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章 风雨欲来 第1章风雨欲来 第一章风雨欲来 任教育局局长已经三年的曹放,今晚难得在家里吃饭。 妻子李雨竹心情格外的好,特意给小保姆利洁放假:“你回家吧,今晚我下厨,我们也享受一下一家三口的烛光晚餐。” 利洁天真地说:“姨,家里没蜡烛啊!” “傻丫头,赶紧回家去吧。”李雨竹笑着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 利洁的父母在这座城市里卖早点,利洁高中毕业后就给父母打下手。 爸爸的办公室主任苏伟龙因为经常在她家摊子上吃早点,利洁的勤快和热情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两年前偶然听李雨竹说她每天也要上班,下班再买菜烧饭实在太累,想找个保姆,但是又听说好保姆难找。 苏伟龙说:“李姐,现在找保姆都得通过家政公司,那样安全可靠。” “我们单位有个同事,他爸瘫痪在床,护工换了七八个,价格是一个劲儿地涨,但护理得越来越不好,都说现在孩子的保姆好找,老人的保姆......”李雨竹叹气摇头。 “可不,照顾孩子心情好啊,孩子一天一个样儿,老人呢,只会一天比一天糟。”虽然老婆丁薇经常揶揄自己“就是他的家的男保姆”,苏伟龙还是希望帮李雨竹找一个可心的保姆。 他想起了利洁,于是问:“你找保姆打扫卫生还是做饭?” 李雨竹不假思索地说:“平时我和老曹都在单位吃,迪图在学校吃,保姆只需要周一到周五做顿晚饭。” 周末,苏伟龙就把利洁领来了。 李雨竹一看这个姑娘干干净净,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儿,立刻就同意了。 利洁也真给苏伟龙争气,她每天下午提前一个小时到曹家,先把卫生打扫干净,然后择菜做饭。 因为晚饭基本都是李雨竹母子两个吃,只要迎合了李雨竹清单、食材新鲜的口味就可以了。 李雨竹不止一次地对苏伟龙夸赞道:“利洁真不错,做的饭特别合我的口味,而且她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每月两千是不是有点少啊,不行再给她加五百?” 苏伟龙连连摆手:“不要,千万别给她养成这种习惯,就做个晚饭,两千不少了。” 出于对苏伟龙的感激,李雨竹似是无意地在曹放耳边说过好几次:“你的办公室主任不错,有机会也提拔提拔他。” 曹放总是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你懂什么!” 今晚,利洁还是帮着李雨竹把要做的菜择好、洗净后才回家。 在小区门口正碰上放学的曹迪图,曹迪图主动叫她:“你回去了姐!” 曹迪图今年高三,比利洁小一岁半,却比利洁高一个头,而且他是学霸,长得又帅气阳光,每次单独面对他,总会令利洁有种自惭形秽的不安。 利洁“嗯”了一声,低头快步走了。 迪图洗完手换掉校服来到客厅时,爸爸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饭菜摆好十分钟了,他的电话还没讲完。 他冲妻儿做了个“吃饭”的手势,意思是让他们先吃,别等了。 李雨竹嘀咕道:“难得一起吃顿晚饭,还是等着吧。” 说完,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迪图嘴里:“儿子饿了吧,先吃快肉。” 迪图就不客气地嚼着,给妈妈竖起了拇指。 “吃吧,安心吃饭,我不再接电话了。”讲电话时,曹放的目光一直在儿子身上。 他突然发觉儿子长大了,乌黑的短寸,喜欢骑行和打球的他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坐在妈妈身边,他居然高出一个头。 迪图和妈妈聊着报考自愿的事情。 “老曹,你听说了吗?老黄的事儿。”李雨竹在市委党校上班,她是今天上午听说的这件事情。 已经退休一年的原农林局局长黄凯被纪委留置了。 显然,这个话题让曹放手中的筷子变得沉重。 他笑笑,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听说是地的事儿。” “我听说老黄是被亲侄子给坑了,他是你老领导......”李雨竹瞄一眼儿子,见他眼睛盯着电视,。 “要不,让雨晴再来一趟吧?”她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夫妻两个心领神会。 曹放又往嘴里扒了口米饭:“雨晴我倒是放心,关键是那个韩汜,咳咳,她可降服不住啊!” “我小姨他们要来吗?”听到小姨和姨夫的名字,迪图问。 小姨和姨夫在邻市上班,小姨是超市经理,姨夫是派出所民警。 迪图喜欢姨夫,他虽然只比爸爸小四五岁,看着却比爸爸年轻很多,而且却比爸爸开朗阳光。 “你有几套衣服小了,扔了可惜,想给星星穿。”李雨竹说。 “寄过去不得了,几件旧衣服,还让他们开几小时的车来拿?”迪图说。 父母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妈妈催促道:“我找你小姨还有别的事儿呢,你赶紧吃,吃完去学习。” 迪图沉吟了片刻:“呃,我周末,想去大阳山骑行。” 受姨夫的影响,迪图从初中开始迷上了户外骑行、野营。 “你快高考了,现在一分钟时间都是宝贵的,不许去!”李雨竹决然地说。 见儿子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曹放也严肃地说:“听你妈的,等考完,你随便玩儿!” 迪图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因为没有达到目的,就赌气地说:“我姨夫可说了,让您洁身自好,您要是出事儿,我可连公务员都不能考。” 话一出口,他察觉到爸爸的脸色微变,心里立刻后悔,知道自己的话伤到爸爸了。 “你这孩子,你爸爸可不是那种人,他每天早出晚归的,你看不见吗?”桌子下面,李雨竹用力踢了踢儿子的脚。 曹放笑着看儿子,只是那笑看起来有点悲怆:“放心,爸爸不会给儿子丢脸的!” 迪图心里一酸,却故作高傲地说:“那就好,你们吃,我学习去了!” (本章完) 第2章 生日礼物-迪马 第2章生日礼物-迪马 曹迪图的生日是3月8日,很多单位的女同志可以放半天假。 李雨竹每次都会说:“还是儿子心疼妈妈,我儿子多会选择出生时间啊,既给有时间给他做生日餐,妈妈还不累。” 一进门,迪图一眼看见客厅正中停放的那辆红白相间的自行车,他欣喜地在客厅里骑着转圈儿,兴奋地冲厨房大喊:“老妈!我喜欢!谢谢!” 李雨竹笑盈盈地走出厨房,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喜欢就好,但是现在不能骑,等高考成绩下来了再说!” 利洁站在厨房门口,羡慕地说:“你知道这自行车有多贵吗......” 李雨竹扭头看她一眼,她赶紧咬着嘴唇笑着回厨房了。 “别骑了,再把鱼缸碰坏!”妈妈过来把他从车上揪下来。 “这车很贵吗?多少钱?”迪图问。 “七八千!你要爱惜啊!这是小姨买的,我今天还吵她呢!买这么贵的车,真是浪费!”李雨竹唠叨着。 迪图这才看见茶几上放的超市里都很少买到的热带水果。 “姨夫来了吗?干嘛不一起吃饭啊!”迪图略显失望地栽进沙发里,嘟着嘴,拿起一个释迦果研究着。 李雨竹在他身边坐下:“你姨夫忙,小姨是来拿你的旧衣服的,我们说好了,等你考完,咱们两家一起去三峡玩儿!” 下班回来的曹放听到妻子这番话,摸了摸自行车说:“我不赞成儿子骑这个,不安全,还是让雨晴退掉吧。等你大学毕业了,老爸给你买辆越野车......” 不等爸爸说完,迪图笑着把车推进自己的房间,出来听见妈妈在数落爸爸。 “你懂什么啊,骑自行车好处可多了,既环保,又健身,当然,尽量别在山路上骑,车多危险!”李雨竹见丰盛的饭菜摆了一桌子,对利洁说:“姑娘,今儿晚一起吃!” 利洁看着那黄橙橙的大螃蟹和香气扑鼻的烧鹅,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不了,我爸妈等着我呢,你们吃吧。嗯,迪图生日快乐!” 她从挂在门口的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双手拿着递给迪图,里面是一支派克笔! “谢谢,等你生日,我也给你买礼物!”迪图忙站起身,双手接过钢笔。 看这包装,这支笔应该一两百吧。 对百十元网购一件外套利洁而言,这是不小的开支。 迪图有些感动,心想明天就网上给她买件好看的衣服。 见利洁执意要回去,李雨竹迅速打包了三只螃蟹,还用三个餐盒分别装了几个“硬菜”,塞到利洁手里:“拿回去和你爸妈一起吃,告诉他们,今天是你迪图弟弟生日,咱们一起高兴!” 晚上,迪图围着自行车爱不释手,他给爱车起名叫“迪马”。 “他叫迪马,高考结束后,我们要一起飞翔!”迪图发了个配有爱车照片的微博后,心满意足地睡了。 愚人节那天,迪图晚自习到家时感觉父母神色不对,妈妈似乎刚哭过。 看见儿子,他们同时说:“桌上留的有饭,别复习得太晚啊。”然后就回卧室了。 “吵架了吗?”迪图嘀咕着,坐餐桌旁吃着饭,听见卧室里传来妈妈的啜泣声。 这一晚,迪图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一直听得见妈妈的哭泣和爸爸的叹息声。 第二天,早饭时没看见爸爸,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 “你们吵架了?”迪图问。 李雨竹不自然地揉揉眼睛:“没有,你赶紧吃饭!别操那么多心!” 坐在教室里,迪图心里很不安。 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父母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于是,他给利洁发了条微信“我爸妈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利洁几乎是秒回“不知道,但是阿姨这两天没上班,请病假了。” 还说没吵架,都气病了! 迪图叹气,回道:“今天注意接收快递,有我送你的礼物!” 利洁回了个惊异的表情。 晚自习到家,迪图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李雨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默默流泪,利洁则还在收拾明显凌乱的家。 “怎么了?”迪图的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 “没事儿,我们找东西呢。”利洁看一眼李雨竹,对迪图说。 迪图赶紧进自己房间,自行车不见了。 他又急又怒地问:“到底怎么了!我的自行车呢!” 大概见瞒是瞒不住了,李雨竹对利洁说:“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家吧,今天的事儿,对谁也不要讲,好吗?” 利洁点头,眼圈儿红了:“您放心,阿姨,我绝对不会说的!” 李雨竹眼中泛着泪光,声音更咽着:“最近,你先不要来了,等我的电话。” 利洁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姑娘!”李雨竹拿起沙发边的一个袋子,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衣服是迪图送给姐姐的礼物,既然穿着合适就收下!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 利洁仿佛被烫着一般,把手往身后藏:“不!阿姨,这个月的工资您已经给我了,这衣服我拿走,钱您留下!” 看着一贯意气风发的迪图此刻惊弓之鸟一般,脸色惨白,头发根根立起的惶恐模样,利洁不忍再看第二眼。 下午,利洁穿上迪图为她买的一个大品牌的运动外套,展示给李雨竹看,多日没有笑脸的李雨竹笑着说:“别说,迪图的眼光真不错,你穿上真好看。” 一阵敲门声,利洁忙去开门。 进来了六七个身穿便装的男女,其中一人对李雨竹说:“李雨竹同志,这是搜查证......” 李雨竹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只听到他继续说:“我们请来了你们物业的工作人员做见证人,现在按照程序,将对房间进行搜查......” 利洁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警察和纪委的人搜查房间。 他们查得很细,每一本书都会翻一遍;尽管他们做到了原物归为,但是人多手杂,乱,是不可避免的。 这期间,物业的那位女同志倒显得见多识广,她低声劝慰李雨竹:“别担心,警察同志会查清楚的,到时候曹局长就会回来的。” 这时候,利洁才懂得“留置”是什么意思。 直到晚上八点,他们才带着两幅字画、两个瓷瓶儿和那辆自行车,等李雨竹签字确认后离开了。 (本章完) 第3章 钱 第3章钱 为了不影响迪图的考前复习,李雨竹把他送到爷爷奶奶家里,说是等考完再接他回来。 开始,迪图几乎每天几个电话给妈妈,问爸爸回来了吗?家里都还好吗? 李雨竹总是应付着说:“安心复习,我们要相信你爸爸!” 后来,李雨竹愤怒了:“现在无论你爸怎样我们都帮不上忙!你要是再考不好,爸爸就算没事儿出来了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挂断电话,看着爷爷奶奶期待的眼神,迪图笑着说:“我妈说让咱们都放心,我爸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爷爷如释重负地说:“是呀,你爸到底有没有贪污受贿,你妈是最了解情况的,她这样说,我们就都放心了。” 当晚,迪图蒙着被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这是初中毕业晚会上和同学们搂着他们最敬爱的闻老师痛哭之后,三年来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哭了。 迪图高考前两天,妈妈打来电话,呜咽着说:“儿子,你爸爸回来了,从咱家拿走的东西都还回来了,你好好考试,千万不要分心,考完咱们还要出去旅游呢。” 瞬间,曹迪图的嗓子里涌起了热辣的潮水,他哑着嗓子说:“那,让我爸接电话。” “儿子,爸爸回来了,没事儿了,你好好考试,爸爸替你加油!”曹放的语调依然平静,迪图看不见,有两行清泪挂在爸爸的脸上。 然后,曹放又分别和爷爷奶奶讲话,两位老人无不边笑边落泪。 最后一门考完,一走出考场,就看见爸妈、爷爷奶奶都在校门口等自己。 这是迪图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见到曹放。 他消瘦了很多,但是精神焕发,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一把拦住冲向奶奶怀抱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右手用力拍打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结实的后背:“好小子,长得比爸爸还猛呢!” 从记事起,就没有和爸爸过于亲昵的迪图红了脸。 妈妈说纪委工作人员拿走的画和瓷瓶都有人能证明是曹放外出开会时自己买的;自行车是小姨自己掏钱买的,发票都在;小姨的银行账户也被查了,存款和收入基本持平。 “怎么了,我一个年薪近二十万的经理,给外甥儿买辆七八万的自行车,犯法吗?”小姨是这样向妈妈转述的。 事情的起因就在这辆自行车上,不知是谁截图了曹迪图的微博,向纪委举报曹放贪污受贿,其中这辆价值不菲的自行车就是受贿证据。 爸爸最后还是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因为家里的汽车库他在个人事项里没有报告。 曹放出来后,有三两故人来家里探望,都豁达地劝慰他:“你要相信组织,组织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都相信你经得起组织的任何考验!” 但是,那个以前每天最少会在曹家里出入一次的苏伟龙,却再未出现 反常的是父母同时患了健忘症,他们口中再未提过苏伟龙这个名字。 从迪图那里知道曹放回家后,利洁带着父母买了牛奶和水果专程来家里探望。 李雨竹愧疚地对利洁说:“你叔叔身体不好,已经提出不再担任领导职务了。我也因为家里的车库没有报,受了处分,以后,我也没那么忙了,所以,家里不能请你再来帮忙了......对不起啊!” 利洁忙摇头说:“阿姨,您千万别这样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您别担心我了,您和叔叔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一周后,小姨一家三口和曹迪图一家三口,去三峡玩儿了。 韩新星无论长相和性格,简直就是姨夫韩汜的翻版。 他告诉迪图,爸爸妈妈最近老是吵架,就是因为那辆自行车,因为妈妈买自行车的事儿事前没告诉爸爸。 “爸爸说,一辆自行车七八万,你这是什么!是奢侈靡费的享乐主义!”星星模仿爸爸的语气也是惟妙惟肖。 迪图扭头看韩汜,他和曹放落在最后面,两人表情严肃,说得非常认真。 妈妈则和小姨走在中间,也在窃窃私语。 迪图知道,他们四个都在说爸爸被留置的事情。 傍晚,六人坐船到了重庆。 迪图和星星一个房间。 星星去父母房间里拿自己的换洗衣服回来后,撅着嘴说:“又吵架了,我看他们早晚得离婚!” 该还没上初二的孩子,肯定不知道父母一旦离婚,最痛苦的是孩子! 小姨和姨夫感情一直不错,这次的矛盾起因就是那辆自行车。 迪图觉得自己有义务找姨夫聊一聊。 见星星在玩儿游戏,他站在宾馆走廊上,正犹豫要不要给姨夫发条短信,约他到楼下去吃火锅。 小姨和姨夫的房间门突然开了,姨夫愤而出门! 韩汜走出宾馆,一直走到朝天门广场后,径自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摸摸兜儿,大概是在找烟。 迪图走过去,把自己刚买的一盒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你可不能学抽烟啊!”韩汜叼着烟,还不忘教训迪图。 迪图在他身边坐下,夏夜重庆的空气依然灼热,台阶还烫屁股。 “我姨做的是不对,但是车子已经买了,你再和她吵也没用了,咱别吵了,行吗?”迪图和姨夫讲话向来一点弯儿也不拐。 姨夫扭脸看他,笑了笑:“我可不是因为钱的事儿啊,当然,这么大的家庭开支她应该和我商量一下。我生气是因为你小姨......” 姨夫突然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反问迪图:“你小姨每次单独去你家都带走过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迪图心想以前的我不知道,这一次不是来拿自己不能穿的旧衣服吗? 姨夫叹气:“如果真是拿衣服我就放心了!”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姨夫,你说实话,是不是我爸还有事儿啊?难道,他真贪污受贿了?难道警察没找到的东西,在小姨......”迪图越问越激动,语气也提高了很多。 韩汜立刻用胳膊肘碰碰他,示意他声音小一点儿。 “我家的存折,我和你小姨一个人拿存折,一个人拿银行卡,都可以去查余额。你小姨月薪一万五,每月存一万,那都是死数。我查了,银行存款没有少。也就是说,你小姨买自行车的钱不是从我家账上出的,七八万不是小数目,她哪儿来的钱!”姨夫两只大手不时抹着脸上的汗,一脸的忧郁。 迪图仰着脸儿看着不远处三两散步的人们,突然问:“这个问题,警察没发现吗?” “我就是警察!”韩汜又嘬了口烟:“她说她自己攒的,另一张卡上有不到十万块钱,买车的钱确实是从那个卡上取的。” 不等迪图继续发问,他说:“我最了解你小姨,我的工资买柴米油盐,她每月的花销最少也得五六千,所以她额外根本攒不住钱!” (本章完) 第4章 家庭巨变 第4章家庭巨变 尽管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但是生活也是有它自己的运行轨迹的。 除非列车脱轨! 从四川旅游回家后没多久,曹迪图就到校报到了。 同宿舍的舍友齐峰是商市人,商市是妈妈出生的地方,那里现在住着姥姥、姥爷和小姨、姨夫。 一唠开家常,齐峰的叔叔居然认识姨夫,这一来,两人关系就更近了。 另外两位舍友李龙来自南方,陈永强来自东北,接触下来,都没有怪脾气,四人相处得还比较愉快。 曹迪图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是9月23日,中秋节刚过去三天。 晚上他和舍友们挤在电脑前看电视剧《生死线》,突然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痛得他几乎要呕吐。 迪图悄无声息地躺回床上。 齐峰发现他睡觉了,走过来关心地问:“睡这么早啊?” 剧烈的疼痛仅仅是数秒,但是他已大汗淋漓,如同跑过五公里一般又虚脱感:“有点难受,我早点睡。” “没发烧吧?”齐峰摸摸他的头:“怎么觉得有点儿热,我带的有药,你吃点儿吧?” 李龙和陈永强也暂停了电视剧,围过来嘘寒问暖。 在舍友们的坚持下,迪图吃了两片退烧药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他一直听见妈妈在哭。 凌晨六点,手机在震动模式“呜呜”地闷响,是妈妈! 妈妈居然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加之昨晚的噩梦,迪图有种强烈的预感:家里出事了! 两分钟后,曹迪图从上铺跌坐在地上,手机也“啪”地摔在地上。 寝室的等被舍友打开,于是三位舍友同时看见了这一幕。 曹迪图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一会儿去拿充电器,一会去拖行李箱...... 齐峰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迪图那惨白惨白的脸色把他吓了一跳。 “迪图,出啥事儿了?”舍友们都听见了迪图和妈妈在通电话,知道家里似乎发生变故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迪图茫然地看看齐峰,又看看睡眼惺忪的舍友们,声音一哑,眼泪哗哗地落下:“我得马上回家,我爸,去世了!” 晚饭后,曹放平静地对妻子说:“我出去散散步!” 他走时穿的是黑裤子,白衬衣,外加了一件黑色薄外套。 一直到十点,曹放还没回来。 李雨竹就打他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感觉渐渐弥漫在心头。 这些天,白天曹放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她能感觉到曹放夜里一直在失眠,她想丈夫会不会患了抑郁症? 就准备这几天请假陪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十一点,曹放打回电话,李雨竹扑过去接听,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你是曹放的家属吗?请速到梁渠,曹放溺水死亡了。” 曹放把外套叠好放在岸边,手机和钱夹子放着衣服上。 皮鞋整齐地放在衣服旁边。 钱夹子里有一封简单的遗书,只有三十三个字“我饱受抑郁症的折磨,一直在寻找解脱的途径,现在终于找到了。请原谅我的懦弱!” 曹放去世后,迪图暂未返校,打算过完国庆节再说;李雨竹的身体一直不好,准备办提前退休。 小姨给迪图留下了一笔钱,让他联系上利洁,让她继续回来做保姆,陪伴李雨竹。 利洁接到迪图的电话后,立刻辞掉超市收银员的工作,回到了曹家。 小姨和姨夫参加完曹放的遗体告别仪式,回去后就离婚了,儿子星星跟随李雨晴生活。 每到夜深人静,迪图都会反复看那最后一次的微博,每看,都痛苦到难以呼吸。 国庆节后,迪图返校。 毕业后,迪图先是在派出所锻炼。 一年后,他分配在龙湖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工作。 不知不觉,九年过去了。 这九年间,小姨自己开了公司,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利洁五年前结婚做了妈妈后,就不在曹家做保姆了。 不过她经常来家里帮李雨竹做家务,两家人处成了亲戚。 星星去年大学毕业后没有工作,在妈妈公司里做副总。 只有姨夫韩汜,彻底从曹迪图的生活里消失了。 毕业后,李龙做了法官;陈永强进入住建局成了一名公务员。 齐峰在商市,和迪图一样成为了一名基层刑警。 他一直在帮迪图查找韩汜的下落:“市县都查了,肯定没有!” 开始迪图以为小姨是不想提起韩汜,所以说:“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离婚后我们就没来往了。” 后来知道韩汜并不是商市人,而是云岗市所辖九王县的人,他父母均健在。 云岗市和梁山市相距四百多公里,曹迪图多次下决心往云岗市跑一趟,找到韩汜的父母就一定能知道韩汜的下落,但是一拖,就拖了九年。 之所以迟迟不行动,是因为迪图有点无措。 为什么找韩汜呢?他和小姨离婚后主动断绝和这边的所有交往,就是不想保持联系了。 但是迪图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即便离婚了,可以不和小姨交往,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不顾呢? 这,绝对不是韩汜的一贯作风。 除非,有什么事情让他用消失来逃避面对。 是什么呢? 迪图隐隐觉得,一定和爸爸的死有关系。 时间过去越久,小姨的生意做得越大,对妈妈的物质关照越多,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本章完) 第5章 厨房地下 第5章厨房地下 梁山市兴龙区的慈庵社区,居民基本上都是数代居于此。 一个爬满粉色蔷薇花的小院里,女主人秦楠正笑盈盈地看着两名工人们厨房里忙碌。 小院的院墙是红砖修葺的,没有刷水泥。院门是双开铁门,面向东。 院子东边是自建的二层小楼,院子西边是两间平方。分别是婆婆的卧室和厕所。 厨房建在西南角,很宽敞,约有二十多平方。 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能有个自家的小院儿,尽管院子坐落于众多窄小胡同的深处,从院子到马路边的停车处需要步行需要十分钟。 但是自小就住在楼房里的秦楠,最爱的就是那满院墙的蔷薇和东北角那块一个停车位大小的菜园子。 菜园里的番茄正开着小花黄,番茄特有的味道飘满小院;菜园里现在郁郁葱葱的还有青菜、葱、蒜苗。 紧挨着大门的那颗玫瑰花有一人高,满树绛紫色的玫瑰香气扑鼻。 同事、同学来家玩儿时无不对这个院子羡慕到妒忌。 秦楠是三年前住进小院的,住进来不久就发觉厨房正中间陷下去一个足球大小的坑。 因为厨房地面没有铺地砖,是水泥地面,所以平时看着不明显,但是擦地时小坑里容易藏污纳垢。 她和丈夫郑祥坤提过几次,想把厨房地面铺上瓷砖,郑祥坤都说:“再等等吧,省得咱妈有想法。” 妈妈郭亚茹其实是郑祥坤的前岳母。 九年前,郑祥坤的妻子丁月月网恋了,不顾丈夫和父母的反对,两次离家去和网友见面。 两口子为此不止一次发生争吵。 那年的五一节,趁着父母回老家,月月再次离家出走。 这一走,她就杳无音信。 丁月月的网恋对象黄凯并非聊天里所说的“刑警”,而是一个在宋城务工的打工仔。 月月失踪后,警察去找了黄凯。 黄凯的老婆知道他网恋的事情后,和他闹婚,为了逃避现实,他一声不吭地又外出打工去了。 那年的冬天,丁父就因脑溢血去世了。 丁父生前是某单位的科长,这个院子就是他利用职务的便利,在二十年前买下的。 郭亚茹和丈夫老家都在县里,丈夫去世后她以为郑祥坤很快也会离开的。 但是郑祥坤却选择留下一边等月月回来的消息,一边照顾岳母。 五年前,隐姓埋名的黄凯从西北回到宋城,和妻子又生活在一起。 听说警察到处在找丁月月,他吓得主动找到警察:“我是自己去打工的,真没见过丁月月啊!” 他说丁月月第二次来宋城找自己时,就已经发觉他不是“刑警”。 那三天,两人虽没有撕破脸,但是明显感觉得到网恋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回梁山市后,丁月月再没主动联系过他,他也自觉没脸再纠缠。 当警察告诉郑祥坤和郭亚茹这个消息时,郭亚茹如释重负。 知道女儿的个性非常强,离家出走一定是因为网恋的事情东窗事发,她觉得无法面对丈夫。 只要她没有和黄凯在一起,等她或者赚钱了,或者穷困潦倒了,总会回来的,那样,也不负郑祥坤苦苦的等待。 但是郑祥坤却失望地大哭起来:“怎么可能!是不是他把月月害死了,月月就算讨厌我,也不该五年不回来看看自己的妈妈呀!” 这五年,郭亚茹身体一直不好,郑祥坤比亲儿子还尽心地照顾着她。 郭亚茹经常流着泪说:“孩子啊,你还年轻,不能等她一辈子啊!别等了,你再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孩子吧。” 郑祥坤也更咽了:“妈,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一直把您当我的亲妈,您只要不撵我走,我就一直照顾您,等月月回来了,万一她已经结婚了,我再离开,行吗?” 郑祥坤的善良和孝顺感动了左邻右舍和单位的同事们,不少人开始帮忙介绍对象。 当郑祥坤领着秦楠第一次走进小院时,郭亚茹真以为是女儿丁月月回来了。 她除了比月月高一点儿,那五官、那身材,都和月月有七分像。 婚后,秦楠接过了丈夫手中照顾老人的重担。 她性格温和,勤快,一家三口在这个院子里生活得很幸福。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郭亚茹忍不住会想念月月,想到流泪。 郑祥坤出差了,却外省谈一个项目,大概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 秦楠的爸妈来看女儿,听女儿唠叨起厨房地面的那个坑。 爸爸看了一眼说:“不就是想铺瓷砖吗?两天完工,行不行?” 然后问郭亚茹:“老姐姐,您看行吗?” 郭亚茹笑着说:“行啊,小楠说几次了,那就重新整修呗。” 说干就干,第二天,老秦就请了两位工人来重铺地面。 “这是什么呀!”一个年纪大一点儿工人吃惊地说。 老秦和女儿凑过去看,那个陷进去的坑被工人刨开了,准备往里面填点下房土时,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臭味儿,他就用锹继续深挖,露出了一根手腕粗的暗黄色的骨头...... “不会是古墓吧?”知道这一片都是老房子,有的房子反复翻盖历经了一百多年,老秦问。 工人摇头,笃定地说:“不是,这土不是老土,是新土!” 然后,他看着老秦和工友:“是动物的骨头?还是人的?” 最后四个字一出口,厨房里的四个人立刻脸色惨白地跑出厨房,老秦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