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不相爱》 第一章 萌芽 彩色米奇、米妮气球绑在游泳池边,小丑表演有趣的魔术,吸引所有小朋友的目光,这一刻大家屏住气息,当小丑从黑色帽子里抓出一只小兔子时,赢得震天价响的欢呼和掌声。 “接下来我们要开始今天的精采部分,唱生日歌,切蛋糕。”小丑推出五层高的蛋糕,来到穿着粉红色蕾丝小洋装的女孩前面。 红红的苹果脸扬起甜美的笑容,声调软柔的说:“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在众人欢唱生日歌后,她许下愿望,吹熄蜡烛。 管家走上前,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小姐,周少爷来了。” 小女孩慎重的切下一大块蛋糕,将刀子交给管家,随即端着蛋糕就跑向游泳池边。 “周哥哥,你迟到了。” 周雅人轻笑,不带任何歉意,甚至有点戏谑,“小公主,十岁了耶!怎么还请小丑来表演?你不是一直说自己长大了吗?” “那是应同学的要求,才不是我要的。”她吐了吐粉红色舌头,“周哥哥,你迟到了,还敢说?!” “淑女不应该紧咬着别人的错误不放,学会谅解也是淑女的功课之一喔!”周雅人轻揉小女孩的发旋。 “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摸头。”她左闪右躲,还是避不了他的大掌,好讨厌! “那长大也不能收小熊吗?这个礼物我找了很久耶!”周雅人单手勾抱着包装精致的礼盒,语带可惜的说:“看来这只小熊的运气不佳,没有遇上爱护它的好主人。我该将它转送给谁好呢?” “啊!不行!”她一把抢过礼盒,吃力的藏到身后。“既然周哥哥这么用心的挑选,我当然会很高兴的收下来,礼轻情意重嘛!”才十岁的她,学着大人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礼盒这么大,表示小熊的体积不小啰!周哥哥去年送的是俄罗斯手工熊宝宝,今年的礼物让她期待好久。 还说不是小女孩,听见是小熊,眼睛都发亮了。 周雅人对于这个小邻居,真的是当成妹妹一样疼爱到心坎。没办法!谁教他们周家这一代尽出男孩子,同辈的六名全是带把的臭小子,这可让原本享受含饴弄孙之乐的长辈开始哀怨,人永远不满足,有了传宗接代的男娃,当然也希望有几个香喷喷、软绵绵,可以尽情呵宠的女娃,尤其女娃撒起娇来,俏生生的模样让人感觉甜丝丝的。 没有男娃的周家,自然把宠爱的目光转移到左右邻居,其中徐家的小天使一诞生,白皙圆润的小脸镶嵌着两颗黑橄榄,渍满水珠的灿亮程度直教人心痒痒,尤其菱形红唇微微上扬,笑容甜美得让人掏心挖肺的想对她好。 谁都没有料到徐家小女娃居然掳获周家老小的心,一年年过去,周家长辈对徐可薇的疼爱有增无减,连徐家父母都笑说:“抢着当薇薇的父母的人可以排到海边再绕回来了。” “周哥哥,这块蛋糕是给你的,谢谢你送我礼物。” “你这小子还知道要回来啊!”周冠民从屋内走出来,“早就交代你今天是薇薇的生日,不管有什么鬼社团活动都要推掉,最后还是迟到,生日宴都要结束了。” 徐可薇勾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安抚的说:“周爸爸,周哥哥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他有这份心就好了。” “你瞧!薇薇多贴心。”周冠民瞪了儿子一眼,别以为老子真的老了。才十五岁就花名在外,交女朋友鬼混,也不晓得这儿子到底遗传了谁? 周雅人感激的朝徐可薇眨眼,“爷爷也在吗?” “全都到齐了,就你最大牌。”周冠民没好气的说。 “周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刚才许的其中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每个认识的人都可以笑口常开。” 周冠民开怀大笑,“你这贴心的小薇薇,周爸爸没有白疼你。” 警报解除,幸亏有徐可薇的援助,周雅人笑得十分灿烂,尾随在后。看来他花了一个月的零用钱买回来的泰迪熊,果然是有价值。 情牵 大老远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发自内心的喜悦感染了他,脚步不自觉的变得轻快,连紧抿的嘴角也开始软化。 周雅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这几年幸好有薇薇陪着父母和爷爷,否则他们兄弟接连出国深造,无法承欢膝下,爷爷嘴上说男儿志在四方,但是随着年岁增加,已经退休的他没了生活重心,无法排遣寂寞,一直是父亲心头的挂碍,尤其是与爷爷鹣鲽情深的奶奶在一年前撒手人寰后,他们全家更担心爷爷。 听着这爽朗的笑声,周雅人知道自己可以安心了。 “爷爷,我回来了。” “雅人回来了。”柔嫩的女声隐含着喜悦。 “要叫哥哥。”周雅人纠正徐可薇,“怎么身体长大了,礼貌反而退步?”他下意识的就要揉转她的发旋。 这回她反应敏捷,侧身躲过了。“雅人最讨厌,讲过几百次了,人家又不是宠物,不要摸摸头啦!” “你这丫头,以为我随便摸人的吗?”周雅人一个箭步,轻拧着她的粉颊,细嫩软绵的触感……他真的是回家了。 “啊!讨厌,不要捏,不要玩啦!”徐可薇口齿不清的嚷着。 “周雅人,你还不放手!”周训德朗声大喝,“都几岁的人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爷爷,话不能这么说,马不停蹄的搭机,几乎绕行地球一周,我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在飞机上,精神不济,如果不欺负一下可薇,会没有真实感。”周雅人坐到周训德的对面,不晓得为什么,只要有可薇在,气氛就会显得轻松,让他对向来严肃的爷爷也可以偶尔开玩笑。 嘟着红唇,徐可薇坐在周训德的身边,“爷爷,您看,我的脸颊变成红面龟了。” “很好啊!爷爷,咱们除夕可以要管家别买红面龟回来拜佛了。” “啊!爷爷,您看他啦!”徐可薇不依的扯着周训德的衣袖,“如果我是红面龟,应该也是世界上唯一仅有的,这么珍贵,一定要好好的保护。” 周雅人哈哈大笑。天啊!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是不按牌理出牌。经过这几年在英国的淬炼,拘谨淡漠几乎成为他的注册商标,永远灰蒙蒙的伦敦是他心情的最佳写照,只有回到台湾,看到这个灿烂夺目的人形太阳,才能让他低迷的情绪出现难得的晴天。 在过年的这段时间,他会尽情补充能量,然后再回到阴沉的城市,等待着来年。 这一年,周雅人十八岁,徐可薇十三岁。 夜深,徐可薇写完功课,刚好徐母探头进来。 “妈咪,雅人好讨厌,又戏弄我了。”她蹦蹦跳跳的扑进母亲的怀里,撒娇的说。 “那就不要理他,明天你留在家里陪妈咪,别去周家,好不好?” “不去周家啊……可是雅人过几天就要回英国念书,我又要好久见不到他了。”陷入天人交战中,徐可薇攒起秀眉。 “老一辈说女大不中留,你还没有长大,就一颗心向着雅人,真不晓得妈咪生你,到底是来徐家当宝贝女儿,还是给周家当儿媳妇?” “妈咪,你怎么这么说?”小女儿娇态毕露,徐可薇在母亲怀里磨蹭。 徐母怜惜的轻拧女儿的脸颊,“这么喜欢你的雅人,你就要好好的努力啊!他这么优秀,听说在英国可是获得好几位教授的赏识,抢着要收他当入门弟子。你这丫头有几两重,妈咪最清楚,如果不爱念书,就好好的学些贤妻良母会做的事,至少能让雅人无后顾之忧。” “可是雅人似乎没有把我当成未过门的妻子看待,妈咪,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十三岁的心思已经很细腻,至少对于感情不再懵懂。毕竟从她有记忆以来,除了周雅人,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连学校那些写情书给她的学长,她都觉得幼稚。 “你还真不害臊!”看着脸颊泛红的女儿,徐母笑说:“咱们的小可长得这么美丽,雅人如果不喜欢你,心底没有惦记着你,怎么会每年不管人在哪里,都会记得送生日小熊给你?所以妈咪才说你要好好的努力,成为配得上雅人的女孩,让他对你另眼相待。” “我会努力,努力培养自己能配得上优秀的雅人。”徐可薇夸下海口。 从此,每当她觉得疲累,想要放弃时,就抱着他送的泰迪熊为自己加油打气。 所幸天资不足的她对于家事方面却异常的灵巧,高中毕业后,征得周家长辈的同意,前往日本读书,这一切的努力全是为了当周雅人的妻子,只是双方家长乐见其成时,却忘记关切主角的意愿。 他们一直认为依周雅人对徐可薇的宠溺,毕业后将她娶进周家大门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感情的事怎么可能遵照所有人的安排? 决心 为了要成为周雅人最完美的新娘,徐可薇不停的努力,记取母亲的教导,往完美娇妻的坦荡大道前进,甚至不避讳的大声宣告:我的愿望就是当新娘子。 “小可的手真巧,连最困难的拼布下针都绵密到无懈可击。”同班同学于皓心满头大汗,白色衬衫的一角露到运动长裤外,大口灌下运动饮料。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静不下来的猴子。”许震洁推了下眼镜,朝于皓心翻个白眼。 真是可惜了于家父母的用心良苦,女儿的名字截取自《诗经》的“月出”,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就是期望她长得如月般皎洁皓白,谁晓得她成天活蹦乱跳,臭汗流个不停。 下课时间,许震洁居然在看书,看的还是跟她大哥借来的《物理分析论》,这种厚重的书简直就是召唤周公的好秘笈。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啃书像吃奶油白菜吗?”于皓心单手一抛,饮料罐呈抛物线掉进垃圾桶。 三分球,进!完美。 “小可,我发现你所有的缝纫作品都喜欢缝上u这个字母,连缝给我的小提袋内层也有,有什么用意?”许震洁问出放在心头很久的问题。 “u取自徐的xu,表示我的意思。” “就是签名的一种嘛!”于皓心大剌剌的下定论。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根本就是不需要实验便可以验证的话。许震洁无奈的摇头,“小可没有这么自恋,所以u的另一个含意应该是you的u,属于你,表示这一针一线的心意都是属于你,代表作品的拥有者可以和作品制作人心意相通,是吗?” “小洁好聪明,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徐可薇兴奋的抱住许震洁。 她一直怀疑,是不是这个隐喻太难,所以雅人才一直没有察觉?但是现在小洁除了发觉u的存在外,还可以明确的说出背后的含意,那么雅人总有一天也会发觉她从小就开始堆栈的心意吧! “什么嘛!所以小洁是明知故问,用来褒奖、显示自己的冰雪聪明吗?”于皓心悻悻然。 “我是验证。” 徐可薇抱住于皓心,“别这样,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心灵导师,一个是体能训练师。” “少恶心,你这只无尾熊,快放手啦!”于皓心推开徐可薇,最受不了她这种动不动就爱以拥抱来表现和平的方式。“话说回来,你们大学的第一志愿决定了吗?” 第二章 真是令人感伤,同班三年,快乐的时光飞逝,刚进入这所私立的贵族学校时,于皓心还以为自己的少女时代会是惨白黯淡的,没想到会遇上两名个性截然不同的同学,进而成为死党,细数过往,她们拥有无数值得怀念的趣事。 人生真是无法预测啊! “我的家人希望我回香港。”许震洁眉头微蹙。 她父亲是香港着名的地产大亨,虽然她是庶出,但是认祖归宗后,身分自然和流落在外的不同,尤其近几年开始出现派系争夺卡位战,她母亲希望她能回香港帮衬,尽管认为助益不大,不过还需要仰赖家庭资助的她没有多少选择的自由。 “又在夹蚊子。”于皓心伸出手指,戳向她的眉心。 许震洁向后仰,再瞪了她一眼,“总有一天我会夹到你的手,让你痛得哇哇叫。” “那得等你七老八十才有可能吧!不过,如果你再这么紧皱眉头,可能不用等到七老八十就有机会了。” “心心,你别再欺负小洁。” 是心心还是猩猩?于皓心愁眉苦脸,“小可,我讲过n百次了,别喊我什么心心的,你可以称呼我小于或皓心。” “一时改不了口。”吐了吐舌头,徐可薇五指并拢敬礼,表示歉意。 “小可,你真的打算要去日本念书吗?” “对,日本的御茶水女子大学已经寄入学通知来了。”徐可薇笑得灿烂。这是她在一年级时就已经决定的第一志愿,而且还是她最想读的食物营养学系。 “小可,你确定自己的志向真的是做个贤妻良母?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才几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洒和浪费,怎么这么早就决定把自己埋进婚姻的坟墓里?”于皓心最关心的就是篮球校队的战绩,对她而言,爱情根本比不上面包。 “小可,我赞成皓心的说法,你太年轻了。” 同窗三年,她们不曾亲眼看见小可口中的优质好男人,只见过她随身携带的照片,俊雅的长相让人过目不忘,尤其是眉宇间的盛气凌人,能够养成自然是先天条件卓越,后天资质也不凡,成功对他而言,唾手可得。 这种男人不适合小可,许震洁看太多这种案例,她父亲就是,驰骋商场,游刃有余,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去挑战下一个不可能,所以也无法安分的守着同一名女人,把拈花惹草当成闲暇的游戏之一,搜集的情人无数,这是他们的生活态度。 “难得我和小洁有同感。” “你们这些话,我听了n遍了,其实是你们不了解雅人,如果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他,你们也会觉得我不更加努力,根本配不上美好的他。” “为什么要贬低自己?你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耶!”于皓心不以为然,就那张照片看起来,那个什么雅的男人,不过是有张好皮相。 “你们不明白雅人的好,不过我也不能让你们太明白,否则万一你们跟我抢,我们是好朋友,这样我会很为难。”徐可薇眨动眼睛,娇俏的笑说。 又来了!又是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说法。于皓心翻个白眼,对这位气质与外貌堪称一绝的好同学,就算说到口干舌燥,她都没有办法扭转她的想法。难道初恋真的最美? 许震洁有不禁摇头,人各有志,她只能祝福死党美梦成真。 只是剩下一个月就要各奔前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好舍不得。 努力再努力,以徐可薇的资质,要考上御茶水其实是困难的,但她不曾想过放弃,很清楚自己绝对进不了哈佛、剑桥这些名校,虽然她也曾怀抱梦想,如果考上哈佛,雅人正在攻读硕士学位,待在同一所学校,会让他们的感情更紧密,但这些终究是梦啊! 所以她选择御茶水,至少在这里可以进修一些新娘课程。反正她的梦想是当雅人的完美娇妻,又不是要当他的同学。 暧昧 白白小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徐可薇伸出小手,让它们落在手套上,惊叹于它们的美丽。 她到日本已经两年,每到冬天,寒冽总会让她怀念起台湾的潮湿闷热,尤其是可以把人浑身的血液都蒸晒到沸腾的阳光。 受到西化影响,日本人习惯在圣诞节大肆庆祝,从商店的圣诞树摆设,到百货公司的各式礼品,全都炒热过节气氛,尤其紧接着的新年假期,她已经答应同学一起到九州岛游玩。 记得去年她到香港陪许震洁,这是好友人生中的第一个低潮,所以她实现诺言,当一名称职的倾听者,虽然无法抚平伤痛,但是至少可以一起承担那份痛楚,相形之下,她真的很幸福。 咦?在宿舍门口的人影怎么好眼熟? 徐可薇慢慢的靠近,他手上拿的蓝色雨伞微微侧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 “雅人?”她不敢置信。 周雅人切断手机,朝包得像只小熊的徐可薇伸出手。 “啊!真的是你!”她兴奋的尖叫,冲进他的怀里。“你怎么会来?” “小笨蛋,你忘记了吗?我答应过你,圣诞节是属于你的节日,每年这一天,不管相隔多远,我们都要一起过。是谁说去年是遗憾,今年要好好的补偿?” “你真的都记得?我以为你忘记了。爷爷说你在英国很忙,除了学业,还要实习。” “圣诞节耶!一年当中我唯一可以尽情欺负、奴役你的日子,不论再怎么忙,都不可能放弃权利。”周雅人边说边揉捏她软嫩的双颊,这是他最爱的游戏之一。 “不要这样。”徐可薇口齿不清的抗议,不过没有挣扎。 这年的圣诞节,白色雪花纷飞,她竟然冷得好温暖。怎么可能明明冷到拚命发抖,她的心底却流窜着一股暖流?感官异常,出现一种叫幸福的甜蜜,在舌尖不停的跳跃,让她整个冬天都笑得甜腻。 “可薇,健一向你告白了吗?”开学第一天,同班的葵兴味盎然的问。 日下健一可是东大的学生会会长,在一次大学联会上对徐可薇一见倾心,从此爱在心里口难开,三不五时就借故到女子大学来找她,可惜她根本不是学生会的人,当天是因为人手不足,在学生会人员的央求下,担任招待员。这件事在大学联会间不算是秘密,大家心照不宣,毕竟日下健一是公认的白马王子,精英中的翘楚,后援会会员为数不少。 “健一?没有啊!健一要告白什么?” “你们圣诞节假期不是约好要去九州岛?”葵瞪大眼,这可是由东大策画的活动之一,大伙私下都戏称是爱之旅。 “后来有朋友从英国来找我,所以我没有去。” “那你怎么会一副……难道那个朋友是你的男朋友?” 徐可薇的双颊瞬间红透,“我希望是,但不是。”好害羞! 告白 今天是徐可薇的毕业典礼,同时年满二十二岁,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女人。 在日本的四年中,她最开心不是无忧无虑的享受大学生活,而是期待周雅人到日本看她,不管是过境、洽公,还是专程前来,都代表这些年来他仍然惦记着她,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答应要出席她的毕业典礼,这也是她今年要求的生日礼物,为了迎接他的出现,她甚至通知父母晚一天到日本来接她,因为她决定今天要向他告白。 告白!就像日本的连续剧。只要想到这个桥段,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害羞。 奇怪!他怎么还没有到? 徐可薇向外张望,今天不能迟到,她还要将他介绍给同窗四年的同学们,毕竟让她们只闻其人,不见庐山真面目太久,每个人都起了躁心,还频频骂她见色忘友。 门外传来汽车声,她握住门把,心脏卜通卜通狂跳,完全不受控制。 透过门上的猫眼,她清楚的看见来人,是周雅人。 门铃声才响起,她已经打开大门。 “小公主,恭喜你毕业。”周雅人一身纯白的休闲服饰,显得更加挺拔俊逸。“这个送你,是毕业小熊。” “我已经长大了。”虽然说着抗议的话语,徐可薇却忍不住将可爱的泰迪熊搂在怀里,“不过看牠可怜,我可以收留牠。” “小公主明年的生日礼物就不会是熊玩偶,你长大了嘛!”他捏着她的脸颊。 她很有默契的回敬他,把他从王子变成猪头。 最后两人相视而笑,一起松手。 “对,我长大了,所以这是你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损坏我的形象,以后你再这样做,吓跑我的追求者,就要负责娶我回家。”天啊!徐可薇,你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 “是,淑女形象嘛!我懂。”周雅人笑说,绕着她转一圈,“你真的变漂亮了。唉,怎么我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其实我……” “雅人,你不帮我们介绍吗?”同样是白色休闲装扮的女人露出美丽的笑容,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啊!可薇,郑重的向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陈绍琪,她同时也是我硕士班的同学。”周雅人笑容灿烂,转身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的脸颊印下热情的一吻。“我们预计毕业那天要订婚,所以大概是半年后,不过我允许你现在就可以喊她嫂嫂。” 嫂嫂……是她的错觉吗?他有如阳光的笑容怎么会让她头晕?她又没有中暑。 “坏家伙!”陈绍琪笑着赏了他一记白眼,“你别以为造成既定事实就可以免去求婚的过程,我警告你,不可以毁掉我应得的浪漫。” “唉,女人,你的名字是虚荣。”他再度偷了个香。 他们明明在她的眼前调情,为什么声音是破碎的?而且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徐可薇的心好痛……怎么会痛成这样? “那我呢?”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台湾,一路上他们缠绵的情话在耳边不停的旋绕。冲击来得太快,她压根儿来不及防备。 计谋 “把这家伙丢在你这里好吗?”张博毅皱起眉头,“还是我把他送回周宅?” “我……今天不回去。”周雅人推开张博毅,脚步踉跄的走进屋里。奇怪,他明明是笔直的走向沙发,怎么一直碰不到沙发? 徐可薇连忙上前搀扶着他,让他坐到沙发上。 “他醉成这样,如果爷爷看见了,一定会不停的叨念,反正睡我这里也一样,我会照顾他。” “可是他今天很不讲理,喝醉之后一直找人麻烦,我怕你……” “他心烦吧!”她很清楚周家现在面临什么样的风暴,因为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爷爷属意她当孙媳妇,有了周家长辈的支持,她怎样都不肯放弃,或许也因为她不愿意放弃,所以他怨怼的对象应该也有她。 “水……我要水。”周雅人不安分的嚷着,用力捶打沙发。 幸好父母今天去中部视察工厂,决定在台中过夜,否则放任他这样吵闹,恐怕明天又是一场风暴。 “好,我去倒。”徐可薇送张博毅离开后,才进厨房帮他泡一杯浓茶。 她看过母亲这么做,帮父亲解酒。 端着茶来到客厅,她看见他滑躺在地板上,连忙扶起他。 “你先喝茶,然后我扶你进房间休息。” 第三章 周雅人喝了几口浓茶,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丽影正在晃动,虽然模糊,但这明明就是印在心湖二十几年的熟悉面孔,不会错。 他一把抱住眼前的人,“绍琪,我一定会娶你,爷爷逼迫不了我的。” 这么温暖的怀抱,熟悉又陌生,明明就是她从小到大的专属,怎么会变成别的女人的避风港?徐可薇心头一凉。难道她真的要拱手让人?不,打从懂事就期待有一天能成为周雅人的新娘,她努力这么多年,甚至还独自前往日本念书,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好,我知道,爷爷逼迫不了你,我先扶你进房间睡觉。” 哄着他站起身,她不是将他扶进客房,而是自己的卧室。 徐可薇的指腹轻轻滑过柔软的轮廓,这是他睡着之后特有的孩子气,如果她能看见,陈绍琪也能!这明明是专属于她的幸福,怎么会转眼间世事全非?她不甘愿啊! 颤抖的手指缓缓的解开他的衣扣,脱下衬衫,接着是裤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扒光。 她知道这么做是小人,背弃道德,但是如果胜利的果实是他,那么她情愿和恶魔签下合约,就算万劫不复,也比心碎至死来得好。 徐可薇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潮红究竟是因为看见他赤裸的身躯,还是用尽了力气,幸好他很配合的呈现睡眠状态,接下来再脱光自己的衣服,就大功告成了。 不一会儿,她终于躲进被子里,直盯着他,这才发现他有酒旋,而且是出现在下颚。如果不是这么靠近,很难发现吧! 一个新发现让她喜悦,随着他沉稳的呼吸,她慢慢的沉入梦乡,梦中有他和她……这是美梦! 如愿 一切如同徐可薇的计划,徐父回到家里,从管家口中得知女儿还没有起床用早餐,连忙催促徐母上楼一探究竟。 徐母敲了下门,没有得到响应,马上紧张的打开房门,当她看见女儿与周雅人交颈而眠,不禁慌张得不知所措。 徐父也很担心,尾随在后,想要安静的探查,却看见让他震惊的情景。 “周雅人,你马上给我起来!”暴怒之余,他没有抛开被子,免得双方更加尴尬。 该死!头好痛……这是怎么一回事?周雅人睡眼惺忪,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狮吼,打断他的睡眠。 “你给我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这里是哪里!”徐父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连续剧的情节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这小子明明之前才和周老起了巨大争执,就为了要娶陈什么的丫头进门,怎么隔没三天,居然就躺在他女儿的床上? 他转头瞪着已经醒来的女儿,光看她又红又白的脸孔,便知道她被他的怒气吓坏了。 “小声一点,你想把大家都叫来看吗?”徐母推着丈夫的手臂往外走,同时回头,“你们把衣服穿整齐就下楼。” 徐可薇的父母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床前,还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你们?周雅人转头,发现徐可薇坐在自己的身边,霎时板起脸孔,等徐氏夫妻离开后,迫不及待的开口,“我昨晚喝醉了,根本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但是毫不畏惧的迎视他嗜血的眼眸,这是她从没面对过的周雅人。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眼前的路多么艰辛,都要为爱情勇敢一次。 “我喝醉了,不可能对你做任何事。” “你可以对着我的父母或是你的父母说。”徐可薇扬起下巴,因为这么做才不会颤抖。 “你是故意设计我的?你明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前明明像个天使,你一直都知道我把你当成妹妹!”周雅人难以置信,他认识二十余年的善良小妹妹,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恶? “我想当你的妻子,不是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努力吗?我从小就不断的努力,想要让自己配得上你,帮你生儿育女,打造幸福的家庭。” “停!徐可薇,你到底要偏执到什么时候?我说过了,没有爱情的婚姻谈不上幸福,更谈不上家庭,你到底懂不懂?” “不懂,我只知道过去二十几年你对我很好,未来只要我成为你的妻子,我们会回到过去那样。”徐可薇努力不屈服于他噬人的威严,这种愤怒是她不曾面对过的,手指掐着大腿,藉由痛楚告诉自己不准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不可能!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算计,我对待你就像亲人,永远不设防,你不要毁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好印象。”这两个多月在周家掀起的风暴,最大的因素就是徐可薇对他的执着,才让爷爷固执己见,本来他认为只要坚持到底就可以,如今……不,他绝不会顺从别人的意志。 “我会向爷爷坚持到底!” “徐可薇,你只会得到一个不情愿的新郎,这样的婚姻,你确定就是你要的?” 不等她回答,周雅人起身下床,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该死!天杀的这一切。 但最该死的是他,为什么昨天要喝得烂醉? 婚戒 在这场爱情的争夺战中,截至目前为止,获胜者是徐可薇,她得到了一场冠盖云集的婚宴。 虽然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周雅人的参与度是零,但是至少结婚当天出现了,他的嘴角始终紧抿,在周围布下生人勿近的结界,不过该遵守的礼俗都没忽略,也有到徐家迎娶她。 徐可薇尽可能的往好处想,直到在证婚人的面前戴上婚戒,她发现这不是她事先准备的。 “这是雅人特别请师父赶工做出来的,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周母掩不住笑意的解释,儿子释放出的这项善意,总算能让这场婚礼有个完美的结尾。 她说过了,她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雅人再怎么生气,最后一定都会原谅可薇。 是他特地请师父做的!如果脸上没有化妆,徐可薇相信自己现在的脸色应该又青又白,但是冰凉的指尖无法逃过周雅人的触觉,透过白纱,她清楚的看见他不屑的嗤之以鼻。 或许他以为她不明白这枚戒指的意思,毕竟它才刚在欧洲流行,然而她却无法欺骗自己。 这是一枚单身戒指,构想是来自斯德哥尔摩的一场晚宴,一对偶遇的男女在相谈甚欢后,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已婚的男女才能配戴象征身分不同的戒指?如果未婚男女也可以配戴象征未婚的戒指,就能更轻易的自然交谈,而且避开可能产生的尴尬。 戒身采用纯银打造,并在接合处打开弦形弧口,象征对于新关系采取开放的浪漫心态,一如这枚戒指,只是在色彩上,单身戒指是蓝色玻璃纤维,而这枚婚戒使用黑钻,进行琢磨后成形,价值不菲外,更深的一层寓意是告诉她:这场婚礼是假象,她迎接的是一种形同单身且黑暗的婚姻。 在这一刻,徐可薇是恐慌的,是害怕的,随即想到自己签下的合约……七年啊!她不是给自己七年的时间去努力? 徐可薇,你的爱要勇敢,就差这么一步而已,加油! 就差一步……当时她以为幸福只差一步。 镜子反射出来的影像,双颊苍白凹陷,双眼浮肿,毫无血色的嘴唇紧抿……这就是她!身后同样被镜子反射的巨幅婚纱照就挂在粉蓝色的墙上,照片里身着白纱的女子笑容可掬,圆润的颧骨透着健康的红润,笑成弯月的明眸乍现的光晕酝酿出一圈圈幸福。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明明才过了七年而已。 “妈咪……妈咪……”门外传来幼嫩的嗓音。 她站起身,缓缓的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对样貌十分相似的娃娃。 “下课啦!” “妈咪没有到门口接小凑。”五岁的女娃娃奔进母亲的怀里,十分依赖母亲。 “对不起,妈咪没有注意时间,忘了小凑下课了。”她空出另一只手,将儿子拉进房内,“怎么?小扬的心情也不好吗?” “后天是圣诞节了。”周宇扬紧抿着唇。 “妈咪要带小凑去买星星吗?挂在树上的大星星。”周子凑的嗓音软软的,嘴里像是含了棉花糖。 我可爱的小女儿啊!徐可薇轻轻拥着女儿。 “今年不要布置圣诞树了!”周宇扬突然恶声恶气的大吼。 “为什么?今年的星星明明轮到小凑挂,哥哥是坏蛋!”周子凑扁着红唇,圆亮的大眼睛蒙上一层泪雾。“妈咪,小凑要星星……小凑要星星……” “周子凑,你到底懂不懂妈咪要……” “小扬。”她阻止儿子说下去,将女儿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凑乖!妈咪今年一样帮你做一颗大星星。” “妈咪好好,这个世界上,小凑最爱妈咪了。”欢呼过后,周子凑送上香吻。 “妈咪爱小凑,也好爱小扬。”她亲了下宝贝女儿,然后也吻了下儿子。 “那妈咪可以不要走吗?”周宇扬哭丧着脸。只剩两天就是圣诞节,他知道已经来不及…… “小扬,对不起,你要原谅妈咪,妈咪不是故意的。”红着眼眶,她知道自己不能掉眼泪,否则女儿会跟着泛滥,最后会没完没了。 “我知道这不是妈咪的问题。”咬着牙,周宇扬微微抬起下颚,“妈咪,你要等我长大,到时我一定会去找你。” “妈咪一定会等小扬。” 就快结束了,只剩两天。 她要把握这两天的时间,和两个宝贝好好的相处,尤其是小扬,她不能让这孩子抱着太多的恨。爱情如果可以两情相悦,当然是圆满,但是如果像她这样,只能说是成长的过程。小扬的年纪还小,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婚姻的经营有时候不是只有爱就足够。 “小凑,妈咪不在家,你要乖乖的听爸拔的话。如果你不听话,妈咪一定会知道喔!” 周子凑本来爱困的揉着眼睛,听见妈咪说的话,瞬间有了精神,紧紧偎在她的怀里,“我不想玩仙女游戏了,妈咪不要消失嘛!” “小凑乖,你可以向星星许愿啊!说不定妈咪晚上又出现了。”为了让黏人的女儿习惯她不在家,徐可薇有时候会在晚上和女儿玩仙女游戏,只要女儿乖乖的祈祷,隔天她就会出现。 “我今天晚上会努力的许愿,妈咪明天早上会出现啰!” 努力……不对!徐可薇惊觉到自己正在走当年母亲教育她的道路,连忙补充说明,“不对,小凑可以一直努力,因为成功一定要经过努力,但是努力不一定会成功。”她亲了下女儿的脸颊。 “不成功,努力有什么意义?大家只会注意第一名!”周宇扬清亮的双眼与母亲对视,不服输的好胜个性完全遗传自周雅人,尤其是不以为然的撇嘴这个动作。 “周宇扬,你才六岁耶!怎么可以这么好强?”徐可薇亲着儿子的脸蛋,故意用额头磨蹭他的颈窝,这是他们母子平常表现亲昵最爱玩的游戏。 “爷爷说,做任何事都要找到对的方法,光靠努力,只会事倍功半。哈……妈咪耍诈,你不能用手,这样是犯规的。”周宇扬忍着不笑,但是好痒,小手无法阻止大手的呵痒动作,笑瘫在母亲的怀里。 第四章 生命真的很神奇,从她身上剥离的一部分,居然与另一名男子这么相似,彷佛一个模子铸造出来。 这种可以和他更贴近的感觉透过儿子不停的传递,她曾经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动不已,一直以为是这样才会这么疼爱儿子,但是到了要分离的时刻,明明是要和他断绝关系,以后碰面就是陌生人,不知怎地,她痛彻心扉,被活生生的挖刨一块心上肉,却是必须和儿子分离的事实,他带着傲气的小嘴总是紧抿,过于成熟的小大人思维让他有时候会嘲笑她这个做母亲的,把她为人母的威严抹杀得一毫不剩,但她就是无怨无悔的爱着这个嘴巴坏死的小人。 她的儿子啊! “妈咪,你在哭耶!”周宇扬伸出小手,帮母亲拭泪。 “妈咪。”周子凑跟着抽噎。 徐可薇暗喊一声糟糕,她居然忘记女儿还在。“流眼泪是为了要把眼睛洗干净,就像……” “用水洗玻璃窗。妈咪,我不是小凑。”捧着母亲的脸,周宇扬忍住太过讥诮的言语。他的妈咪一直很天真,这点无庸置疑,虽然这几年因为他的存在,或者该说他父亲的刺激,她渐渐走出童话氛围,但是根深柢固的浪漫心态还是无法改变,这点从她教育小凑的方式就可以窥见一二。 “小扬真不可爱。” “男人不需要可爱,男人需要强壮,这样才能保护妈咪。” “那小扬要多吃一点,才能变得强壮。” “小凑也要,今天吃三碗饭。”嘴巴说三碗,周子凑却是比出两根手指头。 “小凑最棒了。”徐可薇再亲了亲女儿。她的宝贝! 又是这种哄小孩的口吻!妈咪每次看着他或小凑,就会无缘无故的流眼泪,周宇扬清楚的明白是因为分离在即的关系,但是妹妹不知道也不懂,往往只能陪着妈咪一起掉眼泪,母女俩哭着睡着是常有的事。这些他都看在眼底,有时候眼睛也会酸酸的,可是他命令自己不准哭。 他现在是唯一可以保护妈咪和妹妹的男人,如果连他也哭,那么最爱的妈咪和妹妹怎么办? 周雅人翻阅完企划书,喝了一口威士忌,融化的冰降低烈酒的烧灼,滑过喉咙,留下大麦的温润余味。 “这份企划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陈绍琪迫不及待的询问。 “细节部分,我会请专业部门评估。” 轻柔的爵士乐在耳边回荡,眼前女子沾沾自喜,毫不掩饰的得意模样,莫名的让他觉得刺眼。 追求成功没有不对,甚至这份心意值得赞赏,七年前他就是爱上她这不服输的精神,但是当初的坚持变成茫然,剩下他对她的一份责任,毕竟她浪费了七年的时间在等待。 “你怎么了?今天工作很累?”陈绍琪轻轻揽着他的腰,小脸侧靠在他的肩上。 周雅人挺直身子,让她无法继续倚靠,“这里是公开场合,你应该知道。” “只剩两天,不是吗?”陈绍琪笑得十分美丽,“这是当初大家说好的,如果七年内她无法获得你的心,就愿意成全我们。难道她想反悔?” “我今天才刚回国,这点你很清楚,所以我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周雅人瞳眸一黯。徐可薇曾经是他捧在手心呵宠的妹妹,不过他真的无法原谅这种被押着走上礼堂的背叛行径。 哥哥和妹妹结婚,这是乱伦。他记得七年前他当着徐可薇的面前大吼这句话,可笑的是,他却和她共同孕育两名子女。更讽刺的,在床上的契合度,他们该死的天衣无缝。 这件事根本不该发展,不是说他不爱小扬,尤其可爱的小凑嗓音软绵的喊爸拔时,他几乎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女儿的面前。他很爱他们,无庸置疑。 但是他不该这么……在床上表现得这么快乐,不该连下床都还眷恋着她柔嫩的肌肤,爱不释手。 这一切越来越乱,至少在他的心底,对于那天的接近无法坦然,甚至和陈绍琪一样是期待。 所以周雅人选择回避这件事,才会临时决定出国洽公,明明这项前置协议不需要劳驾他亲至纽约。 当他出现在纽约的办公室时,造事恐慌,时值金融风暴余波荡漾,主事者的动作往往会让人扩大解读,他一惊觉到,又狼狈的从纽约逃回台湾。 向来痛恨优柔寡断,也深信只有处事果决的人才能成就大事,结果,他自己却再三犯了这种错误。 周雅人把一切归咎于对徐可薇的情感。在七年前,他是愤恨她的,那么现在呢? 他无法厘清自己的情绪,甚至不敢回想喝醉的那天,他在潜意识里是知道眼前的人儿,二十几年的熟悉感不是认识三年的陈绍琪可以比拟。他记得当时的安心,所以沉眠……只是骄傲让他选择遗忘那个重要的片段。 “今晚到我那里过夜,好不好?”陈绍琪低声呢喃,还故意用嘴唇轻抿了下他的耳垂。 过去,他对这种邀请总是欣然同意,但是今天…… “今天不行,我刚出差回来,有些时效性的公事要优先处理。现在还能陪你坐在这里喝一杯,已经是极限了。” 后面的说明安抚了陈绍琪不满的情绪,至少这样显示她在他的心中仍然占有特殊的席位,所以他才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见面。 陈绍琪懂得周雅人的心理,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可以和他较劲却又能保有女性自觉的伴侣,在这一点的拿捏,她有自信做到百分之百。 “需要我帮忙吗?” “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你没有忘记后天吧?圣诞节,我们要一起度过喔!” 周雅人点点头,“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走吧!” 他站起身,与她一前一后的离开酒吧。 他没有发现暗处躲着狗仔,他们方才的一举一动全落入黑色镜头中。 现实生活并不会出现戏剧化的转折,所以看见报纸上出现他偕同陈绍琪离开酒吧的照片,徐可薇已经流不出眼泪,原来时间真的能够让人成长,尤其是学会坚强。嫁给他的七年,她经历父母双亡,生儿育女,为母则强,她亲身体验过。 如果当年没有发现自己怀着小扬,她真不敢想像要如何走过父母车祸遽逝这段伤痛的日子。这七年的风雨经历囫囵吞枣似的,把她从小到大该受的磨难全集中一起发生了,不管在精神上或生理上,都让她成长许多,眼泪似乎也在那段时间流尽了。 徐可薇按着胸口,心脏稳当的跳动。几年前,只要看见媒体披露他的消息,尤其是与陈绍琪相偕出入各种宴会的照片,就会让她心如刀割,连呼吸都必须用强迫的,不再是出于求生本能。无法想像她怎么可以把自己逼到这么绝望的地步,甚至是……悲哀。 “妈咪的小宝贝,你要记住,如果他不爱你,就回来吧!妈咪和爹地永远会张开双臂拥抱你,你绝对不是孤独一个人。” 为人母后,她才深刻的了解当初母亲帮她戴上钻炼,父亲帮她覆上婚纱,他们盈眶的泪水除了不舍,还有更多的担忧,所以他们早就知道周雅人不是心甘情愿的因为爱情而上门提亲。她真的很不孝,连父母走时,也没能让他们安心。 当时也是像现在一样,他好像和陈绍琪前往法国,是一起离开国门还是在当地会合,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哭倒在灵堂。习俗的禁忌,让父母从车祸到入殓仅有七天,白幡飘,细雨蒙,她只记得当时是由于皓心搀扶着,至于过程,已经全数模糊,唯一的愤怒却无法遗忘,他没有在场,连最后的假装幸福都无关呈现在父母的灵堂前。 尤其是现在……她再也没有避风港,没有人可以张开双臂包容受伤的她,徐可薇知道伤口要靠自己舔舐,但是她对父母的遗憾再也无法弥补。 “啊……”她扯开喉咙,用尽全力尖叫,仿佛负伤的野兽。 周雅人正好走进屋里,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楼,推开主卧室的门。 “你怎么回事?” 看着地上被撕毁的报纸,他当下心知肚明。 “你发什么疯?那只是报纸在冲销量……” 床边的台灯呈抛物线飞了过来,砰的一声,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然后掉到地上,整个碎裂。 幸好周雅人迅速闪身,躲过一劫。 “喂,你疯了吗?” 徐可薇向来娴静可爱,良好的教养表现在她的行为举止上,就连当年也是一样带着坚定又骄傲的神态宣布要嫁他,她不曾出现这种疯狂又脱序的疯婆子行为。 “对,我疯了,我被你逼疯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多么想这么做吗?毁了这一切,把这些假面全毁了。”她在气愤时发挥最大的潜力,能丢的、能撕毁的东西几乎无一幸免,连挂在墙壁上的婚纱照都被她扯下来,并砸向化妆台。 周雅人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疯狂魔手伸向更衣室。她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手掌。 “shit!”他下意识的反手一挥,把她推开,让她撞上衣柜,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我……你……”我不是故意的。 根本不等他说完,徐可薇拉开衣柜的门,疯狂的将里面的物品全部丢向他。 该死!手掌的抽痛说明她一点也不留情。 “你疯了是吗?这里留给你疯个够!” 周雅人也不甘示弱,大步离开房间,用力关上房门,冲下楼梯。 徐可薇紧接着冲出房间,站在楼梯口,眼里充满恨意,“我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我不会让你过好日子,我诅咒你们下地狱。” “自从我娶了你之后,不就身在其中了吗?”周雅人恶狠狠的回应,关上铁门。 她全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倚靠着楼梯扶手。哈!虽然还没有办法说出三字经,但是她终于疯狂的对他摔东西泄恨。 徐可薇,你是大笨蛋!你的报复居然只有这样?乱砸东西?! 哈!七年耶!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就这么浪费掉……不对!她的报复就是拿自己的青春,营造让他生不如死的地狱。好可笑!她最宝贵的,他居然弃如敝屣。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吗? 爱情,本来就是再努力也无法获得的。笨蛋徐可薇,你现在应该要懂才对啊!你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努力,再花了七年的时间明白这个道理,够了,已经够了。 “妈咪。”周宇扬缓缓的靠近,捧起她的手。 “小扬,妈咪吵醒你了吗?”抬起另一只手,胡乱的抹掉泪水,徐可薇努力想要站起身。 “妈咪,你的手受伤了,在流血,别乱动,我去拿医药箱。” 周宇扬冲下楼,拿着医药箱,很快又回到她身边,用棉花沾碘酒,边吹边帮她上药。 “妈咪,有点痛,你要忍耐一下。” 你的儿子这么坚强,徐可薇,你已经身为人母,生命中不该只有爱情,还有最珍贵的亲情啊!一如你母亲对待你一般,你要记得自己是个母亲了。 第五章 “小扬,对不起,妈咪也对不起小凑,本来应该给你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爸爸和妈妈。” “小扬只要有妈咪就好了。妈咪,你会回来看我和小凑,对不对?”不管再怎么早熟,他终究只有六岁,想到和母亲即将分离,难免有些惶恐。 “对,等妈咪安顿好,一定会回来看小扬和小凑,到时候妈咪带你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好,妈咪,你说到要做到喔!”搂着母亲,他深呼吸,要记住她身上的蔷薇香味,这是妈咪的味道。 周雅人怒气冲天,来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该死的疯婆子! 虽然动作敏捷的闪过台灯,但还是被随后飞过来的瓶罐砸中,他揉捏着肩胛,耳边似乎还旋绕着她尖锐的怒吼—— 我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该死!她居然言而无信,被陈绍琪料中,也对应出他的难堪。 依照他对徐可薇的了解,周雅人笃定她会遵循承诺,无条件离婚,结果现在全面翻盘,胸口的怒火全是因她而起,把他当白痴耍吗? 徐可薇,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随心所欲。这桩婚姻,是离定了! 该死!就因为徐可薇疯婆子的行径,让他来不及带换洗衣物。住进饭店后,还狼狈的在精品店随便买了衬衫和西装,时间紧迫,他没有办法将衣服下水洗涤,这种新衣服的味道让他不停的拉扯衣领和袖子,他厌恶这种状态,简直和穿了不合脚的鞋一样,全都让他暴怒不堪。 “我不是早就通知你们要把这份南斯拉夫语的文件翻译英文吗?现在送上来是要做什么?耻笑我吗?”周雅人才在会议室骂完海外营业部,回办公室又看见秘书室送上来的契约,立刻怒火高涨,将契约扔向门边。 “我马上请人翻译。”秘书惊慌的捡起契约,如履薄冰的迅速离开。 shit!周雅人拿起杯子,一口饮尽杯中的水,这才发现今天早上怒气勃发,骂人无数。 “听说你才刚回国,不是吗?火气这么旺,生意谈得不顺吗?”张博毅走进来,完全领教到好友的喷火龙功力,只是他不是倾向霸气更胜怒气的人吗?难不成说一套、做一套? “你……” “我已经尽力排出时间赶来,你可别骂我太晚。”张博毅先发制人。 周雅人单指揉着太阳穴,“我只是要谢谢你来这一趟。” “发生什么事?没看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除了七年前那件事。”身为死党的张博毅马上察觉到他的表情一僵,“不会吧?又是徐可薇?” “我要麻烦你帮我打离婚官司。”周雅人示意张博毅在牛皮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双肩紧绷,将当年签订的婚前协议书放在桌上。“你先看看这份协议书,有没有什么法律瑕疵?如果没有,这场官司就可以简单落幕。如果有,将是一场硬仗。” 张博毅拿起文件,迅速看过一遍。“这是婚前协议书,就文字叙述上而言,没有什么问题,比较具争议的是结婚前就签订这份文件,载明离婚时点,恐怕有违善良风俗和结婚的定义,届时恐怕会判婚姻无效,而非离婚。” “我可以同时提出亲子监护权的诉讼要求吗?” 张博毅拧起眉头,“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你可以和可薇好好的谈一谈。”雅人和可薇都是他打小时候就认识的伙伴,这场三角恋爱拖了七年,他身为旁观者,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感情的事多一人就是挤,何况已经有三个人在其中。 “她昨晚像个疯婆子朝我砸东西,还说不会让我称心如意的与绍琪双宿双飞,死也要拖我下地狱,你说,我们怎么谈?” “你没有看见昨天的报纸吗?可薇可以忍耐到现在才发飙,我都觉得她足以当完美娇妻的表率。” “我有逼她吗?她明明知道我和绍琪的关系。” “如果是男人,就别说当初你要她别跳进来搅和这句话。当初你们为什么会结婚,你忘了吗?如果你没有酒后乱性,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可以安慰失去挚爱的可薇,或许今天美丽的可薇会…… “她骗我的!我们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握紧沙发扶手的指关节发白,周雅人咬牙切齿。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因为这是一项耻辱。 “你什么意思?” “那晚我醉到不省人事,有没有做什么,我压根儿不确定,早上醒来时,看见可薇赤裸的躺在床上,你以为我没有惊吓到吗?但是她的家人撞见一切,坚持要我负起责任。我曾经和可薇谈过,她紧抿着唇,对那晚的经过避而不谈,能让她开口的就是婚事。最后她签下婚前协议书,做为我娶她的交换条件,而我这个笨蛋怎么会发现那晚什么事都没有……你说呢?” “可薇怎么会这么笨?她……” “笨?!你还说她笨?我才是那个被设计、欺骗的倒楣鬼,还蠢到接二连三的上当。他妈的!” “可薇笨在死心眼,否则她就会发现我比你好上百倍。”张博毅迎向好友惊诧的眼光,“我喜欢可薇,当年发生那件事时,我还向她表明不介意,反正我不用接掌家族事业,愿意带着她到欧洲重新展开生活,只要她点头,其他的事,我愿意出面处理。可薇斩钉截铁的拒绝,还说她希望我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不愿意变成未来彼此怨怼的情人关系。” 一时五味杂陈,不过听到可薇拒绝博毅,心情却无端的轻松,周雅人把这解释为不想因为女人而和死党有芥蒂。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该?” “不讳言的,我曾经很恨你,如果你不喜欢可薇,应该表明立场,但是每年回台湾,你总是可薇长、可薇短,你说自己把她当成妹妹,对她的好却是最残忍的凌迟。尤其当她去日本念书时,你故意每年都挑跨年时间去找她,不让她趁着那段假期出去游玩,甚至不希望她跟同学接触太频繁,还刻意到她的学校去露脸……这些事,可薇私底下都用甜蜜的口吻告诉我。我拼命的压抑仰慕的心情,以为你爱上可薇,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懂,但是当结果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时,我为可薇的一片深情感到心痛,却又无法遏止自己的兴奋,我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谁晓得……”张博毅冷嗤一声。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表示你要重新追求可薇吗?”周雅人眯起眼,不相信张家可以接受可薇,尤其她已经帮他生了两个孩子。 “过去我昧着当好友的良心,不愿提醒你,这次我想通了,不管可薇跟你的结果如何,她永远不会属于我。”张博毅清了清喉咙,“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认为你对可薇并非全然没有爱情的成分,你先别急着反驳,反正你打算跟她离婚,不是吗?这次我相信你再也挽回不了可薇,唾手可得的,总是得不到珍惜。” “所以你在幸灾乐祸?” “好朋友,应该这么说,我想看你吃瘪没辙的模样。如果让你一辈子一帆风顺,老天爷岂不是太没有眼?!” “你不会帮我打离婚官司?” “不,我绝对帮你,而且不拿分毫。”张博毅拍了拍周雅人的肩膀,“因为我赌你对可薇是有感情的。世界上有什么痛苦比得上明明曾经获得,却又被愚蠢的自己弄丢?” “你输定了!”周雅人冷声回应,“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和她谈清楚,你则准备好这场我不会付你半毛钱的官司。” “期待之至。” 当周雅人处理完公事,回到家中时,手表的时针指着十一,他推开雕花铜门,玄关的黑暗让他拧起眉头,伸手不见五指,依着模糊的印象,试图找寻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怎么没有? 砰!他挥倒了某样物品。 周雅人不想再像个瞎子一样乱摸,干脆脱下鞋子,想要往前走,脚趾却不小心踢中桧木地板,痛得他低声咒骂。 好不容易打开电灯开关,他的眼前一片灿亮,客厅一如往常的洁净。 才十一点就这么安静?他知道孩子睡得早,但是她呢? 依照过去的经验,她会在客厅为他等门,不管他要不要回家,她总是习惯等到十二点半。 难道她不舒服? 周雅人上楼,来到属于他们的主卧室,里头没有人,丝被折得整整齐齐,之前她乱摔的物品也都收拾干净,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 啊!床头的婚纱照不见了。总算还有痕迹证明那天晚上不是梦,她疯子般的行径是真实的。只是她人呢?这么晚不在家,她去哪里? 周雅人转向孩子们的房间,他们在自己的房里睡得香甜。在他的坚持下,儿子和女儿拥有各自的房间,这是学习独立的最好方法。 莫非她都趁孩子熟睡的这段时间外出?这么晚她能去哪里?又是和谁出门?他皱起眉头,十分不悦。把两个年纪幼小的孩子放在家里,她到底是怎么当妈妈的?如果这段时间出什么意外,谁负责? 该死!她该不会都赶在十二点半前进家门,只比他早几分钟?如果今天他不是因为决定要谈离婚事宜而提早回家,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现她的小把戏。 周雅人回到客厅,决定等着看她几点回家。 “爸拔!爸拔……” 稚嫩的呼喊穿透朦胧的迷雾,周雅人撑开千斤重的眼皮,印入眼帘是脸颊泛红的可爱小女儿。 “爸拔,醒来!”周子凑看见父亲睁开眼睛,眼眶迅速含泪,不安的咬着下唇,手里还抓着她最爱的小鹿斑比的薄被。 “怎么了?爸拔的小宝贝怎么在哭?”周雅人放软声音,伸手想要将她搂进怀里,谁晓得她耍脾气,拼命的踢动双腿。 “小凑尿床了。”后方传来冷冷的声音。 周雅人迅速坐直身子,却不禁紧皱眉头,因为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全身僵直且酸麻。 周子凑以为他生气了,泪水夺眶而出,小声的呜咽,“我要找妈咪!” 原来说话的是宇扬,透过玻璃,周雅人隐约看见忙碌的小身影在厨房里晃动。 “小凑乖!爸拔没有生气,只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所以关节不听使唤……” “爸拔,小凑要妈咪,妈咪不见了。”周子凑抽抽噎噎,不懂什么叫不听使唤,只知道爸拔没有生气。 shit!她居然整晚没有回家。 “乖宝贝,别哭,妈咪不在,爸拔可以帮你弄啊!爸拔先带你去把睡衣换下来。” 砰!巨大的声响从厨房传来。 周雅人冲进厨房,看见玻璃瓶碎了一地,红色黏稠的果酱以放射状喷洒在雪白的瓷砖地板上。 周宇扬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闯的祸没有任何愧疚,“果酱瓶太大了,我一时没有拿稳,我会负责收拾干净。” “周宇扬,你原地站好,不准动。”周雅人厉声阻止,然后将他抱离危险地带,放到客厅的沙发上。“你离那些玻璃碎片远一点,爸拔先帮小凑处理完,再来整理,你乖乖的在客厅坐好。” 第六章 他要抱女儿时,她却不停的扭动身体,不让他抱。 “小凑只要尿床,就不会让人抱。”周宇扬声音平板的说。 “爸拔牵小凑的手,好不好?” 周子凑伸出软绵的小手,放进周雅人的大掌里。 “我的早餐怎么办?上学要来不及了。”眼看父亲要离开客厅,周宇扬询问。 “等一下我在路上买给你吃。”周雅人迁就女儿缓慢的速度,好不容易进入房间。 周子凑却对更换的衣服有诸多要求,“星期三是便服日,妈咪答应我可以穿露亚公主装。” 什么是露亚公主装?裙子吗?周雅人压根儿搞不清楚,随便从衣柜里拿出粉蓝色裙装。 “爸拔,那是波音,小凑今天要穿露亚啦!”她立刻反击。 “小凑可以告诉爸拔,哪一套是露亚吗?”他站在衣柜前,露出讨好的笑容。 “爸拔好笨,露亚就是粉红色的这套啦!”周子凑指着粉红色的雪纺纱洋装,“妈咪说,如果我考一百分,就要帮我买莉娜装。” 为了挽回宝贝女儿对自己的信心,周雅人连忙示好,“不用等到考试一百分,爸拔今天下班带小凑去买莉娜装。” “爸拔,妈咪说,没有做好的事,就不可以要礼物,这叫无功不受礼……” “是无功不受禄。” “对,无功不受禄。所以爸拔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想要补偿小凑?”周子凑侧着头,睁大眼睛。 面对女儿的天真无邪,周雅人一时语塞,狼狈万分,“小凑好聪明,这是谁教你的?” “妈咪啊!爸拔,妈咪什么时候才要回家?”周子凑坚持自己穿衣服,只是拉链部分还是得靠人帮忙。 “爸拔也不知道,不过找到妈咪之后,爸拔会好好的骂妈咪,怎么可以一个人出门,把小孩子留在家里?”太不负责任了!周雅人笨拙的帮女儿整理衣服。 “那妈咪也常骂爸拔骂?爸拔常常不在家,一定被骂得很惨。” 女儿的童言童语再度让周雅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幸好她很快就转移注意力,冲到化妆台前,拿起蝴蝶结发饰,递到他的面前。 “今天是露亚喔!” 周雅人差点崩溃。又是露亚!这到底是什么鬼? 好不容易搞懂女儿说的露亚发型,又折腾了半个小时,这比他每天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冲锋陷阵还累人。 好不容易摆平女儿,他牵着她的小手下楼时,看见儿子还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不自觉的头晕目眩。 “好吧!你说,你的便服日式穿什么?露亚还是琪亚?” “爸拔,没有琪亚啦!”周子凑尖叫着纠正。 “我和子凑念不同学校,我去换制服。”周宇扬看了父亲一眼,淡淡的说,然后起身上楼。 什么?不同学校?他们不是应该要念他的母校……周雅人怒气冲天。 “爸拔不知道我们念什么学校吗?”周子凑长大双眼,看着她最爱的父亲。 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熄,面对女儿纯净的眸子,周雅人这才惊觉,原本还可以恣意搂在怀里呵宠的女儿,已经开始懂得男女之别,刚刚就不愿意让他帮她换衣服。她渐渐长大懂事,事情的经过看进眼底将演绎出不同的看法,那么徐可薇又对孩子们灌输了多少这桩婚姻关系的说法? “爸拔之前工作很忙啊!以后会牢牢的记在脑海里,绝不忘记,这样好不好?” “爸拔忘记没有关系,可以问妈咪,妈咪什么都记得喔!” 周宇扬换好制服,走下楼,“我已经迟到了,来不及参加早自习。” “好,我们现在马上出门。” 周雅人忘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衬衫,也没发现它已经皱了,一直到坐进驾驶座,透过后视镜才发现,同时也看见坐在后座的儿子若有所思的直盯着他。 “别担心,我等一会儿把西装外套穿上就好。”他边熟练的控制方向盘边说。 周宇扬不置可否,转头看向窗外。 一路上,车子里全是周子凑甜腻的声音。 周雅人在途中买了速食店的食物给他们当早餐,纵使知道这类食物不健康,但是孩子们已经迟到了,这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 “妈咪一个月只让我们吃一次外食,这是这个月的份。”周宇扬对着妹妹说。 周雅人缩了下脖子,觉得儿子对他有敌意,不过怎么可能?尽管平常他很严肃,女儿和儿子的教养方式毕竟不同,恩威并施,功扬过罚,他并没有对儿子特别严厉。 不久,车子在周宇扬的学校门口停下,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从车窗递了一只牛皮纸袋给父亲。 “妈咪要我交给你,另外,妈咪书要让你做一次,毕竟你是我们的爸爸,但是妈咪知道你很忙,所以已经安排好邹阿姨,她从明天开始会来家里帮忙,接手所有照顾我们的工作,今天麻烦你当一天的爸爸。” 这是他儿子讲的话?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居然懂得讥讽,让身为父亲的他颜面无存。 周宇扬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校门。 原本扬起笑容,想要和儿子说再见的周雅人十分失落,只好看向女儿,希望她能弥补这份失落,可是…… “爸拔,小凑觉得早上还是比较喜欢看见妈咪,你跟妈咪说,小凑不想要遵守约定了。” “什么约定?” “妈咪要小凑和爸拔当好朋友,所以再日历撕完以前,每天早上都会看见爸拔。”周子凑抱着周雅人,撒娇的说:“可是小凑才一个早上没看见妈咪,就好想、好想妈咪,有这么想耶!”她的双手努力画出大圆圈。 他的心在淌血,原以为女儿和他是一国的,没想到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好,你乖乖去上学,爸拔会跟妈咪说。” 周雅人匆忙赶到公司,幸好他是老板,不用打卡,否则迟到这么久,不被开除才奇怪。 可恶的徐可薇,一夜未归,到底跑去哪里? 走进专属电梯里,他打开牛皮纸袋的封口,倒出里面的东西,离婚协议书,白纸黑字,上头还有她的印章和签名,娟秀的字体是他不可能错认的,同时滚出两枚戒指,一枚是他可以订制来讽刺这桩婚姻的婚戒,另一枚则是货真价实的单身戒指,湛蓝色的玻璃光泽将黑亮的那枚比了下去。 原来她知道这枚婚戒的用意,表示他就算结婚也不受拘束的宣告,一如他单身般的自由自在,至于使用黑色,就是指这桩婚姻从开始便陷入黑暗阴愁。 她不是说死也不愿意离婚,要一起下地狱吗?凄厉的尖叫声犹在耳畔,那么这份文件又是什么意思?这枚单身戒指又是什么意思? 周雅人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她,却发现他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总裁。”特助看见他,立刻起身问候。 周雅人原本要走进办公室,却停下脚步,“orville,你知道可薇的手机号码吗?” “夫人的手机号码?知道,需要我帮你拨通,再转进去吗?” “不用,把号码抄给我就好。” 眼看总裁特地靠在桌边等着,orville连忙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串号码,递上前。 周雅人接过字条,才转身,随即又停下脚步,“你帮我找人力派遣公司,请他们推荐有经验的家事员人选,不要未婚,年龄最好再三十八岁至四十五岁之间,如果精通厨艺更好,不行也无所谓,只要愿意到阳明山大宅和师父学就好。” “是的。”orville明白称职的特助必须不碎嘴,这也是总裁选用男特助的最主要原因。 周雅人走进办公室,关上门,电话也接通了。 “你在哪里?” “在家里。”徐可薇的嗓音十分轻柔,显然对他无礼的质问口吻不以为意。 “家里?我在家里等了你一整晚,你彻夜未归,留两名孩子在家,这是身为母亲应该做的事吗?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要谈这个?”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我今天早上花了多少时间才摆平孩子……算了!今天晚上回家之后,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宇扬对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孩子们有眼睛,会观察谁对他们好,谁又对他们只是态度上的敷衍,宇扬不像子凑,他聪明又敏感,对很多事情的看法远远超过同年纪的孩子,我曾经跟你提过这件事,可能是你贵人多忘事吧!” “你不必用这种讥诮的口吻和我说话,留下离婚协议书和戒指又是什么意思?” “我遵照我的承诺,七年期限已到,如果不是孩子们早上找你,或许过了一个月,不,三个月,你可能还没有发现我搬走了。至于戒指,我把真正的单身还给你。” “你搬走?”刚才不是说在家里?“你搬回阳明山?” “阳明山?”徐可薇轻笑出声,却心酸到瞬间落泪。这是什么样的婚姻?他们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哪!“我爸妈过世后,阳明山的房子就卖掉了。” 其实这也是她父母的遗愿,他们临死前最挂念的就是死心眼的女儿,生前常怨叹着彼此,台湾有这么多好山好水的地方,怎么偏偏挑中阳明山,选在周宅的隔壁,才会奠下这段孽缘。 双亲也曾经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她再回家,那么家是有父有母的温馨地,并不局限于阳明山,当时她就清楚的知道爸爸和妈妈怕她离婚后还住在周雅人祖宅的隔壁,出入万一碰上,免不了一阵伤心……他们真的很为她着想。 所以当父母过世后,她毅然决然的卖掉出生地,虽然那儿有她成长的轨迹,不舍又怅然,但是她知道这是她找回真正的自己,当爸爸和妈妈的好女儿的最佳表现。 “为什么?如果你有财务压力,可以跟我商量。” 徐可薇再度扬起嘴角,“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想再谈。” 他们还有婚姻关系时,他就漠不关心,签了离婚协议书才来谈这些事,岂不是矫情?! “宇扬应该有告诉你,我已经安排一位邹姓……” “不用,我会自己找。” “你以为她是我派的眼线?” “你这番话提醒了我有这个可能。” “随便你,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了。”她径自挂断电话。 “喂……该死!”她居然挂他电话?! 周雅人再按回拨键,却转进语音信箱。 徐可薇对他的要求总是奉为圭臬,从小到大,不曾置之不理,甚至比她父母说的话还要有权威,生平第一次被她挂断电话,周雅人气愤到看什么都不顺眼,从早上的晨间会议就开始挑剔,被他严厉斥责的主管不下十人,直到快下班了,他的火气还狠旺盛。 “这是什么评估报告?我不是说要秉公处理?”周雅人合上报告,随手丢到桌上,“引用的数据有经过证实吗?如果是实地问卷统计,怎么可能全是正数的分析结果?” “可是陈小姐说,这种问卷可以引用该国的经济主计数字……” 第七章 “陈绍琪讲的你就相信,薪水是她付给你的吗?还是我今天说大象在天上飞,你也相信?别告诉我,公司每个月付出一堆钱,就是请一群应声虫。” “当然不是,我马上重新评估。”行销部经理恭敬的说,连汗水滑落也不敢擦拭。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什么事?” “总裁,是学校打来的电话,你要接吗?” “你先出去。” 行销部经理如获特赦,赶紧离开。 “电话接进来。”周雅人清了清喉咙,“我是周雅人,请问……” “爸拔,呜……你怎么没有来接我?大家都走光了。”周子凑幼嫩的声音带着哽咽,“爸拔不要小凑了吗?” “爸拔怎么可能不要小凑?是爸拔的错,忘记小凑的放学时间,现在马上就到学校接小凑,乖,把电话给老师。” 周雅人跟老师说自己马上过去,随即挂断电话。 他正要离开办公室时,手机铃声响起,迅速接通电话,“喂?” “你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用餐,我已经订了餐厅,是你爱吃的日本料理。”陈绍琪温柔的说。 他太清楚她背后的用意了,八成是行销部经理通风报信,看来他真的应该好好的整顿内部,让员工们明白什么叫秉公处理。 “我今晚没空,改天吧!我在等一通重要的电话,先挂了。” 不等她说话,周雅人挂断电话,离开前,还特地交代特助,如果学校再打电话来,务必请对方改拨他的手机。 “爸拔最讨厌,小凑最讨厌爸拔了。”坐在车子的后座,周子凑不时的抽抽噎噎,对于父亲几分钟前才来接她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看着小朋友们都被家长接走,天色渐暗,以为自己被丢弃的恐惧不停的发酵。 “妈咪以前都是站在门口笑着等小凑……小凑要找妈咪,小凑要妈咪。”豆大的眼泪滑落脸颊,圆圆的脸庞涨红,“爸拔,小凑要去找妈咪。” 她抱住驾驶座的椅背,试图要父亲听她说话。 “周子凑,你乖乖的坐好,现在爸拔在开车,这样很危险。”周雅人严厉的说。 爸拔做错事,还凶人!她又惊又惧,乖乖的坐下,不再吭声,泪水却没停过。妈咪…… 周雅人从后视镜瞧见女儿窝在座位上,小手紧抓着粉红色的书包,低声啜泣着,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太过严厉了。 她才五岁,可不是公司里的部属。 “小凑,你告诉爸拔,晚餐想吃什么?” 她低垂着头,静默不语。 “爸拔不是故意这么晚去接小凑,对不起,你别生爸拔的气,好不好?” 她依旧不说话。 当车子来到儿子就读的私立贵族小学时,校门口空无一人,周雅人掏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那么小扬呢? 他连忙向守卫打探消息,守卫立刻带领他们父女进入教务处,教务主任告诉他,一年级早在下午四点就下课了。 现在都已经晚上六点半,小扬去了哪里?周雅人急到脸色发白。 教务主任也饱受惊吓,学生没有回到温暖的家里,还劳动家长前来寻人,更别提这家人可是周雅人,学校的名誉董事之一,还是现任的家长会长,更重要的是,如果孩子被绑架了,校誉蒙尘,以后谁还敢把孩子送来? 他们学校可是以严谨、安全为重,毕竟家长非富即贵,学生当然容易成为歹徒下手的目标。 “周先生,你先别急,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小扬的班导师……” “主任,联络上陈老师了。”负责打电话的职员大喊。 “我接!”周雅人上前,接过话筒,“陈老师吗?我是周宇扬的家长,我们家宇扬还没有到家,所以我想请问老师,有注意到他被谁接走吗?” 电话另一端的回答,让他沉下脸色。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周雅人向教务主任道谢后,带着周子凑离开。 坐进车子里,他以扩音的方式,打电话回家。 “周府,您好。” 听到这稚嫩的声音,周雅人不禁有些动气。 “周宇扬,你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接你回家?” “然后等你等到六点四十三分才来接我?”周宇扬边看手表边回答。 “你……” “如果爸爸恼羞成怒,那么我觉得我们暂时不要再针对这个话题讨论。我已经吃过晚餐了,你只要喂饱小凑就好。” “小凑,不吃晚餐会肚子饿,也会长不大喔!这样好了,爸拔买披萨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 天啊!就算遇上难缠龟毛的德国客户,他也不曾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周雅人揉着太阳穴,压抑烦躁的情绪,知道不能凶女儿,要心平气和,毕竟他有错在先。 “如果没事,我要挂电话了。”周宇扬冷冷的说。 “等一下,你晚餐吃什么?”或许儿子的晚餐可以勾起女儿的用餐欲 望。 “便当。” “好吃吗?有什么菜色?”周雅人希望延长和儿子的对话。 “比妈咪做的难吃一百倍,还有一半在厨房的厨余桶里,你回来之后可以看有什么菜色。我要去写功课了,晚安。”他直接挂断电话。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周雅人不悦的看着手机,听到女儿放声大哭,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咪。 周雅人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好不容易才把女儿哄睡,回到书房,刚坐下来,便听见敲门声。 不会吧?难道小凑没有睡着? 不对,如果是小凑,她不会敲门。 “进来。” 果然,是他那早熟的儿子。 “家庭联络簿要家长签名。”周宇扬已经换好睡衣,准备就寝。 “这么早睡觉?”面对小大人似的儿子,周雅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和女儿不同,不是随便哄一哄便信以为真。 “已经十点半,平常我们九点半就睡着了。” 是他的错觉吗?周雅人觉得儿子是在指责他破坏了他们的作息时间。 翻阅着家庭联络簿,他发现妻子除了签名之外,还会和老师分享孩子在家的点滴。 “你在背论语?对古文有兴趣?不觉得难吗?” “妈咪会讲解。” “你妈咪怎么可能会?她念国中时,国文考得一塌胡涂。” “妈咪说过,不过她也说重新温习这些古文,深深感觉到生命神奇的一章,她念过的,我正在朗诵,这是教育的传承,也是一种特别的经验,我们都乐在其中。”周宇扬口齿清晰的说。 这不是错觉,儿子对他有很深的不谅解。 “宇扬,在你的眼中,我是怎样的爸爸?” 周宇扬直视父亲,“负起家计,扛起社会责任,你是好爸爸和好老板。” “这些话是谁说的?” “妈咪。” “那么你的想法呢?” “没有特别想法。” 儿子对他完全没有孺慕之情,这算正常吗?普通六岁孩子应该和小凑一样,毕竟只差一岁,不该差异这么大。 “你认为爸爸对妈咪呢?”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朋友,这种行为叫外遇,所以你想和妈咪离婚,就是为了把外面的女人娶回家。” “爸爸会尊重你们的意见。” “如果我和小凑不同意,你就不娶吗?” “是妈咪教你的?” 周宇扬皱起眉头,“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问是谁说的,是谁教的?难道我不能独立思考?妈咪不会一直问我这个,她鼓励我思考,甚至愿意花时间等我想清楚再回答。对于你再娶的事,妈咪有先告诉我,对方是陈姓阿姨。你可以娶她,但是我不会喊她妈咪,我想她也不稀罕,因为你们会再生小宝宝。只是如果你们再生小朋友的话,我可以搬去和妈咪住吗?我不希望妈咪孤单一个人。”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到底是谁灌输的?后面这句话,周雅人没有问出口。 “感情的事很复杂,我现在还小,不懂,只知道我永远只有一个妈咪。”周宇扬毫不畏惧的迎视不悦的父亲。“另外,妈咪有告诉我,你不让邹阿姨来家里帮忙照顾我们,你要自己找。” “对,爸爸已经找到了,这位阿姨姓吴,她明天早上就会来煮早餐。”开玩笑,徐可薇把儿子教成这样,敌视父亲,如果再让她的眼线入侵,那还得了?!他回家是图温暖,可不是延续谍对谍的紧张气氛。 “只要请来照顾我们的阿姨可以做得像妈咪一样,我没有意见。现在可以在家庭联络簿上签名了吗?” 周雅人俐落的签名,然后目送儿子离开书房。 做得像妈咪一样……这句话明显就是有陷阱,小鬼难缠,或许不只徐可薇的启发性教育,这孩子的悟性也值得期待,但是这么早开窍,她应该也教得很辛苦吧! 毕竟她国中时期,国文程度真的不是很好,由她来教儿子,确实让人捏一把冷汗。 周雅人一直认为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中,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脱离他的控制的事,十根手指头便数得完。 “爸拔!” 一大早,女儿高分贝的尖叫声从楼上传来,穿透门板,让他从床上跳起来,飞奔下楼。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老板,把你吵醒,很抱歉。”吴太太神情狼狈,抱着不断挣扎的周子凑。 “这是在做什么?”周雅人接过女儿。 “小姐坚持不要换衣服,她说要穿着睡衣出门。”吴太太无奈的解释。 “周子凑,你在胡闹什么?怎么可以穿睡衣去上学?” “人家不要……不要……”她红着眼眶,绞扭着手指。 “小凑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我上学要迟到了,今天搭校车去学校。”周宇扬穿上皮鞋,走出家门。 唉!周雅人几乎要仰天长啸。 “小凑乖,爸拔帮你换衣服,好不好?” 周子凑不愿意讲话,只是搂着他的肩膀,乖乖的让他抱上楼。 看来他不亲自找徐可薇谈一谈不行,在这样下去,他在儿女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会直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等他送女儿到学校后,前往公司的途中,直接以免持手机的方式打电话给徐可薇。他不喜欢拖拉,一旦作下决定,就要立刻实行。 “喂,我现在正准备上班,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回你电话。”她迳自挂断电话。 从头到尾,周雅人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上班?她离开周家不到三十六个小时耶!一个当了七年家庭主妇的女人居然说要上班?她嫁给他之前,连一天班都没上过,她知道什么叫上班? 他铁青着脸色,直到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才回过神来,继续朝公司前进。 周雅人一整天坐立不安,开会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吃饭时也看手机,更别提讲电话时,还会无意识的查看手机通讯记录。 她说要回电话的,什么工作能忙到讲三分钟的话都没空?就算再怎么忙,难道中午不用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她不知道定时用餐的重要性吗?还是她压根儿忘记要回电话? 有好几次他想要打电话给她,但是又顾及身为男人的尊严,他再打过去,如果又被她挂电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第八章 该死的女人,故事拿乔,搞不好她根本没有上班……对,现在就业率这么低,满街都是有文凭却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她根本没有工作经验,念的好像还是新娘学校,哪可能这么快找到工作? 所以她一定是故意刁难,或许小扬早就打电话跟她通风报信,以那小子对他妈咪的孺慕之情,这机率很高。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什么事?” “总裁,陈小姐来访。”orville报告。 “请她进来。” 一定是来谈昨天的事。周雅人心知肚明,只要她的案子有问题,当天或隔天她就会刻意出现在公司,让外界误以为他与她关系匪浅。或许不能说是误以为,他们是真的关系不清白,而且这种暧昧还是在徐可薇嫁进周家前就存在,真要排顺序,她不能算是第三者。 他知道陈绍琪的委屈,所以对她制造的种种巧合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默许她拿他周雅人当护身符,防止其他商场竞争对手的打压。重点是界线,如果她以为一再踩线,就能让他渐渐习惯,进而获得更大的空间,那么她就是把他当成昏庸的人。 “路过这里,所以来找你。”陈绍琪笑容可掬,“这给你尝尝看,这家餐厅的鲜滴鸡汤甜而不腻,火候十分足够。” “专程送鸡汤来?”周雅人不置可否,以他的身价,再名贵的菜肴也吃得起。 “我听说我提报的企划案,大老板有很大的意见。” “以你公司的规模,总标金额在九千万以下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但是这次的标案不适合你公司。资源不够时最主要的因素,你连一些调查数据都提不出来,全部参考当地政府给的漂亮数据。” “你明知道这案子对我的意义不同,这是我最大的机会。” “若是谈成,你可以获得多少公司股份?”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他都猜出来了,陈绍琪也不隐瞒,“百分之二十五。” “钟董打的算盘真不错。”三十六亿的标案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稳赚不赔。“我的立场不会改变,如果你能证明你公司有能力接下这案子,我没有道理排除你。认识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 “好嘛!认识这么久,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硬脾气吗?”陈绍琪放软声调,轻敲着他的手背。“接下来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幸福,总可以吧!” “绍琪,我以前就说过,你如果遇见好男人,就去追求你的幸福,我没有非要你等我。” “那个好男人就是你啊!”她坐在办公桌上,玩弄他的领带,引诱意味十分浓厚,“我知道你不希望我痴傻的等下去,但是你该明白的,我这么聪明,哪件事该做,哪件事不该做,我会拿捏分寸。今晚要不要来我家?你好久没有来了。” 手机铃声响起,萤幕上显示一串电话号码,他已经倒背如流。 “我接一通重要电话,你先出去。” 陈绍琪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心底却有不同的盘算。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鲜少谈论自己的私事,连公事也不喜欢透露,心思这般深沉的男人,不管条件再好,女人要进一步托付终身,可能都要想清楚。 “徐可薇,你到底……” 关上门的瞬间,陈绍琪听见他说的话。 徐可薇的电话是重要电话?他们夫妻的关系不是濒临破裂,而且最近正在办理离婚?如果她从律师那里获得的消息没有错。 律师那里铁定没有错,所以现在的关键在周雅人?她的思绪千回百转。 “我觉得你打电话来无非又想说些指责的话。至于我上班忙碌与否,并不代表不忙碌就得随时等候你的召见。” “没想到你才出去没三天,口齿变得这么犀利,希望等我们对簿公堂,谈两个小孩的监护权和探视权时,法官也会站在你那边。” “你……” 周雅人知道自己很过分,不该拿孩子当筹码。 “我努力想当好爸爸,只是两个小家伙真的让我没辙。” “这个周末我想去接小扬和小凑到我的住处玩,我会和他们沟通。”她的语气充满渴望。 “你星期五晚上有空吗?如果你愿意,我星期五晚上送他们过去。” “有空,我有空!不过我不想占用你的约会时间,所以我自己过去接就好。” “我坚持要亲自送他们过去。另外,你之前说的邹阿姨,你请她明天过来吧!”为了孩子们和自己的安宁,周雅人不得不投降,但是不能让步的事,他绝对不退。 “好,谢谢。”徐可薇顿了半晌,“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当夫妻,现在这样好多了,再见。” 我们真的不适合当夫妻,现在这样好多了…… 她平静的口吻仿佛悔不当初,没来由的让他的心脏紧缩,张嘴想说些反驳的话,却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做个深呼吸,才惊觉自己居然屏住气息。 短短不到两天,原本怒不可遏,尤其是她坚持不离婚的态度,让他完全丧失理智,隔天失去她的行踪时,却一样让他抓狂,如果以他前一天恨不得撕裂她的心情来说,她的消失不是应该额手称庆,怎么会气到坐在沙发上等她一夜? 当时的想法是什么?彻夜不归?那么他呢?为人父母应该要以身作则,这是周家的家训之一,以他过往的纪录,显然不及格,难怪小扬不把他放在眼底。 如果这小子资质优异,那么……他会不会培养出祸害?种下未来会气死自己的因? 不管儿子的想法,徐可薇呢?难道他真的应了张博毅的诅咒?不,不可能!爱不爱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搞不清楚? 这么蠢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周雅人十分肯定的否认,决定先处理公事。 陈绍琪等了许久,最后以退为进的离开,她认为不该逼他逼得太紧,否则会造成反效果,却不知道他压根儿忘记她还在门外。 “爸拔,你真的要送我们去找妈咪?”周子凑瞠大眼睛,红红的脸庞布满喜悦。 “当然是真的,而且小凑可以在妈咪那里睡两个晚上。”周雅人回答。 “小凑最爱爸拔,爸拔万岁。”她举高双手,大声欢呼。 原来女儿真的比较喜欢妈妈。周雅人有点受伤,看向后视镜,儿子也是难得专心的聆听他和小凑的对话,顿时感觉万箭穿心。 “小凑不要吃晚餐,马上就去找妈咪。”她现在一心只想去找妈咪。 “可是爸拔已经准备好晚餐了。” “小凑不要吃了。”她皱起五官。 “我们可以去跟妈咪一起用餐。”周宇扬说。他再怎么伪装成熟,还是只有六岁,渴望母爱的程度不比妹妹少。 “对啊!小凑和小扬,还有妈咪,我们一起吃晚餐。”周子凑边说边扳动手指头。 “你们排挤爸拔吗?”周雅人忍不住抗议。怎么宝贝女儿居然把他排除在外? 周子凑一头雾水,疑惑的问:“爸拔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小凑不欢迎吗?” “是爸拔不喜欢啊!爸拔不喜欢和妈咪、小凑和小扬一起吃晚餐。” “谁说的?怎么可以乱讲话?”周雅人板起脸孔。 “你从来没有和我们一起用餐,除了过年回阳明山大宅。”周宇扬代替妹妹回答,“请你不要这么告诉小凑,她会错乱。” 收到妈咪的请托,这个礼拜他已经尽量忍耐,和父亲维持和平关系,不要说出太过忤逆和讥诮的话语,但是父亲现在说的话,他无法再充耳不闻,万一小凑将来再吵着要“全家”一起吃饭,岂不是再度让母亲流泪? 周雅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不过仔细一想,他的确不曾和妻子、儿女一起用餐,霎时哑口无言,只能专心的开车,很快便来到和徐可薇约定的地点。 车水马龙的路口,要停车十分困难,他不需要太仔细的寻找,伫立在路边的她非常显目,奶油黄的合身风衣勾勒出窈窕的身材,白皙透亮的好气色,漾着欢欣的笑容,他很自然的扬起嘴角。 “妈咪。”周子凑欢喜的尖叫,等不及妈咪帮她解开安全带,一把搂住从车窗探进来的妈咪,猛亲她的脸颊。妈咪还是一样香软,嘴唇上有浓浓的花香味。“小凑好想你喔!” 周宇扬则是迫不及待的打开门,难得的紧紧抱住妈咪,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都藉由动作宣泄出来。 “妈咪也好想、好想你们。”徐可薇笑得十分温柔。 她先亲了下女儿,雪白的柔荑轻抚着儿子的脸,然后故意用鼻子磨蹭着女儿的脖子,让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着不忘给儿子一记香吻,这次他难得的没有别开脸,让她得逞,她知道这已经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儿子最大的极限。 原来小扬是真的想她呢!她得意的笑了。 周宇扬觉得别扭,松开双手。 俏丽的脸庞没有丝毫被思念折磨的憔悴,徐可薇眉眼间的慈爱让她散发出惊人的光彩,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曾看向他,这个发现让周雅人莫名的有些失落。 “这里是红线区,不能停车,所以孩子们交给我就好,他们的换洗衣物呢?”徐可薇没有看到任何行李袋,她记得昨天有交代过邹阿姨要她准备好,让周雅人带出门。 “你们先上车,我们去吃饭。”周雅人看见警察已经在吹口哨示警。 “不用了,我会带孩子们去吃。邹阿姨没有把整理好的行李交给你吗?” 警察走过来,“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后面都塞车了。” “警察先生,对不起,他马上就开走。”徐可薇微笑的说,然后蹲低身子,看着周雅人,“你忘记拿行李了吗?没关系,反正我有买一些衣服要给孩子们,你赶快把车子开走,不然警察要开单了。” 周雅人横过副驾驶座,抓住她的手,坚定的说:“今天我们全家人一起吃饭。” 徐可薇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坚持到底,如果她还想要两个孩子的探视权,某些程度的让步是必须的。 “改天好吗?今天我已经在家里煮饭了。” “我不介意去你家用餐。” “不要!”她下意识的反对,不希望自己的住处沾染上他的气味,尤其在她好不容易摆脱他罂粟般的吸引力,绝对不要再坠落。 “我有权审视你居住的环境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 “你……” 周子凑绞扭着手指,“妈咪,你和爸拔在吵架吗?” 糟糕!自己居然气愤道忘记这里是大马路,不是家里,无法先将孩子隔开。徐可薇有点懊恼。这些年她为了不要让孩子们看见父母争执的丑态,只要在孩子们的面前,总是对他和蔼、温柔。这些伪装有些是多年习惯使然,但是离开后的自由仿佛让她摆脱所有的枷锁,不用再特地伪装自己去讨好任何人,她只想依循父母的愿望,快乐的过下半辈子。 她珍惜活着的每一刻,希望让在天上看着自己的父母可以安心啊! 第九章 “妈咪是在和爸拔沟通。”徐可薇转头安抚女儿,然后又看向周雅人,“你先找停车位,我先带孩子们回家,等你停好车再打电话给我,我会告诉你地址。” 她牵着儿女的手,转身离开、 “先生,你回来把车子开走,不然我要开单啰!”警察不停的大喊。 喝!徐可薇猛然回首,这才发现周雅人居然跳下车子,紧跟在后。 “你在做什么?” “你以为我那么笨吗?如果我把车停好,你不接听我电话,事后却推说收讯不好呢?”双手插在口袋里,他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警察在开单了。”她娇俏的小脸漾着薄怒。 “让他开,车子也让他拖,反正家里不是只有那辆车,更何况满街都是计程车,去哪里都方便,这些你不用担心。” 谁在担心啊?!可恶!徐可薇知道摆脱不了,只好认命的带着大麻烦回家。 周雅人站在客厅中央,一层两户的大楼设计维持出入人士的单纯,室内的布置简单、舒适,浅色的牛皮沙发搭配深色的绒毛长抱枕,上面摆了几只布偶,还铺了红色的心型短毛地毯。 “妈咪,这是喜洋洋,对不对?一模一样耶!小凑就知道妈咪最厉害了。”周子凑抱起其中一只布偶,黏着徐可薇进入厨房,接着又出来。 徐可薇将一杯水摆在桌上,看着他,“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周雅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她又走进厨房,女儿则撒娇的尾随在她身后,小嘴巴动个不停,不时掺杂着爱妈咪的甜言蜜语。 变心原来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他发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相簿,抽出其中一本,慢慢的翻阅,照片中的宇扬和小凑从满月开始,不停的纪录,娟秀的字体还会标上拍照时间和地点,加注的说明带点趣味。 啊!这个是……照片中,徐可薇翻着小衣服,露出袖口的u字,甜美的微笑散发出幸福的讯息,这本是她怀孕时拍的。当时的她只有肚子圆鼓,四肢纤细到让人担心她根本撑不住孩子的重量……这是他母亲透过电话对她的形容,目的是希望他能从美国回来陪她待产,当时她怀孕九个月,至于她怀孕时的清晰形体,周雅人怎么也不记得。 不过他气愤难平,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台湾,在美国陪着伤心的陈绍琪,同时也错过了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刻。 这件事她有跟孩子说过吗?如果她想抹黑他……不对,这是事实,不能说是抹黑。 突然,周雅人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刻意安排他照顾两个小家伙,用意是要他正视孩子们已经长大,他们开始明白眼见为凭的道理,不再是单方面接受大人的言语指导,所以不用她特地抹黑,只要他再维持这种态度,那么和孩子们渐行渐远将成为事实。 没想到他那么无情的对待,她仍然愿意帮他考虑周详。说没有愧疚是骗人的,或许离婚后,他们真的可以回复以前的兄妹关系,当朋友也不错,就如同她所说的。 这个u字好眼熟……啊!他身上的这件衬衫在左手袖口处也有。周雅人翻开左手袖口。咦?没有?!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有。 他的记忆力超卓,不可能记错,可是翻遍袖口,就是没有。 “你在做什么?”周宇扬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科学期刊,不解的看着父亲的行为,衣服上有跳蚤吗? “小扬,你的衣袖上有绣这个u字吗?”周雅人指着相簿。 “有,妈咪绣在左手袖口上,她说这里接近心脏,表示她一直在我们心底守护我们。”周宇扬翻开袖口,由于他今天穿的是水蓝色格纹衬衫,所以绣线是深蓝色。“你的也有,不过后来都没有了。” “妈咪拆掉了?”可是刚刚他检查过,如果是将线拆掉,应该会在布料上留下针孔,但是完全没有痕迹,就跟新的……新的? “妈咪有解释过u,除了徐这个姓外,还有就是你的意思,表示她的心里头时时有你。你们要离婚,妈咪把u拆掉也很正常,但不是拆的,妈咪当初帮你准备衣服时,本来就是一次买两件。” 果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原因,你可以去问妈咪。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吗?上次谈过,不过没有结论。未来你会娶陈阿姨,也会有你们的小孩,届时我可以跟妈咪一起住吗?或者上高中时,就让我和妈咪一起住?” “你知道什么叫离婚吗?” “新闻节目常出现,我们学校也有同学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妈咪也有解释过,可是小凑不懂。我知道什么叫感情不好,也知道包二奶、出轨,妈咪说她才是你的爱情的第三者,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咪这么说,不过我知道妈咪就是一辈子的妈咪,我会好好的照顾她。” “你不介意爸爸和妈咪离婚?” 周宇扬想了一会儿,“只要爸爸出现在妈咪的面前,妈咪就会掉眼泪,我不喜欢这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可以由司机叔叔送我和小凑来找妈咪就好。” 原来儿子可以维护母亲到这个地步,不惜与父亲划清界线? “你觉得爸爸在欺负妈妈?” “感情世界没有受害者,这是妈咪说的。我现在不懂,也不想懂。” 很好!他的接班人确定。这小子睿智到让身为父亲的他起了警觉心。 “这些事你有跟曾爷爷讲过吗?” “没有。”周宇扬也发现父亲神色有异,诡谲的气氛在父子之间弥漫。 “吃饭了,今天晚餐是热乎乎的海鲜火锅。” “万岁!我最喜欢火锅了。”周宇扬大声欢呼,方才的沉稳消失不见,孩童的天真表露无疑。 他刹那间的转变,让周雅人叹为观止。 徐可薇哄孩子们入睡后,才进入浴室沐浴,换上轻暖的睡衣,这一刻她是轻松的,尤其孩子们就在隔壁房间。 当她打开房门,准备到客厅享受静谧时,发现一道黑影坐在沙发上,着实吓了一跳。 没有开灯,他就坐在沙发上。徐可薇记得要送孩子们上床时,就告诉他可以回家了。当时她还明讲,时间晚了,不方便招待他。 “有些事我怎么也想不透,干脆问当事人最快。” 所以他一整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就是再想事情?她徐可薇何德何能,竟然在下堂后还能困扰他? “什么事?不能改天说吗?” “孩子们在,不方便。” 徐可薇帮自己倒了一杯养气人参茶,也倒一杯给他。 “这和我以前喝的味道不同。”周雅人啜一口后才说,香气扑鼻,入口微甜。 “我没有加银杏。你想问什么?” “我的左手袖口上没有绣u字,应该不只身上这件,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没有吧!小扬说你换成新的,但有些衣服时好几年前的款式,你在买的时候就一次买两件?” “你在意这种小事?”她十分讶异。 “我不明白你的心态,你在一个礼拜前明明还说恨我,死都不要离婚,现在却……你甚至没有对孩子们说过我的不是,我想过,你没有马上安排邹太太来帮忙照顾两个孩子,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和我亲近。你想让我知道孩子们已经长大,开始分辨是非,也有自己的喜恶分别。为什么?” “你不爱我并不是你的错,回首细数过往,你的温柔其实对我而言是残酷的,那些温柔给我太多想像,但最蠢的是我自己,怎么会认为爱你胜过爱自己就是真爱?” 徐可薇没有开灯,不想要展现脆弱,尤其是在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面前,她还想要保有最后一丝尊严。 “那天的怒骂、摔掷东西,我告诉我自己尽情发泄,接下来你就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一笔勾销,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时间会抚平所有的伤痕,如果我找到自己的幸福,哪天在街上与你巧遇,或许我可以微笑的打招呼,但是现在的我没有办法。” 她看着窗外,蓄着泪水的眸子熠熠闪亮,尽管试图让语气平稳,然而压抑的情绪从紧握的拳头可以窥视一二。 “一次买两件,是我告诉自己,如果七年后无缘,那么就把你当初的平静还给你,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在彼此的生命中。两个孩子是我无法割舍的,毕竟他们从我的身体里剥离,从三千公克的小婴儿慢慢的呵护长大,但是他们也承袭你的骨血,所以我不会编造有关你的任何事情,孩子们很聪明,他们会综合所有获得的资讯去理解。” 周雅人必须耗尽全身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将她拥入怀里,她的坚强非常美丽,但不该是缘自他的伤害才展现,他们从小就认识,他还记得自己对她的疼爱是真心的,看见稀奇的玩意儿总是惦记着她,每年更不忘送上生日礼物,他对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曾如此,唯独她不同。 “你约好律师就告诉我,我已经跟律师说过了,只在乎孩子们的探视权,这也是我对爷爷的承诺,不过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时间很晚了,我就不送你了。”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徐可薇没有伸手擦拭,不想让他发现。 怎么会哭?她以为泪水已经流干了。 看着月光投射在她的身上,肩膀微微颤动,周雅人一个箭步向前,从背后紧紧的搂住她。 徐可薇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摆脱他,他抱得好紧。 “你到底……” 转身面对他时,她的抗议话语因为他温柔的吻去她脸上泪痕的动作而顿住。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还记得你念高中和大学时,我明明很疼爱你。”淡淡的茉莉香盈满鼻腔,这香味二十多年不变,总是能够轻易的松懈他紧绷的情绪。 她轻轻的将手臂搭上他的,“可能是我太贪心了,认为哥哥对妹妹的疼爱不够,而你太笨,始终没有察觉我的情愫。” 或者我有察觉,只是当时看着你义无反顾的扔下聊到一半的男同学,用肢体动作表达对我的重视,彻底满足了我莫名的男性骄傲。周雅人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的搂抱着她,这一刻,他开始检讨张博毅说的话,并察觉自己当时的心态确实可议。 “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好多了。”徐可薇脱开他的手臂,离开他的怀抱。 他莫名的感到失落、空虚,脱口而出,“我不希望这么多年的情谊消失。” 她怔愣住,然后淡淡的笑说:“如果你是担心爸爸……我应该改口,我有和周伯伯谈过,他一直清楚我的打算,伯母也是,他们不会怪罪你。” “离婚的事情,我需要再想想。” 徐可薇蹙起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听错。”奇怪,说出口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被搬开,觉得神清气爽,虽然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可不是这么想。“离婚的事情,我要再考虑。” “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要离婚,我就配合;你要考虑,我也配合?当初的协议是你订下的,这些结果是你要的,现在你一句话便推翻过去的一切,然后我该做什么?乖乖的回去当洋娃娃,再任由你摆布?”隐忍的怒气开始沸腾,她的纤指戳着他的胸膛。 第十章 他节节后退,“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应该想一想,怎么做对他们最好。” “周雅人,我说我受够了,这不是孩子气的宣誓。你不要拿孩子们当挡箭牌,我……” 不等她说完,他温暖的薄唇随即覆盖她的唇瓣。 徐可薇根本来不及反应,奋力的挣扎,在他狂热的索求下,慢慢虚软,最后任由他予取予求。 甜美的蜜津源源不绝,尤其香软的小舌尝起来像是沾上陈年威士忌般香醇,周雅人深知锁在掌中的小蛮腰有多妖娆,当她在极乐边缘时,扭动的曲线可以将他的理智逼到崩溃边缘,所以他才会让她怀上两个小家伙。 他的手掌炽热如烈焰,所到之处让她的雪肌泛起红晕,娇艳的脸颊衬着潋滟的双眸,媚态毕露,不停催促他加快动作,并逸出勾人的低吟。 他的左手滑进她的睡衣内,愉悦的发现她并没有穿着内衣,右手隔着睡衣轻拢,可以清楚的看见浑 圆的美乳形状。 他十分明了她的敏感带,而她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意图,微微颤抖的想要后退。 “不要……不能这样。” “小恶魔,我知道你想要。”他的手指捻着她的乳蕊,快速的弹动,甚至刻意强压着她的俏臀贴着他的热 源,邪恶的隔着彼此的衣物,有节奏的顶弄。 徐可薇的呼吸沉重,让周雅人知道她已经动情,挑逗她,逼得她失控,是他乐此不疲的游戏。 他将她的领口往下拉,一只玉乳随即蹦跳出来,乳波荡漾间,眼红异常的乳蕊变得硬挺。 “小恶魔,你想要我这么做,对不对?这么漂亮的小草莓,不晓得尝起来的味道如何?” 她没有回答,但是身体诚实的靠向他的身躯,寻求更多的慰藉。 他毫不客气的吞噬送到嘴边的红莓,淫靡的吸吮声掺杂着她的娇啼,交织成让人脸红心跳的乐曲。 当他离开时,乳蕊覆上一层水亮的津液,原本的鲜红染上妖艳,迷惑了残存的理智。 徐可薇没有发现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甚至乖乖的指出房间位置,当她再度陷入欲 望的深渊时,只能不停的应和他的狂烈,与他一起燃烧所有的力量。 徐可薇多么期盼可以用枕头直接闷死自己,不想见人了。 明明说得正气凛然,不想再跟他见面,结果瞧她做了什么事?镜子清楚的反射出她的肌肤,从颈部以下,布满红痕,连大腿内侧都有,有些甚至呈现黑紫,可以想见昨晚的床上运动有多激烈。 “你躲在浴室里做什么?早餐准备好了。”周雅人有朝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倏地打开门,瞠大双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只是去买早餐,不在这里,要去哪里?今天是假日,我不是答应要陪孩子们?” “是我要陪孩子们,不是你!”徐可薇戳着他的胸膛,注意到他一直往下看,这才想起她只穿着单薄的衬衣,伸手去遮太矫情,干脆回卧室换上长t恤。 看着她的背部,他叹息出声,“我可以当司机,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 “满街都有计程车。”武装好,她可以正面迎击敌人。 “以前你不会这样。” “你可以不用忍受,不过千万别提到从前,我不想回忆过去的自己有多蠢。”徐可薇朝他抛了记白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子只有三十六坪,隔出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客厅和厨房则隔着一个酒柜,虽然不算大,但是到处都有她的用心。 “妈咪,爸拔说要带我们去动物园看猫熊,是真的猫熊,不是图片上的喔!”周子凑看见最爱的妈咪,连忙大声报告。 “小凑这么喜欢猫熊啊!”徐可薇拥着女儿,笑问。 周子凑摇头,一脸认真的说:“小凑有向大星星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和爸拔、妈咪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明明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女儿却把它当成愿望,徐可薇觉得好心酸。 “好啊!今天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看猫熊。” 周宇扬转过身子。可恶!如果不是谈话露了馅,父亲威胁要鉴定他的智商,还要送他到英国留学,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父亲同行。 本来他以为妈咪会强力反对,没想到妈咪居然同意了。 为什么?难道他们在房间发生什么事?爸爸也威胁妈咪? “小凑,看这里。”周雅人拿着v8,对着女儿呼喊。 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扮,只是戴着墨镜,牙齿比较洁白整齐,顶多身材保养得宜,就这样而已,沿途的路人怎么老是盯着他?连带的也让徐可薇感觉不自在。 “小凑,快点看,那是火鹤,戴着红红的帽子,对不对?” “对,和小凑一样有戴帽帽。”周子凑指着自己头上的小花帽,笑着回应。 好丢脸!有需要这么大声吗?这一路的张扬让徐可薇认为已经足够,不打算加入被观赏的动物团队。 “你们继续去走走,我想到旁边坐一下。” “你累了吗?”周雅人转身,审视她的脸色,颧骨通红,应该是晒太阳的关系。“不然我们一起去休息好了,你不是有准备水果?” “你继续带小凑和小扬去看动物,我休息一下,再跟过去。” “我陪妈咪。”周宇扬连忙表态。 “全家出来玩,当然要一起行动。”周雅人抱起女儿,冲到树荫下,并招呼徐可薇和周宇扬过来。 女儿成为人质,徐可薇就算想保持距离,也被迫要屈服。 “妈咪,小凑要喝水。”她趴在母亲的腿上撒娇。 徐可薇连忙打开水壶,递给女儿,让她滋润喉咙,并掏出手帕,摘下女儿头上的帽子,仔细的擦拭她的额头。 “瞧你都出汗了。” 接着看向儿子,徐可薇虽然对他一反常态的安静觉得疑惑,但是直觉的认为是因为周雅人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出游的关系,他可能在闹别扭,儿子的青春叛逆期似乎来得很早。根据专家说法,这是好事,毕竟六岁的孩子离家出走,天色一暗,肚子饿了,就会乖乖的回家,十六岁的孩子可就不同了。 “哇,你们家的孩子真漂亮。”坐在一旁的老太太笑说。 “遗传我太太的好基因。”周雅人有礼貌的回应。 “先生也有份啊!瞧你儿子就长得像你,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老先生说,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之后,盖上瓶盖,再递还给老太太,老太太有默契的塞回老先生的背包里。 “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考虑再生几个?”老太太又开口,和老先生十指交扣,准备离开。 “看我太太的意思。”周雅人轻笑,一副绝对服从太座的命令的模样。 “真好,年轻人这样就是好榜样,听某嘴,大富贵。”老先生笑呵呵,“我这辈子就是娶到一个好太太,现在日子才会过得这么悠闲。” “我希望我和我太太老了以后,也能像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周雅人笑说,目送两老离去。 虚伪!徐可薇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要演戏,请找别人。别忘了,还有陈绍琪小姐的存在。” 陈绍琪……他居然忘记她的存在,而且惊觉自己竟然不再觉得愧疚,或许是他已经找到答案,只是骄傲的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休息够了,徐可薇带着儿子和女儿继续前进,打算要去搭乘游园车。 至于周雅人,徐可薇,你不应该浪费太多心思关注他,一切到此为止! 游园车的位子有限,所以徐可薇带着儿子,女儿则交由周雅人照顾。 藉着这个机会,周宇扬终于可以好好的询问妈咪。 “妈咪,你还是爱爸爸,对不对?” 徐可薇知道自己出尔反尔,明明说要很周雅人保持距离,却老是做不到。 “他是你们的父亲,不管妈咪和爸爸最后会怎样,你们的血缘关系是不可能断绝的,所有有些事情妈咪必须要考虑小凑的感受。” “我觉得爸爸不像。” “不像什么?”揉着儿子的发旋,她知道他不爱这种逗弄宠物的行为。 果不其然,他立刻拨开她的手,拉长小脸,语带警告的出声,“妈咪。” “没办法,谁教我们家小扬这么可爱,刚才连老爷爷和老奶奶都夸奖你,妈咪好骄傲喔!” “我觉得爸爸不想离婚。” “那只是习惯问题,他已经习惯当徐可薇的丈夫七年了。”她一直这么坚信。 “你这笨蛋!如果只是习惯问题,你也可以让他继续习惯你的存在,永远离不开你啊!”电话另一头传来皓心的怒吼。 “既然要断,就断得一干二净。”徐可薇用肩颈夹住话筒,继续敲打电脑键盘,正在拟订菜单。 “你说,你现在在做什么?”透过话筒,于皓心将敲打键盘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你不是在拟订菜单吗?提供给周雅人的父母和爷爷的健康饮食菜单,除了要考量他们的身体状况,连好恶也一并考虑,这算什么?你担任他们的私人营养师?那好,一个月收多少钱?” “他们看着我长大,又这么疼爱我,就算我和周雅人当不成夫妻,也没必要连长辈一起疏远。”徐可薇嗫嚅的说。其实她也有这层顾虑,但是当他妈妈拉着她的手,直说已经把她当女儿,还边说边落泪,她怎么能够狠得下心?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连周雅人一起关照?我就不相信接手的陈姓女人可以容忍!” “你这不是在制造争吵和纷争吗?”于皓心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徐可薇十分清楚,尤其她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古兰经》的拥护者。 “她也在你们之间制造不少争吵和纷争。” 果然!徐可薇叹口气,“我尝过,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没道理还加诸别人身上。再者,我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结婚时,栓不住丈夫,都离婚了,怎么还有可能管得着?” “那么我来安排,星期一我们去联谊,我介绍一些外资圈的青年才俊给你认识。” “心心,你饶了我吧!我现在真的……” 叮咚!门铃声响起。 徐可薇怕吵到午睡的孩子们,连忙起身去开门。 “你没问是谁就开门,如果是歹徒呢?你有没有危机意识啊?”周雅人站在门外,不悦的板着脸孔。 “心心,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挂断电话后,徐可薇瞪着周雅人,“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说什么?说他回家之后觉得冷清,所以梳洗完毕,又自然的开车来到她家?“我帮孩子们拿换洗的衣物过来。”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借口。 “我说过不用了,我有买新的。” “晚上不是说要带他们去夜市?你一个人怎么带两个孩子?这样会照顾不来。” “他们还需要人抱进抱出时,我就一个人,现在都大,会跑会走会跳,为什么我会照顾不来?”徐可薇不愿意让开身子,让周雅人进入屋内。 “你要在门口和我讨论这些问题?” “我觉得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我不喜欢这样。” “我们还没有离婚。” “我随时可以去户政事务所。” “你这么迫不及待,难道交了男朋友?”被逼急了,周雅人口不择言。 第十一章 徐可薇的神情十分严肃,“周雅人,你是什么意思?你可以交女朋友,我不行吗?结婚证书有束缚过你交朋友的自由吗?如果没有,我为什么不能拥有同等权利?” “你现在是在争取你的出轨权利吗?如果是,那么离婚怎么构成出轨要件?” “周雅人,你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良好的教养让她就算气急败坏,扬高了声音,也会顾虑到对面的住户。“好,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她恨死他一派轻松的模样,就是吃定她没有胆。可恶!她按下重拨键。 “心心,是我。你不是说要帮我介绍青年才俊?对,星期一,好,我准时赴约。”挂断电话,她示威的瞪着他,“不离婚,是吗?你可以慢慢的考虑,正好我也可以尝一尝什么叫出轨的滋味,一定很刺激,或许我也该去一趟欧洲,这样才能更清楚。” “徐可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雅人气到几乎失去冷静,一把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扛进屋子里。 “啊!”她吃惊的尖叫,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失控。“你在做什么?你可以做,还怕别人说吗?报章杂志大篇幅的报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身份证的配偶栏写着徐可薇三个字,却和一个叫做陈绍琪的女人到欧洲游玩。” “是我到欧洲出差。” “对,在法国米其林餐厅陪客户吃饭!”徐可薇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拥有冷嘲热讽的功力,看来儿子不光是遗传自周雅人。“依周刊上的照片看来,你的客户长得和陈绍琪还真像啊!” “这么多年前的事,你现在是和我翻旧帐吗?” “我有叫你来吗?是谁叫你来的?你可以不要来啊!” “该死的你!” 艳红的双颊,火焰在眸底跳跃,随时准备要焚烧任何阻挡的障碍,她美丽得宛如战之女神雅典娜,让他屏息。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徐可薇。 既诧异又惊艳,他恨不得狠狠的将她搂进怀里,吻上她伶俐的小嘴,她的娇喘声铁定比她的讥讽美妙几万倍。 看着他的黑眸变得深邃,仿佛能够吸取灵魂,让人头晕目眩,她有了防备,慢慢的退后几步。 周雅人当然察觉她的退缩,这不是他乐见的。 “我们结婚后,我承认只有头一年对不起你,之后就没有了,你相信吗?” 徐可薇好不惊讶,他突如其来的坦白让她手足无措。这是什么意思?表示在她生下小扬以后,他和陈绍琪就没有肉体关系?现在告诉她做什么?他们都达成离婚协议了。 “你要我夸奖你守身如玉?要立牌坊吗?” 她想要更加刻薄,说出来的话却轻软得不具杀伤力,这算什么?她的心真的很乱。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记得,我的抱歉不用言语,我想用行动,但是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机会?他以为这是大富翁游戏吗? “徐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对面的男士谦和的询问。 “啊!没……没有。”徐可薇尴尬的低下头,尤其在座八位男士,总共十六只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一股无力感让她想顺势滑到地上,干脆消失。 “徐小姐目前是在医院当营养师,那你平常的饮食呢?有特别规划吗?”陈靖豪毫不掩饰对留日归国的徐可薇的好感,她和一票留美的女同学不同,笑容温柔婉约,有股疗愈系的亲切,更别提美丽的外貌,粉色的针织裙装展露女性的娇柔,和投资部门那些穿着正式套装、打算与男性一较高下的女人截然不同。 这才是他想要的,工作上分秒必争,还有上下起伏的财经股市趋势线,已经把他压榨到仅剩空乏的躯体,他要的就是这种美丽又兼具知性的柔美女性。 很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只他一个。 “徐小姐平常的嗜好是缝纫,这在现代女性的身上很少看见。”另一名男子开口。 他姓吴……还是姓赵?徐可薇已经搞不清楚了,但是清楚的感觉到邻座女性对她充满敌意的眼光。 这种宛如战国时期的男士连攻让她有点手足无措。真是会被心心害死,她明明只是赌气,才打电话给心心,谁晓得她真的安排这场联谊,还直接杀到她上班的医院押人。这种行动派的执行力,让徐可薇完全没有招架能力。 “平常的饮食只要均衡,倒是没有特别讲究,我还是有一般人的毛病,喜欢挑食。至于缝纫,那只是上不了台面的拼布,兴趣而已,没有什么特别。” 她想尽量低调,没想到这场精英联谊居然要提供详细资料,制作简历,关于她的文字叙述,她连看都没看过,八成也是心心代笔。不知道有没有写她离过婚,有两个孩子? 徐可薇开始坐立不安。这该不会是单身联谊吧?那么她的出现会不会有欺人之嫌? 沉浸于说谎的罪恶感中,她的行为越来越不自在,藉着喝水,想要转移大伙的注意力。 “很抱歉,我迟到了。” 十分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但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那人是谁,直到对方绕过椅子转到正前方,她当下呛咳不止。 天啊!居然是周雅人的特助orville。 她还来不及止住咳嗽,就看见他将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夫人,你还好吧?” 平地一声雷,不偏不倚的击中她,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徐可薇接过纸巾,优雅的站起身,“今天我的身体不适,为了不打扰大家的联谊欢乐,先告辞了。” “怎么称呼徐小姐为夫人?” 徐可薇还没有走远,听见了原本坐在她隔壁的女子的疑问,不过她的脚步没停,也不在乎orville的回答是什么,只是同桌的联谊对象居然是前夫的手下,这种天杀的尴尬事怎么会让她碰上?她从来不曾参加联谊,连在日本念书都不曾,如果成长的经过要如此不堪,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热衷这种游戏? “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哪儿?”手机另一端的于皓心大声疾呼。 “我已经回到家门口了。”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请别人让出位置给你参加?你居然提早走人?!” “我遇到一个让我不得不离座的人啊!” “谁?联谊的名单我都打听过了……” “orville,他也是出席者之一,而且他是周雅人的特助。你能想像吗?以前我要联络周雅人,都必须透过orville,他尊称我夫人,结果我居然在联谊的场合和他碰头!”捂住脸,徐可薇一头撞上雕花铁门,砰的一声,用头关门并无法安慰她受到惊吓的心灵。 “怎么可能?这次与会的明明都是外资券商的投资分析师,只有女方才是来自不同产业。” “我的眼睛不会欺骗我自己。” “那么真的是不宜久留。”于皓心语带同情的说。 “我已经到家,不跟你聊了,我要去修补一下受到惊吓的自尊心。”挂断手机,徐可薇顺手打开电灯开关。 喝!沙发上斜躺的身影让她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雅人揉着眼睛,缓缓的坐起身,“我接了孩子们一起过来。” 钥匙当然是儿子贡献的,徐可薇没有忘记自己把钥匙交给了他,同时注意到周雅人的手掌正在按压的部位是胃。 “你的老毛病有犯了?” 他点了下头,“之前的药吃完了,找不到同款的。你还记得那是什么牌子吗?” 当然记得,那胃锭是她请昔日的日本同学帮她寄到台湾,原本下意识要回答,却突然转移话题,“用过晚餐了吗?” 徐可薇,你这个笨蛋,不是说要全面退出他的生活,不再干预?反正市面上的胃药没有几百种,也有十来种,他可以找家庭医生要啊! “胃痛,没有什么胃口。” “小凑和小扬呢?”徐可薇尽量忽视他的不适,双腿却有自我意识似的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 “他们吃过邹阿姨煮的晚餐,现在应该在写功课。”喝了温水,暖了胃,周雅人确实觉得舒服一点。 原来是在书房,有隔音效果,所以孩子们不会知道她回来了。 徐可薇拿了绿油精,递给周雅人,“擦在胃部,凉凉的,可以分散痛楚。” “我不喜欢这种呛鼻的味道。”他皱了皱挺直的鼻子。 “随便你。”她不想再理会他,直接走进书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哄孩子们入睡后,来到客厅,发现他仍然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左手搁在胃部。 还在痛?反正他想要练习忍耐力嘛! 徐可薇原本打算视若无睹的走进厨房,却听见他轻微的低吟。可恶!他以为自己今年只有六岁吗? 忿忿的进入浴室,她装了热水袋,再回到客厅,拿起摆在茶几上的绿油精,尽管生气,动作却维持轻柔,移开他的手臂时,无可避免的扰醒了他。 “我不喜欢……” “不擦就马上出去,我不喜欢看见家里有人病恹恹的。”她打断他反驳的话语,帮他擦了薄薄的一层绿油精,之后再用热水袋热敷。“这样可以缓解胃部痉挛,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饮食定时。” 周雅人松了一口气,确实感觉比较舒服,胃部开始发热。“你今天不是去联谊?怎么这么早就回家?” “我不想参加后续的活动。”徐可薇回避他精锐的眸子。明明不舒服,怎么脑子还动得这么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休息一会儿,舒服一点就可以回去了,明天我会送孩子们去上学。” “我今晚睡这里,反正都睡三天,不差今天。” “周雅人,你到底在想什么?睡在沙发上有比睡在床上舒服吗?” “所以你在暗示我,你要分一半的床给我?”他扬起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雪白的牙齿。 徐可薇惊觉自己居然怦然心动,“作梦!你想怎样,随便你!”将抱枕砸向可恶的俊脸,她涨红着小脸冲回房间,用力关上门,并上锁。 可恶!可恶!徐可薇,你这个笨蛋,怎么可以对他还有心动的感觉?你还没有受够教训吗? 她躺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半夜,她放不下心,又摸黑来到客厅,看见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确认他的胃部痉挛已经获得缓解。 徐可薇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身为主人的良心,才会来探视房客的状况,不然万一有人发生意外,她还要继续住下去,多晦气啊! 当她悄然回到卧室时,躺在沙发上的周雅人睁开眼睛,露出神秘的微笑。 过去,他从来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努力,就可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水到渠成的成功让他养成天之骄子的傲气,所以当她违反他的设定,甚至利用计谋取得这桩婚姻时,一切的失控让他顿悟,原来他还有无法掌控的事情。 尤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是徐可薇,他简直怒不可遏,因为他是这么的信任她。 愤怒让他选择狠狠的伤害这个曾经无比信任的邻家女孩,她曾获得他的疼爱啊!结果却养成这么可怕的心态,他认为这不叫爱情,而是独占。 第十二章 只是现在他应该好好的思考,如果独占不是爱情的一面,那么他为什么对她对参加联谊的事这么耿耿于怀? 五音不全的魔音轰顶,徐可薇揉着惺忪的眼睛走进厨房,眼前的景象把所有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周雅人,你在做什么?” “妈咪,你起床了。”周子凑立刻舍弃父亲,奔进妈咪的怀里。“我和爸拔在煮早餐,要给辛苦的妈咪吃。” 徐可薇瞠大眼眸。流理台上全是白色面粉,还有莫名的黄色汁液滴落在白色瓷砖上,这一团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啊!水槽里的碗盘堆叠成山,他到底准备煮几人份的早餐? “我等一下会收拾干净。”窘困的说。他一直觉得不过就是法式吐司,很简单,没想到亲自动手时和脑袋演绎的全然不同。 徐可薇抱起女儿,放到他的怀里,“你带小凑去换衣服,这里我来。” “我可以做的……”在她的瞪视下,高昂的声音转弱,他乖乖的抱住女儿,“不然我先帮小凑换制服。” 周宇扬和垂头丧气的父亲擦肩而过,他已经换好制服,乖乖的坐在餐桌旁。 “爸爸说他想要帮忙做早餐,因为妈咪照顾他一晚,累了。” “谁照顾他?净会找麻烦!”啐了一声,徐可薇动作俐落的整理厨房, 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妈咪的语法是生气,脸上的表情却有不尽然,这种诡谲的气氛,他说不上来,但是清楚的明白父母之间的关系在改变,难道这就是和乐的家庭? 父亲不是要娶陈阿姨?而且他们在办理离婚,不是吗? 周宇扬聪明的没有提出问题。爱情,只需要当事人清楚就好。 一早的震撼教育,让徐可薇走进医院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是周雅人开车送孩子们上学,还要求她同行,这种父母一起送孩子上学的景象,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可笑的是,他们结婚七年啊! 也是营养师的欣华走了进来,“小可,我们都有看见喔!爱慕者送花了,你快看卡片,告诉我们,是赵医生?还是陈医生?” 没错!徐可薇看见一束包装典雅的紫色桔梗就放在桌上。 “我们这个诊间真的很少看见花束。”护士眉开眼笑。 这花该不会是周雅人送的?所以他一早的鬼祟笑容就是因为做了这件事?送花给即将离婚的妻子是什么意思?感谢她的合作,爽快的签下离婚协议书?如果是这样,那么应该在她签字的隔天就送了。 徐可薇打开卡片,低头一看。 美丽的桔梗,如同你投射在我心底的姿态, 陈靖豪 卡片上的署名让她一头雾水。 陈靖豪?啊!是昨天联谊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可是他怎么会送花给她?难道orville没有说明她的身份? “陈靖豪是谁?” “新的追求者耶!” “好神秘喔!” “看来陈医生他们要加把劲,不然我们的营养师之花就要被摘走了。” 眼看护士们吱吱喳喳的聊开,如果不加以制止,放任八卦延烧下去,恐怕她就要坐上被逼供的宝座。 “别再聊了,等一会儿会有病人来做咨询,你们快点回到工作岗位。” 众人才刚离开,徐可薇就听见敲门声,随手将花束摆立在桌旁,淡雅的香气缓和了医院的消毒药水味,或许她该考虑每天都自己准备一束花。 “请进。” 她从来没有预期会是在这种状况下见到陈绍琪,微微怔愣后,很快便恢复正常,倒是陈绍琪的脸色明显苍白许多。 “请坐。”徐可薇接过病历表,这名四十开外的男子满面红光,衣着笔挺,看得出社会地位不低。 四十几岁当然不可能是陈绍琪的父亲,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吴先生,你的血压值偏高,医生开了降血压的处方笺,不知道你是不是经常应酬?”徐可薇找出电脑资料,开始从他的平时饮食习惯着手。 她专心的针对吴先生的状况做出饮食建议,期间虽然把陈绍琪的不安看进眼底,但是不做任何表示。 “那么吴先生,我会把饮食建议书准备好,等一下请护士交给你,你要乖乖的按照这份计画书控制你的饮食。” “徐营养师长得漂亮,讲话又温柔,我还想多来听你讲几次话。”吴先生笑呵呵的说,声音十分宏亮。 “吴先生,你过奖了,如果不介意,我们有一些营养相关的课程,是免费的,欢迎你来听。”徐可薇还不习惯病人的热情,带着一丝赧意。 “徐营养师,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我可以帮你介绍……啊!瞧我老胡涂了,男朋友都送花来宣示主权了。”瞧见包装精美的桔梗,吴先生恍然大悟。 徐可薇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吴先生,你过奖了。” 把人送出门后,她决定下次要自己准备花束,没想到简单的一束花也是制止病患热心过度的好借口。 名花有主,这方法不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笨啊! 这是,门毫无预警的被打开,陈绍琪走了进来,口气十分冷冽,“打扰了。” 徐可薇因为她无礼的行为而微蹙柳眉,“陈小姐,请问你这是?”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端着架子,她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徐可薇。 “有看报纸的人都知道你是谁。” “我陪我们小老板来看病,并不代表什么。” “你在向我解释?怕我告诉周雅人?” “笑话!你想讲就去讲,我和雅人十年的感情绝对禁得起考验,你应该没有忘记每年的圣诞节他都是和谁一起度过的。” 万箭穿心,这是徐可薇永远的痛。 “和谁过圣诞节很重要吗?至少我为周家生了两个孩子,这地位永远不会变。” “你还敢这么洋洋得意?当年如果不是你……” “没错,我是闯入者,所以我已经退场,那么你去叫周雅人娶你啊!我告诉你,他每天都到我家睡沙发,你最好有本事把他叫回去,我每天看见他,已经烦透、腻厌了。如果没事,你请出去!”徐可薇伸手指着门。 “你……雅人怎么可能去找你?你说这种谎话,骗得过别人,别想拿来骗我!笑死人了,周雅人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你的欺骗,让他无法挣脱的婚姻枷锁,这几年他宁可住在公司的套房,也不愿意回家,难道你不清楚?” “陈小姐,这里是我工作的场所,请你出去。”徐可薇打开门,直接下逐客令。 陈绍琪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关上门,徐可薇无力的倚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怪得了谁?是她的愚笨和他的放纵,才让陈绍琪在口舌上占上风。 周雅人表情严肃的走进咖啡厅,来到角落的位置,在徐可薇的对面坐下。 “有话可以回家再说,为什么要约在外面?”他不解,而且她在电话里坚持有要事。 “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要在这张纸上签名,我们去一趟户政事务所,就可以了。”她将折叠方正的纸推到他的面前。 周雅人翻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让他的脸孔下沉,“我不是说过这件事要再考虑吗?是因为陈绍琪去找你?我知道她到医院找你的麻烦,已经警告过她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不认为她的行为不对,我本来就是你们感情的闯入者,既然我答应离开,你也该给另一名等你七年的女人一个交代。” “我不是笨蛋,该怎么补偿陈绍琪,心底自有盘算。”周雅人对于陈绍琪曲找徐可薇麻烦,在中午已经大发雷霆。 “你的盘算有把我的意愿计算进去吗?现在坚持不签名有意义吗?”徐可薇微拧柳眉。 “你当初有考虑到我的意愿吗?” “所以呢,也打算跟我再浪费另一个七年?” “你认为这是浪费?” “不想爱的两个人硬要绑在一起,不是浪费,是什么?成功一定要经过努力,努力却不一定成功,我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未来我打算把努力这股冲劲用在自己的身上,努力工作,努力爱自己。” 周雅人微皱眉头,“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过枷锁?”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不过现在讨论这些已经太迟了,我相信未来我们会是好朋友,但仅止于点头之交。” 他做个深呼吸,“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想离婚,发现我以前错了呢?” “错了?” “我已经习惯唾手可得的成功,所有的事情都该在我的掌握之中,唯独你,当你坚持,甚至设计我时,就挑战了我的禁忌,也激起我的斗志,我不认为事情会超出我的控制范围,所以在当时不停的游说你,希望你可以改变结婚的坚持,可是你没有,反而更加坚决,尤其我爷爷他们一面倒的支持,更让我觉得没面子,你们狠狠的伤了我的自尊。” “我狠狠的伤了你的自尊?”徐可薇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没有顺从你的指示,所以我活该过这七年的悲惨生活?” “我并没有仔细想过我对你的感觉。”周雅人试着为自己辩驳。 “因为当时你已经被愤恨蒙蔽了所有的感觉,所以藉由狠狠的伤害我来抚慰你那可笑的尊严,那么报章杂志那些八卦闹得沸沸扬扬时,你是不是躲在角落嘲笑我?”原来她爱得连尊严都不顾,被耻笑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时,对他来说,都是伤害他的自尊的教训。 “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是很认真的想要弥补这一切,尤其当我发现……”该死!周雅人承认自己没有示弱的经验,更不擅长追求这件事,向来都是女人投怀送抱,频送秋波,他只需要从中挑选觉得适合的人,就像陈绍琪。 “停,你不要再说了。”徐可薇双手捂着小脸,眼睛开始发热,但是强迫自己不准掉眼泪。“我要的补偿就是离婚。” “除了这件事以外,我都可以答应你。” “覆水难收!我只要离婚,没有其他请求。看来我们今天无法达成共识,既然这样,恕不奉陪了。”她站起身,想要离开。 他抓住她的手腕,“陈绍琪去医院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你感到抱歉的不只这件事!”缩回手,徐可薇头也不回的离开。天啊!她对爱情的努力那么多、那么卑微,结果却连他的尊严都赢不了。 徐可薇,你怎么能……别再和他见面了,再见面知道得更多,只是让你更痛苦,或更加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不值。 “不对!这可恶的家伙,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于皓心不满的拍桌子,大声抗议。 许震洁嘴角微扬,“心心,这么容易激动,我真怀疑你这几年是怎么历练的。”之后转向徐可薇,“小可,我赞成心心说的,你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周雅人。” “我觉得好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趴在桌上,徐可薇庆幸这里是包厢,可以任由她发泄情绪。 “你不可能永远和他划清界线,你忘记孩子们的存在吗?除非你真的能够割舍他们。”于皓心一针见血的说。 第十三章 “既然周雅人这么重视尊严,你想和他离婚可以朝这方面下手啊!”许震洁扬起恶魔般的微笑。很久以前她就对周雅人这种恃才傲物的性格很不爽,这是情绪的投射,所以产生的迁怒。 “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来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于皓心很快便领悟许震洁的意思。 “我不想这么做,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当初是我自己送上门让人家有机会侮辱,与其怪别人,不如先反省自己。”徐可薇抬起白皙的小脸,双眼哭到红肿,显得十分可怜。 “你怎么这么笨?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说话?!”于皓心不满的斥骂,“当年你是少女情怀,论年纪,他比你大上一截,就算你有错在先,如果没有他的应允,他的家人可能架着他进礼堂吗?他已经几岁了?” “他很尊重爷爷。”徐可薇委屈的咬着下唇。 “阳奉阴违吧!否则怎么敢在结婚前夕要求你许下七年的承诺?你想想,他是怎样对你的?你依照承诺提出离婚,他却依照自己的心情反悔,现在是怎样?他说了算吗?他要你的爱情,你就提供,不要时,弃如敝屣,你甘愿吗?”许震洁谆谆善诱。 徐可薇摇头,“不甘愿!曾经有段日子,我每天以泪洗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当时的黑暗已经吞噬我微薄的生存意志,尤其当我父母遽逝……”她泣不成声。 曾经陪着她走过那段岁月的于皓心和许震洁也跟着眼眶泛红,两人面面相觑。当时她们非常担心她会撑不下去,深沉绝望的痛楚牢牢包覆着她。 许震洁还记得,只要和徐可薇讲话,她的表情和语气是正常的,但是透露出来的全是负面的气息,让接近她的人感受到死亡拂面,所以她和于皓心二十四小时轮流守着她,就怕万一。 “那么就不要轻易的放过他,折磨人的方法绝对不只一百种,你就乘这个机会好好的吐口怨气,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同意你提出的离婚要求,你觉得呢?”于皓心再接再厉的劝进。 “好。”徐可薇点头同意。 周雅人突然觉得背脊发凉。 “爸拔,妈咪怎么还没有回家?小凑想要睡觉了。”周子凑揉着眼睛,从父亲的怀里抬起头。 “不然爸拔先抱你去睡觉,好不好?等妈咪回来,爸拔再叫你起床。” “好,爸拔,要叫我喔!”她乖乖的闭上眼睛,不再抗拒周公的召唤。 周雅人把女儿放到床上,走出卧室时,对上从书房里出来的儿子。 周宇扬露出狐疑的表情,尾随在父亲的身后。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卷宗和笔记型电脑,这里根本不舒适,父亲大可以回家里使用大书房,就算要让他们来妈咪家,也可以安排司机接送,以前也是司机送他们上学和放学,就算搭校车,他也不介意,甚至乐得自在。 “你的家庭联络簿要签名?” “妈咪今天这么晚还没回家,是因为你在的关系吗?” “妈咪只是和朋友一起聚餐,这是一种正常的社交活动。”周雅人知道儿子有敏锐的观察力,但是不认为什么事都该跟他解释。 “你以前很热衷社交活动,现在为什么不?” 周雅人犹豫了一会儿,“或许爸爸发现你们的成长速度很快,一眨眼就长大了,所以想多留一些时间陪伴你们。” “不能等我们回信义区的家时再陪吗?”周宇扬似乎也没有期待他的答案,有礼的退出客厅。 所以儿子清楚他拿着他们当借口?当初在信义区的家,他夜不归营时,她也是这么辛苦的应付古灵精怪的儿子?不,儿子太爱他的母亲,几乎以保护者自居,所以他应该是快乐的。 折磨人的方法有一百种?徐可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种,原来这种事业需要天分,于是不耻下问。 “当初他怎么对你,你现在就怎么对他。”许震洁这么说。 就从夜不归营开始。当晚她住进于皓心的高级公寓,虽然有打电话告诉儿子,交代去向,但是放着儿女在家,她还是有罪恶感。 所以天一亮,她就忍不住偷偷摸摸的离开于皓心家,蹑手蹑脚的打开自家大门,害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儿女,她不会承认是怕吵醒在客厅沙发上的大坏蛋。 咦?客厅空无一人,沙发上空荡荡的,所以他昨天没有睡在这里?难道后来他把儿女都带回信义区的家? 徐可薇一惊,连忙走进儿女的卧室,被窝中,他们的睡颜就像天使。 松了一口气,她放心的走出房间,半晌才惊觉,他居然把孩子们丢在家里?如果半夜出事,怎么办? 当初她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可是通知过保全人员要注意,还把手机交给儿子,千交代、万叮咛,如果周雅人真的没有回家,就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她。结果呢?他这个当父亲的人居然这么不负责任。 徐可薇气冲冲的进入自己的卧室,没有察觉到床上有人,迳自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后,才开始宽衣解带,动作依然隐含着怒气,干脆跨进莲蓬头下,任由热水从头顶流过全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情绪。 做个深呼吸,她离开莲蓬头,缓缓的睁开眼睛。 喝!印入眼帘的人让她倒抽一口气。 周雅人! “你……” 不让她说下去,周雅人攫住她的红唇,让彼此之间完全没有距离。 他的双手滑过她的娇躯,距离上次已经好久,久到他几乎要发狂,尤其每天下班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忙碌,窈窕的曲线魅态着他的双眼,欲 望不停的在体内叫嚣,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直到她就这么视若无睹的走进卧室,进入浴室,当着他的面开始轻解罗衫,强烈的视觉刺激让他完全依循着本能,品尝着记忆中甜美的红唇,体内饿极的野兽开始不满足,顺着颈子来到丰满的乳房,他饥饿得唇舌并用,一一品尝,轻重不一,留下透明的津液和红色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雅人彻底的做了晨起运动后,觉得精神饱满,反观徐可薇,已经体力不支的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他们以前不曾如此疯狂,看见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呈现的红痕可以想见床战的激烈,虽然他事后有帮她沐浴,泡过热水澡,但是相信这些欢爱的痕迹短时间内依然会留在她身上。 “夜不归营,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的问,热气吹拂着她。 徐可薇嘤咛一声,表达抗议后,翻身找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今天你在家里好好的休息,等我晚上回来再谈。”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周雅人起身梳洗。 换上衣服时,他才想起来,儿子怎么没有来敲门说要上课? 糟糕! 他快步走出房间,发现屋子异常安静,孩子们已经不在房间,再转往客厅,在桌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王叔叔送我们去上学了。 司机老王怎么会到这里来接孩子们?他昨晚明明没有交代,除非是儿子……是啊!除了鬼灵精似的周宇扬,谁会这样安排? 既然这样,周雅人今天索性放自己一天假,打电话给特助,交代自己今天不进办公室后,才悠闲的煮咖啡。 他又绝佳的味蕾可以评判食材的优劣,却不是一个完善的掌厨者,这事实他早就承认,所以尽管咖啡的味道太浓,他也好心情的全部喝下肚。 铃铃铃…… 沙发上的白色手提包里传来阵阵闷响,应该是她的手机。 八成是她没有进医院,所以医院的人员打来的吧! 周雅人拿出手机,顺手帮她接了起来。 “可薇,我是陈靖豪。你今天身体不适吗?花店的人说你今天没有进医院,虽然花束已经由你的同事代收,但我还是打通电话来询问……喂,可薇?”奇怪,怎么没人回话? “薇薇很累,所以还在睡觉。请问陈靖豪先生是?”周雅人冷冽的开口。 “你又是谁?怎么会接可薇的手机?” “我是徐可薇的丈夫,周雅人。请问你又是哪位?送花给我老婆是什么意思?” “你老婆?怎么可能?可……徐小姐明明来参加联谊,我是听说她离婚了。” “那么你获得的消息应该是旧的,徐可薇小姐已经重新嫁给我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她,否则我会对你采取法律行动,我相信周氏的法务部门不会是虚设的。” 周氏?周雅人?难道是那个跨国的财阀?陈靖豪一惊,只要有看财经产业报导的人都听过周氏,更别提他们这种在外资圈混的资深投资经理。 “很抱歉,打扰了。” 该死!居然追他老婆追上门,什么东西?!不对,这种不知名的追求者还有多少个? 他偷偷摸摸的检视徐可薇的通联纪录。 天唷!徐可薇一觉醒来,发现居然已经十二点,肚子咕噜的抗议声是把她扰醒的主要凶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捂着红透的双颊,命令自己不准回忆。 这次她甚至不敢透过镜子检视自己的身体,匆匆梳洗后,换上宽松的休闲服。 糟糕!她居然睡到中午才起来,那么今天早上的门诊呢? 徐可薇冲出房间,想找出手机,打电话到医院。 “你醒啦!先吃午餐吧!”周雅人将白色餐盘推到她的面前。 “你怎么……我的手机怎么会这样?你弄的?”她的眼睛瞟到桌上熟悉的白色机壳,怎么解体了? “早上你的手机响个不停,我担心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所以帮你接,顺便向医院请假。” “你接我的电话?那他们有问你是谁吗?” “有唷!我是你丈夫。”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天唷!你怎么可以随便接我的电话?我的手机怎么会变成这样?”连电路板都脱离了,他是接电话还是毁电话? “你的手机刚好没电,我担心会漏接重要电话,所以想帮你接电池,没想到手一滑就变成这样了。我已经请orville送支新手机过来。” “这不是换新手机的问题,你知道我的手机里有联络簿,没了联络簿,我根本就记不得那么多电话号码。”不知道sim卡有没有备份? “如果是记不得的号码,就表示这个人不重要、不常联络,那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周雅人好整以暇的回答。 “不是你的手机,你当然说得轻松,不然你把你的手机交出来啊!”徐可薇伸出白嫩的柔荑。 周雅人无所谓的拿出手机,就这么巧,交到她手中时,手机铃声正好响起。 她俐落的缩回手,反射动作的按下接听键。 “雅人,你今天怎么没有进办公室?我听orville说,你今天都不进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不说话?”是陈绍琪。 徐可薇清了清喉咙,故意娇柔的说:“雅人在沐浴,等会儿他还要带我去用餐,至于没有进公司这件事,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询问的?我记得周夫人好像还是我的头衔。” 第十四章 “徐可薇,周雅人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笑话!我是他老婆,他的手机不在我这里,难道应该在你那里?” “徐可薇,你马上把手机交给周雅人,我要和他说话。”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坐在沙发上的周雅人已经被徐可薇砍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耶!手机收讯好差……喂?喂?”她用力将手机砸向墙壁,手机霎时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周雅人蹙起眉头,看着徐可薇。 “我手滑,跟你一样。”她耸耸肩,毫无歉意的转身离开。 周雅人,发飙啊!我等你发飙,就把你扫出门,让你知道这里是谁当家。 “提醒我,以后要多准备几支手机,幸好我们集团有投资手机制造公司,或许我应该建议生产比较耐摔的手机。”他语带调侃的说,“不过我现在终于知道,甜美的公主派掌门人也有进化。” “我不是永远都只会抱着泰迪熊,无知的傻笑。” 她简单的话语隐含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沉重,他的心一颤,心情也跟着向下沉,再多的抱歉都无法弥补过去七年对她造成的伤害,连他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这么愚蠢,难道真的是失去才知道珍惜? “说到泰迪熊,以前我送你的那些呢?我以为你会送给小凑完,没想到小凑说你不准她玩那些玩偶。”乍然听到小凑可怜兮兮的说法时,不讳言的,他有些骄傲,那些小熊当初可是他花费好一番心血才弄到手,能获得收礼者的无比重视,就是对送礼者最好的赞美。 “我一直以为那些泰迪熊代表幸福,也诉说着你对我的珍视,结果不是,它们是不祥的存在,所以我不愿意给小凑玩。”徐可薇没有忘记过去的执迷不悟,那些泰迪熊是那段愚蠢岁月的见证。“早在我发疯似的丢砸物品时,那些泰迪熊就被我用剪刀剪烂了。” 她的眼眶泛红,还记得棉絮、木屑齐飞时,满地的熊毛和残缺的衣裳布料,奇异的代替她被撕裂的心肠,她居然完全不觉得痛,或许应该是麻痹了。 当时的她只觉得痛快,仿佛挣脱他设下的多年迷障,天晓得以这几次她快速在床上沦陷的情形看来,当时完全是错觉吧! 徐可薇,其实你还深陷在名为周雅人的风暴中……她心中一悚。 该死! 莫名其妙的,周雅人被发疯似的徐可薇推出门外。 都怪他,一时讶异于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就这么被锁在门外,之后不管他怎么敲门,她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只不开门,还通知楼下的警卫上楼驱赶他。 这种羞辱,他不曾经历过,原本以为缠绵后可以再续甜蜜,谁晓得她居然翻脸不认人。 周雅人悻悻然的回到公司,刚好遇上orville要出门送手机。 “手机给我就好。” 接过雪白色的手机,他原本要进办公室,刚好电梯门打开,陈绍琪走了出来。 “雅人,怎么这么巧?你刚回来吗?我不久之前打电话给你……” 什么时候开始,周氏集团像是陈绍琪的专属花园? 他的眼眸微黯,“进来说吧!” 周雅人领着陈绍琪进入办公室,随手按了下墙上的按键,左侧的墙壁缓缓滑开,出现了一个开放式的吧台。 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平常他不会在上班时间喝酒,但是现在需要来一杯。至于原因,绝对不是陈绍琪。 “雅人,你绝对无法相信,我刚才打你的手机,居然是徐可薇接的!我就知道她说谎,什么你在沐浴?!倒是她偷了你的手机这件事,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果然被她揭穿徐可薇的假面具,半个小时前在洗澡的人,现在哪可能出现在周氏大楼? “她没有说谎。”周雅人啜了一口酒,烧灼的酒液滑过喉咙,留下温醇的大麦香。“绍琪,我一直跟你说,你不用等我,当初我和可薇签下结婚证书时,就已经违背我们当时还存在的爱情。感情一旦有了裂痕,便密合不了,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陈绍琪脸色刷白。莫非徐可薇在他面前嚼了什么舌根? “你错在太低估我了。当初是我先对不起你,所以我容忍你利用我的名讳去反击任何想踩踏你的人,但不代表我是笨蛋。我知道你很聪明,我喜欢你也是基于这一点,不过你不该算计我。” “我什么时候算计你?如果我这么会算计,怎么会浪费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就为了等你们离婚?你说这句话,我绝对不能认同。”她说得大义凛然,双手紧握成拳,贴在身侧。 “当初我们的感情就有裂痕,你太过汲汲营营,妄想利用我的身份帮助你顺利的进入你一直想要进入的aswq公关部,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是aswq幕后最大的股东,但是你当时真的让我对你起了反感,还有防心。刚好发生了可薇的事,她的逼婚让我气昏了头,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连你在算计我都不能让我这么愤怒。我一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我对可薇的重视远远超过我心底的认知,往前一推,我全都想通了。你利用我的愤怒产生的盲点,帮我塑造出一个假想敌人,就是徐可薇。你让我在潜意识里把你当成同一国的人,这种心理策略确实高招,不过我不是笨蛋,我很清楚你的野心,而你明了我对你的疏远,才会有一位吴先生出现,不是吗?” “是徐可薇告诉你的?” 周雅人摇头,“应该说,是你的行为告诉我的。” 陈绍琪不是笨蛋,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淡淡的说:“我是女人,女人都有很强的第六感,就像你说的,我当初确实利用心理策略,将徐可薇塑造成你的假想敌人,但是我也可以感受到你对她又爱又恨的情绪,我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并没有错。” “我没有说你错,所以我也一直容忍你,尤其是你在周氏可以如入无人之地的自由进出,但是你很清楚,过了今天之后,你再也没有这项权利。另外,就像我说的,关于徐可薇的事,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再找她麻烦,你知道我对商场敌人的手段。” 不用哭喊什么背弃,这些都太矫情了,陈绍琪知道自己从周雅人的身上确实获得不少利益,不管是金钱或地位的提升。 “其实我真的有爱过你。” “我知道。” “谢谢。”她黯然的转身离开。不用再说什么,一切已经枉然。 周雅人轻轻揉着太阳穴,对于徐可薇,仍然没有想出对策。 农历春节,这是属于中国人的大节日,周家是依循传统的大家族,每年这个时间,不管身处在世界哪个角落,周家人都一定会回台湾团聚几天,这是他们家族维系情感的方式,也是一种默契。 今年当然不能例外,唯一不同的是徐可薇不必再回阳明山的周宅,不,应该是说她婉拒了长辈的邀请。 结婚之后,每次回到周宅,她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带着怜悯,虽然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提起,但是她很清楚,当年结婚的过程,让她被社交圈讥为倒贴女,这些闲话伤她很深,不过最受伤的应该是她的父母。 她没有带给他们身为周雅人的岳父母应有的荣耀,她的父母甚至无法刁难女婿,给足下马威后,再叮咛他要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女儿,这应该是为人父最卑微的一个愿望,结果她也无法给予。 她和周雅人在大家的面前,尤其是除夕吃团圆饭时,总是虚伪的坐在一起,偶尔为彼此夹菜。 第一年,她这么做,事后却觉得这场表演很失败,她明明食不下咽。 第二年开始,她情愿挺着肚子在厨房里帮忙,也不愿与他同桌。 一直到小宝贝们出生,她才又坐下来吃团圆饭,只是她照顾的对象换成孩子,可以不用再虚伪的演戏,反正每个人都知道。 他们的婚姻有多么的不堪啊! 转眼间,年节将近,连医院都感染了欢乐的气氛,医院的广场出租给贩售年货的小贩,病患们开始不安分,纷纷请假回家,电视新闻也频频报导年货大街的新鲜货,教导民众省钱过新年。 “可薇,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家?我爸妈很欢迎你,我绝对没有说谎。”于皓心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她。 “你不要三八了,我们都几年的死党,我真的没有和你客气。今天是我第一年自己过节,想要好好的陪伴自己,可以吗?” “好吧!如果你反悔,随时打电话给我,我马上过去接你。” “知道了。”挂断电话,徐可薇瘫软在抱枕间。 今天是除夕夜,她很寂寞。 这天孩子们不会来陪她,尤其是小扬,他是周家的长孙,当然得回大宅。 不过,没有关系,她和小扬、小凑约好了,初一晚上他们就来这儿过年。 “徐可薇,新年快乐。”她低声祝贺自己。 只有一个人,她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准备食物,只准备了几样小菜,冷清的客厅不若以往有孩子们的笑声,现在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叮咚!门铃声响起。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团圆,谁会在晚餐时间来拜访?难道是心心?她不会真的这么三八吧? “于皓心,我说你……”看清楚来人,徐可薇打开门的手顿住。 周雅人乘隙溜进屋里,顺手关上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算了,反正他也不可能待太久,她懒得和他争执。 “阿好婶说你已经把菜单交给她,今晚不回阳明山。” 阿好婶是在周家服务超过三十年的管家,对周家每个人的喜好了若指掌,同时也深受爷爷重视。 他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爷爷和父母平时的饮食都仰赖可薇的营养学专业背景,难怪爷爷从来没有抱怨食物难以下咽,根据阿好婶的说法,她真的很关心他的爷爷和父母,熟记每个人的健康检查结果,知道爷爷的胆固醇过高,又不喜欢忌口,只要没有肉就吵着没吃饱,她便在食材的处理上费尽心思,还亲自教导大厨要怎么用柠檬皮去油,这些过程虽然繁复,但是肉片吃起来带着淡淡的果香,连阿好婶都偷学了几招。 “我不方便回去。” “我们还没有签字离婚。” “我已经禀告过爷爷和爸妈。” “你嫁的人是我。” “原来你还记得,过去七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徐可薇讥诮的说。 “我并不想每次碰上你张牙舞爪,就以上床作为结尾。”周雅人的双眼熠熠生辉,虽然他不会否认这个方式很吸引人。“我必须承认,现在事事与我针锋相对的你,和以前事事柔顺以对的你,比较起来,现在的你让我不知所措。” 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她显得手足无措。 该死!她怎么可以全身发热到几乎要融化?他那充满热力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她撇开头,回避他的视线,同时按压着胸口,以为这样就不会泄漏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们都要离婚了,她怎么还会有这种心脏快要蹦出来的感觉? 第十五章 “我不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快回阳明山大宅吧!”伸手指向大门,她下逐客令。 “记忆中,我们好像没有两人一起过农历春节。”周雅人没有离开,反而轻松的坐在沙发上,很自然的将抱枕堆拢在腰间,这种姿势最舒服了。 “那就继续维持这个记忆吧!”徐可薇上前,硬拉着他的手臂,要他站起来。 可恶!他故意全身瘫软,让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撼动不了他半分。 “我们不能改变吗?”他稍微使劲,她便往前扑倒,让他接个正着。 改变? “镜子破了,能在修补完整吗?”怔忡间,她说出心底的遗憾。 周雅人深知她的心结,而且是罪该万死的他亲手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果我为你做所有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事,这个改变可以吗?”他轻轻拨开她落在额头的发丝。 他的话如雷贯耳,居然和许震洁说的话雷同,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当初他怎么对你,你现在就怎么对他…… “好啊!”朦胧间,她听见自己答应他。 周雅人狂喜,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我会努力的。” 他的笑容和小扬的笑容重叠,尤其是眼角微扬的神韵,徐可薇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爱看儿子的笑容是有原因的,原来……这份爱深植在她的心底。 “先吃饭吧!” “我没有准备得很丰盛,你要不要回大宅吃?” “如果你是饭后甜点,胜过山珍海味。” 徐可薇的双颊通红,轻啐一声,“快吃饭吧!小心撑死你。” “你也吃饱一点,吃完之后你说几句吉祥话,我再给你红包。” “我已经长大了。”她记得以前每年都有向他讨红包,只是好久没有再拿了,似乎是知道他开始交女朋友时,为了表示自己已经长大,她拒绝收红包。当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可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年初一,周雅人神秘的进出屋子几次,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好奇的盯着他,没想到他居然针对她的衣服搞破坏,每件衣服的内侧都绣着歪七扭八的绳结,连贴身的睡衣都不放过。贴身……她猛然一悚,连忙拉出专门放置贴身衣物的抽屉。 “啊!周雅人,你现在马上给我过来!”她气到发抖,居然连蕾丝内裤上都有,而且过粗的针孔破坏了蕾丝的纹路。 “怎么回事?”周雅人冲进卧室,“发生什么事?” “我才要问你是怎么回事!你看你做的好事!”徐可薇将衬衫往他伸手一丢,“为什么我的每件衣服都有这些丑陋的绳结?这是怎么回事?” “哪会丑?明明就是u字,周的英文中也有u,所以我才想学你。” 徐可薇瞠目结舌,“你学我?我哪是这样绣?” “我是初学者啊!”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本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只打算绣一件,在脑海中也演练过她发现时的表情,谁晓得细如发丝的铁针这么不听使唤,他不认输,不相信拿一根铁针没辙,所以卯起来做,结果就变成这样。 “初学者就应该拿棉布先做练习,而且你这种绣法完全没有考虑到衣服的外观,你看!”她将衣袖翻回正面,纠结成一团的布面简直惨不忍睹。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对不起。”周雅人从来没有低头向人道歉,看着她暴怒的模样,不自觉的放下身段。“我现在马上去买来还你。” “大少爷,你想上哪里去买?你知道这衣服是什么牌子吗?” 徐可薇,你还真是没有志气,他说一句对不起,就把你摆平了,怒火瞬间熄灭……唉,谁教他道歉的模样和小扬如出一辙呢! “不然我们一起出门采买,好不好?” 徐可薇睐了他一眼。能说不吗?她几乎所有的衣服都被毁了,如果不买,等上班的时候怎么办? 坐进车子里,她才猛然想起今天可是年节假日,百货公司肯定人满为患。 果不其然,百货公司前车子大排长龙,等着进入停车场。 “人太多了。”周雅人对购物这件事向来兴趣缺缺,也不在乎自己的服饰,总是从各家品牌寄来的型录去点选,后来这个工作就由她一手包办。 本来以为他会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奇妙的是,他直接把车子开进附近一栋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不是要去百货公司吗?”这栋是商业大楼吧! “我已经交代过要使用这个停车场,刚才你也看见了,百货公司的停车场都满了。” “所以你都事先想到?你故意安排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出来,会有一刻感到不耐烦,尤其是被这些小事破坏好心情。” 会不耐烦的人是你吧!徐可薇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先行下车,绕到车头,殷勤的打开她这边的车门。 周雅人牵着她的手,扶她下车,之后再也没有松开。 阳光灿烂,普照冬日的台北街头,一扫过去几天的阴雨霏霏,虽然温度依旧很低,但是无法击退心头荡漾的暖流。 这算是约会吗?看着两人交扣的十指,尤其是走在前头的年轻情侣也是这么做,徐可薇顿时明白,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也是情侣吧! “我们先挑些衣服,你有喜欢的品牌吗?” “我……” 周雅人耐心十足的等着她回答,表情很温柔,这景象曾经发生过,但是她不打算再温习那些……不对,那是梦!那些温柔就是害她沉沦的罪恶。 徐可薇猛然缩回手,不想再经历那段地狱般的日子。 “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在网路上有一个部落格,专门拍摄路上的美女,新闻有介绍过,我就是正妹版的版主,可以帮你拍张照片吗?”背着专业相机的男子一脸诚恳的说。 “我们结婚了。”周雅人十分不悦。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正妹?他老婆正不正,他最清楚,不需要给任何人欣赏。 “咦?可是这位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你们是男女朋友吧!女朋友漂亮男朋友有面子啦!”男子继续游说。 “这位先生好面熟。”另一名背着相机的男子走了过来,“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周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周雅人。” 该死!是狗仔!那种嗜血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周雅人二话不说,牵着徐可薇走向一家高级名牌店。 “周总裁,别走这么快,你身旁的这位小姐是?她不是陈绍琪小姐,你可以介绍一下吗?这位小姐,请问你贵姓?刚才周总裁说你们结婚了,你知道周总裁已经结过婚了吗?”男子穷追不舍。本来他是在街头拍摄美女,没想到居然会在无意间发现这则大新闻。 原来这就是被狗仔追逐的感觉。徐可薇突然很想笑,当正牌周夫人时,她从没遇过这种阵仗,没想到下堂后才面临这种问题,更好笑的是,狗仔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周雅人带着她进入名牌店,门口的保全人员训练有素,马上把狗仔挡在门外,以免惊扰了购物的客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离谱了。”坐在贵宾室,等着店员拿型录过来时,周雅人怏怏不悦的抱怨,一直无法从她的表情判断她是生气,还是恼羞。 “不知道明天上报后,我的仪态是不是可以达到处变不惊?”徐可薇自我解嘲,“搞不好他们会把我和陈绍琪列表比较。” “之前报章杂志刊登的那些消息全是捕风捉影,自从你怀了小扬,那一年我只因为喝醉和陈绍琪发生过一次关系。”面对神情诧异的徐可薇,周雅人略显羞赧的别开眼,这样的坦白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 “一次?那我也可以要求一次吗?” 唷!他脸红了。她为这意外的插曲感到震惊,没想到却因此获知更让人跌破眼镜的事实。 “你在胡说什么?”他不自在的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水润喉。本来他不打算说出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他在害羞……徐可薇突然觉得又回到过去。 明知道不该陷入这种氛围,理智也不停的要她离开,但是情感终究战胜了理智,她的一颗心不自觉的倾向他。 年假在周雅人刻意营造的浪漫气氛中结束,今天是第一个上班日。 他的爸妈带着两个孩子到日本拜访朋友,顺便炫耀一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生出这么美丽的子女。 徐可薇心里有数,他的父母是站在他那边,虽然老是骂他,但还是希望能给两个孙子一个圆满的家庭,所以才会借故带他们到日本,摆明了要让他们夫妻独处。 只是周雅人不上进,营造出来的浪漫都让她哭笑不得。 “你在做什么?” “烛光晚餐啊!” 才刚说完,就因为他太靠近蜡烛,吹熄了烛火,只好起来开灯,重来一次,但是起身时忘记这里不是大宅,大腿碰撞到合板制的桌子,摇晃剧烈,等灯光大亮时,他们不禁傻眼,因为美美的水晶烛台倒塌了,蜡烛成了牛排的配菜之一,融化的蜡油和酱汁混合在一起。 徐可薇记得看见他挫败的表情时,还必须强忍住笑意。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笨拙的样子,可以解释为他并不擅长讨女人欢心,所以他这么做代表什么意义? 她命令自己,不准这么快心软。 “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搭公车就可以直接到家。” “我今晚可能要应酬,你会不会锁门不让我进去?” 徐可薇叹口气,“你明明有宽敞的家可以住,为什么老是爱来跟我挤在鸽子笼里?”有他的存在,整个空间变得狭窄。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她翻个白眼,瞧他越说越顺口,真恶心!心底这么想,嘴角却情不自禁的上扬,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我要上班了。” 她打算下车,他却拉住她的手腕,乘机偷吻她一下。 睐他一眼,轻啐一声,她才打开车门,跨出车子。 “老婆,晚上见。”周雅人降下车窗,故意大吼。 天啊!徐可薇差点晕倒,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突然……当她发现走在前头的同事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时,不禁在心底咒骂。 厚!谁不好遇上,居然遇见医院里的广播电台刘芊玉护理长。 刘芊玉直盯着她,“徐营养师,我有看见大年初二的水果日报,照片中的女人是你吧?” 啊!她居然忘记大年初二的照片。她不该让周雅人送她来上班……不对!搞不好他根本就是有预谋,刚才才会故意大喊老婆。 “刚才我有看见,那位男士是周总裁,对吧?他之前上过报纸的娱乐版,当然,财经版也常常有他的消息,这种名人的私生活总是吸引人们的注意。”刘芊玉以手肘顶了下徐可薇,假装跟她很熟。“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听说他有老婆了耶!可是他刚刚还喊你老婆。” 第十六章 “你听错了。”徐可薇尴尬不已。 “怎么可能?我的听力很好,我……” “我先进办公室看轮值表。”刷卡之后,徐可薇迅速跑开。 一整天,她都无法安宁,连病人也不放过她,总是会突然问她,“营养师小姐,大年初二的报纸上有张照片,那个女生跟你长得好像。” “我是大众脸吧!”徐可薇十分无奈,只能笑着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连走过大厅,她都觉得自己成了大家窃窃私语的主角。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年假,你的际遇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现在你要好好的拿乔,让他吃足苦头,知道你以前的痛苦。”于皓心豪迈的拿起迷你可颂,塞进嘴里,一口一个。 “你会心软吗?”许震洁问出重点。她抽空出来和好友们喝下午茶,皮包里的手机虽然转成震动模式,但是每隔十分钟就震动一次,不用看也猜得出来是谁,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他的某些行为让我不知所措,有些稚气的行为甚至是不曾见过的。”徐可薇的语气隐含着困惑。 “这下糟糕了,他该不会是要引发你的母爱吧?”于皓心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果茶。 “什么母爱?”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徐可薇的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朵,她吓了一跳,迅速回头。 是周雅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客户来这儿吃午餐,才刚要离开。”他亲昵的拥着她,丝毫不在意周遭人来人往,在她挣扎之前,松开了手。“下午没班,还是偷偷溜出来喝下午茶?” “你要去告发吗?”于皓心故意挑衅的问。 “我不希望我老婆太辛苦。”周雅人回答得很自然,对于皓心的敌意视若无睹。 “这声老婆会不会叫得太沉重了?我记得你们要离婚了。”许震洁嗓音清冷的说。 “在到户政事务所登记前,她还是我老婆,恐怕这辈子都会是。”周雅人适时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哪对夫妻不吵架?对于离婚这件事,他已经不想再提,以免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疙瘩。 “你说这番话,是在警告我们?”许震洁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说警告就太严重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聊天的话题一直绕着这件事打转。”他的语气变得柔软,看着徐可薇,“我不希望你老是回想起过去的不愉快,我们还有未来数十年的时间可以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天啊!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配上招惹桃花的俊帅脸庞,于皓心差点以为自己在看爱情浪漫电影。她明明以前见过他不下十次,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脸庞,刚硬得让她以为是北极冰川,怎么现在温室效应有这么厉害吗? “我先回公司,你慢慢吃。”周雅人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离开前还不忘交代将她们的账单一并结清。 “或许你真的苦尽甘来了。”许震洁意有所指。 “他会不会是在耍诈?”于皓心还是不敢相信。 “耍诈的目的是什么?小可的身上有什么是他亟欲索求的?” 以前有婚前协议书,现在全都免费奉送,他何苦还要耍诈?于皓心想破头,依然无解。“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赞成小可这么快便原谅他。”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便原谅……” “请问哪位是徐可薇小姐?”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身上穿着花店的制服,手中捧着一大束花。 在座的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瞪大双眼,神情诧异。 硕大的白玫瑰搭配的不是满天星,居然是艳如红宝石的草莓,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飘在半空中的小熊气球。 “我就是。”徐可薇勉强挤出声音,在单子上签名。 年轻男子将花束交给她,然后转身离开。 于皓心很自动的拿起小卡片,上面的署名很简单,只有一个雅字。“看来周雅人有头脑,还知道送这种张扬的花束,让你在聚会结束后马上回家。” “应该是你恶名昭彰,所以周雅人是在防你。”许震洁采取隔岸观战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送草莓这点巧思很令人惊讶,不晓得这代表什么意义?” 小草莓,这是两人欢爱时,他对她的蕾乳的匿称。徐可薇双颊通红,全身轻颤。这可恶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小可,你的脸好红,不舒服吗?”许震洁担忧的看着她。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闷热。”徐可薇端起杯子,大口喝水,思绪却转到其他事情上。 春天是适合谈恋爱的季节,不过如果对象是目前正狂打电话的家伙,不如归去……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不吉利啊!许震洁轻蹙柳眉。 雨下个不停,徐可薇一身轻便的休闲服,站在楼下,不时探头看着路口,湿泞的马路上空无一人。怎么还没有来? 汽车引擎声接近,她发现是周雅人的宾利车,连忙撑伞走了出去。 orville搀扶着醺醉的周雅人下车,“夫人,很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总裁有交代,要我送他回信义区的住宅,但是你也知道,那里现在没有人可以照顾他。”所以他只好阳奉阴违,把主子送来这里。 “没关系,把他扶上楼吧!怎么会喝成这样?”徐可薇走在前头,在司机和orville的帮忙下,好不容易才把周雅人送上床。 “法国客户和日本客户联合起来劝酒,总裁没办法推辞,只好一直喝。”orville解释。 “真是麻烦你们了,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徐可薇送走两人之后,缓步回到卧室。 周雅人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猛拉领带,手指却不灵活,最后反倒是领带缠住手指。 她担心他若是使用蛮力硬扯,万一喘不过气就糟糕了,连忙上前阻止,慢慢的解开领带。 “喝酒伤身,难道你不懂这道理?真是笨蛋!”她捏了捏他的双颊,男人的肌肤和女人不同,他的触感粗硬多了。 走到浴室,她拧了条湿毛巾,回到床边,帮他擦汗。 他全身都是酒味,还混合着香烟味和香水味,她想也知道,应酬一定有女人作陪。 “还说什么守身如玉,谁晓得这只手碰过多少人,又让多少人碰过?!”徐可薇乘机泄愤,再用力捏了他的脸颊。 “干嘛捏我?”周雅人微微睁开双眼,双手在半空中挥舞,就是抓不到那只顽皮的手。 “谁教你找我麻烦!”这次她瞄准的是他挺直的鼻梁,这种欺负人的感觉不错,难怪他以前老是喜欢欺负她。 “我……有交代orville,把我送回信义区的住家。”他打个酒嗝,全是酒气。 “他怕你没人照顾,醉死在家里。你先喝下这杯茶,吞下这些药丸,再躺下睡觉。”幸好她在日本发现一款胃药对解酒也非常有效,过去常让他服用。 嗅闻着熟悉的青草味,周雅人乖乖的坐起身,“我之前一直找不到这个。” “找不到才好,就是要你少喝点酒。”幸好他的酒品不错,喝醉后智商退化成孩子,只要哄一哄,不难照顾,把他当成小扬就可以。 “我想洗澡。”他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你会把自己淹死,不可以!”徐可薇压住他,不让他起身。 尽管智商退化成小孩,他的身体还是个成年男性,当然不可能让她如愿,反而还将她扛在肩上。 “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她惊呼。 周雅人步履不稳,干脆放下她,却不是放过她,紧揽着她的纤腰,走向浴室。 “你陪着我一起洗,不就好了?” “不要,我洗过了。你这个酒鬼!” 砰的一声,他关上浴室门。 水声掺杂着尖叫声,不一会儿,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呻 吟。 属于情人的夜晚,还很漫长。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昏暗的室内,徐可薇很自然的偎向热 源……热 源?如丝缎包裹着钢铁的触感,精壮的胸膛线条没有过度夸张的肌肉,耳边传来细细的啄吻和沙哑的声音。 “宝贝,早安。” 喝!她猛然抬起头,对上一双黝黑晶灿的眸子。 他慵懒的侧卧着,右手把玩着她的秀发,在丝被下,她可以感觉到交叠在一起的大腿间那异常活跃的热 源。 “没有睡饱吗?”发现她僵直着身体,周雅人充满兴味的问。 徐可薇搜遍记忆,不得不承认,结婚七年,这居然是他们第一次在晨间相拥醒来。尤其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彼此未着寸缕,肌肤相亲,这种清醒的亲昵和欢爱中的激狂不同,任由这种奇怪的温情蔓延,和她一直认为彼此只有肉欲的激 情完全不一样。 看着她的脸颊从健康的粉红变成羞涩的燥红,周雅人不难猜出她的想法,额头顶着她的,“没有发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明知故问!从他隐含着笑意的话语,徐可薇百分之百的确定他是在逗她,想要义正词严的反驳,然而彼此的气息交融,产生的热气烘软四肢,加上他的左手正可恶的揉捏着她丰盈的右乳,让她说不出话,却又不甘示弱,只好张嘴咬了下他的鼻梁,做为报复。 周雅人轻笑,“我喜欢你咬我。” 这是调情。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双颊红透。 “要上班了,你快点起床。” “我觉得和老婆这样窝一整天也很好。”他嘴巴这么说,不安分的左手已经离开她。 “你是大老板,可以不用上班,我是领人家薪水的员工,不能为所欲为。” “你可以当周宅的大老板,随便你决定要不要上班。”周雅人很大方的提供工作机会。 “不要!你到底要不要起床?”她瞅着他。 “老婆生气了,我还能不起来吗?”他光裸着身子下床。 “啊!”徐可薇惊呼,连忙别开脸,“你还不穿上衣服?!”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有看过。”他露出无辜的表情。 “周雅人!”她的声音饱含警告意味。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的早晨就是在脸红心跳与惊声尖叫中揭开序幕。 周雅人则是神清气爽的来到公司,轻盈的脚步和微扬的嘴角,显示他的好心情。 orville将一封信递到他的面前,“总裁,德国方面针对你的要求已经有回复了。” 他接过信,迅速看了一遍。 太好了!总算可以如期完成这个大惊喜。 医院时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从这个门穿越到另一个门,马上就能看尽生老病死,徐可薇虽然才刚来不久,但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 “徐营养师,我一定要照这个单子上的菜色吃吗?”婆婆的神情很困扰,“没盐又没油,教我怎么吞得下去?” “婆婆,你的肾脏比一般同龄的人要好,就是因为有控制饮食啊!难道你不觉得稍微控制一下口味的咸淡,可以获得更健康的身体,很划得来吗?而且你不是说要等着抱曾孙。” 第十七章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啊……”婆婆突然话锋一转,“徐营养师,你有没有男朋友?” “婆婆,我有两个孩子了。”徐可薇笑着回答。这种热心的长辈,她一个星期总会遇上两、三位。 “唉,好女孩总是这么早就被订下来,难怪我那个乖孙找不到对象。” “婆婆,还是有很多好女孩,你应该要鼓励你的孙子多参加活动。” “我那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个性太内向,假日都待在家里,不管我怎么讲,他就是不出门。唉,我这个老太婆说的话比不上电脑。”婆婆继续叨念着琐碎的家事,直到护士催促她再回医生那里看报告,才离开诊间。 “可薇,我真是佩服你,超有耐心的,这位婆婆几乎每次来都讲一样的事。”随诊的护士忍不住发表意见。 “老人家总是喜欢有人陪着聊天。”徐可薇笑说,想起爷爷,不也是这样,老是抱怨年轻一辈工作忙碌,没有时间陪他,追根究底,爷爷很以周雅人的成就为荣,所以他是在炫耀。 “话说回来,你运气好,昨天下午没诊,不在医院。” “怎么说?” “大伙本来聚在一起想好好的问你,有关报纸刊登的事。听说昨天下午水果日报的人有来,还在楼下四处打探。在这种全民狗仔的社会里,我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有被记者找到,已经算很厉害了。” 唉!早晚都躲不过。徐可薇已经有心理准备,干脆承认,“没错,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我。” “你真的是那位周总裁的红粉知己?”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徐可薇还没有开口,门就被打开,几个人冲了进来,闪光灯立刻闪个不停。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伸手遮住脸,大声质问。 “徐小姐,请问你与周总裁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红粉知己吗?根据你住家附近的邻居表示,周总裁最近时常进出你家,偶尔还会带着孩子,那是周总裁与妻子所生的子女吗?”录音笔充当麦克风,递到徐可薇的嘴边。 “你们在做什么?现在是门诊时间,请你们出去。”徐可薇没有被这么无礼的对待过。 “徐小姐,民众有知的权利,请你回答好吗?请问你有见过周总裁的元配吗?周总裁在七年前已经结婚,这件事你是否知情?另外,周总裁还有个红粉知己,叫做陈绍琪,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原来她的名字就是元配?显然她是周雅人的妻子时,真的太过低调,所以连这种专挖名人八卦的媒体记者都不清楚她的背景。 “你们可以去问周雅人。” “我们当然会向另一位当事人求证,所以徐小姐承认自己是周总裁的红粉知己。”记者开始自问自答,“那么周总裁是不是已经与陈绍琪小姐分手?” “他们有没有分手,你应该去问他们。如果我是周雅人的红粉知己,那么你们披露这件事,有想过周雅人的元配的心情吗?” “徐小姐的意思是,你也认识周总裁的元配吗?那么徐小姐是周总裁的元配认可的对象啰!人尽皆知,很多企业大老都有姨太,这是一种默许,因为周总裁的元配是不是也对你有这个认同?那么周训德先生同意吗?你知道周总裁的元配当初是周老总裁一手安排的吗?” 完全的自问自答模式,不只让徐可薇插不上话,恐怕她连点头、摇头都不会被这群吸血鬼采信,他们只想写他们要的内容。 “我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请你们出去。” 一旁的护士早就拨打内线电话,通知保全人员上来,不然依徐营养师这种小绵羊赶法,怎么可能驱逐得了这群恶狼?没被连皮带骨的啃食干净,就要偷笑了。 这时,数名身穿黑色西装的挺拔壮汉动作俐落的推开记者,尾随在后的张博毅笑得灿烂。 “薇薇,好久不见。” “博毅。”徐可薇面露惊喜。 “各位记者大人,请你们高抬贵手,别对着一明弱女子采取这种轰炸式的逼问法。我想你们应该也认得我是谁,今天你们的行为游走在法律边缘,虽然无法可管,但是只要明天报纸上出现任何不属于我的当事人发表的言论,我们都会保留法律追溯权。” “张律师,你和徐小姐这么熟?”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张博毅看着某个熟面孔,“陈圣凯,我没有念错吧?” “大律师的记忆真好。”陈圣凯笑着回答,“张律师,我们是领人家薪水的,你也知道有爆点的新闻才有人看,报纸也才有销量。” “你可以把周雅人塑造成万丛红花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不过徐小姐是良家妇女,你们就手下留情吧!”张博毅笑容可掬。 “张律师,你这样没有爆点啦!” “随你们吧!总之,现在请不要再骚扰我的当事人。”张博毅耸耸肩,谈判破裂,没有共识,就不需要多费唇舌。 “今天看在张律师的面子上,就到此为止,但是我们会继续追这条线的。” “欢迎。”张博毅挥了挥手,等记者们都出去之后,才示意壮汉们在后面跟着,务必要盯着这群记者离开医院。 “你不是去美国了吗?客户委托的案子处理完了?” 张博毅摇头,“还早得很,我只是回来休息,没想到就碰上这件好差事,成为拯救美人的英雄。刚才那些保全人员,可是周雅人借调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徐可薇瞪大眼睛。 “那些记者就像吸血蛭,如果没有人刻意隐瞒你的身份,早在过年期间你的祖宗八代都被查出了。” 徐可薇聪明的将所有的事件连贯起来,“这是周雅人惹出来的,由他来收拾再合理不过。这位英雄,要不要一起用午餐?” “当然,正有此意。”张博毅弯起手臂,让她挽着,虽然满面春风,但是心在淌血,无缘当伴侣,就当多一个妹妹也好。 啊!至少让周雅人欠下好几笔人情债。他可要琢磨一下,该怎么讨回来比较有利? 哎,进展到这了,就快结束了,都没虐到南竹~~哀叹!!!! 周宇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浓的眉头微皱,在发现镜子里出现父亲的身影时,随即转身面对。 一模一样的杏色笔挺西装,差别只有大小尺寸,这样的穿着让他们两人的长相相似度直逼百分百,他不悦的发现这个事实。 “怎么一脸不高兴?不喜欢这件衣服?” “为什么突然要拍全家福?”周宇扬今天早上才刚回台北,就被带到这个专业摄影棚里。 “你们班上没有人拍吗?” “有是有,但是我们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你跟妈咪要离婚,离婚的人是不会拍全家福的。” “所以爸爸不想和妈咪离婚,我希望继续拥有这个家庭,过去的我不懂得珍惜,现在发现也不会太晚。”周雅人向儿子坦承,他不认为儿子年纪小,有些事不懂就不用说明,这是培养独立思考的好机会。 “我不喜欢看妈咪伤心。”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让妈咪伤心。”周雅人正色的说。 “你应该去跟妈咪发誓。”周宇扬很聪明的表达立场。爷爷说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虽然懵懂,但他有感觉到妈咪的心情是愉悦的,嘴巴上抱怨父亲的存在,行为却不是这样。 “你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让你明白也安心。” 好吧!这种有获得重视的感觉,让周宇扬很受用。“知道了。” “爸拔,你看小凑漂不漂亮?”周子凑穿着一袭以杏色为底,缀满粉红色蕾丝的公主装,兴奋的冲进周雅人的怀里。 “哇!哪里来的小公主,怎么这么漂亮?” 周雅人夸张的表情把她逗得很快乐,得意的转了一圈。 “灰姑娘都是穿这样喔!” “小凑是爸拔的小公主,好美喔!” 周子凑呵呵笑个不停,看见徐可薇走过去,立刻冲上前,“妈咪!” 徐可薇身穿一袭杏色的平口缎质礼服,胸前点缀着满满的珍珠,在水晶灯的折射下,闪着温润的光芒,雪嫩的肌肤泛着一层光泽,让她成为吸睛的发光体。 周雅人不禁看傻了眼。 “妈咪好漂亮喔!”周子凑奔进她的怀里,撒娇的磨蹭着她的胸口。 徐可薇丰满的胸房更加凸出,让周雅人心生嫉妒。 为什么女儿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他老婆的豆腐? “你好美。”他嗓音低沉的赞美。 他的眼光太热切,几乎要把她吞噬,徐可薇羞得无地自容。 咔喳!相机的快门声响起。 徐可薇微微吃惊,迅速转头。 “你们的表情很棒,拍照就是这样,我没有特别要你们摆什么姿势,一切自然就好,我会自己捕捉适合的镜头。”摄影师微笑的说。 周子凑举起手,“那我也是吗?我要当小公主耶!” “当然啦!在妈咪的眼中,小凑就是最美丽的小公主。”徐可薇搂着女儿,忍不住连亲她的脸颊几下。 “我也要亲。”周雅人好嫉妒,不过遭受他狼吻的对象自然不是亲爱的女儿。 “周雅人,你好脏。”徐可薇尖叫,伸手擦拭脸上的口水。 真幼稚!周宇扬在一旁看着,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这种小大人的模样可让徐可薇看不下去了,扑上去,抱住儿子,一连串的尖叫和惊呼在摄影棚里回荡,伴随着快门声。 他们随心所欲,因为现在,此刻就是最美好了。 夜晚,哄孩子们入睡之后,徐可薇来到客厅,看着依旧忙碌的周雅人,问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突然要拍全家福?而且我换的礼服中,有几套是婚纱。” 她会这么确定是婚纱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他们的婚礼,他采取完全不配合态度,所以她并没有特别订制婚纱,反而是采婚纱摄影包套的方式处理,所以礼服是婚纱店提供的,当时他也只愿意拍六张婚纱照,就推说工作忙碌,迅速离开,今天换穿的礼服中,其中一套就是当时的婚纱,她还记得自己就是穿着它出席喜宴,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 “可能是造型师觉得那几套礼服适合你吧!”周雅人停止工作,想将她搂进怀里,却碰了软钉子。 “拍全家福的用意是什么?” “我们是一家人啊!难道拍全家福做纪念是不对的?”他笑问。 “要拍也不用这么麻烦,拍一张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他不但把摄影棚租借下来,还请了非常专业的十二人团队,准备了各种道具,以搭配拍照使用。 他们的工作熟练度,徐可薇不觉得是一般婚纱公司的工作人员,比较像广告公司,可是她又没有经验可以比较举出明显不同的地方,就是感觉不对劲。 “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周雅人起身,按压住她,不容许她挣扎,落在她额头的吻却轻柔无比,“你别胡思乱想,今天累了一整天,早点睡吧!” “那……你还要继续忙?”她看见桌上还有很多资料。 “今日事,今日毕。我还要再忙一会儿。” “那你也早点睡。”她不想再耽误他的时间,免得他工作到半夜。 第十八章 纵使有满肚子的问号,只要他坚持没有,她又能问出什么?算了! 由于媒体记者的骚扰,徐可薇只好向医院递出辞呈,不希望引起过多的揣测,即使主人口头慰留,她仍然执意请辞,反正她也没有经济压力,索性放任自己过着悠闲的生活,或许她应该去私人的美容医疗机构工作,不要是太过开放的场所,便可以杜绝那些记者的纠缠。 不管怎样,那都是之后的事,离职生效的第一天,刚好是孩子们的返校日,她送他们到校门口,还和老师聊了几句,一切似乎又回到过去。 不晓得为什么,今天早上周雅人频频跟她确认今天的行程,这些都给她一些怪异的感觉,虽然他说是关心她,担心她会无聊,但是这理由很牵强。 徐可薇在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很久没有动手做饼干,打算做一些送到爷爷那里,减糖、减油的手工饼干适合老人家搭配高山茶。 过年期间虽然有打电话拜年,但是从爷爷舍不得的口气,她约略知道他老人家对于她没有回去团聚,总是有说不出的落寞,毕竟老人家很重视节日。 回到家,她才把器具拿出来,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有我的包裹?好,你请对方送上来,谢谢。” 她打开铁门没多久,就看见送货小弟走出电梯。 “请问是徐可薇小姐吗?” “是的。” 她请他将物品放在沙发旁,签了名,等他离开后,才开始审视物品。 这是画?收件人是她,与其好奇的猜测,还不如打开来看,于是撕开防水油纸。 十六开的照片中,她身穿一袭雪白的蕾丝礼服,呈现圆伞状散在米色的长毛软垫上,笑得很开心,几乎要喘不过气,追根究底是周雅人小人的伸出手,不停的呵她痒。 这是那天的拍照情形,徐可薇已经忘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当时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警告他住手,语气却严厉不了。 但是深深震撼着她的是周雅人的表情,他的动作虽然可恶,但是眼底盈满笑意,还有数不尽的柔情,似水的包围住笑到瘫软的她,他的眼底深处有无数个她。 这张照片无疑的拍出他对她的所有爱意,只要看到的人,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 但……怎么可能? 徐可薇捂住嘴巴,泛着湿润的双眼。 手机铃声响起,是她的。 她从皮包里找出手机,来电者是周雅人。 “喂?” “你收到照片了吗?”他的声音醇厚。 徐可薇清了清喉咙,努力想要平复情绪,“干嘛放大这帧照片?”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的婚纱照被你撕毁了。我想,以后这张照片就挂在床头,取代原先的那张,你觉得如何?” “原本那张是我故意撕的。” “我知道,你认为那张是你自欺欺人的证据,所以当你决定离婚时,把它摧毁就如同你所承诺的还给我最初的生活,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你曾经停留在我的生命中。实际上,这才是自欺欺人,我们早就你出生的刹那,就已经注定要纠缠不清。” “我不要这张照片!我受的伤害,不是这张照片就可以弥补。”徐可薇尖声大喊。 “这不是弥补,只是一种时时刻刻的宣告,宣告周雅人是真的爱着徐可薇。” 她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 只是一种这张照片的宣告,宣告周雅人是真的爱着徐可薇…… 他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他怎么可以这么奸诈?他以为只要随便讲个爱字,就可以补偿一切吗? 泪水滑过脸颊,嘴角却无意识的微微上扬,这种甜甜的蜜意在舌尖舞动,连心都开始欢欣的鼓动,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他,绝对不会! 至少要让他尝到她先前的痛楚,还要再增加一百倍。 可是,这样会不会心痛而死? 心痛很可怕,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生存意志……那不要一百倍,十倍好了。 原本做好的计画,全都被那帧照片破坏,徐可薇像个傻瓜,不停的端详着照片,连在搅拌面糊时,也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走动,直到发现时间太晚,才急着出门去接孩子们。 女人,就是容易被收买,再次哀叹个 徐可薇怎么也没有料到,早上才说爱的男人,居然晚上就和她起争执。 “为什么要回去?” 用完晚餐,他居然提议搬回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不回去?这里太小了,孩子们已经开学,不能再像现在这样。” “你不会忘记我当初搬出来的原因吧?” “你还坚持要离婚?” 听听这是什么话?难道为了一张鬼照片,她就该低头,把过去全部抹杀?喔!还加上他不实惠的甜言蜜语。 “我有说不离婚吗?” “我已经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周雅人难以置信。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目的是为了要感动我,那么应该以我的感受为准。” “你在刁难我?这些测试总有个限度吧?” “你现在是不耐烦吗?我并没有要求你做这些事情。” 周雅人双手朝天一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拿热脸贴冷屁股?” “是你自己承诺,当初我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做;你当时就是像我现在这种反应。”对于他的暴怒,徐可薇毫无畏惧。 一团小火焰足以燃烧他的整个宇宙,她生气勃勃的模样真的很美,他恨不得紧紧抱住她,狠狠的亲吻她可恶的小嘴,然后一起燃烧……但只能想,他不能实践。 周雅人板起脸孔,“你是故意的,根本没有考虑要重新接受我,对不对?” “随便你要怎么认为。” “为什么你坚持要浪费这些时间来考验我求和的能力?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我不稀罕。”徐可薇气到全身颤抖。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原来在他的眼底,这些行为全是浪费。泛红的眼眶开始发热,她不准自己示弱。 “徐可薇,你说这些话是认真的吗?你要知道,我不曾对哪个女人这么低声下气。” “所以我应该扑倒在你的脚边,亲吻你的鞋面,以谢皇恩浩荡吗?”她的语气极其尖锐。如果她已经伤痕累累,他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我不会再来求和!” 她打开大门,“请便,不送。” 周雅人笔直的走出去,完全没有迟疑。 砰的一声,她用力关上门。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短短两个月的南柯一梦! 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离,徐可薇滑坐在地板上。 这一次,没有多余的眼泪,她发现自己完全流不出眼泪,这是好事吗?表示她已经不再受到周雅人的影响。 但是当她走进浴室,想要洗脸时,透过镜子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孔,空洞的眼神,明明是徐可薇的脸,组合在一起,却看见破碎的灵魂,从眼底深处开始纤维化…… 她伸出手,抚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到底是谁? 周雅人并没有搭乘电梯离开,清楚的看见她的哀伤,担心得贴着门,想听听屋内的动静。 好吧!他承认这个动作很蠢,有水泥墙做阻隔,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或许他根本不用再安排什么惊喜,婚纱照的温馨就可以了。 哐当!巨大的破碎声自屋内响起。 他的心狂跳一下,察觉不对劲,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冲了进去,客厅空无一人。 “薇薇?你在哪里?” 当他来到浴室时,看见徐可薇雪白的手掌满是猩红的鲜血,脚边全是碎玻璃,这惊悚的景象让他目眦尽裂。 “徐可薇,你在做什么?”他怒吼一声,拿了条毛巾,先包住她的手,按住腕动脉,再检查有没有碎玻璃残留在手中。 “你回来做什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奋力的挣扎。 “你这笨蛋,没看见地上全是玻璃吗?” 周雅人拦腰抱起她,直朝门外走去。 该死!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全身冷汗,如果他没有留下来……天啊!他不敢再想下去。 开车前往医院的途中,周雅人冷凝着脸孔,联络私人医生,还特地交代医院要低调。 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他的脸孔只有白纸可以媲美,态度冷硬,在这种紧绷又紧张的气氛下,徐可薇的抗议全数吞进肚子里,所有为她治疗、包扎的医护人员都小心翼翼。 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她的伤口缝了五针,必须住进特等病房,观察是否有细菌感染的可能。 “住在这里,我睡不着。”这是她进医院后说的第一句话。 周雅人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然后爬上床,小心的避开她包着绷带的手,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 “这样很难睡。”明明才跟他争吵过,这种亲昵,她很不习惯。 他给她的回应是抱得更紧,尤其是钳在她腰上的铁臂,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徐可薇明白他的固执,原本僵直的身躯在他体温的熨烫下,渐渐松懈。 咦?这细微抖动是怎么回事? 透过昏黄的灯光,她才发现他的手臂在抖动。 他在害怕吗? 这一切让她一头雾水,渐渐的,在周公的召唤下,她沉入黑甜乡中,将所有的问号也一并埋在意识深处。 徐可薇揉着惺忪的睡眼,一种莫名的炽热扰得她睡不着,当她对上周雅人慑人的双眼时,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一连串的检查让她来不及说出抗议的话,最后在医生的宣告下,她可以出院了,只需要按时服药,很快便能活蹦乱跳。 天晓得只是割伤,根本不需要浪费医疗资源,但是在他冷硬双眼的注视下,她孬得没有说出任何话。 很明显的,车子不是驶向她家,而是朝信义区前进。 “我要回家,不回信义区。”她倔强的开口。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看完之后,我就送你回家。”周雅人的声音十分沙哑。 他的让步让她傻眼,这是不曾发生过的事,向来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一定会做到,不会因为任何人事物而迟疑或中断。这样异常的现象,让她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很快的,他们来到信义区的住家。 周雅人打开屋子的大门,徐可薇踩进熟悉的玄关,一抬起头,当下震撼得瞠大眼睛,双手捂住嘴巴。 “天啊!” 放眼望去,全是泰迪熊,她根本数不清,但是很清楚的知道,总共有二十一个,其中不乏当时是限量版的泰迪熊。 小红帽是她帮一只卫兵熊取的昵称,还是他在伦敦念书时,她遗憾无法看见白金汉宫卫兵交接仪式,他特地买来送她的,当作弥补。 但是这些回忆,早就被她用利剪剪碎,决定丢弃在黑暗的心扉角落,深深掩埋。 她知道这些影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在未来的十年或二十年后,连心痛也是。 终章 还有一只七彩小熊,是她在幼稚园时,哭喊着要天边的彩虹,他不晓得去哪里弄来这只小熊哄骗她。但是当时的小熊只有十五公分,眼前的七彩小熊却有半个人高。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安排要把你激怒,最后用孩子逼得你回家一趟,没想到你把我精心设计的惊喜变成惊吓。”周雅人揉着鼻梁。 红色血液流动,蔓延到她全身,这幕景象,昨晚一只纠缠着他,让他无法进入深沉睡眠状态,只要惊醒,他就需要搂着她,让自己的心跳回复平稳。 “这个不是已经绝版了吗?”徐可薇抱着其中一只拥有淡绿色卷毛的泰迪熊。 “我请德国团队重新制作,为了做出区别,他们还特地在熊的耳朵内侧贴上不同的标签。这次我做了很多只,除了要让你继续保存那些回忆外,还可以给小凑玩,让她知道爸拔和妈咪是幸福的。” “这……一点都不惊喜。”她的小脸埋进卷毛里,闷着声音说。 “我知道。”周雅人露出苦笑,紧紧搂住她。 “如果……如果你敢再对我不好,我搬走就不会再回来。”徐可薇抬起头,与他面对面,晶莹的双眸是湿润的。 “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再有搬走的机会。”周雅人欣喜若狂,同时深深的吻住她,不管现在还是未来,她都当定他这辈子的爱妻了。 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他小心的执起她的右手,以无比崇敬的态度将一只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这是什么?”徐可薇伸出手,仔细的打量,很合贴的尺寸。 “婚戒,这次我在戒身的黏合处,要求师父镶上一颗八心八箭切割的钻石,代表开放的胸怀中,永远惦记着对方,把对方放在心上。”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听过最美的情话。她一直不懂得贪心,只懂得默默的努力向前冲,孩提时期的相亲不代表最后可以相爱到白首,所以她选择七年后的退出,也是给自己一条活路,没想到…… “如果太幸福,会不会一觉醒来又发现这是梦?” “笨蛋!我会紧紧的抱住你,当你每天早晨醒来时,我可以在你的耳边重复说爱你,直到有一天你确定这不是梦。” 她泪水盈眶,“好,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十年后 “老婆,我回来了。”周雅人站在玄关,迫不及待的大喊。 “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徐可薇从厨房走了出来,合身的t恤加上白色五分裤,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巴,显得青春洋溢。 岁月真的很善待她,没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臭小子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叫自己的儿子?”她拍了拍他的手背。 “对,我以后不能再喊他臭小子,要喊他乖儿子。” 徐可薇瞪大眼。难道老公伤到脑子了?自从儿子提早进入叛逆期,每件事情都要挑战周雅人身为父亲的威严,父子俩的相处久正式进入战国时期。不过儿子对她还是一贯的和颜悦色,这一点让她很窝心。 如果说女儿时老公上辈子的情人,那么儿子应该是她上辈子的丈夫吧!只是这种状况让周雅人很不满。 “你怎么了?” “那小子瞒着我们向哈佛申请入学,我已经收到哈佛的录取通知书了。” “真的?”徐可薇自然是与有荣焉。哈佛耶!所以儿子真的是遗传了周雅人的智慧,幸好不像她,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么说来,小扬要到美国念书?” “当然,哈佛在美国啊!”周雅人乐不可支。 “很远耶!小扬才满十七岁,再说,他从小一直在我们身边长大……” “我在他这年纪,早就台湾、美国两边飞来飞去。” 周雅人承认他最气的一点,就是儿子的不识相。本来嘛!他要叛逆,ok!青春期的必经历程,但是哪有人从小时候就开始叛逆到现在,青春期未免也太久了。 最可恶的是,儿子总是聪明的在他母亲面前扮演乖宝宝,搞到最后,坏人都是他。 原本他打算儿子满十二岁时就将他送出国,谁晓得那年儿子居然发烧,而且高烧不退,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把可薇吓坏了,她说什么都不同意儿子出国。 更让他差点咬崩牙齿的是,儿子之所以高烧不退,完全是他自己的杰作,半夜开冷气,盖冰袋,不生病才有鬼。可恶! “你是你啊!你从小就是这样长大,但是小扬不同。” “小扬有我周家的优良血统做后盾,我们总是要放手让他飞翔。” “可是……”徐可薇在周雅人的谆谆劝导下,确实有稍微宽心。男儿志在四方,不能一辈子窝在母亲的怀里,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她也明了。 周雅人快乐的安抚妻子的情绪,只要想到儿子一到美国念书,亲亲老婆就永远属于他,这个未来的蓝图真是美好,美好到他忍不住想要哼歌。 啊!不行,对照妻子的忧心忡忡,他不能表现得太愉快。 只是,周雅人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几天后的早晨,他一如往常的坐在餐桌旁的主位,接过妻子递来的早餐。 “雅人,我已经和小扬谈过了,他去美国哈佛的头一年,我要跟着去照顾他。” “你说什么?”他惊声如雷。 “小扬说他有点害怕,毕竟没有离开过我们,独自一个人,他还是孩子啊!”徐可薇微笑,原本以为孩子长大会有自己的秘密,开始不会把每件事告诉父母,只会寻求同侪的帮助,没想到儿子居然愿意坦白的讲出来,这让她欣喜。 “如果你去美国,那我呢?你怎么没有想到我?”不公平!难道会吵的人才有糖吃? “你是大人耶!”丢不丢脸,居然在跟儿子计较。她没有说出口,但是表情显而易见。 “那我不要当大人。”连这种幼稚的话都说出口,周雅人不惜运用各种战略,一定要打赢这场老婆保卫战。不对,他应该把炮火转向周宇扬才对。 好不容易等到周宇扬下课,周雅人难得的亲自开车到校门口接他。 “爸,是你。”上了车,才发现驾驶座上的人是周雅人,周宇扬没有半点惊讶,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你是什么意思?决定要去哈佛念书的人是你,为什么还要拐我老婆去当你的佣人?” “那是我妈咪,什么佣人?好难听!” “你少跟我转移话题,你到底想要什么?” 经过一整天思虑,周雅人不是笨蛋,儿子决定出国投奔自由,享受无人监管的疯狂人生,这种快乐他也有过,人不轻狂枉少年。 所以,他会带一名牢头一起去美国? “爸,你真上道,那我就老实说,我希望你投资我三十万美元。” 一千多万台币?就为了区区一千多万台币?他老婆可是无价之宝耶!当然,周雅人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周宇扬,免得这臭小子将来拿这个当取款条。 “要钱做什么?” “我有个梦想,进哈佛主要是有些合作的伙伴也在哈佛念书,我们需要集资去完成这个梦想。” “什么梦想?” “这是云端计画的衍生……”周宇扬兴奋的解说。 当周雅人将车子开进自家车库时,点了点头,“我可以出钱投资你这个计画,但是你要想办法让你母亲打消去美国陪读的念头。” “成交!”拍了下父亲的肩膀,周宇扬跳下车。 周雅人坐在车子上。云端计画啊!看样子儿子真的有这方面的天分,未来不是非得接他的位置不可。或许他现在要开始物色接班人了。 他希望六十岁就可以退休,和老婆一起环游世界,这个目标不会改变。但是看儿子现在的表现,或许他可以把退休年限再往前,五十岁也不错。 就这样enging了。 后记 【后记 白暮霖】 大家好,我是白暮霖。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本来是该接续着古代故事,继续编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这个故事就从脑海里蹦出来,而且让我有非动笔不可的冲动。 浪漫小说应该是从男主角和女主角见面的刹那间就可以天雷勾动地火,进而缠绵出无数粉红色情话,不过这本书在前段就着重于女主角的不断付出,以努力贯穿她所认知的爱情原貌,而且为了这份单纯的爱情,傻傻的往前冲。 这股傻劲,我不想描述太多,毕竟市场上已经有太多这类型的小说,我想写的是当女主角决定要求离婚,她不用躲避男主角,反而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并不亏欠你任何事。 虽然这桩婚姻时女主角设计来的,但是她得到七年的不快乐。女主角认为一切的恩怨都已经扯平,男主角却不这么认为,剩下的就留给读者去评判吧! 爱情,常常让人精密的计算究竟谁付出多少,然而最后的赢家却不是以付出多少来决定,有时候在爱情的面前,两人都是输家,也可能都是赢家,那么计算有这必要性吗?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寂寞害的之一《同居不同床》; 2、寂寞害的之二《相亲不相爱》; 3、寂寞害的之三《单身不单飞》。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