘妃眉头一皱，面色沉了下去。 倒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人数也太多了。 如果两方交战，先损伤的肯定是小喽啰。 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不论是己方，还是对方损失了那么多人，妘妃都于心不忍。 “是啊！人真多！” 苏玖妍的应和声传来，没有紧张，也并不慌乱，反而异常轻松。 妘妃心下一动，抬头看向了苏玖妍。 苏玖妍察觉到了妘妃的目光，微微一笑。 “不用担心，他们人多，我们的人更多。” 说完，苏玖妍看向了季晟钰和御宥瑾。 “要不，我们一起？” 眉头微微一挑，张扬肆意。 苏玖妍在邀请两人。 “好啊！” 御宥瑾笑着应声。 季晟钰也点了下头，表示可以。 苏玖妍笑了，又对苏缙和蔺桀喊了一声。 “父亲，蔺老将军，要不要一起啊？” 苏缙和蔺桀听到声音，都看向了苏玖妍，脸上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 任谁面对苏玖妍那灿烂的笑容，恐怕都严肃不起来。 更何况两人又那么宠苏玖妍，自然是露出了最本真的态度。 “好。” 两人一起点头，同意了。 妘妃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要一起？ 下一刻，几人就给妘妃解了惑。 只见几人动作统一，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东西，抬手就往天上扔。 妘妃仰着头，回想着看到的东西，目光一闪。 是联络响箭！ 果然，几团不同的烟雾在空中炸开，由于数量太多，互相交错，绚丽多彩，点亮了夜空，丝毫不逊色于刚才的烟火。 其中以苏玖妍和御宥瑾释放的响箭最为绮丽。 一大片红色烟雾悬于高空，是绽放的花朵的形状。 是霜菱等人改良后，独属于花隐楼的信号。 而御宥瑾的却是月白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其中掺杂着几缕炫目的金光，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瑾字，看起来十分的骚包。 至于季晟钰几人，就要正常多了，都是中规中矩的颜色和图案。 看着空中五颜六色的烟雾，吴绛眉头一皱，面色一沉。 一转头，吴绛看向了皇帝，目光阴沉。 看来皇帝也是早有准备。 那是自然，如果皇帝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也不敢用自己当诱饵，请君入瓮啊！ 吴绛脚下一动，直接冲向皇帝。 不能等了，继续拉扯下去，恐生变故。 与此同时，吴绛身后又冲出了几个人。 原来，刚才那五人并非全部。 皇帝在给吴绛机会，引吴绛暴露所有底牌。 吴绛同样也是在刺激皇帝，引出皇帝能调动的人。 虽说白晗和尧鸿的出现让吴绛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毕竟谁手下没有几个功力超绝的老怪物呢？ 吴绛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四个身着官袍的男人。 五人气势如虹，杀气腾腾，直奔皇帝。 很明显，吴绛是想要了皇帝的命。 皇帝并不紧张，有蔺桀和苏缙在，自然无人能伤害他。 妘妃却是有些担心，心脏狂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并非不信任蔺桀和苏缙，妘妃只是有一种直觉。 很多时候，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在蔺桀和苏缙冲出去，迎战吴绛几人之际，皇帝的身后，也就是那一群官员中，突然冲出了两个人。 那两人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匕首，对着皇帝就扎了过去。 事发突然，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那两人已经冲到了皇帝身后，匕首距离皇帝只有一指的距离。 直至此刻，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陛下！” “陛下，小心！” 众人惊呼出声，慌乱又惊惧。 怎么可能不心慌？ 皇帝正在面临性命之危。 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那两人是从他们身侧冲出去的！ 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两人为什么会反叛，刺杀皇帝，自己等人又会不会受到波及。 此刻，众人只能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默默祈祷皇帝可以平安无事。 皇帝感受到了袭来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气，却是一点也不惊慌。 不急不缓的转身，抬起手，但速度却是异常之快，直接抓住了来人的胳膊，匕首尖端紧贴着龙袍。 就差那么一点，便能刺伤皇帝，要了皇帝的命。 同一时间，另一人的后脖领子也被抓住了。 制约两人的力量太强，直接就将两人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目露惊讶之色。 她为什么那么惊讶，自然是因为皇帝。 原来皇帝竟然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相当之高。 不只是苏玖妍惊讶，御宥瑾几人也相当的震惊。 皇帝会武功？ 从来没听说过啊！ 从小的经历，让皇帝习惯了藏拙，养精蓄锐。 皇帝从未在人前展露过武功，但凡知晓的人，全都死了。 当然，除了苏缙和妘妃。 而现在，到了决战时刻，皇帝也不必隐藏了。 皇帝一甩手，人被扔了出去，匕首也飞了。 血水从嘴里狂喷而出，等摔到地上时，直接白眼一翻，没了气息。 另外那人被妘妃抓住了。 妘妃一个手刀，打晕了那人。匕首悄然滑落，发出一声脆响。 一旁，白晗已经来到了皇帝近前。 原本白晗是想拦下那两人，救下皇帝。 没想到皇帝和妘妃配合的那么好，分工明确，一人一个，干脆利落的解决了。 白晗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拎起被妘妃扔到地上的男人，在他的脸侧摸索起来。 白晗看到了全部过程，觉得不对劲。 年轻一辈当然也有绝世高手，可是那两人的攻击姿态却不像是年轻人会有的，更像是年长的人。 青年和老年是有区别的，最大的特点就是骨头的变化，骨头一变，姿态也会跟着一起改变。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白晗对男人动了手。 妘妃看着白晗的动作，心头一动。 白晗摸索了一会儿，用力一拽，从男人的脸上撕下来了一张面皮。 第1056章 挖墙脚 果然，面皮下不是原本的那张脸，而是一张满脸皱褶，十分苍老的脸。 白晗眉头一挑，抖了抖手里的面皮。 “嚯！好厉害的易容术！” 的确，让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变成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而且其他人一直都没有发现，的确非常厉害。 妘妃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刚才被皇帝甩飞的那个男人。 蹲下身，学着白晗刚才的动作，也在男人的脸侧摸索了一阵。 果不其然，妘妃也撕下了一张假面。 两人竟然都是假扮的！ 假扮官员，混入人群中，取得信任，在最关键的时候给皇帝致命一击。 如果皇帝不会武功的话，又或者白晗不在，那么此时的皇帝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说刺杀之人有多厉害并不见得，最重要的是太突然了，没有防范。 谁能想到被保护的官员里竟然有心思不轨的人啊！ 妘妃扔下假面，站起来看着那群官员，目光冷厉。 官员们心头一震，面色发白。 他们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妘妃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妘妃不信任他们了！ 也不怪妘妃疑心，他们自己也不信任彼此。 众人低下头，偷偷瞄着彼此，默不作声的拉开距离。 原本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众人，此刻却稀稀拉拉的站开。 若不是四周都有禁卫军拦着，恐怕他们早就跑远了。 妘妃眉头紧皱，心沉了下去。 她担心众人中依旧存在易容之人，毕竟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时间紧急，总不能一个个去检查面皮，况且谁也不能确定众人真的都是毫不知情的，也许其中也有吴绛安插的卧底。 局面复杂了，妘妃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 一阵风吹来，紧接着，妘妃便发现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别那么紧张嘛！” 白晗轻轻一靠，靠在了妘妃身上。 妘妃比白晗要高上一些，加上妘妃站的笔直，白晗歪歪斜斜的，身体柔若无骨，看起来倒真有些小鸟依人。 妘妃没有推开白晗，问了一句，“你有办法？” “有啊！都杀了不就行了！” 白晗眉头一挑，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容。 妘妃无奈了，觉得自己询问白晗就是个错误。 看到妘妃无语的表情，白晗被逗笑了。 “嘿嘿！” 抬手，掐了一把妘妃的脸，“别那么严肃嘛！” 妘妃斜了一眼白晗，倒是没有生气。 “放心放心，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的亲亲相公！” 白晗拍了拍妘妃的肩膀，眼里满是打趣。 妘妃心头一动，倒真放心了一些。 白晗武功极高，有她的保证，皇帝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白晗再一次伸手，两个胳膊都挂在了妘妃的肩膀上。 “美人儿，你长的那么好看，不然跟着我吧！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白晗眉眼弯弯，手指轻抚妘妃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 苏玖妍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季晟钰的眼睛也瞪大了一圈。 臭男人？ 是在说皇帝吗？ 白晗真是胆大包天！ 竟然连皇帝的玩笑都敢开，甚至还敢挖皇帝的墙脚！ 御宥瑾下意识看了一眼皇帝，正好将皇帝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 皇帝看着白晗，微微眯眼。 生气倒也不是，觉得冒犯吗，也没有那么严重，但就是不舒服。 妘妃是他的人！ 说到底，是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在作祟。 不过也正常，要是个男的和皇帝抢妘妃也就罢了，白晗凑什么热闹？ 是嫌乱子不够多吗？ 皇帝微微一撇嘴，看着白晗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嫌弃。 他总算是知道苏玖妍那偶尔冒出来的搞怪和傻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御宥瑾一抬手，怼了怼季晟钰，又拉了拉苏玖妍的袖子，示意两人看皇帝。 两人顺着御宥瑾的提示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皇帝嫌弃的表情。 季晟钰嘴角微动，似乎是抽动了一下。 苏玖妍一捂嘴，防止自己大笑出声，可她那弯弯的眉眼却将她的好心情显露无疑。 呀！师父被嫌弃了！ 苏玖妍颇有些幸灾乐祸。 远处，尧鸿满眼的无奈。 白晗自然不喜欢女人，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在逗弄妘妃。 白晗对妘妃很感兴趣，想跟妘妃交朋友。 白晗结交人的方式十分特别，也算是一种试验。 如果对方接受不了，白晗就会及时打住，不会再去浪费精力。 如果能接受，那自然就是皆大欢喜了。 尧鸿看着妘妃，目露好奇。 妘妃会是什么反应呢？ 此处，苏玖妍几人无比轻松，悠哉哉的看着热闹。 可是苏缙和蔺桀却一点也不轻松，跟吴绛几人打的有来有往。 战况怎么会如此胶着？ 是因为苏缙和蔺桀没有用全力。 两人记得皇帝的嘱咐，也理解皇帝的用意，当然要控制好力度，给吴绛机会。 只有让吴绛觉得自己有希望，会成功，他才能一点点的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如果直接抓住吴绛，让吴绛意识到敌人的不可战胜，恐怕吴绛就不会继续了。 吴绛又不傻，明知会失败，自然会隐藏底牌，等着将来再一次翻盘，而不是白白送死。 皇帝和苏缙等人都不想重蹈覆辙，养虎为患，那就只能暂且忍一忍，将吴绛的全部势力都引出来再说。 跟苏缙两人不同，吴绛用了全力，他是真的想杀了皇帝。 奈何，吴绛做不到。 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在打，有四个人跟吴绛一起。 虽说吴绛不必去关注四人，可是涌动的内力却影响到了吴绛。 吴绛也没想到那四人会拖后腿。 没办法，吴绛只能拉开距离，专注于苏缙一个人。 至于那四人，让他们去和蔺桀打。 他们几个打的激烈，反观皇帝他们也非常的热闹，只是和苏缙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热闹。 妘妃眼睛一眯，抓住白晗作怪的手。 一抬下巴，示意白晗看过去。 白晗很听话，抬眼望去，眼底映入了尧鸿那张英俊的脸，白晗情不自禁的笑了。 没给白晗继续欣赏的机会，只听妘妃来了一句。 “他呢？他也是臭男人？” 妘妃眼力毒辣，看出了白晗和尧鸿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尽管两人没什么亲密举动，可眼神交流中早已将关系暴露无遗。 白晗收回视线，看向妘妃，一歪头，“呀！好有趣！不像看起来那么乖！” 第1057章 玩脱了 听到白晗的话，御宥瑾嘴角一抽。 乖？ 妘妃哪里能跟乖扯上关系？ 皇帝眉头微动，神情有些复杂。 妘妃当然不是个乖的，她是世人眼中最离经叛道的人。 也正是因此，皇帝才会对妘妃情根深种。 “呵！” 妘妃笑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 伸手，揽住白晗的腰，用力一拉。 白晗身体前倾，直接扑到了妘妃的怀里。 妘妃捏了捏白晗的下巴，开口，“你去把他踹了，我就跟着你。” 白晗眨巴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是玩脱了。 妘妃不仅不乖，性子反而相当的恶劣。 苏玖妍饶有兴致的看着，原来御宥瑾性子恶劣那一面不仅仅是遗传自皇帝，妘妃也占据了很大的作用。 季晟钰看向苏玖妍，目光微动。 你不去帮帮你师父？ 苏玖妍回了神，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去。 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当然要她自己解决。 季晟钰又看向了御宥瑾。 你不阻止一下妘妃娘娘？ 继续下去，恐怕皇帝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了。 御宥瑾抬头望天，当没看见。 他可不去掺和，皇帝想要媳妇，那就自己去抢啊！ 白晗仰头，双眼被妘妃那张好看的脸填满了。 白晗一笑，下意识就想点头，来上一句好啊。 没等白晗说话，突然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 皇帝剧烈咳嗽着，好像是呛到了。 可是什么情况也没有，皇帝能被什么呛到？ 只能说皇帝是故意的。 故意吸引视线，故意打断白晗。 尧鸿更为直接，闪身到了白晗身侧，也不说话，只是幽怨的看着白晗。 白晗被尧鸿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虚的挠了挠下巴，从妘妃怀里抽身。 妘妃微微一挑眉，也不去逗弄白晗了，走向皇帝。 皇帝伸手，握住妘妃的手。 妘妃看了看被紧紧握住的手，又看了看满脸紧张的皇帝，有些啼笑皆非。 都老夫老妻了，皇帝还怕她跟别人跑了不成？ 白晗凑到尧鸿身旁，轻轻戳了戳尧鸿。 尧鸿表情不变，依旧是一副幽怨的模样。 白晗又往前凑了凑，身体一歪，柔若无骨的靠在了尧鸿的身上。 尧鸿没躲，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揽住白晗的腰。 白晗眨巴着眼睛，对尧鸿讨好的笑了笑。 尧鸿的表情好看了一些，开口，“开心了？” 看妘妃刚才的反应，就知道妘妃和白晗能玩到一起去。 白晗点头，笑得更灿烂了。 尧鸿无奈，他本就没有生气，看到白晗笑得那么灿烂，他也为白晗感到开心。 尧鸿调整了一下站姿，让白晗能更舒服一些。 两对儿上了年纪的人，倒是比小年轻更加恩爱。 苏玖妍几人纷纷挪开视线，看向了宫墙下面。 “我们去看看。” 苏玖妍说了一句。 算算时间，人应该快到了。 “好，一切小心。” 御宥瑾点头，叮嘱着。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点了下头，示意御宥瑾放心。 随后，两人身形一晃，从墙头一跃而下。 御宥瑾盯着两人的背影看，可夜色太黑，两人的身形又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隐入了夜色，消失不见。 值得一提的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去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宫墙上，众人都发现了两人的离去，神情变换，心思各异。 吴绛突然停下了攻势，那四人也停下了。 看着严防死守的苏缙和蔺桀，以及站在皇帝身侧的白晗和尧鸿，吴绛的目光阴沉又冰冷。 他没有在意离去的苏玖妍和季晟钰，从始至终，他都看不起两人。 虽说两人毁了吴绛很多安排和计划，甚至剿灭了一些势力，但那只是冰山一角。 在吴绛眼中，苏玖妍和季晟钰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娃娃而已。 就算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又如何，也只是小娃娃。 宫墙下方，喊杀声越来越响亮。 很显然，人离得越来越近了。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一大群黑衣人冲上了城墙。 宫门口，闵竹已经带着禁卫军撤入了皇宫。 一来，宫门大敞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被人冲入皇宫，皇帝等人的处境就更不妙了。 二来，皇帝和御宥瑾都曾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将人命放在首位。 黑衣人太强大，之前能有一战之力得益于季晟钰的帮忙。 现在季晟钰走了，宫墙上的冰冻也消融了。 四面八方冲来的人不少，黑压压的，足足有数万人。相较之下，禁卫军给人当靶子都不够。 闵竹毫不犹豫，直接带人撤回了皇宫。 宫门紧闭，禁卫军们手持长刀，守在宫门后。 如若宫门被冲开，那就意味着到了紧要关头，到时候恐怕也顾虑不了人命不人命的问题了。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刻，禁卫军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哪怕是用命去填补，禁卫军们也不会后撤半步。 从他们那坚定的，视死如归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宫门紧紧关着，事情没到那一步。 闵竹嘱咐了几句，便上了宫墙。 他实在是不放心，只有寸步不离的陪着御宥瑾，才会心安。 此时，宫墙上。 黑衣人一刻不停，直接奔着皇帝就去了，目标明显。 官员们被忽略了，一个两个的都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巴不得被忽略呢！ 今日之事，对于他们来说，纯属是无妄之灾。 皇帝等人感受到了黑衣人们冲天的杀意，特别是皇帝，感受最为清晰，只觉得遍体生寒。 没办法，谁让皇帝是黑衣人的首要目标呢？ 皇帝倒也不惧，看都没看那些黑衣人一眼。 妘妃本想主动迎战，皇帝也没阻止，松开了牵着妘妃的手。 可妘妃刚刚一动，却被白晗抓住了。 妘妃只好停下，不解的看着白晗。 “我来就行。” 白晗轻轻一笑，就要闪身离去。 妘妃反手，抓住白晗的胳膊。 前冲的身体被骤然阻止，白晗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侧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妘妃。 干什么？怎么还拖后腿呢？ 妘妃倾身向前，在白晗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白晗听完后，眨了眨眼睛，眉头也挑了起来。 看了一眼前方正在对峙的苏缙和吴绛等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 白晗早就觉得众人磨叽了，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妘妃和白晗说了什么？ 第1058章 人马汇合 她只说了短短的八个字。 手下留情，引君入瓮。 白晗那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 微微一笑，白晗拍了拍妘妃的手背，那意思是让她放心。 妘妃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白晗太强了，如果动真格的话，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 如果一招就给解决了，吴绛会不会继续派人？ 又会不会抽身撤离，及时止损？ 谁也不清楚！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局势控制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而且要时不时给人一种落入下风的假象。 只有那样，才会吊住吴绛。 只有给出希望，才能看到吴绛的全力以赴，倾巢而出。 一旁，尧鸿的眉头微微一动。 他耳力极好，又离得近，将妘妃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尧鸿也不是个傻的，立刻就明白了。 默不作声的转身，尧鸿走向了御宥瑾几人。 不需要他出手，那他就去陪着御宥瑾他们。 妘妃看了一眼尧鸿，没有说话，可心头却是一松。 有尧鸿的陪伴，御宥瑾几人的安全便有了保障。 而此时，闵竹也上来了。 身形一动，来到御宥瑾身侧。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有些粗重，一看就知是因为赶路太急了，气息不稳。 御宥瑾一歪头，对闵竹笑了笑。 抬手，轻拍闵竹的肩膀，缓解闵竹紧绷的神经。 闵竹稳了稳心神，气息渐渐平复。 看了一眼尧鸿，闵竹长出了口气，彻底放松了。 有尧鸿在，不论发生什么，御宥瑾肯定都会平安无事。 暂且不提宫墙上，皇帝等人心知肚明的纵容。 此时御城内，原本因为烟火而热闹的御城无比的安静。 百姓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家家关门闭户。 屋顶上，一个个身影隐藏着。 衣着统一，是花隐楼成员。 他们被安排保护御城里的百姓，分为了四队，分别由雅薇，凉州，司徒清以及紫雪和青雨两姐妹统领。 缪缘四人也被分给了他们，帮助雅薇几人。 霜菱带人留守百府，那可是大本营，绝对不能出事。 至于池荼，他正带着暗隐阁的人赶往皇宫。 暗隐阁擅长暗杀，让他们去保护百姓纯属大材小用。 决战之际，最需要的就是擅长杀人的人。 在看到信号的那一刻，池荼率领成员们动身，直奔皇宫。 值得一提的是，钟离奕，安姝音，云韶等和苏玖妍关系好的朋友也都在池荼的队伍中。 同一时间，其他三个方向也都有人赶往皇宫。 东面是以韩凌和黎央为首的悬剑司，一众成员全都是高手，手持兵刃，身形闪动，速度极快。 残夜带着他的手下隐于暗中，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南面是一众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盔甲。 马匹狂奔，马蹄声在夜色下格外明显。 他们是属于蔺桀的蔺家军。 不只边境有蔺家军，御城内也有。 蔺桀作为武侯，是可以有自己的兵马的。 大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不要小看了他们，虽然年纪大了，却一点也不输年轻人，甚至比年轻人更为厉害。 大场面见得多，战斗经验丰富。 西面，同样也是一大群骑兵，和蔺家军不同的是，身上穿的盔甲不一样。 这群骑兵是哪里来的？ 看看为首之人是谁就知道了！ 为首三匹骏马飞驰，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苏铭曦，汐月和云淮。 三人带领的骑兵正是之前苏玖妍奉命去训练的那些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军兵早已脱胎换骨。 在苏铭曦三人身后，是王昌杰，侯竣几人。 军营全员出动，早就赶来了御城，一直在城外扎营，等待指令。 至于苏缙统领的巡防军，并未赶来掺和此事，他们也有很重要的职责。 那就是和花隐楼成员一起，保护百姓。 吴绛丧心病狂，谁也不能确定他能干出什么来。 不论发生什么，百姓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四队截然不同的人马位于四个不同的方向，涌入街道，以合围之势向皇宫靠拢。 事先早已通过气，对于彼此是熟悉的，而且有苏铭曦等人统管大局，四队人马顺利汇合。 将皇宫围在中间，同时也将吴绛的那些人马给围住了。 相较于那些人扯着脖子喊，用来增加气势，苏铭曦等人就要安静多了。 除了苏铭曦和蔺家军那两队人马，因为是骑兵而无法隐藏声音，韩凌和池荼他们靠近的悄无声息。 跟敌人只隔了一条街道，但敌人却毫无察觉。 不得不说，暗隐阁的藏匿功夫就是好啊！ 韩凌等人没有刻意隐藏，大剌剌的在街道上飞奔。 他们属于悬剑司，是官家的人，自然不必隐藏。 不隐藏，不代表不会收敛气息。 黎央特意提前嘱咐了，不要咋咋呼呼的，别吓到敌人。 没错，黎央就是怕吓到敌人。 互相通气见面的那天，黎央才意识到己方到底有多强。 高手自是不必多提，老一辈的有白晗和尧鸿，年轻一代有苏玖妍，季晟钰和云韶等人。 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 除却高手外，其他人也都不弱。 悬剑司被誉为悬在御国上方的剑，自然有它的强大之处。 别看经历了一场动乱，可那些真正为御国做事，真正有能力的人却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 毫不夸张的说，比起之前，现在的悬剑司更为团结，也更为强大。 蔺家军也是不用多说的存在，在御国只要提起蔺家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唯一有些陌生的就是苏铭曦几人统领的军队。 但也仅仅是因为王昌杰等人和其他人没有交集，不代表他们就弱。 这么多势力中，随便单拎出哪一个，都足以和吴绛斗一斗。 而现如今，他们聚集到了一起，结果完全可以预见。 对于今晚的行动，众人既紧张又激动，每一个人都很亢奋。 四队人马完全不同，负责的也不一样。 蔺家军和苏铭曦几人率领的骑兵直接冲向了前方的人群。 那些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正在对皇宫发起冲击。 内力高的冲向宫墙，内力不足的则直奔宫门而去。 只是没等动手，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 哪里来的马啊？ 他们今晚行动，都是靠着两条腿走的，一匹马都没有。 下意识转头，循声而望。 只见一大群骑兵正在向他们冲来。 第1059章 你死我活的争斗 两队衣着不同的骑兵，相同的是那来势汹汹的气势。 心头一惊，他们也顾不得进攻了，纷纷转身，抽出兵刃，抵挡骑兵的冲击。 骑兵是无敌的存在，特别是跑起来的骑兵。 皇宫附近没有府邸，除了街道，就是大片大片的空地，足够骑兵发挥。 两方人马互相冲撞，兵刃相接，厮杀声震天。 “锵！” “砰！” 兵刃碰撞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紧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血腥味儿弥漫，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倒下了数十人。 没有人心软，也没有人手下留情。 两方人都清楚，今天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与此同时，远处的屋顶上，那群黑衣人被拦了下来。 原本黑衣人们正在往前冲，可是突然之间，前方出现了大量的人拦路，不只是屋顶上，街道上也都满是拿着兵刃的人。 仔细看，那些人的衣着都相当统一。 在屋顶上拦路的是池荼等人，而街道上站着的则是韩凌等一众悬剑司成员。 四队人马分工明确，两两合作。 池荼和韩凌等人也不废话，直接发动了攻击。 由于黑衣人们十分分散，池荼和韩凌他们也是散开的，但两队人马却是混合到了一起。 十几个人一组，分别位于不同的方位，阻击黑衣人。 悬剑司成员主动进攻，牵制黑衣人，而暗隐阁成员则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两队人配合默契，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 黑衣人原本就惊讶于众人的到来，又面对着众人凌厉的攻击，诡异的身法，默契的合作，一时之间难以招架，落入了下风。 池荼和韩凌等人毫不留情，直接下了死手，每一击都是杀招。 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么可能心软？ 如果心软，死的就是自己和自己人。 正在两方人马激烈交战之际，苏玖妍和季晟钰赶来了。 只是两人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苏玖妍一袭红衣，轻飘飘的落到屋顶上。 前方的激战看的苏玖妍心惊肉跳，尽管黑衣人被压制了，但池荼等人依旧面临着危险。 那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不是过家家，死伤在所难免。 苏玖妍不想看到己方人有所损伤，毕竟她有能力阻止那一切。 看了一眼远处的宫墙，上方人影绰绰，激战正欢。 目光微微一闪，苏玖妍决定暂时放弃实行计划，确保池荼等人的安全要紧。 反正此处与宫墙有一段距离，吴绛不会发现，再者说黑衣人的数量并不多，就算是都消失了，也影响不了大局。 做出了决定，苏玖妍就不会犹豫。 身形一动，闪到了激战的人群中。 一抬手，直接抓住一个袭击韩凌的黑衣人。 也不见苏玖妍有什么动作，可黑衣人却如遭雷击，身体一软，没了气息。 韩凌反手一剑，抹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脚下一动，退到苏玖妍身旁。 苏玖妍怎么会来？ 肯定是有事。 不只是韩凌，其余人也都发现了苏玖妍。 谁让苏玖妍太耀眼了呢？ 一身鲜艳的红色，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就算是夜色，也遮挡不住苏玖妍的耀眼夺目。 黎央抽身后撤，退出战场，直奔苏玖妍所在的方向。 同一时间，前方黑影一晃。 等到看清时，黑影已经到了苏玖妍身侧。 一身黑色劲装，干净利落的打扮。 是池荼。 紧接着，黎央也赶到了。 苏玖妍也不犹豫，直接对三人开口，“让我们的人都撤走。” “是。” 三人点头应声，闪身离去。 对于苏玖妍的命令，三人当然是毫无异议。 信号亮起，暗隐阁和悬剑司一众人都抽身撤退，不再和黑衣人纠缠。 黑衣人却是不想放过众人，紧追不舍。 其实，黑衣人也是没有办法。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攻入皇宫，可是有池荼等人挡着，他们一步也无法前进。 现在黑衣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解决了池荼等人。 不然的话，谁知道池荼等人会不会继续阻拦，届时如果黑衣人冲到了前面，岂不是给池荼等人前后夹击的机会。 黑衣人也不傻，总不能自投罗网。 他们虽然习惯了听命行事，却也不想白白送命。 池荼等人撤的非常快，奔着一个方向。 夜色下，黑衣人看到了一身红衣，站在最前面的苏玖妍。 苏玖妍没有理会黑衣人，紧盯着冲向自己的池荼等人，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每一个都生机勃勃，神情生动，尽管带了一身的凛冽之气，苏玖妍也觉得可爱。 脚下一点，苏玖妍飞跃而起。 身形闪动，一眨眼的功夫，苏玖妍就来到了池荼等人的身后，拦在了黑衣人面前。 池荼等人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苏玖妍的背影。 黑衣人也看到了挡在前方的苏玖妍，他们当然不会畏惧一个小姑娘。 尽管苏玖妍显露了超绝的轻功，但她只有一个人，黑衣人们足足有几千人。 要是被一个小姑娘吓到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黑衣人毫不停留，奔着苏玖妍就去了，内力涌动，打算顺手解决了苏玖妍。 苏玖妍看着乌泱泱的人群，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没有动，任由黑衣人冲来。 被黑衣人一掌打中，苏玖妍的身体飞了出去，落向地面。 黑衣人也没心思去查看，一心只想着前冲，看都没看一眼。 此时，池荼等人聚在一起，在屋顶上排排站。 当然，他们看到了苏玖妍被击落的那一幕。 但是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苏玖妍的强大，他们心中有数。 况且与其说是被击落，不如说苏玖妍主动落了下去。 在飞起来的时候，苏玖妍甚至有闲心对池荼等人微笑。 韩凌和黎央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为黑衣人默哀。 苏玖妍为什么要装作被击落的模样？ 因为她要让黑衣人冲过去，让自己处于人群中央。 想一想，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位于人群中央，会是什么后果？ 苏玖妍拔地而起，重新跃上屋顶，内力汹涌而出。 “呼！” 冷风席卷，在内力的加持下风势越来越强。 黑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停下脚步，看向风势的源头。 黑衣人的停留正合苏玖妍的意。 心神一动，体内的力量顿时转变为毒体。 红芒冲天而起，如血一般鲜红。 第1060章 强悍的毒体 以苏玖妍为中心，向四周漫延。 黑衣人反应不及，只听一阵刺耳又诡异的声响。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滚烫的热水浇在正熊熊燃烧的柴火上，发出来的声响。 更为相似的是，那一阵阵上涌的烟雾和水气。 黑衣人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中夹杂着惊惧。 发生了什么？ 能让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露出如此神情。 原来，刚刚那一瞬，距离苏玖妍比较近的一个黑衣人反应不及，被红芒冲击。 红芒化为血雾，将黑衣人紧紧包裹。 黑衣人的衣服被腐蚀殆尽，皮肉瞬间消融，白森森的骨头并未坚持多久，也被消融的一干二净。 这正是声响的来源！ 阵阵烟雾升腾，是因为血液中蕴含的水气。 夜风吹来，烟雾散去，露出了一滩滩浓稠的脓液，摊在屋顶上。 顺着瓦片，向下流淌。 黑衣人眼睁睁看着同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摊脓水，怎么可能不恐惧？ 太诡异了！ 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一个人啊！ 不是什么物件！ 在黑衣人惊骇之际，苏玖妍并未停手。 血芒四散，又将数十个黑衣人腐蚀成了脓水。 不得不说，毒体当真强悍。 被毒体的剧毒笼罩，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全尸都留不下。 刺耳的声响又一次响彻，血腥又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在黑衣人眼前。 黑衣人们眼睁睁看着同伴化为脓水，被吓得心胆俱裂。 想也没想，黑衣人们转身就跑。 如果说跟池荼等人尚有一战之力，可是面对苏玖妍，他们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 如果不跑，等着他们的就是和同伴们一样的下场。 黑衣人们怕了，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苏玖妍看着四散而逃的黑衣人，淡淡吐出两个字，“站住。” 黑衣人们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也有置若罔闻，一心只想逃跑的。 但下一刻，他就觉得皮肤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被红雾包裹。 瞳孔一缩，顿时张大了嘴。 可没等惨叫出声，黑衣人就化为了脓液。 其余的黑衣人亦是如此，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说来也可惜，红雾的范围太大，将那些没有跑走的黑衣人也笼罩了，他们也一同消失了。 毒体哪都好，就是不好控制范围。 想要动用，就要做好一杀一大片的准备。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将红芒收回体内。 毒体全部释放的威力显而易见，黑衣人已经被灭杀了几百人。 苏玖妍不打算继续了。 如无必要，苏玖妍也不想大开杀戒。 但是没办法，只有如此，才能震慑住黑衣人。 不然若是黑衣人反抗，不仅池荼等人会受伤，黑衣人们也不会有幸存者。 你死我活的战斗，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或者投降，战斗才能结束。 此时，黑衣人彻底不敢动了，僵着身体，眼神颤动，被恐惧笼罩。 说实话，黑衣人早就做好了丧命的准备，可是亲眼目睹那一幕幕诡异的场景，恐怖的死法，谁能不怕？ 况且谁也不想自己死后变成脓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苏玖妍环顾四周，仔细感受，确定没有毒素残留后，默默松了口气。 抬手，对池荼等人招了招手。 此时，池荼等人呆愣着，被刚才发生的一切给震住了，目瞪口呆。 苏玖妍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释放毒体的力量，可却是头一次造成如此诡异的死法。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就变成了一摊脓水。 简直比化尸水还好用啊！ 太神奇了！ 池荼等人一点也不怕，也不觉得苏玖妍残忍，反而满心敬佩，心神驰往。 看到苏玖妍的动作，池荼等人回过神，纷纷向苏玖妍靠拢。 而那些黑衣人依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苏玖妍看向黑衣人，淡淡开口，“投降不杀，不然就等着化成一滩脓水吧！” 苏玖妍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一点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却是让黑衣人们心肝儿直颤。 “投降！” “我们投降！” 黑衣人们忙不迭的出声，扔下手里的兵刃。 苏玖妍对池荼等人一挑眉，那意思是都抓起来。 池荼等人上前，黑衣人也不反抗，十分的配合。 很快，黑衣人就都被点了穴，抓住带走了。 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顶上，况且只有关入大牢，才能彻底安心。 远处，安姝音，钟离奕，云韶，髅妖婆等人同样呆呆的看着。 他们没有跟池荼等人一起行动。 为什么不用他们？ 因为是想让他们接应。 局势一片大好，己方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池荼和韩凌几人都不愿意看到人员伤亡。 所以特意安排了云韶等人守在暗处，当有人出现危险时，他们便出手解救，以此来确保己方人的安全。 没成想不等云韶几人出手，苏玖妍就来了。 直接释放了毒体，弄死了一大片的黑衣人，剩下的那些，毫无斗志，心甘情愿的被抓。 钟离奕抱着胳膊，撇了撇嘴，“我确定，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本来抱着大显身手的心思，却根本不给钟离奕发挥的机会。 “小师妹的功力又精进了。” 云韶感慨了一句。 自从见到苏玖妍，她每一天都在进步。 天分是一方面，自身的努力也相当的重要。 “真是一场好大的热闹！” 安姝音抱着琵琶，一副长了见识的模样。 她第一次见到人还能那么死。 髅妖婆等站在三人身后，也都目光闪动，惊骇莫名。 别看平时不声不响的，可毒体一旦发威，简直无人可挡！ 苏玖妍干脆利落的解决了黑衣人，抓住了剩余的所有黑衣人，彻底解决了黑衣人的威胁。 说起来很麻烦，可实际上并未用多少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都解决了。 与此同时，皇宫外不远处，季晟钰落到了蔺家军前方。 此时统领蔺家军的是一个老将，年轻时是蔺桀的亲卫，一直跟随着蔺桀。 常年耳濡目染，他对于行兵打仗十分的精通。 蔺桀信任他，也相信他的本事，便让他来统领蔺家军。 老将一马当先，手持兵刃，冲入人群，切瓜砍菜般的灭杀敌人。 正杀的兴起，季晟钰来了。 老将认得季晟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露不解。 季晟钰也不啰嗦，直接说了一句，“让你的人撤走。” 第1061章 不只有一个办法 短短一句话，却很是强硬，像是命令的语气。 可实际上，那只是季晟钰的常态。 除了面对苏玖妍等几个十分重要的人，季晟钰一直都是冷酷无情的样子。 老将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问，一转身，对后方的军兵打了一个手势。 紧接着，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传来。 蔺家军听到响声，毫不迟疑，立刻撤离。 当然了，敌人肯定不愿意放蔺家军走。 但蔺家军配合默契，很快就撤出去了。 另外一个方向，苏铭曦几人正带着军兵厮杀。 发觉蔺家军的撤离，苏铭曦几人正在疑惑之际，只见人影一闪，季晟钰来了。 “撤。” 季晟钰只留下了一个字，便闪身消失不见。 苏铭曦毫不犹豫，高声大喊，“撤！” 王昌杰等人立刻响应，带人撤走。 这时，柳江等弓箭手发挥了关键作用。 敌人不让撤，那就弯弓射箭。 为了躲避箭矢，只能暂时放弃追击。 苏铭曦等人往后撤出了一段距离，和蔺家军汇合。 前方，季晟钰站在一大群敌人面前，凡是继续追击的人，都被内力掀飞。 敌人看出了季晟钰的强大，停住脚步，犹疑不定的盯着季晟钰看。 季晟钰收起内力，站在原地。 身姿修长，气度非凡，恍若下凡的谪仙，和狼狈的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晟钰一个人，面对着数万人，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明明并未释放内力，可季晟钰那非凡的气质和气度，足以压得住几万人。 老将骑马而来，看着苏铭曦，眼里带着询问之色。 苏铭曦眉头一挑，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 “季司主想降低伤亡。” 老将心头一动，看向了孑然独立的季晟钰。 “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云淮也笑了，懒洋洋的往后一靠。 幸好有马鞍支撑，让云淮不至于摔下马背。 “我们是不是应该退的远一些？” 汐月突然出声。 苏铭曦和云淮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急忙开口，“快！快往后撤！” 老将不明所以，却依旧带着蔺家军跟着一起撤走了。 众人自然是看到了苏铭曦等人的撤离，却无可奈何。 季晟钰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众人一时不敢动手。 一个个都眉头紧皱，观察着，判断着。 季晟钰没有理会众人，仰着头，看着远处的宫墙。 黑衣人一批又一批的冲上去，又被白晗一个个扔下来。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那些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跟苏玖妍解决的那些黑衣人完全不一样，虽然同是一身黑衣，武功却要高上几十倍。 从四散的内力波动中可以看出那些黑衣人都是内力高深的绝顶高手。 单拎出来哪一个，都能和云淮他们匹敌。 幸好有白晗和尧鸿在，不至于被牵着鼻子走。 只是谁也不能确定吴绛那方有没有可以匹敌白晗和尧鸿的存在。 如果有的话，皇帝等人就危险了。 原本季晟钰不打算一下子解决众人，他只是担心己方会有伤亡，才会让苏铭曦等人后撤。 毕竟有避免伤亡的办法，当然要用。 可是现在，季晟钰却有些动摇了。 他不放心，想尽快回到宫墙之上。 宫墙上，御宥瑾背对着皇帝等人，正往宫墙下方看。 隔得太远，天又太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也许是因为太有默契了，御宥瑾的直觉告诉他季晟钰在看着宫墙上。 伸手，御宥瑾将闵竹拽了过来，指着宫墙下方。 “闵竹，你帮我看看，晟钰是不是在看我们？” 闵竹凝神往下看，点了点头。 “嗯。” 有内力傍身的人，五感都会增强。 内力越高，五感越是敏锐。 闵竹可以看到季晟钰的眼睛，正如御宥瑾所说，季晟钰在仰头看着他们。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目光闪动。 以他对季晟钰的了解，他之所以让苏铭曦等人撤走，是因为担心己方会有伤亡。 那又为什么不动手呢？ 应该是有什么顾虑。 季晟钰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但却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不愿意破坏己方的计划。 如果季晟钰出手，别说是几万人了，就算是再来那么多，也不够看。 寒体太强，又擅长范围攻击。 不说其他，只说寒意一旦释放，那种寒冷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若是季晟钰直接一下子就解决了那些人，恐怕会让吴绛警醒。 别看城墙上打的热火朝天，可一旦下方的众人落败了，吴绛就会面临失败的风险。 因为自己一方人输了，就意味着对面赢了，也就会有更多的敌人赶来，加入战斗。 那么，落败是迟早的事。 届时，吴绛会有两种选择。 一是，动用所有力量，拼死一搏。 二是，直接撤走，隐藏起来，积蓄力量，等到将来卷土重来。 他们都不是吴绛，无法确定吴绛到底会怎么选择。 正是如此，皇帝才会决定示弱，吊住吴绛。 可是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事情总会有终结的时候。 御宥瑾不愿看到季晟钰纠结，为难。 况且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吴绛倾尽全力。 御宥瑾嘴角一挑，笑了。 看到御宥瑾的笑容，闵竹心头一跳。 以往御宥瑾一旦露出这种笑容，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御宥瑾抬手，对下方的季晟钰挥了挥。 季晟钰正望着宫墙，自然是看到了御宥瑾的动作，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御宥瑾身上。 很显然，御宥瑾是想跟季晟钰表达些什么。 御宥瑾挥了几下手，然后对季晟钰比了一个大拇指，又重重点着头，竭尽全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季晟钰的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是明白了。 心念一动，寒意涌动而出。 原本如常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 对面，人群一惊。 众人只觉得寒风刺骨，那是一种从骨头里往外透着的寒冷。 众人从来没有如此冷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季晟钰瞄了一眼御宥瑾，看到他另一只手也比了一个大拇指出来。 脸上是肯定的笑容，十分晃眼。 季晟钰收回视线，眼底却涌现了一抹柔光。 想来，御宥瑾是想到了其他办法，不然他不会给季晟钰示意。 因为御宥瑾同样不是一个会毁掉计划的人。 同时，季晟钰也清楚，御宥瑾是为了他。 第1062章 改变天气 为了让他舒心，才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御宥瑾都那么努力了，季晟钰自然不会辜负。 沉下心神，催动寒体，尽数释放。 “呼！” 寒风呼啸，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 原本是稀稀落落的飞雪，现下却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花依旧围绕着季晟钰，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范围大了许多。 大雪将众人覆盖，不停的下落，众人的身影顿时隐没在了一片纯白中。 季晟钰也消失不见了。 远处，苏铭曦等人张大了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不是没有见过季晟钰发威，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雪。 好像一瞬间到了深冬，银装素裹。 但现在是秋天啊！ 一个人竟然能让天气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简直不可思议。 “嘶！” 一旁，老将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年纪大，见多识广。 恍然间，老将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边境战场上。 先帝不主张和外族交战，官员们上行下效，也都不支持， 老将记得，那时物资短缺，兵将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 那种状态下，怎么可能打胜仗？ 可偏偏外族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们不得不迎战，结果却是显而易见。 将士们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就在那时，苏缙来了。 苏缙以一己之力，击败了数万外族，给了将士们喘息的机会。 苏缙是如何做到的，老将并不清楚，其他的将士们也都不知道。 因为他们的视线被黄沙遮挡了，只能感受到飓风，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风声减弱，黄沙落下，眼前才恢复了清明。 只见黄沙上成片成片的尸体，黄沙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苏缙独自一人站在尸体中央，整个人血淋淋的。 从那以后，苏缙就成为了一个传奇人物。 过去了二十多年，人们渐渐淡忘了苏缙的强大。 可是老将永远忘不了。 时至今日，老将再一次看到了人力改变天气的场景，让他想起了曾经。 苏缙是天之骄子，举世无双的存在。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又出现了一个绝世天才。 幸好，季晟钰是他们一方的人。 老将长出了一口气，十分庆幸。 而此时，宫墙上。 御宥瑾脚下一动，走到尧鸿身旁，低声开口，“可否请前辈帮一个忙？” 尧鸿点了下头，示意御宥瑾说。 御宥瑾压低声音，小声和尧鸿说了几句。 尧鸿目光微动，看向了吴绛的身后。 御宥瑾说完，注视着尧鸿，眼神晶亮。 “放心。” 话音刚落，尧鸿便从原地消失了。 御宥瑾放心了，一抬手，对闵竹勾了勾手指。 闵竹立刻走过来。 “去，把皇后娘娘带来。” “是。” 闵竹点头应声，闪身离去。 御宥瑾抱着胳膊，靠着身后的宫墙，注视着前方，嘴角带笑。 九公主搂着御皓羽的脖子，小声对御皓羽说，“七皇兄，有人要倒霉了。” 御皓羽眉头一挑，有些不解。 御轩洛看向九公主，似乎也在等她的解释。 九公主一歪头，示意两人看御宥瑾。 两人顺势看过去，看到了御宥瑾那抹意味不明的笑，两人的心都是一动。 的确，是有人要倒霉了。 九公主动了动，对御宥瑾伸出了双手，那意思是让御宥瑾抱。 御宥瑾回神，将九公主抱了过来。 九公主凑到御宥瑾耳边，小声询问，“五皇兄，谁要倒霉了呀！” 九公主太好奇了，等不及询问。 其实，也是因为宫墙上人太多，九公主看不过来。 御宥瑾笑了，这一次是开心的笑。 “小九，有些话不能现在说。” 御皓羽拍了拍九公主的脑袋。 宫墙太狭窄，众人都挤在了一起，人多眼杂，说不定别人就会听到。 如果坏了事，就不好了。 “我知道，悄悄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九公主眨巴着那双水汪汪大眼睛，让人无法拒绝。 御宥瑾本来是想说的，他不想看到九公主失望。 只是没等他开口，人就回来了。 谁回来了？ 自然是尧鸿。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手一个，拎着两个人。 两人低垂着脑袋，四肢无力，好似晕过去了。 御轩洛和御皓羽目露惊讶之色，看着被拎回来的两人。 那不是御成炫和吴锦萱吗？ 两人明白了，刚才御宥瑾去找尧鸿，原来是拜托尧鸿去抓人啊！ 九公主也看到了，顿时瞪圆了眼睛。 “倒霉蛋儿来了。” 御宥瑾一笑，笑容灿烂无比。 尧鸿简直神了，悄无声息的就将人抓来，而对面的人却是刚刚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 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吴绛眉头一皱，他听出了那是一个官员的声音。 “怎么了？” 有人询问。 “刚才有人推了我一下，我……” 官员一边说，一边四处寻找，只是话没说完，却戛然而止。 众人正等着官员解释，官员却突然停下了。 众人不明所以，本想催促一下，却听到了一声尖叫。 “啊！” 众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心脏狂跳。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有人不满，语气不善的呵斥。 官员一双眼瞪得老大，满眼惊恐。 “殿下……侧妃……” 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众人听到官员的话，都下意识的看向御宥瑾和吴锦萱所在的位置。 可是哪里还有人？ 原本两人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两人不见了！ “啊！” “人呢？” “殿下和侧妃呢？” 惊呼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吴绛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身，看向人群。 众人慌了，四处寻找，可是宫墙就那么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御成炫和吴锦萱的确是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毫无痕迹。 吴绛也发现了，心顿时沉了下去。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抓走了。 可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而且其他官员也没有察觉。 甚至站在御成炫和吴锦萱身侧保护的人也都毫无所觉。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一个绝世高手，比他们厉害的多的人出手了。 “大人，怎么办？” “丞相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同样是询问，可语调和目的却完全不同。 第一句是吴绛的手下问的，想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排，要不要去找人。 第二句则是后来投效的官员问的，非常的慌乱。 第1063章 一语双关 “是啊！殿下和侧妃不见了！我们岂不是……” 后面的话官员没有说出口。 他们之所以投效吴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御成炫和吴锦萱。 如果御成炫登基，他们就能掩饰自己造反的狼子野心。 毕竟登基称帝的是御家人，是皇室，而且又是之前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吴锦萱也相当的重要，她的肚子里怀有御成炫的孩子，是御成炫健康无虞最有力的证明。 现在两人都不见了，他们怎么会不慌？ 吴绛皱着眉，狠狠瞪了官员们一眼，眼中满是警告，杀气四溢。 官员们顿时噤声，面色苍白。 尽管满心慌乱，却也不敢再说了。 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吴绛的杀意，如果继续说下去，恐怕吴绛现在就会杀了他们。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此时，他们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吴绛没有心思理会那些官员，看向其余人，目光暗沉。 除了投效的官员，其他人都是对吴绛忠心耿耿的人。 御成炫和吴锦萱对官员们来说非常重要，对吴绛也十分的重要。 除了利用价值外，吴绛对御成炫的感情也不允许他放任御成炫出事。 其余众人接收到了吴绛的信号，脚下一动，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只等吴绛一声令下，就会冲出去。 吴绛转回身，看向皇帝等人。 虽然满心焦急，可是表面上，却看不出焦急的样子。 在场只有两方人，己方人不会害御成炫和吴锦萱，那就只有对方了。 正在此时，人群后方的御宥瑾抬起了手，一边蹦跶，一边挥手。 “吴绛，这里！” 直呼大名，可见御成炫有多讨厌吴绛。 吴绛目光一冷，看向蹦跶的御宥瑾。 说来也好笑，御宥瑾整个人都被挡住了，如果不跳起来，谁也看不见他。 宫墙狭窄，皇帝等人站在一起。 站在最前面的是苏缙和蔺桀，中间是皇帝，妘妃，再往后就是那些官员。 而御成炫几个则位于宫墙附近，前方是大片大片的人，将他们完全遮挡。 之所以御宥瑾几人会在宫墙边缘，是因为御宥瑾惦记着季晟钰。 季晟钰在宫墙下，只有靠着宫墙，往外探出头，才能看到。 御轩洛三人自然是紧跟着御宥瑾，尧鸿也默默守在一旁。 由于众人的遮挡，吴绛等人根本看不见御成炫和吴锦萱。 没办法，御宥瑾只能发发善心，主动出声。 御宥瑾不仅吸引了吴绛的注意力，皇帝等人也都转头看了过去。 人群下意识往一旁退了退，让开一条路。 皇帝几人没有让开，依旧站在原地。 几人看了一眼御宥瑾，就将目光放在了尧鸿身上，紧接着，几人看到了被尧鸿拎着的两人。 几人的心神都是一动，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闪烁。 皇帝嘴角一挑，笑了。 不愧是他的儿子！ 妘妃也笑了笑。 几人心思敏锐，相当的聪明，看到御成炫和吴锦萱时，就明白了御宥瑾的用意。 御宥瑾的确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比之前的计策更有效。 想着，几人默默收回视线，表情也恢复如常。 配合御宥瑾，一动不动的站着，挡住吴绛等人的视线。 御宥瑾缓步向前，御轩洛和御皓羽一步不落的跟着，眼神闪动，满眼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刚刚九公主被御宥瑾交给了御皓羽，此时她正搂着御皓羽的脖子，模样很是乖巧，眼神却无比的明亮。 尧鸿同样跟了上去，他也很想看看御宥瑾到底要怎么做。 值得一提的是，御轩洛和御皓羽挡在尧鸿身前，尧鸿也配合的躲在两人身后。 这一刻，几人很是默契，都在顺着御宥瑾的意。 御宥瑾走到皇帝和妘妃中间，先是对两人笑了笑，才看向吴绛。 皇帝和妘妃忍着笑，默不作声的看着，任由御成炫发挥。 苏缙和蔺桀也没有说话。 几人都清楚，御宥瑾不是冲动莽撞的人。 而且御宥瑾要是气起人来，能把死人都给气活了。 现如今局势胶着，也不知吴绛有没有其他底牌，不如就让御宥瑾刺激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御轩洛几人停下脚步，尧鸿站在后方。 官员和禁卫军都看到了被拎着的御成炫和吴锦萱，眼睛瞬间瞪大。 他们看得见，吴绛等人却是看不见。 夜色太黑，又有人在前面挡着，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很难被发现。 吴绛等人死死盯着御宥瑾，眼中怒意和杀意交织。 御宥瑾眉头一挑，故作惊讶的开口，“呀！你们丢人了呀！” 一语双关，既是阐述事实，也是嘲讽。 吴绛的脸顿时就黑了，其余人的面色也相当的难看。 只是他们都没有搭茬，谁都清楚，御宥瑾是在故意挑衅。 明知是圈套，自然不会往里跳。 再加上他们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只想快一些找到御成炫和吴锦萱。 御宥瑾微微一笑，直视吴绛的眼睛，“你确定不理我？” 吴绛眉头一皱，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哎呀！可惜了，我本来是想放过他们的！但谁让你们不理我呢？那我也只能做些什么，让你们理理我喽！我向来是个懂得愉悦自己的人！” 说完，御宥瑾一侧身，露出身后的御轩洛和御皓羽。 两人同样也是一侧身，露出身后之人。 尧鸿面不改色的抬起了手，将御成炫和吴锦萱拎了起来。 似乎是怕吴绛等人注意不到，尧鸿晃了晃手，御成炫和吴锦萱也跟着一起晃了起来。 吴绛等人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都提醒的那么明显了，他们若是再看不到，那眼睛就别要了。 御宥瑾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御成炫身旁。 四外看了一眼，眼睛一亮。 指了指禁卫军的佩刀，又对禁卫军勾了勾手指。 禁卫军明了，摘下佩刀，呈给御宥瑾。 御宥瑾握着刀柄，用力往外一抽。 刀锋凛冽，寒光闪烁。 侧头，御宥瑾对尧鸿微微一点头。 “有劳前辈。” 尧鸿心神一动，了然。 将御成炫放到地上，松开了手。 御宥瑾踩着御成炫的腿，毫不犹豫，直接给了御成炫一刀。 御宥瑾并未用力，奈何刀锋过于锋利，御成炫的胳膊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第1064章 忍不住了 鲜血涌出，将衣服染红。 御成炫身体一抖，直接从晕眩中清醒过来。 只觉得胳膊刺痛，不自觉的闷哼了一声。 此情此景刺激到了吴绛等人，他们忍不住了，厉声质问。 “你要干什么？” “你怎么敢动你的兄长？” “快放了他！” 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话语中都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怒意。 御宥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觉得众人可笑，是多么愚蠢才能说出那三句话啊！ 他在干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御成炫的确是他的兄长，可是御成炫有尽过一天兄长的责任吗？ 况且都已经造反了，哪里有什么兄长？ 至于最后一句，就更可笑了。 都抓住了，又怎么会放走？ 御宥瑾一歪头，笑眯眯的说道，“你看，你们不是搭理我了吗？” “何必呢？刚刚就回应我不好吗？那样他也不用受伤了！” 不给吴绛等人反驳的机会，御宥瑾举起刀，又对着御成炫去了。 “住手！” 大喝声传来，对面的人急了。 御宥瑾根本不理会他们，用刀背儿敲了敲御成炫的脑袋。 钝痛传来，御成炫彻底清醒了。 发觉自己趴在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本来是想站起来的，可是腿却被人踩着。 顺着往上看，看到了笑眯眯的御宥瑾。 御成炫抬着头，怒视御宥瑾。 他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他容忍不了御宥瑾那么侮辱他。 御成炫剧烈挣扎，奈何他太虚了。 尽管御宥瑾没有内力，他也挣脱不了。 御成炫只能不甘心的放弃，死死盯着御宥瑾。 “别那么看着我，都怪他们！” 说着，御宥瑾用刀尖指了指吴绛等人。 “如果他们刚才回应我的话，不对我大呼小叫，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他们手中，与其瞪着我，不如去求他们。” 御宥瑾抓住御成炫的头发，强迫他移开视线。 “想让我低头，你做梦！” 御成炫仰着头，怒火中烧。 他绝对不会对御宥瑾低头。 “我没让你低头啊！” “你的理解有问题啊！脑子是不是坏了？” “不如，我敲开来看一看吧！” 御宥瑾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举着刀跃跃欲试。 御成炫眉头一皱，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厌恶。 倒不是他不怕死，他只是不相信御宥瑾真的敢杀了他。 御成炫不信，吴绛等人却是相信的。 御宥瑾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是认真的。 眼看着刀离御成炫越来越近，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当然了，皇帝等人没什么反应，受不了的只有吴绛等人。 可是他们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都报应到了御成炫的身上。 如果触怒御宥瑾，说不定他真的会一刀劈了御成炫。 “你到底要干什么？” 吴绛终于忍不住了。 自从看到御成炫，吴绛的情绪就不受控制了，躁动不安。 但是他清楚，他越是表现出紧张的样子，局势就越不利。 吴绛只能强行压下自己的担心和焦急，保持着面无表情。 可是当看到御成炫受辱，吴绛就受不了了。 心脏骤缩，再也控制不住那汹涌的情绪。 眼神暗沉，眼底涌动着浓烈的情绪。 御宥瑾没有回话，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吴绛。 自然，他发现了吴绛那强烈的情绪。 御宥瑾本就是一个细心敏感的人，可以看出吴绛不仅仅是愤怒那么简单。 想了想，御成炫将刀架在了御成炫的脖颈处。 御成炫下意识想躲，却觉得脖子一凉，随即就是一阵刺痛。 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染血的刀身。 御宥瑾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 御成炫也是傻了，如果御宥瑾不敢，胳膊上的一刀和被敲的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御成炫眼睛圆瞪，抬头看向御宥瑾。 只是他再不愿意相信，再愤怒，他也不敢乱动了。 御成炫终于清醒了一些，感受到了御宥瑾的决心和毫不顾忌。 御宥瑾却是没有理会御成炫，只是盯着吴绛看，仔细观察他的情绪变化。 果不其然，吴绛的视线从御宥瑾身上挪开了，看向御成炫。 脚下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身体也在往前倾。 担心，焦急，悔恨，心疼等数种情绪在眼中翻腾，复杂又浓烈。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吴绛看御成炫的眼神可不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大臣看待一个傀儡，更像是在看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宠爱之人的眼神。 意识到这一点，御宥瑾笑了。 其实，御宥瑾没有忘记吴绛中了蛊毒一事，只是没有想到蛊毒会那么厉害。 竟然能影响吴绛的心神，而且是在吴绛清醒的状态下。 “呵！好有趣！” 御宥瑾笑出了声，是发自内心开怀的笑，但又带了点狡黠和玩味。 就像一个小孩子，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一样。 皇帝等人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吴绛。 他们都是心思细腻的人，自然也发现了吴绛的反常。 对于吴绛中了蛊毒一事，皇帝几人也都心知肚明。 只是和御宥瑾一样，他们都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惑心蛊能将一个人全部的爱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而且从始至终，那个人都是清醒的。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亲眼看到，皇帝几人不得不信。 原来惑心蛊真的那么神奇！ 如果这样的话，那御成炫就是最好的诱饵！ 不必控制己方的实力，给吴绛假象。 毕竟有御成炫这个筹码，吴绛定会倾尽所有。 不是几人在胡乱猜测，而是吴绛的种种反应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吴绛一直以来都伪装的极好，哪怕是跟皇帝撕破了脸，也没有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 不论是愤怒也好，杀意也罢，都只是表面一层。 作为上位者，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喜怒无常，心思不定。 如果能让人一眼看透，那威严何在？ 又要如何压制住那么多高手？ 吴绛伪装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 对于他来说，伪装的那一面就是真实的一面。 可是并不代表那就是吴绛的本我。 每个人都有本我，藏在心底深处，隐藏在复杂多样的情绪中。 只有触碰到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或者是面对最在乎的人时，才会暴露出来。 第1065章 冰雕 此时的吴绛就是如此。 伪装的真实寸寸崩裂，真正的本我显露而出。 他的本我是什么？ 是对御成炫的在乎！ 没错，御成炫就是吴绛的软肋，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抓住了御成炫，就等同于握住了吴绛的命门。 当然了，这是在惑心蛊的作用下，更换了吴绛的心爱之人。 如果没有中蛊毒，让吴绛如此失态的就是皇后了。 皇帝和妘妃对视了一眼，目光都微微一动。 皇帝凑到妘妃耳侧，小声开口，“你说他是不是我亲生的啊？” 没有指名道姓，妘妃却是明白皇帝指的是谁。 妘妃没有回答皇帝的话，只是斜了他一眼。 而后转头，看向在半空中来回飞跃的白晗。 皇帝等人倒是清闲，那都是白晗的忙碌换来的。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打飞，白晗的身影来回闪动，忙得不可开交。 “白姑娘，不必留手了。” 妘妃语调上扬，喊了一句。 既然有更好的方法了，也就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听到妘妃的话，白晗笑了。 下一刻，她爆发了。 内力磅礴而出，黑衣人顿时被掀飞出去，鲜血狂喷，一个个身体瘫软，如下饺子一般，砸在地上。 一瞬间，冲到宫墙上的黑衣人都被解决了。 不只黑衣人受到了影响，宫墙上的众人也被劲气吹的左摇右晃，脚下踉跄。 幸好众人离得近，互相扶了一下，不至于摔倒。 众人抬头，惊骇的看着白晗。 白晗竟然那么强吗？ 一个人竟然可以影响宫墙上的所有人？ 就连皇帝等人也都不自觉的瞄了一眼白晗，咽了口唾沫。 不愧是苏玖妍的师父！ 也就只有白晗，才能教出苏玖妍那般出色的徒弟。 唯独吴绛，没有理会白晗，只是盯着御成炫看。 脚下一动，想要趁着众人分神之际去解救御成炫。 但刚刚有所动作，吴绛就感觉自己被锁定了。 同时，御成炫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只手。 威胁之意明显，只要吴绛敢动，那只手就会拍下去。 吴绛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没有把握能在手掌拍下去之前救下御成炫。 只好停下动作，抬眼，盯着尧鸿。 没错，威胁吴绛的就是尧鸿。 尧鸿当然不会让吴绛坏事，他还想继续看御宥瑾发挥呢！ 白晗身形一动，落到妘妃身旁。 捧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妘妃。 “哇！你竟然叫我白姑娘诶！” “好开心！好开心！” 白晗的夸张让妘妃的嘴角抽了抽，众人也都回了神，神情复杂。 很难想象，现在夸张又搞怪的白晗，动起真格来竟然那么恐怖。 此时，宫墙下方，飘雪落到地面上，铺了一层素白，天空中再无雪花飘落。 苏铭曦等人仰着头，看着恢复了暗沉的夜色，搓着胳膊的手也停下了。 尽管身穿盔甲，却也抵挡不住袭来的寒意。 而他们只是旁观，甚至离得非常远，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以想见，直面季晟钰的那些人会有多么凄惨。 苏铭曦等人，包括老将和一众蔺家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看，等待结果。 雪花飘落，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等到空中再无飞舞的白雪，苏铭曦等人终于看清了。 “嘶！” 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夹杂着几声压抑到了极点的惊呼声。 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发出声音，就被硬生生吞回去了。 苏铭曦几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老将瞳孔放大，震惊的张大了嘴。 到底看到了什么？ 能让他们如此震惊？ 只见前方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冰雕。 什么冰雕？ 人形冰雕！ 那是一个个五官清晰的人啊！ 面孔熟悉，正是之前那些和苏铭曦等人对战的叛军。 整整数万人，全都变成了冰雕。 身体外侧裹着一层浅浅的冰冻，将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动弹不得。 晶莹剔透的冰冻上挂着雪花，纯白结合，有一种纯粹的美。 而正因为冰冻只有浅浅的一层，可以清楚的看到人们脸上的惊惧，张大的嘴巴，以及颤动的眼珠。 没错，众人是活着的。 季晟钰又不是地狱修罗，如无必要，他不会伤及人命。 更何况人数众多，就算铁石心肠，也下不去手。 毕竟那可是数万人啊！ 众人的结局由律法裁定。 季晟钰能做的只是将众人控制住。 之前在宫墙上，季晟钰将一个人冻成了冰块。 那人是板上钉钉的没救了。 可是季晟钰不想杀那么多人怎么办？ 他想着能不能控制寒意的强度，只是桎梏住众人的行动，而不杀人呢？ 一时心血来潮，季晟钰便尝试了一下。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而且效果非常完美。 所有人都被冻住了，却都没有性命之危。 当然了，身体的损伤在所难免。 可若是跟死亡相比，现在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 季晟钰站在一大片冰雕前方，脚下踩着积雪。 夜风吹来，衣袂翻飞，堆积的白雪再一次飞起，散落在季晟钰肩头。 季晟钰一转身，走向苏铭曦等人。 直面季晟钰的英俊容貌，苏铭曦等人又吸了一口冷气。 尽管早已知晓季晟钰的英俊，可在此情此景下，季晟钰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冷淡疏离，超然物外。 就像是雪山上的谪仙，美得不似凡人。 “唉！可惜了，小师妹不在。” 云淮第一个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 听到云淮的声音，众人纷纷回神。 的确，如果苏玖妍看到这一幕，想必会非常的开心。 人就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感叹。 “哇！” 苏铭曦等人循声而望，眼底映入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眼中一直充斥着纯白，现下看到那般鲜艳热烈的颜色，众人的心都是一震。 紧接着，众人看到了苏玖妍绝美的面容，更为触动了。 此刻，苏玖妍和季晟钰恍若两个极端，一个清冷至极，纯白又纯粹，另一个却异常热烈，色彩鲜明。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两人都美得不像凡人。 苏玖妍将收尾工作交给了池荼等人，匆匆赶了回来。 刚到宫墙下，就看到了季晟钰转身的那一幕。 脚下是皑皑白雪，身上挂着雪花，身后则是数万个冰雕，画面纯粹又绮丽。 直直撞在苏玖妍的心头，让她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感叹。 第1066章 真正的神奇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安姝音，钟离奕，云韶和髅妖婆四人跟着苏玖妍一起来了。 有池荼和黎央他们，根本就用不到四人。 四人想凑热闹，也想大展身手，就跟上了苏玖妍。 四人同样也看到了季晟钰转身的那一幕，衣袂飘飘，无端端的多出了几分潇洒。 云韶三人瞪圆了眼睛，被绝美的画面冲击到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人？ 毫无瑕疵，完美无缺！ 特别配上那一地的白雪，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季晟钰和白雪十分相配，仿佛他天生就该和白雪一同出现。 白雪的存在，直接将季晟钰的美貌和气质拉高了好几倍。 相较于三人的激动，髅妖婆看起来冷静多了。 髅妖婆也很震惊，只是表情变化没有三人那般明显。 髅妖婆关注的不是季晟钰的容貌，而是堆积了一地的白雪。 看了看天，虽然暗沉，却也不是下雪的天气。 那雪从哪里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是因为季晟钰。 思及此，髅妖婆的瞳孔就是一缩。 人为改变天气意味着什么，髅妖婆十分清楚。 意味着季晟钰有潜质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当然，不是真的神，但也差不多了。 季晟钰现在只有二十多岁，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力量会一天比一天强大。 也许到了最后，季晟钰就会成为神。 髅妖婆目光闪动，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原来，这才是特殊体质真正的神奇之处吗？ 特殊体质稀有，并伴随着致命的危险，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那为何世人那么推崇特殊体质？ 难道仅仅是因为力量强大吗？ 髅妖婆觉得不尽然。 毕竟世间有不少力量和东西可以和特殊体质抗衡，相提并论。 比如眼前，就有不少人可以做到。 髅妖婆在江湖上游荡多年，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就有关于特殊体质的。 髅妖婆不太理解，为什么世人那般推崇特殊体质，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怪物，简直到了疯魔的程度。 特殊体质之所以那么稀有，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危险，也有世人的原因。 如蝗虫一般，只要听闻哪里有特殊体质，就会蜂拥而至，激烈争抢。 往往特殊体质尚未成型，就已经因为世人的争抢而死亡。 那种疯魔程度和特殊体质的能力匹配不上。 毕竟世上有不少可以相提并论的力量，而且又比特殊体质安全得多，为什么不去争抢那些？ 现如今，髅妖婆似乎是明白了。 特殊体质被誉为最神秘，最神奇的体质，是天授之能。 老天可以允许特殊体质更改环境和天气，并且赋予了特殊体质成长的可能性。 自从髅妖婆跟随苏玖妍后，她亲眼见证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成长。 特殊体质拥有无限可能，成长速度高于常人。 甚至一些天之骄子也比不上特殊体质的成长速度。 举个例子，一开始苏玖妍和季晟钰只是普通高手，甚至比不上云韶和云淮他们。 不然的话，两人又怎么会屡次受伤？ 可是几个月的时间，两人就超越了云韶和云淮，比一些老怪物都要强大。 起码现在，髅妖婆认为自己不如苏玖妍和季晟钰。 就算动用魍魉笛，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特殊体质得天独厚的地方。 如果一直成长下去，髅妖婆无法想象将来两人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也许，真的会成为神吧！ 髅妖婆虽然震惊，却能理智的分析。 而苏铭曦等人就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只是惊艳于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美。 季晟钰看到了苏玖妍，四目相对，两人的神情都产生了变化，气质也有所改变。 最为明显的就是季晟钰。 刚才还是一副冷淡模样，是触不可及的谪仙，现在眼中却满是柔情，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情愫。 冰山融化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更像是谪仙落入凡尘，为一人倾心。 苏玖妍灿烂一笑，眉眼弯弯，眼中同样是绵绵情意。 脚下一点，苏玖妍飞奔向前。 如果思念，那一定会用最快的方式去到那人身边。 现在的苏玖妍就是如此。 明明只分别了半刻钟都不到的时间，苏玖妍心头的思念却疯狂生长。 特别是看到刚才那幅画面，苏玖妍等不及了。 她的确觉得画面绝美，可是她也心疼。 心疼什么？ 心疼季晟钰。 苏玖妍从不觉得超凡出尘是一件好事，起码对季晟钰来说不是。 如果真的心无杂念，超然物外也就罢了。 但是季晟钰不是那样的人。 别看外表冷淡，实际上季晟钰的心相当的火热。 只是从小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伤害，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季晟钰就将自己封闭了。 长此以往，就形成了冷淡疏离的性子。 再加上身带特殊体质，被人打压，利用。 季晟钰彻底冰封了自己的心，不接受任何人，下意识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幸好有苏玖妍和御宥瑾两个例外。 苏玖妍是季晟钰心底的光，也是季晟钰坚持活下去的信念。 御宥瑾则是因为死缠烂打。 没错，就是死缠烂打。 一开始，季晟钰也是以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对待御宥瑾。 如果是其他人，吃瘪之后肯定会放弃。 但是御宥瑾不一样，他脸皮厚。 加上季晟钰和御宥瑾年纪差不多大，又救了御宥瑾一命。 御宥瑾不只将季晟钰当成了救命恩人，也把季晟钰看做自己唯一的朋友。 御宥瑾过于热情，总是会找机会和季晟钰见面。 偏偏每一次都是季晟钰拒绝不了的情况。 都说烈女怕缠郎，季晟钰也怕了御宥瑾的纠缠。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晟钰对御宥瑾的态度发生了改变，渐渐的将御宥瑾放在了心上。 不得不说，对待季晟钰这样的人，就是需要御宥瑾那种热情，一往无前，坚持不懈的态度。 当然了，前提是季晟钰是一个好人。 只是因为经历的太多，封住了自己而已。 本质上，季晟钰是愿意结交朋友的。 而御宥瑾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坚持不懈的纠缠季晟钰。 如果季晟钰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御宥瑾根本不会纠缠。 在后宫长大的御宥瑾，见过的人和事比任何人都多。 所以导致御宥瑾成熟的太早，小小年纪，就心思敏锐，细腻敏感。 第1067章 具象化的爱 见到季晟钰的第一眼，御宥瑾就看出了季晟钰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不然平白无故的，季晟钰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 御宥瑾看到了季晟钰的闪光点，也看到了季晟钰骨子里的自我厌弃。 他不希望季晟钰悄无声息的死去，便想着让自己成为季晟钰的羁绊。 御宥瑾成功了。 让季晟钰好好的活到了二十多岁。 后来苏玖妍的出现，彻底激活了季晟钰，也让季晟钰有了人气儿。 这是御宥瑾和苏玖妍都非常希望看到的事。 如果现在和苏玖妍一起的是御宥瑾，想来他也会跟苏玖妍做出同样的选择。 御宥瑾会心疼季晟钰身上的冷淡，会不顾一切的去打破。 苏玖妍当然也是如此。 一抹鲜红闯入了一片纯白中，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苏铭曦等人心神颤动，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苏玖妍踩上积雪，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破坏了毫无瑕疵的纯白。 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霸道又强势。 就像当初，苏玖妍也是如此明晃晃的，无比热烈的闯入了季晟钰的心。 季晟钰原本脚下是没有脚印的，悬浮于白雪之上。 看到苏玖妍闯入的那一刹，季晟钰身形一顿，紧接着便加快脚步，迎上前。 与此同时，季晟钰在白雪上踩出了脚印。 苏玖妍的到来，打破了季晟钰超然物外的淡漠，将季晟钰重新拉回人间。 本来，季晟钰就是属于人间的。 他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痛，会伤心，也会高兴。 苏玖妍和季晟钰奔向彼此，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坚定又决绝。 这就是两人给予对方的感情，坚定不移，决绝的只认准了一个人。 两人面对面停下，没有相拥，只是望着彼此，眸光温柔又明亮。 明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可是却给人一种水乳交融，相濡以沫的感觉。 归根结底，是因为两人对彼此的爱。 很多时候，爱可以具象化，能被感受到，也能看得出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季晟钰不再停留，脚下一点，直冲宫墙。 苏玖妍也飞跃而起。 云韶几人立刻跟上。 人都走了，只剩下苏铭曦等人。 众人看了看苏玖妍几人飞起来的身影，又看了看远处的冰雕，面面相觑。 怎么就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任由冰雕杵在那里，也太碍事了。 云淮轻轻一笑，对苏铭曦和汐月开口，“接下来交给你们了，我也去看看热闹。” 不等两人回应，云淮便施展轻功，一跃而起。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很是无奈。 说实话，两人也想去看热闹，但是不行。 身后是一众骑兵，两人必须留下。 再说了，冰雕也需要处理。 此时，老将突然出声，“我们要怎么做？” 他深知能改变天气的力量有多强大，虽然季晟钰走了，但谁也不能确定那些冰雕上就没有残存的力量了。 如果有的话，军兵们肯定抵挡不了。 苏铭曦目光微动，想了一下。 以季晟钰的性子，不会留下不能收拾的烂摊子。 那么果断的走了，只能说明季晟钰觉得他们可以处理好。 思及此，苏铭曦开口，“我们先去看看。” 苏铭曦相信季晟钰，不代表老将也会相信。 毕竟要和蔺家军一起合作，让老将安心才是首要之事。 老将点了点头，他也是那么想的。 自己先去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后，再让蔺家军上。 老将跟蔺家军吩咐了几句，苏铭曦也和王昌杰几人说着话。 “是。” 应和声响起，两队骑兵站在原地不动。 老将，苏铭曦和汐月三人并未骑马，而是缓步走向冰雕，踩上积雪。 离得越近，越是觉得寒冷。 只是这种寒冷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深入骨髓的冷，是一种自然的冷。 想想也正常，那么多冰雕，地面又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温度自然会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 苏铭曦和汐月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了区别。 此处没有寒体的寒意，是正常的冷。 两人不止一次感受过寒体的力量，自然能区分出来。 老将也在仔细感受着，他无法分辨出区别，但是他却没有受到伤害。 也就是说，军兵们最多只是觉得冷，而不会被冻伤。 意识到这一点，老将松了口气。 看向苏铭曦和汐月，而此时苏铭曦和汐月也正在看着老将。 “让他们过来吧！” 三人异口同声，说了一样的话。 三人看着对方，有些诧异，但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老将吹了一声口哨，蔺家军立刻行动。 苏铭曦和汐月则是对王昌杰等人招了招手，骑兵顿时飞奔而来。 苏铭曦三人等着骑兵到来的间隙，转回头，注视着身前的冰雕。 “要不要敲开一个看看？” 汐月提议。 冰雕不能一直放在此处，可若是移走的话，又比较困难。 冰冻只有薄薄的一层，不如敲碎一个，看一看结果如何。 苏铭曦和老将都点头同意。 汐月抬手一挥，给了冰雕一掌。 没有用太强的内力，可震碎冰冻却是绰绰有余。 “咔嚓！” 一声脆响，冰冻出现了裂痕，紧接着，哗啦一声，冰冻碎裂，从男人身上脱落。 男人眼中满是期待和激动。 很显然，他可以看到汐月的动作，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男人本想动一动僵硬的四肢，但一阵冷风袭来，男人打了一个哆嗦，而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身体软趴趴的滑落，倒在了一地的冰渣中。 男人已是强弩之末，被冷风一吹，身体便受不住了。 汐月蹲下身，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没死，有气儿。” 苏铭曦和老将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汐月仔细检查了一下男人的情况，补充了一句，“受了内伤，但不致命。” 听闻此言，苏铭曦和老将彻底放松了。 死不了就成，至于伤势如何，两人一点也不在乎。 此时，骑兵们赶来了。 “吁！” 众人勒紧缰绳，停在不远处。 苏铭曦和老将回了各自的军队，吩咐下去。 敲碎冰雕，将人都带走。 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太用力。 众人纷纷响应，翻身下马，走向冰雕。 “咔嚓！咔嚓！” 声响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 第1068章 最厉害的底牌 众人配合默契，一部分人负责击碎冰冻，一部分人负责控制众人。 还有一些人在检查众人的身体情况，确保每一个人都活着。 声响传到了宫墙上，有人扒着墙头往下看，看到了一片忙碌的景象。 皇帝等人却没有时间去看，正在和吴绛对峙。 苏玖妍几人也落到了宫墙上。 苏玖妍和季晟钰未做停留，直接走向御宥瑾。 至于云韶和云淮几人，没有跟着，而是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看热闹。 髅妖婆看了一眼宫墙上的局势，默默走向一旁，贴着宫墙站定，身形隐入黑暗。 髅妖婆发现，除了禁卫军，并无高手守着众多官员。 而禁卫军只是会些武功而已，一旦遇到高手，只有挨打的份儿。 髅妖婆不想有任何意外出现，反正也没人在意她，正好藏在暗处，随机应变。 暂且不提髅妖婆，只说苏玖妍和季晟钰。 看到两人走来，吴绛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而此时，一个黑衣人从远处跑来。 苏玖妍等人并未理会，就当是没看见。 黑衣人直奔吴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吴绛目光一沉，面色越来越难看。 黑衣人说了什么？ 他是来向吴绛禀报消息的。 两队人马全军覆没，特别是那数万身穿甲胄的人，都被冻成了冰雕。 黑衣人特意强调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以一己之力，解决了所有人。 吴绛听完，死死盯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你们真该死！” 吴绛不得不承认，是他小看了两人。 没等苏玖妍和季晟钰说话，御宥瑾先不干了。 “你说谁该死？” 御宥瑾眼睛一眯，将长刀往前一送。 只听一声尖叫，御成炫嘴巴大张，瞳孔放大，满眼惊惧。 很显然，那声尖叫是他发出来的。 御成炫后知后觉的发现，御宥瑾是真的敢杀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御成炫就慌了。 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凉意和刺痛，御成炫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声音。 也不怪御成炫胆小，御宥瑾是真的生气了，下手很重。 御成炫的脖子被划开了好大一条口子，鲜血汩汩流出，从刀尖往下滑落。 御成炫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脑袋晕晕的。 他本就体虚，又流失了那么多鲜血，再加上恐慌惊惧，晕倒是迟早的事。 吴绛被御成炫吸引了注意力，其余人也都胆战心惊的看着御成炫。 倒不是他们怕了，他们只是怕御成炫出事。 “你怎么敢？” 吴绛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呵！我怎么不敢？” 御宥瑾嗤笑了一声，反问。 “我劝你最好客气一点，他可受不住第二刀了！” 御宥瑾眉头一挑，毫不掩饰的威胁吴绛。 吴绛沉默了，盯着御成炫看，眼中情绪翻腾。 他心疼了。 他看不得御成炫受伤，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目光微动。 离去了一会儿而已，吴绛这是怎么了？ 突然，两人想到了一件事。 惑心蛊！ 随即，两人目露了然之色。 苏玖妍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身为亲身经历者，苏玖妍最是清楚惑心蛊有多厉害。 前世的一切苏玖妍早就不在乎了，抛之脑后，但对惑心蛊苏玖妍却一直铭记于心。 苏玖妍非常期待，吴绛接下来会怎么做。 季晟钰的眉头微微一挑，眼底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没有去看吴绛，而是看向了御宥瑾。 果然，御宥瑾找到了更有效的办法。 沉默一瞬，吴绛长出了一口气。 “呼！” 紧接着，吴绛看向了皇帝等人，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不要怪我，是你们自找的！ 伸手，从衣襟里拽出了一个哨子模样的东西。 东西被挂在吴绛的脖子上，藏在衣襟里，如果不是吴绛主动拿出来，谁也发现不了。 吴绛将哨子放到嘴边，用力一吹。 一声嘹亮又尖锐的声音响彻夜空，十分的刺耳。 苏玖妍等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别误会，不是因为吴绛的行为出乎意料，只是单纯的觉得哨声刺耳。 皇帝等人的心都是一动，看来吴绛是要动真格了。 众人都没什么行动，没有阻止吴绛，也并不惊慌失措。 对于众人如此平静的反应，吴绛倒是有些意外。 吴绛并未太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根本无用。 同样的话，苏玖妍等人也是那么想的。 两方人都觉得己方的实力最强，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哨声响起的下一瞬，一大片黑衣人从宫墙下方飞跃而来。 御宥瑾一歪头，看着那黑压压一大片的黑衣人，眨了眨眼睛。 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吴绛到底带了多少黑衣人？ 怎么没完没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眼神微沉，难得的正色了几分。 两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黑衣人身上传来的气势和内力波动。 更重要的是，黑衣人死气沉沉的，眼里一片死寂，除了冲天的杀气，什么其他的情绪都没有。 黑衣人不像是一般的暗卫，更像是死士。 没错，黑衣人的确是死士，也是吴绛最厉害的底牌。 跟死士对战十分麻烦，也非常危险。 因为死士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杀敌人。 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达成目的就行。 很多时候，死士都会选择同归于尽的打法。 如果不敌，或者落入下风，死士就会自爆。 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当然，苏玖妍几人不怕死士。 就算死士在他们面前自爆，他们也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宫墙上不仅只有苏玖妍等人，也有官员们。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武功，就连禁卫军等会武功的，也无法扛得住黑衣人的攻击。 从外泄的气劲就能确定，黑衣人是绝世高手。 云韶和云淮等人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盯着黑衣人看，身体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让他们下城墙！” 苏玖妍对御宥瑾说了一句，声音很是严肃。 说完，苏玖妍就冲了出去，季晟钰紧随其后。 云韶和云淮等人也都冲向黑衣人。 御宥瑾毫不犹豫，扔下刀，走向禁卫军。 看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样子，事情显然很严重。 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听话才是最该做的事。 吴绛也听到了苏玖妍的话，冷冷一笑，“想走？晚了！” 第1069章 乱 抬手一挥，吴绛直接给黑衣人下了命令，“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说完后，吴绛也动了。 目标明确，直奔御成炫。 其余人跟着吴绛一起，冲向前方。 宫墙上瞬间大乱，人挤人，众人惊慌失措。 半空中，两方人撞在一起，劲气四散。 尧鸿伸手，抓住御成炫的后脖领子，将他拎在手里。 御成炫是诱饵，自然不能弄丢。 吴绛本想去找尧鸿，抢回御成炫，却被苏缙拦住了。 无奈之下，吴绛只能全力应对苏缙。 蔺桀踏前一步，拦下其余众人。 不再留手，苏缙和蔺桀的内力尽数爆发。 苏缙缠住了吴绛，蔺桀直接下了死手，一招一个，争取尽快解决，去帮苏玖妍几人。 混战开始，惨叫声，痛呼声，鲜血飞溅的声音，以及重物落地的闷响。 数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的人心惊胆战。 官员们满眼惊慌，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往宫墙下走去。 虽然慌乱，可四周有禁卫军护着，前方有白晗开路，他们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投效了吴绛的那些官员。 吴绛带人冲出去了，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留人保护。 吴绛一心只想着救御成炫，早就把他们给忘了。 被人流冲撞，摔倒在地，刚刚爬起来，就又被四散的劲气掀飞，狼狈不堪。 太混乱了，谁也没有心思关注他们。 他们就像是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飘荡，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皇帝和妘妃冷冷的看着，两人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可怜。 不是两人没有怜悯之心，他们会有如今的下场，都是他们自找的，自作自受。 黑衣人分散开去，本想对宫墙上的人发起攻击。 可却被苏玖妍几人死死缠住，脱不开身。 几人都用了全力，每一招都是杀招。 面对死士，不必留情，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不然恐生变故。 可是人数太多了，所处的位置又太分散，再加上黑衣人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强者。 就算苏玖妍几人，也做不到一招解决。 几人缠住了黑衣人，同样的，黑衣人也缠住了几人。 黑衣人数量众多，有一半并未被牵制，他们分为了两波，分别冲向皇帝和一众官员。 御宥瑾已经回来了，他没有和官员一起。跟御轩洛几人站在皇帝身旁，看着冲来的黑衣人，面色凝重。 能让苏玖妍和季晟钰那么严肃，显然黑衣人不是一般的高手。 御轩洛和御皓羽的心提了起来，御皓羽紧紧抱着九公主，将她护在怀里。 九公主同样紧紧搂着御皓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 眼睛水汪汪的，一点惧意都没有。 倒不是九公主不懂，而是她真的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呢？ 父皇和哥哥们都在，苏玖妍也在，九公主一点也不担心。 九公主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她不怕血溅当场，不怕死状凄惨的尸体，也不怕面对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九公主小时候经历的太多，一生的恐惧好似都用完了似的。 不论面对什么，九公主都不害怕，相当的冷静。 当然，九公主的状态是反常的，可却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无法挽回的。 皇帝和妘妃将御宥瑾几人护在身后，内力涌出，打算和黑衣人斗一斗。 可不等两人动手，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去。 而后就是砰砰两声，好似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御宥瑾几人循声而望，皇帝和妘妃也瞥了一眼。 原来，是御成炫和吴锦萱被扔到了地上，正好就扔到御宥瑾几人面前，皇帝和妘妃身后。 一声轻微的闷哼声响起，吴锦萱的身体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她被摔醒了。 御成炫依旧紧闭双眼，他受了不轻的伤，陷入了深度昏迷。 妘妃毫不犹疑，直接一个手刀，将吴锦萱再次打晕。 昏迷不醒的吴锦萱比清醒时更好控制，妘妃当然会杜绝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微微一笑，满眼欣赏之色。 不愧是他的女人！ 就是果断！ 妘妃却是没有回应皇帝，抬头，看向前方。 御宥瑾和皇帝几人也都看了过去。 前方不远处，尧鸿挡在了黑衣人身前。 尧鸿倒不是看不起皇帝和妘妃，两人的确有一战之力，但是两人的身份太特殊，黑衣人又是死士。 如果两人迎战，恐怕就遂了黑衣人的意。 死士会用任何手段，只要对自己有利，防不胜防。 如果皇帝和妘妃出事，今晚就算是获胜了，那也是失败。 尧鸿是御国人，虽然并不效忠皇室，却也不愿看到皇帝出事。 尧鸿拦下了黑衣人，黑衣人疯了似的攻击，想趁机越过尧鸿，攻击皇帝几人。 尧鸿当然不会让黑衣人如愿，严防死守。 尧鸿不是苏玖妍他们，苏玖妍和季晟钰需要顾及特殊体质给己方人带去伤害，云韶几人虽然没有顾及，但毕竟太年轻，跟尧鸿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尧鸿并不急着杀人，而是防守的密不透风，不让黑衣人有可乘之机。 当然了，有机会杀了黑衣人，尧鸿也不会手软。 只是他的重点是保护皇帝等人，而不是为了一时的畅快，不顾一切的杀人。 不远处，在白晗的带领下，禁卫军护着一众官员已经踩到了下宫墙的石阶。 正在此时，黑衣人来了。 一前一后，冲向官员，打算来个前后夹击。 前面，白晗飞身跃起，一掌拍出，挡下几个黑衣人。 身形一闪，打算去拦下从后面攻击的黑衣人。 但是却被击退的那几个黑衣人缠住了。 不得不说，黑衣人的确很强，硬抗了白晗一掌，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有余力纠缠白晗。 白晗眉头一皱，她不想纠缠，她只想去拦住其他黑衣人。 可是黑衣人却死死纠缠着她，她已经慢了一步，就算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黑衣人的攻击已经奔着官员们去了，白晗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晗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看来今日出现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 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兜帽，整个人都被裹住了。 身形完美融入夜色，尽管此时现了身，众人也只能看到一大团黑影。 白晗目光一闪，觉得黑影十分眼熟。 第1070章 鬼 黑影是谁？ 正是隐藏在阴暗角落的髅妖婆。 髅妖婆自从上了宫墙，就一直站在宫墙投下的阴影处。 原本髅妖婆就是一身黑，再加上刻意收敛了气息，存在感极低。 别说是刚才一直忙碌的白晗没发现了，就连旁观的众人也不知身后什么时候跟上了一个人。 髅妖婆早就习惯了，她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被万众瞩目。 每一次都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等到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髅妖婆跃至半空，内力涌动。 同一时间，一声清亮的笛音响起。 髅妖婆吹响了魍魉笛。 虽说可能会吓到众人，但髅妖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不动用魍魉笛，髅妖婆没有把握将黑衣人全部拦下。 比起惊吓，想来众人更畏惧死亡。 魍魉笛的笛音跟之前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异常清亮，一点阴森恐怖的感觉都没有。 众人的耳朵没有受到刺激，但是心却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那……那是……什……什么？” 一个官员哆哆嗦嗦的开口，声音抖得厉害，胳膊抬起，指着一个方向，同样的，她的手也在颤抖个不停。 众人顺着官员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瞳孔骤缩，嘴巴也张的老大。 “啊！” “鬼啊！” 有人承受不住，惊叫出声，声音尖锐又凄厉，满是恐惧。 其余人听到声音也都抬起了头，目露疑惑之色。 鬼？ 哪里来的鬼？ 但下一刻，当他们看到半空中的景象时，全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鬼！真的有鬼！” “救命！救命啊！” 众人慌了，左冲右撞，像是无头苍蝇似的。 幸好有禁卫军拦着，禁卫军别的不说，但却尽职尽责。 上头命令他们看好众人，就一个也不能少。 禁卫军站在外围，不论众人如何冲撞，他们都稳稳的站着。 众人大部分都是文官，当然不能和会武功的禁卫军相比。 虽然禁卫军也被吓得不轻，但他们依旧留存了几分理智，不至于惊慌失措。 众人看到了什么被吓成那样？ 不用猜，当然是因为魍魉笛。 半空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影。 由于夜色太黑，众人并未看清那些黑影是由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影长得也太吓人了。 没有衣服，只是大团大团的黑色。 身躯出奇的长，四肢扭曲着，肩膀上顶着一个格外巨大的脑袋，几乎与肩膀一般宽了。 左摇右晃着，好似随时都要掉下来。 脸上没有眼睛，只有空洞的眼眶，也没有耳朵和鼻子，一张大嘴占据了大半张脸。 正大张着，露出黑洞洞的内里。 太不合常理了，太诡异了！ 和众人想象中的地狱恶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众人怎能不怕？ 髅妖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安慰众人。 她没有时间。 眼下，髅妖婆正全神贯注的操控着魍魉笛。 黑影在半空漂浮，游弋，向黑衣人贴近。 黑衣人自然也发现了黑影。 看到黑影靠近，下意识发动了攻击。 黑影被瞬间打散，不等黑衣人松口气，黑影再一次聚拢，完好无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重新聚拢的黑影比之前更加高大了。 黑影伸出扭曲的胳膊，抓向黑衣人。 黑衣人急忙闪避，可是黑影体型太大，速度又非常之快，一眨眼的功夫，黑影已经贴到了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只觉得脊背一僵，头皮发麻，耳朵后面直冒凉气。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尽全力挣扎，想方设法的想要摆脱黑影。 黑影却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贴着黑衣人，不论黑衣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黑影的纠缠。 就算打散了，下一瞬也会重新聚拢。 黑衣人早就忘了要攻击众人的事了，他们虽然是死士，不怕死，可眼下的景象也太诡异了。 而且黑衣人被黑影缠着，根本无法对众人发动攻击。 黑影不只是鬼影，也携带着强大的力量。 被黑影贴上，就仿佛被钢筋铁骨给桎梏住了一般，除了黑影占据的那一块小小的空间，根本去不了其他地方。 黑衣人不仅要提防黑影的攻击，也要挣脱黑影的桎梏，一时之间很难做到。 远处，跟白晗对战的黑衣人停下了。 他们是死士，不代表没有脑子。 白晗的强大显而易见，就算拼着同归于尽的打法，恐怕也无法撼动。 那为什么要做无用之功？ 再加之同伴的遭遇吸引了他们的视线，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撤离。 白晗没有追击，饶有兴味的看着髅妖婆，刚才的紧张荡然无存。 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魍魉笛！” 是一个黑衣人，说了话。 白晗瞟了一眼黑衣人，眉头一挑。 “呦！蛮有见识的嘛！” 白晗也认出了魍魉笛，想起了苏玖妍曾经跟她介绍过的人。 怪不得会觉得髅妖婆眼熟，原来是见过一面。 看着髅妖婆那一身黑，白晗轻轻笑了笑。 真是一如既往地害羞啊！ 白晗不觉得髅妖婆是无颜见人，髅妖婆只是不习惯和其他人接触，太害羞了而已。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性情，也有不同的活法，髅妖婆又没碍着别人的事，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呗。 对此，白晗没有任何异议。 苏玖妍当真和白晗一模一样。 也只有白晗，能教导出苏玖妍那么美好的人。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惊呼，从一旁传来。 白晗掏了掏耳朵，翻了个白眼。 也太聒噪了！ 原来男人聚在一起，也是如此的吵闹不堪。 “别吵了！都给我闭嘴！” 白晗忍不了了，一声大喝。 官员们瞬间安静了。 没办法，谁让白晗是强者呢！ 再加上白晗那一声喊里裹挟着内力，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众人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的，却是不敢叫唤了。 “吵什么吵？你们瞎啊！看不见吗？” “那些哪里是鬼！明明就是救你们性命的恩人！” 白晗没好气的开口。 听到白晗的话，众人愣住了。 醍醐灌顶一般，眼神恢复了清明。 对啊！ 黑衣人都被黑影拦住了！ 如果没有黑影，想必黑衣人已经冲过来了。 众人没有忘记刚才吴绛的那句全都杀了的话。 黑衣人是在执行命令，也就是说黑衣人的目的是取他们的命。 而黑影是救他们的！ 第1071章 突生变故 有了这一认知，众人心头的惊惧散去了不少。 尽管依旧不敢看黑影，却也没那么怕了。 果然，在性命安危面前，被吓一吓也没什么。 众人消停了，禁卫军都松了一口气。 虽说众人大多数都不会武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但架不住人多啊！ 再加上处于惊惧状态，激发出了潜力。 很多禁卫军的盔甲都被扯歪了，头盔被拍的啪啪作响，都快把禁卫军震聋了。 禁卫军又不能对众人用强，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保护众人，总不能没让敌人伤到，反而被自己人给伤到了。 幸好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了，禁卫军也能喘一口气。 整理盔甲，扶正头盔，禁卫军看着众人的眼神有些复杂。 众人恢复了理智，自然是察觉到了禁卫军那幽怨的眼神。 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和禁卫军道歉。 禁卫军好心好意的保护他们，他们竟然打人。 虽说没给禁卫军造成什么伤害，但做的事也太不地道了。 道歉，必须道歉！ 禁卫军当然不会责怪众人，那种情况下，众人的反应实属正常。 别说众人了，禁卫军都被吓得心惊胆战，强忍着要跑走的冲动。 没办法不恐惧，狰狞可怖的鬼影就在众人头顶，而且不止一个。 一方在道歉，一方说着不用，气氛倒是融洽。 白晗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直就是没眼看。 而此时，黑衣人似乎有了什么想法，身形晃动，闪身离去。 白晗嘴角一挑，冷冷一笑。 下一瞬，她也消失不见了。 如果让黑衣人从她手里逃脱，她也没脸去见苏玖妍了。 黑衣人去干什么了？ 他们冲向了髅妖婆。 魍魉笛受髅妖婆控制，解决了髅妖婆，其他黑衣人自然会获救。 倒不是黑衣人心肠好，而是没有同伴的帮忙，他们根本没有把握对抗白晗。 至于同伴情谊，那是什么？ 作为死士，只有一条准则，那就是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完成主人的命令。 人影晃动，众人只听半空不断传来嗖嗖嗖的破空声，宫墙上的风势都被搅乱了。 众人下意识闭上嘴，抬头望天。 一身红衣的白晗出现在髅妖婆身侧，她竟然比黑衣人先到了。 抬手一挥，内力凝如实质，排山倒海般的冲向前方。 而前方空无一物，一片漆黑。 众人正在纳闷，白晗在打什么，攻击是落空了吗？ 下一瞬，那处就出现了几个黑衣人，直接就撞上了涌动的内力。 黑衣人动作极快，将轻功运用到极致，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躲避不及。 况且黑衣人根本没有发现白晗的攻击，也没想到白晗会比他们更快。 白晗计算的很完美，汹涌的内力正好拍中现身而出的黑衣人。 “噗！” 黑衣人身体一仰，喷出一大口鲜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 紧接着，黑衣人的身体便倒飞了出去。 数个黑衣人都是如此，被打成了重伤，无一幸免。 白晗脚下一动，闪身追击。 白晗清楚，黑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其等人反击，不如直接解决干净。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了一抹狠厉之色。 纷纷运转内力，借势调转方向，冲向禁卫军和一众官员。 此时，御宥瑾匆匆走来，对众人喊了一声。 “看什么看？快走！” 御宥瑾相当无语，也很急。 众人竟然有闲心看热闹，有那个时间直接走不好吗？ 现在可是正在面临着生死危机啊！ 是对白晗等人太有信心，还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被御宥瑾这么一喊，众人纷纷回神。 与此同时，黑衣人已经冲来了。 众人似乎是终于发觉了什么，眼中再一次涌现了慌乱之色。 禁卫军也很是慌张，刚才他们竟然也只顾着看热闹，真是失职！ 御宥瑾面色一变，看着冲来的黑衣人，暗道一声不好。 白晗身形闪动，追向黑衣人。 奈何黑衣人分散了好几个不同的方向，白晗再强，也不可能阻止所有人。 白晗目光一冷，内力凝聚，直接对着前方的黑衣人拍了一掌。 好巧不巧，那一掌直接拍中了黑衣人的脑袋。 咔嚓一声，黑衣人的脖子断了，脑袋陷入了胸腔里，半张脸都戳进去了，只剩圆瞪的双眼，眼珠往外鼓着。 前冲的身影停住了，身体一软，从半空摔落。 黑衣人的惨状吓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跑，众人忍住尖叫的冲动，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向宫墙下跑去。 白晗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一个黑衣人，闪身冲向另一个。 她没有奔向最近的那个黑衣人，而是选择了离众人最近的那个。 白晗把众人的安危放到了第一位，就像刚才，白晗也把保护髅妖婆视为最重要的事。 不然的话，刚刚白晗就能杀了几个黑衣人。 但那样的话，白晗就无法确保可以防得住所有黑衣人的攻击，髅妖婆可能就会有危险。 很多时候，心地善良的人受到的制约就是比一般人多。 白晗闪到黑衣人身后，抬脚就踹。 尚有一段距离，白晗并未接触到黑衣人，但内力却冲击而出。 黑衣人往前踉跄了一下，行动被打断了。 白晗趁机上前，抓住黑衣人的肩膀，往后一甩。 同一时间，内力汹涌而出，冲入黑衣人的身体。 “噗！” 黑衣人鲜血狂喷，身体如一块破布一般，砸在地上，瞳孔放大，渐渐没了气息。 白晗不做停留，冲向下一个。 说起来复杂，可白晗解决两个黑衣人只用了一个呼吸的功夫。 此刻，其他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对视了一眼，眼神暗了下去。 而此时，白晗已经到了一个黑衣人身旁，抬脚就踹。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只见那个黑衣人的身体突然鼓了起来，瞬间胀大了好几倍。 白晗目光一沉，心头一跳。 不妙！ 白晗收起了攻势，做出了防御姿态，同时送出了一股内力。 就在白晗收回攻击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 紧接着，众人就感受到了一阵湿意。 像是雨滴一般，落到众人脸上。 众人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 夜色漆黑如墨，虽然是阴天，却是没有下雨的迹象。 第1072章 自爆 那滴落下来的液体是什么？ 众人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当看清手指上是什么的时候，众人不由得惊声惨叫。 “啊！” “血！是血！”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红红白白的？” “啊！眼珠！是眼珠！” 尖锐的声音响彻夜空，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白晗落到地上，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眉头一皱。 红衣沾染了血液并不明显，可那种湿乎乎，黏答答的感觉却异常恶心。 而且不只有鲜血，甚至有一些细小的肉块，以及血淋淋的稀碎骨头。 没想到，黑衣人竟然自爆了！ 整个人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在内力的推动下冲向四周，同时内力也爆开了，化为气劲，向四周涌去。 幸好刚才白晗用内力拦了一下，抵消了四散的气劲。 不然现在众人就不仅仅是惊声尖叫那么简单了，而是惨叫。 很明显，黑衣人自爆是为了攻击众人。 黑衣人清楚，有白晗的阻拦，他只有死路一条。 死也没什么，死士早有准备。 可是黑衣人不能接受自己白白去死，而众人还好好活着。 就算是死，也要执行命令。 所以，黑衣人决绝的自爆了。 与其成为一具无用的尸体，不如发挥一下余热。 不得不说，死士就是死士，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主人的命令。 白晗亲眼目睹了黑衣人的自爆，不敢停留，急忙冲向其他黑衣人。 如果其他人也自爆的话，众人就危险了。 但是白晗终归是晚了一步。 也不能说她晚，在第一个黑衣人自爆的同时，其他黑衣人就做好了准备。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在半空响彻，血花飞溅，好好的一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碎裂的肉块和骨头夹杂在飞溅的血液中，在劲气的推动下，四散落下。 更让人觉得麻烦的不是那令人恶心的血肉，而是同样炸开的内力。 第一个自爆的黑衣人因为有白晗在的原因，没有时间压缩内力，可是其他人有时间。 将内力压缩到极致，而后瞬间点燃，炸开。 原本黑衣人就都是绝世高手，自爆内力的威力可想而知。 再加上黑衣人压缩了内力，又是十几人一起自爆，造成的破坏是之前的好几十倍。 众人首当其冲，下落的血肉碎块绵延不绝，重重拍在众人身上。 因为其中夹杂着气劲，威力十足。 众人只觉得被拍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落下的仿佛不是血肉，而是刀子。 有一些身体虚弱的人，甚至被冲击的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内力余波汹涌而来。 禁卫军踏前一步，想要抵挡，却被瞬间掀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众官员也都摔了出去。 七倒八歪的，滚了一地。 一些运气不好的，直接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白晗顾不得一身的鲜血，急忙冲向石阶。 事情有轻重缓急，白晗当然要去解决最紧急的事。 被内力冲击，众人会受伤，可是却不一定会死。 但要是从石阶上滚下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白晗飞跃而起，在宫墙上借了几下力，稳稳的落到石阶上。 弯腰伸手，一手一个，抓住正往下滚的官员。 一抬脚，又拦住一个。 幸好石阶不算太宽，白晗不用来回走，只要站在中间就行了。 官员被白晗扶起，站到石阶上，虽然白晗的动作很稳，但是官员却是站不稳。 也不怪他们，这一晚上心惊肉跳的，再加上刚才黑衣人自爆的那一幕给他们带去了巨大的冲击，又从石阶滚下，身体疼痛难忍，能站住，不继续往下摔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晗可以理解，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帮忙。 官员左摇右晃的直打摆子，面色苍白，双腿发软，惊恐万分的看着下方的台阶。 白晗翻了个白眼，喊了一句，“别愣着了！都给我靠墙站好！” 一旁的墙壁虽然没有凸起，用来扶着的地方，但若是靠着墙，也能借一些力。 夹杂内力的声音吓得官员一个激灵，但他们却是反应过来了，互相搀扶，往墙边挪动，最终后背靠墙。 当后背靠到墙上，感受到了实感，官员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晗也放松了一些。 她不需要官员帮忙，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白晗继续捞那些滚下来的官员，一个又一个的扶稳。 这一次不用白晗提醒，靠墙站稳的官员就开了口，同时伸手，扶住其他人。 幸好滚下来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白晗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看着那一个个磕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官员，白晗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惦记着宫墙上的情况，却不敢让官员离开她的视线。 谁知道暗中有没有其他人隐藏？ 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单独留下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想了一下，白晗开了口，“我们上去。” 她终归是放心不下，再者说众人待在一处，更容易保护。 官员们自然是没有异议，他们的命都是白晗救的。 就算他们不想面对上面那血腥的场面，却也只能咬牙挺住。 白晗带着人往上走。 而此时，宫墙上已经乱作一团。 禁卫军和一众官员都被掀飞，只有一小部分人幸免于难。 禁卫军要好一些，他们身穿盔甲，又有内力傍身，摔一下也没什么。 就算被气劲冲撞，也不至于重伤不起。 可是那些官员就惨了，一部分有武功底子的要强上一些，没有趴在地上起不来。 可是大多数官员都是文官，当了一辈子书生，怎么可能受得住？ 一个个趴在地上直叫唤，严重的甚至吐了血，眼神恍惚涣散，伤势不轻。 特别是那些和黑衣人紧邻的人，翻着白眼，浑身抽搐。 禁卫军急忙爬起来，将众人扶起。 可是那些伤势严重的，禁卫军却是不敢动，生怕加重伤势。 值得一提的是，御宥瑾也在重伤的那一波人里。 刚刚御宥瑾赶来，提醒众人快走，所以他也被波及了。 而且他位于最边缘，受到的冲击是最强的。 御宥瑾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形象了，况且他本来就没有形象。 手脚并用，终于站了起来。 “呸！” 御宥瑾将嘴里上涌的血水吐了出去。 他只觉得胸腔发闷，体内气血翻腾，眼前一阵阵眩晕。 第1073章 认死理 禁卫军急忙走来，呼唤，“五殿下，您怎么样？” 御宥瑾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 可是在禁卫军眼中，御宥瑾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 不仅吐了血，身体还一直在发抖！ “来人，快去找御医！” 禁卫军扶住御宥瑾，急忙大喊。 声音颇有几分尖锐，带着浓浓的慌乱。 立刻有禁卫军响应，往宫墙下跑。 那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皇帝和妘妃等正向着众人走去，想要看一看众人情况如何。 可此时，他们听到了禁卫军的喊声，立刻转头，看到了身形摇晃颤抖的御宥瑾。 皇帝和妘妃都是神色一变，御轩洛，御皓羽和九公主也都惊慌失色。 几人急忙走向御宥瑾。 值得一提的是，几人没有忽略御成炫和吴锦萱。 两人被妘妃提着，没办法，此事只有妘妃能做。 几人中，会武功的只有皇帝和妘妃，总不能让皇帝亲自动手，所以只能妘妃来了。 得益于尧鸿的保护，而且攻击他们的黑衣人没有自爆，他们都没有受伤。 不只是皇帝等人看到了受伤的御宥瑾，在宫墙另一侧牵制其他黑衣人的苏玖妍几人也被吸引了视线。 苏玖妍眼神一冷，只觉得胸口翻腾着熊熊怒火。 季晟钰的目光也无比冰寒，一个没控制住，寒意冲天而起。 面前的黑衣人被冻上了，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被冻住了，包括云韶几人，只有苏玖妍完好无损。 也不能说苏玖妍没有受到影响，因为在苏玖妍身体外侧，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芒。 毒体自主显现，消融了寒体的寒意。 恰巧此时几人正在打斗，身体悬于半空，这一冻，立刻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往下掉去。 云淮眼睛一瞪，急忙运转内力，其他人也都用各自的方式消融冰冻。 效果是有的，只不过非常之慢。 眼见着几人都要摔到地上了，冰冻依旧十分牢固。 几人也不挣扎了，认命了。 不认命也不行啊！ 根本干不过寒体！ 正在此时，一股内力涌来。 苏玖妍瞬间收回了毒体，挥了一下手，送出了一股内力。 内力托了一下几人，虽然没能让几人停下，却是延缓了下降的速度。 同时，内力往冰冻里面涌去。 得益于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寒意似乎是认得苏玖妍的内力，从强势霸道，变为了温柔乖顺。 内力缓缓渗透，融化冰冻。 “砰砰砰！” 几声闷响，黑衣人先一步摔了下去。 身体上依旧有着一层冰冻，并未因为重摔而脱落。 实际上，摔了那一下，冰冻已经碎了。 但不等冰冻脱落，寒意就又将几人给冻上了。 也就是说，只要寒意存在，冰冻就会一直存在。 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又传来了几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哎呦一声痛呼。 云淮几人也摔下来了。 和黑衣人不同的是，几人身上的冰冻碎了。 苏玖妍的内力将寒意消融了大半，剩下那些不足以形成冰冻，几人自然就恢复了自由。 云淮捂着自己的屁股，疼得哎呦呦直叫唤，眉头皱着，苦着一张脸。 云韶，安姝音和钟离奕也结结实实摔了一下，却没有云淮那么夸张。 的确，摔得很疼。 但对于几人来说，这点儿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云韶三人手掌撑地，也顾不得会不会有危险了，盘膝而坐。 云淮也坐了起来，打坐调息。 剩下的丝丝寒意在四人体内乱窜，别看只有一点点，造成的影响却是不轻。 尽管四人力量特殊，可以抵挡一下寒意，但不代表寒意不会给四人带去伤害。 一个人的内力是有限的，不像特殊体质那般源源不绝，循环往复。 四人的内力和黑衣人对战时已经消耗了不少，刚才又和寒意对抗，内力没了七七八八。 而寒意一直在消耗内力，现在体内有内力还好，可以护住经脉，但要是没有了的话，经脉肯定会被冰封。 到时候就不是受一点轻伤那么简单了，严重的话，武功都有可能被废掉。 四人暂时也顾不得黑衣人了，自身的情况十分紧急。 此时，人影一晃，季晟钰落到四人身侧。 刚刚寒意释放的瞬间，季晟钰的心就是一惊。 他怎么能控制不住呢？ 其实，也不怪季晟钰。 跟苏玖妍不一样，季晟钰无法自由切换自己的力量。 每一次动用，都是寒体的力量。 内力只是做了一个催动的作用，无法脱离寒体。 所以，季晟钰为了不伤到自己人，只能控制寒体的强度。 黑衣人很强大，跟黑衣人对战需要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季晟钰又不能用全力，而且还要控制寒体，再加之看到御宥瑾吐血，心神震动之下，一个没控制住，寒体爆发了。 没有到失控那么严重，只是波及到了自己人。 看到云淮四人被冻住，向下摔去，季晟钰也动了。 只是他不敢去帮四人，他要先收起寒体，才不会伤到四人。 不然若是季晟钰去帮忙，也只是徒增寒体的力量而已。 不仅帮不到四人，反而会让情况更加严重。 幸好苏玖妍反应快，送出了一股内力，才没让云淮四人太狼狈。 季晟钰伸手，将手悬于云韶和安姝音的肩膀上放。 心念一动，寒意如乳燕归巢一般，从两人体内脱离，回到了季晟钰体内。 接下来，季晟钰又将手按在云淮和钟离奕的肩膀上。 寒意被收回，四人体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四人全都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刚刚睁眼，就看到了季晟钰往前走的身影，同一时间，一道充满了歉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抱歉。” 季晟钰相当的愧疚，很是自责。 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不必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云淮站起来，拍拍屁股，对着季晟钰的背影说了一句。 “没关系。” 他没有扭扭捏捏的说什么不用道歉，对待季晟钰那种认死理的人，说一句原谅，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强。 “季司主，我们原谅你了。” 钟离奕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带了丝丝笑意。 刚才云韶和安姝音都给钟离奕使了眼色，让钟离奕将她们的意思也一起转达。 实际上，四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当然，四人不会责怪季晟钰，因为四人清楚，季晟钰不是故意的。 第1074章 趁他病要他命 但还是那句话，对待季晟钰，只能用那种方式，才能让季晟钰安心。 果然，往前大步走的季晟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季晟钰要去哪里？ 他去找掉下来的那些黑衣人了。 黑衣人被寒气侵蚀，被冰冻裹挟，动弹不得。 常言说，趁他病要他命。 机会稍纵即逝，季晟钰当然要紧紧抓住。 抬手，往前拍了一掌。 没有掌风，有的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 寒意直冲黑衣人，只听一阵咔嚓声，黑衣人身上的冰冻越来越厚，最终连黑衣人的五官都看不到了，只剩一个人形冰雕。 季晟钰抬起手，又挥了一下。 内力涌出，裹挟着寒意，拍在了冰雕上。 砰的一声，数个冰雕瞬间碎裂，变成了粉渣渣。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季晟钰对寒体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 黑衣人的血肉和骨头都变成了晶莹的冰冻，碎裂之后，看不到血肉，只有一地的纯白粉末。 云淮四人服下药丸，再次抬眼，正好看到黑衣人碎成粉末的那一幕。 云淮嘴角一抽，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他真是越来越……” 思索了一下措辞，云淮吐出两个字，“变态！” 的确，季晟钰非常变态。 当然了，不是指季晟钰的心态，而是他的力量。 将人冻成冰雕尚且可以接受，可是让人碎成粉渣渣，一点血肉的痕迹都留不下，任谁看到了，都要说上一句变态。 此时，沉默的安姝音突然开口，“他们两个当真绝配！” 不只容貌气度绝配，力量也是绝配。 苏玖妍能将人化为一滩脓水，季晟钰丝毫不落下风。 云韶三人听着安姝音的话，全都认同的点着头。 云韶和云淮不再逗留，一起转身，向人群走去。 刚刚两人也发现了御宥瑾和众人受了伤，奈何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先是被寒意冻了一下，又要调息内力。 而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也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四人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药丸发挥药效。 如果不缓一缓，四人恐怕根本坚持不住。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加重自己的伤势。 虽说寒意被及时抽离，可依旧给四人造成了损伤，所以才要缓一缓。 现在，四人的身体状况正在恢复，内力也在渐渐恢复。 云韶和云淮也不耽搁，直接去给御宥瑾等人诊治去了。 虽说有御医，但御医来此需要一段时间，云韶和云淮会医术，自然不会推卸责任。 云韶和云淮走了，安姝音和钟离奕却是没有跟着一起。 有那么多禁卫军打下手，多两个人也不多。 两人四外观瞧，看一看有没有两人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眼神一动，两人看到了远处跃至半空的苏玖妍。 之前季晟钰落向地面时，苏玖妍并未跟着。 因为寒体失控之际，有几个黑衣人距离较远，季晟钰又及时收起了寒体，所以那几人并未被寒意波及。 几人看到同伴被冻住，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一来，季晟钰也太吓人了，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二来，他们从同伴身上得到了灵感，与其继续和苏玖妍等人纠缠，不如自爆。 毕竟到了最后，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如趁着有选择的机会，发挥一下余热。 几人跑了，却是奔着官员们去了。 苏玖妍当然不会让黑衣人如愿，帮了云淮四人一把之后，便闪身追击。 在毒体的加持下，苏玖妍的速度非常之快。 一闪身的功夫，就到了黑衣人身后。 苏玖妍没有攻击黑衣人。 黑衣人一心只想跑，说不准会借用苏玖妍的力量，加快自己的速度。 苏玖妍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黑衣人聚到一起。 那样的话，就算黑衣人自爆，也能有办法防御，不至于牵扯到不会武功的人。 苏玖妍伸手向前，一把抓住黑衣人的后脖领子，内力瞬间涌出。 内力并未形成气劲，黑衣人自然也不可能借力。 在苏玖妍的操控下，内力紧紧裹住黑衣人。 黑衣人下意识反击，可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足够了。 苏玖妍抓着黑衣人，用力往后一甩。 黑衣人不能动了，也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飞起来。 飞去了哪里？ 去了尧鸿所在的地方。 之前黑衣人分为了三波，一波被苏玖妍几人缠住，一波被尧鸿拦下，一波去攻击官员，最终被白晗和髅妖婆控制。 和白晗对战的那些黑衣人爆成了碎块，髅妖婆则用魍魉笛控制住了其他黑衣人。 在魍魉笛的作用下，黑衣人没了自由。 就算想要自爆，也会在鬼影规划好的那一亩三分地里，不会波及别人。 在尧鸿面前的黑衣人却是自由的，虽然尧鸿可以用实力压制，阻止黑衣人自爆，但是黑衣人的数量太多，尧鸿要关注皇帝等人，又要防备黑衣人，精力实在有限。 黑衣人不只对敌人心狠，对自己也狠。 苏玖妍等人虽然预料到了黑衣人的狠辣和不顾一切，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自爆。 宁愿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要完成吴绛的命令。 吴绛就那么重要吗？ 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将黑衣人控制在自己手中。 苏玖妍身形一动，冲向下一个黑衣人。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方式，黑衣人飞向了尧鸿。 与此同时，季晟钰飞跃而起。 他没有去帮苏玖妍，而是闪身冲向尧鸿。 尧鸿现在的压力很大，而且季晟钰也明白苏玖妍要做什么，当然要彻底控制住黑衣人，不让苏玖妍做无用功。 下方，钟离奕和安姝音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不断闪烁的身影，目露了然之色。 显然，两人也明白了苏玖妍和季晟钰要做什么。 收回视线，两人对视了一眼。 钟离奕耸了耸肩，率先开口，“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寒意造成的影响虽然在恢复，可却需要一段时间。 再加上两人的内力损耗了个干净，就算吃了恢复内力的药丸，也不可能直接恢复如初。 现在两人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日里的三成实力，如果去掺和一脚，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拖后腿。 毕竟两人不像云韶和云淮那般，医术精湛，根本不必动武。 第1075章 吓魔怔了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 安姝音眉头微皱，有些不甘心。 刚才那一仗打的不尽兴，安姝音还想活动一下筋骨。 “不。” 钟离奕摇了摇头。 安姝音眉头一挑，立刻看向钟离奕。 钟离奕微微一笑，一抬下巴，“你看。” 顺着钟离奕提示的方向看过去，安姝音的眼睛就是一亮。 安姝音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缩在墙角阴影处，瑟瑟发抖的一群男人。 身上穿着官服，歪歪斜斜的，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整个人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眼中满是惊惧，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很明显，他们被吓得不轻。 他们正是被吴绛忽略了的，投靠吴绛的那几十个官员。 之前宫墙上有好几拨人在打架，非常之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被冲撞，被掀飞，手忙脚乱的爬起，躲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也许是觉得人多更安全一些，他们挤在了一起。 天色本就漆黑，他们又躲在阴暗的角落，很难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钟离奕太闲，他也发现不了。 安姝音嘴角一挑，笑了。 她不是无事可做，可以把那些人抓起来，带走。 那些可都是吴绛那边的人，是己方的敌人。 想着，安姝音就动了。 钟离奕默默跟在一旁。 两人也不着急，步伐平稳的往前走。 宫墙狭窄，虽然走的不快，但距离实在是太近。 一会儿功夫，两人就走到了人群前方。 人群挤在一起，缩着自己的身体，满眼惊惧的看着安姝音和钟离奕，眼睛圆瞪，呼吸急促，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吓晕过去。 钟离奕看了一下自己和安姝音，故作疑惑，“我们有那么吓人吗？” “他们应该是被之前的景象吓到了。” 安姝音回答。 不会医术，不代表看不出什么。 众人的反应太明显了，惊吓过度，精神紧张，看谁都像是厉鬼。 没错，他们的确是被之前的那一幕幕给吓到了。 先是出现了鬼影，而且鬼影越来越大，面目也越来越狰狞。 后来，黑衣人自爆了。 血水飞溅，血肉和骨头碎成了渣，从空中掉落。 由于众人所处的位置，正好目睹了黑衣人胀大，爆炸，血肉碎块下落的场面。 黑衣人不是自爆了一个，也不止自爆了一次。 众人被刺激了一次又一次，只觉得自己身处地狱，而不是人间。 后来，惊呼和惨叫响了起来，众人仿若身临其境，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面色苍白，眼中没有其他情绪，只有惊惧。 众人现在的情况，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魇住了。 也就是说，在众人眼中，面前的所有东西都是鬼影，而且会时不时炸开。 众人已经魔怔了，分不清自己的想象和现实。 钟离奕当然明白，之所以会出声询问，也是变相的让安姝音停下脚步。 看众人的状态，如果两人继续靠近，很可能会反应过激，直接吓死。 众人不值得可怜，钟离奕和安姝音也不在乎众人的生死。 但就算是死，也要等到一切都查清楚之后。 现在需要众人活着，才能顺藤摸瓜，揪出众人背后的所有势力。 况且也需要众人作证，彻底定死吴绛的罪名。 钟离奕和安姝音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远处被甩飞的黑衣人。 如果猜的不错，接下来那些黑衣人恐怕也会自爆。 若是众人再受一次刺激，想必会疯掉。 毕竟众人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接受不了任何刺激。 钟离奕微微一挑眉，无声的询问。 怎么办？ 安姝音目光一闪，抬手做了一个敲打的动作。 很明显，安姝音是想打晕众人。 的确，想要保住众人的命，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众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劝慰和威胁都没用，安姝音也没有那个能耐让众人恢复正常，可不就是只有一个办法吗？ 钟离奕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两人不再犹豫，转身面向众人。 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两人身体一晃，消失不见。 众人下意识寻找，四处望着。 可毕竟是出了问题，反应慢了一些。 况且钟离奕和安姝音的速度又非常之快。 掺和不了和黑衣人的打斗，但糊弄糊弄众人却是足够了。 众人只觉得后脖颈一痛，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也幸亏众人是蹲着的，不至于摔得太严重。 看着那一个叠着一个的众人，钟离奕和安姝音现身而出 两人倒是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原地，看向远处。 最后一个黑衣人被苏玖妍扔了出去，她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脚下一点，跃向前方。 此时，季晟钰早就到了尧鸿身旁，跟尧鸿一起牵制黑衣人。 很快，苏玖妍就来了，加入了战斗。 和此处的热火朝天不同，皇帝等人那里正在有序的配合着云韶和云淮。 看到云韶和云淮，皇帝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有神医在，性命便有了保障。 云淮直接走向御宥瑾，云韶则走向了重伤的众人。 皇帝立刻下令，让禁卫军配合云韶。 幸好云韶和云淮都习惯了随身携带一些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众人的伤势。 御宥瑾看到云淮来了，也不强撑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下可把皇帝等人吓坏了，下意识上前。 云淮立刻抬手，阻止皇帝等人靠近御宥瑾，让他们让开一些，不要阻塞空气流通。 本来宫墙上因为黑衣人的自爆就满是血腥味儿，难闻刺鼻。 御宥瑾的症状是胸腔发闷，淤血堵塞，若是继续闻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想来会非常难受。 受了伤的人，必须要保持心情舒畅，环境舒适，伤势才会好得快。 御宥瑾的心态不需要担心，云淮要做的就是给御宥瑾一个舒服的环境。 皇帝等人立刻散开，皇帝看了妘妃一眼，妘妃了然的点了点头。 皇帝不仅是御宥瑾的父亲，也是皇帝。 官员受了伤，皇帝不可能毫无表示，无动于衷。 而且现在人心惶惶，急需皇帝去安抚。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御宥瑾，往前走去。 妘妃没有跟着，她留下来陪着御宥瑾。 御轩洛从御皓羽怀里接过九公主，同时推了一下御皓羽。 御皓羽沉默，他明白御轩洛的意思。 第1076章 炫耀 御轩洛是想让他跟着皇帝，毕竟以后皇位是要传给御皓羽的，此时正处于众人最落魄，最虚弱的时候，御皓羽若是表现得好，很容易收服人心。 最起码，也能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御皓羽明白御轩洛的好意，不舍的看了一眼御宥瑾，而后迈开步子，跟上皇帝。 御皓羽担心御宥瑾，但他毕竟不会医术，留下来也没用。 不如去做好自己的事，尽自己的责任，确保将来的御宥瑾和御轩洛可以悠闲自在的生活。 皇帝和御皓羽走了，却并未空出太多的地方，依旧有一大群人围着此处，是禁卫军和一些官员。 皇子受伤可不是小事，众人都十分担心。 妘妃的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都散了。” 云淮强调了要让众人散开，妘妃也清楚，那样对御宥瑾有益。 禁卫军和官员们面面相觑，对妘妃施了一礼，便回去找自己的同伴了。 妘妃都那么说了，他们也不敢继续留下。 他们一走，此处顿时空了下来，只剩云淮几人。 的确，没了众人的遮挡，空气要清新一些。 云淮蹲下身，开始忙活。 云韶同样忙的团团转。 云淮只有御宥瑾一个伤患，云韶那边却有数十个。 暂且不说云韶和云淮如何给众人诊治，一直被众人忽略的苏缙和吴绛那里依旧打得难解难分。 蔺桀将最后一个人给解决了，落到了地面。 他没有插手苏缙和吴绛的打斗，只是站在一旁，也没有去看苏玖妍等人，就是盯着吴绛。 吴绛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狡诈，蔺桀防备着吴绛搞小动作，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苏缙却是异常平静，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有仇归有仇，苏缙却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 毕竟只有冷静，才能保持警醒，不会有疏忽。 相较于两人的稳定，吴绛就要暴躁多了。 眼看着离御成炫越来越远，吴绛的心越来越急躁。 偏偏苏缙紧紧缠着他，不让吴绛有机会脱离。 吴绛实在放心不下，分出精力去关注御成炫。 当然，吴绛发现了黑衣人的失败，也看到了手下被蔺桀打败。 但是吴绛不在乎，他满心满眼只有御成炫一个人。 他会不会疼？ 会不会害怕？ 如果自己能去陪他就好了！ 苏缙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乘之机，当吴绛的情绪影响到了他的动作时，苏缙毫不犹豫，直接下了死手。 吴绛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和杀意，清醒了一些，运起全力抵挡。 但苏缙既然动了，又怎么会给吴绛逃脱的机会？ 动若雷霆，攻势凌厉又霸道。 “噗！” 一口鲜血喷出，吴绛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苏缙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一把抓住吴绛的脚腕，用力往回一拽。 吴绛的身体便飞了回来。 原本吴绛已经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苏缙这一拽，让吴绛再次失控。 苏缙举起胳膊，往下一摔。 只听砰的一声，吴绛重重摔在地上，和宫墙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苏缙没有停手，抬起胳膊，将吴绛甩起，又摔了一下。 一旁，蔺桀看的嘴角直抽。 不论什么情况下，苏缙又成长到了各种地步，他好像都非常喜欢暴力摔人。 但不得不说，此招的确非常适合苏缙。 有一种强悍，霸道，充满力量的美感。 摔了一下又一下，吴绛的内力都被摔散了，口鼻喷血。 终于，吴绛没了反抗之力。 苏缙停了手，抓住吴绛的头发，强行抬起他的头，让他看前面。 前面有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苏玖妍三人和黑衣人正在打斗。 苏缙要让吴绛亲眼看到他的失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苏缙想让吴绛看看苏玖妍是如何解决黑衣人的。 不用怀疑，他就是在向吴绛炫耀。 任谁有苏玖妍那样一个女儿，都会控制不住的炫耀。 蔺桀走来，站在吴绛的另一侧，抬手点了吴绛的几处大穴。 蔺桀不敢大意，别看吴绛现在没什么反抗之力，但谁也不清楚吴绛是不是装的，又有没有其他底牌。 在苏缙的强迫下，吴绛只能看前方。 而此时，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达成了一致。 两人抽身后撤，同时苏玖妍喊了一声，“师父，助我！” 为什么非要是此时？ 因为白晗重新出现在了宫墙上。 为了防止黑衣人自爆，有两个办法，一是让黑衣人忙起来，没有时间准备，二是彻底杀了黑衣人。 第一个办法治标不治本，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永绝后患。 苏玖妍和季晟钰自然是清楚的，之所以刚才用了第一个办法，牵制住黑衣人的所有注意力，是因为两人不敢动用自己的体质。 而能一瞬间解决黑衣人，不让他们有机会自爆，只有特殊体质可以做到。 不是说白晗和尧鸿不行，两人的内力比苏玖妍和季晟钰强了太多，只是黑衣人数量众多，两人虽然内力强，却不如特殊体质带给人的压制和束缚。 特殊体质可以改变天气，自然也可以改变周围的环境，能在一瞬间压制住众多黑衣人。 白晗来了，苏玖妍就有把握毒体不会伤到己方的人。 毕竟，之前就是那么做的。 而这一次，苏玖妍也想用同样的方式。 “来了！” 白晗立刻回应，闪身赶来。 跟尧鸿对视了一眼，目光都微微一闪。 两人明白了苏玖妍和季晟钰要做什么，而现在的确只有这一个彻底杜绝黑衣人自爆的办法。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看对方，但依旧十分默契的一起释放了毒体和寒体。 寒意冲天，黑沉沉的夜空再一次飘起了雪花。 大团大团的白雪，在空中飞舞摆动。 细心的人就能发现，白雪看起来摆动的毫无章法，可实际上却是在沿着特定的轨迹舞动。 只是轨迹太多，又互相交织，才会难以分辨。 季晟钰在做什么？ 他在用白雪围困黑衣人。 黑衣人似有所感，闪身就要跑。 但苏玖妍三人怎么会放任黑衣人离去？ 三人分别守住不同的方向，抓着黑衣人就往白雪里扔。 值得一提的是，苏玖妍收起了自己的毒体。 直觉告诉苏玖妍，季晟钰有什么事要做。 既然如此，她就不去破坏了。 同时，白晗和尧鸿也感知到了什么，季晟钰应该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1077章 不可说 三人信任季晟钰，不必多问，默契十足的开始配合。 黑衣人一个又一个的被扔入纷飞的白雪中，身影被白雪遮掩，消失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声音。 黑衣人虽然不会惊呼惨叫，可他们的动作却是有声音的。 此时白雪纷飞，寒风呼啸，声音就更明显了。 因为黑衣人需要用内力抵挡，也会挣扎着退走。 只要内力涌动，就会发出声响。 可现在却是一片寂静，不只是黑衣人没了动静，风声也没了。 可以清楚的看到飞舞的雪，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可就是寂静无声。 在一片纯白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诡异。 苏玖妍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浮现了好奇之色。 就连苏玖妍，也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了解的是季晟钰，又不是寒体。 顷刻间，纷飞的白雪便笼罩了整个宫墙。 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众人并未感受到寒意。 抬手，接了一片雪花。 雪花在掌心融化，化为水汽，消失不见。 眉头微皱，云淮觉得奇怪。 按道理来说，雪花化成水后应该会留存于掌心。 现在掌心却十分干燥，毫无痕迹。 只有在雪花融化的那一瞬，云淮感受到了一抹湿意。 难不成水气又被引走了，重新变成了雪花？ 云淮的猜测是对的。 那么多的白雪从哪里来？ 正是因为空气中的水气。 在寒气的催动下，化为一团团飞雪。 但还有一点让云淮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寒意？ 比之刚刚，此时的温度确实冷了不少，却是自然的冷，没有寒意那种刺骨冰寒。 云淮下意识看向了云韶，眼里带着疑惑。 此时，云韶正在观望前方大片大片的纯白。 伸出手，轻轻触碰。 入手一片冰凉，是雪独有的凉意，没有蕴含丝毫寒意。 云韶也微微皱眉，目露不解。 怎么回事？ 季晟钰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绝对不会对黑衣人手下留情。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只是为了好看？ 不怪云韶和云淮奇怪，因为两人都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内力波动。 仿佛眼前的飞雪不是因为寒体而出现，只是正常的天气现象。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天色虽然漆黑，却没有下雪的迹象。 此刻的季节，也不是下雪的季节啊！ 不只两人疑惑，白晗和尧鸿也十分惊奇。 雪花是由寒体而起，不论用于什么作用，其中都应该会有寒意留存。 可是却没有！ 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没有寒意加持，飞雪竟然没有融化，简直是不可思议。 毕竟以此时的天气，四周的温度，足以让白雪融化。 苏玖妍摸了摸下巴，目光闪动，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别忘了，她最是了解季晟钰。 季晟钰不会做无用功。 说实话，飞舞的白雪除了美观，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苏玖妍不觉得季晟钰会对黑衣人手下留情，也不会用雪花来遮掩自己，毕竟没什么可隐藏的。 那么大片大片的飞雪是为了什么？ 又为什么不会融化呢？ 在一众人好奇疑惑之际，只见雪花飞舞的越来越快，众人眼前只余一片纯白，已然看不清雪花的形状了。 下一瞬，雪花突然停下，悬浮于半空，一动不动。 众人瞪大了眼睛，仰着头，好奇的观望。 有一些受伤的人甚至都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了，紧紧盯着前方看。 不怪众人反应大，刚才的景象实在是太美，太不可思议了。 说来也奇怪，不论众人怎么看，看到的都是悬浮不动的雪花，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苏玖妍心头一动，脚下用力，身体飞跃而起。 从高处往下看，要更为清晰一些。 下方的飞雪形成了一个弧形，就像是一个罩子一般，扣在了宫墙上。 之所以站在宫墙上看不出来，是因为罩子是纯白的，每一片雪花，每一处都是一模一样的。 再加之天色漆黑，自然是看不清。 苏玖妍重新落下，立刻就发现了众人注视她的视线。 特别是白晗几个，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玖妍。 白晗凑了过来，询问，“乖徒儿，你发现什么了？” 其余人也都竖起耳朵，想听一听苏玖妍会怎么说。 苏玖妍微微一笑，开口，“不可说。” 听闻此言，白晗顿时翻了个白眼。 其余几人也都泄了气。 “你不说，我自己去看！” 说着，白晗就要跃到半空去看看。 可是白晗的脚刚刚离地，就被一旁的尧鸿拽住了。 上冲受阻，白晗只好落回去。 转头，瞪着尧鸿。 干什么？ 怎么拖后腿呢？ 尧鸿一抬下巴，示意白晗看前面。 白晗斜了一眼尧鸿，没有去看。 尧鸿目露无奈之色，抬手，扶住白晗的脑袋，强迫她转头。 白晗转过头，嘴巴顿时就张大了，满眼惊诧。 不只白晗，其余人也都眼睛圆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众人看到了什么？ 只见雪花渐渐与晶莹的冰冻融合，眼前那一大片纯白变得透明。 里面，季晟钰潇潇洒洒的站着，在他对面，是数十个冻得哆哆嗦嗦，蜷缩起来的黑衣人。 其实，里面的场景如何并不让众人震惊，让众人震惊的是那透明的冰冻竟然不见了。 没错，就是消失不见了。 冰冻虽然晶莹剔透，却是可以看出一些区别的。 而现在，众人眼前什么都没了。 一瞬间，冰冻消失。 云淮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却被云韶抓住了手腕，阻止了。 情况不明，不可轻易触碰。 而且云韶明显感觉到了前方涌动的能量波动，也就意味着，前面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看不见而已。 云淮也不强求，只是瞪大眼睛看着。 白晗和尧鸿对视了一眼，满眼惊艳。 当内力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内力就会根据人的身体特质而拥有不同的属性，也会拥有不一样的色彩，特点十分明显。 苏玖妍等人就属于那一类，季晟钰当然也是。 可若是将内力化为无形，不具备任何色彩，却是不容易的。 能做到那一步，便意味着返璞归真，回归于自然。 可若是想要达成那种境界，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也需要超绝的实力和机遇。 如果说之前季晟钰是一个天之骄子那么此时的他就是世间独一份的存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第1078章 自主运转 白晗和尧鸿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往前走出第一步的人，竟然是季晟钰。 修炼到白晗他们那样的境界，想要提升已经不可能了，内力形成了饱和。 而若是想要再进一步，就需要机遇了。 没想到季晟钰完全不需要机遇，就那么轻易地踏出了那一步。 虽然尚有不足，却足够让人艳羡。 只有白晗和尧鸿明白，季晟钰走出那一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季晟钰将来一定会成为神只一般的存在。 说一句呼风唤雨，颠倒乾坤，完全不为过。 季晟钰不知道众人是怎么想的，因为此时的季晟钰也充满了疑惑。 微微垂眸，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季晟钰只是想弄出一个罩子，阻隔寒意。 毕竟总不能一直让白晗和尧鸿帮忙，若是两人不在呢？ 季晟钰试了一下，可是不等有结果，寒意便开始自主运转。 季晟钰没有阻止，他也很好奇到底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季晟钰和众人一样，旁观着雪花飞舞，光罩形成，最终雪花附着于冰冻上，形成了一个冰罩。 季晟钰满眼意外之色，没想到寒意竟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别人也许感受不到，可季晟钰却感受的十分清晰。 寒意在光罩内，外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寒意。 黑衣人根本不必季晟钰动手，就已经被寒气侵蚀，冻得发抖。 季晟钰看着那巨大的冰罩，下意识感叹了一句。 如果能看到外面就好了。 冰罩虽然可以阻隔寒意，却也遮挡了视线，不仅外面的人看不到季晟钰，季晟钰也看不到外面。 季晟钰只是想了一下，冰罩就发生了变化。 渐渐变得透明，紧接着消失无踪。 饶是季晟钰，眼睛也瞪大了一圈。 惊讶于寒体的神奇，也惊诧于和寒体的心意相通。 冰罩虽然消失了，可罩子却是存在着。 只是换了一种形态，能让季晟钰看到外面。 季晟钰眸光闪动，嘴角微微上挑。 不得不说，他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好。 一来，他感受到了寒体的贴心，心情舒畅。 二来，以后也不必顾及会不会伤到自己人了。 因为季晟钰完全可以在自己人和敌人之间形成隔断，寒意不会像之前那样散开。 苏玖妍一直关注着季晟钰，一眼就看到了季晟钰的笑容。 唇角微扬，苏玖妍也笑了。 脚下一动，就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苏玖妍就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阻力不算强，阻止不了苏玖妍。 当然了，苏玖妍也没想停下。 不论前面有什么，她都要去到季晟钰身旁。只是停顿一瞬，苏玖妍便继续往前走。 仿佛水波纹一样的波动，拂过苏玖妍周身。 那种感觉只有一瞬间，随着苏玖妍的前进，阻力没了，水波纹似的波动也没了。 苏玖妍只觉得寒意扑面而来，汹涌磅礴。 苏玖妍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当然不怕寒体，因为她的毒体可以与之抗衡，而且以她和季晟钰的关系，寒意对她十分的宽容。 看到苏玖妍安然无恙，众人的目光都动了动，只是黑衣人的惨状摆在那里，众人都不敢擅自妄动。 白晗眉头一挑，大步往前走。 她不信邪，而且她非常好奇前面到底有什么。 白晗同样感受到了一股阻力，以及水波纹似的触感。 眼睛微微一亮，满眼的惊奇。 可下一刻，白晗的表情就变了，往前抬起的脚顿时往后撤去，同时，也撤出了阻力的范围。 白晗搓着胳膊，惊呼了一声，“我的天！好冷！” 众人看着白晗，发现她的身体上起了一层冰霜。 紧接着，内力光晕浮现，冰霜散去。 白晗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 诚然，她可以跟特殊体质抗衡。 可是里面的寒意过于浓烈，饶是白晗，也觉得冰冷刺骨。 暂且不说能不能抗衡寒体，只说那种寒冷，就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白晗一抬手，对着跃跃欲试的云淮摆了摆。 “别去，太冷了！” 云淮忙不迭的点头，很是听劝。 他的确好奇，想去试一试。 可是看到白晗的都受不了，云淮顿时打消了念头。 白晗都无法忍受，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云淮不觉得他是例外。 唯一例外的人已经站在了季晟钰的身旁。 没错，在白晗尝试的时候，苏玖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苏玖妍不担心白晗。 白晗可以挡得住特殊体质，对此苏玖妍十分了解。 毕竟和白晗一起生活多年，白晗的强大苏玖妍早就见识过了。 苏玖妍歪着头，看着季晟钰。 眨巴了一下眼睛，里面带着几分好奇。 “阿晟，你是怎么做到的？” 亲自感受了一下，苏玖妍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事的神奇之处。 而且如果她也能做到，以后动用毒体时就不必有顾虑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样，明明拥有无穷无尽，神妙无比的能力，打架时却总是收着打，不敢全身心的释放。 对于学武之人来说，打架就是要酣畅淋漓，而不是瞻前顾后，心有顾忌。 季晟钰从苏玖妍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期待，可他却无法解答。 摇了摇头，开口，“我也不清楚。” 说完，季晟钰将刚才发生的事和苏玖妍说了一遍，事无巨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唠叨。 面对苏玖妍，季晟钰相当有耐心，也非常愿意说话。 更重要的是，季晟钰明白苏玖妍问他是为了什么，他怕误导苏玖妍，当然要说的仔细一些。 一句接着一句，完全打破了他给人的印象。 清冷疏离？ 开玩笑呢吧！ 哪里有冷情冷性的样子啊！ 简直都快成一个话痨了！ 苏玖妍认真听着，思索着。 同为特殊体质，应该会有相同的地方。 苏玖妍和季晟钰看着彼此，沉浸其中，可却苦了其他人。 白晗等人站在外面，无形的光罩不仅隔绝了寒意，也阻隔了声音。 不至于听不见，却是听不真切。 白晗侧着耳朵，尽量往前贴一贴。 可是她依旧没有听清，只能偶尔听清几个字。 但那有什么用？ 白晗也不气馁，继续支棱着耳朵听。 尧鸿无奈，却没有阻止白晗。 反而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盯着季晟钰的脸看。 别误会，尧鸿只是想从季晟钰的口型上分辨出他在说些什么。 一旁，云淮眼巴巴的看着，急得抓耳挠腮。 第1079章 思想的分支 脚下动了动，云淮忍不住了，也想上前去听一听。 聊什么呢？ 怎么那么入迷？ 更让云淮感兴趣的是，不停歇说话的人竟然是季晟钰。 现在季晟钰说的话，足以抵得上平常的好几日了。 想来话题一定十分有趣，云淮的眼睛亮了亮。 只是没等云淮走出一步，就被云韶抓住了。 云韶抓着云淮的胳膊，瞪了他一眼，而后一指后方的众人。 那意思很明显，那么多伤患呢！云淮要去哪里？ 云淮看了看云韶，又看了看伤患，最终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 转身，蔫儿哒哒的和云韶一起回去了，继续给众人医治。 御宥瑾早在云淮给他医治过后，便昏睡了过去，此时正和一众伤患在一处。 御宥瑾挂念的太多，损耗心神。又受了不轻的伤，需要静养，什么也不想。 所以云淮直接给御宥瑾闻了一下迷烟，让御宥瑾昏睡。 当然了，迷烟是云淮精心调配的，不会让人身体受损。 也幸亏御宥瑾是昏睡着，不然他早就开始咋呼了。 毕竟能有苏玖妍和季晟钰那两个神人做朋友，御宥瑾相当的骄傲，不会放过任何夸耀两人的机会。 众人是如何想的苏玖妍没有心思理会，她的全部心神都用来分析季晟钰说的那些话了。 季晟钰想了想，确定没有疏漏，他便停下了，不再多言，给苏玖妍自己思考的时间。 苏玖妍眼睛微眯，眼神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别人来说，季晟钰的那些话没什么作用，因为常人很难理解力量会有自己的思想。 实际上，季晟钰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想了一下，寒体就达成了季晟钰的愿望。 为什么以前没有自主去做呢？ 是因为季晟钰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为了不波及自己人，季晟钰一直在压制寒体，没有去思索要如何规避。 当然了，也不能怪季晟钰。 一来，季晟钰成长的时间太短，短短几个月，可以控制寒体已经很不容易了。 二来，季晟钰最近太忙，忙着制定计划，安排人手。 特殊体质的神奇之处有很多，需要一点点的去挖掘。 可忙碌的季晟钰哪里有时间呢？ 今日也是因为季晟钰不想去麻烦白晗和尧鸿，并且季晟钰也从两人身上得到了灵感。 如果有其他的力量可以阻挡特殊体质的力量，那么寒体本身的力量可不可以做到？ 说起来拗口，其实季晟钰是想模拟一下，看一看力量能否分为不同的两部分，一部分去攻击敌人，一部分负责阻拦四散的力量。 有了具体的想法，想要尝试，寒体便自主运转，满足季晟钰。 比起季晟钰想象中的，寒体做的更为出色。 可是旁人却很难理解。 毕竟力量是死物，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思想呢？ 唯有苏玖妍一人，可以理解。 因为毒体也时常会向苏玖妍表露情绪，她能明白季晟钰的感受，也能理解季晟钰是如何做到的。 对其他人来说，力量若是有了自主意识，定会异常惊惧，觉得是见鬼了，不敢相信。 苏玖妍和季晟钰反而接受良好。 两人不觉得奇怪，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与其说是拥有自主意识，不如说那是两人思想的分支。 举个例子，比如说季晟钰，只是想了一下，寒体便动了。 季晟钰的确没有实施行动，可别忘了，思考也是行动的一部分。 想法有了，想要去做，身体就会有下意识的反应，而寒体就是反应的具体表现。 只是那种感觉玄之又玄，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苏玖妍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她看向了前方冻得直打哆嗦的黑衣人，眼睛晶亮，满是跃跃欲试。 “阿晟，我想试一下。” 苏玖妍也想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毕竟不能每一次都麻烦其他人。 也许别人会觉得是因为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力量太强，才会波及到其他人，可是两人不那么觉得。 波及到别人，只能说明两人不够强，对力量的掌控不够完美。 两人不仅仅是想毫无顾忌的战斗那么简单，也想让自己对力量的操控更为细致，更为完美。 “好。” 季晟钰点头，表示明白。 苏玖妍之所以会和季晟钰打招呼，是因为她怕失败。 失败倒也没什么，继续尝试就好了。 苏玖妍只是怕力量会冲破光罩，波及外面的众人。 毕竟光罩阻隔的是寒意，而不是毒体。 和季晟钰说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届时如果失败了，季晟钰也能拦一拦。 “呼！” 风声袭来，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聚拢，最终被收回了体内。 值得一提的是，光罩没有散去。 明明和寒气一样，都是属于季晟钰的力量，同出一源，但又截然不同，就仿佛分属于不同的人，互不兼容。 季晟钰不收起光罩有两个原因，一是怕众人会闯入，二是想用光罩阻隔毒体。 至于有用与否，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苏玖妍缓步向前，走向黑衣人。 寒意被收回，黑衣人的状况好了不少。 虽然依旧在打着哆嗦，但是却恢复了一些力气。 下意识的，黑衣人挣扎着起身，运转体内残存的力量。 可是内力已经被寒意侵蚀殆尽，没有足够的内力支撑黑衣人自爆。 没错，黑衣人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爆。 实力差距太大，同归于尽根本不现实。 但是黑衣人不甘心啊！ 不论如何，都要报复回去，哪怕是轻伤也好。 而如今，唯有自爆，才有可能给两人带去伤害。 苏玖妍用的上黑衣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也没看苏玖妍做什么动作，红芒却是涌动而出。 苏玖妍眼帘微垂，思绪翻飞。 毒体有了反应，可跟苏玖妍想象中的不同，红芒直接拍到黑衣人身上。 嗤的一声，黑衣人转眼间就化为了脓水，连一声惨叫都没来的及发出来。 苏玖妍一惊，急忙收回红芒。 好家伙，这也太快了！ 就刚刚那一瞬，四个黑衣人就没了。 苏玖妍还要用黑衣人试验呢！ 现在的苏玖妍，相当珍惜黑衣人的性命。 黑衣人呆住了，震惊的看着地上那四滩脓水。 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四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饶是镇定冷静的死士，也都被震住了。 第1080章 乐于助人 冻住后化为冰晶可以理解，因为他们知道季晟钰是天生寒体。 可苏玖妍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不等黑衣人细想，只听啪的一声轻响。 黑衣人被吸引了视线，季晟钰也看了过去。 只见苏玖妍正拍着自己的脑门，低声喃喃，“我明白了……” 抬起头，看向一众黑衣人，目光无比明亮。 刚才的尝试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苏玖妍虽然在思索用什么方法阻挡毒体，但是她脑海深处却升起了其他念头。 是什么？ 那就是阻止黑衣人自爆！ 毒体接收到信号，满足苏玖妍，彻底解决了黑衣人。 而原本，苏玖妍就是想用毒体杀了所有黑衣人。 苏玖妍明白了，她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此时此刻，目前当下，她要做什么。 只有想法是不行的，必须要付诸行动。 就像季晟钰，想要尝试的前一瞬，寒体动了。 与其说是寒体的自主行动，不如说寒体是季晟钰付诸行动的表象。 寒体不是自己动了，是在接收到指示之后，才发挥了威力。 而因为寒体和季晟钰同为一体，寒体才会按照季晟钰的想法，达成他的愿望。 苏玖妍彻底想明白了。 紧接着，她就开始了试验。 脑海里想着，脚下往前踏出一步，要亲自去试一试。 不等脚踩到地上，红芒再一次出现。 苏玖妍神色一动，她清楚的感知到毒体是自己动的。 红芒闪烁涌动，化为一团团血雾，将每一个黑衣人都隔离开来。 红芒如闪电一般迅速，黑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此时的他们连自爆的力量都未凝聚成功，自然也没有反抗之力。 看着周身涌动的红雾，黑衣人全都皱了皱眉。 他们不怕死，只是不甘心。 怎能甘心呢？ 他们自诩武功高强，无人能敌。 可今日，他们却接二连三的吃瘪。 哪怕是不惜死无葬身之地，拼尽一切自爆，却也没能带走一条性命。 现在，他们又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别提多难受了。 他们是如何想的，苏玖妍自然不会理会，她正紧紧盯着红雾看，精神高度集中。 配合着脑海里的想法，以及即将要付出行动的状态。 只见红雾泛起层层涟漪，下一刻，一声惨叫突然响起。 凄厉的惨叫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眼见着一个黑衣人化为脓水，而站在黑衣人身侧的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苏玖妍眼睛微瞪，神情专注，她觉得马上就要成功了。 毒体过于强大，凡是触碰到红雾的都会身中剧毒，那种毒素太霸道，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也不会给人反抗的机会。 就像刚刚，仅仅一瞬间，就有四个黑衣人丧命了。 而现在，苏玖妍没有去阻止红雾，却是没有其他黑衣人丧命。 苏玖妍沉下心，仔细感受。 红雾将黑衣人包裹，形成了一个椭圆形，就像是一颗蛋一样，将黑衣人完完整整的裹住。 管他外面如何，里面却一片安详。 苏玖妍可以感受到红雾里充斥着剧毒，可却并未释放，而是隐藏在红雾内。 就像是里外有不同的两层薄膜，中间有夹心，毒素就是那个致命的夹心，外层面向众人，阻隔毒素，内层面向黑衣人，也将毒素死死捂住。 比起季晟钰弄出来的光罩，红雾要多一个步骤。 没办法，只要碰到红雾就会化为脓水，完全没有补救措施，不像寒体那样，可以有挽救的机会。 苏玖妍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终于，她也不必再受制约了。 苏玖妍激动又兴奋，为了确保的确有用，苏玖妍又尝试了几次。 数个黑衣人被毒素腐蚀，融化，而其他黑衣人依旧安然无恙。 也不能说没有变化，他们正愤恨的瞪着苏玖妍。 他们都不傻，很快就看出了苏玖妍在做什么。 苏玖妍竟然用他们来试验？ 也太欺负人了！ 不行，一定要让苏玖妍付出代价，不然死都不能瞑目！ 这一刻，黑衣人对苏玖妍的恨占据了所有，甚至将季晟钰都给抛到了脑后。 红雾只是将人包裹，并未压制黑衣人。 此刻，黑衣人终于凝聚了足够的力量，可以用来自爆了。 隔着红雾，互相看了一眼。 说来也奇怪，红雾明明血红一片，可是黑衣人的视线却没有受阻，可以看到彼此。 黑衣人用眼神交流，默默达成了一致。 只凭一个人的自爆，肯定伤不到苏玖妍，甚至连红雾都炸不开，那就只有一个选择，所有人一起。 十几个黑衣人屏气凝神，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默数结束，黑衣人立刻引爆了体内的力量。 就在此时，红雾动了。 化为璀璨的红芒，拍到黑衣人身上。 内力涌入，是褪去了毒体，变为正常的内力。 黑衣人动作受阻，力量也被压制了。 只听一阵轻响，黑衣人动作统一，全都仰起头，身体往后一仰，口鼻喷血。 鲜血飞溅，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最后落到地上。 苏玖妍神色不变，面色平静，眼神却无比冰寒。 黑衣人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明明有能力捏死他们，为什么要留到此刻？ 无非就是因为苏玖妍用得到他们。 本来能多活一会儿，却一点也不珍惜，非要自己找死。 苏玖妍的内力压制住了黑衣人，将他们的内力也都压制的动弹不得。 苏玖妍所修的功法无比玄妙，内力醇厚，别说是黑衣人了，世上除了白晗，没人任何人可以和苏玖妍的内力相比。 同等实力下，苏玖妍的内力占据绝对的上风，就算是内力的强弱比不上别人，也是最为醇厚的，对世间所有内力都有着绝对的压制。 黑衣人的强大不可否认，可若是只比内力的醇厚，黑衣人注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就是如此，体内有力量，却无法动用分毫。 就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苏玖妍看着黑衣人不甘的神情，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是喜欢自爆吗？ 那就成全他们！ 苏玖妍向来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念头一起，内力动了。 一股又一股的内力涌入黑衣人的身体，像是不要钱似的。 苏玖妍和毒体关系特殊。 第1081章 耽搁 季晟钰的寒体和内力互相交融，密不可分，而苏玖妍的内力和毒体是可以自由转换的。 只要一个念头，毒体就可以瞬间变为内力，反之亦然。 黑衣人双眼圆瞪，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身体瞬间萎靡，往下瘫软。 不等黑衣人倒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衣人炸开了。 从内往外炸开，一大片红红白白的东西炸的满地都是。 幸好苏玖妍和季晟钰离得远，没有溅到。 外面，众人又一次被吸引了视线。 在听到巨响时，众人下意识就是一个激灵。 那种声音众人在熟悉不过，心惊胆战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众人看到的不是黑衣人的自爆，他们像鼓起来的灯笼似的，一个个圆鼓鼓的。 跟之前相比，黑衣人的身体膨胀了数倍。面目狰狞，口鼻喷血。 体内胀满了内力，内力鼓动，黑衣人的身体便鼓了起来。 皮肤被撑开，丝丝缕缕的鲜血溢出，脚下虚浮，无法站稳。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传来，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炸开。 场面无比血腥，甚至比黑衣人自爆的场面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黑衣人自爆是自愿的，而现在看黑衣人的表情和眼神，显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没办法，他们是案板上的鱼肉，苏玖妍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最后一声爆响，仅剩的一个黑衣人也化为了飞溅的血肉。 苏玖妍看着面前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嘴角微微一挑。 抬手一挥，红芒涌动。 顷刻间，血肉被腐蚀殆尽。 这一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脓水都没有一滴。 毒体运用到极致，直接将血肉化为了飞灰。 苏玖妍将前方漂浮的红雾收回，而后转回身，望向季晟钰。 季晟钰主动走上前，和苏玖妍并肩。 两人对视了一眼，季晟钰念头一动，无形的光罩瞬间四散。 散去的力量并未被收回，就那样散于天地间，化为一缕缕微风。 与夜间的寒风不同，微风不凉，徐徐吹来。 恍惚间，众人仿佛回到了和煦的春日。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向髅妖婆。 而此时，鬼影紧紧束缚着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是仅剩的了。 笛音早已停歇，髅妖婆没有杀了黑衣人，她在等苏玖妍的决断。 反正黑衣人已经被控制住，想死都不行，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看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走来，髅妖婆默默等着，视线跟随苏玖妍。 对髅妖婆来说，只要苏玖妍在，就会占据她所有的视线，其他人髅妖婆全都不在乎。 苏玖妍对髅妖婆微微一笑，很是温柔。 别看髅妖婆比苏玖妍大那么多，可面对苏玖妍时，髅妖婆却是需要安抚的那一个。 当然了，髅妖婆不弱，她只是愿意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苏玖妍。 苏玖妍走到髅妖婆身旁，并未理会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季晟钰可以处理，苏玖妍已经掌握了方法，不需要试验品了。 季晟钰看着被鬼影裹挟着动弹不得的黑衣人，看了髅妖婆一眼。 髅妖婆一挥手，鬼影渐渐虚化，消散。 黑衣人恢复了自由，刚想有所动作，却突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咔咔咔！” 身体被寸寸冰封，黑衣人只觉得冷入骨髓。 下一刻，意识陷入了黑暗，没了知觉。 黑衣人并不清楚，他们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季晟钰挥出一掌，劲风席卷。 哗啦一声，冰雕碎裂，化为了一地的冰渣。 除了冰渣，再无任何痕迹。 苏玖妍和髅妖婆闲聊着，似乎十分悠闲。 其实，苏玖妍的确相当的悠闲。 此时，苏缙拎着吴绛走来了。 吴绛被苏缙抓着肩膀，下半身耷拉在地上，就那样狼狈不堪的被拖了过来。 蔺桀跟在后面，注视着吴绛，眼睛一眨不眨。 饶是吴绛那般狼狈，毫无反抗之力，蔺桀也不敢放轻松。 皇帝和御皓羽看望了受伤的官员，也安慰了其他人。 正好此时，御医来了，背着药箱。 御医们来的很快，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 皇帝预料到了今晚会有一场混战，伤亡在所难免。早早地通知了太医院，让御医做好准备。 并且将御医们安置到了距离城墙较近的宫殿里，为的就是确保御医可以及时赶来。 所以，御医才会来的那么快，并且准备齐全。 皇帝对御医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尽全力医治，不必吝啬药材，要用最好的。 御医们纷纷应声。 云韶和云淮简单将情况和御医们说了一下，并且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伤，用不同的医治方式。 皇帝和御皓羽不再逗留，转身走了。 两人先是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御宥瑾，妘妃正守在一旁，御轩洛和九公主也在。 正在此时，人影一晃，一个人跃上了宫墙。 此人一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宫墙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了来人。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来的是谁？ 正是闵竹。 闵竹之前奉命去抓皇后，皇后居于深宫，距离此处非常之远。 就算闵竹轻功极佳，也需要一些时间。 皇后不是一个人，有一个贴身宫女陪同。 宫女是皇后的陪嫁，是皇帝唯一给皇后留下的人。 宫女和皇后一样，被囚禁在宫殿里。 闵竹赶到时，皇后和宫女正站在宫殿内，眺望远方。 两人与外界隔绝了许久，并不清楚今晚会发生什么，但刚才的烟火两人都看到了，想来外面一定十分热闹。 闵竹一来，两人就发现了。 皇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宫女先慌了。 宫女将皇后护在身后，怎么也不让闵竹将皇后带走。 闵竹自然不惧怕一个宫女。 但没想到宫女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 为了不让闵竹得逞，宫女不在乎性命安危，用同归于尽的打法拖住了闵竹，给皇后的逃跑争取时间。 可是皇后能跑到哪里去呢？ 闵竹和宫女缠斗了一会儿，耽误了一些时间。 最后宫女重伤昏迷，闵竹才得以脱身。 不敢耽搁，直接抓住皇后，不顾皇后的反抗，一掌将她打晕，拎起就走。 由于耽搁了一会儿，闵竹才回来的如此之晚。 宫墙上，闵竹四下看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御宥瑾。 眉头一皱，闵竹的心咯噔一下，预感到了不妙。 第1082章 震天响的喊杀声 众人看着闵竹，发现闵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看穿着，是个女人，耷拉着脑袋，看不清面容。 又仔细看了看，众人的表情顿时变了。 那不是皇后吗？ 虽然看不到脸，可世间有资格穿凤袍的也就只有皇后了。 众人既疑惑，又觉得不可思议。 将皇后带来做什么？ 而且还是用如此强硬的方式。 堂堂一国之母，何时变得如此不受重视了？ 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侍卫也能冒犯！ 众人想着，偷偷瞄了一眼皇帝。 皇帝看了看闵竹，又看了看被闵竹拎着的皇后，表情没什么变化。 闵竹压了压心头的情绪，施礼回禀，“启禀陛下，是五殿下吩咐属下将皇后娘娘带来。” 皇帝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看到皇帝的反应，众人了然。 不是闵竹胆子大，而是皇后真的不受重视了。 想想也正常，御成炫竟然想要造反，那作为御成炫的母亲，自然会受到波及。 此时，妘妃的声音响了起来。 “过来。” “是。” 闵竹应声，但他却犹豫的看了一眼皇后。 是要将皇后扔下？ 还是一起带过去？ 妘妃的话语再一次传来，给闵竹解了围。 “一起带来吧！” 闵竹松了一口气，不再犹豫，大步走向妘妃。 走了几步，闵竹看到了躺倒的御宥瑾。 闵竹的面色顿时变了，脚步加快。 走到近前时，砰的一声，闵竹将皇后扔到了地上。 也顾不得皇后的身份了，闵竹现在满心都是御宥瑾。 眼神颤动，闵竹慌了。 蹲下身，检查御宥瑾的情况。 “云淮给他诊治过了，并无大碍。” 御轩洛及时出声，宽慰闵竹。 这时，闵竹也已查看了大概的情况，再加上御轩洛那句话，闵竹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闵竹站了起来，不理会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皇后，就那样笔直的站在御宥瑾身旁，守着御宥瑾。 说不上后悔，毕竟闵竹是去执行御宥瑾的命令。 但如果重新选择一次，闵竹一定不会离开御宥瑾半步。 只是走了一会儿的功夫，御宥瑾就受伤了。 闵竹很是自责。 为什么不派些人来保护御宥瑾呢？ 沉默一瞬，闵竹看向御轩洛。 “二殿下，是谁伤了五殿下？” 御轩洛将刚才发生的事跟闵竹叙述了一遍。 正在这时，妘妃将皇后扶起，跟御成炫和吴锦萱放到了一起。 三人都昏迷着，靠着宫墙。 前方，吴绛被苏缙拽到皇帝面前。 苏玖妍和季晟钰大步走来，髅妖婆再一次隐入黑暗。 白晗和尧鸿站在墙头上，看着热闹。 苏缙抓着吴绛的头发，让他抬头，仰视皇帝。 皇帝低头俯视吴绛，神色平静。 “呸！” 吴绛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嘴角勾起了一抹疯狂的笑容。 “你以为你赢了吗？” 声音嘶哑阴冷，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皇帝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今日就算我输了，你也赢不了！” 吴绛说的信誓旦旦。 皇帝目光微沉，思索着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到了这种地步，吴绛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那么说的。 蔺桀皱起了眉，也在思考。 此时，苏玖妍悠悠来了一句，“外族。” 外族使臣今晚没有来宫墙上，而且早在制定计划之际，皇帝就告诉了苏玖妍等人外族的事。 最近几年，外族蠢蠢欲动。 可蔺家军太强，将边关防守的密不透风，外族根本占不到便宜，每次都被打的落荒而逃。 外族不甘心。 既然无法硬抗蔺家军，不如把蔺家军调走。 如何调走？ 方法有很多，但前提是御国内有人帮忙和配合。 所以，外族用尽一切手段，收买御国的官员。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外族不仅许诺了钱财。 官员们心动了，和外族勾结。 当然，只有极少数，而且是暗地里进行的。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蔺家军觉察到了不对，向皇帝禀报。 皇帝暗中命人悄悄调查，却没有查出什么，暗处的人隐藏的太深了。 没有查到，不代表皇帝不上心。 皇帝一直记得此事，蔺家军也记得。 当皇帝要过诞辰之事传出，外族派使臣前来祝贺，皇帝和蔺家军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想来，外族是想在皇帝的诞辰上做手脚。 毕竟机会难得，只有此次，外族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御国。 皇帝和蔺家军也发现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官员，却都没有阻止。 当然了，为了以防他们起疑心，皇帝和蔺家军给那些人带去了一些麻烦。 也只是小麻烦，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 就这样，在皇帝和蔺家军的纵容下，外族一批又一批的潜入了御国。 在一些官员的帮助下，那些外族赶往了御城，最终成功潜入御城。 也可以说，除去吴绛，今晚还有一股势力是针对皇帝而来的。 原本外族只是想刺杀皇帝，只要皇帝受伤，御国就会乱，蔺家军也会被召集回皇城，护卫皇帝。 可是这一次的机会太好了，再加上有心人的挑唆，外族临时变更了计划，要在今晚杀了皇帝，所以外族一批又一批的来，人数极多。 皇帝看着吴绛，观察他的神情变化。 当听到苏玖妍的那句话时，吴绛的眼睛微微一眯。 事已至此，吴绛也懒得装了。 “哼！小聪明！” 冷哼一声，满眼的嘲讽。 就算苏玖妍猜到了又如何，想必此时外族已经开始行动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吴绛的想法，一阵喊杀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传至宫墙上时，喊杀声减弱了许多。 可是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和御国不一样的语言。 叽里咕噜一大堆，很明显是外族。 气势十足，喊杀声震天。 “哈哈哈！” 吴绛笑了，癫狂的大笑着。 扯着嗓子的笑声，听起来很是刺耳。 “狗皇帝，你的皇位坐到头了！” 吴绛死死盯着皇帝，眼中尽是疯狂的恨意。 “嘴巴放干净点！” 苏缙眉头一皱，用力一扯吴绛的头发。 吴绛吃痛，却依旧瞪着皇帝。 皇帝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勾结外族，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震天响的喊杀声，仅仅几千人，几万人是做不到的。 皇帝曾上过战场，亲身体验过，自然可以分辨得出。 第1083章 怕了 皇帝和蔺家军一直心照不宣的纵容外族，对于外族潜入一事早已心知肚明，大概有多少人皇帝也心中有数。 与外族勾结，真的不会寝食难安吗？ 外族觊觎御国广袤的土地，数百年来，外族从未放弃侵略御国。 不只是这一辈和上一辈，而是数百年。 先辈们奋力反抗，守护御国。 对于入侵者，御国人的态度是一致的。 可如今，身为一国丞相的吴绛，却和外族勾结。 枉顾列祖列宗，妄想颠覆江山。 吴绛就那么恨皇帝吗？ 皇帝一直都清楚，吴绛对他的恨。 毕竟是皇帝抢走了吴绛心爱的女人。 但那是皇帝的错吗？ 不是于家那些长辈的错吗？ 皇帝没有要求一定是皇后。 不是他选的皇后，是于家一定要攀上皇帝。 说起来，皇帝也是受害者。 不去报复于家，反而报复皇帝，甚至不惜和外族勾结，皇帝就无法理解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吴绛难道不懂吗？ 吴绛是土生土长的御国人，只是为了报私仇，却要敞开国门，让外族入侵。 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呵！” 吴绛冷笑了一声，一把挥开苏缙的手。 苏缙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没什么反应，他也就没有继续去抓吴绛。 看了一眼指间沾染的血，苏缙眼底露出了一抹嫌弃之色。 一旁，季晟钰拿出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苏缙。 苏缙看了季晟钰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接过帕子，擦拭血迹。 苏玖妍一歪头，颇有些惊奇的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季晟钰面不改色，神态如常，可耳朵却悄悄泛起了红晕。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季晟钰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啊！ 装腔作势的样子也好看！ 苏玖妍沉迷于季晟钰的美貌中，不可自拔，季晟钰却是被看的有些紧张。 他不是不想让苏玖妍看，只是他心虚，而且他也的确有些害羞。 讨好苏缙，还是在苏玖妍面前，季晟钰做不到无动于衷。 苏玖妍和季晟钰甜甜蜜蜜的，苏缙也很满意季晟钰，心情不错。 但吴绛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蔺桀本想上前控制住吴绛，却被皇帝阻止了。 努力了许久，吴绛终于站起身，直视皇帝。 皇帝也在看着吴绛。 “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只对得起自己不就行了？” 吴绛毫不在乎的说着，似乎十分洒脱。 可皇帝却是笑了，笑容舒缓，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怕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吴绛面色大变。 吴绛毕竟是一国丞相，跟皇帝明里暗里争斗了那么多年，心思诡谲，手段狠毒，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洒脱的人？ 如果真的洒脱，也不会记恨皇帝多年，不择手段的报复皇帝。 之所以故意表现出来，只能说明吴绛是想以此来伪装，想要遮掩些什么。 能让吴绛如此上心，又如此惊慌，只有一个原因。 以前是皇后，现在却不一定了。 就算外族赢了，占据了皇宫，皇帝等人也有时间和机会杀了皇后三人。 吴绛是在吸引注意力，让皇帝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忽略其他人。 也是在拖延时间，等外族功成。 只是可惜，吴绛的两个目的都无法实现。 皇帝戳穿了吴绛，毫不留情。 至于拖延时间，也是没用的。 皇帝等人早就知晓外族的事，自然会有所准备。 别忘了，今晚可是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 蔺荞！ 蔺荞大老远从边境回来，可不是为了给皇帝庆贺诞辰的。 她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回了一支军队。 整整一万的蔺家军，早已在皇帝的安排下，悄然入了御城。 此时，远方的喊杀声变为了厮杀声，沉闷又威严的号角声响起，传遍了整个御城。 宫墙下方，老将和一众蔺家军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眼里精光闪烁。 苏铭曦等人也看了一眼，他们虽然不是蔺家军，但同为军队，号角声意味着什么，他们无比清楚。 此刻，号角声不是进攻的意思，而是杀无赦。 胆敢入侵御城？ 必须死！ 宫墙上，吴绛的脸色骤然大变。 也不知是因为皇帝的那句话，还是因为号角声。 脚步声传来，一队禁卫军走上宫墙。 一个统领打扮的人跑向皇帝，跟皇帝禀报。 据探子来报，蔺家军已经和外族对上了。 外族来了不少人，外族的那些使臣也在其中。 而那些臣服于御国的外族并无异动，老老实实的待在馆驿里。 皇帝点了点头，开口，“打开宫门。” “是。” 禁卫军应声，跑下了宫墙。 皇帝看向蔺桀，又看了看一旁的众人。 蔺桀目露了然之色，对皇帝行了一礼，走向众人。 经过苏缙时，蔺桀停顿了一下。 不等蔺桀说话，苏缙便点点头。 蔺桀要说什么苏缙明白，无非就是让他小心提防吴绛。 苏缙会的。 看到苏缙的反应，蔺桀松了口气。 不再停留，大步往前走。 禁卫军们看到蔺桀，一个个立刻精神起来。 蔺桀也没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正在此时，宫墙下方，传来了一阵声响，宫门打开了。 蔺桀动了，指挥着禁卫军，护着众人下宫墙。 一众御医也在禁卫军的保护之下，跟着一起走了。 幸好众人伤势不算严重，互相搀扶着，下了宫墙。 有一些实在动不了的，便由禁卫军抬下去。 有蔺桀压阵，众人有序的撤离。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两人想去蔺荞那儿看看。 “陛下，我们想去找蔺荞。” 苏玖妍说的直接。 没等皇帝回话，一个身影突然跃至宫墙上。 “姐姐，让我们去吧！我们看了一晚上热闹了，不尽兴啊！” 称呼苏玖妍姐姐的只有那几个，来人正是苏铭曦。 苏铭曦眼巴巴的看着苏玖妍，希望苏玖妍可以同意。 皇帝没有表态，谁去都可以，去不去也可以。 皇帝当然清楚苏玖妍等人不是去凑热闹，而是因为担心。 但皇帝信任蔺家军。 蔺家军是御国最为精锐的军队，训练有素，又对外族非常熟悉，知根知底。 再加上人数上的压制，获得胜利是迟早的事。 第1084章 功亏一篑 不过如果有人想去，皇帝也不会阻拦。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总归是好的。 苏玖妍有些犹豫，她担心苏铭曦等人的安危。 苏铭曦说的是我们，不是我，很显然他是想带着王昌杰他们一起去。 去见见世面也好，看一看真正的军队是什么样的。 只是苏玖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这时，苏玖妍耳侧传来了季晟钰的声音。 “玖儿，他们不是小孩子。” 苏铭曦等人都是完全有自主能力的大人，可以为自己负责。 况且苏玖妍总不能一直护着他们。 苏玖妍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操心。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突然笑了。 “你说得对。” 而后，苏玖妍看向苏铭曦，点了下头，“去吧！” 苏铭曦眼睛一亮，开心了。 躬身拱手，对皇帝行礼，“陛下，臣请战！” 苏铭曦现在是官员，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准了，一切都要听蔺荞的调度。” 皇帝一挥手，允许了。 蔺荞是统帅，必须要确保绝对的权威。 “遵命！” 苏铭曦应声，闪身下了宫墙。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未跟着，既然打算放手了，就不会出尔反尔。 宫墙下方，苏铭曦落到汐月等人面前，对上众人那期待的目光，苏铭曦笑了。 抬手一挥，一声令下。 “上马，出发！” “是！” 汐月等人立刻响应，神色中难掩激动。 翻身上马，苏铭曦率领军队直奔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老将等一众蔺家军没有动，他们正看着打开的宫门。 宫门内，蔺桀的身影出现了。 脚下一停，面向老将等人，下达了命令。 “守住宫门！” “是。” 老将等人行礼领命。 蔺桀不做停留，继续指挥禁卫军安置众人。 寂静的夜色里，马蹄声格外明显。 苏铭曦等人越跑越快，同时人数也越来越多。 哪里来的人？ 是池荼等人。 池荼等一众成员辅助韩凌等悬剑司众人将黑衣人关押起来。 韩凌等人留下处理事情，池荼等人无所事事，便离开了。 本想看一看其他地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和苏铭曦一样，池荼等人也不尽兴。 结果是没有！ 完全没有！ 就连蔺绮茹和雅薇等人，也什么都没有做，在暗处藏了一晚上。 雅薇等人负责保护御城的百姓，不让百姓被争斗波及。 但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动作太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那两拨人，没有给他们威胁到百姓的机会。 至于御城内的那些江湖人，一个两个的也都十分安静，没有趁机出来作乱。 本以为刚刚响起的喊杀声能让他们忙一忙，可是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蔺荞便率领蔺家军出现了。 从四面八方涌来，围剿外族，将外族往城门处赶。 外族刚一现身，就被赶走了，一个百姓都没有碰到。 蔺荞效率太快，完全没有给雅薇他们发挥的机会。 众人实在是太清闲了，一个两个的都眼巴巴的等着。 雅薇靠着凉州，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马蹄声响彻街道。 雅薇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影一晃，悬剑司成员来了。 “阁主，是苏公子。” 听到成员的话，雅薇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雅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询问，“他们要去哪里？” “具体不清楚，去的是城门的方向。” “城门……” 雅薇低声喃喃，随即眼睛一亮。 “走，我们也去！” 说完，抓着凉州就走。 凉州当然没有意见，跟着雅薇走了。 两人飞跃至半空，留下了一句话。 “你们继续守着！” 原本蠢蠢欲动的成员们顿时蔫儿了，按耐住心头的兴奋，老老实实的蹲在屋顶上。 几个闪身间，雅薇和凉州就赶到了，加入了大部队中。 等赶到时才发现，原来池荼等人也在。 后来，司徒清，紫雪和青雨也都来了。 别问，问就是太闲了。 就算不打架，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啊！ 当然，只有他们几人，成员们没有跟着一起，守在原地，各司其职。 暂且不提苏铭曦等人，宫墙上，众人都已撤离干净，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到皇帝身旁，云韶和安姝音几人也都聚集到一起，站在苏玖妍身后。 白晗打着哈欠，坐在墙头上，托着下巴看热闹。 尧鸿在一旁歪歪斜斜的站着，也没什么正经的姿态。 说实话，如果尧鸿是个正经人，也不会和白晗搅和到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被安姝音和钟离奕打晕的那些官员也被禁卫军带走了。 当然了，不是带走安置，而是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苏玖妍等人都没有说话，说起来，他们和吴绛没什么深仇大恨，跟吴绛仇怨最深的是皇帝几人。 皇帝冷冷的看着吴绛，声音泛着冷意。 “你输了。” 吴绛低下头，没有回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计划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功亏一篑，一败涂地，真是可惜啊！” 皇帝叹了一声，满眼的惋惜。 吴绛眉头一皱，却依旧没有抬头。 他已经被皇帝揭穿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响应，不让皇帝发现他真正在乎的东西。 “说起来，今晚你本该还有一个助力。” 皇帝说着，微微一笑，“可惜了，被小苏大人提前解决了。” 皇帝指的是什么，自然是那群江湖人。 吴绛和上一任武林盟主勾结，想要调动江湖人。 想法很好，吴绛也成功了。 只是吴绛太急功近利，让江湖人去抓苏玖妍，最后全都被剿灭。 包括精心培育的药人，也都被清剿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吴绛非要给苏玖妍一个教训，也不至于如此。 若是今晚有药人相助，也许就会成功。 毕竟药人可是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最适合群战。 听到皇帝如此说，吴绛绷不住了。 吴绛不想承认，但他自己清楚，他后悔了。 他不该小看苏玖妍。 就应该一直忍着，不去因为私情自乱阵脚，暴露底牌，从而导致现在的功亏一篑。 吴绛最大的错处就是他对苏玖妍的态度。 对于苏玖妍的出现和行为，有两个选择。 一是彻底忽视，就算被动了利益，也不去理会。 二是在苏玖妍成长起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苏玖妍，斩草除根。 第1085章 反问 显然，吴绛是想弄死苏玖妍的。 可是因为对苏玖妍的轻视，让吴绛没有动用最强的力量。 如果一开始，在苏玖妍弄断吴锦萱手腕之后，吴绛就派出刚才的那些死士去杀苏玖妍。 那么，苏玖妍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那时的苏玖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手。 吴绛没有那么做，他小看了苏玖妍，也低估了苏玖妍的成长速度。 当然，吴绛也没看得起季晟钰和御宥瑾。 吴绛和皇帝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多年，在他心中只有皇帝，苏缙和蔺桀需要重视，至于其他人，完全没有被吴绛放在眼里。 想想也正常，当年吴绛从最底层爬上来，斗败了所有人，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祸害武将，收拢文官，差一点架空朝堂。 吴绛当然有骄傲和看不起别人的资本。 而且，苏玖妍三人是小辈。 上一辈的人都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小一辈了。 只是吴绛忽略了一句话，常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重视前浪，也不能忽视后浪。 当初吴绛的战绩的确辉煌，可是其中又有多少水分呢？ 那时局势动荡，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胆子大才是最重要的。 但凡胆大的人，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吴绛是那个胆子最大的，才会成功坐上丞相的位置。 加之吴绛背后，站着的是皇后。 皇帝那时对皇后很是信任，付出了真心。 连带着吴绛也从皇帝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和支持。 可是，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等到皇帝醒悟，为时已晚，吴绛已经手握大权。 说起来，吴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运气和胆大，以及皇后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功劳。 至于吴绛能力如何，他的确有些能力，但要说如何出色，那也不至于。 吴绛看不清自己的斤两，看不起天才，常年位居高位，早就忘记了低谷时的小心谨慎。 吴绛没有正视苏玖妍三人，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想象苏玖妍成长到了哪一步。 而他所想象的，正是根据自身经历判断出来的。 而事实上，苏玖妍和季晟钰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成长的十分迅速，至于御宥瑾，他纯属是伪装的好。 多年来的伪装，让人相信了御宥瑾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的纨绔皇子。 以至于每一次，吴绛都落后一步。 不仅无法除掉三人，反而成为了三人的磨刀石，将三人磨炼的越来越锋利。 吴绛抬眼，死死盯着苏玖妍。 直至此刻，他才正视了苏玖妍的强大。 看到吴绛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她侧身一步，嗖的一下，躲到季晟钰身后，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哇！好吓人的眼神啊！” “阿晟，我好怕！” 苏玖妍撒娇撒的自然，可皇帝等人却沉默了。 云淮嘴角一抽，表情十分复杂。 苏玖妍会怕？ 开玩笑呢吧！ 云韶和安姝音动作一致，抬眼望天。 今晚的夜色真不错！ 钟离奕抿嘴，忍着笑。 好有趣！ 蹲在墙头的白晗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尧鸿下意识看向了白晗。 确认了，是亲师徒，撒娇都能弄得那么夸张。 皇帝看向苏缙，眉头微挑，眼底浮现了一抹打趣的笑容。 皇帝想起了曾经，云黛也有如此搞怪的一面。 苏缙嘴角微动，眼中也涌现了笑意。 和季晟钰的冰山融化不同，苏缙属于是铁树开花，但同样的都十分不容易。 苏缙和皇帝一样，也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画面生动，人也生动。 御皓羽默不作声，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比之前柔和了很多。 除了远处守着御宥瑾的妘妃几人，皇帝等人都有着不同的反应，可相同的是，经由苏玖妍一打岔，几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好了，吴绛就非常难受。 看着苏玖妍的目光变了变，眉头紧皱。 苏玖妍是什么意思？ 吴绛想象不到，苏玖妍是在撒娇，觉得苏玖妍是在嘲讽他。 苏玖妍自然不会去理会不相干的人，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季晟钰，期待着季晟钰的反应。 “不怕，我在。” 只有四个字，却坚定有力，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季晟钰都会在第一时间给苏玖妍回应。 当然，季晟钰清楚苏玖妍是装的，是在撒娇，可是不妨碍季晟钰认真回应。 苏玖妍眉眼弯弯，笑得更灿烂了。 从季晟钰身后探出头，对吴绛笑眯眯来了一句。 “听到没有，我可是有人保护的，要是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吴绛当然不会被吓到，不再去看苏玖妍，眼里涌现了浓浓的嫌恶之色。 什么东西？ 真是让人厌恶！ 想着，吴绛冷哼了一声，“哼！不知羞耻！” 吴绛的话语让苏玖妍眯起了眼睛，季晟钰的目光也沉了沉。 皇帝等人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 吴绛对苏玖妍的嫌恶太明显了。 嫌弃什么？ 又厌恶什么？ 苏玖妍哪里不知羞耻了？ 难不成是因为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撒娇？ 毕竟以吴绛的性子，不会对苏玖妍威胁有什么反应。 可吴绛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搞出了那么多的事吗？ 怎么如此看不起别人之间的情意呢？ 吴绛不会以为他和皇后是清清白白的吧？ 思及此，皇帝的表情有些古怪。 云淮几人都盯着吴绛，目光里满是杀气，他们已经想好要怎么杀了吴绛了。 此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你呢？” 吴绛眉头一皱，他没想到会有人反问他。 不仅吴绛没有想到，皇帝等人也都没有想到。 几人互相看了看，最终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御皓羽。 御皓羽直视吴绛，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苏玖妍一歪头，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艳。 多日不见，成长了呀！ 御皓羽成长的很快，原本他就相当的聪慧。被皇帝带在身边多日，又亲自负责外族使臣来访一事，也参与了针对外族的作战计划。 御皓羽的眼界，心性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季晟钰也多看了一眼御皓羽，心头松了一口气。 他是悬剑司司主，于情于理都希望御国的继承人是个能力出色的人。 皇帝侧头，看着御皓羽，默默往一旁挪了一步。 第1086章 狗改不了吃屎 同时，给了御皓羽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意思是让御皓羽放开手脚，自己发挥。 御皓羽得到了肯定，更放心了。 他忍不了吴绛对待苏玖妍的态度，也不能理解吴绛做下的那些事。 吴绛冷冷的看着御皓羽，没有回话。 在他心里，御皓羽不配。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吴绛也一样。 在苏玖妍三人那里吃了亏，正视了苏玖妍的厉害之处，可是却依旧看不起其他的年轻一辈。 御皓羽不需要吴绛看得起，他也不急。 现在吴绛是阶下囚，有无数方法可以让吴绛开口说话。 “那你就知道羞耻吗？” 御皓羽又问了一遍，话语直接。 吴绛的眼神更冷了，依然不做回答。 御皓羽倒是没有再问。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根本奈何不了我！ 吴绛在心中冷笑着，得意洋洋。 就在此时，只听御皓羽开口，“可否请季司主帮个忙？” 此言一出，皇帝几人都呆愣了一瞬。 诧异的不是御皓羽需要帮忙，而是御皓羽找的人。 让季晟钰帮忙？ 御皓羽胆子不小啊！ 倒不是季晟钰会对御皓羽如何，而是季晟钰身上冷淡疏离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也因此，几乎没有人敢直接去找季晟钰帮忙。 倒不是畏惧，而是怕给季晟钰添麻烦。 毕竟看季晟钰的样子，就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可是御皓羽不是那么想的，在他的认知里，季晟钰很好说话，也并非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淡。 不是因为御宥瑾和季晟钰的关系，也不是因为季晟钰对待苏玖妍的态度，毕竟苏玖妍和御宥瑾对季晟钰来说十分特殊，具有唯一性。 而在唯一性上面寻找季晟钰的真实自我，是不准确的。 御皓羽听闻了许多关于季晟钰的事，有自己的判断。 传闻真真假假，有夸大的成分，但不可否认，季晟钰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为了黎民百姓，季晟钰不辞辛苦，不畏权贵。 为了御国，季晟钰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不要小看了悬剑司，悬剑司里的每一位，都是真心为御国做事，为百姓做事的人。 如果没有那种觉悟，也不会主动加入悬剑司。 当然，是现在的悬剑司，而不是以前那个蛀虫遍地的悬剑司。 季晟钰做了很多事，从季晟钰对待百姓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季晟钰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又心软的人。 面对这种人，御皓羽当然不会害怕，不仅不怕，反而会升起亲近之感。 一个人的表面如何并不重要，要看到他的内心。 季晟钰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而后看着御皓羽，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季司主，跟我来。” 御皓羽说完，率先转身。 季晟钰脚下一动，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皇帝等人神色各异。 几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闪动。 苏玖妍眉头一挑，笑了。 御国后继有人了！ 御皓羽的能力如何，苏玖妍无法确定，可他的品性却值得信任，更重要的是，御皓羽看人的眼光非常之准，而且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也不会只看表面。 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心胸宽广，那么就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御国地大物博，天才不胜凡几，忠于国家，为国为民的人也有很多。 如果皇帝可以知人善任，那么就算能力不出色也无妨。 当然了，如果有出色的能力，那就更好了。 苏缙瞥了皇帝一眼，眼中带了几分嫌弃之色。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就你也能生出那么出色的儿子？ 皇帝挺直了脊背，仰起头，非常骄傲。 他那几个儿子都十分优秀，就连九公主也异常聪慧。 当然了，御成炫不算，他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看到皇帝的反应，苏缙的表情更加嫌弃了。 就像是谁没有似的！ 他也有一双出色的儿女！ 暂且不说苏缙和皇帝两个当父亲的如何暗暗较劲，苏玖妍几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御皓羽和季晟钰。 御皓羽要做什么？ 几人很是好奇。 包括吴绛，也不明所以。 哼！不愧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想什么是什么，毛毛躁躁。 刚刚御皓羽还在针对吴绛，事情没有决断，御皓羽却去找了季晟钰。 吴绛不觉得御皓羽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他打心底里看不起御皓羽。 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吴绛这种人。 可是当吴绛看到御皓羽和季晟钰的目标时，吴绛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眼中的嘲讽之意消失无踪，脸上控制不住的涌现了慌乱之色。 吴绛看到了什么？ 御皓羽和季晟钰走去的方向正是御成炫三人所在的地方。 宫墙狭窄，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 “有劳季司主将他们带过去。” 御皓羽说着，指了指御成炫三人。 季晟钰目光微动，了然。 御皓羽是想用御成炫三人刺激吴绛，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好。” 季晟钰再一次点头。大步上前，拎起御成炫和吴锦萱。 吴锦萱是阶下囚，也不必顾及什么男女大防了。 况且季晟钰并未触碰到吴锦萱，只是拎着她的衣服。 总共有三个人，季晟钰一次无法全都带走，只能先带走御成炫和吴锦萱。 御皓羽能够理解，要不是他力气小，不会武功，他就自己动手了。 季晟钰和御皓羽一起往回走。 季晟钰想着一会儿再来一趟，将皇后带过去。 御皓羽也是那么想的。 两人刚刚往前走出一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响声。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妘妃正在向皇后走去。 发觉两人的眼神，妘妃淡淡说了一句，“有些事要和他们清算清算。” 语调平淡，可两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冷意和杀意。 御皓羽心下了然。 很多人的悲惨命运都是因为吴绛和皇后，是要好好清算一下。 季晟钰和御皓羽走回皇帝身旁，除了带回了御成炫三人，妘妃也来了。 妘妃和皇帝并肩站着，皇后则被放到了吴绛对面。 皇帝看了看妘妃，感受着妘妃周身冷冽的气息，皇帝顿时明白了。 妘妃要开始清算了！ 的确是要清算清楚！ 皇帝的眼神也沉了下来，眼底寒光闪烁。 吴绛看都没看皇后一眼，哪怕皇后就在吴绛眼前。 吴绛紧紧盯着被季晟钰抓在手中的御成炫，脸上一片慌乱，眼中的担忧再也藏不住。 第1087章 唯一人选 季晟钰不理会吴绛，将御成炫和吴锦萱扔到地上，和皇后并排。 而后，季晟钰就回到了苏玖妍身旁。 季晟钰清楚，皇帝和妘妃要开始了。 云淮几人也都心知肚明，几人一言不发，默默看着。 妘妃并未直接发难，她看了一眼御皓羽，让御皓羽先来。 刚才的事情尚未解决，御皓羽要给苏玖妍出气，也要戳穿吴绛的真面目。 对于宽以待己，严以待人之辈，妘妃是看不上的。 御皓羽上前，再一次开口，“那你知道羞耻吗？” 吴绛依旧沉默，什么也不说。 可这一次，御皓羽不会让吴绛如愿。 脚下一动，走到御成炫身侧，看着瘫软在地的御成炫。 尽管御皓羽什么也没做，却足以让吴绛紧张，心都提了起来，死死盯着御皓羽，眼里满是警告。 “认清事实，不要心怀侥幸。” 御皓羽的语调四平八稳的，一点也没有轻浮之感。 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告诫小辈一样，可明明吴绛比御皓羽大那么多。 更让人惊奇的是，御皓羽教训吴绛这一幕，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苏玖妍眨眨眼，眼睛晶亮。 原来御皓羽是这种性格啊！ 好有趣！ 成熟稳重，强势直接，可偏偏御皓羽生了一张绝美妖异的脸，和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季晟钰眼中也浮现了一抹兴味。 完全不同的性子，打吴绛一个措手不及，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皇帝面带微笑的看着御皓羽，满眼赞赏。 说起来，几个皇子中，御皓羽是最为稳重的。 御轩洛从小病魔缠身，每天都在跟病痛抗争。 时间长了，御轩洛就成了一个性子淡漠的人。 并非御轩洛不成熟，他只是不在意。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御轩洛是很出格的，只是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 御宥瑾性子跳脱，随心所欲，和稳重完全沾不上边。 九公主更不必多说，她还是个孩子。 对比之下，御皓羽反而是最成熟的那一个。 想想也正常，自从御皓羽记事以来，他就在用各种手段来保护自己。 御宥瑾常年不在宫中，御轩洛病痛加身，两人都没有精力看顾御皓羽。 诚然，两人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就会去给御皓羽撑腰。 可是那时候，皇帝只宠爱御成炫，对其他皇子不闻不问。 虽然真实情况不是那样的，但是没有人在乎。 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再加上皇后一家独大，就算御宥瑾和御轩洛给御皓羽撑腰，也是没用的。 从那时起，御皓羽就明白，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幸好，皇帝也在暗中照顾御皓羽，才没让御皓羽长歪，反而长成了一个性情稳定，行事稳重的人。 皇帝之所以选中了御皓羽，也不仅仅是因为御宥瑾不愿意。 就算御宥瑾有心，皇帝也不会同意，除非御宥瑾改了他的性子，不然不可能让他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几个皇子中，御皓羽是最合适的。 并非几人相让，御皓羽是皇帝认定的唯一人选。 都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不想让几人多想，产生隔阂，也就没有明说。 好在御轩洛和御宥瑾都有自知之明。 还有一点，皇帝没有明确的表达，是因为他不想让御皓羽太骄傲。 御皓羽年纪尚小，需要历练。 都说慈母多败儿，其实慈父也是一样的。 将来御皓羽要治理天下，必须抛去私情，培养出一个明君。 御皓羽没有让皇帝失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皇帝对御皓羽越来越满意，一天比一天骄傲。 当然，骄傲的是皇帝。 教导出了一个那么好的儿子，皇帝自然无比自豪。 皇帝看御皓羽的眼神里满是深沉的父爱，御皓羽差一点没绷住。 忍了忍，按下心里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吴绛。 此时的吴绛面色涨红，羞愤异常。 御皓羽是在羞辱他吗？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哪里来的资格教训他？ “你竟敢羞辱我？” 吴绛的声音暗沉又嘶哑，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可见他有多么愤恨。 “没有。” 御皓羽一摇头，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是皇子，有资格评判你。” 御皓羽自然看得出吴绛的羞愤来源是什么，是因为吴绛觉得御皓羽不配。 御皓羽配吗？ 他当然配！ 不说其他，只说御皓羽的身份，就有资格教训吴绛。 别看吴绛是一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吴绛能坐稳丞相位置的前提是效忠于皇室，不只是吴绛，所有官员在皇室面前都会低上一头。 更别说御皓羽是皇子，是皇帝的血脉，很可能会继承大统。 御皓羽实话实说，吴绛却接受不了。 吴绛身居高位，早已习惯了旁人的奉承和谄媚。 就算曾经的御成炫，也不敢用如此强硬的态度教训吴绛。 别说皇子了，皇帝都没有那么对吴绛说过话。 “你！” 吴绛气得不轻，直喘粗气。 本就重伤的身体，此时因为强烈的情绪起伏，更加破败不堪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应该，也必须接受。” 御皓羽的声音沉了沉，异常强势。 都说宰相的肚子能撑船，可吴绛怎么如此小心眼？ 不只心眼小，肚量也不大，甚至无法直面自己，真是怯懦又胆小。 御皓羽并未言明，可神色中却带了几分鄙夷。 吴绛看的一清二楚，也明白御皓羽鄙夷的是他。 “噗！” 吴绛没忍住，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苏玖妍几人的眼睛都是一瞪，惊诧不已。 御皓羽竟然把吴绛气吐血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从御皓羽身上看到了御宥瑾的影子。 别看两人性子不同，说话的方式也不一样，可却是一样的气人。 御宥瑾喜欢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说话，御皓羽却十分直接，直戳内心。 也不知到底哪一个更让人接受不了，但能知道的是，不论被哪一种方式对待，当事人的情况都不会太好。 眼下，吴绛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御皓羽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吐血的吴绛，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态度强硬，又满是坚定。 御皓羽必须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然他决不罢休。 吴绛此时疼痛难忍，心烦气躁，哪里有心思回应御皓羽。 第1088章 疼醒了 就像是没听到似的，吴绛默默调息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必太过难受。 御皓羽再一次被忽视，他也不生气。 低头，看向了脚边的御成炫。 想了一下，御皓羽抬脚，踩在了伤口上，微微用力，来回碾压。 御成炫身体一抽，脸也开始抽筋。 紧接着，御成炫的眼睛瞬间瞪大，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吓人。 御成炫被硬生生疼醒了！ 缓了一瞬，御成炫才恢复神智，立刻就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啊！” 一声惨叫，御成炫开始挣扎。 奈何他太虚弱了，就连御皓羽都能轻而易举的踩着御成炫，不让他挣脱。 御成炫抬头，看向踩着自己的人。 神情微微一愣，御成炫怎么也没想到踩着他的人竟然是御皓羽。 “你哪来的胆子？赶紧给我拿开！” 御成炫的声音十分微弱，有气无力的，可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愤怒。 那双充斥着血色的双眼，仿佛恶鬼一般，死死盯着御皓羽。 御皓羽无动于衷，看都没看御成炫一眼。 看着盯着自己的吴绛，御皓羽微微一笑。 “回答我的问题。” 御皓羽耐心十足，反复说了好几次，势必要听到吴绛的回答才会罢休。 吴绛不敢不回答，毕竟自己的软肋被御皓羽抓住了。 微微皱眉，吴绛思索着御皓羽让他回答什么问题。 没错，吴绛早都忘了。 在吴绛思考的时候，御皓羽也没动，很有耐心的等着。 皇帝和妘妃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闪。 在那一瞬，两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一致。 妘妃蹲下身，在皇后和吴锦萱的身上点了几下。 “嘶！” 剧烈的吸气声传来，皇后和吴锦萱悠悠转醒。 妘妃一抬手，点了两人的哑穴。 也就意味着，两人恢复了自由，除了不能说话。 皇后和吴锦萱都有些不清醒，两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妘妃已经站了起来，四外看了一下，视线停留在云韶身上。 云韶感知敏锐，立刻就发现了妘妃的目光。 抬眼，看向妘妃。 “有劳帮个忙？” 妘妃对云韶十分客气。 云韶也不犹豫，直接点头，大步走向妘妃。 妘妃指了指刚刚恢复清醒的吴锦萱，开口，“她和胎儿都要活着。” 之所以找云韶，而不是苏玖妍，是因为云韶会医术。 吴锦萱怀有身孕，还是胎象不稳的前几个月，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发生意外。 妘妃不可怜吴锦萱，但她需要吴锦萱活着。 吴锦萱作为吴绛的女儿，比其他人更了解吴绛，知道的也更多。 吴绛做了那么多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要算清楚，不能有任何遗漏。 以前做不到，但现在可以做到了，妘妃想为自己，也想为跟自己一样的人讨一个公道。 “好。” 云韶点点头，一把抓起吴锦萱。 吴锦萱尚未彻底清醒，被云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惊呼，可是吴锦萱却发现她发不出声音了。 眼睛圆瞪，眼中满是惊慌。 摸着自己的脖子，面色惨白。 云韶不给吴锦萱继续挣扎的机会，抓住她的两个胳膊，直接拽到身后，控制住。 吴锦萱双手背负，手腕被云韶掐着，动弹不得，只能僵着身体站着。 直至此刻，吴锦萱才彻底清醒。 她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在她的记忆中，两方人马正在混战，可是现在宫墙上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皇帝等人，又看了看凄惨狼狈的吴绛，吴锦萱不愿意相信。 可就算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相信。 吴绛失败了！ 也就意味着，他们失败了，她再也无法登上权力的巅峰了。 吴锦萱泄了气，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云韶感受到了吴锦萱的情绪波动，将手指按在吴锦萱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幸好，胎儿无事，没有被母体影响。 云韶却是没有放松，微微一挑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云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将手收回去。 一旁，妘妃拉起了皇后。 和云韶一样，妘妃也将皇后控制住了。 但皇后比吴锦萱要惨一些，她双膝弯曲，跪在了地上。 对于暗害御宥瑾和御轩洛的罪魁祸首，妘妃毫不心软。 皇后和吴锦萱不一样，她没有挣扎。 自从被幽禁，和外界断了联系，皇后就清楚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担心吴绛。 而现在，吴绛就在眼前。 皇后紧紧盯着吴绛，眼睛一眨不眨，满是担心和心疼。 眼睛泛红，泪水氤氲。 皇后心疼吴绛的伤，可是吴绛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皇后。 吴绛眼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御成炫。 终于，吴绛想起了御皓羽刚刚询问的问题。 什么问题？ 御皓羽问吴绛知不知道羞耻。 虽然想起来了，但是吴绛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当然是知道羞耻的，可若是知晓，又怎么会对御成炫升起那种心思。 可是吴绛也不能回答不知羞耻，不然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御成炫依旧在挣扎，声音越来越虚弱。 “放开……放开……我……” 说到最后，御成炫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御成炫本就虚弱，加上失血过多，原本他会一直昏睡下去，直至身体有所好转。 可刚才却被硬生生疼醒，疼痛的刺激下，御成炫清醒了一些，却也维持不了多久。 就算疼痛剧烈，也抵不住身体的虚弱。 御皓羽微微一愣，他什么也没做啊，御成炫怎么就晕了？ 吴绛的心咯噔一下，直直往下坠，面色煞白。 死死盯着御成炫，脚下往前挪动，焦急的上前。 可刚刚走出一步，吴绛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苏缙按着吴绛的肩膀，用力极大。 “嘶！” 吴绛疼的直抽冷气，可他却顾不得，反手就是一掌，想要击退苏缙。 吴绛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再加上心情焦急之下，吴绛忽略了一个事实。 现在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又怎么可能成功？ 苏缙挥了挥手，轻而易举的挡下吴绛的攻击。 抓住吴绛的胳膊，反缚至身后。 同时抬起脚，踹向吴绛的腿弯处。 “砰！” 一声闷响，吴绛重重跪在了地上。 疼痛袭来，吴绛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冷汗直流。 饶是如此，吴绛依旧盯着御成炫看。 第1089章 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面，沉默的皇后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身体往吴绛的方向倾去，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相当的激动。 奈何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 妘妃没有让皇后如愿，用力抓着皇后，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只能跪在原地，不甘又担忧的看着吴绛。 云淮上前，蹲下身，检查御成炫的情况。 “放心，死不了。” 看了一会儿，云淮下了判断。 虽然云淮的话是对御皓羽说的，可是反应最大的人却是吴绛。 吴绛默默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御皓羽歪头想了一下，小声询问云淮，“那我如果太用力，会不会弄死他啊！” 和之前不一样，面对云淮时，御皓羽身上的稳重似乎是消失了，反而满眼的单纯。 其实，御皓羽依旧是御皓羽。 只是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态度。 自从和云淮几人喝了一次酒，大醉了一场之后，御皓羽和云淮的关系就相当的亲密，是无话不谈，彼此信任的好友。 面对云淮，御皓羽自然不会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而且，在御皓羽看来，云淮比他厉害多了。 云淮掰开御成炫的嘴，往里面塞了一颗药丸，又点了一下御成炫的穴位。 御成炫身体一抽，只听咕噜一声，药丸被咽了下去。 云淮起身，拍了拍御皓羽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就算是阎王也带不走他！” 云淮嘴角一挑，露出了一抹颇有些温和的笑。 “放手去做，我给你兜底！” 听到云淮的话，御皓羽也笑了，放下了心。 突然，云淮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御皓羽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声音太小，云淮又特意用了内力阻隔，在场的人除了御皓羽，谁也没有听清云淮说了什么？ 御皓羽瞬间瞪大了眼睛，好似被吓到了一般，转头询问云淮，声调都尖锐了几分。 “真的？” “你怀疑我的医术？” 云淮一挑眉。 御皓羽急忙摇头，眼睛依旧瞪得老大。 “是真的。” 云淮笑了，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吴锦萱。 御皓羽深吸了一口气，也瞄了吴锦萱一眼。 众人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可是御皓羽的那声反问很大声，众人都听到了。 此时，皇帝等人都在看着两人，目露不解和询问。 只是云淮和御皓羽都没有说话。 云淮对御皓羽挑挑眉，而后侧身一步，退至御皓羽身后。 云淮不打算说，他想看看御皓羽会如何处理。 云淮很期待，等到真相大白，吴绛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仅仅只是想了想，云淮便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开始期待了！ 御皓羽稳了稳心神，他也不打算现在说，因为他跟吴绛之间的事尚未结束。 总要完满解决，才能进行下一步。 御皓羽将视线重新放到吴绛身上，微微一笑，脚下再一次用力。 御成炫的身体疼得直抽，却是没有苏醒。 御皓羽脚下，鲜血汩汩流淌。 本就没有处理的伤口，被踩了好几下，彻底烂掉了。 也幸亏御成炫没有苏醒，不然众人就会听到杀猪一般的惨叫，届时刺激到众人的耳朵就不好了。 御皓羽在等着吴绛的反应，众人亦是如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吴绛身上，包括成为了阶下囚的皇后。 没有理会任何人，也没有去看御成炫，只是情深意切的望着吴绛。 皇后不能理解，吴绛为什么会忽视她？ 疑惑之下，是满满的委屈。 鼻子发酸，眼眶泛红，眼底泪光盈盈。 皇后不停的挣扎，奈何妘妃力气太大，皇后注定是在做无用功。 吴锦萱看了看吴绛，又看了看皇后，最后将目光放在御成炫身上。 脑海里电光一闪，吴锦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瞳孔一缩，眼底惊骇莫名。 随即，吴锦萱便低下头，不去看任何人。 吴绛被苏缙按着，挣脱不开。 无法上前解救御成炫，只能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御皓羽。 “你到底要做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表明自己的诉求了，御皓羽依然耐心十足。 可是吴绛受不了了。 他看不了御成炫受到伤害，也看不得御皓羽那副教训晚辈的姿态。 吴绛清楚，只要他不回答那个问题，御皓羽就不会放过御成炫。 吴绛咬了咬牙，刚要回答，却听到了御皓羽的声音。 “不能撒谎，撒谎不是好孩子。” 吴绛心头一堵，御皓羽不仅将他当成了晚辈，竟然还将他看做了小孩子？ 吴绛别提有多愤怒了，双眼充血，杀意翻腾。 御皓羽不在乎吴绛对他的杀意，低头看了一眼御成炫，抬起脚，打算重重踩上一脚。 看到御皓羽的动作，吴绛心头一惊，急忙开口，“慢着！” 御皓羽抬眼，看着吴绛。 在吴绛紧张的注视下，御皓羽将脚收了回去，嫌弃的蹭了蹭鞋底的鲜血。 吴绛松了口气，不敢再犹豫了。 “不知羞耻的是你们，不是我！” “用别人威胁我，算什么本事？” 饶是吴绛对御成炫有不一样的感情，可他依旧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让他对御皓羽低头，当众承认自己不知羞耻，吴绛宁愿去死。 皇帝等人满眼冷意，面色不善。 唯独御皓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神色平静。 “说谎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御皓羽四平八稳的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云淮，“带匕首了吗？” 云淮摇了摇头。 他身上的地方都用来放药了，没给匕首留地方。 御皓羽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就在此时，钟离奕开口了，“我有。” 说着，钟离奕手腕一动，一柄小巧的匕首被他握在手心。 钟离奕上前，将匕首给了御皓羽。 御皓羽接过匕首，对钟离奕道谢，“多谢。” 钟离奕摆摆手，示意不用。 御皓羽握着匕首，在御成炫身侧蹲下。 匕首的刀锋对着御成炫上下比划着，似乎是在找下刀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 吴绛的声音尖锐了几分，视线紧盯匕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御皓羽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比划着。 吴绛更紧张了，也更急了。 他恨不得立刻跑到御成炫身旁，将御皓羽踹飞。 可是吴绛做不到，他被苏缙死死按着，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无力的挣扎。 第1090章 奖励 不仅吴绛在盯着匕首，皇帝等人也在全神贯注的看。 御皓羽要怎么做？ 众人眼睛微亮，十分期待。 御皓羽比划了半天，匕首最终停留在御成炫的胸口处。 “云淮，我准头不行，你帮我看看，从这里下去，会不会一刀致命。” 御皓羽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和好友谈论今天去吃什么一样自然。 吴绛的面色瞬间大变，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慌之色。 不用听云淮的回答，吴绛就能确定，如果从那里插入匕首，定会刺入心脏，一刀毙命。 云淮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没错，就是那里。” 说完，似乎是不放心，蹲下身，握住御皓羽的手。 “手要稳，动作要干脆。” 云淮神情认真，教御皓羽杀人的技巧。 御皓羽点点头，凝神注视着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 “不要！” 吴绛一声大喊，厉声阻止。 御皓羽和云淮置若罔闻，看都没看吴绛一眼。 云淮没有用力，御皓羽却是直接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响彻宫墙。 皇帝等人神色微动，都很是惊讶。 没想到御皓羽真的会下手，那御成炫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吴绛双眼凸爆，整个人瞬间僵住，一动也不动。 “不会的……不会的……” 吴绛喃喃着，不敢相信。 云淮微微一愣，侧头看着御皓羽，松开了手。 不是要御成炫活着吗？ 怎么下死手了？ 御皓羽眨了眨眼，也收回了手。 御成炫的胸口处，匕首就那样大剌剌的放着。 刀锋刺入了身体，握把露在外面，鲜血氤氲，染红了衣襟。 看到这一幕，吴绛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 刚刚尚有侥幸心理，觉得御皓羽和云淮是在作秀。 可是现在亲眼目睹，吴绛不得不相信。 “不……不……” 吴绛摇着头，身体都抖了起来，双眼无神，满眼绝望，就好像是失去了最爱的人一样。 皇帝眉头一挑，看向了皇后。 他倒是很期待，皇后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皇后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吴绛。 她只是坏，不是傻。 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皇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更重要的一点是，皇后被吴绛真心爱过，最是清楚吴绛的反应代表什么。 皇后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怎么可能呢？ 吴绛爱的人明明是她！ 怎么会爱上其他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御成炫？ 皇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吴锦萱依旧低垂着脑袋，什么也不去看。 御皓羽一歪头，看向云淮。 云淮正在看着御皓羽，眼里仍然充斥着不解。 御皓羽看了看御成炫，给云淮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云淮去救御成炫。 云淮眼睛一瞪，指了指御成炫，又指了指自己。 你让我去救他？ 御皓羽轻轻点头，眼神无辜，和云淮对视。 不是你说的吗？ 有你在，阎王也要不了他的命。 云淮心头一堵，差一点被气晕过去。 他是说了，他也有把握保住御成炫的命。 可那是在刚才，而不是现在。 任谁的心脏被捅了一刀，都只有一个结果。 云淮是医者，不是神仙。 御皓羽一摊手。 我不管，是你说的。 云淮被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上去检查御成炫的情况。 胸膛微弱的起伏着，御成炫尚有一口气。 得益于云淮刚刚给御成炫喂的那颗药丸，如果没有药丸吊着御成炫的命，御成炫早就断气了。 云淮给御成炫把脉，仔细检查，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运气真好！” 云淮感叹了一句。 御成炫心脏的位置和一般人不同，稍稍偏右一些。 正是如此，匕首并未刺中心脏，擦着边儿过去了。 只要心脏无事，御成炫就有救。 “别担心了，我能救。” 云淮倒是忘记了御皓羽是如何气他的，出言安慰御皓羽。 御皓羽的眼睛亮了亮，满眼崇拜的看着云淮。 本想说些什么，却被云淮打断。 “你给我打住！” 云淮瞪了御皓羽一眼，他可不想再被御皓羽刺激一下。 御皓羽乖乖的闭上嘴，看向吴绛。 此时，吴绛正呆呆的看着御成炫。 当吴绛听到云淮那句话时，他的心瞬间从地狱深渊，重新回到了人间。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吴绛比刚才更为狼狈憔悴了。 御皓羽站起身，对吴绛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一模一样的话，很显然，御皓羽对吴绛的回答并不满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然御皓羽也不会给御成炫一刀。 吴绛的身体一抖，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御皓羽。 这一刻，吴绛竟然感受到了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他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小娃娃给吓到了！ 吴绛难以接受，可是乱蹦的心告诉吴绛，他就是在害怕。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揭过这件事呢？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回答？ 吴绛不能理解，焦躁不安。 可是吴绛却不敢犹豫，也不敢撒谎。 不然，说不定御皓羽会再给御成炫一刀。 刚才是侥幸才能活下来，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是我，是我不知羞耻。” 吴绛呆愣愣的说出那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眼神无光。 让吴绛当众低头，承认自己不知羞耻，相当于打碎了吴绛的自尊。 御皓羽嘴角一挑，笑了。 他满意了。 之所以那么固执的想要听到吴绛的回答，逼迫吴绛说出那句话，不仅仅是为了给苏玖妍出气，御皓羽是在一点点击溃吴绛的心理防线。 操控人心的本事御皓羽没有，但他可以彻底毁了一个人。 吴绛那种人，最在乎自尊和脸面，那就打碎他的自尊，撕碎他的脸面。 只有如此，才算是彻底击败了吴绛，才算得上给那些被吴绛伤害过的人报了仇。 吴绛作恶多端，仅仅是身体上的惩处是不够的。 “乖孩子，会有奖励。” 御皓羽依旧是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 而这一次，吴绛一点都不反感。 注视着御皓羽，眼睛一眨不眨。 连吴绛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眼中竟然浮现了一抹期待。 他在期待御皓羽所说的奖励！ 不易察觉的期待，却被御皓羽看在眼中。 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御皓羽笑得开怀。 “他没有生育能力，一直都没有。” 御皓羽点了点御成炫，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第1091章 狗咬狗 此言一出，不仅是吴绛，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生育能力，那…… 想着，众人刷拉一下转头，看向吴锦萱。 此时的吴锦萱依旧低着头，可身体却在不停的颤抖。 吴锦萱早就预料到了，当云淮去查探御成炫的情况时，吴锦萱就知道，她早晚会露馅。 可当事情真的被公布出来，吴锦萱依旧被吓得不轻。 尽管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是吴锦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吴锦萱清楚，等待她的下场是什么。 想来，死亡是最宽容的了。 不能死！ 我不能死！ 吴锦萱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让吴锦萱冷静下来，身体也不抖了。 抬头，淡然的接受众人的视线，面无表情。 而此时，吴绛终于将视线从御成炫身上收回，目光狠厉的盯着吴锦萱。 如果御皓羽说的是事实，那他和御成炫就都被欺骗了。 这一刻，吴绛非常心疼御成炫，竟然比自己被骗还要愤怒。 苏玖妍等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吴绛和吴锦萱，颇有些期待。 云韶抬手，解了吴锦萱的哑穴。 和大家一样，云韶也喜欢看狗咬狗的场面。 唯独有一人，一直游离在事件之外。 没错，正是皇后。 皇后不明所以，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给她解释，都在看热闹。 皇后沉浸在悲伤痛苦和难以置信中，不可自拔。 怎么可能？ 吴绛怎么能那么对她！ 殊不知，被她心心念念的吴绛，此刻满心满眼只有御成炫。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吴绛死死盯着吴锦萱，双眼通红，恨不得将吴锦萱碎尸万段。 吴锦萱怎么敢背叛御成炫？ 怎么敢勾引别的男人？ 强烈的愤怒再一次激起了吴绛的情绪，让他从刚才被御皓羽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更重要的一点是，吴锦萱和他的关系，让吴绛重新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吴锦萱直视吴绛，毫不畏惧。 也许是清楚自己注定会有一死，吴锦萱彻底不装了。 原本，吴锦萱对吴绛的畏惧就已经在一天天的痛苦生活中磨灭了。 她早已对吴绛起了杀心，又怎会畏惧？ 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吴锦萱在吴绛面前刻意表现的罢了，只是为了降低吴绛的防备心，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为什么不敢？” 吴锦萱淡定的反问。 背叛御成炫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吗？ 吴锦萱不那么觉得，仅凭御成炫对她做的那些事，有如今的下场全都是御成炫应得的。 吴绛第一次被吴锦萱如此对待，眉头顿时一皱，眼中除了愤怒和杀意，又升起了几分厌恶。 为人子女，就该乖巧温顺，怎么敢顶撞父亲？ “你总是这样，认为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你的想法活着，稍有不如意，就会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如愿。” “可是你看，天下不是围着你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会如你的愿。” “不，应该说所有人都不会如你所愿。” 吴锦萱似乎是放下了一切，畅所欲言。 吴绛享受的谄媚，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还不是畏惧于吴绛的权势，又或者是想从吴绛那里得到好处。 至于吴绛认为的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也都是笑话。 不然如今，吴绛又怎么会孑然一身，没有人前来营救呢？ 吴绛高高在上，享受着别人的臣服，沉醉于操控别人生死的快乐中。 围绕在吴绛身边的人各式各样，数不胜数，可那么多人中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恐怕一个都没有吧！ 况且人多就有用吗？ 人数的多少并不能决定什么，就像此时，那些人轻而易举的就被解决了。 被操控的傀儡又怎么能和苏玖妍等人对抗？ 一方鲜活明媚，一方死气沉沉，高下立判，输赢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吴锦萱太了解吴绛了，看的十分透彻，从根儿上，吴绛就错了。 收买人心没错，可只想着利用别人，操控别人，自己从不付出，又怎么可能成功？ 苏玖妍一方团结一致，是一个整体。 而吴绛等人却是零零散散，不知团结为何物。 吴绛也是，都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动用所有底牌呢？ 非要一拨一拨的来，让苏玖妍等人一个个的击溃。 说到底，是因为吴绛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觉得皇帝等人都在他的掌控中。 殊不知，皇帝早已脱离了掌控，吴绛看到的那些都是皇帝装出来的。 明明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吴绛却从不去细究，因为吴绛对自己太自信了。 多年前轻而易举的成功，迷惑了吴绛，让吴绛以为他做什么都会如愿。 可那都是自己以为的，吴绛从来都不愿意睁开眼看一看天下，认真的正视其他人。 所以，如今的结果都是吴绛自找的。 吴锦萱明白一切，可却不甘心接受。 如果换做是她，她会在一开始就拼尽一切弄死苏玖妍等人。 吴锦萱有那个想法，也有决心，奈何她没有权势，也无人可用。 那时的吴锦萱，活着都是困难。 只能抓住拥有的一切，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苏玖妍。 可让吴锦萱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仅没有救吴锦萱脱离火海，反而将吴锦萱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吴锦萱恨吴绛，恨一切的源头。 恨不得将吴绛扒皮抽筋，刺激吴绛几句，吴锦萱自然不会有所顾忌。 吴绛听着，眼神越来越冷。 别人能刺激到他，可是吴锦萱是个例外。 吴锦萱是他的女儿，是他的所有物，不论吴锦萱说什么，吴绛都不在乎。 吴锦萱显然也发现了，轻轻一笑。 “不错，我的孩子的确不是他的。” “你也不想想，他都是个废人了，又怎么能和我圆房呢？” “说实话，他从未满足过我！” 吴锦萱越说笑容越灿烂，十分快意。 “不知羞耻的畜生！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你！” 吴绛被气到了。 吴锦萱如何说他，他都能不在意，可一旦提及御成炫，他就没了理智。 吴锦萱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满是冷意。 “何必麻烦，你当初就不该找我娘亲！” “管不住自己，将所有错处都推给其他人，你就是个胆小的懦夫！” 吴锦萱越说心头越堵得慌，她想起了那个柔弱的女人。 被扔在乡下无人问津，受人欺凌。 为了养大自己，终日劳作，因积劳成疾而早早丧命。 第1092章 赌局 临死前，嘱咐自己一定要听吴绛的话。 只有温顺乖巧，才能活下去。 吴锦萱听话的照做了，可她的生活没有变好，一切的一切都在逼她去死。 吴锦萱一直在抗争，直到此刻，彻底没了希望，吴锦萱才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运。 其实，吴锦萱不怕死，她只是不甘心。 现在看到吴绛和御成炫的惨状，看着吴绛被自己刺激的疯魔的状态，吴锦萱的不甘也淡去了。 如果黄泉路上有吴绛和御成炫陪着，吴锦萱是会笑着赴死的。 此刻，她连死都不怕了，当然不会惧怕吴绛，一股脑的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都快死了，何必难为自己？ 不如都发泄出来，等到生命终结时，也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走。 吴锦萱是舒服了，吴绛却相当的难受。 竟然说他是懦夫？ 他以一己之力走到今日，他是最伟大，最勇敢的人！ 吴绛双眼猩红，眼中的恨意异常明显，超出了其他情绪的好几倍。 就像是被戳破了假面一般，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吴锦萱看着吴绛，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 一声比一声大，眼泪都笑出来了。 如果不是被云韶抓着，她恐怕会笑得直不起腰。 吴锦萱为何会笑得如此疯狂，她险些被吴绛骗了。 原以为御成炫是吴绛心尖尖上的人，为了御成炫，吴绛屡次破例。 可当真的触及到吴绛的心底深处时，吴绛还是那个吴绛，自私自利。 包括御成炫，也排在了吴绛后面。 吴锦萱当然会觉得好笑，吴绛恐怕连他自己都给欺骗了，觉得御成炫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 演着演着，自己就深信不疑了。 “罔顾人伦，不忠不孝，吴锦萱，你必死！” 吴绛对吴锦萱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 果然，触及到吴绛最不愿意面对的事，他就绷不住了。 吴锦萱依旧在大笑着，寂静的宫墙上只有吴锦萱的笑声。 “死又如何？又不是死在你手上！而且，你一定比我先死！” 吴锦萱一边笑一边说，笑声里满是恨意，模样癫狂。 云淮看了一眼吴锦萱，眉头微微一皱。 她莫不是刺激受得太大，疯了吧？ 想着，云淮看向了云韶，无声的询问。 云韶对云淮微微摇头，她的手指一直按着吴锦萱的脉搏，吴锦萱一切如常，没有疯。 云淮微一挑眉，目露了然。 既然没有疯，那此时的吴锦萱就是露出了真面目。 吴锦萱原本的性子就是如此，至于以前的那些，全都是装出来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今马上就要死了，还装什么装？ 吴绛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眉头紧皱，厌恶又愤恨。 吴锦萱此时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 似乎是看出了吴绛的想法，吴锦萱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厌恶我？” “我今天的样子，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你不配为人父，不配做夫君，更不配做个人！” 满满的恶意向吴绛倾泻，吴绛也满眼杀意的盯着吴锦萱。 如果不是被人抓着，两人恐怕会冲到一起，厮打起来。 很难想象，两人竟然是血浓于水的父女。 吴锦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冷静了，表情也恢复如常。 “吴绛，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吴锦萱来了兴致。 吴绛不是自私吗？ 不是在乎御成炫吗？ 那吴锦萱就彻底打破那一切！ 反正吴锦萱也不能亲手给吴绛送行，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常言说，杀人诛心。 能让吴绛在她面前生不如死，只要想想，吴锦萱就满心期待。 不给吴绛拒绝的机会，吴锦萱继续开口，“我赌就算将实情告诉他，说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也离不开我！” 吴绛原本不想理会吴锦萱，可听到吴锦萱的话，吴绛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哼！你做梦！” 吴绛冷哼一声，完全不相信。 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背叛，都不能接受，更别提原谅了。 吴锦萱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得笃定。 “那你敢赌吗？” 被吴锦萱的笑容刺激到了，吴绛怎么可能落后一步。 “赌！” 听到吴绛应承下来，吴锦萱满意了。 只是现在有一个首要的问题，他们几人都是阶下囚，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要怎么说动苏玖妍等人呢？ 吴锦萱直接看向苏玖妍，开口，“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吴禄洋在哪里？” 苏玖妍微微一挑眉。 吴锦萱的确很会拿捏人心，说出了一个让苏玖妍心动的筹码。 吴禄洋是吴绛的儿子，早在吴绛打算实施计划之际，吴禄洋就消失了。 很显然，吴禄洋是被吴绛送走了。 由此可以看出，吴绛对吴禄洋是有些感情的。 为了吴禄洋的安全，吴绛一定会派人保护。 若是找不到吴禄洋，就等同于有了一条漏网之鱼。 苏玖妍等人致力于将吴绛所有的势力一网打尽，当然不愿意放过吴禄洋。 本来打算等到事后，派人去追查，现如今有人主动提供线索，总比事后追查要好。 吴锦萱的条件很容易满足，不就是弄醒御成炫，不去打扰赌局吗？ 反正苏玖妍等人也想看他们狗咬狗，又怎么会拒绝。 只是苏玖妍并未直接答应，而是看向了皇帝。 皇帝是一国之君，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没等皇帝做出反应，吴绛先不干了。 “你敢？” 吴绛瞪着吴锦萱。 “呵！” 吴锦萱冷笑了一声，满眼讥讽。 吴绛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竟然觉得现在的他依然能像以前一样吓到自己吗？ 简直就是笑话！ 皇帝没有理会吴绛，对苏玖妍点了下头，同意了。 对于赌局，皇帝也很是感兴趣。 吴锦萱那么信誓旦旦，定然是有把握的。 而能让吴绛吃瘪的事，皇帝乐见其成。 得到皇帝的同意，苏玖妍再无顾忌，点头开口，“好。” 说完，苏玖妍看了一眼云淮。 云淮了然一笑，蹲下身，在御成炫的脸上拍了几下。 “醒醒，别装死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陷入了深度昏迷，可是被云淮拍了拍，御成炫就醒了。 眼睛缓缓睁开，眼神有些呆滞。 下一瞬，御成炫突然瞪大了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嘶哑的惨叫。 “啊！” 第1093章 先见之明 “好疼！我的……胸口……” 御成炫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气似的。 “啪！” 一声轻响，云淮拍了一下御成炫的脸，用了些力气。 “别嚎了，死不了，只是被扎了一刀。” 云淮说着，瞥了一眼一旁装作无事发生的御皓羽。 御皓羽对上了云淮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将手背在身后，仰头望天，就当是没看见。 他的手上沾染了御成炫的鲜血，已经用帕子擦了，但干燥的帕子根本擦不干净血水，依旧残留着丝丝鲜红。 此时，一只纤纤细手从一旁伸来，手中拿着一个帕子。 御皓羽转头，看向了目光温和的云韶。 “用药水浸泡过的，可以擦去血迹。” 云韶解释了一下，又将帕子往前递了递。 御皓羽笑了，那张绝美绮丽的脸分外好看。 他也不跟云韶客气，拿过帕子擦了起来。 果然，云韶专用的帕子就是不一样，擦了几下后，血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云淮看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 “师姐，干嘛给他用啊？也太浪费了！” 帕子制作不易，平常云韶和云淮都舍不得用。 云韶瞪了云淮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闭嘴，做你的事去！” 云淮有心反驳，却是不敢，只能蔫儿哒哒的收回视线。 御成炫虽然清醒了，但身体太虚。 若是想参加赌局，云淮要先给他医治一下，不然恐怕连坐都坐不起来。 对于云淮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御医离开之际，云淮特意向御医要了一个药箱。 有打斗就避免不了会受伤，不论哪一方受伤，都需要诊治。 苏玖妍等人自不必多说，吴绛几人也是一样。 云淮清楚，苏玖妍不会让吴绛等人轻易死去，那就必须要保住几人的命。 而药箱，是不可或缺的。 不得不说，云淮的确有先见之明。 眼下，药箱不就用到了！ 御成炫双眼圆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因为恐惧。 大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时不时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呻吟。 此刻的御成炫无比狼狈，可在场的众人都生不起怜悯之心。 唯独吴绛，满心满眼都是御成炫，心疼的无以复加。 云淮对御皓羽招了招手，开口，“过来帮忙。” 那一刀是御皓羽刺的，自然要他来善后。 御皓羽什么也没说，乖乖的上前，蹲下身，按住御成炫的肩膀。 御成炫下意识挣扎起来，他对御皓羽十分抗拒。 云淮眉头一皱，呵斥了一句，“想活命就别动！” 云淮的话很有震慑力，御成炫立刻就不动了。 能活下去，他当然不想死。 云淮打开药箱，开始给御成炫治疗。 别的都好说，胸口那一刀很是麻烦，稍有不慎，就会碰到心脏。 幸亏云淮医术高超，完美的解决了。 匕首被抽出，血也止住了。 一层又一层的布帛缠着伤口，在御成炫的胸口处缠了好几圈，将御成炫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御成炫双眼无神，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衣服都湿透了。 御皓羽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御成炫刚才挣扎的剧烈，御皓羽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按住他乱动的胳膊。 疼痛让御成炫虚弱的身体迸发了潜力，差一点被他挣脱。 云淮也不惯着御成炫，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火辣辣的疼痛和受创的自尊让御成炫清醒了一些，忍着疼，强行压下挣扎的冲动。 任谁被打了一耳光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御成炫了。 只是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御成炫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他不想死，他必须活着，有妻儿在等着他！ 此时的御成炫并不清楚，吴锦萱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被云淮救治，只是因为一个赌局。 云淮动作干脆，很快就包扎好了伤口，包括之前受的伤，也都包扎好了。 拿出药瓶，又往御成炫嘴里塞了颗药丸。 药效显着，御成炫无神的双眼渐渐恢复光亮，虚弱无力的身体也涌现了一些力气。 御皓羽站起身，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 云淮也站了起来，拉着御皓羽后退，将场地让出来。 苏玖妍等人注视着吴绛几人，满眼兴味。 他们相当的期待，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 吴绛和吴锦萱都没有说话，至于皇后，她根本不在意御成炫，一直沉浸在吴绛移情别恋的痛苦和悲伤中。 御成炫缓了一会儿，缓慢又艰难的坐起身。 环顾四周，此刻的他终于有精力思考了。 入眼的是苏玖妍等人，御成炫没有在意，目光直接锁定了吴锦萱。 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笑。 他没有忽视吴锦萱受制于人的状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吴锦萱。 只是不等他开口，吴绛先说话了。 “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直奔主题，没有任何铺垫。 御成炫先是一愣，而后看向吴绛，眉头一皱。 “你在胡说什么？” 眼神冰冷，怒意十足。 虽说吴绛是吴锦萱的父亲，那也不能胡言乱语。 御成炫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事实。” “你的伤一直都未好，她是骗你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其他人的！” 吴绛第一次有耐心说那么多的话，语气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心疼御成炫，愤怒的是吴锦萱的欺骗和背叛。 御成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吴绛没有必要骗他，那就是别人骗了他。 念头一起，御成炫就摇头否定。 不可能，吴锦萱不会欺骗他！ 是吴绛，是他在说谎！ “我不许你污蔑她！” 御成炫冷声说道，看着吴绛的眼里满是杀意。 就算吴绛一直扶持他，为他做了很多事，也不能污蔑吴锦萱。 吴绛眉头紧皱，他没有想到御成炫会是这种反应。 他就那么信任吴锦萱吗？ 怎么可能？ 目光一转，吴绛看向吴锦萱。 “你对他做了什么？” 吴绛看着御成炫长大，他最是了解御成炫。 以御成炫的性子，别说吴绛如此言之凿凿了，就算只是传闻，他也会相信，从而去怀疑吴锦萱。 而如今吴绛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御成炫为什么不信？ 御成炫不会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吴锦萱。 第1094章 摇尾乞怜的狗 吴锦萱到底做了什么？ 竟然让御成炫如此死心塌地！ 不只吴绛疑惑，苏玖妍等人也是一样。 像御成炫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信任枕边人？ 想着，众人全都抬眼，看向吴锦萱。 御成炫也看向了吴锦萱，和众人那探究疑惑的目光不一样，御成炫眼里满满的都是柔光。 “不用怕，我相信你。” 到了此时，御成炫的第一个想法依旧是安慰吴锦萱。 吴锦萱面无表情的看着御成炫，再也没了以往的温柔小意，眼神无比冷漠。 御成炫的表情僵住了，眼底浮现了一抹惊恐。 “怎么那么看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 御成炫无法接受吴锦萱看他那冷淡的目光，主动给吴锦萱找借口。 没等御成炫说完，就被吴锦萱打断了。 “他说的是事实，我怀的孩子不是你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骗你的。你的身体从未恢复，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 吴锦萱的声音十分冰冷，甚至夹杂了几分厌恶。 御成炫呆愣愣的看着吴锦萱，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其实，御成炫脑海里想的不是吴锦萱的那些话，而是吴锦萱对待他的态度。 怎么会那么冰冷，那么厌恶？ 相较于事实真相，御成炫更接受不了的是吴锦萱看他的眼神。 沉默一瞬，御成炫突然站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渗血的伤口，只是满眼惊慌的看着吴锦萱。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你不要……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说到最后，御成炫竟然哽咽了。 一步一步，向吴锦萱挪去。 对于御成炫的反应，众人都相当惊奇，看的津津有味。 吴绛却是被气的心头发堵，嘴巴大张，直喘粗气。 “你清醒一点，她背着你跟别人有了孩子，你竟然……” 这一次，不给吴绛说完的机会，御成炫直接开口阻止。 “你给我闭嘴！” 听到御成炫的厉声呵斥，吴绛愣住了。 一来，他无法接受御成炫的态度。 御成炫怎么能那么对他呢？ 他扶持御成炫多年，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御成炫毫不留情的呵斥。 二来，吴绛也不能理解御成炫的反应。 任谁得知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偷人，甚至怀了野种，都不能接受。 可是御成炫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不是没反应。 而是和吴绛想象中的天差地别，截然相反。 不该是吴锦萱苦苦哀求御成炫吗？ 为什么会反过来？ 御成炫死死盯着吴绛，厉声警告，“闭上你的嘴，不许再挑拨我们的关系！” “不是我的孩子又如何？只要她心中有我，那就是我的孩子！” 御成炫的话不只震惊了吴绛，也惊到了苏玖妍等人。 云淮张着嘴，目瞪口呆。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御皓羽眉头一皱，看着御成炫的目光更厌恶了。 御成炫不是平民百姓，他是皇子，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 正统的皇室血脉，绝不允许任何人混淆，御成炫怎么能理所当然的说出那种话。 皇帝扶着额，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十分羞耻，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东西？ 妘妃牵起皇帝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皇帝。 她能明白皇帝有多么糟心。 想着，妘妃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皇后，顿时皱起了眉。 如果不是皇后的纵容，挑唆，御成炫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偏偏罪魁祸首毫不在乎，只想着自己。 情情爱爱就那么重要？ 看着痛苦啜泣，悲痛欲绝的皇后，妘妃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旁，云韶握着吴锦萱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 吴锦萱的脉搏跳动有些剧烈，看了一眼吴锦萱的眼神，云韶明白了。 剧烈的情绪波动不是因为恐惧和愧疚，而是大仇得报的喜悦，是一种身心舒畅的快感。 从吴锦萱那兴奋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吴锦萱没有掩饰，也没有隐藏，不是云韶一个人看见了，苏玖妍几人也都看的一清二楚。 当然了，御成炫也发现了。 只是御成炫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依旧坚定的向吴锦萱一点点的挪动。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改的！你不能不要我……”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满满的都是慌张。 这一刻，御成炫哪里还有之前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吴锦萱嘴角一挑，笑了。 “可是我很喜欢孩子的父亲，我不想他们父子分离，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他，只要你不离开我！” 御成炫毫不犹豫，直接说道，眼底甚至迸发出了看到曙光的亮光。 此言一出，众人再一次被震惊了。 众人彼此对望，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御成炫是怎么了？ 是被下蛊了吗？ 想到此处，众人刷拉一下，看向云淮。 云淮被众人盯得一惊，浑身寒毛直竖。 “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御皓羽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如果说刚才御皓羽尚且因为御成炫的话而愤怒，厌恶，现在他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毕竟面对一个傻子，根本不值得他去生气。 “不，他很正常。” 云淮摇头，又看了一眼众人那怀疑的眼神，补充了一句，“他也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 众人表情一变，复杂又怪异。 苏玖妍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一声，“呵！” 一声轻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苏大人在笑什么？” 皇帝看向苏玖妍，主动询问。 众人也都等着苏玖妍接下来的话，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不等苏玖妍开口，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小苏大人是觉得御成炫太贱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纷纷转头。 只见闵竹正搀扶着一个人走来，身旁跟着御轩洛和九公主。 被搀扶的人是谁？ 没错，正是御宥瑾。 他原本睡得正香，却突然惊醒。 闵竹第一个反应过来，蹲下身，扶住御宥瑾。 御宥瑾抓着闵竹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边喘气，一边说自己做噩梦了。 至于做了什么噩梦，御宥瑾却是没有多说。 他只是让闵竹扶他起来，闵竹本来是拒绝的，可是在御宥瑾那坚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第1095章 噩梦 御宥瑾决定了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如果闵竹不帮忙，御宥瑾就会去找其他人。 与其那样，不如闵竹自己来，也能时刻确保御宥瑾的安全。 闵竹扶起御宥瑾，不放心的搀扶着。 御宥瑾没有拒绝闵竹的好意，半边身子都靠在了闵竹身上，让自己能省些力气。 御宥瑾的身体并未恢复，又被噩梦惊醒，很是虚弱。 御宥瑾未做停留，让闵竹扶着他往前走，御轩洛和九公主自然会跟着。 正巧，御宥瑾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幕，也听到了皇帝的询问，所以才说出了那句话。 众人看着御宥瑾，目露疑惑。 他怎么醒了？ 而此时，云韶却是问出了口，“怎么醒了？” 询问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淮。 之前是云淮用迷烟迷晕了御宥瑾，御宥瑾怎么会突然惊醒？ 云淮没有回话，歪了歪头，眼中涌动着疑惑和好奇。 他的迷烟是特制的，很有用。 可御宥瑾清醒了是事实，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妘妃解释了一句，“小时候曾中过毒，各式各样的药吃了不少。” 此言一出，云韶和云淮都恍然大悟。 吃的药多了，身体就会习惯药效，从而产生抗药性。 迷烟也许能将别人迷晕一个时辰，可到了御宥瑾身上，也就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云淮大步上前，给御宥瑾把脉。 疑惑得以解决，御宥瑾的身体情况也需要确定。 御宥瑾并不挣扎，任由云淮检查。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淮缓缓开口，“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没有睡足时间，有些虚弱。” 云淮解释的很详细，同时狠狠瞪了一眼御宥瑾。 之所以给御宥瑾用迷烟，一来是不想让御宥瑾继续操心。 二来，也是因为睡觉是最好的修养身体的方式。 睡得好的话，一觉醒来，疲惫就都没了。 再加上云淮给御宥瑾服用的药，肯定会好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御宥瑾提前醒了。 下一次，一定多用一些迷烟。 云淮暗自想着。 这一次不了解御宥瑾以前的经历，疏忽大意了，下次肯定不会。 感受着云淮变换的目光，御宥瑾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心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闵竹扶着御宥瑾，自然是发现了御宥瑾哆嗦的那一下。 四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干净的衣服。 想了想，闵竹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动作很大，被御宥瑾察觉了。 “你干什么？” 御宥瑾低声惊呼，一把按住闵竹的手。 “宫墙上冷。” 闵竹回了一句，继续解腰带。 御宥瑾明白了，原来闵竹以为他刚才那个哆嗦是因为寒冷。 可根本不是那回事啊！ “你怎么一根筋呢？” “我不是冻得，我是被吓得！” 御宥瑾将闵竹的手拍下去，翻了个白眼。 闵竹不去解腰带了，疑惑的看着御宥瑾。 吓得？ 被什么吓到了？ 御宥瑾目光一动，隐晦的给闵竹使了一个眼色。 闵竹顺着御宥瑾的视线，看到了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的云淮。 明明表情如常，可闵竹却觉得云淮在打什么鬼主意。 闵竹心下了然，终于明白御宥瑾为什么会打哆嗦了。 御宥瑾转头，看向云淮，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我也不想醒啊！” “我是做噩梦了，被吓醒的！” 云淮眨了眨眼睛，眼中浮现了感兴趣的神色。 御宥瑾可不是个胆小的，什么噩梦能把他吓醒？ 不只云淮，苏玖妍等人都注视着御宥瑾，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看到众人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御宥瑾又翻了个白眼。 人的本质就是喜欢看热闹，谁也逃不过。 御宥瑾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开口，“我梦到有人在我耳边扯着嗓子喊，跟杀猪似的！” “后来又情真意切的说着情话，说说也就罢了，偏偏让我看清了那张脸！” “是我最讨厌的一张脸，我就被吓醒了。” 苏玖妍等人听完，互相看了一眼。 御宥瑾描绘的不就是之前发生的事吗？ 至于那张让御宥瑾无比厌恶的脸是谁，众人也心知肚明。 想来是因为御宥瑾对药有抗体，昏睡的不那么沉。 被御成炫的惨叫惊醒，又被御成炫的话语恶心到了，这才醒了过来。 “唉！真是的，做梦都不放过我啊！” 御宥瑾叹了口气，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 “殿下不必叹气，常言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苏玖妍微微一笑，主动搭言。 御成炫吓到了御宥瑾，御宥瑾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况且以往那么多年，御成炫不止一次设计陷害御宥瑾，总要将恩怨算个清楚明白。 “小苏大人说的有理。” 御宥瑾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在闵竹的搀扶下，走到苏玖妍和季晟钰身旁。 看着前方拉拉扯扯的几人，御宥瑾嘴角一挑。 他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味的看了起来。 亲手报仇固然畅快，但是看别人狗咬狗，也是十分舒爽的。 众人视线跟随，发现御宥瑾没有要出言算账的打算，反而看起了热闹。 众人又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收回视线，继续看热闹。 御成炫没有理会众人，也没有在意苏醒的御宥瑾，吴锦萱占据了御成炫所有的注意力。 御成炫怕了，他怕吴锦萱不要他了。 在皇子府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唯独吴锦萱一直陪着他。 御成炫早就把吴锦萱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吴锦萱松开了手，等着御成炫的就是无尽深渊。 御成炫不想那样，所有他必须要留下吴锦萱，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当初吴锦萱将御成炫视为救命稻草，如今两人位置对调，真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 吴锦萱面无表情的和御成炫对视，眼中没有丝毫情意，再也看不到以往的温柔小意。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柔乖巧的人。” “从前的种种，都是装出来的。” “我从未喜欢过你，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吴锦萱坦言，毫不留情的打破御成炫的幻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 御成炫情绪激动，眼眶都红了。 “以前是我的错，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 “我知道错了，我愿意赎罪！” “只要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1096章 代价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抛弃我，我只有你了……” 御成炫的声音黏黏糊糊的，看着吴锦萱的眼神满是深情。 如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御成炫有多爱吴锦萱呢！ 实际上，御成炫不喜欢吴锦萱。 饶是此刻如此卑微的祈求，也不代表御成炫喜欢吴锦萱。 御成炫只是不想失去最后一个陪伴他的人，至于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御成炫不相信吴锦萱的话，觉得吴锦萱只是生气了。 以前吴锦萱对他那么好，不离不弃，又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尽管看起来卑微到了尘埃里，可骨子里御成炫依旧是自大的。 “不，我要离开你！” “我一定要离开你！” 吴锦萱接连重复了两遍，足以看出她的决心。 御成炫也看出来了，他浑身颤抖，不愿意接受。 而此时，御成炫终于挪到了吴锦萱面前。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惊到了众人。 众人看到了什么？ 御成炫竟然曲起膝盖，直接跪在了吴锦萱面前。 不仅众人没有想到，吴锦萱也有些意外。 御成炫小心翼翼的抓着吴锦萱的裙摆，头深深低下去。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 御成炫也在重复着一句一样的话，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就像是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涕泪横流，毫无形象。 而当御成炫跪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抛弃了一切，他只想留住吴锦萱。 吴锦萱低头，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御成炫，神色有些复杂，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如果一开始，御成炫就用真心对待她该多好啊！ 可是御成炫不会那么做，他永远也学不会用真心待人。 就算是此时，御成炫这么做也不是因为在乎吴锦萱，只是接受不了没了吴锦萱的自己。 御成炫和吴绛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蠢货。 装着装着，自己也就相信了。 吴锦萱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理会御成炫，抬眼看向吴绛。 此时的吴绛呆愣愣的看着御成炫，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仿佛他的信仰被击溃了一般。 吴绛那么在乎御成炫，怎么能接受御成炫毫无尊严的去挽留其他人呢？ 更何况那个人是吴绛一直看不上的女儿。 “你……你……” 吴绛颤抖着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能说什么呢？ 吴绛为御成炫的付出不值，心疼御成炫，同时也嫉妒吴锦萱。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得到御成炫的喜爱？ 而自己却只能被御成炫呵斥厌恶？ 吴绛不甘心，也就那么问了出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 死死盯着吴锦萱，这一次眼里不只有杀意和怒意，更多的是嫉妒。 吴锦萱不为所动，认认真真的欣赏了一会儿吴绛的神情，幽幽开口，“你输了。” 这一场赌局，吴绛输了。 “输了又如何？” 吴绛怒不可遏，反问。 “你是我的生身父亲，输了当然不能如何。” “亲爱的父亲大人，让我帮你一下吧！” 吴锦萱突然笑了。 没等吴绛反应过来，吴锦萱便低头看向御成炫。 “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大人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你。” 一句话，顿时石破天惊。 惑心蛊的存在，让苏玖妍等人清楚吴绛对御成炫的情意，也明白那是因为惑心蛊的影响。 而吴锦萱却是不知情的。 不知道不代表吴锦萱看不出来，吴绛的一举一动，早就暴露了。 吴锦萱之前不说，是因为她用的上吴绛。 现在，吴绛失败了，没用了，吴锦萱也不想隐瞒了。 吴锦萱不仅恨吴绛，也恨御成炫。 有机会一下子刺激两个人，吴锦萱当然愿意做。 而且赌输了的人，总不能什么代价也没有吧！ 御成炫的身体僵住了，啜泣的声音停下了。 一旁，皇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她早有察觉，可是被直接点出来，她依旧接受不了。 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 他们怎么能？ 又怎么敢的！ 妘妃看了一眼瘫软的皇后，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 皇后一个抽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想要逃避，不可能！ 妘妃冷眼看着。 皇后做了那么多恶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喜欢上别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更让人受折磨的了。 妘妃当然不会心软，一切都是皇后自找的。 皇后神情呆滞，呆呆的看着吴绛和御成炫。 吴绛眼中满是慌乱，下意识就想反驳。 可话到嘴边，吴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吴绛不想让御成炫知道吗？ 不，他是想的。 他非常非常想！ 如今被吴锦萱说破，吴绛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雀跃的，也是期待的。 就像是怀春的少年的一般，希望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 可是吴绛注定会失望。 御成炫僵硬的抬起头，他没有去看吴绛，而是看着吴锦萱。 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声音发抖，“你是……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御成炫慌了，他从未如此慌乱过。 他清楚吴绛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又怎么能接受吴绛喜欢的人不是皇后，而是他呢？ “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 吴锦萱淡淡说了一句。 御成炫的反应，足以说明他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相信。 的确，在吴锦萱说出那句话时，御成炫下意识想起了成亲那日，吴绛看他的眼神。 越想，御成炫就越是心惊，越是慌张。 “看一看他的眼睛，会告诉你一切。” 吴锦萱又说了一句。 鬼使神差的，御成炫转过头，看向吴绛。 这一次，是认认真真的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毫不在乎的瞥上一眼。 吴绛遏制不住心底的期待，正眼巴巴的注视着御成炫。 正好，御成炫对上了吴绛那满含期待，同时又蕴满了柔光的眼神。 御成炫顿时一个激灵，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 低下头，没忍住吐了出来。 幸好吃的东西都消化了，御成炫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恶心，太恶心了！ 御成炫不能接受，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呕吐。 看到御成炫如此反应，吴锦萱畅快的笑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 既然自己逃不过一死，吴绛和御成炫两个罪魁祸首，一个也别想好过。 第1097章 没疯 死太轻松了，活着受折磨才能让吴锦萱彻底消除心里的怨气和不甘。 吴锦萱是畅快了，吴绛却是伤心欲绝。 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的凄惨。 一旁，皇后突然大笑起来。 因为被点了哑穴，只能无声的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滚滚落下。 可笑！ 太可笑了！ 皇后状若疯魔，越来越疯癫。 她接受不了，疯掉了。 众人没想到挑破那一切的人会是吴锦萱，一开始有些惊讶，后来就只剩畅快。 众人不会可怜吴绛几人，尽管几人看起来异常狼狈凄惨。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几人做了那么多恶事，害了那么多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不够。 吴绛几人遭受的还不够！ 不足以平息怒火！ 妘妃看着皇后疯癫的模样，眼神冰冷。 以为疯了，就能逃过一切吗？ 不可能！ 妘妃想着，看向了云韶和云淮。 “可否能让她清醒过来？” “我来！” 云淮应声，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疯病分很多种，有的可以治，有的不能治。 像那种先天就有的疯病，几乎无法医治，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属于先天疾病。 而后天的，也就是因为一些刺激而疯掉的人，却有可能成功医治。 像皇后这样刚刚疯掉的，云淮就更有把握了。 云淮走到皇后身侧，想给皇后把脉。 皇后疯疯癫癫的，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云淮如愿。 云淮目光一冷，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声响清脆。 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皇后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皇后的身体僵了一瞬，而后继续疯癫的哭嚎着。 只是没有声音的哭嚎，看起来干巴巴的。 云淮盯着皇后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站起身，对妘妃开口，“不用治，她没疯。” 云淮说的肯定，笑容里满是讥讽。 虽说疯病多种多样，每个疯掉的人都有不同的病症，但云淮给不少疯癫的人诊治过，没有哪一个像皇后这样有规律。 面部表情虽然在不停的变换，可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和之前一样的表情。 哭嚎，尖叫，也都大差不差。 可如果真的疯了，又怎么会一直哭嚎？ 疯了的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不定性。 谁也说不准疯子会做些什么，因为心智不健全，疯疯魔魔的，每一个动作和举动，包括神态都是随机的。 皇后却不是，云淮竟然能在皇后脸上找到规律。 更重要的一点是，刚才的那一个耳光，让皇后暴露了。 云淮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准则，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之所以给皇后一个耳光，也有试探的原因。 云淮当真试探出来了。 有哪个疯子挨了一耳光，会有反应的时间啊！ 疯子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不会有任何犹豫和停留。 皇后的错漏太多，云淮不用把脉都能确定。 妘妃自然不会怀疑云淮的医术，低头，看着依旧哭闹不止的皇后，眼睛一眯。 刚刚低头的那一瞬，正好云淮说完了那句话。 好巧不巧，妘妃看到了皇后眼底浮现的一抹慌乱。 “呵！” 妘妃笑了一声，蹲下身。 在云淮到来之时，妘妃就松开了皇后。 此时，妘妃蹲在皇后面前，直视皇后。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手，扇了皇后一耳光。 “啪！” 声响清脆，皇后的另一侧脸颊也肿了起来。 皇后歪着头，身体一动不动。 妘妃再一次抬手，想要继续。 皇后下意识往后一躲，同时抬手，抓住妘妃的胳膊。 妘妃任由皇后抓着，轻轻一笑。 “怎么？不装了？” 妘妃是故意的，与其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来拆穿，不如扇耳光来的痛快。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早已习惯了尊崇的身份，别说是扇耳光了，就算是磕碰一下，皇后也接受不了。 要不然，云淮刚才那一下怎么会那么有效呢？ 妘妃用了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直接戳穿了皇后。 皇后抬头，冷冷盯着妘妃。 既然已经暴露了，也不必装了。 如果不是不能发出声音，皇后早就呵斥出声了。 对上皇后那冷冰冰的眼神，妘妃嘴角的笑容浓了几分。 微微用力，甩开皇后抓着她的手。 “装疯卖傻是躲不过的，做了就要付出代价，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后应该清楚。” 皇后没有说话，怒火中烧。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皇后无比愤怒。 怎么敢？ 她们怎么敢打她的耳光？ 她可是一国之母！ 似乎是看出了皇后的想法，妘妃一歪头，示意皇后看过去。 “不说其他，只说他们两个，你觉得你配当皇后吗？” 身为皇后，理应教导好皇子，可御成炫却被养废了。 更何况，御成炫和吴绛之间不清不楚的。 两个男人，一个是一国丞相，一个是皇子，已经不仅仅是德行有亏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蔑视皇权。 作为御成炫的母亲，皇后必须负责。 毕竟御成炫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皇后。 皇后没有去看御成炫和吴绛，可她的表情却是僵住了。 闭了闭眼睛，皇后长出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无法接受。 刚才的疯癫虽然是装的，却也是皇后的真实反应。 如果可以，皇后真的想直接疯掉，不去面对那些。 可是皇后心有不甘，她不愿意就此认输。 而且打心底里，皇后对吴绛是信任的，她不相信吴绛会那么对她。 所以，皇后留存了一丝理智，没有疯掉。 本想装一装，以此来逃避，没成想却被云淮一眼看穿。 “怎么不看呢？那可是你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啊！” 妘妃话语中满是疑惑，就好像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不理解。 皇后睁开眼睛，瞪着妘妃。 妘妃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就是故意的！ 没错，妘妃就是想刺激皇后。 做了那么多恶事，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妘妃起身，走到皇后身后，抓住皇后的头发，用力抬起，强迫她去看。 皇后想闭上眼睛，妘妃就用手撑开她的眼皮，动作相当的粗暴。 “你给我好好看看！那就是你为之付出一切，不惜残害无辜的两个人！” “你看看他们如今，有哪一个是在乎你的呢？” “你那么爱他们，可他们却不爱你，反而搞到了一起去！” 第1098章 辣眼睛 同为拥有孩子，也拥有心爱之人的女人，妘妃自然清楚说什么能让皇后崩溃。 妘妃也不想如此对待一个女人，可是皇后不值得妘妃心软，妘妃也不会可怜皇后。 妘妃一直记得，当初御宥瑾中毒时，她是多么的心痛，恨不能自己代替御宥瑾受罪。 皇后害了她的孩子，妘妃又怎么可能心疼杀人的刽子手呢？ 皇后挣脱不开，只能被妘妃强迫着，看向吴绛和御成炫。 御成炫恶心的直吐，面色煞白，好不容易聚集了一点的力气，全都用完了。 无力的瘫软在地，浑身发抖。 吴绛看着御成炫，幽怨又哀伤。 可是当看到御成炫虚弱无力的瘫坐时，吴绛的心头又升起了满满的心疼和担忧。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吴绛小心翼翼的询问，一点点的向御成炫挪动。 御成炫听到吴绛的声音，胃里再次翻腾起来，张嘴就吐。 可这一次，却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只能干呕。 “你……” 吴绛还想询问，却是被御成炫打断。 “你给我闭嘴！” 御成炫怒视吴绛，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怎么那么恶心？给我滚远点！”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弄死你！” 御成炫被恶心的不行，连吴绛的声音都听不了。 御成炫情绪上头，使得他忽略了一件事。 吴绛可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人。 他是一国丞相，之所以那么惯着御成炫，只是因为在乎。 可是没有人不会生气，就算面对心爱的人，也会气愤。 现在的吴绛就很是生气。 御成炫接二连三的呵斥，对吴锦萱的纵容，以及对自己的厌恶，都让吴绛难以接受。 吴绛是谁？ 他是手握大权的丞相！ 别看现在沦为了阶下囚，那也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 吴绛目光暗沉的盯着御成炫，一步步往前走。 虽然年纪比御成炫大，可吴绛会武功，身体素质不知好了多少倍。 忍着疼，坚定的走向御成炫。 既然御成炫不接受，那就只能强来了。 反正吴绛想要的，他都会让自己达成所愿。 此时此刻，吴绛最想要的就是被御成炫亲口承认。 吴绛可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 那时的吴绛会尊重皇后，以皇后为尊，是因为吴绛没有权势。 现在的吴绛掌握大权多年，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自然而然的，对待心上人的态度也不一样。 若是御成炫乖顺一些还好，会得到吴绛所有的纵容和宠爱，可御成炫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对吴绛露出那样的一面。 御成炫发现了吴绛的靠近，眉头紧皱。 “你要干什么？赶紧滚！离我远一点！” 御成炫非常的抗拒，奈何他的拒绝并不能让吴绛停下，吴绛反而越走越快了。 御成炫面色大变，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手脚并用的往后挪去，失控的大喊，“滚！你给我滚啊！” 吴绛当然不会滚，蹲下身，一把抓住御成炫正在乱蹬的腿。 “你身上有伤，不宜做太剧烈的动作。” 吴绛是发自内心的担心。 而御成炫也是发自内心的惊慌，恐惧，恶心。 浑身发抖，瞳孔放大，惊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吴绛，整个人都僵住了。 御成炫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一旁，吴锦萱看的认真，笑得非常开心。 擦去眼角因为大笑而涌现的眼泪，吴锦萱本想继续笑，可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诚然，看到吴绛和御成炫那么狼狈凄惨，吴锦萱十分开心。 可是，那两人现在的下场不也是吴锦萱的下场吗？ 苏玖妍等人一心看热闹，不愿意搭理吴锦萱。 可总有愿意搭理的时候，届时等着吴锦萱的是什么，吴锦萱十分清楚。 此时，吴锦萱抛去了一开始的兴奋和畅快，竟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苏玖妍等人当然不在意吴锦萱是怎么想的，他们正看的津津有味。 吴绛接下来要干什么？ 会不会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啊！ 不对，不是少儿不宜，是辣眼睛！ 尽管如此，众人依旧看的开心。 吴绛和御成炫的下场，是他们活该。 出乎意料的是，苏玖妍竟然收回了视线，脚下一动，走向皇后。 看了一眼妘妃，苏玖妍的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一句。 还需要她活着吗？ 妘妃目光一闪，也动了动嘴唇。 随你发挥。 妘妃心里的气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而皇后的结果早已注定，不会有任何意外。 既然如此，早死晚死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吴绛的那些势力，皇后也许会了解一些，但其他人也了解，不必非要留着皇后。 更何况，以皇后的性子，她也不会说。 如此，皇后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既然苏玖妍想亲自动手，妘妃当然不会阻拦。 苏玖妍上前一步，抬手解了皇后的哑穴，垂眸看着她。 “其实，吴绛那么做不是出自真心。” 听闻此言，皇后突然抬起头，也顾不得头皮上传来的痛感，死死盯着苏玖妍。 “你什么意思？” 许久未说话，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掩盖不了其中蕴含的希望。 对于吴绛做的那些事，皇后虽然悲痛，可心底深处却并不相信，她依旧信任吴绛。 所以，尽管被刺激的狠了，她也没有疯掉。 现如今听到苏玖妍的话，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听苏玖妍的意思，也许其中有隐情。 “你想的不错，的确有隐情。” 苏玖妍点头，肯定了皇后的想法，而后继续开口，“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名为惑心蛊的蛊毒？” 皇后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玖妍。 她当然知道惑心蛊是什么，并且印象十分深刻。 当初，御成炫求到了她面前，想要得到苏玖妍，并且还想让苏玖妍真心实意的喜欢上自己。 皇后当然做不到，所以她派人去找了吴绛。 吴绛传回消息让皇后放心，他会找到惑心蛊。 也是那时，皇后得知了惑心蛊的存在，也清楚了惑心蛊的作用。 惑心蛊…… 难不成…… 皇后霍然转头，看向吴绛，眼底的不可置信变为了悲痛。 如果吴绛是因为惑心蛊才变得如此，那他做的那些就都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被操控了。 第1099章 自食恶果 “你们的目标原本是我，只是我没让你们如愿。” 说到此处，苏玖妍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什么其他情绪都没有，只有开心。 “我把惑心蛊下给了吴绛。” 说着，苏玖妍实在没忍住，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笑音儿。 皇后僵硬的转回头，死死盯着苏玖妍。 “你！” 她被气得不轻，眼中杀气四溢。 如果不是苏玖妍，吴绛如今也不会如此。 “别生气啊！我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啊？” “有如今的结果，不是你们自找的吗？” “自食恶果的滋味怎么样？”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十分明媚。 她是真的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前世因为惑心蛊，苏玖妍不只错过了季晟钰，甚至害死了季晟钰。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避免了，而且还反击回去了，苏玖妍别提多畅快了。 皇后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只有狠厉。 的确，事情的起因是他们一方挑起来的。 但皇后不后悔做了那样的事，她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派一些人手，为什么没有安排的更缜密一些。 事实上，吴绛的安排足够周密。 奈何碰上了重来一世的苏玖妍。 虽说因为苏玖妍的变化，改变了很多事情，可却无法改变吴绛等人害人的心思。 提前有了防范，又怎么会中招？ 看着皇后不知悔改的样子，苏玖妍笑得更开心了。 她就是喜欢硬骨头，如果轻易就投降求饶了，那多无趣啊！ 苏玖妍微微侧身，让皇后可以看清楚前面发生的一切。 御成炫瘫坐在地，双腿被吴绛抓着。 吴绛单膝跪地，紧紧握着御成炫的脚踝，不让他逃走。 和御成炫惊恐至极的眼神不同，吴绛的眼里满是深情。 “说。” 张嘴吐出一个字，十分强势。 御成炫浑身发抖，咽了口唾沫。 心神惊惧之下，竟然压下了恶心之感。 看着吴绛那犹如野兽一般的眼神，御成炫哆哆嗦嗦的开口，“说……说什么？” “说我想听的。” 吴绛给了御成炫一个提示，眼里期待之色尽显。 现在的吴绛有些疯魔了，他在乎御成炫不假，可他更在乎自己。 吴绛不甘心，御成炫怎么能那么对他？ 他一定要让御成炫屈服，听到御成炫对他表明心迹。 吴绛不相信御成炫对他毫无感情，他觉得御成炫只是害怕关系暴露，被世人看不起。 御成炫又咽了一口唾沫，面色煞白。 吴绛想听什么？ 御成炫当然清楚，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你冷静一点啊……” “你……你忘了……忘了我母后了吗？” 御成炫哆嗦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两句完整的话。 他是真的被吓坏了，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吴绛和皇后的关系了。 事已至此，御成炫只想保住自己，打发走吴绛。 被吴绛盯着，御成炫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凉，那种提心吊胆，惊惧不已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吴绛目光一暗，声音也冷了下去。 “你说了我不想听的，怎么办？” 御成炫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不乖的孩子，是会受到惩罚的！” 吴绛幽幽来了一句。 御成炫的头皮瞬间炸开，瞳孔一缩。 他虽然不清楚吴绛具体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 御成炫摇着头，下意识拒绝。 吴绛并不理会，抓着御成炫脚腕的手向上移动。 御成炫惊惧的瞪圆了眼睛，剧烈挣扎，可却被吴绛死死控制着。 “够了……够了……” 皇后低声喃喃，声音发抖，不成句子。 突然，皇后一声大喝，“够了！” 抬头，死死盯着吴绛。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众人看的正开心呢！ 御成炫听到了皇后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母后，母后救我！救救我！” “吴绛他……他疯了啊！” 御成炫看向皇后，大声求救，同时拼命挣扎。 吴绛不松手，尽管御成炫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水染红了布帛，吴绛依旧没有松开手。 御成炫把皇后当成了最后的希望，可是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 皇后注视着吴绛，眼睛一眨不眨。 “吴绛！你看着我！” 皇后大声喊道。 吴绛眉头一皱，就像是被人打扰了好兴致似的，转头，冷冷的看着皇后，眼中没有一丝柔情，有的只有冰冷和愤怒。 看着吴绛如此模样，皇后只觉得胸口发闷，嗓子好似也被什么给堵住了，哽咽的询问。 “过往的一切，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 “我……我才是你喜欢的人啊！” 皇后不相信，惑心蛊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她想用自己，来唤醒吴绛的理智。 可惜了，吴绛并未失去理智，他只是将爱意转移了。 吴绛的眼神依旧冰冷，甚至多了几分嘲弄。 “皇后娘娘，我跟您什么关系都没有，请您自重！” 在吴绛的认知里，就是如此。 他记得以前的一切，只是记忆中那个和他幽会，和他一起畅想未来的人换了一个。 说来也神奇，在惑心蛊的影响下，吴绛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太相信自己了，相信自己对御成炫的感觉，完全不觉得和一个小孩子畅想未来有什么问题。 说到底，是因为吴绛不在乎那些。 就算他喜欢小孩子又如何？ 谁能拿他怎么样？ 只要自己开心，不就好了？ 爬到那么高的位置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吗？ 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和之前的疯癫不一样，此时的皇后异常安静。 看着吴绛，无声的流泪，神色悲戚。 吴绛一点感觉都没有，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御成炫。 御成炫原本觉得皇后能阻止吴绛，可事与愿违，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御成炫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惧，狠狠地瞪着吴绛。 “你个疯子！给我滚远一点！” 御成炫用力踢着双腿，完全顾不得会不会牵动伤口，他只想摆脱吴绛。 可是吴绛岂是那么好摆脱的？ 吴绛眉头紧皱，看着御成炫的眼神里满是怒意。 不行，没有人可以忤逆他，哪怕是御成炫也不行。 吴绛的心沉了下去，狂躁席卷，让吴绛十分躁动。 吴绛举起了手，挥向前方。 啪的一声，吴绛给了御成炫一个耳光。 第110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给我冷静一点！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 “我才是你最在乎的人！” 得不到御成炫的亲口承认，那吴绛就自己说。 御成炫愣住了，其他众人也都呆住了，不过眼中的兴味却是越来越浓了。 “你竟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疯子！恶心的疯子！” “滚！你给我滚！” 御成炫也疯魔了，他容忍不了别人打他的脸，更何况那个人是他最厌恶的人。 吴绛盯着御成炫不断张合的嘴，心头堵的难受，眼前阵阵发黑。 那么好看的嘴，怎么能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呢？ 吴绛接受不了心上人的厌弃，他要阻止，要阻止御成炫继续说下去。 下意识的，吴绛伸出手，掐住了御成炫的脖子。 “闭嘴！你给我闭嘴！” 御成炫眼睛圆瞪，只觉得胸腔发闷，嘴巴大张，努力汲取空气，不断用手拍打吴绛的胳膊。 御成炫本就没什么力气，根本反抗不了。 吴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自然也不会感受到御成炫的濒死挣扎。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御成炫闭嘴。 情绪急转直下，刚刚还那么深情的一个人，现在却要掐死御成炫。 “啧啧啧！” 云淮摇着头，发出了几声不明意味的声音。 御皓羽侧头，看向云淮，目露疑惑。 云淮双手环胸，悠悠开口，“此事告诉我们，不论是男是女，都要找一个情绪稳定的正常人。” “不然的话，一言不合，就会被掐死。” 御皓羽沉默一瞬，翻了个白眼。 他还以为云淮发现什么了呢？ 原来只是一句没有必要的感叹。 那不是废话吗？ 谁不想找一个正常人啊！ 哦，也是有例外的，比如皇后，她不就只认准了吴绛。 不过也能理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皇后本身就不正常，找的人自然也不正常。 云淮等人心情轻松，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包括皇帝，也毫不在乎。 尽管刚才的话语里牵扯到了他，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被一国之母给背叛了。 任何一个皇帝面对这种事，都会颜面无光。 可是皇帝不在意。 他早就看开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评判。 况且此事又不是他的错。 御轩洛牵着九公主站在一旁，他没有去捂九公主的眼睛，似乎并不觉得一个小孩子看到这一幕有什么不对。 九公主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神色如常，不惊讶，不恐惧，也不感兴趣。 眼见着御成炫就要被掐死了，苏缙看了皇帝一眼。 他在用眼神询问皇帝，要不要阻止。 云淮等人也看向了皇帝。 皇帝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示意众人去看苏玖妍。 不是去看苏玖妍在做什么，皇帝是想让众人征询苏玖妍的意见。 皇帝给予了苏玖妍绝对的尊重，他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苏玖妍，今天也不会一点损失都没有。 今晚大部分的力量都是苏玖妍带来的，苏玖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皇帝愿意把一切都交给苏玖妍去处理。 众人刷拉一下转头，盯住苏玖妍。 苏玖妍此时在干什么呢？ 她在欣赏皇后脸上的表情。 皇后脸上没有紧张，只有伤心。 也就是说，她不在乎御成炫会不会被掐死，她只在乎吴绛。 苏玖妍嘴角一挑，轻轻一笑。 “其实，惑心蛊是有办法解除的。” 一句话，让皇后收回了盯着吴绛的视线，看向苏玖妍。 尽管皇后没有说话，可眼中的期待却十分明显。 皇后当然想让吴绛恢复正常，变回以前那个将她放在心上，对她唯命是从的吴绛。 “想要解除惑心蛊，必须要足够的刺激。” “惑心蛊可以转移一个人的爱意，那么能刺激到惑心蛊的自然也是爱。” “当真正的心上人死在眼前，鲜血四溅，就是最大的刺激。” 苏玖妍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皇后自尽于吴绛面前。 皇后的面色变了，怒视苏玖妍。 她觉得苏玖妍是在戏耍她。 “想要解除惑心蛊，只有那一个方法，信不信由你。” 苏玖妍说完，也不理会皇后，而是看向了季晟钰。 重提此事，苏玖妍再一次想起了前世临死之前，那大片大片的血红。 只要一想到季晟钰被鲜血染红的模样，苏玖妍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前世的一切早已渐渐淡忘，苏玖妍淡忘了恨，淡忘了很多事情，可唯独那一幕，苏玖妍一直铭记。 季晟钰发觉了苏玖妍的目光，脚下一动，走向苏玖妍。 他不愿看到苏玖妍眼中流露悲切的神情。 苏玖妍应该是明媚鲜活，绚烂张扬的。 “玖儿怎么如此看我？莫不是我又好看了一些？” 季晟钰难得的和苏玖妍开起了玩笑，用最大的努力去逗苏玖妍笑。 苏玖妍笑了。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生疏的开着玩笑的季晟钰，苏玖妍的心安定了。 “是啊！阿晟越来越好看了！” 苏玖妍点头，牵起季晟钰的手。 季晟钰回握，用自己的大手包住苏玖妍的小手。 皇帝等人目不斜视，就当是没看见。 唯独御宥瑾，看的津津有味。 与其去看两条疯狗互咬，不如看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甜蜜。 妘妃默默松开了钳制着皇后的手，给了皇后自由。 苏玖妍说了办法，皇后会怎么选择？ 妘妃相当的期待。 皇后看着苏玖妍，可苏玖妍并未理会皇后，自顾自的和季晟钰说着话。 皇后收回视线，低下头。 真的要用自己的命去唤醒吴绛吗？ 皇后犹豫了。 她舍不得死，也不想为了吴绛去死。 和吴绛一样，看起来要死要活的深爱着对方，可实际上，他们最在乎的都是自己。 不然当初也不会分开，一个入了宫，一个入仕为官。 说起来好听，做那么多恶事都是为了彼此。 但是到底为了什么，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在皇后犹豫不决之际，吴绛的手上加大了力气。 苏玖妍没有表态，众人也就没去阻止，默默看着。 御成炫死就死了，众人一点都不在意。 吴锦萱紧紧盯着两人，眼中的快意越来越浓。 掐死他！掐死他！ 吴锦萱在心里默念。 只要想想事后，吴绛发现自己亲手掐死了心上人之后的反应，吴锦萱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 她期待着，祈祷着。 吴绛并未辜负吴锦萱的期待，手越收越紧。 第1101章 自欺欺人 御成炫挣扎的动作渐渐弱了下去，最终他不动了。 吴绛依旧死死掐着御成炫的脖子，嘴里不停的说着。 “闭嘴！闭嘴！你闭嘴！” 云淮一撇嘴，看着吴绛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吴绛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令人生厌。 云淮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 “到底是谁让他当了丞相啊！” 云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像吴绛这种人竟然也能当一朝丞相，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 御皓羽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拽了一下云淮。 云淮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了。 皇帝就在一旁，云淮的吐槽正中靶心。 “咳咳咳！” 云淮也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转移了话题。 “诶，你看，今晚月亮真圆啊！” 御皓羽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一丝光亮都没有，顿时翻了个白眼。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不必非要如此僵硬的转移话题！ 皇帝倒是没有生气，他的确也算得上是自食恶果了。 秉承着尊重女人的想法，无形之中给皇后和吴绛帮了不少忙。 “看来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 云淮摊了摊手，示意御皓羽看御成炫。 御皓羽抬眼看去，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身体，丝毫起伏都没有的胸膛，御皓羽点了点头，认同了云淮的说法。 而此时，吴绛似乎是终于发现了，察觉到了御成炫的不对劲。 看着御成炫圆瞪却无神的双眼，吴绛呆住了。 掐着脖子的手渐渐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呼吸逐渐粗重。 他都做了什么？ 他竟然掐死了御成炫？ 吴绛不愿意相信，想去试探一下御成炫的鼻息，却又不敢。 整个人一个激灵，往后退去。 死死盯着御成炫，嘴里不断低语。 “不会的……不会的……” 御成炫不会死，那都是他的错觉。 此时，云淮走了上来。 蹲下身，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脉搏。 而后站起身，面对御皓羽等人，耸了耸肩。 “彻底没气了。” 御成炫本就身受重伤，受不住摧残，更何况吴绛下了死手，不死才是奇迹。 “不！不可能！他不会死！” 吴绛下意识反驳，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你亲手杀死的，你心里没数吗？” 云淮一歪头，目露讥讽之色。 吴绛当然心中有数，他也确定御成炫已经死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反驳别人，欺骗自己。 “不！他没有死！” 吴绛听不进去云淮的话，不停的摇头否认。 “呵！” 云淮嗤笑一声，懒得理会自欺欺人的吴绛，走了回去。 御皓羽面无表情，神色平静。 对于御成炫的死亡，御皓羽没有什么感觉。 虽说两人是亲兄弟，可那点血脉亲情早就被御成炫消耗干净了。 在御皓羽看来，御成炫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看到陌生人死在眼前，御皓羽尚会有些感慨。 而御成炫，就像是一缕消散的尘埃，在御皓羽那里掀不起丝毫的风浪。 除了御皓羽之外，御宥瑾，御轩洛，九公主也是一样的感受。 死就死了，几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怅然。 不论怎么说，御成炫毕竟是他的儿子。 在御成炫出生之际，皇帝非常的开心。 他也曾对御成炫心怀期待，想象他长大成人的模样。 也曾用心教导，也曾努力拉御成炫走向征途。 可惜，皇帝没有成功。 曾经的付出不是假的，那些情感也都不是假的。 如今亲眼看到御成炫死亡，皇帝难免有些感慨。 但也仅此而已了。 至于苏缙几人，就更没有什么影响了。 看都没看上一眼，只觉得活该。 苏玖妍瞄了一眼咽气的御成炫和自欺欺人的吴绛，轻轻一笑。 御成炫得到了报应，其他几人还没有呢！ 思及此，苏玖妍低头，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想清楚了吗？” 正常的声音，温和的语调，却让皇后为之一颤。 皇后低着头，没有去看苏玖妍，她不敢。 苏玖妍微微眯眼，笑容里多了一抹冷意。 对于皇后的反应，苏玖妍早有预料。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心上人付出性命的。 季晟钰那样的人世间罕有。 苏玖妍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反正不论皇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苏玖妍都会让事情按照她想的那般发展。 皇后的性命她自己根本决定不了。 “可惜了，本想让你自行解决，到头来依旧要我出手啊！” 苏玖妍感叹了一句，伸手抓向皇后。 皇后心头一惊，瞬间就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急忙往后退去，转身就跑。 可她又怎么可能跑得了？ 苏玖妍抓住皇后，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皇后挣扎着，眼中尽是惊惧。 苏玖妍想做什么？ 十分明显，她想杀了她！ 皇后当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奈何，皇后根本无法挣脱。 别说是不会武功的皇后了，就算是内力高深的绝世高手，只要苏玖妍想，也会乖乖的被苏玖妍抓在手里。 苏玖妍只是释放了一点点内力，皇后就觉得自己仿若陷入了泥潭，周身被挤压，呼吸不畅。 双手无力的垂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也顾不得挣扎了，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力气。 如果不是苏玖妍抓着，想必她已经瘫软在地了。 苏玖妍一手抓着皇后，一手微微抬起，对云淮伸出了手。 “师兄，匕首。” 苏玖妍说的是之前被插入御成炫心脏，又被拔出来的匕首。 匕首被鲜血染红，随意扔在了地上。 现在苏玖妍需要，因为除了匕首，此处也没什么锋利的兵刃了。 想要刺激吴绛，让吴绛清醒，必须用皇后的性命和鲜血。 苏玖妍想给与吴绛足够的刺激，总要有一个趁手的兵刃。 云淮眉头一挑，立刻反应过来，捡起匕首，走向苏玖妍。 说来也好笑，云淮捏着匕首握把的一角，那里是唯一一块干净的，没有被鲜血沾染的地方。 可以看得出来，云淮十分嫌弃。 别看云淮给御成炫诊治了伤势，可他依旧嫌弃。 看着云淮的样子，苏玖妍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等云淮把匕首递给苏玖妍，一旁的季晟钰突然伸手，接过匕首。 云淮一歪头，看着季晟钰。 怎么半路截胡啊？ 季晟钰没有回应云淮的视线，低头，仔细擦拭匕首。 第1102章 霸道的惑心蛊 没错，季晟钰拿过匕首的时候，手里垫了一个帕子。 作为悬剑司司主，他当然不怕鲜血。 季晟钰只是不想让鲜血玷污了苏玖妍，他自己也不想触碰御成炫的血，所以季晟钰的动作格外小心。 苏玖妍看着季晟钰，笑容里多了几分柔和。 她当然明白季晟钰的用意。 季晟钰想干干净净的站在苏玖妍身旁，同时他也不会让任何东西弄脏苏玖妍。 匕首上的血水被擦去，尽管无法恢复如初，却也足够干净了。 季晟钰伸手，将匕首递给苏玖妍。 苏玖妍握住匕首，对季晟钰笑了笑，而后将目光放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正在和周身的压力对抗，当看到匕首时，瞳孔一缩，整个人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身体里涌现了一股力量。 皇后竟然能抬起手了！ 伸向苏玖妍，打算挣脱束缚。 只是皇后的动作太慢了，哪怕是在死亡面前爆发的潜力，也不能和苏玖妍相比。 苏玖妍手腕一动，将匕首抵在皇后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以及剧烈的刺痛，让皇后僵住了身体。 “你……” 皇后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苏玖妍打断了。 “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好好想一想，要和他说些什么？” “如果你浪费了此次机会，我定会让你体验一次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 “放心，此处有神医，一定能让你完完整整的体验一次。” 苏玖妍的声音异常冰冷。 她不想听皇后的废话，给皇后一句话的机会，也是为了刺激吴绛。 皇后顿时闭上了嘴，不敢说了。 苏玖妍不去理会皇后，而是看向了吴绛。 吴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御成炫。 那可不行啊！ 吴绛不看皇后，接下来的好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正在此时，季晟钰脚下一动，走向吴绛。 季晟钰知道惑心蛊的具体解法，因为苏玖妍曾告诉过他。 而以他对苏玖妍的了解，自然清楚苏玖妍接下来要做什么。 季晟钰愿意替苏玖妍分担，也愿意帮忙。 大步走向吴绛，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吴绛一惊，瞬间惊醒。 可不等吴绛做出反应，头发就被季晟钰抓住了。 季晟钰一手抓着吴绛的胳膊，一手抓着头发，用力抬起，强迫吴绛看向前方。 前面有什么？ 正是被苏玖妍钳制住的皇后。 看到是皇后，吴绛的眉头就是一皱。 他想收回视线，可却不能如愿。 “你们要做什么？” 吴绛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疑惑。 他的愤怒很好理解，任谁被那么对待都会生气。 至于疑惑，也是发自内心的。 吴绛不明白苏玖妍和季晟钰要做什么，他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吗？ “你中了惑心蛊，惑心蛊是你亲自派人找来的，而中了惑心蛊的结果是什么，想必你十分清楚，我就不给你解释了。” 吴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中了惑心蛊，但苏玖妍挑明此事是要做什么？ “吴绛，你不好奇你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是谁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御宥瑾开了口，满眼兴味的看着吴绛。 吴绛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于惑心蛊，吴绛是了解的，自然也清楚惑心蛊将他的爱意转移了。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放不下御成炫，控制不了自己。 惑心蛊就是如此霸道，让人清醒的，心甘情愿的沉沦。 哪怕是明知自己有问题，却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想来也正常，不然又怎么能被命名为惑心呢？ “吴绛，现在她就在你眼前！” 御宥瑾在闵竹的搀扶下走到苏玖妍身旁，指了指皇后。 吴绛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可是御宥瑾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回想着记忆中跟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吴绛的面色越来越白。 就在吴绛险些堪破之际，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一声又一声。 恍惚间，吴绛自己都听到了那剧烈的心跳声。 原本带了丝丝慌张和恐惧的眼神，顷刻间恢复了正常。 “哼！少在那里糊弄我！” 吴绛冷哼了一声，表明了自己不信的态度。 御宥瑾眉头一挑，笑了。 惑心蛊当真神奇啊！ 突然，御宥瑾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他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惑心蛊是要下给苏玖妍的，而母蛊一直在御成炫身上，他们是想让苏玖妍将爱意转移给御成炫。 幸好，苏玖妍提前察觉了，反将一军。 御宥瑾心头一抖，打了一个冷颤。 他无法想象，如果苏玖妍中了惑心蛊会如何。 不能想下去，越想越是心惊。 闵竹看了一眼御宥瑾，这一次他没有觉得御宥瑾哆嗦的那一下是因为寒冷。 实际上，此刻的闵竹心也在颤抖。 闵竹和御宥瑾想到了一起去，苏玖妍要是中了惑心蛊，那……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闵竹及时打住，眼底浮现了一抹惊慌。 饶是闵竹，一想到那种可能，也控制不住的发慌，害怕。 幸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季晟钰抬眼，注视着苏玖妍。 他那么聪明，早就察觉到了。 当初，苏玖妍毫无预兆的发现了吴绛等人的想法。 一点线索和提示都没有，可苏玖妍就是知道。 季晟钰从未多问，苏玖妍不想说，他就不会多问。 但那不代表季晟钰不会去思考。 苏玖妍那么了解惑心蛊，在毫无线索之下，破坏了吴绛的计划。 苏玖妍不是神，她只是一个人。 很明显，苏玖妍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季晟钰不知道的事。 季晟钰并不生气苏玖妍的隐瞒，他只是心疼。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玖妍受了多少苦啊！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满眼的心疼。 而苏玖妍也在看着季晟钰，嘴角扬起了笑容。 对上季晟钰心疼的眼神，苏玖妍的心无比柔软，同时她也彻底放下了前世的一切，包括一直被她铭记的血红的一幕。 前世早已远去，这一次没有人会受伤，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 两人互相对视，情意浓浓。 御宥瑾也不催促，默默在一旁等着。 御宥瑾和两人关系亲密，也只有他才清楚两人能走到一起有多么的不容易。 别看两人一直陪着彼此，但因为种种原因的阻碍，两人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 第1103章 只有一个选择 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并非像外人看起来那般轻而易举，水到渠成。 外界因素很容易克服，让两人备受折磨的是自身因素。 好在，结果是圆满的。 此刻，宫墙上一片寂静。 突然之间，众人想到了一件事。 御成炫死了，那吴绛会不会有事？ 惑心蛊的母蛊可是在御成炫身体里啊！ 思及此，皇帝等人立刻看向吴绛。 吴绛依旧沉浸在情绪中，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众人一扭头，又看向了苏玖妍。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苏玖妍最了解惑心蛊，毕竟惑心蛊的存在是苏玖妍率先提出来的。 实际上，众人想错了。 苏玖妍只是曾经体验过而已，并不了解，真正了解惑心蛊的人是云淮。 云淮是毒医，最感兴趣的就是毒虫和蛊毒。 他曾在一本杂谈上看到过惑心蛊，从那以后他就对惑心蛊来了兴趣。 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怎么那么神奇？ 因为好奇，云淮一直在探寻关于惑心蛊的一切。 如果说世上有谁清楚惑心蛊的一切，那就只有云淮了。 苏玖妍曾和云淮讨论过惑心蛊，惑心蛊很强大，生存能力非常之强，而且可以重复使用。 对此，苏玖妍没有什么疑议。 一来，苏玖妍相信云淮。 二来，前世苏玖妍被季晟钰的死刺激的疯魔了，杀红了眼，根本不清楚惑心蛊如何了。 实际上，惑心蛊的确可以重复使用，只要保存的好。 惑心蛊并不依靠人的血肉存活，它本身的能量就足以支撑。 毕竟在惑心蛊被唤醒之前，它就已经存活了多年。 不论是母蛊，还是子蛊，生命力都相当的顽强，不会因为离开了人体而死亡。 至于前世子蛊之所以会死亡，也不是因为离开了苏玖妍的身体，和空气接触的原因，真实原因是苏玖妍的体质。 苏玖妍是天生毒体，前世的她因为种种原因并未修炼完满，毒体也就无法自由转换，需要用内力遏制。 而临死前的那一刻，苏玖妍彻底放开了，毒体爆发。 子蛊虽然顽强，却也扛不住毒体的剧毒。 所以，子蛊死了。 而跟子蛊有联系的母蛊，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惑心蛊和其他蛊毒最大的不同就是，子蛊和母蛊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并非像其他的蛊毒那般，母蛊可以主宰一切。 其实，惑心蛊不是最常用的蛊毒，也不是最狠毒的，因为它只能影响心有情爱的人。 与其说是转移了人的爱意，不如说是子蛊对母蛊的喜爱。 没错，子蛊是爱母蛊的。 虽说蛊虫之间的感情不能用人的感情来衡量，但惑心蛊是个例外。 惑心蛊拥有和人类似的情感，也正是因为子蛊对母蛊的爱，所以不论母蛊在谁身上，子蛊都会喜欢上那个人。而作为宿体，自然而然会受到影响。 当然了，前提是宿体有喜欢的人。 心中有情爱，才会被子蛊操控。 云淮将关于惑心蛊的一切都详细和苏玖妍说了。 除了见到实物外，对惑心蛊的一切信息云淮简直是倒背如流。 苏玖妍也问了如果宿体死亡，会不会影响惑心蛊。 云淮的回答是不会。 有了云淮的保证，苏玖妍也就放心的让御成炫去死了，而她也不担心吴绛会如何。 惑心蛊针对的只是情爱，而不是身体。 就算死的不是御成炫，而是吴绛，惑心蛊也不会受到影响。 唯一能影响惑心蛊的就是子蛊寄居宿体的真正心爱之人。 针对情爱，自然也就只会被情爱所影响。 苏玖妍相信云淮，事实也的确如此，御成炫虽然死了，吴绛却不受丝毫的影响。并且在吴绛的认知里，他的心上人依旧是御成炫，因为母蛊存在于御成炫的身体里。 在众人的注视中，苏玖妍摇了下头。 她自然清楚众人露出那种表情是因为什么。 云淮轻咳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云淮也不隐瞒，跟众人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完后，众人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被惑心蛊的神奇给震惊到了。 苏玖妍早就听云淮说过了，所以她没有跟众人一样去听云淮的话，而是看向了皇后。 “该说遗言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虽说御成炫的死亡影响不到惑心蛊，可事情总不能一直拖下去，迟则生变。 况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吴绛他们，事情总要解决。 皇后面色煞白，身体打着摆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想死，想求饶。 可一想起刚刚苏玖妍的警告，求饶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如果按照苏玖妍的意思，皇后起码能有一个痛快的死法。 既然注定要死，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痛快的呢？ 结果已经注定，就算苏玖妍放过了皇后，皇帝和妘妃他们也不会。 皇后深知自己受不住折磨，她也不想去承受。 所以，她只有一个选择。 皇后看着吴绛，脑海里一片空白。 思来想去，皇后发现她没有什么要和吴绛说的，可又不能不说。 沉默一瞬，皇后眼底浮现了一抹水光，眼含深情。 “你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不要忘了我。” 声音柔和，满是柔情。 苏玖妍微微一挑眉，瞥了一眼皇后。 看着皇后那深情的模样，苏玖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能装啊！ 刚刚还一副抗拒的模样，现在就如此深情了？ 前后矛盾，不合常理。 再者说，如果真的深爱一个人，定然不愿看到他伤心。 换做是其他人，应该会想尽办法去安慰，不让清醒后的人面临痛苦。 而皇后却是加深了自己的情意，让吴绛直面她的深情。 可以想象，当解开惑心蛊后，吴绛会有多么的痛苦。 特别是皇后的那句话，一定会死死钉在吴绛的心头。 妘妃看了一眼皇后，眉头微微一皱，眼底浮现了一抹讥讽之色。 和皇后争斗多年，她最是了解皇后的性情和手段。 皇后可不是个单纯的人，说那句话也不是因为深情。 皇后是想让吴绛牢牢记得，记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搞砸的。 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 没错，正如苏玖妍和妘妃所想，皇后就是故意的。 就算吴绛是自己的心上人又如何？ 她都要死了，吴绛凭什么活着？ 她被吴绛伤透了心，哪怕是因为惑心蛊的原因，可她的的确确被伤到了。 第1104章 怎么不算是天生一对呢 吴绛也应该承受相同的痛苦！ 凭什么她要因为吴绛去死？ 报复不了苏玖妍等人，还报复不了吴绛吗？ 如果当初吴绛能将计划布置的更周密一些，她也不至于面临如今的境况。 皇后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吴绛，认为自己没有错。 她早就忘了，当初是如何请求吴绛，让吴绛去寻找惑心蛊，达成御成炫的愿望。 御成炫死了，皇后不恨他，但吴绛还活着。 杀人诛心，皇后要让吴绛也体会一下痛彻心扉的感觉。 亲手逼死最爱的人，是什么感受呢？ 更重要的一点是，最爱之人在临死之前依旧满是深情。 这一刻，皇后竟然有些期待了。 只是可惜，她看不到吴绛的反应了。 皇后闭上了眼睛，她怕继续睁眼，会遮掩不住眼底的期待和得逞的快意。 而此时，吴绛看着皇后，眉头紧皱。 他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不可否认，被一国之母如此深爱着，吴绛有些飘飘然了。 眼底流露出了几分得意，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看着吴绛的神情，云淮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 御皓羽小声询问。 “他们两个真是绝配，各方面都是绝配！” 云淮冷冷一笑，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讥讽。 御皓羽眨了眨眼睛，他清楚云淮所说之人是吴绛和皇后。 “的确。” 御皓羽点头，他也是那么想的。 皇后以为她伪装的很好，是一个为爱付出所有的人。 可是在场的人没有傻的，不会去看表面，而是会根据一个人的前后状态来判断。 判断的结果就是，皇后是装的。 真心爱一个人是无法伪装的，而皇后的种种反应，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她更爱自己。 因为爱自己，所以才会拉着吴绛一起坠入深渊。 皇后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为了吴绛去死，而吴绛却什么事也没有。 虽然事后苏玖妍等人不会放过吴绛，但是皇后无法亲眼得见。 只要她看不到，没发生的，那就不算。 归根结底，皇后太爱自己了，不愿自己受任何一点委屈，哪怕是在心爱之人面前。 而吴绛，也是一样的。 他也更爱自己。 不然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御成炫的反抗，就一气之下掐死他了呢？ 别忘了，在吴绛的认知里，御成炫才是他的心上人。 两人真不愧是一对儿，对心上人都是如此的狠辣无情。 知晓内情的人清楚两人是彼此倾心的爱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怪不得，云淮和御皓羽都认为两人是天生一对儿！ 怎么不算呢？ “唉！” 云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一旁的皇帝。 御皓羽一歪头，目露疑惑。 怎么又叹气了？ 云淮拉了拉御皓羽，压低声音，“以后你对皇上好一点儿！” 云淮有些心疼皇帝了，好好的人，却被那两个疯子给祸害了。 云淮虽然不了解内情，也不清楚皇帝曾经的付出，可根据皇帝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好人。 面对疯子，好人是最吃亏的，特别是有责任感的好人。 可以想象，皇帝受了多少委屈，一腔真心却换来了两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御皓羽也瞄了一眼皇帝，郑重的点头。 “我会的。” 他也心疼皇帝。 云淮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都那么心疼，更别提御皓羽了。 他从来都不怪皇帝，身为一国之君，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相当不易了。 御皓羽觉得他非常幸运，虽然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可他有父亲的疼爱，有兄长的维护，也有妘妃的照顾。 最重要的是，他的母亲还好好的活着。 仅此一点，就能说明皇帝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又有多么的不容易。 除了心疼之外，御皓羽也十分感激皇帝。 皇帝做的那些事，很多父亲都做不到，更别提皇帝还是帝王。 御皓羽相当庆幸，他是皇帝的儿子。 云淮看到了御皓羽眼中的心疼和感激，微微一笑，拍了拍御皓羽的肩膀。 有一个如此好的父亲，就该好好孝顺。 云淮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师父，云译。 说是师父，其实更像一个操心的父亲。 将云韶和云淮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 可当云淮长大了，云译却是不在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云淮不想御皓羽也遗憾的错过，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幸好，御皓羽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如此，云淮就放心了。 御皓羽是云淮为数不多的好友，云淮自然希望御皓羽能越来越好，能毫无遗憾的过完一生。 两人的对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在场的人都耳力极佳，听到了个大概。 众人没什么反应，听到归听到了，但那是两人的悄悄话，众人自然不会插言。 而作为被提及的当事人皇帝，却是无奈的笑了笑。 那两个臭小子是把他当成什么很脆弱的人了吗？ 在小辈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皇帝很是疑惑，有些啼笑皆非。 实际上，皇帝并不脆弱，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别看苏玖妍等人都是天之骄子，可若换做是他们，也不一定会比皇帝做的更好，甚至能不能坚持到现在都不一定。 皇帝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韧劲，他从不放弃，心怀希望。 女人和子女被连累，皇帝会自责，愧疚，却从不会自我厌弃，也不会束手就擒，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补救。 恰恰是皇帝的坚强和责任感，引动了妘妃等一众妃子的心，让她们对皇帝死心塌地。 不止如此，皇帝身上鲜活的气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那颗心，都让人为之着迷。 平常百姓中都没有如此尊重女人的人，皇帝却是做到了。 妘妃愿意为这样的人屈居后宫，生儿育女。 妘妃看着皇帝，敏锐的发现了皇帝无奈之下隐藏的慈爱和欣喜。 他的确不需要别人保护，也不需要别人小心翼翼的对待，因为他自己可以承受所有，也能做到所有。 但是皇帝却没有打断对话，也没有觉得御皓羽和云淮是多此一举，他尊重他们，也愿意接受两人的好意，发自内心的开心。 皇帝就是如此，越是了解，就越是喜欢。 妘妃的笑容越来越温柔，眸光柔和，眼里满是喜爱。 第1105章 因为是你 不是深爱，是喜爱。 每一天，妘妃都会再一次心动。 面对皇帝，随时心动已经是常态。 比起一成不变的深爱，这种感觉妘妃更为喜欢。 苏缙不知何时来到了皇帝身侧，看着皇帝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打趣。 他也听到了云淮和御皓羽的话，年纪不大，操的心倒是不少。 苏缙是替皇帝高兴的，小一辈如此孝顺，自然是一件好事。 不过，不妨碍苏缙笑话皇帝。 被小一辈心疼的感觉怎么样？ 苏缙目光微动，无声的问着。 皇帝瞥了一眼苏缙，骄傲的抬起下巴。 感觉很好，非常的好！ 苏缙垂眸，嘴角微微上扬。 苏缙一改常态，神情不再紧绷。 也许是因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苏缙彻底放松了，才会将情绪表露的如此明显。 又或许是他真的非常开心，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 小一辈不仅能力出色，人品也出奇的好。 别看一个个的都有不同的性子，看起来古怪，可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的心善。 苏缙看着面前的一众小辈，笑容更浓了几分。 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将天下交给小一辈了。 一旁，皇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缙。 你一个臭石头，竟然也有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 苏缙斜了一眼皇帝，眼里带了几分嫌弃。 只准你像孔雀开屏似的嘚瑟，不准我开心吗？ 皇帝回了神，也笑了。 这一次，是为苏缙而开心。 沉稳冷酷，喜怒不形于色的苏缙是常态，可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苏缙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脸红害羞，高兴时会开怀大笑，伤心时会红了眼眶。 自从云黛去世，苏玖妍失踪后，苏缙就变了。 皇帝说不清苏缙的变化是好是坏，但他清楚，他更喜欢喜形于色的苏缙。 那样的苏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苏缙和皇帝的交流很是隐蔽，因为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对方几眼而已。 除了两人，没有人清楚他们是在做什么，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前方，云淮和御皓羽继续说着悄悄话。 “不如我将父亲分给你吧！” 御皓羽一句话，让云淮愣住了。 云淮看着神情认真的御皓羽，神色复杂。 御皓羽怎么那么单纯？ “我是认真的！” 御皓羽强调。 他的确很认真，发自内心的希望云淮可以同意。 从云淮刚才的表情中，御皓羽看到了遗憾之色。 他了解云淮的过往，明白云淮遗憾的是什么。 那为何不给云淮一个父亲呢？ 御皓羽愿意将皇帝分享给云淮。 不得不说，御皓羽有如此想法，的确相当的单纯。 可实际上，御皓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御皓羽了解皇帝，如果云淮有意，皇帝一定会将云淮视为己出。 云淮也能在皇帝身上弥补自己的遗憾。 御皓羽是出于好意，真心为云淮好。 云淮直视御皓羽的双眼，摇了摇头。 “不用了。” 他当然清楚御皓羽是好心，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不是嫌弃皇帝，那可是一国之君，又是一个那么好的人，云淮怎么会嫌弃？ 只是云淮不打算弥补自己的遗憾。 人生就是如此，有圆满，自然也有遗憾。 而且只要遗憾存在，云淮就会一直记得云译。 云淮不想将对云译的感情投射到其他人身上，也许别人可以那么做，那是别人的选择自由，云淮不会置喙，云淮只管自己。 他不想，那就不去做。 御皓羽盯着云淮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 他尊重云淮的选择，虽然云淮拒绝了他，他也没有丝毫的不开心。 云淮轻轻一笑，一挑眉。 “你倒是大方啊！” 竟然把父亲和别人分享，的确足够大方。 “因为是你。” 御皓羽毫不犹豫的说道。 云淮又愣了一下。 很少有人会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云淮第一次直面，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除了你之外，季殊他们也是可以的！” 御皓羽补充了一句，脸上尽是笑意，笑容中带了几分促狭。 云淮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今日看到云淮呆愣了两次，御皓羽相当开心。 “呵！” 云淮轻轻一笑。 御皓羽如此说，只是在转移话题。 云淮不觉得御皓羽会将刚才的那些话说给季殊几人。 倒不是几人的关系不一样，而是他们几人都有父亲。 苏铭曦和蒋慎不必多提，季殊也是家有父母的。 唯独云淮，是被云译捡回去的没人要的小孩。 只是云淮并未多言，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 他跟苏铭曦等人一样，也有父亲的疼爱，并不缺什么。 “下次，你要在他们面前也这么说，你可不能只恶心我！” 云淮笑得灿烂，心情甚好。 “好啊！到时候你可不准跑！万一我要是挨揍了，你要帮我！” 御皓羽提了条件。 “好。” 云淮毫不犹豫的点头。 两人都在笑着，眉眼飞扬，意气风发。 一侧，皇帝和苏缙对视了一眼。 我儿子真大方啊！ 皇帝昂着头，再一次为御皓羽感到骄傲。 只是这一次的骄傲看起来有些尴尬。 苏缙斜了一眼皇帝，什么也没说，眼中的嫌弃却异常明显。 而此时，前方，苏玖妍打算动手了。 手腕一动，挪开匕首。 不等皇后松口气，只觉得脖子一疼。 匕首用力刺入脖颈，一路废话都没有，动作干净利落。 痛感袭来，皇后的眼睛瞬间瞪大。 苏玖妍握住匕首，沿着脖颈切割，鲜血汩汩流出。 并非是飞溅而出，再加之苏玖妍有意躲避，所以并未被鲜血沾染。 紧接着，苏玖妍抬起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皇后。 皇后的身体向前扑去，同一时间，苏玖妍拔出了匕首。 “噗呲！” 鲜血喷溅，声响在寂静的宫墙上格外明显。 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半空，染红了夜色。 众人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鲜红，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苏玖妍手握匕首，抿了抿嘴。 虽然放下了前世，可场景重现，苏玖妍的心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前世的她只记得大片大片的鲜红，因为她的眼睛出问题了。 而现在，苏玖妍目光清明，眼力极佳，下意识的将季晟钰的身影和此时的皇后重叠。 当初的季晟钰也是如此模样吗？ 苏玖妍瞳孔微颤，止不住的心疼。 第1106章 诈尸 就在此时，季晟钰也将吴绛推向前方。 吴绛脚下踉跄，直奔皇后。 不等两人碰到一起，季晟钰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季晟钰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苏玖妍身旁。 默默伸手，牵起苏玖妍的手。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苏玖妍用力握紧。 没有什么比季晟钰就在身旁更让苏玖妍安心的了。 前方，皇后的身体犹如一只濒死的蝴蝶一般，踉跄了几步，向地面摔去。 吴绛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皇后。 奈何两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吴绛没能接住。 “砰！” 一声闷响，皇后直挺挺的趴在地上。 侧着脸，瞳孔放大，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着，脖颈处依旧大股大股的往外冒着鲜血。 鲜血流淌，宫墙的石板上出现了一大滩的鲜红。 吴绛突然呆立在原地，静止不动了，双手依旧维持着往前伸的姿态。 看着倒地不起的皇后，吴绛的心突然一痛。 那种疼痛怎么形容呢？ 并不剧烈，可心脏却像是被一双大手给死死攥住了似的，窒息一般的钝痛。 随着心脏的跳动，急促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更痛。 “咳咳咳！” 吴绛弯下腰，剧烈咳嗽着，仿佛是要将心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哇的一声，吴绛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砸在地上，其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伴随着鲜血的流淌，一个血红色的虫子出现了，刚才蠕动的正是它。 虫子爬动，向御成炫所在的方向一点点的靠近。 而御成炫原本僵直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胸口处也有了起伏。 看到这一幕，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众人当然不怀疑云淮的医术，只是亲眼看到死了的人动了，依旧受到了惊吓。 “诈尸了？” 御宥瑾一歪头，眼睛瞪得老大。 云淮却是笑了，搓了搓手。 “嘿嘿嘿！” 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眼睛晶亮。 众人又是一个哆嗦，这一次是被云淮吓得。 云淮十分激动，异常的兴奋。 “不用怕，他只是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云韶跟众人解释着。 作为一直和云淮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云韶最是了解云淮。 说起来，云淮在某些时候是很单纯的，但也很是疯魔。 就像此刻，看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惑心蛊，并且有机会抓活的，云淮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对云淮来说，稀有的毒虫和蛊毒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哦，对了，诈尸是不可能的，只是蛊毒在身体里有了反应。” 云韶又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放心，他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很明显，云韶在安慰众人。 听闻此言，众人默默松了口气，稳了稳心神。 其实，众人都不是胆小之人，只是事发突然，一时受惊而已。 云淮身形一晃，来到御成炫身旁。 御成炫的身体已经不抽动了，但胸口处依旧不停的起伏着。 云淮抬眼，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突然福至心灵，扬起手，将匕首扔给了云淮。 云淮握住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御成炫的胸口。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裂开。 手腕用力，搅动了几下，而后用力拔出匕首。 鲜血汹涌而出，御成炫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云淮紧紧盯着那个窟窿看，聚精会神。 在云淮的注视下，血肉竟然开始了蠕动。 仔细看，就能发现蠕动的不是血肉，而是血肉下面的东西。 很快，一只浑身染血的虫子就爬了出来。 虫子顺着鲜血流淌的痕迹，爬到了地上。 在原地乱转，并未去找另一只虫子。 而当母蛊爬到地上的那一刻，子蛊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十分急切。 众人都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竟然在一只虫子身上感受到了迫不及待。 此刻，虫子对众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生怕惊动那两只小小的虫子，倒是忽略了僵直着身体的吴绛。 苏玖妍和季晟钰和众人一样，也在看着往前爬的虫子，相当惊奇。 拟人化的虫子，简直太神奇了！ 苏玖妍几人的眼力都不错，看的十分清楚。 可是御宥瑾等几个不会武功的就遭罪了，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还因为虫子是血红色的，如果是黑色的，几人就完全看不见了。 御宥瑾忍不住往前挪了几步，依旧看不太清。 虫子实在是太小了。 闵竹扶住御宥瑾，小声的给御宥瑾解释。 御宥瑾看不清，闵竹可以。 御轩洛和御皓羽对视了一眼，默默向闵竹站着的地方移动，他们也想听一听。 九公主没有跟着，悄悄挪动，挪到了云淮身旁。 九公主倒是会挑人，云淮对惑心蛊最是了解，站在云淮身旁不仅能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也能让云淮解惑。 九公主拉了拉云淮的袖子，云淮没有去看九公主，只是点了下头，示意九公主说。 “我可以靠近一点，蹲下看吗？” 九公主小声询问。 她怕惊动蛊虫，所以才会询问云淮。 云淮沉默一瞬，终于将视线放到了九公主身上。 “你不怕？” “它们很可爱啊！有什么好怕的？” 九公主歪了歪头，似乎对于云淮的问题十分困惑。 云淮盯着九公主看，突然笑了，一点头。 “去吧！” 九公主也笑了，腼腆的道谢，“谢谢。” 说完，九公主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安静的蹲下，眼睛亮晶晶的。 九公主不怕蛊虫，也不怕一旁御成炫那血丝糊拉的尸体。 小小的身影蹲在蛊虫旁边，跟着蛊虫移动。 说起来，此刻距离蛊虫最近的人就是九公主了。 云淮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蛊虫。 对于九公主靠近蛊虫一事，众人并不担忧。 在场那么多高手呢，怕什么。 一旁，御宥瑾一挑眉。 “是不是我们的教导方式有什么问题啊？小九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别说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大人，恐怕也接受不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更别提从尸体里爬出来的蛊虫了。 九公主不仅无视了尸体，甚至对蛊虫非常感兴趣，从她那晶亮晶亮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们有教导她什么吗？” 御皓羽发出了一个疑问。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摸了摸下巴。 “也对啊！” 好1107章 命中注定 虽说九公主有三个兄长，可御宥瑾三人却从未正儿八经的教导过九公主。 一来，九公主年纪尚小，三人不愿让九公主早早地就学习那么多。 二来，三人心疼九公主，只想让九公主快快乐乐的长大，不愿去束缚她。 没成想，九公主相当的争气，甚至有些争气的过头了。 “她想如何就如何，我们护得住。” 御轩洛说话了，一锤定音。 御宥瑾挑了挑眉，笑了，“有道理。” 御皓羽也点头同意。 墙头，一直未曾说话的白晗开了口，“真像啊！” “什么？” 尧鸿发出了疑问。 “和乖徒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白晗微笑着，想起了苏玖妍小时候，笑容格外温柔，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乖徒儿最可爱！” 尧鸿无奈一笑，在白晗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苏玖妍。 不过，九公主的确异于常人。 聪慧的头脑，格外的大胆，以及稳定的情绪。 三者拥有其一，都是非常出色了。 九公主却占据了全部，而且她还是个小孩子，可以预见，将来九公主肯定会成为风云人物。 毫无意外，九公主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 思及此，尧鸿的心头微微一动，看向了站在人群中央的苏玖妍。 苏玖妍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将天之骄子都聚集到一处。 越是出色的人，越是无法抗拒苏玖妍的吸引力。 比如说御宥瑾，比如说钟离奕他们，又比如说九公主等。 各种性情，各种身份，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有。 更重要的一点是，虽然苏玖妍是最为出彩的那一个，但其他人的光芒却并未被遮掩，反而更加耀眼了。 特色鲜明，百花齐放。 尧鸿突然微微一叹。 白晗侧头，看向尧鸿。 不等白晗询问，尧鸿便主动开口，“如果当年也有一个像她这样的人，江湖也许就不会那么混乱了。” 尧鸿颇有些感慨。 江湖混乱是常态，而在尧鸿年轻的那个时代，江湖格外的混乱。 数不清的门派，互相倾轧，争抢地盘。 高手层出不穷，可却没有把力气往一起使，反而为了名利，争斗不休。 在那个年代，门派被一夜之间灭门，血流成河的场面时常发生。 混乱一直持续到二十多年前，直至最后一场围攻药王谷的大战结束，江湖才消停下来。 倒不是说江湖人心甘情愿的想要过安稳日子，而是没有人了。 多年的争斗，使得高手越来越少。 一个高手的成长需要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可一场争斗，就会死伤大片大片的高手。 江湖人围攻药王谷，全员出动，几乎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 除了一些没有掺和的江湖人之外，高手尽数陨落。 整个江湖的中年力量已经断层，剩下的都是没什么野心，安然度日的人。 所以，江湖才能安稳下来。 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年轻一辈逐渐冒头，可终究不复当年的辉煌。 而且也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有能力的年轻一辈越来越少。 并非没有出色的年轻人，只是不等他们成长起来，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这也导致了江湖一代不如一代，一年不如一年，原本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的江湖，现如今已然落后了一大截。 尧鸿十分想念当初辉煌无比，百家兼容的江湖。 发觉苏玖妍身上的魔力，尧鸿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 如果那时也有一个苏玖妍，也许江湖的辉煌会一直持续下去。 苏玖妍不仅可以吸引出色的人，也能安稳人心。 在苏玖妍身旁，心不自觉的就会安定下来。 白晗撇了撇嘴，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的。” 苏玖妍只有一个，只存在于现在。 况且就算苏玖妍诞生于当年，也不可能改变江湖的纷乱。 那时的江湖的确辉煌，门派林立，百家齐放。 当力量达到了一定地步，就会滋生出无限的欲望。 有欲望是正常的，可如果没有节制的话，人就会疯魔。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自以为世间最强，自然而然的就会有纷争和动乱。 苏玖妍身上的确有令人沉迷的吸引力，可却不能吸引所有人。 除非将那些被欲望操控的人都弄死，江湖才会安定。 结果岂不是和现在一样？ 白晗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 “一切皆有定数，是天注定。” 白晗相信，所有的事情都在冥冥中自有安排。 就像当初，白晗遇到了苏玖妍。 说实话，白晗也不清楚那时候的她为什么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托孤，抚养苏玖妍长大。 养一个孩子和往回捡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大人有自主能力，婴孩却是没有。 只能说是白晗脑子一抽，突然就有了想法。 也正是有了那件事，白晗和苏玖妍的命运都改变了。 白晗觉得那不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 注定白晗会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徒弟，注定苏玖妍会遇上心软善良的师父。 尧鸿注视着白晗，笑了。 “的确。” 尧鸿遇上白晗，也是天注定。 在遇见白晗之前，尧鸿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心甘情愿的做任何事。 可他就是遇见了，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也许上天早就做出了安排，人为无法更改，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避免留下遗憾。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着，而年轻一辈却满眼兴味的看着往前爬的蛊虫。 两只蛊虫越来越近，最终它们触碰到了彼此。 可以清楚的看到触须的纠缠，两只蛊虫紧紧贴着，互相摩擦。 就像是许久未见的爱人，紧紧相拥。 众人十分惊奇，眼睛都瞪圆了。 很难想象，有一天会在两只虫子的身上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烈情感。 云淮轻轻一弹手指，一抹白色从指间弹出。 夜风一吹，白雾散开。 纷纷洒洒的白色粉末从半空落下，落到了蛊虫身上。 围观的苏玖妍等人一个没注意，也吸了一口携带着白色粉末的空气，只觉得脑袋突然一沉。 御皓羽晃了晃脑袋，眉头微微一皱，感受到了不适。 而除了御皓羽，其他人都神色如常。 御皓羽的眉头瞬间皱起，难不成是他的错觉吗？ 并非是御皓羽的错觉，他的确受到了影响。 第1108章 人形圣药 苏玖妍几人会武，有内力傍身，对任何东西都有抵抗力。 对此御皓羽明白，可为什么御宥瑾和御轩洛都毫无反应呢？ 就连九公主，也是神色如常。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御皓羽稳了稳心神，询问。 而此时，云淮正注视着九公主。 听到御皓羽的询问，下意识回答，“迷药。” 对于这个答案，御皓羽倒也并不意外。 吸了一口迷药，自然会有不适之感。 现在让御皓羽更在意的是云淮看向九公主的眼神，同时他的心里也升起了疑惑。 御宥瑾和御轩洛不受迷药影响可以理解，两人的情况是差不多的，因为曾经吃了太多的药，身体产生了抗药性。 可是九公主没有啊！ 迷药怎么对九公主一点影响也没有呢？ 云淮走向九公主，蹲下身，盯着九公主看。 九公主微微一歪头，不解的看着云淮，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云淮摸了摸下巴，眼睛微微一眯。 此时，云韶突然走来，蹲在另一边。 “我可以给你把脉吗？” 云韶的声音很是温和，征询意见。 “好呀！” 九公主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云韶一手托着九公主的胳膊，一手给她把脉。 良久，云韶才收回手。 云淮正眼巴巴的看着云韶，目光闪动，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只是云淮，苏玖妍等人也都盯着云韶看。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云韶是神医，给别人把脉时从来没有过如此长的时间。 皇帝和御宥瑾几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表情凝重。 “可是有什么问题？” 妘妃第一个出声询问，神色紧张。 云韶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有问题。” 听到云韶的回答，众人不明所以。 如果没有问题，云韶和云淮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云韶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对云淮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面向皇帝几人。 “恭喜。” 云韶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众人更摸不着头脑了，面面相觑。 此时，云淮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望着皇帝几人。 “恭喜啊！” 云淮说了和云韶一样的话。 “什么情况？说清楚！” 御皓羽上前，一把抓住云淮的胳膊。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十分好奇。 有了云韶的那句没有问题，众人倒也不担心了，但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众人的兴趣提了起来，想要弄清楚，甚至都已经忽略了蛊虫。 “她的体质世所罕见，对世间所有的药都免疫。” 云韶缓缓说道。 众人瞪大了眼睛，满眼惊讶。 世上还有那种体质吗？ 而且竟然就在眼前！ “我们曾听师父说起过，师父也是从古籍里看到的，被世人称为绝缘体质。” “任何药都对绝缘体质产生不了影响，包括毒。” “更为神奇的是，随着体质的觉醒，年龄的增长，绝缘体质会越来越强。” “也许现在只能抵抗迷药，将来就能无视剧毒了。” “如果绝缘体质彻底觉醒，就可以吸收世间所有的药，而被吸收到体内的药会蕴养身体，让人越来越年轻，身体状况也会越来越好，就算受了伤，也会自主修复。” “古籍中记载，几百年前曾有一个身怀绝缘体质的人，活了两百多岁，而那个人并不会武功。” 听完云淮的话，众人不只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大了。 怪不得云韶和云淮会说恭喜，能活到两百多岁啊！ 那还是人吗？ 九公主歪了歪头，一副思索的模样，好似听懂了似的。 但随即九公主就低下了头，盯着蛊虫看。 比起她自己的情况，她对蛊虫更感兴趣。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震惊的心情。 大风大浪见多了，皇帝比其他人要冷静一些。 妘妃稳了稳情绪，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弊端？” 有得就有失，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事。 听到妘妃的话，云韶和云淮对视了一眼，目光微闪。 云淮一摊手，耸了耸肩。 “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拥有绝世好运，绝缘体质没有任何弊端。” 云韶比云淮要严肃一些，开口，“切记不要让其他人知晓此事，绝缘体质还有一个别称，名为人形圣药，可以医治世间所有疾病。” 听到最后那句话，众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人形圣药的意思很好理解，而众人也都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别称。 按照云淮所说，药会留存于体内，蕴养身体。 长此以往，血肉内充满了药，各种各样的药混合在一处，又能过滤掉不好的药效，自然也就成为了世间最好的药。 别说是能医治世间所有的病了，就算是只能医治个头疼脑热，也会被世人疯抢。 可以预见，如果世人得知了此事，九公主定会招致杀身之祸。 皇帝看了一眼四周，眼神冰冷。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皇帝如此严肃，哪怕面对吴绛等人的造反，皇帝也游刃有余。 作为皇帝，自然有威严霸气的一面，现在不就显露出来了吗？ 看了一圈，除了吴绛和吴锦萱，其余人都是可信之人。 突然，皇帝抬手，轻轻一挥。 动作刚刚结束，两个身影便跃上了宫墙。 正是一直未曾现身的荀野和姜公公。 两人站在皇帝身旁，等着皇帝的吩咐。 “附近可有其他人？” 皇帝询问。 皇帝相信苏玖妍等人，而吴绛和吴锦萱注定会死，不会泄露消息。 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暗中有无其他人隐藏。 “并无。” 荀野和姜公公都摇了摇头。 两人一直没有现身，是因为两人奉命去做了其他事。 今晚不只苏玖妍等全员出动，皇帝也是如此。 荀野和姜公公各自带领人马，守在暗中，以防意外。 奈何苏玖妍等人太强，根本没给荀野和姜公公发挥的机会。 根据皇帝的命令，除了吴绛的人马，其余人看热闹的，探听消息的都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皇帝隐忍多年，又怎么会一点人马都没有？ 说实话，就算和苏玖妍等人对上，也有一战之力。 荀野和姜公公都是绝世高手，手下率领的人也都十分强大，可以确定，现在宫墙四周并无其他人。 听到回答，皇帝彻底放心了。 苏玖妍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露了然之色。 第1109章 信任重视 怪不得今晚没有看到荀野和姜公公，原来是隐藏在了暗处。 云淮再一次蹲下身，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 那两只蛊虫已经不动弹了，倒不是死了，而是被迷晕了。 云淮小心翼翼的将蛊虫放入竹筒，盖好盖子。 从始至终，九公主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云淮的动作。 云淮侧头看向九公主，眉头微微一挑，“有兴趣？” “嗯。” 九公主点头，眼睛晶亮。 “我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小虫子，如果喜欢，可以随时来找我。” 云淮对九公主的态度非常之好。 如果说之前是觉得九公主可爱，现在却多了一层欢喜的意味。 云淮很难想象，有一天他竟然能亲自发现宝藏。 任何一个医者都无法抵抗珍稀药材带来的吸引力。 此刻，九公主在云淮眼里就是圣药，是无价之宝。 当然了，云淮不会对九公主做什么。 能亲眼见证圣药的成长，云淮就很满足了。 “谢谢。” 九公主开心的道谢，笑得眉眼弯弯。 这边九公主和云淮聊天，那边云韶却是走向了皇帝几人。 “绝缘体质的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精通医术之人的看顾，辅以珍贵药材，药材越多，绝缘体质就会成长的越快。” 云韶看着几人，开口说道。 看着面前的几人，云韶有些庆幸。 幸好九公主生在了皇家，皇家拥有绝对的权威和实力，可以护得住九公主。 而且皇家也有足够的药材，能给绝缘体质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相较于其他的特殊体质，九公主相当的幸运。 皇帝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微动。 对于皇室来说，珍贵药材自然不缺，但医术精湛的医者却让皇帝犯了难。 说实话，世间医术精湛的人不少，可皇帝信任的却不多，关键九公主是个女孩子，需要一个女医。 毕竟听云韶的意思，要一直陪着九公主成长，男的自然是不行的。 皇帝和妘妃对视了一眼，目光闪动。 两人都在思索有没有值得信任的女医，实在不行，那就尽快培养一个。 九公主年纪尚小，来得及。 其实，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云韶。 可是皇帝和妘妃却都没有开口请求，倒不是信不过，而是两人不会将云韶的帮忙当成理所当然，也不会强求云韶。 如果云韶想，肯定会自己提出来。 又何必问呢？ 皇帝和妘妃都不想云韶因为顾及情面而答应，毕竟要陪伴九公主长大，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会占据云韶的所有注意力。 同理，苏玖妍几人也都没有说话。 几人也不想云韶做不愿意做的事，况且堂堂皇室，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女医还是很容易的。 云韶看了一眼九公主，轻轻一笑。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可以看顾她。” 云韶毛遂自荐，主动提出。 几人都想错了。 因为几人不是医者，不明白九公主对云韶和云淮意味着什么。 对医者来说，能亲眼见证，亲自看顾圣药的成长，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 再者，云韶和云淮也很好奇，绝缘体质会如何成长。 “怎么会？我们求之不得！” 妘妃急忙开口。 她当然不会嫌弃云韶，正如她所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那就有劳神医费心了。” 皇帝也开了口，神情认真。 说完，皇帝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云韶。 令牌通体金黄，尊贵非凡。 御宥瑾看着令牌，眉头一挑。 他认得那块令牌，是皇帝的身份象征，同时也能号令荀野等人，世间仅此一块。 御宥瑾和妘妃都不曾拥有，皇帝竟然将令牌给了云韶，足以见得皇帝对云韶的信任和重视。 妘妃也看了一眼令牌，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不会嫉妒。 作为一个父亲，自然要全心全意的爱护子女。 常言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云韶主动提出，皇帝是感激的。 九公主的性命安危和未来全都寄于一人之身，皇帝当然要确保九公主和云韶的安全。 皇帝明白，九公主的体质意味着什么。 是世人争抢的存在，虽说现在没有暴露，可事无绝对。 总有一天世人会知晓，毕竟总不能让九公主一直隐藏。 九公主是他的女儿，皇帝要让九公主随心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藏头露尾，畏手畏脚。 就算将来有一天暴露了，九公主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皇帝将能号令荀野等人的令牌给了云韶。 “持此令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皇帝说着，对荀野使了一个眼色。 荀野立刻上前，对云韶拱了拱手。 看着郑重其事的皇帝和荀野，云韶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毫无疑问，皇帝是将九公主全权交给了她。 对此，云韶是开心的。 不只意味着皇帝的信任，也说明以后的一切云韶都可以做主。 只是云韶并不想号令荀野等人，她毕竟不是皇室的人，能随意支配皇帝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皇帝等人不会多想，云韶也明白皇帝是在给她和九公主一个保障，可架不住旁人会多想，事情总归是麻烦的。 想了一下，云韶还是接过了令牌。 那是皇帝的一番好意，也是九公主的保障，云韶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云韶并未将令牌收起来，而是转身，走到九公主身旁。 蹲下，将令牌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一歪头，目露不解之色。 不是给云韶的吗？ 为什么要拿给她？ “皇上给你的保障。” 云韶说的直接，倒也不怕九公主不明白。 九公主是一个相当聪慧的人，不能用对待一般小孩子的态度对待九公主，要将九公主当成一个独立的，有自主思想的大人。 九公主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嘴角上扬，笑容慈爱又温柔，对九公主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九公主又看了看妘妃和御宥瑾几人。 几人都点了点头，给了九公主一个肯定的眼神。 众人都明白云韶的顾虑，将令牌给九公主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九公主笑了，接过了令牌。 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很是珍视。 云淮双手环胸，好奇的问了一句，“小丫头，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九公主点头。 云淮一挑眉，有些不信。 “你真的知道？” “嗯。” 九公主再一次点头。 第1110章 不让我和傻子玩 “那意味着什么啊！” 云淮继续问，他被勾起了兴趣。 “他们都要听我的号令，我可以代表父皇。” 九公主小手一抬，指向了荀野和姜公公。 没错，她不仅指了荀野，也指了姜公公。 云淮嘴巴微张，惊讶了。 如果说九公主听到了皇帝和云韶的对话，知道令牌可以号令荀野。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她也能命令姜公公的呢？ 皇帝可没有给提示啊！ 再者说，能理解前者，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十分困难了。 九公主到底是有多聪明啊！ 云淮太激动，想岔了。 他忽略了一点，九公主和皇帝的关系。 不可否认九公主的聪慧，可此事的确和聪慧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皇帝疼爱九公主，九公主敬爱皇帝。 对于跟皇帝有关的东西，九公主都是了解的，她认得令牌。 云淮张着嘴，呆愣愣的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一撇嘴，颇有几分嫌弃。 抬手，抓住云韶的衣袖，晃了晃。 “以后可不可以让他离我远一点呀！” 九公主询问着。 云韶回了神，低头看九公主，好奇的反问。 “为什么？” 听起来是一个疑问，可云韶却有两个疑惑。 一是好奇九公主为什么会让云淮离远一点。 二是九公主怎么会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和云淮说。 一旁，云淮一捂胸口，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模样。 九公主抬头，直视云韶的双眼。 “你是想问哪一个？” 明明云韶什么也没说，可九公主就是感觉到了。 她虽然不太理解，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既然有了想法，那就问出来喽！ 云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眼中的疑惑变为了震惊。 如果换做其他人，看出云韶的疑惑并不稀奇，因为云韶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别忘了，九公主只是一个小孩子。 九公主没有等到云韶的话，歪了歪头，善解人意的开口，“那我都解释一下吧！” “他是你的师弟，会听你的话，不会听我的。” “以后我们会一起生活，我当然要找你啊！” 软糯的声音，却说出了两句十分成熟的话。 看着九公主那稚嫩可爱的小脸，云韶长出了一口气。 明明是个小孩子，怎么会那么成熟？ 聪慧是天生的，成熟却不是。 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九公主如此的成熟。 云韶心头发堵，眼中只剩下了心疼。 此时，云淮突然出声。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扁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九公主。 云淮一点都不觉得和一个小孩子撒娇有什么不对。 九公主转头，看向云淮，眨巴着那双大眼睛。 “皇兄说了，不让我和傻子一起玩儿。”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宫墙。 “噗！” 御宥瑾没忍住，笑出了声。 御皓羽嘴角抽动，强行忍住笑出声的冲动。 不能笑，不然定会吸引云淮的火力。 云淮不能动九公主，但能打他啊！ 御皓羽不会给云淮找他撒气的机会。 御轩洛扶了扶额，无奈一笑。 皇帝和妘妃作为长辈，倒是没有笑出声，但眼中的笑意却十分明显。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观赏黑沉沉的天空。 苏玖妍也在笑，眉眼弯弯。 季晟钰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苏玖妍身上。 “呵！” 云韶也没有忍住，愉悦的笑了起来。 云淮回过神，幽怨的看着九公主和云韶，无声的控诉。 九公主眼睛一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倒是一点也不怕云淮会生气。 很显然，九公主并非是无心之失。 那她为什么会那么说呢？ 她想跟云淮和云韶拉近距离。 之前的对话九公主都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总结一下就是她的体质特殊，以后要一直和云韶生活。 而作为云韶的师弟，云淮自然也会在。 更重要的一点是，九公主对毒虫相当有兴趣，云淮在那方面很博学。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也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九公主当然要和云韶两人打好关系。 怎么样才能快速拉近关系呢？ 用她小孩子的身份来开玩笑是最快的方式。 都说童言无忌，笑一笑就过去了。 云淮不会和她较真，但却会一直记得此事。 心里有印象，以后接触就会轻松很多。 不得不说，九公主一点也不像是个小孩子，想的东西太多。 也不怪九公主，那只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过往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九公主，做什么都会从自身出发。 也许别人会觉得自私，可九公主从不觉得。 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怎么能算是自私呢？ 她有伤害到谁吗？ 并没有！ 反而将大家逗笑了，就连当事人云淮也没有生气。 谁都能看得出来，九公主是在和他开玩笑。 云淮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千篇一律的东西云淮不喜欢，越是奇怪的人，云淮越是喜欢。 九公主很对他的胃口。 云淮蹲下身，报复性的薅了一下九公主的发揪。 动作不大，力气也很轻。 九公主笑着对云淮伸出了手，软糯糯的开口，“抱抱！” 任谁面对一个求抱抱的小孩子，都无法拒绝。 云淮一伸手，将九公主抱了起来。 掂了掂分量，云淮笑眯眯的开口，“挺有分量啊！小胖墩儿！” 九公主眼睛一瞪，气鼓鼓的看着云淮。 “你才是小胖墩儿！” 没有哪个小孩子愿意听别人说她胖，更何况九公主是个女孩子，比较爱美。 “小胖墩儿！” 云淮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 谁让九公主说他傻呢？ 看到九公主那气鼓鼓的模样，云淮别提多开心了。 九公主毫不示弱，一把揪住云淮的耳朵。 云淮空出一只手，薅住九公主的发揪。 两人瞪着彼此，开始了互相伤害。 苏玖妍几人看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云淮，都十分无奈。 御宥瑾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都是微微一动。 作为兄长，三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九公主的不对劲。 相较于对待其他人的态度，这一次九公主非常的主动。 说起来，平日里九公主是很腼腆的，特别是面对不熟悉的人。 今天却一反常态，似乎和云淮十分投缘。 三人了解九公主，自然理解九公主的用意，但是三人什么也没说。 不论九公主变成什么样，都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 第1111章 最后的机会 他们会一直给九公主兜底。 九公主要做的就是随心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然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三人不会含糊。 可现在只是和云淮打闹而已，九公主是真的开心，又何必阻止？ 皇帝和妘妃都不自觉的笑了笑。 看到儿女开心，两人自然也开心。 妘妃早就将九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众人其乐融融，面带笑容。 不只忽略了吴绛，也忽略了吴锦萱。 云韶早就松开了对吴锦萱钳制，她恢复了自由，只是吴锦萱没有胆子跑，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低垂着头，余光乱瞟，观察所有人。 如果有机会，吴锦萱当然想活下去。 毕竟此时她还活着，尚有转机。 当她的余光瞥到吴绛，吴锦萱心头一动。 别看吴绛依旧耷拉着脑袋，呆立原地，可吴锦萱却发现了不对劲。 比起之前，吴绛面向的方向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吴锦萱立刻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 这一看，吴锦萱更加确定了。 吴绛面向的方位和角度的确有了变化。 顺着吴绛面朝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一抹月白色的衣角。 往上看，是一张英俊的脸。 是御宥瑾。 闵竹扶着御宥瑾，而在御宥瑾身旁，站着的是御轩洛和御皓羽。 吴锦萱心头一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难不成吴绛是要偷袭御宥瑾吗？ 还是说，吴绛的目标是御皓羽或者是御轩洛？ 不怪吴锦萱如此想，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他们几个不会武功。 而且三人身份特殊，都是皇子。 不论是让谁选，都会选他们三个。 吴锦萱目光一动，心里有了计较。 对她来说，这是一次机会。 也许，她能有机会活下去。 想到此处，吴锦萱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一抹精光。 吴锦萱用余光锁定了吴绛，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 她要做什么？ 她要去到御宥瑾几人身旁！ 吴锦萱只觉得手心冰凉，全都是冷汗，身体紧绷，精神也紧紧绷着。 她怕一不小心，错过最后的机会。 这一刻，吴锦萱觉得周围异常安静，连众人的说话声都听不见了。 突然，吴锦萱眼睛一亮。 她看到了！ 紧接着，吴锦萱用力往前一扑，同时大声喊道，“小心！” 吴锦萱略显尖细的声音在宫墙上十分明显，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刷的一下，众人齐刷刷的转头。 只见吴锦萱正在往御宥瑾几人所在的地方扑去，而吴绛也不在原地。 再看一眼，众人彻底看清楚了。 原来，吴绛已经到了御宥瑾几人身旁，抬手就是一掌。 闵竹急忙抬手，用力一扯，将御宥瑾和御皓羽拉到身后。 为什么是御皓羽而不是御轩洛呢？ 无他，只因御皓羽就在一旁，伸手就能碰到。 紧接着，闵竹松开两人，身形一动，挡在御轩洛身前。 与此同时，吴绛和吴锦萱也到了。 一个抓向御轩洛，一个扑向御轩洛。 吴锦萱一直紧盯着吴绛，尽管吴绛会武功，却也没能逃过吴锦萱紧盯的目光。 再加上吴锦萱了解吴绛，直觉告诉她，吴绛挑中了御轩洛。 吴锦萱用尽一切力量，扑到御轩洛身前，和吴绛一左一右，一起到的。 虽说吴锦萱早有准备，但毕竟她不会武功，速度要慢一些。 吴锦萱直接伸出手，抓住吴绛。 吴绛算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想到会被吴锦萱破坏了计划。 一个不留神，被吴锦萱抓住了袖子。 吴绛的身体停顿了一瞬，反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里包含了满满的怒意，如果不是吴锦萱的那一声大喊，众人也不会发现他。 吴锦萱竟然还敢阻拦他？ 真是找死！ 吴锦萱被打中，身体往后飞去。 尽管如此，她依旧死死抓着吴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吴绛用力往回一拽，只听刺啦一声，吴绛的袖子被扯断了，吴锦萱也飞了出去。 吴绛急忙再次伸手，抓向御轩洛，可此时闵竹已经来了。 不只闵竹，御轩洛身旁出现了好几个身影。 白晗，苏缙，钟离奕，安姝音赫然都在。 几人看着吴绛的方向，但目光却并未聚集到吴绛身上，而是看向了吴绛的身后。 不知何时，吴绛身后多了一个黑影。 仔细看，是个穿着一身黑，脑袋和脸都被兜帽遮住的人。 黑衣人伸手，一把按住吴绛的肩膀。 吴绛下意识反击，回身就是一掌。 黑衣人可不是吴锦萱，怎么会被吴绛打中？ 不等吴绛的攻击打到黑衣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吴绛的脸向一旁歪去。 黑衣人的动作比吴绛要快，直接给了吴绛一耳光。 这一下不仅打断了吴绛的攻势，打散了吴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内力，也击碎了吴绛的自尊心。 自己竟然被打了耳光？ 吴绛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吴绛死死盯着黑衣人，双眼充血，目眦欲裂。 黑衣人根本不给吴绛反击的机会，直接抬手，再一次抽向吴绛的脸。 吴绛连黑衣人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又是一声脆响传来，另外一侧的脸颊上也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和刚才的感觉不一样，疼痛比刚才更为强烈，好像是被火给烧着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更重要的一点是，刚才的疼是分散的，整个脸都疼，现在却只有细细的一条。 想来不是用手抽的，而是用了一个细长形状的东西。 “嘶！” 云淮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玖妍几人的嘴角也都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可以想象，吴绛会有多疼。 吴绛没有看清，苏玖妍几人却是看清楚楚了。 第二次抽吴绛的不是手，而是笛子。 没错，正是魍魉笛，那个一身黑的黑衣人就是髅妖婆。 此时，一声闷响传来。 众人一转头，看到了摔在地上的吴锦萱。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很快，等髅妖婆抽完吴绛的耳光，吴锦萱才摔下去。 吴锦萱摔得很重，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额头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鲜血瞬间涌出。 吴锦萱眉头紧皱，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可她却顾不得那些，紧紧盯着吴绛所在的地方看。 吴绛没能成功，而且被扇了两个耳光。 看到吴绛受辱，吴锦萱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缓了缓，吴锦萱挣扎着站了起来。 幸好护住了肚子，尚且无事，只是受了皮外伤。 第1112章 想活 而此时，吴绛彻底没了反抗之力。 “噗！” 低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水中混合着几点白，仔细一看，是牙齿。 髅妖婆没有收着力气，反正不用内力，不打死吴绛就行了。 那两个耳光，直接把吴绛的牙齿给打掉了。 吴绛的脸颊瞬间红肿，一边是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一边肿起来红红的一条，甚至可以明显的看出魍魉笛独有的纹路。 髅妖婆伸手，抓住吴绛的肩膀，将他转过身，让他面向众人，随即用力一踹腿弯。 砰的一声，吴绛跪在了地上。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吴绛躬起了身体，但下一瞬，就被髅妖婆给拽了回去。 吴绛只能直挺挺的跪着，浑身剧痛，双眼充血，恨意滔天的看着众人。 他怎能不恨！ 惑心蛊离体，吴绛的爱意收了回来。 当看到皇后脖颈处的伤口，汹涌的鲜血，以及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无一不在刺激着吴绛。 其实，皇后从未亲口表露过自己的爱，尽管已经和吴绛苟且了多年。 也就是说，刚才那句是皇后第一次直白的表明心迹，吴绛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是，伴随着开心的却是悲痛。 皇后死了，是因他而死！ 吴绛痛不欲生，脑海里不断回放以往的点点滴滴。 他那么爱皇后，怎么就能忘了她呢？ 吴绛的心好似破了一个大洞，空洞又死寂。 他恨皇帝，恨苏玖妍，恨御成炫，恨所有人。 走到今天，完全是被皇帝等人逼出来的。 吴绛也要让皇帝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所以他把目标对准了御宥瑾几人。 实际上，妘妃才是最符合的人选，奈何妘妃会武功，吴绛不敢冒险。 而御宥瑾几人不会，况且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吴绛觉得他会成功。 千算万算，吴绛没有想到破坏一切的竟然是吴锦萱，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 可就算没有吴锦萱，吴绛就会成功吗？ 在场那么多高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吴绛的动作。 别看众人有说有笑的，关注着其他事情，看起来是忽略了吴绛，可事实上，众人却一直注意着吴绛。 众人都不是傻的，怎么会真的全神贯注的去关注其他，忽略吴绛呢？ 岂不是笑话？ 这也是众人一点也不惊慌的原因，因为众人清楚，他们能在第一时间阻止吴绛，控制住他。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吴锦萱。 吴锦萱的提醒和阻拦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此时，众人都没有去看吴绛，而是看向了吴锦萱。 吴锦萱忍着剧痛，脸色煞白，但依旧坚持站定的姿势。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吴锦萱坦然的抬起头。 “我想活。” 吴锦萱也不隐瞒，直言自己的目的。 她算是看开了，和苏玖妍等人隐瞒是没用的，不如直接说出来。 对于吴锦萱的目的众人倒是不意外，只是吴锦萱的方式是众人没想到的。 “我做了错事，我认，但我罪不至死。” 说到此处，吴锦萱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苏玖妍。 “算计她那次，并未成功。” 吴锦萱不后悔曾经对苏玖妍做下的事，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么做。 如果不做，在吴绛那里就没有了价值，等着吴锦萱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那之后，吴锦萱虽说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却都没有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此刻的吴锦萱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思来想去，她对苏玖妍的恨源于嫉妒。 嫉妒苏玖妍有一个好父亲，嫉妒苏玖妍能被蔺绮茹维护，嫉妒苏玖妍有一个可以为她付出性命的心上人，也嫉妒苏玖妍有个一心维护姐姐弟弟，更嫉妒苏玖妍拥有的那些好友。 苏玖妍的命太好了，好到让吴锦萱自惭形秽，无颜面对。 为什么拥有那一切的不是自己？ 哪怕只是拥有其一也好啊！ 可是没有。 唯一真心对待吴锦萱的娘亲，也早早去世。 吴锦萱一直是一个人，身如浮萍，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 吴锦萱不清楚吴绛和御成炫都是坏的吗？ 不，她清楚。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那么做。 后来，吴锦萱想通了。 不恨苏玖妍，不恨世道不公，只恨吴绛和御成炫。 两人加诸于她身上的一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当看到两人的惨状，吴锦萱才会那么畅快。 看着苏玖妍，吴锦萱突然笑了。 “说起来，我要感谢你。” 额角淌下的鲜红衬托着那抹笑容分外美艳，一改以往的温顺乖巧，带了几分张扬，看起来顺眼多了。 此刻的吴锦萱才是最真实的吴锦萱，她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 就连吴锦萱自己也不记得她有多少年没有露出过如此真心的笑了。 吴锦萱并非是在阴阳怪气，她是真的感谢苏玖妍。 若不是苏玖妍，吴锦萱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有些时候，恨意和嫉妒，也能支撑着人往前走。 众人眉头一皱，不明白吴锦萱话语里的意思。 苏玖妍也微微皱眉，她能看出吴锦萱的真心，也能明白吴锦萱的意思。 当她对上吴锦萱的目光时，就明白了吴锦萱为什么会感谢她。 用恨来支撑自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但不得不承认，是有用的。 此时的苏玖妍心情复杂，她和众人不同，她有前世记忆。 她记得吴锦萱是如何背叛她的，也记得吴锦萱和御成炫暗通曲款，将她囚禁起来，自然也记得吴锦萱对她做的那些残忍的事。 苏玖妍当然恨吴锦萱，可前世的吴锦萱已经遭了报应。 人死债消，大仇已经报了。 这一世除了那晚，吴锦萱并未继续算计苏玖妍。 而那一晚，苏玖妍也报复回去了。 苏玖妍和吴锦萱之间的债已经清算，特别是此时的苏玖妍，下定决心忘却前尘，只想珍惜眼前人。 可当被吴锦萱那般看着，苏玖妍依旧不自觉的想起了前世。 前世苏玖妍的好友只有吴锦萱一个，那些美好的记忆不是假的。 苏玖妍可以肯定，那时的吴锦萱也是开心的。 只是世事难料，人心易变。 苏玖妍不想去深究那些，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心中无恨，全身心的认真生活，才能发现身边的美好。 苏玖妍看着吴锦萱，情绪趋于稳定，眼神也越来越平静。 第1113章 彻底放下 如果说还剩下什么情绪，那就只有漠然了。 对这一世的苏玖妍来说，吴锦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心神再也不会被牵动。 前世有很多对苏玖妍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比如说季晟钰，苏缙，苏铭曦等，苏玖妍对他们是亏欠。 而让苏玖妍恨的御成炫几人，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都有了一个让苏玖妍满意的结局。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有了结果，苏玖妍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前世的一切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决心，那些记忆越来越模糊，苏玖妍的目光也越来越清明。 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灿烂却又轻松的笑。 不是对吴锦萱笑的，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身上的枷锁，心里积压的阴霾尽数散去，苏玖妍十分轻松，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 众人不由得侧目，都发觉了苏玖妍的变化。 比起以前，此时的苏玖妍似乎更加明媚轻松了。 众人的嘴角不自觉的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众人为苏玖妍高兴。 吴锦萱看着苏玖妍，面无表情，可心脏却漏跳了一拍。 此刻，吴锦萱以往嫉妒的那些东西好似都不重要了。 那些只是苏玖妍身上附加的东西，苏玖妍本身更令人羡慕。 怎么就那么豁达呢？ 不被仇恨影响，轻松自在的做自己。 苏玖妍心里并非没有仇恨，可她却没有被仇恨影响到日常生活，珍惜身边之人，开心自在的活着。 更重要的是，苏玖妍可以做到放下仇恨，解脱枷锁。 这一点，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 特别是吴锦萱，依靠仇恨而活。 很难想象，如果没了仇恨，吴锦萱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吴锦萱也会累，仇恨加身多年，她早已疲惫不堪。 是时候放下一切试试看了，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一刻，吴锦萱被苏玖妍感染了，滋生出了勇气。 正在此时，只听苏玖妍开口，“你能不能活，要根据律法。” 吴锦萱愣了一下，随即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亮了亮。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罪不至死。 吴锦萱不怕律法的判决，她怕的是动私刑。 现在有苏玖妍那句话，吴锦萱就放心了。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们和吴锦萱也没有交集，唯独和吴锦萱有交集的就是苏玖妍，众人自然会尊重当事人。 其实，吴锦萱的担心多余了。 就算她刚才没有阻止吴绛，苏玖妍也不会对她动私刑，只要吴锦萱不去招惹她。 皇帝看着吴锦萱，目光微微一沉。 刚才那些话吴锦萱全都听到了，为了九公主的安全，皇帝心里有了计较。 将吴锦萱关在监狱里一辈子，也可以防止她将事情说出去。 “师兄，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忘记今晚的事吗？” 苏玖妍出声，询问云淮。 云淮看着苏玖妍，轻轻一笑，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交给我。” 云淮明白苏玖妍的用意，她担心九公主的身份会暴露。 只要吴锦萱忘了，不就好了吗？ 对云淮来说，让人失忆的方法有很多，他完全可以做到。 苏玖妍放心了，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皇帝也默默松了口气。 能让吴锦萱忘记，自然是最好的。 而吴锦萱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倒是没什么反应。 能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怎么活，吴锦萱没有那么在意。 况且对她来说，失忆也是一件好事。 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重新开始生活。 吴锦萱自己做不到，那就借助外力。 此刻，吴锦萱竟然有些期待了，期待没有仇恨加身的轻松生活。 解决了吴锦萱的事，众人视线一转，看向吴绛。 吴绛双眼猩红，死死盯着苏玖妍。 现在的他不恨任何人，只恨苏玖妍。 可以放过吴锦萱，为什么对皇后和他那么残忍？ 眼睁睁看着皇后被杀死，吴绛受到的刺激是巨大的。 每每想起那刺眼的血红，吴绛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苏玖妍看着吴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一歪头。 “你不该感谢我吗？我解了你身上的蛊毒诶！你不是一直都在寻找能解蛊毒的人吗？” 苏玖妍眨巴着眼睛，十分的无辜。 可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气人。 众人看着苏玖妍，默契的一点头。 苏玖妍还是那个苏玖妍，气死人不偿命。 如果说苏玖妍对吴锦萱异常宽容，那对吴绛就十分刻薄了。 杀人诛心，苏玖妍要让吴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才能偿还吴绛欠下的债。 苏玖妍不是审判的神，但不妨碍她为众人出头，帮众人出气。 吴锦萱是迫不得已，吴绛却是心甘情愿，主动的去做那些恶事，杀害无辜，性质完全不一样。 只要碰上了，苏玖妍便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听到苏玖妍的话，吴绛剧烈挣扎，死死瞪着苏玖妍，面目狰狞。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苏玖妍撕碎。 可他忘了，他不是以前的那个呼风唤雨的丞相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阶下囚。 吴绛刚刚动了一下，就被髅妖婆给按住了。 似乎是不解气，髅妖婆用魍魉笛重重敲了一下吴绛的脑袋。 吴绛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掩盖了疼痛。 众人嘴角一抽，看着髅妖婆的目光变了变。 别看髅妖婆一声不吭，可做起事来却干脆利落。 她是真敢下手啊！ 刚才那一下，众人都怕吴绛的脑袋被敲碎了。 吴绛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眩晕感却越来越强烈。 髅妖婆看了吴绛一眼，手握魍魉笛，用力戳了一下吴绛的后心处。 “噗！” 吴绛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胸腔发闷，心脏仿佛被重重捏了一下，钻心的疼。 这一疼，倒真让吴绛清醒了。 众人的嘴角又是一抽，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髅妖婆那两下，看着都疼。 吴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直冒。 身体上的疼痛过于剧烈，吴绛也顾不得去瞪苏玖妍了。 看着吴绛低下头，髅妖婆满意了。 吴绛怎么敢瞪苏玖妍？ 髅妖婆作为苏玖妍最忠实的信徒，自然看不了吴绛的那种眼神。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感受到了髅妖婆的宠爱。 眉眼一弯，笑了起来，开心溢于言表。 第1114章 贱皮子 季晟钰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这次倒不是因为苏玖妍的笑容，而是舒心。 没错，看到髅妖婆教训吴绛，季晟钰是舒心的。 吴绛敢用那种眼神看苏玖妍，就要付出代价。 也幸亏是髅妖婆出了手，不然若是等季晟钰动手，吴绛的眼睛也就不用要了。 “你看，我们对你那么好，不仅帮你解了蛊毒，甚至还帮你排解了堵在心里的那口气。” “吴绛，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不识好歹啊！” 御宥瑾笑着开口，提醒吴绛。 众人一转头，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苏玖妍。 不愧是好友，嘴皮子都是一样的利索，气死人不偿命。 苏玖妍摸了摸下巴，往后撤了一步，让御宥瑾去发挥。 苏玖妍觉得，御宥瑾的口才比她要好，也更气人。 果然，只听噗的一声，吴绛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髅妖婆颇有些无辜的一歪头，那意思是她什么也没做。 确实，这一次吴绛是被御宥瑾气的。 御宥瑾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苏玖妍等人加诸于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害，吴绛恨不得将众人扒皮抽筋，御宥瑾竟然大言不惭的让他感谢众人。 吴绛活了那么多年，依旧不能理解，御宥瑾是怎么理所当然的说出那样的话的。 他并不觉得御宥瑾是在故意气他，因为御宥瑾是发自内心的那么觉得，吴绛可以看得出来。 这也正是吴绛不理解的地方。 脸皮怎么能那么厚呢？ 又是怎么说服自己将扭曲了的事实当成真实的呢？ 吴绛满眼怒火，却无可奈何。 有了刚才的教训，吴绛终于正视了眼下的处境。 他是阶下囚，没有反抗的资格，只能承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吴绛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苏玖妍一直注视着吴绛，将吴绛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侧头，看向季晟钰。 “阿晟，你说他是不是贱皮子！” “嗯。” 季晟钰点了点头，赞同。 倒也不是为了附和苏玖妍，季晟钰也有同感。 吴绛虽然被抓住了，可一直都不服不忿的，从未正视自己身处的境地。 可现在却突然消停了，为什么呢？ 因为髅妖婆那几下毫不留情的打，先是扇了耳光，又被敲了脑袋，戳了后心。 在髅妖婆那里，吴绛感受不到手下留情。 髅妖婆是真的会下死手。 吴绛感受到了生死危机，不自觉的就消停下来。 髅妖婆不是皇帝和苏缙，面对那两人吴绛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吴绛深知，两人不会在此时杀了他。 髅妖婆不同，她是江湖人，又一心只为苏玖妍，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若是吴绛敢继续针对苏玖妍，髅妖婆就敢继续打。 怪不得说吴绛是贱皮子，狠狠打一顿他就老实了。 “呵！” 御宥瑾笑了一声，满眼讥讽。 他听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对话，他们三人能玩到一起去是有原因的，御宥瑾也是那么想的。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一挑眉。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御宥瑾从吴绛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了疑惑。 为什么会疑惑，显而易见。 吴绛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御宥瑾看。 比起刚才的面目狰狞，此时的他倒是冷静多了。 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归根结底是因为吴绛怕死。 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吴绛怎么舍得去死？ 他可没有那个骨气自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哪怕心上人死在眼前，吴绛也只会恨其他人，而不会责怪自己。 不然，吴绛怎么可能冷静的如此之快？ 当死亡来临，人往往会暴露出最本质的自己。 吴绛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心痛也只会持续一小会儿，他更在乎自己。 当然了，如果没有髅妖婆，吴绛肯定会继续表演自己的深情。 没错，就是表演。 吴绛已经演了一辈子，自己都相信了。 只是苏玖妍等人却是不信的，众人早就看清了吴绛的本质。 “只能你自欺欺人，我就不行吗？” 御宥瑾一歪头，笑容灿烂。 一句话，直接点出了吴绛的虚伪。 实际上，如果直言，吴绛也许不会受到太大的触动。 吴绛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他不觉得自己虚假。 可当御宥瑾用他的方式对待他，当吴绛亲身体验，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就算吴绛想说服自己，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吴绛切身的感受到了疑惑和不理解，自然而然的会去质疑。 如果说以前的吴绛是下意识的自欺欺人，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自己根本察觉不到。 那么此时的吴绛，在亲身体验下，他不仅察觉到了，也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毕竟御宥瑾是按照他的行事方式去做的，不理解御宥瑾，也就代表他不理解自己。 听到御宥瑾的话，吴绛愣住了。 这一刻，吴绛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那样的自己，吴绛是不能接受的。 一直以来，吴绛觉得自己天分惊人，能力超群，品性极佳。 做那些事只是因为深爱着皇后，为了心上人而爬到高位，满足心上人的愿望。 他多深情啊！ 可此时此刻，吴绛开始怀疑自己。 曾经表现出来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吴绛是一个很典型的人，虚伪，自私，懦弱。 他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所以才会找到一个寄托和理由。 长此以往，吴绛对此深信不疑。 也正是如此，御宥瑾才会那么做。 杀人诛心算什么，御宥瑾要彻底击溃吴绛。 身体上的疼痛无法抹平御宥瑾和那些被吴绛伤害之人所遭受的痛苦。 精神上的折磨也不能满足御宥瑾，只有彻底毁了吴绛，御宥瑾才会真正的解开心结。 别看御宥瑾平日里不着调，好似并不在乎自己不能练武一事。 可实际上，御宥瑾非常的在乎。 当然了，那是曾经的他。 现在御宥瑾已经想开了，但并不妨碍御宥瑾为曾经的自己讨一个公道。 那些痛苦，折磨都是真实发生的。 御宥瑾能自己消化，豁达开朗，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也是有恨的，御宥瑾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吴绛这个罪魁祸首。 诚然，皇后该死。 可在御宥瑾看来，吴绛更该死。 吴绛的出现，给了皇后一个可能，让皇后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第1115章 太贪心了 同时，也给了皇后能实现心思的力量。 不然，皇后身居宫中，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呢？ 吴绛有野心，想要爬到高位，但他不愿意承认，所以就将一切都推给了皇后。 让世人以为他对皇后情深义厚，不惜造反。 事实上，吴绛只是想手握大权。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不能满足吴绛了，他要操控皇帝，操控朝堂，操控整个御国。 为此，吴绛从不提醒皇后，刻意将御成炫养成了一个废物。 也不惜勾结外族，背叛列祖列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吴绛可以坦然承认，御宥瑾也不会如此讨厌吴绛。 毕竟人有野心是正常的，想要权势也正常。 偏偏吴绛死不承认，用皇后来给自己打掩护。 想要权势，又想要一个好名声，还想让自己心安理得。 什么都想要，也太贪心了些。 对此，御宥瑾非常的看不上。 做都做了，承认了又能怎样？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御宥瑾有机会击溃吴绛的伪装，让吴绛亲身感受一下，他就能清楚自己是有多么虚伪和恶心了。 以吴绛的懦弱，定然无法接受，不然又何必欺骗自己。 那正是御宥瑾想要看到的。 果然，吴绛呆愣愣看着御宥瑾，瞳孔放大，眼底深处涌现了一抹恐惧。 直面了最真实的自己，吴绛的信念崩塌了。 他太清楚了，一旦信念崩塌，他会变成什么样。 这一刻，吴绛终于怕了。 “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吴绛下意识否定，可他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直至此刻，吴绛依旧在欺骗别人，欺骗自己。 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的伪装，又怎么可能恢复原状呢？ 只有吴绛自己清楚，此时的他到底有多害怕。 没错，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是御宥瑾故意设计陷害，绝对不能上当。 吴绛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可脑海里总是有两个画面挥之不去。 皇后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那双满是深情的双眼。 以及刚刚御宥瑾满是讥讽的笑。 画面轮换交替，一会儿是皇后的情深义厚，一会儿是御宥瑾的不屑神情。 吴绛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也不可能再去相信自己的自欺欺人。 走到现在，吴绛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的大胆。 可吴绛的胆大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形势所迫。 为了让自己能站住脚，一直稳稳的往前走，吴绛欺骗了自己，让自己觉得他就是一个为了心上人，什么都愿意做的人。 只有那样，吴绛才会有勇气，有支撑，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 而现在，御宥瑾摧毁了吴绛心里的支撑。 接不接受另当别论，吴绛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他已经被恐慌支配了。 “不……不……” 吴绛摇着头，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 他想重新恢复以前的状态，可事实真相已经揭露，吴绛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想法。 突然，吴绛眼睛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髅妖婆眉头一皱，松开了抓着吴绛的手，吴绛直接瘫软在地。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做何反应。 吴绛怎么会那么懦弱？ 竟然因为几句话的刺激就昏过去了？ 也太荒谬了！ 御宥瑾也愣住了。 他要彻底摧毁吴绛，现在看来应该是做到了，可吴绛的反应也太离谱了。 堂堂一国丞相，那么脆弱的吗？ 不论遇到什么，都用逃避的方式来应对。 难不成吴绛觉得他昏迷了，事情就解决了？ “呵！” 御宥瑾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有任何嘲弄意味，他只是觉得好笑。 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吴绛，御宥瑾没了兴致。 御宥瑾的目的达到了，而他再也不想去跟一个懦弱自私的人说话了。 一旁，吴锦萱也有些啼笑皆非。 如果早知吴绛是这样的人，她何必做那些？ 直接戳穿吴绛，不就好了？ 吴锦萱可以控制得了御成炫，自然也有信心控制吴绛。 说起来，吴锦萱在某些方面是很厉害的。 前提是要让吴锦萱抓住一个人最为致命的弱点。 御成炫最需要的是别人真心实意的陪伴，害怕失去唯一一个对自己付出真心的人。 当然，那种真心是吴锦萱演出来的。 御成炫相信了，对吴锦萱言听计从。 哪怕是吴锦萱将御成炫曾经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原原本本的还回去，御成炫也没有翻脸，反而小心翼翼的， 生怕吴锦萱会离开。 若是吴锦萱知道吴绛是个无法直面自己的弱者，她也会成功控制吴绛，又何必过得那么凄惨？ 也不必走到如今这一步啊！ 吴锦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悔。 那么好的机会，却被她错过了。 吴锦萱的心里堵了一口气，很是难受。 在场的众人中，也只有吴锦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众人都收回了视线，一眼也不想看。 吴绛整个人就是一个笑话。 不是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肆意嘲讽的笑话，而是一种令人恶心的笑话。 不仅御宥瑾不愿再跟吴绛说话了，众人也一句话都不想说。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嫌恶之色。 直面最真实的吴绛，众人只觉得恶心。 若是多看上几眼，说不定会直接吐出来。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恶心的存在？ 皇帝皱着眉，摆了摆手。 “把他们带下去！” “是。” 荀野应声，一招手，数个人影落到宫墙上。 在荀野的指挥下，他们控制住吴绛和吴锦萱，带着两人往宫墙下走。 皇帝看了一眼姜公公，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姜公公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跟着荀野等人一起走了。 吴绛和吴锦萱需要审问，而众人都不想再跟两人接触，所以这个重任便落到了姜公公身上。 云淮没有说什么，他的确可以用药物让吴锦萱失忆，但现在却是不行。 吴锦萱知道吴绛的秘密，也知道吴禄洋在哪里。 先要问清楚，才能用药。 云淮不急，反正吴锦萱已经被控制住了。 目送荀野和姜公公离去，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继续面对吴绛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了。 就在此时，宫墙上又跃上来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穿劲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屈膝，单膝跪地，给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第1116章 结束 “启禀陛下，外族尽数被抓，我军并无伤亡，将军带人出了城。” 听闻此言，众人目露了然。 男人应该是蔺家军的人，来给皇帝禀报消息。 “嗯，告诉蔺荞，不用留活口，都杀了。” 皇帝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是。” 男人应声，身形一闪，跃下宫墙。 众人看着皇帝，神色微变。 倒不是觉得皇帝心狠，只是有些意外。 一个活口都不留，真的没问题吗？ 也许会从外族口中问出些什么。 “即将要灭亡的族群，有什么值得询问的必要呢？” 皇帝对众人微微一笑。 他看出了众人的意外和不解，毫不吝啬的解答。 一句话，让众人目露精光。 皇帝是想主动向外族开战了吗？ 想想也正常，外族一直在搞事，觊觎御国。 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出击，彻底清除祸患。 其实，皇帝早就想一鼓作气，灭了外族。 可之前有吴绛，朝堂并不安稳。 常言说，攘外必先安内，只有确保朝堂和百姓的安稳，皇帝才敢下令。 现在吴绛被解决了，内忧没有了，皇帝自然无法再忍受外患。 更重要的一点是，今晚己方一点损失都没有，就连蔺家军也没有伤亡。 没有损伤，便可以去支援边境，和边境的蔺家军汇合，彻底剿灭外族。 对此，皇帝是预料到了的。 别看蔺荞是个女子，却用兵如神，在边关可是风云人物。 有蔺荞统领大军，皇帝一点都不担心。 再加上苏铭曦等人的存在，己方完好无损才是正常的。 皇帝又对众人笑了一下，开口，“今晚辛苦大家了，明晚在宫中设宴，请大家吃饭。” 皇帝很是随和，笑呵呵的。 众人都点了点头。 皇帝亲口邀请，又有好吃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得到众人的回应，皇帝也不再多留，一转身，往宫墙下走去。 事情都解决了，何必站在宫墙上吹冷风？ 皇帝一动，妘妃和御轩洛等也跟着动了，苏缙也走了。 御宥瑾却是留了下来，闵竹在一旁陪着。 云韶和安姝音几人则看向了苏玖妍，御宥瑾也看向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一同看向闵竹。 “扶他去休息。” 两人明白，御宥瑾是想和两人待在一起。 但夜风太冷，御宥瑾又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 刚才也就罢了，有要事要做。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两人又怎么会让御宥瑾继续在外面吹冷风？ “嗯。” 闵竹一点头，扶着御宥瑾的胳膊，半拖半拽的把御宥瑾带走了。 御宥瑾深知反抗无用，狠狠瞪了一眼闵竹。 “你是我的人，怎么那么听话？” 闵竹看了一眼御宥瑾，怎么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幽怨呢？ “都是为了殿下。” 闵竹回了一句，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但他也清楚闵竹说的是事实。 无奈，只好跟着闵竹走了，临走时对苏玖妍和季晟钰喊了一句。 “明天入宫，陪我吃饭！” “好。” 苏玖妍笑了。 季晟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应，御宥瑾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心甘情愿的和闵竹走了。 此时，皇帝等人已经走下了石阶。 宫墙上只剩苏玖妍几人，还有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收拾宫墙上的残局，清理血水。 皇后和御成炫的尸体被抬了下去，一桶又一桶的清水被提了上来。 看着忙碌的众人，苏玖妍对几人笑了笑。 “走，去看看大军是如何胜利的！” 说完，便往宫墙边缘走去。 几人留下也没什么用，反而会妨碍旁人清理宫墙。 苏玖妍惦念苏铭曦等人，倒不是因为担心，只是想去看一看他们的风采。 安姝音，钟离奕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也想去看看。 至于髅妖婆和季晟钰，当然也不会有反对意见。 倒是云韶和云淮，神情有些犹豫。 苏玖妍脚下一顿，看了两人一眼，“师姐，师兄，你们去陪九公主吧！” 苏玖妍明白两人纠结的是什么，两人想去找九公主。 对此，苏玖妍觉得非常有必要。 九公主的体质刚刚显现，并不清楚觉醒到了何种地步，自然要先去确定一下。 云韶和云淮也明白这一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两人也想跟着苏玖妍一起去。 两人不太放心，怕有人受伤却不自知，或者为了让人安心而隐瞒不报。 刚才那人只是禀报了蔺家军的消息，并未提及苏铭曦等人的情况。 “师姐，我跟着小师妹走。” 云淮突然出声，做出了决断。 “也好。” 云韶点了点头。 云淮毕竟是个男的，虽然九公主年纪尚小，但总归不太好。 而且云淮亲自去看一看，云韶也放心。 云韶对苏玖妍几人点了下头，不再犹豫，转身下了宫墙，去找九公主了。 云淮走到苏玖妍身侧，嘴角上挑，“小师妹，我们走吧！” “走！” 苏玖妍一点头，身体飞跃而起，下了宫墙。 季晟钰几人立刻跟上。 白晗站在原地没动，尧鸿侧头看着她。 只见白晗抬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感叹了一句，“年纪大了，熬不住了。” 尧鸿眉头一挑。 开什么玩笑？ 之前一晚一晚的不睡，也不见对白晗有什么影响。 白晗只是不想去掺和小一辈的事，反正危险都已经解除了。 白晗活动了一下身体，对尧鸿一歪头，“走，我们找地方睡觉去！” “好。” 尧鸿没有异议，和白晗一起走了。 宫墙上恢复了平静，偶尔会传来泼水声，却也尽数泯灭于寒风中。 屋顶上，苏玖妍几人施展轻功，快速飞跃。 几人记得，之前那个男人曾说蔺荞等人出了城。 几人速度极快，直奔城门的方向。 很快，几人就到了城门口。 守城官兵认得季晟钰，自然不会阻拦几人，直接放几人出城门。 城外，旷野无边无际，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苏玖妍几人停下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声的询问彼此。 往哪个方向走？ 髅妖婆站在最后，没有参与几人的眼神交流。 不论往哪里走，她都会跟着苏玖妍。 苏玖妍犯了难，她对于御城外的地形一点也不了解。 季晟钰没有说话，蹲下身。 一旁，钟离奕也蹲了下来。 两人看着地面，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第1117章 弓箭手发威 刚才询问了守城官兵，确定蔺荞等人走的就是这个城门。 所以，几人没有去另外的城门寻找。 苏玖妍，云淮和安姝音看着彼此，立刻明白了。 季晟钰和钟离奕是在寻找痕迹。 大军行军，肯定会留下痕迹。 没等多久，两人就站了起来，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里！” 钟离奕抬手一指。 几人毫不犹豫，直奔那个方向而去。 一路上，边走边停，等季晟钰和钟离奕分辨方向。 终于，前方出现了明亮的火光，是火把。 几人立刻加快了速度，身形闪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赶到了。 “谁？” 一声质问在黑夜里响起，紧张又低沉。 几人停下身形，看着面前身穿盔甲的士兵。 想来应该是蔺家军，在巡访。 安姝音几人看向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他们两个有官职在身，而安姝音几人只是江湖人，就算自报家门也没用。 苏玖妍刚要报一下姓名，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一身黑色劲装，是花隐楼的成员。 “他们是自己人。” 成员直接对军兵说道。 军兵对成员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 花隐楼成员和蔺家军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楼主，跟我来。” 成员走到苏玖妍面前，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那几个蔺家军立刻看向苏玖妍，神色瞬间变了。 没了防备，反而带了几分示好意味，嘴角扬起了笑容。 “原来是花隐楼楼主大驾光临，请！” 其中一个士兵笑呵呵的开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剩下的几人侧了侧身，那意思是让苏玖妍几人从此处走。 苏玖妍微微一笑，对几人点头示意。 而后，在成员的带领下，苏玖妍几人往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苏玖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什么情况？” 云淮几人也看向成员，等着他解惑。 就连季晟钰，也看了过去。 成员笑了笑，给几人解答。 事情其实很简单，时间倒回半个时辰之前。 苏铭曦和池荼等向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飞奔，每一人的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 终于，他们赶到了。 蔺家军一边打，一边将外族往城门处驱逐。 若是在街道上厮杀，定会吓到百姓。 虽说现在百姓已经被惊动了，但起码能保证不会波及到百姓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 蔺家军训练有素，加上有蔺荞指挥坐镇，势如破竹一般，将外族赶到了城门口。 外族也不是吃素的，个个身高体壮，战斗力极强。 虽然落入了下风，可却能绝地反击。 外族的反击来势汹汹，哪怕是蔺家军的人数比外族多了好几倍，却也无法压制外族。 蔺荞披甲上阵，手持大刀，一马当先，冲入敌军。 在蔺荞的带领下，蔺家军士气大振，直冲外族的军队。 厮杀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地面，血腥味儿冲天。 蔺家军配合默契，几个人一起打一个外族，分配的相当平均。 饶是如此，依旧避免不了伤亡。 蔺家军早有心理准备，这可是两军对战，你死我活的战争，而不是江湖切磋，根本停不下来，也没有留手一说。 蔺荞同样清楚，对此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避免，除非再来同等数量的蔺家军，才能彻底压制外族，保证己方的安全。 可是眼下，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手？ 蔺荞只能憋着一口气，全力冲杀。 外族中不乏高手，蔺荞要牵制住他们，以防他们去杀蔺家军。 和蔺荞一起冲杀的还有几个将领，他们的想法和蔺荞一样，将对将，兵对兵。 蔺荞几人找上了外族的高手，两方人顿时打在一起。 厮杀声，惨叫声，兵器刺入皮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蔺荞无心去照顾蔺家军，全神贯注的和外族高手厮杀。 蔺家军同样全力以赴，争取多杀一个外族。 倒也不是为了立功，自己多杀一个外族，同伴的危险就会减少一分。 “杀！” 蔺家军大喊着，一往无前的冲杀外族。 但还是那句话，两军厮杀，根本无法避免伤亡。 外族的反扑来的相当猛烈，兵器刺出，眼看着士兵就要被捅个对穿，而同样的一幕发生在战场的各个地方。 蔺家军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眼里迸发出了狠厉之色，立刻反击。 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就在此时，蔺家军只觉得身旁袭来了一阵微风，人影一晃。 “铛！” 兵刃碰撞，声响清脆。 蔺家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瞪大了眼睛。 他是谁？ 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要出手帮忙？ 疑惑升起，蔺家军却没有时间细想，大步上前，配合人影，趁着外族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抹了外族的脖子。 同一时间，战场各处都出现了蔺家军没见过的陌生人。 人数不多，却化解了危机。 “嗖嗖嗖！” 箭矢破空，如雨点一般落下，锁定了外族。 外族抽身阻挡下落的箭雨，只能放弃攻击蔺家军。 这一阵箭雨遏制了外族的反击，紧接着，箭矢再一次激射而来。 这一次，不是大范围的进攻，而是精准打击。 箭矢从蔺家军身侧擦过，精准的命中了外族，蔺家军却完好无损。 让蔺家军为之侧目的是，箭雨中有一支又粗又长的重箭，直接穿透了外族的胸膛，将外族钉在地上。 人影一晃，柳江跃入战场，几个闪身，来到被重箭射死的外族身侧，伸手抓住重箭，用力一拔。 噗嗤一声，血水飞溅而出，染红了柳江的衣角。 柳江毫无所觉，手持重弓，弯弓搭箭，将染血的重箭射出。 一声轻响，重箭穿透了外族的身体，外族被力道拉扯着飞了出去，毫无反抗之力。 而后，重箭又刺入了另一个外族的身体里。 “砰！” 一声闷响，两个外族仰头栽倒，口吐鲜血，眼神涣散。 一箭穿二，柳江发了威。 柳江脚下一动，再一次出现在重箭旁，拔出重箭。 重复之前的动作，弯弓拉箭。 看到柳江如此威风，弓箭们心潮澎湃，振奋不已。 兴奋之下，弓箭们射出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外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当然了，弓箭们保持着精准度，没有伤到任何一个蔺家军。 看到如此振奋的一幕，蔺家军难免有些呆愣。 第1118章 奇迹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 “杀！剿灭他们！” 苏铭曦一马当先，汐月等人紧随其后，再往后就是一队身穿盔甲的军队。 和蔺家军相比，人数不多，可却气势十足。 苏铭曦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喊。 “我是苏铭曦，蔺桀是我外公！奉陛下之命，前来支援！” 苏铭曦自报家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他的话十分重要，蔺家军想有人来解围是不错，可来人蔺家军并不认识，难免会心有防备。 两军交战，本就是你死我活，需要全神贯注。 若是分了心，很可能就会被外族抓住机会，从而丧命。 苏铭曦不想看到蔺家军白白丧命，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援。 听到苏铭曦的话，蔺家军倒是放心了一些。 “各位将士，配合军队，一起冲杀！” 蔺荞的声音紧随而至。 听闻此言，蔺家军彻底放心了。 “是！” 应和声震天，士气大振。 不得不说，苏铭曦等人来的十分关键。 解除了危机不说，也提振了士气。 更为重要的是，蔺家军有了支援，能减轻一些压力。 人影晃动，池荼从战场撤离，来到雅薇身旁。 刚才那个为蔺家军解围的人正是池荼。 他并未继续战斗，而是来找了雅薇。 两人对视了一眼，雅薇立刻明白了池荼的意思。 “我回去召集人手。” 雅薇说完，毫不停留，直接闪身离去。 池荼和凉州也没有停留，闪身入了战场。 三人想法一致，都想让花隐楼成员前来支援。 御城内并无动乱，况且有蔺绮茹和巡防军盯着，不会出问题，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与其一个个闲得发慌，不如来此帮忙。 雅薇的速度很快，成员们的动作也很快。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从远处奔来。 司徒清，青雨和紫雪都来了，成员出动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在缪缘四人的带领下，依旧守着百姓们。 有缪缘四人在，再加上蔺绮茹，雅薇等人毫不担心。 雅薇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入战场，成员们紧随其后，和蔺家军以及苏铭曦等人一起围剿外族。 成员人数不多，也就只有几百人。 可那几百人都是高手，和苏玖妍等人相比自然不算什么，但却能轻易解决外族。 雅薇几人下了命令，成员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灭杀外族，而是帮助蔺家军。 军队之间的战争，军队自然是主体。 成员们自然不会违抗命令，点头表示明白。 在雅薇几人的安排下，成员们分散在各处。 得益于精湛的轻功，成员们来回奔忙，解救蔺家军的同时顺手灭杀外族。 有了苏铭曦和雅薇等人的帮助，蔺家军可以心无旁骛的冲杀。 众人齐心协力，目标一致。 很快，外族就没有反抗之力了。 最终，外族尽数被控制，被蔺家军押着。 苏铭曦，蔺荞和雅薇等人聚在一起，看着那一地的尸体和被控制的外族。 蔺荞神情肃穆，下达了一个又一个命令。 先是统计损失，再者就是清理战场。 此处是御城，总不能任由四分五裂的尸体大剌剌的摆在那里。 蔺家军得令，一众人开始了忙碌。 苏铭曦和雅薇几人也让人去统计了一下，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过多久，蔺家军，苏铭曦和雅薇的人就都回来了。 幸运的是，没有人丧命，就连受伤的都很少。 蔺荞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一些。 苏铭曦和雅薇几人也松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那么大规模的战斗，没有人丧命简直就是奇迹。 说起来要多亏成员们，成员们护着蔺家军，蔺家军投桃报李，也一心护着成员们。 众人相互扶持，为彼此解围。 说是奇迹，不如说是因为人心的温柔和良善。 蔺荞派蔺家军回去禀报此处的情况，便带人出了御城。 总在城门处待着并不稳妥，眼看天都要亮了，必须在百姓起床之前清除一切痕迹。 大部队走了，苏铭曦和雅薇等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留下了一些人，清理尸体和血水。 原本苏铭曦等人是要留下帮忙的，却没能成功。 蔺荞看着蔺家军那一张张满是感激的脸，急忙阻止了苏铭曦等人。 作为统帅，蔺荞了解蔺家军。 对于苏铭曦等人的到来，蔺家军十分感激。 特别是雅薇等一众成员们，他们不受皇命，只是江湖人，却心甘情愿的帮忙，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 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护住蔺家军。 蔺家军怎么可能不受触动？ 又怎么能让雅薇等人去清理战场，去干那些脏活累活呢？ 感谢的话语没有意义，蔺家军铭记雅薇等人的恩情。 若是真的让雅薇等人一起处理尸体，恐怕蔺家军会羞愧死。 雅薇等人也不强求，和大部队一起往城外走。 总要找个地方安置那些外族，不能让外族继续留在御城里。 别看大部队人数众多，行军速度却是不慢。 苏铭曦了解御城外的地形，在他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不大，四周环绕着密林。 其实，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个大坑。 众人将外族赶到了大坑中，大坑很深，外族根本爬不上来，只能待在大坑底部。 蔺荞安排人手在四周巡逻，刚刚安排完没有多久，前去禀报的人就回来了。 男人带回了皇帝的命令，剿灭外族，一个不留。 蔺荞和苏铭曦几人并不惊讶，原本他们也是那么想的。 外族既然有胆子来犯，就要付出代价。 几人都不是心软之辈，对待敌人，必须要心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以前就是因为对待外族太仁慈了，外族才会蹬鼻子上脸，屡次进犯。 这一次，终于不必再忍了。 就在蔺荞要下达命令的时候，苏玖妍几人到了。 巡逻的士兵放几人过去，同时跑来禀报。 而此时，苏玖妍几人正在听着成员的叙述。 听的入神，脚步都慢了一些。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苏玖妍几人却是可以想象大战会有多么的惨烈。 幸好有苏铭曦的大军和花隐楼众人的帮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心神放松下来。 前方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几人已经来到了大部队驻扎休息的地方。 第1119章 还是人吗 一场大战，众人筋疲力尽。 蔺荞和苏铭曦便让手下人原地休息。 看着那一个个身穿铠甲，身染鲜血的身影，苏玖妍几人长出了一口气，对众人的不易感受更深了。 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姐姐！” 苏铭曦从远处跑来，直奔苏玖妍。 身后跟着汐月，王昌杰，以及雅薇和池荼等人。 就连蔺荞，都亲自出来迎接了。 看着那群奔向自己的身影，苏玖妍嘴角上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脚下加快步伐，大步迎上前。 众人停在苏玖妍面前，全都注视着她。 苏玖妍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任何话语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不如不说，反正苏铭曦等人一定可以感受得到。 苏铭曦等人也都没有说什么，带着苏玖妍几人往前走。 很多时候，其实不必说太多的话，一个眼神彼此就明白了。 走到大坑边缘，苏玖妍几人看到了下方的外族。 以防外族挣扎喊叫，众人早已将外族捆了起来，嘴巴也都被堵住了。 外族瞪着上方的众人，目露凶光。 外族的一大特征就是凶悍，饶是到了生死关头，他们也不会示弱。 当然，众人并不会佩服外族。 背井离乡，来到另外一个族群的都城，行不轨之事，被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苏玖妍看了看大坑里的外族，询问蔺荞，“你打算怎么做？” 皇帝下了令，蔺荞肯定会执行。 那用什么方法弄死那么多外族呢？ “我亲自动手。” 蔺荞开口回答。 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蔺家军已经筋疲力尽，蔺荞不想指使他们。 况且大坑里地方有限，蔺家军也施展不开，最多只能派一支小队。 可外族有好几千人呢，得杀到什么时候，不如自己来。 蔺荞武功高强，杀起人来肯定比蔺家军更快。 对于蔺荞的回答，苏玖妍并不意外。 她笑了笑，主动请缨，“不如让我来？” 苏玖妍有自己的打算，今晚众人都累了，不如早些结束，回去好好休息。 而苏玖妍肯定比蔺荞的速度更快，毒体一现，顷刻间就会灭杀了外族。 蔺荞看着苏玖妍，发现她没有在开玩笑。 只是蔺荞并未直接同意，而是沉默了。 她有自己的顾虑，毕竟那可是好几千条人命，虽然是外族，可背负在身上也不好受。 蔺荞不想让苏玖妍手染鲜血，归根结底，此事是蔺家军的职责。 苏玖妍看着蔺荞，轻轻一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脚下便动了，看那样子是打算跃下深坑。 “等一下。” 蔺荞伸手，抓住苏玖妍。 目光微暗，沉声询问，“你真的想好了？” “自然。” 苏玖妍点头。 她能明白蔺荞的想法，无非就是担心她杀太多的人，心里有负担。 可苏玖妍怎么会有负担呢？ 杀的又不是无辜之人，而是打上都城的外族。 蔺荞沉默一瞬，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她想去分担一些，不至于让苏玖妍自己一个人扛。 苏玖妍笑了笑，想要拒绝。 没等她开口，一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和她去。” 众人一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庞，是季晟钰。 蔺荞看着季晟钰，微微皱眉。 不仅没有将苏玖妍劝回来，反而又搭上了一个人。 “蔺将军，早一点结束，早一点回去休息。” 苏玖妍抬了抬下巴，示意蔺荞去看蔺家军。 蔺家军的确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也相当疲累。毕竟经历了一场大战，面临了死亡危机，心有余悸是正常的，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蔺荞看着疲惫不堪的蔺家军，抿了抿嘴，松开了手。 苏玖妍说的有道理，蔺荞没有理由再阻拦了。 苏玖妍面带微笑，抬手拍了拍蔺荞的肩膀。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直接点出蔺荞的心事，面上带着轻松的笑，以此来安慰蔺荞，让她宽心。 蔺荞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阻拦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一挑眉。 季晟钰眸光微动，轻轻一点头。 两人身形一动，动作一致，直接跃下了深坑。 蔺荞等人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探头往下看。 深坑里，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站在一众外族身前，看着外族，眼神冰冷。 外族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眼神凶悍，恨不得将两人撕碎。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不废话，直接释放了内力。 红芒显现，红雾一团又一团，将外族包裹。 “嗤嗤嗤！” 刺耳的声音接连响起，外族被红雾腐蚀殆尽。 化为一阵雾气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另一侧，季晟钰的内力并未显现，无形的内力涌动着，留下了阵阵看不见的波浪。 前方，一个又一个外族被冰冻，冻成了冰雕。 这一次，冰冻从里到外，外族的血肉都被冻上了，成为了冰雕的一部分。 如此情况下，外族根本不可能存活。 这边大片大片的外族消失不见，那边成片成片的外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 两人齐头并进，速度极快。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灭了将近一半的外族。 剩下的外族瞪圆了眼睛，眼中的凶悍不见了，只剩震惊和恐惧。 两人是什么人？ 怎么做到的？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无声无息的消失，比血腥的场面更令人惊惧。 后者尚且可以接受，毕竟只要会些武功，就能轻而易举的杀人。 但是前者，却让人接受不能，毛骨悚然。 那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怎么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呢？ 那两人还是人吗？ 苏玖妍和季晟钰并不理会外族是如何想的，两人没有丝毫停顿，内力反而更加澎湃了。 速度加快，声响不断传来，外族一个接一个的化为飞灰。 季晟钰也不遑多让，冰雕的数量越来越多，填满了深坑。 终于，外族被解决干净了。 速度实在是太快，外族刚刚产生了情绪变化，下一瞬就失去了意识。 死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痛感，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晟钰抬手一挥，内力涌动。 “咔嚓！” 脆响传来，冰雕被击碎，化为了齑粉。 冰冻的白色粉末铺满了深坑，根本看不出外族的痕迹。 第1120章 她依旧是她 上方，蔺荞和雅薇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些离得近的蔺家军也被震惊的张大了嘴。 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外族就没了！ 是真的没了，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什么情况？ 他们还是人吗？ 虽然种族不同，身处的境况不同，可蔺家军却和外族发出了一样的感叹。 的确，谈笑之间，外族便灰飞烟灭，又怎么可能是人可以做到的事？ 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并且在众人的亲眼见证下。 众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一个两个的都呆愣在原地，看起来傻呵呵的。 苏铭曦几人怜惜的看了一眼被震惊的失语的众人，感同身受。 之前在宫墙上时，苏铭曦几人也是同样的震惊。 没办法，谁让苏玖妍和季晟钰那么厉害，简直不是人！ 当然了，几人可没有胆子当着两人的面说出那句话。 不然被冻成冰雕的可就是他们了，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在众人呆愣之际，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从深坑里上来了。 饶是两人出现在面前，众人依旧呆愣些，呆呆的看着两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玖妍抿嘴一笑，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声脆响，让众人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 “回神了，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苏玖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笑意。 蔺荞和雅薇几人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放松了。 不论苏玖妍有多厉害，她依旧是她。 有什么可怕的？ 反而要为苏玖妍开心！ “楼主，你怎么做到的？也太厉害了！” 雅薇上前一步，眼睛晶亮，满是崇拜。 青雨和紫雪也围了上来，捧着脸，盯着苏玖妍看。 池荼也在看着，眼神纯粹，只有崇敬。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情感是会变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池荼已经不是以前的池荼了。 司徒清晃着折扇，凑到了季晟钰跟前。 “那个，季司主可否传授一下经验？” 司徒清有些不好意思，折扇摇的越来越快，都快飞出去了。 凉州也看着季晟钰，目光闪动。 很显然，他也很想知道。 季晟钰沉默了。 倒不是不想告诉两人，只是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一来，季晟钰不善言辞，怕自己表达的不清楚。 二来，能做到那种程度，是因为拥有特殊体质。 “哎呀！你们干什么呀！不准欺负他！” 苏玖妍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侧身，将季晟钰护在身后。 司徒清一歪头，折扇停止了晃动。 什么？ 欺负谁？ 凉州垂眸，很是无语。 谁敢欺负季晟钰啊！ 怎么？想变成冰雕，还是想化为齑粉啊！ 不只几人无语了，一旁的苏铭曦和云淮几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淮双手环胸，翻了一个白眼。 苏玖妍是对季晟钰有什么误解吗？ 别说季晟钰那么厉害了，就算他不厉害，仅凭他悬剑司司主的身份，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汐月压低声音，和苏铭曦说着悄悄话。 苏铭曦抬眼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说了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嗯？” 汐月看了看一丝月光也没有的天，一歪头，满眼的疑惑。 哪里来的月色？ 苏铭曦是在转移话题吗？ 一旁，云淮又翻了个白眼。 “不会说，可以不说！” 话语里满是嫌弃，显然是对苏铭曦说的。 苏铭曦瞪了一眼云淮。 他怎么回应呢？ 苏玖妍明显不是关心则乱的状态啊！ 云淮回瞪，毫不示弱。 而后看向汐月，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小师妹那不是关心则乱，她只是在炫耀，你看看她笑得多开心。” 云淮直接点出了苏玖妍的小心思。 苏玖妍站在季晟钰身前，眉眼弯弯，的确笑得非常开心。 汐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云淮眉头微挑，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苏铭曦。 苏铭曦斜了一眼云淮，那意思是有话就说。 云淮一歪头，故作天真的开口，“你也不行啊！怎么汐月妹妹现在都不明白……” 没等云淮说完，苏铭曦便一把捂住了云淮的嘴。 你要干什么？ 瞪着云淮，用眼神无声的警告。 虽然云淮没有说完，但苏铭曦清楚后面肯定没什么好话。 当着汐月的面，绝对不能让云淮说出来。 云淮眨了眨眼睛，用眼神示意。 不是你让我有话就说的吗？ 苏铭曦被气得直翻白眼。 我是那个意思吗？ 云淮又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也没说清楚啊！ 怪我咯？ 云淮挤眉弄眼的，苏铭曦看的嘴角直抽，真想给他一下。 那么想了，也就那么做了。 抬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云淮的脑门。 云淮眼睛一瞪，想也不想，直接抬手反击。 苏铭曦早有准备，侧头躲过。 一旁，汐月被声响吸引了视线，好奇的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动作一顿，云淮立刻换了方式，去扒拉苏铭曦的手。 苏铭曦一边防御，一边给汐月解释。 “他说他脑子有些不清醒，让我帮忙。” 云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谁脑子不清醒啊！ 苏铭曦不理会云淮的怒视，对汐月笑了笑。 “哦。” 汐月了然点头，真的相信了。 云淮怒了，他必须要让汐月看清楚苏铭曦的真面目。 在怒气的加持下，云淮的力气瞬间大了不少。 扒拉开苏铭曦的手，对汐月开口，“汐月妹妹，他其实……” 这一次，苏铭曦依旧没给云淮说完的机会。 一手捂住云淮的嘴，另外一个胳膊则环住了云淮的脖子，拖着云淮就走。 “不用理会他，他脑子不清醒！” 苏铭曦面带微笑，对汐月说了一句，随即一用力，将云淮往一旁的密林里拖拽。 云淮拍着苏铭曦的胳膊，直翻白眼。 他要被憋死了！ 苏铭曦低头，来了一句，“你少跟我装！” 苏铭曦并未下死手，打闹而已。 云淮就是故意的，想让他心软，但苏铭曦不吃那一套。 说完，不给云淮回应的机会，直接把他拽入了树林里。 此时的苏铭曦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云淮在汐月面前揭穿他。 在汐月面前，苏铭曦一直都很在意形象，若是被云淮破坏了，苏铭曦还怎么释放自己的魅力？ 只是苏铭曦忽略了一件事，他和汐月从小一起长大，汐月什么没见过？ 第1121章 我永远都在 汐月看着苏铭曦和云淮越来越远的身影，嘴角一挑，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哪里还有刚才的天真懵懂？ 正如之前所说，苏铭曦的任何样子汐月都见过。 但既然苏铭曦想维护形象，那汐月就装作不知情。 苏铭曦开心，汐月也开心。 每每看到苏铭曦在她面前刻意保持风度，汐月都十分愉悦。 在异性面前在意自己的形象，就说明苏铭曦对汐月有了好感，是喜欢汐月的。 汐月怎能不开心呢？ 尽管清楚苏铭曦对她的情意，可哪一个女孩子能拒绝心上人的在意和示好呢？ 汐月反正是无法拒绝的。 只是可怜了云淮。 蔺荞看了看苏玖妍几人，又看了看汐月，垂眸，微微一笑。 她被感染了，心情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蔺荞对蔺家军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可以撤了。 蔺家军立刻行动，整理好一切。 蔺荞翻身上马，带领蔺家军离开此处。 苏玖妍等人并未挽留，蔺荞是统帅，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 苏铭曦和云淮发觉了大军的撤离，从树林里走出。 苏铭曦走到汐月面前，和汐月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带着王昌杰等人撤走了。 云淮倒是没有跟着一起，和苏玖妍打了个招呼，单独离开了。 云淮去了哪里？ 他回了皇宫。 一来，要和云韶说一下事情结果，免得云韶担心。 二来，云淮也想去看看九公主的情况，绝缘体质对云淮来说十分有吸引力。 顺便，去找一趟姜公公。 若是审问完了，云淮就亲自动手，让吴锦萱忘记一切。 夜长梦多，能早一些就早一些。 如此看来，云淮倒是成了最忙的那个人，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雅薇和池荼等人在征得苏玖妍的同意后，和成员们一起走了。 今晚太累了，他们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安姝音和钟离奕跟着一起离去，回了百府。 一直隐于暗处的髅妖婆早就不见了踪影，在确定苏玖妍没有危险，事情都解决了之后，髅妖婆就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转眼间，众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苏玖妍和季晟钰留在原地。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深坑。 默契的一抬手，内力涌动。 此处顿时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两人又默契的往前挥了一下手，打出一掌。 劲风席卷，只听咔嚓一声，地面一震，裂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土块从地上剥离，飞了起来。 土块上满是杂草，在内力的推动下，落入深坑之中。 很快，深坑就被掩埋了，和周围一样，变成了平地。 整个地面好似被削掉了一层似的，凹下去一大片，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剩下，和四周格格不入。 苏玖妍拍了拍手，很是满意。 她不怕此处会一直如此空旷，来年开春，此处定会再一次长出杂草，到时候，就会和周围重新融入。 深坑必须掩埋，苏铭曦等人并不清楚，毒体和寒体尚有残留。 虽然并不致命，但苏玖妍和季晟钰终归是担心的。 只有彻底掩埋，两人才能放心。 “玖儿，我们走吧。” 季晟钰难得主动开了口。 苏玖妍一歪头，询问，“去哪里？” 季晟钰沉默一瞬，回答，“悬剑司。” 垂眸，季晟钰没有去看苏玖妍，他有些自责。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按道理来说，应该好好陪一陪苏玖妍。 可是悬剑司还有事情等着季晟钰去处理，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虽然不必季晟钰亲自审问，却是需要季晟钰亲自到场。 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必须负起责任。 季晟钰觉得愧对苏玖妍，别说承诺什么了，连最基本的陪伴他都做不到。 突然，季晟钰感受到了一抹温热从脸颊处传来。 苏玖妍伸手，捧起了季晟钰的脸。 “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郎君啊！怎么那么好看？” 苏玖妍脸上带笑，眼睛晶亮。 此时，黑沉沉的夜空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乌云散去，月亮露出了一个角。 月光倾泻，清冷却温柔。 就像是季晟钰一样。 苏玖妍眸光专注，注视着季晟钰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的确如此。 季晟钰满眼都是愧疚，以及对苏玖妍的深情。 苏玖妍心头悸动，突然有一种冲动。 双手往下，揽住季晟钰的脖子，手上用力，让季晟钰向自己靠近。 面对苏玖妍，季晟钰从来都不会拒绝。 跟着苏玖妍的力道，季晟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苏玖妍仰起脸，吻了上去。 季晟钰瞳孔一缩，身体瞬间僵住。 不论曾经有过多么亲密的接触，可每一次和苏玖妍亲吻，季晟钰都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心。 轻轻一吻，一触即分。 苏玖妍仰头，望着季晟钰。 “阿晟，你不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你也属于自己。” “不必担心，不必愧疚，不必自责。我永远都在。” 季晟钰的心思太敏感，需要苏玖妍的肯定。 那苏玖妍就给他肯定，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心上人不就是拿来宠的吗？ 季晟钰看着苏玖妍，心脏紧缩颤栗，鼻子发酸。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却下意识的抬手，将苏玖妍拥入怀中。 紧紧抱着，仿佛要将苏玖妍融入骨血一般。 低头，在苏玖妍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珍重又爱惜。 “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老天才会将你送到我身边。” 难得的，季晟钰竟然开起了玩笑。 “是啊！” 苏玖妍微微一点头。 你上辈子的确是个大善人，拯救了我。 这一句苏玖妍没有说出口，只是搂着季晟钰的腰，紧紧抱着他。 季晟钰将脑袋放在苏玖妍的肩头，轻轻蹭了蹭。 “快了，玖儿，一切都快结束了。” 声调轻柔，微微有些发闷。 苏玖妍眉眼一弯，笑得异常灿烂。 她感受到了，季晟钰在跟她撒娇。 没错，他就是在撒娇。 苏玖妍抬手，轻轻抚着季晟钰的后背。 “嗯，快结束了。” “那我们要不要早一点回去，尽快做事呢？” 苏玖妍提议。 早一些做完，也能早一点有时间陪伴彼此。 当然了，苏玖妍没什么要做的，担子重的是季晟钰。 如果是以前，苏玖妍也不会如此轻松。 她会先安排好苏铭曦等人，往皇宫跑一趟，再回一趟苏府，最后去一趟百府。 第1122章 贪恋 可是现在，苏玖妍一个地方也没去。 她将季晟钰的话听了进去，众人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她的保护。 苏玖妍不必事事操心，多关心关心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眼下，苏玖妍也想让季晟钰不必太在意她。 苏玖妍又不是必须让季晟钰一刻不停的陪着。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苏玖妍想让季晟钰关注己身，不要总是想着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苏玖妍哪有那么脆弱？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需要互相迁就吗？ 以前季晟钰陪着苏玖妍，支持苏玖妍，让苏玖妍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操心众人的事。 在苏玖妍把握不好分寸时，季晟钰也会及时提醒苏玖妍，劝说她是时候放手了。 如今换了季晟钰，苏玖妍自然也能做到。 终于轮到自己将季晟钰视为中心了吗？ 苏玖妍眸光晶亮，满眼的期待。 她喜欢季晟钰，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季晟钰，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同时，苏玖妍也想感受一下季晟钰曾经的感受。 世上虽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却不妨碍从中获取同等的感受。 只有真正体会了，才能明白对方是有多么不容易。 彼此都清楚对方的付出，心怀感恩，感情才会更加稳固。 苏玖妍从不觉得感情足够了，就不必理会了。 相反的，感情需要经营，才会一直维持下去。 不论什么样的感情，都需要好好对待，绝对不可以忽视掉。 季晟钰又蹭了一下，没有说话。 很显然，他不想回去。 人就是这样，当无人安慰时，可以轻而易举的下判断，做决定，甚至会非常果断，直接就走。 可当有人安慰陪伴，就会贪恋那种感觉，不愿意抽离。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轻抚季晟钰的后背。 季晟钰不会一直沉沦下去，他只是需要一会儿时间来抽离。 果然，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季晟钰就抬起了头，松开了苏玖妍。 眸光微沉，恋恋不舍。 可再不舍，也要松开了。 季晟钰身上有责任，正事不容耽搁。 深吸了一口气，季晟钰稳了稳心神，再次抬眼，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我们走。” 刚才因为私心和贪恋而拒绝掉了，现在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苏玖妍喜欢跟她撒娇的季晟钰，同样也喜欢认真理智的季晟钰。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只要是真的喜欢，不论哪一面都会喜欢。 苏玖妍主动牵起季晟钰的手，笑容灿烂。 “嗯。” 季晟钰被苏玖妍的笑容感染，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虽然细微，却足够惊艳。 苏玖妍瞳孔放大，再一次看呆了。 不论看了多少次，苏玖妍都会被季晟钰的笑容蛊惑。 季晟钰揽住苏玖妍的腰肢，脚下一动，带着苏玖妍飞跃而起。 离开了地面，苏玖妍才回过神。 侧头，看着抱着她的季晟钰，苏玖妍笑了。 身体放松，撤去内力，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季晟钰。 苏玖妍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心上人面前示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很多时候，适当的示弱是有好处的，有益于促进感情。 御城，悬剑司内，烛火明亮，人影憧憧，所有人都在忙碌。 虽然很忙，却并不混乱，乱中有序。 苏玖妍和季晟钰回到悬剑司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有人发现了两人，立刻去禀报黎央等人。 刚走出一步，就被季晟钰拦住了。 季晟钰是回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添乱的。 季晟钰询问了黎央等人的位置，直接带苏玖妍去了。 黎央等人正在审讯黑衣人，就连残夜都被分配了审讯的任务。 没办法，人手实在是不够。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让花隐楼成员来帮忙。 一来，此事是悬剑司的事，如果别人插手了，难免会留下话柄，让人觉得悬剑司无能。 二来，成员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也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悬剑司的人手的确不足，却并不妨碍什么。 人手不足，那就身兼数职。 别看众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口水都喝不上，可实际上众人都很是兴奋，干劲十足。 对于悬剑司众人来说，不怕有事做，怕的是没有事情做。 因为他们都是真心为国为民的人，自然希望可以多做一些事，为国分忧。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到来让黎央等人非常开心。 别看只有两个人，可却一下子就让众人的心安定了下来。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季晟钰。 季晟钰就是悬剑司的主心骨，有他在，悬剑司就是一个整体。 就算季晟钰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会在无形中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 因为人心安定了，做事的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季晟钰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他和苏玖妍互相配合，一起去审讯黑衣人。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审问，一个负责记录，速度倒是比黎央他们更快。 时间匆匆，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黑沉沉的天空有了光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太阳初升，阳光挥洒，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百姓们起了床，推开大门。小贩们推着板车上街，街道两旁店铺也都开了门。 百姓三三两两的走着，沉寂的御城有了人气儿。 昨晚的烟花百姓们记得，厮杀声百姓们也记得。 没办法，动静实在是太大，就算睡得再死也会被吵醒。 百姓们提心吊胆的，有些人甚至偷偷开窗，偷看外面的情况。 贼人没有看到，却看到了巡逻的巡防军，那一身特制的盔甲衬得人高大又威风。 说来也神奇，看到巡防军的那一刹，百姓的心顿时安稳了。 关上窗户，上床睡觉。 一想起街道上有巡防军，那时不时传来的厮杀声也没有那么令人恐惧了。 很多人都认为苏缙只做一个小小的巡防军统领，是被皇帝打压了， 因为以苏缙的能耐，统领巡防军一职太屈才了。 可实际上，那却是皇帝信任的表现，也是苏缙愿意去做的。 苏缙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百姓，避免生灵涂炭。 苏缙的确做到了，在他任职期间，没有任何一次动乱波及到了百姓。 别看表面上皇帝和吴绛君臣和谐，可暗地里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 第1123章 昭示罪名 当然，皇帝伪装的好，吴绛一直以为暗中给他使绊子的是蔺桀等一众老臣。 苏缙没有参与，也没有搅和，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保证百姓们的安全，确保百姓们的安稳生活不被打扰。 苏缙和巡防军做的那些事大家有目共睹，所以百姓们才会那么信任巡防军。 巡防军就是百姓心里的神，只要有他们在，就有安全感。 巡防军也没有辜负百姓们的信任，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御城恢复了热闹，和以往并无二致。 皇帝颁布了圣旨，将吴绛的罪名昭告天下。 昨天一晚上，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 姜公公有些手段，再加上吴绛并非像众人想的那般有骨气，一股脑的全招了。 陷害忠良，结党营私，谋逆造反，足够杀他个百八十次了。 那些投效吴绛的官员也都审问了，罪名一同昭示。 和吴绛有关的人，以及官员的亲眷全都被控制住了。 昨夜不只苏玖妍和季晟钰在忙，皇帝等人也都在忙碌，一夜未睡。 至于吴绛的其他同党，并未被写入圣旨。 一来，昨晚时间不够，没有来得及将所有人都审问清楚。 二来，那些人并非是官员，罪名不必特意昭示。 皇帝之所以要公布吴绛的罪名，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吴绛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吴绛身败名裂。 官员只是连带，毕竟那么多官员都被抓了，总要有个交代。 百姓们听说了消息，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和感慨之外，却也没有给他们带去太大的影响。 震惊于吴绛等人的大胆，同样也感慨他们的下场。 但也就只是感慨了几句，就去奔波忙碌了。 对百姓们来说，官员的轮换更替并不重要，只要他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谁去当官都可以。 之所以百姓们的反应会如此淡定，也是因为被保护的很好。 动乱并未波及百姓们的生活，从始至终，百姓们都过得相当安稳。 其实，百姓很好满足。 不需要多少的钱财，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每年都风调雨顺，没有官员来倾轧就足够了。 皇帝是个明君，重视百姓。 虽说有不少贪官，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毕竟有悬剑司的监督。 当然，不排除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像小五子那样，家人被权贵看中，从而丢掉了性命。 可那只是极少数，可以理解。毕竟不论哪个朝代，都有灰暗时刻。 并不影响百姓们对皇帝的看法，因为皇帝做的实事更多，百姓们的生活一直在改善。 再者说，百姓们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去质疑什么，听就行了。 百姓们一头扎入了日常的忙碌中，很快就将此事淡忘了。 和百姓的平静淡然不同，皇帝等人忙的焦头烂额。 忙了一晚上，却也只是定下了吴绛等几个重要人物的罪名，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直至日上三竿，众人才得了一丝空闲。 皇帝派人去一个个的通报，不论手头上有什么事，都给他回家睡觉去，晚上来皇宫参加晚宴。 皇帝下了令，自然无人敢反抗。 而且众人也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做事也没有效率。 众人回了家，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傍晚，收拾了一番，赶往皇宫。 皇宫里，烛火通明。 大殿内，宴席需要的东西早已布置好了。 在太监的带领下，众人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第一个来的是蔺桀和蔺荞，祖孙两个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也没有闲聊，坐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苏缙，蔺绮茹，苏铭曦和汐月是第二波来的人。 苏铭曦跑到蔺桀面前，和两人打招呼。 蔺桀和蔺荞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 苏缙，蔺绮茹和汐月三人也上前说话，虽然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可却给人一种温馨感。 正在说着，御宥瑾几人来了。 御轩洛和御皓羽坐在一起，九公主被云韶和云淮夹在中间，坐到了另一个桌案后。 御宥瑾单独占了一个位置，身侧是两个空位。 几人都清楚，那是给苏玖妍和季晟钰留着的。 御轩洛和御皓羽有些无聊，平常九公主都是两人照顾，现在却被云韶和云淮抢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百无聊赖的拿起瓜果吃了起来。 御轩洛有些出神，脑海里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个身影，剥橘子的动作顿时停下了。 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还是宫外的生活自在悠闲。 目光微动，御轩洛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而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旁，御皓羽也在发呆，目视前方，一口一口的吃着葡萄。 眼神看似没有焦距，可实际上，御皓羽却是在沉思。 他想去御城外的世界看一看，亲身体会一下百姓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又需要一些什么。 御皓羽希望御国国力昌盛，长盛不衰，如果是在他的治理下，那就更好了。 原本御皓羽是没有野心的，可当一个皇帝，没有野心是不行的。 有野心，才会让国家和百姓越来越好。 当然了，野心只是一个达成目标的动力，御皓羽不会被霍乱心智。 另一侧，御宥瑾也在发呆。 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戳着桌子上的一个橘子。 橘子滚来滚去，御宥瑾却没有去看，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一个不留神，橘子从桌边滚落。 御宥瑾瞥了一眼，却并未看到橘子掉落到地上，而是看到了一只手，橘子被接住了。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抬眼往上看。 一身官袍的季晟钰正直起腰，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是温和的。 身侧，苏玖妍笑意盈盈的看着。 “殿下，你的橘子掉了。” 苏玖妍指了指季晟钰手中的橘子，嘴角带笑。 御宥瑾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来了！” 话语中满是欣喜，也没了刚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嗯，我们来了。” 苏玖妍点头回应。 和季晟钰一起，坐到了御宥瑾身旁的位置上。 季晟钰将橘子剥开，从中间掰开，分成了两半，分别递给了苏玖妍和御宥瑾。 御宥瑾欣喜不已的接过，他第一次被季晟钰如此对待，有些受宠若惊。 “哇！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御宥瑾捧着橘子，眼睛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第1124章 配得上 “是。” 季晟钰淡淡吐出一个字。 御宥瑾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季晟钰。 他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就逗弄季晟钰一下，以往这种时候，季晟钰最多只是瞥上一眼，根本不会搭腔。 可今天季晟钰竟然主动开口了！ 御宥瑾眼睛一眯，上下打量季晟钰。 “喂！你是谁？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话虽如此，御宥瑾眼中却满是喜色。 季晟钰变得柔软了，更加鲜活了，御宥瑾当然开心。 “殿下分辨不出吗？” 季晟钰的声音依旧淡然，可却是在配合御宥瑾。 换做以前，御宥瑾想都不敢想。 一旁，苏玖妍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手指微动，将橘子瓣儿上的白色经络撕下，而后将干干净净的橘子瓣儿递到季晟钰嘴边。 季晟钰没有第一时间张开嘴，瞳孔微微放大，看着苏玖妍，也顾不得一旁同样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的御宥瑾。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又将手往前递了递。 清凉的橘子瓣儿触碰到温热的嘴唇，季晟钰心头一阵颤栗。 也不知是因为橘子瓣儿太凉了，还是因为苏玖妍的动作。 季晟钰手指蜷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没有想到苏玖妍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喂他吃东西。 以往苏玖妍也会投喂他，可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将东西递到嘴边。 季晟钰难免有些愣怔，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他当然是开心的，而且是无与伦比的开心，只是季晟钰担心苏玖妍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虽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那是在私下里，没有其他人知晓。 而眼下，却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没错，苏缙等人都看了过来。 苏缙等几个长辈只是瞄了一眼，就立刻错开视线。 苏铭曦和汐月，以及蔺荞几个小辈，包括发呆的御轩洛和御皓羽都一眨不眨的看着。 眼睛晶亮，眼里满是兴奋，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季晟钰有些局促的抬起手，想要接过橘子瓣儿。 苏玖妍却是躲开了，再一次将橘子瓣儿递到唇边。 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眸光震颤。 苏玖妍轻轻笑着，很有耐心的等着。 明明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却让人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坚持。 苏玖妍没有像以前一样，用撒娇或者开玩笑的方式让季晟钰接受，只是那样安静的注视着季晟钰。 苏玖妍想让季晟钰感受到她的坚定，以及自己的值得。 季晟钰想那么多，顾虑那么多，归根结底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值得苏玖妍那么做。 敏感自卑，所以才会总是胡思乱想。 可实际上，根本不必想那么多。 没有人会觉得季晟钰配不上苏玖妍，也没有人会说苏玖妍的闲话。 苏玖妍本就是一个离经叛道，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相较于避嫌，众人更希望看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亲密。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谁不喜欢看呢？ 季晟钰有些慌了，手指不住地摩挲着。 苏玖妍也不急，默默等着。 她清楚，心里的那一关只有季晟钰自己能过。 直面自己，接受自己，季晟钰才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轻松自在。 以后会如何不清楚，现在的季晟钰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只觉得浑身发烫，耳朵都有些发红。 既是因为焦急，也是因为羞涩。 谁能扛得住苏玖妍那直勾勾的眼神啊！ 季晟钰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低头，将橘子瓣儿含入嘴里。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苏玖妍的手指。 并非是不愿意，也不是怕众人多想，季晟钰现在脑袋里早就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怕自己承受不住。 在众人面前，季晟钰格外的羞涩。 而且不知为何，明明更加亲密的行为都做过了，可季晟钰却承受不住苏玖妍的投喂。 苏玖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季晟钰的羞涩和窘迫实在是难得一见。 趁热打铁，苏玖妍又递来了一个橘子瓣儿。 季晟钰的心脏砰砰狂跳，却没有刚才那么拘谨了，眼睛一闭，张嘴吃下。 苏玖妍没有停下，一块一块的喂着。 季晟钰从一开始的局促，拘谨，到后来越来越自然。 苏玖妍的眼睛异常明亮，拿起葡萄，继续投喂。 她要让季晟钰彻底习惯，毕竟以后苏玖妍只会越来越宠季晟钰。 季晟钰微微垂眸，不敢和苏玖妍的眼神接触。 尽管动作自然了，他也接受了，可是心脏的悸动却没有消失。 一旁，御宥瑾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季晟钰回应了他，他还没享受够呢，就被苏玖妍抢走了。 微微一叹，御宥瑾将橘子全都塞到了嘴里，用力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同时拿眼白斜两人。 季晟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没有发现。 苏玖妍却是看到了御宥瑾那嫌弃又幽怨的眼神，微微一挑眉，带了几分炫耀意味。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错开视线，懒得去理会那两个秀恩爱的人。 众人看的津津有味，不只是季晟钰的反应有趣，御宥瑾也很有趣。 难得看见御宥瑾吃瘪，无可奈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就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有那个本事，让御宥瑾心甘情愿的退让，配合。 此时，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 皇帝和妘妃到了。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苏玖妍和季晟钰也站了起来。 “快快请起，不用多礼。” 皇帝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进来。 要多温和有多温和，要多随和有多随和。 众人直起身，看向大殿门口。 皇帝和妘妃并肩走入，身旁跟着姜公公。 荀野不在，他接替了姜公公，审问犯人去了。 姜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如无必要，姜公公不愿离开皇帝身旁。 而且姜公公也有一些事要和众人说。 皇帝对众人连连摆手，面带微笑，“快坐快坐。” 众人依言坐下，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命人上菜，而后对众人笑了笑。 “先吃饭，再说其他。” 皇帝和众人都明白，今天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之后的事。 其实，皇帝也邀请了白晗和雅薇她们，但是大家都没有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今晚不是一场简单的宴会。 第1125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晗等人是江湖人，因为苏玖妍才会做那些事，并不想掺和朝堂斗争，也不想和皇帝太熟悉。 对白晗等人来说，皇帝只可远观，如无必要，不必见面，更别提是一起吃饭了。 皇帝也没有强求，他尊重白晗等人的选择。 反正只要抓紧苏玖妍，白晗等人来不来都不重要。 宫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的饭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分量十足，香味扑鼻。 众人很开心，终于不用吃冷的了，而且也很对众人的胃口。 众人也不客气，在皇帝的示意下，拿起筷子开始吃。 忙了那么久，吃顿好的也是理所当然。 众人享受着美食，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大殿内很是安静，毕竟众人都是有家教的人，吃个饭并不会弄出太大的响动。 气氛安静，却并不紧张，反而相当的融洽。 苏玖妍给季晟钰夹菜，这一次倒是没有喂到嘴边。 不能再刺激季晟钰了，过犹不及。 做什么都要一步步来，特别是对待心思敏感的季晟钰，更要张弛有度的慢慢来。 众人吃的不慢，说实话，那么多事情压在心里，众人都无法彻底放松。想着快些吃完，谈正事。 吃完了饭，宫女将碗碟撤下，重新放置了茶水糕点。 众人没有吃，而是看着皇帝。 皇帝也正色了几分，要说正事了。 皇帝对姜公公挥了挥手，姜公公立刻上前。 将昨晚审讯的结果大概说了一下，吴绛全都交代了，吴锦萱也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切。 吴绛的府邸被抄，凡是和吴绛有关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吴禄洋那里也派人去了。 众人默默听着，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 吴绛的交代让众人意外，但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昨晚，吴绛被御宥瑾的几句话给击溃了，刺激的直接晕了过去。 出乎众人意料的胆小和懦弱，以姜公公的能耐，肯定能撬开吴绛的嘴。 别看姜公公只是一个太监，但能成为太监总管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姜公公说完，蔺桀便站起了身，他奉命去查封官员府邸。 府邸都被查抄了，官员的一众家眷也被抓入了大牢。 至于那些跟着吴绛一起造反的人，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现在只是处于初步查探的阶段。 蔺桀汇报结束，蔺荞紧接着起身，将蔺家军的情况，以及和外族对战的经过，全都禀报给了皇帝。 原本蔺荞昨天晚上就入了宫，跟皇帝复命。 但皇帝正在忙着，蔺荞没能见到皇帝，只能现在回禀了。 蔺荞说完，苏缙和蔺绮茹一起起身，也开始了汇报。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将自己负责的事，和简单的结果告诉了皇帝，同时也告知了彼此。 众人都很忙，就连九公主也忙了一晚上。 倒不是云韶不让九公主睡觉，是因为九公主一直惦念着惑心蛊，想要再看一看。 云淮将惑心蛊拿了出来，满足了九公主。 反正有云韶和云淮陪着，不会让蛊虫伤到九公主。 别看只是两只丑陋的小虫子，九公主却异常兴奋，精力充沛的研究了一晚上。 云韶和云淮陪着九公主，同样也没睡，顺便给九公主检查了一下身体。 相较之下，御宥瑾，御轩洛和御皓羽三人就十分悠闲了。 御宥瑾受了伤，暂且不提。 御轩洛和御皓羽都想帮忙，只是一个身体不允许，太过虚弱，一个直接被皇帝给打发走了。 不是不让御皓羽参与，只是作为皇位的继承人，御皓羽不必亲自过问，要学会知人善任。 而之所以皇帝会亲自上阵，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皇帝纵容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皇帝，自然要皇帝来结束。 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有亲手了结，皇帝才能彻底放下心结。 不然皇帝永远也无法忘记，因为他的失察，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了多少苦难。 御宥瑾三人没有什么要说的，喝着茶，听着众人的禀报。 最后一个起身的是季晟钰，走到大殿中央，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姜公公。 季晟钰带来了什么？ 是一沓厚厚的口供！ 悬剑司众人的努力没有白费，一晚上的时间，将所有黑衣人全都审问清楚了。 黑衣人亲眼看到了同伴是如何消失的，早就被苏玖妍吓破了胆，问什么说什么，省了不少麻烦。 虽是如此，却也不能忽视悬剑司众人的努力和出色的能力。 悬剑司是唯一一个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有了确定结果的。 皇帝很开心，奖赏了悬剑司众人。 皇帝清楚，与其夸赞季晟钰，不如奖赏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而且那些也不是季晟钰一个人努力得来的，而是因为悬剑司众人的齐心协力。 季晟钰也很开心，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苏玖妍抿了一口茶，看着季晟钰的侧脸，心下感慨。 哇，阿晟的侧颜好好看，简直完美！ 苏玖妍毫不掩饰自己的花痴模样，她是众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个。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大包大揽，将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 现在，苏玖妍放下了忧虑，只剩享受。 原来，心无旁骛时，会发现那么多的美好。 想着，苏玖妍的目光更温柔了。 一旁，御宥瑾斜眼瞧着苏玖妍。 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只季晟钰变得柔软了，苏玖妍也有了变化。 以前那个操心的苏玖妍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对着心上人犯花痴的小女孩。 苏玖妍终于像个十六岁的少女了，而不是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不得不说，彻底放手之后，苏玖妍看起来更嫩了。 不是说以前不年轻，而是现在有一种轻松又活泼的感觉。 苏玖妍托着下巴，看的入神。 至于其他人的眼神，苏玖妍根本看不到，满心满眼只有季晟钰一个人。 季晟钰代悬剑司成员领赏谢恩，而后便回了位置坐下。 苏玖妍眸光锃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 那种专注的眼神，让季晟钰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垂眸，错开视线。 苏玖妍依旧紧盯着季晟钰，用眼神欻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季晟钰嘴角微抿，有些无奈。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苏玖妍这么喜欢盯着人看呢？ 实际上，苏玖妍是跟季晟钰学的。 第1126章 翅膀硬了 以前不论苏玖妍在做什么，季晟钰都会视线跟随，默默望着她。 但比起苏玖妍专注又炙热的目光，季晟钰要收敛多了。 苏玖妍不会收敛，她只怕自己表露的不够清晰明显。 皇帝看了看眼中只有季晟钰的苏玖妍，眉头微挑，到了嘴边的话语转了一个弯。 “时候不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皇帝轻声叮嘱。 其实，皇帝本来想问一问苏玖妍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很尊重苏玖妍，也很感激，希望能听一听苏玖妍的看法。 可是苏玖妍的注意力都在季晟钰身上，很显然，她没什么要说的。 既然如此，皇帝也就没去打扰。 而且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不如早些散了，让众人回去早点睡。 不能总是日夜颠倒，收尾工作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一时半会儿根本弄不完。 再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也不急那一时半刻。 熬一晚也就罢了，不能每天都熬夜不睡。 相较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皇帝更在意众人的身体和情绪。 众人点头应声，起身行礼。 苏玖妍和季晟钰是第一个离开的，御宥瑾立刻跟上。 紧接着，御轩洛和御皓羽起身离去。 九公主带着云韶和云淮也走了。 没错，三人中九公主是主导的那个。 蔺桀，苏缙，蔺绮茹三个长辈结伴离去。 三人很潇洒，神情也异常轻松。 别看事情多的做不完，三人却一点也不紧张。 三人毕竟要年长一些，见惯了大场面。 比起二十多年前的动乱，现在要好上太多了。 搞事的人都被抓住了，罪魁祸首吴绛也认了罪。 之后的一切并不困难，只是需要时间。 三人大风大浪都见过那么多了，又怎么会连一个收尾的工作都做不好呢？ 众人依次离去，苏铭曦，汐月和蔺荞却是留下了，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妘妃看了一眼三人，起身想要先走。 看三人的样子，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而且三人是想单独和皇帝说的，不然刚才就说了。 妘妃刚刚起身，就被皇帝抓住了。 皇帝握着妘妃的手，将她拉了回去。 妘妃看着皇帝，有些无奈。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条条框框？” 皇帝一挑眉，眼里带了几分打趣。 面对皇帝的反问，妘妃无话可说。 “安心，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皇帝拍了拍妘妃的手，安慰她。 妘妃只好老老实实的坐着。 说实话，她倒不是怕人说闲话，而是怕蔺荞三人会介意。 如果是能当众说的事，为什么刚才不说呢？ 妘妃看向三人，三人脸上没有犹豫的神情，妘妃默默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留下，三人并不介意。 蔺荞看了一眼苏铭曦和汐月，目光微动。 你们先说？ 苏铭曦和汐月都笑了笑，示意蔺荞先说。 蔺荞也不客气，上前几步，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边境急需人手，微臣请命！” 蔺荞说的十分直接。 外族都死在了御城，消息可以瞒住毫不知情的百姓，却无法瞒得住边境的外族。 同族没有回去，也没有一丝消息，那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以外族的秉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边境虽说有蔺家军守着，但蔺荞带回来了不少人，如果外族举全族之力来犯，留守边境的蔺家军很可能会抵挡不住。 蔺荞怎么可能不担心？ 况且御城里也没有什么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如早些回去。 就算外族没有进攻，也能提早做些准备。 毕竟看皇帝的意思，是想一举歼灭外族。 “好，整肃一晚，明日出发。” 皇帝点头同意。 蔺荞担心，皇帝也担心。 蔺家军损失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心痛。 “是。” 蔺荞应声，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立刻退下，而是看向了苏铭曦和汐月。 蔺荞很是好奇，苏铭曦和汐月留下来是想说什么？ 苏铭曦和汐月并肩上前，对皇帝行礼。 “陛下，微臣请命，奔赴边境。” 苏铭曦直言自己的目的。 汐月没有出声，她身上并无官职，最多算是苏铭曦的副手。 对于苏铭曦的请命，汐月是同意的。 昨晚那场大战，给了两人很大的触动。 从小到大，两人最想做的事就是上战场。 昨晚两人终于实现了愿望，可却并不满足。 因为那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没有那么的酣畅淋漓。 两人的心活泛了，想去边境，去参与真正的战争。 之所以单独留下来，是因为苏铭曦和汐月担心被苏缙几人阻止。 战场不比其他地方，刀剑无眼，十分的危险。 曾经苏铭曦和汐月也跟苏缙几人提起，想要去边境。 但都被拒绝了，理由就是两人年纪太小，经验不足。 现在两人觉得是时候了。 总不能一直被苏缙几人庇护，两人也想成长。 更重要的是，两人对战场有向往，而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外族就一个，这次解决了，恐怕再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 苏铭曦和汐月不想错过，想要尽力争取。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皇帝和妘妃看着两人，神色都是微微一变。 妘妃本来不想掺和，可听到苏铭曦的话，她的心却是提了起来。 皇帝同样也是如此。 和苏铭曦两人不仅仅是君臣的关系，也有一种长辈的责任。 “跟父母商量了吗？” 皇帝也不见外，直接询问。 现在皇帝不只是苏铭曦的顶头上司，也是疼爱晚辈的长辈。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怎么？翅膀硬了？” 皇帝笑了，有些无奈。 “陛下，我们心意已决。” 苏铭曦目光坚定。 汐月同样坚定的点点头。 显然，两人早就下定了决心，谁也阻止不了。 皇帝沉默了，他在犹豫。 就在此时，妘妃突然动了，拉了拉皇帝的手。 皇帝侧头，看向妘妃。 妘妃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让皇帝准许苏铭曦的请命。 皇帝眉头一皱，有些担心。 “陛下，你们是君臣。而且孩子大了，总要放手的。” 妘妃小声劝道。 于情于理，苏铭曦的请命都不过分，皇帝理应答应。 以后的御国是要交给年轻一辈的，总不能一直将他们护在羽翼下。只有离开父母，才能成长。 第1127章 于情于理都合适 皇帝微微一叹，开口，“我明白。” 说完，转头看向苏铭曦和汐月。 “带着军队一起去。” 皇帝将王昌杰等人也捎带上了。 军队只靠训练是没用的，想要成为铁血之师，必须去战场上历练。 “是！” 苏铭曦眼睛一亮，急忙行礼。 汐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灼灼，迫不及待。 “蔺荞，他们就交给你了。” 皇帝又看向了蔺荞，补充了一句。 苏铭曦和汐月虽然武功高强，熟读兵书，可毕竟经验太少。 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是死的，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活学活用。 “陛下放心。” 蔺荞立即开口。 就算皇帝不嘱咐那一句，蔺荞也会尽心尽力。 苏铭曦是她的弟弟，汐月也早就被蔺荞当做了妹妹。 蔺荞作为姐姐，自然会尽心尽力。 苏铭曦和汐月并未反驳，两人明白皇帝和蔺荞都是因为关心他们。 对于好意，两人不会扭扭捏捏的拒绝。 况且蔺荞的确比两人经验丰富，跟着蔺荞准没错。 皇帝点点头，放心了不少，随即开口，“推迟一日，后天启程。” 原本打算明日回边境，可苏铭曦和汐月也去，总要留些时间给两人和亲人告别。 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帝依旧不能彻底放心。 想着要不要再派一个老将跟着一起去。 蔺荞并无异议，推迟一天而已，可以在行军路上追回来。 “是。” 蔺荞应声，施了一礼，便打算离开。 多了一日的时间，可以给蔺家军放个假，让蔺家军回去陪一陪亲人。 如果来不及回去，那就在御城里逛一逛，轻松轻松。 皇帝准许了蔺荞退下，而后抬手，对苏铭曦和汐月摆了摆。 “回去和父母告个别。” 后天就要出发了，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皇帝倒也没有特意叮嘱，有苏缙在，不必他去做那个好人。 现在最要紧的是不去耽误苏铭曦和汐月的时间，让两人赶紧回去。 苏铭曦和汐月一同点头，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摸了摸下巴。 “你说他们俩回去会不会挨揍啊？” 语调微扬，颇有些幸灾乐祸。 和刚才的稳重长辈模样完全不同，也没有帝王的威严，反而带了几分调皮。 妘妃轻轻一笑，开口，“应该不会吧。” 说实话，她也不能确定。 苏铭曦和汐月瞒着父母做了那么重要的决定，并且先斩后奏，可以想象苏缙和蔺绮茹会有多生气。 为人父母，不舍归不舍，终归不会真的阻止。 苏铭曦和汐月却不明白这一点。 父母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子女隐瞒，苏铭曦和汐月隐瞒的又是关乎生死未来的大事，苏缙和蔺绮茹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不生气。 妘妃用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态去想象，可妘妃终究不是蔺绮茹，妘妃会觉得气愤，蔺绮茹却不一定。 想了想，妘妃反问，“你觉得呢？” 皇帝和苏缙亲如兄弟，应该会比其他人更了解苏缙。 皇帝沉默一瞬，耸了耸肩，“也许。” 也许苏缙会动手教育，也许不会。 皇帝也不能下决断。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没有结果的谈话，并非没有效果。 说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刻两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对方的身上，对于情感促进有很大的作用。 皇帝对姜公公招了下手，吩咐了几句。 姜公公领命退下了。 没过多久，蔺桀和苏玖妍一起走入大殿。 幸亏两人没有走远，就被姜公公拦下了，才能来的如此之快。 同一个大殿，皇帝和妘妃没有离去，但吃饭用的东西却都撤了下去。 皇帝先是说了一下苏铭曦和汐月的请命，也说明了自己答应了一事。 听到皇帝的话，蔺桀眉头一皱，惊讶之余，带了一丝丝气愤。 苏玖妍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对于苏铭曦和汐月的梦想，苏玖妍早就清楚。 她也清楚，总有一天两人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眼下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两人主动请命并不让人意外，只是没想到两人会瞒着所有人，先一步取得皇帝的准许。 有了皇帝的准许，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苏玖妍瞄了一眼蔺桀的脸色，眨了眨眼睛。 果然，蔺桀生气了。 苏玖妍并不生气，她是支持的。 雏鹰总不能一直被老鹰庇护，那样的话，会飞不高的。 而蔺桀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被外孙隐瞒的感觉并不好受。 “蔺侯，找你来，是想让你跟着一起去。” 一句话，让蔺桀和苏玖妍都面露诧异。 比起刚才的事，苏玖妍对皇帝的这个决定更为意外。 蔺桀年纪大了，早就卸甲，不问军中之事多年。 难不成皇帝是想让蔺桀去亲自教导苏铭曦和汐月？ 想来也正常，以蔺桀和苏铭曦两人的关系，一定会倾囊相授。 果然，皇帝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苏玖妍的猜测。 “蔺侯想来不会放心，那就跟着一起去。” 皇帝微微一笑，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蔺侯对战外族有经验，可以确保我们的伤亡最小。” 想要灭了外族不假，可皇帝也不想己方损失太多的人。 有蔺桀坐镇，皇帝也放心。 而之所以选择蔺桀，而不是苏缙，是因为镇守边境的是蔺家军。 蔺家军是蔺桀一手带起来的，自然和蔺桀的配合更为默契。 蔺桀长出了一口气，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忧心了。 拱手施礼，沉声应道，“老臣遵旨！” “对了，蔺侯，将退伍的老将也带去，他们应该很想念外族。” 说到最后一句，皇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冷意。 显然，此处的想念并非是真正的想念。 “是。” 蔺桀又应了一声。 皇帝的安排满足了所有人，的确，老将时常怀念在边境杀敌的日子。 他们和外族斗智斗勇多年，打了无数场战，如今要彻底剿灭外族，他们自然也要到场，算是给那一生的戎马一个交代。 出于理智，皇帝的安排并无问题，老将和蔺桀一样，虽然年纪大了，却经验丰富。 让老将去带新兵，最合适不过。 而于情，皇帝也设身处地的为老将们想了一下，给老将们一个圆满前半生的机会。 怪不得皇帝能得到蔺桀等老臣的支持，于情于理，皇帝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第1128章 只能有一个 和蔺桀交代完了，皇帝看向了苏玖妍。 蔺桀也没走，看着苏玖妍。 皇帝找他来是为了出征一事，那找苏玖妍是为什么。 苏玖妍直视皇帝，眼睛眨啊眨。 她已经明白了。 苏铭曦和汐月带着大军去边境，而作为直属上司，苏玖妍当然也要跟着去。 皇帝没有直接帮苏玖妍做决定，而是给了苏玖妍选择的机会。 对于苏玖妍接下来要做的事，皇帝也略知一二。 江湖人要解决，季晟钰的身世也要有一个结果。 和外族对战不知需要多久，但两个月是肯定打不住的。 再加上来回赶路的时间，苏玖妍肯定来不及。 江湖人如果不解决，又将是一场动乱。 这次江湖人之所以没有掺和，也是因为苏玖妍的承诺。 苏玖妍若是毁了约定，结果完全可以想象。 苏玖妍和皇帝对视着，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苏玖妍轻轻一笑，开口，“陛下，微臣请辞。” 对于当官一事，苏玖妍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之前那么做，也是为了给天下女子争取一次机会，率先走出一条路，供给后面的女子。 路已经走通了，而且有蒋蔓在，苏玖妍并不担心。 现在对苏玖妍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好收尾工作，带江湖人去药王谷，再去一趟冰殿。 苏玖妍只有一个，不能劈成两半用，必须做出选择。 苏玖妍对战争又不感兴趣，当然会放弃。 苏玖妍的果断让皇帝和蔺桀都愣了一下。 官职说不要就不要了？ 妘妃轻轻推了一下皇帝，皇帝立刻回神。 “不用辞官，找你来只是为了问一问你的意见。” “陛下，军队都上了战场，我这个官职有什么留着的必要吗？” 苏玖妍摇摇头，脸上依旧带笑。 她是负责训练军兵的，可正如她所说，军兵都走了，她去训练谁？ 皇帝没有被苏玖妍说动，官场上有不少鸡肋的官职，没有事情做就能撤下那些官职吗？ 那样是不行的，每一个位置都必须有人。 现在没有事情处理，不代表以后没有。 皇帝不差那点俸禄，他要的是只要一个念头，整个官场就会运转起来，不会有任何滞涩。 可是看苏玖妍的样子，显然她心意已决，皇帝也不想强迫。 想了一下，皇帝开了口，“将你调去悬剑司，和司主一起共事。” 对于皇帝要调任官职一事，苏玖妍预料到了。 毕竟看皇帝的样子，明显是不想放弃她。 可让苏玖妍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将她调去了悬剑司。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转了一个弯。 “陛下英明！” 苏玖妍笑眯眯的出言恭维。 皇帝也笑了。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一旁，妘妃嘴角微抿，忍着笑。 皇帝算是抓住了苏玖妍的弱点。 蔺桀也有些无奈，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那么有本事，应该在官场上一展宏图才对，何必非要吊在一个男人身上，虽然季晟钰的确值得。 可惜，苏玖妍不喜欢当官，而且满心满眼都是季晟钰。 蔺桀纯粹是出于为国为民考虑，也想让苏玖妍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才会觉得可惜。 如果是出于私心，蔺桀是尊重苏玖妍的。 因为蔺桀明白，苏玖妍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皇帝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蔺桀和苏玖妍也不犹豫，离开了大殿。 蔺桀直接出了宫，回了府邸，准备出征的一切事宜。 对此蔺桀早已烂熟于心，可跟以前的每一次出征都不一样。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蔺桀既兴奋又期待。 终于要彻底剿灭外族了，御国再也不会受到外族的骚扰了。 苏玖妍也出了宫门，直奔悬剑司。 刚才姜公公叫住苏玖妍的时候，苏玖妍没有让季晟钰留下来等，而是让他先回悬剑司。 苏玖妍不清楚皇帝找她是为什么，也不知需要多久。 没有必要让季晟钰漫无目的的等下去，况且悬剑司现在也离不开季晟钰。 季晟钰并未强求，皇帝又不能拿苏玖妍怎么样。 一想到有那么多事等着处理，季晟钰也很急。 如果是以前，季晟钰根本不会着急。 但现在，季晟钰想尽快解决，他想心无旁骛的陪伴苏玖妍。 所以，季晟钰先走一步。 现在苏玖妍无事一身轻，再加上她有了悬剑司成员这一身份，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季晟钰，告知他这一好消息。 暂且不提蔺桀和苏玖妍是如何的开心，只说皇帝。 皇帝和妘妃依旧待在大殿里，姜公公去找人了。 过了一会儿，姜公公跟着一个人进来了。 没错，就是跟着。 而能让姜公公心甘情愿后撤一步，毕恭毕敬跟着的人并不多。 来人是谁？ 正是御宥瑾。 御宥瑾走入大殿，主动询问，“找我有事？” 御宥瑾的话语相当的不客气，语气里也没有多少敬重之意。 皇帝和妘妃并未生气，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 相较于恭敬和拘束，皇帝和妘妃更喜欢轻松一点。 归根结底，是因为两人没有将御宥瑾当成低他们一等的人，而是真的将御宥瑾看做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三人是一家人，又何必那么见外？ 皇帝将苏铭曦和苏玖妍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明了他的想法，剿灭外族是势在必行之事。 御宥瑾一歪头，目露了然之色。 伸手，从怀里掏出了虎符。 虎符正是之前交给苏玖妍的那块，能号令军队。 苏玖妍早就将虎符还给了御宥瑾，王昌杰等人对苏玖妍已经心服口服，用不上虎符了。 御宥瑾大步上前，直接将虎符还给了皇帝。 “应该拿给它真正的主人。” 御宥瑾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我想让你一起去边境。” 皇帝看着虎符，说出了自己找御宥瑾来的用意。 虽然御宥瑾刚才那句话是变相的拒绝，可皇帝依旧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御宥瑾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以后御国说了算的只能有一个，既然选择了七弟，就要相信他。” 御宥瑾明白皇帝重视他，给他虎符，让他去和蔺家军打好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帝在给御宥瑾找退路。 并非是不信任御皓羽，而是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 御皓羽不会伤害御宥瑾，也不会忌惮他，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第1129章 抱上了大腿 况且届时如果御皓羽有困难，御宥瑾也能帮上一把。 可是御宥瑾不那么认为，他觉得吴绛之所以会崛起，也是因为皇帝的纵容和权力的分散。 皇帝不弱，只是没有一击制敌的力量。有那个 如果有，也不至于隐忍那么多年。 御宥瑾不想御皓羽身上也发生一样的事，重蹈覆辙。 如何才能避免？ 别人的帮助只是一时，只有将力量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彻底规避。 御宥瑾相信御皓羽的能力，可以做到。 妘妃温柔的笑着，说实话，她和御宥瑾的想法是一样的。 既然将国家交给了御皓羽，那就不能分散属于御皓羽的权力。 皇帝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死心。 看着皇帝的神情，御宥瑾微微一笑，开口补充。 “我不需要军队的保护，我有人。如果我接受了，他们肯定会吃醋。” “再说了，我可是抱上了大腿，往后余生都有了保障。” 御宥瑾笑得开心，他并非是为了安慰皇帝，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御宥瑾有自己的势力，只属于他一个人，足够保护他的安全。 再加上有苏玖妍和季晟钰，谁又能伤害得了他？ 那两个可不是一般人，是神一般的存在。 妘妃微微一挑眉，给了御宥瑾一个赞赏肯定的眼神。 妘妃支持御宥瑾，她的儿子就该如此。不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妘妃清楚皇帝是一片好心，御宥瑾也明白。 但御宥瑾和妘妃都不会被所谓的为你好而绑架。 感激当然是有的，可不接受也是真的不接受。 哪怕对方是父亲，是皇帝，御宥瑾也能挺直腰杆拒绝，直言自己的想法。 皇帝看了御宥瑾半晌，笑了。 “是我钻牛角尖了。” 承认了自己狭隘的思想，皇帝并不觉得有什么。 妘妃和御宥瑾是家人，在家人面前承认错误，展露脆弱的一面没有任何问题。 妘妃和御宥瑾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御宥瑾上前，给皇帝倒了一杯茶。 “哪有？是我不识好歹才对！” 御宥瑾语调微扬，是在撒娇，也是在哄皇帝。 皇帝是一片好心，真心实意的为御宥瑾打算。虽然御宥瑾不会接受，但必须承认，皇帝做那些是出于爱。 御宥瑾心怀感激，想让皇帝开心起来。 “你啊！” 皇帝无奈，眼里满是宠爱的笑。 御宥瑾就是有那个本事，可以让人在一瞬间开心起来。 看着御宥瑾那难得的乖巧模样，皇帝和妘妃的心都十分柔软。 眼前的人是他们疼爱的儿子，成长出色，让两人既骄傲又开心。 御宥瑾笑着，难得的收敛了锋芒，只展露自己乖顺的一面。 一家人又说了些闲话，御宥瑾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 他想跟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起去药王谷，去冰殿，去见证御国的大好河山。 刚刚御宥瑾之所以屁颠颠的跟着苏玖妍和季晟钰，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最重要的是他去征询了两人的意见。 御宥瑾在御城待了二十多年，想出去看一看不同的风景。 而且御宥瑾也怕苏玖妍和季晟钰吃亏，有他一个皇子跟着，不论是江湖人，还是冰殿都不敢太过放肆。 苏玖妍和季晟钰当然没有异议，反而很高兴。 两人不觉得御宥瑾会打扰到他们，也不会妨碍两人的二人世界，相反的，很多琐碎又麻烦的事都可以推给御宥瑾去做。 御宥瑾征得了两人的同意，接下来就要得到皇帝和妘妃的准许了。 只是御宥瑾的心有些打鼓，他觉得皇帝和妘妃那一关不好过。 御宥瑾虽然不像御轩洛那般脆弱，可他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不论是药王谷，还是冰殿，都是非常危险的。 御宥瑾抿了抿嘴，有些紧张，他已经做好了要用长篇大论来说服皇帝和妘妃的准备。 果然，皇帝和妘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御宥瑾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却听到了妘妃的声音。 “你去吧。” 妘妃说完，皇帝紧接着说道，“嗯，去吧。” 御宥瑾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 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太正常啊！ 御宥瑾左看看，右看看，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们不会偷偷将我关起来吧？” 妘妃摇头一笑，满眼无奈。 御宥瑾是怎么想的？ 将他关起来？ 怎么可能？ 皇帝抬手，拍了一下御宥瑾的后脑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要是将你关起来了，那两个小家伙不得把我的皇宫都给拆了啊！” 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性子，可不会顾忌皇帝的身份，真有可能做出那种事。 皇帝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可能看不出御宥瑾跟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什么关系？ 是比至交好友更为亲密一些的关系。 同生死，共患难，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彼此的人。 想到此处，皇帝颇有些幽怨的看着御宥瑾，无声的控诉。 皇帝有些吃味儿了。 看着皇帝的神情，妘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帝都多大了，还跟两个小家伙吃醋。 “瑾儿，他吃醋了。” 妘妃毫不留情，直接点出了皇帝的小心思。 “我没有，别胡说！” 皇帝下意识反驳，一扭头，看向另一边，只留给妘妃和御宥瑾一个后脑勺。 妘妃笑得眉眼弯弯，御宥瑾也有些哭笑不得。 妘妃站起身，拍了拍御宥瑾的肩膀。 “瑾儿，你做的很好，能有两个可以交托性命的同行之人，我们为你高兴。” 妘妃用同行之人来形容三人之间的关系。 志同道合，灵魂碰撞，那是一种心灵的共鸣，可以接受彼此闯入自己的生活，纵容宠爱彼此。 没错，御宥瑾三人就是在互相宠着。 很难想象，三个性情不同，性别不同的人竟然能相处的如此和谐。 可遇而不可求，却被自己的儿子遇到了，妘妃当然会为御宥瑾感到高兴。 御宥瑾刚才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真的是抱上了大腿。 只要苏玖妍和季晟钰在的一天，御宥瑾就不会受欺负。 妘妃很开心，也安心了。 孩子总要长大，御宥瑾都二十多岁了，不再需要父母的陪伴。 接下来，就是属于御宥瑾自己的时间了。 世上的父母最多只能陪伴孩子的幼年时期。 第1130章 独一无二 陪伴孩子成长，从孩子身上找寻自己。 御宥瑾能待在皇帝和妘妃身边二十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换做其他人，早就离开父母，独自闯荡去了。 妘妃很庆幸自己能拥有御宥瑾那么多年的陪伴。 现在，御宥瑾要展翅高飞了，妘妃自然会支持。 当然了，内心深处充满了不舍。 可是不舍归不舍，妘妃不会折断御宥瑾的翅膀，只会希望他越飞越高。 一旁，皇帝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刚才之所以用后脑勺对着妘妃和御宥瑾，不是因为他接受不了小心思被点破，他只是怕妘妃和御宥瑾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说起来，皇帝比妘妃更为脆弱，也更敏感，他舍不得御宥瑾。 如果可以，皇帝想让御宥瑾一直待在他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就算让御宥瑾去边境，那也是全副武装，确保御宥瑾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可若是跟着苏玖妍和季晟钰走了，皇帝的探子和眼线就都没用了。 除了不舍之外，皇帝也是不安的。 他很想拒绝御宥瑾，但那是不行的，雏鹰总要起飞，成长。 皇帝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将御宥瑾困于自己眼前。 皇帝明白，御宥瑾的离开是不可避免的。 而他不想让御宥瑾有心理负担，又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扭过头去。 没想到，不等皇帝平复心绪，他就听到了妘妃的那句话。 原本快要平静的情绪，再一次翻涌。 妘妃和御宥瑾就是有那个本事，让皇帝不受控制的露出最为脆弱的一面。 “我也很高兴。” 御宥瑾微微垂眸，笑得灿烂。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苏玖妍和季晟钰，成为两人放在心里的人。 说什么庆幸和感谢都是多余的，御宥瑾会回报给两人同等的一切。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是被御宥瑾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人。 只是三人性情不同，表露自己喜爱的方式也不一样。 但不可否认，三人都把对方当成了小孩子宠。 “天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妘妃叮嘱着，满眼温柔。 “好。” 御宥瑾点头，看了一眼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的皇帝，轻轻一笑。 没有多说什么，御宥瑾走了。 等到御宥瑾离去，妘妃脚下一动，走到皇帝面前。 这一次，皇帝没有避开。 妘妃伸手，捧起皇帝的脸。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双泛红的眼睛。 皇帝在极力克制，眼底水雾弥漫。 妘妃笑了，也没说什么，直接搂住皇帝。 其实，妘妃早就察觉到了皇帝的情绪起伏，也明白皇帝不愿让御宥瑾看到脆弱的一面。 不然以皇帝的性子，不会那么长时间都不理会妘妃和御宥瑾。 皇帝不会跟两人生气，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怕丢脸，才会那么做。 不论怎么说，皇帝都是长辈，他希望自己在御宥瑾心里的形象是高大可靠的。 而不是像一个哭包一样，几句话就红了眼眶。 妘妃了解皇帝，御宥瑾同样也了解，所以御宥瑾也知晓皇帝为什么那么做。 但御宥瑾并未戳破，默默走了。 皇帝既然不想让他发现，那御宥瑾就当做自己毫不知情。 因此，御宥瑾才会被妘妃一句话打发走。 御宥瑾走了，妘妃急忙来安抚皇帝。 看着皇帝脆弱，可怜巴巴的样子，妘妃不仅不觉得失望，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当在人前展露时，就表明那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比一般人更懂得如何控制情绪。 可每一次都会在妘妃面前失控，让妘妃感受到了自己的独一无二。 怎么能不算是一种偏爱呢？ 妘妃愿意安抚皇帝的情绪，并且乐在其中。 她和皇帝是夫妻，若是做不到相互扶持，也不可能在一起大半辈子。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妘妃喜欢皇帝，她也很珍惜跟皇帝来之不易的情感。 皇帝抬手，紧紧搂住妘妃。 妘妃轻抚皇帝的头，就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 皇帝可比小孩子好哄多了，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给皇帝一个安全的空间和时间就足够了。 皇帝是大人，而且是年长的大人。 情绪失控只是一时的，缓上一会儿就能平复。 果然，没过多久，皇帝就动了动。 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看着妘妃满是笑意的眼睛，皇帝也笑了。 他不觉得懊恼，也不觉得后悔，他愿意向妘妃展露自己的柔软和脆弱。 牵起妘妃的手，轻轻一拉。 妘妃顺势往下一坐，坐在了皇帝的腿上。 皇帝从后面搂住妘妃，下巴垫在妘妃的肩膀上。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声音轻柔，竟然在撒娇。 妘妃笑了笑，将手覆在皇帝的手背上，轻拍。 “我会一直陪着你。” 皇帝将手翻转，握住妘妃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那个臭小子走了也好，省的打扰我们！” 皇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的情绪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而已。 况且皇帝的不舍和不安也都正常，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从未分开过，却突然要离开父母，皇帝当然会不开心。 也许别人家的父母会觉得孩子的离去是好事，望子成龙。 但皇帝不那么觉得，他只是一个脆弱又敏感的老父亲。 说实话，皇帝的性情能有如此小孩儿的一面，也是因为被妘妃宠出来的。 这一点，御宥瑾完美的继承了。 他也在无底线的宠着自己放在心里的人，虽然方式不同，却和妘妃一样，付出了全部的情感。 “好哇！你竟然在背后说瑾儿坏话，我一会儿就去告诉他！” 妘妃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不准去！” 皇帝急忙搂住妘妃，紧紧抱住。 妘妃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皇帝捉住妘妃的手，禁锢住她。 两人打闹着，眼中满是笑意和柔情。 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能打闹呢？ 皇帝和妘妃对彼此的感情没有减少丝毫，比起年轻时，反而更为浓烈了。 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好的坏的，数也数不清，情感越来越浓是正常的。 感情到了，打闹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妘妃和皇帝都不是稳重的性子，特别是皇帝。 不然御宥瑾怎么可能那么跳脱？ 完全是遗传自皇帝。 皇帝和妘妃笑闹着，沉浸在快乐之中。 第1131章 不称职 就在此时，姜公公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 “陛下，妘妃娘娘，二殿下求见。” 之前跟着御宥瑾走入大殿后，姜公公就撤了出去。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姜公公早就习惯了。 只要御宥瑾一来，皇帝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相当的粘人，特别是妘妃也在的时候。 为了让皇帝一家相处的能更为轻松，每每那种时候，姜公公就会带人退下，将空间留给那一家人。 御宥瑾虽然走了，姜公公却也没有擅自进入，生怕打扰皇帝和妘妃的雅兴。 原本姜公公正尽职尽责的守着大殿，没想到御轩洛来了。 姜公公总不能让御轩洛在外面等着，他的身体本就不好，今夜的风又大。 况且御轩洛去而复返，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姜公公不敢耽搁，急忙禀报。 皇帝和妘妃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浮现了一抹疑惑。 御轩洛怎么突然来了？ 皇帝松开妘妃，妘妃立刻站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重新坐了回去。 皇帝也理了理衣服，收整了情绪。 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确定都整理好了之后，皇帝才开口。 “进来。”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姜公公听清。 没有应和声，姜公公直接带人走了进来。 御轩洛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没有更换。 实际上，御轩洛和御皓羽分开之后，并未回自己的住所，而是折返回来。 奈何一直有人进出，御轩洛只能默默等待。 御宥瑾离开后，姜公公守在大殿门口，御轩洛确定，宫殿里除了皇帝和妘妃之外，没有旁人了。 御轩洛不再犹豫，走上前。 果然，入了大殿之后，御轩洛只看见了皇帝和妘妃。 姜公公和之前一样，退了出去。 御轩洛走到皇帝和妘妃面前，毕恭毕敬的给两人行了一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御轩洛不必多礼。 御轩洛站直了身体，微微低垂着脑袋，一副恭敬的模样。 “怎么不早些休息？” 皇帝主动询问，面带浅笑，声音温和。 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恢复如常。 御轩洛没有回答问题，直接表明了来此的用意。 “儿臣有一事请求，望父皇同意。” 皇帝眉头微挑，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御轩洛从来都是最听话的那一个，从未提过什么要求，这是第一次听到御轩洛有所求。 看着御轩洛瘦削的身形，皇帝的心软了软。 “父皇答应你。” 皇帝没有询问，而是直接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提了一次要求，皇帝自然会满足，不论要求是什么。 “多谢父皇。” 御轩洛施礼谢恩。 “都说了一家人之间不必多礼。” 皇帝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开心。 御轩洛总是这样，很少能见到御轩洛不见外的时候。 御轩洛从来不会像御宥瑾那般毫无顾忌，也不会像御皓羽那样和皇帝亲近。 不是在责怪皇帝，而是御轩洛的性情就是如此。 就算父亲和蔼可亲，不在乎繁文缛节，但做儿子的，总要心怀尊敬和感激。 特别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御轩洛就更拘束了。 从小御轩洛就在宫殿内生活，碍于他的身体，几乎天天被关在宫殿里，一年到头都没有外出的机会。 也许其他人会喜欢奢华的宫殿，喜欢被人伺候。 可是对御轩洛来说，那就是困住他的囚笼。 而他自己，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只能仰望天空，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幸好，现在御轩洛的翅膀修复了。 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虽然飞不了多高，但御轩洛很知足。 御轩洛并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面对曾经囚困自己多年的宫殿，他早就想开了。 可每每走入宫殿，御轩洛的身体都会下意识产生反应，紧绷抗拒。 因为抗拒，才会那般紧张，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以前有御宥瑾几人在，御轩洛的注意力可以分散出去，不适感没有那么强烈，但现在他们不在，只有皇帝和妘妃。 御轩洛不想让皇帝看出他的不高兴，他明白皇帝一旦发现了，肯定会自责。 御轩洛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归根结底，是因为御轩洛的心太好了。 御轩洛也有轻松自在的时候，就是在百府生活的那段时间。 没有人会将他当成皇子，小心又谨慎的对待。 御轩洛可以随性自由的生活，教导孩子们和其他人识字读书，从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那时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充实的，更重要的是，御轩洛身旁有人陪伴。 御轩洛喜欢那样的生活，不想再面对死气沉沉的宫殿，宫女太监的小心翼翼，所以他来争取了。 御轩洛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劲。 说起来，他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从未提过自己的要求。 第一次说，难免有些紧张。 皇帝和妘妃都看出了御轩洛的紧张，神色微动。 能让御轩洛如此紧张，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妘妃轻轻推了皇帝一下，示意皇帝出言安慰御轩洛。 如果面前的人是御宥瑾，妘妃就自己出声了。 虽说妘妃对御轩洛很好，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有些话妘妃不能说，怕御轩洛会多想，只能让皇帝来。 皇帝看了一眼妘妃，读懂了她的眼神。 转头看向御轩洛，放轻声音。 “不用多想，想要什么就说，父皇都答应你。” 御轩洛抬眼，直视皇帝。 “父皇，儿臣想出宫，开府单住。” 一句话，让皇帝愣住了，妘妃也是微微一怔。 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两个的都想离开。 先是御宥瑾，现在又是御轩洛。 皇帝看着御轩洛，沉默了。 他在想什么？ 皇帝在想是不是他这个父亲太不称职了，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孩子们的真实想法。 孩子大了，需要独立空间，需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皇帝应该早就想到才对，可直至今日，皇帝都没有提及，反而让孩子们主动来说。 从御轩洛眼中，皇帝看到了对自由的向往。 这一刻，皇帝终于意识到，他那些所谓的保护，和为了孩子们好而做的事，对御轩洛他们来说却是枷锁，而且是十分沉重的枷锁。 皇帝深知御轩洛的脾性，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了了，他也不会主动请求。 皇帝的鼻子有些发酸，心绪复杂。 第1132章 拥抱 自责吗？ 当然自责。 除了自责之外，还有愧疚和心疼。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竟然让御轩洛忍了那么久！ 妘妃敏锐的发现了皇帝的情绪波动，目光微微一沉。 她没有出言安慰，而是看了一眼御轩洛。 妘妃当然在乎皇帝，可她是一个母亲，深知父母的情绪对孩子的影响会有多大。 那种影响和孩子的年纪无关，不论多大年纪，都会被影响。 果然，御轩洛低下了头。 在低头的瞬间，妘妃看到了御轩洛黯淡下去的双眼。 妘妃心头一跳，意识到了不妙。 御轩洛跟御宥瑾和御皓羽不一样，如果是御宥瑾在，他会哄皇帝，而御皓羽也会出言安慰。 两人不会因为皇帝外露的情绪而责怪自己。 但御轩洛不一样，他相当的敏感。 能鼓起勇气主动提要求已经很不容易了。 妘妃明白皇帝的情绪是源于自责，但御轩洛不明白啊！ 御轩洛很容易陷入情绪的旋涡，从而责怪自己。 这一点倒是和皇帝很像，不愧是亲父子。 妘妃摇了下头，暗自唾骂了一下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行！必须阻止！ 想到此，妘妃立即伸手，怼了一下皇帝。 因为着急，这一下没有收住力气。 皇帝身体一歪，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被怼到的地方出现了痛意。 急忙稳住身体，揉着胳膊，转头看着妘妃，眼睛圆瞪。 打我做什么？ 妘妃连连给皇帝使眼色，示意皇帝去看御轩洛。 皇帝虽然不解，却是看了过去。 御轩洛低垂着头，突然屈膝，跪在了地上。 皇帝一惊，霍然站起身。 皇帝不喜欢跪拜大礼，特别是不喜欢御宥瑾几人对他下跪，那意味着他们之间关系生分，所以皇帝早就免了这种礼数。 平常行礼也只是拱拱手，弯弯腰而已。 御宥瑾几人明白那是皇帝对他们的疼爱，自然不会忤逆。 没有外人的时候，几乎从不行礼。 而现在，御轩洛却是直挺挺的跪下了，皇帝怎能不惊。 妘妃瞪了一眼皇帝。 反应也太慢了！ 皇帝顾不得妘妃了，急忙走向御轩洛。 “你这是做什么？” 皇帝伸手，将御轩洛扶了起来。 “你的身体本就不好，行什么大礼啊！” “好不容易恢复了，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你想要的，父皇还能不同意吗？” 皇帝说了一大堆，看着御轩洛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不怪御轩洛，只怪他自己。 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可到头来，他才是最不称职的那一个。 “父皇，儿臣……” 御轩洛想说些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只觉得身体被拉了一下，而后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竟然被皇帝给一把抱住了！ 御轩洛愣住了，身体也僵在了那里。 小时候，皇帝抱过他，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随着御轩洛长大，再加上他那碰不得的身体，皇帝很少和他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突然一抱，让御轩洛不知所措。 妘妃也跟着走过来，此时正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的动作，妘妃松了口气。 皇帝的确比较柔软，也比较情绪化，不会在亲人面前掩饰，偶尔会给别人带去压力。 可不得不承认，正是这样的皇帝，才能做出眼下的举动。 父亲拥抱儿子，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不论御轩洛今年多大了，他都是皇帝的儿子。 可几乎所有的父亲都不会做出这种举动，也许是觉得肉麻，也许是碍于面子，也许是感情不够。 可那些理由在皇帝这里都不成立，他发自内心的疼爱御轩洛几人，才能毫不犹豫的拥抱他们。 不是轻轻一抱，而是紧紧抱住。 御轩洛比皇帝要矮上一点点，可此时低姿态的却是皇帝。 “对不起，是父皇的关心不够。” 皇帝声音微颤，觉得是自己的错。 “不，父皇……” 御轩洛神色一变，就要说话。 可这一次，皇帝依旧没有让御轩洛说完。 “父皇的失职，不该你来承受。” “我儿应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皇帝用力抱着御轩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御轩洛入睡那般，动作轻缓。 御轩洛突然就不想说话了，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论什么样的言辞，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觉。 御轩洛只觉得心头酸涩又温暖，情绪糅杂，填满了心脏。 喉咙像是哽住了似的，眼眶瞬间红了。 何德何能，他能拥有这么好的一个父亲。 御轩洛从来都没有怪过皇帝，皇帝的付出远比皇帝自己认知的要多的多。 御轩洛心疼皇帝，才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皇帝，才会对皇帝的情绪变化那般在意。 而现在，皇帝的一个拥抱，让御轩洛明白了。 他不用想那么多，只当一个开心轻松的普通人就好。 皇帝不需要御轩洛有多么出色，只要御轩洛能开心。 而皇帝的自责也正是源于此，他感受到了御轩洛内心最真实的向往，足以说明以前的御轩洛是不开心的。 皇帝却一直以为御轩洛过得很好。 其实，如果御轩洛能让自己的不适早些表现出来，皇帝早就察觉到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或者皇帝多看一看，多问一问，也能发现。 奈何父子俩都没有做到。 御轩洛不希望自己影响皇帝，皇帝已经很难了。 而也正是御轩洛的隐瞒和伪装给了皇帝错觉，再加上他的确非常的忙，才会忽略。 归根结底，是因为两人的沟通不够。 很多时候，自己觉得是为对方好，可实际上并非是那样，反而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家人之间何必隐藏呢？ 家人就是最坚强有力的后盾！ 当然了，是像皇帝一家这样的家人。 现在，皇帝和御轩洛都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皇帝松开御轩洛，微微一叹，“你说咱们爷俩何必呢？” 御轩洛微微一笑，点头，“是没什么必要。” 性情不同，认知不同，造成了不同的思想。 可也正是因此，人才会有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不必改变，适当的沟通即可。 皇帝及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向御轩洛道了歉。 御轩洛也要向皇帝道歉。 “是儿臣太敏感了，想得太多，才让父皇承受了那么多。” “对不起。” 第1133章 惹完事就跑 这一次皇帝没有打断御轩洛的话，认真听着。 家人之间有误会和矛盾是正常的，世上没有完美契合的人。 有问题不能逃避，也不能隐瞒，要直面自己的心，正视自己的错误，从而改正。 真心道个歉，事情就都过去了。 一旁，妘妃看着父子两人如此，彻底放松了。 皇帝拍了拍御轩洛的肩膀，笑着询问，“我儿看上哪里的府邸了？” 御轩洛眼中也有笑意，说出那句对不起后，御轩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儿臣想和百府近一些。” 御轩洛不再犹豫遮掩，直言自己的想法。 “好。” 皇帝一点头，而后看向大殿门口，唤了一声，“姜公公！” 脚步声传来，姜公公步履匆匆的走入。 皇帝将事情说了一下，下了命令，“你亲自去办。” “是。” 姜公公应声，刚要离开，却突然被皇帝叫住了。 “等一下。” 姜公公停下脚步，低垂着头，等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摸了摸下巴，补充了一句，“再选两个府邸，给瑾儿和小九，找到后给朕过目。” “明白。” 姜公公点头，退下。 御轩洛有些疑惑的看着皇帝，询问，“父皇，五皇弟不是有府邸吗？” 皇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出宫开府单主。 御轩洛是因为身体不好，为了御医能方便医治，才会留在宫里。 御皓羽则是因为年纪不到。 至于九公主，更别提了，她还是个小孩子。 御宥瑾是唯一一个拥有府邸的人，而且都在宫外住了好几年了。 皇帝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御轩洛。 御轩洛目光微动，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头一颤。 皇帝是想让他们住在同一个地方。 不然御宥瑾的府邸好好的，为什么要再给他选一个呢？ 而且这一次皇帝将九公主也考虑进去了，说明御轩洛的猜想是对的。 御轩洛稳了稳心绪，又问了一句，“父皇，是不是忘了七皇弟？” 他们几个都有属于自己的府邸，只有御皓羽没有。 御皓羽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以后整个皇宫都是他的，要什么府邸？” 皇帝说的理所当然，毫不顾忌。 妘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御轩洛也笑了。 的确，皇帝说的有道理。 “多谢父皇。” 御轩洛稳了稳心绪，向皇帝道谢。 不仅仅是因为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也是因为皇帝费尽心思要将他们几个安排到一起去。 几人习惯了彼此相伴的生活，而且住得近，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我是你爹，客气什么？” 皇帝又拍了一下御轩洛的肩膀，这一下带了一些力气，用来显示他的气愤。 当然了，皇帝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御轩洛。 “是儿臣的错。” 御轩洛及时认错，顺便讨好的对皇帝笑了笑。 皇帝顿时开心了，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妘妃在一旁看着，心下感慨。 皇帝当真是最好哄的人了，只要家人稍稍示弱，皇帝就会心软。 “就算出去住，也要时常回来，陪一陪我这个孤家寡人。” 皇帝颇有些可怜的看着御轩洛。 御轩洛笑着点头，开口，“那是自然。” 他向往自由，不想再被金碧辉煌的宫殿束缚，可不代表他会舍弃亲人。 虽然自由和亲人不能共存，但御轩洛会努力找到一个平衡。 世上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父皇怎么能是孤家寡人呢？七皇弟不是留在了宫里吗？” 说到此，御轩洛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妘妃。 “而且妘妃娘娘也在。” 温温柔柔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 皇帝眼睛一瞪，顾不得找御轩洛的麻烦，急忙转身看向妘妃。 妘妃及时收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皇帝慌了，大步走向妘妃。 御轩洛低头，抿嘴忍笑。 他是故意说出那句话的。 “儿臣告退。” 御轩洛说了一句，不等皇帝回应，便退了下去。 其实，皇帝也没有心思回应。 御轩洛惹完事就跑了，可苦了皇帝。 皇帝十分后悔，怎么能因为对御轩洛装可怜就口不择言呢？ 他如果是孤家寡人的话，妘妃那么多年的陪伴又算什么？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 皇帝认错到了一半，却发现了妘妃眼里的笑意。 只是妘妃并未看皇帝，而是看着御轩洛离去的背影。 皇帝微微一愣，瞬间了然。 转头，也看向御轩洛，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 语气温和，眼里也带笑，显然皇帝根本就没有生气。 “不觉得现在的他很好吗？” 妘妃笑着询问。 “是很好，换作以前，就算打死他恐怕也不会跟我开玩笑。” 皇帝点头，表示认同。 “都是你的功劳，是你让他卸下了枷锁，变得轻松自在，随心所欲。” 妘妃收回视线，直视皇帝，肯定他的付出。 皇帝刚才的自责是发自内心的，妘妃不愿意皇帝一直继续下去，换了一种皇帝最能接受的方式来安慰他。 其实也不能说是安慰，妘妃说的话是事实。 皇帝的温和，包容，以及尊重，让御轩洛不再小心翼翼，也能敞开心扉，露出自己调皮的那一面。 对父母来说，不论孩子多大了，都是孩子。 看到御轩洛的那一面，妘妃非常欣慰，也十分的开心。 正是如此，妘妃才会配合御轩洛。 不然她怎么会用那副表情面对皇帝？ 妘妃并不会因为皇帝的那句话而生气，因为她清楚皇帝不是认真的，只是想求得御轩洛的关注而已。 一个老父亲，求得儿子的关注，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更别说妘妃那么喜欢皇帝了。 妘妃注视着呆愣住的皇帝，眸光温柔。 好半晌，皇帝才回过神，长出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妘妃。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皇帝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妘妃轻抚皇帝的后背，也说出了一样的回答。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紧紧相拥，气氛温馨又甜蜜。 可是不等两人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大殿门口又传来了禀报声。 “启禀陛下，七殿下求见。” 声音尖锐，一听就是太监的声音，但却不是姜公公。 姜公公去办事去了，临走前吩咐其他太监守好大殿。 大殿里，皇帝和妘妃松开了彼此。 第1134章 肯定 两人对视了一眼，皇帝率先开口，“你猜小七为什么来？” 妘妃没有说话，摸了摸皇帝的脑袋，目露怜惜之色。 妘妃有预感，皇帝恐怕又要被打击一次了。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乱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御皓羽已经来了，总不能避而不见。 皇帝稳了稳心绪，喊了一声，“让他进来。” “是。” 应和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皇帝和妘妃一同看向大殿门口，看到了大步走来的御皓羽。 太监并未跟着，继续守在殿门外。 御皓羽也没有换衣服，其实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 犹豫了半晌，最终抵不过躁动的心，匆匆来找皇帝了。 御皓羽刚要行礼，却被皇帝打断了。 御皓羽只能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身体紧绷。 看到御皓羽如此紧张，皇帝无奈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紧张？ 跟他提要求就那么难吗？ 皇帝明白，御皓羽不是怕他，只是顾及着他的想法和情绪。 跟御轩洛一样，生怕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让皇帝不开心。 在御轩洛和御皓羽看来，皇帝做的足够多了，他们又怎么能添乱呢？ 可是自己的心不允许一直憋着，特别是一旦有了什么念头，根本忍不住。 “让父皇猜猜，你也是来告别的。” 皇帝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语气肯定。 一旁，妘妃默默收回了手。 刚刚她本想提醒一下皇帝，让皇帝主动询问，只是没等妘妃碰到皇帝，皇帝就已经开了口。 妘妃暗自松了口气，很是欣慰。 皇帝成长了，不像面对御宥瑾和御轩洛时那般无措了。 想来也正常，接连被两个儿子刺激，总不能一点长进都没有。 御皓羽愣怔的抬起头，眼里带着诧异和疑惑。 父皇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也是来告别，难不成之前也有人来说了什么？ 皇帝拍了拍御皓羽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说来听听。” 没有给御皓羽解惑，关于御宥瑾和御轩洛的事，御皓羽总会知晓，现在更重要的是支持御皓羽表达自己。 提及即将要说的事，御皓羽瞬间紧张起来，将诧异和疑惑全都抛诸脑后。 默默握紧双手，组织了一下语言。 “儿臣想去体验一下民生百态，看一看百姓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御皓羽总觉得学来的东西不如亲眼去看，亲身去经历。 毕竟学来的东西是死的，想要活学活用，必须亲自去体验。 御皓羽说完，紧张的盯着皇帝看，心脏砰砰狂跳。 他倒不是怕皇帝不同意，只是担心皇帝会不会不开心。 皇帝将御皓羽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他为君之道。 而现在御皓羽却说要离开，不继续学下去了。 当然，御皓羽不是不想学，也不是觉得皇帝教导的东西没有用，他只是想在体验之后再学。 那样的话不仅效率会提高很多，御皓羽也能分辨出是非对错。 皇帝教导的不一定就是对的，那只是皇帝自己的经验。 御皓羽不想走前人走过的路，他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皇帝将御国交给他，代表信任他。 御皓羽自然不能辜负皇帝和御宥瑾等人的好意。 御国即将是一个崭新的御国，继承人也要推陈革新才对。 可是御皓羽难免会顾及皇帝的想法，皇帝会不会觉得他不识好歹？ 会不会觉得被儿子嫌弃了？ 因为忧虑和担心，御皓羽才会那么紧张。 皇帝对上御皓羽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笑了。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 皇帝异常轻松，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 御皓羽再一次愣住。 皇帝的反应怎么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有什么就说什么，很好。” 皇帝先是肯定了一下御皓羽，而后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的请求合情合理，父皇登基前，也去了人群里走了一遭。” 皇帝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妘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和。 “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拐来的她？” 妘妃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对御皓羽笑了笑。 在孩子面前，妘妃通常都会让皇帝一个人去教导，她很少当着孩子的面发表意见。 一来是因为父母的意见要统一，孩子才不会混乱。 二来御皓羽毕竟不是妘妃亲生的，如果管的太多，难免会让御皓羽觉得不舒服。 御皓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准备了那么多说辞，又做好了安慰皇帝的心理准备，甚至想到了该如何认错。 可到头来，一个都没用上。 “想做什么就去做，父皇支持你。” 皇帝忍下了心里的不舍，对御皓羽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御皓羽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只说出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父皇……” 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 御皓羽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不必和皇帝那么客气，也不用顾虑重重。 皇帝是他的父亲啊！ 是疼爱纵容他的父亲！ 亲人之间何必顾虑那么多？ 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给彼此带去不快。 “事不宜迟，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动身吧！” 皇帝又说了一句。 他当然舍不得御皓羽，可有了御宥瑾和御轩洛带来的刺激，让皇帝看到了自己的缺点。 他赋予给孩子们的，不一定是孩子们想要的。 孩子都那么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对于合情合理的请求，应该尊重支持，而不是否定打压。 皇帝曾经就是被否定打压的那一个，又怎么会让自己疼爱的孩子也面临那种境况呢？ 再者，御皓羽和御宥瑾两人不一样。 将来御皓羽要继承皇位，成为御国的君王。 在皇帝看来，君王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了解百姓真正需要什么。 居于皇宫，离百姓十万八千里，中间隔了一层又一层的官员，怎么可能听得到，看得到百姓的真正需求呢？ 只有亲自去走一遭，才能明白。 皇帝早有想法，想让御皓羽出去看一看。 只是没等皇帝找机会和御皓羽提及此事，御皓羽就主动来找皇帝了。 皇帝除了不舍之外，也有欣慰和开心。 御皓羽能明白对君王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实属不易。 如果御皓羽能一直保持本心，皇帝相信御国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1135章 忐忑 御皓羽要比皇帝想的更为出色，很多东西都可以加快进程了。 所以，皇帝才会让御皓羽早一些动身。 收尾事宜不需要御皓羽，等到御皓羽回来，皇帝会给他一个全新的朝堂。 御皓羽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安心离开，深入百姓，切身体会黎民百姓的生活。 御皓羽看着皇帝，抿了抿嘴。 他没有想到皇帝会让他尽早动身，这一次倒是轮到御皓羽舍不得了。 深吸了一口气，御皓羽郑重的开口，“给儿臣三天时间。” 御皓羽要和亲人朋友告别，还要准备出行需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普通人。 御皓羽有一张分外艳丽的脸，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以及身上自带的贵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平凡。 不过御皓羽并不担心，他有很多朋友，比如说云淮，比如说季殊几人，都可以帮到他。 “好，安心去准备。” 皇帝笑着点点头。 御皓羽不再多留，行礼退下。 看着御皓羽急匆匆，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身影，皇帝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一晃的功夫，孩子们都长大了，不需要他的庇护了。 妘妃上前，牵起皇帝的手。 她可以理解皇帝的怅然若失，多年的陪伴，早就成了一种习惯。 但孩子总会长大，总要自己去经历各种事情。 妘妃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她只会和皇帝表明，她一直都在。 皇帝目光一动，侧头看向妘妃。 妘妃正仰着头，望着皇帝，眸光温柔。 看着这样的妘妃，皇帝的心头一片柔软。 “也是时候了。” 皇帝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妘妃一歪头，有些疑惑。 皇帝轻轻笑了一下，却是没给妘妃解惑。 “走，去养心殿。” 说完，皇帝牵着妘妃就走。 妘妃顺从的跟着，她好奇皇帝那句话的意思，也好奇皇帝要去做什么。 暂且不提皇帝和妘妃，夜色下的御城烛火通明，格外热闹，并未因为昨晚而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 夜晚冷风习习，却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除了留在御城的江湖人，御城里突然多了许多身着便衣，身材魁梧的人，他们正是蔺家军。 只有一天的空闲，蔺荞怕时间不够，所以回去之后，就给蔺家军放了假。 蔺家军当然开心，欢呼着回去换了便衣。 有些回了家，有些去探望亲朋好友，有些入了御城闲逛，感受着周遭的热闹喧嚣，也有一些人无处可去，留在了军营里。 蔺荞大手一挥，让人准备篝火，热闹热闹。 其他人都那么开心，没理由留下的人只能忍受孤独。 这一下，整个军营都热闹了起来。 蔺荞派了人，去给苏玖妍等人送了信。 马上就要出发回边境了，说实话，蔺荞有些舍不得苏玖妍。 别看她和苏玖妍只见了几面，却不妨碍两人之间的情意。 蔺荞觉得这一次回来最值得的事就是结识了苏玖妍。 顺便，蔺荞也往宫里送了信。 这段时间以来，皇帝一直将御皓羽带在身边，众人都看出了皇帝的用意，蔺荞也不例外。 虽然留下的蔺家军不多，但见一见皇位的继承人并无坏处。 当然，百府也有人去送信。 蔺家军能完好无损，得益于花隐楼成员的保护。 蔺荞十分感激，自然要好好感谢一番。 夜色下，报信之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蔺荞留在军营里，准备篝火，带人去打野味，派人去买酒，争取在苏玖妍等人到来之前准备好一切。 对于蔺荞的决定，蔺家军毫无异议。 如果不是蔺荞，他们今晚又会和以前一样，孤独的度过。 御城内，苏府。 苏铭曦和汐月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发怵。 刚刚在皇宫里还很硬气，可到了家门口，两人就虚了。 怎么跟苏缙和蔺绮茹说呢？ 继续隐瞒下去肯定不行，再说总要跟家人好好告别。 思来想去，也只有实话实说，老实交代这一条路。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一狠心，往前走去。 总是要面对的，既然做了，就不能退缩，必须硬着头皮上。 苏铭曦和汐月没有敲门，打扰苏府的下人，而是直接翻墙而入。 对此，苏府的下人早就习惯了。 以前苏铭曦和汐月会走大门，可自从苏玖妍回来以后，苏铭曦和汐月就很少走正门了。 仗着轻功好，直接就跃上苏府的院墙，特别是晚上，那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苏铭曦和汐月直奔后院，现在的时辰正是苏缙和蔺绮茹休息的时间。 换做平常，苏铭曦和汐月也不能笃定两人会在苏府，毕竟有那么多事要忙。 可今天皇帝下了令，让众人今晚好好休息，苏缙和蔺绮茹也都明白只有养好精神，做事效率才会更好的道理。 两人不会继续熬夜，况且就算两人不休息，手下的那些人也需要休息。 种种原因之下，苏缙和蔺绮茹一定会选择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苏铭曦和汐月猜测的不错，此时蔺绮茹正要脱衣睡觉，房门就被敲响了。 “夫人，公子和小姐回来了，找您去厅堂。” 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蔺绮茹神色微动，立刻停下了动作，推门走了出去。 同一时间，苏缙也从房间里走出，往厅堂走去。 苏缙和蔺绮茹没有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却都居住在后院。 路上，两人遇到了。 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一起往前走。 厅堂内，苏铭曦和汐月僵着身体，神情紧绷，忐忑不安。 两人不怕被骂，也不怕被惩罚，只怕苏缙和蔺绮茹会生气，会失望。 苏缙和蔺绮茹的年纪都不小了，别被气坏了身体。 也不知苏铭曦和汐月是怎么想的，苏缙和蔺绮茹武功高强，身体十分康健，根本不会被气病。再说两人的年纪，也没到七老八十，怎么就受不住呢？ 如果让苏缙和蔺绮茹知道在两个小的心里，他们俩就是那种脆弱不堪的形象，才会真的被气到。 苏缙和蔺绮茹走入厅堂，看到的就是苏铭曦和汐月忐忑不安的模样。 苏缙和蔺绮茹互相看了一眼，目露疑惑。 什么情况？ 苏铭曦不是一个安稳的性子，跳脱又调皮，从来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汐月虽然看着乖巧，却是个思想成熟的人。 第1136章 来自父母的支持 不论面对什么，都信心满满。 苏缙和蔺绮茹都是第一次在两个小的身上看到不安忧虑的情绪，当然会疑惑。 苏缙和蔺绮茹在对视，苏铭曦和汐月也看了一眼对方。 而后动作一致，扑通一声，对着苏缙和蔺绮茹就跪了下去。 这一跪，倒是给毫无准备的苏缙和蔺绮茹吓了一跳。 苏缙眉头一皱，蔺绮茹却是被惊的后退了一步。 而后两人瞬间反应过来，大步上前，一人一个，抓住苏铭曦和汐月的胳膊，就要将两人扶起来。 可是苏铭曦和汐月一动也没动，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苏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声音也沉了下去。 “起来。” 蔺绮茹也开口，“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感受到苏缙和蔺绮茹的怒意，苏铭曦和汐月都是心头一跳，乖乖的站了起来。 蔺绮茹看了两人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说吧，闯了什么祸事？” 苏缙也走到一旁坐下，看着两人。 苏铭曦和汐月都低着头，没有立刻回答。 蔺绮茹也不追问，耐心等着。 苏缙给自己和蔺绮茹倒了一杯茶，颇有些悠然，似乎一点也不急。 其实，蔺绮茹也不着急。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苏铭曦和汐月虽然年轻，却都不是莽撞之辈。 再者，两人也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 现下之所以一副忐忑的样子，只可能是因为有什么隐瞒了。 坦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很大的勇气。 给苏铭曦和汐月一点时间，两人一定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也能说清楚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苏铭曦便稳住了情绪，开了口。 “我和汐月求见了陛下，请命去边境。陛下准许了，让我们带着军队和蔺家军一起出发。” “此事我是同意的。” 汐月补充了一句，和苏铭曦共同承担责任。 两人说完便沉默了，头又往下低了几分，不敢去看苏缙和蔺绮茹的脸色。 两人做好了承受怒火，接受惩罚的准备。 只是过了好半晌，苏缙和蔺绮茹都没有说话。 苏铭曦和汐月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两人是不是太生气了，以至于懒得搭理他们了？ 想到此，苏铭曦和汐月心头咯噔一下，面色发白的抬起头，看向苏缙和蔺绮茹。 这一看，让两人愣住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甚至十分轻松。 没错，苏缙和蔺绮茹都没有生气。 品着茶，用眼神瞥着两人，神态轻松，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初听闻时，苏缙和蔺绮茹的确愣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对于苏铭曦和汐月的梦想，两人早就知晓。 曾经阻止也的确是因为两人年纪太小，阅历不足。 可自从苏玖妍回来，两人跟在苏玖妍身旁，学了不少东西，飞快的成长着。 这一次剿灭外族，是最后一次见证大战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苏铭曦和汐月能主动去找皇帝，苏缙和蔺绮茹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很开心。 敢为自己争取的人，是值得夸赞和钦佩的。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苏缙和蔺绮茹自然不会气愤。 至于被事先隐瞒，没有一起商量一事，苏缙和蔺绮茹也没有那么在意。 苏铭曦和汐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和他们商量自然是好，可不商量也是正常的。 再说了，苏铭曦和汐月也没有隐瞒，只是没有事先打招呼而已。 现在不就老实交代了吗？ “就这点事儿？” 蔺绮茹微一挑眉，眼底带了几分打趣。 难得看到苏铭曦和汐月那么乖，蔺绮茹倒是想多欣赏一会儿。 只是若是继续拖下去，恐怕会吓到苏铭曦和汐月。 蔺绮茹心疼两人，便率先开了口，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苏缙瞄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可眼神却柔和了一些。 苏铭曦也有如此忐忑的时候？ 真是难得！ 苏铭曦和汐月看着苏缙两人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呼！” 苏铭曦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 “吓死我了！” 汐月也有些后怕，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 “过来，喝茶。” 蔺绮茹笑了笑，对两人招了招手，而后倒了两杯热茶。 苏铭曦和汐月却是没动，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那个……” 苏铭曦有些犹豫。 苏缙和蔺绮茹的反应出乎意料，虽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可要是听到了后日就出发的消息，会不会太刺激了。 刚刚平稳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蔺绮茹目光一动，苏缙也抬起了头。 难不成还有事？ 苏铭曦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开口，“我们后天就出发。” 苏缙眉头一皱，蔺绮茹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苏铭曦和汐月嘴唇紧抿，屏气凝神的等着结果，心脏砰砰狂跳。 但只有一瞬，蔺绮茹便再次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快过来。” 虽说出发的时间太早了，没有留给家人多少时间，但蔺绮茹是支持苏铭曦和汐月的。 曾经的蔺绮茹也有梦想，她最是清楚梦想破灭的感受。 当初是迫不得已，现在没有人能逼迫苏铭曦和汐月，何必自己成为阻碍呢？ 苏铭曦和汐月面面相觑，眼里有震惊，也有疑惑。 蔺绮茹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他们是要去战场，刀剑无眼，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蔺绮茹就那么轻易接受了？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蔺绮茹瞪了两人一眼。 “怎么？你们还想看我哭不成？” 一句话，让苏铭曦和汐月都慌了。 “没没没！” “当然不想！” 两人急忙说道，声音交织在了一起，可慌乱却是一样的明显。 “做父母的没什么本事，能做的只有支持。” “我相信你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能做到想做的事。” 蔺绮茹正色了几分，肯定苏铭曦和汐月。 苏缙喝了口茶，说道，“明天去跟想见的人好好告别，我们去给你们准备东西。” 苏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可却满满的都是关切。 一天的时间太短，苏铭曦和汐月交了那么多朋友，总要预留一些时间。 苏缙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做些琐事。 幸好苏缙曾经去过边境，了解边境是个什么情况，可以胜任准备出发物资一事。 第1137章 宫里来人 苏铭曦和汐月的眼眶瞬间红了，原本的忧虑都不见了，心头暖烘烘的。 蔺绮茹又招了招手，示意两人上前。 两人不再犹豫，走上前。 蔺绮茹将茶杯塞到两人手里，开口，“多喝点，暖暖胃。” 两人听话的喝着热茶，这回不只心暖了，整个身体都暖了。 苏铭曦和汐月一边喝茶，一边感慨。 何德何能，能有如此温和开明，又疼爱自己的父母啊！ 一杯茶下肚，蔺绮茹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对了，此事你姐姐可知晓？” 苏铭曦和汐月愣了一下，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 蔺绮茹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等蔺绮茹说完，苏铭曦便抢先说道，“姐姐不会去的，她有其他事要做。” 蔺绮茹并不意外，她想说的也不是此事。 她当然清楚苏玖妍没有时间去边境，可是苏玖妍是军队的总统领，军队都去了，苏玖妍怎么办？ 此事必须提前和皇帝说明白，就算关系再好，皇帝也是君，而他们是臣。 于情于理，都该苏缙主动去说。 想到此，蔺绮茹侧头，看向了苏缙，开口提议。 “要不要入宫一趟？” 苏缙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嗯，我现在就去。” 苏缙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此时，苏铭曦和汐月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嘴唇微抿，有些自责。 怎么就光顾着自己了呢？ 为什么没有替苏玖妍想一想？ 两人不打招呼，直接就去找了皇帝，将苏玖妍置于何地啊！ 别忘了，军队的真正统领是苏玖妍，不是苏铭曦。 幸好皇帝有一层长辈的身份，如果只是君王，说不定苏铭曦和汐月会被治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苏铭曦和汐月的脸白了白，再也没了刚才的开心和兴奋。 蔺绮茹看了一眼两人，作为母亲，她一眼就看出了两人在想什么，但她并没有出言安慰。 苏铭曦和汐月的确做错了事，需要承担做错事的后果。 如果连这点心里的自责和愧疚都看不过眼，都要去安慰的话，对苏玖妍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蔺绮茹不是特别在乎是非对错，人是复杂的，境况也都是复杂的。但不代表，蔺绮茹会纵容孩子犯错。 犯了错，就要受罚。 小时候是蔺绮茹将事情说了清楚明白，再去惩罚。 现在苏铭曦和汐月已经长大了，相当的聪慧。 两人自己就能找到自己的过错，也有能力和勇气去弥补。 蔺绮茹现在能做的就是旁观，让苏铭曦和汐月自己去发挥。 蔺绮茹是一个很伟大的母亲，也是一个有智慧的母亲。 正是因为有了她，苏铭曦和汐月才会成长的如此出色。 苏铭曦和汐月对视了一眼，两人脚下一动，匆匆向外走去。 两人要去哪里？ 他们要去找苏玖妍，认错道歉。 说实话，两人也是被苏玖妍宠坏了。 做任何事都有苏玖妍的支持和兜底，长此以往，两人就会下意识忽略掉苏玖妍的意见。 因为两人清楚，苏玖妍一定会同意，会支持他们的决定。 但却不能那样做事，苏玖妍是因为疼爱两人，才不会去计较太多。 两人绝对不能忽略那些，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忘了提前告知苏玖妍，没有尊重苏玖妍应该有的知情权力。 苏铭曦和汐月意识到了错误，立刻就去补救。 看着两人脚步匆匆的样子，蔺绮茹欣慰的笑了。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敢于承担，主动认错，积极改变，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苏缙三人大步往外走，刚刚踏出门槛，一个下人便急匆匆跑来。 “将军，夫人！” 下人一边跑一边喊，语气中既有焦急，也有兴奋。 苏缙脚下一顿，苏铭曦和汐月也都停下了。 蔺绮茹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 苏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曾经跟随苏缙出生入死的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后，无处可去，来找了苏缙。 在边境多年，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隐疾，苏缙为了医治方便，就将人安排到苏府里。 原本是想着当客人一般对待，但那些人于心不安，便主动成为了苏府的下人。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下人，并无卖身契。 而另外一小部分，则是蔺绮茹带来的一群丫鬟。 那些丫鬟也都是精挑细选，经过训练的。 所以不论是下人，还是丫鬟，都不会轻易露出那么激动的一面。 眼下，下人竟然那么激动，可想而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缙面容严肃，蔺绮茹也微微皱眉，就连苏铭曦和汐月的心都提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蔺绮茹主动询问。 下人停在四人身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气喘吁吁。 可见，下人是有多急。 虽然如此，却并未耽误他说话。 “启禀将军，夫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 蔺绮茹反问。 “是啊！” 下人点头。 蔺绮茹看向苏缙，目露疑惑之色。 来的是谁？ 来做什么？ 苏缙和皇帝的具体关系外人并不清楚，在外人看来苏缙只是一个臣子，而且是不受宠的臣子。 其他官员都会被皇帝赏赐，有宫里的人登门。 可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苏府从未有宫里人登门。 当然了，皇帝都是暗中悄悄来的。 对待苏缙，皇帝从不会用如此正式的方式，就算有什么要说，也会私下说明。 的确，皇帝对苏缙不会公事公办，如果想来找苏缙，那他就会亲自来。 但今天派人来可不是为了苏缙。 苏缙也不明白皇帝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是转性了？ 至于苏铭曦和汐月，就更不明白了。 虽然不解，四人却也只能跟着下人一起去迎接宫里的来人。 毕竟那是皇帝派来的，表面功夫总要做足。 而且四人也都想弄清楚宫里的人来此做什么。 在下人的带领下，四人走入了前厅。 而此时，宫里的人也才刚刚到前厅。 宫里人上门，下人们分工明确，有人毕恭毕敬的接待，有的人则是往后院跑，禀报消息。 报信之人的人选是下人们默认的。 而为什么非要是他呢？ 因为他曾是军中斥候，速度最快。 宫里的人代表着皇帝，而且又是客人，总不能让他等吧！ 对此，下人们的反应和安排都很好。 第1138章 传陛下口谕 当宫里来人到了前厅，苏缙四人也到了。 说是宫里来人，那只是一种尊敬的称谓，实际上来的就是一个太监。 太监年岁不大，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一直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这可是苏府啊！ 去其他官员的府邸也许能摆一摆谱，可是在苏府，太监要是敢摆谱，回去就得人头落地。 在看见四人的那一刻，太监就开了口。 “老奴今日来，是来为陛下传口信的。” 太监之所以如此着急说话，是因为他不想给苏缙四人行礼的机会。 连皇帝都会免了四人的礼数，他怎么敢让四人行礼呢？ 苏缙和蔺绮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苏铭曦和汐月则乖乖的站在后面。 不等苏缙和蔺绮茹说些什么，太监再一次开了口。 “陛下让老奴告知苏将军，苏小姐被调到了悬剑司任职。” 同样的道理，太监可不想从苏缙嘴里听到太过尊敬的话语，他哪有那个资格啊！ 太监是皇帝的亲信，他清楚皇帝有多么信任苏缙，多么纵容苏缙。 再者，苏缙曾是镇守边境的战神，将外族打得落花流水。 太监是发自内心的敬服苏缙，尽管他代表着皇帝，却也不愿让苏缙低头。 如果说御国的战神和支柱是谁，非苏缙莫属。 只是不论什么样的人，终究是敌不过有心人的恶意和算计。 幸好如今一切都结束了，苦尽甘来。 苏缙目光微动，蔺绮茹的表情也变了变。 皇帝真的很贴心，特意派人来苏府说明。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想让苏缙白跑一趟，也不愿看到苏缙忧心。 既然有了结果，那就让人跑一趟，通知一下呗！ 由此可以看出，皇帝对苏缙的在意。 面面俱到，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苏铭曦和汐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事情有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两人都清楚，比起在军中任职，教导士兵，苏玖妍更喜欢待在季晟钰身边。 两人不觉得可惜，苏玖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有自己的喜好。 不去评判，尊重就好。 也许外界会觉得可惜，也会有女子们觉得失望。 苏玖妍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能去围着一个男人转呢？ 可他们都不是苏玖妍，不会明白苏玖妍究竟有多么开心。 说老实话，苏玖妍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她的职责。 只是因为苏玖妍心善，看不得弱者受苦受难。 为天下女子搏出了一条路，不论初衷如何，都该受到尊敬。 况且谁说一定要在官场上才能发挥才能？ 以苏玖妍的本事，不论身处何地，只要她想都能成功。 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是苏玖妍，所以不必去学习她。 有机会就死死抓住，千万不能浪费。 苏铭曦和汐月瞄了一眼太监。 他什么时候走啊？ 两人有些急了，他们想立刻去找苏玖妍，道歉认错。 太监却一点也不急，对苏缙和蔺绮茹笑着。 “传陛下口谕！” 这一句十分正式，显然要说的话比刚才的事要正式一些。 苏缙和蔺绮茹立即行礼，苏铭曦和汐月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也急忙行礼。 太监一侧身，开口，“即日起，蔺绮茹为巡防军副统领，协助巡防军统领苏缙，统率巡防军，维护御城的安定。” 此言一出，苏缙四人都是一愣。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给了蔺绮茹一个官职，而且是至关重要的职位。 苏铭曦和汐月眼睛一亮，目露喜色，为蔺绮茹高兴。 苏缙的神色变了变，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柔和了。 相较于其他三人，蔺绮茹看起来非常的冷静。 “遵命。” 低头躬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太监看着蔺绮茹，笑呵呵的说道，“恭喜蔺副统领了。” 蔺绮茹一挥手，立刻有丫鬟上前，给了太监一个装满了银子的荷包。 太监也没推辞，这是正常的，算是大老远跑一趟的辛苦费。 太监不再多留，告辞走了。 苏缙和蔺绮茹本想亲自去送，却被太监阻止了。 太监不给两人再次要求的机会，急匆匆就走了。 苏缙和蔺绮茹只好留在原地。 苏铭曦和汐月高兴的上前，恭喜蔺绮茹。 “娘，以后你就是副统领了！” 苏铭曦异常兴奋。 汐月面带笑容，满眼都是真挚的祝福。 “恭喜娘亲！” 短短四个字，却蕴含了浓烈的情感。 自从认亲宴会后，汐月就改了口。 现在，汐月只是作为一个女儿，在恭喜娘亲。 蔺绮茹也不装了，灿烂的笑了起来。 “是啊！我以后就是副统领了。” 感慨了一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作为蔺桀的女儿，蔺绮茹自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她对战场有向往，有野心，对官场也有。 从小就不服输，凭什么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就不能做呢？ 蔺桀没有遏制蔺绮茹的思想，将她和儿子一起培养，一视同仁。 后来，蔺绮茹遇到了此生挚爱。 那人尊重她，支持她的想法。 两人已经约定好了，以后一起上战场，一个在前方杀敌，一个在后方排兵布阵。 但事与愿违，蔺绮茹的心上人死了，被陷害致死。 蔺绮茹想报仇，想杀上门去。 正是那时，蔺绮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可是挚爱之人的血脉啊！ 是蔺绮茹和心上人仅剩的一点联系了。 蔺绮茹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但孩子不能没名没分，而且既然有人盯上了蔺绮茹的心上人，自然不会放过跟他一切有关的人。 而且他被砍头的罪名是叛国，一旦让人知晓蔺绮茹怀了孩子，将会被群起而攻之。 为了保护孩子，也为了不让武侯府被牵连其中，蔺绮茹想到了苏缙。 后来，蔺绮茹嫁给了苏缙，生下了苏铭曦。 蔺绮茹从来都没有忘记要报仇，只是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顾虑也多了起来。 况且，蔺绮茹只有怀疑的对象，并无确凿的证据。 那么多年，蔺绮茹和苏缙一直在找寻证据，确定罪魁祸首。 敌人一天比一天强大，苏缙和蔺绮茹明显的能感觉到调查的阻力越来越强。 想想也正常，苏缙和蔺绮茹需要顾虑家人，也要确保御国的安稳，而对方却没有任何顾虑。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线索越来越少，即将断绝。 就在那时，苏玖妍回来了。 第1139章 重新长出血肉 苏玖妍的到来，打破了常规。 不按常理出牌，让对方措手不及。 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最终锁定了吴绛。 蔺绮茹一直记得自己有多么恨，多么的无力和悲痛，现在罪魁祸首终于伏法，叛国的罪名也已平反，在昨日昭告天下。 当罪名被昭示的那一刻，蔺绮茹无比的痛快，也是那时才得知，原来吴绛犯下的罪行有那么多，陷害忠良已经算是较轻的了。 如今大仇得报，苏铭曦也长大了，蔺绮茹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放松的享受余生了。 可是蔺绮茹却迷茫了。 往后她能做什么呢？ 皇帝的口谕来的很及时，不只肯定了蔺绮茹的能力，也给了蔺绮茹一个目标。 蔺绮茹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更灿烂了，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瞬间，她就恢复了年轻时的状态，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 人一旦有了往下走的目标，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就会重新长出血肉。 苏缙看着蔺绮茹，目光温和，嘴角扬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真难得，苏缙竟然笑了。 苏缙对蔺绮茹并无男女之情，可彼此陪伴，相互扶持了多年，共同养育了一个孩子，面对外界的狂风暴雨，两人早就成为了关系密切的亲人。 如今蔺绮茹恢复了年轻时的斗志和生命力，苏缙当然开心。 蔺绮茹抬眼，直视苏缙。 “以后请多多指教！” 声音坚定有力，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共勉。” 苏缙点了点头，他不介意倾囊相授，同时蔺绮茹身上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当然了，蔺绮茹的能力值得肯定，但她毕竟在后宅待了多年，也许一时适应不了巡防军的日常行动。 但苏缙相信，只要给蔺绮茹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跟上巡防军的节奏，而且也许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苏铭曦和汐月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走了。 一来，两人不想打扰苏缙和蔺绮茹，好不容易两人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二来，两人也惦记着要去找苏玖妍。 苏铭曦和汐月刚刚转身，往外走。 一个下人便匆匆赶来，正好和苏铭曦两人迎面撞上。 “怎么了？” 苏铭曦拦住来人，主动询问，不让他去打扰苏缙和蔺绮茹。 “蔺家军来人了，说是蔺荞将军诚邀苏府所有人，去参加篝火宴会。” 听闻此言，苏铭曦和汐月同时一歪头，眼中满满的都是疑惑和诧异。 什么东西？ 篝火宴会？ 蔺荞那么闲的吗？ 看到苏铭曦两人沉默，下人急忙追问，“公子，要怎么回复？” 事情不容耽搁，来报信的蔺家军还在门口等着呢！ 原本下人是想请人入府，可蔺家军说什么也不进来，就等在门口。 下人怕怠慢了蔺家军，所以才会急切的追问。 没等苏铭曦和汐月回应，身后就传来了蔺绮茹的声音。 “去告诉他，说我们知道了。” 蔺绮茹比几人都了解蔺家军，只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就能将人打发走，至于去不去，完全是自己做主的事。 “明白。” 下人应声，跑走了。 苏铭曦和汐月继续动身，去找苏玖妍。 就在此时，只听蔺绮茹开了口，“等一下。” 苏铭曦和汐月停下脚步，不解的转过头。 “你们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蔺绮茹直接询问。 苏铭曦和汐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的确不清楚，苏玖妍现在身处何地。 “不如先去篝火宴会，小荞一定会邀请她。” 蔺绮茹给两人支了一招。 与其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不如去一个苏玖妍一定会去的地方等待。 正好也有时间想一想要如何跟苏玖妍道歉。 苏铭曦和汐月了然，一同点头。 “我们明白了。” 两人不傻，清楚蔺绮茹说的是现如今最节省时间和精力的方法。 “不要耽搁了，快走吧！” 蔺绮茹挥了挥手，让两人快走。 苏缙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里却也带着让两人快走的意思。 “爹，娘，你们不去吗？” 苏铭曦问了一句。 “不了。” 蔺绮茹摇了摇头。 苏缙也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也不去。 两人都不太想去太热闹的地方，小一辈可以玩的起来，两人的年纪太大了，早就过了疯玩的年纪。 而且明日蔺绮茹就要上任了，又要给苏铭曦和汐月准备东西，再加上有很多关于吴绛一事的收尾事宜要做，苏缙和蔺绮茹会非常的忙碌。 今晚必须好好睡一觉，明日才能有充足的精力。 苏铭曦和汐月可以理解，也没有强求，嘱咐了几句要盖好被子之类的话，两人就走了。 离开苏府，出了城门，却并未直接去蔺家军所在的军营，而是拐了一个弯。 两人干什么去了？ 去找王昌杰等人了！ 日后众人要和蔺家军一起作战，提前熟悉一下是有好处的。 不必将整个军队都带过去，带上重要人物就行。 且不说苏铭曦和汐月如何说服王昌杰等人，此时御城内悬剑司的大门外，走来了一个人。 悬剑司内烛火明亮，成员们都在忙碌，大门紧闭。 虽说皇帝下了令，让众人好好休息，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和成员们说了此事，分析了利弊，但是架不住成员们太激动，也太兴奋了。 精力旺盛，根本睡不着。 苏玖妍和季晟钰完全说服不了众人，就算是下命令，看众人那亢奋的样子，也不一定可以睡得着。 两人犯了难，眉头紧皱。 看到两人的模样，成员们反倒是安慰起了两人，让两人不用担心，赶紧去睡觉。 可两人怎么能睡得着？ 且不说两人根本不困，就算困了，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让成员们忙碌，而自己却回去偷懒。 更重要的是，两人有些担心众人的身体。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没睡，和成员们一起继续收尾事宜，顺便盯着成员们。 正在众人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悬剑司的大门被敲响了，蔺家军来人了。 同样也没有进入悬剑司，让成员去传话，自己则等在门外。 苏玖妍和季晟钰听到成员的转达，心头一动。 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说服成员去睡觉的机会！ 说实话，苏玖妍和季晟钰一直都没有放弃此事。 成员们精力旺盛是真，可那只是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引发的，并非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第1140章 热情 现在成员们就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短时间内也许不会有什么，可若是继续下去，恐怕真的会出现问题。 就算成员们武功高强，也架不住接连两天，一刻不停的熬啊！ 没错，成员们不只晚上没睡，白天也没睡。 也就是说，从昨晚一直熬到了今晚。 季晟钰找来了黎央等一些职位较高的人，将蔺家军来人的事说了一下，表明了自己和苏玖妍都接受了邀请，要去参加篝火宴会。 而后，季晟钰给了众人两个选择。 一是跟两人一起去。 二是让两人动手，强制众人去睡觉。 这一次，季晟钰的态度十分强硬。 无他，因为季晟钰发现了有成员在硬撑的情况。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可以熬得住，身体承受能力好，可是有的人根本熬不住。 那些熬不住的人抹不开面子，撇下同伴，独自回去休息。 那些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同伴都在忙，自己怎么能休息呢？ 沉浸在兴奋中，一心只想做事的成员们当然是发现不了同伴的强撑。 季晟钰却是发现了，苏玖妍也察觉到了。 两人清楚，面对固执的人，怀柔政策是没用的，只能用强。 刚才不愿意用强是因为两人明白，就算强制众人去睡，众人也睡不着。 想让众人乖乖去睡，只能熬光众人的精力。 况且众人那么忙也是为了御国，为了给季晟钰减轻负担和压力。 一片好心，不到万不得已，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想用强。 可是现在不行了，众人忙了半宿，就算精力再旺盛，也有用完的时候。 可以明显看出，成员们眼底的疲惫。 恰好此时蔺家军来了，打断了众人的忙碌，让心弦紧绷的众人泄了一口气，也给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一个绝佳的机会。 听到季晟钰的话，黎央等人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他们明白，季晟钰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可以做得出来。 如果不乖乖听话，恐怕就会被直接撂倒。 黎央等人匆匆离开，去通知众人。 众人的反应和黎央等人是一样的，先是打了一个冷颤，而后立刻做出了选择。 众人不想惹怒季晟钰，也不想自己狼狈不堪的被打晕，那就只能放下手里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众人都明白季晟钰是出于好意，而且是在尊重众人的前提下，不然早在一开始，就采取强硬手段了。 人不能不识好歹，况且众人的确感觉到了疲惫，精力不济。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回去睡觉去了。 说来也有趣，虽然是两个选择，可成员们都选择了第二个，就连黎央几人也不想去参加篝火宴会。 成员们都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对他们来说，与其和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喝酒聊天，不如好好睡一觉。 养足精神，明天继续做事。 对于满眼只有职责和工作的成员们，苏玖妍相当的无奈，季晟钰倒是早就习惯了。 当初看到悬剑司成员和花隐楼成员相处和谐，季晟钰就觉得惊讶。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季晟钰明白了。 之所以能愉快的相处，是因为花隐楼成员和悬剑司成员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喜欢干活，尽职尽责。 思想一致的人，当然可以和谐相处。 没办法，只能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人一起前往了。 走出大门，直奔城门而去。 前来报信的蔺家军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就离开了。 此处的肯定答复指的不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会去，而是两人收到了邀请。 同一时间，皇宫门口，有人牵来了一辆马车。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孔熟悉。 正是闵竹。 此刻闵竹看着宫门口，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在闵竹的注视下，御宥瑾，御轩洛和御皓羽一起走出皇宫，同行的还有一人，是云淮。 御皓羽收到了蔺家军的邀请，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御宥瑾和御轩洛。 他不想去打扰忙碌的皇帝，而且和皇帝比起来，御皓羽和两个兄长更为亲近。 不论是什么事，御皓羽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们两人。 御轩洛尚未休息，听到之后表示他也想去。 御宥瑾已经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了。 在被闵竹告知此事后，御宥瑾直接一挺身，坐了起来，穿鞋，穿衣服。 闵竹当然是阻止了，但他的阻止完全没用。 御宥瑾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闵竹说不过他。 在御宥瑾的长篇大论，以及撒泼打滚之下，闵竹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并且率先一步出宫，准备马车。 御宥瑾受了伤，不宜骑马，御轩洛同样也不能骑马，那就只能坐马车了。 闵竹没想到的是，云淮会跟着一起。 但不得不承认，看到云淮的那一刻，闵竹松了一口气。 有云淮在，就算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也能及时医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怪闵竹提心吊胆，怪只怪御宥瑾太肆意跳脱。 云淮为什么会去？ 他不只代表自己，也代表云韶。 云韶走不开，她在陪九公主睡觉。 九公主和云韶格外投缘，一直黏着云韶。 云淮此去，是想和苏玖妍表明一下自己和云韶的想法。 两人打算留在宫中，留在九公主身边，见证九公主的成长。 苏玖妍是两人的师妹，是两人仅剩的亲人，当然要告知。 就这样，一行人上了马车，出发了。 御城外，百府门口同样来了一个人。 蔺家军站在门外，没有走入百府。 但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花隐楼成员听完蔺家军的话，直接就上了手，把蔺家军拽入了百府。 昨晚那场大战，让蔺家军和成员们有了过命的交情。 虽然只见了那一面，可共同经历了死亡的危险，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喜悦，两方人早就将对方当成了同伴。 成员们又怎么会任由蔺家军站在外面吹冷风？ 蔺家军被成员们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军营里，虽然知晓彼此是可以交托生命的同伴，但是碍于军营的特殊性，几乎从未被如此热情的对待过。 成员们热情似火，挡也挡不住，并且面面俱到。几句话的功夫，蔺家军已经被按到椅子上坐下了，热茶，糕点也都备好了。 成员们一眨不眨的盯着蔺家军看，目光晶亮，炯炯有神。 第1141章 放飞 蔺家军来人是个魁梧的男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此刻男人正僵着身体，第一次在别人的注视下感受到了不好意思。 很难想象，一个身材魁梧结实的汉子，正满脸通红，束手束脚的坐着。 很快，霜菱就来了。 霜菱发现了男人的窘迫，将成员们都赶了出去。 成员们出了房间，却没有离开，站在院子里，探头观望。 他们觉得有趣，因为他们发现了男人不同于战场上的另外一面。 霜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主动询问男人来此的用意。 男人稳了稳情绪，向霜菱和整个百府的人发出了邀请。 霜菱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 男人不擅长客套，应承了几句后就站起身，打算出去等，却被霜菱给拦下了。 霜菱让男人等一会儿，而后转身出了房门。 男人也动了，走到房门口，却没有离开。 一来，是因为霜菱的话。 二来，他也走不了。 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可以想象，如果他出去了，面临的就是和刚才一样的境况，被人团团围住。 男人停住了脚步，他可不想再那么尴尬了。 霜菱面向众人，只说了一句话。 蔺荞办了篝火宴会，想去的就在百府门口集合，一刻钟后出发。 众人欢呼出声，分外兴奋。 身形闪动，众人纷纷散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就没人了，只有霜菱一人站在原地。 男人看的目瞪口呆。 花隐楼的人一直都是如此风风火火的吗？ 霜菱转身，对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你看笑话了。” 霜菱不是一个严肃的上位者，她喜欢和众人打成一片。 众人是江湖人，行事不拘小节。 后来，苏玖妍成为楼主后，众人就放飞的更彻底了。 没办法，谁让众人有一个肆意潇洒，不按常理出牌的楼主呢？ 长时间的耳濡目染，造就了众人现在的性子。 霜菱从不觉得不好，反而更愿意看到众人活蹦乱跳，咋咋呼呼的样子。 再说了，又没有耽误什么事。 到了关键时刻，众人是很靠谱的。 比如说昨晚，不得不承认，花隐楼的众人用他们的行动，让蔺家军感受到了安全感。 “不，他们很好。” 男人摇了下头，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身上的拘谨消失了，彻底放松下来。 “坐下喝杯茶，一会儿一起去。” 霜菱走入房门，倒了一杯茶。 男人接过，坐下了。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霜菱和男人一起走出百府。 百府大门外，众人三三两两的站着，正热闹的聊着什么。 看到霜菱和男人，众人立刻停止了闲聊，跑上前。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直直的冲过来，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男人脚步一顿，瞪圆了双眼。 霜菱没有阻止众人，反而往一旁挪了几步。 众人一拥而上，将男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和男人说着话。 男人面色涨红，难以招架众人的热情。 他也开口回应了，可是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了众人兴致勃勃的话语中。 霜菱挪的那几步根本不够，直接就被挤出了人群。 看着众人摩肩接踵的身影，霜菱目露无奈。 “啧！真没出息！” 一旁，传来了雅薇的声音，她翻着白眼，眼中嫌弃之色尽显。 “也不怪他们，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腼腆的人，当然要好好玩一玩了。” 凉州接过话茬，微微笑了笑。 其实，花隐楼里不缺腼腆的人。 但众人彼此之间太熟悉了，那些人已经引不起众人的兴趣了。 雅薇斜了一眼凉州，同样的满眼嫌弃。 “你笑什么？” 凉州看向雅薇，笑容更浓了几分。 “你好看。” 雅薇眼睛一瞪，抬手就打，“胆子肥了，都敢调戏我了？” 凉州抓住雅薇的手，紧紧握住。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冒犯阁主大人呢？” 虽然如此说着，可凉州却得寸进尺的摸了一下雅薇的脸。 雅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抬脚就踹。 这次凉州没有躲，他要是躲了，势必会松开雅薇的手，他不想那么做。 看到凉州没躲，雅薇动作一顿，收回了脚，愤愤的瞪着凉州。 凉州笑了，非常的开心。 他长得说不上多么英俊，可在雅薇看来，谁也比不上凉州。 雅薇被笑容晃了眼，面颊微微泛红，耳朵也红了。 “阁主大人，请！” 凉州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的另一只手依旧和雅薇的手紧紧相握。 雅薇也没挣扎，一抬下巴，哼了一声。 “哼！算你识相！” 说完，雅薇和凉州便往前走去。 前方停着几辆马车，以及数百匹马，那些马是众人的坐骑。 至于马车，里面装着带去给蔺家军的礼物。 参加宴会总不能什么也不带，空手去吧！ 霜菱之所以给众人一刻钟的准备时间，为的就是让众人去准备礼物。 礼物并不贵重，但却是众人的心意。 其中大部分礼物都是吃食酒水，甚至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倒是也应景。 看着雅薇和凉州打打闹闹的身影，司徒清叹了一口气。 “唉！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晃着折扇，一副不能忍受的模样。 霜菱瞥了一眼司徒清，开口，“你敢当着雅薇的面说吗？” 司徒清神色一僵，眨了眨眼，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可莫要诬陷我！” 不给霜菱反击的机会，司徒清转身就走。 步伐匆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霜菱翻了一个白眼，懒得搭理司徒清。 他当然不敢在雅薇面前吐槽，雅薇是真的会拿鞭子抽他。 霜菱侧头，看向了池荼。 “如果不喜欢，不必刻意迎合。” 轻声叮嘱，眼里满是关切。 四阁阁主中，池荼的年纪是最小的，那么长时间的相处，霜菱早就把池荼当成了弟弟。 池荼不善言辞，别看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心软的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 霜菱怕池荼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嗯。” 池荼点头，眉眼温和了几分。 谁真心对他好，池荼当然能分辨出来。 霜菱的关心他感受到了，只是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去回应，只会默默记在心里，找机会回报霜菱。 第1142章 出发 “有事就去找他们三个，一天天的闲得慌，就该找些事给他们做。” 提及雅薇三人，霜菱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嫌弃。 “好。” 池荼又点了点头。 霜菱也不多说了，示意池荼去跟雅薇三人汇合。 池荼转身走了，霜菱看向面前仅剩的一个人，谦珩。 谦珩虽然是百府的人，却不是花隐楼一员，跟蔺家军没有交集，而且谦珩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霜菱不明白，谦珩去做什么。 对上霜菱满是疑惑的目光，谦珩微微一笑，直言自己的目的。 “我去找她。” 虽然没有言明她的姓名，可霜菱立刻就明白了。 能是谁？ 肯定是苏玖妍。 “有些事情要说，我不想耽误她忙正事。” 谦珩又解释了一句。 对于霜菱，谦珩很有耐心，也很有好感。 说实话，谦珩对百府的所有人都有好感。 所以，他愿意说的更详细。 霜菱点了下头，目露了然之色。 蔺荞邀请了花隐楼成员，不会不邀请苏玖妍。 以苏玖妍的性子，她不会拒绝蔺荞的好意，一定会去参加。 谦珩若是想见苏玖妍，有很多途径和方法。 但是苏玖妍最近太忙了，霜菱能理解谦珩不想去打扰苏玖妍的心思。 今晚的篝火宴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苏玖妍不是在忙正事。 也只有今晚，谦珩去找苏玖妍才不会耽误她。 “一切小心，有需要可以去找楼里的任何人。” 霜菱放轻声音，叮嘱着。 谦珩的状况所有人都清楚，众人都愿意帮助谦珩。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谦珩和苏玖妍的关系，也因为谦珩早已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和尊敬。 谦珩无偿教导众人，为众人答疑解惑，众人早就将谦珩当成了夫子。 只是谦珩太年轻了，那句夫子众人叫不出口，但发自内心的尊敬却是不变。 “我会的。” 谦珩笑着应答，转身走向马车。 几辆马车中有一辆是专门为谦珩准备的。 他不会武功，身体又虚弱，骑不了马。 霜菱目送谦珩，直至他上了马车，霜菱才收回视线。 转身，面向依旧围着男人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众人，霜菱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那么久了，还没玩够吗？ 霜菱也在受邀之列，但她不打算去，她要留在百府，守着众人共同的家。 漂泊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家了，霜菱分外珍惜，也很享受待在百府的时光。 哪怕什么都不做，霜菱也是开心的。 没有人强迫霜菱，大家都尊重霜菱的选择。 其实，不只霜菱一个人，很多成员都婉拒了。 原因各种各样，不尽相同，但和霜菱一样，他们都受到了尊重。 不等继续等下去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霜菱想着，气沉丹田，对着众人高声大喊。 “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之所以喊，并不是因为霜菱生气了，只是因为众人实在是太吵了，如果不喊，根本不会有人听到霜菱的话。 夹杂着内力的声音响起，效果显着。 众人顿时噤声，纷纷转头，看向霜菱。 霜菱一挥手，那意思是赶紧走。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继续逗留了，走向各自的坐骑，翻身上马。 值得一提的是男人也有一匹属于他的马。 来时，男人是用轻功跑来的，并未骑马。 就算不骑马，男人也能跟得上众人的速度。 可是众人不想那么做，那样岂不是将人排除在外了？ 不地道！ 所以，特意给男人也准备了一匹马。 虽然众人都可以用轻功赶路，可有其他的代步方式为什么不用？ 反正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何必累的气喘吁吁的呢？ 男人被众人拽上了马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人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 一声嘶鸣，马撒开蹄子，向前狂奔。 男人急忙稳住身形，紧紧抓着缰绳。 他常年在马背上作战，自然会骑马，而且相当的精通。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控制住了自己和马，用力一拉缰绳，调转了方向，直奔军营而去。 男人在前方带路，众人也出发了。 马蹄踩踏地面，传来阵阵闷响，整齐有序。 “驾！” 众人骑马飞奔，面带笑意，神采飞扬。 最后方，是几辆马车。 速度极快，车轱辘都要飞出去了。 也幸亏浮屠阁提供的马车是特制的，比一般的马车要结实多了，才没有散架。 没错，马车就是浮屠阁提供的。 自从苏玖妍和钟离奕达成了合作，花隐楼所需之物就都由浮屠阁提供了。 不只是兵器和物资，日常的很多小物件也都带有浮屠阁的标签。 可以说，浮屠阁产出的东西已经融入到了众人的生活中。 钟离奕也定居在了百府，和安姝音一起，但今晚两人却是不在，错过了篝火宴会。 至于髅妖婆，她年纪大了，又不喜欢热闹，自然也不会去。 现在想想，和男人一起奔赴宴会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年轻一辈。 精力旺盛，活泼跳脱。 当然了，其中不乏女子，青雨，紫雪，泠儿等一众人都在。 几方人马都在路上疾驰飞奔，往军营所在的地方赶去。 此时，军营内。 一大片空地被清理干净，军兵在空地上点燃了篝火。 和一般的篝火不同，空地上的篝火异常巨大，火焰蹿起老高，点亮了夜色。 是蔺荞特意叮嘱的，要弄出一个比一般篝火大上好几倍的篝火。 没办法，人数太多了。 军营里留下了不少军兵，再加上花隐楼的一众成员，如果篝火太小就没有那个氛围了。 蔺荞没有在军营里，她带人去山里打猎了。 人多，需要吃的东西也多。 蔺荞想让众人尝一尝她做的野味。 在边境时，蔺荞时常做给军兵们吃，早就练出了一手的好厨艺，特别是烤野味，简直是一绝。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蔺荞打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让众人宾至如归。 蔺荞并不清楚，她在林间忙碌之际，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赶来了。 其实，蔺荞预估了一个大概的时间，打完这一波后，就打算带人往回走了。 奈何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速度太快了，出乎了蔺荞的预料。 昨晚，蔺家军见过苏玖妍和季晟钰，知晓两人的身份，自然不会阻拦，放两人通行。 第1143章 主动引诱 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篝火旁。 看着眼前好几层楼高的篝火，苏玖妍嘴角一抽。 季晟钰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巨大的篝火，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目光闪动。 军兵在一旁忙碌，不停的往里面扔柴火，篝火越烧越旺，热浪也越来越强烈。 苏玖妍的脸被烤的红扑扑的，眼底倒映着火光，分外迷人。 季晟钰早就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只盯着苏玖妍看。 体验虽然新奇，却抵不过苏玖妍对他的吸引力。 季晟钰垂眸，凝望苏玖妍那红扑扑的脸蛋儿，心头悸动。 太可口了，他想咬一口。 季晟钰的目光瞬间暗沉下去，唇角微抿，和心里的贪念做着斗争。 苏玖妍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季晟钰，正好撞入季晟钰那暗沉的眸子中。 心头一动，苏玖妍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倾身上前，往季晟钰眼前凑。 季晟钰从苏玖妍眼中看到了准许和期待，喉结一滚，再也忍不住了。 将披着的大氅解下来，用力一抖，大氅在空中展开，盖在苏玖妍头上。 一弯腰，季晟钰顺势钻了进去。 低头，趁着苏玖妍愣怔的瞬间，微微张嘴，一口咬上了苏玖妍的脸蛋儿。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可口，滑嫩又有弹力。 季晟钰嘴角上扬，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苏玖妍彻底愣住了，她本以为季晟钰是想亲她，她都做好准备了，没想到季晟钰却一口咬住了她的脸。 不疼，带了几分刺痒。 意识到季晟钰在做什么后，苏玖妍的心一抖，整个身体都麻了。 酥麻感蔓延全身，刺激着苏玖妍的心脏。 苏玖妍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双腿有些发软，脑袋晕乎乎的。 很难想象，一个绝世高手竟然会有站不稳的时候！ 没办法，实在是太刺激了！ 也不知为何，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苏玖妍却受不住眼下的刺激。 身体紧贴着季晟钰，四肢瘫软。 季晟钰长臂一揽，揽住苏玖妍的纤纤细腰，将苏玖妍搂入怀中。 松开了苏玖妍滑嫩的脸蛋儿，视线往上，和苏玖妍对视。 大氅盖住了两人的头和肩膀，火光从下方渗透而入，微弱的光亮中，苏玖妍和季晟钰的五官朦朦胧胧的，柔和了不少。 苏玖妍此刻是什么表情呢？ 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清楚季晟钰的目光比之前更晦暗了几分，眼中情愫翻腾。 季晟钰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苏玖妍当然不会躲开，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自己的表情应该不算难看。 苏玖妍如此想着。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似乎是不满意苏玖妍的注意力不集中，季晟钰咬了一下苏玖妍的唇瓣。 用力不大，却是让苏玖妍一个激灵。 瞳孔放大，目光震颤。 咬唇瓣和咬脸蛋儿不可同日而语，刚才只是咬了脸蛋儿苏玖妍就受不了了，可想而知现在的苏玖妍受到了多么大的刺激。 身体瞬间僵住，就像是被冰封了似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脑袋里的思绪全都消失不见，只有眼前之人。 看着苏玖妍满眼都是自己，季晟钰满意了，重新温柔的吻上。 苏玖妍心脏狂跳，眼睛微微一眯。 季晟钰也太放肆了！ 她不能吃亏，要全都讨回来！ 抬手，搂住季晟钰的腰，苏玖妍开始回应。 苏玖妍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诚然，她可以让季晟钰掌握主动权，但那只是暂时的。 有来有往的感情才更精彩，不是吗？ 季晟钰眸光温柔，仿若雪后初晴，温暖之中带着几分独属于冰雪的冷冽气息。 让人不至于彻底沉沦，丧失理智，可以保持清醒。 但对苏玖妍来说，她永远也无法保持清醒，对于季晟钰的一切，苏玖妍都分外着迷。 浓烈的情感迸发而出，苏玖妍紧紧箍住季晟钰的腰，不让他动弹。 季晟钰微微一侧头，率先结束。 微微有些气喘，无奈的看着苏玖妍。 “玖儿，你是要憋死我吗？” 语调温柔，却充满了控诉意味。 刚刚那一瞬，季晟钰觉得苏玖妍好似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肆意掠夺。 苏玖妍的气息也有些不稳，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 “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阿晟在引诱我！” 苏玖妍语气肯定，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再一次肯定。 没错，季晟钰在主动引诱！ “呵！” 一声轻笑传来，季晟钰似乎是被气笑了。 苏玖妍眼睛圆瞪，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晟钰看。 平常笑一笑都很难得了，更别说是笑出声了。 季晟钰嘴角含笑，眼中也满是笑意。 看起来不像是生气，反而十分的愉悦。 低头，凑到苏玖妍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 “能引诱到玖儿，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一句，苏玖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只是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季晟钰却是一撤步，从大氅里退了出去。 苏玖妍眼前一黑，原来是被大氅糊了一脸，阻隔了视线。 胡乱扒拉了一下，而后一把将大氅掀开，眼前再一次出现了季晟钰的身影。 整个人都被火光笼罩，红彤彤的。 加之嘴角那抹尚未散去的笑意，鲜活又明媚。 苏玖妍愣住了，心头发酸，情绪说不出的复杂，既高兴，又难过。 她当然希望季晟钰是明媚的，可是苏玖妍清楚那有多么的困难。 曾经的经历让季晟钰封闭了自己，沉入深渊，就算如今行走在光明大陆上，黑暗也一直如影随形。 旁人的影响并不大，只有季晟钰自己想开，才能彻底驱散黑暗。 苏玖妍其实是不介意的，每个人都有心思黑暗的时候，更何况季晟钰变成那样，并不是他自愿的。 原本，季晟钰也是有机会成为一个风光霁月的青年才俊，不必被修罗之名加身。 一想到此处，苏玖妍就非常的难过。 她时常会想，如果当初见到季晟钰的第一面时，就将季晟钰带在身边，会不会有所不同。 想到最后，苏玖妍放弃了。 因为她清楚，并不会不同。 季晟钰心里有恨，要报杀父之仇。 不论发生什么，季晟钰都不会放弃。 他会一次又一次的走向仇人，展露自己的价值，成为仇人手中的利刃。 第1144章 月色很美 意识到这一点，苏玖妍更加难过了。 往事无法摒弃，因为那是一个人成长到如今的缘由。 如果忘记了成长经历，人岂不是就忘了初心。 季晟钰不会忘，永远也不会忘。 可他忘不了，黑暗就会一直跟着他。 以前季晟钰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和苏玖妍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感情越来越浓烈，季晟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龌龊心思，让黑暗有机可乘，好几次都差一点失控。 季晟钰不能和任何人诉说，也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他只能自己忍着。 当看到火光下明媚又灿烂的苏玖妍时，季晟钰突然就不想忍了。 心思不纯又如何？ 黑暗缠身又如何？ 苏玖妍不在意那些，她只在乎自己，而且她可以接受自己的一切，并不觉得勉强，而是乐在其中。 那一刻，季晟钰懂了。 他不再压抑，也不再独自忍受，跟随着自己的心，任由黑暗的想法占据脑海，一口咬上了苏玖妍的脸蛋儿。 苏玖妍被震住了，享受着不一样的悸动。 季晟钰却异常清醒。 原来，接受自己的黑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接受了，才能彻底摒弃。 季晟钰有了勇气，也有了信心，所以他笑了。 后来又跟着自己的心，亲吻了苏玖妍，在苏玖妍面前展露自己的不满和小性子。 他不必完美，不必在乎他到底是谁，又该露出哪一面。 季晟钰只需要跟着心，想如何就如何，苏玖妍不会生气，也不会放弃他。 苏玖妍的肯定和主动，给了季晟钰绝对的安全感，让季晟钰得以释放。 释放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季晟钰身心愉悦，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果不其然，再一次惊住了苏玖妍。 看着苏玖妍眼睛圆瞪，呆愣住的样子，季晟钰的坏心思来了。 言语挑逗，带着满满的笑意。 逗弄成功，便功成身退。 苏玖妍撤下大氅的动作，让季晟钰觉得他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心头一片柔软，眸光温柔似水。 那一瞬，季晟钰脑袋里什么也没想，只有苏玖妍。 也正是如此，苏玖妍看到了鲜活明媚的季晟钰。 黑暗也许散去了，也许依旧存在。 可是谁在乎呢？ 季晟钰体验过了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不会在意。 苏玖妍更加不会，不论季晟钰是什么样的，都是苏玖妍喜欢的样子，因为季晟钰只是季晟钰。 苏玖妍很聪慧，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有接受，才能无视。 季晟钰做到了，如影随形的黑暗再也影响不了他了。 脱胎换骨的季晟钰更迷人了，苏玖妍发自内心的为季晟钰开心。 没错，她不是自己开心，只是纯粹的为季晟钰而高兴。 “玖儿，今晚月色很美。” 声音夹杂在火焰燃烧的声响中，听的不太真切。 苏玖妍福至心灵，抬头望天。 苏玖妍和季晟钰来时，天边尚有一片乌云，遮蔽了月光。 眼下，月亮整个露出，高高悬挂在天边。 银白色月光洒下，清冷却又带着几分温柔。 前方，是冲天的火光。 火光和月色交相辉映，景色绚丽，奇美无比。 苏玖妍原本躁动的心突然就安静了，望着那月光与火光的交界之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季晟钰侧身一步，来到苏玖妍身侧。 接过苏玖妍手里的大氅，给苏玖妍披上。 出门时，苏玖妍死活都不愿意穿大氅，觉得不方便，反正她又不冷。 季晟钰顺手拿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肩上。 以防万一，说不定会有用的上的地方。 果然，用上了。 季晟钰相当的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季晟钰身上的变化是巨大的，以前他只会不断的贬低自己，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而现在，季晟钰却是认可了自己，并且发自内心的欣赏自己。 做人要懂得爱自己，不论男女，都要好好的爱自己。 肩膀一沉，苏玖妍清楚，是季晟钰在给她披衣服。 这一次，苏玖妍没有拒绝。 季晟钰将大氅仔细系好，看了一眼盖住了脚面的大氅，眉头微微一皱。 苏玖妍整个人都被大氅包裹，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想了想，季晟钰突然又解开了大氅，将大氅拿了下来。 苏玖妍一歪头，疑惑的看向季晟钰。 怎么又拿下去了？ 季晟钰沉默一瞬，开口，“还是这样好看。” 苏玖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不是裙子，而是最普通的衣服，简单利落。 又看了看制作精良，花纹繁复的大氅，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季晟钰是什么眼神？ 难不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并不是那个原因。 没有人能理解，看到苏玖妍被包裹，季晟钰有多么的难受。 苏玖妍就该是肆意舒展的，不该被任何东西束缚。 原本苏玖妍就不冷，何必因为自己的所谓的为她好，而让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呢？ 季晟钰的初衷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苏玖妍开心。 当然，就算披着大氅，苏玖妍也不会不开心，因为那是季晟钰的一片心意。 可是季晟钰不想那么做了。 仔细想想，为了你好就是一句站在制高点指责有自主思想之人的话，真的是为了别人好吗？ 本质上，是想让自己达成目的，根本不会理会别人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属于一种情感的绑架。 季晟钰自然没有那个意思，他是真的为了苏玖妍好。 但不得不承认，那种好完全没有必要。 苏玖妍虽然不会生气，却给她带去了负担。 原本苏玖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可却因为季晟钰，她没有坚持下去，而是退了一步。 别看只是披不披大氅这种小事，却不可以忽略。 由小及大，若是继续下去，季晟钰也许会不自知的影响苏玖妍去做其他事。 当然了，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测，也许会发生那样的情况，也许不会发生。 但及时在源头止损，岂不是更好？ 干脆就直接断绝，省时省力。 季晟钰及时自省，可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苏玖妍抬头，和季晟钰对视，心头一动，她明白了。 “阿晟，我从不觉得你的关心是负担。” 苏玖妍直接言明。 有想法，有误会就直接说，说出来才能解决。 正如苏玖妍所言，她从来都不抗拒季晟钰的关心。 第1145章 我需要你 就算季晟钰干涉她的事，苏玖妍也心甘情愿。 两个人相处，不就是需要各退一步吗？ 苏玖妍愿意让步，因为她清楚季晟钰和其他人的为你好不一样，季晟钰是真的希望苏玖妍越来越好。 “我知道。” 季晟钰点点头。 他当然是清楚的，只是越清楚，他越不能那么做。 比起相信自己可以把控分寸，不如直接放手。 “那我对你做的那些……” 苏玖妍抿了抿嘴，想到了她让季晟钰做的事。 比如说多吃饭，比如说强制季晟钰去睡觉休息，又比如说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季晟钰买衣服。 如今想来，不也是属于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从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不一样的。” 季晟钰牵起苏玖妍的手，与她十指紧握。 对上苏玖妍不解的目光，季晟钰目光柔和，坦诚的开口，“因为我需要你。” 季晟钰认为是不同的，他需要苏玖妍，非常的需要。 有所需求，当然不算是一种强迫。 而季晟钰有时候为苏玖妍做的，却是苏玖妍不需要他去做的，因为苏玖妍自己就可以做得很好。 季晟钰会一如往常的关注苏玖妍，也会在第一时间关心，但他会把控一个分寸，会区分什么是苏玖妍需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 这一点，苏玖妍做的很好。 苏玖妍会在平日里强制季晟钰早睡，当然了，在季晟钰眼里那不是强制，是苏玖妍在哄他，他乐在其中。 最近一段时间苏玖妍从未发表意见，就算季晟钰熬了一夜，她也没有多余的话。 她支持季晟钰，尊重季晟钰的选择，会一直默默陪伴。 苏玖妍能做到的事，季晟钰相信他也可以做到。 其实，此事对季晟钰来说是没有负担的，反而是一种享受。 他乐意看到自己的心神被苏玖妍牵动，那种被吸引的感觉，让季晟钰十分愉悦。 也只有那一刻，季晟钰才会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世上有一个人，吸引着他，让他产生了留恋，从而对世界有了好奇心，对未来有了向往。 原来的季晟钰会如凌霄花一般，紧紧攀附着苏玖妍，现在季晟钰意识到了，他应该给苏玖妍留出一些空间。 爱，不是控制，而是放手。 苏玖妍热烈的情感，耐心的引导，以及细水长流的陪伴，补足了季晟钰身上的缺陷。 季晟钰愿意为了苏玖妍成为更好的人，他也那么去做了，每一次的改变，都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季晟钰在不断的修正自己，让自己越来越完整。 两个人的相处就是如此，是一场终身的战斗，当然了，是一种甜蜜的战斗。 不断对撞，磨合，找到各自都最为舒服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携手共度余生。 “玖儿，我需要你。” “你是我和世界的唯一链接，我的心只受你的牵引。” 季晟钰的声音低沉又真挚，将自己的心剖开，呈给苏玖妍看。 苏玖妍眸光晶亮，眉眼一弯，灿烂的笑了起来。 “哇！阿晟也会说情话了！” 此刻，苏玖妍的心情分外愉悦，刚刚的犹疑和忐忑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明白了季晟钰的意思，也懂了季晟钰是怎么想的。 乐得看到季晟钰的变化，因为那种变化会让季晟钰越来越好。 只是让苏玖妍意外的是，季晟钰会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季晟钰发自本心的，也是苏玖妍意料之中的，可是从季晟钰嘴里说出来，依旧带给了苏玖妍不小的惊喜。 不仅仅是一句话那么简单，证明季晟钰愿意当众表明自己的心意，彻底敞开了自己。 “是情话，也是真心话。” 季晟钰柔声回应着。 换做以前，季晟钰肯定会先否定，认真的解释。 比如他会直接说，不，不是情话，是真心话。 而现在，季晟钰却是先承认了，然后继续补充。 认真是很好的一个品质，可也要分面对的是什么人。 苏玖妍是季晟钰共度余生的心上人，是季晟钰所有情感的来源。 面对如此重要的人，何必非要认真的辩驳呢？ 况且，苏玖妍说的不错，那句话的确算得上是情话。 季晟钰承认的坦然，不再去一味地输出自己，接受并且肯定了苏玖妍的说法。 听到季晟钰的回应，苏玖妍的笑容更灿烂了。 “真好。” 轻轻的两个字，带着颤音。 眼底浮现了一抹水光，衬得那双眼眸更加潋滟迷人了。 苏玖妍都要开心疯了，季晟钰的种种反应，给了她一个信号。 季晟钰终于开始好好爱自己了！ 能接受他人的前提是，接受了自己。 初次见面，季晟钰是个少年，藏在乞丐堆里，颓然又落魄。 再次重逢，季晟钰手握大权，是人人畏惧的修罗。 明明和当初的乞丐有着天差地别的身份，可季晟钰依旧是颓然的，甚至带着浓烈的自我厌弃，一步步走向死亡。 而眼前的人，和之前完全不同。 目光明亮，炯炯有神，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对自己充满了爱。 只有苏玖妍清楚，季晟钰能变成如今这样有多么不容易。 诚然，苏玖妍付出了非常之多，但和季晟钰的自身努力也是密不可分的。 一个伸出了手，将沉入深渊的人托上来，一个努力攀爬，借力爬出深渊，将黑暗抛在身后，充满希望的站了起来。 苏玖妍的爱和季晟钰的坚定缺一不可。 苏玖妍强忍着，才没有让泪水滚落。 “玖儿，谢谢你。” 季晟钰真挚的感谢。 他不会感恩上天，他只感谢苏玖妍。 苏玖妍拯救了他，让他重拾希望，找到了自我。 这一句谢谢，苏玖妍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下意识仰头，想将泪水憋回去。 “玖儿，想哭就哭，我在。” 说着，季晟钰就准备去解开大氅。 看那样子，季晟钰是打算重复一下之前的动作，用大氅来阻隔其他人的视线。 苏玖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哭也不一定是坏事。 季晟钰当然心疼，可他更想苏玖妍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自己。 苏玖妍一伸手，抓住季晟钰的胳膊，拦下了他的动作。 而此时，苏玖妍依旧仰着头。 泪水如愿的被憋了回去，当然了，不仅仅是苏玖妍一个人的功劳。 季晟钰说的那句话，以及他的动作，破坏了苏玖妍的情绪，让她啼笑皆非。 第1146章 逗弄 现在的季晟钰，当真是有趣极了！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眼眶中的湿润感十分清晰，但也仅此而已，那抹湿润不足以化作泪水滚落。 苏玖妍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到了季晟钰身上。 “阿晟，你是不是又想咬我一口？” 苏玖妍眼睛微眯，下意识摸了摸刚才被咬到的地方。 恍惚间，那种酥麻感再一次涌现，苏玖妍的头皮就是一麻。 “可以吗？” 季晟钰的眼睛亮了亮，问的认真。 苏玖妍笑了，开口，“当然可以。” 说完，苏玖妍主动拉过大氅，往空中一抛。 夜风吹动，大氅飘落，像是盖头一般，将苏玖妍和季晟钰笼罩其中。 在那一刹，苏玖妍倾身向前，踮起脚尖。 季晟钰下意识伸出手，却被苏玖妍握住。 苏玖妍用季晟钰的双手支撑着自己的平衡，抬头，直接一口咬在了季晟钰的脸颊上。 皮肤很嫩，也很有弹性，苏玖妍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 原来口感那么好，怪不得季晟钰会笑成那个样子。 想着，苏玖妍又咬了一口。 季晟钰瞳孔一缩，面颊刺痒，一股酥麻感从脚底蹿到头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季晟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麻了，整个人站在那里，僵着身体，不知该做何反应。 就在此时，只听啵的一声轻响。 季晟钰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当然知道那声轻响是怎么来的。 只是啃咬并不过瘾，所以苏玖妍裹了一口。 而那啵的一声，正是因此而发出来的。 此刻，苏玖妍已经退了回去，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装的，苏玖妍是真的羞赧了，仔细看，可以看到她那泛红的耳尖。 她没想到，只是裹一口，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幸好，此刻两人在大氅下，无人看到，加上一旁传来的火焰燃烧的声响，也没人会听到那啵的一声。 可是季晟钰听的真切，而且他是亲身经历的人。 怎么说呢？ 现在的季晟钰只觉得心脏都要炸开了一般。 眸光一暗，揽住苏玖妍的腰，将苏玖妍拉向自己，同时低下了头。 苏玖妍没有反抗，笑眯眯的看着季晟钰。 她依旧羞涩，却抵不过心里的开心和雀跃。 换做以前，季晟钰只会无奈的叹口气，任由苏玖妍施为，那就是他的全部回应了。 不是说那样不好，只是苏玖妍更想看到现在的季晟钰。 季晟钰认同了自己，觉得自己配得上苏玖妍的爱。 所以，苏玖妍对他做了什么，他也要对苏玖妍做什么。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是一种相处方式，有来有往，互不相让同样也是一种。 世间没有错误的方式，只有不合拍的人。 如果让苏玖妍选择，她更希望看到季晟钰身上的锋芒。 不再压抑自己，想如何就如何，哪怕是面对她，也能展露自己强势的一面。 苏玖妍如愿了。 季晟钰也裹了她一口，却没有弄出声响。 苏玖妍感受着脸蛋儿上的湿润，一直等着那声轻响，可直到季晟钰离开，都没有声响传来。 苏玖妍疑惑了，怎么会呢？ 难不成是她的姿势有问题？ 季晟钰垂眸看着苏玖妍，微亮的光线里，足以看得清苏玖妍的表情变化。 季晟钰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呵！” 笑声一起，苏玖妍就立刻抬起头，盯着季晟钰看。 “玖儿，第一次嘛，难免不熟练，以后熟练了就好了。” 季晟钰的声音温柔动听，夹杂着笑意。 苏玖妍顿时瞪圆了眼睛，第一次没有被季晟钰的笑容蛊惑，眼里满是震惊。 季晟钰是在打趣她，调戏她吗？ 什么叫熟练了就好了，难不成是想让苏玖妍继续？ 没错，季晟钰就是那么想的。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而且是苏玖妍施加给他的，当然是多多益善。 季晟钰不会犹犹豫豫，不敢表达了。 他必须要承认，调戏苏玖妍的感觉的确十分美妙。 嘴角带着浅笑，期待着苏玖妍的回应。 苏玖妍是会顺势再裹一口，还是笑着应承下来呢？ 可苏玖妍却选择了季晟钰意想不到的回应，只见她瞪了季晟钰一眼，忿忿不平。 “第一次当然没有经验！你就是因为从我这里汲取了经验，不然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 季晟钰眨了一下眼睛，笑容没有散去，反而浓了几分。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同，期待落了空，但是季晟钰看到了苏玖妍全新的一面，他非常的开心。 原来苏玖妍也有不解风情的时候。 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好胜心，女人也是人，自然也有好胜心。 好胜心是一个形容词，不是男人的专属。 季晟钰盯着苏玖妍看，要将她的神情牢牢记住。 新的一面，新的体验，季晟钰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被填满了。 当互相了解的两个人发现对方身上崭新的一面时，先是诧异，惊奇，再是愉悦。 愉悦是最后的情绪，也是一直持续下去的情绪。 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心头悸动。 苏玖妍同样也是如此，今天的季晟钰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她差一点就受不住了。 “下次你先来，我也要汲取经验！” 苏玖妍表情认真，像是在探讨什么重大的事情。 “好，下次一定。” 季晟钰点点头。 苏玖妍满意了，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却听季晟钰补充了一句。 “不过先做的人不一定会出糗，我觉得下次出糗的人依然是你。” “玖儿，你觉得呢？” 季晟钰眉眼含笑，说出了逗弄苏玖妍的话。 换做以前，别说是逗弄了，他只会点头。 苏玖妍一歪头，眼睛一眯，眼底精光闪烁。 “阿晟，你很皮啊！” 季晟钰暗道一声不妙，脚下一动，转身就跑。 苏玖妍也动了，追向季晟钰。 同时伸手，抓住掉下的大氅。 季晟钰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绕着篝火跑。 苏玖妍在后面跟着，紧追不舍。 很难想象，有一天两人会上演你逃我追的戏码。 其实，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没有想到。 感觉到了，氛围到了，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季晟钰的改变，让苏玖妍可以毫不顾忌的对待他，不用再去顾虑季晟钰会不会多想，因为他不会再多想了。 现在的苏玖妍和季晟钰才更像是热恋中的两个人。 当爱意上头，往往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第1147章 震惊 就像季晟钰，会嘴欠的招惹苏玖妍。 苏玖妍也会撸胳膊挽袖子，去抓季晟钰。 独属于两人的情趣，会让两人的感情升温。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围着篝火打转，火焰冲天，通红的火苗在空中跳跃，就好似苏玖妍和季晟钰此刻的心情一样。 愉悦，兴奋，充满了甜蜜。 两人的举动惊到了添柴的军兵，军兵们只觉得一阵风过，两个人影就蹿了出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影再一次从眼前掠过。 军兵们清楚，那两人是苏玖妍和季晟钰。 因为篝火旁除了他们，只有两人。 军兵们互相看了一眼，咂了咂嘴。 感情真好啊！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继续添柴。 正在此时，一众人从远处走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可以看清来人的模样，是苏铭曦等人。 苏铭曦，汐月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王昌杰，侯竣，常彪，杨段，柳江以及柳洁。 柳洁一直在军营里，跟着汐月，陪伴柳江，也算是军中一员。 而且柳洁分外乖巧，众人都很喜欢她，拿她当妹妹。 苏铭曦和汐月特意带了柳洁来，见见世面，放松放松心情。 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些在军中任职的将官。 众人都参加了昨晚的战争，支援了蔺家军。 蔺家军认得众人，并未阻拦，直接放行。 蔺家军也不和苏铭曦等人见外，共同经历了大战，早就认同了彼此，所以也没有特意派人来领路。 苏铭曦等人直奔篝火而去。 尚未到军营，众人就看到了那熊熊燃烧的篝火。 没办法，篝火实在是太显眼了。 众人一路上都怀着诧异的心情，不断感慨。 也太大了吧！ 离篝火越近，众人就越是惊叹。 原来，篝火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大。 的众人的惊叹不一样，苏铭曦和汐月看着篝火，表情有些怪异，彼此对视了一眼。 两人和蔺荞太熟了，一眼就能看出篝火是蔺荞安排的。 一点都没变，和小时候一样，依旧喜欢大的东西。 从小，蔺荞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别看她是个女孩子，饭量却是不小。 换做其他孩子会规规矩矩的用小碗吃饭，吃完再去盛一碗。 蔺荞不同，她让人特制了一个大碗，和盛汤的盆一般大。 之所以特制，不直接用盆，是因为盆太沉了，蔺荞拿不动。 蔺荞很喜欢那个特制的碗，每次吃饭，蔺荞都会捧着大碗吃。 用蔺荞的话来说，有更大的碗，一次性盛下足够吃的饭，舒舒服服的吃完，何必跑来跑去的那么麻烦。 蔺桀和蔺荞的父母并未遏制蔺荞的天性，任由蔺荞肆意生长。 年龄越来越大后，蔺荞渐渐明白了事理，可她依旧特立独行。 不论干什么，都主打一个方便。 在别人看来是特立独行，和其他闺阁小姐格格不入，可蔺荞自己不那么觉得。 曾有一段时间，蔺荞特别不能理解，有更为方便的方式大家为什么不用呢？ 后来，蔺荞也没能理解，但她学会了尊重。 和父母去了边关后，蔺荞彻底放飞了自我。 蔺荞的父母忙于公务，再加之不想管束蔺荞太多，蔺荞就开始了被放养的状态，整日和军兵混在一起。 蔺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又会说些什么，反正她自己舒服开心就行。 况且蔺荞不也没有长歪吗？ 反而相当的出色，小小年纪就成为了三军统帅。 苏铭曦和汐月从回忆里抽离，望着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熟悉的人，熟悉的感觉，让两人彻底放松了。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了一道温软的声音，带着疑惑。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过去了？” 同行的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汐月，一个是柳洁。 汐月的声音很是清脆，并不软糯。 那说话之人就只能是柳洁了。 苏铭曦和汐月回神，看向柳洁。 其余众人也都看了过去。 刚刚众人沉浸在绚丽夺目的火光中，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柳洁被众人一看，顿时紧张了。 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开口，“我看到有东西从眼前掠过，可惜没有看清是什么。” 虽然紧张，但柳洁却很坚定。 她看到了，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怀疑自己。 苏铭曦眉头微皱，思索可能性。 他没有怀疑柳洁，长时间的相处，足以看清一个人的本性，柳洁本性纯良，不会说谎。 突然，苏铭曦胳膊一疼，不断的被人拍打，诧异的侧头，看向正拍打他胳膊的汐月。 汐月似乎没有控制好力道，拍的啪啪作响。 苏铭曦抓住汐月的手，无奈。 “再打下去，可要肿了！” 声音委屈，带了几分控诉。 汐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抚苏铭曦，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将苏铭曦的脸掰正，让他看前面。 汐月是怎么了？ 虽然不解，苏铭曦却没有挣扎，看向了前方。 只有火光冲天的篝火，什么也没有啊！ 苏铭曦更疑惑了。 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破空声细微，却立刻吸引了苏铭曦的注意力。 两团黑影一闪而过，的确是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 嗖的一下，速度极快，肉眼根本看不清。 苏铭曦的眼睛瞪得滚圆，虽然没有看清，可却给苏铭曦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运转内力，灌注到双眼之上，瞬间，苏铭曦的目力提升了好几倍。 又是一声破空声传来，苏铭曦瞪大眼睛，仔细看。 一抹白色身影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一个红色身影。 苏铭曦嘴巴大张，不可置信的呆愣在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吗？ 他确定自己看清了，可那怎么可能呢？ 季晟钰在前面跑，苏玖妍在后面追，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更重要的是，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但苏铭曦清楚的看到了季晟钰脸上的笑容。 他在笑，他竟然笑得那么灿烂！ 和苏铭曦一样，汐月也是震惊的状态。 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那么失态了。 王昌杰等人发现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反应，十分的好奇。 纷纷将内力灌注于双眼，极力观望。 提升了目力的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 不约而同的，众人的眼睛都瞪圆了，呆愣在当场。 唯独柳洁一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 她不会武功，自然是看不清的。 但是柳洁好奇啊！ 第1148章 吸引力 她很想知道众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抬手，拽了拽柳江的衣袖。 柳江感受到拉扯力，回了神，看向柳洁。 “哥哥，你看到什么了？” 柳洁好奇的询问。 柳江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告诉妹妹，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柳洁看出了柳江的纠结和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开口，“不能说那就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好奇。” “不是不能说，其实……” 没等柳江说完，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喊声。 “铭曦，汐月，帮我拦住他！” 柳江的话不自觉的就停下了，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柳洁也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红色身影直奔苏铭曦和汐月而来，在红色身影前方，还有一个白色身影。 身形闪动，看起来就是在逃跑。 苏铭曦和汐月被那一声呼唤唤回了神智，下意识上前，一左一右，拦在白色身影身前。 两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想都没想。 刚刚站稳，两人就后悔了。 他们跟着掺和什么呢？ “呼！” 一阵微风袭来，原本此处被篝火炙烤的暖烘烘的，可这一阵风中却带着一股冷冽之感。 冰冰凉凉的，恍若冰雪降临。 苏铭曦和汐月一个激灵，纷纷后撤了一步，同样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那可是季晟钰啊！ 两人可不想被冻成冰雕！ 在两人后撤的瞬间，白色身影已经从两人中间掠过。 冷冽之感更强了，苏铭曦和汐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以为等上一会儿，冷冽之感就会淡去，可直至苏玖妍落到两人中间，那种被风雪包裹的感觉依旧存在。 怎么可能？ 难不成季晟钰没走？ 下一刻，苏玖妍就印证了两人的猜想。 之见她上前一步，将手伸向苏铭曦身后，而后就拽出来了一个人。 季晟钰虽然是被拽出来的，却一点也不狼狈。 一步，就来到了苏玖妍身侧。 “终于让我抓到了吧！” 苏玖妍紧紧抓着季晟钰的胳膊，得意洋洋。 季晟钰抬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态。 “玖儿，我错了，我投降。” 认错速度非常之快，坦然自若的说出了投降两字。 苏铭曦和汐月等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又被震惊到了。 眼前的人还是季晟钰吗？ 还是那个冷酷无情，残忍冷血的悬剑司司主吗？ 怎么看起来那么的温柔？ 没错，就是温柔。 强势和温柔并不冲突，只是分面对什么境况而已。 苏玖妍被取悦到了，灿烂的笑了起来。 阿晟好乖啊！ 别看表面上苏玖妍只是笑了笑，可实际上她都快要高兴疯了。 季晟钰也很开心，感受着砰砰狂跳的心脏。 你追我赶的追逐，让季晟钰兴奋异常。 原来，他也是喜欢打闹的。 这一刻，季晟钰承认了自己。 他当然喜欢，不然之前又怎么会和御宥瑾玩闹呢？ 那时的季晟钰是内敛的，极力压抑着自己，而现在季晟钰是彻底放开了。 面颊被热浪炙烤的微微发红，为清冷的气质添了几分热烈和火辣。 苏玖妍看的呆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季晟钰俊美的容貌，也是因为那发自内心的绽放。 都说爱人如养花，被苏玖妍呵护备至的花终于盛开了。 比苏玖妍想象中的要更为明艳，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心情愉悦。 不只是苏玖妍，苏铭曦等人也看呆了。 众人不是没有见过季晟钰，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季晟钰。 什么样呢？ 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吸引力。 恍惚间，众人好似看到了苏玖妍。 此刻的季晟钰和苏玖妍给众人的感觉十分相似，都具有无与伦比吸引力，但又有细微的差别。 苏玖妍的吸引力一直存在，不论她是什么姿态，在做什么，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季晟钰却有很大的不同，并非与生俱来，而且是限时的。 也只有此时此刻，被火光映衬，彻底敞开绽放自己的季晟钰，才会释放出吸引力。 其实，众人都可以做到。 不论是什么人，只要绽放自己，自信又大方，都会吸引人的视线。 更别说季晟钰有着一张鬼斧神工的脸，再加上周身那清冷又温柔，矛盾又和谐气质，就更吸引人了。 如果说以前的季晟钰让人望而生畏，心惊胆寒，现在的他却是让人有一种想要亲近之感。 季晟钰放开了自己，敞开了心扉，让人觉得自己也可以跟季晟钰说上几句话。 柳洁眼睛晶亮，面颊泛红。 没有女人能扛得住季晟钰的美貌冲击，更何况季晟钰看起来又那么的温柔。 柳江敏锐的发现了柳洁的变化，心头一惊，紧忙抬起手，一把捂住柳洁的眼睛。 柳洁没有挣扎，只是不解的问了一句。 “哥哥，捂我眼睛做什么？” “季司主是苏大人的人。” 柳江直言。 他不会和自己的妹妹拐弯抹角的说话，而且他也怕柳洁真的会看上季晟钰。 且不说招惹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后果会如何，只说柳洁自己。 如果真的看上了，柳洁注定会伤心一辈子。 季晟钰和柳洁毫无交集，恐怕他早就忘了柳洁是谁。 “我知道。” 柳洁点点头，说的干脆。 柳江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柳洁。 既然清楚，为什么还直勾勾的盯着看？ “我有欣赏美的权力，而且只是看看而已，我又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柳洁说出来的话自然又轻松。 的确，她只是觉得季晟钰好看。 欣赏美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柳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觉得柳洁和以前不一样了。 换做之前的柳洁，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谁教你的？” 柳江的声音沉了沉，他不会教导柳洁那种话，那就是其他人了。 “苏大人啊！” 柳洁笑了，脑海里浮现出和苏玖妍相处的一幕幕。 明明忙的脚不沾地，却会每日抽出时间，和柳洁待上一会儿。 时间不长，却足够柳洁受益一生。 柳江顿时语塞，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刚刚还在担心苏玖妍会不会找柳洁的麻烦，此刻却是发现了自己的可笑。 柳江长出了一口气，目光闪动。 不得不承认，柳江更愿意看到柳洁现在的样子。 没有了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大方自信，坦诚又坚定。 第1149章 习惯之外 刚才之所以那么紧张，也是怕柳洁被别有用心之人伤害。 毕竟那种话要是被世人听到了，恐怕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柳洁。 柳洁拿下柳江的手，仰头望着他。 “苏大人说，如果我被欺负了，不必忍着，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会帮我讨回来的。哥哥会吗？” 柳江低头，和柳洁对视，郑重的开口，“会。” 尽管只有一个字，却可以看出柳江的决心，充满了力量。 “那不就好了吗？” 柳洁灿烂的笑了起来，抬手揽住柳江的胳膊。 “如果有人欺负我，就让哥哥用箭将那人射成筛子！” 柳江身体一僵，一来是因为柳洁的那句话，二来是因为柳洁的动作。 柳江已经记不清有多久妹妹没有主动跟他做如此亲密的举动了。 世人的眼光束缚了柳江和柳洁，在苏玖妍的开解下，柳洁走了出来。 此刻，柳江也备受触动，外壳有了裂痕。 “你啊！” 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柳洁的头，柳江语气无奈，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而此时，众人也纷纷回过神。 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有些尴尬。 苏铭曦和汐月也收回了视线，彼此对视了一眼。 眼中先是出现了疑惑之色，紧接着就是喜悦。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两人都能看出季晟钰身上的变化。 季晟钰变好了，苏玖妍便会开心。 两人当然也会为他们感到高兴。 更重要的一点是，两人都发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相处模式的变化。 很好，比之前好太多了！ 季晟钰接过苏玖妍手里的大氅，却并未披到身上。 围着篝火转了那么久，季晟钰一点也不冷。 也幸亏季晟钰是寒体，可以跟热浪抗衡，不然早就出汗了。 苏玖妍眨眨眼，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有些无法直视大氅了。 苏铭曦和汐月突然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一歪头，目露疑问之色。 苏玖妍和汐月立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姐姐，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洪亮，可见两人的态度。 苏玖妍被吓了一跳，眼睛一瞪，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干什么？” 好好的，道什么歉啊？ “姐姐，是我们太莽撞了，没有顾及你的想法。” “我们不该直接去找陛下，应该跟你商量一下。” 苏铭曦和汐月一人一句，态度诚恳认真，满眼都是悔色。 苏玖妍一歪头，终于明白了。 说实话，苏玖妍早就将那件事给忘了。 对苏玖妍来说，那根本不是事儿，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苏铭曦和汐月会因此给她道歉。 “道什么歉？你们没有做错，我支持你们。” 苏玖妍轻轻一笑，安抚着两人。 苏铭曦和汐月都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姐姐。” 苏铭曦抿了抿嘴。 汐月紧接着开口，“正是因为我们清楚姐姐会支持我们，才会有恃无恐，那样是不应该的。” “嗯，是我们太过理所当然了。” 苏铭曦点头，认同汐月的话。 与其说两人是为了那件事而愧对苏玖妍，不如说两人是因为自己对苏玖妍的忽略而愧疚。 不论两人做什么，苏玖妍都会无条件支持，对此两人心知肚明，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两人才会忽略苏玖妍的感受。 “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先跟姐姐商量。” 苏铭曦下了结论。 于情，苏玖妍是两人的姐姐，对两人无微不至，而且此事和苏玖妍也有关，需要事先说明。 于理就更不用说了，苏玖妍是两人的上司，哪有下属瞒着上司直接去找皇帝的，上司的脸往哪放？ 苏玖妍看着两人，微微一叹。 两人说的有道理，苏玖妍明白了真正的症结所在。 同时，苏玖妍也发现了自己的错处。 她不该一味地纵容，应该适当的表露出自己的不舒服。 但让苏玖妍欣慰的是，苏铭曦和汐月可以意识到事情背后的东西。 意识到了，就能改。 苏玖妍上前，一手一个，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脑袋。 “好，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苏玖妍想明白了，比起安慰，接受道歉对苏铭曦和汐月来说更重要。 苏铭曦和汐月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断的成长着。 安慰可以有，但却不能一直用柔和的方式去对待，不然就会重蹈覆辙。 人性复杂，谁也赌不起。 “说起来，我也有错。” 苏玖妍正视了自己身上的问题。 的确，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特别是对待亲人好友，无底线的纵容。 但还是那句话，一味地纵容是不行的。 关系是相互的，有来有往，如果只有单方面的付出，关系肯定无法维持下去。 以前苏玖妍只想对众人好一些，再好一些。 后来在季晟钰的提示下，苏玖妍学会了放手。 如今又从苏铭曦和汐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如此，跟照镜子一样，可以更加清楚的认识自己。 苏玖妍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着。 这一天天的，一个两个都成长的那么快，把她显得很呆。 不过，苏玖妍是开心的。 成长是一件必须经历的事，也是一件好事。 季晟钰观察着苏玖妍的表情变化，眼底含笑，轻声询问。 “玖儿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啊！” 苏玖妍看向季晟钰，不明所以。 她的确没有说话啊！ “是吗？那我怎么听到玖儿说我们的坏话了呢？” 季晟钰当然没有听见，但他了解苏玖妍。 很明显，苏玖妍是在腹诽。 而腹诽的对象，显而易见就是他们几人。 “哇！阿晟，你竟然学会冤枉人了！” “你可是悬剑司司主，这种习惯可不好哦！” 苏玖妍微微眯眼，开始了反击。 季晟钰神色不变，依旧温柔的看着苏玖妍。 “玖儿与众不同，永远都在我的习惯之外。” 明明是一句充满情意的话，可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季晟钰的言下之意岂不是在说他不会冤枉别人，只会冤枉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一抽，第一次有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她因为季晟钰的情话心动了，尽管知晓季晟钰是话里有话，可苏玖妍却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没想到言辞犀利的苏玖妍，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打败。 第1150章 感受热情 不，不能说季晟钰不善言辞了，开窍之后的季晟钰简直是太会了！ 精准的抓住了苏玖妍的软肋，坦然自若的说着情话，让苏玖妍心甘情愿的沉沦。 苏玖妍和季晟钰你一言我一语，把苏铭曦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苏铭曦和汐月，两人清楚季晟钰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刚才看到了季晟钰的变化，但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变了如此之多。 他还是季晟钰吗？ 莫不是人假扮的吧！ 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怪两人如此，任谁见到现在的季晟钰都会产生怀疑。 苏铭曦和汐月突然有些期待了。 期待什么？ 两人期待其他人看到季晟钰时的反应，特别是御宥瑾，一定非常的有趣。 想什么来什么，御宥瑾几人到了军营。 与此同时，百府的众人也到了。 大家一起往篝火的方向走，御宥瑾几人在前，百府众人跟着后面。 和在百府时不同，众人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非常的乖巧。 同行一起来的那个蔺家军目瞪口呆的看着沉默不语，低眉顺眼的众人。 装的真像啊！ 如果不是男人亲身体验过众人的热情，他就真信了。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 众人纷纷驻足，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月色下，一众人狂奔而来。 为首的是蔺荞，身后跟着一众身穿盔甲的蔺家军。 “吁！” 蔺荞勒紧缰绳，停在众人身前。 众人只觉得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仔细看，在蔺荞等人的马背上绑了不少毛绒绒的东西，有些还在淌血。 是蔺荞等人打来的野味。 蔺荞翻身下马，其余人也都下了马。 众人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蔺荞微微一笑，率先开口，“军营简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说的很客套，显然是对御宥瑾几人说的。 蔺荞也没有想到，御宥瑾和御轩洛会来。 来者就是客，蔺荞也不会怯场。 只是相较于对待苏玖妍等人，蔺荞对于皇室有一种敬畏之心，不会那么轻松随意。 “蔺将军客气了。” 御轩洛面上带笑，回了一句。 他的心情非常之好，在看到谦珩的那一刻，脸上就一直带着笑容。 谦珩和一众花隐楼成员一起来的，刚下马车就看到了远处同样掀开车帘下来的御轩洛。 御轩洛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了谦珩所在的方向。 两人隔着人群，目光在空中交汇。 虽然是夜晚，但军营内点着火把，火光明亮。 两人精准的锁定了对方，下了马车后，向彼此靠近。 御宥瑾几人不放心，跟着御轩洛。 倒不是怕有什么危险，此处是军营，周围都是蔺家军，十分的安全。 几人只是有些担忧，毕竟人实在是太多，摩肩接踵，若是御轩洛被撞到就不好了。 就御轩洛那小身板，撞一下可够他受的。 没办法，谁让此处的众人都是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的人呢！ 霜菱，凉州和池荼三人同样如此，护着谦珩往前。 同样的道理，谦珩也受不住。 被众人当成了瓷娃娃般对待，谦珩和御轩洛都非常无奈。 但两人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穿越人群，走向彼此。 身后跟着一群小尾巴，而后两方人马汇合到了一起。 花隐楼成员有序的后撤，站在一处。 御宥瑾等人则站在最前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比起御轩洛外放的情绪，谦珩要内敛多了。 他也开心，但他的开心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默默站在御轩洛身侧，神情自若。 蔺荞听到御轩洛的话，友好的点了下头，也没多说什么。 此时，一个男人大步走向蔺荞，正是那个去百府发出邀请的蔺家军。 男人压低声音，在蔺荞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蔺荞眉头一挑，看向前方的成员们，而后对身后勾了勾手指。 几个将领上前，来到蔺荞身旁。 蔺荞对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再说一遍。 男人便将和蔺荞说的话又跟将领们说了一遍。 几个将领听完，表情都变了变，看向蔺荞。 蔺荞看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站着的都是蔺家军。 嘴角一勾，蔺荞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去，让他们也感受感受我们的热情。” 一句话，让几个将领喜笑颜开，男人也乐开了花。 “明白！” 将领应声，各自散去。 男人跟着走了，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成员们。 御宥瑾等人都看到了蔺荞和将领的交谈，但他们并未多想，也没有刻意去听，万一是在说什么军事机密呢！ 也正因如此，成员们错过了最后的逃跑机会。 男人和蔺荞几人说了什么？ 他将在百府的遭遇大概叙述了一下，特意强调了成员们的热情。 男人是蔺家军的一员，被人那般逗弄，蔺荞作为将军，当然要替男人找回场子。 而且那样做的话，也能让众人快速熟悉起来。 虽说众人彼此都清楚对方是昨晚一起战斗的同伴，但毕竟只见了那一面，并不相熟。 此刻有机会让彼此熟悉一下，蔺荞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将领们来到军兵们面前，面向军兵，大喊了一声。 “将士们，让他们感受一下我们的热情！” 说完，将领率先冲了出去，直奔成员们。 蔺家军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回了神，跟上各自的将领。 男人跑在最前方，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成员们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再加上众人距离不远，蔺家军已经冲到了面前，成员们才反应过来。 心头一惊，转身就想跑。 可此时想跑却是来不及了。 乌泱泱的一大群身穿盔甲的军兵，直接就扑上来了。 蔺家军纪律严明，平日里不会有如此松散的时候，也很少互相打闹，几乎都是在训练。 但有一句话老说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 有了蔺荞的准许，再加上将领的带头，蔺家军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 御宥瑾几人站在最前方，最先受到冲击。 闵竹眼疾手快，抓住御宥瑾和御皓羽，脚下一点，飞跃而起。 池荼也做出了反应，抓住了谦珩的胳膊。 雅薇距离御轩洛最近，带着御轩洛一跃而起。 只有凉州，两手空空。 他本想护着谦珩一起走，却被池荼抢了先，抓了个空。 第1151章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凉州有些无奈。 不愧是擅长暗杀的暗隐阁阁主，动作就是快啊！ 就在凉州愣神的功夫，蔺家军已经冲来了。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势，凉州头皮一麻，意识到了不妙。 脚下一动，凉州就想脱身。 就在此时，跑在最前面的将领伸出手，一把抓住凉州的胳膊，将他拽了回去。 与此同时，和凉州有着同等待遇的还有司徒清。 之前雅薇三人护着谦珩往前走，司徒清并未跟着，选择留下来看顾成员们。 凉州有机会跑，司徒清却是没有。 他站在人群中，直接就被蔺家军给围住了，完全没有给他跑走的机会。 “别走了！好好感受吧！” 将领爽朗的大笑着，将凉州扔到了人群中。 蔺家军一窝蜂的上前，分工合作，分别抓住凉州的四肢，一用力，就将凉州举到了头顶。 紧接着，凉州被扔了起来。 人群中央，司徒清也上了天。 凉州嘴唇紧抿，生怕自己惊呼出声，那样也太丢人了。 一眨眼的功夫，凉州从空中落下，蔺家军一把接住，然后又扔了上去。 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掉下来，扔上去，扔上去，掉下来。 一开始凉州是慌张的，可是接连几次之后，凉州不自觉的放松，开始了享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旁，司徒清紧握折扇，忍住用扇子扇飞蔺家军的冲动。 其他成员亦是如此，也都被用同样的方式抛了起来。 有些人没忍住，惊呼出声。 惊呼声一出，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发出了声音。 不仅有惊呼，也有兴奋的，愉悦的大喊。 蔺家军也被勾起了冲动，喊着号子，互相配合，将人扔来扔去。 和众人的热闹和兴奋相比，远离人群的御宥瑾几人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几人跑得快，就会和凉州一样被扔上天了。 特别是雅薇，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探头往人群里观望，眉头微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雅薇倒不是担心凉州，一个大男人，又有武功傍身，怎么着也不会出事。 而且雅薇看到了凉州脸上的笑容，很明显他是乐在其中的。 现在，让雅薇挂心的是青雨等一众女孩子。 蔺家军来势汹汹，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将成员们围住，青雨等人也被围在了里面。 雅薇只能看到众人摩肩接踵的身影，根本看不到青雨等人在哪里。 脚下一动，雅薇就要上前。 如果只有她自己，当然会躲得远远的，可是雅薇实在是放心不下青雨等人。 一群女孩子，别被吓坏了。 雅薇刚刚走出一步，几个身影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没错，就是强行挤出来的。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无奈的神情，正是青雨等人。 对待女孩子，蔺家军当然不会那么粗暴，点头示意后，就继续去找其他成员了。 值得一提的是，蔺家军特意和女孩子们保持了距离，生怕吓到青雨等人，损坏她们的名声。 奈何人数太多，大家又太兴奋了，情绪上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将此处堵了个水泄不通。 青雨等人又不能从半空跃走，根本就没有借力的地方，到处都是人，总不能用人来借力。 没办法，青雨等人只能硬挤。 好在众人虽然兴奋，却没有失去理智，看到青雨等人，就主动让开了。 也有来不及让开的情况，青雨等人也不生气，直接就从一旁挤了出去。 幸亏青雨等人身材苗条，又会武功，才能成功挤出人群。 没错，青雨等人不得不动用内力，不然是真的推不动众人啊！ 脚下匆匆，青雨等人直接跑到雅薇身旁。 面色微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样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 雅薇的视线从青雨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松了一口气。 女孩子都在此处，一个没少，而且也都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吓到。 她们当然不会被吓到，面临绝境都能面不改色，更别说只是一群情绪上头的男人了。 蔺荞缓步走来，对雅薇等人不好意思的开口，“招待不周，见谅！” “不，很周到！” 雅薇立刻开口，青雨等人也都忙不迭的点头。 因为是女子，才能逃过一劫，雅薇等人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她们都清楚，蔺荞是故意的。 蔺荞被雅薇等人的反应逗笑了。 她不觉得那么做有什么不对，只是遗憾蔺家军里除了她之外，都是男人，不能让雅薇等人亲身体验蔺家军的热情。 雅薇等人看到了蔺荞眼中的遗憾和可惜，心头都是一跳。 而青雨等一众女孩子则是动作统一，直往雅薇身后躲。 奈何雅薇只有一个，根本挡不住那么多人。 雅薇的嘴角抽了抽，有对蔺荞的无奈，也有对女孩子们的无语。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御宥瑾略带疑惑的说了一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御宥瑾，目露不解。 忘了啥？ “云淮。” 御轩洛和谦珩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相较于众人，御轩洛和谦珩相当的冷静。 闵竹和池荼几人给了两人十足的安全感，两人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冷静，所以两人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对啊！” 御宥瑾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云淮刚刚明明和几人站在一起，现在却是不在，去哪里了？ 经由御轩洛两人的提醒，众人也都意识到了。 下意识看向前方热闹无比的人群，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的预感没有错，只听一声大喊从人群里传出。 “放开我，我不是，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 众人一惊，立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人被蔺家军托举起来，就要扔上天。 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云淮吗？ 云淮挣了几下，没有挣开。 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愤懑。 总不能用强，云淮不想伤到蔺家军。 可如果不用强的话，云淮就会被扔上天。 云淮犹豫了，也正是因为他的犹豫，给了蔺家军可乘之机。 蔺荞眉头微皱，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叫停蔺家军，放开云淮。 可是一旦蔺荞开口叫停，所有人都会停下来。 成员们和蔺家军都未尽兴，说实话，蔺荞是不想打扰众人的。 第1152章 想什么来什么 更重要的是以云淮的能耐，想脱身是十分容易的事，谁也无法强迫他。 蔺家军当然不会在意云淮的话，继续自己的动作。 云淮感受到了一股力道，紧接着，他就腾空飞了起来。 第一次不受控制的飞到半空，那种身体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云淮有些不适。 云淮不再犹豫了，内力涌动，直接在空中翻转了身体，正面朝下。 云淮的动作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蔺家军更是想不到云淮竟然能不凭借外力就在空中翻转身体。 蔺家军惊诧的表情映入云淮眼中，云淮也懒得理会，一伸手，按住了下方人的肩膀。 用力一撑，借力飞到半空，同时身体一扭，向人群外跃去。 云淮的动作迅速又顺畅，蔺家军只看到了一个飞跃的身影，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落到了人群外。 云淮在地上踉跄了几步，尽力找到平衡，稳住身形。 一手捂着腰，龇牙咧嘴。 刚刚那一下扭身，扭到腰了。 也幸亏云淮底子好，只是有些疼而已，没有伤到筋骨。 此刻，反应过来的蔺家军一转身，走向云淮。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打算将云淮给抓回去。 云淮眼睛一瞪，抬起另一只手，抗拒着蔺家军的靠近。 “我警告你们，再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云淮倒不是因为顾及谁的面子，才会对蔺家军那般宽容。 是因为云淮清楚，蔺家军没有坏心思，他们只是想和云淮闹一闹。 云淮并不是一个安静的性子，平日里和苏铭曦等人时常打闹，但面对初次见面的蔺家军，云淮放不开。 再说了，蔺家军虽然会武，但和云淮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云淮若是放开手脚，蔺家军根本受不住。 而需要约束自己，有所顾忌的打闹，实在是不尽兴。 打闹不就是为了尽兴吗？ 如果不尽兴又有什么意义？ 何必浪费精力和时间呢？ 蔺家军脚下一停，他们终于发现了云淮的抗拒。 想了想，蔺家军转身回去了。 他们又不是土匪强盗，非要让别人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云淮既然不愿意，那就放弃。 蔺家军回归了人群，加入了和成员们的打闹中。 云淮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疼的腰，瞄了一眼御宥瑾等人，撇了撇嘴。 这一刻，他十分想念苏铭曦。 如果苏铭曦在，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 想什么来什么，念头一起，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好热闹啊！” 云淮眼睛一亮，抬头看了过去。 果然，看到了苏铭曦。 不只有苏铭曦，苏玖妍几人都在。 刚刚几人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颤，也听到了马蹄声。 几人都清楚，应该是有人来了，人数还不少。 人数众多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百府。 昨晚花隐楼给蔺家军解了围，又一起经历了大战，蔺荞一定会邀请百府众人。 苏玖妍几人在篝火旁等着众人的到来，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众人。 几人都有些疑惑。 是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那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喊声，是男人们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以从中听出兴奋和愉悦。 苏玖妍几人等不下去了，实在是好奇。 几人立刻动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王昌杰和将官们都跟着一起走了，他们也好奇。 绕过了几个营帐，苏玖妍等人就眼前出现了一副热闹又和谐景象。 好巧不巧，他们正好看到云淮被扔上天的一幕，也看到了云淮是如何脱身的。 苏玖妍等人也不犹豫，直接走了过去，紧接着，苏铭曦就说出了那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蔺家军和成员们倒是没有受到影响，自成一派。 已经不仅仅是成员们被扔上天了，蔺家军被成员们反扑，也上了天。 彼此不分你我，欢呼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众人并不觉得吵闹，脸上都带着笑意。 就连青雨她们，也都笑意盈盈的。 众人被欢脱的气氛影响了，发自内心的开心。 云淮脚下一动，主动迎上前。 苏铭曦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到近前，面对面站定。 云淮嘴一瘪，委屈的控诉。 “他们欺负我！欺负我一个人！” 苏铭曦面色一变，浑身一个激灵。 他原本的确是想来安慰安慰云淮，没成想云淮先把他恶心到了。 关系好归关系好，苏铭曦可受不住云淮的撒娇。 抬手，一把按住云淮的脸。 “给我憋回去！” 云淮眼睛一眯，将苏铭曦的手扒拉开。 “好啊！你不仅不帮我，还嫌弃我？” “嗯，确实嫌弃。” 苏铭曦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 “苏铭曦！我跟你拼了！” 云淮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跟苏铭曦打一架。 苏铭曦眉头一挑，开口，“要不要我帮你出气了？” 听闻此言，云淮立刻收回了手，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要！” “等着。” 苏铭曦留下一句，转头看向汐月。 “帮个忙？” “好啊！” 汐月嘴角一挑，笑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向蔺荞。 云淮双手环胸，看着两人的背影。 此时，苏玖妍等人也走来了，在云淮身侧站定。 前方，御宥瑾等人看到苏玖妍，立刻往她那里走。 云淮歪了歪身子，对苏玖妍开口，“小师妹，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玖妍笑呵呵的回答。 云淮摸了摸下巴，看向了雅薇和青雨她们。 此刻，雅薇等人正往苏玖妍那里走，半路上却被苏铭曦和汐月拦下了。 雅薇等人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两人。 “有事？” 雅薇眉头一挑，直接询问。 “让蔺荞将军也感受一下我们的热情。” 苏铭曦轻轻一笑，来了一句。 雅薇等人一歪头，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啊，不就是蔺荞刚刚说的吗？ 思及此，雅薇等人看苏铭曦的眼神变了变。 不愧是一家人啊！ 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雅薇等人也明白了苏铭曦要做什么。 不等苏铭曦继续说下去，雅薇等人就转过身，面向蔺荞。 看到众人齐刷刷的转身，蔺荞心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一动，就要走。 可雅薇等人怎么能让蔺荞跑走？ 身形闪动，直接来到蔺荞身旁，将蔺荞围在中间。 蔺荞叹了口气，心知她这一次是逃不过了。 第1153章 乐在其中 “你们要做什么？” 蔺荞突然出声询问。 实际上，雅薇等人要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蔺荞也是清楚的。 那她为什么要问呢？ 因为她要装作不知情。 为什么要装作不知情？ 无他，只因蔺荞也是想的，她想和雅薇等人亲近。 蔺荞非常喜欢结交朋友，喜欢热闹，也喜欢打闹。 不然她不会从小就往军营里跑，去跟将士们打成一片。 很多时候，事情不需要点破，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行。 雅薇等人自然是看出了蔺荞在伪装，也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嘴角扬起了笑容。 “蔺荞将军，让我们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热情！” 果然，是雅薇一贯的风格。 明明是一句调侃的话，听起来却更像是威胁。 青雨等人嘴角一抽，很是无语。 蔺荞嘴唇微动，差一点没忍住笑出来。 不行，要忍住，不能功亏一篑。 蔺荞强忍着笑，看着雅薇。 雅薇迎着蔺荞的目光，直接冲来。 她一动，青雨等人也动了。 一大群女孩子将蔺荞团团围住，上下其手。 蔺荞躲闪着，奈何空间太小，根本躲不开。 无奈之下，只能任由雅薇等人对她为所欲为。 面对女孩子时，蔺荞更加的纵容。 女孩子们都很开心，开怀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不自觉的，蔺荞嘴角也扬起了弧度，眼中带笑。 说实话，虽然她是被逗弄的那个，但也是开心的，乐在其中。 人群外，汐月轻轻一笑。 “看来是用不到我了。” 苏铭曦担心雅薇等人会害羞，抹不开面子跟蔺荞打闹，所以才会找汐月帮忙。 没想到根本不用汐月出手，雅薇等人直接就冲过去了。 苏铭曦看着汐月，笑着问道，“想去吗？” 汐月眉头一动，点了点头。 很明显，汐月也很想和众人闹一闹。 正是好动的年纪，成熟归成熟，想要玩闹的心还是有的。 “去吧！” 苏铭曦笑了，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汐月。 汐月顺势往前走了出去，往人群的方向走，步伐越来越快。 苏铭曦看着汐月的背影，笑得开怀，眼睛都眯了起来。 想做就去做，随心而动，苏铭曦希望汐月永远都能自在随意，开心快乐。 汐月加入了打闹，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 苏玖妍轻轻笑着，眸光闪动，潋滟夺目。 她并不向往，也不想加入，但苏玖妍却是开心的。 女孩子真的很美好，世上不能没有可爱的女孩子。 柳洁也在看着，脸上笑容浅浅。 眼中有向往，却并无羡慕。 总有一天，她也可以拥有那种时刻，对此柳洁非常有信心。 云淮开心了，上前拍了拍苏铭曦的肩膀，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 苏铭曦斜了云淮一眼，眉头一挑。 他怎么那么看不得云淮嘚瑟的样子呢？ 想着，苏铭曦一把抓住云淮的胳膊，用力一甩。 云淮一个没留神，被苏铭曦甩了出去。 但云淮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反手握住苏铭曦的手腕。 苏铭曦没想到云淮反应那么快，直接就被拽了出去。 两人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云淮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蔺家军，突然明白了，原来苏铭曦是想将他甩入人群。 “呵！” 云淮轻笑了一声，一转身，抓着苏铭曦就往人群里冲。 苏铭曦不是想让他感受热情吗？ 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铭曦自然是察觉到了云淮的用意，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他并不抗拒和蔺家军打闹，正好提前熟悉一下。 云淮如愿的把苏铭曦拽入了人群，转身就想走。 苏铭曦又怎么会让云淮如愿？ 紧紧抓着云淮的胳膊，招呼一旁的蔺家军帮忙。 蔺家军都认得苏铭曦，那可是蔺桀的外孙。 下意识的，蔺家军上前，将云淮围住了。 云淮一脸的菜色，翻了个白眼。 真是把自己也给搭上了！ 苏铭曦不管云淮在想什么，抓着他就要往天上扔，蔺家军也动了，配合苏铭曦。 渐渐的，蔺家军越来越多，苏铭曦就被挤出去了。 正当苏铭曦想挤回去，继续对云淮动手动脚时，却发现自己被抓住了。 回头，看到了满脸兴奋的蔺家军。 四周的蔺家军一起伸手，将苏铭曦举了起来，扔上半空。 苏铭曦欢呼着，满脸的享受。 而和他比邻的云淮也没有那么抗拒了，因为有苏铭曦陪着。 两人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完美的融合。 看着苏铭曦意气风发的模样，苏玖妍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军营。 苏玖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人，目光锁定了池荼。 花隐楼众人都在玩闹，唯独只剩下池荼一个。 “你不去吗？” 苏玖妍主动询问。 池荼微微一愣，而后连忙摇头。 他比较内敛，对于热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要不要去试一试？” 苏玖妍轻声劝着。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池荼不必改变，但苏玖妍希望他能感受一下，不要留有遗憾。 池荼沉默了。 说实话，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是想去尝试一下的。 看到同伴那么开心，池荼自然会心动。 只是池荼很难主动，需要旁人推上一把。 一旁，御宥瑾伸手，拽了一下闵竹。 闵竹不解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挑挑眉，示意闵竹看池荼，而后对闵竹指了指人群的方向。 闵竹眼睛一瞪，下意识就要摇头。 他明白了御宥瑾的意思，御宥瑾是想让他推池荼一把。 可是蔺家军太疯狂了，闵竹怕自己也搭进去。 御宥瑾抬手，捏住闵竹的下巴，不让他乱动。 瞪了一眼闵竹，御宥瑾不停的给闵竹使眼色，示意他快去。 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此时去找池荼，是最容易成功的。 闵竹犹豫了。 御宥瑾眉头一挑，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可要说你小时候的糗事了。” 闵竹一个激灵，也不犹豫了，脚下一动，闪身离去。 御宥瑾眨了眨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嘴角一挑。 哼！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想着，御宥瑾转身，看向池荼所在的方向。 此时，闵竹已经来到了池荼身侧。 池荼自然是发现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闵竹。 因为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关系，两人是熟悉的。 只是两人都是沉默寡言，不愿意多说的人，彼此之间并无多少交流。 第1154章 推动 对于突然到来的闵竹，池荼当然会感到疑惑。 闵竹深吸了一口气，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得罪了！” 说完，闵竹抓住池荼的胳膊，拽着他就往前跑。 说是跑，其实却是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 闵竹怕池荼挣扎，只能趁着池荼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池荼的确愣了一下。 闵竹的动作太突然了，池荼毫无准备，直至前冲了一大段距离，池荼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池荼就要挣扎。 正在此时，只听闵竹开口，“不要动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面对和自己同类型的人，闵竹倒是更容易放的开。 满含无奈的声音，让池荼停下了动作。 趁此机会，闵竹直冲蔺家军。 等到池荼抬眼，他已经来到了人群外围。 闵竹趁热打铁，用力将池荼甩了出去。 池荼眼睛微眯，反手就抓住了闵竹。 他虽然心软，却不代表他会放过闵竹。 闵竹身体一歪，被池荼给拽了过去。 两人一起跌入人群，撞到了蔺家军。 蔺家军一转身，就看到了踉踉跄跄的池荼和闵竹，眼睛顿时就亮了。 蔺家军已经杀疯了，也不理会来的是谁，只要是来了，那就跑不了了。 池荼和闵竹被蔺家军抓住了，挣扎无果，被扔上了天。 两人面色一变，都是第一次感受身体不受控制的悬空，心头就是一慌。 可接下来，两人被稳稳的接住，耳边传来了蔺家军的欢呼声和笑声。 看着那一张张笑容灿烂，兴奋愉悦的脸，不知不觉的两人就放松了。 环境和气氛真的可以影响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两人感受到了蔺家军的真诚。 渐渐的，两人卸下了防备，调整了心态，慢慢的开始了享受。 人群外，御宥瑾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他许久没有见到如此狼狈的闵竹了，而且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以前的狼狈是旁人充满恶意的结果，现在却是因为蔺家军的真诚和热情。 截然不同的初衷，御宥瑾当然开心。 他了解闵竹，别看表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时常被御宥瑾弄得灰头土脸，忍气吞声的。 可实际上，那都是闵竹自愿的。 闵竹骨子里是骄傲执拗的，如果他不愿意，不论是谁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包括御宥瑾。 御宥瑾和闵竹从小一起长大，生活在一起多年，毫不夸张的说，闵竹是陪伴御宥瑾最长时间的人。 两人一起生活，一起成长，了解彼此，也清楚彼此的底线。 而御宥瑾最愿意做的就是，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逗弄闵竹。 他喜欢看到闵竹打开自己。 和池荼一样，闵竹的内心是有温度的，但却需要一个推手。 御宥瑾愿意去做那个推手，他希望闵竹可以开心。 同时，御宥瑾也是开心的。 就像现在，闵竹渐渐的开始享受，御宥瑾也笑得开怀。 两人属于彼此成就。 苏玖妍的视线紧随着池荼，发现池荼放松了之后，默默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侧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止住了笑，对苏玖妍一扬下巴，十分骄傲。 苏玖妍毫不吝啬，直接给御宥瑾比了一个大拇指，满眼赞赏。 因为学会了放手，苏玖妍只是询问了两句，并未过多干预。 御宥瑾却是直接行动了。 不得不说，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 言语的推动对池荼来说是没有用的，必须采取实际行动才行。 比起闵竹，池荼的内心隐藏的更深。 幸好，结局是好的。 不论是池荼，还是闵竹，都已经开始享受了。 苏玖妍看着面前的几人，笑了笑。 “我们去看篝火吧！” 想来众人还要闹上一段时间，那就把场地和时间留给众人。 “好啊！” 御宥瑾立刻响应。 苏玖妍几人不做停留，转身走向篝火的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王昌杰等人留下了，包括柳江和柳洁。 苏铭曦和汐月都在此处，他们自然不会走。 相较于苏玖妍，王昌杰等人对苏铭曦和汐月更加亲近。 没办法，苏玖妍实在是太强大了。 哪怕是主动靠近，也无法削弱王昌杰他们心里的敬畏之心。 他们可以卸下心防，跟苏铭曦和汐月打成一片，成为朋友。 可是面对苏玖妍时，却无法彻底放松，总是会小心翼翼的，生怕苏玖妍不满意，对苏玖妍是又敬又怕。 而且他们可以感受到，苏玖妍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说教导了他们很多，但在苏玖妍身上感受不到对军营的归属感，也就是说，苏玖妍对军营不感兴趣。 不像苏铭曦和汐月，是真的喜欢军营，喜欢和军兵们一起生活。 不是说苏玖妍不好，就是因为苏玖妍太好了，他们才会自惭形秽。 对此苏玖妍并不在意。 当初去军营也不是为了交朋友，她只是为了履行职责，给苏铭曦和汐月打基础。 御宥瑾也没理会王昌杰等人，他早就把虎符交出去了，军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苏玖妍几人走了，王昌杰等人留在原地等待，视线定格在苏铭曦和汐月的身上。 篝火一侧，苏玖妍几人静静站立。 前方是火焰燃烧的声响，后方则是众人热闹的欢呼声。 几人不觉得吵闹，心情十分愉悦。 御轩洛和谦珩并肩站立，一同仰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 眼底倒映着跳动的火焰，加之火焰的照耀，谦珩身上难得的有了几分温度。 不是说平常的谦珩没有温度，只是他做什么都淡淡的，很难看到情绪起伏。 而在火光的照耀下，谦珩比以往柔和了许多，眉眼也温柔下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此时，就听一旁的御轩洛开了口，“过段时间我会离开皇宫，开府单住。” 谦珩神色微动，侧头看向御轩洛。 对于御轩洛的情况，谦珩是清楚的。 突然听到御轩洛如此说，谦珩当然惊讶。 御轩洛也在看着谦珩，眼睛格外明亮。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试探，御轩洛直接进行了邀请。 谦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 语气依旧淡淡的，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答应下来。 御轩洛笑了。 他感受到了谦珩的心。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默契的移开视线，继续观赏跳动的火焰。 第1155章 自愈 明明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也没有肢体接触，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两人就是给人一种分外和谐的感觉。 那种和谐独此一份，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将旁人都隔离在外。 御皓羽也在观赏火焰，可他的余光却是瞟向了御轩洛，默默听着两人的交谈，自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与众不同的气氛。 亲人之中，御皓羽最担心的就是御轩洛。 以前是因为御轩洛的身体，如今却是担心御轩洛会孤独。毕竟家人不可能一直陪伴御轩洛，御轩洛也有意独立出去。 现在御皓羽一点也不担心了，有人会陪着御轩洛，而且会陪一辈子。 御皓羽收回了视线，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也流露出了笑意。 御轩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东西，全都无所谓。 御宥瑾倒是没有去看御轩洛，也没有看御皓羽，甚至没有掺和苏玖妍和季晟钰，他正全神贯注的望着火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 眸光明亮，眼底映着火光。 御宥瑾只觉得身心舒畅，整个人都舒展了。 也许别人会觉得火焰过于危险，热浪太过炙热，但对御宥瑾来说，他就是喜欢那种时刻被炙热包围的感觉。 实际上，御宥瑾本身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小时候的经历，让御宥瑾成为了皇帝和妘妃眼中的瓷娃娃。 接连好几年的时间，御宥瑾都是独自一人。 就算是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也会时常更换，往往刚刚熟悉，就换了一批完全陌生的人。 御宥瑾很懂事，他明白皇帝和妘妃是为了他好，从不吵闹，乖乖的接受安排。 但是不可否认，御宥瑾非常孤独。 在最调皮捣蛋，需要伙伴的年纪，御宥瑾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闵竹被带来了，而那时的御宥瑾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他很珍惜闵竹，同时也因为感受过孤独的滋味，御宥瑾不想让别人也那么难受。 也是从那时开始，御宥瑾变成了一个热情，细心又体贴的人。 也正是如此，御宥瑾才能成为季晟钰唯一的好友。 从季晟钰身上，御宥瑾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就算季晟钰屡次拒绝他的靠近，御宥瑾也从未放弃。 御宥瑾清楚在季晟钰的内心深处，是希望有一个热情似火的人来融化他。 御宥瑾愿意做那个人，一来他的确想和季晟钰做朋友，二来御宥瑾也是在变相的拯救曾经的自己。 看着季晟钰一点点的好起来，生命里多了自己的存在，御宥瑾是开心的，也释然了。 释怀了小时候的孤独，彻底的接受了自己。 季晟钰感谢御宥瑾的出现，让他的生活有了其他的色彩。 御宥瑾也同样感谢季晟钰，让他可以有机会弥补自己。 而现在，感受着扑面的热浪，御宥瑾难得的卸下了一切，展露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 浑身放松，呼吸也渐渐变缓，他在汲取温度。 御宥瑾这一点非常好，他可以自愈。 不需要别人拯救，他自己就可以拯救自己。 小时候孤独的遗憾，就通过填补他人来圆满自己。 现如今也是一样的，通过火焰的温暖，御宥瑾也渐渐暖了起来，充满了勃勃生机。 御宥瑾就像是一棵坚韧不拔的小草，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能吸收能量，茁壮成长。 苏玖妍和季晟钰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御宥瑾。 比起几人，他们两个已经观赏了一遍篝火，眼下两人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说是其他人也并不贴切，因为两人更在意御宥瑾。 御宥瑾静静站在那里，望着篝火。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御宥瑾，和以往截然不同，整个人显得格外平静。 火焰噼里啪啦作响，灼热又热烈。 可御宥瑾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就那样平静的，淡然的看着。 这样的御宥瑾是从未见过的，苏玖妍和季晟钰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呼吸。 两人默默看着，没有去打扰御宥瑾。 一时间，篝火旁格外的安静，除了火焰燃烧，以及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笑闹声，苏玖妍几人都格外安静，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苏玖妍几人立刻回神，转身看了过去。 是蔺荞和苏铭曦等人来了。 将领和蔺家军没有跟着，成员们也不在。 往远处看，苏玖妍看到了和蔺家军打成一片的花隐楼成员。 他们不是不在，而是去了篝火的另一侧。 篝火巨大，四周的空地足以容纳下所有人。 凉州和司徒清总算是脱了身，和池荼几人一起走向苏玖妍。 司徒清算是受到了教训，他不想再管成员们了，毕竟他可不想再被蔺家军扔上天。 雅薇和青雨等一众女孩子也在，毕竟是女孩子，总不能和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 王昌杰等人自然也来了，默默跟在苏铭曦和汐月身后。 蔺荞大步上前，直奔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看蔺荞，眉眼温和。 “我准备了野味，一会儿尝尝？” 蔺荞直视苏玖妍，在火焰的映衬下，那双眼睛分外明亮。 “好啊！” 苏玖妍点头，满眼的期待。 蔺荞笑了，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就转身走了。 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安排，而且要亲自处理野味，自然不能留下。 蔺荞并不担心众人，就算没有她作陪，苏玖妍等人也不会不开心，会自己安排好。 蔺家军拿来了厚厚的毯子，铺在地上。 军营里没有那么多桌椅，平常吃饭都是席地而坐。 蔺家军看着众人，有些忐忑，他们怕众人不开心。 毕竟哪有招待客人，让客人坐在地上的道理。 其实，蔺家军想多了。 众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再者军营里的条件就是如此，众人又不是不讲理，怎么可能生气？ 成员们很开心，直接就坐到毯子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同时将蔺家军也给拉住了，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蔺家军放心了，除了一些有事要忙的人，其余蔺家军都和成员们坐在一起，聆听成员们讲江湖上的事。 成员们也会好奇军营里和边境发生的事情，蔺家军也不藏着掖着，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全都说给了成员们听。 成员们听的认真，眼睛晶亮。 第一次感受不一样的生活和人生，当然充满了兴趣。 第1156章 没有变 此处众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另外一边，苏玖妍等人也在闲聊。 只是比起成员们和蔺家军，他们的声音要小很多，也要内敛一些。 毕竟人数没有那边多，也没有蔺家军作陪。 蔺荞倒是真的放心，并未安排蔺家军来陪伴。 而蔺家军也有些畏惧御宥瑾几人，不敢主动来找苏玖妍等人闲聊。 所以毯子上只坐了苏玖妍等人，人数也不少，围在一起坐着。 御宥瑾坐姿随意，很是懒散，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我和父皇请示过了，要跟你们一起去，父皇已经同意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目光一闪，目露了然之色。 御宥瑾和他们一起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们在一起。 对此，苏玖妍和季晟钰早有预料，而且也并不排斥。 “好啊！” 苏玖妍笑着点头。 季晟钰却是一挑眉，满眼的嫌弃。 “做好准备，不要拖后腿。” 可以想象，同行的肯定会有很多江湖人，因为第一站是去药王谷。 药王谷的秘密恐怕会引动整个江湖，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危险那么简单。 动乱一起，谁也不能确保一定可以护得住御宥瑾。 看起来季晟钰是在嫌弃御宥瑾，实际上却是关心。 提醒御宥瑾早做准备，多带一些人手。 “放心，我打算把人都带上。” 御宥瑾当然是明白季晟钰隐藏在嫌弃之下的关心。 苏玖妍嘴巴微张，眼睛也微微瞪大。 都带上？ 那得去多少人啊！ 不等苏玖妍发问，只听季晟钰又说了一句。 “你要拖家带口一起去？养不起了？” 苏玖妍眼睛一弯，急忙低下头，抿嘴忍笑。 季晟钰当真是变了，竟然开始逗弄御宥瑾了。 御宥瑾没有回答，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季晟钰。 怎么和平常不一样了？ 主动逗弄自己的季晟钰，御宥瑾是第一次见。 没有听到御宥瑾的回应，季晟钰眼睛微瞪，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真的养不起了？” “嘶！” 御宥瑾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可以确定，季晟钰的确不一样了！ 以往回应他几句，御宥瑾就可以烧高香了，可眼下不只主动逗弄，甚至做出了受到惊吓的丰富表情。 御宥瑾搓了搓胳膊，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身体向一旁挪了挪，躲到苏玖妍身后。 “他怎么了？吃错东西了？” 御宥瑾压低声音，小声的询问。 “噗！” 苏玖妍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眉眼弯弯，眼中含笑的来回看着季晟钰和御宥瑾。 季晟钰目光微沉，眼睛也眯了起来。 很显然，他听到了御宥瑾刚才说的那句话。 御宥瑾则是一副震惊到失语的表情，眼睛圆瞪，警惕的盯着季晟钰。 “你们聊。” 苏玖妍说了一句，起身就走。 她并不想掺和，想看一看两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肯定非常有趣。 现在的季晟钰不论在哪方面都不会吃亏，苏玖妍都占不到上风，更别提御宥瑾了。 御宥瑾下意识伸手，去抓苏玖妍。 苏玖妍早有预料，侧身避开。 走到苏铭曦身旁，坐下。 此时，苏铭曦等人也都偷偷瞄着季晟钰和御宥瑾。 特别是苏铭曦，满眼的兴奋。 御宥瑾没来之前苏铭曦就在期待，当御宥瑾看到现在的季晟钰会是怎样的反应。 御轩洛等人也在默默关注，众人都发现了季晟钰的不同寻常。 平常沉默寡言，一言不发的人，如今却率先挑起了话头，逗弄御宥瑾，怎能不让人惊讶？ 闵竹默不作声，悄悄往后撤去。 和苏玖妍一样，他也不想掺和。 前方只剩下了季晟钰和御宥瑾面对面坐着，其余人都和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苏玖妍托着下巴，眸光晶亮的看着。 御宥瑾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眼珠乱转，似乎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有吃坏东西。” 季晟钰一句话，让御宥瑾一惊，而苏玖妍等人则都在忍笑。 “啊，那个……” 御宥瑾神色僵硬，干巴巴的解释。 没等御宥瑾说完，季晟钰再一次开口，“我也不是别人假扮的。” 御宥瑾顿时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情况倒是反过来了，往常都是御宥瑾把季晟钰弄得无话可说，而现在无话可说的却是御宥瑾。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聪慧如他，自然是发现了季晟钰的变化。 说实话，御宥瑾是开心的。 只是变化太大，又太突然，御宥瑾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跟季晟钰相处。 对面，季晟钰突然站起身。 御宥瑾身体一僵，表情也僵住了，呆呆的看着季晟钰。 他不是要过来打我吧？ 苏玖妍等人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 哇！好有趣！ 要打起来了！ 众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人本就离得近，季晟钰只是往前跨了一步，就来到了御宥瑾身侧。 御宥瑾僵硬的转过头，完全做不出其他反应。 出乎众人意料的，季晟钰没有动手教训御宥瑾，而是坐到了御宥瑾身侧。 比之刚刚，距离更近了。 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拳距离的季晟钰，御宥瑾心头一动，突然就不紧张了，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季晟钰向他主动靠近，是在向御宥瑾表达他没有变。 虽然性情发生了变化，可是对御宥瑾的感情却没变。 意识到这一点，御宥瑾顿时就放心了。 抬手，用力捶了一下季晟钰的肩膀。 “好啊你！竟然吓唬我！” 御宥瑾是个成年男人，虽说不会武功，可这一下也不轻。 季晟钰眉头一挑，伸手。 只听啪的一声，季晟钰拍了一下御宥瑾的胳膊。 “嘶！” 御宥瑾再一次抽了一口冷气，捂着自己的胳膊直搓。 “哇！下那么重的手，你是要打死我吗？” “我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坏话吗？你至不至于啊！” “至于。” 季晟钰一挑眉，十分坦然的回了一句。 他有分寸，别看御宥瑾反应大，实际上季晟钰并未用力。 御宥瑾是故意的，他最喜欢在季晟钰面前夸张。 御宥瑾动作一顿，歪头一笑。 “晟钰，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心眼只有一咪咪大！” 说着，御宥瑾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极短极短的距离。 季晟钰的眉头扬了起来，嘴角也挑起了一抹弧度， 第1157章 认可 季晟钰竟然笑了！ 御宥瑾可不会以为季晟钰是开心的笑，那明显就是冷笑，充满了危险。 御宥瑾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比完手势后，他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因为太急了，脚下还滑了一下。 急忙稳住身形，打算继续跑。 突然，一股拉力袭来，御宥瑾被拽住了，无法前进丝毫。 转头，看到了伸着手的季晟钰。 原来，在御宥瑾站起来的瞬间，季晟钰就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御宥瑾跑不了了，急忙看向苏玖妍，不停的使眼色。 救命啊！ 苏玖妍一抬头，仰望天空，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御宥瑾无奈，又看向了闵竹。 闵竹低下头，仔细研究毯子，并不理会御宥瑾。 其余人也都纷纷避开了视线，不去看御宥瑾。 好家伙，竟然说季晟钰心眼儿小，谁敢帮他啊！ 御宥瑾求助无门，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季晟钰微微一用力，御宥瑾就被拽了回去。 御宥瑾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他认命了。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会儿自己会面临什么。 御宥瑾后悔了，倒不是后悔不该挑衅季晟钰，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准备万全。 众人虽然各自望着不同的地方，可注意力一直在季晟钰和御宥瑾身上。 发现御宥瑾坐下了，众人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满眼的兴奋。 来了！要来了！ 季晟钰会怎么教训御宥瑾呢？ 比起众人的激动，作为当事人的御宥瑾却是冷静多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等了好久，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出现。 御宥瑾心头一动，抬起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正在望着御宥瑾，眉眼带笑。 看到季晟钰如此模样，御宥瑾愣住了。 平日里很少见到季晟钰的笑容，更别说此时这种温柔又灿烂的笑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御宥瑾绝对想象不到有一天季晟钰也会露出这种神情。 整个人完全舒展开了，敞开心扉，展露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季晟钰抬起手，动作很缓慢。 御宥瑾眼皮一抖，心顿时提了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 可依旧不是想象中的疼痛，季晟钰没有打御宥瑾，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同时，季晟钰说出了一句御宥瑾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谢谢你。” 御宥瑾瞳孔一缩，眼睛瞬间瞪大。 “啊？” 一歪头，满眼的疑惑和惊诧。 季晟钰感谢他做什么？ 难不成是被自己给气昏头了？ 不只是御宥瑾，众人也都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什么情况？ 怎么还感谢上了？ 唯独苏玖妍，温温柔柔的笑着，似乎早有预料。 季晟钰怎么会打御宥瑾呢？ 就算是打闹，季晟钰也不会让御宥瑾吃亏的。 对季晟钰来说，御宥瑾不只是他唯一的好友，也是他的恩人。 不要小看了陪伴，陪伴的力量是巨大的。 也正是因为御宥瑾的存在，季晟钰才没有彻底沉入深渊，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如果说苏玖妍是季晟钰的光，是季晟钰心里的支撑。 那御宥瑾就是浮木，让季晟钰不会沉入水底深处，彼此支撑，抱团取暖。 以前季晟钰羞于表达，默默将感情藏在内心深处。 可是很多时候，越是亲密的关系，越是需要表达。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 对方可是陪伴了自己多年，至关重要的好友啊！ 连命都可以舍出去，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 季晟钰敞开自己的第一时间，就是对苏玖妍和御宥瑾表达了感谢。 说实话，苏玖妍和御宥瑾都是需要这句话的，那代表着季晟钰认可了两人的付出。 付出可以不需要回报，却需要被认可。 认可了对方的付出，也就代表着对那个人的认可，同时也表明被付出的那个人是需要的。 季晟钰的表达，会让苏玖妍和御宥瑾非常开心。 因为那意味着，两人没有给季晟钰带去困扰，也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感情就是如此，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此时，御宥瑾终于反应过来了。 疑惑和惊诧都消失不见，只是呆呆的看着季晟钰。 当御宥瑾意识到季晟钰的意思时，他是懵掉的。 慢慢的，心头涌现了喜色，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 正如刚才的分析，御宥瑾是开心的。 只是御宥瑾的笑看起来有些呆，就像是个大傻子似的。 季晟钰眉头微挑，摸了摸御宥瑾的脑门。 “怎么？高兴傻了？” 亲昵的动作，亲密的语气，都在彰显季晟钰的变化。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季晟钰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偏偏一点都不觉得矛盾，尽管此刻季晟钰周身依旧带着清冷之感，也丝毫不冲突。 清冷是季晟钰本身的特质，是寒体带来的，而温柔则是季晟钰的一种情绪和选择，当然不会有所冲突。 感受着季晟钰的触碰，御宥瑾突然一眯眼。 亲自感受到季晟钰的温柔对待，御宥瑾倒是不像众人那般震撼。 御宥瑾早就感受过季晟钰的温柔，只是那时季晟钰不会表达的那么明显罢了。 从一开始，御宥瑾就清楚季晟钰是个温柔的人。 御宥瑾眼睛一弯，笑容开怀又灿烂。 “哇！晟钰，你好温柔啊！” “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说着，御宥瑾就扑向了季晟钰。 他从不觉得对一个男人说出喜欢两字有什么不对。 那只是一个表达感情的形容词而已，谁也没有规定非要对异性说。 御宥瑾坦荡又豁达，根本不怕别人说什么。 季晟钰立刻做出了反应，一手按着御宥瑾的肩膀，一手抓着御宥瑾的手腕。 对于御宥瑾的突然袭击，季晟钰早有准备，一点都不意外。 御宥瑾是身心统一的，开心了，就会做出开心的动作。 以往御宥瑾也曾这样过，每一次都被季晟钰及时拦下。 眼下也是如此，虽然季晟钰敞开自己，愿意表达了，但不代表他会让御宥瑾贴上来。 御宥瑾是一个给点阳光就会灿烂的人，他不会收敛，只会越来越过分。 但凡给了御宥瑾机会，季晟钰完全可以想象，他一定会被御宥瑾扑倒。 季晟钰不想别人误会，也不想被别人扑倒，他可是名草有主的人。 除了苏玖妍，谁也不能扑倒他。 季晟钰神色如常的拦下御宥瑾，动作熟练，眼神波澜不惊。 第1158章 好大的一场戏 看着季晟钰的反应，众人都愣住了。 “呵！” 苏玖妍发出了轻笑声，笑得眉眼弯弯。 可以想象，御宥瑾肯定不止一次对季晟钰做这种事了，不然季晟钰也不会那么熟练。 众人的表情也都变了变，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在期待御宥瑾受到教训，可到头来，被欺负的依旧是季晟钰。 闵竹微微一叹，他早就该想到的。 论恶心人，自然是御宥瑾更胜一筹。 “晟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刚刚还那么温柔，现在却如此粗暴！” “晟钰，你不喜欢我了吗？” 御宥瑾语气夸张的说道，根本就不挣扎，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往季晟钰身上靠。 季晟钰拦着御宥瑾，不让他靠上来，眼底满是无奈。 御宥瑾说的那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控诉负心人呢！ 御宥瑾是故意的，他就是想逗弄季晟钰。 正如季晟钰料想的那般，御宥瑾感受到了季晟钰的绽放，为季晟钰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高兴。 他终于不用憋着了。 以往顾虑季晟钰的敏感和脆弱，好多逗弄的话都说不出口，现在却是不同了。 果然，御宥瑾开始了他的胡搅蛮缠。 季晟钰一边拦着御宥瑾，一边回答，“对，不喜欢你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又变了，眼睛圆瞪，满眼震惊。 季晟钰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配合御宥瑾！ 众人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一旁，苏玖妍笑得更开心了，笑得身体直抖。 面无表情的说出那句话，当真像一个负心人。 再看御宥瑾，一脸的委屈和幽怨，活脱脱就是一个被辜负了的怨妇。 真是好大的一场戏啊！ 不说其他人，苏玖妍是开心的。 看她笑成那个样子，就能知晓她有多么开心了。 “你竟然如此对我！” “哦！我的心好痛！” 御宥瑾收回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有心上人了。” 季晟钰依旧配合着御宥瑾，做出一副无情无义的模样。 “谁？是谁？” 御宥瑾追问，明面上伤心欲绝，可眼底深处却满是笑意。 季晟钰毫不犹豫，看向苏玖妍。 御宥瑾也转头过，盯上了苏玖妍。 苏玖妍的笑容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 怎么就找上她了？ 但苏玖妍一点也不怯场，起身，走向季晟钰。 一改往日的姿态，腰肢摇摆，袅袅婷婷。 轻轻一侧身，紧贴着季晟钰坐下。 身体侧倾，往季晟钰身上靠。 季晟钰长臂一揽，揽住苏玖妍纤细的腰肢。 “阿晟，他是谁啊？” 一句话，让众人呆立当场，包括御宥瑾也有一瞬的愣怔。 想到了苏玖妍会配合，没想到会如此配合。 苏铭曦和雅薇等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玖妍，全都瞪大了双眼。 唯独季晟钰一人，毫不意外。 垂眸看着苏玖妍，眸光温柔。 紧接着，季晟钰又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震惊当场的话。 “他总是缠着我，一直说喜欢我，我喜欢的人只有玖儿一个。” 不只告了状，还趁机对苏玖妍表明了心迹。 饶是御宥瑾，也差一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是吗？那他好坏啊！” 苏玖妍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娇滴滴的，和平日里的苏玖妍一点也不一样。 可饶是如此，众人也无法从苏玖妍身上移开视线。 苏玖妍就是有那种魔力，不论身处何地，不论是什么样子，都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谁？快放开我的晟钰！” 御宥瑾也不落下风，和苏玖妍针锋相对。 苏玖妍直视御宥瑾，开口反驳，“不是你的！是我的！” 和平常的强势不同，此时的苏玖妍看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呸！你胡说！” 御宥瑾又说。 苏玖妍仰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季晟钰。 “阿晟，你说，你是谁的！” “我当然是玖儿的！” 季晟钰毫不犹豫的回答。 苏玖妍昂着头，对御宥瑾露出得意的笑。 御宥瑾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控诉季晟钰。 “你个没良心的！亏我对你那么好！” 一句句震惊众人的话接连说出，众人根本反应不及，只能呆愣愣的看着。 什么情况？ 是他们疯了！ 还是苏玖妍三人疯了！ 跟众人的震惊和不解不同，苏玖妍三人倒是享受其中。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拥有可以一起玩闹的知心好友。 互相配合，一起演戏，一起出丑。 三人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也不是为了让别人开心，而是为了取悦自己。 三人都是享受的，也是开心的。 但凡有一个不开心，不享受，也不可能有来有往。 谁管别人能不能理解，自己开心不就行了？ 别人如果不理解，不看不就好了？ 何必自讨没趣！ 当然，说的不是苏铭曦等人。 他们虽然震惊，也很不解，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众人都不傻，自然清楚那是三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是一种情趣。 不只爱人之间有情趣，朋友之间也有。 说实话，让众人不解的倒不是苏玖妍三人的嬉闹，而是三人之间和谐稳固的关系。 饶是苏铭曦和雅薇几人，一直都在见证，却依旧难以想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众人根本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纯粹又坚固的关系。 一个女子，两个男子，怎么可能呢？ 实际上，之所以苏玖妍三人之间的关系会那么稳固和纯粹，和三人的努力和性情密不可分。 苏玖妍的真诚，季晟钰的宽容，御宥瑾的豁达，缺一不可。 但凡换了一个人，或者三人有私心的话，都不可能如此和谐。 至于旁人理解不理解，完全无所谓，反正苏玖妍三人是舒服的。 感情都是纯粹的，而让感情变得复杂的不是感情本身，而是人。 简单一点，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将就，不犹豫，不多想，才能找到那个和自己同频的人。 苏玖妍三人笑闹着，给众人看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众人呆呆的望着，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 就算三人说出更多石破天惊的话，众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蔺荞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诡异的一幕。 脚下一顿， 脑海里下意识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紧接着，蔺荞就犹豫了。 要不要上前呢？会不会打扰苏玖妍三人？ 第1159章 奇特的相处模式 看三人的样子，显然是尚未尽兴。 跟着蔺荞一起来的蔺家军也看的目瞪口呆，和众人一样，神情呆滞。 没错，蔺荞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要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拿了什么？ 蔺家军两两一队，抬着扒了皮，清洗干净的野味。 还有一些蔺家军拎着竹筐，筐里放着满满登登的柴火。 蔺荞特意来找众人，倒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而是野味需要及时入口，才能保存野味的鲜美。 也就是说，蔺荞打算在众人面前亲自动手，让众人能及时品尝美味。 只是蔺荞没有想到，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却看到了如此诡异又荒诞的一幕。 苏玖妍三人发现了蔺荞和一众蔺家军，心知是有正事，互相看了一眼。 “算了，负心人我不要了！” 御宥瑾不再纠缠，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季晟钰。 “哼！算你识相！” 苏玖妍眉头一挑，满眼得意。 季晟钰目光柔和，眼带笑意的看着两人。 一眨眼的功夫，事情就画上了句号，三人恢复了常态。 速度之快，让众人震惊的张大了嘴。 众人依旧沉浸在刚刚那荒诞的一幕中，而当事人却直接结束了笑闹。 回想着苏玖妍和御宥瑾最后的对话，众人啼笑皆非。 真是有始有终啊！ 在众人愣神之际，又有一群人走来，捧着酒坛，拎着筐。 筐里显然是放了东西，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来人正是蔺家军和花隐楼的成员们。 蔺荞宴请宾客，自然备好了酒水。 而成员们来时，也从百府拉来了好几车的好酒。 成员们早已融入了军营，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提及酒水时，成员们纷纷起身，去拿酒水，打算跟蔺家军一起分享。 成员们自然不会忘了苏玖妍等人，所以先送来了一些。 而剩下的那些，直接被马车拉到了篝火的另一侧。 蔺家军也去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酒，和成员们一起送来。 不同的酒，口感不一样，浓烈程度也不一样。 喝哪一种都可以，取决于众人的选择。 值得一提的是，不只有酒坛，也拿来了碗。 没错，只有碗，没有酒杯。 军营里当然不会有精致的酒杯，但总不能拿着酒坛直接喝，蔺家军特意找来了干净的碗，放到了竹筐里。 再者说，一会儿吃东西也用的上。 不只有碗，也有筷子，准备齐全。 众人来时，苏玖妍三人已经恢复如常，他们并未看到那搞笑又荒诞的一幕，倒是对呆愣的苏铭曦等人很是好奇。 发生了什么？ 怎么都呆头呆脑的？ 苏铭曦等人也渐渐回了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 蔺荞和一众蔺家军也都吸了吸气，神色恢复如常。 蔺荞一挥手，蔺家军立刻上前，架上火堆点燃，而后将野味架到火焰上方。 众人依次上前，将酒坛放到了一旁。 做完那一切，众人也不停留，转身走了。 和蔺荞一起来的蔺家军也走了，只剩蔺荞一个。 一个人看顾那么多野味，也不知会不会手忙脚乱。 不过看蔺荞神色自若，显然是胸有成竹。 此处又恢复了平静，比之刚才只多了蔺荞一个人。 柳洁第一个起身，走向酒坛放置的地方。 她倒不是想去拿酒坛，而是想给众人分发碗筷。 柳江率先反应过来，跟上柳洁。 其余人也回了神，起身往酒坛那里走。 大家都不是等着别人伺候的人，自给自足，顺便给同伴和好友也带回去一份。 雅薇等一众女孩子也纷纷起身，走向蔺荞。 没有问什么需不需要帮忙的话，而是直接上了手。 别看是一群娇滴滴的女孩子，可她们却都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生活经验丰富，也会做菜。 谁让霜菱那么喜欢做菜呢？ 耳濡目染下，成员们几乎都会个一两道菜，很快就上手了。 蔺荞没有拒绝青雨她们好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青雨几人干活利索，没给雅薇发挥的空间，雅薇根本插不上手。 实际上，是因为雅薇不擅长，所以不知从哪里下手。而在雅薇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青雨几人就已经做好了分工。 泠儿将雅薇推向蔺荞，那意思是让雅薇去陪蔺荞。 要不是蔺荞说让众人品尝一下她的手艺，青雨几人恐怕早就将蔺荞也给挤走了。 雅薇从善如流，原本她就不擅长做菜，与其留下捣乱，不如去做自己擅长的事。 走到蔺荞身旁，摊了摊手。 “她们嫌我累赘，把我赶来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有了刚才那一场打闹，雅薇和蔺荞早已成为了朋友。 “不嫌弃。” 蔺荞笑着说道，眉眼温和，毫无锋芒，与作战时判若两人。 蔺荞自然不会用锋芒去对准朋友，对待朋友，蔺荞相当的温柔。 更何况，雅薇可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她也是蔺家军的恩人。 “还是你好，那群小没良心的！” 雅薇吐槽着，对泠儿等人翻了个白眼。 蔺荞摇头笑了笑，泠儿等人当然不是没有良心，让雅薇过来也是怕蔺荞孤单，蔺荞感受到了她们的好意。 没办法，那些女孩子的目光太明亮了，紧盯着她看，蔺荞想不注意都不行。 “等着，我去拿酒来！” 说完，也不等蔺荞回应，转身就走。 雅薇就是那种性子，风风火火的。 泠儿带着几个女孩子也跑开了，没有去拿碗筷和酒水，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雅薇率先回来了，拎着酒坛，捧着碗筷。 她只拿了自己和蔺荞的份儿，青雨等人完全可以自己去拿，而她们也真的自己去拿了。 都是有手有脚的正常人，不需要照顾的面面俱到。 并非是不关心青雨等人，对她们来说，更喜欢现在的相处模式。 彼此关心，同时又留有一定的空间，看起来奇特，众人却都很享受。 花隐楼从不遏制成员们的天性，鼓励成员们独立，做自己。 成员们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对未来是有期待和向往的。 蔺荞接过碗筷，看了一眼雅薇手里的酒坛。 雅薇嘴角一挑，直接揭开酒封，酒水的香气扑面而来。 雅薇对蔺荞一挑眉，蔺荞立刻了然，将碗递了过去。 提着酒坛，给自己和蔺荞各自都倒了一碗酒。 刚要喝，泠儿几人却正好回来了。 第1160章 会有那么一天的 几人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瞪圆了眼睛，僵在原地，满眼的惊诧和不可思议。 雅薇和蔺荞的动作也停下了，端着酒碗，呆愣愣的看着泠儿几人。 这一晚上，众人受到的刺激太多了。 是什么让众人又一次受到了刺激呢？ 在篝火的映衬下，泠儿几人并排走着，每个人都捧着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 石头将她们的上半身都给挡住了，只露出了一个头顶。 虽然明知泠儿等人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但亲眼看到她们轻而易举的捧着石头，有说有笑的往前走时，众人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娇柔窈窕的身形和冷硬沉重的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泠儿几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边走，一边彼此打趣。 雅薇嘴角一抽，手也抖了一下，差一点没把酒碗给砸了。 看了一眼洒出来的酒水，雅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旁，蔺荞却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怀。 泠儿几人将石头放到地上，示意青雨几人坐。 而后泠儿和一个女孩子捧着石头，走向雅薇和蔺荞。 在两人的注视下，石头被放置在两人脚边。 泠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指了指石头，开口示意，“坐。”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却能听出其中的期待。 另一个女孩则目光灼灼的盯着雅薇和蔺荞，期待之色尽显。 没有坐的地方，那就自己创造。 雅薇没有犹豫，一屁股坐到石头上，毫无形象。 嫌弃归嫌弃，却不会辜负两人的好意，而且的确有一个坐着的东西更加方便。 雅薇瞟了一眼泠儿和女孩，那意思是你们满意了吧？ 蔺荞也坐下了，动作要比雅薇斯文一些，但同样是毫不嫌弃。 在军营里，席地而坐是常有的事，蔺荞当然不会介意。 对泠儿和女孩微微一笑，开口道谢，“多谢。” 泠儿和女孩的一番心意，自然要感谢。 听到蔺荞的话，泠儿和女孩都开心的笑了。 “不用客气。” 女孩温温柔柔的回了一句。 泠儿瞥了一眼雅薇，嫌弃的撇撇嘴。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雅薇愣住了，目露不解。 她怎么了？ “人家有礼貌，你呢？” 泠儿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雅薇顿时瞪大了眼睛，霍的一下站起身，撸胳膊挽袖子。 “臭丫头，你活腻歪了？都敢教训我了？” 说着，就要抓住泠儿胖揍一顿。 泠儿急忙拉住女孩，转身就跑。 转身之际，还对雅薇做了一个鬼脸。 雅薇气的直翻白眼，脚下一动，就想追。 就在此时，蔺荞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留下一起喝酒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雅薇停下了。 转回身，面向蔺荞。 蔺荞脸上带笑，端着碗，正等着雅薇。 雅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教训泠儿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跟蔺荞一起喝酒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恐怕只有这一次了。 调整好了心态，雅薇拿起碗，对蔺荞一扬眉。 “来，喝！” 仅仅两个字，却非常豪迈。 “喝！” 蔺荞应和，也露出了豪放的一面。 对于蔺荞来说，豪放是她的日常。 雅薇同样也不是一个拘束自己的人，毫不吝啬的释放真实的自己。 两人算是对了胃口，一碗又一碗的喝着。 后方，众人目光闪动，神色莫名。 刚刚那一幕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心情有些复杂。 看到雅薇等一众女孩子如此肆意，众人当然开心，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担忧。 当今的世道没有那么开明，众人可以接受女孩子们的肆意，正视女孩子们的出色，可是天下人却无法接受，也不会去重视。 没办法，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比起众人的忧虑，苏玖妍倒是简单多了。 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开心的笑着，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苏玖妍从不去定义一个人该做什么，又该是什么样，她最喜欢看人遵从本心的活着。 当然了，世俗的枷锁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卸下，人心也不可能立刻解放。 苏玖妍不急，她一直都在默默做事。 先影响身边的人，再由身边人去解救其他人。 苏玖妍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她信奉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眼下，泠儿等人的肆意，表明了苏玖妍的付出是值得的，方法也是成功的。 苏玖妍当然开心。 御宥瑾托着下巴，感叹了一句，“若是天下人都能如此该多好啊！” 不是所有人都像泠儿她们一样会武功，可以有底气敞开心扉，去做自己。 御宥瑾想让天下人都能随意一些，开心的生活，而不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每日浑浑噩噩。 但现在也只能想一想，根本无法实现。 “会有那么一天的。” 季晟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原来，刚刚季晟钰去给苏玖妍和御宥瑾拿碗筷去了。 难得季晟钰主动一回，苏玖妍和御宥瑾当然不会阻止。 苏玖妍和御宥瑾抬起头，接过自己的碗筷。 “嗯，会有的。” 苏玖妍点头认同，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们看不到，后世之人也一定可以看到。” 语气坚定，就像苏玖妍已经看到了一样。 “的确，千年之后，一定可以。” 御宥瑾微微一笑，同样坚定的说道。 历史的进程有固定的规律，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更改。 总有一天，苏玖妍等人想要的东西会全都实现。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专注于眼前，脚踏实地的去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 至于后世具体会如何发展，就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了。 但起码，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季晟钰给苏玖妍倒了酒，御宥瑾也把碗递上前，那意思是他也要。 “身上有伤的人，就不要馋嘴了。” 苏玖妍眉眼弯弯，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季晟钰默默点头，显然是认同苏玖妍的话。 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后，就将酒坛收到了身后，警告的看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张了张嘴，本想据理力争一下。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伸来了一只手，将一个水囊递到御宥瑾面前。 御宥瑾一扭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闵竹。 让御宥瑾更加气恼的是，闵竹手里也端着满满的一碗酒。 “你……” 御宥瑾顿时气结，狠狠瞪了一眼闵竹。 第1161章 畅饮 闵竹不给御宥瑾说完的机会，直接打断。 “云淮吩咐了，不准喝酒，只能喝温水。” 御宥瑾眼睛一瞪，不可置信。 让他喝水？ 还是温水？ 想着，御宥瑾一扭头，看向云淮。 云淮背对着御宥瑾，正在和苏铭曦拼酒。 一碗又一碗的喝着，十分畅快。 正喝的高兴，云淮突然觉得后背一凉，立刻转过头，并未看到别人紧盯的眼神，只看到了闵竹的背影。 没错，在御宥瑾看向云淮的时候，闵竹就动了，挡住了御宥瑾的视线，他可不能让御宥瑾和云淮对视。 其实，云淮没有说那句话。 闵竹怕御宥瑾不听话，才会那么说。 可一旦两人对上视线，不就露馅了吗？ “你干什么？” 御宥瑾没好气的说道。 闵竹没有说话，正想着要如何解释。 此时，一旁的季晟钰悠悠来了一句。 “遵循医嘱是伤患应该做的。” 御宥瑾看着面前阻拦他的三个人，彻底没脾气了，三人都不站在他这边，他只能认命了。 狠狠瞪了一眼闵竹，接过了水囊。 水囊拿到手里，御宥瑾只觉得一片温热。 的确如闵竹所说，是温热的水。 斜了闵竹一眼，御宥瑾的气也没了。 大冷天的，哪里来的热水，无非就是闵竹用内力烘热的。 对此，御宥瑾是心暖的。 也不计较能不能喝酒了，老老实实的打开水囊，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水。 老实说，直接用水囊喝也行。 可御宥瑾偏偏要倒出来，喝不了酒，还不能有点仪式感了吗？ 苏玖妍三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能让御宥瑾听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闵竹默默松了口气，但他却没有移动位置，依旧拦在御宥瑾和云淮中间。 一片阴影投下，原来是御轩洛和谦珩来了，打了一个招呼后，便坐到了御宥瑾身旁。 至于御皓羽，他去找苏铭曦和云淮去了。 御皓羽本来是想跟两人一样，大口喝酒，可却被两人拦下了。 苏铭曦和云淮对于御皓羽醉酒后的状态印象深刻，不想场景再一次重现。 苏铭曦给云淮使了一个眼色，云淮了然，握着御轩洛的手腕，不让他动。 苏铭曦起身，走向放置酒坛的地方。 成员们带来的不只有烈酒，各种各样的酒都有，其中就有为不胜酒力之人准备的果酒。 成员们心细又体贴，今晚喝酒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交流。 如果喝了几口就醉了，还怎么交流？ 因为苏玖妍的关系，苏铭曦时常去百府，对百府存放的酒水非常的了解，一眼就区分出了哪个是烈酒，哪个是果酒。 立刻拿了一坛果酒，往回走。 云淮正紧紧盯着御皓羽，不让他喝。 御皓羽瞪着云淮，无声的抗议。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御皓羽只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幸好，苏铭曦回来的很快，不然以两人那大眼瞪小眼的状态，不出片刻就累了。 苏铭曦给御皓羽拿来了一个新的碗，而御皓羽手里的碗则是被云淮拿走了。 倒了一碗果酒，递到御皓羽面前。 御皓羽有些不解，明明有酒，为什么又倒了一碗？ 但在苏铭曦和云淮紧盯的视线下，他只能接过酒碗，浅尝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 果酒醇香，酸酸甜甜的，又带了一丝烈酒的味道，让御皓羽十分满足。 看到御皓羽满意，苏铭曦和云淮也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尽兴喝了，不用顾虑一会儿要照顾醉鬼的事。 此刻，两人倒是有些庆幸，蒋慎和季殊不在，不然恐怕就要照顾三个醉鬼了。 同时，两人有些想念蒋慎和季殊。 但没办法，那两人正在被保护着，暂时来不了。 而且苏铭曦他们是客，总不能拖家带口的一起来。 不过有御皓羽陪着，两人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三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御皓羽终于也能加入其中了，不至于喝一碗就倒。 其他人也和三人一样，喝酒聊天，有说有笑的，就算没有吃食也不影响什么。 和众人不同，苏玖妍几人比较斯文。 御宥瑾抿着温水，明明是一碗水，却有一种品酒的架势。 一旁，御轩洛和谦珩也捧着碗。 别误会，碗里的不是酒，同样也是温水。 刚才两人坐下后，就向御宥瑾讨要了温水。 御宥瑾巴不得把温水都给两人，他是真的不喜欢喝温水。 御宥瑾直接将水囊递给两人，让两人放开了喝。 御轩洛和谦珩倒也没有拒绝，接过水囊，倒了两碗温水。 也不扭捏，仰头就喝。 说起来，两人的确有些口渴。 被火焰炙烤多时，自然会口渴。 御宥瑾的眼睛都亮了，终于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原本想着说服苏玖妍三人，讨一口酒来尝一尝，只要一点点，应该没问题。 可是不等御宥瑾开口，闵竹的手再一次伸来，又拿来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水囊。 御宥瑾眼睛一瞪，不可置信。 “你哪来的那么多水囊？” 闵竹没有回答御宥瑾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殿下，请喝。” 客气又恭敬的语气，眼底却藏着笑意。 御宥瑾气的直翻白眼。 闵竹为了他，可真是准备万全！ 没办法，御宥瑾只好接过水囊，感受着水囊上传来的温度，御宥瑾不觉得温暖，只觉得烫手，满眼的幽怨。 闵竹不再多说，又默默退了回去。 苏玖妍抓着季晟钰的胳膊，低头忍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季晟钰唇角微抿，也在忍笑。 御轩洛和谦珩却是没有忍，明目张胆的笑了出来。 御宥瑾深深吸着气，平稳了一下心情。 拎着水囊，认命的喝着温水。 一边喝，一边开口，“别忍了，想笑就笑。” 一句话，让苏玖妍彻底破功。 悦耳的笑声传来，苏玖妍笑得前仰后合，眉目舒展，笑容明媚又灿烂。 季晟钰也轻笑出声，眼底满是笑意。 看到两人如此模样，御宥瑾倒是没有那么心塞了，心情恢复了不少。 仰头，直接干掉了一大碗的温水。 明明喝的是水，可却给人一种畅饮美酒的感觉。 没办法，喝不到酒，御宥瑾只能想象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举起碗，配合御宥瑾。 御宥瑾又倒了一碗水，和两人碰了一下。 瓷碗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三人目光相对，一起仰头，畅饮。 第1162章 笑容转移 苏玖妍和季晟钰将酒一口干了，也是难得，季晟钰也有如此豪放的时候。 反观御宥瑾，却一改刚才的豪放，只喝了一小口。 苏玖妍眨了眨眼，看向季晟钰。 我们是不是被忽悠了？ 季晟钰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就是被忽悠了！ 而后两人一同转头，盯上了御宥瑾。 御宥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面不改色的开口，“我喝的是水，不是酒！” 苏玖妍和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御宥瑾。 两人当然清楚他喝的是水。 “喝水能饱，喝酒不会。要是像你们那样，我一会儿还吃不吃东西了？” 御宥瑾说的相当坦然。 他惦记着野味，当然不会一直狂喝。 况且温水也没有味道，口感极差，不如来杯茶呢！ 可是在军营里弄来茶水比较麻烦，御宥瑾就什么也没说，勉强接受了温水。 苏玖妍和季晟钰又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承认，御宥瑾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岂不是很吃亏？” 沉默一瞬，苏玖妍来了一句。 季晟钰默默点头，认同苏玖妍的说法。 御宥瑾眉头一挑，摊了摊手。 “没办法，谁让我是伤患，不能喝酒呢？” 御宥瑾说了苏玖妍几人劝说他时一样的好。 可不一样的是，之前御宥瑾有些不情愿，现在却非常开心。 苏玖妍沉默了，她被御宥瑾一句话给堵住了。 看到苏玖妍吃瘪，御宥瑾更开心了。 嘴角上挑，得意的昂起下巴。 季晟钰倒了一碗酒，放到鼻子底下闻着，开口感叹，“好香啊！” 尽管季晟钰敞开了自己，可因为寒体加持的清冷感，众人依旧觉得季晟钰冷淡又矜贵。想象不到季晟钰会做出那样的动作，发出由衷的感叹，以及脸上那丰富的表情。 可很多时候就是如此，越是想象不到的，具有反差的，就越是吸引人。 就像此时，御宥瑾瞪着眼睛，紧盯着酒碗看。 让季晟钰如此感叹的酒，该有多好喝啊！ 季晟钰抬眼，提议。 “要不要闻一闻？” 喝是喝不到了，闻一下却是可以的。 御宥瑾一扭头，拒绝。 “不要！” 只是闻一下，根本不可能过瘾。 不仅不会歇了心思，反而会抓心挠肝的想。 “确定？” 季晟钰微一挑眉，追问。 “确定！” 御宥瑾点头肯定，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可惜了，真的很好喝。” 季晟钰不无遗憾的说道。 御宥瑾瞪了一眼季晟钰，他当然清楚季晟钰是故意的。 一旁，苏玖妍笑了。 常言说，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瞧，现在笑容不就从御宥瑾那里转移到苏玖妍脸上了吗？ “殿下无福消受，玖儿我们可莫要辜负。” 季晟钰转头，对苏玖妍说道。 “嗯。” 苏玖妍一点头，将倒满了酒的碗端起来，和季晟钰轻轻碰了一下。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着，完全不去看御宥瑾那幽怨的小眼神。 “唉，人善被人欺啊！” 御宥瑾叹了口气，感慨着，默默喝着自己的温水。 此时，两只碗递了过来，主动和御宥瑾碰了一下。 御宥瑾抬头，看到了两双同样充满了浅笑和温柔的眼睛，是苏玖妍和季晟钰。 “殿下，善有善报。” 苏玖妍笑眯眯的开口。 御宥瑾也笑了起来，和两人举碗共饮。 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畅聊，气氛无比热闹。 很快，野味烤好了。 泠儿等人端着盘子，给众人分发。 众人吃着美味的野味，喝着美酒，身心舒畅，笑声都洪亮了不少。 气氛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 女孩子们也不示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柳洁被汐月带去找了泠儿等人，一开始柳洁还很不适应，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汐月等人并未多说什么，也不强求柳洁也像她们一样，只是不停的往柳洁的碗里放烤好的肉。 柳洁很腼腆，脸都羞红了。 汐月等人也不调侃，柳洁这种腼腆的女孩子，调侃不会让她放松，只会让她越来越紧张。 汐月等人恰到好处的忽视，让柳洁越来越放松。 感受着汐月等人的肆意和开怀，柳洁的心蠢蠢欲动。 她也想肆意一点。 想了，就去做。 这是苏玖妍曾经告诉柳洁的。 柳洁记在了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尝试。 先是吃了一大口的肉，嘴里填的满满的。 香味填满口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刻，柳洁觉得她自己也被填满了，十分充实。 柳洁的眼睛微微一亮，又吃了一大口肉。 的确，比起小口小口的吃，大口吃肉更让人有满足感。 柳洁拿起酒碗，是刚刚汐月给她倒的酒，她一直没有尝试。 现在，柳洁想试一试。 将碗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瞳孔瞬间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酒不是辣的吗？ 怎么是酸酸甜甜的？ 在好奇和不解的驱使下，柳洁又喝了一口。 果然，是酸甜的，她的感觉没有错。 汐月等人彼此说笑嬉闹，可都在默默关注柳洁。 看到柳洁开始尝试，众人眼底都浮现了笑容。 汐月默默松了口气，嘴角也挑了起来。 她特意给柳洁倒了果酒，第一次尝试喝酒，总不能直接喝烈酒，那样的话会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有一个好的开始，才会有继续尝试的想法。 再者，柳洁第一次喝酒，汐月也不知道柳洁的酒量好不好，万一一杯就倒了，那就麻烦了。 人群里，柳江也在瞄着柳洁。 说实话，他不太放心。 一来，柳洁身体不好，需要时刻看顾。 二来，柳洁第一次面对如此热闹的场合，柳江怕柳洁不适应。 事实证明，柳江的顾虑是多余的。 柳洁的身体的确不好，可在云淮的调理下，已经可以控制得住了，只要按时吃药，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会痊愈。 至于柳洁能不能适应，她完全可以。 在柳江不知道的情况下，柳洁已经被苏玖妍影响的很深了。 只是性子腼腆而已，却不会怯场。 看到柳洁喝酒，柳江下意识就想起身去阻止，胳膊却被一旁的侯竣抓住了。 柳江深吸了一口气，歇了心思，他也意识到他是关心则乱了。 侯竣拿起酒坛，给柳江倒了酒。 “让她自己去做选择，她会高兴的。” 柳江当然明白，他只是太在乎柳洁了。 第1163章 真心换真心 稳了稳情绪，柳江对侯竣点了点头，表示他听进去了。 侯竣不再多言，端起酒碗，示意柳江一起喝。 柳江仰头，就要一口干了。 此时，王昌杰突然伸出手，拦住了柳江。 柳江不解，看向王昌杰。 “不要赌气喝酒，容易伤身。” 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心，王昌杰就是如此直接又坦诚的人。 自从苏玖妍三人整治了军队，王昌杰几人就彻底摒除了对彼此的偏见。 虽说性子不同，做事方式也不同，时常有小摩擦，却不影响几人的感情。 同为军中将领，彼此是可以托付后背和性命的存在。 而那些小摩擦，也都成了促进彼此感情的添加剂。 “我没有赌气。” 柳江开口解释。 王昌杰没有松手，显然是不信。 柳江无奈了，面对王昌杰这种死犟死犟的人，解释根本无用。 王昌杰看了柳江半晌，柳江也不动，任由他打量。 终于，王昌杰放开了手。 他确定了，柳江的确并未赌气。 柳江松了口气，总算能喝酒了。 “来！干！” 王昌杰端着酒碗就撞过来了。 柳江被吓了一跳，王昌杰却毫无所觉，一口气就干了一碗。 柳江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了用箭去戳王昌杰的冲动。 一旁，侯竣笑得灿烂。 杨段和常彪也都在那里捡笑，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看着几人的笑，柳江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人真的可以改变，特别是在一个集体的大环境里。 王昌杰几人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底色是好的。 柳江深受影响，不知不觉中卸下了防备，敞开了自己。 此刻，柳江是真的开心，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再也没了和苏铭曦初次见面时的紧绷和冷酷。 大家都怀着一颗真挚的心来的，才能和蔺家军打成一片。 当酒劲上头，众人更加轻松肆意了，彻底放飞了自我。 蔺家军同样如此，原本有些紧张，深怕招待不好客人，毕竟成员们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面对成员们的真诚，蔺家军的紧张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开心。 真心才能换真心。 成员们毫不吝啬自己的真心，也不怕被伤害。 因为他们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就算被糟蹋了真心，他们也不会气馁。 有损失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糟蹋真心的人。 糟蹋真心的人，再也得不到别人的真心对待。 好在蔺家军同样也都是一群真诚的人。 大家一起疯闹，隔着篝火，都能听到众人开怀的笑声。 相较之下，苏玖妍等人就要安静多了。 但也只是在对比之下，实际上，苏玖妍等人也很吵闹。 雅薇拉着蔺荞拼酒，泠儿等一众小姑娘醉的东倒西歪的，被其他人搀扶着。 汐月也扶着一个人，是不知何时贴上来的柳洁。 虽然柳洁喝的是果酒，但架不住她喝的太多，而且是第一次接触酒，柳洁很快就醉了。 醉了的柳洁很可爱，不吵不闹，只是黏上了汐月。 喝醉之后，倒是没有那么腼腆了。 搂着汐月的胳膊，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汐月看。 眼神里满是醉意，看起来有些呆。配上 嘴角挂着的笑，显得分外可爱。 看着迷迷糊糊的柳洁，汐月笑了笑。 放下酒碗，伸手揽住柳洁的腰。 柳洁立刻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都靠在了汐月身上。 汐月扶着柳洁，面色温柔。 而其他的女孩子就没有柳洁这般安静了。 扒着同伴，说个不停。 语调拉长，前言不搭后语，一看就是喝醉了。 偏偏她们不肯承认，嘴硬的说自己没有喝醉，也不肯去休息。 幸好，女孩子们折磨的是那些清醒的女孩子。 若是被众人摊上，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苏铭曦等人也醉的东倒西歪。 醉的最彻底的就是柳江了。 仰躺着，双眼紧闭，呼呼大睡。 柳江的酒品比柳洁还要好，不会缠着任何人，也不会说个不停，倒头就睡。 王昌杰，杨段和常彪三人也都醉了，身形摇晃，眼神朦胧，看那样子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令人意外的是，几人之中酒量最好的竟然是侯竣。 侯竣早就放下了酒碗，没有人陪着一起喝酒，自己喝也没意思。 而且侯竣要照看王昌杰几人，需要保持清醒。 苏铭曦和云淮早就趴地上了，尽管睁着眼睛，可眼神却是呆滞的。 一旁，御皓羽笑得浑身直抖，眼睛都眯了起来。 终于有一天，御皓羽也有机会嘲笑苏铭曦和云淮了。 和柳洁一样，御皓羽喝的是果酒，而且是一小口一小口喝的。 果酒醇香，口感甘醇，要细细品味才行。 在御皓羽小口品尝的时候，苏铭曦和云淮干了一碗又一碗。 喝了那么多烈酒，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果然，苏铭曦和云淮倒下了。 御皓羽却仅仅只有一丝醉意，可以保持理智。 苏铭曦和云淮的眼珠动了动，盯住了御皓羽。 两人只是醉了，不是死了，当然发现了御皓羽的嘲笑。 两人动作统一，做出了一样的反应。 爬起身，扑向御皓羽。 毕竟是习武之人，就算醉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也比一般人要快。 御皓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紧接着，就传来了一股推力，自己被扑倒了。 重重摔在地上，御皓羽只觉得后背一疼。 没等他缓上一缓，胸腔处又传来了一阵压迫感。 苏铭曦和云淮一左一右的压着御皓羽，御皓羽下意识挣扎，奈何根本挣脱不开。 御皓羽只是个普通人，被两个大男人压着，动弹不得是正常的。 “你们干什么？快起来！” 御皓羽扒拉着两人，奈何两人一动也不动。 眼神呆滞迷蒙，好似刚才弹起来扑倒别人的不是他们。 御皓羽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苏铭曦和云淮就是故意装作听不见，刚才那一瞬，他们两个的眼神可是分外明亮。 “我要被你们压死了！” 御皓羽用力推着两人，做着最后的抗争。 可惜，御皓羽力气太小，撼动不了两人。 苏铭曦和云淮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双眼无神。 无奈之下，御皓羽只好呼救。 “救……” 御皓羽刚刚喊出一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苏铭曦和云淮同时伸手，捂住了御皓羽的嘴。 第1164章 一肚子坏水 果然，两人是装的。 两只手叠放，紧紧捂住御皓羽的嘴。 御皓羽眼睛圆睁，瞪着两人。 刚刚那一瞬，他差一点喘不上气。 幸好苏铭曦和云淮尚有理智，及时把手往下撤了一点，露出了御皓羽的鼻子。 御皓羽也不反抗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学着苏铭曦和云淮的样子，眼神呆滞的望着漆黑的天。 苏铭曦和云淮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微动。 没想到御皓羽这么快就学会了。 但两人可不会让御皓羽如愿。 比起两人，御皓羽还是太单纯，苏铭曦和云淮可是一肚子的坏水。 两人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戳向御皓羽的腰。 御皓羽身体一僵，紧接着就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别误会，他是笑的。 御皓羽有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痒。 别说是戳腰了，就算是挠手心，他都会痒得受不了。 苏铭曦和云淮得意的一笑，继续戳。 御皓羽扭着身体躲避，奈何被两人死死压着，根本避不开。 御皓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谓是备受折磨。 “呜呜呜！” 摇着头，御皓羽发出了一阵气声，看着两人的眼中满是求饶之色。 苏铭曦和云淮听出来了，那阵气声表达的意思。 我错了。 短短三个字，却可以看出御皓羽的能屈能伸。 反抗不了，只能认错，不然受罪的只有自己。 更何况，对好友求饶认错多么正常啊！ 此刻的御皓羽只是苏铭曦和云淮的好友而已。 无所谓冒不冒犯，因为三人都是开心的。 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御皓羽的认错，苏铭曦和云淮也不折磨他了，停下了动作。 两人收回手，坐起身。 “还敢笑我们吗？” 云淮斜了一眼御皓羽，眉头微挑。 听他那正常的语调，如常的神情，哪里有喝醉的样子！ 一旁，苏铭曦也在看着御皓羽，双手环胸。 没办法，谁让两人会武功呢？ 用内力一逼，酒劲就散了。 两人其实还挺享受醉酒时晕晕乎乎的状态的。 吃的太美了，喝的也太美了，享受到了极致，人就会放空。 原本两人打算再放空一会儿，没想到却发现了御皓羽的嘲笑。 那两人能忍吗？ 自然是忍不了！ 在起身扑向御皓羽的时候，两人就运转了内力，将酒劲给逼了出去。 不然的话，还不知能做出什么来呢！ “不敢了。” 御皓羽立刻摇头，很是老实。 苏铭曦和云淮满意了，扭头去找酒，打算再喝一轮。 就在此时，御皓羽突然起身，跟个兔子似的，直接蹿到了坐在一旁的御宥瑾身边。 御宥瑾一惊，被吓了一跳。 御皓羽立刻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开口告状。 “皇兄，他们欺负我！” “诓我，让我觉得他们喝醉了，然后合起伙来一起欺负我！” 好似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御皓羽情绪激烈，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 御宥瑾捧着水碗，有一瞬的愣怔。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御皓羽第一次跟他告状。 御轩洛转过头，看向御皓羽。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被吸引了视线，默默放下酒碗，看起了热闹。 而作为当事人的苏铭曦和云淮，却是张大了嘴，呆愣在原地。 倒不是因为御皓羽的告状，而是因为他的速度。 什么情况？ 怎么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听到御皓羽言辞激烈的指控，苏铭曦和云淮对视了一眼。 此时，两人想的并不是如何应对，依旧震惊于御皓羽刚才的速度。 没想到啊！ 看来他也有习武的天赋啊！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传来。 “咳！” 苏铭曦和云淮转过头，看到了盯着他们看的御宥瑾。 拜托，不要那么敷衍好不好？ 你们可是被控诉的一方！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 御宥瑾在心里吐槽。 御皓羽却是昂起了头，颇有些得意的看着两人。 他找来了靠山，那可是御宥瑾啊！ 肯定能给他出一口气！ 苏铭曦和云淮都有些抱歉，两人只顾着震惊了，忽略了御宥瑾和御皓羽。 “你们欺负小七了？” 御宥瑾率先发问。 “没有。” 苏铭曦和云淮异口同声，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两人打死也不能承认！ 倒不是畏惧御宥瑾，而是两人真的拿御宥瑾毫无办法。 注定会吃亏的事，当然要避开。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苏玖妍撑腰，自然是因为两人理亏啊！ 毕竟两人的确欺负了御皓羽。 御皓羽瞪大了眼睛，被两人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他们怎么能不承认呢？ 说实话，御皓羽想到了两人会胡搅蛮缠，会反驳，甚至会转移话题，唯独没有想到两人会不承认，而且否认的那么干脆，那么的言之凿凿。 “真的没有？” 御宥瑾不信。 相较于滑头的御皓羽和云淮，他自然更相信御皓羽。 而且这是御皓羽第一次跟他告状，御宥瑾肯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轻易放过。 “嗯，没有。” 苏铭曦和云淮又是同时点头，神情认真。 那副诚恳又坚定的模样，不知情的人恐怕真的会以为两人是无辜的。 只是在场的人都清楚两人是什么德行，越是否认，就越是心虚。 御皓羽翻了个白眼，被两人的厚颜无耻给弄无语了。 御宥瑾倒是神色如常，甚至微微笑了笑。 “你们觉得承认欺负小七好一些，还是污蔑陷害小七好一些？” 平平淡淡的语调，却让苏铭曦和云淮打了一个激灵。 两人张了张嘴，却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现在的情况，不论两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御宥瑾的确夸大了一些，但也是根据事实依据夸大的。 承认了，那就表示他们的确欺负了御皓羽。 可是不承认的话，那就说明御皓羽在撒谎。 明明御皓羽说的是真的，却变成了说谎，岂不是真的成了污蔑陷害？ 苏铭曦和云淮又互相看了一眼，满眼的无奈。 果然，御宥瑾真的不能得罪。 没办法了，只能用那一招了！ 想着，两人一同扭头，看向御皓羽。 “我错了！” 又是异口同声，果断干脆的认错。 御皓羽嘴巴大张，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两人，又被惊到了。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苏铭曦和云淮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让他怎么办。 都已经认错了，若是追究的话，也太小心眼儿了。 但如果不追究，御皓羽那里怎么交代？ 第1165章 互相投喂 好不容易让自己撑一次腰，御宥瑾不想轻易放弃。 可眼下，又着实没什么好的应对方式。 如果是他自己的事还好，不论怎么解决，他都可以承担后果。 但此事的当事人是御皓羽，还是要征询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想着，御宥瑾看向了御皓羽。 只见御皓羽神色变换，说不出的复杂。 御宥瑾头一次看到御皓羽脸上出现如此复杂的情绪，眼睛一亮，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倒是顾不上苏铭曦和云淮了。 御皓羽先是震惊，不解，接着转变为后悔。 为什么后悔？ 他不愿看到苏铭曦和云淮低头的样子，之所以来找御宥瑾，也是想借由御宥瑾的撑腰和两人对抗。 不然只有他一个人，是闹不起来的。 因为苏铭曦和云淮会点到即止，不会真的欺负他。 只是御皓羽忽略了一件事，对他来说御宥瑾是可以毫无顾忌打闹的对象。 可对别人来说不是那样的，苏铭曦和云淮无法心安理得的跟御宥瑾玩闹。 诚然，因为苏玖妍的关系，两人跟御宥瑾很熟，而且两人也不畏惧御宥瑾的皇子身份。 平日里说说笑笑很正常，可若是一起打闹，苏铭曦和云淮是做不出来的。 并非排斥御宥瑾，而是御宥瑾和两人没有交心，只能算是相熟之人，而不是好友。 别看苏铭曦和云淮大大咧咧的，在某些事情上，两人相当较真。 而现在，御皓羽也意识到了，所以他后悔了。 苏铭曦和云淮看着御皓羽此时的模样，顿时一个激灵。 糟糕！ 不好！ 两人同时在心里惊呼了一声。 “走，我们回去喝酒。” 云淮立刻对御皓羽伸出了手。 苏铭曦看了一眼云淮，眉头微微一皱。 云淮很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可眼下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首先，不能让御皓羽沉浸在情绪中胡思乱想。 想着，苏铭曦也伸出了手。 “走啊！” 御皓羽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神温和又包容。 嘴唇微抿，抓住了两人的手。 他后悔了，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但他不会逃避。 逃避没用，只会伤害到彼此。 也许正是因为苏铭曦和云淮的包容，给了御皓羽敢于直面的勇气。 御皓羽抓着两人站起身，一起走了。 有问题就解决呗，可以托付性命的好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暂且不说三人如何解决，只说苏玖妍几人。 神色平静的看着，眼中并无忧虑。 苏铭曦三人又不是小孩子，说开了就好了。 而对于三人之间的事，几人并不觉得不正常。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性情不同，想法不同，行事风格也不同。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会无意间伤到彼此。 有摩擦实属正常，而且摩擦也是一种让彼此更加了解，增进感情的方式。 几人从不觉得没有摩擦是一件好事，相反的，那其实是一种隐患，总有一天会爆发出大问题。 没有人是天生契合的，总会有人让步。 爱人之间如此，亲人之间如此，好友之间亦是如此。 感情需要维护，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去面对。 面对了，才能解决，不然问题会一直存在，如鲠在喉。 御皓羽能和苏铭曦两人一起去解决，是一件好事。 几人当然不会有意见，也不会掺和。 就连御宥瑾，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御宥瑾当然看出了御皓羽的情绪，但他却没有出言安慰。 一来，此事的症结不在他，就算他安慰也没用，不如让御皓羽自己去解决。 二来，御宥瑾不觉得有负面情绪是一件坏事。 人的情绪是充沛的，正面负面都有，不是说负面情绪就一定是坏的，那只是正常的现象。 而且有了负面情绪，才能感知到喜怒哀乐，才能明白对错，从而加以改正。 以往的御皓羽看起来没有瑕疵，像个假人一样。 御宥瑾不喜欢那样的假人，更喜欢现在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御皓羽。 御轩洛注视着御皓羽的背影，目光温和。 和御宥瑾一样，御轩洛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转过头，对上了谦珩注视着他的视线。 御轩洛柔柔一笑，开口，“怎么了？” 谦珩也笑了，递给御轩洛一个碗。 御轩洛下意识接过，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碗里满满登登的都是鱼肉。 白嫩的鱼肉一块一块的，刺都被挑出去了。 在御轩洛几人关注御皓羽他们时，谦珩却一直默默低头挑刺。 鱼刺难挑，特别是烤鱼。 谦珩很有耐心，一点点的挑着。 终于将鱼刺都剔出去了，正好御轩洛也转回了头。 御轩洛沉默一瞬，抬眼看向谦珩。 “一起吃。” 说着，御轩洛将碗递到谦珩面前，那意思是让他先吃。 谦珩并未拒绝，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 御轩洛笑了。 两人都清楚，如果谦珩不吃，御轩洛也不会吃。 况且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谦珩的劳动成果，没有理由不让谦珩享用。 御轩洛接受好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心疼谦珩。 谦珩明白，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吃下鱼肉。 两人对视了一眼，将碗放下，而后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一旁，苏玖妍和季晟钰在互相投喂。 一个挑刺，一个吃。 当然了，是苏玖妍在挑刺。 季晟钰也没闲着，给苏玖妍剥了一个橘子。 也不知季晟钰的橘子是从哪里来的，仅此一个，其他人都没有。 其实，是季晟钰从悬剑司离开时拿上的。 在悬剑司时，苏玖妍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剥橘子吃。 得知蔺家军来人，苏玖妍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物，也放下了没吃完的橘子。 橘子剩下了很多，苏玖妍只吃了一口。 下意识的，季晟钰起身离去时拿了一个橘子。 一直带着，直至此刻，才有机会拿出来，剥给苏玖妍吃。 苏玖妍将挑好的鱼肉递给季晟钰，季晟钰则将橘子瓣放到苏玖妍嘴边。 橘子瓣黄澄澄的，一丝筋络都没有，全都被剔除了。 苏玖妍一口咬住，笑得眉眼弯弯。 季晟钰也吃下鱼肉，满眼柔情。 御宥瑾托着下巴，看了看御轩洛和谦珩，又看了看苏玖妍和季晟钰。 无声的叹了口气，换了一只手托住下巴，默默移开了视线。 一转眼，看到了默默喝酒的闵竹，眼睛就是一亮。 第1166章 出其不意 闵竹显然也注意到了御宥瑾的目光，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太了解御宥瑾了。 看御宥瑾现在的样子，很显然就是无聊了，想找点什么有趣的事做。 而让御宥瑾觉得有趣的，也只有现在无所事事的自己了。 闵竹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仰头喝完了酒，淡定的将空了的碗放下。 而后突然站起身，转身就跑，速度之快，之突然，哪里还有刚才的淡定。 面对御宥瑾就要出其不意才管用，不然若是被缠上了，就脱不了身了。 御宥瑾的确没有想到，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僵住。 好啊！ 闵竹竟然跟他玩出其不意那一套！ 想着，御宥瑾也站了起来，慢悠悠的往前走，一点也不急。 其实，急也是没用的。 大家围坐在一处，哪哪都是人。 闵竹虽然是先跑的那一个，可却并未跑出几步。 不只需要躲让众人，还要躲开众人抓来的手。 为什么要抓闵竹？ 无他，只是想邀请闵竹一起喝酒。 若是平常，众人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也不会去招惹闵竹。 可眼下，众人都喝上头了，什么也顾不得，一心只想着开怀畅饮。 闵竹被众人的热情弄得手忙脚乱，再加之身后有御宥瑾在追，非常紧迫。 心脏狂跳，闵竹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如果他刚才没有跑的话，御宥瑾也没有借口收拾他。 可是闵竹跑了！ 那可是送上门的由头啊！ 若是被抓住了，闵竹简直不敢想象。 闵竹不怕疼，也不怕被惩戒，可是他怕御宥瑾玩恶心的。 不用质疑，御宥瑾干得出来。 闵竹越想越心焦，动作也加快了，甚至用上了轻功。 眼看着闵竹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御宥瑾眉头一皱。 突然，他嘴角一挑，笑了。 “各位，帮我一个忙，拦住闵竹，算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御宥瑾提高音调，确保众人都可以听到。 一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微笑着点点头，那意思是你们听的没错。 而后抬手，一指僵住了身体的闵竹。 闵竹没有想到，御宥瑾竟然玩的这么大，人情都给出去了。 御宥瑾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那可是稀缺资源。 闵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急忙加快脚步。 赶紧跑，不然一会儿就跑不了了！ “闵竹，你去哪啊！” 一声充满了笑意的声音响起，是御宥瑾。 闵竹头皮一麻，跑的更快了。 正在此时，只听阵阵破空声传来。 闵竹不用看就知道，是众人追来了。 同一时间，身处闵竹前方的几人也都站了起来，拦住了闵竹的路。 闵竹嘴里发苦，十分后悔。 好好的，他为什么非要跑呢？ “别跑了，束手就擒吧！” 有人出声，抓向闵竹。 闵竹当然不会乖乖就范，闪身避开。 可躲开了一个人，却躲不开数十人。 除了苏铭曦，云淮和御皓羽三个在走心深聊，以及苏玖妍几人，其余人全都动了，包括一直默默喝酒，毫无存在感的池荼。 对了，还有一个没有动，就是醉的不省人事的柳江。 闵竹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他也不跑了，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诚然，闵竹武功高强，可众人也很厉害，而且还有几个比闵竹内功更为高深的人。 此刻，其中一人就站在闵竹身后，像个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是谁？ 当然是池荼了！ 换做以前的池荼肯定不会掺和此事，可有了之前的打闹，再加之池荼一直记得是闵竹将他拉入蔺家军的，总要讨回来。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闵竹看了一眼池荼，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下的情况，说什么都没用了。 就算说实话，表明之前那一切都是御宥瑾下的命令，也没有用。 毕竟除了池荼，还有那么多人呢！ 御宥瑾施施然的走来，人群立刻分开，给御宥瑾让开道路。 御宥瑾走到闵竹面前，微微一笑。 “认命吧！你跑不了的！” 看着御宥瑾那得意的样子，闵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行，他被御宥瑾抓住了，不能再挑衅御宥瑾了。 御宥瑾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了。 众人回到了原位坐下，却是没有继续喝酒，全都抬头看着。 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众人都很好奇。 池荼没有离去，他在等御宥瑾兑现承诺。 御宥瑾看向池荼，笑着开口，“人情给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说的认真，那态度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御宥瑾确实没有开玩笑，既然做出了承诺，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履行。 池荼满意了，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御宥瑾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闵竹，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似乎是在想一会儿要怎么搞事。 闵竹忍了又忍，可御宥瑾的表情实在太欠揍了。 深吸一口气，闵竹叫住了要转身离去的池荼。 “等一下。” 池荼停住脚步，不解的看向闵竹。 “之前的事是殿下吩咐的，我只是听命行事。” 闵竹将实情说出来了。 他跑不了，御宥瑾也别想好过。 反正他已经招惹了御宥瑾，常言说，债多了不愁。 况且，也许他有机会跑也说不定！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闵竹会说出那样的一句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池荼却是转了身，面向御宥瑾。 御宥瑾突然一个激灵，暗道一声不妙。 被池荼惦记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个，你听我说……” 御宥瑾笑了笑，干巴巴的开口。 池荼没有什么反应，可很显然是在等御宥瑾的解释。 御宥瑾组织了一下措辞，刚要开口，却看到人影一晃，紧接着眼前就空了。 池荼依旧站在那里，可是闵竹却是不见了。 御宥瑾张大了嘴，也忘了要和池荼解释了。 池荼有所察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侧，也愣住了。 事情明显，闵竹是故意说出那句话的，为的就是让池荼吸引御宥瑾的注意力，他好趁机跑走。 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众人都坐回去了，池荼和御宥瑾的注意力在对方身上，没有人注意闵竹。 等到御宥瑾和池荼回神，闵竹已经跑没影了。 御宥瑾一歪头，对闵竹微微一笑，“你被利用了。” 第1167章 心真大 一句话，就如火上浇油一般，直接点燃了池荼。 “等着，我去抓他回来。” 说完这一句，池荼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凉州和司徒清立刻站了起来，脚下一动，追向池荼。 临走时，霜菱特意嘱咐了，再加上同为花隐楼的阁主，两人自然不会让池荼孤军奋战。 池荼三人一走，其余人面面相觑。 想了想，众人也都起身，追上去了。 有热闹，当然要跟上去看看。 哗啦一下，众人都跑了，一个个身形摇晃，脚步虚浮，一看就知还醉着。 就连御皓羽，也被苏铭曦和云淮架着跑走，看热闹去了。 环顾一周，看着一瞬间空下来的地方，御宥瑾不由得感慨出声，“心真大啊！” 醉的都快要倒地不起了，依旧硬挺着去凑热闹，御宥瑾是佩服的。 当然，醉的不省人事的柳江依旧板板正正的躺着，一动不动。 雅薇等一众女孩子也没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会此处的热闹。 御宥瑾转身，回去坐下。 没有什么他能做的了，只有等。 其实，御宥瑾对于将闵竹抓回来一事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一来，闵竹是很机灵的，只要不像刚才那样将他团团围住，是困不住闵竹的。 二来，那一群醉鬼能干成什么事？不捣乱就不错了。 御宥瑾转眼间就将此事抛之脑后，捧着水碗，喝着已经没有那么热了的温水。 苏玖妍和季晟钰依旧你一口我一口的投喂对方。 御轩洛和谦珩吃完了那碗鱼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互相看了一眼，一同起身。 两人结伴，开始收拾残局。 众人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堆东西放在那里也不是那回事，先收拾起来再说。 就算众人回来后想继续喝酒，也有新的碗筷。 御轩洛和谦珩动作麻利，一看就知不是养尊处优之辈。 御宥瑾没有动，放下水碗，仰头看着夜空。 今夜天上繁星点点，加之火焰的映衬，显得分外绮丽。 就在此时，御宥瑾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好似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了。 御宥瑾刚想仔细看，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整张脸都被糊住了，身体受力量推动，往后仰去。 由于毫无准备，御宥瑾直接仰了过去。 有力量的加持，如果摔下去，恐怕会很疼。 就在御宥瑾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他的两个胳膊突然被抓住了。 一左一右，抓着御宥瑾，及时阻止了御宥瑾倒下去的命运。 两股力量袭来，御宥瑾顺势起身，坐了回去。 紧抓着胳膊的手松开了，御宥瑾立刻抬手，将脸上糊着的东西扒拉下来。 仔细一看，是一件做工精美的大氅。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季晟钰。 这一抬头不要紧，给御宥瑾吓了一跳，季晟钰那张英俊完美的脸就在眼前，苏玖妍同样也在。 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御宥瑾心头一动，明白了。 刚刚伸手抓住他的无疑就是两人，肯定需要靠的非常近，才能抓住胳膊。 御宥瑾一歪头，抖了抖大氅，无声的询问季晟钰是什么意思。 “夜风冷。”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是季晟钰的一贯风格。 御宥瑾眉头一挑，突然笑了。 季晟钰之前一直是敞开的状态，说话风格也改了不少，怎么现在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呢？ 御宥瑾多聪明啊，一眼就看透了季晟钰的别扭。 想来是因为刚才御宥瑾差一点摔倒的事。 大氅是季晟钰扔给御宥瑾的，因为只有季晟钰披了大氅。 季晟钰顺手一扔，应该是故意的，在跟御宥瑾闹。 只是没想到一时失手，御宥瑾差一点摔倒。 但也不是没有控制好力道，是因为季晟钰没想到御宥瑾会突然仰头。 仰头望天，身体也往后仰了仰，导致身体重心不稳，才会向后摔去。 但不论怎么说，季晟钰都是罪魁祸首。 御宥瑾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季晟钰如此别扭的样子。 很新奇，也很开心。 季晟钰越来越鲜活了，真好。 御宥瑾拎起大氅，开口，“晟钰，帮个忙？” 季晟钰看了一眼满眼含笑的御宥瑾，倒也没有拒绝。 接过大氅，给御宥瑾披上。 感受着大氅上残存的温度，御宥瑾笑得更开心了。 苏玖妍起身，伸了个懒腰，开口提议，“不如我们去四处逛逛？” 已经吃饱喝足了，再坐下去，身体都要僵了。 “好啊！” 御宥瑾立刻响应。 季晟钰也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永远也不会拒绝苏玖妍。 苏玖妍嘴角上扬，率先转身，往远处走去。 季晟钰和御宥瑾迈开步子，一左一右，跟在苏玖妍身旁，和苏玖妍并肩往前。 三人的影子越拉越长，渐渐消失不见。 御轩洛和谦珩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明明性情各异，经历各异，甚至走路姿态都不一样的三个人，却能如此的和谐，恍若一个整体，真是太神奇了。 “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能凑到一起去。” 御轩洛轻轻笑着，感慨了一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三个人的关系会那么好。 初次见面，御轩洛就被苏玖妍救了性命。 后来，经常从御宥瑾那里听说苏玖妍的名字，御宥瑾几乎是整日都将苏玖妍和季晟钰挂在嘴边。 在御轩洛面前，御宥瑾从不隐藏，会露出自己幼稚的一面，会跟御轩洛分享自己的开心。 再往后，御轩洛看出了御宥瑾对苏玖妍的心思。 本以为三人之间会产生隔阂，不会那般亲密了，没想到不仅没有影响彼此的感情，感情反倒是更深了。 御轩洛一路看着三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和谐，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了如今的习以为常。 可是每每想起，依旧觉得神奇。 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关系竟然会如此紧密。 “有什么问题？有爱不就行了。” 谦珩轻声回应，面带微笑。 他看的很透彻，爱是一切的前提。 当然，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也有好友之间的友爱。 苏玖妍三人就是如此，深爱着彼此，才能心无旁骛的与彼此紧密相连。 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最纯粹的感情，心灵的交流。 御轩洛侧头，看向谦珩。 谦珩也正盯着御轩洛看，神色温柔。 第1168章 睡得真死 沉默一瞬，御轩洛点了下头，“是啊！有爱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收拾残局。 这一夜每个人都很尽兴，没有一个人被忽略，就算如池荼一般沉默寡言，如柳洁一般腼腆的人也都放开了，难得的疯了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放了假，去御城里逛的蔺家军，在得知消息后纷纷从御城里赶了回来，除去那些回家探望亲友的，所有蔺家军都回了军营。 御城再热闹繁华又能怎样，对蔺家军来说，根本不能和同袍相比。 大家都敞开了疯，闵竹则是带着众人在密林里转圈圈。 原本只有池荼一个人在追，后来发展到了所有人。 明明是一群成熟的大人，可却像小孩子似的绕圈圈，捉迷藏。 不过情况要反一反，捉迷藏是一群人藏，一个人找，而闵竹他们却是一大群人在追着闵竹，寻找闵竹的踪迹。 闵竹很累，却也很开心。 同样的，池荼等人也非常的开心。 包括被苏铭曦和云淮架着跑的御皓羽。 不用出力，却感受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 御皓羽眼睛晶亮，兴奋异常。 当然了，众人也是越来越兴奋。 越是找不到，就越想抓住闵竹。 已经不仅仅是看热闹那么简单了，众人被溜了好几圈，都想抓住闵竹痛揍一顿。 那一刻，众人只有一个目标，再也不分你我。 雅薇等一众女孩子不用多说了，互相黏在一起，嬉笑打闹，完美的诠释了何为美好。 蔺荞也被雅薇抓住，加入了嬉闹。 蔺荞并不抗拒，相反的，被娇软的女孩子扑倒，蔺荞是非常享受的。 那一大群花隐楼成员和蔺家军更是不必多提，一个个的都玩疯了。 笑声冲天，热闹非凡。 只有御轩洛和谦珩比较冷静，专心致志的收拾东西。 可两人却犯了难。 为什么呢？ 因为两人发现了柳江。 知道现在才看到，倒也不是两人眼神不好，柳江身上盖了一件外衣，脸也被盖了个严实。 也不知是谁的外衣，而且还是黑色的，偏偏柳江也穿了一身黑。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幸好御轩洛和谦珩细心，发现了那一大坨不同寻常的黑色。 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就一脚踩上去了。 谦珩蹲下身，掀开外衣，露出柳江的脸。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肯定不能把柳江留在此处，没有人看顾，容易出事，可是以两人的力气恐怕抬不动柳江。 况且柳江是习武之人，万一被惊扰后，下意识反击伤了两人就不好了。 御轩洛和谦珩当然不想受伤，身体好不容易将养的差不多了，况且两人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想了想，两人将视线放到了雅薇等人的身上。 此处没有其他人了，只剩下雅薇等人是会武功的。 “等我一下。” 谦珩说了一句，就往雅薇等人那里走去。 御轩洛没有动，等在原地。 雅薇等人虽然在闹，但不代表她们看不见。 谦珩刚一靠近，众人就发现了。 雅薇主动走出人群，迎上前，而剩余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继续闹。 雅薇的步伐比谦珩快多了，很快就来到了谦珩面前。 “先生，怎么了？” 雅薇主动询问。 谦珩将事情说了一下，没等谦珩说出请帮忙的话，雅薇就率先开了口。 “简单，我去解决。” 谦珩笑了笑，和雅薇一起往回走。 看到御轩洛，雅薇有礼貌的唤了一声，“先生。” 雅薇是真心尊敬御轩洛，相当的真诚。 御轩洛微微一笑，友好的点头示意。 雅薇低头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柳江，眉头微挑，下意识转头，瞄了一眼被女孩子们围着的柳洁。 柳洁倒是比柳江出息，虽然醉了，却没有醉倒。 蹲下身，雅薇推了一下柳江。 “醒醒。” 习武之人被惊扰后，会下意识攻击惊扰他的人，雅薇不确定柳江会不会动手。 若是动了手，很可能会波及到御轩洛和谦珩，那是雅薇不能接受的。 先试探一下，就算动手，雅薇也有准备。 可是柳江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雅薇又用力推了一把，柳江依旧不动。 眉头微皱，雅薇试探的抓住柳江的胳膊，把柳江往一旁拽了拽。 柳江仍然是双眼紧闭，昏睡着。 清楚内情的知道柳江是喝醉了，不清楚的还以为柳江嗝屁了呢！ “好家伙，睡得真死啊！” 雅薇感叹着，倒是放了心。 如此折腾都不醒，那就不会醒了。 御轩洛和谦珩对视着，也有些无奈。 怎么能睡得那么死？ 喝醉的人都是如此吗？ 两人不了解，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雅薇用力一拽，将柳江拽了起来。 “真不知喝的是酒，还是蒙汗药！” 雅薇嘟囔了一句，动作却是干脆利落，提着柳江的腰带就往前走。 前方不远处有营帐，雅薇打算把柳江放到营帐里。 除了蔺荞，蔺家军里全都是男人，而蔺荞的军帐是主帐，不在此处。 同样是男人，就算营帐里有人居住，也没关系。 看着雅薇跟提小鸡一样提着柳江，御轩洛和谦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好闭上了嘴。 雅薇做事让人放心，两人也不继续看了，收回视线，专注于自己的事。 雅薇将柳江扔到营帐里，又把外衣给柳江盖上了，然后就走了。 回去找蔺荞等人，她还没尽兴。 夜色渐深，天空中星光闪烁，月光明亮，火焰熊熊燃烧，炙热又温暖。 众人闹了那么久，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越来越兴奋。 大家尽兴的打闹，就算筋疲力尽，也不能歇了心思。 和众人的兴奋不一样，苏玖妍三人正坐在树梢上，透着摇曳的树枝，观赏夜色。 此处距离军营很远，很安静，听不到众人的嬉笑声。 御宥瑾也在，是被季晟钰拎上来的。 他也不怕，悠然自得的坐在树杈上，晃着双腿。 有什么可怕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在，而且树杈粗壮，足以支撑数十人。 御宥瑾难得的安静下来，仰头望天，眼底映着明亮的月色。 其实，御宥瑾的眼睛是非常好看的，特别是他安静下来的时候。 和平日的张牙舞爪不一样，有一种温润之感，就像是水润的玉石一般，锋芒尽消。 第1169章 下药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没说话，同样默默望着夜空。 安静下来的三人极为相似，都有一种沉淀平淡之美。 比起平日的锋芒尽显，现在的三人平静又温和，虽然气质不同，却同样充满了吸引力。 可惜了，除了三人，没有人可以看到三人的这一面。 三人永远不会在人前显露，并不是说刻意隐藏，而是只有在自然之中，三人才会被勾动。 在嬉笑打闹中，时间过得非常之快。 转眼间，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 尽职尽责了一整晚的篝火，渐渐熄灭，一阵白烟泛起，升空，消融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 篝火一侧，一大群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双眼紧闭，乍一看，很是唬人。 等到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那群人的胸膛起伏着，呼吸十分平稳，他们只是睡着了。 昨晚疯的太晚，再加之喝了不少的酒，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了，也顾不得是在哪里，倒地就睡。 也不怪蔺家军待客失职，因为蔺家军也全都躺倒在地，呼呼大睡。 至于蔺荞，早就被雅薇等一众女孩子给拽跑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蔺荞并不担心，众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常年训练，体质极佳，在外面睡一晚上完全没有问题。 苏玖妍和季晟钰走到军营外，打算回御城，原本想跟蔺荞打个招呼再走，可却找不到蔺荞。 蔺荞不在军营里，雅薇等一众女孩子也不在，想来她们应该是在一起，不知去哪里玩了。 苏玖妍也不找了，毕竟昨晚的休闲是偷来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和季晟钰去处理。 苏玖妍去了蔺荞的营帐，写下了几句话，算是告别。 没办法，蔺家军都醉倒了，军营里一个清醒的人都没有，自然只能写字条了。 御宥瑾没有跟两人一起，他正在军营里团团转，似乎是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 他在找御皓羽。 要离开了，御轩洛和御皓羽要跟他一起回皇宫。 御轩洛很让人省心，早早地就等在了马车旁。 谦珩在一旁陪着，两人一边欣赏日出，一边闲聊。 而御皓羽却不知去了哪里，不见人影。 明明被苏铭曦和云淮带去看热闹了，可却没有跟众人一起回来。 不只御皓羽三人不见了，闵竹也失踪了。 御宥瑾不担心闵竹，闵竹会自己出现，对此，御宥瑾有经验。 可是御皓羽不会武功，没有能力及时出现，也很容易出事。 御宥瑾一个个的营帐找过去，终于在一个空着的营帐里找到了御皓羽。 身上盖着干净的毯子，呼吸平稳的睡着。 身旁，苏铭曦和云淮睡得正香。 御宥瑾刚一走入营帐，苏铭曦两人就醒了。 看到是御宥瑾后，两人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御皓羽不像习武之人那般敏锐，依旧睡得很熟。 疯了一晚上，御皓羽非常累。 原本御宥瑾是想叫醒御皓羽，却被苏铭曦和云淮阻止了。 云淮起身，轻手轻脚的抱起御皓羽，转身往外走。 苏铭曦跟在一旁。 两人那无比自然，又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御宥瑾瞪大了眼睛。 摸了摸下巴，御宥瑾的嘴角挑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脚下一动，跟了上去。 前方，苏铭曦看了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御皓羽，眉头微挑。 “怎么睡得那么死？” 不会武功不假，不代表没有感知。 就算睡得再熟，被人从床上抱起来也总是会醒的。 御皓羽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不合常理。 云淮直视前方，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我给他下了迷药。” 话音刚落，一旁就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 是苏铭曦，一口气没喘匀，被口水给呛到了。 “什么？” 苏铭曦难以置信的反问。 云淮瞥了一眼苏铭曦，哼了一声，“哼！大惊小怪。” “不是！你给他下迷药干什么啊？” 苏铭曦太震惊了，音调都提高了不少。 后方，御宥瑾正竖着耳朵听。 听闻此言，眼睛顿时就亮了，眼底充满了八卦的光芒。 他倒是心宽，一点也不担心御皓羽。 实际上，也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云淮又不会害御皓羽。 “深度睡眠，有益于恢复精力。” 云淮淡淡回了一句。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饶是身带内力的苏铭曦和云淮都觉得累了，更不用说御皓羽了。 加之回来休息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会亮。 对于苏铭曦和云淮来说，不足两个时辰的睡眠没问题，可御皓羽的身体却是受不了。 为了让御皓羽睡一个好觉，养足精神，云淮才给他用了迷药。 苏铭曦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回忆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苏铭曦什么也没发现。 云淮眉头一挑，咧嘴一笑，“要是让你发现了，我这个毒医也就别当了。” 云淮可以悄无声息的给绝世高手下毒，更别说一个普通人了，而且下的还是最容易得手的迷药。 苏铭曦眼睛一瞪，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你……你不会……不会给我也下了吧？” 又惊又急，苏铭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给你？给你我都怕浪费药！也不知是谁，昨天一躺下就睡着了！” 云淮撇了撇嘴，满眼的嫌弃。 苏铭曦不信，警惕的盯着云淮。 “放心放心，就算要用也不是现在。” 说到此，云淮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苏铭曦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云淮就说出了一句让苏铭曦面色大变的话。 “等到你跟汐月洞房的时候，我肯定让你一展雄……” 没等云淮说完，苏铭曦就急忙捂住了云淮的嘴。 “别乱说！” 苏铭曦压低声音，脸上难得的漫上了一抹红晕。 云淮挑着眉，满眼都是打趣的笑。 “好好看路！” 苏铭曦警告的瞪了一眼云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朵悄无声息的红了，使得苏铭曦的警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云淮刚要继续说上几句，就听苏铭曦悠悠来了一句。 “某些人好像是有事来找姐姐的哦！” 云淮面色微变，下意识就想拍脑门，但感受着怀中的重力，他及时压制了冲动。 的确，云淮昨晚可不是来玩的，最重要的是要跟苏玖妍说一下他和云韶的想法和打算。 第1170章 信心满满 昨晚太开心了，云淮就给忘了。 现在苏铭曦一提醒，云淮顿时就想起来了。 双手前伸，将御皓羽塞到苏铭曦怀里。 “你送他，我先走一步！” 也不等苏铭曦回应，云淮脚下一点，直接闪身离去。 他急啊！ 他怕慢了一步，就找不到苏玖妍了。 苏铭曦看着云淮匆匆离去的背影，得意一笑。 哼！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而后收回视线，悠哉哉的往前走，脚步轻快，一看就知心情很好。 后方，御宥瑾看了一眼云淮离去的方向，眼里流露出了一抹可惜之色。 可惜了，他还没听够呢！ 对御宥瑾来说，听墙角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尽管前方并没有墙，也不妨碍御宥瑾的开心。 毕竟谁不喜欢凑热闹，听八卦呢？ 暂且不提往马车那里走的御宥瑾和苏铭曦，只说云淮。 云淮在军营里找了一圈，总算是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离开之际找到了两人。 看到一阵风似的冲来的云淮，苏玖妍眨了眨眼睛。 季晟钰牵着缰绳，轻轻抚摸马背，安抚被那一阵风吓到的马。 马是司徒清强行塞给苏玖妍和季晟钰的。 诚然，两人可以施展轻功回御城，可那样的话也太累了，本来昨晚就没有休息好。 再者，青天白日的，要是让人看到有两个人在天上飞，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苏玖妍和季晟钰无奈，只好收下，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骑马回去，司徒清才放过两人。 本来苏玖妍和季晟钰打算骑马走了，恰好此时，看到了飞奔而来的云淮。 季晟钰一边安抚两匹马，一边默默往一旁挪了一段距离，给苏玖妍和云淮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看云淮的样子，很明显是有事要说，不然也不会那么急。 云淮一个急刹，停在苏玖妍面前。 胸膛起伏，有些气喘。 平日里用轻功当然不会气喘，可今天云淮太着急了。 如若今日赶不上，以后云淮也不好去打扰苏玖妍。 因为云淮清楚，苏玖妍非常的忙。 “师兄，怎么了？” 苏玖妍主动询问，笑意盈盈的看着云淮。 云淮缓了几口气，才开口，“我和师姐打算跟在九公主身边。” 苏玖妍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九公主的体质被暴出的那晚，苏玖妍就发现了云韶和云淮的不同寻常。 想想也正常，哪个医者能拒绝亲眼见证圣药成长的机会呢？ 就算云淮不来说，苏玖妍也是清楚的。 苏玖妍没有插言，看云淮的样子，明显是没有说完。 云淮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会带九公主一起回一趟药王谷，解决了事情后，我们会带九公主游历天下，寻找药材。” 九公主的成长需要非常多的珍稀药材，皇室的确有那个财力和权势，但收集药材需要时间，而且很多罕见的药材都在深山老林里，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也没有能力采摘。 云韶和云淮打算带九公主亲自去，让圣药亲临，也许效果会更好，毕竟珍稀药材成长的地方也是世所罕见之地。 只是此事有一个前提，需要说服皇帝。 皇帝要是不同意，什么也做不了。 苏玖妍显然是想到了，眉头微微一皱。 “陛下那里……” 说到一半，苏玖妍突然停下了，而后看向云淮，目光真挚，“我可以去见陛下。” 与其表露自己担心，不如直接帮忙解决麻烦。 “小师妹不用担心，我们可以。” 云淮很有信心。 虽然没有去找皇帝说明此事，可云淮依旧信心十足。 不出意外，往后的十几年云韶和云淮都会跟着九公主，若是连说服皇帝的信心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看顾圣药？ 看到云淮信心满满的样子，苏玖妍笑了。 “好，那就静候佳音了！” 苏玖妍为云韶和云淮感到高兴。 人这一生，很难找寻到自己的目标，大部分人都会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苏玖妍不希望云韶和云淮也稀里糊涂的，而且她也不想看到两人围着她转。 出于对云黛的敬重和愧疚，云韶和云淮对苏玖妍总有一种弥补的心态。 别人的好意苏玖妍当然不会拒绝，可她更愿意看到两人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 没有人天生就是服务于别人的，哪怕是心有愧疚也不行。 现在云淮能坦然的表露他和云韶的想法，说明两人心里的愧疚已经消除了。 得益于苏玖妍的美好，让云韶和云淮正视了自己，也正视了对苏玖妍的感情。 一开始的确是出于愧疚和弥补的心态，后来便折服于苏玖妍的人格魅力，真心的喜欢上了苏玖妍这个人。 而苏玖妍就是有一种魔力，在别人付出真心的同时，也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从而看到自己，重视自己，认可自己。 所以说，如今的云韶和云淮对苏玖妍只有师姐师兄对待小师妹的宠爱，完全不带任何其他情感。 只有脱离了情绪的绑架，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看到身边人越来越好，苏玖妍自然是开心的。 望着苏玖妍闪动的双眸，云淮微微一笑。 “小师妹放心，我们会去冰殿，给你撑腰！” 说着，云淮对苏玖妍挑了挑眉。 冰殿是什么状况谁也不知道，云韶和云淮都十分担忧。 虽说会有不少人陪着苏玖妍，但不亲自去一趟，两人终归是不放心的。 两人和苏玖妍同出一门，是一家人，撑腰那种事怎么能少的了两人？ “好啊！”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灿烂又明媚。 初晨的一缕阳光洒下，映衬着苏玖妍更加耀眼夺目了。 “有事就去皇宫找我们，我们不忙。” 云淮看着苏玖妍，说了一句。 “师兄放心，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苏玖妍依旧灿烂的笑着。 云淮也笑了，笑的开怀。 摆了摆手，示意苏玖妍赶紧回去忙。 事情都说完了，总不能继续耽误苏玖妍的时间。 苏玖妍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季晟钰。 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脚下一动，跃上了马背，手握缰绳，双腿一夹。 “驾！” 马接收到了信号，撒蹄狂奔，直奔前方。 马背上，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并肩向前，潇洒异常。 就算只看背影，也能看出两人那非同一般的气质。 云淮嘴角含笑，默默收回了视线，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第1171章 你不需要我了吗 云淮要去找御宥瑾几人，昨晚一起从皇宫来的，今天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马车旁，御宥瑾和御轩洛并肩站在一处，御皓羽在马车里熟睡，苏铭曦已经走了。 苏铭曦和汐月，以及王昌杰等人要回军营，准备去边境的事宜。 谦珩也走了。 御轩洛要回皇宫，谦珩则要回百府，继续当他的夫子。 御宥瑾和御轩洛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说着说着，御宥瑾突然一扭头，看向身后。 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御宥瑾嘴角上扬，笑了。 果然不出所料，闵竹会自己出现。 闵竹面无表情，任由御宥瑾打量，可袖口下的手却是握了起来。 说实话，闵竹第一次尝试主动远离御宥瑾。 虽然有些不适应，可总体上来说感觉不错。 “玩够了？开心了？” 御宥瑾嘴角一挑，笑了。 闵竹心头一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慌，刚才那点开心荡然无存。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没等闵竹出声，御宥瑾就伸手，掸去闵竹肩头的落叶。 “可以随时出去玩一玩，看一看，不用总是顾及我。” 御宥瑾的表情相当的温柔，声音也是温柔的，其中带着几分感慨和欣慰。 闵竹是御宥瑾的贴身护卫，从小就一直围着御宥瑾转。 不论做什么，都以御宥瑾为主。 实际上，御宥瑾不想看到闵竹为了他而丢失自我。 一起长大的情意，在御宥瑾心里拥有很重的分量。 也正是如此，御宥瑾才总是逗弄闵竹。 勾动闵竹的情绪，让他也能和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 昨晚之所以没有去找闵竹，是御宥瑾故意的，他想放闵竹自由，也想闵竹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闵竹不想跟着他了，御宥瑾也可以接受，而且会非常开心。 御宥瑾鼓励闵竹去做自己，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闵竹当成过下属。 他很珍惜闵竹，也很感谢闵竹从小的陪伴，让他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 看着御宥瑾温柔的眉眼，以及嘴角柔和的笑意。 闵竹瞳孔一缩，心头剧烈颤动。 他不傻，当然听得出御宥瑾那句话的意思。 御宥瑾不是在责怪他，而是鼓励他去过新的生活。 可闵竹一点也不开心，心沉入了谷底。 为什么呢？ 人都希望自己是自由的，闵竹当然也不例外。 但御宥瑾想错了一件事，跟在御宥瑾身旁不是约束了闵竹的自由，相反的，只有在御宥瑾身边，闵竹才是自由的。 御宥瑾感激闵竹，闵竹何尝不是呢？ 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御宥瑾啊！ 闵竹是孤儿，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训练各种技能。 对闵竹来说，他不觉得辛苦，也从不觉得为人付出性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因为如果当初没有被带走，闵竹早就饿死了。 他很感激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因为感激，所以他对御宥瑾有着绝对的忠诚。 闵竹早早地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贴身保护御宥瑾，为他清除一切障碍和危机。 尽管那时年纪小，闵竹却也知道感恩，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安排。 闵竹深知自己的命运，对未来没有期待。 可让闵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遇上御宥瑾。 御宥瑾是皇子，身份尊贵，却没有上位者的霸道强势，反而相当的单纯。 第一次见面，闵竹站在大殿外，等候御宥瑾。 他亲眼看到御宥瑾光脚跑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脸上全都是笑，眼睛里也满是开心的笑。 闵竹愣住了。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没有看到一个颐指气使的皇子，只看到了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数九寒冬，御宥瑾却只穿了里衣，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迎接他。 闵竹怎么可能不受触动？ 御宥瑾抓住闵竹的胳膊，问他冷不冷。 闵竹原本是不冷的，可不知为何，当御宥瑾问出那一句时，他突然就觉得冷了，但闵竹依旧摇头否定。 御宥瑾并未就此停下，抓着闵竹就往大殿里拽，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内容颠三倒四的，就好像许久没有说话了一样。 闵竹是可以挣脱御宥瑾的，但上头说了，即刻起，御宥瑾就是闵竹的主子，御宥瑾的命令就是旨意。 就算御宥瑾让闵竹去死，闵竹也必须毫不犹豫的去死。 闵竹不敢挣脱，而且在闵竹的内心深处，他也不愿挣脱。 御宥瑾的手异常滚烫，烫的闵竹心头直颤。 带闵竹过来的人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殿内只剩御宥瑾和闵竹，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被带入大殿的闵竹只觉得一阵热气扑面，没等他仔细感受，御宥瑾就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紧接着，笑眯眯的对闵竹伸出了手。 那时御宥瑾说了什么来着？ 对，御宥瑾说，我叫御宥瑾，以后请多多关照。 明明闵竹是下属，御宥瑾却将闵竹摆到了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闵竹冷硬的心渐渐被融化。 多年的相伴，闵竹习惯了御宥瑾的存在，也心甘情愿的将御宥瑾摆在第一位。 御宥瑾把闵竹当成亲人，闵竹同样如此。 但和御宥瑾有区别的是，闵竹只有御宥瑾一个亲人了。 他愿意围着御宥瑾转，一点也不觉得勉强。 如果离了御宥瑾，闵竹反而不适应。 闵竹清楚御宥瑾是为了他好，想让他轻松自在，开心的生活。 可只有在御宥瑾身边，闵竹才是开心的。 别看平日里跟个影子似的，默默跟着御宥瑾，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但对闵竹来说，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也是最放松的。 不然闵竹又怎么会屡次配合御宥瑾的逗弄呢？ 显而易见，闵竹也乐在其中。 御宥瑾不是闵竹，他无法明白他自己对闵竹来说意味着什么。 闵竹被御宥瑾从深渊里拉出，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毫不夸张，御宥瑾就是拯救闵竹的神。 闵竹愿意为御宥瑾倾尽一切，也愿意一直陪在御宥瑾身旁。 而现在御宥瑾的主动推离，让闵竹心慌意乱。 下意识的，他问了一句。 “你不需要我了吗？” 声音平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表情也相当的平静，可就是让人觉得此刻的闵竹快要碎掉了。 第1172章 休想逃脱 一旁，御轩洛看了看御宥瑾，又看了看闵竹，默默转身，上了马车。 两人之间的事要两人自己解决，他一个外人不必掺和。 御轩洛也有跟闵竹一样的贴身侍卫，御皓羽同样也有。 御轩洛的侍卫在那次他被人算计时受了重伤，一直在休养。 皇帝本想再派几个人贴身保护御轩洛，却被御轩洛拒绝了，他不习惯一大群人围着他转的感觉。 皇帝无奈，只能让人暗中保护。 至于属于御皓羽的那个侍卫，一直都隐藏在暗中。 侍卫的使命是保护御皓羽，只有御皓羽遇到危险才会出现。 三人的性情不同，经历不同，以及身处的境况也不同，所以对待侍卫的方式当然也不一样。 况且哪有那么幸运，可以遇上闵竹那样的人呢？ 其实，闵竹是很难得的。 他从未迷失本心，也从未抛弃自己的人性。 不然的话，就算御宥瑾再努力，也不可能改变闵竹。 归根结底，御宥瑾和闵竹属于双向奔赴，都是非常难得的人。 世间独一份，自然无法复制。 而眼下，御轩洛能做的就是给两人足够的空间，他相信两人一定会和好如初，因为两人之间的情意没有任何问题。 御宥瑾被闵竹那一句话给弄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闵竹竟然会想的那么偏。 “不不不！我当然需要你！” 御宥瑾急忙开口。 闵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摇头苦笑，也怪他表达的不准确。 抬眼，直视闵竹的双眼。 “闵竹，我一直都需要你。” “我只是希望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事事都围着我转，没了自由。” “当然，如果你更喜欢围着我，我会非常开心。” “反正只要是你想做的，不论什么我都支持，也为你高兴。” 御宥瑾说了很多，也很详细，生怕闵竹又误会了。 闵竹嘴角微抿，依旧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没有误会，他一开始就清楚御宥瑾表达的意思。 只是闵竹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自己会有离开御宥瑾的时候，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发慌。 特别是御宥瑾的主动推离，哪怕是出于好意，闵竹也有些承受不住。 沉默半晌，闵竹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想听这些。”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可以听得出闵竹的低落情绪。 难得的，闵竹在御宥瑾面前展露了小孩子才有的固执一面。 御宥瑾微微叹了口气，他明白闵竹已经做出了选择。 其实，御宥瑾想错了，在闵竹那里根本没有选择，他就是唯一。 抬手，轻轻拍了拍闵竹的肩膀，御宥瑾放轻了声音。 “闵竹，我当然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我，但我更希望你能自由。” “别人没有选择，不得不强迫自己，可是你有的选。” 御宥瑾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闵竹看，他是真的希望闵竹可以开心自在的生活。 闵竹直勾勾的盯着御宥瑾，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快乐？” 也许是因为有气，也许是太慌了，闵竹并未称呼御宥瑾殿下，而是毫不客气的用了你字。 御宥瑾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往那方面想。 也不怪御宥瑾，换做任何一个人像闵竹那样，恐怕都不会快乐吧！ 可是御宥瑾忽略了，闵竹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也是特立独行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和御宥瑾如此合拍。 “我现在就很开心，只有跟着你，我才会心安。” 闵竹也将自己的心捧到御宥瑾面前，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他是认真的，只有御宥瑾才能让闵竹心安。 但凡离了御宥瑾，闵竹睡觉都不安稳。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在御宥瑾身边时，闵竹是一只忠诚又可爱的狗。 而一旦离了御宥瑾，闵竹就会变成一只受了惊的刺猬，每时每刻都会竖起自己的尖刺。 闵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倒不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实面目，而是他真的心慌。 御宥瑾望着闵竹，突然笑了起来。 “你说说我们是何苦呢？” 明明都在为彼此考虑，却因为思想的不同，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闵竹抿了抿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是你先开始的。” 的确，是御宥瑾先提出来的。 “好好好，我错了。” 御宥瑾举手投降。 闵竹的直言，御宥瑾听进去了。 御宥瑾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他并不清楚闵竹的真实想法。 谁让闵竹平日里太沉默了呢，如果御宥瑾不主动，闵竹可以一天都不说话，更别说跟御宥瑾交流心底的想法了。 御宥瑾纯属是好心办坏事，但也没有那么坏，起码知道了闵竹的真实想法。 “我收回刚才那些话。” 御宥瑾笑眯眯的看着闵竹，用手点了点闵竹的心口。 “你这一辈子都休想逃脱！” 一句十分霸道的话，可御宥瑾说出来，却一点也不强势，让闵竹瞬间就安心了。 闵竹望着御宥瑾，嘴角微微挑起，整个人也焕发了生机，和刚才那蔫头耷脑的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御宥瑾眼皮子一抽，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没想到，闵竹竟然好这一口。 看来以后得适当的强势一下了。 既然闵竹喜欢，御宥瑾就成全他。 一个猴一个拴法，不仅仅适用于夫妻之间，也适用于好友。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和御轩洛预想的一样，两人和好如初。 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思想的差异，造成的误会而已。 御宥瑾也不继续逗留了，上了马车。 闵竹也坐上了马车，充当马夫一角。 “驾！” 拉紧缰绳，用力一甩，马顿时往前跑去，拉着马车往御城驶去。 闵竹刻意放慢了速度，他记得御皓羽正在马车里睡觉。 其实，闵竹早就回来了。 只是那时御宥瑾正在休息，闵竹就没有打扰他，一直在暗中守护。 闵竹是真的喜欢守护御宥瑾的感觉，是一种习惯，也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马车驶离了军营，与此同时，另一处地方，也有几辆马车离开了军营。 在马车的后方，是一个个骑着马，打着哈欠的年轻男女。 没错，他们正是花隐楼的成员们。 蔺家军有很多事要做，总不能一直赖在军营里。 成员们打起精神，将空酒坛子装上马车，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第1173章 放肆一次 人群的后方，以蔺荞为首的蔺家军正注视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能让一整个军营，上至将军，下至打杂的小兵全都出来送别，可见众人的重要性。 至于苏铭曦等人，也早就离去了。 不同的是，他们无人相送。 倒也不是觉得他们不重要，是因为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苏铭曦等人会跟蔺家军一起出发，去往边境，以后日日都会见面。 可是成员们不一样，今天过后，恐怕此生都很难再见一面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那晚苏铭曦等人是奉命配合蔺家军清剿外族，属于同袍。 而成员们却仅仅是出于好心帮忙而已，是恩人。 对待恩人，当然要更重视一些。 苏铭曦等人也都理解，都是成熟的人，当然不会觉得被冷落了。 随着众人的离去，军营里恢复了平静。 明明蔺家军的人数比众人要多上十几倍，可就是觉得冷清。 也许是因为昨晚太闹腾了吧！ 蔺荞一挥手，蔺家军立刻站直身体，昂首挺胸，等待聆听军令。 蔺荞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众人散了，好好睡一觉。 昨天的宴会是蔺荞提议的，也是她拍板决定的，自然不会责怪蔺家军玩的太过。 相反的，蔺荞非常希望蔺家军可以毫无顾忌的放肆一次。 边境苦寒，又需要时刻提防外族的偷袭，蔺家军常年生活在紧绷的状态下，不论对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不好的。 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作为军兵，那是他们必须要背负的。 蔺荞当然心疼蔺家军，不然也不会举办昨晚的宴会。 诚然，的确是为了感谢成员们，也为了和众人交流情感。 但不可否认，蔺荞也想蔺家军可以放肆一次。 蔺家军的紧绷早已是常态，不是一般人可以打破的。 只有那些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有可能走入蔺家军的心。 果然，众人带动了蔺家军。 蔺荞很满意，也很开心。 往后终其一生，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仅此一次的放肆，足以让众人铭记一辈子。 相较于其他蔺家军，他们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蔺家军各自散去，回营帐休息。 虽然解散了，蔺家军依旧整齐有序的离开，没有吵闹，也没有喧哗，那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蔺荞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也回了营帐。 至于昨晚留下的狼藉，自然有人处理。 营帐内，蔺荞发现了苏玖妍留下的字条，嘴角上扬。 苏玖妍写了什么？ 很简单的两句话。 预祝一帆风顺，凯旋而归！ 日后终会再见！ 前一句是祝福，是期盼，后一句则是一句肯定的承诺。 蔺荞从不觉得再见一词是告别，而是对下一次见面的肯定和承诺。 很显然，苏玖妍也是那么想的，不然完全可以用其他词来代替。 从未想过，仅仅只见了几面的人，竟然会如此的投缘。 目光闪动，蔺荞的笑容越来越温柔，手指微动，摩挲着字条。 最终，蔺荞没有舍得毁掉，而是贴身放好。 转身，躺好，缓缓闭上了双眼。 双手叠放，正好放在了字条所处位置的上方，仅仅隔了一层衣服。 蔺荞嘴角带笑，沉入了梦乡。 时间匆匆，转眼间就到了蔺家军出发的日子，同时也是苏铭曦和汐月等人离开的日子。 当然了，蔺桀早就带着老兵融入了蔺家军。 蔺家军是悄悄回御城的，回边境时自然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苏铭曦等人和蔺家军一起行军，当然也要悄无声息。 在天光破晓之际，大军出发。 御城内的百姓毫无所觉，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密林中，原本军营驻扎的地方，站着几个人。 蔺绮茹，苏缙，苏玖妍。 三人并排站立，目送大军离去。 极力远眺，眼中满是牵挂。 虽然知晓蔺桀几人的强大，可作为家人，依然会担心，会牵挂。 三人沉默着，一言不发，直至大军消失不见，三人才转身，往御城的方向走去。 苏缙和蔺绮茹直接去了巡防营，处理日常事务。 苏玖妍则是去了悬剑司，继续处理吴绛的事情。 一转眼，就到了第二日。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一辆简易的马车驶离御城。 城墙上，御宥瑾和御轩洛并肩而立，闵竹站在两人身后。 一旁，云淮和蒋蔓也在。 马车里的是谁？ 自然是御皓羽了！ 而且不止御皓羽一个人。 车帘掀开，三个脑袋同时探出，往城墙的方向看。 其中一个是御皓羽，另外两个则是季殊和蒋慎。 他们两个怎么也在？ 是御皓羽特意找皇帝要的人。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御皓羽和两人的关系，重要的是两人的能力。 季殊从百姓中来，最是了解百姓，有他陪同，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百姓。 毕竟御皓羽从未离开过御城，皇帝派给御皓羽的那些人也都脱离了百姓许久。 至于蒋慎，也是有用处的。 这一趟不只是要了解百姓，也要看一看朝廷有没有弊端，特别是御国的律法。 常言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只要存在群体，就要有规矩。 律法代表着一个国家的秩序，是必须存在的，但不代表律法就是没有问题的。 御皓羽的想法很简单，一切的出发点都是百姓，那么律法自然也要有利于百姓。 蒋慎是大理寺卿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律法十分了解。 带上蒋慎，对于律法的弊端可以看的更清楚。 御皓羽的请求合情合理，皇帝当然不会拒绝。 一道口谕下去，直接就从姚老和戚老那里要来了人。 说实话，姚老和戚老有些不情愿。 他们很欣赏季殊和蒋慎，毫不吝啬的传授自己经验，早就将季殊和蒋慎当做接班人了。 皇帝一句话，直接把两人调走了。 姚老和戚老自然不高兴，但两人也清楚此事对季殊和蒋慎来说是一件好事。 雏鹰总要成长，历练是非常有必要的。 看皇帝的态度，很显然是将季殊和蒋慎当做了以后辅佐御皓羽的左膀右臂。 姚老和戚老为两人开心，也十分的自豪。 御国的年轻一辈，比之他们年轻时更加的出色。 幸好，姚老和戚老那里还有不少的新鲜血液，不至于让两人太孤单。 姚老和戚老一视同仁，对众人倾囊相授。 两人清楚，以后的御国是年轻一辈的。 第1174章 存在被正视 御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年轻一辈。 和姚老戚老那里的平和不一样，朝堂上十分紧张。 官员们战战兢兢，生怕大祸临头。 亲眼见证了那一晚的动乱，谁能不怕？ 一条条命令下来，让官员们更加惊惧了。 皇帝下了什么命令？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处理了那些造反的人而已。 官员们之所以那么恐惧，是因为那些人都是熟面孔。 几天前，他们还一起上朝，一起闲聊。 可如今，官员们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被砍头，尸首分离。 怎么可能不怕呢？ 那可是曾经一起喝酒的同僚啊！ 官员们不会可怜那些人，他们只是怕自己会被牵连，因为皇帝已经杀红了眼。 每一条命令，都决定着数十人的生死。 刑场的地面都被血水染红了，就算有人清理，血腥味儿也散不掉。 一开始，尚有百姓看热闹，可到了后来，一个百姓都没有了。 实在是太血腥了，百姓看不下去。 说来也神奇，虽然看不下去，可百姓们却并不慌乱。 一来，皇帝将砍头之人的罪行昭告了天下，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百姓们都可以理解。 二来，有巡防军不间断的巡逻，给了百姓们绝对的安全感。 三来，有特定的官员巡查御城，和百姓们聊家常，缓解百姓们的紧张，蒋蔓也在其中。 蒋蔓身份特殊，是个女子，是官场里唯一的一个女子。 原本有苏玖妍在，蒋蔓并不具有唯一性，可苏玖妍被调去了悬剑司，悬剑司独立于官场之外，从不参与官场斗争。 虽然只有一个女子，却也可以做到很多事，规避了以往无法开解妇女的弊端。 也是在这一刻，官员们正视了蒋蔓的存在。 的确，很多问题女子去解决更为方便，也更为有效。 问题一直存在，以前并非是没有想到，而是刻意忽略了。 因为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女人是依附于男人而活，开不开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居于后宅的妇人。 事实上，并不是那样的，女人相当的重要。 后宅之内的女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她们要管理整个家的收入和开销，如果后宅乱了，官员们的生活也就乱了，从而也会间接的影响到官场。 以前的解决方式很简单，后宅不安宁的，职位全都被撤了下去。 因此，官员们为了前途，会不停的规束打压自己的夫人，维持表面的和平。 现如今不一样了，苏玖妍和蒋蔓的出现给了后宅女子希望。 皇帝又下令让妘妃统领禁卫军，封蔺绮茹为巡防军副统领。 后宅女子们的心活络了，但多年的打压依旧存在，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冒头。 没关系，时间来得及，只要想改变，一切就都来得及。 蒋蔓周旋于官场和百姓之间，白天和百姓闲聊，安抚百姓，到了傍晚就去登门拜访官员。 蒋蔓的官职很高，可以和各部尚书平起平坐，加之蒋蔓是皇帝钦定的，没有人会拒绝蒋蔓的拜访。 蒋蔓直接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来意。 她拜访官员是要做什么呢？ 她想让官员同意自己的夫人和蒋蔓一起上街，深入百姓，安抚那些妇人和孩童。 之所以不直接去找官员的夫人，是因为蒋蔓清楚后宅女子的束缚和顾虑，她不愿看到女子们陷入纠结的困境。 蒋蔓会解决女子们最看重的夫君，至于天下人的看法，那就需要女子们自己去克服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走出后宅的，而想要改变现状，勇气是必不可少的。 蒋蔓的游说并非是一帆风顺，在动乱结束的第二日，蒋蔓就面见了皇帝，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皇帝的准许和支持。 接连三天，蒋蔓拜访了十几家，可却只有一个官员的口风松动了，而他的夫人也同意了和蒋蔓一起上街。 蒋蔓并不气馁，人都是利益至上的，当官员们看到好处，自然会有更多人同意。 而且有一个也很好，毕竟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次日，蒋蔓就带着女人深入了百姓。 碍于蒋蔓的身份，女人很配合。 蒋蔓可以看得出来，女人不是真心的配合。 但蒋蔓并不沮丧，也不觉得自己的付出无用，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找到同行之人，可以实现目标。 总体来说，这一天还是不错的。 可是第二日，女人就派人告知蒋蔓，说她感染了风寒，不宜出门。 对此，蒋蔓毫不意外。 深入百姓可不是一件好差事，那些在后宅里被人伺候惯了的人，根本受不了。 而对于旁人浪费了她辛辛苦苦求来的机会，蒋蔓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可惜。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蒋蔓没有去找女人，她不生气，不代表她会继续给女人机会。 蒋蔓直接更换了目标，继续拜访其他官员，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常。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褚夫人来了。 她是蒋蔓和蒋慎的母亲，是蒋穆杰的妻子，同时也是她自己。 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褚夫人思考了很久。 诚然，褚夫人可以因为心疼蒋蔓前来支持。 可那样的话，蒋蔓虽然会感动却不会高兴，也对不起自己。 褚夫人很纠结，她爱蒋蔓，她也爱自己。 后来，是蒋穆杰一句话点醒了褚夫人。 不论是为了谁，总要去做了才能弄清楚，只靠思考是没用的。 褚夫人顿时醍醐灌顶，心里再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褚夫人去找了蒋蔓，说明了自己的意愿。 蒋蔓很感动，也很开心。 因为褚夫人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 看到母亲重视自己，为自己而活，蒋蔓当然开心。 而蒋蔓之所以不第一个去说服褚夫人，也是蒋蔓怕褚夫人只是为了她去做那些事，而不是心甘情愿。 蒋蔓和褚夫人太在乎彼此了，思虑太多。 其实根本不用想太多，正如蒋穆杰说的，只有做了才能知道结果。 有褚夫人跟着一起，蒋蔓做事更起劲了。 毕竟没有哪个女儿不想看到母亲骄傲又自豪的目光。 后来，雅薇等人也来了。 花隐楼的女孩子们全员出动，来帮助蒋蔓。 一开始，雅薇等人不清楚蒋蔓在干什么。 自从动乱被解决，成员们就无事可做了，监视御城的事也被皇帝派人接手了。 第1175章 同行之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雅薇等人撤出了御城，回了百府，所以对于御城内的事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还是苏玖妍让人传了口信回去，雅薇等人才知道蒋蔓的事。 同为女子，又是熟人，雅薇等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再加之有苏玖妍的首肯，雅薇等人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浩浩荡荡的进入御城，去找蒋蔓。 看着面前那一群可爱又温柔的女子们，蒋蔓的眼眶红了。 人就是那么奇怪，单打独斗时无比的坚强，可一旦有人支持和关心，就会变得异常脆弱。 蒋蔓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绪，而后对雅薇等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雅薇等人认真的听完，但却没有盲目的听从，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可否认蒋蔓的出色能力，但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再说蒋蔓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是非常累的。 有了雅薇等人，大家就可以集思广益，也可以帮蒋蔓分担压力。 不得不说，蒋蔓的确轻松了很多。 压力被分担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雅薇等人的到来给了蒋蔓十足的底气和安全感。 说起来，雅薇等人虽然不入官场，可本质上和蒋蔓是同一种人。 只是蒋蔓选择了仕途，为天下女子，也为自己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雅薇她们却是散于民间，默默帮助百姓，为女子们主持公道。 大家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天下女子而努力的人，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没错，雅薇等人就是蒋蔓心心念念的同行之人。 大家一起商议，最终决定分工。 蒋蔓和褚夫人去拜访官员和官员夫人，雅薇等人融入人群，和百姓们打成一片。 大家各司其职，各展所长，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个难得机会，一条崭新的路在御城里出现。 虽然现在只有一个苗头而已，就像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但总有一天会汇聚成奔流不息的大河。 接下来一段时间，每一天都会有一群人被押入刑场，行斩首之刑。 监斩官已经麻木了，刽子手也麻木了。 没办法，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命跟蝼蚁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没有人可怜那些人，有胆子造反，自然要承受应有的代价。 一具具尸体被抬走，猩红的血水向刑场外蔓延。 幸好有负责清理的人，及时洗干净了血水。 可是头顶那片泛红的天空却无法消除，血色越来越浓，血腥味儿刺鼻。 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刑场终于安静了，没有人再被杀头了。 这么长时间，被砍头的人数也数不清。 这下子，全天下的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震怒。 皇帝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别人说他是暴君，皇帝也不在乎。 他要彻底洗清朝堂，给御皓羽一个干干净净，崭新的朝堂。 出乎皇帝的意料，杀了那么多人，御城里却并未发生恐慌和动乱，除了每日战战兢兢的官员之外，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过着正常的生活。 其实，对百姓来说，杀谁不重要，只要杀的不是无权无势的百姓，他们就不会太过慌乱。 再者，皇帝每杀一个人，都会将那人的罪名昭告天下。 罪证确凿，自然该受到应有的处罚。 最重要的是，有巡防军在御城巡逻，也有官员和蒋蔓等人安抚百姓。 安全感十足，百姓当然不会恐慌。 皇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杀之人。 至于其他那些罪不至死的，都按照御国的律法一一处置了。 其中，就包括在秋试中做手脚的那些人。 比之造反，那些人的罪要轻一些，但皇帝并未轻拿轻放，也没有拖到之后再解决，而是命人和吴绛一事一起处理。 吴绛造反是危及天下的大事，在秋试上动手脚，同样也是大事。 一个都不能拖延，都要及时解决。 也正因如此，悬剑司才会那么忙。 不只要处理吴绛的事，也要调查秋试作假一事，甚至还要揪出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蛀虫。 事情堆积在一起，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有苏玖妍和季晟钰，众人不至于一直熬着不休息。 但长时间的忙碌，劳心又劳力，众人都憔悴了不少。 不过，众人的眼睛却都无比的明亮，就像是星星之火一般，充满了斗志和希望。 众人的辛苦没有白费，原本需要两个月才能调查清楚的事情，一个多月就完成了。 犯人都被判了刑，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关押的人都被押去了监牢。 悬剑司的地牢空了，一个人都不剩。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众人除了处理事务之外，也去了地牢。 去地牢干什么呢？ 去找那些犯人！ 悬剑司成员，特别是季晟钰手下的那些人，都曾遭遇过不公。 说来也巧，他们的仇人就在地牢里。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此次动乱波及的范围非常之大，加之皇帝要彻底肃清朝堂，所以整个御城里的宵小都被牵扯了出来，那些曾经做了恶事的人全都被抓入悬剑司。 而一旦入了地牢，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凡是有仇的，都去发泄了一番。 对此，悬剑司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包括季晟钰也没有去阻止。 做了恶事，报应是迟早的事。 况且憋了那么多年，若是不发泄一下，很容易出问题。 季晟钰是一个相当护短的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当然，悬剑司成员有分寸，不会因为怨恨而失去理智。 只是去发泄一下而已，并不会伤及性命。 后来那些人被判了刑，众人大仇得报，心里紧绷的弦彻底松开了， 不仅没有因为仇恨的消失而觉得空虚，相反的，众人更精神了，干活也更起劲儿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众人没有将报仇当做此生唯一的目标。 在众人心里，有其他和仇恨等同，甚至于比仇恨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仇人的死亡，了解了众人的一桩心事，放松下来的众人，干活的效率成倍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悬剑司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干完两个月活的原因之一。 言归正传，当众人处理完了所有事情，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季晟钰给众人放了一天的假，让众人回去好好休息，放松放松。 第1176章 真实的变化 众人也不矫情，紧绷了那么久，的确需要放松一下。 众人各自散去，离开了悬剑司。 原本热闹忙碌的悬剑司，瞬间空了下来。 苏玖妍也很累，天一黑就早早地睡下了。 为了节省时间，这段时日苏玖妍都是在悬剑司里休息。 别误会，不是和季晟钰一起，而是单独的一间房，和悬剑司内的女人们住在一个院子。 悬剑司里有不少女子，自然有休息的地方。 说起来，悬剑司是第一个任命女子做官的地方。 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季晟钰，那些女子都是季晟钰拍板定下的。 在那之前，悬剑司里一个女人都没有。 季晟钰不在乎性别，他只看重能力，不论男女，他都会把他们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 也正是如此，季晟钰手下才会聚拢那么多出色的人。 本质上，季晟钰和苏玖妍非常的相似，都会吸引优秀的人。 无他，只因两人付出了真心。 苏玖妍的真心是外放的，明媚又温暖，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季晟钰则是属于内敛型，很少表露，但却融入了日常的一举一动中，润物细无声，让人无法抵挡，心甘情愿的沉沦。 就拿任命女子为官一事举例，当初不少人阻止季晟钰，嘲笑季晟钰，但季晟钰依旧我行我素，拍板定下了数十个女子。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十个。 平日里也没有对女成员有什么特殊的对待，而是一视同仁。 正是如此，女成员们才更加抵挡不住季晟钰的魅力。 她们要的很简单，不需要特殊，只要公平对待就行。 因为她们和男人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季晟钰的尊重，以及那颗真诚的心，收获了所有人的敬服和忠心。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收拢了整个悬剑司。 归根结底，是因为众人早就认可了季晟钰。 季晟钰从不踏入女成员们的院子，就算苏玖妍在，季晟钰也只会在院门外等着。 今晚一如往常，季晟钰站在院门外，手中拎着食盒。 苏玖妍晚上没有吃饭，季晟钰怕苏玖妍会饿，特意来送饭。 苏玖妍没有出来见季晟钰，以往每次季晟钰刚到，苏玖妍就会迎出来。 今日却一反常态，季晟钰的眼底浮现了一抹疑惑之色。 只有疑惑，并不担心。 在悬剑司里，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劫走苏玖妍。 更何况以苏玖妍的能耐，谁能动得了她？ 也许苏玖妍是和别人聊的太投入，忽略了他的到来。 也许苏玖妍正在忙，没有时间。 又或许苏玖妍已经睡着了。 季晟钰垂眸，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裙的妇人从院子里走出。 看到季晟钰，妇人立刻上前，行了一礼。 “参见司主！” 季晟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司主是来找苏大人的？” 妇人看了看食盒，主动询问。 苏玖妍被调到悬剑司后，就成为了大家的上司，大家都会称一声苏大人。 季晟钰又点了点头。 妇人微微一笑，开口，“司主要白跑一趟了，苏大人已经睡下了。” 得益于苏玖妍的到来，季晟钰一天比一天温和，大家都感受到了季晟钰的变化，渐渐的胆子也大了，偶尔会和季晟钰开一些小玩笑。 季晟钰并不生气，心情好时还会回应一两句。 众人安心了，更放肆了，也不像以往那般害怕了，调侃的次数越来越多。 当然了，分寸感拿捏的很好。 这段时间一起忙碌，一起吃饭，整日都在一起，众人了解到了季晟钰的其他一面。 感到新奇的同时，众人也想和季晟钰亲近一些。 当然，他们对季晟钰的敬重并未减少丝毫。 敬重是一种绝对的尊敬，并不代表要敬而远之。 大家对于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季晟钰也没意见。 他的变化是真实的，并非单独对苏玖妍和御宥瑾才会有那种变化，而是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和以往有了改变。 众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季晟钰感受到了。 别人的真心不可以辜负，而且季晟钰也愿意和众人更近一些。 不再封闭自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对待世界的态度也更温和了。 听到妇人的话，季晟钰目露了然。 果然，是睡下了。 苏玖妍也十分疲惫，季晟钰预料到了。 他不想打扰苏玖妍，好好休息，才能养足精神，对身体也好。 “你们拿去分了吃。” 季晟钰将食盒递给了妇人。 妇人眼睛一亮，接过食盒，“多谢司主。” 季晟钰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妇人看着季晟钰离去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相较之下，她更喜欢现在浑身充满烟火气息的季晟钰。 而且看季晟钰的样子，他也显然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妇人拎起食盒，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妇人笑得更灿烂了，转身回了院子，和姐妹们一起分享去了。 季晟钰默默往回走，苏玖妍睡下了，他也该休息了。 走到半路，一个黑影突然从季晟钰前方窜了出去。 距离很远，但却逃不过季晟钰的法眼。 脚步一顿，季晟钰微微眯眼，看着黑影离去的方向。 想了想，季晟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季晟钰又回来了，手中拎着两个酒坛。 纵身一跃，往黑影刚才离去的方向跃去。 几个纵身，季晟钰就看到了正坐在屋顶上的黑影。 提起内力，轻飘飘的落到了屋顶上。 黑影发现了不一样的气息，抬眼看向季晟钰。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张脸分外干净斯文，是黎央。 黎央愣了一下，眼里满是意外之色。 紧接着就回过神，起身给季晟钰行礼。 季晟钰抬手，拦住了黎央。 抬起另一只手，晃了晃拎着的酒坛。 黎央看了看酒坛，又看了看季晟钰，突然笑了。 拿过其中一坛酒，再次坐了回去。 季晟钰也屈膝，坐到了屋顶上。 明明是同样的姿势，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但相同的是，两张脸都非常的赏心悦目。 黎央揭开酒封，仰头就喝。 季晟钰也喝了一口。 今晚风不大，虽然带着冷意，可对两人来说并无影响。 季晟钰也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黎央喝酒。 喝了半坛子，黎央停下了。 侧头，看向季晟钰。 第1177章 残酷的现实 “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司主和以前不一样了。” 黎央一直都在忙秋试舞弊一事，而季晟钰则主要负责吴绛一事，两人处理的事情没什么交集。 所以哪怕同在悬剑司，却也很少碰面。 黎央只是听人说季晟钰变了，却从未亲眼见过，但现在他看到了。 不过在黎央看来，他不觉得季晟钰变了性子，只是改变了和别人的相处方式而已。 以前比较内敛，属于外冷内热，而现在季晟钰完全敞开了自己，内外一致。 季晟钰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从第一眼见到季晟钰时，黎央就看出来了。 不然季晟钰不会力排众议，接受他那么一个浑身都是麻烦的人。 季晟钰给了黎央一个容身之所，也给了黎央一个报仇的可能。 对于季晟钰的变化，黎央不会去判定好或不好，他只会为季晟钰开心。 因为他能感觉到，现在的状态是季晟钰想要的，也是他最为舒服的。 “司主现在开心吗？” 黎央突然问了一句。 季晟钰眉头微挑，没有想到黎央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嗯。” 点了点头，给了黎央一个肯定的答案。 季晟钰现在非常的开心，也很是放松。 清剿了内乱，外族也都被剿灭了，御国不会再有动荡了，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平稳又安全的度过每一天。 再加之有心上人和好兄弟的陪伴，也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行之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了。 以前季晟钰从未想过自己，总是会把别人的命放在自己前面。 虽然现在依旧如此，但季晟钰却懂得爱自己了。 按时吃饭，拥有充足的睡眠，每日都是放松的，不再去强迫自己绷紧神经。 真心的认可自己，接纳自己的缺点。 季晟钰从未如此放松过。 爱人的前提是爱自己，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自从认可了自己以后，季晟钰更加懂得了如何跟苏玖妍相处，怎么做苏玖妍才会更舒服，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只等着别人主动付出。 季晟钰觉得，现在的他就是最好的他，有优点，也有缺点。 人不是十全十美的，有瑕疵才是真实的美，不然都是千篇一律的完美该有多无聊啊！ 黎央盯着季晟钰，笑了。 “真好。” 季晟钰抬眼，看向黎央。 “你呢？” 一句反问，让黎央的笑僵在了脸上。 本想掩饰一下，可黎央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了。 何必呢？ 每个人都有情绪，只要不失控，就不必去强行控制。 “我啊！” 黎央停顿了一瞬，再次笑了起来。 “我也很好。” 比起之前，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季晟钰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相信黎央的说辞。 只不过季晟钰没有追问，默默收回了视线。 抬起手，轻轻一晃酒坛，示意黎央喝酒。 黎央眉头一挑，感受到了季晟钰无声的安慰，嘴角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可却依旧充满了苦涩。 仰头，咕咚咚的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酒。 “痛快！” 黎央抹去嘴角的酒渍，随手扔了空掉的酒坛。 季晟钰垂眸看了一眼被黎央扔到屋顶上的酒坛子，目光微动。 他拿来的可是烈酒，要是没记错的话，黎央不是一个千杯不醉的人。 眨了眨眼，季晟钰瞄了一眼黎央。 黎央的脸已经红了，眼神也有些迷离，但也只有一点点。 季晟钰心头一动，时机到了。 人在半醉不醉的时候，更容易被人套话。 季晟钰放下酒坛，淡淡开口，“可以跟我说说。” 黎央双手撑地，身体往后一仰，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当年那个篡改我试卷的人被我抓住了，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是我一点快感都没有，反而有种无力感。” 黎央彻底卸下了防备，和季晟钰吐露心声。 “嗯，为什么呢？” 季晟钰也抬起头，看着夜空，嘴里追问着。 “司主，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黎央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相当的低落。 季晟钰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黎央是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的。 “他说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 “世上有刚正不阿，清廉正直，就有投机倒把，谄媚逢迎。那是万物的规律，就像是有白天，也有黑夜一样。” “官场就是一滩浑水，一旦踏入，就没有了黑白，只余一片混沌。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两袖清风的好官，也有可能为了名利不择手段。” “没有人可以预料，也没有人可以阻拦。因为死了一个人，就会再出现一个人。循环往复，没有尽头。是对立，也是共生。” 黎央的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让黎央无力的不是对报仇结果的不满意，而是那些话。 不得不承认，那些都是大实话。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有阳就有阴，有明就有暗，没有一方是单独存在的，都是彼此共生，交融，才形成了当下的世界。 黎央的无力感源于他觉得无法改变，不论努力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今年抓了他，明年就会又出一个，明年抓了那个，后年依旧会出现新的人。 就算严厉打击，也不可能彻底清除，只会将人逼入暗中，做事更隐秘而已。 “司主，你觉得我还要继续下去吗？” 黎央迷茫了，他急需一个人来给他方向。 一直以来，黎央的目的就不是单一的报仇那么简单。他深知被人冒名顶替，篡改命运的滋味，所以他不想其他人也跟他一样遭遇那些。 黎央觉得自己有能力了，可以改变一切，但到头来黎央却发现他什么也更改不了，那就是万物自然发展的规律。 季晟钰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当然。” 当然要继续走下去，人绝不能半途而废。 恐怕黎央都接受不了中途放弃的自己，不然他早就放弃了，又何必纠结到现在。 转头，直视黎央的眼睛，季晟钰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要继续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心中有目标，就绝对不能放弃。 黎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自己也清楚不能放弃，可是他现在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路。 如果继续往前，只能困死自己。 黎央愿意一直往前走，为了自己的目标就算付出性命也无所谓。 第1178章 黑夜中也有光亮 可是黎央根本看不到希望啊！ 就算牺牲，也是无用的。 季晟钰突然抬手，指了指天空。 “你看。” 黎央回过神，顺着季晟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入眼的是一片暗沉的天空。 今晚并无月光，月亮好似被云雾遮挡了，但天空上却闪烁着星光。 虽然微弱，却坚定的闪耀着。 “黑夜固然漆黑，却并非没有光亮，那一颗颗星星都在闪动着光芒。” 季晟钰望着星辰，眼底也映入了点点星光。 黎央愣在了当场，随即浑身一震。 对啊！ 黑夜中也有光亮！ 光是不会被磨灭的，会一直存在。 这一刻，黎央被点醒了。 那人说的那些话的确是现实，可却也有不对的地方。 万物都有规律，无法用人力去改变。 可黎央要做的不是改变，而是去发现星辰。 都说有白就有黑，可有黑就有白也是同样存在的事实道理。 万物循环，不仅仅可以由白变黑，也可以由黑变白啊！ 黎央不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之前他被那人说懵了，钻了牛角尖。 眼下，被季晟钰一句话彻底点醒。 黑夜的存在是客观事实，那就不去改变，去发觉夜幕之中的星辰，只要有那些星辰存在，夜空就不是一片漆黑。 看到黎央闪动的目光，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 他的确不擅长开解安慰别人，就算敞开了自己的心，可不擅长的事就是不擅长。 季晟钰只是心态发生了变化，又不是一夜之间学会了什么技能。 但对黎央来说，足够了。 黎央聪慧又睿智，一句话足矣。 黎央彻底明白了，眼前豁然开朗。 原本囚困他的死胡同，正被星光所笼罩，微弱却又坚定，照耀出了一条崭新的路。 季晟钰瞄了一眼黎央，决定趁热打铁，再加一把火。 想着，季晟钰伸手，用手指点了点黎央挂在腰间的佩剑。 黎央发觉了季晟钰的动作，低下了头。 “别忘了，我们是悬剑司。” “悬剑司是悬在朝堂上的一柄剑，只要心念一动，就会随时斩下，无人可阻！” 说到此处，季晟钰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满眼的骄傲。 他真心的认同自己的身份，也认可悬剑司。 悬剑司的职责不就是斩杀贪官污吏吗？ 只要证据确凿，那就杀了。 一个不行，那就杀两个，两个不行，那就杀三个，三个还是不行的话，那就杀一群。 总会有人因为恐惧而放弃利益，如果没有只能说明恐惧不够强烈。 因为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命！ 黎央眼睛一亮，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是啊！ 他是悬剑司的人！ 清查，剿灭贪官污吏是他的职责所在。 “司主，是我想太多了。” 黎央叹了口气，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让你变成这样的人。” 季晟钰说的相当的理所当然。 事实也的确如此，受害者就应该去怪罪加害者。 不要说什么那些都是成长的经历，都是磨炼。 在季晟钰看来，那就是屁话！ 伤害就是伤害，不是应该承受的经历，也不是磨炼。 就算受害人经此一事变得越来越好，那也是因为受害人本质上就十分的优秀，和那些伤害一点关系都没有。 黎央愣住了，嘴唇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那一句话，说到了黎央的心坎里。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但再坚强的人也需要旁人的认同和支持。 季晟钰给了黎央理解和认同，并且支持黎央继续走下去。 黎央怎么可能不受触动？ “谢谢。” 黎央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带着几分哽咽。 季晟钰拍了拍黎央的肩膀，直视黎央，目光灼灼。 “你记住，你是悬剑司的人。有不长眼的，直接砍了！” “是！” 黎央重重点头，眼睛晶亮无比。 季晟钰目光一柔，眼底浮现了一抹浅笑。 看来，他也有安慰人的天分啊！ “司主，大恩不言谢！” 黎央郑重的看着季晟钰，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司主的了！” 说完，也不等季晟钰反应，拿起地上的酒坛，咕咚咚的就喝了起来。 季晟钰张了张嘴，可阻止的话根本来不及说，黎央已经一口气干了。 季晟钰看了看屋顶上的空酒坛，又看了看黎央手里的酒坛，嘴角微微一抽。 那不是他的酒吗？ 黎央怎么给喝了？ 更重要的是，黎央喝完了还能保持清醒吗？ 从刚才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黎央已经醉了。 不然怎么会抢季晟钰的酒喝？ 在醉酒的状态下，又喝了大半坛子酒，黎央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就在此时，黎央的身体突然一歪，向地面摔去。 季晟钰瞳孔一缩，急忙伸手。 他们可是在屋顶上，黎央醉了，无法调动内力，这要是摔下去肯定得残！ 幸好季晟钰早有准备，抓住了黎央的衣领子，将黎央给拽回了屋顶。 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跳到嗓子眼的心，季晟钰这才看向黎央。 黎央耷拉着脑袋，四肢瘫软，身体也软了下来，要不是季晟钰提着黎央的后脖领子，黎央就瘫软下去了。 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黎央，季晟钰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要他来收尾啊！ 季晟钰一手拎着黎央，一手拎着两个空酒坛，轻轻一跃，下了屋顶。 黎央都醉了，也没必要留在屋顶上吹风了。 季晟钰转身，向远处的院落走去。 拐了一个弯，身形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两个人影从阴影处一晃而出，正站在刚才季晟钰和黎央所处屋顶的下方。 两人是谁？ 正是韩凌和残夜。 季晟钰发现了黎央飞跃的身影，他们两人也发现了。 不过比起季晟钰，两人的速度慢了一些，来晚了一会儿。 赶到时，就看到了季晟钰和黎央在屋顶上喝酒的那一幕。 两人没有去打扰，而是默默躲在角落，观察两人。 两人也没想到季晟钰真的会开解别人，解开了黎央的心结。 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韩凌和残夜对视了一眼，嘴角都挑了起来。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两人的余光里原本空空如也，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两人一跳。 下意识的，两人绷紧了身体，做出了防御姿态。 第1179章 送上门的聘礼 可下一刻，两人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因为他们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来人是谁？ 可不就是去而复返的季晟钰吗！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过来了。 下意识的，两人伸出了手。 残夜的反应和速度都比韩凌要快一些，率先抓住了。 触感温热，重量十足，原来是一个人。 没错，季晟钰把黎央扔给了两人。 “他喝醉了。” 季晟钰说了一句。 韩凌和残夜当然清楚黎央喝醉了，他们两人一直在暗中看着。 季晟钰看了两人一眼，想了想，把酒坛子塞给了空着手的韩凌。 韩凌愣愣的看着季晟钰，不知该作何反应。 “麻烦处理一下。” 说完这一句，季晟钰转身，潇潇洒洒的走了。 等到韩凌和残夜反应过来时，季晟钰已经没了踪影。 两人看了看抓在手中的黎央，又看了看酒坛子，神色都有些怪异。 以季晟钰的本事，自然能发现躲在暗处的两人，对此两人并不意外。 让两人意外的是季晟钰的去而复返，而且不只把黎央扔给两人，酒坛子也塞给了两人。 沉默半晌，韩凌开了口，“我去处理一下。” 残夜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先带他回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同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季晟钰回了房间，关上门，准备歇息。 刚刚解开腰带，就听嘎吱一声。 动作一顿，季晟钰转头看向一旁的窗户。 只见窗户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人影正在往里挤。 “噗通！” 一声闷响，那人直接滚了进来。 “哎呦！我的屁股！” 熟悉的声音，让季晟钰挑起了眉。 扶着窗框，那人站起身，对季晟钰灿烂一笑。 “晟钰，我来找你了！” 来人是谁？ 是多日不见的御宥瑾。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御宥瑾，双眼含笑。 御宥瑾揉了揉屁股，往窗外瞪了一眼。 “都怪闵竹，他帮我一下不就好了？非要让我自己翻窗！” 御宥瑾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窗外的阴影处，闵竹翻了个白眼。 以他对御宥瑾的了解，御宥瑾一定会跟季晟钰抱怨。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闵竹可不敢擅闯季晟钰的房间，万一被季晟钰给冻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至于御宥瑾，出丑就出丑呗，反正季晟钰也不会下死手。 房间内，御宥瑾嘟囔了几句，便止住了声音。 转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将腰带重新系好，走到一旁坐下，倒了两杯茶。 御宥瑾乐颠颠跑过来，坐到季晟钰旁边。 季晟钰将茶杯放到御宥瑾面前，御宥瑾拿起来就喝。 温热又醇香的茶水，让御宥瑾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季晟钰抿着茶，看着御宥瑾。 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他做什么？ 御宥瑾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来两本册子，递给季晟钰。 季晟钰眉头微挑，目露不解。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御宥瑾盯着季晟钰，满眼的期待。 季晟钰看了一眼御宥瑾那期待的神情，心头微动。 伸手翻开册子，仔细看了起来。 眉头微微一皱，季晟钰眼中的不解越来越浓。 册子里写了什么？ 很简单，上面只是记录了一些珍稀宝物。 珍贵的玉器，罕见的古物，以及一些珠宝首饰，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其中有几样季晟钰认得，是以前在地下密道里缴获的。 季晟钰记得，那些东西一半给了苏玖妍，另外一半充了公，也就是上交到了国库。 苏玖妍的东西御宥瑾不会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几样东西是国库里的。 “你给我看国库的记录做什么？” 季晟钰满眼的疑惑。 这种记录方式，一般都是用来记录财宝的。 因为那几样东西的存在，季晟钰觉得册子是国库的记录册。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眼中的期待顿时没了。 “你也太不解风情了！我给你看国库的记录册干什么？” “那这是？” 季晟钰点了点册子，询问。 “聘礼！聘礼啊！” 御宥瑾合上册子，指着表皮的大红色。 谁家记录用册用大红色啊！ 一般只有聘礼，才会用红色。 季晟钰嘴巴微张，缓缓吐出两个字。 “聘……礼？” “对啊！给她的聘礼！” 没有说出名字，可季晟钰却瞬间明白了。 嘴角微抿，目光复杂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连连摆手，开口，“你可别那样看我！我不跟你抢，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 季晟钰明白御宥瑾的意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御宥瑾是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人，可现在却不只是体贴那么简单。 御宥瑾把国库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就是为了给季晟钰撑门面。 季晟钰虽然身份特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实际上，季晟钰没有多少财产，日常开销用的都是朝廷发的俸禄。 俸禄不少，可季晟钰不是自己一个人用，偶尔会填补悬剑司的亏空，也会拿钱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直至如今，除了季府那个宅院，季晟钰名下根本没有财产，也没有攒下多少钱。 苏玖妍毕竟是苏府的大小姐，总不能一点聘礼都不拿。 不只要拿，还要多拿。 季晟钰的确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这不，御宥瑾就来了。 “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就要启程去药王谷了，你们俩总不能无名无分的，容易被人说闲话。早点定下了，对谁都好。” 御宥瑾将册子往前推了推。 “看看另一个，那可都是我的私人收藏！” 季晟钰刚刚只翻开了一本，恰好就是御宥瑾从皇帝那里讨要来的，而另一本才是御宥瑾自己的藏品。 季晟钰没有动，只是看着御宥瑾，表情严肃又认真。 “晟钰，你可不能现在犯糊涂，聘礼必须要足够多，足够珍贵才能配得上她！” “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娶妻生子了，这些东西我留着也用不上。” “不如就当是我赖在你们身边的伙食费好了！” 御宥瑾眯眼一笑，可眼底深处却满是忐忑，小心翼翼的盯着季晟钰的神色变化。 多亏两人关系好，不然御宥瑾都不敢擅自拿册子来。 御宥瑾是一片好心，可对季晟钰来说，却是一种极其伤害自尊的做法。 提亲的聘礼都需要别人支援，谁能受得了？ 第1180章 收下 季晟钰沉默着，不说话。 他不是生气，也不是因为被伤到了自尊。 御宥瑾绝对没有伤害他的心思，季晟钰心知肚明。 之所以那么做，也只是为了给他撑面子，不想让别人说闲话，也不想让苏家看轻他。 苏玖妍是苏玖妍，苏家是苏家。 要娶人家的掌上明珠，总要拿出诚意。 钱财和宝物虽然只是物质，却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只有充足的物质，结亲之后才不会吃苦。 看着沉默的季晟钰，御宥瑾有些发慌，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季晟钰的声音。 “好，我收下了。” 季晟钰的声音很平静，可他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很感激御宥瑾。 的确，御宥瑾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季晟钰从不怀疑他和苏玖妍的感情，可结亲和两个人相处不一样，结亲是两家人的事。 虽然很多事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可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季晟钰原本打算等一段时间，多攒些钱，再去提亲。 可现下，御宥瑾给了他其他的可能。 如果不是碍于钱财问题，季晟钰早就登门提亲了。 御宥瑾此举，可谓是解了季晟钰的燃眉之急。 看着季晟钰的反应，御宥瑾长出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虽然两人关系甚密，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好在，季晟钰从不在意那些。 “以后等你结亲，我一定加倍奉还！” 季晟钰盯着御宥瑾，表情坚定。 他并未将御宥瑾那句不会娶妻生子当真，那只是御宥瑾为了安抚他的话。 “好啊！我等着！” 御宥瑾搓着手，嘿嘿的笑着。 “那我可真是赚大发了啊！” 看着御宥瑾灿烂的笑容，御宥瑾嘴角一挑，也露出了一抹浅笑。 有御宥瑾这个朋友，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御宥瑾并不知道季晟钰的心理活动，他只知道他要做的事做成了，并且没有惹季晟钰生气。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御宥瑾就走了，他总不能留在房里和季晟钰一起睡。 季晟钰坐在桌子旁，垂眸看着册子，仔细翻阅，将上面的东西一一记下。 刚才那句加倍奉还不是一句玩笑话，季晟钰是认真的。 亲兄弟明算账，季晟钰会接受，是因为御宥瑾的一片好心，不代表他就心安理得的觉得那些东西是自己的了。 同一时间，苏玖妍居住的院子里，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大步向前，直接走到苏玖妍的房门前，将一个小纸条夹在门缝中，随即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悬剑司外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内，御宥瑾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车帘被掀开，紧接着闵竹窜入马车。 御宥瑾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怎么样？” “嗯，成功了。” 闵竹点点头。 “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吧！” 御宥瑾又问。 “没有人发现。” 闵竹再次点头。 “呼！” 御宥瑾长出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 终于完事了，他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就怕闵竹会被发现，毕竟悬剑司可不是一般地方。 幸好今日悬剑司里没有多少人，大家都放假了，不然闵竹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潜入悬剑司。 闵竹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也有些紧张。 御宥瑾拍了拍闵竹的肩膀，笑眯眯的开口，“走，我们回家睡觉去！” 闵竹看着御宥瑾，目光闪动，显然他被御宥瑾那句回家触动了心神。 “是。” 闵竹应了一声，掀开车帘，去外面驾车了。 御宥瑾没有回皇宫，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皇帝让姜公公亲自去挑选府邸，早就挑完了，御宥瑾是第一个住进去的。 至于住在隔壁的御轩洛和九公主，则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一来，需要制备很多东西，御轩洛和九公主是第一次出宫居住，需要的东西有很多，毕竟总不能把皇宫里的东西搬到宫外用。 二来，事情今日才彻底处理完，御城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平静，等到彻底平静下来，皇帝才会安心放御轩洛和九公主出宫。 对御宥瑾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御宥瑾一直都在宫外居住，已经习惯了，况且御宥瑾有自己的人手，安全有保障。 御宥瑾和闵竹到了府邸后就睡下了，天已经很晚了。 值得一提的是，闵竹打算去守夜，却被御宥瑾拽入了房间。 房门关上，一直没有打开。 很显然，他们两个都睡下了。 次日上午，大家依次起床。 今天是假期，什么也不用做，大家都没有起得太早。 一个多月的劳累，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大家也都更加精神了。 没有人去打扰苏玖妍和季晟钰，众人三五成群，离开了悬剑司，上街玩儿去了。 悬剑司里只剩下了一些不愿意出门的人，其中就包括韩凌，残夜和黎央。 三人的情况有些特殊，不是不愿意出门，而是黎央直到现在依旧在呼呼大睡。 韩凌和残夜站在床边，看着睡得香甜的黎央，眼中带了几分嫌弃。 “你说司主昨晚是不是给他下迷药了？怎么能睡得这么死？” 韩凌问着。 “很有可能。” 残夜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昨晚将黎央抱回来，安置到床上，黎央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一整晚都没醒，也没动，实在是不正常。 若不是两人检查过了，黎央的身体没有问题，他们两个早就抱着黎央去找郎中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一直守着？” 韩凌看向残夜，询问他的意见。 残夜沉默一瞬，开口，“我饿了。” 韩凌眉头一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残夜不说还好，一说他也感觉到了饥饿。 “走，我们先去吃饭。” 韩凌说完，就往外走去。 残夜立刻跟上。 两人没有出去吃，而是将饭菜拿了回来，放到外间的桌子上。 面对面坐着，开始吃饭。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韩凌和残夜一同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季晟钰。 两人目光一动，都有些诧异。 季晟钰怎么来了？ “一起吃？” 季晟钰提了提手里的食盒，主动开口。 一大早，季晟钰便起了床，准备了一些吃食，然后拎着食盒去找苏玖妍，打算和苏玖妍一起吃个饭。 第1181章 是最温柔的 到了院落之外，苏玖妍和昨晚一样，依旧没有出来，那个妇人倒是出来了，和姐妹们一起，显然是打算上街逛逛。 看到季晟钰，妇人等人上前施礼，并且告知了苏玖妍的消息。 苏玖妍的房门关着，应该是还在睡觉。 季晟钰听到后也没说什么，拎着食盒就走了。 在悬剑司里转了几圈，一个人都没看到。 季晟钰突然想到了黎央，想看看他醒酒了没，记不记得昨晚的那些话。 这才来了黎央的房间，不过却没有看到黎央，而是看到了正准备吃饭的韩凌和残夜。 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扭头走掉。 而且季晟钰也没吃饭呢，不如一起。 韩凌和残夜听到季晟钰那句一起吃饭后，立刻站起身。 季晟钰能和他们一起吃饭，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司主，请！” 说着，韩凌又给季晟钰搬来了一把椅子。 残夜则是接过食盒，将饭菜放到桌子上。 季晟钰也不见外，直接坐下。 韩凌和残夜对视了一眼，也坐下了。 “黎央呢？” 季晟钰问了一句。 “还在睡。” 韩凌回答，看着季晟钰的目光闪了闪。 他自然清楚季晟钰不可能给黎央下药，但黎央的沉睡肯定和季晟钰有关。 残夜也是那么想的，用余光瞄着季晟钰。 季晟钰点了点头，表示他清楚了。 而后就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韩凌和残夜也默默开始吃饭，季晟钰显然是不想说，他们便不多问了。 一顿饭吃的很快，毕竟三人没什么交流，都在闷头吃。 吃完了饭，收拾下去后，刚坐下喝口茶，里间便传来了响动。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露了然之色。 想来是黎央醒了。 果然，黎央从里间走了出来，目光晶亮，炯炯有神。 一看就知昨晚睡得极好，恢复了精力。 黎央一眼就看到了季晟钰，微微一愣，急忙行礼。 “司主。” 语气中不只有尊敬，也有感激。 黎央没有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季晟钰解开了他的心结。 季晟钰看着黎央，眼底涌现了一抹笑意。 看来是没有忘记昨晚的事，真是太好了。 “今日休息，都出去逛逛。” 说完，季晟钰就走了。 韩凌和残夜面面相觑。 季晟钰来干什么的？ 难不成只是来吃个饭，叮嘱他们出去逛一逛？ 只有黎央清楚季晟钰为什么会来。 无非就是担心他不记得昨晚的事，依旧将自己封在死胡同里。 果然，司主是最温柔的！ 黎央想着，嘴角扬起了笑容。 韩凌突然上前，一把揽住黎央的肩膀。 “老实交代，昨晚司主和你说什么了？” 残夜也注视着黎央，满眼好奇。 黎央微一挑眉，开口，“不告诉你。”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韩凌开出了条件。 黎央眨了眨眼，一副很心动的样子。 “去珍馐居吃！” 韩凌一咬牙，说出了御城里最贵，也是味道最好的酒楼。 没错，就是霜菱开的珍馐居。 虽然霜菱等人在百府，但珍馐居并未闭门歇业，饭菜的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样。 黎央突然就笑了，点头，“走！” 说完，大步向外走去，顺手拽了一把残夜。 韩凌掂了掂自己的钱袋，一副肉疼之色。 没办法，想要满足好奇心，总要付出些代价。 脚下一动，韩凌大步上前，跟上黎央和残夜。 三人一起出了悬剑司，悠哉哉的往珍馐居走着。 季晟钰回了房间，有些百无聊赖。 这些时日以来，苏玖妍一直陪着季晟钰。 现在苏玖妍不在，季晟钰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季晟钰没有去打扰苏玖妍。 想了想，季晟钰起身，往外走去。 暂且不提季晟钰去了哪里，只说苏玖妍。 房门紧闭，屋子里一片寂静，里间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没错，苏玖妍不在。 那苏玖妍去了哪里？ 时间倒回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由于苏玖妍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也早。 别人正睡得香甜，苏玖妍却已经起来了。 穿好衣服，苏玖妍打开了房门。 本想着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一会儿跟季晟钰一起吃。 可推开门的瞬间，苏玖妍看到了从门缝飘落的小纸条。 苏玖妍很是意外，谁会给她塞小纸条啊？ 恶作剧吗？ 想着，苏玖妍捡起了纸条。 只看了一眼，苏玖妍的表情就变了，有些无奈，也有些啼笑皆非。 拿着纸条，苏玖妍离开了悬剑司。 没有大张旗鼓的从正门走，而是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墙头。 以苏玖妍的本事，她要是不想让人发现，那就谁也发现不了。 临走时，苏玖妍关好了房门，加之悬剑司里的人都不知道苏玖妍已经出了悬剑司，所以大家都以为苏玖妍依旧在睡着，这也就误导了季晟钰。 那么，苏玖妍去了哪里？ 她去了一间位于繁华地带的茶楼。 茶楼刚刚开门，苏玖妍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小厮看苏玖妍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苏玖妍没有在意，直接要了一个包间。 茶水和糕点依次被端上来，小厮就退了出去。 苏玖妍坐着喝茶，面容平静，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楼梯处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包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 苏玖妍咽下嘴里的糕点，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一身月白色长袍，身披月白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反手关上房门，而后摘下了兜帽。 苏玖妍看着来人，微微一笑。 “殿下怎么穿的如此严实？” 被苏玖妍称一声殿下的，也只有御宥瑾了。 御宥瑾是茶楼的幕后主人，特意叮嘱小厮，苏玖妍一到就去通知他。 走到苏玖妍对面坐下，御宥瑾打了一个哈欠。 “你怎么来这么早？” “不是怕耽误殿下的事吗？” 苏玖妍给御宥瑾倒了一杯茶。 御宥瑾一口就给干了，明明是茶，却喝出了酒的气势。 喝完一杯温热的茶，御宥瑾好多了。 也不和苏玖妍见外，拿起糕点就吃。 起得太早，加之匆匆赶来，御宥瑾是又困又饿。 苏玖妍什么也没说，等着御宥瑾吃完。 吃了好几块糕点，又喝了几杯热茶，御宥瑾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苏玖妍看了一眼吃饱喝足的御宥瑾，将纸条放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桌面。 “殿下，不解释一下吗？” 第1182章 嫁妆 御宥瑾看着纸条，眉头微微一挑。 “你就不怕白来一趟？” “不怕。” 苏玖妍摇了摇头。 听闻此言，御宥瑾舒心的笑了，可苏玖妍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如果殿下戏弄我，我就去告诉阿晟。”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御宥瑾泄了气。 无他，只因御宥瑾特意叮嘱了苏玖妍不要告诉季晟钰，一个人来。 也幸亏苏玖妍认得御宥瑾的字迹，不然真的会以为是谁太无聊了，搞出来的事情呢！ 不过既然御宥瑾那么说了，苏玖妍就来一趟。 而且以苏玖妍对御宥瑾的了解，他不会只为了好玩特意弄出这些事情，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并且跟季晟钰有着密切的关系。 御宥瑾也不和苏玖妍拉扯了，从怀里掏出了两本册子，放到桌子上。 眉头一扬，示意苏玖妍打开看看。 苏玖妍目露好奇，将册子拿过来，打开翻看。 只看了第一页，苏玖妍的嘴角就微微一抽。 册子里写了什么？ 是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以及珍稀宝物的名字！ 苏玖妍又翻开了一页，同样也都是一些珠宝首饰。 苏玖妍的眼皮子跳了跳，看向御宥瑾。 “你把国库偷偷搬出来了？” “噗！” 御宥瑾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幸好他及时控制了一下，这一口全都吐在了地上，不然的话，恐怕会喷苏玖妍一身。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御宥瑾满眼无奈的看着苏玖妍。 搬国库做什么？ 再说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虽然御宥瑾的确去找皇帝要了些东西，但那些只是收缴上来的，并非是国库本身就有的。 皇帝不打算将那些东西归入国库，一开始就想着要将东西给御宥瑾，当做御宥瑾以后结亲时的聘礼。 御宥瑾主动讨要了，皇帝就将东西给了御宥瑾，并且又多给了一些。 没错，皇帝也给苏玖妍添了一些嫁妆。 所以比起拿给季晟钰的那两本册子，苏玖妍面前的册子要厚上不少。 “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本事？” 御宥瑾终于顺了气，对苏玖妍翻了一个白眼。 “那这些是？” 苏玖妍眉头一挑，询问着。 “给你的嫁妆单子，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不喜欢的咱就不要！” 御宥瑾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比之面对季晟钰时的紧张，御宥瑾现在无比的轻松。 嫁妆和聘礼不一样，并不涉及自尊心的问题。 御宥瑾添置嫁妆，是想让苏玖妍过得好一些，不为钱财发愁。 苏缙虽然有着将军的头衔，但也仅此而已，名下没有多少财产。 御宥瑾调查了，除了皇帝的赏赐，苏府日常的开销花的都是苏缙的俸禄。 苏缙的俸禄并不多，能支撑苏府的开销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怎么能有多余的钱给苏玖妍做嫁妆呢？ 总不能动用皇帝的那些赏赐啊！ 再说，苏府不只苏玖妍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苏铭曦。 苏铭曦也不小了，加之和汐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想来苏府应该在给苏铭曦和汐月攒钱了。 原本就没有多少钱，这一分就更没有了。 倒不是御宥瑾看不起苏府，是因为御宥瑾清楚，苏玖妍有多么缺钱。 苏玖妍有远大的抱负，需要足够的金钱支撑。 御宥瑾想帮一把，就用了这样的方式。 既能给苏玖妍充面子，又能解决缺钱的问题，一举两得。 只是比之御宥瑾的开心，苏玖妍却是沉默了。 她知道御宥瑾是好意，也清楚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用在意那么多。 可是苏玖妍无法不在意，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沉默一瞬，苏玖妍合上了册子。 “一本就够了。” 苏玖妍接受了，但也只接受了其中一个。 “唉，此事我可做不了主。” 御宥瑾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苏玖妍眉头微皱，没能明白御宥瑾的意思。 册子是他拿来的，他怎么做不了主？ 御宥瑾伸手，轻轻一点桌子上的那本册子，开口，“这是父皇给你的，跟我无关。” 满眼含笑的看着苏玖妍，御宥瑾很期待苏玖妍的反应。 苏玖妍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那本册子。 她确实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给她准备嫁妆。 看那本册子的厚度，其中的东西比御宥瑾准备的只多不少。 “父皇说了，他欠云黛神医一条命，而且在你出生之际，父皇就认定了你是他的义女。” “不用觉得受之有愧，都是你应得的，就当是对云黛神医的补偿。” 御宥瑾转述着皇帝的话。 皇帝说的都是事实，当初他的确要认苏玖妍当女儿，想要给苏玖妍封号，却被苏缙给赶了出去。 苏缙只有苏玖妍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自然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 再者，那时候朝堂并不安稳，如果给了苏玖妍封号，只会给苏玖妍带去危险，也会暴露苏缙和皇帝的真实关系。 皇帝自己也清楚，那只是他的美好愿望，并不能真的那么做。 但并不妨碍皇帝给苏玖妍准备礼物，皇帝总觉得有一天可以用的上。 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与其说是嫁妆，不如说是提前准备了多年的礼物。 此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皇帝真心将苏玖妍当做了自己的小辈。 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怕苏玖妍会拒绝，给了苏玖妍一个接受的理由。 毕竟说是补偿，总比毫无缘由的赠与更容易让人接受。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满眼的无奈。 皇帝都那么说了，她要是再拿乔，就是不识好歹了。 苏玖妍是真的不知道皇帝竟然把她当成了义女。 苏玖妍不傻，自然明白那些话都是托词。 如果皇帝真的只是想补偿苏玖妍，有很多机会，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 再说，也可以补偿给其他人，云黛并非只有苏玖妍一个亲人，苏缙也是，补偿给苏缙其实更合情理。 可是皇帝没有那么做，一门心思的把好东西都给了苏玖妍。 说是补偿，倒不如说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和关心。 沉甸甸的一份真心，苏玖妍无法拒绝，况且皇帝把理由都给苏玖妍找好了，就更拒绝不了了。 看着苏玖妍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御宥瑾笑了。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苏玖妍对一件事有如此丰富又复杂的表情。 第1183章 想得美 苏玖妍是个很简单的人，爱憎分明，能让她陷入纠结可不容易。 “替我谢谢陛下。” 苏玖妍说完，她就后悔了，急忙开口，“不，我亲自入宫一趟。” 都说大恩不言谢，可对苏玖妍来说不是那样的，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总要去见一见皇帝，当面感谢。 御宥瑾点点头，对苏玖妍的决定并不意外。 “若是当初父皇认了你当干女儿，我们是不是就成兄妹了？” 御宥瑾笑着说道。 苏玖妍抬眼，眉头微微一挑。 “你想？” “当然了，那样我在小时候就能认识你了。” 御宥瑾眼睛晶亮，他在意的不是兄妹的身份，而是他想早一点认识苏玖妍。 苏玖妍盯着御宥瑾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你想得美。” 御宥瑾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苏玖妍，实在是没想到苏玖妍会拒绝的那么干脆。 “想让我叫你兄长，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苏玖妍笑眯眯的补充着。 她并非是抗拒御宥瑾成为她的兄长，只是苏玖妍觉得现在的关系就很好，是无话不谈，灵魂契合的好友。 可若是真的有了那一层身份，恐怕也不会有如今如此紧密的关系了。 亲人和好友同样的重要，可终归是不一样的。 御宥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玖妍当真是御宥瑾的克星！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御宥瑾，到了苏玖妍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 “行吧！” 沉默半晌，御宥瑾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苏玖妍收起两本册子，站起身。 “走，我请你吃饭去！” 一大早的就赶来了，早饭都没吃。 虽说吃了一些糕点，但那也只是垫吧一下，根本吃不饱。 “好啊！吃什么？” 御宥瑾立刻起身，满眼的期待。 “去吃馄饨。” 苏玖妍回答。 “啊？吃馄饨啊！” 御宥瑾的眼神顿时黯淡了。 “你不喜欢吃？” 苏玖妍眉头一挑。 不对啊！ 以前一起吃馄饨时，就属御宥瑾吃的最多，他应该是喜欢吃的才对。 “我说你也太抠了，就请我吃个馄饨？”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 他可是把家底全都掏出来了，就配吃碗馄饨吗？ 苏玖妍盯着御宥瑾，认真的询问，“那你想吃什么？” 御宥瑾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御宥瑾瞄了一眼苏玖妍，小心翼翼的开口，“不如我们吃馄饨去？” 苏玖妍顿时气结，这回轮到她翻白眼了。 也懒得理会御宥瑾，大步就往外走。 刚刚推开房门，就听御宥瑾说了一句。 “我要吃两碗！” “行行行！” 不得不说，苏玖妍有些敷衍了。 御宥瑾追上苏玖妍，颇有些幽怨的看着她。 “你也太敷衍了？” “没有，你感觉错了。” 苏玖妍立刻否认，下了楼梯。 “不对，你就是在敷衍我！” 御宥瑾跟上，强调自己的感觉。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 苏玖妍点点头，懒得和御宥瑾争辩。 “你看看你，还说没有敷衍我？” 御宥瑾紧追不舍。 苏玖妍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不过她的嘴角却挑了起来，眼里也满是笑意。 很显然，她心情不错。 御宥瑾不依不饶的，非要问个明白才罢休。 苏玖妍受不住御宥瑾的啰嗦，只能开口回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了茶楼。 太阳已经出来了，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苏玖妍和御宥瑾一句搭一句，一边斗嘴，一边往馄饨铺子走。 说来也巧，刚走出几步，迎面就碰上了季晟钰。 季晟钰拎着两个油纸包，正在闲逛。 看到苏玖妍和御宥瑾，季晟钰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惊讶。 苏玖妍眨了眨眼，也没有想到会在街上碰到季晟钰。 御宥瑾抿了抿嘴，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呢？ 怕季晟钰发现他给苏玖妍嫁妆一事。 倒也不是怕季晟钰误会，只是御宥瑾想给两人一个惊喜。 瞒着苏玖妍去给季晟钰聘礼，瞒着季晟钰给苏玖妍添置嫁妆。 等到两人大婚时发现这一切，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御宥瑾非常期待那时两人的反应。 所以，现在不能让两人知晓，如果知道了，就没有惊喜了。 “晟钰，你也是出来吃饭的吗？” 御宥瑾主动开口，询问。 苏玖妍看了御宥瑾一眼，目光微动。 她何等的聪慧啊！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御宥瑾特意让人给她塞小纸条，并且让她一个人赴约，就是为了避开季晟钰。 再加之那句话，那个也字，直接定下了苏玖妍和御宥瑾是出来吃饭的。 苏玖妍虽然不明白御宥瑾为什么要瞒着季晟钰，但她却没有戳穿。 无关亲疏远近，只因她尊重御宥瑾，也相信御宥瑾。 “我来买些东西。” 季晟钰提了提手里的油纸包。 苏玖妍和御宥瑾全都看向油纸包，十分好奇。 “买了什么？” 御宥瑾上前，问道。 “烧鸡和油酥饼。” 季晟钰回答。 他特意上街，买了一些苏玖妍喜欢吃的，打算等苏玖妍睡醒了，拿给苏玖妍吃，没想到却在街上碰到了。 苏玖妍一歪头，笑眯眯的问了一句，“是给我的吗？” “嗯。” 季晟钰看向苏玖妍，眸光异常温柔。 “阿晟最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 苏玖妍灿烂的笑了起来，给了季晟钰热烈的回应。 “也是我喜欢吃的！” 御宥瑾说着，抓住季晟钰的手腕，拽着就走。 “走，我们去吃馄饨去！” 季晟钰没有拒绝，顺着力道往前走。 他吃了饭不假，但他不会打消御宥瑾的积极性。 就算吃不下了，陪着一起也是好的。 苏玖妍大步上前，走到季晟钰的另一侧，眉眼弯弯的望着他。 季晟钰的眼神更加温柔了，眼底浮现了一抹浅笑。 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倒是显得御宥瑾有些多余。 可御宥瑾不觉得自己多余，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不觉得御宥瑾碍事。 只要三人都不那么觉得，那御宥瑾就不是多余的。 管他别人怎么想，三人开心就行。 御宥瑾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苏玖妍每一句都会回应，季晟钰也不像以前那样沉默了，也会跟着一起回应。 三人闲聊着，有说有笑，周身洋溢着鲜活的烟火气息，加之三人那绝色的容颜，让人赏心悦目。 第1184章 丰富的表情变化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沉醉于三人的美貌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三人并不觉得被冒犯了。 不仅不生气，反而主动和百姓们打招呼。 当然了，主力依旧是御宥瑾。 百姓认得三人，御城里的人恐怕没有不认识三人的，但他们一点都不怕。 一个让人头疼的不按常理出牌，离经叛道之人。 一个让人闻之色变，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还有一个身份尊贵，桀骜不驯的皇子。 不论哪一个，都是官员的噩梦。 可到了百姓那里，态度截然相反。 百姓不怕三人，他们并不在意传闻中三人有多可怕。 因为，三人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 实打实的做事，百姓都看在眼里，当然不会仅仅用传闻去评判。 御宥瑾和百姓聊的很高兴，苏玖妍也和一些妇人聊了聊，唯独季晟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想和百姓搭茬，却不知要怎么开口，第一句该说什么。 幸好，百姓分外热情。 也不畏惧季晟钰身上清冷的气息，主动问好。 季晟钰深吸了一口气，回应众人的热情。 这一回应不要紧，百姓直接炸开了锅。 “哇！季司主说话了！” “是啊是啊！说了好几句呢！” “啊啊啊！季司主跟我问好了！” 众人惊呼着，尖叫着。 抬眼一瞧，全都是女孩子。 季晟钰瞳孔骤缩，表情不断变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百姓的反应会那么大。 “噗！” 御宥瑾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另一边，苏玖妍也笑弯了眼睛。 季晟钰的表情也太好笑了，饶是苏玖妍也是第一次见到一瞬间表情变化如此丰富的季晟钰。 御宥瑾同样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还从季晟钰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茫然和无措。 这样的季晟钰，分外的可爱。 更让两人开心的是，季晟钰对百姓也敞开了心扉，会主动回应了。 以往最多也就是点点头，多数的时候都是不回应。 不是视而不见，是季晟钰不知该如何回应。 现在的季晟钰同样不知道，不过比起之前的他，季晟钰多了些勇气，也多了试错的底气。 “我的天！季司主真的是太好看了！” “是呀是呀！一点缺点都没有！简直完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孩子们都在欣赏，感叹季晟钰的容貌。 男人们亦是如此。 有些时候，纯粹的东西不分男女，季晟钰的俊美毋庸置疑，就连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被吸引了视线。 季晟钰的温和回应，给了大家勇气。 众人本就不怕季晟钰，现在就更放肆了。 “嘘！你们小声点！” 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众人去看苏玖妍。 “对呀对呀！小点儿声！季司主可是苏小姐的人！” 又有人出声提醒。 “哎呀，我知道。我又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纯粹的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没错，季司主的确长得太好看了！” “如果不欣赏一番，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一声又一声附和传来。 突然，其中一道颇为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话说，你们不觉得苏小姐才是最美的吗？” 此言一出，人群为之一静，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呼。 “哎呀！我竟然忽略了苏小姐！真是该死！” “好美的人儿啊！跟苏小姐一比，我简直丑死了！” “跟苏小姐比，你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视线全都转移到了苏玖妍身上。 季晟钰默默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被那么多人齐刷刷的注视，季晟钰真的很不习惯。 更何况那不是简单的注视，一个两个的都异常兴奋，恨不得扑上来揉搓几下。 当然了，众人没有那个胆子。 不怕和不尊敬是两回事，看归看，却也不能太过放肆。 其实，别看众人那么兴奋，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让众人动手的话，肯定呼啦一下全都跑开了。 苏玖妍感受着众人兴奋异常的目光，眉头微微一挑。 她可不是季晟钰，会不知所措。 苏玖妍只会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眸光微亮，嘴角微微上挑。 伸手，一把抓住了一旁的一个黄裙女子。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自从苏玖妍和蒋蔓踏入官场，皇帝又下旨给妘妃和蔺绮茹封了官，女子们被影响的越来越深。 加之蒋蔓的不懈努力，大家都有勇气上街了。 不论是年纪小的女孩，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甚至一些安于后宅的妇人，全都上了街。 不坐马车，也不戴帷帽，就那样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 互相欣赏，互相支持。 就像现在，一大群女孩子围着苏玖妍三人。 换做以前，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苏玖妍直接搂住黄裙女子的腰，轻轻一笑。 “你也很美，不要妄自菲薄。” 她就是刚刚那个说自己丑的人。 黄裙女子面色一红，呆呆的看着苏玖妍。 也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被苏玖妍的美貌冲击到了，黄裙女子直接呆立当场。 苏玖妍的美毋庸置疑，而且离得越近就越美，美得惊心动魄，令人沉迷。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孩子也会呆住。 就像此时的黄裙女子一样，呆愣愣的，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伸手，勾了勾黄裙女子的下巴，苏玖妍笑得温柔。 “怎么呆住了？” 声音也异常的温柔，闪动着明媚的光辉。 “啊！” 黄裙女子突然惊叫了一声。 苏玖妍眨了眨眼，目露疑惑。 正在苏玖妍不解之际，黄裙女子整个人瞬间爆红，一捂脸，转身跑了。 一边跑，一边喊。 “啊啊啊！苏小姐摸我了！” 看着黄裙女子跑走的背影，苏玖妍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害羞了？ 可不就是害羞嘛！ 任谁被苏玖妍那么对待，都会受不了的。 围观的女孩子们都张大了嘴，有的备受震惊，有的满脸羞红，有的则是满眼的兴奋。 苏玖妍看了一眼众人，嘴角一抽。 她能理解那些震惊的，也能明白有些女孩子面皮薄，容易害羞，可那些兴奋的人是怎么回事？ 就在苏玖妍思索之际，有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主动走向苏玖妍。 一身洗的泛白的棉裙，一看就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 第1185章 给抱不给亲 面容稚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 女孩走到苏玖妍面前，苏玖妍认真注视着女孩。 深吸了一口气，女孩结结巴巴的开口，“可……可以……让我抱抱吗？” 一句话，女孩停顿了好几次才说完，带着颤音。 苏玖妍心头一软，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说完，苏玖妍主动张开了双手。 女孩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扑到了苏玖妍的怀里。 苏玖妍一手紧紧抱着女孩，一手轻抚女孩的后背。 “苏小姐，谢谢你，谢谢你们，让娘亲看到了其他可能，让我也有了其他可能。” 女孩哽咽着，可这一句话却说的十分通顺，也异常真挚。 苏玖妍和蒋蔓带给女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不仅仅给了女人入仕的勇气和决心，也给了那些仰仗丈夫生活的女人一个全新的可能。 原来女人可以抛头露面，可以有一份谋生的工作，不必被囚困于后宅，相夫教子，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苏玖妍打破了千百年来固有的规矩，已经成为了天下女子的精神支柱。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苏玖妍的名字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当然，蒋蔓的存在也被人熟知。 只是比起苏玖妍，蒋蔓要差了一些。 倒不是能力差，也不是天下人不知感恩，而是蒋蔓身上没有那种桀骜不驯，肆意飞扬的感觉。 如果说苏玖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可以瞬间点亮人心，蒋蔓则更像是潺潺流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做着自己的事。 两者各有优点，总有一天蒋蔓的大名也会传遍天下，被人铭记。 只不过眼下，苏玖妍对天下人的影响更深。 “恭喜脱离苦海。” 苏玖妍笑了。 没有说什么不用客气，也没有自谦说那些都是她应该做的，苏玖妍只说了一句恭喜，发自内心的恭喜。 女孩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听惯了别人的闲话，也听多了旁人的打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女孩和她的娘亲不知好歹。 明明有好日子不过，每天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却非要走出后宅，在外面抛头露面，为此不惜和离，毁了一个完整的家。 甚至包括女孩的血脉至亲，都不理解她们。 能走到今天，全靠女孩和她娘亲的坚持。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个过程中，两人曾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让两人一直坚持下去的是苏玖妍的事迹，也是皇帝的那一道道圣旨。 皇帝支持女子入仕，支持女人走出后宅，封后宫嫔妃为禁卫军统领。 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两人信心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又能如何？ 她们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任何错！ 本以为不需要别人的肯定，自己相信自己就好。 可当女孩听到苏玖妍那句恭喜，她突然明白了。 她们并非不需要旁人的肯定，以前觉得不需要，只是因为没有人会肯定她们。 苏玖妍一句话，让女孩泣不成声，露出了自己最为柔软脆弱的一面。 苏玖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女孩也不需要安慰，她只是需要发泄一下而已。 没过多久，女孩就停止了哭泣，心头的郁结和堵塞好似都跟着泪水流了出去，女孩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苏玖妍的怀里退出来，女孩红着眼睛，可嘴角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祝苏小姐洪福齐天，心想事成。” 女孩郑重的给苏玖妍行了一礼，真挚的祝福。 苏玖妍那么好的人，不应该受一丁点的委屈。 “会的，你们也会心想事成的。” 苏玖妍明媚的笑着，同样也奉上了真挚的祝福。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女孩却硬生生忍住了。 展露一次脆弱就够了，往后女孩只会坚强又自信的活下去。 女孩往后退去，退回了人群中。 能和苏玖妍拥抱，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女孩自然不会一直霸占苏玖妍。 “苏小姐，我也想要抱抱！” 有人跟苏玖妍撒娇，是个面容姣好，娇滴滴的少女。 偷偷瞄着苏玖妍，面颊微红，刚刚那句话用了她所有的勇气。 “好啊！” 苏玖妍再一次张开双臂。 少女立刻往前扑去，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 接下来，苏玖妍抱了一个又一个女孩，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容。 温暖的阳光洒下，将此处照耀的无比温馨。 一旁，季晟钰和御宥瑾站在一处，看着被人群围着的苏玖妍。 不知何时，两人被挤出了人群，此处早已被女子们占领了。 “唉！谁也比不上她受欢迎啊！” 御宥瑾叹了口气，颇有些艳羡。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淡淡来了一句，“你也想被拥抱？” 御宥瑾眼睛一瞪，立刻否认，“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那么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御宥瑾一眨不眨的看着季晟钰，满眼的真诚。 季晟钰眉头微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御宥瑾顿时气结，翻了个白眼。 抬手，怼了怼季晟钰。 “你就任由她们占她的便宜？” 季晟钰淡淡扫了一眼御宥瑾，没有说话。 季晟钰支持苏玖妍的任何决定，况且只是拥抱而已，算什么占便宜。 只是念头刚起，季晟钰的表情就变了，眼神也微微一暗。 人群中，有一个妇人打扮的人扑向了苏玖妍。 和女孩们单纯的拥抱不一样，妇人紧紧抱着苏玖妍，上下其手。 捏捏胳膊，捏捏脸蛋，甚至将脸凑了上去，看那样子好像是想亲苏玖妍一口。 季晟钰的脸顿时就黑了。 可以给抱，却不给亲！ 身形一动，下一瞬就出现在了人群里。 御宥瑾还想调笑季晟钰几句，一转头，人却没了。 微微一挑眉，御宥瑾立刻看向人群。 果然，季晟钰已经到了苏玖妍身侧。 妇人正在向苏玖妍靠近，苏玖妍本来是想躲开的。 正如季晟钰想的那样，抱一抱可以，但其他的亲密举动绝对不可以。 只是没等苏玖妍躲开，只觉得一股力道传来，身体被拽了出去，紧接着就跌入了一个厚实又温暖的怀抱。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苏玖妍笑了。 妇人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愣在了原地。 众人也都愣了一下，满眼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季晟钰。 他什么时候来的？ 第1186章 吃醋 季晟钰一手抚着苏玖妍的肩膀，一手揽着苏玖妍的腰肢，看着妇人的眼神里满是暗色。 妇人立刻明白了，顿时笑了起来。 “呦！季司主吃醋了！” 众人也都回过神，笑意爬上眼底。 被那么多人盯着，季晟钰却没了刚刚那种不适应感，满心都是占有欲。 有占有欲是正常的，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心上人分享给其他人，只要控制好一个度，就没什么问题。 季晟钰没有失控，他只是吃醋了。 抱抱也就算了！ 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幸福。 她不觉得自己被操控了，因为原本苏玖妍就是要躲开的。 季晟钰这一举动，让苏玖妍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在意。 更重要的是，季晟钰懂得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压抑自己，独自消化一切，苏玖妍当然开心。 在众人略带调笑的眼神中，季晟钰带着苏玖妍走了。 苏玖妍笑意盈盈的和众人挥手告别。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又炸开了锅。 “哇！原来季司主也有这样一面啊！” “看看苏小姐那不值钱的样子，真是被季司主拿捏住了！” “般配，般配啊！容貌，气质，不论哪方面都是天生一对！”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混在一起，十分的热闹。 苏玖妍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轻轻戳了戳季晟钰。 “她们说我们般配诶！” 季晟钰撩了一下眼皮，没有说话。 说起来，这是季晟钰第一次不回应苏玖妍的话。 苏玖妍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现在的季晟钰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分外可爱。 抬手，苏玖妍戳了戳季晟钰的脸。 “不要生气了，我本来就打算躲开的，是你来的太快，没给我发挥的机会。” 季晟钰眼眸微眯，淡淡吐出两个字。 “怪我？” 平淡的语调下，隐藏着浓烈的情绪。 后方，御宥瑾默默跟着。 他没有上前，一旦他上前，恐怕就会成为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发泄工具。 御宥瑾可不想在此时触两人的霉头。 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耳朵却悄悄竖起，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异常明亮。 再远一些的地方，闵竹正悄无声息的跟着。 他当然不会放任御宥瑾一个人上街，一直都跟在暗处。 对此御宥瑾是清楚的，只是闵竹隐藏的太好，御宥瑾找不到他的踪迹，不然早就拉着闵竹一起喝茶了。 闵竹之所以隐藏踪迹，也是为了防御宥瑾。 他可不想像昨晚一样，被御宥瑾强行拽入房间。 不过，闵竹的目光一直都在御宥瑾身上，从未移开分毫。 前方，苏玖妍和季晟钰并肩走着。 苏玖妍的肩膀耸动着，好似是在颤抖。 她在干什么？ 她在忍笑！ 难得看到季晟钰如此别扭的模样，苏玖妍总算是明白了御宥瑾为什么那么喜欢逗弄季晟钰了。 真的是太可爱了！ 苏玖妍没忍住，掐了一把季晟钰的脸。 “阿晟，你好可爱啊！” 由衷的夸赞，苏玖妍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灿烂。 季晟钰一扭头，用后脑勺对着苏玖妍。 “哼！就算你夸我也没用！” 苏玖妍的眼睛歘的一下就亮了。 季晟钰那个样子，简直就是把快哄我三个字明晃晃的写在了脑门上。 从未见过季晟钰这样一面，苏玖妍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轻轻拽了拽季晟钰的衣袖，柔声开口，“都是我的错，怎么能怪阿晟呢？阿晟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玖妍完美的诠释了那句话。 什么话？ 在美色面前原则不值一提！ 季晟钰眉头微挑，转过头。 “好吧，原谅你了。” 他也真是好哄，被苏玖妍的几句话就给搞定了。 看着季晟钰舒展的眉眼，温柔的眼眸，苏玖妍心头一颤。 下意识踮起脚，在季晟钰耳边说了一句。 “阿晟，晚上我去找你。” 季晟钰顿时僵住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漫上了一抹红晕。 苏玖妍开心的笑了起来，步伐轻盈的往前跳了几步。 转身，对季晟钰和御宥瑾招了招手。 “快走啊！一会儿就吃不上新鲜热乎的馄饨了！” 看着苏玖妍那活泼的身影，季晟钰嘴角微挑，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只剩眼前那个鲜活灵动的身影。 “来了来了！” 御宥瑾连忙应声，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远处，闵竹也默默加快了步伐。 阳光洒下，将四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随着吴绛的事件告一段落，御城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和热闹，人们心口的大石头也都落了地，特别是亲眼见证了动乱的那些官员。 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生怕皇帝一怒之下，把他们也给杀了。 当一切结束，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因为亲身经历了动乱，加之见证了皇帝的铁血手腕，官员们再也不敢有小心思，做事更加负责严谨了。 朝堂难得的平静下来，谁也不敢搞小动作。 皇帝满意了，这样的朝堂才是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以前那般乌烟瘴气。 夜幕降临，御城烛火明亮，依旧热闹非凡。 但并非整个御城都是如此，位于御城边角处的天牢就异常的安静，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天牢内，其中一间监牢的门被打开，狱卒将一个人推入监牢。 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那人衣衫破烂，浑身都是血污。 人影动了动，努力爬起来，靠着石墙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监牢的角落，那里正坐着一个人。 一身染血布裙，头发披散，是个女人。 人影看着女人，放柔了语调。 “别怕，哥哥没事的。” 女人眉头一皱，冷冷回了一句。 “吴禄洋，你的行踪是我出卖的。” 没错，浑身是血的人影正是吴绛的儿子，吴禄洋。 而那个女人，自然就是吴锦萱。 需要关押的人太多，天牢的监牢是有限的，只能将人关在一起。 这间监牢只有吴锦萱和吴禄洋两个人，比起关了十几个人的监牢，两人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吴锦萱毕竟是个女人，吴禄洋是她的亲哥哥，关在一起没什么，但却不能让其他人男人和吴锦萱关在一起。 吴锦萱虽然是犯人，却也不能剥夺她作为女人的权益。 第1187章 你是我妹妹 吴禄洋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十三遍了。” 每次和吴锦萱搭茬说话，吴锦萱的第一句都是刚才那句话。 吴禄洋不怪吴锦萱，况且吴禄洋原本就不想离开。 如果不是吴禄洋无法脱离高手的管控，他早就跑回御城了。 吴锦萱沉默了。 和以前一样，说完那一句就再也不说第二句了。 对此，吴禄洋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吴锦萱，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吴锦萱的肚子上，眼中满是浓浓的心疼。 发觉吴禄洋的目光，吴锦萱的眉头就是一皱，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吴锦萱分外的轻松。 在进入天牢之初，吴锦萱的孩子就被打掉了。 不是别人强迫的，是吴锦萱自己要求的。 她只是借由孩子拿捏御成炫和吴绛，想要获得权利而已。 对于孩子，吴锦萱一点感情都没有。 再者，吴锦萱为了一次成功，吃下了助孕药，对身体产生了极大损伤，孩子又需要母体的营养，对吴锦萱来说，无疑是一道催命符。 既然不需要孩子了，那就打掉。 吴锦萱的要求并未被拒绝，也许是有人特意吩咐了什么，在吴锦萱表明意愿之后，孩子就被打掉了。 别看吴锦萱现在模样狼狈，可跟之前相比，现在的吴锦萱是最健康的，也是最轻松的。 沉默良久，吴禄洋开了口。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不想触及吴锦萱的痛处，可他又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关心。 吴锦萱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吴禄洋心疼吴锦萱，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吴锦萱。 哪怕吴锦萱出卖了吴绛，出卖了他，吴禄洋也不忍心责怪。 吴锦萱冷冷一笑，反唇相讥，“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不怪你。” 吴禄洋直视吴锦萱，坦荡又真诚。 吴锦萱身体一僵，紧接着就皱起了眉，“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啊！” “不，你是我的妹妹，哥哥保护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 吴禄洋说的相当的认真。 吴锦萱嘴唇微动，想要再嘲讽几句，却见吴禄洋动了，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油纸包。 挪动着身体，吴禄洋一点点的向吴锦萱靠近。 看着吴禄洋笨拙的动作和身上的血污，吴锦萱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禄洋挪到吴锦萱身侧，打开油纸包，里面放着两个油汪汪的鸡腿。 “都是给你的，吃吧。” 吴禄洋笑了笑，将鸡腿递到吴锦萱面前。 吴锦萱看着鸡腿，沉默了。 吴锦萱并未受到虐待，但监牢的饭菜都是粗茶淡饭，自从被关入监牢，吴锦萱就没有吃过肉。 吴禄洋看吴锦萱不动，主动拿起鸡腿，往吴锦萱的嘴边递。 吴锦萱刚刚小产，身体虚弱，需要滋补。 虽然没有太精细的饭菜，但是吃点肉也是好的。 吴锦萱抬手，抓住吴禄洋的手腕，冷冷看着他，“哪里来的？” 声音微沉，带了几分吴锦萱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慌乱。 在监牢里弄到鸡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吴禄洋是从哪里弄来的？ 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我跟狱卒换的。” 吴禄洋笑了笑。 吴锦萱没有发现她的慌乱，吴禄洋却是听出来了。 “用什么换的？” 吴锦萱又问，手上的力道都增加了不少。 “我出卖了吴绛。” 吴禄洋说的自然，甚至直呼吴绛的大名。 吴锦萱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吴禄洋抢先。 “我和你一样，都出卖了吴绛，算不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吴禄洋的笑容越来越浓，看着吴锦萱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 吴锦萱身体一抖，手也抖了一下。 此时，她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吴锦萱从未想过，吴禄洋会背叛吴绛，在她心里吴禄洋和吴绛是一丘之貉，所以从一开始吴锦萱就讨厌吴禄洋。 哪怕吴禄洋从未害过她，可吴禄洋作为既得利益者，吴锦萱这个受害人怎么也无法接纳。 而现在，吴锦萱却被吴禄洋的选择给震惊了。 只是为了换两个鸡腿，吴禄洋竟然出卖了吴绛。 而且换了的鸡腿，也是为了给她。 吴锦萱的心乱了，她突然就找不到厌烦吴禄洋的理由了。 吴禄洋不知吴锦萱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去追究。 握住吴锦萱的手腕，将油纸包放到吴锦萱手上。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吴锦萱心头一颤，回了神。 直至捧着油纸包，吴锦萱才发现油纸包竟然还是温热的。 想到吴禄洋刚才是从怀里掏出来的油纸包，吴锦萱抿起了嘴。 为什么会是热的呢？ 是吴禄洋用自己身体的热度保持了鸡腿的温热。 吴禄洋不太懂小产的人要如何照顾，但他清楚一件事，凉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 实际上，吴禄洋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只是在尽己所能的照顾自己的妹妹而已。 捧着热乎乎的鸡腿，吴锦萱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 “为什么？” 抬头看着吴禄洋，眸光颤动，声音也在颤抖。 “什么为什么？” 吴禄洋有些不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吴锦萱紧紧盯着吴禄洋，想要知道答案。 “没有理由，你是我妹妹，照顾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吴禄洋微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吴禄洋每天都会说上好几遍，吴锦萱一直都当作听不见。 可现在不行了，吴锦萱做不到继续装聋作哑了。 那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入吴锦萱的耳中，刻在她的脑海。 吴锦萱终于可以正视自己，正视吴禄洋的关心爱护。 原来，不是没有人毫无条件的爱她，只是她一直在用偏见去对待。 深吸了一口气，吴锦萱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 吴禄洋抬手，摸了摸吴锦萱的头。 他一点也不嫌弃吴锦萱的狼狈，目光专注又温柔。 吴锦萱身体一僵，却没有躲开，僵着身体任由吴禄洋摸她的头。 吴禄洋笑了，鼻子有些发酸。 他终于得到了吴锦萱的正面回馈，既开心又心酸。 开心的是他的妹妹接纳了他，心酸的是此时的境况。 也许明天他们就要上刑场了，和谐的关系也只能维持一个晚上。 时间太短了，吴禄洋舍不得吴锦萱。 第1188章 故事 吴锦萱拿起鸡腿，但却只拿了一个，另外一只鸡腿被递到了吴禄洋面前。 吴禄洋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吴锦萱。 不等吴禄洋拒绝，吴锦萱就开了口，“你不吃就扔了！” 硬邦邦的语气，态度十分不好。 吴禄洋却一点也不生气，接过了鸡腿。 兄妹两人靠着墙，一起啃着鸡腿。 也不知是鸡腿太好吃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两人都沉默的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吴禄洋嚼着鸡腿，看了一眼沉默的吴锦萱。 在心口叹了口气，吴禄洋主动开口，“想不想听故事？” 难得的相处时间，吴禄洋不想浪费，他想和吴锦萱多说几句话。 吴锦萱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依旧沉默。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吴禄洋说着，吃下最后一口肉，开始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个官家小姐，父亲是朝中大臣，人缘极佳。母亲虽然出身商贾，却也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家中只有一个掌上明珠，官家小姐备受宠爱，被养的极好。 一次上街，官家小姐碰到了一个落魄的穷困书生。 书生很有才华，只是苦于出身，连饭都吃不起。 管家小姐心软了，给了书生银两。 后来书生中了状元，便找到了官家小姐，要报恩。 官家小姐没想到一次心善之举，却救了一个状元。 官家小姐很开心，她也为朝廷尽了一份力。 状元郎长得出色，待人温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官家小姐一开始只当状元郎是一个自己救助过的人，可随着状元郎越来越频繁的拜访，示好，官家小姐心动了。 官家小姐的父母也很满意状元郎，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女婿的出身不重要，只要对他们的女儿好就行。 一切都水到渠成，官家小姐嫁给了状元郎。 官家小姐得到了一个体贴的夫君，状元郎也从此平步青云。 大婚没多久，官家小姐就生下了一个小公子。 她很疼爱她的儿子，尽心尽力的照顾，倾尽一切的教导。 小公子四岁那年，管家小姐的父母因为勾结外族，被打入了天牢。 官家小姐不信，她的父母怎么会勾结外族呢？ 从小官家小姐就被教导要忠君爱国，她一直谨记，不然当初得知自己救助了一个状元也不会那么开心。 官家小姐让状元郎去调查，她坚信一定是有人陷害。 状元郎去查了，却没有线索。 官家小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抄家，被砍头。 父母死了，亲朋好友也都被流放，官家小姐因为是状元郎的妻子，从而躲过一劫。 官家小姐悲愤欲绝，整日食不下咽。 可当看到自己那只有四岁的儿子，官家小姐只能强行打起精神。 但心头的郁结却没有疏散，只是被压了下去。 常年的压抑，让官家小姐患了病。 一年冬天，一场风寒，夺走了官家小姐的命。 那一年，她的儿子只有七岁。 小公子年纪小，又失去了母亲，直接病倒了，发了高烧。 烧了三天，小公子才醒。 醒来后，小公子就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聪慧过人的小天才了，变得十分的愚笨。 大夫说小公子是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 状元郎什么也没说，也没找人继续医治小公子，就那样纵容小公子长大。 长大后，小公子成为了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状元郎也爬上了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后来，小公子突然被告知他有一个妹妹，小公子非常的开心。 当见到温顺乖巧的妹妹站在自己面前，小公子的心都要化了。 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可状元郎却对妹妹一点也不好，只是拿妹妹当工具。 小公子只是愚笨了一些，并不傻。 他和状元郎据理力争，第一次反抗状元郎，却被无情的镇压。 小公子不甘心，暗中寻找脱离状元郎的方法，他要带妹妹远离是非，远走高飞。 避开状元郎的眼线，小公子去雇佣江湖人帮忙，却碰到了以前照顾官家小姐的仆人。 小公子分外开心，因为他终于见到了一个记忆里熟悉的人。 自从官家小姐去世，仆人就被换了一批，全都换成了新面孔。 仆人过得很不好，毁了容，腿也瘸了。 若不是小公子从小被仆人照顾，记得仆人的声音，他也认不出。 仆人很紧张，拉着小公子就走。 小公子不理解仆人的紧张和惊恐，但后来他却全明白了。 仆人和小公子说了一切，小公子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 官家小姐并非是因为风寒离世，是被下了毒，而下毒之人正是状元郎。 当初陷害管家小姐父母的也是状元郎，因为管家小姐的父母发现了状元郎的狼子野心，跟外族勾结的人一直都是状元郎。 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状元郎直接将罪名栽赃给了管家小姐的父母。 官家小姐正是发现了此事，去找状元郎对质，发现了状元郎的真面目。 状元郎一直不纳妾，保持着一心一意，深情专一的好名声，可私下里却养了不少外室，繁衍子嗣。 可也许是因为状元郎造孽太多，除了一个外室生下了一个女儿，其余外室都没有怀孕。 官家小姐还在书房里发现了状元郎栽赃父母的证据。 官家小姐彻底崩溃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是一个背信弃义，禽兽不如的畜生。 官家小姐带着证据要去报官，却被状元郎给发现了。 状元郎将官家小姐囚禁于后宅，次日官家小姐就因感染了风寒而离世。 状元郎为了彻底抹除此事，将后宅里的下人全都给换了，以前的那些仆人都被灭了口。 那时小公子正发着高烧，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醒来后，小公子不复以往的聪慧，当然也察觉不到不对劲。 就那样一直浑浑噩噩的长大，直到遇到了侥幸逃过一劫的仆人，小公子才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小公子崩溃了，但同时他也明白了。 怪不得状元郎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怪不得会任由他成为纨绔子弟，怪不得对待妹妹那么的残忍冷酷。 状元郎从未在乎过任何人，他只在乎自己。 小公子装作无事发生，回了府。 半夜偷偷潜入书房，想要找到证据，告发状元郎。 第1189章 看不够 可惜，被状元郎的手下发现了。 状元郎没有杀小公子，而是让人把小公子带走了。 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小公子的安全，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软禁，不想让小公子坏事。 小公子清楚，如果状元郎还有其他儿子，他定然逃不过一死，就像他母亲一样。 故事说到此，吴禄洋停下了。 抬眼，只见吴锦萱正呆愣愣的看着他。 不知何时，吴锦萱停止了咀嚼，就那样呆呆的听着。 吴禄洋轻轻一笑，摸了一把吴锦萱的脑袋。 “我讲完了，你快吃吧！” 吴锦萱这才回了神，默默咬了一口鸡腿，可视线依旧定格在吴禄洋身上。 吴禄洋也不多说，把鸡骨头放回油纸包。 沉默良久，吴锦萱开了口，“那个故事……” 嘴里嚼着肉，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就像吴锦萱一样，明明关心，却不会直接问出口。 吴禄洋却是很开心，因为他感受到了吴锦萱隐藏的情绪，他从未有如此敏锐的时候。 “嗯，是我母亲的一生，也是我经历的一切。” 吴禄洋点头承认。 故事里的官家小姐就是吴禄洋的母亲，小公子就是吴禄洋自己，至于那个状元郎，更显而易见了，除了吴绛没有别人。 吴绛害死了外公外婆一家，害死了母亲，害得吴禄洋庸庸碌碌，糊糊涂涂的过了将近二十年。 吴禄洋怎能不恨？ 更可恨的是，吴绛竟然勾结外族！ 吴禄洋从小就被教导要忠君爱国，不论如何，都不能损伤国家的利益。 别看吴禄洋变得愚笨了，可他一直记得母亲的教导。 吴绛的所作所为让吴禄洋无法接受，他一直计划着如何逃走，回到御城揭穿吴绛。 奈何吴绛派去的那些人武功太高，吴禄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不会武功，也没有太聪明的头脑，一直被人控制着。 直到悬剑司的人找到了吴禄洋，抓住了那些人，将吴禄洋带回了御城。 吴禄洋非常激动，被带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将吴绛的事告诉了悬剑司的人，根本不用审问。 只是吴禄洋风评太差，加之他和吴绛的关系，没有人相信吴禄洋说的话。 后来，悬剑司人手不足，关押犯人的地方也不够了，吴禄洋等人就被转去了其他地方，接着审问。 换了地方，吴禄洋依旧没能逃过刑罚。 一来，是试探一下吴禄洋话语的可信度。 二来，也是对吴禄洋的惩罚。 悬剑司调查了吴禄洋，吴禄洋虽然没有犯下什么罪无可恕的大错，但平日里没少欺负百姓，就当是给百姓出气了。 吴禄洋并不挣扎，也不叫屈，他清楚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的蠢笨，加之吴绛的纵容，吴禄洋做了不少恶事。 如今得知吴绛的真面目，刺激之下，吴禄洋倒是比以前清醒了不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段时间，吴禄洋每天都会被带出去审问，今天同样如此。 只是吴禄洋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别看他是吴绛的儿子，可吴绛的那些事他并不知情。 也许是看出了吴禄洋是真的不知情，便没有继续折磨，放他回了监牢。 临走时，吴禄洋求了狱卒，把自己仅剩的一块玉佩给了狱卒，换来了两个鸡腿。 原本是想都给吴锦萱，却被吴锦萱还回了一个。 吴禄洋很高兴，不只是因为吴锦萱接纳了他，也有大仇得报的原因。 看在玉佩的面子上，狱卒告诉了吴禄洋一个消息。 吴绛被斩首了，他犯下的那些事也都被昭告了天下，其中就包括陷害吴禄洋外公外婆一家的事。 吴禄洋是真的开心，终于平反了，还了外公外婆一家清白。 至于吴绛，吴禄洋早就不把他当父亲了，他和吴绛只有一个关系，那就是仇人。 仇人死了，吴禄洋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狱卒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明日他和吴锦萱就要被处置了。 不只他们两人，其他和吴绛有关的犯人都被定了罪，明天就会一起处理。 悬剑司早在昨天就处理好了一切，而作为下属机构，他们需要悬剑司的文件才能处理犯人，所以才会推迟。 吴禄洋不觉得自己会被赦免，明日就要上刑场了，只剩一晚的时间，吴禄洋便想让吴锦萱吃点好的，所以才会换来鸡腿，才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吴锦萱。 吴禄洋的付出有了回报，吴锦萱破除了自己的偏见。 虽然不会像其他兄妹那般亲密，吴禄洋却也知足了。 如果明天真的会死，吴禄洋一定是笑着死的。 吴锦萱吃下最后一口肉，本想处理一下骨头，却听到了吴禄洋的声音。 “给我吧。” 吴锦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骨头给了吴禄洋。 吴禄洋收拾好，放到了一旁。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有多久天亮。” 吴禄洋看着密不透风的监牢，叹了口气。 外面只有昏黄的烛火，一点月光都看不到。 吴锦萱看了一眼吴禄洋，不明白吴禄洋为什么那么在意时辰，但她也没有询问。 挪了一下身体，吴锦萱躺在了草席上。 她困了，要睡了。 吴禄洋看着吴锦萱，解开自己的外衣，想给吴锦萱披上。 但看了看那满是血污的外衣，吴禄洋终究还是放弃了，重新穿了回去。 吴锦萱睡得很快，她现在异常轻松，心里最后一丝郁结也没有了。 不论明天如何，吴锦萱都不在乎了。 吴禄洋静静看着吴锦萱，眼神温柔。 他没有将吴绛死亡的消息告诉吴锦萱，怕吴锦萱承受不住，也担心吴锦萱会害怕。 毕竟吴绛一死，他们也不需要活着了。 吴禄洋没有闭眼，就那样盯着吴锦萱看着。 自己的妹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如果不是吴绛野心太大，他和吴锦萱早就相见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夜深了，天牢里寂静无声，就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似的。 同一时间，悬剑司，同样异常安静。 大家都没有回悬剑司，好不容易放个假，总要玩个够本。 屋顶上，人影一晃，轻飘飘的落到了院子里。 脚下一点，直接跃到房门前。 刚要敲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门后是季晟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季晟钰看着门外那个一身红衣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挑。 第1190章 沉甸甸的真心 来人是谁？ 自然是苏玖妍了！ 苏玖妍将背到身后的手拿出来，晃了晃，只听一阵碰撞的脆响。 原来，苏玖妍是拎着酒坛子来的。 “阿晟，喝酒吗？” 苏玖妍的声音分外活泼娇俏，活力满满。 “嗯。” 季晟钰点了点头，侧开身。 苏玖妍脚下一动，大步走入房间。 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了。 房间内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吃食，都是苏玖妍喜欢吃的，季晟钰早就准备好了。 苏玖妍说了晚上来，就一定会来。 苏玖妍直接坐到椅子上，打开酒封，将酒坛递给季晟钰。 季晟钰也坐下了，将吃食往苏玖妍面前挪了挪。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微闪，随即同时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四本一样的册子，外皮都是大红色，被静静放置。 苏玖妍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季晟钰。 季晟钰眉头一挑，也看向了苏玖妍。 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沉默一瞬，都笑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 “御宥瑾给的。”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苏玖妍才开口，“殿下真是好阔气啊！” “的确。” 季晟钰点头。 就算是皇室子弟也很难一口气拿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御宥瑾却不只准备了聘礼，竟然也准备了嫁妆。 “啧啧啧！他这是把国库都给搬空了吧！” 苏玖妍一撇嘴，心情有些复杂。 今晚苏玖妍来找季晟钰就是为了此事，提前说清楚，省的季晟钰不舒服。 虽说知道御宥瑾想瞒着季晟钰，苏玖妍却做不出隐瞒季晟钰的事。 只是没想到，御宥瑾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季晟钰同样如此。 他也想将御宥瑾给了他聘礼一事告诉苏玖妍，却同样被给了一个惊喜。 苏玖妍深吸一口气，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下。 季晟钰也将御宥瑾昨晚夜闯房间的事告诉了苏玖妍。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苏玖妍托着下巴，扒拉着册子。 “你说他为什么要瞒着呢？” “也许是不想别人说闲话，或者是想给我们个惊喜。” 季晟钰回答，手指也放在了册子上。 那不仅仅是轻飘飘的册子，而是御宥瑾沉甸甸的一颗真心。 让别人给准备聘礼和嫁妆，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苏玖妍和季晟钰不在乎名声，御宥瑾却非常的在乎。 况且御宥瑾也想看一看两人被惊到样子，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的隐瞒下来。 “我们真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苏玖妍又叹了口气。 她不是一个喜欢叹气的人，一直都是活力满满的。 可现在，苏玖妍的心情非常复杂。 她太心疼御宥瑾了。 那么多东西，而且还准备了两份，怎么可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而且御宥瑾明明是主动给予，掏心掏肺的对待好友，却要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人发现。 “不。” 季晟钰摇了下头。 苏玖妍一歪头，目露不解。 “我们可以让他如愿。” 季晟钰补充了一句。 苏玖妍微微眯眼，明白了。 御宥瑾想看她和季晟钰吃惊的样子，那还不简单吗？ 到时候给御宥瑾表演一个不就好了？ 只是关于隐瞒此事，苏玖妍却有不同的想法。 “阿晟，我不想隐瞒。” “嗯，我也不想。” 季晟钰一点头，想法和苏玖妍不谋而合。 御宥瑾的付出，必须让人知道，两人都不想御宥瑾成为默默无闻的人。 “玖儿，我想提亲的时候将此事昭告天下。” 季晟钰说的坚定，可眼中却充斥着对苏玖妍的愧疚。 他去提亲，明明该是苏玖妍最开心幸福的时候，却要做其他事。 “好，就那么办，我也让人准备一下，总不能被你比下去！” 苏玖妍挑着眉，看着季晟钰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挑衅。 季晟钰无奈一笑，心头的愧疚却是没了。 苏玖妍的态度告诉季晟钰，那样做她也是开心的，而且还要和季晟钰一较高下。 如果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仅是对苏玖妍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两厢情愿的事，何谈愧不愧疚？ 旁人提亲是两个人，两个家的事，到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却要将御宥瑾拉进来。 苏玖妍不管那些，她只知道她不能忽视御宥瑾的真心。 就算历来没有那个规矩又如何？ 苏玖妍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她打破的规矩还少吗？ “我们好好计划一下，给他一个惊喜。” 季晟钰的眼睛微微一亮，颇有些兴奋。 苏玖妍也很是激动，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又一个想法。 两人凑到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商量计划。 没有人知道，一场针对御宥瑾的大网，已经悄然铺开。 五皇子府，也就是御宥瑾的府邸。 下人都休息去了，是御宥瑾特意吩咐的，不用人守夜，到了时间就都去睡觉。 此时，后院的一个院落中，房门敞开，御宥瑾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坐在门槛后面。 夜风吹来，御宥瑾打了一个冷颤，但他却没有回去的意思，也没有关门，就那样在门口冻着。 在御宥瑾打第二个冷颤的时候，人影一晃，闵竹现了身。 御宥瑾斜了闵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躲我一天了，你终于现身了。” 闵竹皱着眉，看着御宥瑾的目光有些不善。 “你那是什么眼神？躲我你还有理了？” 御宥瑾一拍扶手，气鼓鼓的说道。 闵竹目光暗沉，低声吐出两个字。 “回去。” “我不！” 御宥瑾一梗脖子，拒绝的干脆，想都没想。 闵竹双手紧握，被气得不轻。 今晚夜风寒凉，再吹一会儿冷风，御宥瑾一定会感染风寒。 闵竹实在是生气，御宥瑾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御宥瑾察觉到了闵竹的怒意，立刻放软了态度。 “让我回去也可以，但你要陪我一起。” 闵竹心头一堵，忍了忍怒火，强调了一句，“给殿下守夜是我的职责。” “不，听我的话才是你的职责！” 御宥瑾又恢复了强硬状态，威胁闵竹，“你要是不跟我一起睡，我就不回去！就算你用强，我也不会放弃！” 御宥瑾相当有自信，毕竟闵竹总不能把他绑在床上。 就算绑住了，他有手有脚的，也可以挣脱。 反正御宥瑾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第1191章 不许躲着我 闵竹沉默了，眉头紧皱，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可是面对御宥瑾，闵竹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 在御宥瑾打了第三个冷颤之后，闵竹终于松了口。 “好，我跟你一起。” 声音微沉，满是无奈。 御宥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直接蹦了起来，抓住闵竹的胳膊。 “你可不许耍赖！” 说着，拽着闵竹就往屋里走。 闵竹相当的无语。 他什么时候耍赖过？ 明明耍赖的人一直都是御宥瑾！ “殿下，往后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闵竹眉头微皱，十分的严肃。 “我要是不那样做，你岂不是会一直躲着不出来？”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御宥瑾转身看着闵竹。 “你躲了我一天，早饭，午饭，晚饭都没跟我一起吃！找也找不到人！” “怎么？你要造反啊？” 御宥瑾气鼓鼓的说着，他非常的生气。 闵竹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特别是面对他时，总是会躲起来。 御宥瑾只能逼迫闵竹现身，起码要看一看闵竹有没有背着自己做什么危险的事，有没有受伤。 没办法，谁让闵竹曾经做过那样的事呢？ 御宥瑾直到现在都记得看到闵竹浑身是血时的感受。 “不敢。” 闵竹抿了抿嘴。 嘴上说着不敢，眼神却直视御宥瑾，目光暗沉。 他非常不赞同御宥瑾伤害自己的身体。 两人各有各的理，气氛顿时僵住了。 就在此时，御宥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想来是刚才吹了冷风，身体受了凉。 闵竹神色一变，上前抓住御宥瑾的胳膊。 “受凉了？伤风了？” “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说着，闵竹就转身往外走。 “等等！” 御宥瑾伸手，一把抓住闵竹的胳膊。 虽说御宥瑾拦不住闵竹，可闵竹却不敢再违抗御宥瑾了。 “以后，你不许躲着我！” 御宥瑾用手指，戳着闵竹的肩膀。 闵竹没有动，以御宥瑾的力道还撼动不了他。 背对着御宥瑾，唇角紧抿。 他也不想躲着御宥瑾，他也清楚御宥瑾拿他当好友，他也同样如此。 可是人总不能只顾自己，毕竟需要生活，更重要的一点是闵竹不能影响御宥瑾的地位和威严。 说实话，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说闲话了。 御宥瑾对闵竹实在是太好了，难免会有人嫉妒，说三道四。 闵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清楚御宥瑾也不在意。 只是不仅仅是流言的问题了，已经影响到了御宥瑾的权威。 不少人在暗中搞小动作，觉得御宥瑾宽容，不会怪罪他们。 甚至有人拿自己和闵竹对比，觉得闵竹都能得到优待，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小心思蠢蠢欲动，长此以往御宥瑾将彻底失去威信。 闵竹不想看到御宥瑾因为那些事而头疼，想解决也很简单，只要闵竹回归到侍卫的本职上，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可是，御宥瑾却打乱了闵竹的计划。 闵竹清楚，此事应该是瞒不住了。 本不想让御宥瑾操心，最终还是要捅到御宥瑾面前。 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给御宥瑾煮一碗姜汤，驱驱寒意。 至于那些糟心事，一会儿回来再说也不迟。 “我去去就回。” 闵竹对御宥瑾说了一句。 如果他不回应，御宥瑾是不会放他走的。 御宥瑾松开手，看着闵竹推门而出的背影，目光温和。 房门被闵竹关上，隔绝了御宥瑾的视线。 御宥瑾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沉声开口，“来人！”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中年男人走入房间。 单膝跪地，低垂着头，等候吩咐。 御宥瑾不急着发布命令，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去把他带来，再让红妙来一趟。” 和面对闵竹时的温和不同，此刻的御宥瑾威严十足。 “是。” 中年男人应声，退了下去。 离开时，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御宥瑾放下茶杯，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不论是煮姜汤，还是其他事都需要时间。 御宥瑾要养精蓄锐，倒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面对闵竹，御宥瑾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闵竹总想着自己解决一切，不让御宥瑾操心，可那样是不行的。 事情和御宥瑾有关，并且是御宥瑾主动造成的，就该由御宥瑾来承担。 闵竹的好心御宥瑾清楚，可是就算闵竹回到了侍卫的位置，也无法解决此事。 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表示有了二心。 就算没有闵竹，也会因为其他事而动小心思。 不然，为什么有的人动了心思，有的人就没动呢？ 跟什么事无关，跟那些人自己有关。 解决事件没有用，想要根除只能解决人。 御宥瑾不缺人为他效忠，以前不缺，现在更不缺了。 没过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殿下，人带来了。” 红妙站在门外，毕恭毕敬的说道。 在她身侧，中年男人默默站立，手中拎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男人。 “进来。” 御宥瑾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红妙推开房门，走入房间。 中年男人也大步走入。 红妙转身，关上房门。 夜间风大，御宥瑾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受凉。 御宥瑾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红妙。 红妙依旧穿着一身红色长裙，不过却不是鲜红色，而是玫红色，衬得整个人更加成熟了。 御宥瑾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红妙作为最早一批跟着御宥瑾的人，御宥瑾对她是很温和的。 视线一转，御宥瑾看向了那个耷拉着脑袋的男人，眼神顿时变得冰冷无比。 “弄醒他！” 中年男人立即响应，抬手点了男人的几处穴道。 男人动了动，随着一声粗重的喘气声传来，男人醒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昏黄的光亮。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麦章，好久不见啊！” 御宥瑾的声音悠悠响起。 被称为麦章的男人顿时僵在原地，僵硬的抬起头，当看到端坐着的御宥瑾时，瞳孔骤缩。 “参见殿下。” 麦章压下心慌和惊惧，跪地行礼。 尽管麦章尽力表现自己很正常，可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能慌！不能慌！ 殿下应该不清楚才对！ 要稳住，绝对不能慌！ 麦章在心里告诫自己。 第1192章 讲故事 如果他慌了，岂不就是不打自招？ 不过麦章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如果御宥瑾不知情，又怎么会让人把麦章抓来？ 原本麦章根本没有资格面见御宥瑾，在队伍中，麦章属于吊车尾的存在。 平日里都是根据其他人的转达，再去完成御宥瑾的命令。 那么多年了，麦章是第三次直面御宥瑾，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麦章也只能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太慌乱。 御宥瑾不再多言，默默喝着已经凉了的茶。 红妙和中年男人也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房间里变得无比的寂静。 麦章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紧张心慌。 咽了一口唾沫，麦章忍不住开了口，“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御宥瑾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做完才发现麦章低着头，根本看不见，御宥瑾便给中年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踩上麦章的脚腕。 麦章吃痛，刚要惊呼，却听到了中年男人低沉，充满警告的声音。 “闭嘴！” 麦章立刻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由于疼痛，麦章的冷汗更多了，都快给他淹没了 就在此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无人通报，也无人敲门，就那样被推开了。 御宥瑾立刻抬起头，眼睛微微一亮。 能不征询御宥瑾意见就进入房间的，只有闵竹一个。 果然，闵竹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刚一推开门，闵竹就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 红妙和中年男人闵竹都认得，而跪在地上的麦章则因为低垂着头，闵竹并未看清他的面容。 闵竹倒也没有犹豫，直接走入房间，关上了房门。 御宥瑾处置人是相当正常的，闵竹当然不会多想。 闵竹大步走到御宥瑾面前，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把姜汤呈给御宥瑾。 在其他人面前，总是要装一装的。 御宥瑾接过姜汤，却是没有喝。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开口，“坐。” 很显然，御宥瑾是让闵竹也坐下。 闵竹眉头一皱，没有动。 如果只有他和御宥瑾也就罢了，闵竹可以依着御宥瑾，可是现在有其他人在，闵竹犯了难。 “你不坐，我就不喝。” 御宥瑾说的相当的自然，理直气壮。 闵竹心头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抬头看着御宥瑾，眉头皱的更紧了。 御宥瑾毫不示弱的和闵竹对视，一步不让。 两人对峙着，最终还是闵竹败下阵来。 嘴唇紧抿，坐到了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脸色不太好看。 御宥瑾微一挑眉，捧着姜汤喝了起来。 闵竹熬的姜汤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反而带着丝丝甜味。 热乎乎的姜汤下肚，御宥瑾整个人都暖和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口气喝完了姜汤，放下碗。 此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掌心放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御宥瑾瞥了一眼闵竹，挑起了嘴角，自然的接过帕子，本想擦擦嘴，动作却突然一顿。 在帕子下面，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糖块。 御宥瑾看着直视前方，目不斜视的闵竹，突然就笑了。 拿起糖块，拆开包装，放入嘴里，一股甘甜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擦了擦嘴，御宥瑾垂眸看向低着头的麦章。 “听说你最近和别人讲了不少故事，我也很好奇，讲来给我听听。” 一句话，让麦章表情大变，瞳孔震颤，无比的惊恐。 “殿……殿下。” 麦章哆哆嗦嗦的开口，立刻五体投地的跪伏下去，额头贴着地面，不敢去看御宥瑾。 “怕什么？讲故事而已，我又不能吃了你！” 御宥瑾的语调很平淡，可听在麦章的耳朵里却不是那回事了，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麦章整个人都在发抖，被恐惧笼罩。 哪里有什么故事？ 那都是他传的闲话！ 主人公就是御宥瑾和闵竹！ 麦章就是闲话的源头，他也是第一个有了不臣心思的人，用闲言碎语去鼓动其他人。 有人被鼓动了，也有人忠心耿耿，偷偷将此事禀报给了御宥瑾。 说起来，御宥瑾比闵竹更早知晓此事。 之所以不解决，是因为御宥瑾想将队伍里的毒瘤和隐患一次性清除。 马上就要去药王谷了，御宥瑾必须确保身边的人对他绝对的忠诚，不然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麻烦了，而是会给苏玖妍和季晟钰带去麻烦。 还有一点，御宥瑾也想趁此机会，和闵竹再谈一次心。 上次在军营时，两人坦诚的聊了一次，但也仅限于那一次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就涵盖了各种各样的事，遇到了就要解决，所以坦诚一次是不够的。 御宥瑾找到了方法，对待闵竹就要干脆利落，坦诚交心。 这一次，同样也是。 闵竹的忧虑御宥瑾清楚，仅仅是开解安慰是没用的，必须要彻底解决此事，闵竹才会放心。 时间也差不多了，有小心思的人都冒了头，是时候结束了。 正好趁此机会，和闵竹再坦诚聊一次。 “给你机会，你也抓不住啊！” 御宥瑾微微眯眼，对麦章的惊恐有些不满意。 麦章是真的害怕，但他也是真的想搞事，唯一依仗的就是御宥瑾不会发现。 那怎么可能？ 御宥瑾可不是毛头小子，从小就见惯了勾心斗角，怎么会连自己的手下都管控不了呢？ 麦章的愚蠢让御宥瑾没了兴致，若不是为了闵竹，御宥瑾也不会把麦章拉到自己面前，早就暗中解决了他。 “你来说。” 御宥瑾一抬头，对中年男人挑挑眉。 中年男人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是人名册，上面记录着上了麦章贼船之人，麦章的名字也在其中，在第一页的第一个。 麦章是起源，虽然蠢笨，但也有被放到第一位的殊荣。 中年男人一板一眼的开始叙述，一边说，一边加入册子上记录的那些人名。 麦章眼睛圆瞪，越听越是惊恐。 那一个个人名他在熟悉不过了，昨晚还在一起喝酒呢！ 中年男人不只念了人名，也将麦章说的那些闲话都重复了一遍。 麦章打着摆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红妙眉头紧皱，眼底怒火翻腾。 当然了，怒意是对着麦章去的。 那些闲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第1193章 习惯就习惯吧 明明是好友，可是到了麦章嘴里却变成了龌龊下流的关系。 红妙被气得不轻，上前就踹了一脚麦章。 麦章摔倒在地，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身体抖若筛糠。 怎么会？ 怎么会那么清楚？ 连他平日里的口头禅都一模一样！ 直至此刻，麦章才意识到他是有多么的无知和愚蠢。 御宥瑾不予理会不是因为他不知情，也不是因为宽容，他只是在故意纵容。 而麦章却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天衣无缝，越来越放肆。 麦章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他清楚今天他是难逃一死了。 闵竹双手紧握，嘴唇紧抿，眼中杀气满溢。 麦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闵竹的确知道有人动了小心思，却没想到那些流言蜚语竟然那么难以入耳。 突然，闵竹心头一突，脸色也变了，转头看向御宥瑾。 御宥瑾会怎么看待此事？ 会不会觉得膈应，厌恶？ 此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涉及到御宥瑾的清白和名誉，甚至会影响以后娶妻生子。 御宥瑾真的不在乎吗？ 相较于红妙的怒火中烧，闵竹的大惊失色，御宥瑾相当的平静，那些话没有给他带去任何影响。 御宥瑾是真的不在乎。 不就是说他以势压人，公私不分，喜欢男人吗？ 别说是假的了，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 御宥瑾根本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 人生是他自己的，只要他自己开心，又没有犯法，何必去理会别人的想法。 人对人的恶意是没有缘由的，就算御宥瑾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也会被人挑刺诟病。 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和你的人品好坏没有关系。 人心就是如此复杂，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更改不了，御宥瑾也懒得去更改，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不如专注于己身，专注于自己在意的人不是更好吗？ 御宥瑾含着糖块，轻轻往后一靠，神态悠哉又轻松。 看着御宥瑾如此模样，闵竹松了口气。 只要御宥瑾不生气，不觉得膈应就好。 在御宥瑾的影响下，闵竹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闵竹生气的点在于麦章的身份，作为属下，不该擅自议论主子，更何况是污蔑了。 至于其他的影响，则是完全没有。 中年男人依旧在转述，面无表情，可眼神却是冷的。 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压着。 御宥瑾对待手下的态度非常好，也很珍惜他们的性命。 如此好的一个主子，麦章竟然一点也不珍惜，反而往御宥瑾身上泼脏水。 中年男人相当的愤怒，只是和红妙的外放不同，中年男人不会在御宥瑾面前失态。 只不过，他看着麦章的眼神越来越冷，充满了戾气。 一旁，红妙没忍住，又踹了几脚。 装什么死啊？ 有本事说，没本事承担？ 愚蠢，懦弱，自私，让人恶心！ 红妙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麦章算是开了先例。 诋毁御宥瑾的话红妙也听过不少，可从未有哪个人将御宥瑾想的如此的龌龊下流。 更重要的是，麦章言之凿凿，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 也幸好是中年男人在转述，语调平缓，不带情绪，若是让红妙听到麦章那令人恶心的声音，红妙恐怕会忍不住直接杀了他。 御宥瑾并未阻止红妙的发泄，可别憋坏了。 微微侧头，看向闵竹。 他有些好奇闵竹的反应。 此时，闵竹已经收回了视线，低垂眼帘，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他的双手依旧紧紧握着，指节泛白，可见用力之大。 看了一眼闵竹用力紧握的双手，御宥瑾眼睛一眯。 下一刻，御宥瑾就开了口，“我想喝茶。” 不是命令，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闵竹下意识站起身，去拿茶壶。 已经迈出了一步，闵竹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刚才那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听到御宥瑾的话，他的身体就自己做出了反应。 闵竹常年照顾御宥瑾，早就习惯了。 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便大步往前走。 习惯就习惯吧，反正自己也乐在其中。 茶壶里的水已经不热了，闵竹将手贴在茶壶上，内力涌动。 察觉到内力波动，红妙和中年男人都看向了闵竹。 御宥瑾虽然感受不到，但也注视着闵竹。 嘴里的糖块已经融化，可是甜意却没有消散。 直至水变得滚烫，闵竹才收起了内力，转身往回走。 一抬眼，就对上了御宥瑾专注，又带着笑意的眼眸。 闵竹唇角微抿，在心里叹了口气。 说他不受触动是假的，任谁被人那般专注的盯着，都会有所感触。 闵竹走到御宥瑾身前，重新倒了一杯茶。 御宥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舒心的眯起了眼睛。 还是热的茶好喝啊！ 闵竹放下水壶，却没有坐回去，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 御宥瑾瞄了一眼闵竹，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椅子，示意闵竹坐。 沉默一瞬，闵竹还是坐下了。 没办法，谁让闵竹拿御宥瑾毫无办法呢？ 除了听话，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直至御宥瑾喝完了一盏茶，中年男人的声音才停下来。 由此可见，麦章究竟说了多少御宥瑾和闵竹的坏话。 御宥瑾放下茶杯，托着下巴，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麦章。 他没有出声，只是对红妙挑了挑眉。 红妙立刻会意，和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抓住麦章的肩膀，将麦章强行拎起来。 麦章浑身瘫软，被吓得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中年男人按着麦章跪下，红妙则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一步，侧身面向麦章。 “麦章，那些话可属实？” 红妙的声音异常冰冷，充斥着怒意。 麦章刚要说话，只是不等他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满含警告的声音。 “老实交代，若是敢撒谎，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麦章，你清楚我的手段！” 中年男人按着麦章的手加了一些力气。 麦章心头一震，整个人立刻向地上滑去，麦章觉得还是趴着更适合他。 中年男人当然不会让麦章如愿，抓着麦章的肩膀，钳制着他的动作。 麦章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老老实实的回话。 红妙没有耐心等麦章调理好心情，一脚就踹向了麦章的肚子。 第1194章 嫉妒不甘 “噗！” 瞳孔骤缩，麦章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红妙没有留情，那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量，要不是中年男人抓着麦章，麦章已经飞出去了。 可是却并未减少麦章的痛苦，反而加重了，麦章疼的身体直抖。 不仅仅是因为红妙踹的那一脚，也有中年男人的原因。 中年男人虽然拉住了麦章，但却并不温柔，反而相当的粗暴。 直接就动用了内力，将麦章死死按在原地。 两股力量在麦章的体内冲撞，痛苦至极。 麦章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双眼圆瞪，嘴巴大张，冷汗密布，十分狼狈。 哇的一声，麦章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红妙一侧身，躲开了飞溅的血水。 眉头一皱，满脸的嫌弃和厌恶。 麦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跟风箱似的呼呼作响。 “那些话可否属实？” 红妙重复了一遍问题。 麦章不敢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属实。” 不承认也不行了，他深知中年男人的手段，况且还有一个红妙。 刚刚两人的联手，差一点要了麦章的命。 麦章现在只想要个痛快。 “可有遗漏？” 红妙又问。 “没有。” 麦章哑着嗓子回答。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红妙问到了关键点。 中年男人和闵竹都注视着麦章，等着他的答案。 唯独御宥瑾，并未理会麦章，自己给自己添了茶，悠哉哉的喝着。 “咳咳咳！” 麦章咳嗽了几声，将嗓子里的血水咽下去，缓缓开口，“我嫉妒他，凭什么他是例外，凭什么他能得到青睐？” 没错，麦章就是嫉妒。 闵竹被御宥瑾那般对待，让麦章心里产生了不平衡。 同样都是属下，凭什么闵竹就是特殊的？ 不用守夜，不用战斗，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会死掉。 闵竹目光一沉，眉头紧紧皱起。 和他想的一样，御宥瑾对他的好动摇了麦章的忠心。 不患寡而患不均。 自己拥有多少并没有那般在意，可一旦同伴之中有人成了例外，心里就会不平衡。 果然，是自己的原因。 闵竹紧紧攥着手，眼神凝重。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纵容御宥瑾。 说实话，他拿御宥瑾没办法，完全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如果在御宥瑾第一次撒泼打滚时，闵竹就不予理会，御宥瑾也不会每一次都用一样的招式拿捏他。 可是闵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在闵竹心里，御宥瑾是他最在乎的人。 每每面对御宥瑾，闵竹都会心软。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心软和纵容，造成了如今的一切。 闵竹低着头，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前传来。 “喂！回魂了！” 御宥瑾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走到闵竹面前。 闵竹僵硬的抬起头，眼中那浓浓的自责全都被御宥瑾看在眼中。 “啧！” 御宥瑾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抬起手，拍了一下闵竹的脑袋。 啪的一声脆响，闵竹感受到了疼痛，终于回了神。 只是他依旧呆呆的看着御宥瑾，茫然又痛苦。 “别跟我说你被他那几句话就给击垮了！” 御宥瑾皱着眉，声音也沉了下去。 闵竹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御宥瑾的真心，可那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和软肋。 不论发生什么，但凡是涉及到御宥瑾的，闵竹都会责怪自己。 可明明那些都不是他的错！ 是御宥瑾非要和闵竹做朋友，非要让闵竹如他的愿，闵竹怪谁也不能怪到自己身上。 “我没有。” 闵竹低声回了一句。 “那你在干什么？” 御宥瑾抓住闵竹的胳膊，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闵竹被拽了一个踉跄，眼底浮现了一抹惊讶。 御宥瑾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瞄了一眼御宥瑾的脸色，闵竹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满心自责，可却并不妨碍闵竹对御宥瑾的关注。 御宥瑾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闵竹的心神，成为他最在意，最重视的东西。 现下，闵竹就是将自己的情绪放到了第二位，将御宥瑾放到了第一位。 很明显，御宥瑾生气了。 不同于以往的玩闹状态，他是真的愤怒了。 闵竹心头一抖，顿时就慌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御宥瑾生气了，就算当初面对吴绛时，御宥瑾也没有如此的气愤。 御宥瑾很少真的生气，不是说他没有脾气，而是他会通过发泄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都说气大伤身，任何过激的情绪对身体都是有害的。 御宥瑾最大的本事就是对自己好。 任何事在御宥瑾面前都不是事，就算动怒了，也会下意识找发泄方式，或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现在不一样，御宥瑾整个人都紧绷着，眼神冰寒，沉着一张脸，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以往那些排解方式都没有作用了。 御宥瑾的确相当的生气，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伤害他可以，绝对不能伤害他在乎的人。 麦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嫉妒闵竹？ 如此想着，御宥瑾就说了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嫉妒他？” 说完，御宥瑾对红妙吩咐了一句，“红妙，抬起他的头，让他直视我！” “是。” 红妙立刻应声，抓住麦章的头发，一把就给他拽了起来。 麦章的肩膀被中年男人按着，脑袋又被强行抬起，整个身体都是扭曲着的，相当的难受。 只是更让麦章难以承受的是御宥瑾那满含怒意的眼睛。 “麦章，你只是我捡回来的一条狗！我给了你栖身之地，给了你做人的尊严，如果不是我，你什么也不是！” 御宥瑾对待下属非常的好，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方面，御宥瑾都尽力做到了最好。 看看其他上位者的下属，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的？ 御宥瑾不想让红妙他们成为只知道杀人的死士，结果到头来御宥瑾的好心反倒是滋生了麦章的欲望和不甘。 有些人就是犯贱，对他好他永远都不会知足，只有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时刻拿鞭子抽他，他才会消停下来。 麦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御宥瑾不觉得自己的方式不对，因为本质上他就不想要一群无趣的手下。 麦章只是一个例外，并非是因为他和御宥瑾的理念不合拍，他做那些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小心思太多，对御宥瑾的忠诚度不够。 第1195章 有权收回 如果足够的忠诚，就算御宥瑾再特立独行，他们也只会觉得疑惑，而不会像麦章一样去诟病御宥瑾。 麦章既然有嫉妒之心，那就说明他不是觉得御宥瑾做错了，只是因为御宥瑾青睐的那个人不是他。 嫉妒的前提是羡慕，麦章也想像闵竹一样得到特殊的优待。 心里的嫉妒，不甘，让麦章做下了蠢事。 听到御宥瑾的那些话，麦章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那些被他忽略，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蜂拥而来。 麦章是御宥瑾救回来的，诚如御宥瑾所说，麦章的一切都是御宥瑾赋予的。 但常年的优渥生活，让麦章遗忘了曾经不堪的自己，也忘了御宥瑾的恩情。 看到御宥瑾那般对待闵竹时，麦章心动了，他也想成为闵竹。 可是麦章清楚，他永远也成为不了闵竹。 闵竹只有一个，御宥瑾的特殊对待只针对那特定的一个人。 麦章不甘心，嫉妒又愤恨，心理扭曲了，才会凭空造谣，污蔑御宥瑾和闵竹。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麦章不知足。 像麦章那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知足。 “你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是我给了你光亮，让你走在阳光下，只要我想，我有权收回一切，包括你的命。” 御宥瑾语调平静，古井无波。 可却让麦章浑身一僵，剧烈挣扎起来。 但有红妙和中年男人在，麦章也只能做无用功。 中年男人死死按着麦章，红妙一手抓着麦章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按住了麦章的脑袋。 只要麦章做出什么对御宥瑾不利的事，红妙可以随时结果了麦章的性命。 麦章为什么要挣扎？ 并非是像红妙和中年男人想的那样，他根本不敢对御宥瑾做什么，他只是想求饶。 “殿下，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殿下，饶了我！饶了我吧！” 麦章没有放弃挣扎，他似乎觉得只要跪下去，好好认错，御宥瑾就会放过他。 太天真了，也太自欺欺人了。 对待有二心的人，御宥瑾不会留情，更何况麦章给御宥瑾和闵竹都带去了影响。 “聒噪！” 御宥瑾眉头一皱，满眼的厌恶。 麦章的声音嘶哑又刺耳，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红妙顿时心领神会，抬手一点，麦章的声音戛然而止。 嘴巴一张一合的，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红妙点了麦章的哑穴，并且狠狠瞪了一眼麦章。 真是过分，怎么可以吵到殿下？ 中年男人看麦章的眼神也满是寒意，杀意涌现。 麦章眼中浮现出了绝望之色，今天注定是逃不过了。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 明明都是下属，凭什么闵竹就能成为唯一？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注定要死，麦章突然来了勇气。 抬眼，直视闵竹，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不甘和嫉妒。 虽然有了勇气，可麦章依旧不敢针对御宥瑾。 凭什么？ 你凭什么？ 麦章情绪激动，嘴巴张张合合。 尽管发不出声音，麦章依旧无声的控诉着。 闵竹看懂了麦章的口型，也能清楚的看到麦章眼中的情绪。 是啊！ 我凭什么呢？ 闵竹微微发怔，扪心自问。 仔细想想，御宥瑾对闵竹的特别好似毫无缘由。 第一次见面，御宥瑾就释放了全部的热情。 闵竹从来都没有问过，为什么御宥瑾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那么特别。 御宥瑾自然也看到了麦章对闵竹的针对，眸光一冷。 哪里来的那么多凭什么？ 御宥瑾就是想对闵竹好，谁也管不着！ 不过御宥瑾没有说出来，麦章不配听！ 抬手，对红妙和中年男人挥了挥。 “带下去，处理了，那些人也都处理干净。” “是。” 红妙和中年男人一同应声，也不顾麦章的挣扎，拽着他就出了房间。 做下属那么多年，默契还是有的。 处理了的意思，也就是说都杀了。 对待有二心的人，御宥瑾从来都不会心软。 况且那些人的命都是御宥瑾救的，尊严也是御宥瑾给的，收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房门再一次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御宥瑾歪头看着闵竹。 闵竹也不知在想什么，垂着眼，并未发现御宥瑾的注视。 御宥瑾走到闵竹面前，闵竹依旧没有反应。 抬手，御宥瑾戳了戳闵竹。 “发什么愣呢？” 闵竹眼皮一抖，回了神。 抬眼看着御宥瑾，眼神依然残存着迷茫之色。 “在想什么？” 御宥瑾又问了一句，声音温和。 对待闵竹，御宥瑾格外有耐心。 对上御宥瑾明亮又真诚的眼睛，闵竹心头一颤。 沉默一瞬，闵竹选择了实话实说。 “为什么我是特别的？” 御宥瑾眨了眨眼睛，觉得闵竹问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特别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就是特别的，哪有什么为什么？” 御宥瑾笑了笑。 闵竹抿了抿嘴，御宥瑾应该是没有理解他问的具体是什么。 想想也正常，就算再亲密的人，也不能理解对方的每一句话。 了解归了解，不代表就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况且，御宥瑾也不喜欢随意揣测，万一想错了呢？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坦诚一些。 闵竹深吸了口气，开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特别？” 这句话说的清楚明白，御宥瑾立刻就理解了。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拉着闵竹坐下。 站着聊太累了，何必难为自己呢？ 御宥瑾直视闵竹，表情郑重。 此事不该开玩笑，需要认真对待。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闵竹坐直身体，认真倾听。 想来故事是跟御宥瑾有关，或者御宥瑾说的就是他自己的经历。 御宥瑾将小时候中毒，以及中毒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是第一次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孤独。 闵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眼中浮现了心疼之色。 别人都以为皇子衣食无忧，手握大权，可那是用命换来的。 从小到大，御宥瑾被刺杀了很多次，闵竹数也数不过来。 而在那之前，御宥瑾也遭受了好几次生死危机，中毒那次是最严重的。 虽然现在御宥瑾长大了，可每每回想都会心疼小时候的自己。 空荡荡的大殿，好似囚笼一般，空旷死寂。 是真的孤独啊！ 闵竹的出现是一个机会，给了即将崩溃的御宥瑾一个希望。 第1196章 何德何能 所以对闵竹特别，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御宥瑾说完，闵竹也明白了。 两人都沉默了，谁都没有说话。 闵竹需要消化一下，御宥瑾却是在等闵竹的反应。 原来是因为孤独吗？ 闵竹突然就笑了。 看到闵竹的笑容，御宥瑾眉头一挑。 闵竹很少笑，不是不会，只是很少有能勾动闵竹微笑的事。 而现在，闵竹却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闵竹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比如说如果当初去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御宥瑾是不是也会优待那个人。 又比如说，御宥瑾对他的好是否发自本心。 纠结那些是没用的，因为闵竹能清楚的感受到御宥瑾对他的真心。 至于换了一个人御宥瑾是否会同样如此，有什么要紧的呢？ 事实就是现在坐在御宥瑾面前的是闵竹！ 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时光重塑，发生了的就是既定事实。 闵竹很庆幸，他在御宥瑾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他不敢去想，那时他要是没有出现，御宥瑾会变成什么样。 同时，闵竹也是开心的。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本身就很特别，御宥瑾才会对他特别。 闵竹不会去假设，他对自己有信心。 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因为他早已将一颗真心给了御宥瑾。 “开心了？” 御宥瑾问了一句。 “嗯。” 闵竹点头，眼底也带着丝丝笑意。 御宥瑾一挑眉，嘴角也挑了起来。 “那接下来我们就要算算账了！” 闵竹的笑容突然一僵，眼中的笑意也变为了紧张。 算什么账？ 当然是算闵竹隐瞒御宥瑾，并且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去解决的账。 “我本来是要说的。” 闵竹抿了抿嘴，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着煮完姜汤回来，就将一切都告诉御宥瑾。 没想到御宥瑾早就知道了，并且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一切。 不过说闵竹隐瞒了也没错，毕竟一开始闵竹并不想告诉御宥瑾，也的确拖到现在都没有说。 “事情都解决了，你想起来说了？” 御宥瑾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闵竹。 闵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事已至此，解释早已无用，因为他的隐瞒是事实。 麦章的那些话已经流传了很多天，闵竹也早就知道。可他却一直闭口不言，打算自己去解决。 “你为我好我清楚，但此事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吗？” 御宥瑾放轻了声音，他很难对闵竹硬起心肠。 麦章不只污蔑了御宥瑾，也污蔑了闵竹，闵竹同样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不需要改变，因为他没有错。 “是我思虑不周。” 闵竹低下头，认了错。 “你不是思虑不周，你是想得太多。” 御宥瑾盯着闵竹，沉声询问，“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感受到了御宥瑾的认真，闵竹抬起头，直视御宥瑾，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已经没有顾虑了。” 看到闵竹如此反应，御宥瑾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 原来闵竹顾虑的是御宥瑾对他态度的来源。 刚才御宥瑾叙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让闵竹明白了一切，也就没了顾虑。 之前的闵竹不清楚，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看来是自己做得不够，让闵竹没有安全感了。 怎么样才能让闵竹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好，不被外界的声音困扰呢？ 御宥瑾摸着下巴，微微眯眼。 看着御宥瑾的表情，闵竹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往每次御宥瑾露出如此神态，就证明有人要遭殃了。 现在只有御宥瑾和闵竹两个人，遭殃的是谁显而易见。 闵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来打断御宥瑾。 只是不等闵竹开口，就听到了御宥瑾的声音。 “闵竹，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没有其他原因。” “的确，小时候你的到来让我重燃了希望，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但后来的相处，也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不是你，我应该会给那个人一大笔钱，或者给他讨个官，放他离去。” “可是对象是你，我就不想放手了。跟你相处很舒服，也很安心，我喜欢你这个朋友。” 御宥瑾表情认真，每一句都是发自真心的，他在剖析自己给闵竹看。 思来想去，御宥瑾觉得对待闵竹最好用的还是真诚。 御宥瑾的真诚是很难得的，谁都不愿意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哪怕是在好友面前也很难。 但御宥瑾不一样，他觉得待人真诚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对待在意的人，更要真诚。 闵竹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御宥瑾。 什么情况？ 御宥瑾不是要找他麻烦吗？ 怎么变成了真情流露了？ 不过，那些话对闵竹的触动是巨大的，不然他也不会愣在当场。 御宥瑾的话在闵竹脑海里环绕，闵竹紧抿嘴唇。 他何德何能啊！ 时隔多日，闵竹又一次有了一种走大运的感觉。 世间那么多人，他怎么就能如此幸运的遇到御宥瑾呢？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御宥瑾的声音沉了几分，严肃的强调。 闵竹回了神，重重一点头。 “嗯。” 他不会再去胡思乱想了，不会觉得自己不配，也不会为了御宥瑾而委屈自己。 因为，那样御宥瑾会更加难受。 哪里有什么配不配？ 只要御宥瑾开心，怎么着都行。 事情好似又回到了原点，闵竹再一次将御宥瑾放到了第一位。 不过比起之前，闵竹对自己的爱更多了一些。 当然，依旧比不过御宥瑾。 得到承诺，御宥瑾总算是松了口气。 闵竹最是重诺，只要他答应了就会做到。 “真累啊！” 御宥瑾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换做平日御宥瑾早就睡下了。 “休息吧。” 闵竹说着，站起了身。 他没有往外走，而是面向了里间。 里间摆放着两张床，一张是御宥瑾的，另外一张自然就是闵竹的。 御宥瑾已经习惯了和闵竹睡在一个房间里，不然也不会天天都拽着闵竹一起。 闵竹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没动的御宥瑾，目露疑惑。 不是困了吗？ 怎么不动？ 御宥瑾眨了眨眼，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饿了。” 吃完晚饭都好几个时辰了，御宥瑾又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当然会饿。 闵竹目光微动，似乎是闪过了一抹笑意。 第1197章 入冬 “我去煮碗面。” 闵竹说完，就往外走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煮面是最方便，也是最快的。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御宥瑾直接蹦了起来，跟上闵竹。 闵竹脚下一顿，转了个弯，走入里间。 在御宥瑾疑惑的目光中，闵竹拿了一个大氅出来。 将大氅给御宥瑾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闵竹满意了。 御宥瑾动了动被束缚的四肢，撇了撇嘴，“你都快赶上老妈子了。” 闵竹瞥了一眼御宥瑾，眼睛微微一眯，“你还吃不吃了？” “吃！” 御宥瑾说的理直气壮，率先出了房间。 闵竹立刻跟上。 两人并肩往后厨走去，在月色的照耀下，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可却挡不住两人之间的和谐感。 次日一早，天牢大门被打开，狱卒领着一男一女从中走出。 两人的衣衫都破烂不堪，满身的血污。 许久未见到阳光，两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只听狱卒开口，“吴锦萱，吴禄洋，你们可以走了。” 没错，那一男一女正是吴锦萱和吴禄洋。 昨晚吴锦萱睡得很好，吴禄洋则是盯着吴锦萱看了一晚。 原本是觉得即将要上刑场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吴锦萱了，吴禄洋想将吴锦萱的容貌刻入脑海。 下辈子，吴禄洋一定早早地找到吴锦萱，好好保护自己的妹妹。 今天狱卒来提两人，吴禄洋本以为是要带他们上刑场，狱卒的确带他们出了牢狱，可却不是上刑场。 吴府被抄，吴绛被砍头，那些走狗和手下也死了个一干二净，此事彻底结束了。 至于为什么放了吴锦萱和吴禄洋，也许是有人觉得两人也是受害者，不该死。 听到狱卒的话，吴锦萱和吴禄洋都愣住了。 吴禄洋一直都觉得自己难逃一死，吴锦萱虽然不言语，可她也是那么想的，毕竟她做了不少坏事。 但结果却出乎两人意料，两人竟然被放了？ 吴禄洋看向吴锦萱，吴锦萱也下意识看向了吴禄洋。 昨晚的一切，让吴锦萱放下了一些心防，加之此处只有吴禄洋，吴锦萱也只能看他。 狱卒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视，转身回去了。 还有很多犯人等着处理，狱卒走的很急。 吴锦萱和吴禄洋一言不发，根本不敢叫住狱卒询问。 被放出来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万一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吴锦萱眼睛微亮，大步往前走去。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释放，但恢复了自由总归是一件好事。 心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和疑惑，尽数转变为了欣喜和激动，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吴锦萱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但此时的她是真的开心。 吴禄洋也回了神，小跑了几步，跟上吴锦萱。 吴锦萱看了一眼吴禄洋，脚下一顿。 吴禄洋抿了抿嘴，急忙开口，“我不会打扰你的！” “如果你觉得被打扰了，我可以离开！” 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吴禄洋不想让吴锦萱讨厌他。 吴锦萱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吴禄洋却是停下了，看着吴锦萱的背影，眼中满是悲伤。 就在此时，吴锦萱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 “还不走？” 语气不算太好，可却让吴禄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诶！来了！” 吴禄洋加快脚步，追向吴锦萱。 吴锦萱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她想到了昨晚的那个鸡腿。 也许她真的要放下偏见，认真感受别人的善意，给予回应。 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经由此次事情，吴锦萱懂了很多。 其实以前的吴锦萱也并非十恶不赦，更多的是被吴绛逼迫的。 如果吴锦萱不对自己和别人狠一点，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御成炫死了，吴绛也不能再控制她了，吴锦萱终于可以安下心，认真的生活了。 “可惜了，最后一块玉佩被我换了东西，不然我就能带你去吃顿好的了！” 吴禄洋叹了一口气。 他不后悔换鸡腿给吴锦萱吃，只是觉得可惜。 吴锦萱从思绪中回神，摸遍了全身上下，最终只摸到了腰带上的一块凸起。 沉默一瞬，吴锦萱开口，“我有。” 被押入天牢后，首饰都被收走了，收走的东西自然是拿不回来了。 好在，腰带上镶嵌了几块玉石，让吴锦萱不至于太窘迫。 吴锦萱是皇子妃，身上戴着的东西价值连城。 一块不起眼的玉石，就足够平民百姓用一辈子了。 对于往后的人生，吴锦萱充满了希望。 回头，看了一眼天牢。 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吴锦萱长出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以后的人生属于她自己，只属于她自己。 一旁，吴禄洋的情绪有些低落，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能用妹妹的钱，以后那些都是你的嫁妆。” 吴禄洋觉得吴锦萱依旧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家，吴锦萱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又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吴锦萱听到了吴禄洋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多说什么。 她不会再嫁人了，以前依附于其他人而活，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活一次，吴锦萱只想依靠自己。 不过那些却没有必要和吴禄洋说。 虽然吴锦萱接受了吴禄洋，不代表两人就会像平常兄妹那般亲密。 吴禄洋深知想要跟妹妹和谐相处，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还需要努力。 但吴禄洋不怕，他有耐心，会一直等下去，哪怕是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吴禄洋只有吴锦萱一个亲人了，不对她好又能对谁好呢？ 吴锦萱和吴禄洋都不再言语，并肩往前走着。 清晨的阳光并不炙热，却很是耀眼。 两人迎着光，向着希望走去。 又过了一段时日，吴绛的事彻底告一段落，御城的百姓早就忘了那一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入冬，御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整个御城都被染成了白色。 次日一早推开门，百姓们看着一片洁白的街道，都笑了。纷纷回家拿东西，清扫门前的积雪。 巡防军尽数出动，清理街道。 大雪拖延了百姓们上街的时间，可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雪洁白又纯净，很美很美。 第1198章 拱白菜的猪 更重要的一点是，下雪了，离过年就不远了。 年是每个人都期待的节日，上至老人，下至孩童，都期待着过年。 过完了年，就是崭新的开始。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御城越来越热闹。 家家户户都上街置办年货，热闹非凡。 苏府，后院。 苏玖妍坐在桌边吃早饭，只有她一个人，显得有些清冷。 处理完吴绛的事情后，苏玖妍就回了苏府。 一来，马上就要去药王谷了，苏玖妍想多在家陪一陪苏缙和蔺绮茹。 二来，苏玖妍在等季晟钰上门提亲。 只是苏玖妍没想到，苏缙和蔺绮茹太忙了，一天也就只有一早一晚可以见到，其他时间两人都不在苏府。 今天大雪封城，苏缙和蔺绮茹天不亮就起来了，去了巡防营。 等到苏玖妍起床时，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没办法，只能苏玖妍自己吃早饭了。 很快，苏玖妍就吃完了。 收拾了一下后，苏玖妍也出了府。 街上的积雪清理的差不多了，百姓们都上了街。 苏玖妍加快了脚步，直奔季府。 说起来，季府和苏府离得并不远，起码比悬剑司近多了。 来到季府门前，苏玖妍刚要敲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白衣的季晟钰从中走出，身姿修长，清冷出尘，就像是下凡的谪仙。 看到季晟钰，苏玖妍顿时笑了。 季晟钰也看到了苏玖妍，眸光一柔，嘴角微微上挑，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 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变成了一个温柔又充满烟火气的凡间男子。 当然，苏玖妍更喜欢现在鲜活的季晟钰。 本来，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玖妍从不觉得将人捧上神坛是一件好事，人就是人，不是神。 苏玖妍今日依旧是一身大红色，不过却不是繁复的衣裙，而是贴身劲装，样式简单干练。 头发高高束起，扎了一个高马尾，活脱脱就是一个潇洒不羁的女侠。 “吃饭了吗？” 苏玖妍问道。 “嗯。” 季晟钰点点头，从季府走出，走到苏玖妍面前。 “那帮我个忙？” 苏玖妍嘴角带笑，整个人无比的明媚。 “好。” 季晟钰又点了点头。 苏玖妍倾身向前，凑到季晟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季晟钰目光微动，点头表示明白。 而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街道上，苏缙带领巡防军正在清理最后的积雪。 巡防军都是大小伙子，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干活又麻利，很快最后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了。 苏缙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袖子上沾染的白雪。 终于清理完了，不会耽误百姓上街了。 巡防军们擦着汗，看着苏缙，等候吩咐。 苏缙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苏将军。” 声音耳熟，苏缙眉头一挑，转身看了过去。 一身白衣的季晟钰悄然而至，好似神仙下凡。 前提是要忽略他手里的东西。 季晟钰拿了什么？ 他正拎着一个食盒。 苏缙目光一闪，带了几分诧异。 巡防军们也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巡防军和悬剑司是两个部门，八竿子打不着，平日里很少接触。 堂堂悬剑司的司主怎么来了？ 还拎着一个食盒？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想到了一个传闻。 传闻季晟钰和苏玖妍关系非同一般，举止亲密。 思及此，众人刷拉一下转头，看向了苏缙，眼里闪动着光芒。 一个是苏玖妍的父亲，一个是拱白菜的猪，这下子是有好戏看了！ 季晟钰并不清楚，他已经被巡防军众人当成了拱白菜的猪。 别看季晟钰身份尊贵，权势极盛，长得又好，但在父亲眼中他就是一头拱白菜的猪。 作为苏缙的下属，也算是娘家人了，众人有如此想法并不奇怪。 那苏缙会怎么对季晟钰呢？ 众人兴致勃勃的看着，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打起来！打起来！ 打起来才有热闹看！ 那一脸的兴奋，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然，众人不敢说出口，只敢默默看着。 季晟钰走到苏缙面前，直奔主题，“玖儿让我来送饭。” 季晟钰很诚实，他不擅长撒谎。 苏缙看了一眼食盒，目光温和了一些。 而后抬眼，将目光放到季晟钰身上。 不等苏缙说些什么，季晟钰突然摸向腰间，拿出了一个钱袋。 “辛苦了，好好吃一顿。” 说着，季晟钰就将钱袋扔向了众人。 距离最近的巡防军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钱袋。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然明白季晟钰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却不能接受，起码要得到苏缙的首肯。 众人都看着苏缙，等着苏缙表态。 苏缙看着季晟钰，问了一句，“这也是她让你做的吗？” “不是。” 季晟钰摇了摇头。 的确，苏玖妍只是让季晟钰帮忙给苏缙送饭，并未提及巡防军。 倒不是苏玖妍忘了，而是她相信季晟钰可以处理好。 季晟钰只是不善言辞，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相反的，季晟钰对手下的态度非常之好。 而且现在的季晟钰是很会说话的，苏玖妍一点也不担心。 苏缙眉头微挑，有些意外。 季晟钰身上发生的变化，苏缙感受的很清晰。 沉默一瞬，苏缙一摆手。 “去吧，不用给季司主省钱。” 众人欢呼了一声，散去了。 比起看热闹，众人更喜欢去吃吃喝喝，忙碌了一早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而且还不用他们出钱。 反正苏缙都发话了，众人没了顾虑。 众人一走，此处顿时空旷下来。 积雪是从城中心往外清理的，此处距离城门已经不远了，没有多少百姓来此。 “走，跟我一起坐坐。” 苏缙说了一句。 “好。” 季晟钰点头应声。 脚下一动，苏缙跃上了屋顶。 他对御城非常了解，选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屋顶，省的吓到别人。 季晟钰轻轻落到屋檐上，苏缙已经开始清理屋顶的积雪了。 季晟钰也动了，和苏缙一起。 很快，足够两人坐下的空地方就被清理了出来。 苏缙毫无形象的坐下，季晟钰也坐下了。 “不怕弄脏衣服？” 苏缙看了看一身洁白的季晟钰。 屋顶并不干净，加之积雪覆盖，融化就更脏了。 “我衣服多。” 季晟钰淡淡回了一句，语气相当的自然。 第1199章 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 苏缙眉头微挑，开口，“你是在跟我炫耀？” 苏缙很清楚，季晟钰的衣服都是苏玖妍亲自挑选，付账买的。 “不敢。” 季晟钰摇了下头，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拿出。 不敢？ 苏缙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要是真的不敢，就不会那么说了。 饭菜很香，热气腾腾的。 按道理来说，这么久了，外面又那么冷，饭菜早该凉了。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季晟钰一直用内力护着饭菜，隔绝了寒意。 至于为什么苏缙没有发现，是因为在找到苏缙的刹那，季晟钰就散去了内力。 季晟钰不想邀功，况且太烫的饭菜也入不了口。 苏缙看着季晟钰，心情有些复杂。 季晟钰如此体贴，苏缙该是高兴的，可一想起季晟钰要将苏玖妍娶回去，苏缙心里就酸溜溜的。 虽然明知留不住苏玖妍，但作为一个老父亲，就是不舒服。 苏缙也不客气，拿起碗就吃。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高空，早已过了吃早饭的时辰，反而快要吃午饭了。 所以食盒里放着的也不是早饭，而是午饭。 一大碗白饭，几个炒菜，一碟酱肉，还有两壶酒。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苏缙吃的很开心。 季晟钰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说话是一种打扰，沉默是最好的尊重。 苏缙吃的很快，呼噜噜几口就吃完了。 常年在军营里，早已养成了习惯。 将空了的碗碟放回食盒，拿起那两壶酒，把其中一壶递到季晟钰面前。 季晟钰接过，看到苏缙仰头喝了起来，他也喝了一口。 食盒里是有酒杯的，但苏缙没有拿出来用，季晟钰便也不用。 酒水醇香，是上好的酒。 苏缙一口气都给喝完了。 季晟钰看了看苏缙，将放下的酒壶重新拿起来，也喝光了。 看着季晟钰的动作，苏缙突然想笑。 平日里威风凛凛，被人称为冷面阎王的悬剑司司主，在他面前却如此乖顺。 不是假装的，是最真实的反应。 和苏玖妍在一起时，也是如此乖顺吗？ 苏缙突然可以理解苏玖妍为什么喜欢和季晟钰待在一起了。 苏缙将空了的酒壶放回去，季晟钰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食盒被合上，恢复了原样，只是原本满满当当的饭菜却是没了。 两人做完这一切就沉默了，气氛陷入了寂静。 两人都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倒也不觉得沉默有什么不对。 良久，苏缙才开口，“你很厉害，比当初的我好了太多。” 语气感慨，苏缙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说起来，苏缙和季晟钰某些方面是一样的。 比如都不喜欢说话，比如都是无父无母，又比如都曾困于绝境。 两人都闯了出来，有幸遇上心爱的女子。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季晟钰会调整自身，主动寻找和苏玖妍更加舒服的相处方式，主动改变自己。 从一开始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到现在完全敞开自己，可以和人侃侃而谈。 季晟钰的变化是巨大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身上再也没了冷酷的气质，反而充满了烟火气，鲜活又明朗。 自从和苏玖妍在一起后，季晟钰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他是率先做出改变的那个，而且并非无头无脑的改变，而是经过了细致的思考。 季晟钰努力让这段关系变得正常又健康。 敢于直面自己，敢于踏出那一步。 毕竟没有人喜欢和阴暗，冰冷的人在一起。 当然，除了那些喜欢受虐的人。 苏玖妍不喜欢受虐，她喜欢的是季晟钰这个人。 她也没什么要求，只要季晟钰开心就好。 可季晟钰却不能不对自己有要求。 想要一直走下去，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关系必须健康。 季晟钰不断的调整自己，也不完全是为了苏玖妍，也是为了自己。 苏玖妍让季晟钰意识到了自爱的重要性，现在的季晟钰爱苏玖妍，也爱自己。 给与自己丰富情感的同时，苏玖妍也可以享受到。 季晟钰喜欢现在的自己，曾经那些纠结，彻夜的辗转难眠都是值得的。 但是曾经的苏缙却是没有勇气改变，也不能说他没有勇气，而是他没有意识到健康关系的重要。 云黛太温柔了，就好似温水一般，毫无锋芒，可以包容世间万物。 苏缙被云黛宠坏了，完全享受其中，根本看不到云黛的辛苦，自然也想不到要做出改变。 每每回想起来，苏缙就满心的愧疚。 他一点都不体贴，不会说甜言蜜语，沉闷无趣，简直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苏缙难以想象，当初的云黛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季晟钰看了一眼苏缙黯淡下去的眼睛，心头微微一动。 能牵扯苏缙情感的人很少，加之苏缙那句话，季晟钰顿时就明白了苏缙的情绪低落是因为什么。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相处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只要确定自己的心意对方可以感受到，就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了。” 季晟钰安慰着苏缙。 “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苏缙抬头望天，声音低沉。 也不知为什么，苏缙竟然愿意和季晟钰敞开心扉。 “更好的选择当然存在，可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 “我们不都是在选唯一的那个吗？” 季晟钰看的很通透。 两个人相爱，并非是觉得对方是好的选择，而是对方具有唯一性。 苏缙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愧疚的是他从未想过改变自己，让云黛更舒服。 季晟钰也沉默了。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安慰的话对苏缙是没用的。 苏缙是一个一根筋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便无法更改。 季晟钰默默叹了口气。 也许他不该去更改，因为那是苏缙对云黛爱意的见证。 只是苏缙可以怀念，可以悲痛，却不可以愧疚。 因为苏缙没有做错什么。 正如季晟钰刚才说的那样，每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俗话说，一个猴一个拴法。 苏缙和云黛既然能那么相爱，和谐相处，就证明两人之间的模式是两人可以接受的，也是最适合两人的。 苏缙愧对云黛，觉得自己太死板无趣。 季晟钰却不那么觉得，一个人被爱上是有原因的，对方身上必须有吸引的点，不然又怎么会有兴趣去深入了解呢？ 第1200章 太在乎 季晟钰虽然没有见过云黛，但从别人的叙述中可以知道，云黛是个很温柔的人，但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爱上苏缙，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季晟钰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 说不到点子上，那就不说。 劝慰无用，那就不劝。 “玖儿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将我当成易碎的瓷器。” 季晟钰突然出声，换了一个话题。 苏缙目光一动。 这小子，又在跟我炫耀！ 念头刚起，只听季晟钰又说了一句。 “并不全是因为在意，玖儿担心我会伤害自己。” “以前的我觉得自己身背罪孽，若不是我的存在，我的父亲和一村子人都不会死。” “我从不珍惜自己，总是用疼痛来惩罚，减轻心里的罪恶。” “若不是有仇恨支撑，我根本坚持不到重遇玖儿的那天。” “是玖儿告诉我，那些事不是我的错，应该去怪罪魁祸首，而不是责怪自己。” “我听进去了，可我不想改。直到我发现玖儿的忧虑和胆战心惊，我才意识到我伤害了玖儿。”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不让玖儿受到伤害。” “很幸运，我做到了，并且重新认识了自己。” 季晟钰很难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 面对苏缙，季晟钰相当的坦诚，真挚。 苏缙是苏玖妍的父亲，季晟钰希望苏缙越来越好，不要总是沉溺于愧疚中，伤害自己。 苏缙眉头微皱，表情异常严肃。 旁人那般真挚，他当然要认真对待。 和苏缙想的一样，季晟钰的改变都是因为苏玖妍。 只是在那个过程中，季晟钰看到了自己，从自我厌弃变成了重新认识自己，并且爱上了自己。 季晟钰转头，直视苏缙。 “玖儿经历过一次了，我不想她再经历一次。” 看着季晟钰灼热的目光，苏缙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季晟钰的意思。 苏玖妍会为了季晟钰提心吊胆，也会为了苏缙紧张。 苏缙可以掩饰一时，却掩饰不了一世。 总有一天苏玖妍会发现，届时苏玖妍肯定会自责，为什么没有好好陪一陪父亲。 道理都懂，可做到却非常困难。 “你是在怀疑他对你的爱吗？” 季晟钰突然说了一句。 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晚辈了，要不然他永远也叫不醒苏缙。 怀柔既然无用，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季晟钰说的那句话相当的严重，苏缙直接愣在了当场。 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怀疑云黛的爱？ 可要是不怀疑的话，又怎么会觉得自己不好，配不上呢？ 云黛既然嫁给了苏缙，为他生儿育女，就代表苏缙是云黛的唯一。 云黛的爱拿得出手，等同于苏缙也是拿得出手的。 怀疑苏缙，就是怀疑云黛的爱。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苏缙。 原来，是他一直在钻牛角尖。 苏缙愧对云黛，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从而滋生了不配之感。 可现在想想，那些根本没有必要。 怀念逝去的爱人也要正常的怀念，悲痛，伤心，思念，痛苦都可以，唯独愧疚不行。 愧疚很难界定，谁知道是真的觉得愧疚，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更好受呢？ 毕竟人都不在了，愧疚给谁看！ 苏缙顿时清醒了，意识到了自己的执拗。 思念就大大方方的，何必被那些无用的感情干扰？ 不仅伤身伤神，对云黛也是一种不尊重。 就如季晟钰说的那样，只有尊重自己，才算是尊重了云黛的爱。 苏缙不傻，他只是太执拗了，走入了死胡同。 之所以困于死胡同那么多年，也是因为无人敢说出那样一句话。 就算是皇帝也不敢。 要是说了，岂不是会被苏缙扒一层皮？ 毕竟云黛是苏缙的逆鳞。 可实际上，苏缙不会，他需要的正是别人毫不留情的言语，才能戳醒他。 季晟钰做到了。 倒也不是因为他胆子大，他只是希望苏缙好。 爱屋及乌，季晟钰是真的关心苏缙。 “好小子，真犀利啊！” 苏缙抬手，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 季晟钰松了口气，看来他的方法是有用的。 先用苏玖妍来影响苏缙，让苏缙的思想产生动摇，再用最犀利的言辞刺痛苏缙。 很多时候，只有刺痛才能让人清醒。 “是我想得太多。” 苏缙终于将那口气叹了出来。 重重的一口气，仿佛要将多年的情绪都抒发出去。 “是因为太在乎。” 季晟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苏缙对云黛的愧疚是发自真心的，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云黛，不然又怎么会将自己困了那么多年？ 活着的人尚且可以弥补，可逝去的人要怎么弥补？ 常年的无力，让苏缙的想法有了偏差。 从一开始没有保护好云黛的愧疚，转变为了不配得到云黛的爱。 一年又一年，想法的偏差会越来越大，谁也不知到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苏缙年纪大了，心结总要解开，不然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季晟钰愿意去做那个恶人，点破一切。 好在，结果是好的。 “是啊！太在乎了。” 苏缙长叹一声，眼底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 云黛太在乎他了，才会无底线的宠着他。 如果云黛看到了如此苛责自己的苏缙，也是会伤心的。 苏缙想明白了，哪怕是为了云黛，他也要改变。 总不能一辈子都像个倔驴似的，死犟死犟的。 季晟钰终于放心了，看苏缙的状态，显然是有了想法。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拎起食盒。 说来也奇怪，季晟钰的一身白衣竟然没有被弄脏。 实际上，早在坐下的那一瞬，季晟钰就用内力给自己做了一层防护。 内力没有特定的形状，也并非实质，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可以挡得住脏污。 但季晟钰不一样，他是寒体，他的内力是一种寒意的具象化。 寒意凝结，在衣服外层凝了一层冰霜，加之寒体的加持，冰霜相当的坚固，将脏污隔绝在外。 趁着整理衣服之际，将沾满脏污的冰霜抖掉，季晟钰又恢复成了那个白白净净，潇洒自由的季晟钰。 而之所以苏缙没有感受到内力波动，是因为季晟钰的内力早已化为了寒意，加之现在是寒冷的冬季，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第1201章 誓言 如果不做什么大动作的话，谁也察觉不到。 毕竟没有人会觉得环境和天气是不对的。 苏缙也站了起来，直视季晟钰。 “好好照顾她。” 并非是叮嘱，也不是威胁，只是一个老父亲的请求。 苏玖妍吃了很多苦，苏缙一直没有机会照顾她。 毕竟苏玖妍的年纪摆在那里，作为父亲要顾及男女有别，哪怕是亲生女儿也不能太亲密。 所以，苏缙也只能拜托季晟钰。 往后余生，能陪伴苏玖妍的只有季晟钰，因为季晟钰是苏玖妍选择的人。 “我发誓，如果我对玖儿不好，定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季晟钰同样直勾勾的盯着苏缙，表情严肃，语气认真。 苏缙微微一怔，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承诺，没成想季晟钰给了他一个誓言。 “好好好。” 苏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女儿的眼光比他这个当父亲的好！ 季晟钰方方面面都相当出色，特别是对待苏玖妍的那颗真心。 原本对季晟钰是爱屋及乌，现在苏缙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后辈。 两人下了屋顶，一个回了巡防营，一个去了悬剑司。 苏玖妍让季晟钰给苏缙送饭，那苏玖妍自己去哪里了呢？ 东城门处，一个红色身影从拐角走出。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那抹鲜红异常绚丽耀眼。 没错，来人正是苏玖妍。 苏玖妍看到前方已经处理完积雪的众人，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 “夫人！” 一声充满笑意的呼唤。 蔺绮茹心头一动，立刻回头，看到了对她招手的苏玖妍。 阳光下，苏玖妍一身红衣，雀跃的挥着手。 蔺绮茹心头一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巡防军众人则是愣愣的看着，不论看了多少次，依旧会被苏玖妍的美貌震惊。 每一次苏玖妍都是不同的穿着，不同的神态，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新鲜感十足。 苏玖妍脚下一动，小跑过来，主动询问。 “处理完了吗？” “嗯。” 蔺绮茹点点头，微笑着看着苏玖妍。 “那我们去吃饭？” 苏玖妍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好。” 蔺绮茹应了一声，转身想跟众人说一下。 不等蔺绮茹开口，只听苏玖妍说了一句。 “我请大家吃饭，去珍馐居报我的名字。” 众人的眼睛就是一亮，十分的心动。 那可是珍馐居啊！ 平常以他们的财力根本不敢去吃。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蔺绮茹，满眼的期待。 尽管心动，却也不会擅自前去。 作为军兵，令行禁止早已成了习惯。 蔺绮茹看着众人满脸大汗的样子，笑了笑。 “去吧，记得换身衣服，别给巡防军丢人！” “是！” 众人齐声应道，整齐划一的给蔺绮茹行了一礼，各自结伴离去。 很快，此处就只剩下了苏玖妍和蔺绮茹两人。 “走，我们去找个茶楼。” 苏玖妍揽住蔺绮茹的胳膊，相当的亲密。 蔺绮茹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 苏玖妍对她的态度变了，蔺绮茹当然开心。 蔺绮茹早就把苏玖妍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最疼爱的孩子。 只是蔺绮茹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不太会表达，只会默默做事。 苏玖妍感受到了，所以态度才会发生变化。 别人的真心相待，自然也要回以真心。 距离此处不远，就有一个茶楼。 苏玖妍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些茶和糕点。 小厮端来茶水和糕点，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苏玖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 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蔺绮茹心下感动。 虽然对苏玖妍来说，那只是顺手就能做到的事，可蔺绮茹却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关心和体贴。 而且苏玖妍特意来给她送饭，是蔺绮茹没想到的。 “珍馐居的招牌菜，很好吃的！” 苏玖妍说着，将筷子递给了蔺绮茹。 “谢谢，辛苦了。” 蔺绮茹接过筷子，真诚的道谢。 “家人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苏玖妍摇了摇头，示意蔺绮茹快吃。 蔺绮茹不再多言，吃了起来。 对于苏玖妍的话，蔺绮茹不赞同，不过那只是她自己的看法，她不会说出来影响苏玖妍。 在蔺绮茹看来，越是亲密的人，越要表达的自己的感激。 那不是客气，而是要让对方知道，他的好意自己收到了，并且很开心，很感谢。 只有给予正向回馈，关系才会长久维系下去，家人之间也是如此。 但正如蔺绮茹想的那样，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也正是因为不一样，人才会是独立特别的个体。 没有必要去影响其他人，坚定自己就好。 蔺绮茹吃饭的速度也很快，苏玖妍刚喝完半盏茶，蔺绮茹就吃完了。 主动收拾碗碟，将东西都放回了食盒。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暖意袭满全身，蔺绮茹长出了一口气，身上的疲惫散去了不少。 苏玖妍默默喝着茶，有些沉默。 蔺绮茹看着苏玖妍，笑了笑，“有话要说？” 看苏玖妍那副样子，定然是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那蔺绮茹便主动询问。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药王谷了。” 苏玖妍说了一句。 蔺绮茹都主动递话茬了，她要是再犹犹豫豫的就不是苏玖妍了。 “嗯，然后呢？” 蔺绮茹点点头，又问。 对于苏玖妍要去药王谷一事，蔺绮茹是知道的。 早在两个月前，此事就定下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却走了，而且铭曦和汐月也不在。” 苏玖妍的声音有些低沉。 说实话，她是觉得愧疚的。 回来的第一年，却不能跟家人一起过年。 苏缙好不容易将她盼回来，她却一直忙着各种各样的事，从来都没有好好陪一陪苏缙。 “就这样？” 蔺绮茹一挑眉，满眼惊诧。 她以为什么事呢，能让苏玖妍那般沉重。 原来就这？ 苏玖妍茫然的看着蔺绮茹，这些还不够吗？ 看到苏玖妍呆愣愣的样子，蔺绮茹突然笑了。 难得苏玖妍露出如此模样，真的好可爱啊！ “你把我们想的太脆弱了。” 蔺绮茹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苏玖妍嘴边。 苏玖妍下意识咬了一口，用手接住剩下的半块。 真的好乖！ 蔺绮茹的目光更温柔了。 “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就是个年而已。” 蔺绮茹笑着说道。 第1202章 忠诚于自己 的确，苏缙和蔺绮茹也经历了不少磨难，自然不会因为儿女不在身边而不开心。 况且苏玖妍，苏铭曦和汐月都是在做正事。 苏铭曦和汐月就不多说了，参军打仗，那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苏玖妍也是为了御国，为了百姓，只有苏玖妍才能吸引所有江湖人的注意力，让御城的百姓能够安稳度日。 不然的话，那些江湖人早就将御城闹翻天了。 苏玖妍用药王谷和自己作为筹码，换取了江湖人的袖手旁观和遵纪守法。 苏玖妍的压力是很大的，别看她每天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悬着，生怕江湖人会大闹，伤到百姓，只是在亲近之人面前从不表现罢了。 随着离去的时间越来越近，江湖人越来越躁动，苏玖妍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诚然，可以让花隐楼和悬剑司去震慑那些江湖人。 可一旦那么做了，很可能会激怒江湖人。 盛怒之下的江湖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苏玖妍不敢去赌，她不想看到任何一个无辜百姓受伤。 现在苏玖妍能做的就是遵守和江湖人的约定。 江湖人为了药王谷，已经压制了自己那么久，若是不及时履行约定，定会发生暴乱。 苏玖妍很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家人，可她没有办法做到。 “以后有很多年可以一起过，而且只要家人能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过年。” 蔺绮茹说的相当的认真。 她真的就是那么认为的，节日对蔺绮茹来说意义不大，她只在乎人。 也许是从小就一直在面对分别，蔺绮茹早就习惯了。 “你们正是展翅高飞的年纪，不必留在我们身边，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 蔺绮茹看着苏玖妍，面带微笑。 她一点也不介意苏玖妍往外走，包括苏铭曦和汐月，她也一直都是支持的态度。 不舍当然有，可占据上风的却是开心和自豪。 谁家有一个出色的后辈，做梦都能笑醒。 而蔺绮茹却有三个，她怎能不自豪呢？ “再者，谁说你们不能一起过年了？” 蔺绮茹又给苏玖妍塞了一块糕点。 苏玖妍捧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啃着，默默思索着蔺绮茹那句话的意思。 你们？ 可以一起过年？ 难不成…… 思及此，苏玖妍眼睛一亮，嘴角也扬起了笑容，但紧接着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夫人，你呢？” 蔺绮茹说的是你们，也就是说其中不包含她自己。 “我要统领巡防军啊！” 蔺绮茹笑得开怀。 看来苏玖妍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不容易走出后宅，重新活一次，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影响我！” 蔺绮茹说的坚定。 前半生为了其他人而活，现在蔺绮茹只想忠诚于自己。 蔺绮茹不是一个甘于躲在后宅的人，之前是逼不得已。 她一直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年少时的誓言历历在目。 蔺绮茹曾对自己发誓，她以后一定要成为最好的自己。 世事无常，蔺绮茹背离了誓言，背叛了自己。 那么多年，折磨蔺绮茹的不仅仅是仇恨和对苏缙一家的歉疚，也有对自己的愧疚。 好在，蔺绮茹有一个好儿子，也有乖顺的汐月，加之有苏缙这个一直相伴的家人，她才没有崩溃。 现如今，她重新走出大门，走到阳光下，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她很珍惜现在的一切，其他的任何东西和人，都比不上她自己。 不是自私，蔺绮茹只是想重新出发，重拾誓言，再一次爱上自己。 孤独算什么？ 遗憾又有什么？ 都比不上背叛自己的痛苦！ 苏玖妍看着蔺绮茹，突然笑了，满眼的敬佩。 蔺绮茹从来都没有弄丢过自己，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绽放属于她的光芒，谁也无法阻挡。 “夫人，我看好你，把父亲拉下去！” 苏玖妍给蔺绮茹鼓劲。 蔺绮茹现在是副统领，但苏玖妍相信总有一天，蔺绮茹会取代苏缙，成为唯一的统领。 倒不是苏缙能力差，而是他没有蔺绮茹那般坚定。 苏缙的尽职尽责是出于责任，而不是出于自身。 蔺绮茹不一样，忠诚于自己的人一定会成功。 “好！届时他要是发火，你可要帮我啊！” 蔺绮茹笑得肆意。 尽管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可整个人却熠熠生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苏玖妍的鼻子突然一酸，许久都没有人让苏玖妍感动了。 感动的不是对方做了什么，只是因为那个人而感动。 认识了那么多人，可没有哪一个能像蔺绮茹那般，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如火焰般熊熊燃烧，明亮炽热，如小草般坚挺，百折不挠。 “一言为定！” 苏玖妍对蔺绮茹伸出了手。 蔺绮茹抬手，和苏玖妍击了一掌。 啪的一声轻响，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刻，没有年龄差距，也没有辈分因素，两人就是彼此欣赏的同类。 说起来，苏玖妍也是一个忠诚于自己的人。 虽说经历坎坷了一些，也时常会自我怀疑，但最终苏玖妍依旧坚定的走上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没有被前世的仇恨影响，蒙蔽心智。 苏玖妍一直都在坚持做一件事，区分前世和今生。 不论前世发生了什么，都已经画上了句号。 今生的苏玖妍是全新的苏玖妍，她要做的只有珍惜身边人，不让自己重蹈覆辙，像前世那般遗憾悔恨。 相较于仇恨，苏玖妍更重视自己的心情，仇恨是对别人的情绪，遗憾悔恨却是自身的。 苏玖妍从一开始就知道爱自己，因为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苏玖妍都记得白晗的教导。 白晗教会苏玖妍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优点，爱上自己。 苏玖妍忠诚于自己的本心，珍惜身边的所有人。 至于仇人，顺手解决了就是。 她绝不会为了报仇，而忽略身边人，让身边人焦灼。 仔细想想，不论哪一次，苏玖妍都会坚定的选择身边人，不论是季晟钰，还是作为好友的御宥瑾等人，或者是苏缙和苏铭曦那些亲人。 甚至于对待下属，比如说霜菱她们，都是苏玖妍的第一选择。 没有人会不被坚定的选择而触动，这也是众人那么喜爱，忠诚苏玖妍的最主要原因。 “对了，夫人要跟父亲和离吗？” 苏玖妍突然换了一个话题，目光晶亮。 第1203章 现在就很开心 期待的看着蔺绮茹，八卦意味十足。 蔺绮茹和苏缙在一起是形势所迫，两人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虽然苏缙是苏玖妍的父亲，但苏玖妍依旧希望蔺绮茹可以有一个崭新的生活。 “不会。除非他有了心悦之人。” 蔺绮茹摇了摇头。 蔺绮茹和苏缙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可却有比之更深的羁绊。 一起面对困境，为在意之人报仇，将后背交付给彼此，一起抚养苏铭曦长大，守护共同的家。 两人同病相怜，是同行者，也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蔺绮茹不会和苏缙和离。 但若是苏缙有了喜欢的人，蔺绮茹会衷心的祝福他，将位置让出来。 苏玖妍看着蔺绮茹，久久无语，八卦的光芒也散去了。 苏缙怎么会重新喜欢上别人呢？ 别说是苏缙了，蔺绮茹也不会。 没办法，年少时遇见的人太过惊艳，经历又那般深刻，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无法释然。 无法释然，就不会重新开始。 也就意味着，往后余生，苏缙和蔺绮茹都会在一起。 仔细想想，也不是一件坏事。 人到中年，本就没有多少激情了，更多的是细水长流，融入日常的亲情。 搭伴一起过日子，有人陪伴，有人一起承担，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 对此，苏玖妍并无意见。 只是她更希望蔺绮茹和苏缙都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特别是蔺绮茹，她不欠那人的。 为了保住那人唯一的血脉，蔺绮茹不惜搭上自己的一生，愧疚加身的活着。 苏玖妍明白那种感受，世上没有比觉得亏欠，愧对别人更难受的了。 每日都会想着，夜夜辗转难眠。 也就是蔺绮茹心志坚定，才没有崩溃。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折磨疯了。 当然，备受折磨是因为心地善良，但凡自私一些也就不会有那些情绪了。 如果可以，苏玖妍倒是希望蔺绮茹和苏缙可以自私一点。 “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 蔺绮茹看着苏玖妍黯淡下去的眼睛，不由得失笑。 她不觉得苏玖妍是一时无聊，只是为了八卦。 实际上，苏玖妍只是想打探她有没有重新开始的想法。 蔺绮茹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心里的痕迹太深太重，她所有的情爱都寄托在了那个惊才绝艳之人的身上。 甜蜜又酸涩的滋味，足够蔺绮茹品味一生。 说实话，那人比年轻时的苏缙更出色一些，不然也不会成为吴绛第一个下手的人。 雷霆一击，直接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不惜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要彻底抹除那人。 蔺绮茹的眼光很好，也正是因为眼光好，才会如此刻骨铭心。 “我希望你可以开心。” 苏玖妍直视蔺绮茹，目光真挚。 吴绛的失败是苏玖妍一手促成的，但不可否认蔺绮茹和苏缙那一辈人发挥的作用。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和吴绛斗智斗勇，同时还护住了百姓，没有让御国陷入动荡之中。 苏玖妍清楚那有多么的不容易，有多么大的压力。 而且并非是一时的压力，而是持续了十多年，背负了十多年沉重的担子，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如今好不容易卸下来，事情也都尽数解决，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我现在就很开心。” 蔺绮茹笑着回答，怕苏玖妍不信，便又补充了一句。 “比起情情爱爱，我更喜欢现在的职位。” 巡防御城，清剿动荡和危机，维护百姓的安宁，这就是蔺绮茹最喜欢做的事。 每当看到百姓们开心又幸福的笑颜，蔺绮茹就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她愿意做那个挡在百姓身前的盾，并且乐在其中。 苏玖妍看了蔺绮茹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好吧。” 蔺绮茹是认真的，苏玖妍感受到了。 可以理解蔺绮茹的选择，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但要是换做了苏玖妍，她不会那么做。 蔺绮茹的父亲是蔺桀，是平定一方的武侯，也是御国的脊梁和支柱。 从小的言传身教，让蔺绮茹也成为了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人。 倘若当初吴绛没有做那些事，恐怕蔺绮茹早就上战场了。 现如今战场不需要蔺绮茹了，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好在皇帝给了蔺绮茹另一个选择，让蔺绮茹可以实现年少时的梦想。 谁说保家卫国就一定要上战场呢？ 守护普通百姓，解决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碎事，也是保家卫国。 苏玖妍也会保护百姓，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可在她心中，百姓不是最重要的，她在意的那些人才是最重要的。 苏玖妍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 这样也很好，起码自己不会受伤。 再说，苏玖妍只是不会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百姓，又不代表她没有为百姓做事。 相反的，她做了不少事，特别是给天下女子带去了巨大的影响。 如果说蔺绮茹的守护是默默无闻的，苏玖妍就是肆意张扬，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苏玖妍她太了解人性了，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在别人没有趟出一条路之前，都不会往上走。 苏玖妍敢为先驱，她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真的改变，她只是遵从了本心。 想做，就去做！ 不要犹豫，不要纠结，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当然，所有一切的前提是可以保护好自己，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了。 苏玖妍和蔺绮茹又闲聊了几句，而后一起走出了茶楼，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蔺绮茹回了巡防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苏玖妍回了一趟珍馐居，将食盒还回去，然后就开始在大街上闲逛，走走停停，时不时和百姓聊上几句。 百姓也都很喜欢苏玖妍，暂且不提苏玖妍做的那些事，只说苏玖妍的容貌。 哪有人会不喜欢一个笑容明媚灿烂，又无比温柔的人呢？ 百姓们很喜欢和苏玖妍聊天，也很喜欢苏玖妍这个人。 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家的吃食水果拿出来，往苏玖妍怀里塞。 百姓虽然专注于自己的生活，但不代表他们会忘记苏玖妍的好。 以一己之力，强势登上武试之首，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给予天下女子力量，让女子们看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仅此一点，苏玖妍就配享太庙，塞一些好吃的又算得了什么？ 第1204章 最好吃的 苏玖妍实在是挡不住百姓的热情，捧着一大堆东西，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悬剑司。 早在发觉苏玖妍走上了悬剑司所在的街道时，百姓们就都散去了，苏玖妍这才能松一口气。 门口，站着两个守卫的成员。 看到苏玖妍时，成员都愣了，目光复杂的看向苏玖妍怀中捧着的那大堆东西，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玖妍也不介意，大步走入悬剑司，顺手给成员扔了一包干果。 “尝尝，刘记的，好吃就去买。” 百姓给苏玖妍塞东西是表达喜爱，苏玖妍无法喜欢上那么多百姓，那就换一种方式来回报。 推销一下，让人去买。 毕竟对百姓来说，有钱赚就是最开心的事。 “好嘞！” 成员接住扔来的干果，应了一声，却没有吃。 职责所在，成员必须守好门，至于干果，可以等晚上回去再吃。 长时间的相处，成员们和苏玖妍无比熟悉，自然不会跟她客气。 苏玖妍一路往里走，看到人就扔点东西过去。 一路走一路扔，很快那一大堆东西就没了，只剩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纸包。 苏玖妍握着纸包，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走入季晟钰的院子。 此时，季晟钰正坐在院子里，仰头望天。 天虽冷，可对季晟钰来说却不算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体质的原因，季晟钰反而更喜欢待在冷一点的地方。 以前并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寒体彻底觉醒的原因，现在季晟钰对雪啊，冰啊，水啊一类的东西十分喜爱。 苏玖妍刚一走入，季晟钰就侧头看了过去，而后站起身，迎上前。 苏玖妍面上带笑，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怎么这么开心？” 季晟钰语调温柔的询问。 “你不知道，这一路上百姓也太热情了！” 苏玖妍拉着季晟钰坐下，感叹了一句。 “哦？” 季晟钰发出了一声疑问。 苏玖妍顿时来了兴趣，将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比如说刘记给她塞了干果，徐记给她塞了烤鸭，更有一些年纪大的婆婆给苏玖妍塞了自家做的小点心。 苏玖妍记得每一个给她东西的人，说的绘声绘色。 看着苏玖妍明媚的笑容，以及那眼角眉梢带着的喜悦，季晟钰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 说到最后，苏玖妍神秘兮兮的将那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拿了出来。 “这是一位大娘给我的，说是她自己做的小点心，她家人都很喜欢吃。” 苏玖妍说着，迫不及待的打开油纸包。 别看油纸包不大，却包的鼓鼓囊囊的。 一打开油纸包，苏玖妍就瞪大了眼睛。 季晟钰眉头微挑，也有一些惊讶。 油纸包里的是什么？ 入眼一片雪白，一根根白色细丝缠绕叠加，被分割成了一块块。 竟然是龙须糖！ 苏玖妍和季晟钰都吃过龙须糖，正因如此，两人才会那般惊讶，两人都知道龙须糖做起来有多难。 别看只是巴掌大小的一小包，恐怕需要做上一整天。 满满的心意，直接就戳中了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放入嘴里。 入口绵软，十分香甜，一点都不觉得干涩。 苏玖妍捧着脸，眼睛微眯，一脸的享受。 季晟钰也觉得好吃，眉眼都温和了一些。 两人不记得以前吃过的龙须糖是什么味道了，但现在两人确定，大娘做的龙须糖就是最好吃的，因为那是大娘的真心。 苏玖妍又拿了一块放入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分外可爱。 季晟钰起身，去拿来了热茶，倒了两杯。 喝一口微微泛苦的茶，再吃一口龙须糖。 在茶水的映衬下，龙须糖更好吃了。 很快，一小包龙须糖就被吃完了。 苏玖妍喝了一口茶，满足的感叹着，“真好吃，大娘的手艺真好啊！” “的确。” 季晟钰点头赞同。 两人就此沉默，默默喝着茶，回味着龙须糖的香甜。 一杯茶下肚，苏玖妍突然来了一句。 “我打算五天后出发。” 季晟钰目光一动，立刻就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去药王谷一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江湖人已经隐隐有些不满了。 若不是顾忌朝廷和花隐楼，恐怕早就闹起来了。 “好，我一会儿入宫一趟。” 季晟钰点头应答。 他毕竟是悬剑司司主，总要和皇帝请示。 虽然皇帝不会不同意，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而且还有一点，季晟钰要举荐可以暂时代替他位置的人。 季晟钰不打算带悬剑司一起去，那是他的私事，况且现如今的御城正是需要悬剑司的时候。 悬剑司存在的意义就是监察百官，不论有没有季晟钰，悬剑司的本职都不能忘。 “我跟你一起去。” 苏玖妍说道。 “玖儿还是不要去了。” 季晟钰摇了摇头。 季晟钰很少拒绝苏玖妍，苏玖妍眨眨眼，目露疑惑的看着季晟钰。 “玖儿太累了，好好放松放松，其他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季晟钰眸光温柔，语调也异常温和。 带江湖人去药王谷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江湖人最不可控，时刻都会发生打斗。 一旦启程，苏玖妍就要顾及很多方面，届时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季晟钰无法忘记刚刚苏玖妍是有多么眉飞色舞，多么的开心愉悦。 很显然，和百姓轻轻松松的聊上几句，苏玖妍是雀跃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季晟钰想给苏玖妍一个惊喜。 至于是什么惊喜，也只有季晟钰自己知道了。 不过，倒也不难猜测。 “好。” 苏玖妍没有拒绝，甚至都没有深究季晟钰的用意，很痛快的就点了头。 关系亲密，不代表不需要给彼此空间。 相反的，必须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关系才会越来越好，越走越远。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最重要的就是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在这方面，苏玖妍做的很好。 又闲聊了几句，苏玖妍就起身走了，她也有事情要做。 要去通知霜菱等人，要告知苏缙，还要去找蒋蔓一趟，告个别。 谁也不知这一走要多久才能回来，好好告别才不会留有遗憾。 苏玖妍一走，季晟钰便也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季晟钰穿上了他那一身属于悬剑司司主的官袍。 骑马飞奔，直奔皇宫。 第1205章 求旨 养心殿，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自从解决了吴绛，奏折是一天比一天多。 皇帝早就做好了准备，哪怕是撤下去了那么多官员，也有足够的人手补充。 那些人是皇帝精挑细选的，都是一心为国为民的人。 凡是对御国有益，对百姓有利的事他们就会做。 事无巨细的禀报，提方案和建议， 如此一来，皇帝就开始忙了。 不仅早朝的时间拉长了很多，奏折也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皇帝直接被钉在了椅子上，一刻都不得闲。 当然了，这是皇帝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每天都痛并快乐着。 正当皇帝沉浸在奏折中时，姜公公从殿外走入。 “启禀陛下，季司主求见。” 皇帝抬起头，看着姜公公的目光有些茫然，也有些疑惑。 皇帝脑子里全都是奏折上的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且皇帝也不明白季晟钰怎么突然来了。 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传。” 皇帝正色了几分，下达了命令。 “是。” 姜公公应声，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季晟钰大步走入。 只有他一个人，姜公公并未跟着。 皇帝坐在龙椅上，直视季晟钰，表情严肃，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 季晟钰直接开门见山，说了一句，“请陛下赐婚。” 严肃的气氛瞬间就变了，皇帝的眼睛微微一亮。 赐婚？ 给谁赐婚？ 说实话，皇帝心知肚明。 季晟钰亲自来求，当然是为了他自己和苏玖妍求的。 皇帝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忍住不说话，沉默的盯着季晟钰。 他想让季晟钰开口求一求他，好不容易碰上了他能做主的事，皇帝当然要好好珍惜。 可是季晟钰并未察觉到皇帝的心思，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下去。 好半晌，皇帝终于憋不住了，开口，“没了？不说点其他的？” 皇帝在尽力暗示。 季晟钰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 皇帝被噎了一下，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皇帝低声吐槽了一句。 季晟钰瞄了一眼皇帝，目光微动，却依旧没有说话。 想来，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让他跟皇帝撒娇示弱，季晟钰做不到。 又不能拒绝的太明显，就只能沉默了。 “唉！真是怕了你们了！” 皇帝叹了口气，冲着大殿外喊了一声。 “姜公公！” 姜公公立刻走入大殿，步伐匆匆。 “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给苏家丫头准备的圣旨拿出来。” 皇帝吩咐着。 “是。” 姜公公立刻走入内室。 很快，姜公公就出来了，捧着一卷圣旨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打开圣旨，将有字的一面展示给季晟钰看。 季晟钰目力极佳，看的清清楚楚。 圣旨上写的就是给苏玖妍和季晟钰赐婚一事。 早在吴绛造反之前，皇帝就准备好了赐婚圣旨。 皇帝做了万全准备，就算他出了事，只要有圣旨在，就没什么影响。 如若苏玖妍和季晟钰不来找他，皇帝是不会拿出圣旨的。 诚然，皇帝觉得苏玖妍和季晟钰十分般配，是天生的一对儿。 但小一辈有自己的考量，长辈们不好掺和。 之所以写下圣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一时之间，皇帝的心情非常愉悦。 他很喜欢为小辈撑腰的感觉，从来都不觉得麻烦，反而享受其中。 季晟钰看着皇帝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感激，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而后笑呵呵的开口，“下次有事记得还来找我啊！” 季晟钰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看着皇帝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父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赐婚圣旨就是季晟钰给苏玖妍准备的惊喜，皇帝下了圣旨，此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完全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不会有人再敢说闲话。 而且也在无形中显露了皇帝对两人的重视，抬高了两人的身份地位。 此事已定，季晟钰又说了其他事，告诉了皇帝五天后他们即将离去，又讨论了一下关于悬剑司接下来做主的人选。 说是讨论，但也只有一来一往两句话。 季晟钰提出名字，皇帝点头同意。 实际上，人选只有那几个。 韩凌和黎央不出意外的被选中，成为了代替季晟钰的人。 事情商议完成，季晟钰也不多逗留，离开了。 季晟钰离去没有多久，苏缙就来了。 皇帝好不容易可以放下让他焦头烂额的奏折，和妘妃一起吃午饭，疗愈他那颗烦躁的心。 刚吃上一口，就有小太监来禀报了。 “启禀陛下，苏将军求见。” 皇帝动作一顿，撇了撇嘴，有些嫌弃，但依旧吩咐了一句。 “让他自己过来，你去拿一副新的碗筷来。” “是。” 小太监应声，立刻退下。 小太监先苏缙一步回来，将新的碗筷放到桌子上，随后就躬身退下了。 紧接着，苏缙走入大殿。 看到皇帝和妘妃正坐着吃饭，脚步微微一顿。 他估摸了时辰，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怎么耽误了那么久？ 没办法，皇帝太忙了，很多事都是需要及时处理的，拖延不得。 将那些需要即刻处理的事情解决，皇帝才放松紧绷的神经，有时间吃饭。 妘妃也不是刻意在等皇帝，她也有不少事情处理。 禁卫军人数庞大，背后牵扯的家族和利益太多，繁杂的琐事数不胜数，妘妃需要一一了解，一一解决。 好在禁卫军被清理了几次，留下的人相对简单，不然妘妃恐怕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来，一起吃点。” 皇帝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子。 妘妃对苏缙笑了笑，便继续吃饭。 她没有时间等，吃完还要去处理事情。 若不是皇帝派人去叫妘妃，她都不打算吃饭了。 苏缙也不客气，坐到皇帝身旁，却没有拿起筷子，只是悠悠来了一句。 “我吃完了，是悬剑司司主给我亲自送过去的。” 明明语气平淡，可就是让人觉得苏缙是在炫耀。 皇帝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对苏缙翻了个白眼。 苏缙可不就是在炫耀吗？ 如若不然，何必强调季晟钰的身份呢？ 现在皇帝没有精力搭理苏缙，怎么也要等吃饱了再说。 第1206章 就这样吧 妘妃目不斜视，完全不理会两人，专心致志的吃着饭。 苏缙也不急，默默等着。 以皇帝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打住，只是现在皇帝需要先填饱肚子。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可却并不紧张，反而很轻松惬意，就好像这种场景曾经有过无数次一样。 妘妃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苏缙的身侧，眼底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 多年前，那里坐着云黛，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闲聊。 四个人，两男两女，分外相配和谐。 可惜，现如今只剩下三个人了。 妘妃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继续默默吃饭。 妘妃是第一个吃完的，跟皇帝和苏缙打了招呼后，就匆匆离去。 皇帝目送妘妃离去，脸上满是笑容。 他喜欢妘妃身上绽放的光彩，让人心动。 明明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了，却找回了年轻时的悸动，为彼此心动，每一天都会再一次爱上彼此。 苏缙看了皇帝一眼，目光微暗。 如果云黛活着，他应该也会和皇帝是一个表情。 说起来，相较于苏缙和皇帝，云黛和妘妃对自己做的事更加认真专注，全心全意的投入。 反观苏缙和皇帝，并非全心全意，只是出于职责。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云黛和妘妃更加吸引人，也更有魅力。 皇帝咽下最后一口饭，喝了口茶，舒服的往后一仰。 “你来干什么？” 斜了一眼苏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我要去药王谷。” 苏缙直视皇帝，说的认真。 是通知，而不是请求。 苏缙早就想好了，甚至和蔺绮茹通了气。 皇帝表情不变，一点也不意外，又喝了一口茶。 “嗯，去吧。” 对于此事，皇帝早有预料。 好不容易找回了苏玖妍，在身边的时间还不到半年，苏缙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苏玖妍离去，他一定会跟着。 苏缙点了点头，继续开口，“巡防军那里……” 他放不下巡防军，也放不下百姓。 只是没等苏缙说完，就被皇帝打断。 “不用你操心，不是还有蔺家那丫头吗？” 皇帝说的是蔺绮茹。 蔺绮茹的年纪比皇帝和苏缙要小，皇帝记得小时候蔺绮茹还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过，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 那时皇帝已经十多岁了，蔺绮茹却只有五六岁。 在皇帝眼里，蔺绮茹也被归到了丫头那一类。 看到苏缙沉默，皇帝笑了。 “她可比你厉害，巡防军在她手里肯定会越来越好。” “的确。” 苏缙认同的点头，松了一口气。 蔺绮茹的能力不可否认，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做那些完全是出自本心。那是蔺绮茹为之奋斗的目标，当然比苏缙这个只是为了尽忠职守的人做的更好。 “我不在，多照顾她。” 苏缙注视着皇帝，认真的叮嘱。 皇帝眉头一挑，点头答应，“那是自然！” 就算苏缙不说，皇帝也会暗中看顾蔺绮茹。 她可是御国的栋梁，也是皇帝儿时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中的一个。 苏缙彻底放了心。 蔺绮茹能力出色，可以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苏缙不想让蔺绮茹觉得自己身后无人，孤立无援。 蔺桀，苏铭曦和汐月都去了边境，苏缙和苏玖妍也要离去，偌大一个苏府，只剩下了蔺绮茹一个。 再强大的人也会孤独，也会需要别人的支持。 不一定是能力上的，也可以是心灵上的。 只要有人同行，支持，就能一直走下去。 皇帝看着苏缙，神色难得认真了几分。 “你和蔺家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 苏缙反问，似乎是没能理解。 “少跟我装傻，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皇帝翻了个白眼。 苏缙沉默一瞬，仔细思量了一下措辞，但最终也没能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是凑活着过日子吧，可又没有男女之情。 说是相伴一生吧，又觉得有些冒犯蔺绮茹。 最终，苏缙也只能回一句，“就这样吧。” 他很喜欢和蔺绮茹一直以来的关系，是家人，是朋友，也是同行者。 如果蔺绮茹有了喜欢的人，苏缙当然会放手，但看蔺绮茹的样子，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有了。 年纪大了，也就不想折腾了。 况且那层身份在很多时候相当的有用，更重要的是，苏缙和蔺绮茹都是舒服的。 只要本人舒服开心，何必理会其他人怎么想？ 皇帝的目光有些复杂，看了苏缙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真是造孽啊！ 如果没有吴绛，他们此刻应该都陪在心爱之人身旁，过着幸福又快乐的日子。 过往太苦了，唯一的一点甜就是有互相理解，互相支撑的同伴。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苏缙和蔺绮茹才会维持现状。 苏缙并未逗留，他要交接一下巡防军的事务，皇帝也有很多奏折要处理。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并未将季晟钰求了赐婚圣旨一事告诉苏缙。 不论苏缙知不知情，皇帝都不会做那个多嘴的人，万一破坏了别人精心准备的惊喜怎么办。 反正明日圣旨就会昭告天下，而且是季晟钰特意确定的时间，一看就知是有什么计划。 皇帝乐得看热闹，也愿意成全年轻人。 与此同时，苏玖妍已经到了百府。 厅堂里，苏玖妍坐在上首位，霜菱，雅薇，凉州，池荼和司徒清五人分别坐在两旁。 五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认真的注视着苏玖妍。 苏玖妍特意叫五人前来，不叫其他人，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五天后出发，启程去药王谷。” 苏玖妍也不铺垫，直奔主题。 五人对视了一眼，都默默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件事，还以为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了呢！ “楼主，此次我就不去了。” 霜菱率先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愿。 书院马上就要建成了，过完年就可以招生了。 书院的一切事宜，大事小情都是霜菱负责的，霜菱根本无法离开。 “嗯，辛苦你了。” 苏玖妍点了点头，有些歉疚的看着霜菱。 建书院是苏玖妍提议的，可那些琐事却都落在了霜菱头上。 “楼主不必如此，我很开心。” 霜菱笑了笑。 她是真的开心，每天忙忙碌碌的，十分充实。 加之看到孩子们和成员们脸上的笑容，霜菱就更开心了。 第1207章 欣然接受 “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苦，巴不得一直缩在百府不出去。” “况且钱都是楼主出的，人脉资源靠的也是楼主，她最多就算是个打杂的！” 雅薇斜了一眼霜菱，撇了撇嘴。 听到雅薇的话，霜菱挑了挑眉，抬手一指她，“你也留下来打杂。” 雅薇眼睛一瞪，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凭什么？” 雅薇可不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让她去处理那些琐事，不如直接杀了她。 “我一个人精力不够，女生学院那边还缺人手。你总不能让一群大男人去处理女孩子的事情吧！” 霜菱淡淡说着，看着雅薇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可是雅薇就是无法拒绝，提了好几口气，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也只是狠狠瞪了一眼霜菱。 不得不说，霜菱是懂得拿捏雅薇的。 雅薇的确性子急，一点就炸，可她骨子里却相当的温柔，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受委屈。 “我要他留下来陪我！” 雅薇一指凉州，提了要求。 凉州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可以。” 霜菱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霜菱太痛快了，倒是让雅薇提起了警惕之心。 “你到底要干什么？” 雅薇防备的看着霜菱。 倒也不是雅薇反应过激，她是被霜菱坑怕了。 这段时间以来，霜菱不论有事还是没事，都会去找雅薇。 雅薇每一次都会上套，根本玩不过霜菱。 霜菱心眼子太多，不愧是负责收集情报的百花阁阁主。 对于坑雅薇一事，霜菱乐此不疲。 谁让雅薇整日带着凉州瞎晃悠，无所事事。 但凡有事，霜菱绝不客气，直接就去抓雅薇和凉州帮忙。 就算无事，霜菱也会去找两人，玩一玩，闹一闹。 每一次都是霜菱占据上风，留下跳脚的雅薇和无奈的凉州，施施然的离去。 雅薇留下了后遗症，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留下你们帮忙而已。” 霜菱说完，看向凉州，又补充了一句，“男生学院那里也缺人手。” 花隐楼人员不少，但能扛得住事，稳重又成熟的人却不多。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成员们一个比一个跳脱，不着调。 学院招生，开学是大事，霜菱不放心交到那些不靠谱的人身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雅薇和凉州一个是惠缘阁的阁主，一个是副阁主。 惠缘阁在花隐楼里负责的是接收，训练新人。 面对新入学的新生，雅薇和凉州肯定可以应对的很好，因为两人有经验。 至于霜菱，她更适合待在大后方，统管全局。 对上霜菱认真的目光，凉州点了下头，“好。” 对凉州来说，他被安排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和雅薇待在一处他就满足了。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一刻也不想分开。 霜菱嘴角一挑，对雅薇露出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 雅薇一个激灵，立刻躲到了凉州身后，抓着凉州的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凉州有些无奈，可看着雅薇的目光却异常温柔。 霜菱起身，对苏玖妍施了一礼。 “属下擅自做出了安排，望楼主恕罪。” 苏玖妍看得正开心，被霜菱弄得一愣，随即笑了笑。 “安排的很好，我看的很开心。” 苏玖妍一开始就没打算带花隐楼的人一起去，来此只是告知一下几人，让几人提前有所准备。 毕竟一旦苏玖妍走了，所有的事情就只能由霜菱他们去做了。 “楼主，他们两个会随你一起去。” 说着，霜菱看向了池荼和司徒清。 从走入房间开始，两人就一句话都没说。 池荼是习惯了沉默，司徒清则是和苏玖妍一样，开心的看着热闹。 发觉霜菱的视线，池荼和司徒清的目光都是一动。 啪的一声，司徒清打开折扇，轻轻晃悠着，目光闪动，一看就知心情非常不错。 比起待在百府，司徒清更喜欢去外面看一看。 而且跟着苏玖妍，司徒清就有数不尽的热闹可以看了。 对此，司徒清非常的开心，满心都是期待。 池荼的心也动了。 他擅长暗杀，平日里也更愿意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和热闹的百府格格不入。 如果跟着苏玖妍，肯定比留在百府有趣。 苏玖妍微微一歪头，看着满眼期待的司徒清和池荼，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霜菱看着苏玖妍，认真的说道，“花隐楼的楼主，身边必须有人跟随。” 和面对朝堂不同，苏玖妍即将面对的是江湖人，江湖人最重面子，最喜欢看人下菜碟，也最是喜欢说闲话。 如果苏玖妍身旁没有花隐楼的阁主跟着，江湖人肯定会猜测是不是花隐楼内部出了问题，或者苏玖妍这个楼主不受待见。 霜菱看不得苏玖妍被议论，留下雅薇和凉州的确是因为人手不够，走不开。 不然的话，留下霜菱一个人就够了。 霜菱看了一眼池荼和司徒清，继续开口，“司徒清处事圆滑，适合跟那些江湖人打交道。” 说到此，司徒清微微一笑，一副多谢夸奖的模样。 霜菱语气一顿，差一点就说不下去了。 第一次见人被说圆滑还那么高兴的。 深吸了一口气，霜菱将视线放到了池荼身上。 “池荼是暗隐阁阁主，可以很好的震慑江湖人。” 暗隐阁的专长是暗杀，可以悄无声息的取人性命。 要威慑那么多江湖人，仅仅武功高强是不够的，必须要有血的教训才行，此事最适合池荼。 池荼眉头微动，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很显然，池荼已经迫不及待了。 霜菱几句话，把苏玖妍婉拒的说辞给堵死了。 不过霜菱说的确实有道理，苏玖妍也不纠结了，欣然接受。 “好，那就让他俩辛苦跟我走一趟。” “此去不知何时能归，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霜菱又说。 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倒不是担心苏玖妍没有能力处理，只是不想让苏玖妍劳心劳力的去处理那些琐碎的事。 此时，只听司徒清突然说了一句，“交给我吧！” 霜菱看了看司徒清，松了一口气，同时点头开口，“好。” 有司徒清接手，霜菱也能放心一些。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司徒清是最靠得住的。 别看平日里懒懒散散的，爱凑热闹，可一旦认真起来，却是最靠谱的人。 第1208章 莫要让人小瞧了 苏玖妍站起身，对几人说道，“召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正事都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是告别了。 苏玖妍并不想弄得太严肃，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顺便说一下要离去的事。 “是。” 霜菱几人立刻应声。 苏玖妍对几人笑了笑，推开房门出去了。 百府里不只有花隐楼成员，也有被救助回来的那些人。 苏玖妍想着去看一看他们，好久都没见了。 苏玖妍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霜菱几人。 雅薇拉着凉州，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快走快走！不然一会儿又要被抓去当壮丁了！” 凉州任由雅薇拉着，往外冲去。 霜菱瞥了一眼雅薇急匆匆的身影，眼底涌现了一抹笑意。 她没有阻止雅薇和凉州，司徒清和池荼更不会多说，就这样雅薇两人毫无阻碍的跑了。 霜菱走到司徒清和池荼面前，表情严肃，从腰间摘下象征百花阁阁主身份的令牌，递到了司徒清面前。 司徒清微微挑眉，接过了令牌。 池荼看着那块令牌，眉头皱了皱。 百府的成员们都认得各阁阁主，但此处的人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散在江湖中，几乎都是百花阁的成员，在江湖各处收集消息。 自从得知了苏玖妍药王谷传人的身份后，霜菱就给那些人下达了命令。 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专心探查二十多年前药王谷覆灭一事，特别是都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霜菱清楚，苏玖妍不会放过那些人，总有一天花隐楼会和那些人对上，提前准备是必须的。 现在霜菱将令牌给了司徒清，说明司徒清可以号令百花阁的成员，同时也意味着准备好的后手要启用了。 此事司徒清是知情的，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接过令牌。 池荼同样也知晓，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苏玖妍是楼主，她的事就是花隐楼的事，霜菱自然不会瞒着司徒清他们。 “莫要让人小瞧了楼主，小瞧了花隐楼。” 霜菱盯着两人，沉声说着。 此去没有生命危险，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特殊体质足以化解任何危机，加之白晗和尧鸿，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到他们。 可伤害一个人不只有动武一个方法，很多时候，流言蜚语也能杀死一个人。 苏玖妍不能被闲言碎语沾染，花隐楼的威名也不容玷污。 “放心，有我在。” 司徒清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眼中却满是冷芒。 他只是懒得展露锋芒，不代表他没有。 能成为阁主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如果有人不长眼，司徒清不介意让别人见识见识他的锋芒。 池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眼中杀气四溢。 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江湖人，苏玖妍和花隐楼都是不容玷污的存在。 霜菱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些许。 三人不再多言，一起出了房间。 此时，雅薇和凉州刚刚跑到一个院子里。 院子很大，房间也有很多，像是有很多人住在此处。 凉州看了一眼院子，嘴角微不可察的挑起了一抹弧度。 雅薇站在院子中央，叉着腰，大喊了一声，“都给我出来！” 一声狮子吼，房门顿时一震。 紧接着，一众人影从房门里冲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院子里，整齐有序的站好。 雅薇满意的点点头，对众人说道，“楼主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五天后，楼主就会出发去药王谷。此次我们不用前去，留下来照顾大后方。” “今晚见到楼主，都不能丢脸！谁要是丢了脸，老娘就扒了他的皮！” “听到没有？” 雅薇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一口气将所有都交代清楚了。 好在众人早就习惯了，可以跟得上雅薇的语速。 “是！” 众人异口同声，齐声大喊。 “去通知其他人，对了，都准备点拿手的东西，要是什么都不擅长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憋着，别整什么幺蛾子！” 雅薇不放心的叮嘱。 自从苏玖妍接管了花隐楼，众人是越来越跳脱了。 雅薇生怕众人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那样的话她还怎么面对霜菱啊！ 一想起霜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雅薇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众人却是不清楚雅薇在想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雅薇放下掐着腰的手，长出了一口气。 那群兔崽子，要是不管的严一点，都要上天了。 凉州一直默默注视着雅薇，眼中带笑。 雅薇就是这样，嘴上抱怨着，可每一次都是她做的最多，刀子嘴豆腐心，偏偏雅薇又不愿意承认。 雅薇转身，一把抓住凉州的胳膊，拽着他就走。 “走，我们去研究研究，给楼主做道菜，可不能被霜菱给比下去！” 雅薇气势汹汹的往前走，一股子冲劲儿。 凉州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不论面对什么，雅薇身上都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 这也正是让凉州沉迷，不可自拔的一点。 同一时间，另一处院子，苏玖妍缓步走入，并未听到雅薇那声狮子吼。 百府占地面积太大了，几乎涵盖了整个山头。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面积不大，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况且还有好几座学院。 这个院子也很大，不过和住人的院子不一样，此处没有那么多房间。 只有两间房，一左一右，里面都放着桌椅板凳。 阵阵读书声从中传出，有孩童稚嫩的声音，也有少女娇俏的声音，甚至有低沉又粗犷的成年男人。 听到不伦不类，却分外和谐的声音，苏玖妍笑了。 刚才苏玖妍去找赵芃等人，却被人告知她们正在夫子那里读书。 百府的夫子是大家默认的，总共有两个，一个是谦珩，一个是御轩洛。 苏玖妍知道后就找来了，正好听到了读书声。 走入院子，默默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苏玖妍没有去打扰大家。 安静的听着，嘴角挂着温柔的浅笑。 就在此时，另外一侧的房门被推开，御轩洛从中走出，手里还捧着一堆书。 看到院子里的苏玖妍，御轩洛微微一愣。 苏玖妍侧头，对御轩洛笑了笑。 御轩洛回神，也笑了一下，走到苏玖妍身旁。 苏玖妍看了一眼御轩洛捧着的那些书，不是什么高深的书，只是最简单的书，还有一些故事锦集。 第1209章 只有鲜血才能抹除鲜血 发觉苏玖妍的目光，御轩洛主动开口解释，“字还没认全，这些书适合他们。” 苏玖妍点点头，表示明白。 御轩洛将书放到石桌上，打算陪苏玖妍坐一会儿。 刚刚坐下，苏玖妍就抬起手，隔着衣服按住了御轩洛的胳膊。 在御轩洛不解的目光中，苏玖妍心念一动，内力涌出。 御轩洛只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暖烘烘的，那种感觉分外熟悉。 曾经在皇宫里，他快要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思及此，御轩洛突然笑了。 “现在想想，咱们的初次见面真的不算太好。” “是啊！” 苏玖妍嘴角一挑，也笑了。 那时的御轩洛很狼狈，苏玖妍何尝又不狼狈呢？ 好在，那些都过去了。 “你是要出发了吗？” 御轩洛轻声问着。 苏玖妍平常不会来百府，更不会来此处。 想来只有一个可能，是来告别的。 “嗯，不能再拖了。” 苏玖妍点了点头。 “不用紧张，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御轩洛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好像飘在空中一样，可却充满了暖意。 苏玖妍眉头微挑，有些意外。 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就连霜菱他们都没有发现她的紧张，没想到却被御轩洛看出来了。 的确，苏玖妍是紧张的。 药王谷是云黛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云黛的伤心之处。 苏玖妍没有和云黛相处过，但不可否认云黛对苏玖妍来说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即将去母亲的家，感受母亲的生活痕迹，加之对于药王谷的不了解，苏玖妍当然会紧张。 “二十多年前，药王谷被血洗。”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也可以来一次血洗。” “只有鲜血，才能抹除鲜血。” 御轩洛用最温和的语调，说出了最令人胆寒的话。 “会的。” 苏玖妍眸光一变，眼底杀气弥漫。 她没有忘记血海深仇，那些仇人一个都逃不过。 哪怕为此血洗江湖，背负骂名，苏玖妍也不在乎。 正如御轩洛所说，只有鲜血才能抹除鲜血，抹除心里的愤怒和恨意。 苏玖妍满心都是如何揪出那些江湖人，倒是忘了紧张了。 御轩洛看着苏玖妍沉思的模样，微微一笑。 有些时候，安慰没有用，况且也不需要安慰，最好的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 御轩洛也不打扰苏玖妍，拿起一本书翻看，一页一页的仔细阅读。 虽说曾阅读过，可那是在小时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重新复习一下，一会儿给大家讲解时也更方便。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做着各自的事。 屋内书声琅琅，和两人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反而很是相配。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读书声停下了。 房门打开，一众人涌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的苏玖妍和御轩洛时，众人的脚步都是一顿。 先和御轩洛打了一个招呼，而后便目光炯炯的看着苏玖妍，特别是那些女孩子，一窝蜂的跑上前，将苏玖妍围住。 苏玖妍面上带笑，眉眼温柔，主动搭茬，询问近况。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活泼又热闹。 苏玖妍的笑容越来越浓，满眼的感慨和欣慰。 她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众人时的场景，一个个双眼无神，惊惧绝望。 而现在，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活泼又可爱。 苏玖妍心头暖烘烘的，分外开心。 御轩洛抱着书，挤出了人群。 恰好，谦珩正从门内走出。 没错，刚刚给众人上课的就是谦珩。 看到费力挤出人群的御轩洛，谦珩微微一愣，随即谦珩就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苏玖妍，顿时了然。 大步走向御轩洛，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御轩洛倒也没有那么弱，只是捧着一大堆书，加之不知被谁挤了一下，脚下没站稳。 谦珩来的很及时，御轩洛借着力道站稳了身体。 侧头看着谦珩，眼里满是笑意。 谦珩接过御轩洛手里的书籍，转身就往屋里走。 有地方放，又何必捧着？ 多累啊！ 御轩洛跟上谦珩，将书放到屋内后，两人又走了出来，并肩站在门口，看着和众人说说笑笑的苏玖妍。 “要出发了。” 御轩洛突然来了一句。 谦珩并不惊讶，也不疑惑，显然是明白御轩洛说的是什么。 “看来要趁机教一教孩子们如何好好告别了。” 谦珩注视着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那是我的事。” 御轩洛立即说道。 谦珩侧头看着御轩洛，眉头微微一挑。 你的事？ 那我呢？ 御轩洛轻轻一笑，开口，“你也要好好告别。” 苏玖妍在谦珩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重要位置。 御轩洛非常明白，因为他的心里也有着苏玖妍。 在人生最灰暗绝望的时候，苏玖妍像一道光一样出现了，驱散了所有的阴霾，留下了希望和新生。 是苏玖妍拯救了他们，不仅仅是给两人解了剧毒那么简单，也让两人感受到了纯粹的善意，让两人明白世界并不黑暗，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那你们？” 谦珩问了一句。 他自然是明白御轩洛的用意，可御轩洛不也需要好好告别吗？ “我们一起坐了一会儿。” 御轩洛嘴角上扬，笑容更盛。 在御轩洛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告别了。 有些时候，话不用说的太直白，彼此都明白就行。 “好吧。” 谦珩微微一叹，看来只能他自己去找苏玖妍了。 御轩洛笑了笑，不再说话。 谦珩也沉默下来，默默看着前方热闹又温馨的画面。 大概一刻钟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拍巴掌的清脆声响。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御轩洛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双手抬起，合拢在一起。 很显然，刚才是御轩洛弄出的声响。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御轩洛轻轻开口，“时间差不多了，继续上课。” 语调温和，可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众人心头一紧，乖乖的和苏玖妍告别，依次走入房门。 虽然舍不得苏玖妍，但众人也清楚他们该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有学习的机会，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 因为浪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时间，也是御轩洛和谦珩的心血。 第1210章 心真宽 看到众人都进去了，御轩洛对苏玖妍点点头，也又进去了，反手，关上了房门。 谦珩站在门外，看着苏玖妍。 苏玖妍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坐了那么久，身体都僵了。 抬眼，看向谦珩，微微一挑眉，“一起走走？” “好。” 谦珩点头应声。 就这样，苏玖妍和谦珩一起出了院门，随便找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闲逛。 “最近怎么样？” 苏玖妍轻声问着，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很充实，很开心，很幸福。” 谦珩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而后反问，“你呢？” “嗯，怎么说呢……” 苏玖妍沉吟着。 倒不是不想跟谦珩说，而是发生的事太多，情绪又太复杂，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 谦珩也不急，默默等着。 沉默一瞬，苏玖妍吐出了一句话。 “我很开心。” 情绪杂糅，最终还是愉悦占据了上风。 并不是其他情绪不够强烈，而是苏玖妍更想去体会，珍惜自己的愉悦。 “那就好。” 谦珩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苏玖妍开心，就是最好的事。 苏玖妍不说话了，谦珩也不再多言。 两人悠哉哉的往前走，只是苏玖妍会时不时的瞄上谦珩几眼，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谦珩笑了，很难看见苏玖妍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顾忌。 不过，谦珩不想苏玖妍心有顾虑，特别是对他。 他的命是苏玖妍救的，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也是苏玖妍给的。 苏玖妍重塑了谦珩，从心灵到肉体。 毫不夸张的说，苏玖妍就是谦珩的再生父母，而且是那种非常开明的父母。 别说是几句话了，就算苏玖妍让谦珩去死，谦珩也毫不犹豫。 在谦珩心里，苏玖妍不单单是一个人，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只是谦珩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以好友的身份和态度跟苏玖妍相处，不然的话一定会给苏玖妍带去压力。 别看苏玖妍平日肆意张扬，可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就是怕别人将她看的太重要。 苏玖妍希望人人都可以爱上自身，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谦珩停下脚步，看向苏玖妍。 “怎么了？” 主动询问，给苏玖妍台阶下。 苏玖妍抿了抿嘴，被发现了，也就没必要犹豫了。 沉默好久，苏玖妍才开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嗯？” 谦珩眉头一挑，似乎是没能明白。 “你跟御轩洛。”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只能说的更详细一些。 苏玖妍何等的聪慧，怎么能看不出谦珩和御轩洛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呢？ 但这种话题太敏感了，涉及别人的隐私，如无必要，苏玖妍也不会问。 可是不问不行，御轩洛是皇子，别说是百姓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了，皇帝那里就很难过关。 当然，苏玖妍相信御轩洛和谦珩可以解决。 不过，既然她是两人的朋友，自然要想办法帮一帮两人。 只有确定两人是怎么想的，苏玖妍才能决定要怎么做。 事关两人余生是否幸福，苏玖妍只能硬着头皮问。 两人好不容易能安稳度日，找到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幸福生活下去，苏玖妍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马上要离开了，苏玖妍想在离开之前解决此事。 时间拖得越长，事情就越是麻烦。 世上聪慧的人不少，皇帝等人肯定也都看出来了。 势必要在事情爆发之前掌握主动权，对己方更有利。 看着苏玖妍那满眼的担忧，谦珩心头一暖。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宁愿背负恶名，也要帮助别人，并且从不求回报。 苏玖妍的那颗真心异常纯粹，简单。 只要想，那就做。 “后天带我入宫，面见陛下。” 谦珩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饶是苏玖妍，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就要去见家长了？ 苏玖妍还在担心事情暴露要怎么办，没想到御轩洛和谦珩竟然直接将事情怼到皇帝面前。 看着苏玖妍一副受惊的模样，谦珩顿时笑出了声。 “先别笑，说清楚！” 苏玖妍分外严肃。 真的什么都不用准备吗？ 也不用给皇帝缓冲的时间吗？ “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直接说比较好。” 谦珩解释了一句。 他和御轩洛并非什么都没有考虑，可思来想去，依旧是直接坦言最好。 皇帝不仅仅是一国之主，也是御轩洛的父亲。 面对亲人，御轩洛不愿意耍心眼，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御轩洛和谦珩能决定的了。 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反正不论结果是好是坏，都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影响到两人的决定。 苏玖妍沉默了，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的确，直接说最好，真诚是必杀技。 可是也要分什么情况啊！ 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只付出一颗真心就能搞定的。 “别担心，陛下又不会杀了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谦珩一点都不紧张，反倒是安慰起苏玖妍来了。 苏玖妍看着谦珩，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俩心真宽。”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们了。” 谦珩笑了，笑得分外灿烂，眼睛都弯了弯。 两人重新迈步，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苏玖妍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为什么是后天？” 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却选择了后天，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他去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告诉他，后天宜出门，会心想事成。” 谦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苏玖妍再一次瞪圆了眼睛。 找大师算卦？ 很难想象，这种事会发生在御轩洛身上。 御轩洛向来平静淡然，不论面对什么，都像是温水一般平淡。 没想到御轩洛竟然会为了此事去算日子。 “他可是花了好大的价钱，不只找了一个大师。” 说到此，谦珩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苏玖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紧接着她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天！”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谦珩眼底划过一抹温柔，笑容里也多了几分温柔。 看着谦珩如此模样，也不知为何，苏玖妍突然就不担心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会心想事成，就像大师算的那样。 第1211章 耍杂技? 苏玖妍和谦珩拐了个弯，一起往回走。 将谦珩送回院子，苏玖妍就走了。 她要去见的人有很多，人缘太好也是一种负担啊！ 当然，是甜蜜的负担。 时间匆匆，太阳西斜，天边火红火红的，分外绮丽。 百府最大的一个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板凳，两侧的房间里也同样摆满了。 桌子和桌子之间离得很近，百府人数太多，只能挤一挤了。 至于两侧的房间，则是给孩子们和不会武功的人准备的。 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很冷，特别是晚上。 会武功的人身带内力，冻一冻没什么，可普通人却是受不了。 霜菱很贴心，特意吩咐人多准备些火盆取暖。她很清楚，大家不会老老实实的关上房门，待在房间里。 不断有人走入院子，找位置坐下，和相熟的人坐在一起。 很快，院子里就坐满了人，屋子里也同样坐满了。 别看人数众多，却一点也不喧闹。 大家都没有说话，盯着院门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大家在等谁？ 自然是苏玖妍了！ 也只有苏玖妍能让众人达成默契，默默等待。 话说苏玖妍去哪了？ 这一下午，苏玖妍逛完了整个百府，和众人都说了话。 此时，苏玖妍正待在房间里喝茶。 说了一下午的话，嗓子都干了。 刚喝上几口，雅薇就走了进来。 一言不发，直接拉着苏玖妍就走。 看着雅薇焦急的样子，以及脸上沾染的面粉，苏玖妍不由得失笑。 “别急，我又不会跑。” 和苏玖妍的四平八稳不一样，雅薇分外焦躁，甚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呀！都怪我！差点耽误大事！” 雅薇是有任务在身的，那就是将苏玖妍带去院子里吃饭。 因为没有人告诉苏玖妍在哪里吃饭，什么时候开始。 可是雅薇忙着做菜，她实在是没有天赋，一下午都没捅咕出一道满意的菜，就把苏玖妍给忘了。 直至天都快黑了，时间早就到了，雅薇才在凉州的提醒下想起来，匆匆来找苏玖妍，甚至来不及换衣服。 雅薇带着苏玖妍七拐八拐，穿过了大半个百府，终于到地方了。 轻轻往前一推，苏玖妍身体前倾，直接踏入了院门。 当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划拉一下，众人瞬间站了起来。 “参见楼主！” 整齐划一的行礼，声音洪亮，满是喜色。 苏玖妍脚下一顿，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众人，眨了眨眼睛。 别说，还真有点气势。 “嗯。” 苏玖妍淡淡应了一声，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整齐的动作，同样的话语，很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苏玖妍不能浪费众人的心意，只好配合。 众人目送苏玖妍，直到她走到了首位。 看着面前那镶着金边的椅子，苏玖妍的嘴角微微一抽。 这也太浮夸了！ 谁准备的？ 下意识的，苏玖妍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雅薇。 察觉到苏玖妍的目光，雅薇又看了看凳子，一抬下巴，骄傲的昂起头。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没错，就是我弄的！ 怎么样，我厉害吧！ 苏玖妍的嘴角又是一抽，转身面向众人，刚要坐下。 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胳膊也被抓住了。 “楼主，等一下。” 苏玖妍停下动作，不明所以的看着雅薇。 等什么？ 难不成是自己理解错了，这个凳子不是给她坐的？ “楼主，你看。” 雅薇说着，示意苏玖妍看院门的方向。 苏玖妍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如鬼魅一般闪入院落，脚下悬浮，一点声音都没有。 众人立刻向两侧分开，动作相当的整齐。 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众人是被那个黑影给从中间切开了。 没等苏玖妍看清黑影的脸，一阵刺目的剑芒突然出现。 寒光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苏玖妍微微眯眼，被晃了一下，隐约间可见一道蓝色身影，随着剑芒出现，直奔黑色身影。 苏玖妍尚未缓过来，只听轰的一声闷响。 苏玖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踢到了凳子上，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就是那么巧，雅薇刚刚收回手，苏玖妍就摔了，雅薇想扶都来不及。 干巴巴的伸着手，却没能碰到苏玖妍。 嘴角一抽，雅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苏玖妍没有去看雅薇，注意力都被门口那个扛着棍子的人吸引了。 棍子耍的虎虎生风，跟耍杂技似的。 一边甩着棍子，一边走到黑色身影和蓝色身影身旁。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而后，一个手拿折扇的人就走了进来。 晃晃悠悠的走着，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衣袂飘飘，潇洒非凡。 看起来很正常，如果忽略从半空飘落的花瓣的话。 几步之间，就来到了前三个人的身边。 花瓣飘落，随风摇曳，格外唯美。 苏玖妍看的嘴角直抽。 大冬天的！ 哪里来的花瓣啊！ 咋滴，好好的阁主不当，都想改行去耍杂技？ 没错，来的四个人正是池荼，霜菱，凉州和司徒清。 苏玖妍本以为完事了，刚要松一口气，只感觉身旁风声一起，转头看去，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雅薇的身影？ 苏玖妍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啪的一声，甩鞭子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苏玖妍一抬头，只见雅薇正从半空俯冲而下，手中拿着软鞭。 凉州上前一步，长棍往前一探。 软鞭一甩，缠绕在长棍上，雅薇借力，在空中翻转身体。 就在此时，寒芒又是一闪，长剑从霜菱手中飞出。 雅薇脚尖轻点，踩在长剑上，借势飞入半空。 窈窕的身姿在空中舞动，借着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以及飘飘摇摇的花瓣，格外华美，却又带了几分朦胧，令人赏心悦目。 人影一晃，池荼闪身跟上长剑，反手甩了回来。 恰好，赶在了雅薇落下之际，脚尖一勾，长剑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最后冲向了司徒清。 司徒清抬手，一把握住剑柄，挽了一个剑花，优雅又潇洒的收势。 与此同时，雅薇也落到了地上，身形翩跹。 池荼闪身归来，凉州也收起长棍站好。 五个人并肩站立，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的站在苏玖妍面前。 苏玖妍沉默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212章 凯旋曲 霜菱几人也都沉默着，表情僵硬，眼神空洞，一脸的生无可恋。 只有雅薇一人，满眼期待的看着苏玖妍，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切肯定是雅薇一手促成的，为了给苏玖妍一个惊喜。 惊喜倒是没有感受到，现在的苏玖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几个是不是被雅薇抓住了什么把柄。 到底是多大的把柄，竟然能让霜菱几人当众人做出那种事！ 真是干得漂……咳咳咳，真是丧心病狂！ 众多成员们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阁主，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而像赵芃等人，则是满眼放光，特别是那些小孩子，眼中满是憧憬。 该说不说，霜菱几人那几下还是很好看的，女的英姿飒爽，男的潇洒冷酷。 就在此时，一阵拍巴掌的脆响从院门口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到了并肩走入的谦珩和御轩洛，鼓掌的正是两人。 两人的到来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情不自禁的大声喝彩。 “好！” 霜菱几人的表情顿时变了，身体僵硬，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雅薇微微皱眉，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楼主怎么不夸我们？ 我们做的不好吗？ 很好啊！ 其实，雅薇早就想这么做了，想在苏玖妍面前帅气又漂亮的亮个相。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霜菱几人也不会同意。 但今天不一样，苏玖妍即将出发，今晚是告别晚宴，雅薇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动霜菱几人，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把柄和几人交换。 没错，不是雅薇拿捏住了霜菱几人，而是她主动让几人拿捏她，这才得到了几人的同意。 可是刚刚答应下来，霜菱几人就后悔了。 可以预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果不其然，他们真的被当成耍杂技的了。 一想起在众人面前那么丢人，霜菱几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玖妍也回了神，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错，真不错啊！” 说着，也用力鼓起掌来。 霜菱几人更难受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唯独雅薇一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谢谢楼主夸奖！” 此言一出，霜菱几人唰的一下转头，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雅薇。 就连苏玖妍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怎么说呢？ 雅薇还真是心宽，恐怕把心丢了她都不会知道！ “都那么努力，我们也不能被比下去啊！” 御轩洛和谦珩一起走来，说话的人是御轩洛，他正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苏玖妍看着两人，眉头微挑，还有？ 霜菱几人也看向两人，目露不解。 御轩洛和谦珩对视了一眼，谦珩转身走到院子中央，御轩洛则是抬起手，有节奏的拍了几下巴掌。 声音刚落，一众人就从门外走入。 打眼一扫，大概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拿着一种乐器。 有的乐器太大，比如说古琴，古筝一类，则是由人帮忙搬着。 成员们互相看了一眼，很有眼力见的搬来桌椅。 众人依次坐下，谦珩没有坐，他站在最前方，手中拿着洞箫。 御轩洛拽来了一个椅子，坐到苏玖妍身侧。 苏玖妍看着御轩洛，嘴角带笑。 “怎么？是给我的送行曲吗？” “不，是凯旋曲。” 御轩洛微微一笑。 他希望苏玖妍可以如愿，可以平安凯旋。 苏玖妍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御轩洛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戳中苏玖妍的心。 一阵悠扬的洞箫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乐器的声音响起，曲调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激昂。 到了最后，音调一转，仿若天光乍现，希望丛生。 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将军凯旋而归的场面！ 果然是凯旋曲！ 苏玖妍听入了神，气血翻腾，心潮澎湃。 众人亦是如此，眼睛越来越亮，眼里满是斗志。 终于，一曲终了。 众人屏气凝神，谁都没有说话，依旧沉浸在情绪中。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两个的脸上都带着怅然之色，特别是那些留在百府的成员。 他们不能跟着苏玖妍一起去，也就是说凯旋一事与他们无关。 不过众人对于苏玖妍等人的决定并无异议，反正苏玖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只是一时的情绪而已。 谦珩收起洞箫，给了众人一个赞赏的眼神，满满的都是肯定，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 众人嘴角带笑，春风满面，带着乐器退下。 院子本就拥挤，就更放不下乐器了。 众人放好乐器，就回来了，找了位置坐下。 谦珩已经来到了御轩洛身旁，坐到御轩洛给他搬来的椅子上。 抬眼看向苏玖妍，刚要说话，正在此时，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还是来晚了吗……” 等到声音落下，人已经落到了院子里。 一男一女，一个一身紫色衣袍，充满了神秘气息，另一个一身白色素裙，清冷出尘。 来人是谁？ 正是许久未见的钟离奕和安姝音。 两人离老远就听到了慷慨激昂的曲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们两人也会乐器，想要加入其中，可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不晚。” 苏玖妍轻轻摇头。 只要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安姝音看了一眼钟离奕，眼里带了几分意动。 钟离奕摘下随身携带的玉笛，轻轻笑了笑。 安姝音嘴角微挑，虽然是笑着，却也没有减轻她身上的清冷之感，反而更像下凡的谪仙了。 抱着琵琶，主动走到院子中央。 钟离奕看了一眼谦珩，主动邀请，“不如一起？” “不了。” 谦珩笑着摇摇头。 他看得出钟离奕和安姝音之间非同一般的气场，他可不会去多事。 钟离奕点点头，也不多说，转身走向安姝音。 苏玖妍本想看向前方，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雅薇和凉州吸引了。 两人紧靠在一起，正在说着悄悄话，眼神温柔，满是笑意。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默契对视的谦珩和御轩洛，以及人群中那一对对儿站在一起的身影。 没错，成员之间也有看对了眼，互相喜欢的，定了终身，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一刻，苏玖妍突然有些感慨。 她还真是有做红娘的潜质啊！ 看看这一对儿又一对儿的！ 苏玖妍眉眼弯弯，笑得更灿烂了。 第1213章 换个称呼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玖妍的心情，安姝音和钟离奕合奏了一曲非常欢快的乐曲。 众人听着，嘴角都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黑下来的夜色，完全遮不住众人的笑容。 苏玖妍突然一侧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阴影处。 “试一试？” 刚说完，漆黑一片的阴影里就走出来了一个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宽大斗篷，整个人都被斗篷罩住了。 是髅妖婆。 “吓到人就不好了。” 髅妖婆说着，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魍魉笛。 和安姝音不一样，安姝音的琵琶只是普通的琵琶，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完全是因为安姝音本人对音律的精通和高深的内力。 髅妖婆则是依靠魍魉笛，就算不成曲调，但只要吹响魍魉笛，就会爆发威力。 也就是说，魍魉笛一响，就会有鬼影，和吹什么曲子完全无关。 如果髅妖婆也加入，恐怕此处就会变成真正的地狱，百鬼夜行。 众多成员早就见识过了，不会怕，可还有那么多小孩子呢！ 苏玖妍看了看魍魉笛，了然的笑了笑。 此时，霜菱搬来了一个椅子，放到苏玖妍身旁。 谦珩和御轩洛挨着坐在了一侧，也就是说另一侧是空出来的，霜菱想都没想就把椅子放下了。 “前辈，请坐。” 霜菱对髅妖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是恭敬。 髅妖婆的年纪摆在那里，加之她一心一意的对待苏玖妍，早就赢得了霜菱等人的尊重。 “谢了，丫头。” 髅妖婆对霜菱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 霜菱走到苏玖妍身后，池荼几人也都站在那里。 想了想，霜菱上前一步，低头跟苏玖妍说道，“楼主，老楼主不知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回百府。” 自从那晚后，白晗和尧鸿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 想想也正常，以两人的武功，如果有心躲着，那就谁也找不到。 霜菱不担心两人的安危，只是苏玖妍即将出发，两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要是耽误了就麻烦了，毕竟白晗曾说她要跟苏玖妍一起去。 苏玖妍正在喝茶，听到霜菱的话，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还不是因为老楼主那个称呼。 如若让白晗听到了，霜菱肯定逃不过一顿打。 思及此，苏玖妍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屋顶。 咽下嘴里的茶水，急忙开口，“不必忧心，到时间了师父自己就会出现。” 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不能让霜菱继续踩雷了。 霜菱点点头，不再多说。 她只是提醒一下，苏玖妍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苏玖妍放下茶杯，看向霜菱，小声开口，“那个，以后换一个称呼。” 霜菱眨了眨眼睛，笑了，“是。” 她明白苏玖妍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老楼主那个称呼不合适。 可那是最容易区分苏玖妍和白晗的一个称呼。 当然了，在白晗面前，霜菱是不敢说那个老字的。 现在白晗不是不在吗？ 殊不知，此时此刻，白晗就在此处。 远处的屋顶上，阴影中，白晗黑着一张脸，紧紧盯着霜菱。 一旁，尧鸿抿嘴忍笑，死死忍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吸引白晗的火力。 “好啊！那个死丫头！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白晗气鼓鼓的说道。 尧鸿咬了咬牙，强忍下笑意，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下去？” 两人早就来了，只是没有现身。 一入百府，白晗就拉着尧鸿躲在了此处。 不现身，却偷偷摸摸的看着。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 白晗瞥了尧鸿一眼，继续开口，“我们是长辈，我还是上一任的楼主，要是现身的话，他们还能放开了玩吗？” 尧鸿眉头微挑，似乎是不怎么相信白晗的话。 白晗会在乎那些吗？ 不会！ 下方的那么多人中，白晗只在乎苏玖妍一个，至于其他人白晗通通不在意。 能不能玩的尽兴是他们的事，和白晗有什么关系？ 沉默一瞬，尧鸿说道，“你是怕乖徒儿玩的不尽兴吧。” 一句话，直接戳穿了白晗。 如果白晗现身，苏玖妍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会在白晗身上，很可能就会忽略众人。 今天苏玖妍来此的目的是告别，白晗当然不会去打扰。 那为什么会来呢？ 是因为白晗想苏玖妍了。 看着苏玖妍被众星拱月，被众人变着法的逗，白晗说不出的开心。 她的世界很小，只有苏玖妍和尧鸿。 哪怕曾经救助了不少人，都没有走入她的心里。 但苏玖妍和她不一样，苏玖妍的世界很大，也很热闹。 白晗不觉得不好，相反的，她喜欢看到和众人嬉笑打闹的苏玖妍，也喜欢看别人宠爱苏玖妍。 苏玖妍是她一手养大的乖徒儿，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白晗瞪了一眼尧鸿，却是嘴硬不肯承认，“瞎说什么？” 尧鸿无奈了。 明明就是因为在意苏玖妍，偏偏嘴那么硬。 不过，这也是白晗身上可爱的一点。 两人悄咪咪的看着，身披夜色，完美的融入了黑暗中。 只是时不时的，白晗会瞪上几眼霜菱。 院子里，霜菱已经重新和雅薇几人站在一起。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就像是被什么给盯上了似的。 可除了百府的众人，什么也没有啊！ 霜菱疑惑了。 难不成是她的感知出问题了？ 听着悦耳的乐曲，霜菱稳了稳心神，暂时不去想那么多，专心听曲。 少顷，活泼欢快的曲调停下了，安姝音和钟离奕吹完了一曲。 众人依旧沉浸在曲调的余韵中，眼睛明亮，笑得跟朵花似的。 安姝音拽来椅子，毫不客气的坐到髅妖婆身边。 在场的那么多人里，安姝音和髅妖婆算是比较熟的。 毕竟两人曾经打过一架，又都用音律作战。 安姝音不止一次想找髅妖婆再讨教讨教，毕竟用音律来打架的人也只有她们两个。 实战是最宝贵的学习经验，有机会进步，安姝音当然心痒。 只是髅妖婆平日里隐藏的太好了，毫无痕迹，安姝音根本抓不住她。 只有苏玖妍在的时候，髅妖婆才会现身，可每当安姝音要找髅妖婆说些什么的时候，髅妖婆早已隐入黑暗，不见踪影。 以前几次髅妖婆都是在苏玖妍需要帮助的时候现身。 第1214章 板上钉钉的红娘 那几次的局势相当严峻，安姝音不想耽误正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髅妖婆溜走。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没有正事，安姝音说什么也要和髅妖婆再打一场。 所以，安姝音直接坐到了髅妖婆身侧，紧盯着她，做好了时刻动手抓人的准备。 钟离奕也拽来了一把椅子，施施然的坐到安姝音身侧，动作自然。 满眼温柔的看着安姝音，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对于钟离奕的靠近，安姝音并无反应，显然是早就习惯了，甚至就是她刻意纵容的。 安姝音将琵琶放到了钟离奕怀中，钟离奕很自然的接过，抱住。 一个大男人抱着琵琶，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眼下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一点上，目光在安姝音和钟离奕身上来回扫着，眼睛越来越亮。 很明显，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琵琶不只是武器，也是安姝音的伙伴，平常别人碰一下都难，更别说主动给别人了。 而且钟离奕的动作也太自然了吧！ 一看就知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释放的信号过于强烈，只要是不瞎，都看得出来。 苏玖妍撇了撇嘴，忍不住腹诽。 看来她这个红娘是板上钉钉的了，这都成了多少对儿了！ 花隐楼干脆改个名字，叫成双入对楼，多么贴切啊！ 当然，苏玖妍也只是在心里吐槽几句。 也不怪众人，谁让苏玖妍给众人营造了一个轻松又自由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苏玖妍做了一个好榜样。 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的美好，让人心动，也忍不住想要找人试一试。 很多人都是抱着那样的想法，不然整日看别人那般恩爱甜蜜，心里总是酸酸的。 这下好了，众人心里不酸了，换成苏玖妍不是滋味了。 这一刻，苏玖妍无比想念季晟钰。 幽幽地看着安姝音和钟离奕，眼中的幽怨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她和安姝音也是好朋友，安姝音怎么什么都不跟她说？ 察觉到苏玖妍的视线，钟离奕微微一笑。 这一笑，苏玖妍的眼神更幽怨了。 那哪是笑啊！ 那就是在炫耀！ 一眨不眨盯着安姝音，眼中的幽怨凝成了实质。 可偏偏安姝音并未接收到苏玖妍释放的信号。 换做平常，安姝音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应苏玖妍。 可今日安姝音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髅妖婆身上，精神高度集中，下意识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安姝音怕髅妖婆再一次溜走，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绝对要看住髅妖婆。 髅妖婆坐在中间，一边是安姝音紧盯的视线，目光灼灼，另一边是苏玖妍幽怨的目光。 看到安姝音不搭理她，苏玖妍就将视线放到了髅妖婆身上。 苏玖妍当然是看出了安姝音的反常，也清楚安姝音为什么反常。 来个钟离奕也就算了，怎么髅妖婆也掺和进来了？ 髅妖婆只觉得如坐针毡，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就想躲回黑暗。 刚要有所动作，安姝音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按住髅妖婆的胳膊。 苏玖妍也不甘示弱，抓住另外一边的手腕。 面对女孩子，苏玖妍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隔着衣服，而是直接摸上了皮肤。 触感绵软滑嫩，根本不像老太太的皮肤，反而更像是妙龄女子该有的。 苏玖妍眉头一动，眼底浮现一抹讶异，随后她就笑了起来，眼里的幽怨也没了。 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髅妖婆。 髅妖婆浑身紧绷，冷汗都出来了。 此时，众人都发觉了不对，齐刷刷的看着三人。 钟离奕多看了两眼苏玖妍，安姝音找髅妖婆做什么钟离奕是清楚的，可为什么苏玖妍也要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髅妖婆呢？ 髅妖婆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安姝音。 她选择先解决安姝音的事，倒不是不在乎苏玖妍，相反的正是因为在乎，髅妖婆才会先解决其他事情，想要全身心的去面对苏玖妍。 “你……” 不等髅妖婆说完，安姝音就抢先开口，“再跟我打一架！” 安姝音平常冷冷淡淡的，难得有如此着急的时候。 髅妖婆沉默了。 就这？ 打一架而已，有必要将气氛弄得如此紧张吗？ 髅妖婆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髅妖婆的无语，安姝音抿了抿嘴，幽幽开口，“我找不到你的人，每次见面想跟你说话，下一瞬你就消失不见了。” 安姝音幽幽的盯着髅妖婆，这下好了，幽怨的人变成了安姝音。 髅妖婆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每次解决完事情，髅妖婆就会重新隐于黑暗，不给任何人上前交流的机会，平日里也不会让人找到她的踪迹。 也不能说髅妖婆是故意的，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东躲西藏的生活，就算知晓自己身处的环境很安全，也会下意识躲起来。 “明天我去找你。” 髅妖婆答应了安姝音。 今天肯定是不行，只能是明日了。 安姝音满意了，收回了手，眼中的幽怨也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个清冷高贵的安姝音。 髅妖婆并未放松，苏玖妍那里才是重头戏。 转过身子，让自己正面面对苏玖妍，脊背挺直，正襟危坐，就像是要被训斥的乖孩子一样。 很难想象，髅妖婆那么大个人了，竟然会怕苏玖妍。 苏玖妍手指微动，摩挲着髅妖婆的手腕。 髅妖婆身体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没有想过换一个身份生活？” 苏玖妍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异常的温柔。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换身份？ 为什么要换？ “其实不换也没什么，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她能理解髅妖婆躲在黑暗里的原因，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谁不想？ 可是髅妖婆不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髅妖婆身怀魍魉笛，只要出现就会引起腥风血雨。 常年的追杀让髅妖婆胆战心惊，根本不敢暴露在阳光下。 但髅妖婆有什么错？ 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却被迫在黑暗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被折磨了大半辈子。 现在的苏玖妍有信心，也有把握护住髅妖婆，她想让髅妖婆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体验过了之后，如果还是选择黑暗，那苏玖妍无话可说，她只会尊重。 第1215章 习惯总是要打破的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髅妖婆没有享受过光明，何谈选择？ 无非就是逼不得已罢了！ 苏玖妍心疼髅妖婆，很心疼很心疼。 但她也清楚此事不能一蹴而就，要给髅妖婆考虑的时间，毕竟髅妖婆习惯了黑暗。 打破习惯，向来是一件困难的事。 髅妖婆抬眼，看着苏玖妍。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髅妖婆的脸，苏玖妍只能看到一截下巴。 正在此时，只听安姝音悠悠来了一句，“你不想和她并肩站在光明下吗？” 一句话，让髅妖婆心头一震，身体都抖了一下。 髅妖婆清楚她现在是安全的，不仅仅是因为苏玖妍那句承诺，更多的是她相信自己的武功。 体内的毒已经解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康健，内力也越来越醇厚。 髅妖婆只是缺少打破习惯，摧毁过往一切的勇气。 而现在，安姝音一句话点醒了她。 苏玖妍属于光明，想跟苏玖妍并肩作战，必须也要站在光明下。 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尝试站到阳光下，走到苏玖妍身边。 深吸一口气，髅妖婆郑重的和安姝音道谢。 “谢谢你。” 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安姝音，没有安姝音那句话，她恐怕会一直被困在死胡同里。 安姝音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所以能准确的戳中髅妖婆，是因为她和髅妖婆是一样的人，对苏玖妍的心也是一样的。 安姝音明白髅妖婆的担忧和顾虑，也理解她的习惯。 可习惯总是要打破的，人才能重新开始。 在安姝音看来，现在一点都不晚，虽说髅妖婆已经是个老太太了。 只要想改变，什么时候都不晚，哪怕只享受一个时辰，也是值得的。 髅妖婆转回头，直面苏玖妍。 不再犹豫，直接揭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了兜帽下那张靓丽的脸。 没错，就是靓丽！ 和第一次见髅妖婆时不同，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还恢复了年轻美貌。 此时的髅妖婆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眼间满是成熟的风韵，带了几分媚态。 和苏玖妍那种纯粹的媚不一样，髅妖婆属于那种经历了风尘的妩媚，韵味十足。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谁能想到兜帽下的是如此美丽又年轻的一张脸。 曾经那些见过髅妖婆满脸褶子的人更是震惊，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是髅妖婆吗？ 换人了吧！ 霜菱几人也是满脸的诧异。 内力高深的人可以保持年轻，这很正常，比如说白晗和尧鸿，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可是几人却第一次见返老还童的人。 几人对髅妖婆的第一印象都很深刻，不只是因为苍老的面容，也因为那满身的死气。 而现在，髅妖婆不只恢复了年轻貌美，身上的死气也没了，反而透露着几分温和。 没错，就是历经风霜后，接受了一切的温和。 安姝音看着髅妖婆的侧脸，笑了。 这一笑，比以往的笑容都更加灿烂。 可只有安姝音自己清楚，她的鼻子已经酸了，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在为髅妖婆开心，由衷的开心。 在髅妖婆身上，安姝音看到了决心和绽放。 衰败的花重新绽放，鲜艳欲滴，怎能不让人心悸？ 作为正面面对髅妖婆的苏玖妍，感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尽管刚刚苏玖妍已经发现了髅妖婆滑嫩的皮肤，可也没想到髅妖婆恢复的如此之好，直接回到了年轻时候。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弯了眼睛。 “好漂亮！” 真心的夸赞，髅妖婆算是苏玖妍见过的那么多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容貌暂且不提，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让苏玖妍心神沉迷的是髅妖婆身上散发的气质。 成熟妩媚，极致的艳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真挚又深情的注视着苏玖妍。 仿佛天塌地陷都无法扰乱髅妖婆，她依旧会深情的，真挚的望着那个人。 髅妖婆嘴角微动，扬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只是一抹浅笑，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太美了，简直太美了！ 和苏玖妍相比都毫不逊色！ 唯一的区别就是苏玖妍身上带了几分圣洁和美好，不容亵渎，而髅妖婆却恰恰相反，有一种引人沉沦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好在众人都有理智，只是纯粹的欣赏美，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可要是在外面，那就不一定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脸了。” 雅薇幽幽一叹。 这样的一张脸，简直就是祸水级别的存在。 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骚乱。 当然，错不在髅妖婆。 “霜菱，咱们怎么活啊！有一个楼主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 雅薇扑到霜菱身上，扯着嗓子哀嚎，一点形象都没有。 霜菱目露无奈，一把拽过凉州。 “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他，我又不跟你过一辈子。” 凉州张开了双手，做好了迎接雅薇的准备。 谁料雅薇只是瞥了一眼凉州，继续抱着霜菱哀嚎。 “我不要臭男人！我只要你！” “你怎么可以抛下我？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了，你就不要我了？你个负心……” 没等雅薇说完，霜菱就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能让雅薇继续说下去了，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瞪了一眼尴尬收回手的凉州，霜菱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对付雅薇，顺从和柔弱是没用的，只有强大的人才能降服雅薇。 凉州自然是强大的，只是因为喜欢，才会无底线的纵容雅薇。 凉州耸了耸肩，那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雅薇又不听他的。 霜菱又看向了司徒清，希望司徒清给她支个招，再被雅薇抱下去，她就要喘不上气了。 至于池荼，完全被霜菱忽略了。 杀人还行，让池荼想办法解决女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司徒清晃着折扇，笑眯眯的看着苏玖妍和髅妖婆，完全没有理会霜菱。 霜菱彻底无语了，翻了个白眼。 一个暴躁，不着调的，一个无底线纵容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她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众人被雅薇这一打岔，倒是回过了神，看着髅妖婆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没了震惊，也没了惊艳。 第1216章 世外桃源 当然，不是说髅妖婆不好看，而是众人免疫了。 除了第一眼的震惊带来的情绪波动之外，众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谁让众人总是和苏玖妍一起相处呢？ 时常看到苏玖妍那张惊世骇俗的脸，众人的接受能力非常之强。 感受着众人的反应，髅妖婆心里暖暖的。 世上真的有正常又正直的人，而且还是扎堆来的。 其实，髅妖婆早就恢复了。 她的衰老是因为毒，毒解了后，内力越来越纯净强大，髅妖婆也渐渐恢复了年轻的容貌。 倒也不是刻意隐瞒，她也是在前几天才彻底恢复的。 况且髅妖婆一直习惯隐于黑暗，越是美丽的容貌，越是引人注意。 现下，髅妖婆不想继续藏身于黑暗了，她要打破一切，那就从展露容貌开始。 将黑袍脱下，露出里面那一身素色长裙。 裙子颜色太素了，被容貌衬托的黯淡无光。 看着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妩媚动人的脸，苏玖妍摸了摸下巴。 看来需要她给定制衣服的人又多了一个。 思及此，苏玖妍目光往下，观察髅妖婆的身姿。 尽管穿着宽松的素裙，却也可以看得出那傲人的身材。 完美，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非常完美。 这是继季晟钰之后，苏玖妍再一次用完美形容一个人。 这样的人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然也太暴殄天物了。 雅薇看了一眼髅妖婆的身姿，哀嚎声更加凄惨了。 霜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是霜菱不想把雅薇推下去，是因为她根本推不动。 说实话，霜菱是打不过雅薇的。 霜菱事事细心，可以照顾好一切，是几人中最靠谱，最让人安心的。 可是有长处就有短处，霜菱的武功是最差的。 当然了，是跟雅薇几人比。 几人一个个的都很变态，雅薇和凉州是因为经历的太多，身体被药物改变，导致了武功突飞猛进。 司徒清属于扮猪吃老虎的类型，整天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他是最狠，也是武功最高的人，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司徒清比霜菱大了将近十岁，多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内力高深也可以理解。 至于池荼，根本不必多提。 他天赋最好，完全不亚于苏铭曦和云淮他们。 霜菱早就认清，也接受了自己是几人中垫底的存在。 毕竟很多时候，武功高并不能决定什么。 霜菱武功最弱，还不是由她来决定一切？ 并且几人都是心服口服。 只是现在，霜菱感受到了武功弱的尴尬，她只能任由雅薇搂着她，放声哀嚎，一动也不想动。 霜菱认命了。 髅妖婆抬眼看向雅薇，不注意都不行，雅薇的声音太惨了。 只是髅妖婆第一眼看到的是雅薇的背影，正面面对髅妖婆的是霜菱那一张臊眉耷眼，生无可恋的脸。 髅妖婆没忍住，笑了起来。 别看平常谁都找不到髅妖婆，可是不代表髅妖婆会忽视众人，她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众人。 每当有热闹看，髅妖婆就会隐于暗处，默默看着。 她不抗拒和人接触，也不抗拒真心待人，她只是习惯了自己的方式。 在她心里，她和霜菱几人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她记得霜菱每一次都会让人去叫她吃饭，虽然每一次髅妖婆都不会现身，但霜菱依旧会一次次的派人去。 雅薇也会时常往她的房间里塞东西，三更半夜的出现，偷偷摸摸的塞。 第一次的时候，髅妖婆以为有人盯上了她，暗杀她去了。 满心戒备，准备一击必杀，可却看到了雅薇鬼鬼祟祟的身影，以及怀里捧着的好吃的。 而司徒清也会在见到髅妖婆时和她搭话，并且耐心的等着回应，就算等不到也没什么，司徒清下次依旧会主动搭茬。 凉州和池荼不善言辞，可总是会和髅妖婆站在一起，让髅妖婆不至于孤独的一个人。 众人也都充满善意的对待髅妖婆，并且从不要求回报，没有回应也毫无怨言。 大家都太善良了，百府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没有奢华的建筑，没有珍馐美食，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可就是这种最平凡的热闹，最珍贵的真心让人难以忘怀。 不然的话，髅妖婆也不会在百府定居。 如果说苏玖妍是一道光，拯救了髅妖婆，那百府的众人就是一盏盏烛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髅妖婆，让她相信世间真的有毫无缘由的善意，而且有很多。 髅妖婆鼓起勇气展露自己的容貌，不仅仅是因为安姝音那句话，也是因为在场的众人髅妖婆都很熟悉。 在众人面前，髅妖婆很安心，不用担心自己的容貌会引发骚乱，也不会担心会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果然，众人都是极好极好的人。 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在苏玖妍的带领下，每一个人都越来越好，从而影响更多的人。 看到髅妖婆的笑容，霜菱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拍了拍雅薇的脑袋，示意雅薇松开她。 雅薇没有动，依旧紧紧抱着霜菱。 正在此时，只听髅妖婆开口，“我有养颜秘诀，要不要？” 声音不再是以前那般沙哑，反而异常温柔绵软，带着尾音，让人心头发颤。 很显然，髅妖婆以前那嘶哑的声音也是经过伪装的。 毕竟如果是现在这种声音，早就露馅了。 苏玖妍微微眯眼，双手捧着脸，一脸享受的模样。 髅妖婆不仅长得摄人心魄，赏心悦目，声音也异常动听，最重要的是可以撩拨人的心弦。 苏玖妍第一次听到如此特别的声音，心脏砰砰狂跳。 苏玖妍都受不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回味髅妖婆那悦耳的声音。 雅薇身体一僵，她的直觉告诉她是在跟她说话，可她却没有转过身。 一是不太确定那个声音是不是髅妖婆的，二是她不太敢相信髅妖婆卸下伪装后的第一句话是跟她说的。 髅妖婆嘴角含笑，悠悠说道，“前日子时，莲子羹。” 话音刚落，雅薇就嗖的一下，闪身到了髅妖婆身边，下意识捂住她的嘴。 髅妖婆说的什么，别人不清楚，雅薇是最清楚的，毕竟那是她做的事。 深更半夜给人送东西吃，也就只有雅薇能干的出来了。 第1217章 芳馨 髅妖婆抬眼，满眼笑意的看着雅薇。 雅薇面颊微红，移开目光，不去看髅妖婆。 霜菱眼睛一瞪，她看到了什么？ 雅薇竟然脸红了？ 凉州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紧紧盯着雅薇，势必要将雅薇此时的模样刻入心底。 司徒清晃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池荼完全是状况外，眼神有些茫然。 局势的发展怎么越来越诡异了呢？ 髅妖婆轻轻拍了拍雅薇的手，雅薇深吸一口气，放开了，不过却用余光瞄着髅妖婆，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要是髅妖婆敢爆料，她就把髅妖婆的嘴捂住！ “养颜秘诀，可以让人容光焕发，姿容绝世，要不要？” 髅妖婆望着雅薇，嘴角含笑。 雅薇一扭头，不去看髅妖婆，可却很诚实的开了口，“要！” 髅妖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轻轻说了一句，“老时间，老地方见。” 雅薇抿了抿嘴，羞愤的瞪了一眼髅妖婆。 她自然清楚髅妖婆说的是什么。 雅薇总是在半夜子时去髅妖婆的房间，时间地点都是固定的。 原本以为髅妖婆睡下了，或者不在房间里，毕竟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呼吸声都听不到。 可是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髅妖婆看在眼里。 一想起自己做下的那些蠢事，雅薇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霜菱嘴角上扬，幸灾乐祸的看着雅薇。 雅薇，你也有今天！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霜菱被雅薇折腾的够呛，特别是今天那一场舞剑，以及刚刚被雅薇抱着哭嚎，霜菱都没脸见人了。 现在看到雅薇吃瘪，霜菱心情大好。 雅薇走回霜菱几人身旁，躲到凉州身后，她可不想再去招惹髅妖婆了。 髅妖婆握着的把柄也太多了！ 凉州目露无奈之色，却老老实实的将雅薇护在身后，一点怨言都没有。 苏玖妍笑眯眯的看着髅妖婆，很有耐心的等着她。 髅妖婆收回视线，对上了苏玖妍那双含笑的眼眸，心头就是一颤。 那种专注又真挚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沉吟一瞬，髅妖婆轻轻开口，“我想换一个名字，重新开始。” “好啊！” 苏玖妍笑得更开心了。 髅妖婆也笑了，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芳馨。” 兰馨惠香，郁馥芬芳。 非常适合髅妖婆，有了过往经历的塑造，重新绽放的髅妖婆更加的绚丽芬芳，悠远绵长。 “好名字。” 苏玖妍夸赞着。 “好听。” 安姝音也开了口。 霜菱等人都点着头，眼睛晶亮。 其实，名字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髅妖婆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不再是那个东躲西藏，隐于黑暗的髅妖婆，也不是被众人争抢玩弄的玩物，更不是那个无依无靠，被卖给人贩子的可怜女孩。 髅妖婆摒弃了过往的一切，从此刻开始，她只是芳馨，是重新开始新生活的芳馨。 此事并未打扰众人的好兴致，众人反而更开心了，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表演特长。 霜菱组织其他人坐下，带人去端菜。 看众人的样子，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结束的，不如一边吃一边看，不然的话饭菜都凉了。 一道道家常菜摆了上来，都是霜菱带人做的。 原材料很简单，却很美味，色香味俱全。 苏玖妍吃着饭，饶有兴致的观赏众人表演特长。 五花八门，表演什么的都有。 舞刀弄剑，展露轻功，也有弹琴唱曲的。 更离谱的是，竟然有人表演胸口碎大石，金枪刺喉，甚至是用脑袋顶碗。 知道的是一次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杂技团呢！ 苏玖妍的一双美目异彩连连，看的津津有味。 真没想到，成员们原来还有这个本事呢！ 众人亦是兴致勃勃，摩拳擦掌。 雅薇没有兴致观赏，拉着凉州悄悄溜走。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了。 雅薇手里捧着一个大碗，盖着盖子，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雅薇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连表演特长的人都停下了。 不怪众人反应大，雅薇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明明那么多人，根本无法隐藏，可雅薇却跟抱了一个炸药似的，小心翼翼，悄咪咪的往苏玖妍那里走，完全忽略了一路上众人各异的目光。 雅薇是真的以为众人看不见吗？ 众人表情怪异，想笑却又强行忍住。 倒不是不敢，只是怕笑出来惊扰雅薇。 雅薇要是发觉了，那谁逗他们笑啊！ 凉州跟在后面，眼中带笑。 也就只有他，可以满眼纵容宠溺的看着雅薇了。 苏玖妍放下筷子，她早就发现了雅薇，默默等着。 雅薇放轻脚步，四处看着，装作不经意的靠近苏玖妍。 殊不知，她的目的众人都知道了。 看着雅薇如此模样，苏玖妍嘴角一抽，她也不知该不该配合。 配合吧，总觉得太丢人。 不配合吧，又觉得忽视了雅薇的心意。 苏玖妍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 想着，她便打算配合雅薇。 就在此时，芳馨突然给苏玖妍夹了一块肉。 苏玖妍被吸引了视线，对上了芳馨温柔的双眼。 “这个好吃，快尝尝。” “好。” 苏玖妍应了一声，吃下那块肉，而后眼睛微微一亮。 明明同样都是肉，霜菱却偏偏可以做出好许多种不同的味道。 这一次又是新的口味，苏玖妍从未吃过，但却异常好吃。 芳馨又盛了碗汤，端到苏玖妍面前。 “喝几口汤，解解腻。” 苏玖妍也不客气，端过来就喝。 热汤很可口，也很清新，完美的取代了嘴里的油腻之感。 经由芳馨这一打岔，苏玖妍倒是忘了雅薇。 芳馨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苏玖妍身侧的雅薇，嘴角微微一挑。 她看出了苏玖妍的为难，特意解围。 在芳馨心里，苏玖妍就是一切，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为难，芳馨也不想看到。 说起来，芳馨对苏玖妍的感情非常的偏执。 不过这也正常，在场的那么多人中，有几个人对苏玖妍不偏执呢？ 如果说苏玖妍是疯子，那么芳馨和霜菱等人也都是疯子，甚至比苏玖妍更疯，只是因为有苏玖妍在，众人都会极力收敛。 第1218章 挺好吃的 毫不夸张的说，花隐楼就是一个疯子统领一大群疯子的地方。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谁能不疯？ 只要不影响其他人，不伤及无辜百姓，不祸乱御国，只是在自己的地盘里疯一疯，那也没什么。 苏玖妍正在喝汤，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给她吓了一跳。 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雅薇，以及刚刚被雅薇放到面前桌子上的大碗。 刚才那声响，应该就是碗被放下的声音。 是碗太沉了，还是雅薇用力太大，怎么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呢？ 不过苏玖妍却没有心思细想，咽下嘴里的汤，看向雅薇。 “这是？” 雅薇抬着下巴，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 “给你的。” 苏玖妍微微一挑眉，既然是给她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伸手，拿走碗上的盖子放到一旁，低头往碗里看去。 这一看，给苏玖妍干愣住了。 碗里是一大碗的汤，不只有汤，也有面皮，甚至漂浮着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黏在一起的肉沫。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雅薇。 “给我吃的？” 一句话，问的十分不确定。 “嗯。” 雅薇点头，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开口，“是我和凉州一起包的饺子，明明下锅的时候还是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细若蚊蝇。 也幸亏苏玖妍耳力好，听清了雅薇的话。 苏玖妍又看了看那一碗的汤汤水水，真的很难把它跟饺子联系在一起，不如说是一碗面汤更贴切。 “算了，别吃了，我端下去。” 说着，雅薇就要把碗端走。 她很不好意思，明明只是想做点东西给苏玖妍吃，却让她弄砸了。 苏玖妍一伸手，拦住了雅薇。 “不是已经给我了吗？” “可是……” 没等雅薇说完，苏玖妍便又说了一句，“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言下之意就是雅薇已经不可以处置了。 雅薇收回了手，耷拉着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她的本意是好的，奈何她和凉州确实是没有天赋，忙了一下午，只包了十几个还算成型的饺子。 信心满满的下到锅里，却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饺子炸开，变成了一锅面汤。 雅薇本来已经放弃了，不想端来给苏玖妍，却被凉州说服了。 不论结果如何，雅薇和凉州尽了最大的努力，总要让苏玖妍看一看。 至于吃不吃，那都是无所谓的。 凉州不想雅薇的心意被隐藏，就算做的不好，那也是雅薇的一片心意。 雅薇在乎苏玖妍，那就要让苏玖妍感受到。 苏玖妍看着雅薇，目光柔和。 雅薇虽然处理了一下衣服，可依旧可以看得出沾染了面粉的痕迹。 又侧眼，看了看凉州。 凉州身上也是一样的，那双靴子灰白灰白的。 可以想象，这一下午的时间，雅薇和凉州都经历了什么。 只要一想起两人在后厨鸡飞狗跳的样子，苏玖妍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后，苏玖妍将刚才喝汤的勺子放入碗中，舀了一片面皮，混合着面汤递到嘴里。 苏玖妍的动作太突然，也太快了，谁能想到苏玖妍真的会吃。 雅薇都愣了一下，而后急忙伸手阻止苏玖妍。 “楼主，别吃！” 可已经来不及了，勺子上的东西被吃下了。 苏玖妍品味了一下，不难吃，但说是珍馐美味也不至于。 不过其中却饱含了雅薇和凉州的一片真心，美味程度顿时提升了好几级。 “为什么不吃？做出来的东西不就是为了吃吗？” 苏玖妍反问。 雅薇抿了抿嘴，沉默了。 习惯了雅薇的咋咋呼呼，看到雅薇如此沉默，众人都很不习惯。 众人面面相觑，想着该如何破局，缓解一下雅薇的心情。 霜菱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可胳膊却被人抓住了。 转头，看到了冲她微笑摇头的司徒清。 霜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没动。 此事旁人是解决不了的，只有当事人可以解决。 苏玖妍又舀了一勺，站起身，递到雅薇嘴边。 “尝尝，还挺好吃的。” 雅薇倒是没有犹豫，只要是苏玖妍给她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况且这碗东西是她自己做出来的，苏玖妍也吃了，她吃上一口又有什么的呢？ 嚼了几下，雅薇的表情呆住了。 苏玖妍微微一笑，询问，“是不是挺好吃的？” 雅薇呆呆的点头。 也不知是因为真的好吃，还是苏玖妍的那句话，雅薇竟然觉得很美味。 “卖相不足，但胜在味道不错。” 苏玖妍给了一个很诚恳的评价。 雅薇看着苏玖妍，心情瞬间就好了。 原本以为很难吃，以为苏玖妍是怕伤到她的自尊心，硬着头皮吃的，可完全不是那回事。 “那下回我直接给楼主煮面汤吃！” 雅薇恢复了活力。 她并不是一个内耗的人，情绪低落也是因为她的确对自己的厨艺不满意。 现在发现味道还不错，只是卖相差了点，雅薇的自信心就又回来了。 “好啊！” 苏玖妍点头。 还别说，在大晚上的喝上一碗面汤，的确很舒服。 “来来来，给我也尝尝。” 这时，霜菱挤了过来。 这一次司徒清没有阻拦她，反而跟着一起过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空碗。 “我也想要。” 池荼大步上前，一言不发，默默递上自己的碗。 看着几人，雅薇心头一暖。 一叉腰，大声开口，“一边去，我先给凉州盛一碗。” 作为和雅薇共同制作的人，当然要先尝一尝。 几人也都没意见，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大碗。 雅薇笑了，如阳光一般灿烂。 凉州主动上前，自己盛了一碗。 而雅薇也依次满足霜菱几人。 “别都分了啊！给我留点啊！” 苏玖妍上前，也想要。 “雅薇好不容易做一次饭，我们也算是借了楼主的光。” 霜菱说着，一把夺过苏玖妍的碗，放回桌子上。 “楼主以后想喝，可以让雅薇做，我们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楼主让让我们吧！” 霜菱放轻语调，竟然开始撒起了娇。 的确，共事了那么久，第一次吃雅薇做的东西，而且还不难吃。 看了看霜菱那满眼的期待，又看了看被放到桌子上的碗，还真是软硬兼施啊！ “行吧！” 苏玖妍撇了撇嘴，也只能答应了。 第1219章 登门提亲 霜菱笑了，转身和雅薇几人挤在一起，争抢那个碗。 “别抢别抢！都有份！” “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吗？不就是一碗吃的吗？你们至不至于啊！” “等一等，别弄洒了！” “哎呀！谁掐我？怎么还下黑手呢？” 几人吵吵闹闹的，不过说话最多的依旧是雅薇。 池荼和凉州一贯的沉默，司徒清则是被掐的那个。 霜菱正在和雅薇争抢那个大碗，似乎是想把整个碗都给端走。 看着这一幕，苏玖妍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众人眨巴着眼睛，也都想上去抢一抢。 奈何众人没有那个胆子，那可是他们各自的顶头上司，一个不慎就会被痛揍一顿。 苏玖妍坐回椅子，端起那碗没喝完的汤，继续喝。 汤有些凉了，却一点都不影响苏玖妍的好心情。 念头一动，内力涌动，汤顿时又变得热气腾腾了。 一口一口的喝着，享受的眯起眼睛。 生活真美好啊！ 霜菱几人的打闹也带动了众人，众人打闹着，嬉笑着，气氛无比的高涨。 在快乐中，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深夜，众人都散去了，苏玖妍也回了苏府。 刚走入院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苏缙。 苏玖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苏缙面前。 “父亲。” 面上带笑，既惊喜又开心。 “什么时候出发？” 苏缙直接询问，语调很是温和。 苏玖妍眨了眨眼，随即便反应过来了，开口，“五天后。” “好，我回去准备准备。” 苏缙点了点头。 苏玖妍愣了一下，紧接着眼底就绽放了光芒。 “父亲是要跟我一起去吗？” “嗯。” 苏缙再次点头。 “太好了！” 苏玖妍非常开心，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从和蔺绮茹的交谈中，苏玖妍已经察觉到了。 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可她却依旧很开心。 而且长辈是需要哄的，需要给予正向的情感反馈。 果然，苏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虽然细微，但他的的确确是笑了。 “父亲不用准备什么，我会准备好的！” 苏玖妍开心的说道。 苏缙刚要拒绝，却听苏玖妍又说了一句，“好不容易有机会为父亲做事，父亲就让让我吧！” 语调娇柔，拉着苏缙的胳膊轻轻晃着，满脸的乖顺和期待。 任谁面对苏玖妍的撒娇都会招架不住，更何况是作为父亲的苏缙了。 苏缙毫无招架之力，直接就答应下来，“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和苏缙平日里给人的冷硬之感完全不一样。 目光柔和，满眼的宠溺。 苏玖妍笑了，笑得开怀。 苏缙没有过多逗留，让苏玖妍早些休息，就转身走了。 苏玖妍回了房间，却没有躺下，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她在想什么？ 毫无意外，她在想季晟钰。 季晟钰拒绝她一起入宫，显然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她知晓。 季晟钰一向对苏玖妍知无不言，如此小心翼翼的隐瞒，只有一个可能，和提亲有关。 季晟钰是一个简单的人，想法自然也很简单，很容易就能被人看透，更别说是非常了解季晟钰的苏玖妍了。 既然季晟钰想给她一个惊喜，苏玖妍就成全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有一点需要重视，提亲一事不仅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两个人的事，也不是两个家的事，其中还多了一个人，御宥瑾。 御宥瑾掏光了家底，给了两人一份嫁妆，一份聘礼。真心的付出需要回报，也要让天下人知晓。 何时昭告天下呢？ 提亲就是最好的时机。 毕竟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了。 苏玖妍微微眯眼，想着具体的步骤。 思来想去，苏玖妍觉得还是真诚最重要。 真诚一点，简单一点，直接告诉所有人，不必去设计什么复杂的东西。 因为只有最简单真诚的东西，才更能打动人心。 苏玖妍想好了，也不犹豫了，梳洗一番，上床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苏玖妍早早的起床。 难得的，今日苏缙和蔺绮茹都在。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说了几句家长里短，很是温馨。 吃完后，苏缙和蔺绮茹便打算出府，去巡防军营，就在此时，一个小厮突然跑来。 “宫里……宫里来人了。” 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苏玖妍三人对视了一眼，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宫里来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小厮根本不必如此慌张，而且小厮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很显然他非常开心。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只听小厮那充满兴奋和喜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季司主也来了，带着一大长串的聘礼，占满了街道！” 此言一出，苏缙和蔺绮茹都瞪大了眼睛。 饶是苏缙，也无法保持冷静。 苏玖妍倒是平静多了，眼底浮现一抹了然。 果然，昨天入宫是和提亲一事有关。 “他们到哪里了？” 蔺绮茹立即询问。 “已经拐了最后一个街角，很快就……” 没等小厮说完，蔺绮茹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苏缙急忙跟上，小厮也急匆匆跟上去。 眨眼间，房间里只剩下了苏玖妍。 作为当事人的苏玖妍眨了眨眼睛，也想跟上去看看。 正在这时，只听蔺绮茹吩咐了一句。 “看住小姐，莫要让她出现在外人面前！” 蔺绮茹知道苏玖妍是个肆意张扬，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可事关终身大事，总要顾及一些。 如果苏玖妍出现了，那么在众人看来，苏玖妍就属于倒贴的那一方了。 毕竟上门提亲，女方都要矜持一些，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 这也算是最后一次娘家给撑腰了，嫁过门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当然，苏玖妍不会在意那些。 但蔺绮茹不想让人说闲话，好好的日子，要是被闲话给破坏了，那多糟心啊！ “是。” 两个丫鬟应了一声，可是声音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满脸的苦涩。 让她们看住苏玖妍，那不是开玩笑吗？ 苏玖妍武功那么好，谁能看得住她啊！ 可是蔺绮茹已经吩咐了，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玖妍是个善良的人，不会为难丫鬟。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个丫鬟，苏玖妍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第1220章 偷偷看一眼 丫鬟却是脚步一顿，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大大的两个字。 完了！ 苏玖妍虽然不会为难丫鬟，但不代表她会听话。 那个充满玩味的笑容，足以证明一切。 “两个选择，我带你们一起去，偷偷看上一眼。或者是我直接打晕你们，再带你们一起去。” 苏玖妍直接言明，她有些急了，她不想错过任何关于季晟钰的事，想去看看季晟钰今日的风采，如果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其实，苏玖妍清楚蔺绮茹的想法。 蔺绮茹不是想控制苏玖妍，她只是怕人说闲话。 不然叮嘱的话语里就不会出现那句不要出现在外人面前的话了。 蔺绮茹给了提示，那就是只要不出现在外人面前，怎么着都行。 苏玖妍接收到了信号，她不会现身，所以才说偷偷去看。 以苏玖妍的本事，隐藏在暗处不让人发现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都苦笑了一下，说是两个选择，实际上却只有一个。 “我们跟小姐一起去。” 两人异口同声，毫不犹豫。 “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 苏玖妍说着，伸手抓住两个丫鬟，脚下一点，直接跃上了屋顶。 好在苏缙和蔺绮茹都是武将出身，喜武，擅武，府中的人多数又都是老兵，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哪怕是看起来娇娇柔柔的丫鬟，也是会些武功的。 不高深，却也不会畏惧于上屋顶。 两个丫鬟自己也可以做到飞檐走壁，只是不像苏玖妍那般精通，藏不住身形。 为了隐藏身形，丫鬟只能认命的被苏玖妍提着，在屋顶上飞跃，直奔府门。 此时，苏缙和蔺绮茹已经站在府门外了。 街道上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分外喜庆。 百姓们聚在一处围观，热闹无比。 在苏玖妍一家吃早饭的时候，季晟钰就从季府出发了。 他怕如果去的晚了，苏缙和蔺绮茹就不在苏府了。 毕竟此次是突然袭击，没有事先通知。 季晟钰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大长串抬着聘礼的队伍。 都是些熟面孔，是悬剑司的众人。 没有更换衣服，也没有褪下长剑，就那样穿戴整齐的抬着聘礼。 韩凌，黎央和残夜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面容肃穆，威风凛凛。 和季晟钰一起骑马的还有一个人，是姜公公。 没错，皇帝派了姜公公来宣读圣旨。 季晟钰本想自己拿来圣旨，可皇帝觉得那样显得不重视，特意派了姜公公来。 皇帝太忙了，况且他也怕自己现身会惹出不必要的乱子，打扰苏玖妍等人的好心情，不然皇帝就亲自来了。 季晟钰和姜公公太引人注意了，一个是悬剑司司主，另一个身穿太监袍，特征明显。 再加上那一长溜的聘礼，以及一个个气质卓越的悬剑司成员，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百姓们凑上来，看热闹，一步不落的跟着队伍。 有些胆子大的，壮着胆子询问季晟钰 “季司主，这是干什么去啊？” “提亲。” 季晟钰心情很好，声音都不似以往那般冷淡。 “去谁家提亲啊？” 又有人问。 这次不等季晟钰回答，围观的百姓就纷纷开口。 “能去哪里？自然是去苏府了！” “就是就是！季晟钰和苏小姐那么般配，当然要在一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会说话就别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将那人说的面红耳赤，小声反驳，“我不就是问一句吗？刚才那个人也是明知故问，怎么不见你们说他！” 的确，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十分明显。 都抬了聘礼了，当然是去提亲了。 “哇！好多聘礼啊！” 这时，有人赞叹了一声。 众人全都看过去，当看到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时，全都炸开了锅。 “这也太多了！” “看看看看，季司主多重视苏小姐啊！”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聘礼！”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聘礼上，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也不怪众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们也曾见过不少权贵提亲，可那些人的聘礼和今天的根本无法相比。 场面一时喧闹起来，众人窃窃私语，全都在谈论聘礼一事。 季晟钰一众人和百姓们浩浩荡荡的往苏府走去，提前得知消息的小厮急忙跑回苏府报信，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此时，苏缙和蔺绮茹严阵以待的站在大门外等着。 苏玖妍默默上了屋檐，往远处眺望。 只是一眼，苏玖妍就看到了那一长串的聘礼，嘴角微微一抽。 她也没想到场面会这么浩大，想来这是季晟钰第一次如此张扬。 视线一转，看向骑着骏马的季晟钰。 今日季晟钰竟然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袍，完美的衬托了季晟钰的身姿和气质。 苏玖妍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眼睛都笑弯了。 “难得阿晟出一次风头，我也不能拖后腿啊！” 小声说了一句，苏玖妍突然动了，飞身跃下屋顶。 两个丫鬟都愣了，不是才上去吗？ 说是偷偷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一眼啊！ 苏玖妍轻轻拍了拍两个丫鬟，两人立刻回神，看向苏玖妍。 “府里有多少人手？” 苏玖妍询问着。 “六十多个人吧。” 丫鬟想了一下，回答道。 她只知道一个大概，不清楚具体人数。 实际上，苏府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但之前也说了，苏缙给了老兵们一个容身之地，让他们在苏府里做事，所以人数很多。 “能不能把人都召集起来？” 苏玖妍又问。 “可以是可以，小姐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丫鬟疑惑的问道。 “抬东西。” 苏玖妍笑着回答，而后拉住一个丫鬟就走。 “她跟我走，你去把人带到我的院子。对了，要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 丫鬟应了一声，小跑着走了。 而另一个丫鬟则被苏玖妍拉着，步伐匆匆的走向后院。 很快，苏玖妍和丫鬟就走入了院子。 苏玖妍直接走到一旁，推开了侧房的房门。 院子很大，是苏府里面积最大，地理位置最好的院子。 当初就是怕苏玖妍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所以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苏玖妍。 除了苏玖妍居住的那个房间之外，还有三个空出来的侧房，无人居住。 第1221章 视规则如无物 苏缙和蔺绮茹一直都没有过问，院子已经是苏玖妍的了，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现在苏玖妍把三个侧房的房门都打开了，丫鬟一直跟在苏玖妍身旁，看着那整整三个屋子的大木箱，丫鬟满眼的疑惑。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 也不怪丫鬟不清楚，之前御宥瑾将嫁妆册子拿给苏玖妍后，就派人将东西抬到了苏府。 用的是御宥瑾的人手，加之是晚上，苏玖妍又把苏府的人都打发走了，所以几乎没有人看到。 丫鬟现在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苏玖妍走入侧房，对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一脸懵，下意识走了进去。 苏玖妍摸了摸木箱，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小姐，这些是？” 丫鬟不解的询问。 “是我的嫁妆。” 苏玖妍没有隐瞒，回答的相当自然。 丫鬟顿时瞪大了眼睛，联想到苏玖妍刚才说的话。 难不成苏玖妍是想将嫁妆抬出去？ 思及此，丫鬟急忙开口，“小姐是要抬这些东西吗？” “是啊！” 苏玖妍点点头。 “可是嫁妆不是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才能抬走吗？” 丫鬟震惊了，眼睛瞪得溜圆。 “我什么时候遵守过规则？” 苏玖妍眉头一挑，笑容肆意又张扬。 别人如何做跟她有什么关系，苏玖妍就是要将嫁妆都摆出去，并且昭告天下，那些都是御宥瑾给她的。 说她炫耀也好，说她不守规矩也好，苏玖妍都不在乎。 丫鬟愣愣的看着苏玖妍，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知道苏玖妍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但也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放肆，将规矩视若无物。 那种以一人之力，硬撼规则的气势，让丫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其实想想，就算违背了规则又能怎样？ 苏玖妍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罢了，又没有为非作歹，最多也就是被说上几句闲话。 苏玖妍最不在乎的就是流言蜚语。 不论做与不做，流言蜚语都会存在，想要抨击苏玖妍的，不论苏玖妍做什么，都会得到那些人的讥讽和批判。 而那些不在意苏玖妍做什么的人，最多讨论几句就不去理会了。 苏玖妍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 所以，苏玖妍对待闲言碎语的态度一直都是不予理会。 越是理会，那些人就越是兴奋，就像是闻到了油星味儿的老鼠，咬上就不会松口。 你看看，他急了，那我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他怎么会那么着急呢？ 我们也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他那么脆弱啊？ 永远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和不相干的人解释，遇上了直接上去给一巴掌。或者用同样的方式说对方的闲话，如果对方急了，那就说上一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会玩不起吧？ 当然了，苏玖妍不会那么做，她只会把走到她面前说闲话的人教训一顿。 打一顿就老实了，如果不行，那就打两顿。 当生命和名誉受到威胁，谁也没有心思再去说闲话了。 苏玖妍有把握应对，正是如此，她才敢视规则如无物。 还是那句话，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惧任何人，任何规则。 此处的强大不单单指肉体的强大，精神强大也很重要。 可以承受得住非议，也要有面对冲突的勇气和准备。 不然届时两眼一抹黑，吃亏的还是自己。 苏玖妍不论做什么，都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别看她跟个莽夫似的，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她早就想好了退路。 以苏玖妍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在百姓心里的好形象，几乎不会有人乱说什么，不然恐怕会直接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 在丫鬟目瞪口呆之际，另一个丫鬟带着一大群人来了。 众人匆匆跑来，一窝蜂的挤入了院子里。 好在苏玖妍的院子足够大，就算容纳了五六十人，也不显得拥挤。 苏玖妍从房间走出，对众人笑了笑。 “麻烦大家了，事后我请大家去珍馐居大吃一顿！” “大小姐客气了！” “是啊！我们的命都是将军救回来的，大小姐不用跟我们客气！” “要我们做什么？大小姐尽管吩咐！” 众人都很是热情，他们是被苏缙收留的老兵，对被苏缙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女儿，态度自然是极好的。 “把这些都抬到府门外。” 苏玖妍一指屋子里的木箱子。 “好嘞！” 众人应了一声，就开始干活。 丫鬟走到那个依旧呆愣着的丫鬟身旁，轻轻推了推。 两个丫鬟的穿着打扮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另一个看起来则是有二十多岁了。 年轻一些的丫鬟回神，对上了一双疑惑的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她压低声音开口，“这些都是小姐的嫁妆。” 听闻此言，那个年长一些的丫鬟顿时瞪大了眼睛。 苏玖妍刚才那句话她听的一清二楚，要将嫁妆抬出去？ 这是要干什么？ 也不合规矩啊！ 似乎是看出了年长丫鬟是怎么想的，小丫鬟又说了一句。 “小姐什么时候守过规矩？” 丫鬟终于回了神，表情十分复杂。 “要不要去告诉将军和夫人？” 丫鬟看着小丫鬟，她有些六神无主了，唯一能和她商量的也只有面前的小丫鬟了。 “嗯，必须去。” 小丫鬟点点头，说的肯定。 苏缙和蔺绮茹是何反应她们无法预料，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禀报给两人。 “我去，你留下陪小姐。” 丫鬟说了一句，就匆匆往外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她必须赶在东西被抬出去前将此事禀报给苏缙和蔺绮茹。 苏玖妍看着丫鬟跑起来的背影，微微一笑，“慢一点，不急，别摔了。” 丫鬟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苏玖妍，越跑越快。 苏玖妍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 丫鬟只是在做职责范围内的事而已，苏玖妍自然不会阻止。 小丫鬟来到苏玖妍身旁，看着苏玖妍的目光异常复杂，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苏玖妍走向自己的房间，小丫鬟立刻跟上。 苏玖妍也不管小丫鬟这个跟屁虫，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从抽屉里拿出嫁妆册子，放入怀里，然后就走了出去。 小丫鬟乖乖跟着，也不多说。 苏玖妍看着被抬出院子的木箱，眉头微微一挑。 第1222章 赐婚圣旨 看这样子，再来几趟就搬完了。 别看老兵一个个上了年纪，其貌不扬，可身体却是非常康健。 得益于苏缙对老兵的重视，不仅给他们医治隐疾，也时常找郎中给他们调理身体。 要不说苏府穷呢！ 钱都花出去了！ 看着那一个个矫健的身姿，苏玖妍笑得很开心。 父亲果然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看一个人的底色如何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特别是对习武之人来说。 第一，看他对身边人好不好。 第二，看他对待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或者是孩童和妇人是何种态度。 第三，看他人前人后是否一样。 只要这三者都是正面的，那这个人就不会差。 苏缙完美的符合了条件，甚至比那些条件更好，身上的优点数不胜数。 苏玖妍有些明白了，云黛为什么会看上苏缙。 无他，只因苏缙有一颗极好极好的心。 苏玖妍背负双手，悠哉哉的跟在众人身后，和众人一起往外走。 小丫鬟急忙跟上，看她那样子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苏玖妍看了一眼小丫鬟，微微一笑，“有话要说？”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小姐，是不是过于招摇了？” 今日是季晟钰来提亲，苏玖妍如此做岂不是抢了季晟钰的风头。 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若是此时产生了隔阂，得不偿失。 苏玖妍看到了小丫鬟眼里的担忧，拍了拍小丫鬟的小脑瓜。 小丫鬟和苏玖妍年纪差不多，可她永远也无法像苏玖妍那般肆意。 世上只有一个苏玖妍，而苏玖妍做的一切，都是想让女孩子都能像她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不用担心我，你最应该关注的是自己。” 苏玖妍又揉了揉小丫鬟的脸蛋儿。 不得不说，花一样的年纪就是好，脸蛋儿滑嫩，肉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我明白的，夫人教过我们。” 小丫鬟的脸被苏玖妍搓揉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蔺绮茹对待丫鬟非常之好，平日里不用干多少活，而且每天都会让人教导丫鬟们识文断字，教导她们要如何自爱。 以前是蔺绮茹亲自教导，现在蔺绮茹太忙了，没有时间，就找了信得过的人。 小丫鬟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可她对苏玖妍担心也是真的。 “小姐，最好还是不要闹僵。” 小丫鬟不死心，又劝了一句。 她学习了那么久，早就摒弃了三从四德和以夫为纲。 只是她依旧忍不住劝慰，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就是互相信任和尊重吗？ 况且不论是什么样的关系，当众下对方面子，都不是一件值得学习的事。 苏玖妍眉头一挑，懂了。 小丫鬟是怕她和季晟钰会因此闹得不愉快，明明关系那么好，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但小丫鬟不清楚的是，今天苏玖妍和季晟钰注定会针锋相对，因为两人都想用自己的方式把御宥瑾的名字昭告天下。 此事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并且谁都不愿意服输和让步。 小丫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可谁让她遇上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呢？ 苏玖妍不按常理行事，季晟钰何尝不是？ 而且今日本就是良性竞争，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不会放在心上。 以两人之间的情意，根本不会被此事动摇，反而会加深对彼此的感情。 很多时候，相爱的两个人也要时常竞争一下，展露自己的风采，才会一直都有新鲜感。 “我们之间哪有那么脆弱？” 苏玖妍安慰着小丫鬟。 小丫鬟仍然是不放心，但她也知道是自己管的太多了，便闭上嘴不说话了。 苏玖妍也没有办法解释，毕竟她和季晟钰之间的羁绊过于复杂，而且有不少不能与外人言的事。 苏玖妍也只好沉默下来。 反正等到事情结束后，看到她和季晟钰一如往常的相处，小丫鬟也就能放心了。 毕竟说的再多，也不如亲眼见证。 苏玖妍和小丫鬟跟着众人走到了府门附近，众人继续往外走，苏玖妍却是停下了脚步，抓住小丫鬟，一跃上了屋顶。 和之前是同样的位置，可小丫鬟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眉头微皱，忧心忡忡的。 苏玖妍看着下方，季晟钰已经到了府门前。 翻身下马，直奔苏缙和蔺绮茹。 姜公公也跟着季晟钰一起走了过来。 而此时，恰巧众人抬着木箱子从府门走出。 百姓们的注意力立刻放到了那些木箱子上。 “那些是什么啊？” “谁知道呢？” “苏府要做什么？” 一个个的疑问从众人心里冒出了头，众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木箱子都是苏玖妍的嫁妆。 苏缙和蔺绮茹面色如常，那个丫鬟正站在两人身后。 她已经将事情禀告给了两人，两人的反应相当的平淡。 苏缙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蔺绮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丫鬟留在了身边。 丫鬟再一次感受到了苏缙和蔺绮茹对苏玖妍的纵容和宠爱。 若是换做其他人家，早就阻止了，甚至会惩罚不守规矩的人。 可到了苏缙和蔺绮茹这里，也就只是应了一声，完全不阻止。 归根结底，是因为苏缙和蔺绮茹信任苏玖妍。 苏玖妍从来不做没用的事，特别是在今天如此特殊的日子，苏玖妍更不会鲁莽行事。 既然有道理，两人为什么要阻止？ 季晟钰和姜公公也看到了那些大木箱。 对于苏玖妍要做的事，季晟钰心知肚明，眼底浮现了一抹浅笑。 姜公公眉头微挑，总觉得木箱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只是他身带重要任务，也没有心思多想。 当季晟钰走到苏缙和蔺绮茹面前时，姜公公适时上前一步。 “圣上有旨！” 一声略显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急忙跪下。 苏缙和蔺绮茹也跪了下去。 不论私底下关系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必须维护皇家的权威。 看到跪下来的苏缙几人，姜公公眼皮子直跳。 也顾不得稳不稳重了，立即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内容很简单，就是一道赐婚圣旨，上面写了一大堆男女方的优点。 至于给谁赐婚，自然是苏玖妍和季晟钰了。 众人对于赐婚圣旨并不惊讶，因为在众人心里苏玖妍和季晟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对儿了。 第1223章 昭告天下 让众人有些疑惑的是姜公公的语速，似乎是很着急，语速非常之快。 不快不行啊！ 被苏缙几人跪着，姜公公分外紧张。 他最是清楚苏缙几人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但是他没办法，百姓们都在，姜公公也不能躲开，毕竟他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 终于，圣旨宣读完了。 姜公公将圣旨递给季晟钰，而后毫不停留，骑马就走。 皇帝那里需要姜公公，而且姜公公也不想留下继续掺和了。 在场的哪个他都招惹不起，自然也不敢看几人的热闹。 姜公公的离去对众人没有什么影响，众人并未在意，因为今天的主角是季晟钰和苏玖妍。 苏缙和蔺绮茹看了看季晟钰手里的圣旨，又互相看了看，目光微动。 此刻是不是该请季晟钰入府了？ 可是看着那一批批被抬出来的木箱子，苏缙和蔺绮茹都犹豫了。 苏玖妍把箱子抬出来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两人并不清楚，可一旦两人回府，那事情就很难继续下去了。 两人思索着两全其美的方法，下意识看向了季晟钰。 作为当事人的季晟钰是什么反应呢？ 季晟钰的反应相当平静，就那样站在那里，眼眸微抬，似乎是在看着远处的屋顶。 苏缙和蔺绮茹又对视了一眼，别人不清楚，两人却清楚的很。 季晟钰一定是在看躲在暗处的苏玖妍。 至于为什么一下子就找到了，也许是因为季晟钰和苏玖妍心有灵犀吧。 屋顶上，苏玖妍正注视着季晟钰，自然也看到了他直视过来的目光，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 掏出怀里的册子，塞到身旁的小丫鬟手里。 小丫鬟愣住了，呆呆的捧着册子，不明所以。 “我不方便出面，你去把上面的东西读给大家听。” “对了，读完后一定要记得强调这些是御宥瑾给我的嫁妆。” 苏玖妍吩咐着。 小丫鬟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手也抖了起来。 什么？ 这些嫁妆是五殿下给的？ 而且还要昭告天下？ 小丫鬟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可以想象，一旦将那些说了出来，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一来，御宥瑾身份特殊，加之给嫁妆一事过于亲密，很难不让人想歪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关系。 在提亲当日和其他男人扯上关系，小丫鬟根本不敢去想季晟钰的反应。 二来，嫁妆本该是苏家准备，可听苏玖妍的意思，那些东西都是御宥瑾给的。 如果当众说出，将苏家置于何地？苏家又会面临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苏缙和蔺绮茹。 到底是有多穷啊！ 才会连女儿的嫁妆都给不起？ 反而要其他人来资助！ 到时候苏缙和蔺绮茹还怎么做人？ 看着小丫鬟煞白煞白的小脸，苏玖妍微微一笑。 “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给你吓成这样？” 苏玖妍清楚小丫鬟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对此她早就有了应对方法。 诚然，要将御宥瑾的付出展示给天下人，但不代表苏玖妍会让苏缙和蔺绮茹当众出丑，任人议论。 苏玖妍点了点小丫鬟手里的册子，开口，“标注着红点的是御宥瑾给的嫁妆，其余的是父亲和夫人准备的。” 苏玖妍总共给了小丫鬟四本册子，其中两本是御宥瑾上次给她的，剩下的两本则是蔺绮茹前段时间交给她的。 苏缙和蔺绮茹早就把苏玖妍的嫁妆准备好了，准备了十多年。 没错，苏缙认为苏玖妍一定会被找回来，所以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对此蔺绮茹当然没有意见，反而跟着一起操持。 别看苏府不富裕，可攒了十多年，也攒下了不少东西。 只是依旧比不过御宥瑾的嫁妆单子。 没办法，谁让御宥瑾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掏空了所有家底呢？ 况且其中还有皇帝通过御宥瑾偷偷摸摸给苏玖妍的。 “标注红点的一定要读仔细了，剩下的就不用读了，直接告诉大家是父亲和夫人给我准备的嫁妆。” “记住，一定要把册子展示给大家看。” 苏玖妍强调了一句。 小丫鬟低下头，下意识将册子分开，左右手里各自放着两本册子。 可以看出，苏缙和蔺绮茹给的那两本嫁妆册子要厚上一些，放在一起对此十分明显。 心头微动，小丫鬟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苏玖妍不想辜负御宥瑾的一番心意，不愿看到御宥瑾默默无闻的付出，所以便将御宥瑾做的那些昭告天下。 与此同时，苏玖妍也考虑到了苏缙和蔺绮茹。 将册子一同拿出，展示给众人看。 而且看册子的薄厚程度，足以让众人明白苏缙和蔺绮茹准备的嫁妆比起御宥瑾的只多不少。 这样一来，苏缙和蔺绮茹不会被说闲话，苏府也不会被针对，大家只会觉得苏玖妍人缘好，连五皇子都特意给苏玖妍准备了嫁妆。 小丫鬟默默松了口气，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刚才她都要被吓死了。 思及此，小丫鬟幽怨的瞄了一眼苏玖妍。 苏玖妍掐了掐小丫鬟的脸蛋儿，温声开口，“快去吧，别忘了把册子展示给大家看。” 如果不是苏玖妍不宜出面，她就自己亲自去了。 “小姐放心。” 小丫鬟点头应声，跃下屋顶，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那一批批被抬出来的木箱，苏玖妍眉头微挑。 算算时间，等到小丫鬟读完，箱子也就搬完了。 之所以带小丫鬟上屋顶，而不是一开始就让小丫鬟去府门外宣读，就是因为苏玖妍估算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别看那两本册子那么厚，实际上东西的价值完全不如御宥瑾准备的。 苏玖妍当然不会嫌弃，也不会多想，但事实摆在那里。 宣读嫁妆册子的本意是将御宥瑾的付出昭告天下，并不是为了给人抨击苏府的理由。 只要册子里的内容不读出来，谁能想到苏缙和蔺绮茹准备了什么。 众人只会觉得，厚了那么多的册子，其中的东西肯定比御宥瑾准备的更多。 估算好时间，是为了防止众人起哄。 一旦册子被翻开，岂不是露馅了？ 届时要是被架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毕竟看热闹的人，从来都不嫌事大。 苏玖妍长出了一口气，看向了苏缙和蔺绮茹，眼中满满的都是歉意。 第1224章 宣读 应该提前说一下的，一会儿一定要诚心诚意的认错。 苏玖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嘴角抿了起来。 此事没有对错，苏玖妍只是不愿意看到御宥瑾的付出被隐藏。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玖妍对不起苏缙和蔺绮茹。 尽管做好了安排，苏缙和蔺绮茹不会被针对，但不论怎么说，此事是苏玖妍处理的不好。 谁家女儿会不顾及自家的颜面呢？ 又怎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提及其他男人？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苏玖妍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好在，苏玖妍有了对策，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苏府门口，小丫鬟匆匆走出。 她没有立刻宣读，而是小跑到苏缙和蔺绮茹身边，小声将事情说了一下。 事关重大，必须提前禀告给苏缙和蔺绮茹。 小丫鬟可没有那个胆子直接说出来。 苏缙和蔺绮茹听完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神色如常，一点都不意外。 实际上，两人的确不意外。 那晚苏玖妍虽然打发走了下人，但那么多东西，想悄无声息的抬到院子里，不被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早就有人将此事告诉了苏缙和蔺绮茹，事后苏玖妍也去找两人说了一下。 两人是知情的，当然不意外。 而且今日苏玖妍做法也在两人的意料之中，对此两人并无意见。 宠苏玖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两人觉得苏玖妍做的没有错。 别人付出了真心，就要给予相应的回报。 御宥瑾对苏玖妍那么好，掏光了家底，怎么也不能默默无闻。 至于嫁妆有多少，又会不会折损面子，苏缙和蔺绮茹完全不在乎。 事实就是那样，两人可以正视苏府的不富裕，也可以接受自己没有赚钱的能力。 两人从来都不会自欺欺人，只会坦荡又自然的承认。 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人活一世，不可能依靠别人的议论活着，怎么活，只有自己可以决定。 “去吧。” 蔺绮茹一挥手，示意小丫鬟按照苏玖妍说的去做。 苏缙和蔺绮茹都没什么意见，小丫鬟自然也不再犹豫，大步走到箱子前方。 小丫鬟一出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是来看热闹的，可季晟钰三人一句话都不说，就在那里干瞪眼，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如今来了一个小丫鬟，看那架势很显然是要说些什么，众人立刻来了兴致。 小丫鬟也不扭捏，打开标注着红点的册子，从第一页开始读，越读越是心惊，声音都有些发抖。 这是把国库给搬空了？ 不怪小丫鬟反应大，册子上记录的每一样东西拿出来都价值连城。 众人先是不解，不明白小丫鬟怎么突然就开始往外说金银珠宝了？ 跟报菜名似的，没完没了。 看了看小丫鬟手里的册子，又看了看那些木箱子，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我的老天爷，她不会是在宣读那些箱子里放着的东西吧？” 此言一出，立刻引动了众人的心神。 “肯定是啊！不然平白无故的说那些干什么？” 有人点头肯定。 “那她到底要做什么啊？说出来有什么用？” 有人不能理解。 的确，大庭广众的说那些做什么？ 众人沉默了，默默思索着。 突然之间，有人灵光一闪，开口，“你们说，那些是不是苏小姐的嫁妆啊？” “嫁妆？不可能吧！嫁妆哪有现在拿出来的？” 立刻就有人反驳。 “怎么不可能？苏小姐打破的规矩还少吗？” “就凭苏小姐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天下武生，夺得武试魁首，足以证明苏小姐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 声音掷地有声，越说越是激动。 听闻此言，大家纷纷附和。 “也对啊！” “确实！苏小姐做事从来都不按常理来！” “错不了了，此事肯定就是苏小姐吩咐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异常激烈。 和众人的兴奋不同，苏缙和蔺绮茹异常的平静，但仔细看就能捕捉到两人眼底的笑意。 不愧是她啊，简单直接！ 两人在心里感慨着。 季晟钰依旧望着屋顶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挑。 苏玖妍出招了，那他也不能拖后腿啊！ 想着，季晟钰招了招手。 黎央立刻走上前，落后季晟钰半步站定。 季晟钰看了黎央一眼，黎央立刻会意。 从怀里掏出册子，打开，也开始宣读起来。 小丫鬟读一个金银珠宝的名字，黎央紧接着也读一个。 小丫鬟看了一眼黎央，目露惊讶之色。 而后瞄了瞄苏缙和蔺绮茹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小丫鬟眨了眨眼睛，立刻将注意力放回到册子上，继续读。 苏缙和蔺绮茹都没发话，小丫鬟自然不会擅作主张。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宣读册子里的东西，并告知众人嫁妆是御宥瑾准备的。 至于其他的，小丫鬟完全不必理会。 就这样，小丫鬟说一句，黎央也说一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来有往。 不过让众人惊讶的是，两人看似是杠上了，可实际上却很是和谐。 语调不急不缓，甚至都给对方留了气口。 黎央当然不会欺负一个小丫鬟，而小丫鬟也不会为难黎央。 两人都清楚彼此的主子对对方意味着什么，自然不敢闹得太僵。 但是却苦了众人，一开始众人还有心思看热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 他们羡慕啊！ 任何一件珍宝拿出来，都足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的了！ 为什么那些东西不是他们的？ 哪怕只给他们一个也好啊！ 羡慕，嫉妒，愤恨，情绪在众人心头交织，眼神全都变了。 只是一看到那群腰挎长剑，面容肃穆的悬剑司成员，众人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根本不敢将自己的龌龊心思表露出来。 大家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紧紧盯着那些木箱子看。 得不到，那就多看几眼！ 尽管只能看到木箱子的表面，众人也乐此不疲。 就这样，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小丫鬟和黎央读完了册子。 说来也有趣，御宥瑾给两人的东西倒是差不多的，数量和品质都大差不差。 值得一提的是，御宥瑾特意向皇帝讨要了聘礼。 皇帝给苏玖妍添置了嫁妆，自然也要给季晟钰，总不能厚此薄彼。 第1225章 数量一致的嫁妆和聘礼 皇帝奈何不了御宥瑾，只能乖乖拿出来。 也正是如此，御宥瑾给两人的数量才会如此一致。 不过，此事御宥瑾并未在两人面前提及。 季晟钰目光微动，屋顶上的苏玖妍也微微叹了口气。 两人那般聪慧，自然想到了。 一旦面对和两人有关的事，御宥瑾就会变得小心翼翼，极力隐藏自己的辛苦和用心。 并非是有意，是御宥瑾下意识的行为。 因为他觉得那些没什么，都是他应该做的，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去宣扬。 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想法明显跟御宥瑾不同，两人就是要宣扬。 御宥瑾的好，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丫鬟深吸了一口气，面向众人，朗声开口，“这些都是五殿下赠与我家小姐的，作为嫁妆。” 说完，小丫鬟举起双手，将手中不同的册子并排放着，并且缓慢的转动，全方位的展示给众人看。 声音又加大了几分，补充道，“这些是五殿下赠与的，这些是将军和夫人准备的！” “我家小姐值得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最后一句是小丫鬟自己加的，那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说实话，小丫鬟也被那些名贵之物给震惊了，但她却一点也不羡慕嫉妒，因为苏玖妍值得。 别说是御宥瑾了，就连小丫鬟都想把最好的一切捧给苏玖妍，奈何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什么本事。 可却不妨碍小丫鬟对苏玖妍的真心，最后那句话就表明了一切，语气骄傲又自豪，充满了肯定。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完全没有想到那些嫁妆竟然是御宥瑾赠与的。 御宥瑾跟苏玖妍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等众人说些什么，黎央便开了口，“我家司主的聘礼亦是五殿下赠与。” “五殿下与我家司主乃是莫逆之交，特意备足了聘礼！” 相较于小丫鬟，黎央说的就更直白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苏玖妍有苏缙和蔺绮茹为她操心准备，季晟钰却只有他一人。 虽说聘礼当中也有季晟钰自己准备的东西，但是数量太少了。 况且今日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御宥瑾做了什么，其他的都暂且不提。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彻底呆住了。 没想到，今天的主角不是苏玖妍和季晟钰，而是御宥瑾！ 你能想象吗？ 明明是两个人定亲，却牵扯出了另一个人。 不仅给了女方嫁妆，还给了男方聘礼，御宥瑾是要干什么啊？ 众人不能理解，全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苏缙和蔺绮茹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切都在两人的意料之中。 只要苏玖妍开心就行，至于其他的，两人不在乎。 季晟钰对屋顶的方向微微一挑眉，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苏玖妍和季晟钰隔空对望，也笑了起来。 今日过后，御宥瑾的名字肯定会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此时，距离苏府不远处的一个茶楼里，御宥瑾正坐在包间里喝茶，眼睛微眯，悠然自得。 闵竹坐在御宥瑾身旁，面前也放着一杯热茶。 季晟钰太高调了，刚刚出府，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暗中隐藏的各家探子全都赶回去向自家的主子禀报。 御宥瑾也不例外，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得知消息后，御宥瑾就带着闵竹匆匆赶往苏府。 今日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大日子，他一定要在。 不过御宥瑾却没有现身，而是找了一家茶楼待着。 今天的主角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御宥瑾不想抢两人的风头。 他在等，等此事结束后，再去找季晟钰庆祝。 怀揣着一个好心情，御宥瑾悠哉哉的喝着热茶，吃着糕点。 不过他没有不闻不问，而是派出了探子，时刻关注进展。 此时，只听吱呀一声，窗户从外面推开了。 御宥瑾微微一愣，闵竹也皱了皱眉。 探子回来禀报都会走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为何直接从窗户就进来了？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大事，走门太麻烦，浪费时间。 思及此，闵竹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御宥瑾也回了神，看着那个从窗户滚进来的探子，表情有些严肃。 从探子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他非常的着急。 不然以探子的本事，怎么会像个球一样滚进来？ 探子从地上爬起来，不等询问，便急忙开口，“殿下，出大事了！” “说！” 闵竹立即说道。 御宥瑾放下茶杯，眉头微皱。 探子将苏府门前发生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的十分详细。 从小丫鬟和黎央开始念东西时，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只是一个探子，并不清楚御宥瑾给了嫁妆和聘礼一事。 况且就算知道又如何，也不可能知道具体都有哪些金银珠宝。 直至听到最后，提及了御宥瑾的名字，探子终于明白了苏玖妍和季晟钰如此高调的用意。 无他，只是想让御宥瑾出名。 探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匆匆跑了回来，也顾不得事情会如何发展了。 御宥瑾给他的命令是等到事情结束，再回来禀报。 但探子怎么可能待得下去？ 此事不容耽搁，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御宥瑾！ 听完探子的转述，御宥瑾彻底愣住了，闵竹也呆愣了一瞬。 什么情况？ 怎么都说出来了？ 那今日的主角不就变成殿下了？ 思及此，闵竹下意识侧头，看向御宥瑾。 探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在等御宥瑾的吩咐。 御宥瑾嘴巴微张，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呆滞。 苏玖妍和季晟钰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是御宥瑾没想到的。 此刻，御宥瑾正在想挽救的方法。 今天对苏玖妍和季晟钰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谁也不能抢两人的风头，他自己也不行。 可是苏玖妍和季晟钰却偏偏一定要他出风头。 御宥瑾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出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事情已定！ “啊！那两个家伙！” 御宥瑾喊了一声，有些抓狂。 闵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们……” 没等闵竹说完，御宥瑾直接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 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御宥瑾也只能现身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用意很简单，不愿让御宥瑾的付出默默无闻，并且也想让御宥瑾参与到两人的事情里。 第1226章 是祝福也是底气 说实话，苏玖妍，季晟钰，御宥瑾他们三个人的命运早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了。 御宥瑾跟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的友情，一点都不比苏玖妍和季晟钰之间的情爱差。 不论做什么事，苏玖妍和季晟钰都会下意识想到御宥瑾。 哪怕是独属于两人的定亲一事，两人也想要御宥瑾的参与。 往后人生，御宥瑾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不然的话，苏玖妍和季晟钰就不完整了。 御宥瑾一边往外走，一边深深吸着气。 除去一开始的惊讶，以及刚才的抓狂，现在的御宥瑾只剩下心暖。 鼻子微微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只有用力吸气，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泪意。 御宥瑾非常感动，也非常高兴。 苏玖妍和季晟钰传递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没有御宥瑾不行。 不论是什么事，三个人必须整整齐齐的一起出现。 御宥瑾怎么可能不感动？ 他何德何能，能有两个如此好的生死之交啊！ 既然两人都下了决心，给了御宥瑾十足的安全感，御宥瑾也不能拖后腿。 当走出茶楼的那一刻，御宥瑾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嘴角微挑，勾起一抹清浅却充满矜贵气息的笑容。 大步往前，直奔苏府。 拐了一个弯，前方不远处就是苏府了。 此时苏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都是百姓，正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涉及到御宥瑾，给众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皇子啊！ 可又架不住内心的震撼，想跟其他人分享，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说悄悄话。 苏缙和蔺绮茹依旧站在门口，季晟钰同样也在，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小丫鬟已经回到了蔺绮茹身旁，和另一个丫鬟站在一起。 黎央也走回了韩凌等人面前，安静的站好。 屋顶上，苏玖妍伸了一个懒腰，懒散的靠在屋脊上，目光往拐角处瞄着。 很明显，她也在等人。 突然，苏玖妍眼睛一亮，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她要等的人，到了！ 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先入眼的是一袭月白色长袍，肩膀上披着同颜色的大氅，在往上就是御宥瑾那张英俊无比的脸。 御宥瑾只带了闵竹，大步往前走。 看到围观的众人，闵竹立刻大喊了一声，“五殿下到！” 众人微微一愣，而后急忙闭上嘴，让开一条道路。 御宥瑾和闵竹一前一后从人群中走过。 御宥瑾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闵竹却默默绷紧了神经，仔细感知周围，生怕有什么危险。 但闵竹多虑了，此处只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并无针对御宥瑾的人。 没办法，闵竹已经习惯了，况且那是他的职责所在。 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御宥瑾看，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当事人终于到齐了！ 五皇子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会又给嫁妆，又给聘礼？ 众人满心的疑惑，只等御宥瑾解答。 御宥瑾目不斜视，直接走到季晟钰身旁。 先跟苏缙和蔺绮茹打了一个招呼，而后就盯着季晟钰看。 苏缙和蔺绮茹依旧反应淡淡，两人都清楚，今日之事是年轻一辈的事，两人无需插手，也不必插手。 季晟钰的眉头微微一挑，那意思是询问御宥瑾为什么盯着他看。 “哼！” 御宥瑾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指，点了点季晟钰的肩膀。 “你们要干什么？” 声音压得很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让你扬名。” 季晟钰回答的干脆，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可以听清。 御宥瑾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季晟钰要是张扬起来，那真是谁也比不过！ “她是不是也在？” 御宥瑾四外看了一圈，问道。 “嗯。” 季晟钰点头，一指远处的屋顶。 御宥瑾看了一眼，随即又翻了一个白眼。 季晟钰真是高估他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闵竹也瞄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他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那里只有屋脊，哪里有苏玖妍？ 也不知季晟钰为何那般笃定，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 御宥瑾收回目光，转身面向百姓。 他清楚，百姓们一定有很多疑惑。 若是换作平常，御宥瑾跟本懒得解释，但今天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重要日子，而且事关两人，御宥瑾必须解释一下，他可不想让人说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闲话。 “诚如大家听到的那样，嫁妆和聘礼的确都是我给的。” 御宥瑾直接就承认了。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尽管已经知晓了，可听到御宥瑾亲口承认，感觉是不一样的，依旧给众人带去了不小的震撼。 “我和季司主以及苏小姐是非常好的朋友，两人修成正果，属实不易。” “聘礼和嫁妆是我给他们的祝福，也是给他们的底气。” 说到最后，御宥瑾的声音异常严肃，甚至带了几分冷意。 当然了，情绪并非是针对苏玖妍和季晟钰，而是说给众人听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看看热闹就行了，要是真敢说什么闲话，后果自负。 可以说，御宥瑾是在告诫众人，也是一种威胁。 御宥瑾表达的意思十分清楚，他是苏玖妍和季晟钰的靠山，也就是说皇室是站在两人那方的。 众人立刻就明白了，一个个的全都噤声不语，满心的后悔。 没事来看什么热闹？ 这下好了，被皇子注意到了吧！ 御宥瑾不再多说，转身对苏缙和蔺绮茹微微一笑。 “不知可否登府拜访？” 不论怎么说，苏府的主人是苏缙和蔺绮茹，该有的礼数是要有的。 “自然。” 苏缙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御宥瑾瞪了一眼季晟钰，往苏府里走去。 来都来了，总不能说几句狠话就走，那样也太失礼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御宥瑾走入苏府。 季晟钰跟黎央几人交代了几句，跟了上去。 蔺绮茹吩咐丫鬟，让她带着众人把木箱子抬回去。 至于那个手握册子的小丫鬟，则被蔺绮茹带在了身边。 册子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差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还给苏玖妍。 丫鬟指挥着苏府的众人，黎央三人则指挥着悬剑司成员。 两方人整齐有序，往苏府里抬东西。 第1227章 惊人的一致 也幸好苏府的大门足够大，不然恐怕会挤在一处。 而眼下，两方人各自占据了一半，进进出出的，倒是很和谐。 苏府内，苏缙和蔺绮茹带着御宥瑾和季晟钰往前厅走。 刚走出没几步，只觉得前方人影一晃，下一瞬几人就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苏玖妍站在路中央，笑眯眯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几人。 小跑上前，直接忽略了季晟钰和御宥瑾，跑到苏缙和蔺绮茹中间，搂住两人的胳膊。 苏缙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蔺绮茹则是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两人一改刚才的平淡，表情十分的生动。 “今天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告知才对。” 苏玖妍坦然的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苏缙和蔺绮茹都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苏玖妍会跟两人认错。 苏缙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摇了摇头，“无妨，想做什么就做，有父亲在。” 蔺绮茹掐了一把苏玖妍的脸蛋儿，满眼的笑意，“怎么那么乖啊？” 对于苏玖妍没有提前告知一事，苏缙和蔺绮茹一点都不生气。 两人想的很简单，只要苏玖妍开心就行。 他们两人前半辈子的困苦是因为形势所迫，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而现在，一切都好了起来，也有能力保护好所有人，也就没有墨守成规的必要了。 说实话，苏缙和蔺绮茹的性子也挺出格的。 不然蔺绮茹也不会在没有媒妁之言的情况下怀上苏铭曦。 苏缙更不会以一己之力，单挑整个军营，从而扬名天下。 苏玖妍身上不只有云黛的影子，也遗传了苏缙的性情。 骨子里，苏缙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 只是现实和局势将苏缙约束起来，当看到苏玖妍做的那些事，苏缙的心重新被点亮了。 也许苏缙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肆意了，但苏玖妍可以。 也正是因此，苏缙和蔺绮茹才会那般纵容苏玖妍。 有条件了，也有能力了，何必让下一代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束手束脚？ 苏玖妍笑了，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两个字。 拥有家人的支持和支撑，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苏缙和蔺绮茹跟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而后就离开了。 虽说提亲是一件重要的事，但两人都不想插手太多。 苏玖妍非常有主见，完全不需要两人插手，两人会给予苏玖妍绝对的自由。 家人之间除了支持之外，尊重也很重要。 苏玖妍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方式，两人就会怎么做。 显而易见，苏玖妍喜欢自己做主。 如此想来，御城的百姓倒是比苏玖妍更需要苏缙和蔺绮茹。 两人出了苏府，赶往巡防营。 府门外的百姓已经散了，悬剑司的众人也都离去了。 悬剑司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处理，不可能一直留在苏府。 至于那些聘礼，和嫁妆一样，全都被抬到了苏玖妍的院子。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的那三个房间放不下了。 请示过后，又给苏玖妍单独收拾出来了一个库房。 满满的三个房间，以及满满一库房的金银珠宝，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前厅，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三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神色都很放松。 “中午我请客，去哪吃？” 御宥瑾突然说了一句。 折腾了那么久，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眼睛都是微微一亮。 有人请客吃饭，那简直是太好了！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苏玖妍眉头微挑，当真认真思考起来。 可惜，苏玖妍对御城并不了解，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去哪里吃。 侧头，看向季晟钰，“阿晟，你说去哪里？” 自己想不到就让别人想。 “天冷了，去吃点热乎的东西。” 季晟钰认真的提建议。 看着两人无比认真的模样，御宥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坑他这方面，两人还真是惊人的一致。 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时看向御宥瑾，开口，“你觉得呢？” “当然可以。” 御宥瑾立刻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现在他是孤家寡人，闵竹在外面守着，帮不上忙。 不过就算闵竹在御宥瑾身边，他也只会看热闹。 毕竟闵竹每天最想要的，就是看御宥瑾吃瘪。 既然招惹不起，那就只能识时务了。 “那……现在就走？” 苏玖妍一挑眉，说了一句。 “好。” 季晟钰点头。 “好啊！” 御宥瑾腾的一下站起身，他早就坐不住了。 三人一同往外走去，闵竹默默跟上。 很快，四人就出了苏府。 闵竹本想隐于暗处保护御宥瑾，却被御宥瑾一把抓住了。 现在苏玖妍和季晟钰是一伙儿的，他怎么可能让闵竹离开？ 就算闵竹帮不上他，但陪在身边也是好的。 闵竹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御宥瑾，满眼的无奈。 他总不能把御宥瑾甩开，如果那样做了，就是给了御宥瑾撒泼打滚的理由。 无奈之下，也只能任由御宥瑾抓着了。 四人往街上一走，立刻吸引了百姓们的注意力。 苏玖妍和季晟钰本就容易引人注目，加之早间发生了登门提亲一事，百姓们早就议论开了。 此刻看到当事人出现，自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苏玖妍和季晟钰真是毫不避讳啊！ 刚刚提完亲，就一起上街了？ 不过想想似乎也正常，毕竟提亲之前两人就一直黏在一起。 除了两人，御宥瑾和闵竹也是备受瞩目。 不过跟对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祝福不同，众人看御宥瑾和闵竹的眼神非常的疑惑。 大家都认识御宥瑾，不过对于闵竹却很陌生。 那个男的是谁啊？ 殿下怎么一直抓着他不放？ 众人心里满是疑惑，眼神里也是不解和好奇。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闵竹只觉得头皮发麻。 倒不是闵竹怯场，众人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一个个的满眼都是好奇和探究。 闵竹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似的，很不舒服。 闵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开口，“殿下，可否放开？” “不放。” 御宥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闵竹无法，只能僵着身体，硬着头皮跟御宥瑾并肩走着，尽力去忽略众人灼热的视线。 御宥瑾抬眼看向众人，突然来了一句，“收一收你们的眼神。” 声音不大，却很是低沉，充满了威慑力。 第1228章 命苦啊 众人心头一惊，急忙收回视线。 他们倒是忽略了，他们打量的人是谁！ 那可是皇子啊！ 岂是他们可以随意打量探寻的？ 也不怪众人会忽略御宥瑾的身份，平日里御宥瑾太过于亲民，时常和百姓打成一片。 不过今天不行，和百姓相比，闵竹更重要。 御宥瑾当然发觉了闵竹的不适，他没有选择忽略，而是主动出面解决。 本来就是因为御宥瑾想让闵竹陪着，引发了麻烦，自然也要御宥瑾去解决。 而且御宥瑾虽然喜欢闵竹陪着他，但他绝对不会让闵竹感到不舒服。 御宥瑾了解闵竹，别看闵竹表面上抗拒自己，可实际上心里却在偷着乐。 御宥瑾愿意纵着闵竹，也喜欢和闵竹当下的相处方式。 但要是因此让闵竹不舒服了，那是绝对不行的。 看着难得认真起来的御宥瑾，闵竹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正如御宥瑾想的那样，他的确是在偷着乐。 他喜欢御宥瑾的主动，那样会让他感受到安全感。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并不是一种正常的相处方式。 但那又如何，只要互相都舒服不就得了？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御宥瑾说完那句话，人群呼啦一下就散了，包括那些正对着苏玖妍和季晟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 苏玖妍侧头，看向御宥瑾，笑眯眯的开口，“殿下好威风啊！” “那是！” 御宥瑾一抬下巴，十分骄傲。 “别太得意，小心阴沟里翻船。” 这时，季晟钰悠悠来了一句。 “哼！才不会！有人保护我！” 御宥瑾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如若动手的是季司主和苏小姐，属下也护不住殿下。” 闵竹小声提醒。 御宥瑾瞪了一眼闵竹，开口，“你是哪边的？” “自然是殿下这边的。” 闵竹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要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 御宥瑾教训着闵竹。 闵竹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他很想反驳，那不是涨他人威风，那是事实。 不过闵竹忍住了，他不愿打击御宥瑾的积极性。 在自己和御宥瑾两者里做选择，闵竹永远都会选御宥瑾。 四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 季晟钰在前面带路，越走越是偏僻。 “阿晟，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莫不是要把我们卖了吧？” 苏玖妍捂着嘴，夸张的说道。 御宥瑾一听此言，急忙躲到闵竹身后，顺势一把将闵竹推了出去。 “要卖就卖他，我什么也不会，不值钱。” 闵竹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趴到地上，转头，幽幽的看着御宥瑾。 御宥瑾给了闵竹一个十分无辜的笑容。 闵竹嘴角一抽，顿时收回视线，不想去看御宥瑾那张故作无辜的脸了。 “是啊！就是要把你们卖了。” 季晟钰接过话茬，而后上下打量几人，非常认真的开口，“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好哇！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御宥瑾顿时炸毛了，瞪着季晟钰。 “怎么？你能拿我怎样？” 季晟钰挑了挑眉。 御宥瑾的气焰瞬间就消散了。 他能如何？ 又敢如何？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唉！我命苦啊！” 御宥瑾重重叹了口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季晟钰懒得理会御宥瑾的扭捏作态，看向了苏玖妍。 玖儿会如何回应呢？ 季晟钰眼底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而此时苏玖妍却没有看季晟钰，她正在看街角的方向。 那里摆着一个露天的小摊子，是卖面的。 让苏玖妍在意的不是摊子，而是在摊子里吃面的人。 季晟钰顺着苏玖妍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眉头微微一动。 那人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沾染着灰尘，不过却依旧难以遮挡那窈窕的身姿。 是谁？ 是许久未见的蒋蔓！ 季晟钰开玩笑的心思歇了下去，他清楚苏玖妍一定会去找蒋蔓。 果然，苏玖妍望向季晟钰，说了一句，“我过去看看。” “好，我们在此处等你。” 季晟钰点了点头。 倒不是季晟钰不想陪着，在摊子里吃面的不只有蒋蔓，还有一群和蒋蔓穿着相同的女孩子。 季晟钰几人毕竟是男的，而且身份特殊，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对此御宥瑾和闵竹并无意见，反正街道对面就是城湖，湖边杨柳垂堤。 虽说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但也不难看，反而有种萧瑟寂寥的美。 季晟钰三人往湖边走，苏玖妍却是直奔铺子。 蒋蔓背对着苏玖妍，正在认真吃面，并未发现苏玖妍的到来。 坐在蒋蔓对面的人却是发现了，全都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苏玖妍。 蒋蔓发现了不对劲，抬起头，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下意识的，蒋蔓转头往自己的身后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再往上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蒋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腾的一下站起身。 “师父！” 苏玖妍微微一笑，语调温柔，“好久不见。” 的确是许久未见了，蒋蔓特别忙，苏玖妍清楚，所以她没有来打扰蒋蔓。 原本想着等到晚上去一趟蒋府，看一看蒋蔓，说一下要离去的事，没想到这么巧在街上碰到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 蒋蔓也有些感慨，随即热情的拉着苏玖妍坐下。 “师父要不要吃碗面，这家的面很好吃的！” “不了。” 苏玖妍说着，示意蒋蔓往湖边看。 蒋蔓侧头，眼底映入了季晟钰三人气质绝然的身影，立刻了然。 一旁，女孩子们开口和苏玖妍打招呼，“楼主。” “苏小姐。” 苏玖妍对几人笑了笑。 她也看到了其中几个熟面孔，是花隐楼的成员。 至于剩下几人，苏玖妍完全不认识。 不过出于善意，她依旧露出了温柔又真挚的笑容。 “她们是我的帮手，这几个就不给师父介绍了，剩下的那几个是我从后宅里拐出来的。” 说到此，蒋蔓笑得非常灿烂，满满的都是骄傲。 “真好。” 苏玖妍的视线停留在那几个小姑娘身上。 稚嫩纯真，却又充满了活力和希望。 小姑娘们偷偷瞄着苏玖妍，目光锃亮。 御城里的女人很少有不认识苏玖妍的，她们自然也看过苏玖妍的画像，可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有些激动。 第1229章 百无禁忌 苏玖妍任由几人打量，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 “楼主，我们想一直跟着蒋大人，已经和霜菱阁主请示过了。” 成员们主动开口，老实交代。 面对苏玖妍，几人是亲近的，但也是敬畏的。 “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很不错。” 苏玖妍毫不吝啬的给予肯定。 她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服务，她更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几个成员顿时笑了，也放松了。 这时，蒋蔓突然来了一句，“师父，你看看我现在怎么样？” 蒋蔓迫不及待的向苏玖妍展示自己。 她并不觉得自己狼狈，哪怕穿着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 相反的，她觉得那些都是她的荣光。 苏玖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仔细看了蒋蔓半晌。 黑了，瘦了，也结实了。 虽然打扮的不精致，但却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以前的蒋蔓是一个精致，柔嫩，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现在的她却是顽强生长，不惧风吹雨打，坚定盛放的铿锵玫瑰。 有态度，也有生命力。 苏玖妍从不觉得花只可以用来形容娇嫩，柔弱又美丽的女人。 实际上，很多花都异常的顽强，带刺的玫瑰，向阳而生的向日葵，耐旱耐涝的扶桑花。 花从来不是柔弱美丽的代名词，女人也是一样。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了。 “很美。” 的确很美，一种从灵魂往外透露的美。 那双眼睛明亮异常，璀璨夺目。 此刻在苏玖妍眼里，蒋蔓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耀眼。 她只是坐在那里，却散发着明亮又温暖的光芒。 可以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蒋蔓的变化很大。 若是说以前的蒋蔓空有理论，悬浮在半空，现在的她就是脚踏实地，切实的体会到了真正的世界，百姓的真实生活。 “比以前更有吸引力。” 苏玖妍又补充了一句。 蒋蔓笑得开怀又灿烂，露出了一小节洁白的牙齿。 她早就摒弃了那些规则和习惯。 现在的蒋蔓只会随心而活。 苏玖妍的话精准的戳到了蒋蔓，她不觉得以前的自己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越来越好了。 绽放的生命，是最有吸引力的存在。 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平心而论，此时的蒋蔓比苏玖妍更具备吸引力。 专注着一件事，并且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那种因为信仰而散发的魅力，谁也无法比拟。 “对了，还未恭喜师父。” 蒋蔓对苏玖妍拱了拱手。 提亲一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御城，蒋蔓已经听说了。 对于御宥瑾出现在提亲一事里，蒋蔓一点都不意外。 她早就意识到了苏玖妍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不只是蒋蔓，但凡跟三人接触一段时间的人都会发现。 三人之间的气场太和谐了，和众人格格不入。 嘴角一挑，蒋蔓有些促狭的对苏玖妍眨了眨眼。 “恭喜师父抱得美人归！” 一句话，让苏玖妍微微一愣，其余的小姑娘们也都愣住了。 小姑娘们下意识看了一眼湖边，面色有些紧张。 不要听到，千万不要听到啊！ 虽说季晟钰的确配得上美人一词，但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被别人用美人来形容，况且季晟钰还是悬剑司司主。 其实，是小姑娘们多虑了，季晟钰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苏玖妍和御宥瑾的特别之处明晃晃的表现在明面上，没有规则可以束缚住两人。 季晟钰也是一样，同样不会被规则束缚。 通俗来讲，就是百无禁忌。 只是季晟钰的经历太压抑，太痛苦，让他把那一面隐藏了起来。 在御宥瑾日复一日的陪伴中，以及苏玖妍的温柔开解下，季晟钰早就敞开了自己。 现在的季晟钰跟两人一样，情绪外放，随心所欲。 就算听到蒋蔓用美人形容他，季晟钰也不会生气。 苏玖妍回了神，伸手弹了一下蒋蔓的脑门。 “都敢开阿晟的玩笑了，不怕被他听到？” 以前的蒋蔓从来不会开男人的玩笑，所以刚才那突然的一句，才会让苏玖妍愣住。 看来蒋蔓的确经历了不少，对于男女之防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帮助女孩子们的同时，蒋蔓也见到了不少男人身上发生的悲剧。 现如今在蒋蔓眼里，女人和男人并无太大的区别，都是活生生的人。 蒋蔓不会吝啬自己对男人的帮助，她很清楚一件事，要想世界变好，女人和男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了，蒋蔓依旧会将大部分精力和资源倾斜给女人。 因为女人拥有的太少，而男人生下来就有性别优势。 不过，在当今的世道，人吃人是常态，从来不会去考虑吞吃入腹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蒋蔓承认她做不到一视同仁，但她会在力所能及之下帮助看到的一切不公之事。 在这个过程中，蒋蔓的认知发生了改变，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自然的说出那句玩笑话。 “我不怕，季司主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呢！” 蒋蔓笑呵呵的回答。 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蒋蔓又补充了一句，“季司主巴不得被师父抱回去呢！” 苏玖妍沉默了，她无法反驳。 的确，季晟钰喜欢被苏玖妍独占，被苏玖妍强势的圈到自己的领地中。 没想到，蒋蔓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洞察人心的敏锐，蒋蔓才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师父，你也该强势一点，相信我，季司主会喜欢的。” 蒋蔓看着苏玖妍，眼中满满的都是祝福。 蒋蔓见证了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发展，很清楚两人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蒋蔓为两人开心。 “是是是，你说的对。” 苏玖妍无奈的笑笑。 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种意见，苏玖妍感觉很是新奇。 不过，蒋蔓说的确实有道理。 苏玖妍心动了。 如果她是主动强势的那一方，季晟钰变成弱势的一方，想想就好玩，苏玖妍心头一悸，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蒋蔓看着已经神游天外的苏玖妍，了然一笑。 也不去打扰苏玖妍，继续吃那碗吃了一半的面。 可惜，面已经坨了，也凉了。 蒋蔓并不在意，依旧大口大口吃着。 正在此时，一只纤纤细手突然贴上了面碗。 第1230章 真心的祝福 蒋蔓抬眼看着苏玖妍，有些不解。 师父要干什么？ 难不成也想吃？ 如此想着，蒋蔓下意识捧起碗，往前递了递。 苏玖妍没有接过，只是用手贴着面碗。 就在蒋蔓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低下头，看到了一股升腾的热气。 没错，面碗冒热气了！ 蒋蔓眨了眨眼睛，目露惊奇之色。 怎么回事？ 面怎么重新变热了？ 不怪蒋蔓觉得惊讶，她根本没往内力那方面想，因为没有人在她面前展示过内力的这种用途。 苏玖妍收回手，轻声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用内力加热了一下。” 蒋蔓嘴巴微张，呆愣的抬起头，眼睛里绽放了光亮。 “好神奇！” “快吃吧，一会儿又该凉了。” 苏玖妍没忍住，揉了揉蒋蔓的头。 蒋蔓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就像是一只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小狗一样，惹人怜爱。 “嗯！” 蒋蔓重重一点头，埋头开吃。 大口大口的吃着，吃的很香，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苏玖妍眼带笑意的看着蒋蔓，目光异常温柔。 很快，蒋蔓就吃完了，用帕子擦了擦嘴。 将手贴到依旧残存着温度的面碗上，目光闪烁。 “师父，有内力的人都可以做到吗？” 刚才吃面的时候蒋蔓想到了一件事，她认识的会武功的人也有不少，可为什么是第一次看到内力的这种用途呢？ “当然不是。” 苏玖妍摇了摇头，很有耐心的给蒋蔓解释。 “只有内力练到了一定层次，或者内力比较特殊才可以做到。” “比如说我和阿晟，就属于内力特殊的那一类，像我师父和父亲则属于内力高深的一类。” 为了让蒋蔓可以很好的理解，苏玖妍特意举了例子。 “那霜菱阁主她们做不到吗？” 蒋蔓又问。 “可以是可以，就是比较费力。” 苏玖妍回答的很诚恳，实话实说。 “我明白了，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自如的运用内力，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蒋蔓恍然大悟。 “你说的没错。” 苏玖妍点点头。 虽说世上人人都可以习武，但若是想成为高手，必须要有足够的天分。 天分越是出众，武功就越是高强。 习武是一辈子的事，武功没有尽头，限制顶点的是天分。 就算再刻苦努力，没有天分，也无法修炼出高深的内力，内力是需要领悟的。 像苏玖妍和季晟钰这样，则是妖孽中的妖孽。 特殊体质改变了两人的身体，两人天生就是习武的好苗子。 加之特殊体质中蕴含的庞大力量，这才让两人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数一数二的强者。 可世上又有几个苏玖妍和季晟钰这样的妖孽呢？ 没有！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所以蒋蔓说的话并没有错，苏玖妍和季晟钰跟众人早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了，不论是哪一方面，两人都是单独的那一类。 蒋蔓看着苏玖妍，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以前苏玖妍教导她习武，引领她正视自己内心的时候。 那句师父可不是白叫的！ 在蒋蔓看来，苏玖妍既是她的恩师，也是她的终生挚友。 “我要走了。” 苏玖妍突然说道。 蒋蔓下意识询问，“去哪里？” 问完才想起来，季晟钰几人还在等着苏玖妍，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苏玖妍又说了一句。 “要去药王谷了。” 蒋蔓愣了一瞬，到嘴边的话被尽数咽了回去。 抬头看着苏玖妍，抿了抿嘴。 原来苏玖妍是来告别的。 蒋蔓又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 苏玖妍知道蒋蔓有多忙，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 原先蒋蔓以为是偶遇，苏玖妍就来打个招呼，闲聊几句。 现在看来并不是，苏玖妍是来告别的。 “要去多久？” 蒋蔓问道。 对于去药王谷一事，蒋蔓也知情，所以她并不意外。 “不确定。” 苏玖妍摇了摇头。 此行根本不确定，苏玖妍要为云黛报仇，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全曾经的凶手。 再者还要去冰殿一趟，冰殿情况不明，同样也要折腾许久。 根本没有具体的时间，需要面对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 蒋蔓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了。 她相信苏玖妍一定可以解决一切，平安归来。 “一路平安，心想事成。” 蒋蔓对苏玖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心的祝福着。 “你也是，希望事事都能如你所愿。如果需要帮忙，就去百府，霜菱和雅薇都在。” 苏玖妍也留下了祝福和关切的叮嘱。 “会的，等到师父回来，御城一定会焕然一新！” 蒋蔓眼睛晶亮，信心十足，充满干劲。 “好，我等着看。” 苏玖妍笑了，眼中浮现了一抹期待之色。 苏玖妍很少会对一件事情抱有期待，但现在她却对于蒋蔓描绘的东西动了心。 她希望归来时，可以看到一个崭新的御城，看到女子们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苏玖妍起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蒋蔓嘴角上挑。 随即收回视线，在小姑娘们面前拍了拍手。 啪啪几声脆响，拉回了小姑娘们的注意力。 没错，小姑娘们也在看苏玖妍。 苏玖妍身上的光芒和魅力谁也无法抵挡，小姑娘们早就看入了神。 “魂都被勾走了，没出息。” 蒋蔓打趣着几人。 小姑娘们瞄着蒋蔓，撇了撇嘴。 还说她们？ 是谁刚才盯着苏玖妍看，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走，干活去！” 蒋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大步离去。 方向跟苏玖妍几人所在的地方完全相反，蒋蔓没有丝毫犹豫，眼睛越来越亮，在阳光的投射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小姑娘们立刻跟上，小脸上满是严肃和认真。 她们在做一件非常厉害的事，可以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 为此，她们干劲十足，绝不放弃。 湖边，苏玖妍走到季晟钰身旁，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蒋蔓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很开心？” 季晟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玖妍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很开心。” 沉默一瞬，苏玖妍又说了一句，“她比我更适合做先驱。” 苏玖妍心里记挂的人太多，而且她是一个比较自私的人。 会将自己，将自己在意的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第1231章 糊弄人的鬼话 蒋蔓却是截然不同，她是无私的。 为了心中的梦想，蒋蔓可以付出一切。 蒋蔓心里有大爱，苏玖妍却更爱自己和身边的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 季晟钰温声安慰。 诚然，苏玖妍比较自私，但不可否认的是，苏玖妍的确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影响深远。 还有一句话更适合形容苏玖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比起当下的事，苏玖妍更注重人心和以后的发展。 她从来不限制众人，反而会引导众人越走越远。 也许苏玖妍永远不会像蒋蔓一样，深入百姓，脚踏实地的去做每一件事，可苏玖妍会用她独特的方法，成功引导第二个蒋蔓，第三个蒋蔓。 如果较真说的话，苏玖妍的贡献是最大的。 “那些不是你的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都是糊弄人的鬼话。” 御宥瑾突然来了一句。 他也发现了苏玖妍的低落情绪。 从始至终，御宥瑾都不觉得苏玖妍有责任和义务去拯救别人。 能力大又如何？ 就该无私奉献吗？ 御宥瑾是一个相当冷漠的人，和苏玖妍一样，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苏玖妍做那些只是因为她想做，就算有一天她不想做了，也不能强加到她身上。 不想奉献怎么了？ 自私一点又怎么了？ 和别人有关吗？ 苏玖妍不欠任何人的！ 季晟钰是悬剑司司主，御宥瑾是皇子，两人受百姓供养，得了好处。 苏缙也是一样的，朝廷发了俸禄，保护好百姓就是他的职责。 苏府的众人同样也有责任，因为众人是用俸禄在生活。 俸禄是朝廷发放，那朝廷的钱是哪来的？ 是百姓交的赋税！ 说的现实一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得了好处，就要给予回报。 可苏玖妍不一样，她从未被苏府供养过，她是被白晗抚养长大的。 没有得到好处的人，自然不必付出。 但是苏玖妍却比任何人付出的都要多，她心软又善良，看不得世人受苦，也看不得女子一直处于卑微的位置。 以一己之力硬撼数百年来形成的规则，一往无前。 用自己独特的方法，打了吴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导致了吴绛的失败。 这才会有现如今的美好结局。 在御宥瑾看来，苏玖妍就是御国的功臣，也是一个心软善良的神。 这样的人不该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苏玖妍就是世间最好的人。 不论苏玖妍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事实就是她更改了一切，让众人都有了一个好结局。 苏玖妍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正是因为苏玖妍太美好了，她才会苛责自己。 “苏小姐做的足够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闵竹也开了口。 苏玖妍看着面前三人那关切的目光，嘴角一挑，笑了。 她只是一时感慨，怎么到了三人那里就变成情绪低落了呢？ 不过，这种感觉非常之好，心头暖暖的。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苏玖妍笑得眉眼弯弯，明媚灿烂。 “晟钰，快带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御宥瑾搓着手，一副等不及去吃的模样。 季晟钰瞥了一眼御宥瑾，淡淡开口，“怎么？迫不及待要付账了？放心，今天我一定满足你想要请客的心思。”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御宥瑾连忙反驳，他只是想吃饭而已啊！ 可不等御宥瑾说完，便被季晟钰打断。 “不必辩解，我都懂。” 说完还对御宥瑾眨了一下眼睛，一副懂得都懂的模样。 御宥瑾顿时气结，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你懂？” “我当然懂，不就是想花钱吗？简单。” 说着，季晟钰便大步往前走。 “不是！不是！哎呀！” 御宥瑾急忙上前，跟上季晟钰，故作可怜道，“晟钰，手下留情啊！” 季晟钰眉头微挑，没有说话。 御宥瑾围着季晟钰直转圈，不停的说着。 季晟钰并未出言打断，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很显然，他不觉得厌烦。 苏玖妍在后面看着，笑得肩膀直抖。 御宥瑾是季晟钰的克星，同样的，季晟钰也是御宥瑾的克星。 脚下一动，往前走去。 刚走出一步，苏玖妍就停下了，侧头看向一旁静立不动的闵竹。 “想什么呢？走啊！” 言辞熟稔，就像是非常熟识的好朋友。 “哦，好。” 闵竹回了神，立即点头回应。 苏玖妍依旧没有动，面带笑意的看着闵竹。 直至闵竹走到身旁，苏玖妍才继续往前走。 前面，御宥瑾围着季晟钰打转，后方，苏玖妍和闵竹并肩往前。 诚然，苏玖妍，季晟钰和御宥瑾三人之间有一种独特的气场，会不自觉的将人隔绝在外。 但并不代表三人会忽略身边的人。 况且，闵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平日里闵竹没什么存在感，一直默默守着御宥瑾。 正是因此，闵竹才能悄无声息的融入。 毕竟在别人眼里，只能看到苏玖妍三人，每一次都会忽略闵竹的存在。 被忽略了，不代表不存在。 也许闵竹无法真正融入三人的精神世界，灵魂的契合，但三人会接受闵竹的存在。 实际上，三人从不抗拒其他人的融入。 奈何大家都不愿打扰三人，并且有一种望而生畏，自惭形秽之感。 因为苏玖妍三人都是人中龙凤，是妖孽中的妖孽。 闵竹是不一样的，他和御宥瑾从小一起长大，时刻都陪在御宥瑾身边，只要御宥瑾在的地方就有闵竹。 那么多的生死时刻，闵竹和苏玖妍三人一起经历，导致了他跟苏玖妍和季晟钰都非常熟悉。 这也正是闵竹特殊的原因。 不像霜菱，云淮等人，他们熟识的人只有苏玖妍。 或者像黎央等一众悬剑司成员，他们只会把季晟钰放在心里。 御宥瑾的那些手下也是一样，只会在意御宥瑾。 闵竹却同时和三人都有交集，所以才会变成一个特殊的存在。 早在不知不觉中，闵竹就已经和苏玖妍两人关系匪浅了。 闵竹低垂着头，嘴角微抿，一股暖流从心头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怎么会不知道苏玖妍是在特意等他呢？ 这一举动让闵竹备受触动。 除了御宥瑾，没有人会站在原地，耐心的等着他，体贴又温柔。 但苏玖妍做到了。 第1232章 鬼鬼祟祟 而且是下意识的举动。 说是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闵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御宥瑾会喜欢上苏玖妍。 四人说说笑笑的走着，热闹又和谐。 阳光洒下，拉长了四人的身影，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次日，皇宫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宫门口。 禁卫军立刻上前，准备盘查。 就在此时，车帘掀开，御轩洛从中走出，下了马车。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一身青色长衫，温文尔雅，是谦珩。 看到御轩洛，禁卫军立即行礼。 “二殿下！” 御轩洛点点头，开口，“我带人入宫。” “请！” 禁卫军让开道路。 此事皇帝早就通知他们了，特意叮嘱了不必阻拦。 御轩洛和谦珩对视了一眼，并肩走入皇宫，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禁卫军重新回到宫门两侧，守卫着。 远处的一个拐角，两个脑袋冒了出来，扒着拐角的墙沿，正往宫门口看，鬼鬼祟祟的。 与此同时，两个人影大步走出，直接站在街道一侧。 四人截然不同的举动，可以明显看出四人的性情。 这四个人是谁？ 没错，正是苏玖妍他们四个。 昨日吃饭之际，苏玖妍提起了谦珩和御轩洛，并且告知了季晟钰三人他们要在今日入宫。 一大早，四人就来此处等着了。 好在并未等多久，谦珩和御轩洛就来了。 四人并未现身打扰，他们是想偷偷跟上，在不惊动皇帝的前提下，观察事态的发展，看一看皇帝的真实态度，必要时刻也能现身，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四人喜欢听墙角，实在是不放心。 准确一点来说，是苏玖妍和御宥瑾不放心，季晟钰和闵竹没什么想法，他们两人跟谦珩和御轩洛又不熟。 可既然苏玖妍和御宥瑾都来了，季晟钰和闵竹也只好跟着。 正是因为不甚在意，季晟钰和闵竹才会大大咧咧的走出来。 苏玖妍和御宥瑾因为太过在意，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 看着两人扒着墙的样子，季晟钰眼底闪动着笑意。 闵竹也没忍住，嘴角扬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快回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御宥瑾小声说着，伸手就要去拽两人。 闵竹没有动，被御宥瑾拽住了，季晟钰却是侧身避开。 “早晚都会被发现，你们难不成要一直躲在此处？不入宫吗？” 季晟钰轻声说着。 御宥瑾愣住了。 的确，他们是要入宫的。 而一旦入宫，肯定会被禁卫军看到。 苏玖妍却是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扒着墙的手，走到季晟钰身侧。 总要被发现的，躲也没用了。 御宥瑾回了神，想了想，也走了出来。 四人站在街道一侧，望着皇宫的方向。 “能避开陛下的耳目吗？” 苏玖妍突然问了一句，看向了御宥瑾。 “不太可能。” 御宥瑾摇了摇头。 皇宫门口有禁卫军把守，皇宫内有来回走动的太监宫女。 虽说可以叮嘱他们不要说出去，但御宥瑾无法确保他们是否真的会保密。 况且暗处隐藏着不少耳目，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禀报给皇帝。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苏玖妍说着，眼中闪烁着光亮，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季晟钰三人都看着苏玖玖，表情变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早就想潜入皇宫玩一玩了！” 苏玖妍眼神明亮，很是兴奋。 御宥瑾嘴巴微张，一副被震惊的模样，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懊恼。 他怎么就没想到？ 可恶！ 闵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目露无奈之色。 也只有苏玖妍，才会想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办法。 说得好听一点是潜入，实际上就是擅自闯入，如果被抓住可是要杀头的。 虽说他们几个不会被杀，但那毕竟是皇宫，是神圣又威严的存在。 季晟钰倒是没什么反应，事实上，他也想到了，只不过是苏玖妍先说出来了。 苏玖妍看着三人，微微一笑，“如果被发现了的话，就说我们是想帮陛下试一试防守力量如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御宥瑾眉头一挑，眨了眨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简直是……太完美了！ 想着，御宥瑾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可以想象，当他突然出现在皇帝面前，会给皇帝带去多大的惊喜。 闵竹欲言又止，想要劝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锤定音，苏玖妍直接拍板决定了。 季晟钰和御宥瑾当然不会反驳，一个目光温柔，满眼的纵容，一个眼睛晶亮，期待满满。 闵竹抿了抿嘴，在心里吐槽。 到底是哪里愉快了？ 不过，闵竹并未将情绪表现出来，沉默着不说话。 而在苏玖妍看来，沉默不语就表示默认了。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闵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说得过三个人呢？ 况且其中还有一个让闵竹无可奈何的御宥瑾。 闵竹只能认命的上了贼船。 “如何潜入？我又该怎么办？” 御宥瑾指了指自己。 他清楚苏玖妍三人都有本事隐藏气息，不被人发现，可他不行啊！ “简单。” 苏玖妍轻轻一笑，随即抬起手，将掌心抵在御宥瑾的后心处。 隐藏气息对苏玖妍三人来说很容易，但御宥瑾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藏住自己的气息。 好在此处有苏玖妍和季晟钰这两个妖孽，内力可以凝成实质。在御宥瑾周身布下一层内力薄膜，将御宥瑾包裹其中，隔绝他的气息。 至于为什么让苏玖妍来，而不是季晟钰，答案显而易见。 苏玖妍内力特殊，可以在毒体和纯粹的内力之间自由转换。 季晟钰却是不行，他只能施展寒体的力量。 如果让季晟钰来，御宥瑾恐怕瞬间就会被冻成冰雕。 内力涌动，紧贴御宥瑾的肌肤。 御宥瑾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闵竹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 御宥瑾的气息被抹除了，彻底消失不见。 闵竹心头一抖，立刻睁开眼睛，看到御宥瑾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这才松了口气。 太神奇了，他第一次见到内力的这种使用方式。 但恐怕世间也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可以做到。 第1233章 成功潜入 御宥瑾仔细感受着，除了觉得暖和一点之外，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下意识的，御宥瑾看向了闵竹。 闵竹点点头，开口，“我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根本感受不到御宥瑾的存在。 苏玖妍的内力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也就是说御宥瑾也融入了环境中，仅仅依靠内力或者感知气息是发现不了的。 闵竹上前，轻轻抓住御宥瑾的手腕。 再一次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什么也感受不到，但掌心传来的温热却提醒着闵竹，御宥瑾就站在他面前。 就算握着手腕，也没有破坏那层内力罩。 闵竹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御宥瑾感受到了，闵竹的不安太明显了。 侧头，看向苏玖妍。 “可以让闵竹带我进去吗？” 内力是苏玖妍布下的，也只有苏玖妍知道需要注意什么。 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让苏玖妍带着御宥瑾，可御宥瑾感受到了闵竹的不安和紧张，他想缓解闵竹的情绪，才有此一问。 “当然可以。” 苏玖妍点点头。 内力布下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论是谁带着御宥瑾一起走，都不会扰乱她的内力， 这点自信，苏玖妍还是有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御宥瑾松了一口气，闵竹也放松了一些。 闵竹必须切实的感受到御宥瑾的存在，他才会安心。 “我们走！” 苏玖妍说着，却并未向皇宫靠近，而是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季晟钰三人并无异议，立刻跟上。 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潜入，就算隐藏的再好，也无法躲过禁卫军的目光。 只能绕到皇宫后方，从宫墙翻入。 御宥瑾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带路。 皇帝曾跟御宥瑾详细讲述了皇宫的布局和构造，为的就是在突发情况下御宥瑾可以找到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处，甚至有机会逃出生天。 御宥瑾并未带三人去那条隐秘的逃生之路，不用想都知道，那里肯定被皇帝加派了人手，严防死守。 御宥瑾在脑海里回想着皇宫的各处构造，最终选定了一处地方。 好在苏玖妍三人会武功，可以从屋顶上飞跃，找到一条最快的捷径。 不然若是在地上绕圈子，肯定来不及。 闵竹抓着御宥瑾，在御宥瑾的指示下落到宫墙下的杂草里。 此处没有道路，紧贴着宫墙的是一小堆杂草，再往外就是碎石和院墙。 杂草堆的面积很小，勉勉强强可以容纳四个人站定。 抬头看着高耸的宫墙，御宥瑾肯定的点点头，“就是这里。” 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了一眼，脚下一点，直接就蹿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翻到了宫墙的另一侧。 “会武功就是好啊！” 御宥瑾感叹着。 闵竹看了御宥瑾一眼，低低的说了一句，“你有我。” 不等御宥瑾反应，闵竹就带着御宥瑾飞跃而起，翻过宫墙。 直至重新落到地面上，御宥瑾才反应过来闵竹说了什么。 眉头微挑，盯着闵竹看了起来，嘴角带笑。 闵竹倒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感。 闵竹嘴唇微抿，不敢去看御宥瑾。 他并不后悔说出那句话，他只是怕御宥瑾会紧抓着不放。 倒也不能说是害怕，闵竹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而且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在，闵竹就更无措了。 御宥瑾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闵竹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闵竹默默松了口气。 前方，苏玖妍和季晟钰对视着，眼底都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之色。 果然，特别之人和特别之人之间的关系也是特别的！ 御宥瑾在前面领路，苏玖妍和季晟钰负责用内力感知周围，查探是否有人潜在暗处。 至于闵竹，他只要确保御宥瑾的安全就好。 四人配合默契，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为了避开眼线耳目，四人在皇宫里绕了一大圈，才靠近核心位置。 御宥瑾突然停下了，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微微皱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御宥瑾看着苏玖妍，语带期待的问道，“谦珩有没有说在哪里见父皇？” “没有。” 苏玖妍摇了摇头。 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直接给御宥瑾浇了一个透心凉。 并非谦珩隐瞒了，而是他根本不知道。 想想也正常，在哪里接见谦珩只是皇帝一个念头的事，主动权在皇帝手里。 可是眼下四人却犯了难。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谦珩他们啊！ 就算潜入了皇宫又有什么用？ 总不能一点点搜过去！ 要是真的那么做了，黄花菜都凉了！ 苏玖妍看着御宥瑾，开口提议，“要不要找信得过的人问一问？”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让我想想。” 信得过的，又要清楚皇帝行踪的人。 有了！ 御宥瑾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姜公公！” “要去哪里找姜公公？” 苏玖妍并不乐观，眉头依旧皱着。 的确，姜公公符合条件。 可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知该去哪里找姜公公啊！ 从原先的找皇帝一个人，到现在需要找两个人，越来越麻烦了。 “父皇肯定会单独见二皇兄和谦珩，姜公公会像往常一样守着门。” 御宥瑾低声喃喃着，随即抬起头，看着苏玖妍和季晟钰。 “站在门口的人应该很好找吧！先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苏玖妍微微一叹，点了点头。 “我跟玖儿去找，等我们回来。” 季晟钰提议。 在皇宫里找人，又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还需要速度快，也只有苏玖妍和季晟钰能做到了。 “好。” 御宥瑾乖乖点头，很是听话。 闵竹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达成了共识，苏玖妍和季晟钰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了。 御宥瑾和闵竹默默等着，谁都没有说话。 说实话，御宥瑾很是心焦。 并非不信任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能力，御宥瑾只是担心能否赶得上，毕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闵竹察觉到了御宥瑾的焦虑，思索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一定来得及。” 御宥瑾侧头，看着闵竹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头放松了不少。 长出了一口气，御宥瑾默默调节自己的情绪。 第1234章 皇帝的行踪 就算着急也没用，除了让自己难受之外。 好在，御宥瑾并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很快就调节好了。 时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晟钰率先回来了。 看着御宥瑾期待的目光，季晟钰摇了下头。 “没有发现。” 季晟钰和苏玖妍去了不同的方向，将皇宫分为了两部分。 一寸寸的搜寻，季晟钰只看到了宫女太监，以及隐在暗处的耳目，并未发现姜公公的身影，更别说是皇帝几人了。 御宥瑾眉头微皱，沉吟着，“看来只能等她回来了。” 季晟钰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和御宥瑾两人一起等苏玖妍回来。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苏玖妍就回来了。 看到苏玖妍的刹那，御宥瑾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季晟钰目光一动，也带了几分意外之色。 唯独闵竹，一副早就想到了的样子。 几人之中，论闯祸能力谁最强，毫无疑问是苏玖妍。 是什么让三人有如此反应？ 苏玖妍的确是回来了，可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人。 被抓着的人是谁？ 没错，正是几人要找的姜公公。 不等几人询问，苏玖妍便主动开口，“我在养心殿外找到了姜公公，不过陛下不在。” “我怕姜公公不信我，也怕他会走漏消息，就把他带来了。” 听完苏玖妍的话，御宥瑾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 季晟钰给了苏玖妍一个肯定又赞赏的眼神，那意思是干得漂亮。 闵竹嘴角一抽，相当的无语。 同样无语的还有姜公公。 他正在养心殿外守着，毕竟养心殿里有许多重要机密，就算皇帝不在，也需要人看守。 姜公公不是看守的人，他只负责伺候皇帝。 可今天皇帝下了命令，不让姜公公跟着。 姜公公无事可做，就守在了养心殿外，等着皇帝回来。 皇帝没等到，倒是等来了苏玖妍。 只有姜公公自己知道，看到苏玖妍出现的刹那，他有多么震惊。 活了那么久，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哪怕是吴绛造反那晚，姜公公都能面不改色。 但苏玖妍的突然出现，却给姜公公吓了一大跳，他差点直接喊出来。 没等姜公公平复心绪，就见苏玖妍直奔他就去了。 一言不发，一招制敌，封住了姜公公的内力，而后抓着姜公公就走。 姜公公都懵了，可他又反抗不了。 直至亲身感受，姜公公才意识到苏玖妍究竟有多强。 平心而论，姜公公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可是在苏玖妍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仅仅一招，姜公公就被控制住了，而且是在姜公公下意识的反抗之下。 发觉自己被苏玖妍抓走，在空中辗转腾挪，姜公公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会这样呢？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住折腾啊！ 说实话，姜公公并不担心苏玖妍会对他做什么。 苏玖妍是个好人，姜公公相信苏玖妍不会做恶事。 虽说他也不知对苏玖妍的信任来自何处，但就是相信。 当看到御宥瑾三人时，姜公公也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眼底浮现了一抹了然之色。 眼前的几人都不是一般人，都是皇帝在乎的人，特别是御宥瑾。 不论哪一个入宫，都会有人向他禀报消息。 可姜公公却没有接到消息，加之苏玖妍的突然出现，事情就很明显了，几人是偷偷潜入皇宫的。 明明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又为什么要偷偷潜入呢？ 只能说明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姜公公想了想，今天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御轩洛带了一个人入宫面见皇帝。 皇帝十分重视，亲自带人走了，并且还阻止了姜公公的跟随。 联想到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姜公公明白了。 苏玖妍几人潜入皇宫，一定就是为了那件事。 苏玖妍拍了一下姜公公的肩膀，解了封印。 姜公公的内力终于可以自如运转了，也能说话了。 “殿下，您们这是……” 姜公公苦笑了一下。 “父皇在哪？” 御宥瑾直奔主题，实在是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姜公公沉默了，没有回答。 “我们只是担心二皇兄，想去看看，不会做什么的。” 御宥瑾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姜公公，满眼真挚。 姜公公依旧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 苏玖妍突然出声，对姜公公微微一笑，“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想让我亲自来吧！” 其实，想找到皇帝有很多办法，之所以会如此麻烦，只是因为苏玖妍几人想要偷偷的去听墙角。 如果现身了，皇帝也许就不会展露最真实的一面了。 苏玖妍几人想知道的是皇帝的真实看法。 毕竟几人马上就要走了，若是确定不了皇帝的真实想法，几人根本放不下心。 但要是真的没有办法偷偷前去，也只能大闹一场了。 毕竟时间不等人，再拖延一会儿，恐怕就赶不上了。 姜公公看着苏玖妍笑眯眯的模样，心头一突，一股凉气瞬间窜到了头顶。 苏玖妍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从来都不顾忌规则。 苏玖妍要是亲自动手的话，后果他承受不起。 况且姜公公也不想跟苏玖妍撕破脸。 “你放心，父皇不会怪罪你。” 御宥瑾适时的开口。 以御宥瑾的本事，自然可以扛下一切，不让皇帝怪罪姜公公。 姜公公也清楚此事，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御宥瑾，终于开了口，“陛下带人去了冷宫。” 皇帝虽然没让姜公公跟着，却并未隐瞒自己的行踪。 万一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姜公公也能找到皇帝。 “冷宫？” 御宥瑾愣了一下，他的确是没有想到。 苏玖妍看了一眼季晟钰。 仅仅一眼，季晟钰就读懂了苏玖妍的意思，微微摇头。 那意思是冷宫并不在他搜寻的范围里。 苏玖妍顿时皱起了眉。 既然季晟钰那里没有冷宫，那冷宫肯定处于她自己的搜寻的范围内。 不过，苏玖妍先是发现了姜公公，就把姜公公带回来了，没有继续搜寻。 不然的话，应该已经找到皇帝了。 想到此处，苏玖妍心头堵了一口气，有些郁闷。 “就算继续搜寻，也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快。” 季晟钰走到苏玖妍身侧，轻声说着。 第1235章 温馨 他太了解苏玖妍了，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苏玖妍的想法，更别说那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了。 季晟钰也不单单是为了安慰苏玖妍，他说的是事实。 搜寻需要时间，况且谁也不知冷宫那里的情况如何。 相较之下，找到姜公公得知确切的消息，才是最便捷的途径。 毕竟姜公公是一个具体的目标，而皇帝几人不是。 苏玖妍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绪。 若是平常，她不会如此不冷静，可她实在是担心谦珩。 关心则乱，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正在此时，只听御宥瑾说了一句，“快走！” 闵竹立即响应，带着御宥瑾飞跃而起。 苏玖妍和季晟钰也动了，跃上一旁的屋顶。 眨眼间，几人就消失不见，徒留姜公公一人。 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姜公公叹了一口气，也往冷宫走去。 他去干什么？ 去请罪啊！ 不论怎么说，是他泄露了皇帝的踪迹。 就算对方是御宥瑾几人，也是不行的。 不过姜公公并不紧张，倒不是他笃定皇帝不会责罚他，而是他可以坦然的接受任何惩罚。 做了错事，就要敢于承担。 冷宫偏僻，这一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少，苏玖妍几人的速度变的越来越快。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冷宫的轮廓了。 御宥瑾想要继续往前冲，却被季晟钰和苏玖妍拦下了。 闵竹抓着御宥瑾，表情也有些严肃。 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前方有数十道气息，想来都是隐藏在暗处保护皇帝的人。 闵竹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根本无法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 因为那些人的气息非常强横，单拎出来任意一个，内力都比闵竹更为高深。 闵竹吃亏就吃亏在他的年龄。 同龄人中，闵竹是绝对的佼佼者，但比起习武多年的老怪物，闵竹却是差了一些。 下意识的，闵竹看了一眼御宥瑾。 不过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看御宥瑾干什么，御宥瑾也没有办法。 随即，闵竹将目光放在了苏玖妍和季晟钰身上。 比拼内力，也只能指望两人了。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表情并不严肃，让闵竹松了口气。 看来，两人是有办法的。 苏玖妍和季晟钰当然有办法，都临门一脚了，怎么也不能前功尽弃。 苏玖妍将手放在闵竹的肩膀上，内力涌动。 和御宥瑾一样，闵竹也被内力包裹了。 苏玖妍收回手，默默后撤一步。 就在此时，季晟钰伸出了手，将御宥瑾和闵竹分开，一手一个，按住两人的肩膀。 寒体释放，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 幸好此时是冬天，天气本就寒冷，并未被人发觉。 只有一瞬的功夫，温度就恢复了正常。 季晟钰的寒体与周围的环境契合了，同时将御宥瑾和闵竹笼罩其中。 谨慎起见，苏玖妍和季晟钰做了两层保险。 苏玖妍身形一动，率先冲了出去。 季晟钰需要操控寒体，带着御宥瑾和闵竹两个人，苏玖妍自然而然的揽下了开路的差事。 内力释放，纯粹的力量融入空气，随着冷风浮动。 不论是谁，都只会感觉的扑面而来的冷风，根本想不到冷风中竟然裹挟着内力。 苏玖妍感知着内力波动，精准的避开了每一个人。 季晟钰带着御宥瑾两人一步不落的跟着苏玖妍。 御宥瑾紧紧抓着季晟钰的胳膊，表情紧绷，紧张又忐忑。 就连闵竹也屏气凝神，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暴露。 都走到此处，就差临门一脚了，绝对不能暴露！ 幸好冷宫四周杂草丛生，遍布碎石，荒凉又残破，给几人提供了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 几人有惊无险的绕开众人，从侧方翻入了冷宫。 贴着墙壁站定，苏玖妍和季晟钰警惕的扫视四周。 入眼一片冷清，并无人影，暗处也没有人潜藏。 冷风拂过，吹动了树梢。 哗啦啦的一阵轻响，吸引了苏玖妍的注意力。 抬眼，看到了一棵粗壮的树。 枝丫上绑着麻绳，顺着往下看，看到了一个木质秋千。 苏玖妍目光微动，想起了苏府内的那个秋千。 那是苏缙为云黛亲手制作的，那么此处的秋千呢？ 苏玖妍正在思索，手腕却被碰了一下。 立即回神，看向侧方，看到了季晟钰完美的侧脸。 苏玖妍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季晟钰指了指前方的地面，开口，“看那里。” 苏玖妍顺着看过去，入眼的是一片土田。 没错，就是田地。 可冷宫里怎么会有田地呢？ 不止如此，田地一侧放着干枯的根茎，整齐有序的摆放着。 可以看得出来，此处肯定是种了什么。 只不过现在是冬天，东西都干枯了。 再往前看，是两个并排摆放的石桌，石凳上放着竹垫，石桌上放着几盆花卉，绿意盈盈，其中还点缀着几点粉红，为萧瑟清冷的院子增添了一抹生机。 可以在冬日存活，盛放的花卉有不少，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冷宫啊！ 冷宫是关押弃妃的囚笼，是公认的最为荒凉残破的地方，但此处却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勃勃生机。 很明显，此处是有人居住的，而且住在此处的人有在好好的生活。 再联想到皇帝带谦珩和御轩洛来了此处，苏玖妍突然明白了。 冷宫也许并非是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这么温馨呢？” 御宥瑾摸了摸下巴，他也察觉到了。 “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不止一个人。” 闵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闪动的光芒。 正当几人要去寻找皇帝几人时，拐角处突然走出来了一个人。 季晟钰眼疾手快，抓着御宥瑾和闵竹就躲到了树后，苏玖妍也一闪身，消失不见。 幸好大树足够粗壮，遮掩了季晟钰三人的身形。 几人屏气凝神，偷偷瞄着走来的人。 是一个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人，布料并不华贵，只是最普通的料子。 头发简单的挽起，漆黑柔顺的发丝上只插了一根发簪。 发簪上并无点缀，通体银白，是那种最普通的簪子，大街上随处可见。 女人一手拎着水壶，另一只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茶杯。 女人并未发现几人，直接往前面走去。 冷宫的布局并不复杂，却有着不少的房间。 第1236章 眼熟 女人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最终停在一个房间的门口。 而此处距离苏玖妍几人所在的地方隔了数十个房间，若不是苏玖妍几人眼力好，根本就看不见女人。 当然，眼力好的只有三个人，并不包括御宥瑾。 御宥瑾也习惯了，没有费力去看，而是看向了闵竹。 反正每一次都是闵竹给他转述，看不见就看不见呗！ 女人抬脚，轻轻踢了踢房门。 看着女人的举动，苏玖妍几人都目露惊讶之色。 倒不是觉得女人的举动有什么，而是因为反差太大了。 看女人那文静贤淑的模样，一看就知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人平日里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却可以如此自然的踢门，可以想象反差会有多大。 苏玖妍眼睛微亮，带了几分赞赏。 对于女人的举动，苏玖妍觉得挺好的。 双手都被占用了，用脚踢一下怎么了？ 多正常啊！ 在几人的注视下，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昳丽的脸，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五官深邃，虽然未施粉黛，却依旧给人一种艳丽之感。 身上穿着一身浅紫色长裙，平添了几分神秘。 和粉裙女人一样，看起来都不年轻了。 年纪并未破坏两人的美，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看到是粉裙女人，紫裙女人微微一笑。 这一笑，苏玖妍几人觉得眼前瞬间明亮了起来，心旷神怡。 美好的事物，真的可以让人有一个好心情。 紫裙女人一边接过粉裙女人手上的东西，一边侧了侧身。 粉裙女人走入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苏玖妍几人的视线被阻隔了，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季晟钰三人从树后走出。 苏玖妍轻轻一跃，从屋顶上跃下。 注视着紧闭的房门，苏玖妍眉头微挑，“我怎么觉得那个紫裙女人在哪里见过呢？” “不应该想不起来啊！” 说着，苏玖妍皱了皱眉。 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如果真的见过，肯定可以想起来。 苏玖妍觉得紫裙女人非常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也觉得眼熟。” 一旁，季晟钰说了一句。 苏玖妍一歪头，看向季晟钰，目光闪动。 季晟钰也见过，那就说明是比较熟悉的人。 可是不应该啊！ 如果熟悉，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御宥瑾看了看苏玖妍，又看了看季晟钰，摸了摸下巴。 此时，闵竹适时的开口，说明了情况。 御宥瑾看不到女人的面容，只能闵竹来形容。 听着闵竹的形容，御宥瑾心头一动，眼底光芒一闪。 “应该是小七的母亲。” 一句话，立刻吸引了苏玖妍三人的注意力。 苏玖妍和季晟钰愣了一瞬，紧接着恍然大悟。 就说眼熟呢！ 原来是见过御皓羽！ 想不起来也正常，毕竟两人只见了御皓羽那个翻版，没有见过本人。 现在被御宥瑾点破，两人顿时茅塞顿开。 不得不说，御皓羽和他母亲长得是真像。 闵竹也愣住了，下意识问了一句，“她不是死了吗？” 谁都知道，御皓羽的母亲早就死了。 “也许并没有。” 御宥瑾突然笑了，为御皓羽感到开心。 其实，冷宫里的事御宥瑾并不清楚，皇帝只带了御皓羽来了一次，后来也将九公主带来了。 不过此事御皓羽和九公主都闭口不言，死了多年的人竟然还活着，关系重大，况且那时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安全了。 后来，事情都解决后，大家都陷入了忙碌中，也就没有机会说此事了。 直至今日，此事才得以重见天日。 苏玖妍三人都不傻，立刻就明白了御宥瑾的意思。 之前的死亡是假死，为什么假死也很好理解。 那时的后宫是皇后在管理，皇后有多么狠毒几人都清楚。 除了妘妃有武功傍身，可以自保之外，其他的嫔妃都时刻面临着生命危险。 为了保护嫔妃，只能设局假死，让皇后歇了那份心思。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御宥瑾说了一句，率先往前走，倒是轻松了不少。 皇帝为什么特意带谦珩和御轩洛来此呢？ 很简单，是因为皇帝已经把谦珩当成了一家人。 将秘密展露，同时带谦珩来一个充满了生活气息，无比温馨的地方。 别看皇帝一直住在宫殿里，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实感。 比起冷冰冰的宫殿，皇帝更喜欢此处。 但他是皇帝，必须住在宫殿。 只能按捺住不适，默默坚持。 好在，皇帝已经有了盼头。 等到御皓羽可以执掌大权，皇帝就能卸下重担了，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御宥瑾大剌剌的往前走去，刚走出一步，就被闵竹给拽住了。 御宥瑾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闵竹。 闵竹无奈，开口提醒，“我们是偷偷进来的。” “对哦！” 御宥瑾这才想起来，急忙跑到一旁的大树后躲着。 闵竹嘴角微抽，眼中的无奈变为了无语。 都说了那么久的话了，现在躲回去有什么用？ “你带着他。” 苏玖妍抿嘴一笑，对闵竹说道。 说完后，就抓着季晟钰闪身走了。 闵竹将手伸向御宥瑾，拎住他的后脖领子。 御宥瑾顿时翻了个白眼。 闵竹瞄了御宥瑾一眼，默默往下移动，抓住了御宥瑾的肩膀。 御宥瑾眉头微挑，看着闵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满意之色。 闵竹脚下一动，带着御宥瑾跟上苏玖妍两人。 四人贴着墙，移动到窗户旁，戳出了几个洞，随后探出脑袋，往房间里看。 屋内很宽敞，也很整洁。 靠着窗户一侧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棋盘。 有两人正执棋对峙，背对着几人的是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对面坐着的是谦珩。 由于谦珩正面对着几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虽说只有一个孔洞，但离得很近，御宥瑾也可以看清楚。 谦珩嘴角带笑，神态温和，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在谦珩身侧，御轩洛安静的坐着。 没有看棋盘，也没有观察皇帝的反应，悠闲地喝着茶，时不时看上一眼谦珩。 皇帝身侧站着两个女人，正是刚刚见过的粉裙女人和紫裙女人。 和御轩洛相比，两人就比较紧张了，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看，眉头微蹙。 第1237章 和局 紫裙女人是御皓羽的母亲，那粉裙女人是谁？ 苏玖妍眼底浮现了一抹疑惑，看向了季晟钰。 季晟钰也回答不了苏玖妍，抬手，轻轻戳了一下正看得入神的御宥瑾。 御宥瑾身体一抖，差一点笑出来。 转头，幽幽地看着季晟钰。 很难不怀疑，季晟钰是故意的。 不然为什么非要戳他身上最痒的地方？ 季晟钰嘴角微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的确，他就是故意的。 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惹毛了御宥瑾，他就得不到答案了。 季晟钰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缓慢的做了几个口型。 御宥瑾看明白了，季晟钰是在问另一个女人是谁。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探出头，仔细观瞧。 由于角度的原因，御宥瑾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眼睛微眯，仔细打量。 很眼熟，再加之联想到紫裙女人的身份，御宥瑾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抬起头，看向苏玖妍和季晟钰，正好对上两人充满求知欲的目光。 御宥瑾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能同时看到苏玖妍和季晟钰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也就只有他了。 是玖儿的母亲。 生怕苏玖妍和季晟钰看不懂，御宥瑾说的很慢，嘴型也很夸张。 御宥瑾眼睁睁的看到，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眼神从了然转变为了嫌弃。 很明显，是在嫌弃御宥瑾。 御宥瑾心头一堵，突然想收回刚才的想法了。 可爱？ 那是他的错觉！ 恶劣才是两人的本性！ 御宥瑾在心里抓狂，苏玖妍和季晟钰并不知晓，两人将注意力又放到了房间之中。 趁着两人看不见，御宥瑾对着两人的背影气鼓鼓的挥了几拳。 一旁，闵竹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眼中涌现了一抹笑意。 出完气了，御宥瑾也不纠结了，低头往屋内看去。 闵竹默默收回视线，看向了屋内。 四人趴在窗户外，一言不发的注视着。 由于苏玖妍给御宥瑾和闵竹布下了内力防护，再加上房间里只有皇帝一个人会武功，所以四人并未被发现。 谦珩轻轻放下一子，动作优雅。 对面，皇帝也下了一子，神态轻松，不过他的眼神却有些暗沉。 别看谦珩一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模样，可他下的棋却充满了攻击性，甚至有一种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意味。 表面上谦珩是个很温和的人，但实际上骨子里他却有自己的态度。 不然，又怎么能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有勇气，又有能力重新开始新生活呢？ 谦珩只是没有伪装，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皇帝。 皇帝是一国之君，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在他面前伪装完全没有必要。 可是皇帝也没想到谦珩如此真诚，不怯场，并且一点也不谦逊。 看谦珩那样子，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温和谦逊的人。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样。 皇帝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御轩洛会带谦珩来见他，而不是别人。 和御轩洛一样，谦珩也是一个锋芒内敛的人，给人一种极致的反差。 不过在谦珩和御轩洛看来，那不是反差。 容貌代表不了什么，而且两人大多数时候也的确是相当温和的一个人。 温和不代表软弱，也不代表会对别人示弱。 相反的，温和是一种内心坚定，无比强大的表现，只有内外统一，正视自己，才可以心平气和，用平常心对待一切。 不过，面对皇帝不需要平常心。 谦珩很明白，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与其说需要得到皇帝的肯定和认可，不如说是向皇帝展示自己。 既然是展示，那就大大方方的。 好坏都摊开到明面上，至于皇帝会怎么想，那就不关谦珩的事了。 御轩洛喝着茶，眼带笑意的看着谦珩。 处变不惊，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一切。 明明只有二十多岁，却相当的沉稳，也很低调。 专注于自己，而非专注于外界。 御轩洛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说实话，今日的结果御轩洛并不担心。 与其说他相信皇帝，不如说他更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一切变故。 这一点是从谦珩身上学来的，坚信自己可以，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相信两字蕴含的力量是巨大的，不亚于一种信仰。 相信自己，就等同于信仰自己。 只有如此，才会事事都游刃有余。 “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声响格外清脆。 御轩洛回了神，似有所感，看了一眼棋盘。 眉头微挑，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谦珩收回手，看来刚才那一子就是谦珩下的。 谦珩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浅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皇帝皱着眉，目光沉沉的注视着棋盘。 皇帝没有输，谦珩也没赢。 是一局和棋！ 原本不至于如此快就结束，可谦珩用了两败俱伤的下法。 刚刚那一子落下，瞬间成了死局。 两方都没有破解的办法，所以只能算是打和。 对于这一结果，皇帝可以接受，哪怕他输了，也不会生气。 让皇帝意外的是谦珩展露的锋芒，以及不顾一切的坚决。 这样的人，是能被别人掌控的吗？ 显然是不可能！ 思及此，皇帝看向了御轩洛，眼底浮现了一抹隐忧。 现在的他不是一国之主，九五之尊，他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父亲。 御轩洛那么单纯，怎么可能玩的过眼前这个锋芒逼人的人呢？ 御轩洛对上了皇帝的视线，敏锐的发觉了皇帝眼中的隐忧。 眉头微微一动，有些想笑。 皇帝是怕他吃亏吗？ 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父皇，儿臣想跟您下一局。” 御轩洛突然出声，立刻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那两个女人的眼中都涌现了惊讶之色，皇帝也有些惊讶。 今日很明显是考验谦珩的，御轩洛那么聪明，自然看得出来，可他为什么会插上一脚呢？ 是怕皇帝为难谦珩，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谦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御轩洛的眼神中满是柔和。 他清楚御轩洛想做什么。 与其用苍白的言语来展示自己，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强大，而且亲自体验的话，体会会更为深刻。 “好。” 皇帝稳了稳心绪，点头答应。 虽然不明白御轩洛要做什么，但皇帝却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说起来，皇帝好像没有跟御轩洛下过棋。 第1238章 便宜他了 以前御轩洛身体虚弱，根本无法长时间坐着，也不能动用太多精力。 后来御轩洛恢复了，皇帝就开始忙了。 直至今日，才有机会一起下一局。 听到皇帝同意了，两个女人立刻上前，整理棋子。 很快，棋子就收回到了棋篓里，棋盘上空无一物。 谦珩起身，给御轩洛让位置。 御轩洛坐下，谦珩却是站着没动。 不过他也没有去看皇帝和棋盘，抿了一口茶，视线平视，也不知在想什么。 微微仰头，又喝了一口热茶。 突然，谦珩动作一顿，但只有一瞬，立刻就恢复了正常，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专注于棋盘的四人并未发现谦珩的不对劲。 谦珩咽下茶水，默默注视着前方。 而此时，窗户外的苏玖妍四人却是心头一震。 刚刚那一瞬，他们好像跟谦珩对上眼神了。 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一个人偷窥，很难被人发现。 人数一多就容易有疏漏，况且四人在窗户上戳了四个洞，相当的显眼。 四人并不急，被发现了又如何？ 反正发现他们的是谦珩，又不是皇帝。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皇帝的态度和想法，确保谦珩和御轩洛不受到伤害，那么只要皇帝没有发现几人就行。 不过四人却有些惊讶，没想到谦珩那么快就发现了。 屋内，谦珩放下茶杯，微微垂眸，嘴角上挑的弧度大了几分，眼底也浮现了笑意。 没错，他的确发现了。 并非是故意观察，他只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刚才下棋时就感觉到了，这才加快了进度，不然他还能和皇帝再下一会儿。 被人盯着总归是不舒服的，而且谦珩并未感受到恶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暗中盯着他的人是谁？ 又为何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却要盯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谦珩可以确定，不是皇帝的人。 因为一开始谦珩没有那种感觉，是突然出现的。 谦珩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从小他就被人困于囚笼，被无数人监视。 其中有满是恶意的目光，有充满好奇的目光，也有满是怜悯和可惜的目光。 那些目光伴随他多年，就算看不见人，谦珩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有人正盯着他看，甚至可以区分目光的好坏。 被困在一处，无人交流，无聊又孤独。 谦珩只能自己打发时间，默默感受别人紧盯的视线，数一数到底有多少人，又都是何种情绪。 正是如此，谦珩对于别人的眼神十分敏感。 只要被看上一次，谦珩就忘不掉。 每个人注视谦珩的眼神都是不同的，哪怕表达的是同一种情绪，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和差距，目光中蕴含的情感依然有着细微的差别。 若是别人恐怕无法区分，但谦珩却是可以。 谦珩的直觉告诉他，有四个人正在看着他，都是他熟悉的眼神，特别其中的某一道，谦珩早已铭记于心。 是她来了吗？ 是因为担心我吗？ 只要稍稍想想，谦珩就明白了。 心头暖暖的，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谦珩低垂着头，笑容又浅又淡。 倒也不是谦珩刻意控制了，他就是如此，就算灿烂的笑，也是浅浅淡淡的。 唯一可以区分谦珩的开心程度是他的双眼。 如果真的开心，眼睛就会弯起好看的弧度。 此刻，谦珩的眼睛就是弯着的。 只不过他垂着眼，并未被别人发觉。 此处的别人不包括苏玖妍，其他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御轩洛身上，试图从御轩洛的表情变化中看出棋局如何。 苏玖妍却并未移开视线，一直注视着谦珩。 目力极佳，加上对谦珩的了解，苏玖妍可以确定谦珩是在笑，而且是无比开心的笑。 苏玖妍嘴角一挑，也笑了起来。 果然，瞒不住谦珩。 此刻，苏玖妍倒是不担心了。 看谦珩的状态，不论皇帝是何种态度，谦珩都可以自如应对。 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气，苏玖妍放松了。 谦珩似有所感，抬眼望向窗户。 正巧，与苏玖妍的眼神对上了。 明明只能看到一个小窟窿，可谦珩就是可以确定窗外的人是苏玖妍，正在注视着他。 谦珩眉眼一弯，笑得温柔又开怀。 他的眼睛本就漂亮，弯起来跟月牙儿似的，瞳仁漆黑，看起来水汪汪的，更加漂亮了。 “啧！” 苏玖妍突然啧了一声。 动静一响，吓了季晟钰三人一跳。 他们可是在偷窥啊！ 怎么能发出声音呢？ 三人一扭头，全都看向苏玖妍。 苏玖妍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便宜他了！” 此时的苏玖妍终于可以体会到苏缙的感受了。 那种自家的好白菜被拱了的感觉，实在是糟心。 季晟钰眉头微挑，立刻就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眼底涌现了一抹笑意。 原来苏玖妍也会有老父亲一般的心态啊！ 好可爱！ 闵竹也听到了，表情有些复杂。 唯一没有听清的人就是御宥瑾了，眨了眨眼睛，对苏玖妍开口，“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不说。” 苏玖妍毫不犹豫的拒绝。 御宥瑾顿时不干了，叉着腰，“你们是不是欺负我不会武功，排挤我？”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别忘了，四人和屋内的人只隔了一个窗户，而且皇帝还会武功。 闵竹神色微变，抓住御宥瑾。 “殿下。” 低声唤了一声，想要提醒御宥瑾。 御宥瑾却是毫不在意，一摆手，“二皇兄不用我担心。” 刚刚御轩洛主动找皇帝下棋这一举动，彻底让御宥瑾放下了心。 在此事上，御轩洛寸步不让。 其实，御宥瑾从不怀疑御轩洛的能力，他一定可以处理好皇帝和谦珩的关系。 唯独让御宥瑾担心的是御轩洛对皇帝的尊敬态度。 由于小时候的经历，御轩洛对皇帝没有多少孺慕之情，常年的病痛折磨，御轩洛早就学会了依靠自己。 对皇帝御轩洛是感激的，也是尊敬的，可却做不到像御宥瑾那般和皇帝撒娇。 也正是如此，御轩洛从来都不会忤逆皇帝。 就算御轩洛不愿意，也会因为尊重而乖乖听话。 唯一一次主动提出要求，还是上一次说要出宫开府。 尽管只是一件小事，却让御轩洛很是重视。 明明可以不用那么正式严谨，当成一件大事来对待，不就是换个地方住吗？ 第1239章 主动暴露 可是御轩洛就是无法放松下来。 如果换做是御宥瑾，他会撒撒娇，多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 在御宥瑾看来，父亲只是父亲。 御轩洛却不那么觉得，他认为皇帝是父皇，而不是父亲。 有距离的亲情不一定就是坏事，只是每个人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 御轩洛已经习惯了，皇帝也纵着他。 今日之事过于特殊，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接受。 御宥瑾就算了解皇帝，也不敢随意揣测，他是真的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 忧心忡忡的来，忐忑又紧张，可当看到御轩洛主动提出要和皇帝下棋的时候，御宥瑾突然明白了。 御轩洛的确尊重皇帝，但不代表他会无条件的顺从。 以前会乖乖听话只是因为那些事他都不甚在意，而眼下的事是御轩洛在乎的。 只要在乎，御轩洛就会露出自己强硬锋锐的一面，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争取。 御轩洛会坚定自己，不会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尊重的父皇而有所动摇。 意识到这一点，御宥瑾心中的忐忑不安全都消失不见，彻底放了心。 御宥瑾看到了御轩洛的态度，苏玖妍看到了谦珩的态度。 两人都是那么的坚定，如此一来，不论皇帝是什么态度和想法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可以阻止两人，两人今日注定会成功。 这样的话，也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偷窥了。 毕竟皇帝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这也正是苏玖妍发出声音，以及御宥瑾放声说话的根本原因。 季晟钰想明白了，神色如常的看着热闹。 闵竹却没有想到，下意识的阻拦御宥瑾。 倒不是闵竹愚笨，御宥瑾的性子过于跳脱，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直至御宥瑾说出那句话，闵竹才明白。 御宥瑾并非想一出是一出，而是御轩洛给了他信心，让他不必忧心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阻止了。 目光微动，闵竹默默松开了手，让御宥瑾全力输出。 “怎么会？我们怎么会排挤你呢？” 苏玖妍一歪头，随即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我刚才是说，真是便宜二殿下了！” 直言不讳，直接说了出来。 御宥瑾眼睛一眯，立刻反驳，“明明是便宜谦珩了！” 御轩洛那么好，谦珩能碰上御轩洛，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哼！明明就是二殿下占了便宜！” 苏玖妍哼了一声，非常不服气。 “胡说！” 御宥瑾同样不服。 闵竹嘴角一抽，他是真的没想到两人会在此处，会因为御轩洛和谦珩吵起来。 他们可是在偷窥啊！ 就算不打算隐藏了，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吧！ 难不成偷窥是什么好事吗？ 季晟钰一点都不意外，苏玖妍和御宥瑾现在都是老父亲的心态，已经不理智了。 他也不掺和，悠闲自在的看热闹。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还不进来？” 是皇帝。 作为父亲，皇帝自然可以听出御宥瑾的声音，而苏玖妍的声音他也很熟悉。 皇帝能将御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欣欣向荣，自然不是个傻的。 想了一下，皇帝就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躲在外面听墙角？ 无非就是担心御轩洛和谦珩。 至于为什么又不隐藏了，也是因为御轩洛和谦珩。 当得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就不必隐藏了。 不过，苏玖妍和御宥瑾依旧不放心，想去给两人做后盾。 所以才会毫不掩饰，让屋内的人发现自己。 皇帝可是个人精，又比几人多活了二十多年，自然不好糊弄。 况且苏玖妍和御宥瑾现在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就差直接跑到皇帝面前说了。 快！快发现我们！ 我们好有借口出现啊！ 苏玖妍和御宥瑾的吵闹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窗户就被推开了。 御宥瑾率先钻了进来，嘿嘿一笑。 皇帝转身看着，满眼的无奈之色。 有门不走，非要走窗户。 怎么？从窗户走近？ 的确，御宥瑾就站在窗户外，当然近了。 御宥瑾刚刚站稳，闵竹就闪了进来。 而后，苏玖妍和季晟钰也从窗外跃入。 除了御宥瑾是手脚并用爬的，三人都十分潇洒，人影一晃，就进来了。 皇帝看着并肩站立的四人，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个头两个大。 闵竹唯御宥瑾马首是瞻，跟着御宥瑾一起翻窗户可以理解。 怎么苏玖妍和季晟钰也被带坏了？ 谦珩和御轩洛看着四人，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神异常温和。 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满眼的诧异和好奇。 两人没有见过苏玖妍和季晟钰，被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容貌震惊到了。 紫裙女人容貌昳丽，艳冠天下，漂亮得不像话。 哪怕是上了年纪，却也没有破坏美感，反而有一种成熟妩媚的韵味儿。 紫裙女人清楚自己的容貌有多出色，所以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并不像别人那般震惊。 可是苏玖妍和季晟钰打破了惯例，确确实实惊到她了。 两张完美无缺的容颜，一颦一笑都会引动旁人的心神，摄人心魄。更加让人沉沦的是两人身上那独特的气质。 紫裙女人不自觉的就看呆了。 粉裙女人亦是如此，瞳孔放大，满眼的惊艳。 好似天上下凡的谪仙，根本不似凡人。 明明苏玖妍眉眼间透露着娇媚之色，媚态十足，可却让人生不起任何龌龊的心思，反而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仿佛看上苏玖妍一眼，都是一种玷污，可又实在忍不住去看。 就连同为女人的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也无法幸免。 “你们几个小家伙是偷偷潜入的吧！” 皇帝斜眼看着几人，直接戳穿。 没有人向皇帝禀报几人到来的消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几人是偷摸潜入的。 隐藏自己，不让人发现，无非就是为了偷偷观察。 可现在怎么又主动暴露了？ 想着，皇帝就问了出来。 “怎么不继续藏着了？” 御宥瑾没有回答，而是接过刚才那个话茬，笑嘻嘻的开口，“我们不是想试一下皇宫的防卫如何吗？” 一边说，一边往皇帝那里走。 等到说完，御宥瑾已经来到了皇帝身侧。 闵竹没有跟上，默默关好窗户。 看着窗户上的四个孔洞，闵竹嘴角微动，笑了一下。 原来和好朋友一起搞怪，是一件如此开心的事。 第1240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 换作以前，闵竹根本不会如此放松。 在皇帝面前，闵竹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侍卫。 至于好友那层身份，被闵竹隐藏的极好。 可现在，闵竹却没有像以前那般隐藏。 也许是因为御宥瑾三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让闵竹觉得在皇帝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玖妍和季晟钰同样没动，倒不是不想动，而是在等闵竹。 发觉苏玖妍和季晟钰看着自己的温和目光，闵竹心头一暖。 脚下一动，往前走去。 苏玖妍和季晟钰顿时动了，跟闵竹并肩往前。 看到这一幕，皇帝眉头一挑。 他很清楚几人的举动代表着什么，闵竹不单单只是侍卫，也是他们的朋友。 对于闵竹和御宥瑾的关系，皇帝是了解的。 只是没想到闵竹跟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关系也那么好。 能让苏玖妍和季晟钰一起耐心等待的人，可没有多少。 谦珩和御轩洛一点也不意外，对于这一幕，两人早有预料。 闵竹和御宥瑾形影不离，御宥瑾认识了什么人，闵竹也会在同一时间认识。 只不过闵竹主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才总会被人忽略。 可苏玖妍和季晟钰不是一个会忽略别人的人，哪怕存在感再低，两人也能一眼发现，并且会用心关照。 加之几人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情谊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眼下，便是开了花，结了果。 苏玖妍三人一起给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一摆手，那意思是不用多礼。 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御宥瑾，哼了一声，“怎么？我还得谢谢你们？” 这句是对御宥瑾那句解释的回应。 检验皇宫的防守力量？ 简直就是屁话！ 为了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真是煞费苦心啊！ “也不是不可以。” 御宥瑾嘿嘿笑着，装傻充愣。 “你少给我装！” 皇帝瞪了一眼御宥瑾，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继续藏了？” 面对御宥瑾，皇帝有些充足的耐心。 “二皇兄不用我担心了。” 御宥瑾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皇帝微微眯眼，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走到近前的苏玖妍。 “苏家丫头，你呢？” 御宥瑾担心的是御轩洛，那么苏玖妍就是为了谦珩来的了。 “他很厉害，不需要我。” 苏玖妍微微一笑，顺便夸了一下谦珩。 苏玖妍和御宥瑾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谦珩和御轩洛可以坦然面对任何事，可以自己解决问题，不需要旁人的帮助。 不论皇帝是哪一种态度，两人都无所畏惧。 “那怎么不走？” 皇帝又问。 如果几人偷偷走了，将无人发现几人潜入皇宫一事。 “我这不是想父皇了吗？” 御宥瑾十分自然的撒着娇。 “少来！” 皇帝斜了一眼御宥瑾，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不少。 苏玖妍并未转移话题，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直接开口，“我是来给他撑腰的。” 谦珩的确不需要帮忙，但不代表他不需要支持。 不论怎么说，谦珩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压力肯定相当之大。 苏玖妍相信谦珩可以扛得住重压，可作为朋友，苏玖妍无法视而不见。 况且，好朋友不就是用来一起分担压力的吗？ 不然，为什么要做朋友？ 只是为了分享快乐的事吗？ 不，很多时候，只有分担了重压，一起经历磨难，感情才会稳固。 “没错，我也是来给二皇兄撑腰的！” 御宥瑾一拍胸脯，也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的确，几人可以悄悄离去，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那样的话，谦珩和御轩洛就变成了孤立无援。 明明就是有人支持的，何必隐藏呢？ 苏玖妍和御宥瑾的感情都异常浓烈，光明正大的，从不隐藏，其中自然也包括友情。 实际上，友情也需要明目张胆的偏爱。 对在意的人，苏玖妍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情感，反而总觉得不够浓烈。 看着苏玖妍和御宥瑾坚定的模样，几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一旁的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面色发白，偷偷瞄着皇帝，瞳孔颤动，忐忑不安。 皇帝会不会发怒？ 两人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如此顶撞皇帝，而且一下子还来了两个。 谦珩和御轩洛微微笑着，看起来反应平淡，可实际上眼底的情愫都要溢出来了。 在苏玖妍和御宥瑾现身的那一刻，两人就明白了两人为何会来。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明目张胆的偏爱谁不喜欢呢？ 谦珩和御轩洛的心被暖意填满，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就在此时，皇帝突然笑了。 他并不觉得被冒犯了，因为在他心里御宥瑾和苏玖妍都是特殊的存在，面对两人，皇帝可以无限纵容。 而且为了好朋友出头，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 “没想到我竟然成了恶人？” 皇帝半开玩笑，半抱怨的说道。 幽幽的看着御宥瑾，颇有些幽怨。 对自己的儿子示弱撒娇，皇帝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此处都是自己人，皇帝不怕丢脸。 “怎么会？父皇误会了！” 御宥瑾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满脸都是讨好的笑。 “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哼！” 皇帝哼了一声，倒也没有过多计较。 “此次是我等考虑不周，望陛下恕罪。” 苏玖妍上前一步，又施了一礼。 她这一动，季晟钰和闵竹也跟着动了。 不知不觉中，闵竹也将苏玖妍放在了心里。 看着动作统一的三人，皇帝眉头一挑，一指闵竹。 “他是怎么回事？” 御宥瑾看了一眼闵竹，眨了眨眼睛。 随即脚下一动，走到闵竹身旁，做了和三人一样的动作。 “望父皇恕罪！” 御宥瑾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皇帝的问题。 闵竹是御宥瑾的侍卫，应该一切都以御宥瑾马首是瞻。 可眼下，闵竹却跟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在了一起。 皇帝当然要问一问。 而御宥瑾却告诉皇帝，他也是三人那边的，他们四个是好友。 无形之中，扭转了闵竹的身份。 以前闵竹在皇帝那里只是一个侍卫，现在却是御宥瑾三人的好友。 皇帝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对于此事，皇帝并不在意。 毕竟皇帝和荀野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主子和下属的关系。 有其父必有其子，御宥瑾方方面面都跟皇帝很像。 第1241章 落子无悔 “行了，真是怕了你们几个小家伙了！” 皇帝大手一挥，无奈的笑笑。 他真是拿几人没办法，因为他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几人。 不得不说，皇帝是一个非常慈爱又开明的长辈。 “嘿嘿！” 御宥瑾嘿嘿一笑，他就知道父皇是最好的。 “父皇，该到您了。” 御轩洛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恍然，原来这一局棋还未下完。 皇帝转回身，正面面对御轩洛，下了一子。 棋子刚落，御轩洛便也下了一子。 苏玖妍几人走上前，围着桌子站着，看着棋局。 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对视了一眼，默默退下。 看皇帝对苏玖妍几人的态度，显然几人在皇帝心里有很高的地位。 加之一个个的都是小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肯定冻得不轻。 两人想去泡几杯热茶来，驱驱寒意。 热水和茶杯都不够了，两人便推门走了出去。 苏玖妍几人的注意力依旧在棋盘上，对于两人的离去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实在是不熟啊！ 谦珩看着苏玖妍，轻轻一笑。 苏玖妍也笑了。 很多时候，好友之间不必多言。 御宥瑾站在御轩洛身侧，手搭在御轩洛的肩膀上。 “皇兄，行不行啊？” “不能说不行。” 御轩洛淡淡回了一句，往棋盘上放了一子。 御宥瑾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皇兄是不是少说了两个字？” 明明是男人不能说不行，硬生生少了前两个字。 “有吗？” 御轩洛反问。 “当然有，皇兄不要害羞嘛！” 御宥瑾鼓动御轩洛。 御轩洛就是面皮太薄，容易害羞。 御宥瑾就完全不同，他属于有什么说什么，就算言辞粗鄙，他也能非常自然的说出口。 “你莫不是父皇派来干扰我的？” 御轩洛瞥了一眼御宥瑾，嘴角带笑。 “怎么可能？我是来支持你的！” 御宥瑾言之凿凿。 “那可以安静一些吗？” 御轩洛温温柔柔的问道。 皇帝不是好对付的，而且也并未手下留情。 御轩洛需要全心全意应对棋局，才有赢的可能。 若是分散了注意力，就有可能败北。 输给皇帝没什么，御轩洛也不是一个要强的人。 可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御轩洛不想输。 “不。” 御宥瑾拒绝的干脆利落。 御轩洛无奈的笑笑，倒也没有生气。 自己的弟弟，自己宠呗！ 不过御宥瑾却没有继续和御轩洛东扯西扯，而是走到了皇帝身旁。 “哎呀！这步棋下的好啊！” 夸张的语气，配上夸张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在亲人好友面前，御宥瑾总是忍不住自己喜欢玩闹的本性。 现在亲人好友都在，御宥瑾可不得上天吗！ “去去去，一边玩去！” 皇帝毫不留情，挥手驱赶御宥瑾。 “我不！皇兄嫌弃我，父皇难不成也嫌弃我了？” 御宥瑾皱着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是是是！嫌弃死你了！” 皇帝毫不犹豫的承认。 御宥瑾嘴巴大张，眼睛圆瞪，不可置信中又带着满满的委屈。 明知御宥瑾是装出来的，皇帝的心依旧软了。 本想说几句话安慰安慰御宥瑾，没等皇帝开口，只听御宥瑾说道，“父皇，你变了！我要去告诉母妃！” 皇帝脸色一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个没抓稳，棋子掉到了棋盘上。 啪的一声轻响，几人的神情都变了变。 糟了！ 暗道一声，皇帝就要去抓那枚棋子。 就在此时，御轩洛突然伸手，拦住了皇帝。 “父皇，落子无悔，您可不能耍赖啊！” 皇帝的动作僵住了，看了一眼眉眼带笑的御轩洛，默默收回手。 突然一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御宥瑾。 御宥瑾挠了挠下巴，装作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神。 看御宥瑾这个样子，皇帝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御宥瑾是故意的！ 之前在御轩洛那里捣乱，被御轩洛撵走了，就来他这里了。 很显然，御宥瑾不想让这一局下完。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御宥瑾不愿意看到皇帝和御轩洛之间产生问题。 御轩洛带谦珩来，本就是在挑战皇帝的底线。 而刚刚那一局，谦珩又用了两败俱伤的方式，锋芒尽显。 御轩洛的棋路似乎也在往同归于尽的方向发展。 只是一局棋而已，若是弄出了肝火就不好了。 第一时间，御宥瑾想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扰乱御轩洛。 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方法不管用。 御轩洛的确被打扰到了，不过他不仅没有收手，反而进攻的更加凌厉了。 原本是同归于尽，却突然变成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御宥瑾清楚，如果继续干扰御轩洛，他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的损耗自己的心神。 想想也正常，今日入宫，御轩洛已经孤注一掷了。 他不想失败，也不能失败。 御轩洛的身体恢复没多久，最忌讳的就是受到刺激。 不论是身体上的刺激，还是心灵上的刺激都不行。 无奈之下，御宥瑾只好转变策略，盯上了皇帝。 皇帝身有内力，身体状况比御轩洛不知好了多少，也能受得住刺激。 而且也许皇帝会配合御宥瑾也说不定。 皇帝被影响到了，棋子掉落，毁了之前的所有布局，毁了这盘棋。 御宥瑾的目的达到了，却有些心虚。 皇帝往后一靠，看了看御轩洛，又看了看御宥瑾。 “两个臭小子！” 一句十分接地气的笑骂，嘴角带着笑意， 古往今来，皇帝不是第一个被两个儿子联手坑了的父亲。 可跟那些人的怒不可遏不同，皇帝是开心的。 一局棋，皇帝根本不在乎输赢，他也从未想过要阻拦御轩洛和谦珩的事。 御轩洛能带谦珩来见他，皇帝就已经很高兴了。 那代表着御轩洛对皇帝的信任和在乎。 如果不在乎，谁会管你怎么想！ 对于谦珩，皇帝没有什么看法，但御轩洛喜欢，他就不会为难。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是人，皇帝都可以接受。 并非是皇帝太过开明，而是他真的怕了。 御轩洛被病痛折磨的凄惨模样历历在目，从小到大，御轩洛从来没有舒服的过上一天好日子。 奇迹降临，让御轩洛恢复了健康，皇帝揪着那么多年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第1242章 一个奇迹 对御轩洛这个儿子，皇帝没有什么要求，他只希望御轩洛往后的日子都是甜甜的，苦尽甘来。 只要御轩洛高兴，做什么都行。 苏玖妍几人太小看一个父亲了。 世上最伟大的情感就是母爱和父爱。 不过也正常，苏玖妍几人年纪不大，从小又没有感受过太多的父爱，导致对于父爱不太了解。 几人根本想不到，为了御轩洛的开心，皇帝能做出什么。 皇帝不怕小辈的冒犯，他从来都不会生气，反而喜欢和小辈打成一片，吵吵闹闹。 没有距离感的长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听到皇帝那句话，御宥瑾眼睛一亮。 那是一句笑骂，证明皇帝根本没有生气。 “就知道父皇是最好……” 没等御宥瑾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 “停！少说些甜言蜜语吧！也不怕牙疼！” 皇帝对御宥瑾翻了一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插科打诨，毫无正形是跟谁学的！ 御宥瑾发现了皇帝眼中的嫌弃，和刚才那句轻飘飘的话不一样，皇帝是真的嫌弃御宥瑾。 爱是真爱，嫌弃也是真的嫌弃！ 御宥瑾看了一眼苏玖妍几人，眼珠一转，就要开口控诉皇帝。 这一次，却被皇帝抢了先，将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再说些乱七八糟的，就让人给你扔出去！” 御宥瑾顿时闭上了嘴。 不过，他岂是那么轻易就消停的人？ 脚下移动，躲到御轩洛身后。 “皇兄，父皇欺负我！” 只要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御宥瑾都可以撒娇，而且十分的自然。 说完，不等御轩洛做出反应，御宥瑾又跑到了季晟钰身后。 抓着季晟钰的胳膊，重复了刚才的话，“晟钰，父皇欺负人！” 同样，话音刚落，御宥瑾又又又跑走了。 这一次，他躲到了苏玖妍身后。 一直注视着御宥瑾的闵竹，嘴角直抽。 御宥瑾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点也不嫌丢人的！ 只是不等御宥瑾将那句控诉的话说出口，就对上了苏玖妍笑眯眯的眼神。 “殿下，我是臣子。” 苏玖妍的意思很明显，她是臣子，皇帝是君，她需时时刻刻听从皇帝的命令。 言下之意就是御宥瑾找错人了，她也保不住御宥瑾。 谁知御宥瑾一挺胸脯，否定了苏玖妍的话。 “你是臣子，是功臣，也是御国的奇迹！” 目光坚定，言辞凿凿。 苏玖妍愣住了，她只是推脱了一下，怎么就上高度了呢？ 御轩洛几人注视着苏玖妍，满眼的赞同。 很显然，几人都赞同御宥瑾的话。 就连闵竹，也默默点了下头。 季晟钰眼中带笑，满眼的自豪。 这就是苏玖妍，他的心上人。 光芒万丈，举世无双！ 几人都沉浸在被御宥瑾拉起来的情绪里，只有苏玖妍一人，觉得有些尴尬。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但实际上她就是了不起。 “说的不错！” 皇帝点头赞同。 御宥瑾的确没有说错，苏玖妍的归来扰乱了御城的局势，直接跟吴绛对上了。 也正是因为苏玖妍的存在，吴绛才会屡次吃瘪，到最后功亏一篑。 皇帝和苏缙等老一辈准备的后手完全没有用上，只做了收尾工作。 花隐楼是因苏玖妍而来，蔺绮茹能成为巡防军副统领，率领巡防军守卫百姓，让皇帝和苏缙毫无后顾之忧，也得益于苏玖妍硬撼规则的强势。 更别说那些围绕着苏玖妍的绝世天骄了，比如说云韶，云淮，比如说安姝音，又比如说髅妖婆。 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如果没有那些人互相配合，事件不可能解决的那般完美，己方几乎就是零伤亡。 说实话，皇帝早就做好了和吴绛同归于尽的准备，不然也不会用自己做诱饵。 苏玖妍的出现是皇帝意想不到的，带来的那些同样也是意外之喜。 苏玖妍就是一个奇迹！ 是上天垂怜，给了御国，给了皇帝，也给了百姓一个奇迹。 从苏玖妍回到御城，直接或间接解救的人数不胜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玖妍配得上所有的荣耀。 可惜，苏玖妍不喜欢荣耀加身，她也不想要皇帝的赏赐，因为苏玖妍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到最后，苏玖妍只要了一个悬剑司的小官来当。 苏玖妍是自由的，是肆意的。 官场不适合她，她就该像雄鹰一般，振翅高飞，肆意的享受。 那些都是苏玖妍应得的！ 只是皇帝依旧觉的不够，但碍于苏玖妍的性子，以及对苏玖妍的尊重，皇帝什么多余的举动都没做。 但只要苏玖妍想要的，皇帝都会给她，哪怕是要皇帝的命，皇帝也会欣然赴死。 苏玖妍做的事情，创造的价值，以及对后世的影响，都比皇帝的一条命重要多了。 在皇帝心里，苏玖妍不仅仅是一个小辈，也是御国的恩人，他非常感激苏玖妍。 当听到御宥瑾那句话时，皇帝毫不犹豫的就出声赞同了。 听到皇帝的话，御宥瑾的眼睛歘的一下就亮了。 “父皇都那么说了，你也就别自谦了！” 御宥瑾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玖妍，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 “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帮我讨回一口气！” 苏玖妍都无语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两个的怎么把她架到那么高啊？ 长出一口气，苏玖妍对谦珩点了点头，“先走一步。” 说完，又看向皇帝，“属下先行告退！” 不等皇帝回应，一把抓住季晟钰，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不然不知还有什么话等着她呢！ 苏玖妍甚至怀疑，御宥瑾和皇帝是不是在打配合，想要给她个什么封号。 心中警铃大作，苏玖妍才会不等皇帝回应，转身就跑。 只要一想到日后会有人敬畏她，跪倒一大片，苏玖妍就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是不会要任何封号和赏赐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想让别人把她当成普通人来对待。 并非是不想负责，只是不愿意被架在高处。 比起山巅处的一览众山小的风景，苏玖妍更喜欢坐在山脚下，看树枝晃动，看花草摇曳，看云卷云舒。 看着苏玖妍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季晟钰没忍住，笑了出来。 浅浅一笑，姿容绝世！ 第1243章 诚挚的祝福 不得不说，能让苏玖妍如此胆战心惊，倒也是皇帝和御宥瑾的本事。 苏玖妍走的极快，在几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拉着季晟钰走到门口了。 没等苏玖妍开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美丽的脸庞，一个清丽淡雅，一个昳丽绝色。 是粉裙女人和紫裙女人。 两个女人则是看到了两张惊世绝艳的面容，其中一个脸上还残留着浅笑。 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近距离观看，更加动人心魄。 门内门外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会这么巧。 苏玖妍率先反应过来，温声开口，“借过。” 一侧身，就要往外挤。 苏玖妍倒是可以，反正就算她挤到了两个女人也无妨，但季晟钰不行。 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苏玖妍，季晟钰目露无奈之色。 可以看得出来，苏玖妍是真的慌了，不然也不会注意不到季晟钰的不适。 苏玖妍已经快要挤出去了，季晟钰被力道拉扯，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两个女人了。 偏偏两个女人沉浸在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美貌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奈之下，季晟钰只好反手握住苏玖妍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苏玖妍只觉得一股力道传来，拉着她往后倒，而后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对季晟钰从不设防，才会这么轻易的被季晟钰得手。 苏玖妍眨了眨眼睛，仰头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没有说话，揽着苏玖妍一起往一旁挪了一步，让开了门口的路。 总不能一直堵着，总有一方要让。 季晟钰知晓苏玖妍急，可越是急迫，就越是不能着急。 不然，一定会出乱子。 一旦出了乱子，耽误的时间就更多了。 门外的两个女人终于回了神，也不客气，迈步走入房间。 两人也清楚，不是谦让的时候，而且也没什么好谦让的。 两人对季晟钰点点头，算是感谢。 季晟钰也点了下头，随即脚下一动，带着苏玖妍就要走。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等等！你们等等！” 是御宥瑾。 苏玖妍神色一变，开口，“快走！” 季晟钰自然没有意见，大步踏出房门。 “你们给我站住！” 看到两人不理自己，御宥瑾顿时炸毛了。 季晟钰和苏玖妍依旧没有回应，身形一晃，直接就从原地消失了。 御宥瑾刚刚跑到房门口，两人却已经没影了。 “啊！气死我了！欺负我不会武功是吧！” 御宥瑾气的在原地跳脚。 其实，是苏玖妍误会了。 御宥瑾并不是在和皇帝打配合，想给苏玖妍戴高帽，赐封号。 他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同时顺便让苏玖妍保护一下自己。 御宥瑾也知道自己太欠儿了，一会儿皇帝肯定会想办法惩治他。 在场的那么多人中，唯独让皇帝无可奈何，百依百顺的人只有苏玖妍了。 没想到，直接把苏玖妍吓跑了。 问题没解决，反而把唯一能护住自己的人给吓跑了。 御宥瑾欲哭无泪。 闵竹走到御宥瑾身侧，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御宥瑾。 却见御宥瑾眼珠一转，随即大喊一声，“你们等等我啊！” 话音未落，御宥瑾就跑了出去， 跑出去之前，御宥瑾给闵竹使了一个眼色。 到嘴边的话被咽了下去，闵竹认命的跟上。 甚至学着御宥瑾，也夸张的喊了一句，“殿下等等我！” 只是闵竹学艺不精，不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很是生硬。 不过也没人计较了，因为闵竹已经带着御宥瑾飞走了。 就算想计较，也找不到人了。 直至御宥瑾几人彻底消失不见，屋内的几人才回过神。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局势瞬息万变。 谦珩和御轩洛对视了一眼，啼笑皆非。 比起以前，苏玖妍几人更活泼了。 季晟钰和闵竹都会开玩笑了。 真的是完美的诠释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 当然，这种改变是好的。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立刻跑到皇帝身边，一个给皇帝轻按眉心，一个给皇帝添茶，温柔小意。 谦珩和御轩洛又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微动。 见也见了，态度也表明了，似乎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思及此，御轩洛站起身。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谦珩跟着一起行了一礼，很标准的一个礼。 皇帝抬眼，看向两人。 “握紧的手，就不要再松开了。往后余生携手同行，幸福美满，快乐安康。” 声音低沉，眼神却异常柔和。 很明显，皇帝对两人的事没有意见。 作为父亲的皇帝，为两人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多谢父皇。” “多谢陛下。” 御轩洛和谦珩一同开口。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两人也不过多逗留，转身大步离去。 皇帝没有挽留，一群小年轻肯定不愿意跟他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 好在有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陪着，皇帝并不孤独。 正在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姜公公。 皇帝眉头一挑，主动询问，“可是有事？” “奴才来请罪。” 说完，姜公公双膝一弯，跪下了去。 皇帝摸了摸下巴，目光闪烁，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姜公公为什么来请罪？ 肯定是做了错事。 做了什么错事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姜公公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苏玖妍几人。 “起来吧，不怪你。” 皇帝摇摇头，示意姜公公起身。 就算没有姜公公，苏玖妍几人也可以找到他，只是早一点或晚一点的事。 姜公公倒也没有坚持下去，站起了身。 并非心不诚，而是姜公公听话。 皇帝都说没事了，若是继续坚持，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告诉御膳房，中午多备些饭菜。派人通知妘妃，让她来此吃饭。” 皇帝对姜公公吩咐道。 “是。” 姜公公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并且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房间里，皇帝往后一靠，慢悠悠的喝着茶。 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则将棋盘和棋子收了起来，茶杯也被收到了一处。 直至桌子整洁如新，两人才停下。 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奇之色。 两人的欲言又止十分明显，皇帝自然是发现了。 轻轻一笑，皇帝对两人开口，“有什么就问。” 第1244章 凑到了一起 比起面对其他人，皇帝的声音要柔和不少。 粉裙女人没有说话，紫裙女人却是出声问道，“陛下，他们是谁啊？” 粉裙女人注视着皇帝，等皇帝解惑。 没错，来的那些人两人一个都不认识。 两人假死之际，御轩洛和御宥瑾年纪尚小，加之那时的后宫危机四伏，两人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几乎从不外出。 而且御轩洛那时已经中了毒，也一直待在宫殿里。 印象中，两人只匆匆见过御宥瑾一面。 远远看上一眼，根本没有看清御宥瑾的模样，再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两人早就忘了。 虽说从御轩洛和御宥瑾的称呼上可以知晓两人的身份，但却无法区分谁是谁。 御轩洛和御宥瑾的年纪差的不多，两人又都长了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像御宥瑾两人那个年纪的人，正值青春，很难看出具体的年龄。 况且谁知皇帝后来有没有再生孩子。 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虽然是假死，可在外人看来，两人已经死亡，自然不会有人给两人送消息。 对于外界的一切，两人一点都不了解。 不能确定，就只能询问皇帝。 “不急，坐下慢慢说。” 皇帝指了指椅子，给两人倒了茶。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乖乖的坐下。 看到两人如此紧张，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所有人都能自如冷静的面对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就算笑呵呵的，身上也带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世上有几人能面不改色的顶撞皇帝？ 也就只有苏玖妍几人，全都凑到了一起。 在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皇帝开始了讲述。 从几人的身份说起，说到了几人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是什么关系，期间提及了御皓羽和九公主，最后又说了几人都做了哪些了不起的大事。 当然，被提及最多的就是苏玖妍。 毫无疑问，苏玖妍是灵魂人物。 紫裙女人和粉裙女人听的津津有味，入了迷，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与此同时，冷宫外。 苏玖妍和季晟钰的确是跑走了，却没有跑太远，因为两人听到了御宥瑾最后说的那句话。 等在拐角，等到御宥瑾和闵竹经过时，苏玖妍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闵竹下意识抬起手，条件反射的想挥出一掌，幸好及时停住了。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苏玖妍，御宥瑾抚了抚自己怦怦跳的小心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闵竹也很是无奈，不过被吓得心脏乱跳的刺激感也很不错，让闵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一旁，季晟钰眸光温柔的看着。 他没有和苏玖妍一起吓唬御宥瑾两人，倒不是他不想参与，是苏玖妍临时起意，季晟钰没能来得及。 闵竹体会着心脏狂跳的感觉，余光瞥了一眼天空。 原本明媚的天色有些阴沉，灰蒙蒙的。 抬眼，盯着天空瞧了一会儿，闵竹突然开口，“殿下，要下雪了。” “嗯？” 御宥瑾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闵竹什么时候有观天象的本事了？ 其实，闵竹对天象有些研究，不过从未在御宥瑾面前表现。 毕竟闵竹总要出去执行任务，制定计划，会看天象对他也有帮助。 闵竹可不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浇成落汤鸡，或者被天气打乱了计划。 但那些闵竹从未告诉过御宥瑾，现在不一样了，闵竹正尝试将自己隐藏的东西一点点展示给御宥瑾看。 御宥瑾虽然疑惑，但并不怀疑闵竹。 没有把握的话，闵竹从不会说。 转头，看向苏玖妍和季晟钰，抬了抬下巴。 那意思是询问两人是怎么打算的，是走是留。 苏玖妍没有说话，看着季晟钰。 季晟钰抬眼望天，仔细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说道，“会有一场大雪。” 寒体天然的对环境敏感，特别是在冬日。 季晟钰能明显的感受到环境的变化，从而得出结论。 “真的吗？” 苏玖妍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之前那场大雪是晚上下的，苏玖妍正在睡觉，没有看到。 今天终于可以见到大雪纷飞的美景了。 对于雪，苏玖妍很感兴趣。 以前苏玖妍一直生活在南方，没有见过雪。 直至回了御城，才见识到了雪之美。 不过，那是在下完之后了。 如今有机会亲眼见证雪花的飘落，苏玖妍不想错过。 三人都发现了苏玖妍眼中的兴味和期待，自然不会让苏玖妍的期望落空。 “御花园里有一处梅园，梅花已经开了，不如我们去那里看？” 御宥瑾提议。 大雪和梅花更配。 季晟钰和闵竹自然没有意见，看着苏玖妍，等她的决断。 “好啊好啊！” 苏玖妍忙不迭的点头。 御宥瑾微微一笑，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闵竹突然伸手，抓住了御宥瑾。 御宥瑾看向闵竹，目露不解。 “我去拿几个大氅来。” 闵竹说道。 下雪天非常冷，闵竹怕御宥瑾的小身板扛不住。 “好。” 御宥瑾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去找皇兄和谦珩，把他们也带去梅园。” 闵竹没有多问，直接点头，“是。” 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 此时，苏玖妍凑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也会离开？” 御宥瑾挑了挑眉，反问，“你猜不到？” 苏玖妍突然笑了。 她自然也想到了。 今日两人入宫只是为了见皇帝一面，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 以御轩洛的性子，不会过多逗留，更何况冷宫里还有御皓羽和九公主的母亲。 虽说不清楚御轩洛知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但不论是否知晓，对御轩洛都没什么影响。 说实话，御轩洛不想谦珩和皇帝接触太多。 并非不信任两人，毕竟皇帝的身份摆在那里。 对谦珩来说是很难应对的一件事，只将皇帝看做陛下，太生分客套了，但又不能只将皇帝当做长辈，那样也太不尊重了。 和皇帝相处，要把握好分寸，或者像苏玖妍和御宥瑾那样，什么都不在乎。 御轩洛和谦珩做不到不在乎，就只能把握分寸。 分寸又岂是那么容易可以掌握的？ 一不留神，很可能就会冒犯皇帝。 皇帝不会怪罪，不代表自己不会责怪自己。 以谦珩的性子，如果出了错他肯定会反思自己。 第1245章 拖家带口 御轩洛不想谦珩有任何的不舒服，带谦珩入宫，已经很是愧疚了。 谦珩并没有见皇帝的想法，是御轩洛主动提及。 为了御轩洛，谦珩才会同意。 不然凭什么让谦珩入宫？ 就因为皇帝的身份吗？ 不，只是因为御轩洛。 总要有一个交代，不过不是给皇帝交代，而是为了让御轩洛安心。 谦珩明白御轩洛有多为难，他愿意为了御轩洛让步。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场见面。 谦珩的让步，不是别人得寸进尺的理由，御轩洛也不会那么做。 两人都是为彼此考虑的人，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苏玖妍几人前脚刚走，御轩洛和谦珩就离开了。 有闵竹在，御宥瑾一点也不担心。 大步往前走去，直奔梅园。 苏玖妍和季晟钰立刻跟上。 御花园内，干枯随处可见，显得有些凄凉。 冬日降临，许多花草都凋零了。 不过，梅花园却是一个例外。 梅花开得正旺，纯白色，粉白色，粉红色，大团大团不一样的颜色在梅园里争相盛放。 皇帝比较随性，所以梅花不单单只有一种，而且也并非是整齐有序的，甚至都没有围墙，一眼就能看到大簇大簇盛放的花朵。 也正是如此，才更加贴近自然的美。 苏玖妍三人站在梅花园外，看着眼前的美景，都有些陶醉。 正在此时，一阵冷风吹来，带来了几片飘落的雪花。 苏玖妍感受到了凉意，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抹水润。 似有所感，苏玖妍抬起头，望向天空。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雾蒙蒙的天一片纯白。 苏玖妍嘴角一挑，笑得眉眼弯弯。 伸出手，接住雪花。 雪花触及温暖的皮肤，融化在了掌心。 沉默一瞬，苏玖妍运转内力，将温度隔绝。 雪花不再融化，静静躺在苏玖妍的掌心。 抬起手，苏玖妍仔细观察雪花。 第一次如此认真仔细的看，苏玖妍的表情异常专注。 纯净的白，纯粹的美。 苏玖妍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御宥瑾开了口，“梅园里更漂亮。” 苏玖妍回了神，轻轻抖落掌心的雪花，跟着御宥瑾往梅园里走去。 别看梅园一点束缚都没有，但却有人看顾打理。 皇宫里人多眼杂，万一梅园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后果。 当然了，有御宥瑾在，根本不会被阻拦。 御宥瑾让人都退下，众人就都听话的退下了。 那可是皇子的命令，谁敢不听？ 至于皇帝是否会怪罪，御宥瑾也给了保证。 对于御宥瑾，众人是很信任的。 别看平常在苏玖妍等人面前不着调，可在宫女太监们面前，御宥瑾是很稳重的，也很讲诚信。 承诺给宫女太监的事，御宥瑾都会一一做到，从未失言过。 这也是众人毫无疑问退下的根本原因。 只要说了，御宥瑾就会做到。 人都走了，梅园里就只剩下了苏玖妍三人。 苏玖妍停在一株梅树前，看着枝丫上盛放的梅花。 梅花和其他花不一样，并不艳丽，反而有一种清冷之感。 季晟钰陪在苏玖妍身侧，没有去看苏玖妍，而是在赏梅。 梅花和季晟钰很是相配，都是在寒冬绽放，铁骨铮铮。 比起两人，御宥瑾就肆意多了。 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双手放置于身后，半躺不躺的模样，眼睛微眯，似乎十分享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动静。 三人同时转头，看到了并肩往梅园走的御轩洛和谦珩。 两人身上披着大氅，脸上都带着清浅的笑容。 人影一晃，闵竹出现在御宥瑾身侧，手中捧了不少东西。 抬手一扬，似乎是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目标正是苏玖妍和季晟钰。 两人反应极快，一把接住。 触感柔软，仔细一看，是两件大氅。 闵竹没有忘记两人，虽说两人不畏严寒，但有一件大氅总是好一些的。 苏玖妍微微一笑，季晟钰也对闵竹点头示意。 两人也不客气，抖了抖身上的雪，披上了大氅，身体被包裹，暖和极了。 闵竹收回视线，看向坐在石头上的御宥瑾。 “殿下，动一动。” 御宥瑾很是配合，站起了身。 闵竹将御宥瑾身上的雪掸了下去，为他披上大氅，最后才将垫子铺到石头上。 轻轻一推，御宥瑾顺势坐了上去。 从始至终，御宥瑾都没有丝毫的抗拒，任由闵竹施为。 仰起头，眼底含笑，笑眯眯的看着闵竹。 闵竹垂眸，沉默一瞬，开口，“殿下是不是该给我涨俸禄。” 他将御宥瑾照顾的极好，又当爹又当妈的，的确该多要些钱。 御宥瑾眨巴着眼睛，可怜又无辜，“我也想啊！可是我没钱了！” 说完，一指苏玖妍和季晟钰，继续说道，“呐！钱都给他们了！” “殿下是想拖欠俸禄？” 闵竹微一挑眉。 他可不信御宥瑾的鬼话，怎么会没钱呢？ 毕竟御宥瑾有一大帮人要养，肯定会留出足够的钱财。 况且御城里有不少家铺子都是御宥瑾开的，每日的进账如流水一般。 御宥瑾那么说，无非就是想耍赖。 “不不不，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呢？我是真的没钱了。” 御宥瑾一摊手，立刻换成了一副无赖的模样。 闵竹沉默了。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闵竹的确不是御宥瑾的对手。 御宥瑾坐直身体，托着下巴。 “我打算以后赖上他们两个了，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嘴角微挑，眼睛微微弯起，一看就知御宥瑾心情极好。 逗弄闵竹，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 行吧。 闵竹在心里叹了一声。 反正都是熟人，闵竹也不会不好意思。 一旁，听到了全过程的苏玖妍，嘴角微微一抽。 两人在那里互相逗弄，打情骂俏，怎么还带上他们两个了？ 季晟钰同样也听了个一清二楚，看向苏玖妍，眼底浮现了一抹无奈。 倒不是两人喜欢偷听，实在是两人的耳力太好了。 距离又近，御宥瑾和闵竹也并未压低声音，不想听都不行。 “看来日后是要拖家带口了。” 季晟钰微微一叹。 苏玖妍眨了眨眼，随即噗嗤一笑。 “是啊！阿晟可要努力养家啊！” “我尽力。” 季晟钰点点头，眉头微皱，一副严肃又认真的模样。 苏玖妍眼睛一弯，笑得更开心了。 第1246章 私人恩怨 此时，御轩洛和谦珩已经踏入了梅园，走到几人身旁。 没有去打扰几人，两人站在一株梅树旁，望着渐渐被白雪覆盖的梅花。 尽管盖了一层白雪，可花朵依旧绽放着，枝丫也挺立着。 两人静静欣赏，看入了神。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 不知不觉间，几人的肩头都覆盖了一层雪花，地面上也铺了一层。 御轩洛和谦珩一句话都未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两人都不是碎嘴之人，恬淡安静，特别是在观赏美景的时候，很是沉浸。 啪的一声轻响，两人只觉得脖子一凉，瞬间就回了神。 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入手一片冰凉。 看着指尖尚未来得及消融的雪花，两人眼中都涌现了浅笑。 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四人正站在那里，季晟钰和闵竹面色温和，双臂自然垂落。 苏玖妍和御宥瑾却手握团成一团的雪球，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 “一起玩儿啊！” 御宥瑾说着，将手中的雪球扔了出去，直奔御轩洛的面门。 御轩洛下意识侧身，雪球擦着脸飞了过去，带起了一阵凉意。 紧接着，谦珩也动了。 苏玖妍将手中的雪球扔给了谦珩，不过不是击打，而是轻轻一抛。 谦珩下意识伸手一接，感受着掌心的冰凉，有些不解的看向苏玖妍。 不是打他吗？ 苏玖妍眉头微挑，悄悄用手指了指蹲下身，划拉积雪的御宥瑾。 谦珩眼睛微亮，立刻就明白了。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雪球，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用力一扔。 啪的一声，雪球在御宥瑾的后脑勺处炸开。 “哎呦！” 御宥瑾哎呦了一声，急忙伸手扒拉。 没等把雪扒拉下去，又被一个雪球砸中。 “谁？谁偷袭我？” 御宥瑾站起身，手中捧着一个大大的雪球，看向几人。 苏玖妍身形一晃，躲到季晟钰身后。 闵竹连忙摇头，表示不是他。 御宥瑾微微眯眼，锁定了御轩洛和谦珩。 “好啊！二打一是吧！” 说完，御宥瑾看向闵竹，往前一指。 “给我弄他们！” 闵竹立即响应，蹲下身，捧了一捧雪，往御轩洛和谦珩那里走去。 “二殿下，谦珩公子，得罪了。” 话音刚落，手中被团好的雪球就被扔了出去。 当然了，闵竹没有用力，他怕给两人砸出什么好歹来。 御轩洛和谦珩没有躲开，顶着雪球往前，直扑御宥瑾。 两人的意思很明显，不论如何，都不能阻止两人用雪拍御宥瑾的决心。 御宥瑾丝毫不惧，同样迎了上去。 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在一旁看热闹，突然。一个雪球迎面飞来。 以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反应能力自然是可以躲开的，但两人没有躲，也没有用手去挡，就那样任由雪球拍到了季晟钰的脸上。 雪球散开，洁白的雪糊了一脸。 季晟钰眼睛一眯，锁定了御宥瑾。 没错，刚才那一下就是御宥瑾打的。 苏玖妍眼睛瞪大，嘴巴也张开了，悄咪咪的给御宥瑾比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啊！ 真是不要命了啊！ 季晟钰将脸上的雪抹掉，蹲下身，收拢了一大捧雪，也不团成雪球，直接就向御宥瑾走去。 御宥瑾暗道一声不妙，刚要往一旁跑，却被一个雪团迎面击中。 不知何时，苏玖妍竟然换了一个地方，正站在御宥瑾的正前方。 前面有苏玖妍，身后有季晟钰，御宥瑾被前后夹击了。 不止如此，御轩洛和谦珩也加入其中，一左一右的锁定御宥瑾。 几人手中都有一大团雪，一步步接近御宥瑾。 御宥瑾看了一圈，心知他是跑不了了。 张开嘴，大喊了一声，“闵竹！救命！” 闵竹被隔在包围圈外，听到御宥瑾的喊声，急忙跑到御宥瑾身边。 看着四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闵竹一个激灵。 完了，他和御宥瑾是逃不了这一顿打了。 果然，下一刻，雪球便兜头砸下，其中还夹杂着一大捧雪。 “嘶！好凉好凉！” 御宥瑾在原地直跳脚。 闵竹也抱着脑袋，扒拉着脸上的雪。 “殿下，我们得反击。” 闵竹抓住乱蹦的御宥瑾，说了一句。 “对，你说的没错！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说着，御宥瑾也不躲了，直接冲着谦珩就去了。 为什么选谦珩呢？ 嗯，怎么说呢？ 是带点私人恩怨的。 谦珩避不开，也没想着避开，被御宥瑾撞了一下。 脚下一个踉跄，没等他站稳，御宥瑾又撞了过来。 谦珩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屁墩儿。 御宥瑾也没能幸免，被谦珩紧紧抓住，一起摔到了地上。 谦珩是屁股着地，御宥瑾却是脸着地。 当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好在地面有一层厚厚的积雪，没摔的太严重，不过却吃了一嘴的雪。 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御宥瑾下意识张嘴要喊闵竹救命，只是没来得及喊出口。 御宥瑾一边往起爬，一边往外吐嘴里的雪。 “呸呸呸！” 突然，御宥瑾感受到后背传来了一股推力，毫无防备之下，他又被推到了雪里。 谦珩坐在雪地上，默默收回手。 没错，就是他下的黑手。 御宥瑾也不往起爬了，伸手抓住谦珩，也把谦珩拽到了雪里。 看着滚成一团的御宥瑾和谦珩，苏玖妍几人都沉默了。 太激烈了，怎么看都是带着私人恩怨的。 下意识的，苏玖妍三人看向了御轩洛。 御轩洛无奈一笑，他当然明白御宥瑾为什么看谦珩不顺眼，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用解决，也解决不了，顺其自然就好。 好在谦珩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打的不亦乐乎。 “闵竹，来帮忙啊！” 御宥瑾一声呼唤，闵竹立即响应。 “来了！” 看到闵竹动了，御轩洛也动了。 原本两人的扭打，变成了四个人。 别看御轩洛斯斯文文的，动起手来倒是毫不含糊。 闵竹也不敢太用力，倒是落入了下风。 御宥瑾顿时不干了，一把将闵竹护在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有事冲我来！” 刚说完，迎面就拍来了两团雪。 御轩洛和谦珩真是毫不客气，抓住机会就往死里打。 御宥瑾往后一仰，撞到了闵竹身上，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御轩洛和谦珩乘胜追击，双手捧雪，就往御宥瑾和闵竹身上扔。 第1247章 另一个自己 御宥瑾和闵竹瞬间就被冰凉的雪淹没了。 “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苏玖妍和季晟钰站在一旁，悠哉哉的看着热闹。 苏玖妍笑得格外开怀，肩膀直抖。 季晟钰也很开心，嘴角微微上扬。 此情此景，真的很美好。 苏玖妍突然止住了笑，摸了摸飞到脸上的雪花。 雪花怎么越来越浓密了？ 是错觉吗？ 仰头望天，苏玖妍默默点头，确定了不是错觉。 侧头，看向季晟钰。 “阿晟，是不是你弄的？” 她有种直觉，此事和季晟钰有关。 季晟钰沉默一瞬，开口，“我也不确定。” 他是真的不确定。 虽说可以自如运用，可实际上季晟钰依旧没有完全掌控寒体，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这也是季晟钰不抗拒去冰殿的主要原因。 历来寒体都出自冰殿，冰殿里肯定有记载，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方式方法，可以让寒体彻底释放。 季晟钰要和苏玖妍白头偕老，那就必须要确定自己是健康的，任何一丝隐患都不能有。 因为无法完全掌控，很多时候季晟钰都无法确定。 苏玖妍抬手，将掌心抵在季晟钰的心口，缓缓闭上眼睛。 内力涌动，如暖流一般涌入季晟钰的身体。 两人之间的内力并不排斥，反而分外和谐，有种水乳交融之感。 加之苏玖妍的内力中也带有一丝寒意，可以体会到季晟钰此刻的感觉。 沉下心，仔细感受。 季晟钰也稳了稳心神，彻底放松了自己。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季晟钰体内正涌动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寒意向外溢出，融入空气中，并未消散，而是在雪花之间跳跃。 就像是开心的小孩子一般，蹦蹦跳跳的。 苏玖妍依旧闭着双眼，红唇轻启，“阿晟，你开心吗？” “开心。” 季晟钰略显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语调温柔，却依旧带着几分清冷，那是季晟钰声音里自带的，不论用什么语调说话，都会给人清冷之感。 只不过是多一点，少一点的区别而已。 “它也很开心。” 苏玖妍嘴角微挑，柔柔的说道。 和季晟钰不一样，苏玖妍是百变的，声音也是千变万化，可以跟着语调有不同的情绪，不带任何特殊气质，只有最基础的底色。 现在，苏玖妍的语调里就充满了温柔和喜悦。 虽然寒体没有被完全掌控，但苏玖妍清楚寒体早就认同了季晟钰，会随着季晟钰的心情变化而变化。 归根结底，寒体的变化也是季晟钰的一种外放情绪的表现。 不过因为寒体是一种能量，变化后会对周遭产生影响。 就比如现在，因为寒体的加持，飞雪越来越多。 实际上，几人来梅园没有多久，就算雪下的再大，也不足以用来打闹。 可雪却铺了厚厚的一层，足够几人肆意玩闹。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季晟钰。 寒体展露了神奇的一面，在无形之中操控了天气。 以前季晟钰也曾因为动用寒体而改变天气，但那是季晟钰主动促成的，现在却是寒体在自主运转。 为什么呢？ 因为季晟钰很开心，寒体自然也会产生相应的响应。 寒体一开心，就会影响周围环境，甚至会影响天气。 天寿奇能，就是如此强大。 苏玖妍猜想的不错，几人身处梅园看不见外面，可从外面却看的很清晰。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飞飘落，与周围不同，梅园上方的雪花浓了数倍，白茫茫的一片，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影，只能隐约听到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如若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人间惨剧，那叫声实在是太惨了。 幸好，御宥瑾有先见之明，将宫女太监都给打发走了。 此时又下着大雪，几乎无人在外面闲逛。 也就只有苏玖妍几人，有那个玩闹的心思。 苏玖妍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季晟钰。 季晟钰微微垂眸，他一直都在紧盯着苏玖妍看。 “阿晟，它的开心是因为你，是你主导着它。” 苏玖妍抚着季晟钰的胸口，柔柔的说道。 瞳孔微颤，季晟钰轻轻呼出一口气。 苏玖妍真是太了解他了，知晓他的症结所在。 随着对寒体越来越了解，寒体便也越来越活泼，拥有自己的情绪。 但那怎么可能呢？ 寒体只是一种力量啊！ 可是那种感觉太清晰，也太真实了，季晟钰不得不接受。 接受是接受了，却并非心甘情愿。 他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有些膈应。 任谁知晓自己的体内潜藏着一股有自主意识的力量，恐怕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直至今日，苏玖妍点出了关键之处。 寒体并非有自主意识，它只是受到了季晟钰的影响。 通俗一点说，寒体相当于另一个季晟钰，也就是季晟钰的情感分支。 就像苏玖妍似的，毒体也是她的一部分，会跟苏玖妍有同样的情绪波动。 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却是合理的。 特殊体质的特殊之处在于它的神奇和强大，强大的力量有目共睹，那么神奇之处在哪里呢？ 也许就是因为特殊体质的力量可以和主人的情绪和情感契合，相当于主人的另一个分身。 苏玖妍和季晟钰掌控特殊体质的时间都不长，就像是新生儿一般，自然会比苏玖妍和季晟钰更加活跃。 本质上，特殊体质的力量只是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而已。 人总会下意识藏起自己的心绪，不愿意在第一时间暴露自己。 可力量不一样，它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让苏玖妍和季晟钰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幸好，苏玖妍和季晟钰心念通达，不是思想龌龊之人，不然毒体和寒体早就乱了套。 经由苏玖妍点拨，季晟钰明白了。 缓缓闭上双眼，沉下心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 寒体就是季晟钰自己，体内的寒气无处不在。 寒气在乱窜，在跳跃，开心又兴奋。 季晟钰心头轻颤，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又悸动。 寒气和季晟钰此时的情绪契合，让季晟钰感受到了自己那热烈的情绪。 很神奇，就像是照镜子一般。 不过镜子只能照出表象，寒体却将季晟钰的心灵映照了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那种契合之感是季晟钰第一次体会，不仅不难受，反而相当的舒爽，灵魂都在颤栗。 第1248章 风雪席卷 季晟钰没有控制寒体，只是默默感受着，仔细又认真的体会着寒体的一切。 不再将寒体看做一个死物，一股力量，而是把它看做了另一个自己。 不带任何审视，只是想要了解。 沉浸其中的季晟钰并不清楚，此刻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掌心传来一股冰寒，苏玖妍立刻收回手。 没有丝毫犹豫，她相信季晟钰，也相信寒体，就如同当初她相信自己的毒体一样。 幸好，世间有两个特殊体质，可以彼此互相印证，不然的话也太孤独了。 苏玖妍盯着季晟钰看，描绘着他的眉眼。 她也是心宽，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沉迷季晟钰的美貌。 没办法，季晟钰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再者，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苏玖妍眼中，季晟钰就是完美的，怎么看都看不腻。 寒体并未爆发，只是丝丝缕缕的涌出，融入到白雪中。 雪更大了，梅树被压弯了腰，就连苏玖妍都有些看不清季晟钰的五官了。 “怎么下的这么大？我快被埋了！” 御宥瑾的惊呼声传来。 苏玖妍回了神，看了一眼季晟钰，默默往后退去。 没有转身，正面面对着季晟钰，一步步后退。 御宥瑾几人早就停止了打闹，纷飞的大雪让人睁不开眼睛。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风雪肆虐。 闵竹紧紧抓着御宥瑾，眉头紧皱。 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就算天气骤变，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变化如此之大，而且这样的大雪是闵竹从未见过的，一转眼大雪便已经淹没了双脚。 寒风席卷梅园，卷动着白雪，拍在人脸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闵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将御宥瑾护在身后。 前方传来了熟悉的力量波动，是季晟钰。 季晟钰不会伤害几人，就算力量失控了，也有苏玖妍在。 这也是让闵竹可以沉得住气的原因。 闵竹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御宥瑾慢慢往后退。 御宥瑾却是没动，有些焦急的开口，“皇兄和谦珩！” 闵竹心头一跳，急忙沉下心去感受御轩洛和谦珩的气息。 御轩洛和谦珩都不会武功，身体又弱，在这种环境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皇兄！谦珩！” 御宥瑾大声喊着，却没有回应。 御宥瑾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抓着闵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闵竹也紧张了起来，虽说季晟钰不会伤害几人，但寒体不一定。 就算寒体释放的力量避开了几人，可那种冰寒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殿下，抓紧我！” 闵竹低声说了一句，带着御宥瑾就往前面走。 闵竹记得，刚才御轩洛和谦珩就在前方不远处。 雪太大了，什么也看不清，而且寒体扰乱了周遭的一切，闵竹也无法准确的感应到御轩洛和谦珩的气息。 没办法，只能依靠直觉去寻找了。 “皇兄！谦珩！” 御宥瑾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喊，不过依旧没有回应。 风声太大了，喊声被瞬间淹没。 闵竹眉头紧皱，不停的往前摸索着。 突然，闵竹好似摸到了什么，软乎乎的。 眼睛微亮，直接一把就抓过去了。 一声惊呼，御轩洛被闵竹拽了过来。 御轩洛浑身是雪，只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没等御宥瑾和闵竹说话，御轩洛便开了口，“谦珩，去找谦珩！” 变故发生的太快，一瞬间大雪就重重压了下来。 御轩洛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周围就只剩白茫茫的雪，什么也看不见。 下意识的，御轩洛就要去寻找谦珩。 呼唤声完全淹没在风声之中，加之大雪的重压和冷风的席卷，御轩洛根本挪不开步子。 他不是闵竹，不仅不会武功，身体还不好。 御轩洛正在着急之际，就被人拽了一把。 眼前一晃，紧接着便看到了御宥瑾和谦珩，急忙寻求帮助。 “殿下。” 闵竹唤了一声。 御宥瑾立刻明白了，点了点头。 “皇兄，过来抓着我。” 御宥瑾对御轩洛伸出了手。 御轩洛心知事情的严重性，也没多说什么，紧紧抓住御宥瑾。 在力量的牵引下，御轩洛去到了御宥瑾身侧，闵竹的那只手便空了出来。 前方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 而之所以闵竹三人可以看到对方，也可以交流是因为闵竹用内力撑起了一块地方，驱散了飞雪，抗住了寒风。 不过闵竹并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四周的风雪越来越大了。 要尽快找到谦珩，然后退出去。 闵竹并不担心苏玖妍和季晟钰，他只担心不会武功的谦珩。 闵竹带着御宥瑾往前走，御宥瑾则抓着御轩洛。 带了两个人，闵竹需要用的力气就更大了。 不过，他没有放慢前行的脚步，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眼里满是坚定。 一定可以找到谦珩！ 闵竹相信自己。 正在此时，一股剧烈的风声从前方袭来，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风雪里撞过来了。 闵竹眉头一皱，但下一刻他就放松了，因为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不是季晟钰，是苏玖妍。 闵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呼！” 风声裹挟着纷飞的白雪，直扑几人面门。 御宥瑾和御轩洛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便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苏玖妍。 一身鲜红，在一片纯白中分外明显，瞬间就暖了几人的心。 苏玖妍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人，正是谦珩。 在寒体释放的那一刻，苏玖妍听到了御宥瑾的惊呼，立刻做出了反应。 她可以不受寒体的影响，闵竹也能抵挡一会儿，可御宥瑾三人根本承受不住。 尽管舍不得远离季晟钰，苏玖妍也只能放弃，她不能对御宥瑾几人不管不顾。 碍于风雪的阻隔，苏玖妍并未第一时间找到御宥瑾几人。 现在四周不只有寒体，也有呼啸的风雪，寒体只是做到了一个促进的作用。 面对大自然的力量，苏玖妍也无法硬抗。 苏玖妍耐心寻找起来，找到了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睛的谦珩。 抓住谦珩，带着他一起继续去寻找其他人。 好在，闵竹释放了内力，目标比较明显。 苏玖妍直接奔着内力的来源地就去了，冲到了几人面前。 刚刚站稳，苏玖妍就挥了下手，内力蜂拥而出，将风雪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