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女配走完剧情后被魔王拐走了》 第1章 楔子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宴宁坐在殿中一边绣着帕子,一边自顾自的哼唱着。 语调平缓,声音温柔,一看就是心情大好。 她低头仔细的看着手下盛开的花朵,栩栩如生,煞是好看,忍不住低头抚摸。 “噔噔噔……嘭!!!” 宴宁回头。 一女子慌忙推门而入,一头墨发跑的凌乱:“宁宁,你……你快走啊…你快走……他们……啊……” 女子话还没说完,一群人推门而入,那女子被迫噤声,只用一双悲凉的眸子盯着宴宁,无声的道:宁宁,你快跑,你快跑啊。 宴宁故作慌乱的起身,看着来人微微后退,可身后是桌子,她后背撞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面容似肌肉记忆一般的柔弱无助:“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心里却不断的反问系统:我不是走完剧情了吗?还拉我出来溜什么,工作内容以外那可是另外的价钱啊。 系统:我已经退休了,不要再问我了,我在国外度假了,有什么事儿自己解决。 宴宁:你可真无情,仿佛一个渣男,用人家的时候,宁宁,宁宝,小心肝。 不用人家了就是你。 啧。 宴宁咋舌。 系统骂骂咧咧的给自己打上退休二字。 宴宁:………孤儿了呗! “宴姑娘。”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宴宁看着月印纱之下一只精致的绣花鞋迈过门槛,在往上则是开着朵朵桃花的法衣裙。 在往上则是一张温柔到了极致的容颜。 她是极美的,不然也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重天颠顾宗师痴恋千年的心上人。 这张脸从前她也用过,毕竟她是顾浮尘为宁颜精心打造的重生容器啊。 女人垂眸一笑,那张脸就如同桃花花瓣落入灵泉之中,掀起的丝丝涟漪,让人心动不已。 宴宁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脚面,做了动作以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演了快一百年的柔弱小白花人设,居然已经有肌肉记忆了。 这也太可怕了。 宁颜看着宴宁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是一笑:赝品就是赝品,上不了台面的。 宴宁抬头,嘴角勾起,锋芒毕露,尤其是那双眼眸,明亮的似乎要照尽所有的阴霾一般,宁颜笑容僵在了脸上。 宴宁:“不知宁姑娘来我这里干什么,是来感谢我的吗?” 宁颜:“……不,是来恭喜姑娘的。” 宴宁:“哦,那你恭喜吧。” 宁颜:“………” 宁颜身旁的女子,抬着下巴对宴宁道:“宴姑娘,我们夫人好意来恭喜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宁颜似责怪的怒斥那女子:“霜儿,宴姑娘是我的恩人,你不要这么对她说话,快和宴姑娘赔礼道歉。” “赔礼,就凭她,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那女子对着宴宁怒目而视。 宁颜叹了口气,无奈又无助的道:“霜儿,我能重新活过来,都是宴姑娘的功劳,你不要这么对宴姑娘,道歉。” “夫人……”那女子满脸不情愿。 “道歉。” 宴宁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人的对手戏,宁颜真是让传言中的重天颠圣女的滤镜在她面前碎成了渣渣。 重天颠是什么地方,所有修仙之人仰望之处,被凡尘之人奉若神明。 但是俗话说的好啊,光明和黑暗是并存的。 这句话就很好的折射了重天颠的现状。 “颜儿。”一道清冽如泉水的声音传来。 宴宁:来了来了,女主演技的巅峰要来了。 “夫君,夫君你怎么来了啊。”宁颜转身握住来人的手臂,担忧的看着顾浮尘:“夫君,你没事吧!你为了天下已经很辛苦了,我知道你不想做这个恶人,我也不愿意,可是为了天下众生,我们不得不做啊。” 顾浮尘抬头看着站在室内的宴宁,眼神复杂。 宴宁一身青衣,没有半点修饰,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朴素又单薄,柔弱的一阵风吹过仿佛就要折断了一般。 他对不起她。 可是他不能再一次失去颜儿了,他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阿宁,对不起了。 “阿宁,血海魔王递来血旨,要……要颜儿去血海联姻,联姻以后,血海魔族将不在与我们为敌。” 宴宁微微眯眼:“哦,那你怎么决定的。” 要宁颜去和亲,问她干什么? “为了众生,牺牲一人,我觉得值得。”顾浮尘眼中挣扎,用女人来换取天下太平,他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但是……舍一人,可以救千万人,他觉得值得。 宴宁:“那你就让她去呗!” 问她…她还能代替宁颜去不成…… 宴宁心底一惊:不是吧,不是吧,她不会说对了吧。 顾浮尘这狗东西,要让她去和亲。 我艹。 这魔头可和顾浮尘不一样啊,她不要做酿酿跄跄的事情。 宴宁看着顾浮尘眼中的歉意,头皮发麻:ok,我误了。 女配不死,这两人是不会放过的。 宁颜含着泪,似不情愿:“宴姑娘,我知道你心中不愿,可是天下万千生灵的性命更重要的,这世间有比生命,情爱更重要的东西,天下人会记得你的。” 宴宁眨了眨眼,盯着宁颜:“你觉得是大义,是值得的,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合着,宁颜的命就是命,她宴宁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宁颜:“我……” “够了,阿宁,颜儿比你更想为天下人献身,可是我不能再失去她了,阿宁,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顾浮尘搂着宁颜,眼神热切带着刺痛和不舍。 一想到失去她,他感觉不能呼吸。 宴宁:哦,那她是冤种呗。 她自从进入这个剧情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刷新三观,今天这三观彻底碎了。 宴宁捂着鼻子,面戴痛苦面具:“我,我也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我自己的痛苦啊。” 哇,她好苦。 陪一个智障演了一百年的深情戏码。 顾浮尘闻言,眼中水光闪动:“阿宁,我知道,我从前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别的可以给你的了,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顾浮尘挥手,一个巨大的木盒飞出,宴宁瞪大了眼睛,不想演的念头被那一张一张的银票,宝石给压了下去: “这……嘤嘤嘤……我……” 也不是不可以啊。 第2章 宴宁 顾浮尘:“阿宁,我不能给你旁的,唯有这些身外之物留给你傍身了。” 宴宁满脸痛苦的收下,一大箱子,将她的手镯塞的满满的,顺便心也塞的满满的。 真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觉得爱情比金钱重要呢! 果然都是天之骄子,不懂人间疾苦。 “我知道,我明白,你不用在说了。” 宴宁擦了擦额间兴奋的汗水。 宁颜同样善解人意的拿出了一盒珠宝首饰递给宴宁:“宴姑娘,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些首饰你拿着吧!” 宴宁接过首饰,又听宁颜善解人意的道:“宴姑娘,此去血海,多加珍重。” 宴宁仿若未闻,捻起一颗巴掌大的明珠,拿远了些,放在眼前,眯着一只眼睛观察。 圆润,透亮。 极品啊。 宁颜见她不回答,又说了一遍:“宴姑娘,去了血海……” “魔头要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人家也不要我啊。”宴宁将宁颜的首饰都收了起来,抱胸看着宁颜。 “你…无妨,你化作我这张脸就可以了。”宁颜生怕她反悔,又不敢在顾浮尘面前发脾气,只能压着性子道。 “我为什么要用你这张脸呢!我觉得我这张脸挺好的啊。”宴宁笑着抬手,摸了摸她自己的脸。 这才是她真正的脸啊。 至于宁颜那张脸,她才不想要呢。 “你是要反悔吗!”宁颜沉声道。 顾浮尘闻言也有些不悦:“阿宁,不要任性,听话。” 宴宁转身坐下,自顾自的喝了一杯热茶。 这才转头看着两人,讥讽道:“我忍你们两个傻x很多年了。” “老子这么多年的予取予求你们当真觉得我任劳任怨,是个冤种了吗?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早八百年就把你大卸八块了,今时今日了,还腆着脸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呢!笑死个人了。” “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嫁给那该死的大魔头。” “滚!!!” 剧情都走完了,她又不是他们那天杀的母亲,还要惯着他们。 宴宁温柔的面具带了许多年,这一暴露本性,不止顾浮尘和宁颜两人,身旁的所有人都用一种见鬼的模样,惊愕的盯着宴宁。 顾浮尘更盛,看着宴宁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一般:“阿宁…你……” 随后他一想,她重活一次,化作妖,有些变化也是正常。 宴宁冷嗤一声,蔑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这魔头,谁爱去和亲谁就去和去,要的也不是我,想拯救苍生的也不是我,凭什么让我为你们奉献,我又不是圣母。” 宁颜捂嘴,一脸受伤:“我……夫君,还是算了吧!我去吧!” 顾浮尘连忙揽住宁颜的后背:“颜儿,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转头他眼中的愧疚已经被绝情代替:“阿宁,我意已决,你的意见不重要了。” “来人,将她锁在房间里,直到去血海的那一天,在将她放出来。” 宴宁:“你爱锁锁呗!” 反正腿长在她自己身上。 “阿宁,我知道你聪明,别耍什么花招,你清楚你自己的修为的,你逃不了。”说罢,顾浮尘揽着宁颜转身离开,踏出门槛之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同样的景象,同样的人,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每天等着他回来的宴宁了。 顾浮尘转头看向宁颜,可是他已经得到了他苦等千百年的颜儿了不是吗? “嘎~吱~” 雕花大门被关上,宴宁回头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 她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一阵清凉的风迎面而来,那是自由的味道。 在这里做了一百多年的金丝雀,她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也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初到这里,是被系统强拽来的,女配宴宁爱过他,一心一意的为他付出,心甘情愿的想他好。 最后终究是一缕香魂连故乡都没有。 她开始怨恨,开始作妖,最终被剧情抹杀,而她这个倒霉蛋子,就被拉过来填这个空缺,系统给她的承诺就是,她可以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下来。 她演了一百多年的宴宁,今天终于要做回她自己了。 她姓楚,叫楚宴宁。 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死,而是活下去。 宴宁勾起红唇,松开窗户。 宴宁确实是废柴,但是她楚宴宁是天才,绝世天才。 月黑风高,寒露深重。 重天颠的云殿被淹没在火海里,遥遥看去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宴宁在人潮中转身离开。 从此,这世间在没有重天颠的宴宁,只有她,楚宴宁。 ———————————————— 十年后。 荒林之中一处茅草屋中。 宴宁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远远的瞧着窗外的热闹。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我爹昨日去世,小女子孑然一身,身无黄白,实在是无法安葬家父,诸位大爷,行行好,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各位大爷。”女子身着白麻,哭的梨花带雨的跪在一颗松树下,身旁放着席子卷起的东西。 宴宁含着的狗尾巴草动了动,眼睛微微眯起。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我爹昨日去世,小女子孑然一身,身无黄白,实在是无法安葬家父,诸位大爷,行行好,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各位大爷。”那女子见一人路过,就说一遍,宛如一个复读机。 突然,宴宁眉眼诧异一挑。 只见一个灰衣男子,身材高大,在那女子面前停下。 那女子见有人,连忙抬头:“大爷,大爷………” 她见着男子的脸,呼吸一滞。 灰衣男子扯了扯嘴角,蹲下,修长好看的手指,挑了挑地上的席子,似是看见了不太好看的东西,他眉头微皱,松开手道:“死的真丑。” 女子面容一僵,作势欲哭。 灰衣男子抬手,示意她闭嘴:“别哭,你哭了,我就不高兴,我要是不高兴了,就喜欢见点儿血。” 女子颤抖着哽咽:“我……我………” 灰衣男子起身,垂眸看着她,笑道:“胆子这么小?哈哈哈哈” 他笑着转身,宴宁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剑眉挺括,一双凤眸锋利透着凌厉,鼻梁高挺,鼻间精致,鼻沟深邃,唇锋红艳明显,唇薄而勾起,时时刻刻透着一股精明的算计。 身是松柏,面若牡丹。 怪不得那女子都看呆了呢? 第3章 无妄 灰衣男子收回笑,直直的看着宴宁,眉眼弯弯: “姑娘在看什么。” 宴宁拿掉狗尾巴草,扔至一旁: “在看美人。” “哦。”灰衣男子眸光一闪,低头一笑:“姑娘可想知道在下在看什么吗?” 宴宁配合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灰衣男子直直的盯着宴宁的脸: “在……看美人啊。” “哦。”宴宁学着他的一颦一笑。 灰衣男子似看透了,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拱手对着宴宁:“在下姓沉,名无妄,敢问姑娘芳名。” “耳东陈?” “沉浮的沉。” “哦。”宴宁点头,当真是个生癖的姓:“在下姓楚,名宴宁。” 沉无妄点头:“如雷贯耳。” 宴宁其名,天下皆知。 “是吗?与人同名当真是麻烦。”宴宁按了按额间,颇为烦恼。 “所以,为避免麻烦,在下就斗胆,唤姑娘一声楚楚了。”他笑着,露出那森白的牙齿,精明之中却又透着一股憨气。 楚楚! 宴宁心中有些隔应,不过萍水相逢,她也懒得纠正。 沉无妄朝前走了几步,落在宴宁的窗山,微微俯身:“若是楚楚不弃,可唤在下一声无妄哥哥。” 宴宁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无妄哥哥!! 脸皮真厚。 “这位公子,请往旁边站一点点。” 沉无妄眼中不解,但还是顺着宴宁的手往旁边靠了靠:“怎么,我打扰楚楚看热闹了吗?” 宴宁右手手肘靠在桌子上,手掌撑在太阳穴上,迎着太阳缓缓闭眼,红唇轻轻的道:“不,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难道不是看热闹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看,有没有鱼儿上勾呢!”沉无妄盯着宴宁的眉眼,仔细描摹,不放过一丝一毫。 暖阳下,那脸上的绒毛都看的十分清晰。 她眉眼浓艳,唇色鲜红,当真是个美人。 宴宁睁眼:“那你觉得有没有鱼儿上钩呢。” 沉无妄指向那女子处:“自然是有的,不信,你瞧。” 宴宁顺着沉无妄的指尖看去,一青衣书生正蹲在那女子身前。 宴宁:荒山野岭,书生美人,这个剧情很是熟悉啊。 青衣书生掏出怀中银两,放在跪在地上的女子身旁:“你……你拿着吧!” 女子眼神热切的盯着青衣书生:“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奴婢此生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公子。” 青衣书生摆手:“不必,不必,你不用这样的,你快拿着银子走吧!这荒山野岭的坏人多。” “不不不,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若是不还,我此生心里难安,公子若是不弃,等等我,等我安葬了父亲,便跟着公子,做公子的奴婢。”女子一边磕头一边拽着青衣书生的下袍。 青衣书生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面色绯红,说话吞吞吐吐:“我……那个……我我…那你先去吧……我在…这…这里等你。” 女子抬头悲伤之中扯出一抹微笑:“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公子,我能不能在拜托你一件事。” 青衣书生:“什…什么事儿。” 女子局促道:“能不能…帮我抬一下父亲。” 眼珠一转,热泪落下:“我,搬不动他。” 青衣书生顿时无措:“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你……节哀顺变。” “嗯。” 宴宁看着两人在荒林之中越走越远的身影,有些好笑的开口:“鱼,指不定是谁呢!” 沉无妄看向宴宁:“楚楚要不要去瞧一瞧,我们赌一把,如何。” “如何赌,赌什么。”宴宁有些兴趣。 “赌谁是鱼,你赢了我随你吩咐,我赢了,你请我吃一顿饭,如何。” “就这么简单?”宴宁有些诧异:“那我赌了,我赌那女子才是鱼。” 沉无妄摇头:“我赌那书生。” 宴宁不解:“兄台应该比我更知道这两人的差距吧!” 沉无妄:“因为清楚,所以才敢赌,那女子难道就看不出来那书生的不同吗?所谓博弈,所谓胜负,不止你我二人有。” “我们赌的是条件,他们赌的可是命啊,公子当真是芙蓉面蛇蝎心啊。”宴宁起身,身影化作流光,转眼就出了屋外。 沉无妄跟上宴宁的步伐:“芙蓉面蛇蝎心,难道你不喜欢吗!若我是颗慈悲心,今天你可会看我一眼。” 宴宁侧目看了一眼那爽心悦目的脸:“蛇蝎心也好,慈悲心也罢,在我眼里,没什么不同,只要你不算计我,你的脸是什么样,你的心就是什么样。” “怪我怪我,是我想错了,我吸引你的原来不是蛇蝎心,而是芙蓉面呢,这么一想我竟然觉得有些失落。”沉无妄抬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脸:“不过也无妨,有一样能得你的欢心,也算是值得了。” “值得!我怎么觉得我不太值得呢?常言道,路边的野男人是不能随便捡,尤其是你这种贴上来的。” “哪里来的谗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宴宁:“祖训。” “而且,公子定然不是一个凡人。” 凡人,可不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里。 “嗯,说的有些道理,不如我们相互猜一猜对方的身份,猜对了,满足对方一个条件。” “你是一个赌徒。”这么喜欢赌? 沉无妄摇头:“不,我只是喜欢赢。” “可是我并不喜欢别人猜我的身份。” 还用猜吗! 眼前之人八成已经想到了。 “那你猜我的。” “有提示吗?” “有。” “什么。” “………一句话。” “什么话?”宴宁愣了几秒。 沉无妄淡笑不语。 宴宁悟了,他是不可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这人心里长的是七弯八绕的,复杂的很。 看起来文邹邹的花瓶模样,实则身上透着一股邪气,修为她看不透,他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她也看不出来。 他浑身就写了两个字:危险! 行至深处,芦苇长势喜人,连沉无妄这种傲人的身高,都淹没在芦苇林中。 两人亦步亦趋,一前一后的在芦苇荡中若隐若现。 绕过芦苇荡进入一片密林之中,树木高大,一人环抱不住的粗,树藤足有一成年男子手臂粗,宛如长蛇,横穿在树木之中,地面潮湿,带着似有似无的腐烂味和松香。 第4章 试探 沉无妄抬手挑起树藤,示意宴宁过去。 宴宁毫不客气,有人服务,她何不享受。 “呵呵。”沉无妄见她这么一副心安理得的使唤他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两人离得近,宴宁都能清楚的听见他胸腔震动的声音。 宴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坠。 沉无妄见她的小动作,也不戳破:“这林中长年妖孽盘踞,毒障存续已久,你似乎半点儿不受影响。” 宴宁摸耳坠的手一顿:“是吗?可能是这妖孽修炼不精吧!” 哦,她也不算是人了,是一只千年人参妖了,当然了,化形的人参妖这种身份在这些人眼里不亚于唐僧肉啊。 也不知道这厮究竟看出来没有,不过应该看不出来吧,她可是花大价钱搞了一块,隐形玉的。 一般人是看不透的……吧? “那可惜了,我还以为我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呢!”沉无妄好看的脸上写满了遗憾。 “哦,我瞧你似乎也不受影响啊。” 这厮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对,你猜到我的身份了吗!说不定我就是一个蘑菇妖,山药妖,在金贵一点,说不定我是一个灵芝妖呢!” 灵芝妖三字沉无妄说的千回百绕,别有深意。 宴宁瘪了瘪嘴。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她知道了,隐形玉防的是一般人。 沉无妄不是一般人。 “不,我觉得你可能是一只……孔雀妖。” “孔雀妖?”沉无妄疑惑了两秒,问道:“是因为美丽吗?” 宴宁摇头又点头:“可能吧!” 所以她要怎么样甩开这个不明生物呢! 被这种人跟着,就好像被一条艳丽的毒蛇盯着。 时时刻刻得防备着。 这不符合她的生活习惯。 沉无妄侧目看着宴宁含有深思的眼神。 他抬头笑了笑。 想溜啊! 不愧是一只小人参,不拴着,时时刻刻都想溜。 渐行渐深,断壁残垣之上爬满了树藤,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里居然还有一座破旧的庙宇,远远看去,诡异而生动。 宴宁正想上前一步,腰肢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 身后之人,轻声道:“别动,随我来。” 话落,两人化作一团无形灰色雾团,飞向那高处的树枝上。 树叶微动,宴宁被沉无妄紧紧的扣在怀中,动弹不得。 她两只黝黑的眼珠在眼眶不停的转动,写着怒火两个字,心中已经骂了沉无妄一千遍。 这王八蛋!!! 这王八蛋竟然封她修为,禁锢她。 这王八蛋!!!! 她要弄死他。 他敢不敢和她正面碰一碰。 不是男人!!! 沉无妄靠近宴宁耳畔:“别生气,你的香味太重了,这个妖怪修为不浅,要是发现你了,我会不高兴的。” “待在我这里,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宴宁:保护你妈!王八蛋! 她早晚要弄死这个王八蛋。 “啊!!”一声女子的惊呼声,拉回了骂骂咧咧的宴宁的注意力。 她下意识动了动脑袋,发现好像可以动了。 来不及问候沉无妄,便低头朝着声音处看去。 那青衣书生满身脏污,似乎是泥土,此刻,他正蹲下身去扶那摔倒的女子。 “你没事吧!你小心些。” 女子扶着青衣书生的胳膊,眼中泪光涟涟:“我没事,多谢公子。” 青衣书生扶起女子:“你不用总是公子公子的叫我的,我叫曲潮生。” 女子面色有些古怪:谁要知道你的名字啊。 她只要命而已。 “我叫……小桃花。”小桃花抬手摸了摸额间,挡住她的表情,努力不让曲潮生看出她的想法。 “那个,曲……曲大哥,我的脚好像扭伤了,你能不能……”背我!! 曲潮生还不待小桃花说完,连忙蹲下身,掀起小桃花的裙角,她白皙纤细的腿上一团黑色的淤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肉里蠕动,曲潮生用手指触碰了一下。 小桃花感受到了那触觉,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的推开曲潮生,抱着身子蹲在地上,看着曲潮生满脸的惊恐。 曲潮生见她这副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挥手拿出一本书当场翻阅了起来。 小桃花:“???” 宴宁:“????” 沉无妄:“……………” 曲潮生边翻书嘴里还念念有声道:“这个东西我见过的……姑娘你等等,我给你找一找,我会救你的。” 小桃花脸埋在双臂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听见曲潮生说“救她”二字,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两下。 但是也只有两下,就如同鹅卵石坠入深海之中惊起的波澜一样,虽有动静,但是却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曲潮生看书的时候格外投入,林外的太阳洒进来的一缕光线,从他的左边划到右边,他也不曾察觉。 他坐在地上看书,那一本薄薄的书却像是翻不尽一般。 小桃花坐在他的对面静静的盯着他,安静又乖巧。 她想,曲潮生应该是她见过最干净的人了,浑身都散发着香气,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干净。 她好羡慕啊。 她也想像他一样干净的活在阳光之下。 曲潮生眼睛一亮,抬头一脸喜色的看着小桃花:“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小桃花凑了进去:“真的吗?” 曲潮生点头:“对,你这个叫做妖藤引,乃藤妖一族的秘术,用一缕分藤化为妖引,寄生在他人的身上,使人为妖藤引的主人所用。” 小桃花有些期待:“那…没有没解除的办法呢!” 曲潮生继续朝下面看:“有,妖藤引的主人死了,妖藤引的法术自然就消失了。” 再往下看,曲潮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被妖藤引所寄生者,与主同寿。 小桃花看着他忽变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哎,其实你做这么多没有用的,我告诉你啊,我是妖怪的,你快点跑,我去抓你,我抓住你了,我就会吃了你,我告诉过你了就是没有骗你,到时候你不能恨我的啊。” 曲潮生捏着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是他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也是他救的第一个人。 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你不是妖怪!你是人。” “你不是妖怪!你是人。” 第5章 天真 沉无妄笑得刺眼:“两个傻子!这场赌,我们都输了。” 一个善良过了头,一个坏的不彻底。 他还以为会遇见扮猪吃老虎的修道人和与人博弈的小妖精。 却不想碰见的是两个小傻子。 宴宁到不觉得这两人傻。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曲潮生干净的真的就像是神明。 黑暗里的人,任谁都不会拒绝这么温暖的光的。 小桃花歪着脑袋笑了笑:“你不用救我啊,我……其实就是个坏人啊。” 那么多人都被她害死了。 她不值得救的。 曲潮生:“你是人,你杀人害人自然有你的惩罚,但是你终究是被妖怪胁迫的,罪不至死,如果可以救你向善,这世间就多了一个善人,杀了始作俑者,留你向善,去救世间更多的人,这不是更有价值吗?” 小桃花闻言一愣,而后捂嘴偷笑: “你真天真啊。” “不,这不是天真,这是我的信仰。” “我若是杀了你,你还觉得信仰值得吗!” “首先,你杀不了我,其次,如果我死了,你可以一心向善,不在害人,我觉得我可以死。” 小桃花不解:“那你只救了一人啊,你活着或许可以救更多的人。” 曲潮生继续翻书:“救一人和救千万人,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救人而已。” 小桃花静静的盯着他,眼神平静,但是却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曲潮生。” 曲潮生:“嗯!” “其实我不叫小桃花。” 曲潮生:“那你叫什么。” 小桃花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前也没有人来叫我的名字啊。” “但是我现在想叫小桃花了。” “那就叫小桃花吧!桃花是四季伊始之花,宜室宜家,是个满怀祝福的名字。” 水滴落在书本上,曲潮生抬头,空气已经湿润,雨水顺着树叶空隙之处落下,滴落在他的脸上。 小桃花连忙起身,一边用双手遮住曲潮生的头顶,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曲潮生,下雨了,快去破庙里躲躲雨吧!” “哦,好。”曲潮生收起书,起身,脱掉外衣展开搭在小桃花的头顶,抓着她的手臂朝着破庙而去。 小桃花浑身坚硬的被曲潮生拉着跑,头上被曲潮生的衣服盖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迎面而来,她忍不住嗅了嗅。 真好闻啊。 两人踏进破庙,就听见木柴燃烧的声音。 小桃花目光一冷,循着声音看过去,那破损的墙壁之后,露出点点火光,她反手握住曲潮生的手臂。 曲潮生感受到小桃花手指收紧,以为她害怕,连忙安慰道:“别怕,我在你前面呢。” 小桃花:“我……” 他撩开破烂的帘子,朝着里间走去,火光越来越明显,还带着丝丝暖意。 踏过门槛,便瞧见一男一女端坐在火边,两人容貌昳丽,女人一冷着一张脸,男人笑容宴宴。 在这破庙里,这两人不免让人想起了山妖二字。 曲潮生仔细的盯着两人,眼中流光一转,却看不透这两人,只能瞧见两人周围灵气蹁跹。 莫非是他想错了,这就是两个修仙之人。 小桃花:“你们是谁?” 沉无妄抬头,眼中闪过诧异:“姑娘不认识在下了?” 小桃花看着那张脸:“是你!” 沉无妄矜贵的手上拿着柴火:“对,正是在下,想不到在下和姑娘有些缘分,在这荒山里都能相遇。” 说完,笑着往火堆中添柴,似又想起了什么,拉过一旁宴宁的手放在手心:“对了,在下沉无妄,这是内子,楚楚。” 宴宁倒吸一口凉气,压抑心中翻涌的怒火:不要脸。 曲潮生对着两人笑了笑:“两位道友若是不弃,在下便携友人在此叨扰了。” 沉无妄:“无妨,相逢就是有缘,且这山神庙本就是庇护众生之所在,我也不是霸道的人。” “哦,那还是叨扰了。”曲潮生拉着小桃花坐下,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宴宁:“这……尊夫人是身体不适吗!在下略通些医术。” “不必,内子生性害羞。”沉无妄回头替宴宁将额角碎发挽至耳后,深情款款的模样让宴宁想咬死他。 去你妈的害羞。 曲潮生垂眸不看这两人:“身体无恙,那就好。” 这两人感情真好啊。 小桃花警惕的看着这两人:“不知公子到此是作何。” “游山玩水,行到此处。”沉无妄答道。 “是吗?这里也不是游山玩水的好去处啊。”小桃花面露不信。 她现在不想让曲潮生死了,但是今天必须有东西给主人交差。 这两人来的是挺巧的。 沉无妄垂眸落在火光上:“我这人不喜欢走寻常路罢了。” 宴宁:看出来了。 “轰隆隆~~” “咔嚓~~” 一身雷响带着闪电,天色瞬间如同白昼,又恢复了黑暗,大雨倾盆而下,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山神庙上攀缘的树藤如同巨蛇一般在断壁之上游移。 宴宁眼珠转动,落在眼眶最左边停住,余光透过残破的墙壁看向大门口。 粗壮的树枝从地心而起,趴在门口。 宴宁垂眸:刚才似乎没有。 看来,那妖怪要出手了。 沉无妄轻轻拍了拍宴宁的后背,她感觉束缚她的力量消失,捏了捏拳头,转头盯着沉无妄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电闪雷鸣。 宴宁:“你想怎么死!” 沉无妄:“还是先处理旁人吧!” 话落。 “嘭!!!” 本就残破的窗户被一根粗壮的藤条冲破,木窗砸向墙壁上。 小桃花迅速起身拽着一脸懵的曲潮生往山神像后躲去。 宴宁和沉无妄对视的眼神一冷,沉无妄勾唇:“还不动手吗?” 宴宁抬手化出长剑,推开沉无妄大声吼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起身,她甩着剑花,一刀辟向突袭过来的藤条,灵力如雾朝着藤条蔓延,以她为中心一阵灵风掀起,破旧的门窗哐哐作响。 长剑的寒刃与藤条相触,两股力量的交织与博弈。 宴宁加重力道,打入一道灵力灌入剑中,长剑直戳入藤条之中,所到之处炸裂成碎块。 一条藤条被破,又从身后发突袭一条。 宴宁抬脚越起,从空中翻身躲过攻击,稳稳落在地上,抬手勾唇:“召火。” 第6章 交手 她手心之中绽放出一道圆形火阵,纹路独一无二,由小逐渐变大,火势撩人挡在她的身前,抵挡藤条的攻击。 藤条触火,连忙后退。 宴宁:“想跑!” 怎么可能呢! 宴宁翻手,火阵在她手中卷起变成一道火箭。 “去!” 火箭脱手,直接缠上落荒而逃的藤条,木火相触,火光更盛。 眼看着藤条化作灰烬,室内回归平寂。 宴宁转身,收回长剑,一室火光,山神庙外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带房屋被收紧的嘎吱音。 宴宁暗骂不妙。 她这一动手,那个藤妖定然就发现了,如今只怕是冲着他们来了。 宴宁噔了一眼一旁气定神闲的沉无妄。 都怪他! 非要搞什么赌。 沉无妄抬头一笑:“你说点儿好听的,我帮你啊。” “我难道干不过他!”笑话! 沉无妄绕至宴宁身旁,弯身在宴宁的耳畔:“你自然是可以的啊,但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大路不走非要来这山坳里,应该是后面有尾巴吧!” “你在这里大动干戈,想必目标有些明显吧!得不偿失啊。” 沉无妄分寸拿捏的很是妥帖,他虽然是靠近的姿态,但是却不亲昵和冒犯。 就如同他每每说着暧昧的话,却让宴宁生不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宴宁来不及多想他的态度,只剩下了对顾浮尘的“挂念”。 心里每天问候一遍顾浮尘死没死。 沉无妄盯着宴宁生动的表情:“说句好听的,我帮你解决了这个妖孽顺便也给你解决了那些尾巴!” 宴宁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有些犹豫。 到底是重天颠的狗腿子可怕还是沉无妄这个蛇蝎花可怕呢! 她怎么觉得还是沉无妄比较可怕呢? 这种不知身份的笑面虎,不能深交啊。 但是重天颠的狗腿子委实太烦人了,狗皮膏药一样。 沉无妄见她犹豫,又道:“不仅仅是今天,以后的尾巴我也都帮你解决,如何?” 宴宁:“解决了,在说吧!” 沉无妄展唇一笑:“我这个人,从来都喜欢先得到,在动手,一句话而已,楚楚其实并不亏的。” 宴宁在心里拍手:对啊,一句话的事儿,她不亏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她还不是大丈夫了呢? 今天先解决了,明天她转头就跑,她就不信人海茫茫,这个人还能找到她? 想清楚了的宴宁抬头,带着一副满意的模样:“那你想听什么。” “夸我的。” 宴宁:“……你真好看。” 沉无妄:“太表面!” “………”宴宁整理了一下五官,扬起一抹崇拜的笑容:“沉公子真好看啊,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宴宁自问,上辈子这辈子的所背的诗词都在这里了。 沉无妄不为所动:“…不真诚。” 宴宁:“这还不真诚?” 沉无妄幽暗凌厉的眼睛直盯着宴宁,似乎想要看进她的心底:“你觉得自己真诚吗?” “这华丽的辞藻,还不如你夸我芙蓉面蛇蝎心来的真诚。” 宴宁被他看的脊背发凉。 她……还真不会夸人,这要是损他,她可以写个八千字的论文。 “嘭~嘭~” 房顶被拍打着,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庙宇,变得更加危险。 沉无妄转身挡在宴宁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将身后之人遮的严严实实的。 他回头:“还没想好吗?” 话落,墙壁被捅出一个窟窿,风从正面来,拂过两人的衣衫,沉无妄的宽大的衣袖和裙摆轻轻的触碰着宴宁。 一根硕大的木藤将房顶直接掀开,顷刻之间倾盆大雨打湿了站在屋中的两人,地上的火堆只剩下了浓烟。 宴宁抹了下巴脸上的雨水:“想好了。” “嗯!” 宴宁转身朝着山神像跑去。 清脆灵动的声音回荡在雨幕中: “沉无妄,你好棒,打死那个老妖怪啊。” 沉无妄挑眉,他不懂你好棒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心情很不错。 沉无妄噙着笑容看向空中缓缓浮现的庞然巨物,他笑着却没有半分温度。 巨大黑影在风雨中拔地而起,无数的藤条在它主体周围晃动,如同万千长蛇缠绕在一起。 恶寒! 只剩下恶寒。 宴宁从山神像后伸出脑袋,看着眼前的场景。 雨幕之中,他孑然一身的面对着大他数百倍的妖怪,那妖怪满身的血煞之起,所到之处花草被妖力侵蚀变的枯萎。 宴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拽紧了山神像之上的破步。 她低估了这个妖怪了。 “楚姑娘,你快进来。”曲潮生手握一把剑从宴宁身后而出,低头看着蹲在山神像下面的宴宁:“楚姑娘,你去躲着,我去帮沉公子。” 宴宁伸手想抓住他,可是这厮跑的比兔子还快,她抓了一把空气,宴宁尴尬的收回手,看着曲潮生飞向沉无妄的身影。 其实,那个蛇蝎花够强的,不用帮忙吧。 曲潮生落地,拔出佩剑与沉无妄并肩而立,他看了眼那藤妖又挪回视线放在沉无妄身上:“沉公子有几分把握!” 沉无妄:“杀他有十分,不杀有五分。” 这得看这妖怪修为够不够了。 曲潮生有些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沉无妄的意思。 “沉公子,这个妖和别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比别的妖多条命?” 曲潮生面带不自然之色,解释道:“那…到也不是,这个妖是这座山从前的山神,受这方圆百里的百姓供奉,后来因故堕落,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盘踞在这青鹊山吃人的。” 沉无妄看向曲潮生,眼神有些复杂:“怎么,你连他也要救吗?” 曲潮生看见沉无妄的眼神,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低头,雨水顺着他的发髻边缘垂落,道:“不……他罪大恶极,我此次出山的任务就是斩杀他。” 他不是烂好人。 而这个妖确实是坏妖,即使是他曾为山神,也无法抵消他的罪孽。 沉无妄了然,看着曲潮生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只不过他眼里有的同情多少有点儿虚假:“哦,那看来兄台你在你们宗门的人缘不太好啊。” 修为尚可,只是对上这藤妖,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让他来送死的。 第7章 逃跑 “什么任务都是任务,既然是我的,无论千难万险我都要去做,直到我身陨落,也绝不后退。”曲潮生青涩的面容坚定,双眼炯炯有神,手中紧紧的握着剑柄。 沉无妄这才认真的端详起了眼前之人:“你没有没听过什么叫螳臂当车。” 曲潮生:“我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沉无妄点头:“哪个门派的。” “清虚山,曲潮生。” 沉无妄收回视线:“原来是个小道士。” “沉公子,他该死,可是小桃花不该死,所以还请公子手下留情,让我收了它,待日后我寻到了解除妖藤引的办法,在杀他也不迟。” 沉无妄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场面,凤眸微眯:“你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吧,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沉无妄回头望了一眼偷窥的宴宁:“我……只听她的。” 宴宁虽隔的远,但是却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两人,妖怪都到头顶上了,还有心思聊天。 小桃花也伸出脑袋,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眼中有希望也有绝望:“他们…他们能收拾那个妖怪吗!” 宴宁:“那你是希望他们能还是不能呢!” 小桃花面色一白:“这个妖怪实力非凡,这么多年了,想要除掉这个妖怪的修仙者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不乏修为高深之人,可是……最后都成了这妖怪的养分了。” 一阵强风袭来,雨线被吹里了原先的轨道,山林被风刮的凌乱,地上石头都被卷起飞向空中,小桃花紧紧的抱住山神像,宴宁暗道一声麻烦,挥手凝出灵盾挡在两人身前。 小桃花回过神来,面色凝重:“他…似乎用了前所未有的全力。” 宴宁听完,将视线落在了沉无妄身上:看来此人当真是修为强大,让这妖孽都感受到了威胁要全力以赴了。 看来,她得早点跑啊。 沉无妄收回目光:“她说了,杀了这个妖怪。” “沉公子,我…请你手下留情。” “嘭!!!” 风雨中,一块巨石飞来。 曲潮生连忙挡在沉无妄身前:“沉公子,你退后……” “嘭!!!”又是一声巨响,曲潮生看着在他眼前被一颗透亮的水滴击的粉碎的巨石。 他眼睛,嘴巴,不由控制的张大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滴水穿石吗? 宴宁矫揉造作的捂嘴,眼睛里也透出来了惊讶。 因为那滴水穿破巨石并未停下,反而划破雨幕变得越来越大,以极快的速度,惊起丛林的树叶,朝着空中的巨影飞去。 她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宴宁转身,朝着山神像后面绕去,小桃花见状立刻抱住了她的腿,警惕的道:“你…你干什么去。” 宴宁一瞬间痛苦面具,她怎么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呢! 转头,她眉宇微皱,眼中正气凛然:“小桃花,你在这里待着,我绕后偷袭。” 小桃花半信半疑,依旧抓着她。 宴宁拍了拍胸脯,摸了摸小桃花的脑袋:“你别担心我,我没事,我打的过的。” 小桃花看着她安慰的眼睛,缓缓松开手:“那你小心。” 宴宁点头,将她往山神像下面推了推:“没事,你躲着,我会没事的。” 小桃花点头。 宴宁转身脸上笑来了花,提着衣服猫着腰,绕着断壁隐藏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入山林之中。 毫不留情的下山。 风遥遥,雨坠坠,风雨之中的山顶如同浓墨染了一半,内里透出猩红之色,似黑墨与红墨的交织纠缠。 宴宁跌跌撞撞的下山,站在路边的大石头旁,回头看了一眼山顶,有些愧疚的嘀咕:“我……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啊。” 万一沉无妄打不过那个妖怪,那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逃兵,叛徒。 但是回去她是不可能回去的。 “他……应该能打的过吧!” 毕竟不是一般人的男人啊。 宴宁心里直打鼓,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回去的念头。 正想着,宴宁脑袋一紧,神府动荡,她眼睛昏花,整个人感觉一会大一会儿小的不停变换,天旋地转,不一会儿她就被泥土包裹了起来只剩下一个脑袋。 宴宁:………… 此刻,大石头后面出现了一颗硕大的人参,雪白的身体被埋在土体,只露出一点点白,精壮挺拔枝叶露出土外,叶茎上出现淡淡的金光。 宴宁:………… 宴宁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宴宁:系统救命啊,救命啊,我在大马路牙子上啊啊啊啊。 宴宁:系统,我明天就要被人抓去泡酒了啊啊啊啊啊。 宴宁:统哥,统爸,救命啊啊啊。 宴宁叫破了喉咙,也无人答应,她此刻法力也提不起来,动也动不了。 夭寿了夭寿了。 这大人参在马路上,那不就相当于在人家的铺子上吗?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让人经过啊,给她一点点时间,等修为恢复了她就可以了,只要一点点时间啊。 宴宁蜷缩着,将那招人眼的叶子放低,蹲在大石头的后面。 一夜,这一夜她的法力还是无动于衷,似乎是被封印了。 翌日清晨,初升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宴宁的头上,她正在昏昏欲睡,耳边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那声音甚至于还非常激动。 宴宁脑海里咯噔一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爹…爹…你快看,大人参啊,这么大的人参啊。” 宴宁:噗!!! 不,我不是人参,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萝卜。 “傻儿,愣着干啥,快拿红绳给它套上,免得跑嘞。” 宴宁:“大胆!!!” 她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以为可以吓跑这两人,可是套在脑袋上的红绳在告诉她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这两人听不见!!!! 哇呜~~ 她命苦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是一个萝卜!!! “爹,套着嘞,跑不掉,爹你慢点,我慢慢挖,保证不伤了她。” 身边的土开始松懈。 宴宁欲哭无泪:你以为我会感谢你不伤我吗? 宴宁用枝叶扒拉这男人:大哥,大哥别杀我,大哥你大富大贵,你别抓我啊!!! 第8章 被捉 “爹,这人参打我!!” 宴宁: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傻儿,你说啥嘞,可别弄伤了,一个叶子都不能动,这样的人参全须全尾价值更高。” “哦,好嘞爹。” 宴宁被红绳子捆的严严实实的放进一块红布里,四处都是红彤彤的。 一阵晃悠,抓她的人似乎准备回家了。 “爹,咱们今天运气真好。” “可不是,有这一根人参,你娘的病就有钱了。” “对嘞,爹。” 两人走了一段,忽然停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人家,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紫衣姑娘,长的很漂亮的。” 宴宁闻声,眼睛一亮。 曲潮生的声音。 紫衣女子。 没错,就是她,她就是穿的紫色。 曲潮生,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没有,啥人都没有看见。” “小曲,走吧,她……应该是在某一处等我呢!”沉无妄扫了一眼这两父子的背篓,笑得两只眼睛弯成了月亮。 宴宁:沉无妄,救命啊啊啊!! 沉无妄,你有没有听见我啊,我在这里呢? 救救我! 我不要泡酒!!! 沉大哥,救命啊!!! 沉无妄眼光闪了闪:“你们这背篓里是什么。” 那父亲笑了笑:“捡的山货,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不污了公子的眼了。” 沉无妄:“哦~” 宴宁:你哦什么哦,你傻x吗,抢过来啊。 沉无妄:“………那没事了,老人家,告辞了。” 宴宁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用尽全力呐喊:沉无妄,你是不是男人啊,你见死不救,王八蛋啊。 “老人家,天要下雨了,早些回去吧!不然山货过了夜,就不好了。”沉无妄又道。 宴宁:………… 到底是萍水相逢。 其实这个时候,她觉得重天颠的狗腿子也还是蛮可爱的。 “好嘞,好嘞,那公子,我们就先告辞了。” 曲潮生屈身拱手:“好,叨扰老人家了。” 眼瞅着两父子远去。 曲潮生这才看着笑得刺眼的沉无妄:“沉公子,那楚姑娘怎么办啊。” 小桃花冷哼:“一定是跑了呀,有什么好找的,胆小鬼。” 曲潮生:“小桃花……” 说不定楚姑娘出什么意外了呢? “无妨,人啊,总要学会……听话的嘛!”沉无妄转身,朝着和那两父子相背方向而去。 “哎,沉公子,沉公子,你说的那个解除妖藤引的办法,那个什么火,我们去哪里找啊……” 曲潮生抓着小桃花追着沉无妄而去。 ——— 时至六月下旬,东州奉昭城人声鼎沸。 一个月了,宴宁还是一个人参,一个月来辗转流落,终于有了归宿。 奉昭城的一个拍卖行里,她是今夜压轴嘉宾………之一。 和她一起作为压轴嘉宾的,是一条极为骚气的妖怪。 世间强权者,必有天下能人志士的追随和簇拥。 站在权利的最高峰,无论什么身份,都能将一切踩在脚下,玩弄在鼓掌之中。 那妖一边搔首弄姿,一边喋喋不休:“喂,小人参,我瞧你浑身灵气萦绕,应当是个修仙道的小妖精,怎么被抓了呢!” 宴宁:都被抓了,说这些有用吗? 别说修仙道了,修鬼道都没有用。 妖怪:“哎,你别这么高冷,和我说说话啊。” 宴宁:你猜为什么不说话。 “你怎么不修妖道修仙道啊,你想成仙啊。”妖怪继续道:“也不是没有修仙道的妖,只是比较少而已,看你这么腼腆,确实不适合妖道。” 宴宁:不是想成仙,是我本来就是人,我修炼了一百年了,临时改道……那不可能。 “啪!!” 那妖怪一拍桌子:“要不我带你跑吧!” 宴宁抖了抖,继续安静的躺着:不必了,前有狼后有虎的,这个妖怪都和她一样的下场了,她还能指望他? 他但凡聪明一点,也不会和她一个下场了。 她还是躺着等系统找她吧! 生命垂危之时,还是统哥最靠谱! “哎,你理理我啊,我说了带你逃跑就一定会带你逃跑的。” “嘭!!!”门被大力推开,一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脸不虞的走了进来,怒斥道:“想跑,把你腿打断。” 冷风拂面,那妖怪缩着脑袋往后退了半步,链条的声音响起,尴尬的一笑:“开……开个玩笑而已。” 他法力被封了,他才不会跑呢! “哼,你最好是开个玩笑,今天许多人从五湖四海为你而来,你可跑不掉。”那五大三粗的男人横眉冷对这那半妖:“我们如玉宝鉴虽处在人间界,但是阁主却和重天颠的大能是至交好友,你这半妖今日若是有幸,能得仙长垂青,日后踏上修仙道也非不可,你还应当感谢我们,为你等寻了个好去处。” 那妖怪,宴宁:我可真谢谢你了啊。 那妖怪陪着笑脸,连忙点头:“对对对,是我的荣幸,大哥你放心,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就是修炼成仙,飞升成神,做一个好妖,我今夜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找到一个好主人。” “这还差不多。” “哎,大哥你帮我看一看我这个胭脂涂的怎么样。”那妖怪举着镜子,一手摸着他乌黑的发髻,姿态魅惑,一双眼花眼渐敛如水光,眉目含情的对着那男人眨眨眼。 头上一只银簪,正闪着寒光。 男人眉头一皱,看着半妖的眼神满是嫌弃:“你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 一边说,一边低身靠近。 那妖瞅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眼中的笑意很缠绵的几分。 男人瞅着他的脸:“你……这个涂的花花绿绿的……啊……” 男人瞳孔瞪大,看着妖怪的眼神震惊。 “你…” 不待他说完,那妖怪抽出他脖子里的银簪,在次插了一簪,鲜血飞溅。 洒了宴宁一脸。 宴宁抹了一把脸:“呸!呸!呸!” “你动手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 妖怪一边回头一边拔掉银簪看着坐在红盒子里的小人参。 小胳膊小腿的满脸郁气,血糊糊的。 妖怪面色一喜,收起银簪:“你终于理我了。” 宴宁愣了两秒,而后欣喜若狂的跳出盒子化作人形。 “我的封印被解除了。” “我的封印居然被解除了!!!” 因为见了血,然后封印就被解除了吗? 沉无妄能有这么好心? 第9章 暗渡 宴宁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妖怪为她添的一杯水陷入了沉默。 这一个月的颠沛流离,担惊受怕都是拜沉无妄所赐。 青鹊山荒野相遇实在是太过蹊跷,她自问从前沉无妄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来戏弄她? 妖怪一直观察者宴宁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叫乌玄月,你叫什么啊。” “你这么大一人参,修为也挺深厚的,怎么就被抓住了呢?” 宴宁一拍额头:“往事不要再提,你修为也挺不错的,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乌玄月向后靠了靠,眼神顺着周围的货架扫视:“当然是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了啊。” “是吗?”宴宁顺着乌玄月的视线看过去,货架上放着各种檀木盒子,小的,大的,分门别类。 宴宁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如玉宝鉴。”乌玄月解释道:“这几年横空出世的拍卖行,据传揽尽天下奇珍异宝,背后之人身份神秘莫测,估计和重天颠关系匪浅。” “是吗?”宴宁暗自思索了一会儿:“可是重天颠不是一直都自诩清流吗?”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有钱的时候自然就是清流啊,没钱了,神仙也难免落俗啊,”乌玄月似乎来了兴趣,拉着宴宁开聊:“你可听说过十年前重天颠起了一场大火。” 宴宁:“………知道啊。” “那你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吗?” “你说。” 乌玄月一拍大腿,靠近了几分道:“是这个样子的啊,百年前,重天颠顾宗师在人间寻了一凡尘女子,如珠如宝的捧回重天颠,可是世人皆知顾宗师心中挚爱乃是千年前陨落的圣女宁颜,宁颜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纯阴玉灵体。” “你可知何为纯阴玉灵体。”乌玄月眸色深了几分。 “阴灵玉体……”她拥有过纯阴玉灵体百年,又在系统熏陶下如何能不知道。 阴灵玉灵,汇聚天地之灵,是……天生的炉鼎。 乌玄月嗤了一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 “阴灵玉体,养人亦养魂,此体之人的神魂会格外强大,凡体所不能盛,因此才有了那个同样是纯阴玉灵体的凡尘女子,那女子与犹如天神之姿的宗师相处百年,自以为上天怜惜,却不想只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 宴宁越听越觉的不对劲:“你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乌玄月抬手,示意宴宁闭嘴:“让我说下去,十年前,宁颜回归,那女子因着纯阴玉灵体的温养,侥幸寄魂于一株千年人参之上,后来,血海魔族动荡之前,那女子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火烧了重天颠,巧的是,诺大的重天颠,无数的大能,那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被扑灭。” “我猜,这才有了今日的如玉宝鉴和重天颠勾结一事。” 宴宁眸色凝重,这些年她一直在深山逐渐,稳固神魂,对她走后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 怪不得她一出山就被重天颠的人追杀呢! 她放的火,她比谁都清楚。 那火不可能在重天颠的眼皮子底下烧三天三夜的。 如果有人暗渡陈仓推波助澜那就不一样了。 “重天颠损失很严重吗?” 严重到了要背后做这些手段了。 “大火三天三夜,重天颠烧了大半,你说损失严不严重,这事总要有一个人负责,那个叫宴宁的跑了,所有的一切损失都算在了顾浮尘的头上。” 听到这里,宴宁倏的睁大了眼睛,大喜:“真的啊。”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有吗?”宴宁尴尬的狡辩道:“……我是说,太可惜了。” 可惜没把顾浮尘烧死。 “是挺可惜的,诺大的重天颠,不知有多少宝物,一把火就没了,实在是可惜啊。”乌玄月没多想,只摇头惋惜。 “所以如今这如玉宝鉴应当就是顾浮尘在背后操作了。”宴宁看着这满屋的宝贝,眼中多了几分狡黠。 “我猜八九不离十,不过顾宗师为人颇为清高,应当不会直接和如玉宝鉴有关系,怕是与人合谋。”乌玄月起身直接走向货架,抬手取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打开,一颗绿盈盈的珠子静静的躺在盒子里,莹润饱满,毫无瑕疵。 乌玄月拿起珠子看了看,连连赞叹道:“这是一颗松星珠吧!” 宴宁起身踏过地上之人的身体,看着乌玄月手里绿盈盈的珠子。 松星珠,松木之灵,其实就是一个松树妖的妖丹。 具有驱邪避祸之用。 一般买者会先将松星珠送往佛寺受神佛供奉三年,洗涤妖气,在放于住所或制成贴身之物。 鬼不倾,妖避走。 当然,拥有此功效的不止松木。 宴宁靠近,乌玄月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旁处。 宴宁见他的模样:“话又说回来,你在找什么?” 乌玄月回头一笑:“曜日金火。” 耀日金火,传说中太阳之火。 “曜日金火会在这里?”宴宁满脸写着你在逗我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找这玩意儿多年了,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会来吗?” “哦,你是故意被抓的。”宴宁眼珠子一转,落在了眼前的盒子上,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乌玄月回头,脚下的锁链叮当作响:“只是我低估了他们,竟然会有束妖缚这种东西,哎!” 宴宁抱胸盯着乌玄月:“那你想过怎么出去吗?” 如果她猜的不错,他们应该在那什么如玉宝鉴的藏宝库里,这种地方若是没有人看守,实在是说不过去。 “之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乌玄月直白的看着宴宁。 宴宁:“…………你不会觉得我会带你出去吧!” 他在想什么! “你会的吧!姐姐。”乌玄月晃了晃脑袋,意味深长的威胁:“你要是不带我出去,你也别想跑,人参妖可是很少见的啊,你说是吧!” “而且,我们把这里所有东西都拿走,之后一人一半如何?” 宴宁摇头,不为所动:“不如何!” 打一巴掌,在给一个甜枣。 抱歉,她不上当。 “那……你六我四。”乌玄月道:“我告诉你啊,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带我出去不可。” 第10章 陈仓 宴宁:“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带你出去的。” “你以为我想吗?”他是没有选择了呀! 宴宁:“那就各走各呗!” 乌玄月指着他脚下的锁链,生无可恋:“我也想啊,但是有这玩意儿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菩萨吗?”宴宁无语。 她这几个月是水逆吗! 遇见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乌玄月:“那你不想要这些宝贝吗?” 宴宁看着乌玄月的脸,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救你。” 宝贝还是想要的。 乌玄月抬眸,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不救我,那我就叫了,我们两个谁都别想跑。” “你这是在威胁我!”宴宁眼色冷了几分:“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我想杀你轻而易举。” 乌玄月问道:“那你会杀我那?” 宴宁毫不犹豫:“会!” 乌玄月看着宴宁的眼睛,黑色的眸子平静的毫无波澜,让他看不清楚,她究竟是强撑吓唬人还是在说实话。 乌玄月垂头丧气,手臂垂下,无声的晃悠,墨发遮住他的脸庞,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房间陷入了一股寂静。 良久,乌玄月抬头,双眼水润可怜带着祈求直勾勾的看着宴宁:“姐姐,救救我吧!那些买主可变态了,我这么一个美丽的妖精,怎么能让人糟蹋了呢?” 宴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不一会儿也变得湿润了起来:“妖精弟弟,我是真的不想救你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都不吃亏的对吗?我就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落在别人手里那不比你惨吗?” 说罢,还不忘拿起衣袖拭泪,有模有样,我见犹怜。 乌玄月嘴角抽了抽,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看着宴宁这比他还驾轻就熟的演技,他眼里的水光退却,正经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救我。” 他明白了。 这个女人和他是同一种妖,善于表演并且演技炉火纯青。 两人装模作样演几场戏,最后也只能感动自己。 宴宁伸手抬了抬眼前宝贝的盒子,转过头哪里还有半分可怜之色,反而笑的狡黠:“好说,你拿耀日金火,其他的都归我。” “不是,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乌玄月声调提高了几分,瞳孔瞪大的看着宴宁。 黑! 太黑了,这个女人。 “你就不怕我拉着你一起陪葬吗?” “不怕啊,我大不了就一路杀出去,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可不在乎这背后之人是谁,反正都是重天颠的人,得罪谁都是得罪,你就不一样了,被人糟蹋你一个男妖或许不吃亏,但是若是被人练成武器什么的想必你不太能接受吧!”宴宁边说边走向被他说的陷入沉思的乌玄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乌,可是宝贝啊!你好好考虑。” 乌玄月嫌弃的抖了抖肩膀,抬手抓住宴宁的右手,一个璇身将人按在货架上,他低头看着宴宁,眼神带着一丝阴沉:“你今天在这里得罪了我,不怕我出去报复你吗?” 宴宁右手凝灵,轻而易举的摆脱乌玄月的控制,她伸手一推,乌玄月踉跄后退几步。 宴宁勾唇,不屑道:“这世间想报复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排不上号。” “还有啊,我告诉你,姑奶奶的心情不是一直都这么好,这里的东西我想全拿走本就不费吹灰之力,救你,顺便在分你耀日金火,你应该感谢我。”宴宁走向乌玄月。 乌玄月忍不住朝后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脸,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旁的。 此刻,他正头脑风暴的分析,权衡利弊。 思索大半,时间在他眨眼之间过去大半,乌玄月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同意。” 大不了,他之后在骗回来嘛!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宴宁:“什么要求。” 乌玄月提了提腿,铁链的声音在次响起,他的要求不言而喻。 “你得帮我把这束妖缚给解了。” 宴宁听完,转身一头扎入货架之中,一股脑的将宝贝收入纳灵镯中。 乌玄月见她既没同意又没拒绝,着急的追在宴宁的屁股后面:“你…什么意思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刚追上,宴宁拐进入另一条道,继续收。 乌玄月看着和他相隔一个货架的女人,生气的锤了锤货架:“你说吧!怎么样才能帮我接束妖缚。” 宴宁看了他一眼,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赞赏:“你也没什么能给我的了,不如……当我一百年的贴身小妖奴吧!” 乌玄月没有生气,反而脸色一红,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也是一个黄花小妖怪……” “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宴宁翻了个白眼。 “不行。”被宴宁戳破了粉红色泡泡的乌玄月黑着脸摇头:“我是金乌,太阳之子,绝不会做你的贴身妖奴的。” 乌玄月又看了一眼忙碌的宴宁,侧脸在昏暗之中轮廓似发着光一般,山峦起伏,瓷白如雪,却比雪温暖。 乌玄月移开视线,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单纯的妖奴,好像也是可以考虑的。 宴宁抬眸:“哦,那你去找你爹救你吧!” “你,你太过分了………十年行不行。”一百年太久了。 宴宁微微一笑:“不搞价的,一百年久,还是一辈子久啊,哎,我算不明白耶。” 乌玄月缓缓闭眼,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双拳紧握:“好,我同意。” “来,契约吧!”宴宁拍拍手,走向乌玄月。 “不是,我们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乌玄月后退几步,看着宴宁的眼神犹如洪水猛兽。 一旦契约,他跑都跑不了了。 宴宁歪头:“你说,我千辛万苦的救你,又千辛万苦的给你解束妖缚,你要是转头捅我一刀,那我不是得不偿失。” 乌玄月面色尴尬:“怎么会呢!我不是那种人。”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契约,我立刻跑路,你就在这里等死吧!”宴宁抱胸靠在货架上,看笑话一般。 “你就不能看在……” 乌玄月的话未说完,宴宁打断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该烧纸的日子,我是不会吝啬的,千八百万的,烧的起。” 第11章 再遇 乌玄月呼吸一滞,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好!我同意!” 一百年而已。 一百年以后他必杀她。 这个女人,简直有毒! 宴宁莞尔,在乌玄月心不甘情不愿之下签订了一百年主仆协议。 宴宁看着乌玄月眉间出现的契约印,在看了看他了无生气,像是死了八百年的模样,心情大好的安慰道:“别沮丧,一百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乌玄月抬眸,像一只被蹂躏的狗狗,可怜的控诉道:“你不是奴才,你当然不沮丧了。” “你收好了没,我们怎么出去啊,真的杀出去吗?” 宴宁:“怎么可能呢!” 她又不是傻子,公然杀出去。 “那我们快去找耀日金火吧!”乌玄月。 “别急,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出去了在找也不迟。”宴宁望着这小三层的宝贝,找,不知道找到何年何月去了。 “好好好!” 说完,两人分头行动,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过了许久,房门被打开。 一身材魁梧的男人气定神闲的走出房中。 宴宁循着乌玄月的指引朝外走。 一路上遇见的人极少,偶尔见着了,守卫见宴宁扮作的模样,也就放行了。 两人不知晓,在昏暗的角落,水池里流淌着多少鲜血。 沉无妄推开房门,熟悉的味道在浅浅的浮动,他看了一眼室内,一男子躺在地上,他一眼就看出了障眼法,在往内看去,场面如蝗虫过境,凌乱不堪。 “跑了?”沉无妄轻笑:“还带着一个男妖跑了!” 沉无妄笑容退去,看着这一室的凌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转身关上门离去,室内一片火光。 宴宁二人逃出宝鉴便转身入了小巷子,七拐八拐的深了,宴宁才变回本来的样子将乌玄月放了出来。 乌玄月趴在墙上扯着头发锤墙:“我就这么把我自己给卖了。” “那我不是救你了吗?你自己能跑这么快吗?”宴宁看着他脚上的链子。 就他,还没出门就被人抓了。 乌玄月:“………”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他还是好气啊。 总感觉他亏了。 “不对,我的耀日金火呢!快给我!” 他就只剩下耀日金火了。 宴宁挥出一个寒玉瓶,瓶心散发着金光,抬手扔给他:“给你!谁稀罕。” 乌玄月捧着耀日金火,隔着瓶子都能感受到金火的温热,他感动的道:“我找你了许多年了,终于找到了。” 只要他融合了耀日金火,修为就会更上一层楼,他的瓶颈也会突破。 不过,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身上这束妖缚。 他看着宴宁,眼神像一只等待人垂怜的小狗:“宴姑娘,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铁链子啊。” “我姓楚!”宴宁看着那铁链继续道:“束妖缚是修仙界的捉妖必备良器,是用玄铁加上秘术制成,只要捆上了,法力全失,妖魔难解,除了死,这想解怕是不易。” 乌玄月心凉了。 “那我怎么办!” “别着急,不易不是不能,总会有办法的。”可惜,她在重天颠多年,看了许多的典籍经卷,唯独这些重天颠的秘术从不让她这个外人碰。 “我观你这个束妖缚确实有些像重天颠的,或许,我们去抓一个重天颠的内门弟子,这玩意儿就能解了。” “那你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啊。”乌玄月伸手抓着宴宁的手臂准备走。 树影摇曳,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乌玄月被一股力量掀飞贴在墙上。 人影一闪,宴宁刚想拔剑,整个人也被按在了墙上。 指尖修长,持一卷竹简按在宴宁的锁骨处,她整个人被定住。 宴宁看着沉无妄含笑的脸,心底暗道一声晦气。 怎么哪里都能碰见他啊。 乌玄月五体贴墙,四肢被强力禁锢,抬头便瞧见宴宁被挟持的模样,大怒道:“你什么东西,放开她,你要什么拿去就是了。” 他想,这人怕也是为了耀日金火而来。 沉无妄仿若未闻,视线紧紧的锁在宴宁的脸上,轻轻温柔的道:“夫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乌玄月傻眼? 夫人? 宴宁无力的反驳:“谁是你的夫人。” 沉无妄笑了,余光朝沉无妄撇了一眼:“夫人真是无情,不仅抛夫,尽然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当真是让我好生伤心啊。” “呵,封我修为的是你吧!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宴宁冷笑。 “哎,莫要生气啊,我想问你一句,你抛弃我的时候心里可有那么一刻的心软和不舍。”沉无妄抬手轻轻的捻起一缕宴宁的碎发在手中把玩。 宴宁凝眸:“没有,我为什么要心软,你抱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接近我,我难道因为你的花言巧语就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抱歉,我没有那么一颗菩萨心。” “哈哈哈哈哈。”沉无妄忽然笑了,笑的猖狂和不加掩饰的开心,在巷子里回荡。 笑够了,沉无妄捏着宴宁的一下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说,我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接近你的,你猜对了,我就放过你。” “我要是猜错了呢!”宴宁问道。 “猜错了,那我得想想了……”沉无妄的眼里难得的多了几分迷惘。 猜错了,他难道要杀了她吗! 杀了她……他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呢! 指尖摩挲这那柔软的皮肉:沉无妄忽然道:“猜错了,就安心待在我的笼子里,做我的金丝雀吧!” “做你大爷的春秋大梦吧!”宴宁乘着他失神的空档,抬脚踹了出去。 沉无妄感受到下面的凉风,转身躲避。 宴宁踹了空,挥手于金光之中引出长剑,朝着沉无妄袭去。 几招,沉无妄只避不还手。 宴宁气的头脑一热。 嘲讽! 妥妥的嘲讽。 沉无妄徒手接住宴宁溢着金光的长剑:“你若是在动手,你那小白脸就要死了。” 小白脸! 宴宁这才想起乌玄月,转头看去,乌玄月被一道灰暗的力量掐住脖子,脸色通红像是煮熟的螃蟹。 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 宴宁这才收手,看着沉无妄:“你放了他。” 沉无妄轻啧了一声:“这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第12章 背锅 “你管他好不好,他都是我的妖奴了,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可以来做我的金丝雀,长这么好看,我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宴宁道:“放了他!” 沉无妄眸光不悦:“我要是不放呢!” 宴宁有些不耐烦:“你不放……那你就别磨叽赶紧杀了他啊。” 反正都是累赘。 她也打不过这个沉无妄,无能为力啊。 乌玄月:“咳……咳咳…” 这个女人!!! 沉无妄不悦褪去,钳制乌玄月的力量消失,乌玄月跌落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沉无妄:“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强放过他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别过,江湖不见。”宴宁收起剑,转身拖着半死不活还没缓过来气的乌玄月准备离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待她狗个百八十年,必然要杀了这个王八蛋。 “等等。”沉无妄挡在宴宁身前:“就这么走了。” 宴宁:“不然呢!请你吃顿饭吗!” “好啊。”沉无妄一把捞起宴宁,乌玄月猝不及防的又跌落在地上。 宴宁甩开沉无妄的手:“……当我没说过。” 狗皮膏药! “不行,你已经说了,走吧!”沉无妄绕开她试探的小手,揽上她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 “哎,你一个不明生物,吃什么饭啊!”宴宁道:“而且,我觉得按照我们这种关系,不适合一桌子吃饭!” “神仙才不吃饭,而我不是神仙,而且,你是在怕我吗?”沉无妄低头看着宴宁纤长浓密而又卷翘的睫毛,透过睫毛还能看见那圆润饱满带着一丝绯红脸蛋。 从他的角度看去,透过阳光的金晖,带着浅浅的绒毛,鼓鼓的像一颗水蜜桃。 “怕!”宴宁差点儿笑出声:“我只是打不过你,并不是怕你。” 她说的是实话。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动过手不是吗?所以,打不过我就根本不存在。”沉无妄无辜的道。 宴宁真想吐他一脸唾沫。 他清高。 他都是让别人对她动手的。 脸呢!还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吃,走,吃完这一顿饭,我们就再也不见。”宴宁反手抓着沉无妄的手腕拖着人往前走。 沉无妄看着她气呼呼的后脑勺觉得好笑。 在也不见怎么可能呢! 乌玄月拖着身子跟上两人:他的火,这个男人拿走了他的火啊。 酒楼上。 宴宁一手支着脑袋看着楼下大街上的人。 在她脑袋后面是小桃花灼热的视线,带着厌恶和嫌弃。 曲潮生和乌玄月大眼瞪小眼。 曲潮生见乌玄月脚上的链子便知晓了他是妖。 他自问修仙之人不滥杀无辜,却也不能堂而皇之与妖同堂。 乌玄月也瞧不上这个小道士,只当他是空气。 四人俨然两个阵营,只有沉无妄气定神闲的坐在中间倒茶。 茶未满,他左手挽袖,右手递茶,倾身将一盏清香的热茶放在宴宁面前:“天气太热,喝点儿清茶去去火。” 宴宁转头看着他:“点菜啊,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小桃花瞪了宴宁一眼,起身去拿宴宁面前的茶,边动边道:“沉大哥,你何必迁就一个叛徒。” 宴宁有些心虚的不说话。 虽然她打心眼里觉得她没有错,但是被人怨怪还是有些心虚的。 沉无妄用筷子点了点她伸过来的手,凝眸盯着小桃花,眼中的警告显得瘆人且骇然。 小桃花和那双眼睛对视,颤抖着收回手,左手紧紧的抓住右手,她的额间冷汗直流。 在旁人眼里的轻轻一点,却让她痛的无法呼吸。 “小桃花,你怎么了。”曲潮生见她肩膀都在抖,问道。 小桃花樱唇惨白,回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没事,就是妖藤引好像发作了。” 她可不敢说是沉无妄。 “妖藤引!”乌玄月了然,怪不得要抢耀日金火呢! 曲潮生顾不上乌玄月的话,伸手握住小桃花的右手,将自身灵力渡给她,缓解疼痛。 小桃花惨白的脸被暖的有了几分真心的笑意,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曲潮生的脸上了一般紧紧跟随着。 心里的害怕也退去了不少。 乌玄月放在桌子下的手扯了扯宴宁的衣服,用两人的主仆契约交流。 乌玄月:他们是和我们抢耀日金火的,你不是说了耀日金火给我的吗?你不能食言啊。 宴宁装作喝水,掩盖住脸上的表情:别说了,那男的修为太高了,打不过呀,我真的无能为力,还是吃完饭早点跑吧!要什么火啊。 乌玄月一个激动,撞在了桌子上,他心虚的看了眼旁边盯着他的三人,解释道:“坐太久了,腿有点麻了。” 沉无妄水杯递至唇边,嘴角勾起:“是吗?在下正好通晓一治疗腿麻的法子,立竿见影,公子可要试一试。” “不…”乌玄月差点儿破音:“咳咳,不必了,已经不麻了。” 乌玄月转头面容狰狞的看了宴宁一眼:那还愣着干什么,不跑吗?你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位大爷的。 他现在心里的悔恨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完全低估了宴宁惹事的能力了。 出门走十步,七步都是敌人。 宴宁专心看风景,似乎没有听见。 楼下大街上一阵人仰马翻,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人整齐有序的排列这从楼下大街上跑过。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提篮子的夫人缩在路边问道。 “你没听说呢!如玉宝鉴被人洗劫一空了,还放了一把火,死了不少人呢!血流成河啊,如今如玉宝鉴要搜查整个奉昭城找出凶手呢!”那人说完害怕的嘶了两声,似乎是见过了那血腥的场面后怕一般。 宴宁缩回脖子,乌玄月闻声趴在窗口看的津津有味,宴宁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乌玄月:“干什么!如玉宝鉴被人烧了,太好了。” 宴宁听着乌玄月那不低的声音,咬着后槽牙道:“你傻子吗!人家难道没有见过你!” 这傻子都给人背锅了,还乐呵呵的看热闹呢! 乌玄月这才惊醒:“那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跑啊。” 宴宁也想问要不要跑啊。 别说如玉宝鉴了,就说沉无妄,那也不可能让她跑的。 说起沉无妄,宴宁抬头看着他,他正端着热茶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下的热闹。 第13章 乖巧 他感受到宴宁的视线,转头和她对上,春风和煦,艳若桃李,灿然一笑:“这么看着我……是在怀疑我。” 宴宁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破些什么。 可是那双眼睛她看不透。 她只是确定一件事,这个人表里不一,他总是给人一种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但是他的眼睛却和他的外表背道而驰。 凌厉的没有半分温柔,甚至于有一种俯视众生的优越感。 而如今,他越是这副人模人样的,她就越怀疑。 他出现的时机每次都很巧。 她就说出如玉宝鉴的时候怎么那么顺利呢! 如果那些守卫一早就被人杀了,那就能解释通了。 宴宁思维逐渐清晰:“我该怀疑你吗?” “那个楚姑娘,你不要怀疑沉大哥,沉大哥是个心地很好的人的,这一路上他帮助我和小桃花良多,我们来到这里,也都是为了寻找解除妖藤引的办法的,而且,而且这一路上,沉大哥很是牵挂你的。”曲潮生看着对视的两人,一路的相处他对沉无妄有些了解,虽然他脾气古怪了,但是其实心地是挺善良的。 当然了,最后一句,是他自己补充的。 宴宁看着对沉无妄好人人设深信不疑的曲潮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她该怎么拯救全场唯一的好人的三观啊。 乌玄月摸摸鼻子用动作掩盖笑意。 小桃花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臂。 他不知道也好。 毕竟当时他晕过去了,不晓得沉无妄究竟是如何收服的那藤妖。 一想起来,她都觉得有些后怕。 藤妖匍匐在沉无妄脚下跪地求饶的模样,她还历历在目。 众人沉默。 场面突然鸦雀无声了起来。 沉无妄默默喝茶,他不觉得尴尬。 曲潮生看着因他一句话就冷了的场,低头面色绯红有些愧疚。 果然,他还是不太会说话。 “各位客官失礼了,有些事耽搁了,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啊。”小二及时而至,将越发诡异的氛围,拉了回来。 宴宁转着杯子,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啊。” 作为一个华国人,谁没有一颗吃遍全世界的心呢? 既然逃不过,那就好好吃。 不能浪费每一天。 “特色!当然有了,这六月正是我们本地特色翘咀红白鱼也称作白鱼食用的最佳时期,肉质洁白如玉,细嫩软滑,味美而不腻,还有这白虾也是一绝………”宴宁一句话,似乎打开了小二的话匣子。 宴宁抬手示意他可以了:“行行行,来一个清蒸白鱼,白灼虾,再来一个炖鸡汤……” “鸡汤,客官好眼光啊,我们这个鸡汤啊是用上好的人参炖的,绝对滋补。”小二深谙做事的规则,抬高客人的同时顺便抬高自己的鸡汤。 可是他却没有一双火眼金睛。 宴宁一听人参顿时没有了兴趣:“不必了,鸡汤就不必了,上个叫花鸡。” 吃了人参,她心里隔应。 小二:“……好嘞。” 叫花鸡就叫花鸡。 都差不多。 乌玄月失望的怼了怼她的胳膊:“人参炖鸡多好吃啊。” 宴宁静静的看着他,乌玄月心里发毛之时,宴宁看着小二道:“………炖鸽子汤吧!不要人参。” 乌玄月:“………” 鸽子也不是他同族啊。 有用吗? 真幼稚啊。 “好嘞!还要什么吗?”小二俯身看着宴宁。 宴宁指着对面的沉无妄:“问他。” “好嘞。”小二听话的看向沉无妄:“公子要些什么。” 沉无妄掏出一锭金子扔在桌子上:“好的都来一遍,够吗?” 小二捧过金子在袖子里擦了擦,连忙点头:“好好好,公子阔气,我马上去给公子安排。” 小二转身,沉无妄又道:“不要人参。” 小二:“是是是,我定然不忘。” 宴宁拿着桌子上的地瓜干放进嘴里咬着,一下又一下的,似乎嚼的不是地瓜干,而是沉无妄的人头。 “来人,各酒楼,商铺也都不要放过,仔细搜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楼下又有声音响起。 “是!” 乌玄月抓着宴宁的衣连:“怎么办啊,我这张脸好多人都认识啊!” 宴宁推开他:“我能怎么办,你躲着呗。” 乌玄月:“我躲着,你以为他们不认识你吗?我们两个人都出去躲一躲吧!” “怂什么!” “我也不想怂啊,可是我被这破链子拴着的啊,要是没有这破链子,这些人能是我的对手吗?” 曲潮生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越发的怀疑这两人:“洗劫和火烧如玉宝鉴的人不会就是你们两个吧!” 宴宁面不改色的胡诌:“不是,我们两个是被抓进去的。” 小桃花切的一声。 谁信呢! 曲潮生看宴宁这么斩钉截铁的,怀疑又退了几分:“真的不是你们啊。” 宴宁:“我真的没烧,也没杀人。” 人不是她杀的,楼不是她烧的,东西确实是她拿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很想知道啊。”宴宁看向沉无妄,笑盈盈的弯着眼睛:“沉大哥,你知道吗?” 沉无妄:“你都不知道,那我自然更不知道了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宴宁扮乖巧模样,等着沉无妄发号施令。 她还是挺想吃一顿饭的。 沉无妄:“我觉得如果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宴宁:“沉大哥,这不是要陪您吃饭嘛!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让人破坏了可怎么好啊。” 坑她那么多回,不用白不用嘛! “你不是吃的心不甘情不愿吗?被破坏了,正好合你心意啊。”沉无妄道。 “哪有,和沉大哥这么丰神俊朗的人吃饭我求之不得,哪里会觉得勉强呢!”宴宁提起茶壶,贴心的为沉无妄添满热茶。 沉无妄看着快要溢出来的茶:“你………” 吐出一个字,沉无妄选择闭嘴。 算了,随她吧! “我怎么?”宴宁抬头似不解。 她就是故意的。 沉无妄起身道:“我是希望你永远都能这么乖巧而已。” 一旁的小二连忙凑了过来:“公子,需要点什么。” 沉无妄:“有包房吗?” “有有有。” “开一间包房吧!外面太吵。” “是,公子和诸位客官随我上楼,上好的包房,绝对僻静。” 第14章 过往 上了三楼,云竹间包房。 窗户朝着内院,确实僻静了不少。 室内三室,两厅一卧。 屋中正摆放这一桌热腾腾的佳肴。 宴宁和乌玄月两人坐在内室,被一团雾气包裹着,悠闲的盯着进门检查的人。 为首的是一女子,身穿精锻。 宴宁盯着她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 这女子不就是宁颜身旁的仙侍吗! 她去过宁颜的居所,好像就是在那里见过。 看来,这如玉宝鉴果然是和顾浮尘关系匪浅啊。 为首那女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内室,转身走向看着窗外的沉无妄,轻声道:“叨扰公子了,不知公子是何门派。” 沉无妄侧目看着来人,那女子感受到他的视线,连忙垂眸,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沉无妄转身绕过女子缓缓走向室内,嗅着宴宁的香味,这才舒出一口气道:“哪里叨扰了,配合诸位捉拿贼人可是好事一桩啊,在下自然配合,至于门派,在下孑然一身无门无派。” “是吗!”女子抬眸,眼里一亮:“不瞒公子,在下正是重天颠内门弟子,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以作公子的引荐人。” 曲潮生闻言,看着这女子有些疑惑。 不是如玉宝鉴的人吗? 怎么又是重天颠的人了。 沉无妄点头:“嗯,多年前去过一次重天颠。” 女子心地更高兴了:“是吗!公子可还喜欢。” 沉无妄直言不讳:“不太喜欢。” 女子有些尴尬,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乌玄月扯了扯宴宁的衣服:内门弟子!你要的内门弟子! 宴宁趴在沉无妄耳边,似苍蝇一般大小的声音:“问她,束妖缚如何解啊。” 沉无妄看着乌玄月脚上的链子,有些不悦。 一个破链子,他挥手的事儿,竟然让他去色诱? 女子鼓起勇气:“公子,重天颠位居天颠,规矩确实森严,公子是游方之人,不喜是自然,只是在想飞的鸟儿也终究是要着地的,公子可以再考虑考虑。” 宴宁扯着沉无妄的头发:“说啊,快点。” 不待沉无妄说话。 小桃花冷笑出声:“考虑什么,你直接说考虑考虑你不就行了,你们重天颠的人真有意思啊,说个话都要拐弯抹角的,看上了就直说呗,拐弯抹角的也没有用,反正沉大哥也不会看上你。” “你……”那女子傻眼了,从来没有人敢和她这么说话。 虽然是事实,但是哪个女孩子愿意被人戳破那小心思。 “小桃花。”曲潮生连忙拉住小桃花,对着那女子道:“道友,你莫要生气,小桃花脾气太直了,但是秉性不坏,多有得罪,你莫怪啊。” “我莫怪,这还是我的错了吗?”那女子瞪大了双眼。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曲潮生着急的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是你的错啊,人家都拒绝了,你还要问,赶紧出去吧你。” 宴宁:厉害啊! “你…你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见这位公子天赋不错,为他的前程着想而已,既然公子无意,那我便告辞了。”那女子一甩衣袖,带着两名弟子离开,踏出门之时,她忍不住回头,却见纱帘之后,那男人背身而立。 她气愤的踏出房门,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对身后弟子道:“去查一查这个男人的身份。” 身后弟子拱手:“是。” 她恋恋不舍的离开。 屋内的宴宁拽着沉无妄的衣领:“我不是让你问一问吗?你随口扯一个慌就可以了啊。” 沉无妄垂眸,心中莫名生气一股怒气:“我为什么要说谎,凭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扯谎,还是对着我讨厌的女人虚与委蛇,扯了慌,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宴宁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她有点道德绑架了。 宴宁松开手:“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只要知道这城中有重天颠的内门弟子,她早晚会解开乌玄月的束妖缚的,如今风口浪尖上,还是低调的好。 乌玄月沮丧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啊,强抢吗!姐姐,你要搞清楚啊,万一……” 说到这里,乌玄月看着室内另外的三人,有些忌惮。 传话道:万一我们拿了如玉宝鉴的宝贝的消息传了出去,可就不止有如玉宝鉴和重天颠的人来追杀我们了啊,你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追杀啊,刚才是最好的机会啊,失去了我也不怪你,不过这个沉无妄不是厉害吗?我们就先跟着他,等我们离开了奉昭城在跑也不迟啊。 宴宁走向饭桌,一边吃一边考虑。 乌玄月说的不错,这个时候更不能暴露了。 一顿饭吃的味如嚼蜡。 沉无妄盛了碗汤放在宴宁的眼前:“喝点汤,这汤不错。” 宴宁看着瓷白的碗中浓白的汤,汤面上的油点似光晕展开,带着嫩白的葱花,随着放下的动作微微荡漾。 恍惚之间,说实话,她坚硬的心房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 往前很多年,她都是在漫长而又无趣,僵硬并且了无生气的生活里度日如年。 她没有生活,没有朋友,没有兴趣爱好,只有人设和任务。 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偶,她扮演着宴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怀疑,怀疑她为什么要这么活着,痛苦又无处诉说,她讨厌顾浮尘,更讨厌那个一直被伤害却一直在原谅,在退缩的宴宁。 原主卑微的祈求他的回眸,却善良又大度的拱手让给她人,一次一次的被爱戳的遍体鳞伤,在黑暗里独自舔舐着伤口疗伤。 在这种无声的岁月里消亡,她懂原主最后的疯狂,因为她如果不是有系统每天提醒她,她不是宴宁,她一定会比原主更疯狂。 宴宁捧起汤,轻轻的喂入口中。 心也就波动了一下下,如今也都过去了,火烧重天颠,她真的太高兴了。 沉无妄看着她沉默的那几秒,指尖不停的点在桌面上,无声却暴虐。 她在想什么? 一碗汤有必要想这么多吗? 还是说这碗汤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前程往事。 顾浮尘? 沉无妄垂眸,手指停住,开口道:“束妖缚,我可以解,你不必去找重天颠的人。” 宴宁和乌玄月的眼睛倏的瞪大,异口同声道:“真的啊!” 第15章 逃跑 沉无妄看着两眼发光盯着他的人,悬崖勒马道:“当然,只是我帮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我…”只想白嫖,不想付出,可是她能说吗?不能啊。 “你想要什么。” 沉无妄用筷子夹起一只剥好的白虾放入宴宁的碗中:“陪我在吃一顿饭。” “就这么简单?”宴宁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仰,远离了这个男人。 要求越简单,事儿就越不简单。 沉无妄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后放下,这才看向宴宁:“不简单,我说吃一顿饭,但是没有说什么时候吃,或许我明天就想吃,或许我明年想吃,而且这顿饭必须是我提出来的,不能是一日三餐里随便一顿。” “那我岂不是要时时刻刻准备着等你召唤!”宴宁心里十万个不情愿。 她并不想和他纠缠。 乌玄月扯了扯她的衣服:你先答应,反正我们现在得跟着他们,等安全了,他又给我解了,我俩还不能跑吗? 宴宁按了按额头,挡住自己,满眼不情愿的看着乌玄月:你觉得人家想不到我们会逃跑吗? 乌玄月低头:他们还能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吗?首先我们打入敌人内部,获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在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乌玄月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道凌厉如刀悬在他脖子上的视线锁定他,他抬头看着那视线的源头,沉无妄正对着他笑,他心中莫名的有些心虚,苍白却故作姿态的道:“这……吃饭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必须有一个时间限制。” “你总不能为着这一顿饭,吊着我家宁宁一辈子吧!” “我觉得,不是你家,而是你是她家的,而且你们并不亏。”沉无妄视线看向门口。 宴宁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们的吗?” 沉无妄眼神淡淡的看着宴宁:“我确实答应了,也确实帮了啊,她们再回来,我可管不了啊。” 宴宁和乌玄月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无法反驳。 宴宁脑海里闪过一个要不直接杀出去的念头,可转念一想,乌玄月实在是拖累啊。 楼下,如玉宝鉴的人搜查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之前那女子持剑站在楼下,一脸不虞的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回禀的人。 掌柜和小二点头哈腰的跟在女子身边:“姑娘,确实没人啊。” 掌柜一头冷汗,这要是三天两头来一回,他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没人你紧张什么。”那女子看着楼上,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掌柜,三楼最里面那间里的三个人是哪里来的,你们这里的小二可有听到什么。” “三楼?”掌柜眨了眨眼,疑惑:“三楼只接待了一行五人的客人,没有什么三个人啊。” “什么!”女子立刻看向楼上。 障眼法? 她被人骗了。 “来人,不要放过三楼的人。”说罢,她迅速上楼,楼上之人闻声也立刻转身。 待几人来到竹云间推开房门,室内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窗外吹来的暖风。 那女子绕过桌子,看着地上的铁链残片,只肖一眼她便认出这是她重天颠的束妖缚。 “玉襄姑娘,这几人就是偷盗杀人之人。” 那女子也就是玉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残片,看着大开的窗户,咬牙道:“追,一个容貌极盛的男子,和一个长相单纯的男子,带着一个粉衫女子,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应该就是那个金乌妖,另一个身份不明,迅速传令下去,全城搜捕。” “是!” 说罢,几人化作流烟从窗户之中往外散去。 与此同时,数道金蝶玄鸟在奉昭城的上空飞璇。 宴宁躲在房檐下,看着天空之中微乎其微的金银点,对身边的人道:“这是重天颠的金蝶玄鸟,金蝶负责低空排查,玄鸟高空监测,体量小,数量广,搜寻踪影的一把好手,堪称天罗地网。” “咔咔咔……” 骨骼相挫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几人同时看着发出声音的人——乌玄月。 乌玄月扭了扭手腕:“现在怕什么,直接打出去。” “不行!”曲潮生连忙开口制止:“这里百姓众多,在这里动手,受累的都是百姓,我们不能这么做。” “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跑的,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逃犯了呢! 宴宁摊手,一脸无辜:“没干什么啊。” 随后看向沉无妄。 沉无妄看着几人的眼神,道:“我也什么都没干。” “既然什么都没做,那就是误会了,既然是误会我们去解开误会不就可以了。”曲潮生松了一口气。 沉无妄看向宴宁:“你觉得呢!” 宴宁:“…你觉得呢?” 她觉得曲潮生是在劝他自首。 沉无妄指着旁边的铺子:“我觉得,我们要先去换一身衣服。” “对啊,那金蝶玄鸟是按照眼睛来找人的,他们又没有见过我们的真实面目。”乌玄月满脸赞同的走向成衣铺子。 曲潮生:“哎…” “哎呀,别哎了,快走吧!”小桃花拽着曲潮生的胳膊将人往店铺里拉。 他们可不能离开沉无妄,她还要耀日金火呢! 宴宁紧随其后。 沉无妄眼疾手快的抓住宴宁的肩膀:“等等。” 宴宁回头勉强一笑:“怎么了。沉大哥。” 沉无妄:“半月不见,你猜出我的身份了吗?” 宴宁不解而且怀疑他有病:“大哥,这半个月我担惊受怕的哪里有时间想你是什么身份,是人是鬼和我有关系吗?” “倒是我想问问你,居心叵测,不怀好意的接近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居心叵测,不怀好意了,有缘相逢不行吗?”沉无妄取下手,负手看着宴宁,他似乎很想知道,宴宁是怎么看出他心怀不轨的。 宴宁无语望天:“小桃花荒山野岭妙龄少女卖身葬父,堪比女鬼勾魂,你是穷山恶水矜贵公子身份神秘,堪比厉鬼缠身,你说你俩何其相似啊。” “那条道就这么神奇,一天就多了你们这些卧龙凤雏。” 反正她不信。 第16章 激怒 “有吗?”沉无妄有些怀疑,张开双臂,灰色大袖径直垂下,整个人更显得挺拔,他微微歪头盯着宴宁,眼神有几分控诉:“我这一副皮囊你竟然说是厉鬼。” 他低身靠近,又道:“你可有见过真正的厉鬼呢!” 宴宁后退半步,警告似的盯着沉无妄:“我管你是厉鬼还是无常,不要带着目的接近我,无论是什么目的都不可以,也不要打我的主意。” 她是人参没错,但是她绝对不会是被吃的那种。 “你应该明白,我若是执意纠缠,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沉无妄觉得可笑。 第一次听到有人让他不要打她的主意。 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使他得不到,那也必须毁掉。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这个人不怕树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敢欺负我,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而且,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沉无妄的话似乎激怒了宴宁,她眸光忽然认真而又清冷,看着沉无妄的目光多了几分讨厌。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惜命但是跟想为自己而活,若是她活着却要被人威胁,被人当作傀儡,那她还不如死去。 那一百年的日子她不想在过了。 一想到这里,心中怒火燎原,怎么看沉无妄怎么不顺眼。 宴宁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和怒火,冷声道:“沉无妄,我说了,无论你有多强,无论你是谁,只要你敢挡在我的面前让我不开心,我一定会杀了你,如果杀不了你,我不开心十分,那也一定要让你尝九分,我说到做到。” 说罢,宴宁头也不回的带着一身怒火和低气压离开。 沉无妄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压抑住了想叫住她的冲动。 檐角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当作响,缀着的彩带顺着风吹的方向起舞,风划过水面,晕起了层层波澜。 风动。 铃动。 水动。 宴宁踏进门,乌玄月看着她的脸色,下意识的转头。 宴宁看了看凑在一起选衣服的曲潮生和小桃花,小桃花满眼的喜欢和新奇。 想来是在青鹊山多年,从未出去过,如今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奇和欣喜。 “乌玄月。”宴宁径直走向躲着他的乌玄月。 闻言,乌玄月生无可恋的转头:“啊,干嘛!” “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宴宁道。 乌玄月:“我,我这不是看你不开心,怕你迁怒吗?” “我哪里不开心了,我开心的很好吗?”宴宁说完,一头扎进衣服布料之中,花花绿绿的迷人眼。 有寻常的衣裙,也有精致美丽的法袍。 在这个以修炼向上为主的世界里,但凡有点儿天赋的人都不会放弃有向上的机会,除了灵脉不通的之外。 人人都依靠修炼改变命运,就好比她那个世界,靠知识改变命运一样。 乌玄月看着面色如常进店的沉无妄,低声对宴宁试探的问道:“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宴宁不语,在一众精美的法袍里挑选她喜欢的。。 乌玄月又问道:“还是他威胁你干什么了?” 宴宁点头:“威胁了。” “那我们得赶紧跑啊,你是人参我是金乌,万一那男的哪天一时兴起,你是盘中餐,我是手中剑啊。”金乌一想起他要被人练成武器,浑身一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之前是谁说,嗷,我们假意和他们交好,在做打算的。”宴宁夸张的模仿:“现在你想到你我身份特殊了,我大补,你炼制武器绝佳材料了。”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那我不是没想到他那么禽兽吗?”他要是早知道,早拉着她跑了:“不过他到底威胁你干什么了。” “以身相许?” 宴宁凉凉的看着乌玄月:“………” “不是吧!”乌玄月捂嘴,他不会猜对了吧。 真禽兽。 “呵!”两人身后一声嗤笑。 宴宁和乌玄月对视一眼,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宴宁对着乌玄月挤眉弄眼:他什么时候到我们身后的。 乌玄月满脸绝望:不知道啊。 两人顿了几秒,默契的转头背道而驰。 沉无妄眼疾手快的抓住宴宁的手腕,将人拉回自己身边。 宴宁一时不备,撞在了他的身上:“干嘛啊!” 沉无妄:“生气了?” “没有!”宴宁挣扎着想甩开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只好放弃。 “哦!”沉无妄手中的力道紧了几分。 “放开!”宴宁抬起被他抓住的手,放在沉无妄眼前,面无表情。 沉无妄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 “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能生我的气了。” “好。”宴宁答应的干脆利落。 沉无妄半信半疑的松开手。 宴宁按着被他拽的生疼的手腕,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圈,带着手印在她的手腕上格外的显眼。 宴宁忍不住瞪了沉无妄一眼,转身不在看他。 吃石头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沉无妄自然没有忽略掉宴宁手腕上的红痕,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修长干净,没有半点痕迹。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力气这么大,也才发现她是那么的脆弱,轻轻一握,就留下了那么深的痕迹。 宴宁挑了一条水青色的法袍,裙摆上绣着银纹,一缕阳光洒在上面,裙子变得波光粼粼的。 当然,她不是对亮晶晶情有独钟,而是因为这条裙子的手臂是透亮的青纱,袖扣用银扣束这,肩头垂下一缕装饰的轻纱,腰戴同样是青纱,缀着银铃。 宴宁眼睛里冒出小星星,仙女的必备战袍。 更重要的一点,是凉快。 掌柜老远就看见宴宁了,见她似乎很是钟情,便走了过去,声音温柔:“姑娘可是喜欢这一款,这是我亲手所制,青纱皆是用百年境的樰天蚕蚕丝在加上天青草染色织成,这银环是一只五百年修为的白蛇蛇骨炼制而成。” “此法袍,冬暖夏凉,也可避毒除害,还有一点,姑娘请看。”掌柜细长的手指拿起束袖的银环,宴宁这才看清,银环下方有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孔。 掌柜又道:“这是一处暗器,运起灵力一击,杀伤力按照姑娘的修为而论,而且这衣裙是中玄品质,已经是难得了。” 第17章 青媮 宴宁捧着银环仔细的研究了一会儿,才道:“掌柜的是个灵器师。” 修仙之人,也是分职业的。 灵符师,以道宗青虚山为首。 灵器师,灵药师以万鼎阁为首。 灵术师,也称纯修士,以重天颠为首,是以重天颠位居仙门之首。 这个究竟是怎么选出来的呢! 可能是按照战斗力吧! 一群拿书,绣花的,写字的打不过人家拿剑的很正常啊。 掌柜的笑了笑:“姑娘好眼力。” 宴宁沉默了。 掌柜的好会夸。 她的问题本就是多此一举,人掌柜的都说了是她所制,毫无疑问就是一个灵器师。 掌柜的见宴宁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我这不是在奉承你。” 说到这里,掌柜眼中有些暗淡:“这件法袍是我早年修为全盛之时所制……后来,我修为尽废,灵脉断绝,再也做不出这么精美的法袍了。” “抱歉。”宴宁这才发现掌柜身上灵力孱弱,似乎就是借用外力养着的。 “姑娘何必说抱歉呢!”掌柜微微摇头:“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习惯了,除了不能修炼之外,别的不影响的。” “就算不能做这么厉害的法袍,但是也还是可以做一些漂亮的衣裙首饰,换取灵石维持我的灵气。”掌柜看着眼前的法袍,满眼的喜欢。 这是她的得意之作啊。 今天似乎遇见了有缘人。 掌柜的取下一群递给宴宁,眼中期待:“在下名叫青媮,我瞧姑娘很适合这个裙子,若是喜欢,不妨去试一试。” “还是不了吧,我看掌柜对这个裙子多有不舍,想必对掌柜的意义非凡,还是留下吧!”宴宁有些犹豫,她是很喜欢,但是这裙子似乎对这个叫青媮的女子很重要。 青媮摸了摸裙子的面料,怅然留恋又潇洒决绝:“最珍贵之物,自然要为它选一个将它的美丽发挥到极致的主人,留在我这里不过是落灰罢了。” “姑娘如此美丽,既然是配的上的。”青媮抬头看着宴宁,目光温柔含笑,像是极满意的样子。 宴宁看着青媮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捧在她面前的裙子,更犹豫了。 正在这时,小桃花穿着一条鹅黄色的法袍走了过来,看着青媮手里的裙子,眼睛亮了亮,拉着曲潮生道: “曲潮生,那个裙子真的好看。” 青媮转头对着小桃花笑道:“姑娘眼光也很好,只是这裙子我觉得和这位姑娘有缘。” 小桃花见曲潮生挡住他,狠狠的瞪了宴宁一眼,无声的冷哼。 她有什么好的。 贪生怕死,胆小鬼。 曲潮生见小桃花这副挑事的模样,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对她使了个眼色。 转头看着宴宁:“楚姑娘,不如你去试一试吧!我给你买,算是赔礼了。” 宴宁懒得和小桃花计较,毕竟她在这件事上确实理亏。 “这个裙子估计不便宜。” 她也不想占曲潮生这个小傻子的便宜。 “没事!”曲潮生和青媮异口同声的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想到会这么巧。 曲潮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青媮用帕子捂着嘴笑出了声,她的声音轻柔,笑声也不显得突兀。 “倒是巧了,公子莫怪。” 曲潮生拱手:“不会,不会,是在下冒犯。” 青媮见他这副模样,又笑了笑,才开口道:“这裙子在店中多年未曾售出,只因我想为它寻一有缘人,今日得见姑娘,我便觉得姑娘是这有缘人,姑娘若是喜欢,我分文不取赠于姑娘。” “分文不取!”另一头躲得老远的乌玄月闻言,惊诧的开口,心中有些郁闷。 他听这裙子的用料便知这裙子价值不菲,宴宁这是哪里来的狗屎运。 什么好事都让她碰上了。 宴宁:“你吼什么吼!” 乌玄月摸摸鼻子:“我就是太惊讶了。” 这要是他,不得要个几万灵石。 修仙之人果然是两袖清风啊。 “青媮姑娘,这太贵重了,我实在是不能收啊。”宴宁婉拒道。 说完,一只手从宴宁的身后伸了出来,接过衣裙道:“青媮姑娘既然说了你是有缘人,那你便收下吧,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铺子里别的东西众多,你挑几样喜欢的一次买了。” 沉无妄看着手中柔软轻便的衣服,灵光顺着丝线划过,他不由的开口:“这法袍当真是不错啊,灵气充盈的赶的上一条灵脉了。” 宴宁抬手掐了掐他的手臂,用了吃奶的劲儿。 拿这玩意儿干什么! 她不要了。 沉无妄眸光略过青媮的脸,感受到了手臂微微疼痛,又收回视线落在了宴宁的身上:“别不好意思,美丽的衣服自然是要美丽的人来衬托,放在这里也是死物,难道楚楚是怕被这美丽的裙子喧宾夺主吗?” “是吧,青媮姑娘。”沉无妄染着浓笑的眼睛里黑白分明,湿润的水渍,添上了生动的反光,像一颗看透人心的玻璃球。 盯着青媮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头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宴宁身上。 青媮在想起刚才那一幕,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或许是她想多了。 压了压心中的不适,抬头一笑:“公子说的是!对了,诸位也莫要称呼我为姑娘了,我已然嫁人,诸位若是不嫌弃,可唤我一声青媮夫人。” “哦,好,青媮夫人。”宴宁道没有多惊讶。 婚嫁本就是常事。 青媮看了看窗外,道:“天色不早了,诸位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夫君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呢!” “哦哦,哦,好的,我们会很快的,不会耽误夫人的。”宴宁也不在耽搁,随意挑了几件贵重的首饰和衣服便去柜台。 乌玄月靠在柜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买。 青媮看着宴宁挑的东西,蹙眉:“姑娘,这些东西都不太适合你,你不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 宴宁看着桌子上的翡翠项链,宝石头面,珍珠项链,还有一根一根的玉簪。 沉默了。 确实不适合她。 她一直走的都是可甜可咸,仙女萝莉御姐无缝衔接,白莲花绿茶随时补位的人设。 如今这珠光宝气的人间富贵花确实是她从未涉及的领域。 第18章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宴宁深吸一口气,道:“没事,我就喜欢珠宝,可以收藏。” “是吗!”青媮有些怀疑。 宴宁点头,一本正经的扯谎:“没错,我一直以来就挺喜欢穿的华丽富贵一点,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青媮看着宴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只好点头:“好,你喜欢就好。” 青媮低头,宴宁的笑容尽失,她觉得刚才青媮是想说。 确实挺华丽富贵的,但是不是她这个样子,该有的富贵。 她这些首饰头面,都是卖给城中富贵人家的后宅夫人的。 那些人需要这些东西装点场面。 一想到这里,宴宁只能将一腔苦水往心底压。 其实这些首饰除了太过华丽之外,玉质,做工都是最佳的。 乌玄月低头,靠近宴宁耳边道:“没想到你的口味如此独特,这不是那些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夫人戴的吗!不过想想也是,你确实不年轻了。” 宴宁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一句你确实不年轻了,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她只有十八岁,有时候已经忽略了,她其实一百好几了。 突然被人说出来,心里还是好难受啊。 她……其实是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太太。 宴宁浑身脱力一软,差点儿晕过去。 乌玄月连忙拉她:“你……” 宴宁没落在地上,腰肢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揽住,她转头看着沉无妄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储蓄袋放在柜台上。 “结账。” “哟。”乌玄月收回手,看着柜台上的储物袋,夸张的开口。 宴宁瞪大了双眼,警惕:“你这是什么意思!” “赔罪!” “赔罪?”宴宁轻笑了声,推开他的储物袋,将自己的递给了青媮:“我不需要你的赔罪。” “一定要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吗?我以为我们应该是朋友了。”沉无妄看着青媮手中坠着璎珞流苏的储物袋。 他不明白,他又让人这么讨厌吗? 避他如蛇蝎。 “哟哟哟,你竟然会懂朋友二字,曲潮生一路跟着你,信任你,维护你,我看你也没把人家当朋友啊,反而和我这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当朋友。”宴宁有些唏嘘。 他明明知道曲潮生和小桃花需要耀日金火,但是他手里捏着耀日金火却不说。 怎么,是今天没有他喜欢的时辰开口吗? 她不懂哎。 沉无妄自然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同样也需要耀日金火。 当初他之所以和曲潮生同行,便是要借曲潮生青虚山的寻踪觅迹之术找到耀日金火来疗伤。 耀日金火不是凡物,用也得看受不受的起。 沉无妄嘴边的笑容淡了几分,但是态度却不曾后退半分:“楚楚放心,虽然你待我如野草,但是我待楚楚之心如磐石,至臻至诚。” 宴宁听着这暧昧的话,扯了扯嘴角:“我看着野草会惊诧它旺盛而又倔犟的生命力,看着你……” 宴宁上一次打量着沉无妄,啧啧一声:“我只会惊叹世界竟然有如此厚的脸皮。” 表里不一,这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累吗? 沉无妄面色一沉:“你就这般讨厌我?” 宴宁一本正经的道:“不,我只是不喜欢你。” 沉无妄袖中的手一紧,盯着宴宁的眼神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他心底的腥风血雨。 “呵呵。”青媮被宴宁的话逗笑了,看着两人的眼神满是打趣。 宴宁:“夫人别笑了,收我的钱,不要他的。” 青媮点头,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的轻敲,问道:“姑娘性格太骄傲了,让人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了。” “祖宗有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沉无妄哂笑,勾着宴宁的脖子:“刚吃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呢!” 宴宁被他的大手拉的微微向后仰,看着他的大脸,面色一囧,她忘了,那顿饭是他掏的钱:“我…我忘了。” 沉无妄轻笑一声,从青媮手中拿回她的储蓄袋塞进宴宁的怀中:“既然如此,祖宗有云就都做一遍吧!” “当然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我不介意你请回来。”沉无妄的大手从脖颈往下,紧扣住她的腰贴,俯身贴在她的耳旁,意味深长的道:“我很期待,并且随时恭候。” 宴宁冷切了一声,推开沉无妄:“做梦吧!你爱付钱你就付呗,反正我又不吃亏,当然了,我也是不可能还给你的。” “无妨!”沉无妄像一根木头一样,憾然不动,风轻云淡。 宴宁见此狠的牙痒痒。 瞧,这就是差距。 她其实暗自用了很大的力气了,甚至于还动用了灵力,人家却跟没事人一样。 她还是得修炼!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青媮清点了灵石又将储蓄袋递回给沉无妄:“公子,您的储蓄袋。” “嗯。”沉无妄看了一眼却没有出手去接,似乎也没有接的打算。 青媮面色有些尴尬,在次问道:“公子,您的储蓄袋。” 沉无妄:“不想要了。” 青媮满脸无措的看向宴宁,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位公子。 宴宁接收到青媮的求助,戳了戳沉无妄的手臂:“你真的不要。” “不要!” 青媮看着手中的储蓄袋,心中有些黯然和不舍:“这储蓄袋我不知是出自谁手,但是看这品质也是中玄品了,如此舍弃实在是可惜啊。” 宴宁点头。 中玄品确实可惜。 这世间灵器师炼制的武器装备,分为三个阶段: 下元品至,中玄品至,上辰品质。 她的手里有一个上辰品质的储物镯,下元品质的储物袋也就两三个,中玄品质的更是没有,上辰品质的一般都不是储蓄袋,而是储物镯,储物戒,或者是兵刃法袍之类的。 好的材料和资源都是有限的,没有人会将最好的材料,和制造之术浪费在一个储物袋上。 她这个镯子还是当初,顾浮尘哄她为宁颜让出身躯之时给她的补偿。 他可能以为她就会死了,所以才拿出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哄骗他。 可惜他失算了。 她没死透。 沉无妄:“你若是喜欢……” 宴宁不待他说完,连忙拒绝:“我才不捡你不要的呢?” 她也是有底线的。 沉无妄眼睛微眯,沉沉的盯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我是说,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个。” 第19章 惊现噬魂魇 “那也不要。”宴宁转头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 心中却止不住的嘀咕。 他好有钱的样子啊。 黄金,灵石就算了,中玄储蓄袋说不要就不要了。 而她呢! 连一把拿的出手的武器都没有。 她以前觉得修仙好酷啊,嗖嗖嗖的在天上飞,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在天上飞的哪里是人啊,那明明就是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在哪个世道都盛行。 乌玄月扯过储蓄袋塞入怀中,生怕被人抢走了:“你不要我要。” 青媮收回手。 “青媮夫人,我也选好了,结账吧!”小桃花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放在柜台上,转头叫曲潮生:“曲潮生,你快点。” “好,我来了。”曲潮生换了一身淡蓝色的法袍,袍子上绣着精致神秘的符文。 显然,这并不是店中的衣服,而是他自己的。 宴宁:“你这才像一个小道士嘛!” 曲潮生低头一笑:“这里的衣服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喜欢我本来的衣服。” 其实是他本就没有多少钱,小桃花喜欢,他总不能不给她买吧! 她一个姑娘家,身上肯定没有灵石的。 他一个大男人,可以省省。 小桃花回头,杏眼微眨,嘴上更是对曲潮生的赞美:“我觉得你穿这一身衣服,显得特别的好看。” “真的吗!”曲潮生无措的摸着脑袋。 “当然是真的。”小桃花认真的答道。 曲潮生走近,问了青媮价格,还在他的消费范围之内,连忙付了灵石。 “曲潮生,谢谢你啊。”小桃花看着他为她买单,心中似抹了蜜糖。 “不用谢的。”曲潮生看着沉无妄:“沉大哥不换衣服的吗!” 沉无妄:“换不换的对我来说都一样。” 曲潮生想了想,也是哦,沉大哥那么厉害。 宴宁从几人中间往门口走去:“对我来说也一样。” 沉无妄笑着跟上,与她并肩走出成衣店。 “那诸位慢走。”青媮笑着送几人离开。 拥挤的街道逐渐清冷,宴宁和沉无妄并肩,远远的就见一身材纤瘦却高挑的男子手持一把水墨丹青油纸伞由远处而来。 近了。 擦肩而过。 宴宁看着那伞下清隽瘦白的面容,微微皱眉。 他径直走过,掀起一阵弱风,仿佛没有看见有人与他擦肩一般。 即使宴宁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打量,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宴宁仔细的闻着弱风带来的淡香,似乎是那青媮夫人身上的香味。 宴宁回头看着那男子的背影:这男子应该就是青媮夫人的夫君了吧! “别看,往前走。”沉无妄扳回宴宁的脑袋,将人带走。 金蝶从二人眼前飞过,扑哧扑哧的扇动着翅膀。 宴宁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今夜找个客栈住着,不要出城。” 沉无妄:“我知道。” “这一批金蝶玄鸟没有见过我们,即使是在多,那也是大海里捞针,若是强闯,在这些虫子眼里留下了印象才是麻烦。” “随我来。”沉无妄拽着宴宁的手避开大道,朝着小巷子而去。 不远处和他们分头行动的三人,见此,不慌不忙的从别处进去。 走街串巷,巷子越深,就越安静,时不时有狗吠声,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叫。 沉无妄带着宴宁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门口铺着青石板,种着墨竹,老旧的木门挂着两盏灯笼。 “这是?”宴宁有些怀疑的看着沉无妄:“你家!” “你莫非真的是个人?” 他这么有目的的带她来,总不能这是别人家吧! “多年前来过奉昭城,留下过的居所罢了。”沉无妄推门而入,院中萧条。 宴宁站在门口,提着裙子,不太想进去。 这拍鬼片真合适啊。 落叶,乱石,枯枝,蜘蛛网是常态。 房梁上一阵吱呀乱窜声。 是老鼠没错了。 宴宁恶寒,嫌弃的探头探脑的眺望院中: “你确定这里能住人。” “你能保证我晚上不会被老鼠啃。” 沉无妄回头:“老鼠啃你一口,顶修炼一百年了,正好你可以在收一个贴身小妖奴!” 贴身二字,沉无妄说的缠绵悱恻。 贴身小妖奴,老鼠! 宴宁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浑身上下都在排斥。 宴宁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跟在沉无妄的身后朝着内院走去。 院子里虽然萧条了些,但是屋内就更衬的院中景色已经是人间天堂了。 推门,一阵灰落下,门嘭的一声在两人的眼前落下,一地的碎屑,屋内更是热闹非凡。 宴宁看着从她脚背跑过的老鼠,艰难的看着沉无妄的背影问道:“所以,你的多年前究竟是多少年前。” 沉无妄凝眸想了想:“二十年前吧!” 宴宁:“…很好。” 宴宁鼓起勇气,踏入房间,手指在空中滑过,金光在黑暗中闪动。 沉无妄眨眼之间,室内明亮了起来,破碎的纱帘变得崭新,地面光洁,镯子焕然一新,淡淡的香味漂浮在空中。 废墟一样的房间变得温馨了起来,俨然一间女子闺房。 宴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向软绵绵的床铺坐着,一边打量她的成果一边道:“这才是人居住的地方嘛!” 沉无妄走向窗侧边的窗下软榻上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看着宴宁:“之前那个衣服给我。” “你要那个干什么!”宴宁撩来窗帘看着沉无妄,眼中疑虑:“莫非,那个衣服有问题?” 沉无妄:“你先拿出来。” 见此,宴宁也不在犹豫,连忙将衣裙从储物镯里拿了出来递给沉无妄。 沉无妄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衣服,眼神越来越暗。 宴宁:“有什么问题吗?” “别急!”沉无妄五指张开,衣裙被一团暗灰色的薄雾包裹着。 薄雾不安的浮动,衣裙忽然起了黑色的暗焰,烧了不知多久,衣裙消失,只剩下被暗焰包裹的小小的一团。 宴宁起身来到软榻坐下,看着那团东西心中不安:“这是什么东西。” 沉无妄把玩这手中变成黑色的珠子,嘴角嗜血的勾起,缓缓吐露:“噬魂魇。” “噬魂魇。”宴宁有些疑惑,但是听名字她也能推测几分。 第20章 明天,明天再来吧 “血海的一种低级魔兽,以魂为食,修为薄弱。”沉无妄冷嗤:“不曾想这人间不起眼的小铺子背后,竟然会和血海有瓜葛。” 真是有意思! “血海魔域。”宴宁上次听说血海魔域还是宁颜要她替嫁的时候。 “那这青媮夫人八成有问题了啊。” “不一定,这种噬魂魇应当是从幼年起就被人抹去了意识驯养,为主谋利,这青媮夫人修为尽废如何能弄到这么乖巧的噬魂魇的呢!”沉无妄将珠子举起,放在两人眼前。 透过黑色看过去,里面一团挣扎的血雾。 宴宁盯着那团黑雾,有些头疼“你是说青媮夫人背后有人!亦或者是为她人做嫁衣了。” 她们怎么就招惹上了这玩意儿了呢! 沉无妄点头:“不排除这两种可能。” 宴宁不解:“可是这青媮夫人要这噬魂魇是做什么的呢!” 她有什么理由呢! 因为陨落而不甘心? 沉无妄抬眼,眸子停住,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谁知道呢!” “也是,既然我们发现了些噬魂魇,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了,左右都和我们没关系,没必要自寻烦恼。”宴宁道。 “对了!你拿耀日金火干什么?” 宴宁忽然想起,趁四下无人问道。 “天下至宝,我不能独吞吗?我说过了,我不过是一届俗人。”被问及此,沉无妄将珠子放在桌子上,态度也松懈了几分,变得玩味儿起来。 见此,宴宁也不想在问了,他这副样子就代表着他穿上了滑溜的外衣。 不想说就不想说呗,她也不是非要知道。 宴宁起身,下逐客令:“你出去吧,我要修炼了。” “我在这里影响你修炼了吗!”沉无妄反问道。 宴宁:“当然影响了。” 沉无妄转身侧卧靠坐在软榻上,慵懒而又迷人,理直气壮的玩赖:“这里如今也就这一间屋子可以住人了,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有老鼠。” “别玩赖,你自己难道不能搞一间出来吗?”宴宁看着沉无妄一副要在这里住下的样子,心里十万个拒绝。 沉无妄眼神幽怨:“不行,半个月前你抛下我逃跑的那次,我受了点儿伤,现在不能动用法术。” “我才不信呢?你赶紧出去。”宴宁起身拽着沉无妄,想将人拉起来。 谁知这人死沉,任她用尽手段,也憾然不动。 宴宁满头大汗的放弃,坐回软榻上,默默的调解情绪,准备憋个大招。 沉无妄淡淡的看着她:“继续啊。” 好气哦! 宴宁眼珠子一转,眉毛轻挑,伸手揉了揉眼睛,干净的眼尾瞬间红艳了起来,带着水光,温凉的感觉从她的脸庞滑落。 一想起她的前半生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一片哀伤!! 欲哭无泪!!! 她莫名其妙的死了,为了活着莫名其妙的给别人当了一百年的替身,每天被人冷嘲热讽和欺负,还要假装柔弱一句话都不能反驳。 好不容易出来了,被人追杀就罢了,还要遇见沉无妄,打不过,骂不听,每天担惊受怕自己的小命。 想到这里,她更委屈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丝滑的像断了弦的珍珠。 或许是前尘过的憋屈,半真半假,她真的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的泪腺。 宴宁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任凭室内静谧的空气变得冰冷和寂寥起来。 沉无妄久不见宴宁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那纤瘦的人背对着他,时不时抬手擦脸,小小的肩膀颤抖着。 她在哭? 她为什么要哭? 觉得他太讨厌了吗! 可是一直骂他,对他横眉冷眼,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都是她吗? 她为什么还要伤心,委屈。 沉无妄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一个哭的不能自抑,仿佛要将过往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通通哭出来。 一个伸出手却不知该怎么做,大手就这么静放在空中。 沉无妄垂眸。 她不喜欢他,那他离开就是了。 软榻上侧卧的男人化作一团烟云从房中消失。 宴宁滑下软榻双臂环抱着膝盖,脸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蜷缩在地上,小声啜泣。 沉无妄靠在房间外的墙壁上,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尤如小兽的呜咽声。 双眼空洞又木讷的看着前方。 他不知道在看什么。 繁华还是颓靡,萧条还是有序,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只剩下了耳边的呜咽声。 明天。 明天,再来烦她好了。 一墙之隔的人消失,宴宁倏的抬头,眼眶微红还挂着水光,她轻手轻脚的爬上软榻,透过窗纸朝着屋外看去。 荒无人烟。 她这才放心的躺在软榻上,舒服惬意的伸着懒腰。 狡黠的笑着。 小样! 闲来无事,宴宁顺便用神识进入储物镯里清点战利品。 储物镯内。 是一方一百平米左右的房间,周围漆黑一片,满满当当的一片,只剩下了正中央放着一颗明珠旁边有一点空隙。 宴宁的神识费力的推开挤着她的宝贝,挣扎着走到明珠前,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东西敲了敲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将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珠宝首饰,丹药灵草,兵刃道具,典籍经卷,名人字画……应有尽有。 宴宁坐在地上,拿着明珠照着手里的典籍———妖魔录。 翻开第一页。 犹如幽冥怪物一般呲牙咧嘴,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跃然纸上,想电影一样,神态动作惟妙惟肖。 浑身肌肉膨胀,长着黑色的斑点,脸上的皮肤似滚烫的热水烫过一般,猩红的眼眸,森白的牙齿,一头黑发似线虫一般朦胧的飘荡。 整个人像是从黑水之中爬出来一般。 下方一行小字,宴宁将明珠往下移了几分: 鸿源六十七年十月,南洲漫西城斩杀泉幻魇,魇入水无痕,食之,魔漫全身,惑人心智。 ——行者。 再翻一页。 清雅男子独坐竹林间,转头……双眼凸起,被一层一层的眼皮包裹着,鼻子尖的戳死人,嘴巴诡异的张开,一条分叉的红色蛇信慢慢爬出。 下方字写到: 鸿源六十七年十月,东洲安定城竹溪村,未完全化形蛇妖竹叶青一条。 ——孤独的狼。 …… 第21章 今天天气不好 …… 翻了一半,宴宁的看着书卷上气质温婉的女子,忍不住打了个盹。 匆匆合上书页,扭了扭脖子,反手用力拉伸着腰背手臂的经脉。 仙魔录,她在重天颠听人说起过。 是万鼎阁韩宗师闲来无事为了方便所有修行之人打造的一个……移动的仙侠版朋友圈。 买一本就能使用,例如,你在哪天捉了什么妖,斩了什么魔,寻到了什么奇珍异宝,用灵力写在书上,就可以同步让别人看见。 昵称自拟。 记录美好生活。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热衷于此呢! 当然是因为钱啊。 降伏的妖和魔都是可以卖出去换灵石换钱的,更别说奇珍异宝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用昵称的原因了。 宴宁的眼皮重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回到房间,出门。 过了许久,她找了一个花盆端了一盆土进来,放在软榻的桌子上,打开窗支起,窗外已经灰蒙蒙一片,伸出头看去,不远处的几个房间都燃起了烛光。 她收回脑袋,挥出一块埋进花盆的土里,做好一切便化作一道金光飞入花盆之中。 白嫩嫩胖乎乎的身体盯着微微颤抖的枝叶乖巧的趴在土里。 深褐色的泥土之中飘出丝丝灵气,由下而上,将枝叶也包裹住。 ——月色慢慢爬进窗户,落在人参枝叶上,那金色的叶茎在昏暗的房间里发着光,慢慢的,灵气外升起一团金雾。 沉无妄在次进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看着窗边小桌上吸收月华修炼的小人参,眼神一顿,一股怒气在他胸口里慢慢晕开。 如果他还看不出来被骗了,那他就是蠢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樱桃煎自嘲的笑了笑。 深更半夜,他跑了满城,她却在这里惬意的沐浴着月华修炼。 骗他,好玩吗? 沉无妄啊沉无妄,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静静的看着盆中的胖人参,沉无妄想: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不就是想要看看曾经口口声声说些绝不嫁该死的他的人,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吗! 玩腻了,在杀了她。 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手中的牛皮纸包裹带着丝丝凉意,他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去买这个东西。 将牛皮纸包好的樱桃煎放在她旁边,沉无妄转身离开。 就到这里就结束吧! 楚宴宁,他再也不会了…… 可是再也不会什么,他却不明白……… “嘎吱~嘭!!!!” 宴宁听见关门声,小心翼翼的从土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匍匐在花盆边缘看着旁边的牛皮纸。 定睛看了一会儿,她又用白嫩嫩的手捧着大脑袋,心虚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眼神疑惑不解。 她不明白,沉无妄究竟想干什么! 长须似触手般扯开牛皮纸上的绳子,打开包装。 一颗颗猩红干瘪的樱桃煎静静的躺在之上,似红艳的梅花。 宴宁忍不住托起一颗放入口中,眼睛一亮。 甜丝丝。 忍不住又多吃了几颗。 另一边,回到自己房间的沉无妄双眼紧闭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节奏的轻点在扶手上。 他眉宇之间缠着一股阴翳之气,锋利的眉锋危险的挑起。 暴戾恣睢。 魔魅阴渎。 右手手肘不动,小臂折回,大手撑在太阳穴和右眼之上,灰色的衣领遮盖的脖子两侧爬满了黑中透着红光魔纹,从刀削的下巴而上,攀附着脸庞。 右侧延伸而上却被右手遮盖不知其状,左侧则在脸庞而止。 面积不大,数量不多。 不恐怖。 荼靡又骇人。 他脚下的黑色雾团瑟瑟发抖,紧贴在地面不敢动。 眼眸微长,黑色的眼珠如雾,黑雾之中半露这红光,红唇凉薄:“找到我了,开心吗?” 地上的黑团,鲜红的眼睛倏的瞪大,来不及反应,后背钻心的痛。 “饶…饶命……” “饶命?”沉无妄睁眼,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黑团,阴沉又觉得可笑:“你在对我讨命?” “谁给你的胆子!”沉无妄一脚踹开地上的魔。 起身。 身影拉长,将那魔笼罩。 强大的威压和噬杀之气,压的地上的魔喘不过气来,身体似被一双大手撕扯着,快要爆炸。 而他……只能等死。 沉无妄睥睨的看着那已经快要窒息的小魔。 “总是送这些东西来试探,还不够塞牙缝的,呵!他们怎么不自己来看一看,我究竟被暗算了几分呢!” “嗯?”勾人又危险,带着暴虐的杀意。 送上门来找死的,正好啊。 “陛陛陛…………啊……”那魔颤抖着祈求,却还是难逃被折磨。 “我让你说话了吗!”沉无妄大手伸出,放在那魔之上,手心爬出一条一条灰暗的丝线,带着点点红光,毫不留情的穿透那魔的身体。 那魔抬头从黑雾之中露出煞白带血的脸。 魔气从他的五官之中溢出,变成黑烟,他的脖子被丝线缠绕。 只有那魔知晓,这哪里是丝线,这是夺命因。 血海大魔王自己摸索出来了折磨人的好方法…之一。 用魔力化作千丝,钻入身体,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开始蚕食,像无数条蛇一样,爬在他的血肉里,饮他血,食他肉。 他不能动不能叫,只能看着自己被吃点,化作一团黑雾消失。 那魔的眼球被穿破,一条从瞳孔而出,绕过鼻梁,在那黑雾之中似架起的鹊桥,另一头的落脚点是他另一个瞳孔。 沉无妄转身坐回椅子上,地上的魔早就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他用一双瞪大的眸子丝丝盯着沉无妄。 沉无妄撑着太阳穴直视他:“倒是有几分骨气。” “只是可惜了,今天天气不好。” 沉无妄手指微动,那魔周身的夺命因消失,他闷哼出声,却又听沉无妄道: “天气不好,我决定不亲手杀你。” 宴宁推窗的手一顿,默默在窗台上装死: 杀人! 他……在杀人。 屋内下了禁制,她听的不是很清楚。 她错了,不该来的。 她要是听到了这些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呢! 宴宁此刻十分庆幸她是隐匿了气息来的,一时半会他估计发现不了。 宴宁小心翼翼的滑下窗,迈着自己的小胖腿就跑。 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停下来了才大口的喘息,人参娃娃躺在盆里,看着桌上她吃了一大半的樱桃煎,想也没想的就将另一半塞进嘴里。 打了一个饱嗝,宴宁又出门去找乌玄月。 沉无妄听着窗口微乎其微的动静蹙眉。 “出来吧!” 第22章 不胖符 屋外窥视的魔:“………”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敢出去? 沉无妄脸色一沉:“是被我抓出来,还是……” “陛下!” “陛下!” “陛下!” ……… 大可不必抓,他们自己来。 沉无妄看着齐刷刷跪在他面前的四魔,不算地上躺着的,脸色晦暗不明。 “陛下,我等是…见陛下多年未归,特…特…来寻找。” “寻我?寻我死没死吗?”沉无妄淡笑:“我离开多年,血海魔域应当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了吧!” “不…不敢…陛下……永远是陛下。”他是想说,找不到他的尸体,没人敢放心坐在属于他的宝座上。 “陛下永远是陛下,没有错!”沉无妄盯着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几人,忽然起身,抬手将其中一魔掳了过来,大手掐着脖子,瞋目盯着那魔:“但是,陛下也可以是别人啊,不是吗!” “啊…啊…”那魔反手抓着沉无妄的手臂,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沉无妄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那魔眼睛凸起,艰难的吐字:“饶…命!” 几个魔看着被沉无妄抓在手里面色乌青的人,不留痕迹的朝后退了退。 五指紧扣手心。 怎么办! 血海暗中传闻,魔王中了噬心魔的魔毒,修为大减。 可是……谁也不知道传闻的真假啊。 几个魔头看着沉无妄的注意力都在被抓住的魔头身上,几魔暗自对视,暗流涌动。 不如…一试。 剩下两人微微点头。 沉无妄缓缓侧头,手中用力,那小魔惨叫之声回荡在房中。 一声一声循序渐进,越来越凄惨无力直至整个人变成裹挟星火点点的黑雾,从沉无妄的指尖消弥。 准备反扑的三魔再也忍不住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一博。 万一他就是修为受损了呢! 三魔瞬间化作黑色雾团,从地而起,三团包裹着沉无妄在空中环绕。 一团在他面前,声音阴沉如破釜行舟:“陛下…多日不归,我等讨教三分。” “三分!三分能满足你们的贪心不足吗!”沉无妄话语之中露出几分讽刺,背后冷风阵阵,他眼中红光微闪,嘴角咧开的笑容,似乎就等着此刻。 那魔声音更尖锐了:“若是陛下,三分便足以…” 话落,游走在沉无妄身后的魔,迅速对着沉无妄的后背使劲全力的一掌打去。 墨发被浑厚的力量掀这翻飞。 那小魔距离沉无妄后背半指距离,在难进身,那魔瞳孔一缩,倏的被掀飞。 于空中化作尘埃,带着魔湮最后的火点在黑暗之中消失。 沉无妄看着他眼神小魔震惊的模样,道:“来,我给你三分,看看个能握住几分。” “陛下…属下…知错!”那小魔有些后悔了。 无论传闻真假,眼前之人都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知错!你为何要知错!我说了,给你三分。”沉无妄伸手。 那魔连忙伏地,忽然想起了刚才看见窗口窜过的身影:“陛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沉无妄不语。 “陛下,刚才门口有妖偷听,怕是对陛下不利。” 闻言,沉无妄目光一顿:“妖?” 他起身朝着窗外走去,推开窗,熟悉的香味还未完全淡去。 是她。 偷听的人太多了,他竟然没有发现她。 她…都听到了多少。 沉无妄身后的两魔其中一人道:“陛下,要不…我去杀了它。” 沉无妄顿了顿,眼神复杂带着几分斟酌。 耀日金火在手,他只需要炼化就可以回血海了。 他也不需要他们了。 指腹在窗口上摩擦。 过了许久,沉无妄望着那溶溶月色,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去吧!” “是。”两魔对视,毫不掩饰的喜色,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乌玄月的房间。 宴宁费力的站在桌子上,给躺在床上面色绝望的乌玄月绘声绘色的讲她看到的一切。 “我听见了,他说要杀人的,而且,我能感受到,他的房间周围有魔气,他一定是有很大的秘密,我们不能跟着他了。”宴宁抱胸坐在桌子上,下定了决心。 乌玄月听她絮絮叨叨的一大堆只觉得头疼,捂着眼睛哀嚎:“他要杀人就杀啊,魔就魔啊,和我们没关系的,今天先休息,明天我们在跑吧!” “不行啊,我想了,如今是最好的时机,他在忙他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我们,我们连夜跑,否则明天我们想跑都来不及了啊。”宴宁着急上火。 “哎哟,我的祖宗啊,你变成人在说话吧!我看你这个样子……你是在考验我的妖性。”千年大人参在他面前,他不吃真的是很能忍了。 宴宁一锤桌子,起身从桌子上跳下,化作人形,站在床边,低头对着乌玄月道:“我告诉你啊,你不逃我逃了,明天你就等死吧!” 说罢,宴宁毫不犹豫的转身,翻窗而出,刚出门就对上了曲潮生疑惑的大脸,宴宁一个踉跄倒下。 乌玄月听见窗外扑通一声,连忙起身:“怎么了!” 说些,还不忙收起自己的东西,朝另一边的窗口爬。 曲潮生看着倒在地上的宴宁和窗那一头爬窗的乌玄月:“你…你们……” 听见曲潮生的声音,乌玄月送了一口气,懒洋洋的又跳了回来。 他还以为沉无妄来了呢! 吓死他了。 宴宁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大晚上不睡觉,爬人家窗口干什么。” 曲潮生委屈的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送:“小桃花说想吃外面的点心小吃,我去买了,顺便给你们也带了,正想着送过去呢?” “没想到你们在这里。” 宴宁看着他手里一包一包的小食:“……呃,多谢,不过我晚上不吃的。” “楚姑娘是怕长胖吗!”曲潮生神秘一笑,左手将小食抱在怀中,右手挥出几张黄纸符塞进宴宁的手里:“这是我自己搞的,叫不胖符。” “不胖符,你怎么会想到弄这个。”宴宁拿着黄纸符仔细的反复翻看,黄纸红字,符纹如游蛇惊龙。 这可是好东西啊。 不胖符。 曲潮生赧然,却未曾隐瞒:“我人间还有一对父母,我娘爱贪嘴,时常给我写信抱怨,所以我就研究出了这个符纸寄给她。” 第23章 有魔来袭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伤感:“我长年在外,归家之时不过二三,不能承欢膝下,只能略尽勉力以表孝心,此符作用小,姑娘莫要嫌弃。” “这哪里是作用小啊,你这张符的作用可大了,你信不信,你若是往出卖,绝对是人妖修争抢的。”宴宁小心翼翼的将曲潮生的符卷好收起来。 珍重万分。 曲潮生摇头:“这个符我只想给我娘做。” 他盯着清虚山的名头,就不能画这些不务正业的符。 “那真是天下人之大憾啊。”宴宁惋惜。 曲潮生却不觉得,世界能人众多,他这小东西别人难道不能做吗! 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将小食塞进宴宁手里:“不知沉大哥休息就没有,我去看看。” “呃…我刚才去看了,他已经睡了,不过我估计他那种人啊,肯定是不会吃你的这些东西的。”宴宁想起他们中午吃的那顿饭,沉无妄似乎没有吃一口,就可劲的喝茶了。 “那…他既然睡了,那我就不去打扰了,我明天给他送去吧!”曲潮生看着宴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好吧!”宴宁没有阻拦。 心里安慰这自己,萍水相逢,萍水相逢。 曲潮生转身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转身对宴宁到:“楚姑娘,好像对沉大哥很是不喜。” 更甚至于是——偏见。 宴宁:有那么明显吗? “萍水相逢,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明天说不定就分开了,这一分开再次见面估计就是几百年以后了。” 曲潮生:“我觉得沉大哥很喜欢你!” 乌玄月点头又摇头。 “那可能是你的错觉!”宴宁心中大呼要不起。 “我和沉大哥相处了半月多,对他也算是了解了一些,不会看错的,沉大哥这人其实挺好的,虽然总是看不透他。” 宴宁真想拍着曲潮生的肩膀告诉他:你醒醒吧! 趁着看不透赶紧跑路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道士。” “我觉得这句话不对,人与人相处若是总带着防备,又如何能真正的懂对方的心呢!楚姑娘若是放下成见,或许就能发现沉大哥的过人之处了。”曲潮生从内心还是希望二人不要互生嫌隙:“人生相遇本就是是难事,跟何况这是我们第二次相遇,我以为这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楚姑娘和沉大哥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才好,莫要错过,后悔终身。” 宴宁越听曲潮生的话越觉得不对劲。 他还觉得她和沉无妄是情感纠葛吗? 宴宁深表无语,义正言辞的解释: “第一,我和沉无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第二,我此生将为我无限辉煌的大道奉献终身,绝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 第三,你不要再用这种操心的态度看着我,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宴宁看着曲潮生,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cp可以磕的冷门,但是不能邪门。 若曲潮生非要给她拉郎配,那他日后可能还会见证一下什么叫做。 杀夫正道!!! 呸呸呸!! 什么夫!! 那叫cp**e现场。 “楚姑娘……”曲潮生。 “切!”一身娇哼打断了曲潮生,小桃花站在花园之中,鄙夷的看着宴宁,阴阳怪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宴宁舔了舔后槽牙,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却还是忍不住呛声:“对啊,我是个坏人嘛,坏人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叫好人心呢!” “这位姑娘确实是好人啊,你沉大哥更是世间顶顶好的大好人。” 宴宁一遍一遍的咬重好人,大好人。 小桃花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和沉无妄都不算好人,这个女人就是在讽刺她。 “你别得意了,沉大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呢!你别自作多情了,沉大哥是……他…他…”小桃花觉得宴宁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沉无妄想要的。 所以沉无妄才纠缠她。 当着曲潮生的面,她也不可能说出这种事情。 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怼宴宁。 正在这是,地面落叶灰尘被惊起。 三道黑影,顺着房梁,地面,墙壁遁形而来,朝着四人包围。 曲潮生:“是魔!” 宴宁早就知道了,抓着曲潮生就朝着小桃花飞去。 乌玄月同样。 落地,四人背靠背,黑雾已经将四人围在一起,在花园中速度极快的飘动。 乌玄月垂眸,问宴宁:“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魔!” 宴宁警惕的盯着周围,听见乌玄月的话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里能有多少魔族。 剑光一闪,宴宁和曲潮生同时化剑,两人背身而立。 曲潮生:“楚姑娘,我先……” 正说些,宴宁已经跃身而上,迎这魔袭去。 出剑凌厉,一剑斩去,金光溢散,那魔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光,眼底一暗。 他低估了这个丫头了。 闪身躲避,宴宁直追而上。 长剑与那魔擦肩而过,宴宁长腿横扫,膝盖似蒙着一层淡淡的金盾,直顶那魔的腹部。 金光震裂,朝着四周散去。 那魔闷哼,被顶的飞向空中化作他看着底下的宴宁,右手一掌运起魔力,黑色的力量,一丝一丝的窜入他的拳头,打向宴宁。 宴宁抬头,手中长剑从身侧而上,在头顶抵住那魔的拳头。 那魔于黑雾之中露出一抹紫光,声音低沉:“我低估了你!” 宴宁看着那黑糊糊的一团,讽刺道:“你们魔族都是这么见不得人的吗!遮遮掩掩的……” “莫不是……貌丑!” “你在…找死!”那紫光魔似乎被宴宁激怒了。 他们魔族虽不受天光庇护,但是皆是魔魅。 魅,从来没有丑人。 “杀的了我,再来和我说这一句话吧!”宴宁眼眸一凌,长剑之上金光暴起,金色的光线顺着那魔手臂盘旋而上。 紫光魔看着那灵活的光线,失神了一秒,下一秒,他迅速反应过来,拳头捏的更紧了,魔力暴动,再一次朝着宴宁锤了一拳。 宴宁长剑微曲。 那金光却紧缠着紫光魔不放。 从手臂绕至看不见的头颅,勾着他的脖子迅速收紧。 紫光魔眼看着眼前的宴宁化作金粉在他眼前消散,迎着他的脸而来。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宴宁逐渐浮现,收手再无长剑,牵着一根根的金色光线紧索着紫光魔的脖子。 第24章 求你救我们 紫光魔的魔雾散去,露出人身。 宴宁指尖勾起金线,紫光魔的脖子被划出一条口子,露出阵阵黑烟。 紫光魔回身,一手将金线拽住,试图用魔气斩断。 魔气越浓,金线憾然不动。 紫光魔盯着宴宁,问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宴宁手中一紧:“连我是什么都看不透,看来你真的是不过尔尔,就这,也敢来杀我!” 她身上有隐形玉,一般人看不透她的原身。 看来,这个魔,真的是很一般的魔啊。 紫光魔手心被金线割裂,却依旧想不通:“身法灵力如仙,功法手段却与之相驳的诡异,若我没有猜错,你这手法,与妖族的傀儡牵丝如出一辙。” “你要么是修了妖术的修仙者,要么…就是妖!” 离得不远的三人,自然听的清楚。 曲潮生回望着空中的宴宁,一时分不清楚真假。 楚姑娘,是…… 宴宁将金线向后一拽:“你这魔族,简直是话多!” 紫光魔踉跄朝前,也在不顾脖子上的金线,化身为黑雾朝宴宁飞去。 宴宁五指收拢,用力拉扯,金光从飞行的魔雾之中炸开。 顷刻间,紫光魔在不可置信之中挂着魔湮消失。 另一边,曲潮生和小桃花两人对付一个,乌玄月也同样对付着一个。 宴宁不自觉的朝着沉无妄的房间看去。 “啾~~” 身后一声鸟鸣。 宴宁暗道不好,动静太大了,怕是惊扰了金蝶玄鸟。 她迅速朝着曲潮生和小桃花而去,手持长剑。 曲潮生和小桃花两人被眼前的魔逼的连连后退。 曲潮生手持一业火符挥出,一纸黄符在朝着那魔而去之时,竟化作数张,染着烈火贴上黑雾。 小桃花迅速闪身黑雾身后,手中伸出一只木藤,十分尖锐,毫不犹豫的朝着黑雾戳去。 木藤刺入黑雾,黑雾缠着木藤而上,直冲小桃花而来。 小桃花来不及后退,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黑雾越来越近,耳边是曲潮生的呼唤声。 右肩刺痛,她被痛醒,那还睁眼她不受控制的朝着一旁飞去,落在地上抬头看去。 只见,宴宁手持金剑一剑砍向黑雾,顿生两半,化作黑烟火点消散。 小桃花,眼光一闪。 她… 她救了她。 忽然,她紧紧的无助胸口,一股几乎窒息的痛觉在她的胸口,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抽去她的妖力! 她低呼一声。 曲潮生看着黑雾散去,宴宁逐渐清晰的脸庞,心中被抓紧的大手渐渐松开。 他看着宴宁的脸庞,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傻的。 宴宁…… “多谢了。”曲潮生垂眸拱手一拜,再不看她,转身走向倒在一旁的小桃花。 他看着小桃花的脸色以为她的妖藤引发作了,连忙运气灵力为她压制。 宴宁全然不在乎的冷嗤一声,收起剑,对着空中的乌玄月道:“你动作快些,金蝶玄鸟怕是被我们惊动了,该走了。” 其实没什么好伤感的。 自她成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她和所有的人,不在是同类。 乌玄月五指扣住魔身,回头:“用你说吗!” 一说捏碎魔心,乌玄月头也不回的落地,走向宴宁:“这一群魔的修为不高,而且,魔一般不会群体行动,除非是受命前来。” “太麻烦了,我们还是早点走吧!”乌玄月见到这些魔,才觉得大事不妙。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天被两拨人追杀。 “走吧!”宴宁也这样觉得。 “啊~好痛啊~”小桃花忍不住叫出了声。 宴宁回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怎么了!” 曲潮生回头,亦是满头大汗,他不断的为小桃花输送灵力,却不知为何全然无用。 更糟糕的是他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被小桃花吸走。 “我…我的灵力在被蚕食。” 宴宁皱眉,走上前去,却被乌玄月拽住:“别管他们了,我们快走!” 宴宁脚下停住,对,她该走了。 在耽搁,若她被重天颠的人发现,会有大麻烦的。 “你们……”曲潮生瘫坐在地上看着宴宁,他…快不行了。 可是,她抛下过他们一次。 她和乌玄月。 是妖。 乌玄月透过宴宁的侧脸看向满脸苍白的曲潮生:“我们…小傻子,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是妖啊。” “是你们这些正派之人站在对立面的妖族!” “你是在求我们救你吗!” “我们…可不会救敌人啊。” 曲潮生愣愣的看着宴宁,他前一刻还对她猜疑,忌惮。 是了。 妖,凭什么要救他。 “呃…啊…曲…潮生…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小桃花粉白的脸蛋,毫无血色,惨白的似乎快要消失。 曲潮生被惊醒:“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桃花,我不会让你死的。” “楚姑娘,我求求你,救救小桃花。”曲潮生哀求的看着宴宁。 妖? 无所谓了。 只要能救她。 那就是他曲潮生此生的恩人。 宴宁不可思议的回头:“你…在求我!” “我是妖!” 她再一次提醒。 曲潮生认真而又坚定:“我知道,我知道。”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楚姑娘,只要你能救小桃花,我此生为你做牛做马,视你为恩人。” 宴宁迷茫的歪头,静静的盯着曲潮生。 她觉得这才过了多久啊,满口仁义道德的小傻子,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是因为… 宴宁的视线落在如同水中捞出的小桃花身上。 面容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好,我救你们。” “哎,你干什么,不是说好走了吗!你怎么又不走了。”乌玄月不解,只觉得宴宁阴晴不定,一会儿一个样。 “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你就要去救。” 宴宁甩开乌玄月:“先看看呗!救不了,我们再跑也不迟啊。” 靠近两人,宴宁蹲下看着两人。 曲潮生的手泛着灵光握着小桃花的手腕,灵力有越来越微弱的势头。 小桃花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嘴里不停的低喃。 宴宁食指和中指探向小桃花的额头,金光顺着渗入她的额头,流转在她的身体上。 宴宁眉头一皱。 她又妖藤引在身,别的力量应当是无法倾袭才对。 可是,她却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浅浅的啃噬她的力量。 宴宁迅速收手。 第25章 缙云珠 曲潮生着急的问:“怎么样!” 宴宁摇头:“这力量古怪,我窥探几分的时机,竟也在侵蚀我的力量。” “那这如何是好!”曲潮生闻之,心中更着急了。 “脱掉她的衣服。”沉无妄的声音响起。 话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脚步声。 沉无妄看着周围还未湮灭完全的魔湮,微微挥了挥手,扫去他旁边的灰尘。 对于三魔之死,眼中未有一丝惊讶。 “沉大哥!”曲潮生看见来人,眼中炙热,仿佛看见了希望,此宴宁更有希望的希望。 宴宁看见曲潮生的模样,瞬间收回那好不容易因为爱情而升起的人性。 曲潮生看着沉无妄站在三步之外,想起他刚才的话:“可是,沉大哥,我也动不了了。” 沉无妄挥手:“现在可以了。” 曲潮生感受着灵力不在流逝,视线落在小桃花的衣服上,面色为难的看着宴宁:“楚姑娘,我先将她送回房间,麻烦你。” 宴宁:“不麻烦,不用送回去。” 宴宁抬手,小桃花的衣服已经到她的手上。 曲潮生低头看去,小桃花早就痛的昏厥了过去,此刻身上已经换作了一件紫衣。 宴宁将小桃花的衣服扔给曲潮生:“你们说吧!” 曲潮生接着衣服,问沉无妄:“沉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了?” 沉无妄视线落在衣服上,道:“这衣服被人做了手脚,衣服上有妖族的缙云珠。” “缙云珠。”三人异口同声。 曲潮生: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宴宁看着同样疑惑的乌玄月:“你不知道!” 他是个正统妖吧! 和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妖不同吧! 怎么也惊讶成这个样子。 乌玄月无奈:“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惊讶!” “世间之大,妖族各有秘术,我要是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至于这样子看着他吗! “好吧!”宴宁妥协,就她不知道。 抬头,却发现沉无妄正移开目光,转身:“缙云珠,传说是上古神兽饕餮的化凝之物,饕餮善食,故而,其缙云珠亦然,缙云珠所食力量,无论仙妖魔,返于主身。” 曲潮生这才想起:“对了,我在书中看见过,可是,饕餮早就消亡了不是吗?” “饕餮消亡了,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后代,这奉昭城真是藏龙卧虎,越来越精彩了。”沉无妄眼中兴致盎然。 乌玄月别有深意的看着沉无妄:“缙云珠这么珍奇的东西你一眼就认出来?” “怎么,你在成衣店时没有看出来?” “而且,这三个魔这么的大动静,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 沉无妄笑了笑,镇定自若:“确实没有看出来,而且,我确实睡的太沉了。” “刚才竟然有魔族来犯,你们怎么不来叫我呢。” 沉无妄扬眉看着乌玄月,似乎有一种笃定他不得不信,无法反驳的底气。 乌玄月见他如此厚脸皮,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顿了两秒才道:“怪我们咯!” 沉无妄:“不怪你,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沉大哥,你之前身上的伤还没好,是该休息的,我也不能一直躲在沉大哥的身后啊,而且,我们这不是没有事儿吗!沉大哥不要多想。”曲潮生听见沉无妄的话,连忙安慰,似乎见不得沉无妄自责一点的样子。 宴宁和乌玄月在心底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他才是坏人。 “无碍。”沉无妄轻声道,似乎有些虚弱。 宴宁:“……” 真想将那死去的三个魔再拖出捅一遍。 乌玄月:“………” 曲潮生紧抱着小桃花:“沉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小桃花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沉无妄:“有事!” 曲潮生肉眼可见的紧张:“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乌玄月插嘴道:“能怎么办!那缙云珠一旦触之便回入血肉,直至宿主灵消身陨才会罢休,她这个情况,缙云珠应当还未完全融入。” 说完还不忘得瑟的看着宴宁:“我也是知道的。” 宴宁:“…知道了。” 不必和她炫耀。 沉无妄笑着撇了乌玄月一眼,眸色幽深,眼底阴寒。 乌玄月噎住,他不懂沉无妄是什么意思。 两人暗流涌动,宴宁和曲潮生却不知,曲潮生思绪渐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衣服既然是在成衣店买的,那救小桃花的关键还是在那里!” 乌玄月摸着下巴,情不自禁的道:“饕餮乃是上古凶兽,这样的血脉……啧……” 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乌玄月一拍宴宁的肩膀:“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去那成衣店。” 宴宁转头,讥笑着移开他的大手:“自己想要就直说,别拿助人为乐当幌子。” 谁看不出他那心思啊。 “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在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砍了你的爪子!”宴宁撇了一眼他又想搭上来的爪子,微微呲牙警告。 乌玄月在宴宁凶恶的眼神威胁下,左手按住右手,用媚眼安慰着她:“别这样凶嘛!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死女人,你等着!!! 沉无妄撇了两人一眼,收回目光,看着天空:“先离开再说吧!此地不宜久留了。” “好。” 几人未有一刻犹豫,这里本就是落脚之处,也不用多收拾。 天色渐明,几人坐在一间狭小废弃的荒院之中。 宴宁靠着门窗,昏昏欲睡,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女人低声的吟唱,声音轻柔,让她想起了春日含露的海棠,在清冷的早晨,落在水面上。 紧接着是嘎吱嘎吱的声音。 像是木头与木头的摩擦和碰撞。 她似万般惆怅,千种牵挂,无处诉说。 宴宁睁开眼睛,对面的人。 沉无妄靠在墙壁上盘腿而坐,似是调息。 曲潮生趴在小桃花的身边,无暇顾及旁人。 乌玄月早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宴宁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墙角一刻干枯的大树,树下一把破椅子。 宴宁撩开裙摆,坐在黄土上靠着干枯的大树。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苏家郎,玉姿样~” “四月添红妆~” “我来做个人间美娇娘~~” “美娇娘,人模样,他说都是一个样~~” “我心俏俏,我心娇娇~~” ……… “愿我苏郎福寿绵长~” 第26章 收拾垃圾 “愿我苏郎~把我忘~” “织锦缎~绣花床~” ……… 宴宁眨眨眼,脑补了一出爱情故事。 女子深爱男子,两人结为连理枝却又分开,女子却依旧痴痴念着男子的爱情故事。 关键是这种故事,她…就是非常感兴趣。 狗血爱情故事,真的是每个时代不可抛弃的看点。 她拍了拍脑袋,这人类该死的八卦之魂。 就在闪神的刹那。 墙那头的女子已经重新开始了。 “苏家郎~玉姿样~~” ……… 在听了将近十遍以后,宴宁忽然对这个玉姿样升起了好奇之心。 玉姿样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即使分离了,也能让这女子如此牵肠挂肚。 “嘎~吱~”墙那头响起了开门声。 紧接着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玉夫人,之前定的衣服料子做好了没有。” 很快,一个女声响起,和唱歌时的轻柔缱绻不同,她此刻带着一丝阴沉:“快了!” “啪!”男人一脚踹在门上:“你个臭娘们,多久了,你还没做好,你知不知道你耽搁了多少事儿,少赚多少钱啊!” “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那女子声音逐渐冷冽。 “滚!你一个臭娘们,下堂妻,不生蛋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让我滚,老子早就看你这一张臭脸不顺眼了,你不是看不起老子吗!老子今天非要收拾的你服服帖帖的。”男人关上门,一边靠近玉夫人,一边扯胸口的衣服。 另一边的宴宁起身盯着咫尺的墙壁。 她怎么就这么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了呢! 这样的垃圾是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妈果然是生了一个蛋啊。 蛋里面装的不是蛋白质而是排泄物吧! 怎么可以用人类的脑子,说出这么非人类的话呢? 玉夫人坐在纺织机山一动不动,浅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蓝绿的光,冷冷的看着眼前自大的男人。 她脚动了动,链条的声音响起。 放在织布机上的玉指紧紧的攥着梭子,紧到指腹泛白。 “玉夫人啊,你也别端着,想你们这种下堂的女人啊,给我们这些男人提鞋都不配!瞧瞧你刚才唱的,寂寞了吧!” 玉夫人微微抬起下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此时,她的头上。 “寂寞啊,当真是寂寞的很,毕竟啊,这诺大的院子,没有一个人,可不是寂寞吗!”宴宁坐在院墙上,一腿垂下,一腿微曲踩在院墙上,意有所指的道。 那男人自然是没有听懂。 玉夫人回头看着宴宁,她懂了。 男人眯眯眼看着墙头的人,青涩又美艳,关键是眉眼之间这一副不驯的辣劲儿,可比冷冰冰的玉夫人吸引人多了。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随便跑的地方。” 宴宁勾着自己胸前的头发,在手指一圈一圈的缠绕,眼神懵懂的看着底下五大三粗的男人,像一只迷路的小兔:“那…什么地方可以随便跑呢!” “我不太懂哎!” “不懂!不懂没事,下来让叔叔教你。”男人被宴宁这一眼看的心痒痒的。 “真的吗!”宴宁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那男人沉默了。 有些怀疑的看着这快三米的墙。 玉夫人勾唇冷笑,放松的看着。 这男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想不到。 宴宁一步一步的靠近男人:“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呃…不知姑娘多大了。”男人咽了咽口水。 宴宁皱眉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欣喜若狂的对男人道:“不大的,今年刚好一百一十岁。” “一……你在骗我吗!小姑娘,这样的事情可不好开玩笑的。”男人脸色微变,看着宴宁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别的想法。 “骗你干什么呢!年龄可是女孩子最大的秘密,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要不要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啊。” “你……你想知道什么。”男人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宴宁低头,认真的道:“你是不是没有母亲!!!” “啊…我…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男人浑身颤抖。 宴宁收回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哦,怪不得你满脑袋都是排泄物!!!” “生蛋!你是鸡还是鸟啊!” “你这种东西,鸡都不想生你,鸡生的蛋还能吃,生你直接不用壳装。” “是是是,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小的真的知错了。”男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磕着磕着,头顶突然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 男人抬头,宴宁笑的止不住眼泪,前仰后合,指着他:“哈哈哈,你真的相信什么一百一十岁的鬼话啊,你傻啊。” 男人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瞠目怒道:“你耍我,臭娘们!!!” “耍你,耍你又怎么样啊,你还不是信了,又怂又坏又蠢又恶心,还没有半分悔改,你这样的人也就敢在女人面前抖抖威风了,出去了,到了别人面前就是孙子。”宴宁毫不留情的讽刺。 这种人拜高踩低,永远不会意识到他错了,对错只会根据两人的高低而论。 “你这臭娘们!!老子今天弄死你!!!”男人被宴宁激怒,抄起一旁的工具便对着宴宁打去。 宴宁璇身躲过,绕至男人身后,对着他的后腰就是一脚。 男人被这一踹,直直的朝着墙壁扑去,撞了一头的血,晕倒了过去。 宴宁伸手,几条金线探出,捆上男人的四肢和脖子。 抬手,将男人翻面,掉在空中。 玉夫人在这时起身:“别杀他,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宴宁回眸:“我没打算杀他。” 这样的人,杀了都是脏她的手。 但是她也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玉夫人:“既然如此,出手做什么。” “看他不爽,听着也不爽,我不舒服,这让我不舒服的源头当然也不能舒服了。”宴宁撤手,男人摔在地上:“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一个蛇妖吧!” 玉夫人微微一笑,笃定道:“你也是妖!” 宴宁扫过她脚上的束妖缚:“看你修为不低,如何还被抓住了困在这里!” 玉夫人抬手将脸颊的碎发挽至耳后:“困住我的从来都不是束妖缚。” “那……是因为情?”宴宁。 第27章 给姑娘送一壶绿茶 玉夫人转身,背对着宴宁:“心里舒服了,就离开吧!” “不要打听!” 玉夫人几步进屋,关上房门。 宴宁但是无所谓,反正,不关她的事儿。 她卷起地上的男人离开。 屋内的玉夫人看着她绣的紧致的衣衫,抬手轻轻的抚摸这上面的纹路。 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翻找着绣篮,拿出剪刀,将衣衫毫不留情的剪碎,发了疯一般,又找出火烧掉。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够,不够,都不够,太慢,太少。 她需要更多更强大的力量。 两人起的都比较早,大清晨的,街上也没有多少人。 宴宁带着男人来到一处张灯结彩披艳霞的小楼。 ———画春堂。 人人都道早日的鸟儿有虫吃。 这一路关门闭户,唯独这画春堂里香气四溢,丝竹管弦之声引人放松。 宴宁看了眼周围,金蝶玄鸟偶尔有过,不过她不怕,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这一批又不认识她。 “哎哟,这位客官可真早啊。”门口的姑娘早就看见宴宁了,整理了一下宿醉的妆容,立刻洋气一抹职业热情上前,对着宴宁一顿夸。 “姑娘真是貌如仙人,光临小店是我画春堂的福气,姑娘,晨起露重,不如进店喝一壶热茶在说。” “好。”宴宁瞬间融入了进去。 这个世界的颜色楼,一般都是男女都有。 既有美女,又有帅哥。 虽然她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两手一背,颇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一进店,宴宁较好的容貌和气度,引的店中男子纷纷侧目。 店中已经有了些许客人。 宴宁找了一处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 刚才迎接那女子跪坐在宴宁身旁,一旁的侍从也耳聪目明的连忙上了一壶热茶。 女子侧耳为宴宁斟茶:“姑娘,妾身秋月。” “这是我们店中最有名的果花茶,很适合姑娘,姑娘尝尝。”秋月端起一杯热茶递给宴宁,眼送流波。 她当然不是对宴宁感兴趣了,只不过这是职业素养。 女子之间偶有倾慕和赞美会避免许多的麻烦。 宴宁端着热茶送去口中,只听楼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楼下那位姑娘送一壶………绿茶。” 宴宁喝茶的手一顿。 抬头望着楼上。 沉无妄靠坐在圈子上,侧身侧身对着她,手中捏着玉杯,身旁四个女子乖巧且善解人意的跪坐在他身旁。 倾慕害羞。 一个替他打扇,一个替他捏肩,还有一个拿着酒壶,替她斟酒,还有一个替他捏着膝盖。 而沉无妄,正凝眸盯着楼下的宴宁,眼中似有暗涌,只是宴宁看不见。 沉无妄此言,不仅宴宁沉默了。 在场所有人也都沉默了。 尤其是他身旁四个美女,眼神从仰慕到疑惑再到不可思议最后变成了害怕和尴尬。 这……两夫妻……清晨……颜色楼……偶遇? 丈夫为妻子点一杯绿茶? 这…好会玩啊。 宴宁回头,对秋月道:“给楼上的大爷传个话。” 秋月倾身听着。 宴宁:“各家自扫门前雪,勿管他人瓦上霜。” 沉无妄接话道:“也给楼下的姑娘传一句话。” “我请她喝茶,怎么就是管她了,不过就是让她去去火,明明目罢了。” “她若是还不开心,那这楼中美人多点几个就是了,我出钱,毕竟,这大清早的就来了,想来是很是着急了。” 沉无妄似笑非笑的靠在圈椅之中,手中的酒杯轻晃。 宴宁闻此,哼笑了一声,随后一拍桌子,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来人,把你们楼里的最美丽的男子都请出来,楼上那公子可是有钱的主儿,我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秋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楼上,沉无妄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让人心寒。 可是……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宴宁看了一眼秋月:“去啊。” 秋月:“真的…吗!” 宴宁:“当然了,不然来这里干什么。” “那…好吧!”秋月盯着众人看戏的目光去请人。 沉无妄冷嗤一声收回目光,仰头饮下杯中酒。 他就不信她真能干出什么来。 宴宁毕竟被纯阴玉灵体温养了百年。 双修。 那也是便宜了旁人,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她这个人聪明的很,不会做这种于她没有好处的事情。 画春堂的素质还是有的,不一会儿,一个接着一个的美男子走了上来。 第一个,一身水墨丹青,头上一根玉簪,眉目清隽,似一朵墨色莲花,举止赋有诗书气自华。 若不是场景不对,这人怎么瞧也都是以为满腹经纶的才子。 男人对上宴宁的目光,感受:“姑娘,在下墨卿。” 他的声音也同样温润而雅。 宴宁点头。 第二位,与第一位的风格相差无几,只是他一身青衣,立身如翠竹,不染凡尘,飘渺的不似在眼前。 他简短的道:“竹溪。” 宴宁点头。 第三位,则与前两位大相庭径,一身红衣容色艳丽,胸前露出那精妆的胸膛。 踏进此处,也不拘泥拿乔,自顾自的靠近宴宁,坐在她的旁边,用他出众的侧脸对着宴宁道:“在下朱雀,客官可以唤我一声雀儿。” 宴宁忍不住的后仰,听见雀儿更是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好的,小朱。” 这下,轮到朱雀嘴角抽搐了。 “扑哧!”几人之中,竹溪身后的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与其说是男子,不如说是少年。 宴宁观他,似乎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黑衣如剑出鞘的凌厉,朝气蓬勃。 长的也很和宴宁的胃口。 这不就是年下小狼狗的诱惑吗! 宴宁:“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我叫少鸠。” 宴宁点头,是一个充满狼性的名字:“你很不错。” 少鸠踏上台阶,坐在宴宁的对面:“那你喜欢我吗?” “要买下我吗?” “我可以这辈子只伺候你一个人。” 少鸠褐色的眸子,认真的盯着宴宁,少年的意气风发之中带着承诺和认真。 宴宁看着那双眼睛,不语。 沉无妄撇了一眼楼下,他也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宴宁想的许久,她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买他的理由。 “抱歉,这不太行。” 还是那一句话,萍水相逢。 这辈子只伺候她一个人,说实话,她一点儿也不心动。 少鸠肉眼可见的失落:“啊…是这样啊!” 第28章 祝你天天开心 “是我哪里不好吗?我可以改,也可以学。”少鸠抬头,眼中很是不甘心。 “你没有不好,也不必去学,只不过是,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而已。” 而且,她也不会惯着他。 “来吧,就你们四个吧!”宴宁望着楼上:“这应该是头牌了,不知你的荷包受的住吗?” 沉无妄对着她举杯:“你不是说了吗?我很有钱。” “好嘞,来吧,我们找个包房好好谈谈心吧!”宴宁起身。 朱雀懂事的引着宴宁上楼。 沉无妄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楼上,嘴角的笑容退去。 空中温度低迷。 几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做什么。 楼上,宴宁进屋,身后跟着的三人心中喘喘不安。 朱雀喋喋不休:“姑娘,在下善舞,姑娘要不要瞧瞧。” 宴宁璇身坐下,看着几人:“有一件事需要拜托几位公子了。” 朱雀:“…何事。” 挥手,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扔在地上。 四人太阳穴忍不住的打鼓。 这…这是什么意思。 墨卿面色一冷:“姑娘,我不做这样的生意。” 他的底线,就是只伺候女人。 竹溪同样皱眉。 他…的底线是钱。 朱雀:“…太丑!” 他的底线就是好看。 少鸠不语,似乎还陷在被拒绝的痛苦之中。 宴宁翘着二郎腿:“我可没有准备让你们便宜了他,让他在这里呆着,你们闹出点儿动静,在中午人最多的时候让他醒过来,最好是跑出去,你们在演点儿戏,教训教训他就可以了。” 竹溪:“可是…” “哎,你们同意了,那位公子的钱就可以拿!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就换人,想必,这诺大的画春堂里,应该有人喜欢做这样的生意吧!”宴宁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 墨卿:“你为何不找女子。” 宴宁摇头,嫌弃的很:“那不行,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能陪着这死男人待这么久呢!我心疼。” 四人:男人就不需要心疼了。 朱雀勉强答应,对着宴宁暗送秋波:“好,只是姑娘,我的心里可一直都是姑娘啊。” 宴宁视而不见:“对,你的心里一直都是姑娘。” 朱雀:不,他想说的是,他的心一直都是你的。 宴宁起身出门,关上门的那一刻,对着他们眨眼:“各位,我相信你们的本事的哦!” 说罢,毫不留情的关门。 留下四人,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人。 少鸠脸上有些不自然:“现在…怎么办啊。” 他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啊。 朱雀理了理衣服,满不在乎:“能怎么办,照干呗!” 顺着,游向了琴旁,身心融入的弹了起来。 宴宁听着室内有模有样的声音响起,这才下楼。 二楼沉无妄见她下来的这么快,一点儿也不惊讶。 反而淡定的对着她举杯:“喝一杯。” 宴宁走了过去,垂眸看着沉无妄这一副醉倒温柔乡的模样:“你来干什么?” 沉无妄挥手,旁边四人极有颜色的退下。 “我说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俗人。” “昨夜,你爬我窗户了。” 宴宁脸色有些不自然:“哪…哪有,我昨夜在修炼。” 沉无妄似没听见她所言:“都听到什么了。” “我没爬!”宴宁坐下,依旧抵抗。 沉无妄垂眸一笑:“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你不就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接近你吗?”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接近我?”宴宁问。 沉无妄勾唇:“我说一见钟情你信吗!” “……我说我其实是个男的,你信吗?”宴宁敛眸。 一见钟情,鬼话连篇。 他要是是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她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沉无妄面色惋惜:“这么好的理由,你怎么就不信呢!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因为你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见钟情的人,而且,你跟我提情,我怎么都觉得违和。”宴宁笑了笑道:“你,一为利,二为仇。” 沉无妄不反驳:“继续。” “我身上应该没有你想要的利,那就只有仇,请问,我何时得罪过你,你又想做什么呢?” 沉无妄:“你一直都在得罪我啊。” “欺我,骗我,哪一样你没有做过!” “如果是这样,那我很抱歉。”宴宁耸耸肩。 沉无妄:“所以,你想怎么死。” “哈哈哈哈。”宴宁忽然笑了起来,笑够了,抬起头那双眼睛亮的灼人眼:“死!只要我不想死,我就不会死,即便你很强,也不能杀死我。” 穿书,有系统的人,都会有金手指。 她自然也不会例外的。 沉无妄笑了:“那很好。” 宴宁越发迷惑了:“你有病!” “就这么不喜欢我!”沉无妄紧紧的握着杯子。 “你说说你,不杀我,又不放过我,何必呢?” 沉无妄扯了扯嘴角:“万事万物都是有征服欲的,没有得到,我怎么会离开呢?” “得到了,说不定就会弃如敝履,你,要不要试试。”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不太能明白,他口中的得到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明白一点,无论他是什么意思,她都不愿意配合。 “其实我没有必要问你的意见的,若是我想,你逃不了。”言外之意,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要。 宴宁眯眼:“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沉无妄浑身放松的靠在圈椅里,眼中迷惘的盯着宴宁:“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我想要什么?” 若是他知道,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虚与委蛇了。 “既然如此奉昭城之后就分开吧!不知道想要什么就别想了,往后千万年的时光,眼前的迷惘其实就是大海之中的沙粒,无足轻重。”宴宁端起自己的酒杯,敬了敬沉无妄,仰头一饮而尽:“从前或许有得罪今日说一声抱歉,你我之间就当作仇消怨尽。” “沉无妄,奉昭城后,江湖不见。” “如果我拒绝呢!” 宴宁扔掉酒杯,躺进圈椅里,看着沉无妄凉凉的道:“那我祝你天天开心!” 沉无妄毫不在意她是真夸还是假夸,不在提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 “妖!从来都是善变的,乌玄月是如何蛊惑你对付我的,说不定就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 “是吗!我真的是太惊讶了。”宴宁面无表情。 她对乌玄月就没抱有过过高的希望。 靠人不如靠己。 她一直都觉得有道理。 第29章 顾浮尘到来 “看来,你心中有数,既然如此,我们该回了。” 宴宁起身,倾身向前,一手按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沉无妄:“记得付钱就好。” 两人离得不近。 沉无妄却下意识的捏紧了酒杯。 “走了!”宴宁起身绕过桌子朝着楼下走去。 沉无妄看着宴宁的背影,浓密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漾,直到消失,直到茶凉,他却没有收回视线。 过了许久。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离去。 与此同时,一架飘渺如仙的马车进入奉昭城。 宁颜掀开帘子看着窗外,心中不宁,满腔怒火却因身旁之人只能压着。 诺大一个如玉宝鉴竟然被人掀了,整整一夜都未将东西追回,实在是无能! 顾浮尘端坐在那车上,闭目养神。 他心中的烦闷不比宁颜少。 如玉宝鉴开设了有些年头了,如今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呢! 他轻叹一口气,自从宴宁离开以后,他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的。 听见那叹息声,宁颜放下帘子回头,双手握着顾浮尘的胳膊:“夫君莫要担忧,玉襄传来消息,奉昭城从昨日开始就严加管控了,又派出去一批金蝶玄鸟,那些人定然是还在城中。” “找到他们,那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顾浮尘反握着宁颜的手,沉声道:“派金蝶玄鸟实在是不妥。” 宴宁放火一事,另外三位宗师对他不满至极,一直以来对他颇为器重的山主也颇有微词。 如今不能将重天颠和如玉宝鉴牵扯在一起了。 宁颜这才想起,暗道不好,但是却面色不变的安慰道:“你放心,这事儿是玉襄太过冲动了,但是她也没有借着重天颠的名头行走,都是用得如玉宝鉴的名号,不会暴露的。” “解释一下,哪些凡人会信的。” “颜儿,你太单纯了,世间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一旦有了疑点,就永远会在人心上留下烙印。”而他,这十年来,一步一步的给自己留下把柄。 “夫君,我知道你清廉,只是……”宁颜垂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若不是宴姑娘,我们又何必如此呢!” 想到这里,宁颜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宴宁这个赝品,跑了还不放过他们。 给她们留下这么大一个窟窿补! 当初认识顾浮尘的时候,他还是重天颠最负盛名的少年天才。 十九岁入踏灵境,三十岁入凝容境,三百二十八岁入窥天境,五百多岁入踏天颠,八百多岁渡劫进入长生境成为重天颠的大宗师了。 在下一步,便是飞升成仙了。 这样的傲人天赋,世间难得。 千年之后,她是该受万人羡慕的宗师夫人和圣女才对,可是如今却全然变样了。 千年前,千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有了宴宁。 顾浮尘闻言,不赞成的看了宁颜一眼:“那火怪不得阿宁,定然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推波助澜之人应当就是血海魔族,阿宁……只是太过生气罢了。”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这十年,他竟然觉得比那千年还要漫长和难熬。 宁颜轻咬下唇,有些不甘心:“夫君,我只是很心疼你。” “若不是我,你就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了,说不定,你会和宴宁姑娘好好走下去,那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就可以一直只做顾宗师了,都怪我。” 翘睫之下,明珠离弦掉落。 宁颜心疼的看着顾浮尘,鼻尖通红。 顾浮尘见她这副模样,心中酸涩,两人揽入怀中安慰道:“你真傻,怎么会这么想呢?” “夫君,我本就是不该活着的人,或许这世间其实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了,我活着,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宁颜趴在顾浮尘的肩膀上,微微勾唇。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活着是我等了一千多年才盼来的,怎么会是麻烦呢!”顾浮尘轻拍宁颜的后背,眼睛朝着车窗外看去。 街道清冷,路的尽头,那两抹身影就格外的明显。 顾浮尘瞳光一闪,立刻扶好宁颜,撩开窗帘,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一些。 可是也只有一眼,那两道身影早就消失再拐角了。 但是顾浮尘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神识微动,朝着那街道尽头而去。 树枝簌簌,店幡顺着尽头的方向卷起飘扬,地上的灰尘滑过青石板的街道飞向那两抹身影。 沉无妄微微侧头,余光朝后扫去。 飞灰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马车里的顾浮尘触及那一道浑厚的力量,有些惊讶。 竟然被挡住了。 这凡间竟然有挡得住他的人。 他不相信,在次凝神朝前窥探,试图撞破那一道屏障。 沉无妄回首,转头那一刻,一抽寒剑已经从他余光的范围内飞出。 沉无妄瞳孔一缩,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抓住宴宁的剑刃,左手凝雾对着窥探的神识打出一掌将其击退。 这一掌,他并没有太过收敛。 马车里的顾浮尘神府晃动,脑袋似炸裂一般的疼痛,让他耳鸣眼雾,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 宴宁看着紧紧握住她剑刃的手,指缝掌纹指尖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心中轰的一声。 “你…你干什么!” 沉无妄回头,松手放开她的长剑,微怒道:“你知道那是谁吗,就敢出手。” 他知道宴宁虎,但是没想到她这么虎。 谁都敢上。 宴宁看着他藏进衣袖里的手,反应有些迟钝的开口:“…我当然知道是谁了。” 她和顾浮尘相处了百年。 他的灵力,她如何会不熟悉。 沉无妄哂笑:“顾浮尘是长生境的大宗师,你才踏进窥天境,贸然出手,一定会被他的神识反噬震的神府受创的。” 说到这里,沉无妄眼底深了几分,刚才的交手,他发现顾浮尘的实力似乎退步了不少啊。 不过也是,融魂毕竟是禁术,复活一个人,逆天而为,付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所以你就因为这,就直接用手抓我的剑,你不会做个防护罩吗?”宴宁看着他滴在地上的鲜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最避之不及的人,也算是救了她!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救她。 “不是,忘了!”沉无抬起手,手掌,手心,四指深深的伤口,血肉翻飞,正往外冒血。 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 宴宁甩出一瓶伤药扔给他,顺便扯出一条帕子也塞进他怀里,催促道:“你快点自己疗伤吧!看着蛮可怕的。” 第30章 我天赋异禀 “可怕!确实挺可怕的,我好久没有受过这种外伤了。”沉无妄似欣赏的看着手中的伤口,似乎要将他深深地记在心里。 宴宁嫌弃的看着他这副变态模样,正想说些什么,走入余光的人,让她收回想说的话。 她倏的冷了脸,抱胸抬眸的盯着远处款款而来的两人。 沉无妄收回手,将宴宁给的帕子塞入腰带之中,背手于身后,眼神淡淡的看着来人。 顾浮尘死死的盯着沉无妄,那表情活像被人戴了绿帽子一样。 这个人…修为深厚,却极为面生,应当不是人族。 “阁下是何人。” 沉无妄:“问人之前,不是应当自报家门吗?” 宁颜望着挡在宴宁身前的男人,呼吸一滞,眼中惊艳。 顾浮尘是天上的云。 那眼前之人便是地狱里的花。 顾浮尘周身气息倏的冷了起来,宁颜抢先一步,柔声道:“我和夫君乃是重天颠之人,公子身旁这位姑娘,也是我重天颠的弟子,我和夫君寻了她多年,今日偶然发现,所以才出手试探,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宴宁开口道:“寻我,寻我做什么,我和二位不熟。” “阿宁,不要任性,外面世道太乱了,你知道你的身份的,太不安全了。”顾浮尘看着宴宁的疏离模样,心中一痛,过去的百年在他眼前浮现。 而这一刻的阿宁,却如此的鲜活。 “顾宗师就别担心,外面安全的很,没有人动不动就生病需要人参血,也没有人动不动就体虚需要人参肉,在下不才,也是小小窥天境的人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宴宁侧身用余光看着顾浮尘和宁颜,满眼的鄙夷。 两个垃圾。 沉无妄闻言,眉锋微微挑起,看着顾浮尘和宁颜笑道:“没想到你们修仙之人,身体如此脆弱。” “在下听闻纯阴玉灵体,乃是阴灵至纯之体,体魂强悍,怎会如此虚弱呢?莫不是融魂之时出了什么问题,破坏了纯阴玉灵体?” 宁颜脸色一白! 宴宁见她这般模样,疑窦丛生,下意识的看向沉无妄,谁知沉无妄的眼神也正在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 宴宁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沉无妄眼神幽暗,眼底氤氲泛红,凌厉凭添了几分冷艳之色。 红晕一闪而过,宴宁又多看了几眼,静幽的黑。 难道她看错了,眼花了? 顾浮尘看着两人的对视,心中莫名生气,也顾不上宁颜是什么表情,打破道:“怎么会,颜儿毕竟才刚融魂,有不适也属正常,阿宁,颜儿也不忍心这么做的,你若是要怪,要恨,要怨,就都冲这我来吧!” “我此生对不起你,若是有来生……” 顾浮尘看着宴宁的眼神复杂,有说不出的感情。 千年的执迷,百年的陪伴。 一时竟然进退两难。 他想,今生注定是为了宁颜。 若有来世,他欠宴宁的终究会一一偿还。 可是他不知的是这世间却有两个宴宁啊。 宁颜眼底一冷,衣袖下的手紧握,温柔明亮的眸子暗流涌动。 宴宁精致的五官拧作一团,对顾浮尘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行为作呕,连忙拒绝:“别了,我下辈子要是还能遇见你,我选择在轮回前直接结束我自己。” 呕。 这人脸真大啊! 来世今生都被你占了,这世间是没有别的男人了吗? 还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以为自己是个大情种! 沉无妄也被这无耻的行为恶心到了,嗤笑道:“我见过有情人互许生生世世的,倒是没见过顾宗师这种当着妻子的面和别的女子承诺来世的。” “顾宗师,可真是仙门佼佼者,博爱众生呢。” 眼神轻轻的从对面两人身上飘过,挑眉也挑衅。 好听的话,说的却不是好听的语气,反讽的滋味噎的对面两人心中似刺了一刀般。 宁颜有苦难言,她何尝感受不到,顾浮尘对她早就不似千年前那般,满心满眼唯她一人了。 他的心里挤进了另一个人。 宁颜看着顾浮尘,顾浮尘也垂眸看着她,眼中愧疚的解释:“颜儿,我只是……” “我知道,夫君,我们能在次重逢多亏了宴姑娘,夫君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宁颜善解人意的安慰这顾浮尘。 “即便是旁人不理解,我也会一直支持夫君的。” 没关系,她会一点一点的将宴宁挤出去。 宴宁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们两个要爱回去爱好不好,不要牵扯我这个无辜的路人。” 她被人按头认爱。 修仙界没有人权的吗? “阿宁,听话,和我回去吧!你身旁这个男人实力非凡,绝不是寻常人,你听话,和我回去吧!”顾浮尘看着宴宁语气不善的样子,痛心疾首。 他没想到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对啊,宴姑娘,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也不能如此堕落啊!这个男人身份不明,说不定就是对你有所图,你还是和我们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宁颜面容关切,一副为了宴宁好的模样。 “宴姑娘,修仙之路不可走歧途啊。” 宁颜一针见血。 她刚才听见她已经是窥天境,就有所怀疑。 宴宁在修仙界百年,这副身躯也才在踏灵境,想来宴宁的天赋也不怎么样。 可是这才十年,她就已经进入了窥天境,还是以妖身入境。 若她真的如此天赋,重天颠可舍不得这么厉害的苗子。 那就剩下一个可能,宴宁走了邪魔歪道。 宴宁:“关你屁事!我自然是天赋异禀的存在。” 顾浮尘眸色凝重,他也想到这一点。 阿宁脾气秉性变化如此之大,这确实让人怀疑。 想用神识去探宴宁的功法,却直接被沉无妄挡住,四面八方严丝合缝,无处可入。 顾浮尘面容带着一层薄怒,射向沉无妄:“你究竟是何人!” “在下?在下不过是一个无辜路人。”沉无妄浅笑,疏离不失温润,反而衬的顾浮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易燥易怒。 反观沉无妄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顾浮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威慑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她不是你能接近的。” 沉无妄不以为然:“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爱喝人参汤,也不爱吃人参肉。” “倒是想问问宗师夫人有什么目的,含沙射影的是在说我和楚楚之间不清不楚吗?” “这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我和楚楚之间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宗师夫人可不要言语之间毁人清誉啊。” 沉无妄侧目视线落在宴宁身上,眼波流转,似乎在邀功讨赏一般,就差配一个大尾巴在身后摇晃了。 宴宁心中默默给他点赞,不愧是爱送人绿茶喝的大哥。 这白眼鉴茶的本领,让人佩服。 第31章 小绣娘深得我心 “对啊!顾夫人一张利嘴,难道不知道没有证据的话的不要乱讲吗!”长剑灵活的从宴宁手心滚向手背,绕过手背又回到手心。 手法熟练,一气呵成。 英姿飒爽。 宴宁倏的抬剑,剑尖直指顾浮尘咽喉,语气不善:“你们要是非要在在我面前喋喋不休,那我手中剑可不认人啊。” 顾浮尘摇头,满眼失望:“阿宁,你怎么变成这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是我对不起你!” 顾浮尘五指紧紧的扣住手心:“你若是恨我,我站在这里,你动手我绝不还手,息气了,就和我回去吧!” “夫君…”宁颜扶着顾浮尘的手臂。 顾浮尘按住她:“你不要再劝了,我意已决。” 宴宁只觉得心累! 从未如此心累。 “顾浮尘,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告诉你,我没有变,这才是真正的我!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脑补一场我因爱生恨,堕落黑化的剧本。” “抱歉,你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 说着,宴宁柔和的眼眸倏的凌厉了起来,手下没有一刻停歇,冷剑直冲顾浮尘的胸口。 “啊…啊…杀人了。”周围店铺主人刚好开门,见此,吓得靠在门边大叫。 顾浮尘看了一眼旁边路人,抬手凝灵接住宴宁刺来的长剑:“我不便久留,阿宁,和我走吧!” 宴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有本事别躲啊。 不是说就站在原地随她的吗? 挡什么呢? 肩上被一只大手握着,沉无妄朗声道:“顾宗师,在下二人久仰重天颠顾宗师的大名,今日特来讨教三分,顾宗师果然如传闻所言,在下佩服。” 沉无妄一口一个顾宗师,生怕旁边有人听不清楚似的。 那店主的一声呼喊,引的沿街商铺纷纷开窗,开门。 此刻,这顾宗师三个字已经清清楚楚的刻在他们耳中了。 “顾宗师,这就是重天颠的顾宗师。” “顾宗师,求顾宗师收我为徒啊!!” “顾宗师保佑我等啊。” “顾宗师,顾宗师,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顾宗师,你救救我的母亲啊。” “顾宗师,我娘子快要生了,顾宗师给赐个名吧!” “顾宗师……” “顾宗师……” “……” 顾浮尘脸色黑的滴墨,眼看着众人纷纷涌来,连忙松开宴宁的剑。 不一会儿,宴宁和沉无妄就被挤了出去。 众人跪在顾浮尘的面前,犹如跪拜守护神,真心诚意的恭请重天颠顾宗师的庇护。 宁颜见状,微微抬起下巴,眼中尽是娇矜。 “诸位快快起身……” 顾浮尘的视线越过众人头顶,看着那两个越来越远的身影。 他不明白的是,飞出笼子的鸟儿,想要再回来是有多难。 ——— 回到住地,曲潮生已经等候多时。 曲潮生看着归来的两人:“沉大哥,楚姑娘,我们何时去成衣店啊。” 宴宁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信的小桃花:“你怕是去不了,小桃花需要人照顾,我和乌玄月去吧!” 宴宁看向沉无妄:“你也受伤了,就留下来吧!” “我不去!”乌玄月躺在草席上。 曲潮生的惊讶的看着沉无妄:“沉大哥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竟然有人能伤得了沉大哥。 宴宁环胸而立:“……我伤的。” 曲潮生没想到这两人已经到了动手的程度了:“啊…这…” “楚姑娘,你们……” “无事!她给我包扎了。”沉无妄举起手,白色的丝质手帕,一支绿叶衬海棠格外明显。 “是吗!”曲潮生有些不太相信。 沉无妄:“对。” 宴宁撇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自己包扎的好吗?” 沉无妄拨弄着手帕绑着留下来的耳朵道:“伤药是你给的,手帕也是你给的,我说是你包扎的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我觉得没问题就好!”沉无妄摸着手帕上的海棠花问道:“这是你绣的。” 宴宁看着他的手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她会刺绣这件事,简直是她人生另一奇耻大辱,她是打死不会承认的:“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绣的出来,路上买的。” “哦!是吗!那这个小绣娘的绣功深得我心,什么时候你给我指条道,我将人捉回去,专门为我绣。”沉无妄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宴宁身上,嘴里却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宴宁只当没有听见。 做梦吧你! “对了,不是要去成衣店吗!”沉无妄转身。 宴宁这才反应过来,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乌玄月起身,喊到:“喂,不管我拉!” 宴宁挥挥手告别:“你不是不去吗,叫你干什么,睡吧!” 乌玄月切了一声,又继续躺下,在心底盘算着怎么弄那个饕餮血脉。 两人来到成衣店门口,看着禁闭的店门,宴宁微微思索:“这…青媮夫人不会是知道我们要来找她,所以早早的就跑了吧!” “做贼心虚?” 沉无妄打量着这家店,过了会儿道:“应当不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宴宁咬唇,找不到人,要如何救小桃花呢? 沉无妄见她这副模样,忽然低头,在她耳旁轻身道:“你不会真想救她吧!” 他可还记得她当初在青鹊山逃跑的模样。 决绝的丝毫没有回头。 宴宁双眼猛瞪,转头警惕的看着沉无妄:“你什么意思!” 沉无妄绕着宴宁转了一圈,看着空中飞过的鸟儿:“曲潮生最大的目的是飞升为仙,普渡众生,他和小桃花注定是没有以后的。” “与其日后陷入两难,不如就此解决。” “可是飞升看的是命格,不是想和努力就可以做到的。”宴宁这一刻竟然有些想为小桃花争取。 “是吗!那你觉得曲潮生没有这个命格吗!”沉无妄反问道。 宴宁目光怔住,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忽的又清醒了过来:“我觉得你这副高高在上为他人做主的样子真讨厌,你也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这是曲潮生和小桃花的选择,应该由他们自己做主,而不是被人人打着为他们好的想法越俎代庖。” “是吗?”沉无妄垂下眸。 宴宁指着两人对面买馅饼的摊子,问道:“你觉得那案子上的饼好吃吗!” 沉无妄顺着宴宁的手指看去,干净的案台上,男人正将烤的金黄的饼取出,放在案前的篓子里。 至于,味道… “我没有吃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宴宁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对啊,别人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自己的选择呢!” “走,去尝尝吧!看看好不好吃。” 宴宁的哀愁已经抛之脑后,几步就窜到了香喷喷的黄金酥饼前。 第32章 好一副郎情妾意啊 “姑娘,香吧!” “我们这里有牛肉馅,鸡肉馅还有葱花的,韭菜鸡蛋的,红豆的,姑娘想吃点儿什么。”买饼的老板嘻滋滋的看着宴宁。 宴宁盯着小木牌:“一个牛肉,一个鸡肉的。” “好嘞,姑娘。” “这位公子要吃点什么。”老板转头看着沉无妄。 沉无妄:“我不吃。” “呃…好。” 买饼的大叔装好饼递给宴宁,打趣道:“姑娘这小郎君长的真俊呢!” 宴宁接过饼,献出了经典:“大叔,你眼神不好吧?” “啊…”买饼的大叔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 “没事,对了大叔,对面那个成衣店怎么没有开门啊,老板去哪里了。”宴宁边咬一口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对啊!嗨,别说了,对面那掌柜的夫君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就不开门,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姑娘找她有事儿。” 宴宁点头,眼睛不眨一下的扯谎:“对,我之前买了一块玉,忘了付钱,这不是下午就要离开了吗!过来把钱给付一下。” “啊,是这样啊,那可不能耽搁,那掌柜的住的不远,就往前走,右拐,永寿路桐华巷往里走最后一家。”买饼的老板身子都快扑出来为两人指路了。 宴宁点头:“好,我记住了,那我这就去了。” 掏出钱给了老板,两人立刻出发,朝着桐华巷走去。 桐华巷,与主街的繁华不同,这里清静怡人,房屋院落之中偶尔飘出饭菜的香味,一缕缕的灰烟,叶带着柴火独特的香味。 宴宁看着眼前的院落小门,上前拿起门环轻扣。 不一会儿,院中就传来了声音:“谁啊!” 宴宁不语。 院中人顿了好几秒,脚步声才渐渐靠近。 门被打开。 青媮看着来人愣了愣,而后扯开一抹笑容:“是姑娘和公子啊。” “姑娘来此做何,是有什么东西不满意要退换的吗?” 宴宁视线不留痕迹的朝着院中看了看,收回目光,看着青媮:“青媮夫人,应该是明白人啊。” 青媮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不解道:“我不知姑娘是何意?” “若姑娘是来寻性滋事的,那我就不招待姑娘了。” 说着,青媮便作势关门。 宴宁抬手挡住,沉无妄推开另一扇门毫不客气的挤了进去。 宴宁看着沉无妄大摇大摆的立在院中:这算不算强闯民宅。 “你们干什么!!!”青媮防备的看着两人,却无可奈何。 沉无妄打量完院子,转头看着青媮:“噬魂魇,缙云珠,你别说全然不知!” 青媮闻言眼球颤了颤,牙齿紧咬着下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什么噬魂魇,也不知道什么缙云珠,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快出去,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报官!那感情好啊,你们做生意害人性命,这官府应当是要为我们这些苦主做主的啊!”宴宁关上门,插上门捎。 内外隔绝,青媮看着越靠越近的宴宁连连后退,右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银针。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沉无妄看向屋内,别有深意的道:“是吗!你要是不肯说,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 说些,便朝屋内走去。 青媮呼吸一滞,忙不迭的朝着室内跑去,可是她的速度终究是太晚了。 沉无妄已经早一步推开了房门,门后青隽的男人眼神无波的看着沉无妄,声音干净清冷:“你们…干什么!” 沉无妄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漆黑一片,没有光彩。 傀儡! 存魄傀儡。 “你们放开他,有什么事儿冲我来!”青媮挤开沉无妄,惊恐的挡在男人面前。 沉无妄勾唇:“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啊。” 宴宁随之而来,看着青媮这副惊魂不定的可怜样,一点儿也不可怜她:“青媮,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清楚,否则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青媮!”男人弯头看着宴宁,忽然他面色暴怒,推开青媮,朝着宴宁冲去:“不许你伤害阿媮,不许你伤害阿媮。” 宴宁一把将男人的手扣住,用力将人翻了个面贴在门上:“这么激动干什么,她好好配合,我自然不伤她!” “不要动他!”青媮上前扣住宴宁的手臂,试图将她推开。 “不许伤害阿媮。” “不要伤害阿媮。” “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伤害阿媮。”男人面贴木门,却依旧在反抗,挣扎无果,目光呆滞又悲伤的看着木门。 宴宁见状,松开苏良元,退后半步揉了揉手腕。 苏良元脱力的朝着地上滑去,落在青媮的怀中,两人瘫坐在地上,青媮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抬眸,眼眶绯红,声嘶力竭的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店里的衣服也不都是我一人做的,有一些衣服都是雨深巷的绣娘门缝制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和我夫君吧!” “我求求你们了。” “雨深巷?”宴宁喃喃道。 她们落脚的那个地方好像就叫做雨深巷啊。 “雨深巷那么多的人,我们难道要一家一家的找吗?” 青媮吞吞吐吐,似不太愿意却无可奈何的说:“是……是一个叫玉夫人的女人,她做的最好,我看她一个女人家,孤身一人,柔弱无依,心中很是同情,便时常照顾她。” “至于旁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如今修为全无,去哪里找那些东西呢?” “玉夫人!”宴宁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 是那个蛇妖。 宴宁想到了什么哼笑着,一把抓起地上的青媮,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看着她花容失色却不敢反抗的模样道:“同情!” “你当我是傻子吗!” “那玉夫人腿上的束妖缚,瞎子都能看得见,你从前也是修仙之人,会不懂?” “弱女子,亏你说的出口来诓我!” 青媮脸色一白:“你…你见过……” “可巧了,若不是见过,我还真被你蒙骗,白跑一趟了。”宴宁将长剑往前送了几分,青媮白皙的脖子立刻绽开,露出一抹红色:“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说,否则,我就在你的小情郎脖子上也开一个口子。” 第33章 你还是看不上魔罢了 沉无妄大手拉着苏良元的衣领将地上的人拽起。 青媮不顾脖子上的冷剑,挣扎着怒斥道:“放开他,你放开。” 沉无妄大手探上了苏良元的脖子,似乎只要轻轻用力,手中之人便不复存在了,但是他没有用力,只看着青媮威胁道:“你好好配合,我自然不会伤他!” 话音一转:“但是,你在敢搞什么花招耽误我们的时间,那我便让这男子提前解脱,存魄傀儡这种禁术,无转生,亦无来世,他走了,天上地下万万年,你都在难寻其踪迹。” 青媮猛地摇头,哀求的看着苏良元,尤其是在看到苏良元呆滞的眼眸之中,那微弱不可查的期待时,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宴宁,吼道:“不,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带走你,良元。” “你放开他,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青媮说完深深地咬着下唇,樱白的蠢上顿生赤红之色,她双眼爬满了血丝,眼泪缀在血丝上倔犟的不落下来。 宴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哪里还有灵气,浑身上下冒着淡淡的魔气。 这是要堕魔的前奏啊。 “堕了魔,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青媮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回头的!” 不成魔,她也成不了仙。 沉无妄似随口问道:“你不喜欢魔吗!” 宴宁摇头:“不是不喜欢,只不过是觉得就因为感情,从仙入魔很不值得!” 堕魔和生而为魔还是有区别的。 沉无妄扯了扯嘴角:“你还是看不上魔罢了!” 宴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就看不上了,怎么地的。” “阴阳怪气的,谁惯你啊!” 沉无妄双眼瞪大,盯着宴宁看了半响,冷笑一声:“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吗?” 宴宁反嘴讥讽道:“那先死的一定是你,哼。” 沉无妄捏着苏良元的大手,紧了几分。 苏良元面容扭曲的咳出了声。 “你们要问什么,来问便是!”青媮扶着苏良元,吃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沉无妄。 宴宁想起她故意引出玉夫人,便知这三人之间绝对有事:“你想借我们的手杀了你口中玉夫人,也就是那个蛇妖!” 青媮:“是。” 宴宁:“为何!” 青媮深吸一口气,睫毛微颤,眼底怨毒之色忽闪却被水雾掩盖,她惨淡一笑:“我修为尽废之后便来到奉昭城了此残生,我以为此生也就这样了,却不想能遇见良元。” 她看着苏良元的目光温柔又绝望:“但是更没有想到天从来不随人愿……” 宴宁听的眉目紧皱,而一旁伫立的沉无妄,垂下睫毛打下的阴影深深地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 青媮和苏良元的故事很简单。 五年前的春日,绝望的青媮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池。 天蓝水清,四处都是瑞雪过后盎然的生机。 青媮痴痴的望着苏良元的侧脸,似乎在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城外的一处森林之中,那时我住在一处小竹屋里,春雨连绵下了三日而绝,雨后的太阳带着彩虹,我在小溪旁遇见了在野外迷路的良元。” 一旁呆滞的苏良元眼睛动了动,最后停在某一处。 沉无妄扫了一眼苏良元。 他手下的脖颈上的筋脉凸起,他探了进入。 苏良元的魂魄在这具躯壳之中乱撞,似乎在寻找出去的突破口。 触及到沉无妄的力量,他想也不想一口咬在上面,死死的怎么也不松口。 一旁的青媮木然继续道:“他是那样好看,同夜色之中的月亮一样的明亮,他会为我作诗,虽然我听不懂。” “他会为我作画,可是他画的一点儿也不好。” “他还会替我捉野鸡,烤来给我吃!可是他太笨了,哪里能捉到什么野鸡,那不过是我提前放好的罢了!” “我们朝夕相处,后来他带我回了家,与我成了亲,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从来不嫌弃我。” “然后,我就留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青媮停了下来,一双眼睛不停的眨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宴宁听的有些累了,不知为何,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然后呢?” 青媮的眼神倏的落在宴宁身上:“我…遇见…玉夫人…” “我…救了她。” “那日我出城去,我娘生病了,我之前住的山中有可以治疗的草药,我在路上遇见了重伤的…玉夫人,我将她带回家悉心照料,却不想她狼子野心,竟然喜欢上了良元,她求而不得便对我下手,良元为了救我赴死,良元死后,那玉夫人心有不甘,杀了我的父母,后来…后来…被游方而来的修士所擒。” “我不得已用了禁术,只为留住良元的魂魄,想着日后若有办法,便能将他复活。”青媮眼神空洞,眼里的泪似乎都哭尽了。 “所以你就恨上了玉夫人,你想报仇!”宴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你确定噬魂魇和缙云珠是出自那个玉夫人之手吗?” 青媮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也不可能是我不是吗!我的情况你们应该看的明明白白,我不可能弄到哪些东西的!” “如此说来,那个蛇妖确实是有些嫌疑!”她回忆起早上的点点滴滴,忽然道:“你夫君可是姓苏!” 青媮点头:“是的。” 宴宁了然,这三人的三角恋看来是真的了,若是那玉夫人就是身负饕餮血脉,那他们也不用再大费周章了。 宴宁眼珠一转落在了沉无妄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沉无妄撒手,青媮眼疾手快的要去扶苏良元,手指还未触及苏良元的衣衫,他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朝着沉无妄手心飞去。 “良元!”青媮怒目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良元。” 说我,青媮不管不顾的朝着沉无妄的衣衫拽去,还未触碰到,便被一道力量拍了出去。 青媮躺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疼,抬眼望去,是宴宁锋利的长剑。 青媮悲怵的笑着,却想哭一般,一双眼睛阴寒,锁定在宴宁的身上:“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们言而无信,言而无信啊…噗…”气血翻涌,青媮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第34章 准备钓鱼 宴宁淡淡的看着她:“虽然你的故事很感动,但是我不能因为你的感动就对你放松戒备,毕竟,噬魂魇和缙云珠和你都关系匪浅。” “你口中说的那个凶手也同你渊源颇深,我们找到玉夫人成功解了缙云珠便将你夫君给你送回来,若是你敢骗我们,那我就将你夫君的尸体给你送回来,全你一片相思之苦。” 宴宁收回长剑,转身离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青媮再也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额头的冷汗打湿她凌乱的头发。 她紧咬着下唇,费力的朝着屋内爬去。 她必须好起来。 才能去救良元。 ——— 宁颜和顾浮尘站在远处的高楼起,看着自己一片废墟的如玉宝鉴。 宁颜人忍不住后退两步。 玉襄低头站在她身后,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宁颜:“圣女!” 宁颜拳头紧握又松开。 她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就是为了这几日将如玉宝鉴推出,一举闻名天下。 可是这一切,都毁了。 宁颜缓和了片刻,开口道:“你之前不是见到那几个贼人了吗!怎么还没有找到!” 她心急如焚,片刻都不愿意等下去,那么多的珍宝,时间越长,损失的就越多。 “圣女,那几个贼人修为高深,善于隐藏,再加上除我之外让人并未见过,所以,在奉昭城找犹如大海捞针,而且,在人间朝廷的管辖之下,我们也实在不能太过放肆啊。” 顾浮尘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玉襄,我用搜魂之术,探你记忆。” 玉襄心中一颤,搜魂! 不待她回答,顾浮尘伸手,修长的手指射出一道灵光飞向玉襄的眉心。 玉襄忽的被定住,神识溃散,像一个人偶一样双眼失神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顾浮尘眼睛一睁,呼吸滞住,眼中似有震惊。 收回手道:“是他!” 他在玉襄的记忆之中,看见了那个男人! 就是阿宁身边的男人。 所以,是他们! 顾浮尘收回灵力,玉襄直直的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宁颜扫了一眼地上的玉襄,眼中闪过一丝迁怒。 没用的东西! 仅仅一秒,她收回目光,热切的看着顾浮尘:“是谁?” 顾浮尘看着宁颜期待的目光,艰难开口:“是…阿宁和那个男子!” “什么!”宁颜瞳孔肉眼可见的张大。 宴宁! 又是她! 她就如此阴魂不散吗! 什么事儿都要来掺合,还有那个男人!!! 顾浮尘负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拳,转身看着窗外,面容清冷之下,眼中淡淡的哀伤。 她这么恨他吗? 恨到,不惜和别人合谋来毁他。 在顾浮尘的印象之中,宴宁是深深爱着他的。 爱了他百年。 爱到为他付出一切。 那无数个等待和期盼的夜晚。 那一件又一件亲手做的法袍,他看着上面的绣花,从生疏到精致,从四不像到栩栩如生。 这都是宴宁深深地爱着他的证据。 可是他不能回应。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宴宁会从头到尾都不爱他,从都到尾都是装的。 宁颜看着顾浮尘的背影,与其纠结:“夫君,如今可如何是好,宴姑娘……” 顾浮尘微微侧目:“让人去找她,将她带回来,我会让她将东西都还回来的。” “夫君,宴姑娘怕是不会轻易将东西还回来的,她身边那个男人,来历不明,应当是个变数。”宁颜可不想让宴宁回来。 东西是宴宁偷得,其实对她而言并非没有利。 顾浮尘面色一冷:“无妨,你便让人去做,至于那个男人,我自有办法!” “好!那就辛苦夫君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实力不凡,身份更是神秘莫测,不知是妖还是魔,夫君可要小心,宴姑娘从小在重天颠长大,涉世未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真的是担心的很呢!”宁颜蹙眉,脸色忧虑:“夫君若是有空,便画几张,也好加快速度,早日将宴姑娘接回来才是啊。” “好!”顾浮尘转身,大手放在颜宁的肩头:“颜儿,辛苦你了。” 宁颜低头一笑:“哪里是辛苦,我知道你在人间行走不便,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夫君放心,我定然将宴姑娘安全的找回来,好好照顾她。” 宁颜玉手轻抚着顾浮尘的胸口,眉目里嵌着深深的温柔和情意。 她,会带着宴宁的尸体回来的。 一想到此,宁颜笑容更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宁颜和顾浮尘对视一样,顾浮尘点头示意她开口。 宁颜颔首,转头看向门口,平静的道:“谁!” 门外人道:“贵人,我们主人到了。” 宁颜:“好,你先下去吧!我们马上来!” “是。” “夫君,我去给你准备笔墨。”宁颜安抚了顾浮尘,开门离开。 “嗯!” ——— 小巷之中。 宴宁提着裙子跟在沉无妄身后,她三步并做一步都追不上前面的人。 “切!”宴宁看着沉无妄消失在拐角,无语的站在原地翻白眼。 “腿长了不起啊!王八蛋!” 宴宁一甩长发,窜入另一条巷子。 巷中房屋低矮,墙角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墙中偶尔伸出几只点翠的枝桠来。 幽暗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乞丐和偷懒乘凉的男人。 幽静的巷中突然走入一位身穿青衣,腰饰银丝嵌玉带的美丽女子,不免让人心中一跳! 抽这烟杆的男人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宴宁盈盈一握的腰间,在由上,落在那仿佛弯月耀炽霞的脸庞之上。 男人轻轻的嘶了一声。 宴宁仿若无人的走过,裙摆微微荡漾。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杂乱无章的小巷之中,男人借着遮挡跟在宴宁的身后。 宴宁余光扫着身后,嘴角微微一笑,右手缠绵的勾着长发,姿态越发的悠闲了起来。 来啊! 小猫咪!!! 屋顶之上,沉无妄稳稳的走在屋脊之上,脚步不紧不慢的跟在几人身后:手中盘着两颗不知从哪里摸出的玉珠,玉珠相触,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他视线落在那几个男人身上,冷笑着扯了扯嘴角。 几个男人脑海之中一片风花雪月,殊不知什么叫做前有狼后有虎。 第35章 楚宴宁,我很生气。 前方狭小的巷子口被倒塌的墙壁堵着,废弃的桌椅板凳,灯笼竹屉堆的满满当当的。 周围因为来人,惊扰了长年住在此处的老鼠,四面八方都是他们逃窜的吱吱声。 东西滚落,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一股腐臭味也随之飘来。 宴宁默默捂着鼻子。 “姑娘!这里出不去了,是死路了。”男人忽然出现在宴宁身后。 宴宁被吓的浑身一抖,转头看着几个面容和善的男人,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娇眉蹙起:“吓死我了。” 男人见宴宁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心中一喜,面色越发的热情了起来:“姑娘,你若是信的过我们,我带你出去吧,我看你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面可乱的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巷子里七弯八绕的,跟迷宫一样。” “想来你这丫头也是误入的,对这里不熟悉?” 宴宁胆怯又着急的问道:“是吗!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多谢大叔了。” “哎,这哪当的住一句谢啊,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请随我们来。”另一个男人俯身,恭敬的对着宴宁。 宴宁“受宠若惊”的从那男人身旁离开,似不经意的问道:“各位叔叔是做什么的啊!” “我们啊!嗨,我们就是平时做点儿临工,哦对了,我姓孙,你就叫我孙叔吧!”叫孙叔的男人,暗暗拉进两人的距离,抬手借着扶着宴宁的机会摸上她的胳膊。 还未触碰到,手臂撕裂般的疼痛。 “啊啊啊啊……”紧接着是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 他身后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股温热的水滴落在他们的脸上,不远处咚的一声。 宴宁眼看着他的手臂被从肩膀上撕裂下来,在寻声看去,一只手臂孤单的躺在一堆杂草里,鲜血顺着飞出去的路线洒了一地。 宴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好气哦!居然有人比她先动手。 沉无妄站在巷口,光线昏暗,宴宁一时有些没有认出他。 他从昏暗之中走出,宴宁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你不是走了吗?” “你是谁!”孙叔倒在地上,剧痛让他昏死过去,一旁的三个男人颤抖着挤在一起,看着由黑暗之中走出来的玉面男子。 一想起孙叔的那条胳膊,他们颤抖的更厉害了。 沉无妄看都未看那几人,幽暗的眸光落在宴宁身上,胸腔似被什么堵着一般,难受的很,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咽下血腥气,强压着心底的不虞对宴宁道:“钓鱼也要看看清楚值不值得吧!” “就这几个货色,随手杀了便是,用得着吗?嗯!” “楚宴宁,我很生气。” 气到,恨不得直接吃了她! 宴宁一脚踢上脚边昏死的男人,男人在地上摩擦着滑了好几米,若不是被废弃的桌椅板凳挡住,应当还停不下来。 地上是一条鲜红的血痕。 一旁的三个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宴宁! 想死的心都有了。 “姑奶奶,姑奶奶,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饶了我们把!” “饶了我们吧姑奶奶,我少有老下有小的,饶命啊。” “饶了我们吧!” 哭天抢地的,好像她才是坏人一样! 宴宁觉得无聊,收回视线看向沉无妄:“我这个人不喜欢一刀解决,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就喜欢折磨他们。” “放任他们的坏心膨胀,在一刀戳破,这不是很快乐的事情吗?” “快乐!呵,你要是在敢给我搞这种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的让你快乐快乐…”沉无妄抬眸,眼底盛着怒气,手中的玉珠停住,被他生生的捏成粉末。 宴宁看着他从手缝之中露下粉末,莫名觉得脖子一凉,可是她也不能怂的,脑袋灵光一闪:“这能怪我吗!这不都怪你吗?” “怪我!呵!”沉无妄都快被她这甩锅的理由气笑了。 宴宁委屈的快要落泪:“对啊,要不是你跑那么快丢下我,我至于想着抄捷径去追你吗,我要是不走捷径,我能遇上这几个坏叔叔吗?” “而且,我一个弱女子,他们几个大男人,我可害怕了。” 地上的三个男人:你那是害怕的样子吗! 你是兴奋吧。 沉无妄忽然很想掰开宴宁的脑袋看一看,她的脑子里每天都装了些什么。 一会儿一个样! 变色龙都没她勤快。 “我只是走的快了点儿,你若是诚心想跟,我甩不掉你。” “而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没有你年龄大!你想杀他们不过是抬手的事儿。” 谁先惹的谁,她心里没有数吗? “………什么!”宴宁面无表情的盯着沉无妄那张脸,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沉无妄。 …你年龄大 就你有嘴是吧!!! 啊!!! “既然你这厉害,那就交给你了啊!我年龄大了,先回去休息了。”宴宁抬脚便走,与沉无妄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离开! 王八蛋!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早晚要和这王八蛋分开!!!! 早晚!!! 宴宁一脚踹开路边的木墩子。 沉无妄回头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 她是生气…他说她年龄大? 他觉得有些好笑,她都活了百年了,竟然还在乎年龄。 真是天真! 转头,远处三人齐刷刷的跪在沉无妄的脚下,又是磕头又是自扇巴掌的。 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沉无妄忏悔一般。 沉无妄抬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颇为无奈:“这样好的日子,我本不想杀生……” “谢…”男人的谢字戛然而止。 心口一痛。 沉无妄在身前看着自己的手指。 可是却有一只大手,穿过他的后背,探上他的心房搅动,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手捧着他的心脏放在他眼前。 似乎是让他看一眼他是怎么死的。 沉无妄看着那还在跳动的心脏,嫌弃的收回眼:“可惜了,你的心脏就算了,偏偏要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你心里难受吗!我心里更难受呢!”沉无妄蹲下身,看着男人瞪大的眼睛:“你这双眼睛,我看着也觉得很碍眼呢,别要了吧。” 他只要一想起这个恶心的男人眼里看着,心里下流的想过。 他就忍不住心底的暴虐,他要杀了他,让他们消失,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36章 翡翠玉蚺 修长的手指探入眼眶,浑圆的眼珠落在地上。 沉无妄看着未看便一脚踩了上去。 身旁的两人见男人的惨状,再也顾不得了,拔腿就跑,就在这时,握着心的手收紧,一把将心脏捏碎,无视挡在的肉体,直接撕裂了那男人的胸膛,化作黑雾朝着逃跑的两人追去。 小巷周围又出现力道黑雾,直接堵住那两个慌忙逃窜的男人的生路。 那两男人看着由黑雾化作的人,惊恐的大叫:“啊啊啊啊……妖怪啊……” “救命啊…有妖怪啊……” 沉无妄闻声,朝着那两男人看了一眼,抬手,身旁突然出现一人递上洁白的手帕。 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鲜血:“别轻易放过这两人,好好折磨一顿,在丢出去。” “城中来了一位大人物,你们可别让他闲着了。” “是,陛下!” 手帕飘飘洒洒的落下,黑色的烟火从帕子之中绽放开来,很快,便化作尘埃消失。 随着一同消失的,还有沉无妄。 回到住处。 曲潮生听完宴宁的一翻概括,视线忍不住的朝着他们旁边的房子飘去:“所以,小桃花的解药,就在我们隔壁?” 宴宁一副“虽然我也不相信会这么巧,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巧”的表情:“没错,反正就是这个样子。” 乌玄月朝着门外走去,宴宁抬手,几根金丝缠上乌玄月的脖子,宴宁阴恻恻的道:“去哪里啊!” 她之前虽然不觉得她信任乌玄月,但是也没有多揣测过他的想法。 被沉无妄这么一提醒。 她也确实不得不多心啊。 乌玄月仰着脖子回头,谄媚的笑着:“这不是都知道解药在旁边了吗?我去把他抓过来,直接解了缙云珠不就可以了吗?” “用不着你去。”沉无妄抓着一条小青蛇踏入房中。 他看了一眼宴宁,将一条鲜艳的东西扔在地上。 曲潮生看着地上的东西,瞳孔微长,惊呼道:“翡翠玉蚺。” 翡翠玉蚺也算是蛇中珍品了,而这条翡翠玉蚺,浑身翠绿透着孔雀蓝色,如同翡翠宝石一般透亮。 漂亮极了。 翡翠玉蚺扭动着身体,化作人形,虚弱的趴在地上。 “你们要做什么!”玉夫人扫过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宴宁身上:“是你!” 宴宁抬手,满脸无辜:“别生气啊,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 “对,我们是请你帮忙……”曲潮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玉夫人尖锐的声音打断: “帮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玉夫人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似乎是觉得宴宁的话太过好笑了,笑够了,她满眼怨恨的开口:“帮忙有这样请人来的吗?” “说吧!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是不是她派你们来的。” 宴宁起身,走向玉夫人,又在她面前重新蹲下:“她?玉夫人口中的她是青媮夫人吧!” “青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玉夫人笑得渗人,又透着悲凉。 宴宁摸着下巴,也不在乎她悲不悲凉,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会同情一个属性不好说的妖:“我们不是她派来的,我们的朋友中了缙云珠,所以,只好请你来,替我们解一下了。” 玉夫人眼神一变,强撑着抓住宴宁的前襟,用含悲又含恨的眼神望着宴宁:“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也是妖吧!既然我们都是妖!你为何要帮一个仙门中人啊!你以为仙都是讲信义的吗!” “今日你帮她,来日必然也会成为她脚下的踏脚石的。” 宴宁一根一根的掰掉玉夫人抓着她衣服的手指,看着她脱力的重新落在地上,语气淡淡的道:“想必你是想错了,我不是帮那个青媮,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呢,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只需要替我们解了缙云珠,我们便放你离开。” “我不知道什么是缙云珠,你们找错人了。”玉夫人趴在地上,墨发遮盖住她的表情,只剩下死不承认的声音。 “玉夫人,我拜托你,我们真的不是要伤害你,我求求你,帮我救救小桃花吧!”曲潮生跪在玉夫人的面前,哀求道。 玉夫人透过墨发看向窗脚下躺着的女孩身上。 灵动的翘睫一动不动,粉面苍白,樱唇也失去了血色。 微弱的妖力萦绕着,维持她单薄的生命。 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玉夫人眼睛颤了颤,强忍着自己不去看她,颤声道:“救她,可以啊,你们去杀了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头颅来见我!” “我,就救她。” “这位夫人,你这未免太过分了,小桃花生命垂危是你之故,救人本就是你应该做的,如今你却以此为要挟让我们为你的杀人,太强人所难了吧!”曲潮生目光刺眼,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玉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时的执迷不悟只会让你在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玉夫人侧目,透着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厉鬼:“害人从来都不是我的本意,你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那么多的人,可是这世间却没有人来救我!” “不要用你的慈悲心来标榜我,若你真想救那个丫头,便去取了那女人的人头来献上,否则,我和就那丫头耗着,看看是你们先杀死我,还是这丫头先被你们耽搁死。” 她早就不怕死了。 这些人既然已经找到了她,她不承认也没有用。 与其这样,不如在临死前,拉着那个女人一起上路。 如此…苏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啊!”玉夫人将被迫仰起。 宴宁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睥道:“现在是你提要求的时候吗!我说了,我和你的仇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救人就可以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宴宁左手温柔的撩开玉夫人脸上的乱发,顺便拍了拍她的脸道:“你是鱼肉,我才是左右你刀!好好听话,自己的仇自己报,别想拿我们当枪使。” “呵,我也说了,那女人的人头换这丫头一命。”玉夫人浑圆的眼睛,瞳孔竖起,透绿带着金闪,无畏无惧的盯着宴宁。 “她的生死,都在你们的手上,救不救她,也随你们。” 第37章 她哪里有选择的权利 宴宁松开手,和玉夫人四目相对,突然笑了。 玉夫人:“笑什么?” 沉无妄站在宴宁身后:“自然是笑你了,你觉得我们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找你吗?” “那又如何,我不怕,我什么都不在乎。”她能想到的,也就是他们会如何折磨她了。 “尽管,放马过来。” 宴宁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哟!” 玉夫人无所谓的笑了笑。 宴宁起身,与沉无妄错身而过,两人错身分开露出的空隙之后的人让玉夫人腾的红了眼眶。 她惊的樱唇微张,看着躺在地上的苏良元,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盈盈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微微抬手想要触摸,却只能隔着距离描摹苏良元的轮廓。 玉夫人强撑着身躯,爬向苏良元,将人抱在怀中,她看着他瘦削的模样有些心疼,从前那么意气风发的苏良元,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了无生气,连呼吸脉搏都微弱的几乎不可查。 玉夫人轻轻探着他的额头,下巴放在他绵软的头发上。 泪珠顺着下巴落在苏良元的额头上,滑过眉锋,落入他卷翘的睫毛之中消失。 玉夫人平静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将他带出来的。” 宴宁抬手耸了耸肩:“这简单啊。” 玉夫人这才想起,只怕那女人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我救,你们可以放过我们吗!”她知道这几人定然是有备而来,无论他们是不是那个女人的人,只要苏良元在这里,她就没有反抗的理由了。 “我会听你们的话,你们不要伤害他。” 曲潮生见她同意救小桃花了,心中大喜,却见玉夫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只能压下心底的喜悦,对玉夫人道:“多谢夫人,你若是有什么难处,若我能帮的了你,你尽管开口…” 玉夫人看向曲潮生,正欲开口,曲潮生连忙道:“当然了,我…我不可能帮你杀人的。” 玉夫人凉凉的看了曲潮生一眼,低头摸着苏良元对他道:“你能不能帮我打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若是可以…在替我熬一碗稀疏的米粥来。” “啊…”就这。 曲潮生尴尬的脸红:“抱歉,我…” 玉夫人:“没事,谢谢你了。” 曲潮生:“不用,我马上去。” 说完,曲潮生便出屋去。 乌玄月靠在门口收了收腿。 宴宁朝着屋中的桌子走去,边走边回头道:“早这么爽快啊,就不用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我从来都不想救,只是良元在这里,我只能救。”玉夫人惨然一笑。 她那里有选择的权利呢。 沉无妄侧目看着玉夫人:“你一个妖,也会输在被废了修为的人手上?就算你的修为在低,也不至于此吧!” 玉夫人想起从前,面色越发的冷了起来:“她初来之时,修为未曾断绝,尚有三分,且手中有握有一本秘录,我…不是她的对手。” “咦,这倒是奇怪,她说你对那男子求而不得邃起了杀心,而她不敌你,你又说你不是她的对手。”宴宁坐在桌子上晃悠着双腿,双眼染上了疑惑,这两个人各执一词,倒是让人怀疑。 “所以,你们究竟是谁在说谎。” “撒谎!我如今的情况,敢撒谎,敢骗你们吗!你们若是不信我,就不必再问了。”玉夫人垂眸不在看他们两人。 “也并非不信…”宴宁顿了顿,又道:“也确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你救人,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的。” “但愿如此吧!”玉夫人捧着苏良元的脑袋:“不过以我对那个女人的了解,你们抓走了良元,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那个女人抓着良元就如同水蛭一般,生生的将他耗成了枯骨亦不肯放过。 可想而知,这两人抓走了良元,对于她的打击会有多大。 她会不顾一切的报复和找回良元的。 “报复,那就看看她有几分本事了。”沉无妄蔑视众生的表情似乎在说。 她算个der!!! 宴宁看了一眼沉无妄,暗自点头,还别说,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胜在够强啊,今日和顾浮尘的交手,两人虽然都没有大动干戈,只是小小切磋一了翻,就还是可以看出,对上顾浮尘,沉无妄是隐隐有占上峰的趋势的。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还怕什么报复啊。 当然了,这个前提是在她不讨厌他,两人可以和平相处的情况之下。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显然非常的不和平。 “螳臂当车,飞蛾扑火这样的蠢事,我也很期待她会做呢!”毫无疑问,在场之人,玉夫人恨不得青媮早点死。 怎么死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去死就够了。 但是,同样显然的问题,青媮也没有那么蠢。 斜阳开始西沉,青媮紧紧的握着手中白布勾画的寻人召前往如玉宝鉴。 简单的告知了来意,接待之人面色凝重的两人引向高阁之上。 宁颜端坐在房中,檀木桌子光滑细腻,桌子上一壶热茶热气氤氲,玉手芊芊,执一只描金素杯对着对面之人微微一敬:“简公子,请。” 简玉照微微颔首,眼神灼热的落在宁颜的脸庞,秋容皎月,云鬓生香,是…一个大美人呢! “贵人客气,该是在下该敬贵人才是!贵人如此容色,在下心之神往……当然,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欣赏,每见贵人一次,总觉得心神安宁。”简玉照夸奖和解释的都恰如其分。 即给人一种赞美到了,又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是有些不过分的别有用心存在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动罢了。 倒是让人觉得安心可用。 宁颜笑看着简玉照,轻轻将素杯送入口中,浅尝一口,在放下。 姿态拿捏的极好。 “简公子谬赞了。” 宁颜心中一动,这简玉照所在的简,那可是这人间四洲有名的商贾富户。 什么人的生意都做,什么样的钱都收,他简玉照更甚,一脚踏仙道盼长生为简家描金框,一脚留人间揽天下财,也算是世间一奇葩了。 关键是这人生的也是玉质金相,眉目深邃,眼泛桃花,无论何时皆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得意之感。 比之顾浮尘除了没有那深厚的修为,也是一点儿也不差的。 与这样的人交好,不是什么坏事。 第38章 杀她是帮她 “哪里是谬赞,贵人太谦虚了。”简玉照倾身为宁颜添茶,靠的紧了几分,看的更加的清楚。 白纱之下的肌肤,白腻之中带着粉色,就想那绿枝上浅淡的樱花。 轻轻一眼,他便移开了目光,放下茶壶坐了回去。 他还是有理智的,这个女人是重天颠的圣女,顾浮尘的妻子。 他是好女色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因此昏了头了。 有些东西,看看就好。 “之前递给公子的信,公子可看见了。”时间匆忙,宁颜也不在兜圈子。 简玉照似这才想起那封信一样:“啊…抱歉抱歉,今天太忙了,还未看信。” 宁颜心底生气一丝不悦,她给他递了信,他居然不第一时间看。 宁颜心里千回百绕,压着心底的不悦道:“没事,是这样的。” “前尘往事公子想必也清楚,我不在多讲,此次火烧如玉宝鉴的罪灰祸首就是我从前的一位故人。” “故人?”简玉照装作疑惑的开口。 宁颜点头:“对,就是宴宁宴姑娘,我…有一事相求公子。” “哦,这事我听说了,你是想让我放过她!” 宁颜摇头,苦笑一声:“不,我是想让你杀了她。” 简玉照看着宁颜,身子微微后退,靠在椅子上:“我记得……她似乎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贵人这是在试探在下吗!” “我知道,但是我这是在帮她啊。” “杀她是帮她?”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真稀奇。 “简公子有所不知,宴宁姑娘身边有一男子,来历不明,修为高深,我夫君都只能和他分庭抗礼,这男子鬼魅无常,我担心他是妖魔一族之人,宴宁姑娘如今乃是千年的人参妖,若是再与这男子纠缠,怕是不利啊。”宁颜眼神复杂:“宴宁姑娘对我和夫君的怨恨极深,我怕她会联合那个男人对我夫君不利,所以……” 宁颜眼中泪水波动,似乎她心中也是不忍,却不得不这么做:“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宴宁姑娘,可是夫君对她一心愧疚,自然不会对宴宁姑娘设防,我怕那时我夫君涉险……只有……” “哦~原来如此,贵人当真是心存大义,十年前宴宁火烧重天颠,十年后又焚尽我如玉宝鉴,确实是无法无天,贵人放心,有贵人这一句话,我自然不会在有所顾及,自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简玉照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起初他还担心有这一层的关系,他不好对宴宁下手。 既然宁颜都这么说了,他就当这是顾浮尘的意思了。 他一边报了仇,一边讨好宁颜,和顾浮尘拉进关系,如玉宝鉴里损失在一一拿回来,他一本万利啊。 至于宁颜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用猜就知道,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而已! 或许就是白月光和朱砂痣之间的比较罢了。 他也是男人。 他更能懂顾浮尘的心思。 “公子知我!我知道此翻是自私了些,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人人都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宁颜大义凛然的道。 看的简玉照牙酸不已。 倒也不用给自己戴这么高的帽子,他又不是瞎! “嗯,贵人当真是仁善宽宏,对那位贵人一往情深,二位的这神仙眷侣的感情当真是让在下羡慕不已啊。” “公子高赞,我不敢当,只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夫君仁厚,这坏人只能我来做了,所以此事,公子可万万不能再夫君面前提起,我怕……他带着愧疚过半生啊!”宁颜瞳孔颤了颤,强撑着笑容,看起来脆弱的就像是无枝可依的花朵让人怜惜。 简玉照一想起这内里的缘故,对着这副秋神面也就少了几分兴趣,他现在只有一个带着疑惑念头。 他究竟是该羡慕顾浮尘呢? 还是同情顾浮尘? 顾浮尘不愧是大宗师啊,非同凡响,半生风光,却偏偏遇见了这两个女人。 一个背后戳刀。 一个明着放火。 果然是大!宗!师! “哦,对了,你说的那个和那一位平分秋色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简玉照有些怀疑,指尖摩擦,不敢断定。 宁颜摇头:“不清楚,按道理来说那样的人,不会在三界没有名声的,此人面貌却完全是陌生,从未有人见过,就连我夫君都不识,若是修仙人士自然不会无人识。” “所以,也就只有妖魔两界藏龙卧虎之处才能说的通。” “哦,那看样子是有些棘手。”简玉照眼神放空,像是在斟酌些什么。 与顾浮尘动手都难分伯仲的,在一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 简玉照捻着茶杯,一上一下的总茶杯轻轻触碰杯沿,伶仃作响。 宁颜看着那开阖的茶杯,眼珠停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安抚道:“简公子不必担忧,那个男子的事情我夫君会亲自处理的。” 简玉照的动作停住,叮的一声脆响,像是犹豫多时之后突然有了决定:“那就好。” “咚咚咚!!!”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门口之人,说话恭敬,不疾不徐:“主人,贵人,门口有人说她知道我们要找的人的行踪。” 宁颜倾身,面容微微一边,似是着急的道:“将人带进来。” “是!” 过了一会儿,门从外被人推开。 一女子,梳双环髻,额头被刘海遮蔽,耳边垂红绸丝,眉目垂下向地,双手紧贴腹部,站在门口,抬手做请状,引身后之人入内。 青媮看着屋中两人,思索片刻,抬脚入内,双手置于身侧,微微俯身:“见过两位贵人。” 简玉照看着来人,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说,你知道我们抓的人的踪迹,你是如何知道的。” 青媮深藏着眼中的神色,指尖微勾:“他们来找过我,还……抓走了我的夫君。” “说是,找什么缙云珠和噬魂魇。”青媮微微敛眸,深色莫测。 “缙云珠!噬魂魇!”简玉照脸色微变。 宁颜看向简玉照。 简玉照自知有些失态,连忙正了正神色:“你从头说来。” “好……” 青媮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宁颜听完,几乎确认这人就是宴宁和那个男人,只是:“她们找缙云珠和噬魂魇做什么!” 青媮:“救人,有人在我店中的衣服里做了手脚,所以他们要救他们的朋友。” 第39章 噬影魔君 “那他们到底在哪里呢!”简玉照按着太阳穴。 这事儿怎么就越来越复杂了呢! 噬魂魇和缙云珠,魔族和上古凶兽血脉,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那些人未必不是冲着这两样东西去的,他的快些行动才是。 “雨深巷,那里人多复杂,又多有荒芜废弃之所,及其适合躲藏,他们又去找了雨深巷的一位绣娘,叫玉夫人的,所以他们现在一定在雨深巷。” “玉夫人?”简玉照疑惑。 莫非这个人就是身怀上古凶兽血脉。 宁颜:“事不宜迟,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踪迹,便准备出发吧,简公子,事不宜迟。” “我知道,那我下去准备了,就不去拜见那位贵人了。”简玉照起身。 宁颜颔首。 简玉照看了青媮一眼,绕过她出门。 眼瞅着简玉照离开,宁颜对着青媮挥了挥手:“夫人,请坐。” 青媮看着眼前之人笑盈盈的模样,强忍着不适坐在她的侧首:“多谢。” 宁颜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女,侍女极有眼色的上前提起茶壶为青媮添了一杯热茶后退下,顺便带上了房门。 宁颜感受到门外的人走远,才开口问道:“夫人莫急,你夫君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吗!还是个你们口中的那两样东西有牵扯!” 青媮警惕的道:“贵人多虑了,我夫君就是一凡人,如何会和那些东西有牵扯,我和我夫君不过是被人陷害的,那两人抓走我夫君也是为了威胁我,怕我说谎罢了!” “是吗!那这两人真是嚣张啊,如此对你们,当真是可恶啊。”宁颜颇有些震怒:“夫人,这两人还对你说了什么,你可一一道来,我是可以为夫人做主的。” “你为我做主!”青媮打量着宁颜,似乎不太信:“你能做什么主。” 宁颜抬手沾水,在桌子上写下三个字,看着青媮微震的眸子,才道:“现在,可以为你做主了吗?” “你是…”青媮震惊之色退去,眼中闪过深思。 “嘘,说出来就不好了。”宁颜食指放在唇边,凝眸带着几分威慑:“今天抓走你夫君的那个女子,名叫宴宁…” “宴宁!”青媮只觉得耳熟。 “你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抓走了你的夫君,你不生气吗?你应该是很生气的,既然如此何不杀了她,她凭什么那么嚣张啊。”宁颜的声音像是蛊惑,萦绕在青媮耳边,循循善诱:“她身边那男子修为高深,你要是想救你的夫君,靠你一人是不行的。” 青媮不是傻子,如此,当然能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和那个叫宴宁的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个女人要杀宴宁。 不过,对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了那这人,带回苏良元才是最重要的。 “好,你要我做什么!” 宁颜轻笑,似乎对于青媮的点头很是受用,又或者她是在为她三言两语就能引人去杀宴宁感到得意。 谁让宴宁这么会惹事和树敌呢? 她怎么可能和她这个重天颠的圣女相比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我去见一个人,然后好好的将你是如何被宴宁欺压胁迫的都一一道来,就够了。”宁颜抬手,推了推青媮面前的茶杯,微微一笑:“你应该懂吧!” 青媮的视线从她的眼睛到眼前的茶杯上:“知道!” “那就好。”宁颜收回手,似乎成功就在眼前。 两人话歇,简玉照正好走出二人落脚之处。 门外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哭天抢地的跪趴在地上,身后担架百布。 简玉照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人立刻上前拱手道:“公子,出事了,今日各处莫名其妙的死了许多人,皆是被吸干了精血变成了干尸,死状可怖,下面猜测,这奉昭城中怕是混入了为恶的妖魔所致。” “这…重天颠的顾宗师仙架于此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奉昭城,所以……” 那人未说尽,简玉照已然了解。 这些人是来找顾浮尘的。 “顾宗师知道吗?” “应当是知道,这些人跪了许久了,可是顾宗师避而不见。” “哦!是吗!” “公子,我们现在该如何!” “呵,随他们去吧!既然顾宗师都避而不见了,我能做什么,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 “是!” 夕阳只剩下最后的余晖。 简玉照回到住处,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入房中。 房中烛光不点,只剩下一片昏暗。 简玉照走向床边,从床头拿出一块墨玉,用袖子擦了擦,转身抬手一股灵力包裹着墨玉飞向空中。 墨玉一震,环绕它的灵光化为黑色,黑雾越来越大朝着周围掀开,黑雾之中的模样也逐渐清晰。 黑雾中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简玉照对着镜中人拱手:“嗜影魔君。” 噬影魔君睁眼:“本君知道了,他出现了。” 简玉照奉承道:“魔君多智,用曜日金火将人引出,魔尊果然上钩了。” “只是,魔君是如何知道的。” 噬影魔君冷笑:“他杀了本君的人以为本君会不知道吗?” “今日他召唤了一群魔族搅乱奉昭城,我便给他加了一把火。” 简玉照想起了归来时所见,所以,那些人是噬影魔君和魔尊动的手? “是因为顾浮尘,魔尊是想拖住顾浮尘!拖住顾浮尘,他又想做什么呢!” “大约,是他现在无力应战吧!”噬影魔君也有些想不通,他自二十年前被算计了一遭就一直销声匿迹的疗伤。 二十年了,他终于出现了。 却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耀日金火是至阳之物,只有炼化耀日金火才能灼解噬心魔以命作引的毒,耀日金火与他相生相克,以他的本事少则三月,多则半年,而这一段时间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杀他最好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错失啊。” “魔君,我不明白,既然以他的能力一定会炼化耀日金火,那为什么要将耀日金火这样的宝物送出去呢!这……不是一场豪赌吗?”简玉照不敢想,如果炼化耀日金火的这一段时间他们没有成功杀了他。 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耀日金火这样的宝物,就这么白白送上了别人的餐桌上了吗? 第40章 是……梦 “你懂什么!”噬影一拍扶手,怒道:“魔尊离开血海二十多年,血海众魔皆不敢窥视那个位置,你以为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没那个心吗?” 当然不是,简玉照心道,面上却敬畏万分:“是,是我太蠢,魔君息怒。” 噬影一想起从前那人踩在他们头上的样子,捏紧了拳头:“你以为本君不知道耀日金火是宝物,本君不知吗?” “那这是为何!” “曜日金火在别人手里是宝贝,在他手里也不过就是解毒的东西而已,没有任何价值。”否则,他也不会蠢到将曜日金火拱手送给魔尊。 “反而,可能会是他送命的东西。” 这才是他的目的。 “那…今夜不杀他!”简玉照道:“他中午和顾浮尘交过手,顾浮尘似乎不敌!” “本君料到了,今夜,他必定不会炼化耀日金火,所以,你先引顾浮尘与他出手,我们螳螂捕蝉,借机重伤他,他留有畏惧生性又多疑,没有绝对安全的时机,绝对不会冒然炼化的,他不炼,本君就逼他不得不炼。” “好!” “去吧!” 魔雾消失,墨玉嘭的落在地毯上。 简玉照捡起墨玉放回远处,开门离开。 ——— 宴宁坐在窗台上,看着头顶上的如刀一般的弯月,月色落下银辉,洒在她的身上,朦胧璀璨的不像是真实。 沉无妄靠在她垂下腿的墙边,脑袋扬起,双眼微眯,薄唇难得的呡成一条线,光洁的脖颈上青筋明显凸起,喉结滚动,一滴冷汗无声的落下,滑入衣襟之中。 修长的两条腿,一条曲起,左手放在膝盖上,一条腿伸直平放在地上。 右手摊开落在大腿上,露出手心的手帕。 宴宁垂眸看着他扬起的脸庞,发现他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几分疲惫,又将目光移向他放在左腿上的大手。 骨节如玉,青筋和血管尤为的明显,他的大手扣在膝盖上,手背因用力掀起一道道丘壑。 宴宁似无意的问道:“你怎么了,困了。” 清亮绵软的声音让沉无妄倏的睁开眼睛,扣着膝盖的手也在同时松开。 眨眼之间,他已经转换了神色,只见他轻轻一笑,风月无边:“是有些困倦了。” 宴宁收回一条腿踩在窗户上,抬手胳膊肘抵在腿上,手掌撑着脸庞:“你说说你啊,为了那么一点点恩怨,跑来这里受罪,值得吗!” “躺在金屋银屋里享受不好吗?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宴宁一哂。 沉无妄正身,看着远方,问宴宁:“你说我,那你呢?在重天颠里虽然有些不顺,可是靠着顾浮尘的愧疚和你的本事,怎么也不会比现在过的差不是吗?你又是为了什么?”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本事?你是说让我和宁颜抢男人!让我勾搭顾浮尘做他的小?”宴宁不屑冷笑:“他来做我的小,我都还要考虑考虑之后拒绝。” “你倒是敢想,顾宗师做你的小!”沉无妄无奈的扶额,而后,抬头看着宴宁突然问道:“你和顾浮尘朝夕相处百年,就当真没有对他动过心吗?” 宴宁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朝夕相处就必须要动心吗!哪里来的逻辑。” 她每天对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岂不是要爱上自己千百回。 “没有一点点的动摇吗!” “想刀他的心那是一刻都没有动摇过。”不仅没有动摇,反而越来越重。 “那我呢!你想杀我的心有动摇过吗!”沉无妄大手抚上胸口。 “你不要乱讲哦!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宴宁一副你不要冤枉好人的表情。 如果不是附带的那个白眼。 就真的像了。 沉无妄没有心去计较她的话里的真假,他只想听他喜欢听的话,让他至少心里舒服点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你讨厌的模样,你会怎么做。” “嘭!”身边一震,沉无妄转头就对上了宴宁的脸。 四目相对,鼻间快要相触,沉无妄呼吸一滞。 宴宁抓着他的头发,扫了扫他的脸庞,天真无邪的问道:“你是说……你是魔的事儿吗?” 沉无妄喉中干涩,静静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脸上,声音是连他都未发觉的颤抖:“你…怎么知道。” “嘘!”宴宁指尖抚上沉无妄的薄唇,轻轻一点,正这的头慢慢倾斜,眼神拉丝的缠着他的双眼:“别说话,不要让人听见了。” “我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因为……”手指顺着薄唇而下,滑过下颌,滑过喉结,再往下,落入胸膛,她的声音也越发的缠绵悱恻了起来,眼睛浮出一丝娇憨的媚态:“因为你的心告诉我了啊。” 说这,指尖在他的胸口轻轻一点。 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正想说话。 宴宁另一只手抬起捂住他的唇,全身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沉无妄下意识的扶着她的腰,轻轻一触,单薄柔软,盈盈一握。 宴宁笑看着沉无妄,轻轻的在她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隔在她手背下的,是他…… 沉无妄瞳孔一缩。 宴宁抬头,眼中凝着水雾道:“沉无妄,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沉无妄心底咯噔一声,沉默了一秒后,抬手抓住宴宁的手拉开,眼中尽是骇色:“胡言乱语,什么是喜欢,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说罢,他惊魂未定将宴宁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就在此时,耳旁传来一声惊叫。 “啊…” 沉无妄唰的睁开眼睛,胸口起伏,透过微弱的火光看着房顶,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是…梦? 清醒了,沉无妄反而觉得很不是滋味了。 说不上哪里不是滋味。 但是又哪里都不舒坦。 沉无妄眼神涣散的躺着。 宴宁从床底下伸出手,犹如厉鬼一般的借力站起来,眼神幽幽盯着在床上放空的沉无妄。 她深吸一口气。 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 和这样的人生气有什么意义呢! 对牛弹琴啊。 狗咬你一口……还他妈必须咬回去。 她实在不能忍受大晚上被人踹下床,而且,这床还是她的。 这王八蛋什么时候上来的啊。 “沉无妄,你有病吧!大晚上的爬我的床,还将我踹下来,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宴宁一屁股坐在床边,拽着沉无妄的衣襟:“睡之前是谁说他守夜的,是你执意如此的吧!我没有冤枉你把!” “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咬的开心吗 “你爬我床就算了,你还将我踹下来,你……你……”宴宁生气的看着沉无妄。 而后者却一眼不发的盯着她,眼里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平静的像是一汪深谭。 但凡他情绪有恙,宴宁都能想的过去,可他偏偏是这一副模样,宴宁一口气出不出来,低头一口咬牙沉无妄的右肩上。 沉无妄吃痛的闷哼一声,脖颈扬起,下巴微抬,右手反折扣住宴宁的后背。 宴宁这才感受到,隔着衣服,她嘴里都有了丝丝血腥味。 “呸!呸!呸!” 宴宁连忙移开嘴,将口中的血水吐在地上。 一边擦嘴,一边回头看去,沉无妄肩上,灰色的衣衫映楚一块鲜红,周围被口水打湿。 沉无妄茫然的眼神修炼清晰,看着宴宁通红的脸和他勾在她身后的手,抬手毫不犹豫的将人推开。 宴宁猝不及防倒在床上,轻柔顺滑的衣服从她身上而过,在次回头,沉无妄已经下了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了。 “咬的开心吗?” “不是说我来历不明吗?” “不怕我浑身都是毒,毒死你吗?” 宴宁坐在床上,双手抱胸,冷冷的盯着沉无妄,嘴角染着血色,讽刺道:“你真可笑。” “大半夜的爬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床,你还要脸吗!” “还在这里觍着脸指责我,你有这个资格吗!别说咬你了,给你一刀都是轻的,给谁甩脸色呢!你配吗?” “我不配!我不配!”沉无妄一身比一声高的质问,冷呵两声,抬脚上前,一把拽住宴宁的衣领:“我不配,谁配啊!” “顾浮尘吗?” “你有病吧!你是有病吧你!”宴宁歪头看着沉无妄,即使被抓着衣领,眼睛眨也不眨的骂道:“我说你没资格给我甩脸色,你给我提顾浮尘那个煞风景的,你听不懂人话吗!” “怎么,你现在不装了,不装成你那副斯文败类的德行了,暴露本性了。” 急匆匆跑至门口破门而入的几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呼吸一滞,眼睛眨眨,却不敢说话。 宴宁仰头死死的盯着沉无妄,似乎偏一点儿都是她输似的。 沉无妄因盛怒,薄唇紧紧的呡成一条线,眼中火势燎原,灼热的快要烧尽宴宁眼中。 拽着宴宁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楚宴宁,你哪来的底气敢对我这样说话!”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好到,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了!”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不要无理取闹,我睡的好好的,你大半夜爬上来就算了,还把我踹下床,我说你几句咬你一口,你还要杀了我,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啊。”宴宁怒目圆睁的看了沉无妄一眼,拍开他的手,将人推远了几分,自顾自的下床,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襟,触手摸到一片湿漉漉的,她低头一看,青色的衣襟上染着点点红梅。 她想到了什么,垂眸看着沉无妄的右手,白色的帕子红了一大片。 她有些奇怪。 按照他的修为,这点儿小伤不是应该早就愈合了吗? 怎么还会裂开呢! 曲潮生被乌玄月推进了门,回头脸皱成一团幽怨的看着门口的乌玄月和玉夫人。 真无情啊! 曲潮生转头硬着头皮靠近两人,做着和事佬:“那…沉大哥,这…些事确实是你不对啊?” “这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虽然是朋友了,但是楚姑娘毕竟是姑娘家啊…”正说些,沉无妄一个凌厉的眼刀甩了过来,曲潮生想好的话被噎住,连忙改口:“虽然…楚姑娘,沉大哥绝对不是故意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沉大哥这么风姿绰约,丰神俊朗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宴宁眼睛瞪的硕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那是我故意占他便宜的吗!我睡着睡着梦游拖着他进来的吗!” 曲潮生,你在想什么! “呃…当然不是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潮生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啊,沉大哥大晚上跑人家姑娘床上,还将人姑娘踹下床,这…他忽然想起了沉无妄的伤,脸色一变,担忧的问道:“沉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之前受的伤是不是还没有好啊,要不你去休息,我来守夜吧!” 沉无妄被这么一搅,彻底的清醒了,看着宴宁对他横眉冷眼的模样,想起那个梦和刚才的失控,他此刻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 反而血液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在沸腾。 他真的很想很想将宴宁融进他的血液里! 他幽暗炽热的视线落在她的媚眼中,滑过精致的鼻梁落在饱满红润的唇上,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山谷之中漂浮的暗香,清新却也醉人。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在她身旁睡着的。 他也有些奇怪,他这种人怎么会在身旁有人的情况下睡着呢! 曲潮生看着他定定的看着宴宁,宴宁也不服输的瞪着沉无妄,他生怕两人在冲突一回,连忙挡在沉无妄面前:“沉大哥,你不舒服吗!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 视线被挡住,沉无妄垂眸:“无事,你们先去休息吧!” “那,那怎么行呢!沉大哥,要不你去休息,我来守着,这一路你太辛苦了,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还好劳烦你呢!”曲潮生可不敢放两人在一起了。 这两人从一开始就不对付。 浑身带刺,一言不合就互扎。 从前,沉大哥还有些理智,今夜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如此剑拔弩张的。 窗外树影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似人影闪过惊起的波澜。 宴宁眼神一变,抬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沉无妄目光越过曲潮生看向窗外。 纱窗之上一块一块的树叶被吹打在窗上又落下,在窗户上映出黑色的斑点。 门外越发的冷寂。 乌玄月转头看着门外,四周透着月光,一片茫然。 寂静! 静的毫无声息。 玉夫人见状,连忙转身去另一个房间,她脚上的束妖缚早在给小桃花解除缙云珠是就被解开了,她几步就窜入了另一间房。 “嘭!!!” 一声巨响从头顶而来。 宴宁刚准备转身,沉无妄先他一步靠近,揽过她的腰肢,璇身转向床里面的空角落里。 第42章 月下杀人花 宴宁被他裹在怀中,耳旁是冷箭破风的撕裂声,她眼睁睁看着房顶裂开,如雨一般的灵箭从裂痕之中落下。 地上。 床上。 墙壁上。 两指长的寒箭,箭尖锋利闪着寒光,灵雾包裹着被一道力量挡在一尺之外。 另一头的曲潮生,捂着手臂靠在门便边急切的盯着两人:“我去带小桃花,你们小心。” 乌玄月飞至院中,正好落入一群黑衣人的包围圈。 沉无妄回头看着曲潮生:“好。” 他转身,宴宁这才看见他后背上插着几只灵箭,鲜血在他的后背上开出一大朵大朵的红莲。 宴宁一时无言:他…… 是真的有点啥病吧! 上一秒说要杀她。 下一秒又…救她。 人性的险恶和复杂在这个人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啊。 曲潮生点头,转身扶着手臂离开。 沉无妄回头见宴宁复杂的看着他,也没有多想:“没事吧!” “我没事,你有事儿啊。”说着,宴宁回首唤出佩箭握在手中,从沉无妄身后走出,两人并肩,她看着他的后背,眼神一暗道:“八成是那个如玉宝鉴了,连累你们了。” 沉无妄扯了扯嘴角不语。 抬眸,眼中红光一闪,被挡在两人前方的灵箭被炸开,天雨散花一样,生生穿过墙壁,反朝着来处而去。 宴宁身影一动,下一秒整个人出现在房顶。 院中,乌玄月被一群黑衣人缠住。 身后,空气微动,宴宁翻身三百六十度在空中转动,倒立之时,墨发垂下,灵箭擦着她的鼻间而过,穿过墨发。 落地,宴宁半跪在房顶,左手按在瓦上,抬眼,墨发在她眼前漂浮变成金色的丝线,落地化为灰烬。 宴宁一拍瓦片,在次腾起,又躲过一击,几息之间,她在房顶上移动了数次。 不同的方位,离发箭之人越来越近,宴宁勾唇,握剑的手溢出金晖包裹着长剑,蕴起灵力,朝着那人挥出一剑。 剑光化作巨大的金色琼影,形如横行的弯月,剑光过境,射箭之人眼中的金月越来越清晰。 金月拦腰而过,那人一分两半,血染尽了青瓦,身后的树影也在不断的倒塌。 宴宁执剑起身,抬手看着手中两指长的灵箭:“玄天灵羽箭!” “你还记得啊!”身后,顾浮尘的声音响起。 宴宁回头,顾浮尘孤身一人,身着白色法袍,身后是明亮的弯月,他浮在空中,尽显仙人之姿,垂眸看着房顶的宴宁:“我记得,玄天灵羽箭,你第一次见的时候,说它像流星!” 宴宁蹙眉,嫌弃的扔掉手里的灵箭:“所以,你就拿它来给我陪葬!” “我谢谢你啊。” 真是离了大谱。 她随口胡诌的东西,最后用来杀她。 简直是可笑。 “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回头吧阿宁。” “回你娘的大头鬼。”宴宁抬手,手中金光团成一团,她身旁掉落在地上的玄天灵羽箭颤抖着从地上浮了起来,围在宴宁的周围。 宴宁:“那你也来尝尝吧!” “阿宁,你伤不了我!” “去!”宴宁眼眸一冷,托着金光的手心转而向下,一声呵,她周围的玄天灵羽箭像是得到命令了一般,唰的朝着顾浮尘而去。 顾浮尘回首,雪白飘逸的长袖在空中画出完美的弧度,微风吹过,弧度不在,只剩下那翻飞的滋润飘飘洒洒。 顾浮尘身前凝结出一道白色的灵雾,意图挡住宴宁的攻击。 金箭染金晖,却在半途之时,金火忽然变得暗淡。 灵箭触及顾浮尘的灵雾,停顿了半年,直接穿破,数不清的箭羽冲着顾浮尘而去。 顾浮尘敛眸,整个人在与灵箭相触的那一秒化作一道白雾消失。 灵箭射空,朝着周围的房屋射去,眨眼之间所经之处的房屋轰然倒塌。 宴宁循着白雾的踪迹转身,一双大手按在她的肩上。 沉无妄在她身后道:“没事吧!” “就这么一点儿小喽啰,能有什么事儿。”宴宁看着顾浮尘落在不远处,道:“看来,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了,他们应该不会安然的放我们离开了。” 沉无妄:“如果你觉得害怕,可以将东西交出去,顾浮尘会保你不死的。” “你在讲鬼故事吗!” 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沉无妄闻言,轻声一笑:“那你觉得这个鬼故事恐怖吗!” “非常恐怖,讲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讲了。”宴宁抬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却一不小心拍再见他肩膀和胸口之间的位置,约莫之间可以触碰到锁骨,宴宁默默收回手,抬头望着他:“抱歉!” 他太高了,两人又站的太近,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的下巴,和那绝美的半张脸,毕竟她矮他一个头。 沉无妄垂眸:“你不说抱歉,我可以当做看不见。” 宴宁收回视线,正色道:“好了,我知道了,握紧手中剑,杀出一条生路来。” 沉无妄看着月空下朝着他们围搅的黑影,忍不住道:“顾浮尘交给我,下面的人留给你,不要让我失望啊,楚宴宁。” “放心,我很强的。”宴宁说罢,抬脚走在房顶上,手中的剑寒光阵阵,她一脚踏在屋脊兽的兽背上,看着一簇一簇的人扯了扯嘴角。 沉无妄站在原地,看着宴宁执剑的背影,纤细的身躯却有着说不出的凌厉和傲气,身陷囹圄也敢只身应战。 不再多想,他飞身从宴宁的头顶而过,掠向树影之间的顾浮尘。 沉无妄一走,周围的黑影在无所顾忌,纷纷现身,朝着宴宁而去。 四面八方将宴宁围在其中,寒刀指着,却不敢先动手。 宴宁握剑的手指动了动,活动活动筋骨,取下踩着屋脊兽的脚,朝前半步。 身前是屋檐,底下是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对面的屋檐之上同样是虎视眈眈的黑衣人。 宴宁眉眼含笑:“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起上呢!” “哈哈哈哈,在下原以为姑娘只是长的美,却不想竟然想的也如此美!”身影由远及近,简玉照身如虹影从远处窜来,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宴宁的眼神带着丝丝惊艳。 又辣又鲜活的暴力美人,确实是更有意思。 月下杀人花,美丽与血腥并存,这才是勾的人欲罢不能的模样。 第43章 绿枝海棠,头一回见。 宴宁看着来人,一眼就知道这男人绝对有钱,而且好色。 她摸了摸长剑:“不要以为夸我几句,我杀你的时候就会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哈!姑娘这性格真的是太对我的胃口了。”简玉照看着这般模样的宴宁,心跳得快蹦出胸腔了。 热血沸腾,那是征服欲在作祟。 “可能我的性格是挺对你胃口的,但是我的剑一定更对你的心口。”宴宁抬手,金色的丝线从她的手指而出,轻而易举的缠上挡在他简玉照身前的黑衣人的脖子上。 黑衣人来不及反应,宴宁抬手一拉,金线收紧,黑衣人的脖子被细线勒的越来越近,脖子变得红紫。 简玉照退了几步,虽有忌惮,但是更多的是兴趣。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厉害。 比他想象的厉害许多。 宴宁身后的人见状,立刻持刀,结印上前朝着她而来,掌风裹着灵力朝着宴宁背后一击,宴宁目光一冷,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一手将长剑扔了出去,一手在一用力,金线无情的割断那几个黑衣人的脑袋。 一颗一颗的脑袋落在屋檐上,顺着倾斜的方向滚向地面,紧接着又是一具一具的无头尸。 曲潮生抱着半昏半醒的小桃花刚出门,便看见一颗颗的头颅从楼上落下,吓得一哆嗦,心口微凉,踉跄几步靠在墙壁上。 宴宁扔出的长剑飞璇,冲向那背后偷袭的一群人,那几人连忙凝力抵挡宴宁的璇箭。 宴宁在次凝力浮起一批玄天灵羽箭射向几人的灵盾。 长剑在灵盾上剌除了火花,灵盾的表面已经有了浅浅的裂痕,玄天灵羽箭直传灵盾而过,射向几人的胸膛,眉心,手臂,小腿…… “啊啊啊啊…” “啊啊啊……” 房顶上有咕咚咕咚的滚下一群人,下饺子一样,有倒在地上大滚,有人当即毙命。 曲潮生看着房顶上犹如杀神的宴宁,在看着地上的无头尸和那些哀嚎的人… 他……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玉夫人扶着苏良元,看着堵在道路上的曲潮生,不悦道。 曲潮生颤抖着指着宴宁:“她…她……” 玉夫人看了一眼房顶,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她什么她,没有她,现在死的就是你我了,你在耽搁下去,只怕我们都要命丧于此。” “可是…” “没有可是,快走!你不走别挡着我…” 玉夫人正说些,几人拦住了他们的去具路:“走,往哪里走!” 玉夫人蹙眉,将苏良元往曲潮生怀里一推:“照顾好他。” 说完,便朝着来人攻去。 她速度极快,下手狠辣又带毒,虽然受了些小伤,但是几下便撂倒了拦路人。 黑衣人越来越多,乌玄月杀的眼红却依旧不绝。 他暗骂一句,抬手抓着一人直接拧断脖子扔掉。 玉夫人不在理会曲潮生要怎么做,抗起苏良元就跑。 还未走出多远,又被人拦住。 长剑回璇,被宴宁握住,她看着下面的场景,他们都被缠住了,看来,今天这些人是一个都不会放过了。 简玉照躲在黑衣人身后,不怕死的道:“姑娘,听我的,现在投降跟了我,我便可以保你一命,如何!” 宴宁直勾勾的眼神穿过黑衣人,黝黑的眼睛锁定简玉照:“你也听我一句劝,少说话多做事,否则我待会儿抓住你就扒了你的舌头。”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头头? “是吗!哈哈哈哈”简玉照的模样似乎是笃定宴宁今天是逃不了了:“我很期待你来拔我的舌头呢!一定很销魂…啊啊啊……” 正洋洋得意,后背刺痛,他嘶了一口凉气,回头一看,正与顾浮尘相对的沉无妄捏着手里的树叶对着他勾唇一笑,那双眼睛里闪着红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简玉照双腿一软,瞳孔颤抖。 魔尊! 顾浮尘看着沉无妄手心的手帕,月雾烟云纱绣绿枝海棠,这是她送他的衣服上独有的标记。 顾浮尘袖中的大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眼睛微敛,呼吸滞住,带着薄怒和杀意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手帕也得会出现在你手里。” 她只给他的东西。 如今却出现在了别的男人身上。 沉无妄顺着顾浮尘的目光看向手心透着血红的帕子,那粉白的海棠格外明显。 他从前以为是宴宁喜欢的,如今看顾浮尘的表情,似乎这东西还别有一番故事。 沉无妄低头当着顾浮尘的面,轻轻的抚摸这那海棠花:“她看我受伤就拿来给我包扎伤口了,我看这帕子绣的这么精致,本来还有些舍不得,可是她却说:不过是一个帕子而已,哪里有我重要。” 说到这里,沉无妄笑了笑,抬头看着顾浮尘:“顾宗师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生气呢!” 炫耀还是挤兑,顾浮尘不想去深思,他只知道,从前只属于他一人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顾浮尘强迫自己深呼吸,压着心底的不适,面色平静又带着怜悯的看着沉无妄:“海棠是我钟爱之物,月雾烟云纱是我常用之物,她的绣技亦是为我所练。” 他极力的想要证明什么。 他们的百年,不是任何人可以偷去的。 沉无妄轻蔑一笑,当着他的面解开手帕,手心刚凝结的伤口在次被扯开,鲜血淋漓的展露在顾浮尘面前,手指勾着那带血的手帕,微风拂过,顺便也带走了那一只绿枝海棠。 沉无妄看着那在空中化作尘埃的手帕,看着那消失的绿枝海棠,无情的笑了笑:“顾宗师说这些,是想告诉在下什么。” “是想说,诺大重天颠连一个绣娘都没有吗?” “还是顾宗师朝秦暮楚的德馨?” “我见过海棠,这绿枝海棠倒是头一回见呢!”沉无妄笑着咬重那个绿字。 他就说嘛。 一只海棠不带叶,却带着绿色的枝干。 原来是给顾浮尘的。 这么一想,委实太贴切了。 顾浮尘面色微妙,他从前只觉得绿枝是玉意。 如今被眼前之人这么一说。 这…… 不,不可能,他不能被这个男人左右,焉知这不是他的目的。 “纵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逃不过我这一剑,说,你接近阿宁,哄骗她盗取如玉宝鉴究竟有何目的,将东西交出来,今日留你一命。”顾浮尘抬手,一柄灵气逼人,气势磅礴的长剑浮在两人中间。 第44章 矮子里面拔将军 顾浮尘抬手握剑指着沉无妄,白衣飘飘欲仙,眉宇之间冷冽如刀。 剑尖的灵力溢成巨大灵伞,周围肉眼可见的白光在浮动,一时间周围风云变幻,大风刮起。 沉无妄面色如常,眉目含笑灵力的“看”这顾浮尘,他灰色的衣衫被风掀的飞舞,头上的发带,一根紧紧的贴着他的脸庞,脖颈,胸口,一根在他的身后飞扬。 不动如山。 他以为顾浮尘今夜不会来的如此快,看来他想错了。 狂风大作,简玉照看着沉无妄不在关注他,莫名有一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背后的冷汗早已被大风吹干。 宴宁乘机跳上简玉照所在房顶,剑光闪烁,三下五除二便斩尽护佑在简玉照身边的小喽啰。 简玉照感受着背后越来越难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负手摸向后背,入手一片湿漉漉的。 那都是他的血。 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现,他后背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的朝着周围的皮肤溃烂。 可惜简玉照来不及看的见,宴宁已经站在她的不远处,剑锋垂下,这个一滴的血珠顺流而下,落在青瓦上。 他有些好奇魔尊这样的人,整日不是想着杀人,就是担心别人杀他的人,会真心待一个女人吗! “你以为你跟的人是什么好东西吗!” 宴宁面带惊讶的抬手掩了掩嘴角的笑意,眼睛写满了讽刺:“你不会想说你是好东西吧!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我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也比他好过千倍万倍,宴姑娘,莫要被皮囊冲过来头脑,我和他比,其实不差的!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哪里来的自信,他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我也确实挺讨厌的,但是确确实实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就你也敢大言不惭的和他比。”宴宁打量着简玉照,她忽然想起她仰头看着沉无妄的模样,在看着简玉,就更加的嫌弃了:“首先,身高你就比不过人家!” “其次,你的品行也比不上。” 沉无妄这个人吧! 至少不像眼前之人这么污秽。 满脑子废料。 “品行!你说他的品行比我好。”简玉照简直想笑:“我承认你说的前半句,但是品行我绝对比他好一万倍。” 魔尊能有什么品行,简直是笑话。 “哈,矮子里面拔将军吗?” 她又不瞎! “你就这么对他忠贞不渝。”简玉照身后的手幻化出几根长针。 废了她,不就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 “忠你妈的不渝。” 说的好像她对沉无妄多年深情似的。 这些人的脑子里的都是稻草吧! 男女之间就只有那么一种关系了吗! 修仙! 修修自己的脑血栓吧! 金月数道斩向简玉照,简玉照纵身跳跃在楼顶,躲避这宴宁的刀光剑影。 躲避之中,他看着宴宁也纵身跟随,越来越近,简玉照找准时机握着银针的手从身后甩出,银针脱指以极快且不易察觉的速度朝着宴宁射去。 寒光闪烁而来,在空气中发出细碎尖锐的声响,宴宁眼尖的发现了那几枚银针,迅速璇身躲过,银针擦着腰肢而过,宴宁正身,一脚踏碎了青瓦,周身气势暴涨。 简玉照看着房顶的瓦片淅淅沥沥的往下掉,后退几步站在横梁上,手掌翻动,蓝紫色的光晕浮在他手中,衣衫翻飞,墨发飘荡。 “这样都伤不了你吗?” “怎么,没有暗算成功失望了?” 宴宁冷冷的“看”着简玉照,他周身围绕着深厚的灵气,从他释放灵力的那一刻开始,周围的气压忽然低了几度。 窥天境,就他也是个窥天境。 如今这世间窥天境都是大白菜了吗! 简玉照满意的看着宴宁眼神的变化:“没想到吧!” 宴宁点头:“确实没想到窥天境的门槛都这么低了。” 简玉照脸色一沉:“低!呵,姑娘可不要好高骛远,仙道五境,每一境的晋升都犹如登天,多少人一辈子困在一境之中不得上半步,这世间百万修仙者,踏天境不过是万分之一。” 五境的设立与其说是仙界等级,不如说是大浪淘沙的门槛,不是说努力就能有登天的机会,能登顶者于这世间寥寥无几。 窥天境的他,已然是站在修仙界的小高峰了。 “哎哟,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是天下第一一样,同境之中亦有高低之分,这一和万还是有区别的,我看你啊……啧啧啧”宴宁一边打量着简玉照一边道:“外强中干,你这辈子也就窥天境了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简玉照翻手,手中蓝紫色的光晕越来越大,带着电流围绕在他的周身:“引雷。” 一声令下,带着闪电的的光球朝着宴宁打去。 宴宁持剑砍向光球。 “嘭……” 光球打在长剑上,剑身出现几道细细的裂痕,电光瞬间透过剑身传向宴宁的双手。 宴宁下意识嘶了一声。 我艹 忘了这剑导电了。 简玉照见状,双手一同动手,又打出两道光球袭向宴宁,宴宁强忍着痛意,将自己的力量灌注进长剑之中,双手紧紧握住剑柄,用力一挥,光球顿时被砍成两半消失,眼看着剩下两个光球越来越近,宴宁收剑,抬手,手心灵光大作直接挡住了那两道光球。 灵光包裹着光球,宴宁挥手一甩,两道光球被她朝着简玉照扔了回去。 简玉照身姿一闪,在两道光球之中穿梭这朝宴宁靠近,三步之外,在空中璇身,手指摸向腰腹,抽出一把冷剑,顺着落下的力道,直接砍向宴宁的头顶。 宴宁抬剑一挡,犹如泰山压顶,她的腿不由的弯了弯。 两将交错的背后,是两人都带着杀意的对视。 简玉照:“认输,靠近那个男人捅他一刀,我就放你一马!” 宴宁眼含讥笑:“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吗!感情用事可要不得啊!” 金雾缠着简玉照的软剑,一根根细小的金丝从宴宁袖中盘旋而上,待简玉照发现之时,金丝已经攀附在他的胳膊肘上了。 “这是什么!” “要你命的东西!”宴宁乘着简玉照闪神之时,一手松开剑,拽着金丝静静的控制着简玉照持剑的手,右手长剑灵活的转换方向,直指简玉照的心口。 冷剑穿胸而过,可惜偏了半寸。 第45章 有人做黄雀 简玉照胸口刺痛,红着双眸瞪着宴宁,左手紧紧的握住胸口的剑,用力的抽出,右手一挽,软剑横在金丝上一剑割断。 宴宁可不会给他留喘息的机会,身影一闪出现在他身后,金丝在次缠上他的脖子,剑锋一转也同样横在他的脖颈之上,两只手,任何一只轻轻一抖。 他这条命就算是到头了。 简玉照屏住呼吸,脖子僵住,在不敢乱动。 想来想去也没有明白,他到底怎么输了,还被擒了。 不等他想明白,宴宁抬脚踹在他的腿腕上,简玉照双腿一痛,跪在横梁上,脖子被划出一道口子。 血腥味扑面而来。 宴宁看着地上缠斗的众人,大声呵止道:“你们的主子在我手上,不想他死就给我住手。” 乌玄月一掌拍死抓在手中的黑衣人,抬头看着楼顶上的宴宁,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道:“你在慢点儿,我就被累死了。” 这群王八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波波的不要命似的。 宴宁未曾理会乌玄月,手中紧了紧,对简玉照道:“让他们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们就真的走不了了,宴宁,你偷了我如玉宝鉴的宝物,杀我如玉宝鉴的人,以为挟持了我就能脱身了吗!你太小看我简玉照了。”简玉照侧目咬牙切齿的看着宴宁。 他若是能这么轻易就认输,那他就不叫简玉照了。 “嗖~” “嗖~” 宴宁看着那犹如雨幕的寒光,骂道:“不怕死的疯子!” 简玉照听着远处的破风声,看着宴宁的眼神越发的得意:“我可不会因为你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就怕了你了。” “那你就去死吧!”宴宁一手拽紧金丝,一手抹脖子,动作极快。 可简玉照疯了一样一手握住剑刃,一手抓着金丝用力一拽,因为充血双目赤红的瞪着宴宁。 箭羽越来越近,宴宁可不会和这个疯子同生共死,收回金丝和长剑,抬脚踹向简玉照的胸口,眼看着简玉照口吐鲜血的坠落房顶,她连忙翻身朝后越去。 箭羽射在房顶上,犹如冰雹。 宴宁说了移动几十次,箭羽依旧未歇。 宴宁不停的在房顶之上穿梭,不远处,地面晃动,房屋倒塌,一条绿蛇顶着砖墙瓦块拔地而起,像是一堵墙一样搁在天空之中。 羽箭越来越少,都被玉夫人庞大的身躯挡住了。 在她身下的大道上,零零散散的人惊慌失措的逃命,为首的是浑身是血的曲潮生抱着苏良元,身后绑着一个牛车,车里躺着小桃花,他咬牙拼尽全力的拖着两人往外跑,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看。 宴宁躲在玉夫人的遮蔽之下,回到刚才的地方。 简玉照静静的躺在墙角处,脸色苍白的捂住胸口,嘴角的鲜血都快干了。 宴宁站在房顶上看着他:“为了杀我的让这么多人陪葬,你真是个人啊!” 简玉照咳了咳,有气无力的道:“你懂什么,这些死了,有死了的价值。” “死的人越多,价值就越大!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咳…哈哈哈…”简玉照笑得丧心病狂,人命都是他手里的筹码,人命越多筹码就越重。 宴宁冷淡的看着他笑。 心道:不亏是一个商人,从来都不做赔本的买卖。 宴宁收回视线不做多想,直直冲着箭源之处掠去。 逃? 不如杀! 这些人不配活着。 至于简玉照,畜牲而已。 沉无妄看着这一幕笑了笑,戏谑的道:“顾宗师,这些可都是朝拜你的众生啊,你不救他们吗?” 顾浮尘垂眸看着那一双双向生的眼神,手指忍不住的颤抖,手中的剑也越来越沉重。 他明明已经下令将这些百姓都疏散走了。 怎么会? “你…是故意的!” 故意躲在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故意让他做选择。 他选择了救人,他们就会乘机逃走。 他选择了拦住他们,这些人就会白白丧生。 “哈哈哈哈哈…”沉无妄惑人的笑声在低低的在空中响起,面上却一脸的风轻云淡,一双眼睛能割裂人心的锋利:“我如何能故意呢!这一切不都是你们的决定吗!杀人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啊。” “顾浮尘,往那些人身后看啊…” 顾浮尘半信半疑的看去,追赶在百姓身后的魔团,在房檐之下若隐若现,若不是被人提醒,他也发现不了,他瞳孔倏的瞪大,看向沉无妄:“你……” 沉无妄淡淡的道:“别误会,顾宗师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人做黄雀呢!” “在顾宗师心里究竟什么最重要,今夜的目的是什么,今夜又做了什么?” 顾浮尘心头一颤,当局者的眼睛被拨开云雾,他猛然清醒。 是啊! 他们是来抓人的。 可是简玉照这姿态和安排明显就不是抓人那么简单。 顾浮尘不是蠢人,一被戳破就明白就这各中原由。 有人…暗度陈仓,推波助澜。 这人是谁,是血海魔族。 简玉照和魔族有牵扯。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他。 顾浮尘眼睛一亮,简玉照是想创造拿捏他的把柄。 顾浮尘想明白了一切,在看着逃命的百姓,心里凉了半截。 如果简玉照真的和魔族勾结,用这些百姓为筹码成为他的把柄,那么他…… 他会怎么选择,他自己也想不到。 沉无妄见他眼中神色不停的变换,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 真是…聪明啊。 “顾宗师,其实我们在这场精心策划的局里,根本微不足道不是吗?”沉无妄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袖,装糊涂道:“如玉宝鉴的损失又不是您的损失,何必平白遭人算计呢!” “您说,是吧!”沉无妄的声音似蛊惑,一双眼睛带着掌控一切得逞之后的笑,似乎已经笃定了他的选择:“今天,多死一个人,明天就是悬在顾宗师脖子上的一把刀,后天,这把刀是不是就要悬在重天颠脖子上了呢!” 顾浮尘沉着脸,眼神如寒刃看了沉无妄一眼,收起剑化作白雾消失。 他说的对,既然已经入局,必须要让损失降到最低。 如今宴宁确实不重要了,简玉照敢如此算计他,那么他的损失就从简玉照身上算。 至于宴宁,他会在想办法的。 第46章 乌龟长寿啊 沉无妄嗤笑出声,抬手看着手心里的伤口,依旧未曾愈合,沉无妄仰着脖子看着顾浮尘离开的方向:“真是爱惜羽毛的大宗师啊!”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选呢? 沉无妄眼中红光一闪,受伤的手紧握成拳,鲜血从指缝流出,他却全然不在乎:“鱼和熊掌本可以兼得,可惜了,他不敢赌啊!” “呵!” ——— 宴宁一刀解决最后一个人,长剑终于坚持不住碎成了渣。 宴宁心疼的捧着剑柄:“宝贝,感谢你的英勇牺牲,你放心吧!以后的宝贝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要太过牵挂我,好好安息吧。” 不过这玩意儿也太垃圾了。 这么就碎了。 果然,她还是得早日去重新打造一把好剑。 “你放心吧,它应该不会牵挂你的。” 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宴宁浑身一抖,她转头看着沉无妄,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嗔怪道:“要死啊,走路没有声音,大晚上很吓人的好不好。” 沉无妄唇色泛白,眼睛略有疲惫,他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你杀人这么干脆利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胆子竟然这么小吗?还会被我吓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可能就是做尽了亏心事了吧!”宴宁耸肩,这她没有办法,谁让她不是在和平年代呢! 和平年代她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这修仙界她只好做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了。 “过来,我们该走了。”沉无妄朝着宴宁伸出手。 宴宁这才看见他伤口裸露的手心,她有些不悦:“你自虐狂吗?看着伤口流血的样子很开心?” 沉无妄看着手心,摇头:“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活着?” “……”沉无妄嘴角抽了抽,幽幽飞看着宴宁,直白道:“不喜欢海棠。” “巧了,我这里还有个乌龟王八蛋的你喜不喜欢啊。”宴宁高兴的咧开嘴,一把稍不留情拽着沉无妄的大手,抬手撒上药粉将另一个手帕三下五除二的缠在沉无妄的伤口上。 手帕露出的那一面……还真是个乌龟。 还是个粉色的小乌龟,静静的趴在他的手心。 沉无妄:“………” 如果不是个乌龟,其实还挺憨态可掬的。 宴宁夸张的捧着他飞大手,赞美道:“真是可爱,玉手托明珠啊。” “适合你哟。” 沉无妄静静的看着她:“你故意的吧!” “在心里骂我?” “哪有,我明明都是在嘴上骂你的啊!你怎么能对我一片好心视而不见呢!”宴宁甩开他的手,一脸受伤并且阴阳怪气的道:“乌龟可是长寿的啊,我这不是看你受了伤心疼你,所以才绣了这长寿龟给你做护身符嘛!” “希望你千秋万古,岁岁年年风姿依旧。” 宴宁夸张的捧着手,双眼似有星辰一般望着沉无妄。 沉无妄瞳孔一缩,眼睛里明显有什么动了,他歪头静静的看着宴宁,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假笑,亦不是逢场作戏时那表面的笑。 他细细摩擦手心里的小乌龟,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宴宁: “这世间之人都盼我死。” “你却要祝我千秋万古,岁岁年年风姿依旧。” “你这是要气死他们那些有心人啊。” 即使沉无妄知道是她随口胡诌的,但是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有点甜。 此樱桃煎更甜。 “我……会如你所愿。” “谢谢啊。”宴宁谢的苍白又无趣。 心里不断吐槽:说的好像不是她的愿望,他就不活了立刻去死一样。 沉无妄瞅了她一眼,转身边走边道:“要下雨了,避避雨吧!” “下雨!”宴宁张开手望着天空,除了风大了些,哪里有雨的样子。 宴宁负手,快步跟上沉无妄,旁敲侧击的试探:“我说,顾浮尘怎么不见了。” “这个时候我们不跑吗?” “要不,我们兵分几路逃走,然后再找个地方集合,你觉得如何?” 宴宁想的很好,只要一分开,她立刻离开东洲,三五年不回来,这样沉无妄也就找不到她了,过个三五年他可能就忘了。 “不如何!”沉无妄瞅了一眼宴宁,那眼神似乎在说敢跑你试试,收回视线道:“风雨欲来,你还是省点儿小心思吧!” “那你要怎么办!不跑等着顾浮尘来抓走吗?”宴宁满脸不愿意。 沉无妄:“待在我身边,谁都不能抓走你!”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宴宁觉得有些不对。 他不是会妥协的性格,如今明显顾浮尘势强,他还要留下,莫不是他在顾浮尘身上有利可图。 沉无妄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你是在关心我吗!” 宴宁撇撇嘴不语。 她才没有呢。 “走吧!”沉无妄抬手朝后抖了抖衣袖,朝着宴宁伸手。 宴宁看着废墟之中沉无妄高大挺拔的身影,背着月光,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 “你…没事吧!”宴宁下意识的靠近他,扶着他的手臂。 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愧疚,但是也就愧疚了一秒。 他说他之前在青鹊山受过伤。 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吧!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 毕竟,他都受伤了,她也做不了什么啊。 对…对吧! 沉无妄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带入他的怀中,全身泄力揽着她的肩头趴在她的肩膀上。 宴宁条件反射的想给他来一个过肩摔,却被紧紧的锁住手臂。 随之而来的是耳边的低语:“别动了,阿楚。” “我没有力气了。” 沉无妄觉得有些可笑,试探的问道:“阿楚,现在你可以杀我了,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幽幽又带病态的笑声,月黑风高天渗人的话,让宴宁有一瞬间的晃神。 晃神过后就是惊人的清醒,宴宁到:“我觉得我也有些了解你了,我猜,如果我敢动手,今天死的指不定是谁呢吧!” “对吗!” “………”沉无妄眼睛眨了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 宴宁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却忽然开口:“或许你说的对,亦或者你我都不了解你我。” 至于结果,他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有动手,从此以后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宴宁将他的手臂挪了挪,听他说这话,冷切了一声:“说的好像我动手了,你就会放过我一样。” 第47章 疑是故人来 “你真的是很聪明啊!”沉无妄挑起宴宁脸庞的碎发,目光灼灼。 “切,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重啊,减减肥可以吗?”宴宁驮着沉无妄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脚印一浅一深的往前走。 他呼吸很浅,但是她也还是能听的出来他的不舒服不像是作假。 “我这个身量如果还要瘦的话,那岂不是小白脸了吗!”沉无妄毫不客气的将浑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宴宁身上,侧目盯着她的脸庞:“我看你挺喜欢小白脸的。” “谁喜欢小白脸了。”宴宁脚步未受影响:“我只喜欢我自己,抓好了,摔了可别又怨我。” 沉无妄笑着将人搂紧了些,宴宁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的飞上房顶,几步便消失在视线中。 射箭羽之人一死,玉夫人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脱力的倒了下来。 绿蛇的身影在空中渐渐变小,化作人形落入地面。 “嗯…”玉夫人柔软的腰肢被一只手抓住,避免她落地在次重伤。 玉夫人转头,看着抱着她的人,一笑笑盈盈的脸:“是你!” 宴宁毫不客气的捏了一把玉夫人的小腰肢,赞叹道:“夫人腰可真细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水蛇腰吗?” 沉无妄不自觉的扫了一眼宴宁的腰。 嗯! 是挺细的。 玉夫人抹掉嘴边的血渍,推开宴宁:“多谢相救。” 宴宁又重新扛着沉无妄的手臂:“好了,不要谢来谢去的了,快走吧!” “好。”玉夫人点头。 三人齐刷刷的离开原地。 春来客栈。 “大叔,你别动,我给你上药包扎伤口。”曲潮生半跪在地上,撕开男人的衣袖,拿起玉瓶往伤口上洒药粉。 “多谢仙长相救了。”男人虚弱的躺在地上,轻声道谢。 “无妨,我应该做的。”曲潮生放下药瓶,细心的包扎伤口。 正在这时,客栈大门被人推开。 一群身着白色法袍,头戴玉冠,手持长剑的几人,整齐有序的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抱剑拱手对着店中众人道:“诸位,在下复新声,乃重天颠弟子,历练途经此处,奉顾宗师之命前来救援。” “余下弟子以赶去降妖除魔,诸位可安心在此休息。” 重天颠弟子的标志,白玉鎏金法袍,头戴玉晟流芳冠,冠两侧垂玉带。 贵气儒雅,仙姿貌佚。 如此姿容样貌深入人心,从复新声几人踏入客栈中开始,无疑是在众人心中打下了定海神针。 “多谢,多谢仙长。” “多谢仙长。” “仙长,那妖怪实在是可恶,仙长一定要诛杀那些妖魔!” “诸位放心,目前情况究竟如何我尚未全然了解,若真有妖做恶,在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复新声拱手:“诸位安心疗伤。” 说完,复新声转头看着身后之人:“钟佚,留下一部分人将伤药都拿出来,为伤者疗伤,剩下的人便去城中巡视,确保城中百姓安危。” “是,复师兄。”钟佚点头,抬手召出伤药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多谢仙长了。” 钟佚伸手,微微一笑:“应该的。” 曲潮生看着他手里的药,在看看自己手里的…… 钟佚转头看着曲潮生,眨着眼睛问道:“这位道友不知是何派弟子,在下重天颠,钟佚。” 曲潮生放下药瓶拱手:“在…在下,青虚山,曲潮生。” “青虚山?”钟佚明显诧异了几秒,没想到这碰巧遇见一人,竟然是青虚山的弟子:“在下眼拙,不知竟然是青虚山的师兄!还望师兄莫怪。” 仙门三首宗,虽不同道,但是同气连枝,各门师兄弟之间称呼一声师兄弟亦是常事。 “不不不,是钟师兄客气了。”曲潮生被钟佚一句师兄叫的脸红。 钟佚颔首一笑,不在多言。 曲潮生僵硬的转过头,背对着钟佚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朝着小桃花和苏良元而去。 苏良元面色灰白,头冒冷汗。 曲潮生也看不准他究竟是怎么了,只能画出一道安神符贴在苏良元的脑袋上。 希望对他有用。 也不知道沉大哥和楚姑娘怎么样了,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啊。 “良元!”玉夫人推门而入。 曲潮生:“玉夫人。” “妖!”复新声手中剑微微出鞘,看着她满身伤又生生按了回去。 玉夫人看着客栈里重天颠装扮的弟子,心中颤了颤,面无表情的顶着众人目光走向苏良元。 短短几步,众人因复新声的一句妖,纷纷避之不及。 更有甚者,直接扑倒在复新声的脚下:“妖!仙长,她是妖,快杀了她。” 玉夫人脚步顿了顿。 那人见状连忙躲在复新声的衣衫之后瑟瑟发抖:“妖…” 玉夫人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向苏良元,将人抱在怀中,看着苏良元头顶的安神符心中一暖,对着旁边的曲潮生道:“多谢曲公子了。” 曲潮生摇头:“没事,我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对了,沉大哥和楚姑娘呢!” 玉夫人:“沉公子似乎不太舒服,在后面,马上来。” “不舒服!”曲潮生紧张的提高了声量,追问道:“沉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的。” 玉夫人正想开口,被打断到。 “无事,不严重,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曲潮生转头,乌玄月肆无忌惮的躺坐在长椅上仰着头喝水。 复新声蹙眉。 又是一个妖? 乌玄月放下水杯,浑身放松的躺在长椅上:“哎,还是现在最舒服啊。” 曲潮生看着他一身的血迹,抬手将伤药扔给他:“乌公子快些疗伤吧!” 乌玄月伸手借住,眼皮抬也不抬的道:“多谢。” 曲潮生:“不必。” 复新声踱步,看着乌玄月道:“这位公子也是受害者吗?” 乌玄月轻轻抛了抛药瓶:“不然呢,谁大半夜的跑来凑热闹啊。” “我又不是你们,普渡众生,兼济天下。”乌玄月轻轻抬了抬眼皮,看着复新声笑道。 复新声:“是吗?那这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 一间客栈,两只妖? “还有更巧的呢,喏,看门口。”乌玄月指了指门口。 复新声转头,瞳孔一缩,眉头一皱。 宴宁扛着沉无妄的手臂正一脚踏进门来。 她看着复新声明显也愣了愣。 “你…你怎么在这里。” “阿…阿宁!”复新声的有点儿不敢置信,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已经出鞘的剑推了回去。 “宴师姐!”钟佚转头,满脸欣喜的看着宴宁。 沉无妄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流动,笑道:“故人啊!” 还是不一般的故人。 第48章 人妖殊途啊 宴宁叹息一口,微微点头。 沉无妄淡笑不达眼底,细细的盯着二人。 宴宁看着复新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毕竟再重天颠待了一百多年,一个故人都没有那完全不可能。 复新声呢! 算是和她同期的弟子,也是她在重天颠为数不多的朋友…吧! 两人不同的是,一个天之骄子,一个众人皆知的容器。 两个异类,都属于上课没有同桌,吃饭没有同伴的那种。 两人算是惺惺相惜,勉强凑对。 这小子从前明知道她修炼的不咋滴,一有空就找她练剑,他神清气爽,她遍体鳞伤。 可以说啊,她的剑法和修炼之术都是他给她练出来的。 后来,她换了身躯之后的几年,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么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了。 十多年。 不对啊。 他不是应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吗? 怎么会认得她呢!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宴宁问道。 复新声手指摩擦着剑鞘,沉声道:“…我们认识了百年,如果我认不出你,你才应该惊讶吧!” 宴宁甩开沉无妄的胳膊,打量着复新声道:“是吗?。” 反正,不重要。 沉无妄抬手揽过宴宁的肩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凝眸看着复新声道:“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未见面,未出声如何分辨是故人,这位仙长诓别人是可以的。” 复新声看着沉无妄的姿态,眼睛半敛:“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子自重。” “自重?”沉无妄姿态更肆无忌惮了几分:“仙长是故人,十多年不见确实应该自重。” “而我!”沉无妄上前一步,身姿昂然,抬首阔立,气势迫人。 复新声紧紧的按住手中剑,强迫自己不后退。 沉无妄轻笑,抬手勾着他玉冠两侧的玉带在手中把玩,低头,薄唇开阖:“从来都不是故人!” 说罢,甩开手里的玉带,退回宴宁身侧,玩味的笑着。 “噗——” 复新声捂着胸口,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弟子扶住。 宴宁抱胸,咬着口中细肉,对沉无妄控诉道:“你这像是虚弱都样子吗!你又骗我!” “放肆,伤我师兄,找死!”剑光出鞘,却被复新声按住。 “住手,你不是他的对手。”复新声强撑着站起来,擦掉血渍。 “师兄!” “退下!” 复新声受伤,却非要拦着他们出手,一群风头正盛的得意弟子哪里能忍得了这口气,纷纷怒瞪着沉无情和宴宁。 沉无妄毫不在乎的拽着宴宁朝里走,路过复新声之时道:“确实虚弱了些,但是,杀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顺着,锋利如刀的眼神扫过众人。 那几个弟子包括复新声在内,皆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掐住了命脉。 只是一眼,沉无妄便收回视线,仿若无事的走向桌椅旁坐下。 复新声紧紧的盯着宴宁。 宴宁看了他一眼,双目相对,她看着复新声瞳孔颤了颤,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甩出一瓶复原丹扔给复新声,复新声抬手接住,将玉瓶放在两人眼前,质问道:“什么意思!” 宴宁叹息道:“人妖殊途啊复新声,你我百年情谊就到这里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瓶药谢谢你多年相顾。” 沉无妄侧目。 复新声心中酸涩:“不需要,我们是朋友!” 钟佚看着复新声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宴师姐,复师兄找了你很多年,他…” “钟佚,闭嘴。” “复师兄。” 复新声不在回答,径直走向宴宁,将玉瓶塞进宴宁手中,退后一步拱手道:“阿宁若是以陌路人的身份赠药,恕我复新声不能接受。” “我与你相伴百年,不在乎你是人是妖,在我眼中,你只是你,是我的…朋友。” 宴宁拿着玉瓶,一时无言。 复新声此人啊,太过执拗。 “那,随便你。”宴宁收回玉瓶。 他不接受就算了。 “阿宁,我还有事儿,就不耽搁了。”复新声后退半步,安慰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不给宴宁在多说的机会。 “喂!”宴宁伸手,复新声的衣决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沉大哥,我听说你不舒服,你没事吧!”曲潮生凑进沉无妄,看着沉无妄看宴宁。 沉无妄收回目光,提高声量:“是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心疼,手疼,哪里都疼。”沉无妄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按着太阳穴。 一脸倦容。 钟佚无语望天,嘀咕道:“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虚弱不疼了,给谁看呢!” 虽是嘀咕,但是在场的几人哪一个不是耳力非凡。 曲潮生眼巴巴的望着钟佚,有些为沉无妄打抱不平道:“沉大哥本来就身受重伤。” 钟佚甩手:“刚才那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都能以一敌十了,如果这是虚弱,那我们算什么!” 宴宁想了想:嗯,算残废了吧! 宴宁的排腹刚歇,沉无妄的声音又响起:“算…废物。” 宴宁一怔。 “你放肆!”钟佚被曲潮生拉着,怒目看着沉无妄。 他是废物! 这个人居然说他是废物。 “钟师兄,钟师兄,别生气别生气。”曲潮生费力的抱着钟佚的腰:“钟师兄,沉大哥是我的恩人,我替他赔礼道歉吧。” “抱歉啊,钟师兄,你不要生气。” 钟佚挣扎无果,又见曲潮生对沉无妄这么维护,对着沉无妄冷哼一声:“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可以放开我了吗!”他满脸郁闷的垂眸看着曲潮生。 曲潮生见他不像是作假的模样,缓缓收手:“抱歉啊,钟师兄,沉大哥不是故意的,就是…”曲潮生转头看着沉无妄悠闲的靠着桌子的模样,心中颤颤的为他开脱:“心情不太好!” “他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好啊。”钟佚气愤的甩开曲潮生,对他的青虚山师兄弟的友好滤镜碎了一地,头也不回的走向宴宁:“宴师姐,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啊!你都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以后,复师兄一直再找你,复师兄可担心你了。” 钟佚坐在宴宁的对面,苦口婆心的给宴宁到:“宴师姐,复师兄许多年都没有回重天颠了,一直在外面历练,这次一听到奉昭城要拍卖一株千年人参,什么都不顾就跑来了。” 钟佚就差把“你看复师兄多在乎你”写在脸上了。 第49章 请仙长赐药 宴宁撑着脑袋,看着钟佚连连摇头:“钟佚啊,以后别叫我宴师姐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姐了。” 钟佚,复新声的忠实迷弟。 “师姐~”钟佚面带委屈和不解,本就是一张可爱的小奶狗模样,如今更可爱了,一声师姐拖的老长:“师姐,我一直都把你当师姐的,复师兄也一直在等你啊。” “钟佚啊。”宴宁嫌弃的看着钟佚,被他那嗲嗲的说话声搞得很想抽他,她盯着钟佚的眼睛,好言相劝:“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啊,操心太多,老的快的。” “师姐~”钟佚看着宴宁的眼睛有些心底发毛。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宴宁道: “你在师姐长师姐短的,不好好说话,我抽你了啊。” “………师姐,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钟佚郁闷,以前最多就是责怪的看着他在摸摸他的头,现在居然凶他。 “师姐,你真的不回去了吗!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啊,你的时了台都被宁颜那个女人拿去给她的狗腿子住了?”说到这里,钟佚心里更气了:“顾宗师真是无情啊,一点儿旧都不念。” 宴宁毫不在意:“行了,我反正都不回去了,给谁住不是住啊,她爱要就拿去呗!” “师姐你也太软弱了。”钟佚不由的抱怨道:“对了,师姐你怎么到奉昭城来了。” 宴宁:“被抓来的!” 钟佚瞪大了眼睛:“所以…那个人参还真是你啊!” 宴宁点头。 “谁?谁抓的你,我给你报仇曲!”钟佚倏的站了起来。 宴宁抬头看着他,示意他坐下:“淡定淡定,所以你们是怎么来的?就是为了来找我,刚好遇见了今天的事儿?” 宴宁明显不相信会这么巧。 说到这里,钟佚面色正襟危坐:“是这样,我们本来一公里之外,突然收到了顾宗师的浮仙令,说是奉昭城有妖魔作祟,速来援救。” “所以我们就过来了,索性距离短,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宗师和你们怎么都在奉昭城啊。” “妖魔作祟?”宴宁垂眸沉思。 这事儿似乎越来复杂了。 本来是他们和如玉宝鉴的事儿,如今有牵扯出了妖魔? 妖,是她们。 那,魔呢? 对啊,顾浮尘突然不见了,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了,他怎么可能放着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拿! 即便是有沉无妄拦着,他也还有简玉照和狗腿子呀,他只要拦住沉无妄就可以了。 但是简玉照为了如玉宝鉴的东西,要不顾那些人不太合理啊,别说顾浮尘不会允许了,他更是没有那个必要,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啊,那就只能是他有别的目的了。 莫非,其实两人根本不和? 简玉照想一箭双雕? 宴宁抬眸,心中对当前局势已经摸索了一大半。 “师姐,怎么了。”钟佚见宴宁沉默,便问道。 宴宁摇头,侧目盯着沉无妄。 所以,他究竟想做什么。 顾浮尘如今应该属于焦头烂额的时候,没有那个功夫对付她们,这个时候不是最好逃跑的时候吗!他却不跑,为什么? “小曲啊。”沉无妄余光扫了宴宁,收回视线看向曲潮生道。 “沉大哥,有事儿吗?” “找掌柜的,给我开间上房,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厌了。”说罢,自嘲的笑了。 讨人厌? 宴宁黝黑的眼睛无辜眨了眨,默默不语。 装,继续装。 “啊…这…”曲潮生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两个貌不合,神也不和的人,忽然,灵机一动道:“沉大哥,是这样的,这客栈里的房间都用来安置受了重伤的百姓了,没…没有房间了,你要是想休息…我…” “那就算了,我伤的轻,留点儿血的不碍事,反正死不了。”沉无妄撇了一眼宴宁幽幽的道。 宴宁翻了个白眼。 钟佚撇嘴,装什么装。 曲潮生不停的给沉无妄眨眼:“沉大哥,要不…你坚持坚持。” 坚持坚持啊。 人家复新声都在外面幸幸苦苦的救人。 他这转头回去休息,不太好。 钟佚接话道:“对了曲师兄,既然这位公子受了伤,自然是不能耽搁了,这里不方便总有别的客栈吧,就麻烦曲师兄你就先将这位公子送去别的客栈吧。” 曲潮生:“…不…不必了,沉大哥可以坚持的。” “是吧,沉大哥。” 沉无妄舔了舔后槽牙,面色苍白:“也可以,我受了重伤,找个离这里近一些的客栈,以重天颠的威名,应当不会有妖怪来偷袭的吧!” “我也好放心休息。”沉无妄起身。 钟佚感觉后背被戳了一剑,憋着一口闷气,连忙道:“公!子!过!奖!了!” “我一时不察,疏忽了,公子还是在这里委屈一下吧!” 说罢,面色铁青的拂袖去给他找空房。 他故意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明天他要是受点儿伤罪名都要按在他们头上。 “既然仙长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下了。”沉无妄又慢条斯理的坐下,敲了敲桌子:“对了,仙长,我受了伤,还望仙长赐药。” 钟佚身影一顿,闭着眼睛念了好几遍静心咒,这才面带微笑的转身:“公子,你才伤了师兄,如今求药是不是不太妥啊。” “哪里不妥!”沉无妄眼神浮现一起迷惘,沉默几年,似乎是在认真考虑哪里不妥。 思考了一会,沉无妄笑着开口:“初见,复仙长便让在下自重,在下身体虚弱,楚姑娘大义,搀扶一二,怎料复仙长肚量太小,张口便是自重,在下自然不能让楚姑娘名誉受损,故而出手。” “楚姑娘误解,在下有苦难言,怎么。钟仙长七尺男人,竟也这般想!亏的诸位仙长还是名门弟子,双目竟如此不堪。” 宴宁:“???” 她刚刚是聋了吗? 钟佚傻眼:“???” 世间竟然有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男人。 曲潮生呡了呡嘴,强忍着笑。 乌玄月抬手挡住双眼。 简直,没眼看啊。 众人:“……” 钟佚失笑:“这位公子当真是能言善辩啊,我复师兄和宴师姐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年未见,身边忽然出现公子这样的陌生男人,师姐在仙门多年,心思单纯,师兄担心一二有什么问题吗!” 心思单纯?宴宁:你们对我有误解。 “怎么在公子眼里就不堪了呢?” 沉无妄低沉的笑了,那笑身就像是打在钟佚铁青的脸上的一个巴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不知道你们这身旁这人的真面目,那究竟谁是虚情谁又是假意呢?” 第50章 天下熙攘,唯利而往。 “心思单纯?”沉无妄端着茶杯对着钟佚举杯,毫不掩饰的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师姐的真面目:“你们这位心思单纯的师姐,杀起人来,眼不眨手不抖的,可比你们这些男人干净利落的多。” 钟佚拳头松了又握紧,胸口忍不住的上下起伏,呼吸急促:“你不许这么说我师姐!” 手中一动,唤出长剑直指沉无妄:“你闭嘴,我师姐是最温柔善良的人,你不要污蔑我师姐。” 沉无妄见状,忍不住朝着宴宁问道:“你从前究竟带着什么面具?” 宴宁干巴巴的道:“呃……难道…我不温柔善良吗!” 宴宁忽然想起了从前。 那确实温柔善良,忍者神龟。 沉无妄眼睛明显怔住,脸上写着你没有清晰的认知几个大字,过了许久轻飘飘的道:“哦。” 这个,误会是有点儿大。 “师姐,你和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她威胁你了。”钟佚不善的看着沉无妄。 “钟师兄,这怎么可能呢!”曲潮生弱弱的拉着钟佚,将人挡在身后:“钟师兄,你放心吧,沉大哥绝对不会伤害楚姑娘的。” “放心,你让我怎么……” “钟佚!” 钟佚话说一半,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钟佚转头见来人,眼神一变,连忙恭敬的拱手,立足一旁倾身道:“顾宗师。” 顾浮尘负手站在门口,盯着室内的沉无妄。 宁颜一脸温柔的跟在身后,她虽然早就知道宴宁没死,可是这么看着她毫发未损的样子,她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她算来算去,怎么都没有算到简玉照居然和魔族有勾结。 宁颜的指甲嵌入了肉中。 “顾宗师,恭迎顾宗师仙架。”众人连忙起身跪拜。 宁颜嘴角弯了弯,替顾浮尘说着场面话:“各位有伤在身,不必行此大礼,天色不早了,诸位安心歇息。” “是,多谢仙子了。” “应该的。”宁颜看着宴宁,低声对顾浮尘道:“夫君,我去看看宴姑娘有没有受伤,简玉照此人善于伪装,内里怕不是一个容人的,我怕他下狠手,宴姑娘此翻吃了亏受了伤。” 顾浮尘点头:“颜儿,多谢你了。” “夫君何必这么生份!在我心里,一直把宴姑娘当做亲妹妹的。”宁颜回首,脚步轻移朝着宴宁而去。 宴宁垂眸,对款款而来的宁颜视而不见? 乌玄月小声道:“喂,还别说,这种众生朝拜的感觉真不错。” “那你努力努力,早日成为乌宗师!” “你这是埋汰我呢!”乌玄月道。 “我有吗?” 顾浮尘走了进来,宴宁和乌玄月同时噤声。 顾浮尘站在沉无妄身旁,抬手敲了敲沉无妄眼神的桌面:“简玉照在哪里。” 沉无妄侧目:“顾宗师抓不到吗?” “我抓不抓得到,你难道不知!简玉照被魔族救走了。”顾浮尘俯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寒眸盯着沉无妄的眼睛。 沉无妄坦然视之:“顾宗师,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简玉照竟然在顾宗师的眼皮子底下和魔族勾结,你就没有发现。” 宴宁眼珠一转,明了:简玉照竟然和魔族勾结! 看来,她猜对了。 不过,沉无妄似乎一早就知道。 “是啊,我都没有发现的事情,你怎么就发现了呢?还了解的这么清楚?”顾浮尘道。 沉无妄挥手,将一颗珠子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后仰,让众人看的更清楚了些:“顾宗师可识得此物。” 顾浮尘看着桌面上的珠子,黑漆漆透着红,他如何不认得。 钟佚和曲潮生同时开口:“这是?” 顾浮尘:“噬魂魇!” “噬魂魇!”曲潮生心惊:“是魔族的噬魂魇!食人魂魄,可铸傀儡的噬魂魇。” “这是哪里来的!”曲潮生问道。 沉无妄:“成衣店!” 玉夫人眼眸闪动,低头。 “什么成衣店?”宁颜想到了青媮,心底咯噔一声。 曲潮生上前,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沉无妄拿起珠子晃了晃:“这种魔族应该是从幼年时期就被人驯养的。” 顾浮尘:“所以,有人勾结魔族贩卖饲养魔物?” 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和简玉照脱不了干系。 “天下熙攘,唯利而不往。”沉无妄抬手将珠子扔给顾浮尘:“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 顾浮尘紧紧的捏着珠子,此行究竟是为何。 这背后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 “噬魂魇除了食人魂,制傀儡之外还有什么用呢!”宴宁问道。 沉无妄抬手指着地上的苏良元。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而去。 玉夫人心弦紧绷。 顾浮尘看来一眼便知,这个男人已经是傀儡了。 沉无妄道:“噬魂魇食人魂魄,不全是吃的,他们亦可以洗除被噬魂者的记忆,神识,修为……” “当然还可以…换魂!”沉无妄看向宴宁。 他之前还不敢确认! 不过,如今敢了。 换魂! 宴宁面色平静:“噬魂魇的目标是我,她是想和我换魂!” 只是宴宁不确定,这个她究竟是谁。 要到换魂的地步,自然是对她本来的身体是不满意的。 玉夫人? 宴宁有些犹豫! 她会想换吗! 会为了和苏良元在一起,然后想变成人吗? 青媮呢! 修炼者一朝灵脉断绝,会不会想找另一个人来换魂呢? 宴宁叹息,人心隔肚皮猜也猜不透啊。 曲潮生:“楚姑娘的衣服也出了问题了,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宴宁:“那不是没有机会吗!一路被人追杀,没时间啊。” 乌玄月伸头:“你也没告诉我啊。” 宴宁正想说话,宁颜疑惑的开口:“可是她为什么挑了宴姑娘呢,她难道不知宴姑娘是妖吗?” 说罢,对着宴宁扬眉一笑。 “妖,又是妖!”宁颜的一句妖,如落石坠入平静的湖面,周围人连忙远离了宴宁。 一堂三妖! 如何不让人害怕。 顾浮尘这根定海神针,如今也在他们心底有些动摇了。 毕竟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可能都没有见过颜。 宴宁淡定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宁颜,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漂亮吧!太招眼了,要是从前那种姿色,可能会安全一点吧!” 乌玄月点头。 宁颜笑容淡了,她是在说她丑吗! 她如今的模样,不就是她以前的模样那。 宁颜锐利的盯着宴宁:“…宴姑娘真想的开。” 宴宁仰身:“哪有顾夫人想的开呢!” 宁颜脸色泛白的移开目光。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第51章 人的本能 宴宁心思大好的理了理裙摆,如果不是气氛不太对,她还想哼个小调。 宴宁心情好,周围的人心里就同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众人躲在角落里愤恨的看着堂中气定神闲的三妖,胆小着瑟瑟发抖,胆大者,眼神不善的看着堂中三妖,愤恨道: “顾宗师,这里这么多的妖,这就是你们让我们安心待在这里的承诺?” 一有人开口,剩下的人也不断的冒头了,他们死里逃生,有人在今夜失去了父母,有人在今夜失去了儿子,有人则失去了爱人,朋友,兄弟姐妹,这让他们如何不对着妖满怀恨意呢! “顾宗师,杀了这些妖,为我们的亲人朋友报仇雪恨啊。” “顾宗师,你是我们的宗师,我们年年朝拜供奉重天颠,我们请您诛了这些妖孽。” 群情激愤。 “顾宗师,诛妖。” “诛妖!” “杀了这些害人的妖孽。” “妖孽乱世,灾祸难消。” “我娘家闹了瘟疫,想必就是因为妖孽横行,天降惩罚所致。” “顾宗师,还望您为了我们,除妖啊…” “除妖啊…” “顾宗师…” ……… 宁颜看着被众人围在其中的顾浮尘,起身道:“诸位,人有好坏,妖亦有善恶,宴姑娘…不是寻常的妖…她本来是人……” 众人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哪里会去管这背后的理由:“人,她既然是人为什么要去做妖!” “对啊,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去做妖,既然做了妖,那就不再是人了,不是人,那就该死!” 乌玄月好笑的看着这群人,在宴宁耳旁道:“你说啊,妖为什么就该死了,妖和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同。” 宴宁抬手放在桌面上,眼神缠着宁颜的身上,对乌玄月解释道:“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害怕未知是人的本能,因为弱肉强食,他们弱,妖强,害怕强者同样是本能。” “你看修仙之人会怕吗!他们见过且熟悉,有这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他们自然不会怕,就比如你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不怕,还公然挑衅。” 趋利避害是万物的本性。 更别说今夜本就是一边无妄之灾了。 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钟佚都快气死了:“你们这是什么道理,若是可以选择,谁会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妖呢!我宴师姐都是因为顾……” “钟佚,你莫要多说了,他们是不会理解的,越描越黑。”宁颜抬手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珠:“我知道各位心中有恨,可是…宴姑娘实在无辜,遭遇不幸,今日又卷入了这无妄之灾,各位若是心中有恨,便冲着我来,我愿意代宴姑娘受过的。” “你…”钟佚没想到宁颜居然打断他,又听她话里有话,若她不是宁颜,他真恨不得… 他… 哎,算了。 “颜儿!”顾浮尘上前几步,高大的身影将宁颜挡在身后,视线却越过宁颜看向宴宁。 而宴宁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苦情戏,对谁顾浮尘的目光,她硬生生的瞪了回去。 顾浮尘垂眸,轻拍了拍宁颜的肩膀:“你乖乖待在就好,剩下的你不用担心。” “夫君…”宁颜开口之时,顾浮尘已然转身看着跪拜他的众人,正声道:“今日灾祸乃是因简玉照勾结魔族引起的,一切待我抓回简玉照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至于旁人,我也会一一查清楚。” “顾宗师,贵宗以除妖灭魔,兼济天下为己任,如今这妖就在眼前,为何不除。”人群中一人抬头,目光如炬,满腔恨意。 顾浮尘手指蜷缩:“世间妖魔,唯恶除之。” “顾宗师,你怎知她明日不为恶,今日不除,便是助纣为虐。”那人步步紧逼:“顾宗师到底是顾全大局还是不愿意。” 顾浮尘浑身紧绷。 重天颠众弟子也都紧紧的盯着顾浮尘,宁颜对其中一人眨眼,那人微微颔首持剑而出:“顾宗师,宴宁本就是我重天颠通缉的罪人,请宗师莫要顾念旧情啊。” “旧情?”一石惊起千层浪。 “顾宗师和这个妖女有旧情。”众人看着顾浮尘,眼中浮现了异样。 顾浮尘只觉得这些目光格外的刺人,让他觉得羞愧,让他竟然想躲。 “杀了这个妖女,杀了这个妖女。” 宴宁翘着二郎腿,手捏兰花指端着茶杯,扫了一圈叫嚷着要杀她的人,低头吹了吹杯中的热茶,气流呀水里挤出小点又恢复,热气顺着水波散去,浅尝一口,宴宁享受的摇了摇头。 下一秒。 “嘭!”宴宁反手将茶杯扔向侧边的墙壁。 乌玄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浑身一抖:“你干什么。” 茶杯从叫嚷的最激烈的人的头顶飞过,那些人下意识的趴在,乱窜。 最后在墙壁上炸开,碎片带着水花洒落在人群中。 墙壁之上被茶杯打出一块凹陷,沿着周围裂开,蜘蛛网一样明显的裂痕。 宴宁抬脚踩在长椅上,手顺势搭在膝盖上,霸气的冷睥着他们道:“不是说要杀我吗?不是恨我是妖吗,亲自动手不是更加的有意思吗!” “来,谁想杀我,就站出来,单挑,群殴任你们挑选。” “………” 鸦雀无声。 沉无妄眉眼含笑,静静的盯着宴宁的后脑勺。 宁颜:“宴姑娘,他们都是普通人,如何打的过你呢!” 宴宁转头盯着宁颜,笑盈盈的没有一丝生气愤怒的模样:“你也可以代替他们动手,我无所谓。” 宁颜呡了呡唇,笑道:“宴姑娘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对你出手呢!” “既然如此就一边躺着去,别在中间蹦哒,碍人眼。”宴宁收回目光,全然将人当做空气。 宁颜撇了她一眼,面带无可难何的苦笑。 顾浮尘见状,不悦的开口:“宴宁,颜儿是关心你,你何必如此分不清好坏冷言相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宴宁假装听不见,盯着默默无声的人:“刚才不是叫嚷的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我看各位还很有力气啊。” “妖…妖女…” “哎,这位大哥说话要注意措辞,我是妖女,喜怒无常,说不定你那个字儿说的不好,我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经,将你挂在城楼上。”宴宁起身朝着那男人走去:“自然风干,变成人肉干。” 每走一步,身前的人便退一步。 第52章 山上的岁月太冷了 “人肉干你知道吗,就像是你们晾的鸭肉干,鸡肉干,咸鱼干,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想想都觉得好吃呢!” “你觉得呢?” 男人惊恐的看着宴宁越来越近:“你…你不要过来…顾…顾宗师在这里。” “他在这里又如何,我离你这么近,他可救不了你。”宴宁停住脚步,男人被吓的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身下湿了一片。 沉无妄错开视线。 顾浮尘不悦的对身旁人使了使眼色,身后走出两人领着众人去后院换别的地方安置。 “诸位,这里不方便,诸位同我们去后院吧!” “仙长,那妖…” “那妖我们自然会解决,诸位请随我来。” “仙长…” 领头的两人说完便朝着后院走去,丝毫不给这些人扯皮的理由。 众人看了看堂内紧张的气氛,在一想到宴宁刚才那一下,一部分胆小的连忙跟上。 人一走,风向自然就变了,众人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离去。 宴宁惊讶的看着已经走远的男人,咋舌道:“啧啧啧,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结果,这么经不住吓啊。” 顾浮尘甩了甩手,看着宴宁只觉得头疼:“你如今当真是被妖性迷了心智。” 宴宁径直绕过他:“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火都烧身了,还有空管别人。” “顾宗师当真是君子坦荡荡。” 伪君子。 “你…”顾浮尘咬牙即使拦住自己,未曾在众人面前失态:“宴宁,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一直都在保护你啊,那人为什么选择你,就是看中了你浑身灵气逼人,所以才用噬魂魇对你动手。” “这世间别有用心之人太多了,和我回去,我保你此生无虞。” 宴宁淡笑:“抱歉,我还挺喜欢吃鱼的!” 顾浮尘:“???” 沉无妄点头:“多吃鱼,明目。” 宴宁:“不必,我这双眼睛从来都很清明。” 顾浮尘愣了愣,这才想明白她的意思。 心气郁结。 她如今是越来越难说话了。 宴宁坐下,也不在和顾浮尘几人纠缠:“说点正事吧,玉夫人。” 她要搞明白,到底是谁要她这副身躯。 沉无妄留下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玉夫人轻轻揉着这苏良元的手臂,听见宴宁的话,未受半点儿影响,她早就知道,她逃不了了。 所以也就不惊讶了。 “我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是你的事儿,别的,我不知道,也不会说。” 宴宁换了个方向开口:“你怀中的人,是你将他做成傀儡的吗!” “不是。” “你知道他已经是傀儡了,你早就知道了。” “是。” “你用缙云珠是想获取别的力量,让自己段时间里变强,是为了苏良元。” “是。” “为了救他!” “是。” 宴宁呼吸渐深:“…你后悔做妖吗!或许,你想成人吗?” “你后悔做妖吗!”玉夫人回头反问道。 宴宁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玉夫人看见她眼里的迷茫,也不拆穿,反而抬头看着窗外,眼神幽远染着暖意:“我想做人,因为我生来就是妖,我不后悔做妖,因为…”说到这里,玉夫人笑了笑,她笑起来时多了几分天真可爱:“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也没有因为我是妖就怕我。” “他以前给我说,他很庆幸我是妖,因为这样他爱的人就能一直活下去,不会生病,不会老去。” “所以我为什么要后悔呢!我是人是妖,只要在他眼里我就只是我,那就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平添烦恼呢。” 玉夫人低头,摸了摸苏良元的额头。 宴宁看着苏良元的睫毛之下似乎有水光闪动,凝眸紧盯着苏良元的脸道:“那你知不知道,存魄傀儡是强力将死去的人的魂魄禁锢在人的身躯之中,这样的人没有往生了。” “有的,有的。”玉夫人喃喃低语:“人族血海相连之处有一条河流,顺流而下而上叫做向生河,可通血海魔界,逆流而上叫做向死河,可通幽冥鬼府,只要送他去,他还是可以往生的。” 宴宁鲜少听说和魔界有关的东西。 只是,往生岂是容易的事情。 生死是定数。 曲潮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乌玄月:“我也没听说过。” 顾浮尘只觉得荒唐:“人魔血海相连之河,沉尸百万,鬼阴魔灵霸占多年,血海魔界是封印之地,幽冥鬼府亦是鲜少人知的未知之境,你想从哪里送人去冥府轮回,是用你的命来敲开冥府的大门吗?” 沉无妄轻笑了声:“顾宗师能为挚爱等待千年换身替魂,怎么如今不能理解旁人为挚爱甘愿赴死呢!” “说起来,顾宗师的所作所为和这存魄傀儡当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只是这位公子就没有顾夫人这般强大的魂体了。”沉无妄看了宁颜一眼,见她脸色泛白,心中讽刺。 “那就用我的命吧!我活的够长了,已经…不想在活下去。”玉夫人长舒一口气,虽然很残忍,但是轮回了,良元就会忘记她。 他下一世要遇见一个…厉害又爱他的女子。 他们一定要儿孙满堂啊。 她死了,自然也会忘记他。 就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感情了。 苏良元的睫毛颤了颤,一颗泪珠悄悄的从眼滑落,坠入墨发之中无人发觉。 乌玄月捂着脸:“姐姐,漫长的岁月和一身的修为,就为了一个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男人不多的是吗?不至于啊,你说他都已经死了,你得好好活着呀!你就当是代替他好好活着呀!” 玉夫人摇头,声音轻的不可闻:“活不了,早就…活不了了。” 如果她没有遇见良元,她也不会理解的。 可是她享受过了他的宠爱,他的温柔,他的怀抱。 她又如何能接受失去。 “山上岁月太冷了,我不想一个人修炼了。” 宴宁定神的看着玉夫人:“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哈哈哈,报仇啊!”玉夫人仰头,满脸冰冷的泪水和无可奈何的叹息:“我报过啊,可惜失败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都说我才是那个害人的人。” “因为我是妖,没有一个人信我我才是青媮啊,没有相信我才是良元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没有伤害过别人,从来都没有过。”玉夫人笑着落泪,抱着怀里的人瘫坐在地上。 第53章 聪明人活不长久 “你叫青媮!”宴宁倏的起身:“那…那个掌柜的是……” 玉夫人:“她叫涂莹,我只知道她叫涂莹,是一个被废除修为的修仙之人。” “涂莹!” 钟佚惊诧出声。 顾浮尘:“你知道她!” 宴宁也询问的看着他。 钟佚面色微妙:“我不确定是否是同一人,几年前,万鼎阁曾传来一些风声,万鼎阁外门弟子偷学宝续秘术,被发现以后残害同门,之后被废除诸位逐出万鼎阁,那女子似乎也叫涂莹。” “但是,是不是同一人我不得而知。” 他只是听了些八卦而已,从未见过那个简涂莹的人。 “八九不离十了吧!被废除诸位,从前是个灵器师,好像都对的上。”宴宁道。 宁颜眼神闪躲,一想起她之前带着那个女人曲见过顾浮尘,那个女人若真是涂莹,顾浮尘会如何想她。 不行。 宁颜小心翼翼的开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啊,我看那个女子温柔娴淑的,不像是一个坏人啊。” 钟佚撇了撇嘴:“坏人会将这两个字贴在脸色吗!” 宁颜缩了缩脑袋:“抱歉,是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觉得那女子真心爱慕这位公子……” “真心爱慕就能破坏别人的家庭了吗?这是什么道理?”宴宁说罢,忽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她所处的时代了,又道:“哦,我忘了,还可以三妻四妾的。” 宁颜为难的看了一眼顾浮尘,只见他正看着宴宁,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若是你想…我…” 宴宁双眼瞪大。 想什么?? 想都不要想。 顾浮尘心中一颤,抬手握住宁颜的小手:“你想什么呢!不会的。” 宁颜面色一暖,眼神触动:“夫君…” 顾浮尘安慰的笑了笑:“我一点你是好心,只是人是最会骗人的,那个女人就是在利用你罢了。” “怎么会?”宁颜捂着胸口,还是不敢相信:“我那么信任她,还带她来见你,结果…差点儿害了宴姑娘…” “是她包藏祸心,你不要自责。”顾浮尘拍了拍宁颜的后背,转头看着沉无妄:“从噬魂魇在一路想到简玉照,你当真是聪明啊。” 沉无妄:“很难吗!” “其实也不算我聪明,实在是简玉照太不聪明了,提前暴露了魔族的存在。” “顾宗师可得加把劲儿,别把人放跑了,否则就不太好交代了。” 沉无妄起身,扫了一眼宴宁:“不累吗!” 宴宁慢悠悠的撑这桌子起身:“是有些累了。” “顾宗师慢慢抓人,我们就上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客房休息休息。” 说罢,宴宁跟着沉无妄朝着楼上走去,脚踩在木楼梯上,打出轻快的砰砰声,一头茂盛黑亮的头发在身后摇曳生姿。 之前从外人眼中看,怎么都觉得是她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的。 顾浮尘脸色一沉。 “等等我啊!”曲潮生转身去抱小桃花。 看着侧边的玉夫人,又想起了她的遭遇,忍不住道:“玉夫人也一起吧!” 玉夫人点头:“多谢公子。” “不用谢的。”曲潮生看着脸色灰白的苏良元,心中也有些堵。 金玉良缘,奈何情深缘浅。 “我来抱他的。”乌玄月一把捞起苏良元就朝着楼上去。 玉夫人连忙擦了擦脸,拖着裙子跟上:“你慢点儿,不要伤这他。” 几人上楼。 顾浮尘脱力的坐在长椅上,宁颜担心的看着他:“夫君不要着急,一定会抓住简玉照的。” 一人上前:“顾宗师,这宴宁本就是被通缉之人,为何不抓。” 顾浮尘:“她身旁那个男人有问题,仙人盯住这几人,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方圆之外的弟子还在赶来的路上,掘地三尺,也不能将简玉照放走。” “钟佚,你带着一群人去简家一趟,搜一搜还有什么东西。” 钟佚拱手:“弟子接令。” “颜儿。” 宁颜道:“我在!” “淌云居的那个女子先扣着,好好审问,这噬魂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带着玉襄等人好好照顾受伤的百姓,万不可让他们生事。” “好。” “既然如此,都下去吧!” 顾浮尘起身,大袖擦着桌面而过。 宁颜看着顾浮尘的背影,轻咬下唇。 看来她想错了顾浮尘了。 宴宁是好是坏,他其实心底是不在意的。 所以,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 楼上。 客栈小二连忙挤出了三个房间,打扫一遍以后头也不回的连忙退了出去。 彼时,天色茫茫。 快,天亮了。 宴宁窝在床上,透过帘子看着躺在软榻上假寐的人道:“你早就知道简玉照和魔族勾结了。” 沉无妄呼吸浅浅,宴宁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轻声道:“何出此言。” “我不信你看见一个噬魂魇便联想到了简玉照,而且,我当时怎么就没看见魔呢!”她可以确定,她当时没有看见过魔。 “而且,简玉照没那么蠢吧!” 和魔族勾结,还要提前自爆,他和魔族合作是为了利,既然贼人要暴露呢! 只要他没有暴露魔族的存在,顾浮尘怎么都不可能就此收手,也不会发现他被人利用了。 抓他们需要魔族插手吗? 没有那个必要吧! 沉无妄开口:“或许他就是这么蠢呢?” 宴宁看着沉无妄慵懒的躺在都放不下他的软榻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胸口平静没有皮肤,修长的脖颈…宴宁撩开床帘,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他的脖颈苍白,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滑动。 速度极快,一闪而过。 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真的受伤了?” 沉无妄缓缓睁眼,盯着房顶:“我以为你早该知道了。” “…你就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才要留下来的。”宴宁赤脚下床,一步坐在榻边,盯着沉无妄。 身旁塌陷,沉无妄侧目看着宴宁:“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得确定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又在骗我!”宴宁抬手欲按在沉无妄的眉心。 简单的伤不足以让他利用重天颠的庇护。 除非他就是身受重伤,而且还有人在追杀他。 所以他得避着。 沉无妄眼疾手快的抓住宴宁的手,警告道:“不要乱动!聪明人活不久的。” 第54章 蠢人才活不长久 “你错了,蠢人才活不长久。”宴宁另一只手按着沉无妄的手臂的经脉,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永远都要在乎身份这种东西呢?” 宴宁不像被她岔开话题:“你是魔?” 沉无妄双眼危险眯起,像是被人触碰了红线,笑面虎一般松开宴宁的手腕,他躺着,却给人一种这副的恐怖错觉。 “你是吗?”见他不答,宴宁又问了一遍。 “重要吗!”沉无妄盯着宴宁。 宴宁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几乎确定:“看来,我猜的没错了。” “是没错!”沉无妄也不在掩盖,坦然自若的看着宴宁。 “你是魔,那我就和你更加没有交集了,你为什么找我。”知道了他的底细,宴宁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是魔,比他不知底细的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她安心的多。 “魔啊,想为难你,需要什么理由,可能就是你当初非要说我是蛇蝎,我记仇了,寝食难安的想折磨你。”沉无妄伸手,食指勾着宴宁的一缕青丝。 宴宁抓着他缠着手帕,捧着小乌龟的手:“就是这么折磨的吗?” 沉无妄的目光落在那粉色的小乌龟上,嘴硬的嘲笑道:“你怎知,这不是我为了折磨你的所用的手段?” “那你真是一个大聪明。” 聪明的让人想夸你。 宴宁松手,沉无妄也不动,任由那受伤了的手从宴宁的指尖滑落,落在床榻上。 宴宁背对着他:“留下来,借着重天颠的势力躲藏,那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两月,足矣。” “两月!那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待着吧!”宴宁转身低头看着沉无妄,俯身趴在他的胸口上,媚笑道:“沉大哥,你说,我要是告诉顾浮尘你是魔,你觉得你这两个月还能安心的利用重天颠吗?在这里养伤那?” 那时,顾浮尘一定不会放过他吧! 之前被简玉照算计,之后被沉无妄算计。 怎么都回雷霆大怒的吧! 沉无妄道没想到她变脸会如此的快:“………” 他开始反思。 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不怕他了。 “宴宁,你说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可以远离你啊。” 沉无妄:“做梦吧!” 宴宁:“你不怕死吗?” 沉无妄闭目:“我死了,也一定会拉着你一起的。” “这人世险恶,我怎么舍得一人在这世间煎熬呢。” “!” “也不必如此深情,我一个人可以过很好的,你安心去,逢年过节我给你烧纸。”宴宁笑得腻人。 沉无妄忽然抬手按着宴宁的后脑勺,将人圈在身上,眸中含笑的盯着宴宁的眼睛:“宴宁,你用什么身份给我烧纸呢!” 宴宁眼眸转动,闪过狡黠,红唇开阖,无声,却口型清晰:“……你!娘!” 沉无妄眼神一变。 宴宁立刻起身逃跑。 一只大手紧紧的扣住宴宁的腰肢。 “啊!!” 天旋地转,两人已经调换了方向。 沉无妄力气大的惊人,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宴宁身上。 宴宁挣扎无果,立刻抬手隔在两人脸之间,挡住对方的视线。 避免尴尬的对视。 和奇怪的氛围。 沉无妄将人压在身下,抓住宴宁的挡着他的手按在她的头顶,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咬牙切齿道:“睁眼。” “不可能!放开我!”宴宁试图抬腿,双腿被压着动弹不得。 这人的身体就和石头一样硬,咯的她骨头生疼。 她索性不挣扎了,躺平。 “宴宁,这世间是是真的没有你怕的东西了吗?”沉无妄沉着脸,压着她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 “嘶——” “疼疼疼—” “你轻点可以吗?” “疼?不疼怎么长的了记性呢?”沉无妄低头看着她的脸,宴宁下意识的侧目,避开,沉无妄手指摩挲这她纤柔的手腕,气息落在宴宁的侧脸,温温热热的,宴宁浑身僵硬,耳根绯红,沉无妄看着她的耳朵,轻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嘛!” 忽然,他又靠近了几分:“你和顾浮尘相伴百年,就没有一点儿肌肤之亲吗?” “卖艺不卖身!” 他靠的太近,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着宴宁的脸庞而过,一头乌发盖着宴宁的脸,她看不清。 宴宁另一只空闲的手,抵着他的胸口,听见他的话,有些无奈。 沉无妄微微退后,一手抬起宴宁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回来:“看着我。” 宴宁:“你有病!放开我。” “看着我!”沉无妄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宴宁下巴骨头生疼,抬手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睛瞪的浑圆,怒道:“看看看,动什么手啊。” “伪君子也要有点儿风度吧!” 沉无妄不怒反笑,松开下巴,放在她的脸庞:“伪君子那也是在外人面前有风度。” “切!能放开了吗?”说着,宴宁起身推身上的人。 “别动!” 宴宁僵住:“还要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宴宁,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你妈! 王八蛋。 宴宁心里怒骂,面上风平浪静:“嗯,那就松开吧!” 松开,她一定要让这厮不得好过。 “你还要去告状,背叛我吗!” “不去了。” 才怪! “你发誓!” “你幼稚不幼稚,你这是对我人格侮辱。” 发誓就完犊子了。 “你不是人了。”沉无妄幽幽的道。 “……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在前世那确实是骗人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那可是实打实的,违背誓言是要被雷劈的。 “骗不骗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对着长天发誓,你楚宴宁永远不会背叛我沉无妄,否则…天诛地灭。” 宴宁头摇的像拨浪鼓,挣扎道:“不行不行,我不喜欢山盟海誓,我不信,我不发。” 她怕她今天就被雷劈。 宴宁一边推着沉无妄,一边调动灵力。 沉无妄突然觉得身下一空,低头,一个巴掌大的人参娃娃,头上顶着一颗草,正从空隙之中往外跳去。 宴宁踩着沉无妄的手臂跳上他的肩膀:“你死定了。” 沉无妄冷笑:“好啊,看谁先死。” 沉无妄抬手,宴宁眼疾手快的跳上他的手背,借力蹦在他的头顶踩了几下:“你抓不住的!” 第55章 你坐月子呢 沉无妄收手,不在抓她,转而斜靠在软榻上。 宴宁一跃,跳上不远处的桌子上,小小一个娃娃,翘着二郎腿:“怎么不抓我了。” 沉无妄:“你变回原型速度极快,我如今身受重伤,之前动了两回手,如今不能使用法术了,以我现在是抓不住你的。” 他已经受到反噬了。 “挺有自知之明吗!” “不过!”沉无妄平静的看着宴宁:“你既然猜到了那么多,怎么就没有想一想,我有没有帮手!你今日敢去告密,我不一定会死,但是你的故人定然是活不了,而且,从此以后追杀你的人就会在多一些。” “不过也没事,你为不死之身,多一点儿追杀令,你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 宴宁没想到他的手段会这么直白且有用,两只白滚滚的小手艰难的抱胸,阴恻恻的盯着沉无妄:“你真是不是个人啊。” 丧心病狂,睚眦必报。 就看准了她会因为复新声让步的吧! “多谢夸奖。” 宴宁吐出一口浊气:“你早就想杀复新声了吧!” “没错!” “有病!”金雾浮动,宴宁化作人形抱胸坐在桌子上,面色不虞的看着侧躺的人:“我不说,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提!” 宴宁认命:“这两个月我不会跑,也不会将你的弱点告诉别人,你不能杀复新声。” “他若是主动招惹我呢!” “他主动你可以自保,他不主动你不能挑衅,而且以后也不能用他来威胁我,你应该明白,对你妥协一次已经是我的底限了。”若是换了旁人,她大可以一刀杀了他。 “可以。” 他点头,宴宁跳下桌子:“只要你不违背诺言,我也不会食言,但是你要是敢骗我…” 宴宁咬了咬牙,她可不会轻易让他白威胁一通的。 这口气,咽不下。 “我骗你,你会如何!”沉无妄认真的看着她。 “不如何?你骗了我,我还能杀了你不成,我可打不过你,不过……”宴宁身影摇曳生姿的朝着软榻走去,一条腿的跪在踏沿边,俯身下倾,红唇勾起,眼波流转,一手按着沉无妄的胸口,一手绕过他撑在脑侧的手,环上他的脖子。 沉无妄眼底猩红,故作镇定,他很想知道她要干什么。 淡香袭来,软香在怀。 宴宁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往下,趴在他耳旁低语:“知道什么叫做…最是难消…美人恩。” “嗯~”沉无妄吃痛的闷哼一声,下巴高高抬起,脑袋后仰,修长的脖颈上青筋腾起,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手搂着宴宁的后背,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双目赤红的望着房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他低沉又带着薄怒的隐忍道:“你是…狗吗!这么爱咬人…嗯!” 沉无妄浑身紧绷。 宴宁死死的咬着他的脖颈,直到她感觉到她的嘴都开始发麻,才缓缓松口。 “不是狗,但是咬你,有问题吗?”宴宁舔了舔嘴角,低头看着他的脖子和灰衣被染红,深深地牙印被咕噜咕噜往外冒的血盖住,宴宁扯着他的衣领:“反正都是要养伤的,在补一口也没有什么大事吧!你放心,这两个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宴宁推了一下沉无妄,借力坐了起来。 沉无妄好看的眉头紧皱,忍着痛的模样让人好不怜惜,衣衫凌乱沾着满满的血迹。 血腥又美艳。 宴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有人越惨越好看呢! 真是当之无愧的美强惨。 不愧是蛇蝎花啊。 沉无妄紧紧的捏着褥子,眼睛半眯,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幽暗和冰冷,也不管脖子上的血止不止的住,静静的盯着宴宁。 脖子上的痛楚开始麻木。 冰凉褪去。 手指渐渐松开褥子。 “我威胁你一回,你还我一口,很好!我很痛,要止血,你来上药吧!对了,还有上次的那一口。”沉无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宴宁,抬手解开腰带,撩开右肩的衣服,右肩上熟悉的咬痕,因为流血和衣服粘成一块,又因为他不管不顾的扯开衣服,又开始冒着血珠。 宴宁靠近看了看,笑了:“哟,不看不知道,这一看都咬了你两次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沉无妄忽略她的笑,他没指望她能心疼他:“不用不好意思,你不是说了吗?会好好照顾我的,我流了太多血了,你给我止血疗伤,对了,我饿了,你亲自给我做饭去。” “我是说照顾你,但是我不是你的奴婢,包扎疗伤可以,饭!我不会。”说完,宴宁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你一个魔吃什么饭,浪费粮食。” “如果你是这个照顾我的态度,那我觉得我们俩之前的交易不用再做了。”沉无妄坐起身,腰带散开,露出壮硕的胸膛,血珠顺滑的从他胸膛落下。 滴在衣服上,似梅花点点。 “第三次了。”宴宁深吸一口气。 “你听话就没有第三次。” “好,我去,吃什么!” “鸡汤!” “你坐月子呢,啊!”宴宁炸毛。 还鸡汤,鸡多麻烦啊。 “而且,鸡汤…我不会做!” “我怎么不信呢!你难道就没给顾浮尘炖过汤?” “……”还真炖过。 宴宁起身:“行,不就鸡汤吗!我炖啊,我炖还不行吗我!” “我不仅给你炖,我还亲自给你买,亲自给你杀,吃两个月够不够啊。” 沉无妄看着她的背影,安慰道:“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而已。”尤其是现在。 自作自受呗! “呵,何必这么说自己呢,你要是听话一点儿,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呢!” “嘭!!!” 门被重重的甩上。 沉无妄笑了笑,继续躺了回去,躺了一会儿,猛然想起。 她,好像没给他包扎伤口! 失策了。 “啾啾啾—” 窗外一声鸟鸣。 沉无妄笑容淡去,拉好衣服,将窗打开一条缝。 一只黑色的鸟儿站在枝桠上。 “陛下,人已经被我们抓了。” 沉无妄挑眉冷笑:“藏着,多藏几天。” “对了,给他们点儿线索吧,别让人白忙活了。” “是!属下告退。”黑鸟扇动翅膀离去。 飞过房顶,绕至客栈门口。 宴宁拽着满脸郁闷的乌玄月离开客栈。 守门的弟子对视几眼,其中一人点头,连忙追了上去。 第56章 巧妙的误会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纱,暖洋洋的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沉无妄面色苍白,魔纹从脸庞延伸至胸口,红光不停的在魔纹之中滑动,睡梦之中的他忍不住的蹙眉睡得很是不安,额头大汗淋漓,袒露的胸口由内散发的赤红和乌青交织逐鹿。 楼下。 宴宁手持一把蒲扇,一手啃着苹果,毫无形象的坐在柴火堆里。 烟火缭绕,烧的她脸蛋通红。 宁颜站在台阶上,撩开竹帘看着她。 玉襄站在宁颜的身后,冷笑道:“她不会是想给顾宗师献媚吧!” 宁颜回头:“玉襄,怎么说话呢!夫君操劳了一夜,宴姑娘有心是好事。” 玉襄:“夫人,你太宽宏了,这宴宁当初……就对着顾宗师各种献媚,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她看见了,宴宁和之前那位公子共处一室。 从前攀附顾宗师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 如今有跟着那位公子。 清高又下贱。 “那…她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将她想的这么坏的,玉襄,你也不要这么想。”宁颜眼底落寞。 “这一百年,我没有参与,也不知这两人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我……” “夫人,顾宗师等了你千年之久,她一个凡尘孤女,一朝飞上枝头,便以为自己能做凤凰了吗!奢望不该奢望的,也就夫人宽宏。”这要是她,定然不会容忍这等狐媚子呢! “玉襄,别说了。”宁颜转头拭泪。 “夫人,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她就是狐媚子啊,摆不平自己的地位,当初以为攀附上了顾宗师……” “玉襄!”宁颜沉着脸威慑道:“宴姑娘身如浮萍,你应当怜惜才对啊,怎么可以对她恶语相向呢!她…终究是我的恩人,她做什么哟都应该原谅才是,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夫人……” “不必多言,玉襄,你这个性格得改啊,以后定然会吃亏的,你跪着吧!”宁颜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宴宁,笑了笑,拂袖离去。 她太了解玉襄这种人了。 爱攀附权贵,心怀嫉妒,她今日在这里因为宴宁罚了她,她一定会全都算在宴宁头上的。 她怎么可能给宴宁接近顾浮尘的机会呢! “夫人!”玉襄看着宁颜消失的背影,气愤的攥紧了手,转头看着坐在柴堆里昏昏欲睡的宴宁,心思微动。 她扬起一抹笑容,抬起下巴走向宴宁。 脚步声响起,宴宁睁眼。 玉襄笑盈盈的站在厨房外,问道:“宴姑娘,在炖汤呢!” 宴宁见是她,又重新闭上了眼:“你瞎啊!” 玉襄笑容僵硬,硬挤出笑容道:“……宴姑娘,炖汤做什么呢!” 宴宁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脑子蠢,就不要丢人现眼,有句老话说得好,献丑不如藏拙,你到好,把无知当做可爱吗?” 炖汤做什么。 喂猪吗? 她是猪脑花吗? 玉襄被怼的也不装了,板着脸看着宴宁。 她难道不知道那是吃的吗! 她这不是找个话口和她搭上线吗? 气死了。 “你大早上就开始炖汤,怎么,你是知道顾宗师要回来了吗?急着献媚,你不要想了,顾宗师是不会对你这种女人有感情的,顾夫人才是顾宗师心里的唯一,你难道不明白。” “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喜欢顾浮尘吗!”宴宁傻眼,她除了这个理由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女人对着她劈头盖脸的一顿到底是因为什么。 “胡说,顾宗师是我们尊敬的大宗师,我…我怎么可能有这么污秽的心思,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玉襄脸色大变。 “呵呵!还有事儿没,没事一边去,我忙着呢!”宴宁用蒲扇将玉襄推远了些,揭开砂锅的盖子看炖的差不多了,将鸡汤连同鸡肉一块儿盛出一大盅,盖好盖子,砂锅里还剩下一些残汤。 她看都没看一眼,端着鸡汤挤开玉襄转头上楼。 玉襄看着她的背影,白了她一眼,跟了上去。 宴宁端着鸡汤从后院出来,正好遇见了从外风尘仆仆归来的顾浮尘。 顾浮尘看着她手里的汤,想起了她从前也是这样,总是在他外出归来时会为他亲手炖一盅汤。 她总是温柔的笑着给她盛汤。 听着他将外面的趣事,会露出好奇的目光盯着他。 他早就过了贪恋口腹之欲的年纪了,从前也都是浅尝即止,不想佛了她的好意。 可是,今天,他忽然觉得有了胃口。 正想开口道谢,只见宴宁看都没看他一眼,端着鸡汤上楼了。 顾浮尘微微探出的手默默收回:“……” 跟着宴宁的玉襄:“……” 她竟然不是给顾宗师的。 莫非是…给他? 玉襄眼睛一暗,心中冷笑。 移情别恋的可真够快的啊。 “夫君!”宁颜站在楼上,朝下欣喜的看着顾浮尘。 顾浮尘抬头之时,宴宁刚好回头。 两人离的不远,一时之间都入了他的眼。 宴宁看了一眼顾浮尘,面无表情心里骂骂咧咧的转头,脚下飞快的远离顾浮尘的视野。 --- 推开门,转身用脚在关上。 宴宁将鸡汤放在桌子上,看着软榻无人,便朝着床上看去。 泛黄的床帘如同稀释过多微微泛白的暖阳,透过床帘,沉无妄侧身朝外,抱着被子,悄无声息的睡着。 他脸颊的魔纹醒目,宴宁也只当没有看见。 宴宁下意识的动作轻轻些,朝着床走去。 沉无妄倏的睁开眼,警惕的看着出声处,见是宴宁,眼睛柔和了下来。 宴宁撩开床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控诉道:“你又食言了,你说了床是我的,软榻是你的,你又爬上了我的床。” “软榻上全是你弄出来的血,太脏了,只能睡过来了。”沉无妄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你的血你还嫌脏。”她不理解:“没死吧,没死快来喝你的鸡汤。” “我不眠不休亲手做的,一刀砍在脖子上,鲜血四溅,比你这厉害多了。”宴宁用手比这他的脖子做了一个杀鸡的动作。 沉无妄半张脸捂在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宴宁,声音被捂着,嗡嗡的不是特别清晰:“我没包扎伤口。” 宴宁将他按着肩膀掀了过去,沉无妄就像人偶一样任凭宴宁摆弄。 宴宁看着他脖子,鲜血已经凝固。 第57章 吃亏的一定是我吗 宴宁一边拿出伤药,一边道:“你真的是有病,任鲜血流淌,也不知道自己包扎一下,你就不怕鲜血流干了吗!” 沉无妄脑袋朝左伸了伸,将右边脖子递给宴宁上药,可是他却忘记了他脸庞延伸至衣服里的魔纹更加醒目和清晰了:“这点儿小伤口也会死?” “小伤口?”宴宁拽着沉无妄的衣袖,给他将脖子擦干净:“有一种病,叫做凝血功能障碍,顾名思义就是血液不会凝固,这样的人呢,即使一点儿小伤口,也会因无法凝血导致鲜血流干而亡。” “没听说过。”沉无妄眼底暗沉。 如果说,鲜血不能凝固,那确实是生不如死啊。 一定会很好玩吧。 “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多了去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说的很对。” 宴宁一点儿一点儿的擦干净,这才将药膏抹在伤口上,这才拿出细布缠着他的伤口上。 处理好了一个。 还有下一个。 宴宁沉浸式处理伤口,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了!喝汤,一滴不剩的给我喝干净。”宴宁在沉无妄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拽着他起身。 “太累了。”沉无妄转身朝着里扑。 “累!我管你累不累的,你让我我给你做的汤,你应该不太喜欢我给你灌吧!”宴宁将人掰了过来。 “嗯!不太喜欢。”沉无妄抬手按了按额头,缓了许久,下床走向党中央的桌子。 宴宁早已坐在桌子旁了,叫他来了,对他做了一个请:“喝吧!” 沉无妄合衣坐下,看着桌子的一盅鸡汤:“……” 这是盅还是锅! 一大盆,喂猪呢? 沉无妄看着宴宁:“我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能吃吧!” “你高看我了。” “哪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多吃才好的快呀,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然你又要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了。”宴宁揭开盖子,盛了一碗递给沉无妄,看着他:“来吧,开始喝。” “你放心,这两个月的鸡我都买好了,一天一盆,喝不完咱们留在晚上给你热一遍,这两个月我绝对把你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宴宁笑容满面的趴在桌子上,期待的看着沉无妄。 沉无妄看着她的笑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两个月的鸡汤! “要不,你还是离开吧。”沉无妄思索片刻,看着这一大锅的鸡汤,在一想这以后两个月… 他…以后再去抓她吧! “别呀,我不得好好照顾你啊,不照顾好你,我哪里舍得离开呢!怎么,你这就嫌弃我了。”宴宁满脸委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沉无妄,无声的道:无情!!! 宴宁起身,端着碗靠近沉无妄:“来,喝!别纠结,第一口总是最美味的,不要有心里压力。” “你这样就是对我厨艺的辜负,真心的践踏。” “等…等…我喝…我自己喝…”沉无妄抬手拦住宴宁强灌的动作。 接过碗,看着碗中淡白泛着浓香的鸡汤,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啊。 宴宁坐在凳子上,背靠着桌子,翘着二郎腿期待的看着沉无妄。 沉无妄压力倍增,顶着宴宁的目光,一饮而尽。 汤底醇厚,带着药香,回味悠长。 腹中暖暖的,四肢的经脉都被疏通着,倦意和痛楚弱了几分。 沉无妄点头:“不错。” “那当然!”宴宁勾着自己的发尾,眼尾低垂。 “独门配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在哪里都尝不到这个味道。” 沉无妄见她这模样,在看了看盅里,一个猜测浮现:“你不会放你的头发了吧!” 宴宁惊讶的捂嘴,演技有些浮夸:“哇,你真是个大聪明。” 沉无妄:“……” 宴宁指着他:“不许吐啊,我告诉你,我的一根头发都价值千金,不要浪费。” “千年人参妖的头发我还不至于不分好歹。”沉无妄放下碗:“以后别放了,不需要。” “切!你求着我要我都不给你。”嫌弃谁呢。 她的头发干净的很。 外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咚咚咚—” 宴宁和沉无妄同时抬眸,看向门口。 人影打在门上。 宴宁:“谁啊!” “我,顾浮尘。” 宴宁:“有事儿说事儿。” 没事儿就滚! 顾浮尘死死的盯着房门,他听见两人的对话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阿宁,有些事情,要和那位公子商量。” 宴宁看着惨兮兮的沉无妄,想也没想的回绝:“门口说吧,不方面你进来。” 不方便! 顾浮尘面染薄怒:“什么叫不方便,你们在做什么!” 沉无妄低声道:“让他进来吧,他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说的。” 宴宁:“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他进来就不用她告密,沉无妄就自爆了。 沉无妄闻言,瞳孔一缩,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胸口上的魔纹醒目。 她看见了。 “你…” “别你了。” “阿宁。”顾浮尘有些着急,又拍了拍门。 沉无妄压下魔纹,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进来吧!” 宴宁挥手,门梢松开。 顾浮尘听见动静,推门而入。 入目便是直对着他的沉无妄,衣衫凌乱带着血迹,在他右手旁则是靠在桌子上的宴宁。 两人离得极为靠近,二人之间的氛围十分轻松却暗含默契,气息交织,像极了一对肆意潇洒,不越距却情意绵绵的情人。 顾浮尘心中刺痛。 阿宁和他都没有这么毫无隔阂的亲密过。 沉无妄见他失神的模样,心中冷笑涟涟:“顾宗师是有何事。” 顾浮尘伫立在门口,看着宴宁的侧脸道:“阿宁,不要自轻自贱。” 沉无妄侧目,一手放在桌下勾着宴宁的发尾。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呵呵!!! 宴宁垂眸,咧嘴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反问道:“我学识浅薄,不知顾宗师是何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阿宁,你是女子吃亏的终究会是你。”顾浮尘眼眸晦暗不明,他是真的对宴宁无可奈何了。 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候的她都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宴宁抬头展颜看着顾浮尘,眼中尽是戏谑:“吃亏的一定是我吗?我怎么觉得我不亏呢!” 她亏吗? 为什么都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亏的一是女人呢? 第58章 跪下来求我 宴宁勾着下巴,想了想又道:“你要是觉得我会吃亏,我可以多处几个,只要我够渣,亏就永远追不上我。” 相反啊,每天都是新鲜感! 沉无妄抬眸:!!!! 他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没看出来,她竟然还有这种心思。 顾浮尘脸色一沉,不悦已经到了极点:“阿宁,莫要逞口舌之快。”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温柔清澈,如今邪肆乖戾。 换了一副皮囊,就当真是变了一个人了吗? “阿宁,和我回去吧!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顾浮尘愤怒变为酸涩。 “她回去,顾夫人可怎么办啊。”沉无妄突然开口,幸灾乐祸的看着顾浮尘。 他也很想知道,白月光和朱砂痣究竟顾浮尘会如何选择。 一千年的等待和一百年陪伴究竟谁胜谁负。 可惜了,沉无妄低估顾浮尘的心。 宴宁同样期待他的回答! “她…颜儿良善,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沉无妄了然:“哦,原来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啊!” “顾宗师,你顾得过来吗!” 看来白月光喝朱砂痣平分秋色啊。 “呵!” 宴宁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顾浮尘啊顾浮尘,这个世间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 她眼睛没瞎到这种程度啊。 她少女时期都没有喜欢过的人,如今更看不上眼! “阿宁,我是认真的,不是折辱你,你离开的这十年我想了很多,颜儿与我少年相知,陪伴我多年,我于情于理,都不能舍弃她,而你,我亏欠你良多,不想你从此堕落,和我回去吧!我给你的不会少颜儿半分。”顾浮尘情深意切,自她走后,时了台的日升月落他都觉得孤寒无比。 他想念她每一个陪他看朝升月落的黎明,他总觉得那时他的心是满的,暖的,有色彩的。 她走后,他的心里似乎空了一块。 而空的那一块在再一次见到她时,竟然被填的满满的。 “阿宁,十年,我们错过了太多了,我会还给你,一一都还给你,和我回去吧!”顾浮尘嘴唇干涸,颤抖,双目泛红的看着宴宁。 不远处的宁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神色微怔。 她早就感觉到了,可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种滋味。 既生瑜何生亮啊。 这世间为什么要有一个宴宁呢! 不可以的。 只能是她! 顾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啊。 宁颜咬了咬唇,怨毒的看了一眼宴宁几人的房间,转身离去。 雪白的法袍绣着繁密的法纹,走动之间随风摇曳,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杀了宴宁。 房间内,宴宁手肘支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脸看着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的顾浮尘,眼尾挑起:“你这是在求我吗!” “我只是想弥补,不想错过!”顾浮尘不认同求这个字。 求? 他顾浮尘何须求人。 “你想弥补,不想错过,那就跪下来求我。”宴宁揶揄的看着顾浮尘。 她不明白顾浮尘,从前他对她的不好,对原主的不好,她都以为是他深爱宁颜,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那一百年里,对着宁颜日思夜想,抱着她的旧物合衣而卧。 世间所有人都知道,顾宗师深爱那个死在婚礼之上的亡妻。 如今宁颜回来了。 他又对着她百般挽回,作尽深情的姿态。 她真的是笑了。 她曾以为薄情之人也有深情的一面,如今才明白,薄情之人从来都无情。 顾浮尘爱的不是宁颜和宴宁。 他爱的至始至终都是那个沉醉在失去伤痛里,披着深情的皮囊的他自己罢了。 看透了,宴宁看着顾浮尘的眼神里就渐渐没了温度。 平淡如水。 “阿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让他跪下! “我知道,你做不到就别在我眼神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 宴宁的平淡和坚持让顾浮尘窒息,他看着一旁的沉无妄对宴宁道:“我做不到,他就能做到吗?” 宴宁白眼:“你和他比?” 沉无妄:“我为什么要跪,我没做错什么,又不想脚踏两条船,倒是你啊顾宗师,享旁人不能享的,自然是要受旁人不能受的。” “我和她的事,你有什么插手的资格。”顾浮尘忽然想起来此的目的:“哦对了,刚抓了一个小魔,正在审了,你们去看吗?” 沉无妄看了一眼宴宁,扯着宴宁的头发:他在岔开话题。 宴宁听着他在她脑海里响起的声音,未惊,他居然探她神府:我不傻! 你不是不能用法力吗? 沉无妄声音顿了顿,忽然明白了过来:没有探你的神府。 宴宁:那是… 沉无妄手指缠弄着一缕青丝,笑的别有深意:秘密! 宴宁:…… 沉无妄:对了,他跪了你就会回到他身边吗! 宴宁:… 沉无妄声音渐冷:说话。 宴宁:我有说他跪了我就会答应他吗!玩弄人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儿吗!这都听不出来? 沉无妄忽然觉得,天色暖了,太阳洒进来的阳光也正好合适。 松开宴宁的头发,看着顾浮尘,笑的更灿烂了:“好啊,一起去看看吧!” 起身他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宴宁的肩膀:“替我换个衣服吧!” 顾浮尘脸色一黑。 宴宁拍开他的大手:“给你脸了。” 真当她是丫鬟了。 沉无妄的大手悍然不动,甚至于还捏了捏宴宁瘦削圆润的肩头:“别闹脾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宴宁眼神一闪,拍开他,愤然起身朝着内间走:“吃错药了吧!” 沉无妄负手,上前一步挡住顾浮尘:“顾宗师,我要换衣服了,顾宗师可否回避啊。” 顾浮尘盯着沉无妄这张脸,眼中寒风凛冽,话音似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公子好手段啊。” “在下不才,是比顾宗师手段高明了些。”沉无妄毫不避讳,平静的怼了回去。 “她心里是我,你只不过是一时的消遣,我们百年的情谊,你偷不走的,她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你最好是不要伤害她,不要碰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无论你是谁!”顾浮尘控制着自己,压低声音威慑道。 第59章 十方伏魔阵 沉无妄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整齐牙齿,眼神弯弯勾住讽刺和嘲弄:“是吗!你确定那是情谊,而不是你的错觉。” “当然确定!”顾浮尘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开口。 “嗯,确定就好!”沉无妄认同的点头:“确定完了,就出去吧!” 顾浮尘看了一眼内室,他有些犹豫。 只是留下…… 想了想,他冷冷的看了沉无妄一眼,转身离开。 “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审讯的地方。” 沉无妄一边扯开领口一边上前关门,越来越窄的门缝里,他的眼神越发的阴寒诡异,直至门缝紧紧的合起,那股让人战栗发抖的压迫感才渐渐消失。 转身,宴宁靠在内室的床边:“有什么事儿,说吧!” 沉无妄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床。 随着他的动作掉落的,是一件一件的长袍。 宴宁瞳孔瞪大,浑身僵硬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地上,让视线涣散,放空,直至眼前一片模糊。 余光里是修长直如修竹的腿,精瘦的腰肢,宽阔健硕的胸膛。 宽肩窄臀。 如果她看的清,一定会看见那腰腹之上丘谷分明,处处皆是精华,由丘谷而上白皙的皮肤,恰如其分昭显这男子气概的壮阔胸膛。 总而言之。 这胸! 这腰! 这腿! 这脸! 极品! 脸是美的,但是身材丝毫不会让他看起来女气,反而凭添了几分凌厉风流和傲视姝容的从容冷艳姿态。 他不必寻着山花去,山花争相寻他而来。 宴宁紧闭双眸,眼不见心不烦。 别人耍流氓,他裸奔。 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厚脸皮。 “换好了。” 宴宁睁眼,沉无妄一身月白锦袍背身而立。 相对于白略显暗淡,相对于灰略显明亮,是介于白与灰之间的颜色。 锦袍之上是同色系的暗花,似是千里江山四季花,因着同色,并不明显。 宴宁有些诧异:“你这种身份不是应该穿颜色厚重的衣服吗?” “例如黑色,红色,藏青色,墨绿色。” 沉无妄回头:“你又怎知我没有呢!衣服而已,重要吗!” 宴宁上前,和他并肩:“是不重要啊。” “那你满意你看到的吗!”沉无妄道。 “看见什么了,我年龄大了,眼神不好,看不清啊。”宴宁唉声叹气的垂眸。 他不是都说了吗! 她! 年纪大啊。 “我说你一次,你就抓着不放了是吧!”沉无妄抬手探入青丝之中抓着宴宁的后脖颈,将人往他身旁拽。 “唉…唉唉…你干嘛啊你!” “对了,你说要好好照顾我的,记住了。”沉无妄低头在宴宁耳边道。 宴宁抬头看他:“什么意思,顾浮尘要对付你?” 沉无妄松手,看着宴宁的眼睛:“不敢确定,但是,你猜他们重天颠抓的人,为什么要请你我去看审?” “所以,顾浮尘还是怀疑你的身份,要试探你。”宴宁抱胸掐着下巴沉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定就有十方伏魔阵了。” 沉无妄沉思片刻,问道:“这十方伏魔阵有什么破解之法?” 宴宁摇头:“十方伏魔阵是由功力修为相近的十人为阵脚,十人修为共聚于阵眼之中开启的灭魔阵,这十人修越高,那此阵的功力就越强,若是十人皆是长生境,那此阵将无魔可破。”这样的大阵是重天颠的引以为傲的秘法,她曾在顾浮尘哪里读到过,不过:“我昨夜观其余下弟子的修为,应当不足以设置杀你的十方伏魔阵,顾浮尘不会蠢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的身份的时候对你下死手的,如果他有心,那就是在试探你。” “十方伏魔阵除了诛魔之外,便是任何魔头在此阵之中都会被识破伪装,当然了,妖也不除外。” “至于你说的破解之法嘛!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就是在阵脚之上了。” 十方十方。 若是少了一方,大阵定然溃散。 只是,这很难。 “那你要帮我吗!”沉无妄期待的道。 宴宁:“……” “兄台,不是我不帮你,我有心无力啊,你说是顾浮尘不清楚我的底细,还是旁人不清楚啊,我倒是愿意给你顶了那个魔的身份,可是实在是缺少了先机了啊。”话落,宴宁又接着疑问道:“你既然没法对付,你答应的这么快干什么,要不…你别去了!” “我不去找山,山也会来找我。” 宴宁:“所以…???” “所以…你要帮我!”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清楚的也是你呢!你如今可是在顾浮尘的手掌心里,我若是身份暴露,你猜我会不会顺便带着你走,你又猜一猜,没了我,顾浮尘会不会强行带你回重天颠,幽禁起来。”沉无妄嘴角的笑容弯的更灿烂了。 宴宁心中“轰”的一声炸开。 她怎么忘了。 沉无妄是魔,她可是妖啊。 沉无妄在,顾浮尘碍于他的底细投鼠忌器。 沉无妄没了。 顾浮尘岂不是无所畏惧了吗? 她才不要被关小黑屋呢! “行,我帮你,但是你以前说好了要帮我清理尾巴的,可不要食言啊。” “当然!” “合作愉快,沉无妄。”宴宁拱手抱拳。 “多谢相助,楚宴宁。”沉无妄言笑晏晏。 ——— 二人在被引上马车时才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未知。 另外两辆马车上坐着曲潮生等无人。 三辆马车穿过人群,驶向最后的目的地——淌云居。 仙云鹤玄,半山庭院深深。 朦胧的水雾仿若天上云萦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灿阳落下的金晖,染着黑瓦重叠的古朴庄严的房顶。 落花垂下,车轮滚滚。 宴宁撩开车帘见此仙境一般的模样,娇声对沉无妄道:“这样的地方做如此煞风景的事儿,顾浮尘当真是不解风情。” 良辰美景近在眼前。 奈何公子心中满是眼啊。 怪不得原着故事里,这两人虐恋情深几千年呢? 沉无妄看着宴宁撩开的床帘,附和道:“是啊,这样的地方很适合养伤。” “顾宗师,颇有些眼光。” “阿宁!”复新声远远的就看见了从青绿之中穿行而来的马车,连忙提着长袍,脚下生风的去迎接。 “阿宁,路程太远,你没有不舒服吧!我给你准备了一间雅致的院子,还有一处温泉,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 复新声看着从马车中冒出头的宴宁,下意识的抬手去接。 第60章 铁锅要炖大鹅 宴宁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和那双温热的眼睛,想也没想的直接忽略掉,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随着她的动作,被大树遮挡的湖中,渐渐游出几只大天鹅。 脖颈修长,优雅高贵。 宴宁抬手遮住太阳,远远的看去,还有一些白点在葱绿的树丛之中艰难前行。 复新声手指微微蜷缩,眼中怔了怔,默默的收回手,转头看着在周围左看看右瞅瞅的像一个好奇宝宝的宴宁:“阿宁,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小院吧!” 沉无妄低头走出马车,舒展身躯,立于复新声眼前:“温泉啊,正好我最近颇为疲倦,复仙长便带着在下一起去吧!” 复新声眼睛冷了几分:“顾宗师还在等着沉公子呢!” “无碍,天色尚早,不急于一时,让他先等一等。” “这位公子,还请您莫要耽搁。” “咳咳咳!” 沉无妄脸色煞白的咳嗽了起来,抬手唤着宴宁:“宴…咳咳…宴宁啊,那你扶我去见顾宗师吧!” “………” 无人回答! 沉无妄和复新声看向宴宁下车的地方,哪里早已空无一人。 沉无妄:“????” 水面的涟漪还未静置。 宴宁跌跌撞撞的扒开树丛,逮住一只大鹅。 大鹅惊慌失措的张开翅膀扑腾,脖颈被宴宁抓在手中,无法攻击只好张开大嘴嚎叫。 翅膀扑哧扑哧的扇在宴宁的脸上。 宴宁强忍着将它退远:“别叫了,别叫了,再叫铁锅炖大鹅了。” “嘎嘎嘎——” “铁锅炖大鹅!” “嘎嘎嘎———” “铁锅炖大鹅!” “嘎嘎嘎嘎嘎嘎嘎——” “很好,保持住你这份亢奋,今天人多,吃你刚刚好。”宴宁提着鸭脖子转身飞向小道。 落地,七人齐齐的看着她手中的大鹅。 “嘎嘎嘎———” 大鹅挥动的翅膀,掀起了一阵风,沉无妄看着宴宁头发上沾着的鹅毛,随手捻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瞅了瞅,抬手放在唇边,准备咳嗽。 宴宁抓着鸭脖子跑乌玄月:“我的东西呢!” 乌玄月将一个灵光球扔给宴宁:“都在这里面了,一只不少。” “多谢了!”宴宁随手拿着光球朝着空中抛了抛又接住。 “……” 沉无妄转头看着和他擦肩而过, 和乌玄月谈笑风生, 和身旁杵着一脸痴汉的复新声, 和里头等着杀他的顾浮尘…… 的宴宁。 她就这样忽视他吗? 两次,无视了两次? 沉无妄用力的扔掉手里的鹅毛,转头几步靠近,大手勾住宴宁的肩头,将人掰过来,直到那清澈的眼里倒影着他的模样,沉无妄这才松开心情。 “放开她!” 复新声抬手去抓沉无妄的手,沉无妄瞧见他的动作眼底暗沉,宴宁见状眼疾手快的将大鹅往前一送。 “嘎嘎嘎——” 大鹅扑腾的一只翅膀拍回复新声的手,一只翅膀毫不留情的拍在沉无妄的身上。 凉风无情的拍在他脸上,沉无妄心里骂骂咧咧的移开:……… 复新声看着那一双扑腾的大翅膀,下意识的后退,无措的看着它。 “抱歉,没看见,没伤着你吧!”宴宁一手抓大鹅,一手握着灵力球,两手不空,满脸歉意的看着复新声。 复新声看着满脸歉意的宴宁,大鹅当然不足以让他痛,只是……他心底总觉得抵触他的大概从来都不是大鹅。 他看着沉无妄放在宴宁肩上的大手。 那样的随意和放肆。 他想做什么,抬手就可以。 而宴宁未曾反抗和拒绝,似乎是习惯了。 习惯了… 复新声攥拳,牙龈用力的咬合,两颊酸涩。 他不甘心。 他是谁啊。 凭什么突然出现就可以肆无忌惮,以强势的姿态插入宴宁的身边。 宴宁对此浑然不知,不明所以的看着沉无妄:“干嘛!” 她忙着呢! 沉无妄拍了拍胸口,嫌弃的看着大鹅:“你的大鹅打到我了,我受伤了。” “你要不也打它一下,两清。” 宴宁按住大鹅朝着沉无妄伸过去的翅膀,抱着大鹅递给沉无妄,大鹅细长的脖颈见状立刻循着沉无妄探去。 “嘎嘎嘎—” 宴宁惊的眉毛飞起,连忙缩手:“小心!!!” 今天,沉无妄要是被大鹅啄了。 她的小命可能也到头了。 曲潮生瞳孔瞪大:“沉大哥,小心啊。” 沉无妄眼疾手快的后退几步,大鹅啄了个空气,气愤的转头对着宴宁的脸而去。 “啊啊啊啊,别别别,大哥……”宴宁双手松开,烫手山芋一般的将大鹅扔了出去。 沉无妄看着朝他脸飞来的展翅大鹅,心突突的。 抬手一把拽住大鹅的脖子,大鹅在他手中瞬间安静,犹如死去。 眼神幽幽的看着干笑的宴宁。 宴宁心里“咯噔”一声,干巴巴的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对,你该庆幸你不是故意的。”沉无妄将大鹅递给宴宁。 宴宁看着双眼瞪着她的大鹅,下意识的摆手:“不了,不了,这大鹅和你有缘,你先给我抓着吧!” “我如此丰神俊朗,你让我给你抓大鹅?”沉无妄眼睛里写满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抬手了大鹅扔给宴宁:“自己拿着!” 大鹅离开沉无妄的爪子,立刻怒目展翅,一副“我干死你”的气质,朝着宴宁啄去。 复新声立刻动身,拔剑朝着大鹅斩去。 宴宁大叫:“别杀它!!!” 沉无妄在长剑砍上大鹅脖子上的前一秒,抬手将大鹅捞回。 被命运捏住后脖颈的大鹅:“嘎嘎嘎——” 宴宁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这个大鹅可是她精挑细选的宝贝啊。 复新声收回剑,不理解的看着宴宁:“阿宁,你若是喜欢大鹅,我去给你找个温驯的,这只……”复新声又看了那大鹅一眼:“这只性格太烈了,你训不了。” 宴宁抬手恐吓的拍了拍大的的脑袋,听说复新声的话,正色道:“我就喜欢性格烈的,这样才有驯服感。” 大鹅:驯服是不可能驯服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宴宁:“乖,继续保持,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干不掉我的样子!” 大鹅怒火快要将宴宁烧死了:要不是被人抓住了脖子,我早晚咬死你。 复新声见宴宁这副百折不挠的模样,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在里面的顾浮尘的嘱咐,又开口道:“阿宁,你喜欢那就带着吧,我领你去将大鹅好好安置着,好吗?” 第61章 职业女配,从不返场。 “复师兄,顾宗师有令,着叛徒宴宁与这位公子入落霞水榭朝见。”不远处的水台上,一女子持剑,领着众人而来。 宴宁:叛徒! 嗯,这才对味儿嘛! 复新声:“洛灵,阿宁不是叛徒!” 那女子名为洛灵,重天颠山主的七弟子。 洛灵站定,态度淡然:“复师兄不要被美色迷了眼,她宴宁是不是叛徒,天下皆知。” “你…” 宴宁打量着这位叫洛灵的女子,照道:“这位仙子,好闻我在重天颠可有经过入门大典。” 洛灵思索片刻:“……没有。” 宴宁又道:“那这重天颠的山河弟子碑上,可有我的名讳。” 洛灵咬唇不语。 宴宁见她这副模样,转身又道:“敢问,我在重天颠是属于内门还是外门,师承何处?” 洛灵:“……” 宴宁在重天颠是一个异类,上课识字,与他们共同修行,但是却未在重天颠落名。 因为在众人眼里,她是公认的容器。 “都没有吧!既然如此,请问我算是哪门子的叛徒,重天颠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似乎已经还给顾浮尘了。”宴宁站在沉无妄的身边,回头看着洛灵。 “你…当年火烧重天颠…” “嗷,说道这里那我们就得好好论论了,当年血海大魔王指名要宁颜前往血海和亲,你们同意了,要用一人换取血海的平静和天下的太平,可是为什么是要我去替嫁啊。”说到这里,宴宁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你们也知道,血海是什么地方,人家要的是宁颜,你们却让我一个修为浅薄的弱女子去,那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你说要是有人让你去送死你去不去,你生不生气。” 洛灵:“我…” 好生气啊! 太生气了! 宴宁打断洛灵道:“你看,人间的话本子都写了,女子不满父母之命逃婚的把把皆是,我也是如此啊,只不过就是在逃脱替嫁的命运的路上不小心大翻了烛台而已,我的本事别人不了解,你们重天颠还不了解吗!就那一场火能烧起来,你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不能将所有的错误都栽赃在我一个身如浮萍的弱女子手里才是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怎么说对重天颠都是有恩的啊。” 洛灵傻眼:“恩?” 你烧我仙门,还说对我们有恩? 你在说什么??? “当然了,你们众人敬仰的顾宗师,沉迷在失去妻子的伤痛之中,你们也失去了一位冰清玉洁的圣女,这对重天颠可是巨大的损失啊,而我,舍己为人,用自己的性名和身体,换回了顾宗师心爱的妻子,为重天颠及时止损,你说这难道不是恩吗!” 宴宁对自己的付出大为感动。 这世界上有她这么敬职敬则的职业女配吗! 演技精湛,素养超好。 绝不留恋,从不返场。 洛灵忍不住点头,她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啊。 点完头,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她怎么可以被宴宁牵着跑了呢? “所以,你们怎么可以因为我的一点小意外,就抹去了我的大恩呢,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宴宁失望的看着洛灵,一副“你们重天颠居然忘恩负义的人”的眼神。 洛灵如坐针毡。 可是… 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太对…… “不对啊,顾宗师的恩,为什么要算在我重天颠的头上。” 宁颜是圣女没错,可她是千年前的圣女了。 她死了,重天颠也只有顾宗师记得她这个圣女了。 千年后,重天颠早就没了圣女这一说法了。 而且,顾宗师沉迷于痛苦对她们重天颠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他们重天颠又不是只靠着顾宗师一个人活。 “那为什么重天颠的大义凛然要牺牲我去偿还呢?我和重天颠又有什么关系呢?”宴宁漠然的看着洛灵:“洛仙子,你觉得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说出的话字字珠玑。 洛灵愣愣的站在原地,同宴宁对视。 她会如何选择! 她根本不用选择。 这样的选择,根本轮不到她的头上。 因为,她是重天颠山主的亲传弟子。 而宴宁呢! 身如浮萍,便是她的价值。 从前,她或许觉得这样做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宴宁问她,她会如何选择。 她会如何选择。 她…… “抱歉!我…不是圣人。”洛灵紧紧的握住剑鞘。 “不用抱歉,这是人之常情,人总是这样,事儿没有到自己的头上,永远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甘愿牺牲叫大义,让别人为之牺牲的则是自私。” 洛灵不是胡搅蛮缠,无礼当做有里的娇小姐,身临其境方只其中艰辛和不易,洛灵红色道歉:“抱歉,宴宁,我会回去给我师傅谏言的,让他撤去通缉令的。” 宴宁没想到洛灵竟然会道歉,不过随后一想,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重天颠的主人是誉满天下的风不轻风山主。 风山主他见过几次,松发鹤年,仙风道骨的板正老头子。 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弟子应当如这般,娇而不纵。 “洛仙子高义。” 撤了通缉令,那天地任她傲游了啊。 “不必如此赞我,宴宁,日后你若是为恶,我们少不了要见面的,那时看你还有什么花言巧语来狡辩,这一次,只不过我同你都身为女子,我理解你的无奈,也同情你,不代表我就是喜欢你了。”说完,洛灵毫不犹豫的转身:“对了,顾宗师在等着你们。” 宴宁:说的好像她期待洛灵喜欢她一样。 复新声暗觉不对:“洛师妹,顾宗师之前只说让这位公子一人前去的。” 洛灵看着复新声,未曾多远:“是吗!刚才玉襄传话来,让我带着他们所有人前去,应该是顾宗师临时改变了主意吧,没什么大事的。” “是吗!”复新声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顾宗师怎么会让人川两次不同的灵呢! 而且还不是同一个人。 如此不周密! 洛灵停下脚步:“不要想那么多了,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也是!” 宴宁不是目标。 “那就走吧!” “好。” 宴宁和提着大鹅沉无妄并肩行走。 两人心知肚明。 沉无妄:“大鹅要怎么处理。” 宴宁:“拿着吧!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铁锅必须炖大鹅,锅都烧红了,就差这主菜了。” “好啊,那我看看你的这一锅菜,要怎么做了。” “放心,合不合你的胃口不知道,但是一定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复新声回眸看着这两人。 两人一颦一笑,都默契的让人羡慕。 第62章 我们被人算计了 落霞水榭。 落台呈圆形于水心,四周环廊围绕,最上方的台阶上正经危坐的顾浮尘,环廊之上疏密相间的重天颠弟子。 圆台中央灵光罩着一团黑雾,那黑雾在灵光之中四处碰撞,企图撞破灵光,冲破束缚。 众人的目光投向来处的台阶上。 宁颜看着复新声身后的宴宁,微微勾唇,眸光忍不住的落在她的脚下。 几个时辰之前,玉襄急急忙忙的来过她的房间,拿走了她的令牌。 玉襄想做什么,她心知肚明。 这个女人啊,当真是容易被人蛊惑。 不过是三言两语,她就被教唆了。 这样的人,可不能久留啊。 宴宁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环廊造就了列阵地理位置的优势。 十方位看似无意,实则早已经列阵。 正等待着请君入瓮。 沉无妄站在台阶上,脚步一顿。 除了他们几人的脚步声,这里寂静的让人心里烦躁。 “嘎嘎——” 鹅叫声骤然响起。 顾浮尘冰霜对比的眉头微皱,看着沉无妄道:“沉公子,这魔好生嘴硬,宁可受折磨也不愿意张嘴,公子可有什么好建议。 “顾宗师” “顾宗师都没有办法让人开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顾宗师与其求我们,不去求一求那魔。”宴宁打断沉无妄的话,一脚踏下最后一层台阶,径直走向落台中央,看着那灵盾之下镇压的魔。 宁颜见状,微微抬头,心情颇好。 玉襄垂眸,遮住眼中得逞的笑意,在次抬头,循着人群中的沉无妄而去。 沉无妄余光扫过,将两人的模样尽收眼底,眼中波动,暗道不好。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立刻扔掉大鹅,朝着阵中去。 大鹅扑腾的飞去水中,舒展着翅膀。 复新声看着擦肩而过的沉无妄,微微抬头,静静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的背影。 洛灵微微侧目,转头看着顾浮尘。 四目相对,顾浮尘微微颔首。 宴宁看着灵盾下那对着她呲牙咧嘴的人,微微后退。 “小心!”沉无妄轻轻拦着她的药,嘱咐道。 宴宁脸色一变,回头:“你有病吧!” 她为什么进来。 不就是为了让他别进来吗! 他现在进来干什么。 沉无妄来不及和她多说:“他们的目标,可能已经换了。” 宴宁:“……” omg! 这么随意的吗? 搞她有什么好处啊。 顾浮尘看着两人耳语,眼神冰凉的起身,看着两人:“沉公子,今日便是有些事儿要拜托沉公子。” 沉无妄抬眸,看着顾浮尘:“何事!” 顾浮尘:“此事重要,所以我需要知道沉公子究竟是何人。” 环廊之上的弟子,明晃晃的移动位置,洛灵身影一动,落在环廊之上,抬手祭剑,左手唤出一纸符咒,贴在剑上。 长剑沿着环廊飞悬,符咒寒风中修炼化作灵页,十张符纸化作无形的灵光符页围在圆台周围,十把剑朝着同一轨迹追逐疾驰,带着破风之声,将圆台之前的人圈住。 曲潮生看着那从他眼神不停的转动的灵符,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冻住。 那…那是…伏妖大阵的启阵灵符。 曲潮生也顾不上旁的,对着阵心里的宴宁大喊道:“楚姑娘,快跑啊!” 宴宁看着脚下修炼形成的阵法,在听着曲潮生的呼喊声。 自然也明白了这阵可能已经不是十方伏魔阵了。 她没有见过十方伏魔阵,对阵法不精通,她只是偷看过顾浮尘的书,所以她也不知道脚下的阵法到底是不是十方伏魔阵,又是什么阵。 但是旁人却格外分明。 顾浮尘见那阵法的轮廓,忍不住一步上前。 这是? 洛灵倒吸一口凉气。 复新声看着那阵法微怔,看着阵中央的宴宁:“阿宁……” 宁颜站在顾浮尘的身后暗笑。 果然是…诛妖大阵。 她没有看错玉襄。 洛灵想收手,可是大阵已成,若是收手,他们都会被反噬。 洛灵对着不远处的弟子,怒道:“怎么回事,不是十方伏魔阵吗?怎么变成诛妖大阵了。” “洛师姐,什么十方伏魔阵,我不知道啊,送来的就是诛妖大阵的灵符啊,我以为就是要诛杀叛徒宴宁的啊。” “对啊,没听说是什么十方伏魔阵啊。” “不是诛宴宁吗!” “不是诛宴宁吗!我以为是啊。” “发什么了什么啊。” 洛灵闻言,暗暗心惊。 明明是试探沉无妄的十方伏魔阵。 怎么会变成诛妖大阵! 洛灵一把唤出她储物镯里的启阵灵符,看着上面的纹路,她心里凉的半截。 是谁,暗中换了启阵灵符。 这…不是要宴宁死吗! 她转头看向阵眼的十人。 若她一人没发现这其中的蹊跷也就罢了,可是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不就说明,问题大了吗? 众人无辜的拿着灵光,欲哭无泪:“师姐,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对啊,师姐,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顾宗师让人送来的就是诛妖大阵的灵符啊。” “莫不是…这中间有出入。” 洛灵暗骂一声,看着众人:“我们被人算计了。” 灵符都是黄纸红字,弯弯曲曲的,她一般不会去分辨是什么符,再加上是顾浮尘的人送来的,她没有注意灵符的不同就收起来了。 如今想来,定然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了。 “啊…那,那现在怎么办啊,大阵开启,强行停止我们会被反噬的啊。” 洛灵看着阵中脸色煞白的宴宁,不知为何心中酸涩,不知不觉之间双眼一片模糊,泪珠离弦,划过粉白面颊。 别人的算计,却要借她的手杀人。 为什么? “怎么办。 当然是收手啊。” 可是他们会同意吗? “不行……” 不会的! 洛灵心中已经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不在和他们多说,直接看向高台上的沉无妄:“顾宗师,大阵有恙,我们被人算计了,还请顾宗师下令,停阵。” 顾浮尘看着阵中被大阵压的低头的宴宁,心中震怒:“是谁!” 宁颜上前扶着顾浮尘:“夫君,别着急,是谁暗中下手都好查,如今该想想让他们停手。”宁颜眼神纠结和不忍的看着阵眼的十人:“可是,这要是收手停阵,这几个孩子的修为怕是有损啊,这…” 顾浮尘何尝想不到啊。 这几人有几位都是山主坐下的弟子。 若是有碍。 只怕对山主不好交代啊。 玉襄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停手,可不能停啊。 第63章 谋乃不及变也 “顾宗师,不能停手啊,虽然不是十方伏魔阵,但是这诛妖大阵同样可以困住那…个人啊,不是想验证他的身份吗!宴宁有恙,他难道不会出手吗!只要他出手,就不怕他不露馅。” 宁颜回头瞪了她一眼,怒斥道:“玉襄,宴姑娘是妖,这诛妖大阵对她是压制性的,验证那男子的身份,难道要让宴姑娘付出性命吗?” “宴姑娘是无辜的啊。” 玉襄看着顾浮尘眼里的挣扎:“可是,诸位师兄弟也是无辜的啊,她本就是被通缉的妖,我们要是因为救一个妖让诸位师兄弟被反噬,那我们如何向仙门交代啊。” “顾宗师,不能再等了,大阵已成,无力回天,如今只有动手,才能减少我们的损失啊。” “玉襄,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那是宴姑娘啊,不是旁的妖,你怎么…忍心呢!”宁颜伤心欲绝的捂脸,连连后退,看着玉襄,满脸的陌生和失望的猜测: “玉襄,换灵符的事儿莫不是你做的?” 宁颜捂着脸,垂眸之时眼中满是算计和斟酌。 玉襄做的事儿太明显了。 她和玉襄平时关系不浅。 日后,她可不敢保证玉襄不会为了自保攀咬她,毕竟玉襄偷的是她的令牌。 如今这场面,顾浮尘两难,做不了选择,只怕给了宴宁逃脱的机会。 所以必须先下手为强,反正玉襄迟早会暴露,不如给她一个破釜沉舟的机会,逼她做的更绝情一些。 顾浮尘回眸看着玉襄,眼底被寒霜爬满。 玉襄心虚的眨眼,看着顾浮尘的眼睛,浑身冰凉,脑海一片空白:“我…” “真的…是你?”宁颜僵硬的摇头,身影摇摇欲坠,含泪质问:“为什么,玉襄,宴姑娘是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要做出这种事儿!” 玉襄连连后退:“不…不是我…” 宁颜是怎么猜到的。 她会这么聪明吗? 宁颜看着玉襄的迟疑和结巴,似乎确定了什么,脱力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哽咽:“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浮尘扶着宁颜,冷眸如寒刃的扫过玉襄:“真的是你!” 玉襄强忍着心里的慌乱,让自己镇定下来,在乱麻之中整理出片刻的清明,分析着对她最有利的理由来辩解:“不是……顾宗师,我拿错了,我不认识十方伏魔阵,我拿错灵符了。” 玉襄想清楚了一切,如今唯有装傻才能将所有的风险降到最低,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认错:“我也是刚才才发现是我将灵符拿错了,我错了,顾宗师,都怪我,可是…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这阵啊。” “你拿错了符咒?我何时吩咐你去送过符咒!”顾浮尘太阳穴青筋凸起。 玉襄眼中瞬间呆滞。 对啊,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机会啊。 她现在无疑是自爆啊。 “我…我只是想帮忙而已…我没想到会这样,顾宗师,我错了……” “你错了,你岂止是错了。”顾浮尘气的吐血。 他的一步好棋因为她的一句错了就全盘皆输。 下一次,沉无妄有了防备,哪里还有这么容易被人算计! 宁颜回头,脸色惨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的抓住顾浮尘的手臂,香汗淋漓,大口喘息,嘴唇乌青,浑身颤抖的看着顾浮尘:“宴…姑娘…快…” 还未说完,宁颜玉手滑落,晕倒了过去。 顾浮尘看着宁颜毫无生气的脸色,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颤抖着握住宁颜的脉搏,为她渡灵力:“颜儿,颜儿。” “颜儿,你怎么了。” “颜儿…” 玉襄看着宁颜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的寒意更盛。 若是宁颜被她气出了什么事儿,顾浮尘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啊。 “顾宗师,夫人身子弱,怕是不好,耽搁不得,你还是先带着夫人下去吧!” 顾浮尘见宁颜这副模样,自然也知道耽搁不得,立刻抱起宁颜,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着阵中同样脸色煞白的宴宁。 进退两难! 他低头看着宁颜,对玉襄道 “玉襄,让他们先等着,困住沉无妄,不要轻易动手,我去去就回。” “至于你,容后发落。”他怀疑,这个女人和魔族勾结。 否则无法解释她私自换阵的行为,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宴宁多年来,应当和她无仇才对。 玉襄低头,勾唇:“是,顾宗师。” 顾浮尘不在久留,带着宁颜化作灵雾飞走。 玉襄起身,后背挺直的看着那灵雾消失,定定神,吐出一口浊气。 处置… 那你也得有机会才是啊。 她冷笑着提着裙子起身,款款走向落台边,眼中得意的看着阵中人,似乎已经看见了宴宁的死期了。 宴宁啊宴宁。 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夫人有恙,顾宗师带夫人疗伤,顾宗师有令,诛杀叛贼宴宁?”玉襄和宴宁的眼神对视,微微抬着下巴,眼神阴冷。 视线轻移,看着揽住宴宁的沉无妄,玉襄不服气的咬了咬口中软肉,心中对宴宁的厌恶到了极点。 宴宁死了。 她一定会告诉他,是她救了他。 她对他有恩。 她做的事儿,重天颠怕是留不下了。 这个男人,她第一眼就觉得满意。 这千百年来,她唯一心动过的人。 阵心里的宴宁的心口似乎被一双大手拧着,四肢麻木,身子微曲,大口大口的呼吸,大滴大滴的汗珠划过她的肌肤。 她看着玉襄直白的眼神,暗骂真是无妄之灾,对着沉无妄唾弃道:“你真是红颜祸水。” 沉无妄揽住她的腰,对她话中的意思视而不见,笑道:“有心情骂我,看来你还不是太难受啊。” 空气被压迫的稀薄。 宴宁深吸一口气:“是啊,本来离死十万八千里,如今因为你就只有一线之隔了。” “祖宗诚不欺我,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以为铁锅可以炖大鹅,没想到炖了我自己。” 都是麻烦! 她后悔了! “谋乃不及变也,世事无常,总不可能皆在掌中。”沉无妄说的怅然,似乎经验颇多。 “不过,现在有人比你更难受,顾浮尘定然不会杀你,那个女人脑子简单,做的太明显,临时换阵这种事儿都做的出来,比你这个叛徒还叛徒,这样的人顾浮尘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沉无妄携着宴宁:“之前让你救我,看来现在得我来救你了。” 第64章 一斩惊鸿剑 宴宁甩开沉无妄,强撑着站起来:“泥菩萨过江了,还说救我!” “你不是没法用法力了吗!那就滚一边呆着去,别来碍眼。” 沉无妄有些怀疑:“你确定你行吗!这可是诛妖大阵。” 宴宁朝前一步,站在沉无妄的身前:“放心,我肯定比你行。” “那可不见得。”沉无妄似笑非笑的盯着宴宁柔弱的后背。 宴宁回头,绝美的弧度对着沉无妄,认真的问道:“沉无妄,你有剑吗!借来一用。” “我说了,我不能动用法力!” “那你是更想死是吗?” 取个剑的法力,那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沉无妄无奈,在她面前,他狠不过她。 挥手,一柄长剑从虚空之中抽出,停在宴宁的眼前。 剑首似两条龙尾环珠,剑柄长兽相璇绕着剑柄从剑锷探出兽脑,兽型奇异锋利,剑身从兽口而出,初时微有凹陷锋利的豁口镶嵌在剑柄,让本顺滑的长剑多了几分锋芒。 灵罩之中的魔,看着凭空出现的长剑,忍不住后退,却不敢回头看一眼剑的主人。 魔尊的佩剑——一斩惊鸿。 魔尊的佩剑很少出现,在魔界寥寥几次屈指可数,可是没一次都是血流成河,尸横片野。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死在一斩惊鸿之下的,皆是天子的怒火。 剑如其人,看似如常,实则处处都是心机。 宴宁握住剑柄,男子的剑对比女子的差别不小。 女子精致秀气不失锋芒,男子浑厚苍劲难掩锋利。 宴宁将剑朝着空中一抛,长剑旋转着升空,卷着气流掀起了宴宁满头傲人的乌发。 她周身气势暴涨,眼眸之中皆是戾气,墨发翻飞,境界凸现。 洛灵不知是惊讶还是被压迫的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是窥天境!!! 玉襄手指缠着衣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宴宁竟然是窥天境,区区十年,她已经窥天了。 这何止是天才啊! 这简直是逆天。 玉襄紧紧的扣住手中,眼中火光闪烁,大喝一声:“启阵,斩杀妖女,替天行道。” 众人拔剑对着宴宁,却无一人敢动手。 窥天境啊,那是窥天境啊。 他们这里最多就是凝容境,哪里是窥天境的对手。 “玉师妹,顾宗师当真让我们诛杀宴宁吗!”洛灵有些怀疑。 顾浮尘的目的本来就只是沉无妄而已。 诛妖大阵是有人算计而来,就是为了针对宴宁,既然如此,那玉襄口中的顾宗师口令,她不敢轻易认同。 “玉师妹,兹事体大,我们还可以坚持,还是待顾宗师归来,在动手也不迟。” “是啊!还是等等吧。” 玉襄冷声道:“夫人病重,顾宗师一时怕是回不来,宴宁偷学禁术,修为诡异,怕是非正途所得,今日,便将这妖女就地正法,以防她养虎为患。” 复新声不疾不徐的反驳道:“玉师妹,什么叫做非正途所得,莫非你亲眼所见不成,今日之事波云诡谲,我建议先查一查究竟是谁,在灵符一事之上做了手脚,诸位同门也不要白白做了她人手里的棋子,令手心沾了无辜之人的血,成了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复师兄说的极是,我等本就是奉顾宗师之命前来伏魔而已,却不想白白成了他人的棋子,灵符一事是假,如今这样的时刻,顾宗师抱着妻子离去,置我等弟子于不顾,我等不是傻子,也不是旁人手中的剑,局势诡谲,恕我等未得顾宗师亲口传令,不会轻易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修仙之人,遵守调令,却也都是身存风骨之人,不是任人愚弄的傻瓜。 如今的局势纷乱,偏偏顾浮尘还感情用事,他们能信谁。 灵符都能是假的。 空口白话难道能信。 其实众人不信的是玉襄,有复新声和山主亲传弟子洛灵在此,如何能轮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代行宗师之令,做生杀决策。 杀人,不是玩笑。 “无辜?复师兄,这里谁不无辜,宴宁本就是重天颠通缉之妖,今日在这里诛杀她,本就是规矩之中,何来的滥杀,而且,我所言皆是顾宗师亲口传话,我不敢违背,亦不敢擅自做主,诸位若是不信,那便让顾宗师亲自为尔等解释,只是那时,出了任何意外,皆是你等的责任,诸位可负担的起。”玉襄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公然反抗顾浮尘的口令,这个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只要接着顾浮尘的名号,他们就应该听从的啊。 “……” 众人噤声。 话已至此,他们究竟该相信谁。 曲潮生在寂静之中开口:“楚…宴姑娘不是妖女,她并非邪魔外道,万事都要讲证据,绝不滥杀无辜,这是规矩,你们有证据吗!” “借着邀请设鸿门宴,不闻不问设置诛妖大阵,这就是你们重天颠的规矩吗?” “呵,我还忘了,你与这妖孽女交好,定然也是同谋,即是通某,那便一同诛杀。”玉襄看着对面台阶上,具以力争的曲潮生。 差点儿忘了他了。 “宴姑娘不是邪魔歪道,我也不是邪魔歪道,在下青虚山,曲潮生,还请诸位道友,明察秋毫,人有道,妖亦有道,滥杀绝不是仙门应该做的事儿。”曲潮生眼神执着,上前一步,拱手对着满堂的重天颠弟子俯身一拜。 “青虚山乃道教仙门,你却同妖孽同流合污,实在是仙门耻辱,今日,我重天颠便为青虚山清理门户,召水。”玉襄拂袖,指尖对着水面一点,水面落下一个小小的法阵,法阵中间修炼漩起了漩涡,一条旋转的水柱从平静的水面飞出,一路疾驰,带着浑厚的力量,冲着曲潮生而去。 曲潮生看着水柱凌厉的模样,微微后退。 玉襄见状不屑的扯着嘴角,手中暗暗用力。 水柱气势更甚。 眼瞅着快要触碰到曲潮生,一道藤条从四面八方涌出,在曲潮生的面前形成一道藤盾。 水柱巨大的冲击力撞上藤盾。 躺在地上施法的小桃花“噗”的一身吐了一地的血。 曲潮生转头,看着地面被染红。 眼睛微红,满满的心疼和愧疚,他蹲下身,拉着小桃花的手为她渡灵力,愧疚的道:“小桃花,你救我做什么!你都这么严重了。” 小桃花咳嗽几声,抬手摸着曲潮生的脸庞,气息微弱的开口:“别担心…” “我好了…” “我感觉…好多了…” “妖藤引…也不见了…” 第65章 这破阵经得起我几剑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曲潮生朝着小桃花的脚腕探去,撩开裙角。 果然一片光洁。 “真的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玉夫人抱着苏良元解释道:“缙云珠贪食世间一切的力量,这妖藤引的力量比之她的更加强大,缙云珠定然不会放着强大的力量不吃,去吃小的。” 小桃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什么了什么,但是也能猜到几分。 曲潮生摸了摸小桃花的脑袋,欣慰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路的不顺利,终究是有了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乌玄月一剑挡住袭来的水柱,回头嚎叫道:“喂,我在这里挡着这个疯女人,楚宴宁在诛妖大阵里生死未卜,你们在哪里聊天,合适吗?” 什么处境啊。 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脱险了在庆祝啊。 曲潮生笑着凝固在脸上,侧眸看着持剑对着他们的人。 他们…皆是同门啊。 他做不到对他们动手。 宴宁手握剑柄,将全身的力量皆灌注在一斩惊鸿之中,用力对着困在圆台之外的灵符上砍去。 剑光咆哮着斩上灵符,相触之时,灵符打出“嗡嗡嗡”的轰鸣声,灵符闪烁时有时无。 环廊之上一弟子“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血珠落在水中晕开。 “宋师弟!” “宋师弟!” 这位宋师弟两侧离得不远的两位同时关切的开口,担忧的看着他。 “宋师弟,你没事吧!” 宋师弟眉头紧皱,强忍着将口中的血沫咽了下去,对旁边两人道:“师兄…我没事…” “只是…我们若是不动手,只怕白白被阵中人折磨,以我们的修为,此阵最多维持半个时辰,我们…该如何做啊。”宋师弟眼睛看着阵中似乎已经找到了破绽的宴宁,宴宁对着歪头一笑,笑容乖戾。 那双眼睛似乎在告诉她。 她找到破晓了。 宋师弟苦笑。 破绽就是他啊,他是这十人之中修为最弱的。 他们只要僵持着。 她就一直有机会破阵。 也可能,他们真正启动大阵,亦是困不住她的。 看来,他少不了要被折磨一番了。 如何做? 他们也想知道了。 三人纷纷沉默。 玉襄眼看着宋师弟被打伤,心中越发的急躁:“动手啊,还在等什么,他们二人如果跑了,你们负担的起责任吗!” “不用你们负责,我们一没有伤天害理,二不曾坑蒙拐骗,心里不虚,自然可不会跑。”宴宁持剑,用剑锋指着玉襄,语气轻飘飘的道: “你急什么啊。” “你…” 宴宁打断玉襄的话,盯着这围在周围的灵符的虚影道:“你猜,你这破阵经得起我几剑,这已经第一剑了哦!” “放肆,你真是放肆。”玉襄冷言呵斥道。 “放肆,这里的人,能有你放肆,拿着鸡毛当令箭,搞个破阵就想杀死我,也不想想你自己有多少本事。”宴宁眼睛嘲讽,毫不留情的揭露道:“诸位不妨想一想,从你们大阵被换,再到她传令杀我,那人的目标似乎很是明确,那就是想杀我啊,而这个人是谁,大家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那个人为了一己私欲,偷换灵符,利用同门。” “这样的人,不顾同名情谊,不尊宗师之令,不仁不义,如今还觍着脸站在高台之上,发号施令,将同门当做马前卒,当真是放肆啊。” 宴宁未说明是谁,但是字字句句都指向——玉襄。 玉襄脸色煞白。 洛灵咬牙,狐疑的道:“是吗!” 如果真是玉襄,她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众人看着玉襄,不敢断定,疑窦丛生。 怎么会是她啊。 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胡说!你在诬陷我!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诸位师兄弟们,这个妖女的话不能信啊!”宴宁的一字一句,直戳玉襄的心窝,玉襄下意识的想抬手捂住耳朵,可是她却浑身颤抖,僵硬的像一座冰雕愣在原地。 六月的暖阳之下,她寒冷的犹如掉进冰窟。 此刻她猛然清醒,才发现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一开始她只是讨厌宴宁,讨厌她明明是容器,却清高看不上她们。 无法否认的是,宴宁初到重天颠时,她们这些天赋不好,没有背景的人都曾讨好过她。 想要借助她和顾浮尘的关系,得到顾浮尘的浮生殿的庇护。 可是宴宁故作清高,从来不理会他们这些人的讨好。 后来,宁颜回来了,她和宴宁不同,宴宁的温柔是假象,清高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疏离又冷漠。 那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仿佛像看戏一般让人从心底里羞愧。 而宁颜不同,她对所有人都温和,对她们更加的照顾,她天天在她们面前诉烦恼,她说她无处诉说,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她以为宁颜有心和她交好。 她也乐意为她排忧解难。 偶尔收拾收拾那些让宁颜不快的人。 宁颜总是人前训斥她们,人后又拿些东西送给她们。 她能感受到快乐,她在重天颠不受人重视的郁气一扫而空,她有一种出人头地的感觉,可以踩在那些天赋绝佳的人的头上。 她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得意的。 她准备换阵杀宴宁的决定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呢! 是几个时辰以前吧! 是宁颜发现了她的心思,是她说:“宴宁长的漂亮,沉无妄定然会喜欢宴宁,若是没有宴宁,他一定也会喜欢她的,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宴宁生的漂亮,性格…很受男人的喜欢,你生的不丑,但是就是宴宁太出彩了些,可惜了。” “不过,容貌不是决定感情的必然因素,最重要的是心,是什么事情你可以为他做,但是宴宁做不到的。” “一个男人若是为你感动,那你就成功一半了。” “只是宴宁的太烈了,你比她好在,够细心,也够温柔,有一句话说的好,守得云开见月明。” “有些东西,总是要去争取的才对,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付出了就无憾了。” “你说,对吗?” 她温柔的话,一字一句的像是魔咒一样,在玉襄的耳旁回响。 玉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之中都是痛苦和绝望。 “玉襄,换灵符的事儿莫不是你做的!” 温柔化作狰狞,玉面露出獠牙,玉襄猛的睁大了双目。 是她… 玉襄颤抖着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无处可退了。 她无处可退了。 玉襄红着眼睛看着压阵的十人,大喊道:“动手,诛杀宴宁,诛妖宴宁。” 说完,转头从楼梯上往下跑,绕过环廊走向圆台。 复新声看着她的方向,化作云烟掠了过去,挡住她:“你到底有什目的,为什么要杀阿宁。” 玉襄抬手推他:“滚开,和你没有关系。” “这是宴宁的事儿就和我有关系!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复新声抓住玉襄的胳膊,质问道。 第66章 你是三岁的孩子吗 “我说了滚开,你在不滚开,就别怪无情了。”玉襄心中很慌,很乱。 她回不了头,只能往前走。 前方只有沉无妄了。 “玉襄,我们同门一场,你说宴宁所言不可信,便拿出让我们相信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啊。” 玉襄看着围拢过来的人,这些人都是她的同门,可是如今都用剑指着她。 “对啊,刚才压阵的几位师兄的对话我们也都听见了,灵符究竟是不是你换的,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啊?” “不是我…是…”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穿破耳膜。 玉襄等人回头,伏妖大阵的灵符虚影之上出现了一条一条的裂痕。 玉襄嗔目。 完了。 宴宁看着灵符虚影已经开始碎了,也不在犹豫,握紧剑柄,由下而上,毫不留情的最后一击。 灵符虚影碎裂成块,在空中消失。 宴宁收剑,反手束于身后,大阵被破,阳光透了进来,她眼底一暖。 被压迫的感觉消失。 “啊啊啊啊……” “扑通!!”压阵的十人被震飞。 “师兄!” “师姐!” 宴宁甩出一条金丝缠上沉无妄的腰,带着他飞向落台上,转身看着水榭里的人。 沉无妄扯了扯衣领,站在宴宁的身后,四处打量。 玉襄的目光一直都追随这二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别让他们逃走了。” “逃?”沉无妄的视线固定在玉襄的身上。 玉襄微微眨眼,心跳骤停。 他…看她了。 沉无妄轻嗤的收回目光,看着宴宁的青丝洗洗眼:“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我们用的了逃吗!” 玉襄脸色一白。 宴宁侧目,咋舌。 有些人啊,吃软饭还大言不惭的。 她正色看着众人:“我想走,你们有几人能拦,顾宗师请我等来审这魔头,却不想是鸿门宴。” “诸位,既然你们不仁,那么也不要怪我们不义,今日伤了你们纯粹自保,你们若是因此…觉得我们滥杀无辜。” “那不好意思,你们是自作自受!” 乌玄月见宴宁脱困,一脚将身前的人踹入水中。 曲潮生望着水中扑腾的人:“抱歉…抱歉啊师兄…” 乌玄月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捞起地上的小桃花,掠过房顶朝着落台飞去。 玉夫人抱着苏良元趁局势紧张,悄悄离去。 “宴宁!你本就是重天颠的叛徒,诛杀你就是正途,我有什么错。”玉襄伸长了脖子,怒目而视。 对,她有什么错。 错的,本来就是宴宁。 她本就该死。 “哎,一码归一码,以你如今这狗急跳墙的心态,估计是理解不了的。”宴宁负手,看着周围:“顾浮尘呢!是他请我来的,我可是差点儿命丧此处啊,他的盛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怎么,不出来解释一下的话!此事很难下场啊。” “你想如何?”身后,顾浮尘翩翩落于宴宁和沉无妄的身后。 顾浮尘扫了一圈,心中叹息。 “顾宗师!” “顾宗师!” 顾浮尘的到来,众弟子喜出望外。 “我想如何!”宴宁淡笑:“我要罪魁祸首。” 顾浮尘没有犹豫:“可以!”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顾浮尘的话,玉襄的罪行昭然如揭,众人看着玉襄的目光,从怀疑,痛心,到厌恶。 “不行,顾宗师,我没有错!一切都是宁颜!是宁颜背后教唆的,顾宗师,我没有错啊。”玉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宴宁“唔”了一声。 那她就想通了。 宁颜一贯的手段,白莲花出淤泥不染。 坏事都让身旁的人极有眼色的替她做尽了。 而她依旧干净如斯。 顾浮尘听见宁颜二字,眼神一冷,只觉得这玉襄当真是可恶至极,颜儿被她气的如今都还昏迷不醒,她却在这里攀咬她,颜儿一向善良待人,说不想养出来这样一头白眼狼。 顾浮尘怒斥道:“冥顽不灵,她教唆你,如何教唆你的,你是三岁的孩子吗!” “我……真的是她啊,是她说…”玉襄看着那站在高台上事不关己的人,口中的话顿住。 她要如何说? 可是明明真的是宁颜,可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没有。 她就是宁颜手里的刀而已啊。 可是她为什么明白的这么晚。 “她教唆你换阵?教唆你杀人?教唆你忤逆吗?事到临头了,还要攀咬旁人,你真是冥顽不灵啊。”顾浮尘走上前,站在台沿边,面色如霜。 玉襄不停的磕头:“我错了!我错了,顾宗师,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她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顾浮尘抬眸:“来人,将她押下去,关起来。” “是!” “不要…我错了!” “顾宗师,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真的是宁颜啊…” “是她害的我……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啊?” 宴宁看着被押下去的人,道:“不是说,交给我吗?” 顾浮尘:“她有问题,我审完了,自然会将人交给你。” 宴宁面色古怪:“你该不会想给你的小娇妻报仇吧?” 顾浮尘抿嘴:“颜儿无辜,何须报仇,玉襄的行为古怪,我自然要查清楚前因后果。” 宴宁点头:“顾宗师夫妻感情深厚啊。” 所以宁颜和顾浮尘认识了了多年,顾浮尘都没有见过宁颜的真面目吗? 当真是情深啊! 顾浮尘侧目看着宴宁讽刺的样子,欲言又止。 沉无妄打断了两人的沉默,朗声道:“顾宗师今日这鸿门宴当真是让在下回味无穷,大开眼界啊。” 顾浮尘闻言,厌恶的眨眼:“是吗!我也在想,沉公子的真面目会不会让我大开眼界呢?” 沉无妄移步,绕至宴宁的右手侧:“顾宗师想太多了,以顾宗师的身份,见识,在下哪里能让顾宗师大开眼界呢!在下不过就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闲人罢了。” “顾宗师想知道什么,大可亲自来问,小可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宴宁不自觉的摸摸耳垂,对两人的暗流涌动视而不见。 不过她真是佩服沉无妄这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 他就不怕顾浮尘直接动手吗? 第67章 真心晦气 顾浮尘回眸,越过宴宁直接看向沉无妄,眼神清冷:“你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沉无妄:“自然!” “你是谁!” “在下姓沉,名无妄。” “真名?” 宴宁倏的转头盯着沉无妄。 她怎么没有想过,沉无妄究竟是不是他的真名? 按照他的性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沉无妄看着宴宁的眼睛,咬字清晰:“自!然!” 她居然怀疑他。 宴宁瘪嘴。 真的就真的呗。 恐吓谁呢! 顾浮尘:“你接近宴宁究竟有什么目的。” 沉无妄顿住,好看的眼睛闪过迷惘。 这个问题… 宴宁也很期待他的回答。 这也是她一直想问的。 顾浮尘眼神灼灼:“怎么,不好说。” “非也!不过是。”沉无妄低头,看着手心的小乌龟,眉眼雀跃:“我觉得她骂我,骂的最得我心。” 宴宁无语:“有病!” 沉无妄底声笑道:“比如现在,这就挺好听的。” 宴宁傻眼:…… 这是什么鬼马爱好。 惊呆宁宁了。 怕了怕了。 蛇精病的世界她是真的不太懂。 顾浮尘敛眸:他也不是很懂。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沉无妄反问道:“你说我是什么人!” 顾浮尘面色复杂。 沉无妄见他这副模样,了然: “大阵在前,顾宗师都不敢笃定自己的猜测,我说了,顾宗师就会信吗?” 顾浮尘凝思漠然。 他就是不确定,所以才要问。 “顾宗师总是抓不住重点,容易被人误导,顾宗师想要的是什么?是抓人啊,那魔就在眼前,顾宗师的目光却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莫不是顾宗师是觉得,在下在你背后算计。”沉无妄噬笑出声。 “顾宗师应该想一想,我和顾宗师无冤无仇,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算计顾宗师呢!” 顾浮尘闭目,不太想听沉无妄的巧言,他口中的话,真假对半,只有他自己知道,便威慑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我只是警告你,莫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不该做的事儿,顾宗师不是一直在做吗!”沉无妄抬手,话语之间别有深意,指尖轻捻,粉尘从手中落入水中,引的橙红浮出水面,争相夺食,沉无妄见着般景色,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我以为,顾宗师最不该做的事儿,便是出现在这奉昭城。” 顾浮尘猛地睁眼,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脉,条件反射的警惕发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沉无妄收回手:“顾宗师应该问的是,你们,都知道什么。” 你们! 顾浮尘手中一紧,看着宴宁,和远处的曲潮生几人。 这几人都知道。 宴宁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为了给他证明一下沉无妄所言的真实性,开口道:“顾宗师来的太巧了,本来是一个猜测,可是谁知您头闯了进来呢?” 沉无妄负手看着橙红灿烂的锦鲤不停的翻腾,幽幽的道:“常言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如玉宝鉴当真是脱俗啊。” 说的脱俗二字,沉无妄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顾浮尘,眼中的意思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说说,简玉照勾结魔族的消息瞒的了几时,如果这个时候您和简玉照的关系传扬了出去,天下人会怎么想,重天颠的弟子会怎么想,顾宗师的一世清明估计得受影响吧!”宴宁兴冲冲的接话道:“当然了,顾宗师应该也会有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毕竟是风波啊,有些风波还是不要经历的好,没有必要因为我们两个不相干的人,打扰了顾宗师的一世清明不是吗?” 顾浮尘所作所为,不可能重天颠完全不知道,以她对重天颠的了解,这种谋财不惊扰他人的私人行为,重天颠一般不会干涉。 只是闹如果大了,还和魔族有牵连,重天颠便不会置之不理,顾浮尘怎么都不好交差。 顾浮尘如同雕塑伫立,沉无妄和宴宁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枷锁,一层一层的套在他的身上。 做了一件错事,就需要用许多件来填补这一个窟窿。 沉无妄说的对,简玉照和如玉宝鉴就是悬在他脖子上的刀,并且这把刀已经在局外人的手里了。 “宴宁,你非要这样对我吗!”沉无妄的算计,他并不觉得难受,但是宴宁的话,却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他的心上。 在滴血。 “沉无妄是什么人,精于算计,工于心计,你也都看见了,他今日这样对我,来日他新鲜感过去了,会怎么对你呢?” 宴宁表示不理解:“一码归一码,不要说的好像我和他算计你一样,我可没有忘记,你的东西在我这里啊,你想不想要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不想吐出来,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和他站在同一位置了。”宴宁斜睥了沉无妄一眼,沉无妄对着她风情万种的一笑,宴宁立刻收回目光正经的道: “不过你放心啊,下一次他要是威胁到我了,我会很聪明的一刀宰了他的,顾宗师,就不必担心我了。” 沉无妄:“………” 顾浮尘:“…阿宁,你就这样想我吗!那东西,我何时问你要过,你若是喜欢,就拿去,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 宴宁:“你真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收破烂。” 破烂! 顾浮尘心梗,眼神受伤:“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除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谁能真心诚意的对你好。” 他才是那个将她带入修仙这个世界的人。 他本就该是她最信任的人。 “当然有了,我自己啊,我自己一定比你的真心,情深意切一万倍。”宴宁都感动的想抱抱自己。 这世间或许无人真心对她。 但是她自己一定会好好爱自己的。 至于顾浮尘的真心? 真心晦气! 顾浮尘:“…阿宁,我知道我从起辜负了你……” “停停停,打住打住。”宴宁炸毛。 “不,我要说,我们放下从前,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你跪下,我考虑考虑。”宴宁冷脸。 “阿宁,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不恨你妈,跪下吧!” “阿宁。” “……”宴宁握紧了手中长剑。 她能不能捅他一刀啊。 在线等。 挺急的。 “阿宁……” “扑哧——”剑入皮肉,血溅三分。 第68章 我就值一两银子 心口疼痛,顾浮尘眼尾低垂,垂下眼看着胸口的剑,法袍替他挡住了一部分伤害。 可是皮肉之苦,鲜血顺着胸口溢出,染红了白衣,顾浮尘睫毛未颤,不可置信的抬头:“你…伤我!” 心里的痛,比胸口竟然痛百倍。 可是他一点儿也厌不起来他眼前这张脸。 眉目如画,艳敛如花,对比记忆力的清冷沉静带着愁绪的模样。 如今却更生动,美丽了。 他想,如果能换回她,这点儿伤算的了什么呢! 他抬手想触摸她,可宴宁拔出剑,后退半步,高贵冷艳的看着他:“就伤你了,难道还要挑一个良辰吉日给你下个拜贴吗?” 退一步越想越气。 顾浮尘好比夏天的蚊子。 能让她不气吗! 不捅他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痛完,果然神清气爽。 世界美好。 沉无妄诧异盯着宴宁,目光紧锁,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是真动手啊! 顾浮尘身影踉跄后退几步,伸出的手折回抚上胸口,苦笑着摇头,满眼的落寞:“没事,我不怪你!是我从前不好。” 他活该! 都是他自作自受! “我对你没有兴趣,你怪不怪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宴宁将带血的剑扔回给沉无妄,忍不住又道:“对牛弹琴都没有这么累的。” 自己感动自己可还行。 真是一个大情种。 “……”顾浮尘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不知是痛的,还是被怼的。 沉无妄收起剑,正欲开口。 宴宁似有预感的撇了一眼他,道:“当然了,我对你也不感兴趣。” 沉无妄突然被怒火波及,不怒反笑:“没关系,我对你感兴趣就可以了。” 宴宁叹息:“我给你一两银子,去对着旁人感兴趣吧!” 她真的是怕这群蛇精病了。 男人,会让人变得不幸。 沉无妄倏沉下脸:“我就值一两银子?” “不然呢!一分钱一分货!一两银子我都嫌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两银子她都想在砍砍价。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血亏。 “既然嫌多,不如收回去,一两银子你也敢开口。” “我有什么不敢开口的,毕竟是送瘟神的好事儿!” “那我这座瘟神,你可能这辈子都送不走”。 宴宁轻笑。 那可不一定。 沉无妄别开脸,不和她一般见识,便开口对顾浮尘道:“顾宗师,想的如何了。” 顾浮尘忍痛,抬起气势:“你想如何?” 抓着他的把柄,沉无妄应该很得意吧! 沉无妄轻轻一笑:“我能如何呢!我不想如何,只是希望顾宗师做事儿挑重要的,不要总将眼神落在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你打的好算盘!”顾浮尘心里窝火。 “不如顾宗师这诛妖大阵好。”沉无妄讽刺道。 “好,我会如你所愿,但是沉无妄,你别高兴的太早,在我抓住简玉照之前,你们不允许踏出落霞水榭半步。” “好,自然是可以的。”沉无妄眺望着水榭,四处都是重天颠的的弟子。 真好啊。 求之不得! 宴宁随手抓了一把沉无妄手心的鱼食扔进水里,看着那水里翻涌的锦鲤,心中吐槽道: 顾浮尘真是正中沉无妄下怀。 沉无妄本来的目的就是在此。 当真是好算计啊。 宴宁扔掉最后一颗鱼食,回过头问沉无妄:“你哪里来的鱼食?” 沉无妄指了指右侧的木墩上:“那里拿的。” 宴宁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右侧的木墩之中镂空。 食盒里空空如也,最后的一点儿估计在沉无妄的手中。 “在给我一点儿!” “不行。” “为什么!” “我不值钱,我手里的东西更不值钱了,你是金贵人,就不脏了你的手了!”沉无妄丢出一把鱼食,在水面上惊起一阵波澜,孙鱼倒腾,一旁的大鹅也朝着鱼群里游了过来,沉无妄心情大好的对着宴宁摊手。 手中空空如也。 欠揍的笑了笑:“没了。” “……”宴宁被他内涵的无法反驳,咬牙用力的拍了拍沉无妄的右肩:“鱼说,谢谢你啊,大善人。” 沉无妄浑身僵硬,蹙眉道:“疼!” 宴宁惊讶的收手,夸张的后退:“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你右肩有伤了,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啊!” 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说疼。 沉无妄看了一眼正在看着他们的顾浮尘,心思一动,一把拽过宴宁,道:“没事,你咬的时候我都没有怪你,如今怎么会怪你呢?” 果然,听见这话,顾浮尘眼神像要吃人一般:“沉公子还请自重。” “自重?顾宗师这话,应该对某个小狗说才对,她要是不主动张口,那我能被她咬吗?”轻声细语的说完,沉无妄低头看着宴宁,眼中揶揄,似故意说出这般暧昧的话。 宴宁嗔怒,掐了一把沉无妄的腰,骂道:“狗你大爷!” 居然骂她是狗,这王八蛋。 沉无妄身子一颤,闷哼一声笑了,抓住宴宁的手,捏了捏笑意涟涟的道:“乖,别闹了,才捅了顾宗师的心,可别在闪了顾宗师的眼。” 顾浮尘:“……” 谢谢你啊,大善人。 “滚!”宴宁被他说的恼怒,想甩开他,可是沉无妄就像是八爪鱼一样难缠。 扒开又缠上。 扒开又缠上。 “………” 反复几次,宴宁只好放弃挣扎。 罢了。 拉拉手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浮尘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中更是不爽,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沉无妄拽着宴宁,对顾浮尘到:“顾宗师无事,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就不打扰顾宗师审人了。” 沉无妄带着人脚下生风的离开,丝毫不给顾浮尘开口阻拦的机会。 乌玄月和曲潮生见状,连忙跟上。 顾浮尘朝前走了几步,台下的弟子,看着顾浮尘胸口的伤。 “顾宗师!!” “顾宗师!!” 顾浮尘抬手示意他们不要擅作主张:“无事!今日之事,需要仔细查证,魔族勾结人间,奉昭城里你们要仔细搜寻,众弟子切勿单独行动,以免涉险。” “将洛灵等人带下去好好照顾,剩下的人,继续追查简玉照的下落,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此事不除,不返重天颠!” “是,弟子领命。” “好,下去吧!”顾浮尘看着堂而皇之走在环廊上的五人,眼神灼灼的贴在宴宁和沉无妄牵着的手上。 他到底是谁? 是什么身份。 他一定会弄清楚的。 第69章 不是你想,我就要随你想 五人走过环廊,在众人怒视的眼神之下离去。 复新声看着越来越近的宴宁:“阿宁…” 沉无妄驻足,开口道:“复仙长,我们的住处可否有劳仙长带路。” “啊…”复新声看向宴宁,问道:“你们…还要留下来!” 宴宁随口道:“当然了,这里天青水秀,留下来修炼也是不错。” “那我带你们去。”复新声转身走在几人的身前。 ——— 水雾缭绕,白纱朦胧。 金晖被风推着爬进空荡荡精致的房间里。 哗啦啦的水声断断续续。 “嘎吱——” 沉无妄一手提着酒壶,从容淡定的绕过层层白纱,走向梨木摇椅之上,惬意的沐浴着金晖躺下。 阳光透过窗户的花纹,印在他的脸庞,身上。 白纱随着风飘在他的身后飞舞。 白纱之后。 女子身子纤细,肩头圆润雪白,温泉水打湿了墨发,宴宁背靠在玉台上,双手舒展,惬意的放在岸边,白玉冰冰凉凉,温泉水温热,让她打心里觉得舒畅。 她缓缓张开眼睛,转身,趴在玉台上,透过层层白纱,朦胧的看着他。 沉无妄就坐在她视线直看过去的地方,不偏不倚。 他侧身仰头喝酒,整个人的轮廓都渡了一层金边。 让她想起来一句话——秋水为神玉为骨。 这样至少表面光风霁月的人,竟然是魔! 宴宁有些恍惚。 可是他确实是魔! “你准备偷看到什么时候。” 宴宁看着沉无妄放下酒壶,侧目透过白纱盯着她。 她嘟嘟囔囔的转身:“有什么了不起了,谁爱看了。” “不要脸!” 沉无妄耳力极好:“你看的不是挺入迷的吗?想什么,说来听听。” 白纱之中无言,一阵水声起,宴宁撩开白纱,一身绵软清爽的走了出来,赤脚踩在地面上,边有身上的水汽被灵力蒸发,烘干。 女子脆生生的道,话语之中毫无遮掩的怒气:“我在想,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一个女子沐浴之时登堂入室,理直气壮的毫无愧疚,想来,你定然是经验颇多了。” “什么经验!我听不懂。”沉无妄故作疑惑的盯着宴宁。 宴宁看了沉无妄,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拔下他束发的玉簪,尖锐的玉簪冰凉,抵在沉无妄的脖子上,眼中闪烁这怒火,冷声威慑道:“听不听得懂我可不管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但是我不是随你玩弄的女子,我之前被你威胁,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的冒犯到我,不代表我就事事忍让了,下一次,你在敢这么肆无忌惮出现,我可不会再忍让你了。” 沉无妄仰了仰下巴,将脖子暴露的更彻底,目光直直的看着宴宁,语气沉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玩弄你?” “宴宁,我若是有心,今天不会只到这纱帘外,我若是有心,你觉得还用等到今天。” “怎么,你以为这是对我的恩赐吗!到纱帘外止步,就觉得自己是君子了吗!”玉簪近了几分,深深的陷了进去。 “君子!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伪君子吗!伪君子,做什么都不能让你觉得意外吧!”沉无妄主动迎合这玉簪而去。 宴宁下意识的后退。 沉无妄一把抓住宴宁的手,眸色晦暗不明,言语凭添暧昧:“怎么退了,心疼了,不敢了吗,动手啊宴宁,我这个伪君子有什么好舍不得下手的。” 宴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怒火,一把甩开他的手:“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她才是疯看。 和沉无妄说什么礼义廉耻。 沉无妄一把扣住宴宁的腰,将人揽入怀中,在她耳旁低声道:“宴宁,你承认吧!” “你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在做什么梦呢!”宴宁看着手心的玉簪,嫌弃的扔了出去:“我只是一想到我伤了你,你可能还会找别的机会将仇报回来,我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吗!”沉无妄看着地上摔成两半的玉簪,笑了:“如果今天是顾浮尘,你会收手吗?” 沉无妄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人抱了满怀,看着静静的趴在她怀里的小人儿,笑着贴在她的耳畔:“你会容忍他这么抱着你吗?” 宴宁一把掐住沉无妄的脖子:“也不会容忍你的,别多想了。” 侧目看着沉无妄。 “是吗!当你真的将刀子捅进我的心口里,在说这句话吧!”沉无妄摸着宴宁的下巴,手指在那瓷柔的肌肤上轻轻摩擦,眼睛盯着那娇嫩红艳的唇瓣:“我想要的,就没有的不到的,宴宁,你早晚都是我的笼中雀,我等着!” 宴宁拍开沉无妄僭越的手,撑这身子,远离他:“沉无妄,这世间的东西,不是你想,我就要随你想。” “爱别离,怨憎恨,求不得,才是这世间的常态,没有人可以永远做常胜将军,纵使是你沉无妄,也不会例外。”宴宁走向大门,唰的将门拉开。 “啊…” “啊…” “啊…” 宴宁见扑过来的人,连忙闪身离开远离,看着摔在地上的三人,幽幽的道:“听墙角有意思呢?” 地上的三人尴尬的看了看宴宁,在看了看躺在摇椅上对着他们似笑非笑的沉无妄:“………” 听墙角被发现了。 乌玄月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带整理了衣服道:“我们是在找大鹅,什么偷听墙角,谁爱听你们的墙角。” 曲潮生拉着地上的小桃花:“对,我…我们在找楚姑娘的大鹅!” “刚才跑过来了,一晃就不见了。” 小桃花扶着曲潮生的胳膊,连连点头。 “哦,是吗?这才过了几天啊,你就痊愈了!” 小桃花点头又摇头:“没…还没有完全痊愈,我们就是来溜溜大鹅,顺便告诉你们,顾宗师叫你们去洛霞水榭……” 宴宁朝着门外看去,三伏天的烈日:“不去!” “宴宁,顾宗师请您前往洛霞水榭,共商大事。”三个女修,持剑而来。 为首的女子宴宁认识。 岑霜。 宁颜的左膀右臂。 而,说话之人正是这个岑霜。 她挺佩服宁颜的,笼络人心的本事让人拍案叫绝啊。 宴宁看了岑霜几眼,手指挑着自己的长发,顺至身后,言简意赅:“听不懂人话,不去!” 第70章 添油加醋 岑霜打量着这位十年未见的旧人。 红唇乌发白衣。 风采不减当年。 “宴宁,我也只是听从顾宗师的吩咐,话已带到,你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顾宗师那里我会直言不讳。” 说完,岑霜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宴宁看着她背影,耸了耸肩。 直言不讳! 添油加醋吧! 乌玄月趴在门框上,问:“顾浮尘叫你去干嘛啊!” 宴宁:“我哪里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是和玉夫人有关!”曲潮生有些担心。 几天前,玉夫人杀了被幽禁的青媮…哦不…涂莹,以后就带着苏良元跑了。 宴宁惊了:“她自己跑的,能怪我身上吗!” “那是因为什么!” 宴宁回头朝着室内走:“可能是有人老毛病犯了吧!”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 回到落霞水榭。 宁颜虚弱的躺在床上,顾浮尘坐在床边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沉重。 “颜儿,抱歉,是我不好。”他一直都知道,复生有违天道,绝不会这么容易。 却想不到,复生的代价,是破坏了纯阴玉灵体的灵气。 他从前还只以为是她适应的不够。 颜儿只怕从此以后病痛缠身,无缘大道了。 宁颜垂下眼,摇头苦笑:“哪里是你不好,你一直都够好啊,是我不争气,重活一回,还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抬手,眷恋的摸着顾浮尘的剑:“我们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好可惜。” 宁颜的话,戳中了顾浮尘的痛楚:“不会的,不会的,颜儿,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说这样的傻话,天下之间所有的灵宝,我都可以为你去寻,你等等,阿宁很快就会来的。” “她来了,就可以救你的。” 宁颜摇头:“不必了,我暂时不会死,就是有一点点的痛而已,睡会儿就好了,夫君,我欠她的太多了,不想欠了。” 宁颜起身抱着顾浮尘,看着门外。 岑霜走了进来,对着她摇摇头。 宁颜挑眉,她竟然不来! 宁颜轻轻的拍了拍顾浮尘的后背,垂眸泣泪:“我总是叫你夫君,其实我们都没有真正的拜过天地,你是自由的啊,以后没了我,你会更自由的。” 顾浮尘手臂手紧,声音颤抖:“不会的,颜儿,阿宁可以救你的,她…” 顾浮尘说不下去了,他现在不了解宴宁了。 他不能保证她会来的。 “顾宗师。”岑霜走进,对着顾浮尘拱手,面色不虞。 顾浮尘松开宁颜,将人扶着躺下,这才回头看去。 岑霜身后空空如也。 她…没有来。 “咳咳…咳…”宁颜捂着帕子咳了起来,雪白的丝帕上血丝明显。 顾浮尘看着她这副模样,连忙运气灵力从宁颜的手上输送了进去。 宁颜斜看了岑霜一眼。 岑霜立刻明白,带着哭声道:“顾宗师,夫人夜夜都被病痛折磨的苦不堪言,她怕你担心,一直都没有让我们透露分毫,如今…却越来越不好了。” 夜夜! 所以,并不是这几日才出现的症状,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怪我,都怪我。”顾浮尘看着岑霜:“阿宁没有来。” 岑霜吸了吸鼻子:“她巴不得我们夫人早点去死呢!” “霜儿!咳咳…” “不许胡说。”顾浮尘心神一晃:“你再去请。” 岑霜:“顾宗师,我已经很低声下气的了,都差跪地下求她了,可是她…她却和那位沉公子如胶似漆的,半步都不肯分离,大白天…他们…” 岑霜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下去。 “说。” 岑霜:“大白天两人一同沐浴,同寝而眠!” “啪!!” 顾浮尘一把拍下旁边的瓷碗,面容震怒:“你说什么!” 岑霜缩了缩脖子:“是…是。” “霜儿,你看清楚了没有啊,宴姑娘一个姑娘家,你的一言一行很有可能毁掉人家啊。”宁颜一边拉着顾浮尘,一边贴心的询问。 “我…我没有看错,我去的时候,宴姑娘头发凌乱,双足赤裸,我看了一眼,室内的男人同样是墨发未束,我…我也不确定,但是……” 岑霜的话说的好,模棱两可,引人深思。 无论两人有没有什么,至少这场面,足矣可以告诉旁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很好,很好,她宁可和一个不知身份底细的男人鬼混,都不愿意救一救颜儿,如此堕落,当真是……”顾浮尘闭目又猛的睁开。 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她和沉无妄两手相握的模样。 他以为,宴宁就算在堕落,也不会在此事之上胡来的。 宁颜抚这他的胸口:“别着急,说不定是误会,宴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是那样的人!沐浴之时与男子共处一室,这百年的礼义廉耻她是都忘记了。”顾浮尘恼怒又后悔,随后起身:“不行,我要去将她带回来。” 岑霜立刻放在路上:“顾宗师,不可啊,宴姑娘如今和沉公子关系正好,您这样去,只怕是起了反作用。” “对啊,夫君,堵不如疏!再看看,说不定就是误会。”宁颜强撑着下床扑向顾浮尘。 顾浮尘扶着她:“颜儿,你不必为她开脱,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宴宁了。” “夫君!那不如…让那位沉公子离开!”宁颜深思了几分,开口道。 “谈何容易!”顾浮尘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沉无妄此人 “夫君,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宁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精明的笑意。 “但愿吧!”顾浮尘垂手。 他也明白,宴宁不会听他的。 “颜儿,你莫要担心了,快回去躺着。” “夫君莫要担心,我的身体我了解的。” “你不要逞强,阿宁的事儿你莫要操心了。” “咳咳咳……好…咳…” 宁颜重新躺会床上,握着顾浮尘的手道:“日久见人心,宴姑娘是个聪明人,总有一天会看清回头的。” “是啊!她是聪明人。” 宁颜看着顾浮尘的胸口:“夫君,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顾浮尘低头看着她的手:“你怎么知道,不必担心!早就好了。” “哪里会不担心呢!宴姑娘,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你不要怪她,我们欠她太多了。”宁颜抿嘴,眉宇低垂:“夫君,你不方便,我替你去看着她吧!免得她吃亏,我也担心她。” 第71章 蜇洲村 顾浮尘:“她如今已是窥天境了……倒是你啊!” 宁颜苍白无力的躺着:“是我多虑了。” “噔噔噔…” 急匆匆的脚步声。 顾浮尘回首看去。 来人形容匆匆:“顾宗师,有人递了重明贴。” “重明贴!”顾浮尘蹙眉。 “错不了,是重明贴。” 岑霜:“这奉昭城不算是大城,怎么会有这重明贴呢!” 顾浮尘起身,面色凝重。 重明贴,是重天颠的名贴,落于人间的少之又少。 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 持重明贴求助重天颠任何人,重天颠不得拒绝。 来秉之人回道:“那人并非是奉昭城的人,他说他是来自序章城,蜇洲村。” --- “这真的是我经历过的最让人难受的六月天了!”小桃花面脸不甘心的扯着路边的树叶子扎花环。 “没事,我再给你贴一张清凉符。”曲潮生抬手给小桃花贴上一张黄符。 说来这蜇洲村的太阳真的是离谱啊。 灵气罩都挡不住的闷热。 蜇洲村还是靠海吃海的地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沙漠了呢? 他有些愧疚,要不是他领了师门令,他们也就不用陪他来了。 宴宁霸气侧漏的靠在树上闭目,脸上贴着好几张黄符,都压不住心底的烦躁。 额间的碎发紧紧的贴在脸上。 心底不断的安慰自己。 心静自然凉! 心静自然凉! 心静自然凉。 “这鬼地方啊,怎么这么热啊,累死我了。”乌玄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扯了扯胸口的衣服。 宴宁睁眼踢了踢乌玄月:“太阳不是你爹嘛!你去和令尊商量商量让他老人家歇一会儿呗!” 乌玄月困难的抬手,犹如落汤鸡:“我见过儿子听老子话的,没见过老子听儿子话的,你的要求恕我办不到。” “算了吧!我还是多喝点水吧,免得晒成人干。” 沉无妄将水壶递给宴宁:“你不会变成人干的,你只会变成人参干。” “我谢谢你啊。”宴宁接过水壶猛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就像是果酒一样,宴宁没有多想靠在树上打了一个小隔,说:“不过这地方是真邪门,怪不得人家请了重天颠和青虚山两大门派的人呢?” 沉无妄看着不远处的重天颠的弟子们,这一行快有几十人了。 就是为了蜇洲村的旱灾。 蜇洲村位临海岸,数万百姓以渔为生,海岸枯竭导致的大旱,关乎的是数万百姓的生死,他们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请来仙门之人助阵。 手上的动静拉回了沉无妄。 宴宁将水壶还给了沉无妄,娇生生的趴在他耳旁道:“你要是知道什么可要提前给我说啊,这一看就是个大妖。” “大妖又如何,莫非你还要替旁人除妖,引人供奉,享受香火不成。”沉无妄拿着水壶,没有回头。 “哎,你这种人懂什么,大妖的妖骨,妖丹可都是至宝。”可以换钱的。 “肤浅!”沉无妄冷嗤。 “哎,我就是肤浅,碍着你眼了,你可以把眼睛扣出来啊,阴阳怪气的软饭男!” “我敢扣,你敢要?”沉无妄顿了顿:“谁是软饭男?” “你都敢扣了,我凭什么不敢要啊,不仅要,我还望当着你的面踩在脚底下,你个软饭男。”宴宁就差跳起来了。 乌玄月和曲潮生对视一眼,低头当做没有听见。 “………”沉无妄气的转身,不和她一般见识,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了,沉无妄就这手里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口,入口的清甜。 他看着壶,暗道不好。 拿错了。 这是他喝了一口随手扔掉的果酒。 他嫌味儿淡。 入口香甜,后劲十足。 “宴宁!”转身将宴宁拉了回来,只见她满脸通红,被他抓回来,还很懵懂乖巧的“嗯”了一声。 沉无妄面色古怪,坏心大起,掐着她的脸蛋,将她的嘴捏的嘟起,看着宴宁皱巴巴的小脸心情大好:“你怎么喝醉了这么乖呢!嗯?” 宴宁歪着脑袋盯着沉无妄:“乖你妈!” “………” “沉无妄。” “嗯!” “我好讨厌你!” 沉无妄愣了愣,放开她的脸,轻轻询问:“为什么。” 宴宁哼唧唧的爬进沉无妄的怀里,贴着胸口,似乎要将整个人的塞进去:“我怕你杀我啊,怕你是算计我,利用我,骗我啊。” 沉无妄胸口似乎有什么被堵着,让他难受:“……那么害怕,那么想我,为什么要抱着我。” 那么怕他,还要往他怀里凑。 宴宁混乱的摇头,口齿也渐渐不清晰:“不知道,胸口闷,好痛。” “睡吧!睡着了,就不害怕,不闷,不痛了。”沉无妄鼻间酸涩,将宴宁往怀中拢了拢,低头,轻轻的靠在宴宁的头顶。 宴宁:“你这是什么水啊,头好痛啊。” “不是水,是酒!” “哦,你为什么要喝酒!” “你不是说我是伪君子吗!吃喝嫖赌总要沾一样吧!” “你不吃吗!” “嗯,辟谷了。” “不嫖吗!” “……不。” “为什么!” “你睡吧!” “你心虚了。” 沉无妄低声道:“你才心虚,想知道。” “嗯!” “那我告诉你…”沉无妄贴近她的耳朵,浑厚的气息让宴宁缩了缩脖子,他说:“因为我从前见过的都没你漂亮,而我只想要最漂亮的那一个。” “我最漂亮…嘿嘿…”宴宁拽着沉无妄的衣服沉尘的睡去。 睡梦之中,她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什么她记得不太清楚了。 似乎是她爱上了沉无妄。 爱上了那个,表里不一,笑面虎的男人。 她满心以为,她会和小说里写的一样,男女主相遇,相知,相恋,彼此为彼此付出一切,奉献终身。 可是她忘记了什么是现实。 兰因絮果,日日年年,一个人爱你一生都已经是奢望了,更何况是修仙界的岁月恒长。 沧海桑田,星辰巨变,往事如烟,抵不过那人的一剑。 宴宁倏的睁开眼睛。 风铃打出叮当叮当的脆响,拉回了她快飘向外太空的灵魂。 视线渐渐清明,宴宁看着头顶的瓦片,缓了好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撑着手坐了起来。 她转头打量着周围,室内简单,就是一张床,几张桌子,床头上放着一盆水,水中凉丝丝的,似乎还有未化完的冰块。 第72章 看着怪可怜的 她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看着窗外,四处都是黄沙宛如戈壁滩上的部落,带着热浪的焦灼,只看了一眼,她迅速关上了窗。 回头坐在床边,低骂一声。 “草!” 什么梦啊! 这是在做梦吗? 这是在作死啊! 看来老天爷都在警告她:远离男人! 男人会让人变得不幸。 “嘎吱——” 木门被推开,宴宁寻声看去,是一个身材高挑,皮肤却有些黝黑的姑娘。 宴宁:这…太阳这么毒的吗? 那女子见宴宁醒了,有些惊喜的笑着,热情扑面而来,声音就像那风铃一般欢快悦耳:“姑娘醒了,姑娘都已经睡了快三天了。” “三天?我睡了三天了。”宴宁惊讶。 简直不可思议。 她…到底干嘛了,就睡了三天啊。 怎么想不起来了。 宴宁扭了扭脖子,脑袋里异常疲惫。 “对啊,沉公子说,姑娘喝多了后劲大的酒,估计得睡个好几天,没想到您三天就醒了。”女子换上冰盆。 宴宁抬手模了模太阳穴。 她喝酒了? 她怎么不记得了。 “哦对了,他们人呢!” 女子抬头想了想,问道:“姑娘问谁,重天颠和青虚山的大部分仙长都去蜇海里探查情况了,快两天了,也不见回来,别的仙君也都在这附近住着。” “哦,那没事了。”宴宁还以为她睡了三天会错过什么大事呢? 看来,一切才刚刚开始啊。 “对了,姑娘,你和那个沉公子是什么关系啊。”女子有些好奇,这三天,那位沉公子几乎是日日夜夜守在这里的。 “没什么关系!”宴宁面容冷淡。 冤种的关系。 “是吗!我看那沉公子每天衣不解带的照顾姑娘,还以为…”那女子羞涩的看了宴宁一眼,不挑明,想到这里,女子松了一口气一般说:“既然如此,那就好。” 宴宁听她这语气,问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我们村长家的千金好像很喜欢沉公子,我还以为你和沉公子关系匪浅,怕你伤心呢!”女子端起旧盆:“姑娘需要我去叫谁过来吗!” “不用了,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宴宁还沉浸在村长家的千金喜欢沉无妄的震惊之中。 这好皮囊当真是迷惑人啊。 “好的,姑娘,那我就先下去了。” 宴宁点头。 那女子出门,顺带贴心的关上了门。 宴宁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 院中的仙门弟子各自为伍,三两成群,看着宴宁就当作是空气一般。 宴宁从中孤身一人穿梭而过,朝着沙滩走去,枯树之上彩带飘飘,在这黄沙之上尽显苍凉壮丽。 站立在海岸边,看着宽阔干涸的海岸线,迎着温热的暖风,宴宁再也不觉得燥热,反而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海风腥香,风声曳曳。 宴宁脱下鞋袜,小心翼翼的赤脚踩在沙滩上,闷热的感觉就像是天然的桑拿。 随脚踢了踢地上的黄沙,扬起一丈高。 宴宁迎着热浪,脚下欢快的在沙滩之上奔跑。 黄沙。 还有在黄沙之中自由放肆的女人,都让人尽收眼底。 沉无妄以为。 她若是醒了,一定会第一个找他的。 却不想,她是自己一个人去了海滩。 “沉公子在看什么。”身旁的女子垫着脚朝着沉无妄看着的方向看过去,除了那片片祈福的彩带,就只有一片黄扑扑的沙滩。 沉无妄负手不语。 女子侧目盯着沉无妄,眨了眨眼睛:“公子是在看那祈福林吗?” 沉无妄歪头,敛眸。 “有什么可看的啊。”女子又仔细的看了几眼,这才发现沙滩里白色的点点。 是…人。 沉公子在看人。 女子委屈的看着沉无妄:“沉公子,那沙滩难道比和我在一起聊天有意思吗!” 沉无妄扔掉手里的石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沙滩,转身:“沙滩之上,风景昳丽,和你说话,话不投机。” “你…”女子转头,沉无妄已经消失在山顶。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独处的机会,可不能这么白白丢了啊。 她咬牙提着裙子,朝着山下跑去。 “嘎嘎——” 肥胖的大鹅,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伸着脖子,循着宴宁的身影,追着她满沙滩的跑。 “行了,行了,大哥,别这么记仇!” “嘎嘎嘎——” “那不是没吃吗!” “嘎嘎嘎——” “哎呦喂,您就放过我吧!” 宴宁看着不远处比人高的礁石,垫脚飞了上去。 大鹅扑腾着翅膀叫嚣。 宴宁一边嘲笑它腿短,一边躺在石头上。 望着蓝天白云,听着大鹅的咒骂声,脑子里开始思考着如何不就痕迹的离开顾浮尘和沉无妄。 离开顾浮尘容易。 他这个人啊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她跑了也就跑了。 可是沉无妄这种人就难搞了。 头疼啊头疼啊。 身旁微动,宴宁睁眼。 沉无妄正坐在她的身旁。 宴宁轻轻的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你来什么!不和你的村长千金共度良缘!” “良缘易渡,心绪难消。”沉无妄侧目看着躺在石头上的宴宁,眼珠动了动。 “听不懂!”宴宁侧身,背对着他。 沉无妄任她去了,泄力躺下:“听不懂就多读书,读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宴宁睁眼,觉得有些好笑:“你一个魔头读在多的书有什么用啊,怎么,你们血海魔域也会考问知识吗?” 一个魔头。 整天咬文嚼字的。 还劝人多读书。 “那倒是不会,只不过多多少少得认识一些,否则,手握天下至宝估计都不识!”沉无妄伸手将宴宁掰了过来,宴宁也不挣扎,她比谁都明白,这个人想干的事儿,你越是和他对着来,他就越来劲,顺着他,他反而就失去了兴趣。 沉无妄赞赏的看着宴宁:“不错嘛!学会顺从了,可是我怎么还是喜欢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要和我对着干的劲儿呢!”沉无妄翻身,掐着宴宁的下巴,从上而下的看着宴宁的脸:“尤其是你说要杀了我的时候,我真是喜欢的浑身血液都在翻腾!” 想将你吃进肚子里去。 宴宁眼珠子朝着周围转了转,肉眼可见的无语和白眼:“你有病又不是我有病。” “对,我有病!你要不要来给我治一治啊!”指尖在宴宁的脸上深陷,沉无妄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眼神都快要陷进去了:“醒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一个人来这沙滩做什么,看着怪可怜的。” 第73章 这世间谁也不能保证真心这个东西 宴宁鼓着双眼盯着沉无妄:“可怜!我用得着你来可怜我吗!凭什么找你啊,你是谁啊!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是吗?我不重要吗?” “不重要!”宴宁声音放大,想让沉无妄听的在清楚一些。 不重要,这世间不会有人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位置。 死过两次,她如今就是利已主义,她要为自己活,要独善其身,不想在和谁有牵扯。 宴宁起身推开沉无妄,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 沉无妄倒在石头上,他刚起身,宴宁沉重的声音响起,让他怔住。 “沉无妄,我是死过的人了,我的未来不会为了别人活,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会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活!我不明白你要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要什么,你要的我给不起也不想给,我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也不是一个洒脱的人,我偏执,我自大,我自以为是,我不愿意画地为牢,也不愿意去拷问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岁岁年年的活下去,仅此而已,所以你不要再接近我,也不在在想从我身上要什么,没有用。”宴宁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崎岖的海床。 众生皆苦,但是她觉得她自己已经够苦了。 她委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些什么。 是感情,是欲望,还是其他的。 她看不透他,也猜不准他的话是真是假。 也不能保证那飘渺的事情。 她也不奢望什么依靠,感情,毕竟那都是最无用的,她活了这些年,再苦再难,她都自己一个人扛过来了,如今,更不想和一个阴诡的男人纠缠不休。 天下熙熙攘攘,从来都是唯利而往。 没有利用价值,情感会在时光的洪流之中被消磨殆尽,那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沉无妄怔了许久,松了松指节,咔咔作响,纤长的睫毛遮住视线,他整个人扑通娇懒的猛兽,随意的伸伸腰,都能让旁人警惕: “宴宁,为我画地从来都不是牢。” “你想非我所想!” 沉无妄起身抓着宴宁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是吗!今日若是顾浮尘或者是复新声,你可会同他们说这一番话!” “我同你说这一番话,不过是你胡搅蛮缠,专横霸道!你明白吗!”宴宁倔犟的看着他。 “我不明白!”沉无妄倾身,一手扣住宴宁的后背,将人往他胸口送,一手扣住后脑勺。 沉无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时情动,低头缱绻的吻上了那红唇。 唇上的湿润温热,宴宁猛的睁大了眼睛。 挣扎都被卸下,只剩下那被攻占的堡垒。 黄沙肆虐,暖风却也不失温柔。 漠上与暖橘色相遇,沁染了一片绯红的艳色,慢慢厮磨。 宴宁紧紧的抓着沉无妄的衣服,沉无妄缓缓松开她,额头相抵,捧着她的脸庞,呼吸交叠,他喘息着声音低哑,好听的让人颤抖:“宴宁,你听好了,不管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要你,你就我的。” “我说了你是我的金丝雀,不管你是天上的鹰还是被圈养的鹦鹉,是回到我的笼子里还是飞到天上去,你都是我沉无妄的。” 宴宁眼神颤了颤,唇瓣上属于沉无妄的温度还没有冷却,她的眼神倏锋利了起来,她抬手紧紧的拽住沉无妄的手腕,将人拉开,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沉无妄,说话做事,不是只凭一时兴起。” 她不是他随意圈养,想放就放想囚就囚的鸟! 沉无妄轻笑一声,抬手擦了擦唇角:“我凭什么不能凭一时兴起,一时逍遥一时快活,我从前觉得你胆子大,如今才发现你是最胆小的。” “我胆小?”宴宁提高了声音:“不陪着你玩这金丝雀的把戏就是担小吗?那随意玩弄旁人的你就是胆大了。” 沉无妄挑眉,眼睛里侵略之意快要将人戳穿:“难道不是吗?宴宁,有兴趣就是有兴趣,何必遮遮掩掩的,你是怕被辜负?那很抱歉,这世间谁也不能保证心意这种东西。” 宴宁静静的看着沉无妄,看他如何巧舌如簧,看他是如何风流快活,游戏人间的。 沉无妄继续道:“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世间谁若是辜负了你,一刀杀了解恨便是,若是你舍不得,捉起来,日日折磨让他永不离开,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沉无妄大手衔这宴宁的下巴:“宴宁啊!你躲得了别人,躲得了自己的心吗!放不下是懦弱的表现,强硬的手段,只要能让自己开心,那又有何不可呢!” “情感亦是一场博弈,有心的地方就是有输赢,你是怕输而已,你打心眼里就输不起。” 宴宁屏着呼吸,默默远离沉无妄的手,看着他的脸缓缓摇头。 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 “你说的对,放不下是懦弱的表现,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是输不起,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好在,她也从未拿起过,也无需和他谈输赢。 宴宁起身,迎着烈日而立。 他的理智让人害怕,却也值得学习,害怕无用,她要学会面对。 他纠缠也好,轻薄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至于他会怎么样,不是她考虑的事情。 她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 沧海桑田,人心易变,唯有走自己的道,才能恒古绵长。 “沉无妄,希望你这一生都不会懦弱。” 他自己赢他自己去吧! 宴宁侧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轮廓勾勒这夕阳染的绯红。 沉无妄侧目:“何出此言!” “没什么,就是一时有感而发,想看看理智如你,画地为牢的时候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哎,那场景一定很美妙!”宴宁坐下身,趴在沉无妄的胸口之上,指尖划过他笔直下颌线一路往生,贴着他的耳朵,绕至脸庞:“只是可惜,不知道今生有没有那个机会见到了。” 沉无妄搂着宴宁的腰:“对我用这招没有用!待在我身边,或许你可以见到。” “沉无妄,打个赌。” “赌什么?” “赌,雪落之前,我会离开你,我赢了,你这一生都不能来找我,我若是输了,就做你的金丝雀。”宴宁俏皮的眨眨眼。 “赌注很大啊,赌上了你我的一生。”沉无妄捉住宴宁的手,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看来你想的很周全,也很想逃离我。” “想的周不周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的周不周全,而且,不是逃,是光明正大的离开。”宴宁起身,半跪在石头看着她被抓住的手臂:“放手吧,该回去了。” “不想放!”沉无妄缓缓的摇头:“不放!” 他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不愿意放。 宴宁坦然的起身,顺便将沉无妄也拽了起来:“那你就牵着吧!爱怎么牵,就怎么牵。” 沉无妄:“……” 两人离开之后,寻海之人也渐渐归来。 ——— 村长院中众人面容肃然。 顾浮尘和一身着青虚山青色服饰的男子共坐在石墩上。 那男子身如青松,肌肤如玉,气质淡雅出尘,眉目如画。 好一个清隽儒雅的俏道士。 宴宁看着他点点头。 顾浮尘是高山白雪,此人就是林中翠竹。 此人便是青虚山掌门的大弟子,元隽。 岁至五百,为踏天境,顾浮尘之下当世第一人,人尽皆知,他会是青虚山下一任的掌门。 但是吧。 他师傅那老头龟寿啊,元隽想接任掌门,还不如想想自己飞升。 宴宁坐在树上听着下面的弟子回禀。 “顾宗师,元师兄,我等弟子两日未休走遍了蜇海每一片角落,四处皆是干涸黄沙,无人,无妖,村长说着蜇海是从半月之前开始枯竭的,可是蜇海硕大,其中万千生灵,绝非半月能枯竭到如此地步。” 元隽眼神悠长,暗暗点头:“如此说来,确实是一桩异事了。” 第74章 沉公子怎么看 顾浮尘瞥了元隽一眼,垂眸不在多言。 反而是一旁的大腹便便的村长闻言,立刻跪倒在两人的脚下,哭天抢地的嚎叫:“哎呀,各位仙长啊,这就是妖怪作祟啊,我们怎么会欺骗各位仙长呢!” 顾浮尘和元隽同时转换方向,满脸的不耐烦。 宴宁皱眉:顾浮尘这狗真没礼貌。 “既然是如此地步,那定然非小妖所能至,只是,枯竭一个蜇海,究竟对那妖有什么好处呢!”元隽手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能使蜇海干枯的妖,应当就是实力非同一般,能够移山移海…… “啊…仙长啊,妖怪能知道什么好处啊,那不是凭个人喜好吗!我们整个蜇洲村十几万人的性命都系在蜇海之上啊,如今蜇海干枯,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啊,还请各位仙长莫要耽搁。”村长哭天抢地的声音打断了元隽的思维。 元隽怔了半秒,半眯着眼说:“……你们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村长,眼神闪烁:“没…没有啊。” “没有啊!”元隽不是瞎子,自然是不会忽略村长的异常。 那定然是有了,只是人家似乎不太想说。 不太想说,就是不太想查了呗。 既然人家都不急。 他急什么啊。 元隽端起茶水,缓缓呡了一口,看向顾浮尘:“顾宗师以为如何!” “我…”顾浮尘刚要开口。 “仙长啊,还是快快动身亲自去看看吧!” 顾浮尘:“……” 元隽按了按眼角,压着脾气解释道:“是这样,蜇海干枯所酿的罪孽深重,一般的妖怪也不会狂妄到这般地步……” 话说一半,村长又插了进来。 “是吗!那是什么妖怪啊,莫不是我们触怒了神明!我们都是诚心的老百姓啊,不会干触怒神明的事情啊!” 宴宁看着元隽额间暴跳的青筋,有些同情他:元隽脾气可真好。 元隽深吸一口气,起身,对着村长拱手:“来,您坐这里,您来查!” 村长面色尴尬:“不了,不了,仙长,您说。” 宴宁微微张口,看着元隽这模样,有些一言难尽。 这么好看的老道士居然是个这么一个龟毛性格。 实在是有碍观瞻。 元隽看向顾浮尘,见他正气定神闲的喝茶,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顾宗师怎么看!” 人家都不急。 他急个什么劲儿。 让他想起了一句谚语。 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浮尘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坐在树下的男人:“沉公子怎么看。” 元隽好看的面容皱起,一秒又恢复如常。 宴宁低头,看着树下闭目的沉无妄。 问他做什么? 沉无妄闭目养神。 曲潮生扯了扯他的衣服:“沉大哥!” 沉无妄睁眼:“顾宗师在问我。” 顾浮尘扬眉:不然呢?问鬼? 沉无妄起身:“这蜇海硕大,若是没有一个妖怪那才说不过去,想来,那些妖怪在蜇海干枯之时便已经逃走了,蜇海妖皆是水族,对蜇海感情深厚,应当不会远离蜇海附近才对,若想知道什么,抓来问话岂不是比让这些外人去看表面来的靠谱。” 元隽赞同的拍手:“哎,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抓妖怪,不太好吧!” 沉无妄看着村长,眼含威慑警告:“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蜇海干枯本就是一桩无头案,没有线索,只能去创造线索。” 村长捂嘴。 沉无妄收回目光看向顾浮尘:“捉妖,重天颠和青虚山,应当很是擅长才对啊。” “唰!!” 元隽抖开折扇轻摇,起身朝着沉无妄走去:“这位道友所言正是,水族对水域的感情就同人族对故乡的感情,蜇海既然是他们的家,他们助一臂之力,也是应该的!” 宴宁扯着树上的彩带,看着元隽道:“光是妖不行,蜇洲村十万多百姓,对于蜇海应该是最清楚,也要走访一二,蜇海干枯的元凶既然抓不到,那任何一点点线索,都不应该放过。” “噔!” 元隽抬手朝着树上的宴宁打了个响指:“道友说的极是,想不到道友如此蕙质兰心,我们三人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行啊…这蜇海百姓众多,就仙长这几十人需要耗费打量的时间啊,我们耗费不起啊。”村长眼巴巴的看着元隽伟岸的身影。 宴宁从树上跃下,朝着村长走去:“喂,众仙门弟子已经去海里查了,一根毛都查不到啊,如今又没有别的线索,不去找妖找人找线索,难道拿你祭天吗?” 村长想来的嘴巴颤了颤,低头眼神无处安放:“不…不…” “宴姑娘,村长大人不过是一个凡人,你何苦吓人家呢?”宁颜站在顾浮尘的身后,不赞同的看着宴宁。 出风头,她一个妖也敢想。 村长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抬头挺胸的看着宴宁:“对啊,你是仙长怎么可以吓唬我们这些凡人呢?” 小桃花闻言,骄横的站在宴宁身后,指着村长对宁颜道:“明明是他胡搅蛮缠,他让人去海里,就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有,现在又不让人去找线索。”小桃花瞪了宁颜一眼,转头盯着村长,冷呵道:“怎么,你是心虚怕查出你什么嘛?要查就应该先查你!” 宴宁只有她能欺负。 这个女人哪里来的。 竟然敢阴阳怪气到宴宁的脑袋上。 宴宁眼泛金光激动的连连点头,抬手赞叹的摸了摸小桃花的脑袋。 她就喜欢小桃花这样耿直的孩子,有什么说什么,从来都不拐弯抹角。 这里坐着的几位大人物,心眼多的让密集恐惧症当场下线。 小桃花这样的耿直元气少女,就显得是一股清流了啊。 宁颜见状,脸色煞白,身影摇摇欲坠:“你…咳咳…我只是看村长是一个凡人,宴姑娘说话的口吻是应该放缓些…” 宴宁切了一声,眼中明晃晃的歇着吧你勒:“他只是个凡人但是到底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你这病怏怏的小身板,还担心人家,有那时间,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 顾浮尘按住宁颜,对着宴宁颇有些无可奈何:“阿宁,颜儿也是关心则乱,你既然已经知道她身子弱,何苦出言讽刺。” 第75章 你…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放肆 沉无妄开口道:“身子弱就回去养着,出来风霜雨雪的,也不怕折在这里。” “沉公子,此言是否太过严重了。”顾浮尘目光一冷。 沉无妄坦然与他对视,眼神疑惑:“严重吗!” “就是,别人都在想着怎么找线索,她在那里心疼村长,这么有善心,怎么不多想想怎么解决蜇海干枯,什么事儿都干不了,就只会心疼呢!”小桃花甩开曲潮生扒拉她的手,冷哼一声。 “你这妖女,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岑霜见状,拔出长剑,对着小桃花刺来。 “仙门之前,由不得你一个妖女放肆。” 凌厉的剑光让小桃花瞳孔微张,脚步微微后退,耳畔的耳铛摇摇欲坠。 曲潮生和复新声几人连忙上前,心快要跳出来:“小桃花…” “宴宁…” 剑光眼看着快要道小桃花的胸口,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众人紧绷的视线之中稳稳的夹住了那剑刃。 宴宁脚步移动,手指锢住剑尖将剑刃弯回。 剑尖指着岑霜的眼睛,岑霜眼光颤抖:“宴宁…你…放肆…啊…” 宴宁收手,抬脚一脚踹在岑霜的肚子上,灵力掀起了白衣墨发,宴宁一挥长袖,扔掉手里的长剑,面容冷淡的看着被岑霜撞出的墙洞:“你…也没有资格在我的的眼前放肆!” 沉无妄看着墙上的洞,挑眉笑了。 曲潮生和小桃花:“………” 两人同时看着宴宁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这……是真踹啊。 复新声和钟佚默默收回手。 元隽垫脚看了看,啧啧了两声。 真……烈啊。 顾浮尘胸口隐隐作痛。 宁颜看着眼前气势逼人的宴宁,忍不住后退:“你…宴姑娘,霜儿不过是心直口快,你又何必下如此重的手呢!” 她这才真正的明白了,宴宁和他实力之上的差距。 可是为什么呢? 若她真的天赋极佳,为什么她的这具身体在修炼之前如此不畅呢? 莫不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宴宁看向宁颜,笑道:“这就重了,你们重天颠也太娇生惯养了些吧!” 说罢,上下打量着宁颜,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哂然一笑,在宁颜那饱含怒火的眼神之中转身,看着院中人:“与其在这里开大会,不如出去寻一寻,在这里等着有什么用呢!” 元隽拱手,淡笑盯着宴宁的面容:“道友说的有道理,敢问道友,我们应当从何查起。” 宴宁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元道友都不知道怎么查,我能知道什么呢?” 装? 继续装? 这个死道士也是一个有病的。 “哦…哦~”元隽看着宴宁的脸,恍然大悟:“道友这一番话让在下醍醐灌顶,在下明白了。” 宴宁拧眉:明白了什么了,她不明白。 元隽转身,对着站在他不远处的小道士道:“西充啊,让众弟子去鱼户家看看,方圆百里的妖怪都找出来拜访一下,切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西充:“是,师傅。” “仙长啊,我……” 元隽执扇指着村长,一副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无奈:“你在多说一句,我就……咒你了。” 顾浮尘冷些脸转身,不在看元隽。 如果他早知道青虚山来的人是元隽,他打死也不会来的。 村长被吓的磕巴:“……仙长,这不太好吧!” 元隽收回白扇,眉宇哀愁:“是不太好,但是比起打你,我觉得咒你真的太善良了。” 宴宁扶额,看着曲潮生对着他挤眉弄眼:这元隽是什么毛病! 曲潮生呡唇:元师兄是有些…嗯…脾气不太好。 宴宁:大胆点,他不是脾气不好,他是有些微弱的变态。 曲潮生:也…不能这么说。 宴宁:我觉得我够委婉了。 曲潮生:…… 宴宁摇头,古语真是不骗人,老而不死是为妖。 岁月的流逝之中,存活下来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村长连忙捂住嘴,头摇的像拨浪鼓。 元隽指了指西充:“西充啊,快去吧,搞完早些回山修炼了。” 西充拱手:“是,师傅,徒儿知道了。” “嗯,孺子可教也。”元隽欣慰的看着西充,不愧是他元某人的坐下大弟子。 复新声见此,上前道:“顾宗师,弟子也带人前去了。” 顾浮尘点头。 “是。”复新声看了宴宁一眼,转身寻着西充而去。 “沉公子,沉公子。”女子娇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宴宁想起那个女子说的村长千金,忍不住朝着门口看去。 一群弟子朝着门外走,女子逆这人流,穿着粉色的所以,头戴绢花。 皮肤是小麦色,中人之姿,不算出众。 可惜修仙之人就没有丑的,任人群之中拉出来一个女弟子,都能衬的她毫无光彩。 沉无妄一把拽过宴宁,将人拉至身旁:“走,我们帮忙去。” 宴宁:“放手,要去自己去。” “沉公子,下午你走的好快,我都追不上你。”两人争执时,那女子已经凑在了沉无妄的身旁,小心翼翼我见犹怜的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沉无妄,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宴宁。 沉无妄绕着宴宁,又向她的右手边,低声道:“宴宁,我们去抓妖了。” “沉公子,这女子同你是什么关系!”那女子怒目看着宴宁,尤其是看着宴宁那张脸,她心里又气有怒又害怕。 她早就知道宴宁的存在了。 刚来的时候,沉公子就一直守在宴宁的身旁。 如今看见了两人的相处,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沉无妄搂着宴宁的腰,看着那女子:“如你所见的关系。” 金萱面色煞白,悬泪欲泣。 是她想得的那样吗! 宴宁瘪嘴无言,抬起胳膊肘对着他的腹部一戳。 沉无妄像是有预感似的,即使的松开宴宁避开宴宁的动作,走向她身前按着她的肩膀,俯身盯着她,语气宠溺眼神警告的道:“别闹!” 复新声看着宴宁这副排斥他的模样,呵笑一声移开目光。 自作多情罢了。 宴宁看着沉无妄漆黑的眼珠,心想,这人如今连装都不装,拍开沉无妄的手,笑盈盈的道:“滚!” “你怎么敢!”金萱是村长金立的独苗苗,一向受家里的娇宠,占有欲极强。 自己喜欢的人,哪里会让人这么欺负呢。 她抬手想去打宴宁的脸,她坏心的想,若是划花的这张脸就好了。 沉无妄眼底一冷,黑雾翻涌,大手微抬起。 宴宁哪里会吃这种亏,速度极快的一把捏住金萱的手,用力一甩。 金萱连连后退,摔在地上。 金萱抬头,娇蛮跋扈的脸暴怒道:“你敢打我,我让我爹杀了你。” 宴宁转了转手腕,骨头咯咯作响,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金萱,无所畏惧的道:“让他来杀我吧,我等着。” 说罢,转身离开。 路过金立之时,她垂眸扫了她一眼。 金立被吓的连忙低头。 对金萱又气又心疼。 她长没长心眼啊,他能杀的了谁! 能杀的了谁! 第76章 神女的祈福灯 宁颜看着宴宁一行人离开,笑着扶起地上哭泣的金萱:“姑娘没事吧…” 金萱看着宁颜的脸,有些晃神:“你好漂亮啊……” 她早就看见过这个女人了。 她知道宁颜,顾宗师的夫人,长的美,身份高,没想到人还真好。 宁颜闻言,温柔一笑。 --- 宴宁五人走在村落之中。 月色溶溶,重天颠和青虚山的人在月下急匆匆的穿梭在村落之中,青白色交织而行,在匆流之中,五人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乌玄月扯过树枝上一条蓝色,两指宽的布条缠在手里,看向宴宁,觉得可笑:“彩绸求神,你猜神明可会理他们。” 宴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比较像一个反派啊。 曲潮生点头:“会的,诚心所致,金石为开,一方神守护一方民,蜇海之辽阔,海产丰富,自然是有神明护佑。” 乌玄月扔掉蓝绸,看着它在冷风中飘飘起舞,问道:“那如今呢!” “蜇海干涸,守护蜇海的神明去了哪里呢!” “在的!她只是睡着了,她会回来的。”苍老的声音,在五人身后响起。 宴宁回头看去,骨肉如柴的老人,一头白发,高高梳着君子冠,脸色的皮肤松弛,眼皮沉重,演睛却透亮,充满了希望。 一身长袍洗的泛白,一只手住着拐杖,一手拿着一盏祈福花灯。 他就那么站在月下,苍老却干净。 宴宁开口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老人家缓慢的踱步,拐杖声许久才落下:“我今年八十八岁了。” “八十八!”宴宁打量着他点点头,说:“真好,我…十八。” 沉无妄:“……” 乌玄月:“………” 曲潮生:“………” 小桃花扯了扯胸口的辫子:“我…我十七。” 宴宁回头看着她:“你诚实点儿。” 这世间只能她一个人篡改年龄。 小桃花甩开辫子,跺脚:“你都十八了,我凭什么不能十七!” 她才不要说真话,真话就是她比曲潮生大…很多很多。 沉无妄摇头,看着那老人:“怎么称呼。” 老人家倒不在意他们的插入:“韩邵。” “你说的她是?”宴宁问道。 韩邵看着村落外的大海:“她…是神女。” “神女?”宴宁傻眼。 还真有神女啊。 “切,什么神女,仙长们可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一个老疯子,呸。”路过的资格妇人,对着韩邵忒了一口唾沫,离得远。 “你才是疯子,我没有说谎,神女就在蜇海里,我见过的,我见过的。”妇人的话刺激了韩邵,他整个人暴怒,脸色通红,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拐杖,拿着花灯,气呼呼的朝着海边走去。 宴宁静静的看着韩邵苍老的身躯。 曲潮生恭敬的问那妇人:“敢问这位娘子,这韩老爷口中的神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本性八卦,最近人心惶惶的,她也无事,索性就坐在一旁的树墩上,给几人讲讲:“嗨,都是骗小孩的,这个韩邵啊,小时候父母双亡,被叔婶养大的,以前也好好的读书识字,考取功名的,可是有一天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口口声声说是蜇海里有神女,神女救了他,他此生将供奉神女,为神女燃一辈子的祈福灯。” “起先,大人都以为他是小孩子玩笑,可是他这个人倔啊,死拧着不娶妻,这不,年龄大了,一辈子的老光棍。” 宴宁问道:“那为什么不信他呢,说不定他就是真的见到了神女呢?” “哎哟,我说仙长啊,这蜇洲村这么多人,在这里生活,谁见过了,那不只有他吗?如果这蜇海真的有神女,今天会干涸吗!我们蜇洲村可从来没有过神女的传说啊。”那妇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低声对几人道:“这啊,八成是干家放出来的幌子,这个韩邵估计就是那方面有问题,韩家为了遮羞,这才编了一段鬼神论,想压住众人的话匣子。” “村里人人都知道的啊。” 宴宁咬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潮生想了想:“这位娘子,你们这村里是真的没有神女的传说吗?” 妇人摇头:“我都活了五十多岁了,又没有传说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啊,还是去查一点儿正经的,和一个老疯子说什么,真的是。” 妇人甩了甩袖子,端着篮子起身往家走。 宴宁看着艰难在枯树林中穿梭的身影,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 乌玄月哎呀了一声,看着宴宁的背影:“宴宁,你不会真信吧。” 小桃花脆生生的开口,捏着拳头放在胸口,嘴边漾开一抹笑容:“我信啊!” 少女的声音在月空中响起,引的人纷纷侧目。 妇人驻足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离开。 沉无妄不解:“为什么。” 小桃花抓住曲潮生的胳膊,眼神坚定:“没有为什么,就如同没有人会相信小道士会救一个小妖女一样。” 曲潮生低头,小心翼翼的朝着小桃花靠近了些,盯着她的脸道:“那我也信,韩邵心里一定有神女的。” 小桃花笑盈盈的对曲潮生眨眨眼。 乌玄月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去找宴宁。 哎,世风日下。 小道士和小妖女看对眼了。 沉无妄没有说什么,转头看着那循着老人而去的宴宁。 月光下,宴宁搀扶着韩邵,韩邵伸手给她指了指方向。 她在想什么! 她信了? ——— 花灯燃着暖光的灯光,打在韩邵苍老的脸上。 韩邵眼眶湿润的将花灯放在礁石上,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怀和颤抖:“神女,今天是我八十八岁的生日,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明年了,不过你放心,有我韩邵在的一天,神女的祈福灯就不会灭。” 微风掠过,灯光倒塌。 韩邵慌忙的想伸手,却见一双白皙的手已经替他挡住了。 他感激的看着宴宁:“谢谢姑娘了。” 宴宁看着花光重新热烈了起来,笑道:“我叫楚宴宁。” 韩邵点头:“楚姑娘。” 宴宁问他:“花灯有什么寓意吗?” 韩邵看着灯光,满眼的回忆:“她说,她的花灯断绝了许多年了,她很多年没有见过供养她的花灯了,没有花灯她就成不了真正的神了。” “她是一个很好的神女吧!”没有供奉依旧守护这这里。 第77章 是你让我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神女 “你信蜇海有神女!”韩邵期待的看着宴宁。 宴宁点头,瞪大了眼睛让自己显得更无害和真诚些:“我信你啊,你的存在让我相信这蜇海真的有神女,而且,神女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说了一辈子,别人都不信,你为何就信我了呢?”宴宁的话,像一颗碎石,在韩邵的心里炸开了花儿,他直直的看着宴宁,反问道。 没人信的时候,他急着告诉别人。 有人信了,他竟然有些迟疑。 或许,他自己习惯了,被人讽刺和抵触了,遂愿了,倒觉得不敢相信。 宴宁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您都是安享晚年的年纪了,我想,若非有执念,何必跨越荆棘只为送一盏灯呢!” “所以我猜您有放不下的东西。” 韩邵温和的笑着,没有在问,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一个人信他就够了,韩邵眼睛飘渺,许多事他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唯独她,如刻在心。 “她啊,很好,我第一次见她,是我小时候逃课,为了躲我叔父的辫子,跑了很远,不小心脚滑落入了蜇海里。” 韩邵看向远海,似乎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深蓝色的海里,银白色的长影越来越近,韩邵挣扎的睁开眼睛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 胳膊被抓住,他猛一惊,被水压的睁不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 女子一头银发飘在身后,眉心一颗流星一样璀璨的珠纹。 那双眼睛里温柔又俏皮,洁白无瑕的脸庞。 圣洁又美丽。 韩邵一时忘了呼吸,定睛的看着她。 那时韩邵只觉得美丽,如今想来是九天星河都比不上的璀璨夺目。 她眨了眨眼,对着他招手,声音娇脆:“是我吓着你了吗!可是我已经学着变成你们人族的样子了啊。” 她的声音唤回了韩邵,韩邵一个不查吞入了一口水。 她一惊:“遭了,你等等我带你出去啊。” 韩邵被她拖着往海面游,恍惚中,他看见了她的尾巴,银白的鳞片像是在发着光,璀璨夺目。 长长的,他分不清是什么。 只觉得…真好看啊。 在次醒来,入目是一片葱绿的树林,身上湿漉漉的,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海咸香。 淡淡的,很清新脱俗。 “你终于醒了。”少女美丽的脸庞猝不及防的闯入韩邵的视线,笑盈盈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夜空中那弯弯的月亮。 那双眼睛真好看。 好看的像有漫天繁星。 “我叫惊蛰,你叫什么名字。”惊蜇盘坐在草地里,抱胸盯着韩邵。 这个人真奇怪,呆呆傻傻的。 韩邵不敢直视她,垂下眼眸,磕磕巴巴的道:“韩…邵。” 她…连名字都那么高贵啊。 他在书上读到过。 “韩邵啊,我觉得好听。” “真的吗!” “真的啊。”惊蜇面不红心不跳的对着他不停的眨眼。 她…也没听过别的名字啊。 最好听也没有错吧! 韩邵垂下脑袋,呡唇微笑:“你…是妖吗!” 她一定是个好妖。 惊蜇瞪大了眼睛,她……她像妖吗? 妖有她这么好看吗? 不过她也不能生气,凡人怎么会见过神仙呢! 她作为他们的守护神,要学会包容他们,原谅他们。 “不是啊,我可不是妖啊,我是神女,蜇海神女,我的父亲是上界的龙神陛下…” 韩邵紧张的扣着地皮:“你的父亲是龙神陛下,那你…是公主!” 惊蜇愣了愣,骄傲的抬起下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听我说完啊,我的父亲是龙神陛下座下的白矖龙王,后来龙神陛下因故被斩,我父身死,我因从小伺候在天帝陛下左右,陛下念我年幼无辜,便罚我下届做蜇海神女,护佑一方。” “若是有缘,待修行圆满,重新上天修得神位。”惊蛰眼中有无奈,却无恨也无对父亲被斩杀的伤痛。 她想回家,人间不是她的家。 韩邵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该祝贺她。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殿下,还是尊贵的龙女。 都不是他… 韩邵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神女不容亵渎的。 “那神女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修得圆满啊。” 惊蜇垂首,满脸无奈:“可能修不了正身了。” “为什么啊,你不要放弃啊,努力总会成功的。”韩邵看着惊蜇眼里的失落,心中一紧。 他不想看到她这副模样。 惊蜇摇头,抱着膝盖满眼的落寞和沮丧:“蜇海沧海桑田的变换,早就没有人记得蜇海神女了,我没有祈福花灯,就没了供奉,我是神不是人间修士和妖族,他们有命格,我没有,我只能依靠供奉飞升,没了供奉我努力也没有用啊。” “那…那我供奉你,我用这辈子给你点灯,只要我活着灯就不会断,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有供奉了,你就可以…回天继续做神仙了。”韩邵紧紧的捏着拳头,他会当她的信徒。 祝她早日飞升,回归上界。 “真的吗!真的吗!”惊蜇惊讶的看着韩邵,头顶的两只间在毛茸茸的头发里冒出了一个尖儿。 韩邵唰的红了脸:“是的,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供奉一生的。” “好,韩邵,我会以神的名字保佑你,长命百岁,福寿绵长。”惊蜇抬起胳膊,扯下一块鳞片放在韩邵的手里:“这个会保佑你,无病无灾,福寿常在。” “邵儿…” “邵儿,你在哪里啊,二叔不打你了,邵儿…” “邵儿,你别吓二婶啊,你去哪里了,我的儿啊……你快出来啊…” 惊蜇和韩邵同时回头,惊蜇指了一指声源处,问道:“找你的。” 韩邵点头:“嗯,是我二叔和二婶。” “你二叔二婶也会福寿绵长的。”惊蜇起身,朝着海里跑去,银白的裙子晃人眼,她回头对着韩邵眨着眼睛,灵动的叮嘱道:“对了,韩邵,记得供奉我,我会记住你的。” 韩邵看着她化作银龙飞入海中,想起了什么,对着海面道:“神女,下次出来要变成黑头发…” 龙尾在海面上翻涌,掀起波澜。 他知道,她在说好。 韩邵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紧握住手心的鳞片。 不要和别人讲这么多秘密。 好好照顾自己,早日飞升。 神女殿下。 第78章 我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邵儿,你怎么浑身都是是的,你担心死二婶了。”韩二婶远远的看了韩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跑着上前拉着他上看下看。 韩邵举着手里的鳞片给韩二婶看:“婶娘,我遇见了神女。” 韩二婶看着韩邵手里的鳞片愣了愣,连忙将鳞片取下来拍娶韩邵的怀里。 “韩二婶,什么神女啊。”身后同来的人,问道。 韩二婶瞪了想开口的韩邵一眼,对身后的人解释道:“嗨,这孩子估计是被吓着了,胡言乱语来着。” “是吗!我刚才怎么听见说神来着……” “哪里有什么神啊,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神,胡言乱语谁信啊,快回家吧。” 韩邵捂着胸口被韩二婶拉着往回走,忍不住朝着海里望去。 海鱼从水面跃出。 或许,那是惊蜇在和他告别。 --- “我那时不知道二婶为什么不让我说,后来,过了许多年她才将鳞片交给我,她说,人心是贪婪的,她相信神女救过我,只是,要保护神女,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是,我记得神女需要供奉,我想让人相信这蜇海真的有神女,让人人都能去供奉她,可惜无人相信了。”韩邵小心翼翼的从胸口里摸出一方蓝色的帕子,仔细的掀开,露出帕子里的鳞片,给宴宁看:“你看,我没有骗你,真的有神女。” 宴宁看着那鳞片,心中不安,一个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或许韩二婶说对了。 “你能将这个鳞片给我吗!” 如今这个鳞片是唯一的线索了。 青虚山擅长符咒阵法,或许他们有办法。 韩邵收回手,把鳞片收了起来,生怕宴宁去抢似的,扶着礁石起身,背对着宴宁:“不行,这是她给我的,我不能给你。” 他只有鳞片了。 “蜇海干涸,神女应当是遇见了危险,那鳞片是唯一和她有联系的东西了,你确定不给我吗?”宴宁看着他的背影。 韩邵脚步一顿,僵硬的转身,似是不敢相信:“她是神女殿下,神女殿下怎么会遇见危险呢!” “神女又如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观你所言,神女应当生性单纯,不设心房,若是有心人借此生事,只怕不是难事。”宴宁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韩二婶说得对。 人心是贪婪的。 敬畏神明的人,犹如韩邵,蜇海神女是高高在上的殿下。 不敬畏神明的人,那蜇海神女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一个至宝。 韩邵静静的盯着宴宁,攥着鳞片的手收紧,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神女怎么会出事儿呢? 谁会对神女殿下不利呢! 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若是神女真的出了事儿呢。 韩邵紧绷的眼神一松:“她真的出事儿了吗?那你能救她吗?你帮我救她我就给你。” “我不能保证她是什么情况,但是只要有了这个信物我才能想办法找到她。”宴宁伸手:“将它交给我。” 韩邵微微后退,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信谁。 “你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要将白龙女唯一的鳞片掩埋在地下吗?”沉无妄出现在宴宁的身后,背着月光看着韩邵手中的鳞片,面色淡淡。 韩邵看着沉无妄,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眼睛颤了颤,连忙否认:“不,不,我打算将它重新归还于大海之中。” 地下,他一个人去就好了。 神女的东西,他会还给她的。 “那你为何不给我呢!给了我,我找到蜇海神女了,海才会归来,你应当清楚蜇海如今的处境。”宴宁道。 蜇海继续干涸下去,影响的就是几万人的生活。 或许会有些人选择离开。 或许这蜇海村日后会变成一片孤村。 甚至于,有些人会死。 “那…”韩邵如何不明白呢,只是从前他并不知晓这鳞片会有这么大的价值。 看着手里的鳞片,指腹沿着边缘划过,如果神女在,她也一定会愿意的吧! 神女殿下。 抱歉了。 韩邵松了手,将鳞片连同手帕一同递给宴宁,他爬满皱纹的眼睛带着哀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神女殿下,找回蜇海,我…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宴宁接过鳞片,鳞片白净如玉石,表面却闪着彩光。 当真是五彩斑斓的白啊。 “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蜇海,交给两位了。”韩邵恋恋不舍的看着鳞片笑了笑,温吞的转头住着拐杖,缓慢的朝着村落走去。 宴宁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手里的龙鳞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见了一面就奉献了众生啊。” 韩邵真的做到了,此生供奉神女。 只是,可惜了。 沉无妄抬眸,眼神莫测:“可惜,他怕是好心干了错事儿。” 宴宁看着沉无妄:“你也是这样想的!” 沉无妄负手,神情淡漠不似从前玩味了,他抬头道:“蜇海之辽阔,水族丰富,绝非一方妖孽可以致此,白龙女几千年前被罚于此为下届守护神,她的生息早就和蜇海相连,主神陨落,蜇海同悲,自退潮汐,此乃神陨之像。” 宴宁握紧了鳞片,竟然比她相信的还要严重。 主神陨落,蜇海同悲。 竟然是这样吗? 深海似乎是为了证明些什么,狂风顺着海床刮过。 两人的衣衫墨发在狂风之中乱舞,但是身子却如同嵌入万岩之中的修竹,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韧。 “沉大哥,楚姑娘。” 曲潮生的远远的对着两人招手。 见宴宁回头,牵着小桃花小跑过来,紧随着两人身后的是雪白的大鹅和乌玄月,在往后似乎是顾浮尘和元隽几人。 宴宁看了一眼回头,撩开扑脸上的头发,问沉无妄说:“他们来做什么?莫不是风声传的如此快吗?” 沉无妄抬手挡了放风中的杂物:“你以为重天颠和青虚山的弟子都是空气吗?” 仙门魁首,所拥有的手段比他们更多。 曲潮生屁颠屁颠的爬上石头:“沉大哥,楚姑娘,我将神女的事儿告诉了我师兄,我们也查到了些许的踪迹,这个韩老爷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嗯!”小桃花也郑重的点点头。 “哦,那刚好,我们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曲潮生:“那太好了。” 顾浮尘和元隽二人踏上礁石。 第79章 会说话就多说点儿 元隽的青衫被狂风吹的噗噗作响,他忍不住朝着顾浮尘背后站了站,风挡住了些,他眼睛眯起道:“宴道友,你们问的怎么样了。” 宴宁:“有一点点线索了。” 元隽发了个响指,声音被风吹散:“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共享啊,毕竟都是同一个目的,不存在竞争不竞争的关系。” 宴宁双手抱胸将鳞片藏了起来,背对着狂风道:“元道友,你们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也应该共享啊。” “这好说。”元隽抬手扇画作笔,笔尖一圈一圈的青色灵阵晕开,笔尖轻点,灵阵化作书页一章一章整齐有序的落在众人眼前。 元隽收笔,介绍道:“这是我青虚山的山河录,所记天下事,这蜇海神女子名虽不显,但是我还是在我山河录之中窥见了半分踪迹。” “哦。”宴宁朝着山河录看去。 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踪迹呢?” 曲潮生连忙为宴宁指:“楚姑娘,在这里。” 宴宁循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 东洲序章,窥白雪琼影,惊为天人,河海升腾,龙影绰绰。 “还有这里!”曲潮生又换了一章。 东洲遇神,呼为祥瑞,祈福海神,护吾万载。 一直盯着沉无妄的顾浮尘,忽然开口道:“山河录中的只言片语,都影影约约道了东洲龙神之说,在结合你们听闻的传言,这蜇海神女的传闻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蜇海干涸,和这个蜇海神女脱不了干系。”元隽接话,对着宴宁笑道:“我们知无不言了,楚姑娘和沉公子可不要藏私啊。” 沉无妄按着宴宁的肩头:“自然不会,既然都是为了蜇海而来,自然会尽绵薄之力。” “宴宁!” “好吧!给。”宴宁将鳞片拿了出来。 月色之下,盈盈之光不减。 宁颜眼睛一亮:“这是…龙鳞!” 龙鳞乃至宝,可愈天下其症。 若是有了龙鳞,那她的融魂之缺陷是不是也就可以补了。 乌玄月看着那龙鳞张大了眼睛,他这些日子算是开了眼界了。 龙鳞啊。 龙鳞啊。 可惜…他一个都吃不到。 元隽俯身仔细的看了一眼,确认无误道:“看来,这蜇海龙神女的传言不假,只是如今问题来了。” 他抬眸看着宴宁:“蜇海神女去哪里了?” 宴宁也看着他道: “我听韩邵说,蜇海神女原身为上界龙神座下白龙王之女,被罚下届为蜇海守护神,此番蜇海干涸,应当是蜇海神女陨落的征兆。”宴宁收紧手:“只是不知,神明陨落的征兆是一时的,还是……” 宴宁没直说。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是一时的还是长久的。 众人沉默。 站在石头下面的金立傻眼,默默嘀咕,心里已经凉了一大片:“还…还真有神女啊。” “爹,你也没听说过吗!可是……” 金立心里一颤,生怕金萱说漏了什么,连忙捂住金萱的嘴。 心道:他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闺女啊。 宴宁看着金立:“村长有什么话讲吗!” 这个人,有问题! 众人齐齐的看着金立。 金立背后湿了一大片,连忙摇头:“没没没,没有什么话讲了。” “哦~是吗?”宴宁似笑非笑的道。 “当…当然了。”金立嘴瓢上天了。 宴宁收回目光,不在看他。 元隽收回视线,似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我从前听青虚山的一个老祖宗说过,神明陨落,属地同悲,生息若复,岁岁年年。” “师兄的意思是,这蜇海恢复需要数年了。”曲潮生惊讶道。 元隽点头:“应当如是!” “那这一片龙鳞还有什么用处吗?”宁颜问道。 神女都死了。 鳞片留着也没有用了吧! 沉无妄看了一眼开口的宁颜,眼神莫测:“顾夫人,在重天颠活了上千年了,竟然如此单纯吗?” 宴宁差点儿笑出声。 单纯,是蠢吧! 她的小心思,估计沉无妄的心里门清。 “是吗!”宁颜温柔的面具碎了一条口子,她何尝听不出出来。 这个沉无妄不亏是宴宁的人,和她如出一辙的让人讨厌。 宁颜回头看着顾浮尘,只见他的目光正落在掩笑的宴宁身上。 “……” “咳咳咳……”风吹过,宁颜更显得脆弱和单薄。 “风这么大,你还迎风咳嗽,你缺不缺德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传染啊。”宴宁一听她咳的快要断气的样子,嫌弃的扯着衣袖捂住口鼻,远离了她。 宁颜:“……” 元隽打开折扇挡在脸前,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杀伤力此宴宁还戳宁颜的心。 小桃花冷哼:“就是,有病就治病,不要出来害人。” 曲潮生扯了扯小桃花的衣袖。 小桃花抱胸视而不见。 她就是看不惯她装模作样。 宁颜笑容僵硬:“…我身子弱,抱歉了。” 这个妖女,她记住了。 顾浮尘看了宴宁一眼,宴宁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他无奈,只好安慰宁颜:“颜儿,风大,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宁颜扫了一眼小桃花,按着顾浮尘的手,柔声道:“我没事的。” 小桃花看着她的眼睛,手心浮出一条细小的藤蔓。 曲潮生尴尬的挡在小桃花身前,握住小桃花散发妖力的手,将它压了回去。 这里的人,对小桃花人身修妖道的事儿,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她若是动手了,重天颠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宁颜的眼神,让他有些心里发毛。 正要开口。 沉无妄勾着胸口的墨发抢先一步道:“纯阴玉灵体也会身子弱吗!” “那看样子,别人的东西,即便是拿在手里也不会是变成自己的吧!” 说罢,沉无妄对着宁颜阴冷的眼神,一笑。 有些事情,他之前忘了。 宴宁抬手鼓掌。 啊…对对对对。 会说话就多说一点儿。 宁颜直直的看着沉无妄,阴冷一闪而过,换上了我见犹怜,垂眸哀思,一副愧疚的模样:“沉公子,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待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宴姑娘,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将这具身体还给宴姑娘,可是,融魂之术,夫君短时间内恐无法在施展。” 这件事情,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宴宁是赝品,她才是正主。 倒是第一次有人说这具身体不属于她,而属于宴宁。 也…挺新鲜的。 第80章 你所言,吾必行 顾浮尘看着沉无妄:“沉公子,这件事是我们三个人的……” 沉无妄不想听他说什么她们三个人的过往,打断顾浮尘,直接对宁颜发难:“既然你是真心想给,那我可以帮你,融魂之术,不止顾宗师一人可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施法如何?” 宁颜:“……” 你觉得呢? 顾浮尘对沉无妄这副抓着宁颜不放的样子很是气愤,不仅仅是因为宁颜,还因为他是在为宴宁出头。 他凭什么为宴宁出头。 “沉公子,世间安得两全法,颜儿和阿宁都好好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顾浮尘凝视这沉无妄,他本就是一个外人:“如今,我们应该关心的是眼前事。” “眼前事是你们的事儿吧!我们几人帮忙是情分,怎么你们就觉得我们理所应当了呢?”宴宁好看的眉头紧皱:“顾宗师可别不把自己当外人。” 沉无妄凤眸半敛,看不清是怒是笑:“对,世间安得两全法那是顾宗师的为难之处,不是在下的,顾宗师口中轻飘飘的一句好好活着,那是旁人脚踩鬼门关,命悬一线换回来的,顾宗师自然是说的轻松。” 若是换魂之日,宴宁就魂消九泉了。 那这世间可有人记得她的付出。 没有人。 “颜儿难道就没有经历过生死吗?”顾浮尘看着宴宁:“宴宁,如今你不也好好活着吗?” “她的死和宴宁没有关系,那是你的责任,而宴宁的死,却和她,和你都脱不了干系。”沉无妄上前半步,挡住顾浮尘的目光,步步紧逼不松口。 “你…”顾浮尘开口却哑然。 他心里清楚,沉无妄说得都对。 只是…他没有办法做选择。 如今,二人都活着,是最好的选择。 他甚至私心不愿意去想换魂之日。 他只想现在。 现在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复盘呢! 场面陷入了沉寂。 众人眼看着,顾宗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步步紧逼,退至绝路。 他们有些人忍不住开始反思。 宴宁难道天生就是容器吗? 他们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们。 不是的。 宴宁也有父有母。 是怀着期望出生的孩子,不是容器。 可笑的是,她从幼年开始就因体质之故,被抱至重天颠,从小就作为容器长大。 有人说,她的一切都是顾宗师给的,她应该为顾宗师奉献。 可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宴宁也在想这个问题。 原主到底愿不愿意。 只是这个答案,无人回答了。 “呃,那个,打扰一下啊,刚才说的鳞片的用处…”元隽插入顾浮尘和沉无妄的中间,突兀的道:“有什么事儿,之后再说,现在都是一家人,别伤和气,解决了此事,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对啊,对啊,各位仙长啊,眼前的事儿最要紧啊。”金立趴在石头人,努力的招手想引起注意。 娘嘞! 这都什么时候了,咋还内讧呢! 使不得使不得啊。 顾浮尘揽这宁颜将人带离了沉无妄周围。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沉无妄就是故意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蜇海干不干涸,他就是只想报复。 为了讨宴宁的欢心。 宴宁扯了扯沉无妄的衣袖,勾在手指上一圈一圈的绕,只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搞不明白你?” “你不开心吗?”沉无妄反手捉住宴宁作乱的小手,紧紧的包裹在手中,故意用力的捏了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宴宁愣了一秒,而后脸上似乎是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容灿烂:“开心啊,当然开心啊。” 从前所有人都说她应该让出那具身躯。 仿佛她不让就大逆不道似的。 偏偏她还必须当乌龟。 可憋屈了。 如今有个人来告诉她,那是她的东西。 她能不开心吗! 沉无妄随着她的笑容勾唇:“你开心就好,在乎旁的做什么!对我好点儿,你从前受了多少委屈,我加倍给你讨回来。” 他为什么做对她来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都很开心就对了。 “我有些佩服你了!”宴宁小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慢慢靠近,眼睛是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雀跃,这份欣喜却和报仇无关:“明明是你对我不好,而且,我受的委屈可多了,只要宁颜在那具身体里,我就是委屈的!” 她可不是什么菩萨。 宴宁的身体,她没有能力的时候可以让出去,有能力了,那必然是要拿回来的。 虽然她用不着了。 但是,烧了,也不会留给那将人的。 “你所言,我必行。”沉无妄淡笑,不在说话,只是看着顾浮尘和宁颜的眼神深了些许。 顾浮尘和他对望,尽然有些心惊,他移开目光看着宁颜。 沉无妄缓慢的收眼。 元隽对曲潮生使了个眼色。 曲潮生立刻点头,心领神会的对沉无妄问道:“沉大哥,你说的鳞片的用处是…” 沉无妄对着宴宁伸手:“宴宁,东西给我。” 宴宁连忙将东西放在他的手心。 沉无妄拿起鳞片,对月临照,说:“白龙女或许已经身亡,但是神魂只要未绝,通过这一鳞片,或许可以唤回白龙女的神魂。” 宁颜站在顾浮尘的身后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唤回了神魂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蜇海干涸已经是必然。” “非也!龙神女的心作为海眼,可以代替她重新守护蜇海。”沉无妄将鳞片抛给元隽。 元隽接住,宴宁的声音响起:“找到龙神女之心,蜇海干涸的问题就可以解决。” 就这么简单? 沉无妄摇头,当然不会这么简单:“那也得看她有没有神魂残存了,若是没有,那想找白龙女的心,就需要多废些波折了。” “说来说去,还是得找人,不,找尸体!这得看他们啊。”乌玄月指着元隽。 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在元隽身上。 招魂这种事情,可是青虚山最擅长的事情啊。 元隽执笔的手顶着下巴:“沉道友说的对,这鳞片我确实可以画阵招魂,但是也得蜇海神女有魂才是,她若是无魂,那们也只好在做打算了。” 其他的打算,却是麻烦,需要耗费颇多的精力。 复新声拱手对着元隽道:“既然是如此,那就请元师兄摆阵。” 元隽看向顾浮尘:“顾宗师如何说。” 毕竟,顾浮尘才是宗师。 他还是得过问一下的。 顾浮尘心里不舒服,随口道:“如今也只有眼神这一个办法了,就按照这个方法做吧,元隽,你准备布阵。” 元隽抖开青衣大袖,侧目拱手道:“是,顾宗师。” 元隽转身准备离开,抬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放下,转头看着顾浮尘。 顾浮尘心弦一跳。 第81章 一顿八碗大米饭 还来不及阻止他开口,就听见元隽惊骇的道:“顾宗师,我之前见你的时候想说来着,就是忘了,现在想起来了。” 顾浮尘转身,背对着元隽:“既然忘了,就不必再说了。” “不不不,此乃大事,顾宗师得注意一下,前后月内顾宗师有血光之灾,也不知过没过,顾宗师万不可大意啊。” 顾浮尘:“………” 重天颠弟子:“………” 是他们看见的那场血光之灾吗? “哈哈哈哈。”宴宁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声儿:“元道友不必担心,顾宗师的血光之灾早就过去了,元道友放心去布阵吧!” 元隽看着顾浮尘黑沉的脸色,再结合众人的反应,即使不知,也明白了这对顾浮尘来说怕也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连忙说好,兔子一样的离开。 宴宁看着元隽走了,我不想在这里对着顾浮尘那狗,宴宁抬脚便有,路过顾浮尘时,还不忘阴阳几句:“顾宗师可得感谢我吧,帮你挡了一灾,这也就是我这人心善,要是换了旁人,顾宗师这会儿指不定是缺胳膊少腿的呢!” “啧啧啧,重天颠的顾宗师万一成了独臂断腿,啧啧啧…”宴宁都不忍心想:“那场面,没眼看。” 顾浮尘静静的看着宴宁。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抱着什么心说出这句话的。 是恨? 还是旁的。 宴宁想:风平浪静都是暴风雨的前奏,顾浮尘心里估计正在翻江倒海呢! 他心里不舒服。 她就开心的很。 宴宁的欢喜,灼了旁边人的眼。 宁颜靠近宴宁,只两人知道的角度,狠狠的看着宴宁,嘴上却温驯又谦让:“宴姑娘,你伤了我夫君一事我们不和你计较,只是请你以后,莫要在如此了。” 宴宁! 玉襄那个蠢货,她给了那么多的机会她都把我不好。 当真是废物。 怎么就没杀了这个宴宁! 宴宁抬手。 宁颜如受惊的小鹿,连连后退,身子孱弱的朝后倒去。 活像宴宁推的一样。 宴宁瞪大了眼睛:“……” 顾浮尘扶着宁颜的后背:“颜儿…” 宁颜倒在顾浮尘的怀中,泪水挂在脸庞,她拉住顾浮尘的手:“夫君,不关宴姑娘的事儿,是我…” 说着,哽咽了起来。 顾浮尘:“……” 他没想怪宴宁。 宴宁:“………” 活久见了婊贝。 顾浮尘刚要开口,宴宁先他一步,蹲在宁颜的身边,眼珠一转,泪如断线:“顾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啊,是风太大了,把你刮跑了吗?” “你看吧,你们这些人总是辟谷,也不爱吃饭,但凡多吃二两,也不至于如此虚弱。” 哭唧唧的宁颜:“……” 开了眼了。 伸手想拉宴宁的沉无妄:“………” 开了眼了。 宴宁责怪的看着顾浮尘:“顾宗师,听说顾宗师最近手头有些紧,怎么,连顾夫人的一顿饭都给她吃不上了吗?你看顾夫人这瘦的,我当初用这副身躯的时候,顿顿八碗大米饭,估计是这身体习惯了。” 顾浮尘看着宁颜的脸,他在想:阿宁当初真的顿顿八碗大米饭吗? 好像当初是听说她吃的比较多来着。 后来…颜儿似乎颗米不沾 难道…是真的。 真的是因为没吃饱饭,所以颜儿才如此体虚。 顾浮尘看着宁颜娇柔的小脸,心里实在是不愿意相信。 她是因为没吃饱所以体弱。 宁颜见顾浮尘沉思的模样,暗道不好:“夫君,不是的…” 哪家的仙子会因为没吃八碗大米饭而体弱的。 宴宁打断宁颜道:“顾夫人可不要不好意思啊,身体好了才能恩爱长久啊,再说了,夫妻一体,有什么是不好让顾宗师知道的啊!一顿八碗大米饭而已,如果能将你的身体养好了,顾宗师一定会很开心的。” 宁颜笑容不在,有些咬牙切齿:“宴姑娘说笑了,我早已辟谷,不重口腹之欲,宴姑娘谬论不值得信,宴姑娘莫不是被人骗了。” 你怎么不去死!!! 仙子和大米饭纠缠在一起。 别人还以为是农妇呢! 顾浮尘也有些怀疑。 宴宁叹了口气,一副你们居然不懂我的好心的模样:“哎,话糙理不糙啊,我用这副身体时间长,还是你长啊,我的身体我最有发言权,你大胆一试,再说了,试错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啊,大米饭又不是毒药。” “辟谷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吃不了,听我一句劝,该吃吃该喝喝,你这重活一回也不容易,这种有上回无下回的事儿,你还是活在当下的好。” 宁颜气的脑袋充血,呼吸困难。 她是在诅咒她吧! 是的吧! 宴宁见宁颜扭曲的面容,笑了笑,缓缓起身拍了拍裙子,怜悯的看了宁颜,又看了一眼顾浮尘,又叹了口气。 顾浮尘:“……” 宴宁的眼神仿佛在说:穷逼!!! 是他太穷了,宁颜才辟谷的吗? “阿宁,我…” “好的,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顾夫人真是太可怜了,千年等待来之不易,顾宗师可一定要珍惜啊。”宴宁暗暗抹泪,心里已经将顾浮尘鞭尸了无数次了。 想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呸! 顾浮尘最近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尤其是众人纷纷投过来的目光,让他更是焦灼。 顾浮尘深吸一口气,低头:“颜儿,既然如此,不妨试一试,你身子弱自然该多吃些补一补。” 宁颜强颜欢笑:“夫君,不必!” “顾夫人,这都是顾宗师的一片心意啊,你可不能浪费。”宴宁转头对金立道:“村长啊,大家自远方来,村长也不表示表示吗?” 一顿八碗,确实太浪费了。 给宁颜吃还不如喂鸡。 失策失策。 金立连忙道:“好好好,米饭我们还是有的,不仅有米饭,还有几个月前晒的咸鱼,刚好如今正是好时节,我马上去安排。” 听见咸鱼,宁颜面容轻皱。 金萱见金立如此听宴宁的话,心中不悦:“爹!” 金立按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萱儿,快去叫上你娘和婶子们,让她们为诸位仙长准备酒菜,酒要上好的。” 金萱不得不听话,厌厌的应了声,恋恋不舍的离开。 宴宁拍了拍手:“元道友应当还得准备些时间,既然如此,我先去休息了,你们慢慢查啊。” 说完转身离开。 第82章 当真有神仙 那八碗大米饭,宁颜是铁定不会吃的。 宴宁对此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 她自己也吃不了八碗啊。 元隽准备好阵法,已经快要天明了。 他只身站在礁石之上,脚下的青色阵法,古老强大又神秘。 只看他站在阵中央,持笔如剑,搅动烟云的模样,宴宁便知道。 这一位,离长生境不远了。 曲潮生看着元隽的身影,眼中闪烁这光芒。 元师兄,不愧是元师兄。 沉无妄看笑话一般挤兑道:“青虚山千岁之内第一人,当真是不曾浪得虚名,江山代有人才出,顾宗师这第一人的名号,怕是要拱手相让了。” 虽然这人不靠谱了些。 实力却是不错。 顾浮尘背在身后的手掌收紧:“虚名而已,仙门后继有人才是幸事。” “顾宗师所言真是感天地,泣鬼神啊,如此胸怀,想必飞升那也是指日可待了。”宴宁在一旁乐呵呵的放箭。 飞升? 顾浮尘这样的人若是能飞升,她把头摘下来当球踢。 三观不正,自私自利,原着里都没写他飞升,可见他真的是没有飞升的命了。 果不其然。 顾浮尘听见飞升而已,面色倏的冷了下来。 钟佚一跃一步从元隽身旁飞了回来。 “元师兄已经布好阵了。” 顾浮尘缓了缓心神点头:“好,开始吧!” 钟佚拱手:“是。” 说罢,又飞过去传话。 得了吩咐的元隽,拿出鳞片,用灵力将鳞片包裹着送向阵心。 鳞片浮在阵心,一条光线从阵心而上,穿过鳞片,招魂阵像是活了一般,青光大作,由阵心朝着四周呈圆形散开。 巨大的灵力惊涛骇浪一般朝着众人涌来。 宴宁想也没想脚步微动,挡在了沉无妄的身上,金光自她身上散去,如同水雾,朦胧飘洒,洒在了沉无妄的身上,手指微动,凉凉的缠在他的手背上。 顾浮尘一边护着宁颜,余光落在二人的身上,他看着宴宁将沉无妄挡在身后的动作,垂眸沉思。 之间交手,沉无妄的实力他都不能真正窥探得了。 只认定了一点,这个男人绝对不比他弱。 他处处都想讨好宴宁,如今更加不会躲在宴宁身后才对啊。 难道… 顾浮尘抬眸,眼布寒霜。 以沉无妄的实力,若是想走,旁人不一定能拦得住,除非他根本就不想走。 沉无妄……有伤! 青光掀起了大风,灰尘刮了漫天,连月亮都躲进了乌云之中。 元隽控制着招魂阵,额头结了薄薄的汗珠,他目光如注,死死的盯着那鳞片。 他感受到了魂魄的存在。 只是很弱。 很弱。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和他抢夺一般。 元隽回头看着守候在他身后的青虚山众弟子,道:“青虚山弟子听令。” “在!”青虚山弟子拱手。 元隽:“恐有他人夺魂,压阵,召唤蜇海神女残魂。” “谨遵师兄令!” 一声回呵,整齐划一。 宴宁看着青虚山的弟子们,一个个的化作残影,如同流星一般朝着招魂阵飞去。 分列各个角落,挥手在空中虚划几笔,各色的灵符虚影便在空中浮现,灵符虚影一串一串的进入招魂阵中,一圈一圈的围在龙鳞之外,华光溢彩。 元隽见状,收手,右手食指中指竖起,三指收回。 两指从头顶化作眉心,眉心一道竖着的灵印,如毛笔状,散发着青白的光芒,在两指的下移之中浮现。 元隽薄唇微动,似乎是在念着咒语。 灵阵连同所有青虚山的弟子一同浮向空中。 “我的娘啊,当真是神仙呢!”金立抬头看着升阵这一幕,惊的出声。 他听说过他们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一群人嗖嗖嗖的就上去了。 宴宁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在说话。 什么神仙! 正在这时,招魂阵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宴宁转头就看见青白的点点朝着四周飞了出去,而阵心的元隽也捂着胸口站在阵外。 而阵心被一道青白色的光雾萦绕着。 光雾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瘦弱的人影。 宴宁道:“成了。” 沉无妄轻哼:“元隽在加上青虚山的几十弟子,若是抢不过,那青虚山也不必做这个魁首了。” 仙门玄术符咒阵法。 青虚山才是鼻祖。 宴宁点头,难得的认同了沉无妄一回。 顾浮尘侧目:“走,去看看。” 沉无妄抓着宴宁的手,理都没理顾浮尘,便踏着崎岖的礁石朝着元隽走去。 被当做空气的顾浮尘,看着沉无妄的背影,呼吸重了几分。 “顾宗师,这位沉公子是什么来历啊。”金立想起金萱很很喜欢他,忍不住打听起了沉无妄的底细起来。 顾浮尘也想起了金萱。 抬眸道:“游方的修士,令嗳的眼光颇好。” “是吗!”金立闻言,眼睛都亮了。 顾宗师都说好,那一定错不了。 这样的女婿,可不能错过。 宁颜闻言,也笑着对金立道:“沉公子丰神俊朗,谈吐有礼,虽然是个游方的修士,但是家境应该不俗。” “那太好了,太好了。”金立忍不住搓手。 这样就太好了。 能被这么称赞的一定错不了。 他的女儿,自然应该是这样的男子才般配啊。 高兴的金立,此刻已经完全忽略了宴宁的存在。 顾浮尘不可察的黠笑,伸手扶着宁颜的手臂:“走吧!” 宁颜低头一笑,刚想开口。 耳旁,金立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好,一块走啊,顾宗师。” 宁颜勉强的看着顾浮尘笑了笑,一间无奈。 这个人话真多。 顾浮尘收回手,面无表情的朝前走,脚步颇快。 宁颜连忙提着裙子跟上。 元隽看着一同到来的宴宁和沉无妄,将嘴角的血痕擦掉,捂着胸口朝着阵中逐渐的人儿看去,道:“魂,我是给你们找回来了。” 宴宁看他嘴唇染血的模样,道:“这和你夺魂之人的本事不小啊。” 连元隽都受了伤。 可见这个人的本事。 这蜇海神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人人都在找她的魂。 元隽苍白的笑了笑,坦然又落寞:“这天下藏龙卧虎,我…不过是一个寻常人罢了。” 宴宁:“你这样都是寻常人了,那旁人是什么?” 凡尔赛,太凡尔赛了。 就算他受了点儿伤,他依旧还是元隽。 青虚山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如果还是寻常人,还让不让别人活。 第83章 我想回家 宴宁踮起脚尖拍了拍元隽的肩:“道友,给我们这些真正的寻常人留点儿退路吧。” “咳咳…哈哈…咳咳…”元隽笑出了声,边咳边笑:“宴道友…也给旁人留点儿退路吧…哈哈咳,” 宴宁正想在说点儿什么,沉无妄沉着脸拽着宴宁朝前走去,边走边道:“你和他很熟吗!有什么可说的。” “唉唉唉…别走这么快嘛!人家可是青虚山的佼佼者,和人家交好,我们不吃亏啊,以后怕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几分交情,也好在江湖行走啊。”宴宁如同挂件,挂在沉无妄的手臂上,低声的对沉无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想行走,何须用他的交情。”沉无妄看着宴宁的眼睛,他不明白了。 她对着旁人都能开这玩笑,和他怎么就三言两语之间都是暴风雨了呢? “那难道…难道我用你的交情吗!”宴宁不可置信的缩了缩脖子,不停的眨了几下眼睛,吃惊的看着沉无妄。 他疯了吧! 她用他一个魔的交情。 是觉得自己凉的不够快,还是麻烦不够多啊。 沉无妄看着宴宁的眼睛,哑然。 他和她在一起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沉无妄撒开宴宁胳膊,面色有几分不耐烦:“你可别忘了,你是一个妖,一个妖和仙门弟子谈交情,你昏头了。” 宴宁轻哼一声收回手,说:“我可没有那么蠢,蠢到忘记自己的身份。” 沉无妄:……… 所以是他比较蠢吗? 曲潮生担忧的看着阵中的女子,虚浮的魂魄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可阵中的女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神。 “元师兄,神女的残魂怕是有恙。” 元隽抬脚朝着惊蜇的残魂而去:“怎么会?” 宴宁见状也跟了上去。 曲潮生让开位置:“你们看。” 宴宁看着青白灵雾之中的人,惊艳的“唔”了一声。 青灵空谷,容颜若玉,质皎洁,仿若九天玄女下凡尘。 惊蜇寂静的站在阵中,一双本该灵动温柔的眼眸空洞的只剩下了骨架。 宴宁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目光也似乎落在了宴宁的身上。 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元隽垂手,道:“有魂无魄,无用了。” 顾浮尘挺身而出,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搜魂之术,可以用吗?” 沉无妄讽刺道:“想对神用搜魂之术,顾宗师太异想天开了吧。” “沉公子见识不凡,不如说说,如今应该怎么办!”顾浮尘冷声问道。 沉无妄:“在下哪里有顾宗师见识不凡呢!” 顾浮尘:“呵!” 宴宁一步一步的靠近惊蜇,灵雾逐渐笼罩着两人,宴宁眼神逐渐混沌。 沉无妄伸手拉了个空:“宴宁!” 宴宁似听不见一般,踏进阵中。 元隽出声道:“她应该是被控制了。” 宁颜眼中闪烁这跃跃欲试的光芒:“被控制,被神女控制了吗?” “不知,不过应该是。”元隽摇头又点头,除此之外好像不能解释。 众人噤声,看向宴宁的背影。 如此,便算是有了转机。 宴宁停在惊蜇面前,眼神由混沌逐渐清晰。 “你愿意帮我吗!”惊蛰空灵的声音在宴宁耳旁响起。 宴宁:“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的魂体强大,只有你才能入我的梦!姐姐,帮帮我吧!蜇海不能干涸,我…想回家…我真的很想回家,哪怕只有一刻也好。”惊蜇的声音带着绝望和祈求。 “帮你为什么要入你的梦?入了你的梦我又能做什么呢?” 惊蜇声音越来越虚弱:“在我死前,我便知道蜇海会有此劫,为了不让我的龙心被人利用,为了蜇海的众生,我封印了它,来我的梦里唤醒我,我会亲自解开封印。” “姐姐,帮帮我吧。” 帮帮我吧。 帮帮我吧。 “魂体强大的人,应当不止我一人吧!”这不是选中她的必要理由。 她作为穿越者,魂体是很强大。 但是在场的几人,皆是实力强大的人,魂体不会比她弱。 “而且,我要如何唤醒你,现在得你又是什么。” “神识,是我残留的神识,快要消散了,至于怎么唤醒我,我也不知道,姐姐,帮帮我。”惊蜇的声音越来越着急: “姐姐,没时间了,对不起。” 宴宁眼前一黑。 耳旁一声声的呼唤声响起。 “宴宁。” “楚姑娘。” “宴姑娘。”宁颜的声音格外的近。 宴宁的右臂被一双手抓住,后腰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回头便对上了岑霜空洞的眼睛。 那双眼睛瞳孔泛白,没有焦距。 岑霜左手指紧紧的扣住宴宁的肩膀,右手捏着冰针狠狠用力往前一推,低声笑的格外像一个人,她道:“针上有毒,宴宁,一路走好啊。” “赝品终究还是赝品。” 宴宁的视线越过岑霜,宁颜缓缓从岑霜的身后走出,对着她笑的温柔从容。 宴宁“呵”的冷笑出声。 控制人心这种法术,宁颜使得倒是炉火纯青。 她想也没想,用尽全身的力量和灵力,对着岑霜的胸口就是一掌,这一掌的余力成功的落在了宁颜的身上。 敢偷袭她,都该死啊。 看着宁颜口吐鲜血不可置信的模样,宴宁笑了笑脱力的朝着地上倒去,后腰冰冷,僵硬。 只是,终究该死被人算计了,都怪这该死的神女啊。 沉无妄无暇顾及飞出去的人,推开宁颜接过宴宁,看着怀中脸色苍白昏倒的人,拍着她的脸,声音战栗: “宴宁…宴宁…” 宴宁从疼痛之中勉强睁眼,有气无力的,眼皮沉重的看着沉无妄,扯开嘴角笑着:“雪还没下呢。” 她就要离开了。 宴宁视线越来越浅,灵魂被拉扯着快要离开这副身躯。 她看着沉无妄的赤红的双目,费力抬手一巴掌拍在沉无妄的脸上。 煞笔,你自爆了。 宁颜倒在地上,看着远处礁石上已经毙命的岑霜,眼中讽刺又得意,在转头看着沉无妄的衣袍上染着的金色斑点笑了笑,而后心满意足的脱力晕了过去。 冰针入血即化。 宴宁,你死定了。 感谢你杀了岑霜,一切都死无对证了。 “颜儿。”顾浮尘一边抱着宁颜低吼,一边朝着宴宁看去。 两个人都是浑身是血的样子,哪一个都看起来伤的不轻。 “岑霜!” “岑霜!” 顾浮尘咬牙看着礁石上已经死去的人,满腔愤恨无处发泄,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一个不留神,就给了她可乘之机。 第84章 你等老娘收拾你 宴宁的力道如同挠痒痒,像是轻轻的摸着沉无妄的脸庞,沉无妄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 “宴宁,胡说什么呢,下雪了,也不会离开的…” 沉无妄揽着宴宁腰的手,摸到一片湿漉漉的,他一顿,缓慢的抬起手,手心染着金色的水渍。 黏糊糊,冰凉凉。 这是…宴宁的血? 他将宴宁侧翻,他月白的下袍金闪闪的一片。 而她的白衣也被染上了金色。 不是鲜血那般触目惊心,却也足够晃了他的眼,惊了他的心。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毫无知觉的眨着眼睛,心中无助又疼痛。 元隽见状,眉头皱起,眼中水光微动,蹲下身,抬手为宴宁输送灵力:“怎么会……呢!” 元隽回头看着那女修,死气沉沉的躺在血泊里。 他心里似有无处发泄的怒火。 宴宁已经一掌拍死那人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复新声失魂落魄的倒在一旁:“阿宁。” 钟佚咬牙看着宴宁那惨白的脸:“宴师姐。” 沉无妄的一腔愤怒,却抵不住生理的疼痛,沉无妄浑身坚硬,尤入冰窟,慢慢的,他眼眶变得湿润,他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和死亡。 “宴宁…” 开口的话,变得哽咽。 “宴宁…你不是说,只要你不想,谁也杀不了你的不是吗?” “你不是骗我的对吧,不是骗我的对吗!” “宴宁,你说话啊!” 沉无妄小心翼翼的捧着宴宁的脸,低声恳求的问道,见她不语,他又紧紧的将人抱在胸口。 元隽看着沉无妄的模样,低头默默呡唇,眼睛酸涩。 那么大一个丫头,怎么就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了呢? 宴宁看着沉无妄眼眶里的水光,睫毛颤了颤,嘴角张了张。 她听着沉无妄急促哽咽的声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宴宁,雪还没下呢!” “宴宁,你别走……” 沉无妄将宴宁的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生怕离得远了就错过什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嘴了,宴宁…”沉无妄声音嘶哑,带着哀求的哭声:“你别走…” “两个月的鸡汤还没有喝完,你不要走,以后我一口不剩的全都喝掉,不会再偷偷倒掉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骗你了…” “宴宁,别走啊…” 他无措的看着宴宁。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他以为,只要他一直说话,她就会一直听着。 这样,就不会分别。 宴宁艰难扯了扯嘴。 煞笔,你他母亲的果然倒掉了。 沉无妄你给老娘等着。 等老娘,下次怎么收拾你。 不过,这世间还有他找不到的人吗。 他都已经是狗皮膏药了。 她不信。 只是… 有生之年,竟然还有人为她哭,真是超级感动,呜呜呜~ 再见了,沉无妄。 下次……再见。 下次,她一定要报仇,搞死宁颜这个小白莲。 【检测到宿主遇见生命危险,即将抽去宿主灵魂。】 统子。 还是你靠谱。 手臂滑落,魂魄被神女强拽离体。 “宴宁,宴宁……” 沉无妄撕心裂肺的声音还在她的耳旁回响,带着孤寒的风声。 【滴滴滴!!!】 【系统已被干扰,宿主灵魂消失,正在追踪,宿主请不要担心。】 “阿宁……”顾浮尘放下宁颜,爬在宴宁的身旁,他眼中写满了痛苦和不可置信。 “阿宁,怎么会……” “阿宁,不要走。” 阿宁,真的死了吗? 顾浮尘不敢相信的摇头,伸手去抢沉无妄怀中的人,却被沉无妄一掌推开。 乌玄月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宴宁的鼻子,眼中滞了几秒,收回手起身深深的看了她几眼。 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她走了。 他也不必再留下。 沉无妄握住宴宁的手臂,暖意逐渐变冷,他闪着红光的眸子愣愣的怔住了。 眼中闪烁这迷惘,苍白,悲楚。 他竟觉得连呼吸都在痛。 她怎么可以离开。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他紧紧的拽着宴宁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垂下的眼眸中戾气丛生,猩红翻涌,执拗又可怕。 握住宴宁的手浮出灰色雾团,一圈一圈的将两人的手臂围绕其中。 宴宁,不能走。 我不会让你走的。 天下之大,你只能在我的身边。 顾浮尘看着他的动作,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她都走了。” 他看着顾浮尘这一副痛不如生的模样,眼神阴狠,让人心惊:“滚!” “你…”顾浮尘抬头,正对上沉无妄猩红的双目,后退半步:“你…你是魔…” 沉无妄眼中一暗,顾浮尘被一道灰色的雾团掐住脖子,甩手,将顾浮尘扔了出去。 沉无妄戾声道:“再说一次,滚,离宴宁远点儿。” 他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 顾浮尘挣脱沉无妄的力量,落地朝着二人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光。 金立躲得远远的,开口:“这是什么!” 沉无妄周身围着一圈一圈的金火,将两人包裹其中,隔绝了所有人,连元隽都怔怔的站在火堆外,一身狼狈的看着他们,难入半步。 他紧紧的握着宴宁的手,嘴角丝丝鲜红的血迹溢出,反噬已经开始,但是他依旧没有停手。 他不能停。 他这一停,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太滑溜了,一不留神就跑了。 他不想失去她。 顾浮尘眼中倒映着金火:“曜日金火居然在你这里。” 曲潮生和小桃花同时开口问道:“什么。” 曜日金火在沉大哥手里。 那就是曜日金火。 元隽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曲潮生愣了愣,眼泪挂在眼眶还来不及落下,就消失了,他摇着头看着沉无妄,看着他象征这魔物的双眼,质问道:“沉大哥,顾宗师说的是真的吗!曜日金火当真是你拿去了,你真的是魔。” 沉无妄讽刺一笑,嗜血又残忍,找不到半点从前的模样:“不都看见了吗?” “为什么!”曲潮生声量变大。 他一直那么相信沉无妄。 为什么他要骗他。 “因为你蠢啊,这世间若无所图,谁会全心全意的帮你啊!”沉无妄扫了一眼曲潮生。 事到如今,还在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利益了。 第85章 魔,最会骗人 “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大哥啊,我敬你尊你,你…”曲潮生眼眶红润,身子如同孤叶,摇摇欲坠,他最信任的人,居然只是利用他。 他初入红尘,结识的第一个人,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尊敬他,佩服他的强大,感叹他的见识和风度,却不想都是骗局。 他是魔。 对他只是利用。 他竟然也会有利用的价值。 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只是,真相也太伤人吧。 小桃花扶着曲潮生,她到没有多伤心。 她比他经历的多了,真心不真心这种东西,早就不外乎了。 沉无妄这般翻脸无情的模样,也在她意料之中。 不管如何,她和曲潮生毕竟都是因为他才活下来的。 “有利用价值你应该庆幸,否则,你早就死在青鹊山了,滚吧,趁我有牵挂,赶紧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沉无妄说罢,衣袖一挥,整个人连同宴宁,灰雾卷金焰消失在众人眼前。 曲潮生朝着那灰雾追去,大声喊道:“沉无妄……” 他凭什么,在获得的别人的真心和信任之后,弃之如敝履。 别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那楚姑娘呢! 他对楚姑娘又是什么心理呢? 小桃花抓住曲潮生的胳膊:“曲大哥,别追了,沉大哥一定是急着救宴宁去了。” 曲潮生握着小桃花的双肩,不甘心的问道:“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明明说过,替我们找曜日金火的,为什么他要占为己有,小桃花,如果没有缙云珠,他是不是也会一直骗下去。” 小桃花,是不是就会死啊。 他要怎么原谅沉无妄啊。 怎么也原谅不了啊。 他是魔,师傅说过,魔不容于世,不被天道垂爱。 师傅,说的…不错。 魔,最会骗人。 小桃花看着曲潮生痛苦又挣扎的双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沉无妄太强大了。 他们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的。 就算他不给。 她们难道还能抢不成。 “曲大哥,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道理而已,很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用道理来讲的,你觉得世人皆要守礼,但是旁人也可以觉得世人皆可利用啊。”小桃花轻轻的为他拭泪,她也心疼他,只是她心疼无用啊。 他既然入了红尘,早晚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世间真心不一定会换回真心。 这是常事。 利用不利用,欺骗不欺骗的,哪里有这么好说。 难道他们就没有利用过沉大哥吗? 曜日金火也是沉大哥拿到的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世间礼法,皆是定律,强弱不是开脱礼法的借口。”曲潮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桃花:“是他无情无义,是他自私虚伪,这和强弱没有半分关系,他是魔,魔头的本性就是如此。” 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是这么无情这么残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是沉无妄他本性如此,不是这个世界如此。 小桃花摇头,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他说的对,却也不对。 “曲大哥,你不要想了,沉大哥就是萍水相逢,我们这才认识多久啊,不了解也是正常啊,曲大哥,你不要这样想啊,沉大哥或许是欺骗了你,但是我们难道没有利用他吗!” 小桃花怕他从此恨上了沉无妄。 “小桃花,我何时利用过他。”曲潮生不解,他扪心自问一直以来都是真诚待人,何来的利用:“小桃花,你不要再解释了,我知道你感激他救了你,只是魔是被天道厌弃的存在,他们,自私,虚伪,嗜血,恶毒,暴虐,他是魔啊。” 曲潮生走不出来。 他是魔! 他骗了他。 “不是这样的啊,曲大哥,不是这样的啊,你不是说你要救天下人吗!你说过,妖亦有道,魔又怎么样,我也很生气他的欺骗,只是,我如今不是好好活着的吗?曲大哥,不要去恨,不要去怨,做回自己好吗!不要在想这些了,从此以后我们两清,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相遇了呢?”小桃花抱着去曲潮生的手臂。 她害怕,害怕曲大哥变成那些执拗的捉妖诛魔的修炼之人。 也害怕他会一心想要一个公道。 沉无妄不会留情的。 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救我们是因为利益,小桃花,若是没了利益,我们早就死在青鹊山了,他欺我瞒我,若是没有缙云珠,你怎么办,你就会死的啊,你让我如何原谅他,小桃花我原谅不了。” 他满腔热忱对待的。 都是谎言。 “曲大哥,他终究是救了我们啊,你不能因为眼前的谎言,就否定了沉大哥的所有啊,你就当是功过相抵,忘了他,忘记一切吧。” 顾浮尘:“曲潮生说的对,魔,本不容于人间,他们应该安安分分的待在血海魔域,而不是来人间兴风作浪,沉无妄既然是魔,那和简玉照合谋就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此种种,他就该死。” “你胡说,都是生灵,凭什么魔不能来人间,沉大哥没有和别人合谋,也没有兴风作浪,一切都是你,你就是想杀沉大哥而已,你想杀沉大哥,你的妻子想杀宴宁,你们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小桃花睁大眼睛瞪着顾浮尘,她本就焦头烂额的,这人竟然明着火上浇油。 他是想把曲大哥当枪使吗? 想的美! “小桃花,你不必再说了,我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曲潮生按住小桃花。 小桃花:“我不需要公道,我只想我们好好活着,曲潮生,别怨了,别恨了,我们离开这里,你想去普渡众生,那我们就去最苦最难过的地方,曲大哥,人这一生太长了,光是恨,是怨,太单调了。” 曲潮生身姿板正,他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小桃花差一点点就死了,他就原谅不了。 一个差字,就是天人永隔。 他要如何去原谅所有的欺骗和谎言。 “真的,没有那么严重的。”小桃花道。 顾浮尘看着小桃花,道:“你不要昏了头了,为着一个差点儿害死你的魔头说话,今日他骗的是你们,明日骗的就是宴宁和天下人。” “你不要以为别人看不透你的心思。”小桃花讽刺道:“宴宁不喜欢你,喜欢的是沉大哥,就算你在怎么用手段,也不会看上你的,别挣扎了。” “想杀他们,就自己去,不要蛊惑他人。” 第86章 蜇海神女梦篇 呸! 不要脸。 顾浮尘冷笑:“你那么为他说话,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吗?” 小桃花正欲开口。 元隽的声音压过了她: “顾宗师,如今不是应该着手蜇海的事儿吗!我们青虚山的弟子在此,不是为了听你的私事。” “你重天颠的弟子,背后伤人在先,还有那魔如何欺骗谁,都请容后在议,我没有那个时间听。” 他对顾浮尘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从前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看不上眼。 如今却是真心的厌恶他。 “是吗?”顾浮尘闻言,压着怒气,不在抓着沉无妄的事儿,松口道:“确实应该以眼前为主,宴宁她…” 说起宴宁,顾浮尘顿了顿。 沉无妄带走了她,会不会… 他总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死了才对。 元隽打开折扇看着招魂大阵里消失的惊蜇,似有所悟:“或许,一切有了新的转机,也未可知。” 复新声:“元师兄,你的意思是,宴宁或许没死。” 元隽转身:“神女召唤,我也说不准,至于这个大阵,青虚山的弟子们轮流压阵,余下弟子,再去一一调查。” 元隽看着燃着微弱灯光的村落。 他曾听闻,十多年前,宴宁本就该死了,却偏偏活了下来,还变成了妖。 他有些大胆的想赌一回。 赌她这一次,也死不了。 “对了,西充啊,先查一查金立吧。”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金立有问题。 西充拱手:“是,师傅。” “哦,别忘了她。”元隽指了指远处礁石上的岑霜:“她和顾夫人关系颇好,既然如此,也不能委屈了她。” 元隽眉头轻皱:“拿张席子卷了,扔远点儿,不要脏了我的大阵。” 元隽指尖弹了弹扇面,扫去了灰尘,心情也好了不少。 元隽离去,西充对着顾浮尘恭敬的颔首,带着岑霜的尸体离开。 ——— 碧绿的树林,朝阳透出烟云,透过错落的树影落下。 一阵强光落在沉无妄紧闭的眼睛上,似暖雾金晖,带着暖意。 睫毛轻颤,过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一片葱绿的松柏遮盖住蓝天。 微微一动,剧烈的痛意从胸口延伸至四肢,心口一阵翻涌,他忍住痛意猛的坐起了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周围的绿草上。 “主人,你被反噬的太严重了,无法抵抗龙女梦境的禁锢。” 他一觉醒来,感觉世界都变了。 主人竟然如此狼狈。 真是一大奇观啊。 闻声,沉无妄虚弱的靠在树下:“闭嘴!” 三七:“……” 沉无妄缓了缓,起身,看着这一片葱绿无涯的森林,没有觉得宁静,只觉得烦躁不安。 三七:“主人,你是在找那个女子的魂魄吗?” “她的魂魄果然在这里。”沉无妄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主人的实力毋庸置疑,追魂之术,定然不会将那女子跟丢的。”三七对沉无妄的夸奖毫不吝啬,毕竟谁让他是尊贵的主人的坐骑呢! “只是主人,您本就在炼化曜日金火压制魔毒,如今强行使用追魂之术,又被困在这龙女梦里,只怕是无法轻易使用法术了。” “不要废话,能不能用你的鼻子找到宴宁的魂魄。” 他不能等。 一时一刻都等不了。 他要立刻,马上见到她。 “可以的,我出不来,但是对于那小人参的香味熟悉的很,她的味道在东方,太阳刚刚升起,主人快动身吧!”三七心里暗暗高兴。 主人居然也会有腿的那一天。 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 腿吧,腿着去找人家姑娘去。 沉无妄想也没想,抬脚便朝着东方走。 日升日落,月出月坠。 整整七天,不曾停歇的往前走。 他甚至不敢停,他害怕他晚了一步,宴宁又会遇见什么危险。 只要一想起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他就恨不得立刻飞去。 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在见到宴宁的那一颗,落了下来。 明明是刚分别,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远远的,她蹲在草丛里,背对着沉无妄。 沉无妄伸手想去叫她,却怎么也发出不了声音。 是神女梦境的禁锢。 这个世界在排斥他。 那女子转头,一头黑发,在胸前编着两条慵懒的大辫子,头上未梳发髻,只带着一串精致的银色流苏珠帘。 身穿一件红白相间的襦裙。 天质自然。 沉无妄看着她的脸,呼吸滞住:“这是…白龙女。” 白龙女的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啊!可是她的灵魂就是主人的人参妖的气味啊。”三七愣了愣,又闻了闻:“没错啊。” 沉无妄眼睛眨了眨,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没错,她就是宴宁。” 宴宁的魂,在白龙女的梦里,代替了白龙女。 惊蜇手捧一大束野花拿在手中,欣喜的用手摘掉最不好看的一顿扔掉,时不时低头闻一闻,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和宴宁平常那副拽上天的模样,大相庭径。 她似乎没有看了沉无妄一般,也不知晓旁边多了一个人。 只认真的盯着手里的花,蹦蹦跳跳的朝着沉无妄走来,动作之中,那两条大辫子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惊蜇!”沉无妄身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沉无妄回头,男子面容温润,嘴唇泛白,身着蓝白大袖长袍,微风拂过,犹如青绿之间的朦胧水雾。 男子温润,但是却生了一双极为不合时宜的狭长凤眸,和沉无妄的艳丽凌厉不同,他的则更加的温和从容,少了几分俯视众生的霸气和游刃有余。 沉无妄蹙眉,是一个矛盾的人。 惊蜇眼睛闻言,欣喜的瞪大了眼睛,眼底都是亮光:“宋澹洲,你能走了啊。” 宋澹州温柔的点头,朝着惊蜇走来:“是,伤的不重,多谢惊蜇姑娘的照顾了。” 惊蜇将花小心翼翼的护着,朝着宋澹洲散去。 她身子轻盈,跑动之间,一条辫子落在身后摇曳。 沉无妄对着她伸手,可是惊蜇却毫不阻碍的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沉无妄愣住了。 他浑身落寞的转头,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 尽管他自己也清楚,此刻的宴宁没有了她自己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白龙女的感情。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他想杀了这个男人。 三七也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他家魔尊陛下眼眶红了。 完了。 魔尊陛下会不会杀了他。 三七干巴巴的解释:“这…难道是因为主人是梦境里不存在的人,所以旁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吗?主人,你不要伤心,那个凡人哪里有陛下好。” 三七的话刚说完,沉无妄就听见,惊蜇用脆生生的声音道:“哪里是我照顾你,是你自己争气啊,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第87章 蜇海神女梦篇 宋澹洲直直的看着惊蜇:“还是得多亏了你救我,否则,我此刻已经魂至九泉了。” 惊蜇微微侧抬脸,骄傲又可爱:“你要是真的感谢我,就在蜇海为我点祈福灯吧!点的越多越好。” 惊蜇转身,对着远处看不见的蜇海张开双臂,迎着海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的味道。 她希望供奉她的灯,越来越多。 宋澹洲和她并肩而立,侧目看着惊蜇的脸庞,高挺精致鼻梁,灵动可爱的眼睛,樱红小巧的红唇,他只看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讶异的问道:“这是为何?” 惊蜇回头,看着他:“因为如此,我就可以回家了啊。” 虽然她早就没有家了。 但是至少上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宋澹洲思考片刻,笑了:“点祈福灯就可以送你回家了吗?我记得,祈福灯应该是为神明点的,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吗?” 宋澹洲眼神讽刺。 神明,也只不过是眼盲耳聋罢了。 看不见这人间疾苦。 “主人,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东西啊。” “?”沉无妄眼眸肉眼可见的写着“他只是看起来不是好东西吗?” 他内里也不是个好东西好不好。 也就白龙女这智商,看不出来这人的真面目了。 若是宴宁,只怕是一刀就戳进他的心窝子了。 三七连忙改口:“是是是,这男人就是从里黑到外的黑心鬼,这世间像我们主人这种洁白无瑕的男人,实在是难得。” 沉无妄暗暗勾唇。 三七话锋一转:“不过,这男人现在算计的不是主人的小人参吗?” 沉无妄:“……” 他真想一刀剁了这个男人。 “主人,那我们还得想一想办法啊。” 主人在这个世界就如同看不见的幽魂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沉无妄凝眸沉思,那头惊蜇拍着胸脯,骄傲的像一只孔雀:“当然了,这世间定然是有神明的。” 她就是啊。 “你是神吗!”宋澹洲忽然看着惊蛰,眼神带着求证又笃定,似乎还有点儿别的什么,惊蜇歪着脑袋,她看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啊。” 说完,惊蜇忽然捂住自己的嘴。 有位大娘告诉过她。 不能对外人讲她的身份。 宋澹洲呡唇笑了笑:“因为你不是凡尘的美丽啊。” 闻言,惊蜇只露出的那一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 宋澹洲知道,他夸到点子上了。 三七呸了一声:“骗子!” 这种骗小姑娘的话,他八百年前都不玩了。 沉无妄深吸一口气,而后碍眼,袍子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不行,不等在等了。 沉无妄转身离开。 三七:“主人,你要干嘛!我们被梦境的主人排斥啊。” “她排斥本座,那本座找一个她不排斥的来。” 三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 主人可是很少会用到“本座”这两个虚张声势的自称的。 看来,确实很生气了。 变天了变天了。 大魔王红鸾心动了。 惊蜇被夸的耳根绯红,只不过她的耳朵躲在头发下,无人发现。 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一个人,不是把她当作神,而是朋友。 朋友? 惊蜇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花,有些紧张的问:“那…你会为我点灯吗?真心诚意的那种吗。” 宋澹洲靠近惊蜇,高大的身躯,落下的阴影直接能盖住惊蜇,他抽过惊蜇手中的花束,拿在手里,抽出一根,在惊蜇的头上围了一圈,量好尺寸,这才拿在手里编了起来。 边编边道:“点多少灯,你才能回家。” 惊蜇盯着他修长好看的大手在花叶之中穿梭,不过片刻花冠已经略见雏形,她有些惆怅的回答:“很多很多,多到整个蜇海都装不下了,或许,可以吧!” 惊蜇的声音越来越浅。 回家,从来都很遥远。 因为没有人告诉过她,到底需要多少盏灯,她才能回去。 宋澹洲忙中看了惊蜇一眼:“或许我可以帮你。” 惊蜇耳朵都快竖起来了:“怎么帮我啊。” “那我得问问你,既然你是神了,为什么不直接显灵,在众人面前,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能供奉你。” 惊蜇叹了口气,坐在地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宋澹洲也在她身旁坐下。 “龙族的故事。”惊蜇捧着脸,看着远方:“龙族本为神,后被贬为妖!” 她也不过是天帝仁厚,保留了她的神籍,在天上,她是神,落了这人间,其实她的本质还是妖啊。 一个妖,怎么能显灵呢! “而且,上界规矩,非逢大难,神不可私自显灵,否则触碰了天条,会被雷劈的。” “这倒是新奇,上界竟然有这么多的规矩。”宋澹洲哂笑。 “那当然了,能力至强,责任就越大,若是众神三天两头的下届,人间必逢大难,若无天规约束,那天下岂不是都乱了套了。”惊蜇义正言辞的说。 宋澹洲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有道理。” 宋澹洲看着手里被他编的圆滚滚的花环笑了笑,转身放在惊蜇的头上。 惊蜇盯着花环,眨了眨眼睛。 “好看吗?” “好看!”宋澹洲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啊,我听人说过,这叫花冠。”惊蜇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花朵,冰凉凉的,但是她却非常开心。 从前在海底的时候,经常会看见路边采花的姑娘,从她们的口中,她知道了花冠这个东西。 宋澹洲笑眯眯的摸了摸惊蜇的头顶,她的头发软糯糯的,很是好摸:“喜欢吗?” 惊蜇雀跃的点头:“喜欢啊。” “人间有许多的好东西,有好看的首饰,有名贵的胭脂,还有精致的食物。”宋澹洲收回手,盯着自顾自取下花冠,仔细研究的惊蜇,说:“只是可惜了,不能带你去。” “没事啊。”惊蜇随口一说,而后又兴致勃勃的道:“你教我编花冠吧,你编的这么好看,我要学,这样等你走了,我就不会无聊了。” 这一个花冠,足够她玩很久了。 “………” 他其实想勾起她的兴趣,带她一起走。 “对了,宋澹洲,你是做什么的啊,你的手那么好看,没想到编的花冠也这么好看,而且,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惊蜇盯着宋澹洲,一句一句的追问,她是好奇,宋澹洲看了她那双眼睛,只觉得心里的鬼祟都无处遁形了,移开目光道:“我是…商人。” 第88章 蜇海神女梦篇 “我是商人,听说蜇海盛产珍珠所以便来看看,京中城中的妇人女子都很喜欢珍珠,所以我就来看一看。” “你说的是这个吗!” 宋澹洲看着惊蛰手里硕大饱满的珍珠,愣了愣,片刻后点头:“对,就是这个。” 他拿起一颗打量了片刻道:“你这一颗在京中被称为东珠,十分珍贵。” “给,那就都送给你。”惊蜇一挥手。 瞬间,宋澹洲的周围落满了一地大颗大颗的珍珠。 他略估算了一下,约莫有百来颗上下。 他大为震惊。 东珠不常有。 一般硕大浑圆的珍珠都是进献给陛下皇后做冠子的。 而…他这有这么多。 惊蜇不懂他为什么这副魔王,难道是觉得太少了。 这么想,惊蜇也直言不讳的问出来了:“是不是太少了,其实还有好多的,就是我没有去问蚌妖要,你要是觉得不够,你在等我几天,等蚌妖回来了,我再去问她要。” “不不不,够了,够了。” 实在是太够了。 “你不用客气的。” 宋澹洲垂手,手指间衔着一颗:“我没有客气。” 是真的太多了。 “对了,我还得在蜇海待着日子,你的事情我会好好想想,等我想到办法了,再来找你,如何。” 惊蜇点头:“好啊,我会在这里等你的,那你一定要快点儿想到办法啊。” 两人又坐了半响,宋澹洲连着给惊蜇编了三个花冠才离开。 惊蜇在海边等呀等,等了半个月都没有看见宋澹洲的踪迹。 手中的花冠被她用灵力滋养的毫无凋谢的模样,它一如初见时。 她想,好不容易有人送她的东西,她一定不能弄坏了。 “在等什么!” 清澈的声音响起。 惊蜇连忙回头。 沉无妄的这具身体叫做子蘅。 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清秀。 惊蜇看着沉无妄,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像是春雨过后的嫩芽从地下爬出,颤抖着嫩绿的枝桠。 她忍着心底的颤意,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的故人!”沉无妄并没有直言。 “故人?”惊蜇揪着自己长长的辫子想了想,狐疑说:“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你了呢?” 她怀疑他是骗子。 可是他看起来挺真诚的啊。 沉无妄看着惊蛰怀疑的目光,有些心梗:……… 所以,他到底怎么就给宴宁留下了这么一个根深蒂固的形象了。 无论她记不记得他,都觉得他是骗子。 听到道沉无妄吐槽的三七:…… 主人到底是怎么让人家觉得他是骗子的。 沉无妄无声的叹息:“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沉无妄就这惊蜇的身旁坐下,定睛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是来保护你的。” 他是来保护他的宴宁的。 惊蜇愣了愣,眉毛动了动,扑哧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宴宁啊。 “你真的…知道吗!”惊蜇被沉无妄眼里的认真和坚定吓到了:“我是…妖,你是一个凡人,你也要保护我?” “你是人是妖,我是人还是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永远保护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永远保护她。 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啊。 一个凡人,保护她? “因为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即使你不记得我。”沉无妄抬手将她头上缠在发丝上的流苏理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她不记得他了,他还是会觉得生气,觉得愤怒,只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吗? 都怪他自己。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惊蜇的眼眶鼻间有些酸涩:“我应该记得你吗!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了呢?” 惊蜇无措的眨着眼睛,这个人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可是她为什么会有点伤心呢! 伤心也只有一瞬。 一瞬过后,消失不见。 惊蜇看着沉无妄的眼前平淡的像是陌生人。 沉无妄大手放在惊蜇的半边脸上:“不记得就不要在想了,终究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梦境消散的那一天。 记忆就会回来。 “可是我有点难过。”惊蜇吸了吸鼻子,迷茫的皱眉,眼泪却不知不觉的从眼眶滚落,她越想脑袋里就越空白。 拇指抹去滚烫的泪水,他还记得上次她欺骗他的样子,沉无妄撩开袖子,手臂横在惊蜇眼前。 惊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沉无妄一副我豁出去了的模样,道:“咬吧,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儿。” 安慰无济于事。 不如让她发泄。 三七:“啧啧啧,主人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好男人啊。” 睚眦必报的男人,也会亮出一直胳膊哄女人开心。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沉无妄:用得着你说。 惊蜇眼睛里还挂着泪,一动不动的看着沉无妄,我被他这倒操作惊住了。 沉无妄盯着她:“怎么,舍不得。” 惊蜇点头,猛的想起来什么,又开始摇头。 沉无妄嗤笑:“这出息。” 果然还是被白龙女那蠢脑子影响了。 这要是宴宁,一定会毫不留情的骂他有病。 惊蜇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哎,这才是你嘛,继续保持这副怼天怼地的模样,看着真好看。”沉无妄提了提惊蜇的大辫子,心想,宴宁如果梳这样两条辫子一定比白龙女的模样还要好看。 惊蜇骄哼一声,从沉无妄得爪子下抢回自己的辫子放在身后,不在说话,捧着脸看向大海。 水浪一下一下的被推了过来,卷着沙石一路滚动。 沉无妄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地上假寐。 海风袭来,刮动两人的衣衫。 宋澹洲到来的时候,正瞧见惊蜇小心翼翼的将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头发,一条一条的编成小辫子。 时不时还要偷偷的看一眼那男人。 宋澹洲警惕了起来。 他才离开了半个月,就被旁人乘机而入了吗? 不,不可能。 宋澹洲看着手里提着的东西,心里斗志昂扬,朝前边走,边唤:“惊蜇,我回来了。” 惊蜇回头,欣喜的开口:“宋澹洲!” 假寐的沉无妄缓缓的睁开眼睛。 三七:“主人,这个黑心坏男人来了。” 宋澹洲全然将沉无妄当作是空气:“惊蜇,不好意思,我最近有些忙,一直来不及过来,我买了许多人间的好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第89章 蜇海神女梦篇 油光纸一个一个的被打开,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惊蜇一颗心都扑了上去,拿起一颗巴掌大小,软糯糯白胖胖的东西在手中捏了捏,问宋澹洲到:“这是什么。” “奶香糯米团子,我见许多人间姑娘都喜欢,想着你也是这般大小,应该也会喜欢吃才对。”宋澹洲拿起一颗在惊蜇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塞进了嘴里。 吃完,还点点头。 “嗯,很好吃。” 惊蜇眼睛眨了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真准备吃,一只大手夺过了她手里雪白软糯的大团子。 惊蜇和宋澹洲同时看向那双大手的主人。 沉无妄捏了捏,随手扔掉,对着惊蜇道:“旁人给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啊。” 宋澹洲看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得脏兮兮的团子眸色暗沉,盯着沉无妄:“这位公子不知,在下和惊蜇姑娘是旧识。” 惊蜇点点头,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靠近宋澹洲,她道:“对啊,宋澹洲不会害我的。” 沉无妄脸色不悦:“防人之心不可无,说不得就是旁人见你好骗呢。” 换了个脑子,防备心也没有了吗? 才认识几天就这么信任人家了。 怪不得白龙女被人骗死了。 他这些天也算是看透了一些事情,白龙女让宴宁进来替代她遇见宋澹洲,想必,这个宋澹洲就是害死她的人。 宋澹洲这几次讨好,明显就是为了和惊蜇拉进关系。 说明,他有所图。 至于他图什么,沉无妄一时还分辨不了。 “这位公子想来也是关心惊蜇,公子说得对,确实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宋澹洲笑了笑,弯弯将地上脏兮兮的团子捡了起来,重新包在另外一张纸里面。 垂下的眼眸,纤长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眼中酝酿的刀光剑影。 这个男人,当真是阻碍,不能多留。 宋澹洲抬眸,眼中失落的对惊蜇道:“抱歉惊蜇,我以为你会一个人等我,没想到你已经有了新的朋友了,对了,帮助你的方法我暂时没有找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想的。” 三七吐槽:“瞧瞧,瞧瞧,这黑心男人怪会演戏的嘞。” 惊蜇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解释道:“我一直在等你,今天是我第一天遇见他,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结果,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三七小心翼翼的不再说话:……… 他已经能感受到,主人的低气压了。 沉无妄呵呵两声。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亲近这个男人的是白龙女的脑子,不是宴宁。 宴宁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个男人。 宋澹洲看着惊蛰着急解释的模样,嘴角不可察的勾起:“我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不会骗你的。” 惊蜇靠近宋澹洲,抬手,半月前的花冠完好无损的浮现在她的手上,邀功一样的将花冠递给宋澹洲:“你看,你的花冠,我保护的很好呢!” 宋澹洲看着她手里的花冠,眼睛里似有什么情绪闪过,他温吞道:“一个花冠而已,你若是喜欢,我在给你编就是了。” 惊蜇摇头,低头小心翼翼的拨动这上面的花朵:“不行,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我会好好保管的,绝对不会让他枯萎掉的。” 惊蜇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同这顶花冠一起枯萎的,还有她的性命和一腔孤勇的爱意。 沉无妄捏了捏拳头,忍了又忍。 他真的很想杀了这个男人。 杀意起,周围开始地动山摇。 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沉无妄挤压来,似乎想将他挤出这个世界。 周围的一切。 树绿,海蓝,都开始褪色,逐渐变成了一片灰色。 沉无妄满眼戾气的看着周围失色的景致。 他自己被排出那个世界了。 三七开口阻止道:“主人,你别忘了,在这个故事,你就是一个外人,一个外人干扰不了故事的走向,小人参必须按照白龙女的路走。” 如果白龙女会爱上这个宋澹洲。 此刻的宴宁也必须爱上。 没有谁能知道,这场梦境的出口到底是在哪里。 沉无妄冷笑,脚下一圈一圈的升起灰雾龙卷风:“龙女梦境,真是了不起。” 三七脸色大变:“主人,你不能强行入梦,反噬之力您承受不起的。” 外面还有人等着这么一个好机会直接杀了他呢! 他此刻大动干戈,出去了又该怎么办呢? 沉无妄冷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失色的环境的一处被撕裂一道口子,沉无妄乘机入内。 三七:“主人啊……” 沉无妄刚刚落地,身体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筋脉里乱窜,血肉之中绞动,疼的他脸色煞白,额头,脖颈之上青筋可怖,嘴角也溢出丝丝血迹。 腹部如同烈火灼烧,烈火循着那在他身体里乱窜的东西而去。 他一会儿浑身冰冷,一会儿炙热滚烫。 沉无妄大手撑在墙上,弯腰放松,似乎在等着这场反噬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沉无妄依旧想一尊雕塑一样,静静的抵着墙,若不是还有那隐忍的喘息声,三七都以为他…… 三七试探的开口:“主人…你没事吧!” 沉无妄抬头,脸色爬满了魔纹和血痕,容色可怖,宛如厉鬼,除了轮廓,哪里有从前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三七差点儿尖叫出声:“啊…主人……” 主人竟然连魔纹的压制不住了。 他早就说了,温柔乡,英雄冢啊。 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在遥远的时候,远的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沉无妄漆黑的眸子透着鬼魅的红光,他开口越发的暴戾:“闭嘴。” “三七,快去…找一具躯体。”沉无妄看着周围的环境,房檐上厚厚的积雪。 这和之前的季节完全对不上。 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 他不能再等了。 宴宁,指不定已经被宋澹洲骗走了。 “是,主人。” ——— 刚刚过了新年,新来的小丫头手很是灵巧,会编各种各样的小灯笼和各种各样的发髻。 这是惊蜇离开蜇海的第七个月了。 宋澹洲每天都会来陪她。 陪她写字,陪她画画。 时不时还给她搜罗人间的话本子,惊蜇总是喜欢一字一句的念给宋澹洲听。 这天,她读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本子。 惊蜇爬在宋澹洲的书桌旁,一字一句的念给宋澹洲听。 宋澹洲执笔的动作停了停,侧目含笑盯着她。 她趴在桌子上,毫无顾忌,自由自在的不想是在这京中城里生活的人。 她比所有人都要鲜活。 第90章 蜇海神女梦篇 只见她樱桃小口一开一合的,学的神态也惟妙惟肖的道: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她顺手摸上的自己的耳垂。 那里坠这他平手雕刻的明月珰。 “耳环痕有原因,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惊蜇抬手压下宋澹洲手里的笔,一语双关。 他这才想起,他告诉过她,他在准备春闱。 宋澹洲心中乱了。 梁祝本也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宋澹洲沉默片刻,接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惊蜇捧着脸笑:“你说,这梁兄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英台是女儿身呢?” 宋澹洲落笔:“很快!” “很快是有多块,你看过这本书吗!”惊蛰下巴支在书上,歪着脑袋盯着宋澹洲,他身姿如松,侧面在灯光下显得温润又清澈。 惊蜇伸手,一颗明亮的珠子在她手里,将书房照的明亮,宋澹洲看着笔下的书卷更白衣和干净,心情也好了起来。 惊蜇在他耳旁道:“送给你。” 宋澹洲看了眼白嫩小手之中的夜明珠,绕过书桌,弯腰将惊蜇环在怀中,将惊蜇手里的书抽了出来,扔在桌子上,柔声道:“惊蜇,别看了,我带你出去看灯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吗?今天得空,正好有灯会。” 惊蜇枕在他的手臂上:“可是你不是说外面很危险吗!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不会,今天有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 鼓声阵阵响起,京中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远远看去,红彤彤暖洋洋的一片。 明亮的夜空孤月之下,一座精致温暖的城池。 明亮精致的暖灯被悬挂在屋檐上,夜风拂过,红绸尾在风中摇曳,宋澹洲紧紧的扣住惊蜇的手,两人在人流之中,被推着向前。 “惊蜇,别松手。” “好,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惊蜇晃了晃脑袋,不明白为什么宋澹洲总是将她当作小孩子。 她有法力啊。 “少爷,花灯。”洪山在远处,跳着对两人招手,边跳,边将手里的花灯举起来给二人看。 惊蜇看着花灯眼睛一亮,拽着宋澹洲朝着洪山跑去。 沉无妄站在不远处的楼顶,眼睛定定的看着这一幕。 人潮之中,他似乎只能看见一个人。 “主人,我们好像来晚了。” 三七化身一只黑鸟,停在沉无妄的肩膀上。 沉无妄沉默了许久,缓慢的开口:“喜欢宋澹洲的是白龙女。” 不是宴宁。 他从来都不晚。 惊蜇的手指在河水之中搅动,冰的渗人,水面倒映着灯光,像是一副吉祥的画。 水的对岸,一个人的倒映在层层涟漪的水面逐渐清晰,惊蜇看着他心里漏了一拍,连忙朝着那人看去。 沉无妄正蹲在河对岸,身后是嘈杂的人群渐渐褪去,只剩下了那蹲在地上的人,他一身白色的下摆洒在地上,就像是朦胧的月光,落在地上的霜。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沉无妄将手里的花灯推向河中央,抬头和惊蜇的眼睛对上。 两人静静的对视,旁边什么声音都在逐渐消失。 惊蜇心道:你是谁。 “惊蜇,惊蜇。”宋澹洲看着远处和惊蜇对视的男人,心底翻涌这怒气。 惊蜇如雾初醒:“怎么了…” 宋澹洲:“认识那人。” 惊蜇摇头:“不认识啊。” “哦,是吗?”宋澹洲看向沉无妄,沉无妄对着宋澹洲展唇一笑。 宋澹洲皱眉:明明是普通的长相,但是笑起来却让人忌惮。 惊蜇应该不认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冲着惊蜇的身份来的。 “宋澹洲,快放灯吧,这会儿灯少!”惊蜇拽着宋澹洲的胳膊来回摇晃,她时时刻刻都在注意水面上的灯,她自己的灯,一定不会和别人的灯混在一起。 “好好好,我写好就好。”宋澹洲摸了摸惊蜇的脑袋,宠溺的道。 “嗯。” 惊蜇蹲在宋澹洲的身旁,看着他背着她写下愿望,她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宋澹洲写完,拿在手里看了看,像是许了什么天大的愿望需要斟酌再三一样,动作缓慢的将纸条塞进花灯里,洪山拿出火折子点燃花灯。 宋澹洲蹲下身垂手将花灯轻轻的送了出去。 他以为,这不该有的愿望,或许一辈子都没有人能知道。 无人知晓,也好。 属于宋澹洲的花灯随着水流漂远,明火将纸条烧尽,化作灰烟,惊蜇看着一行金字从花灯之中飞出,它旋转一周,横在花灯上,金灿灿的似乎在跳跃,就如同那不停闪动的火: 一生一世一惊蜇。 惊蜇瞳孔地震。 不明白他为何要许下这样的一个愿望。 他向蜇海神女祈福,许他一生一世一个惊蛰的愿望,也是许他神女的爱意。 她若允了,就会留下。 他只要这一生一世,而不是生生世世。 人的一生太过短暂,是神岁月里的一隅罢了。 他没有太贪心,只要了这一世,这一世以后,惊蜇还是蜇海神女。 别的宋澹洲不知道,但是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心的,宋澹洲真的想和惊蜇共度余生。 宋澹洲看着惊蛰微怔的侧脸,心神一阵恍惚,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将她送回去,可是他不能。 宋澹洲嘴角的笑容僵硬:“我希望,神女殿下,余生安好。” 惊蜇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明明不是这个愿望啊。 明明是想她留下啊。 为什么要说谎。 宋澹洲笑容越来越僵,在要碎裂的前一秒,转头看向灯河。 而后,惊蜇悄然又释怀的声音传来:“好。” 宋澹洲,你的愿望,我允了。 至于是哪一个,惊蜇心里清清楚楚。 她喜欢宋澹洲。 想和宋澹洲一生一世。 或许,下一世,她还会找到他。 宋澹洲听见惊蜇的“好”心头一震,他歪了歪头,眼尾低垂。 目的达到了,却感受不到快乐。 “澹哥哥。”骄妗的女声,让宋澹洲复杂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惊蜇看着桥上戴着帷幔好像是在对着他们招手的女子。 “你认识的人啊。” 宋澹洲回首,直直的看着桥上的女子,那女子见状,笑了笑,掀开帷幔,对着宋澹洲抬了抬下巴。 “不熟!”宋澹洲眼睛一沉,抓着惊蜇的手,领着人朝着岸上走。 第91章 蜇海神女梦篇 “那就是……”薛铃音身旁的丫鬟看着被牵着有远的惊蜇眼中惊艳。 没想到神女竟然会这么漂亮。 薛铃音冷哼:“漂亮又如何,她是龙女,注定是澹哥哥的牺牲品。”薛铃音拉了拉身上的貂裘斗篷,眼尾都泛着寒光:“澹哥哥和她待的太久了,他怕是都忘记他是谁了,我必须得提醒提醒他。” “世子殿下。” 薛铃音将丫头递上来的花灯随意的从桥头扔下,花灯溅死了水花,在这个万人空巷的夜里,显得微不足道。 薛铃音微微一笑,放下帽帘消失在人群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她有出现了在了宋澹洲和惊蜇居住的府邸。 “薛小姐,世子爷在客房等您。”洪山恭恭敬敬的对着薛铃音俯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薛铃音取下帷帽,侧目微微点头:“带路吧!” “是。” 洪山领着薛铃音走的偏僻的道,离主园远远的,生怕遇见了旁人。 “呵呵。”薛铃音抚唇一笑:“就这么怕我算计她吗!洪山,你太小看我了,我薛铃音,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如此低劣的坏人。” 那女子和宋澹洲之间是情,是欺骗,她可不会管。 哎,那女子也是可怜人。 洪山脑袋垂的更低了:“并非如此,只是这条路离得近些。” 薛铃音扫了他一眼,脚下加快了步伐:“我是不喜欢她,但是也不会主动害她,你让你的主子安心吧!” “是,薛小姐高量。” 洪山带着薛铃音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 院墙上半指厚的积雪,院墙没伸出几只青松。 洪山推开门,薛铃音踏进院中,一条径直的铺石小道直入堂屋,堂屋门打开,燃的旺盛的火炉旁,宋澹洲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袍,头戴玉冠,手执一杯热茶坐在旁侧。 薛铃音双恭恭敬敬的置于腹部,莲步轻移,走过石子路,踏上台阶,进入房中。 薛铃音对着宋澹洲俯身:“铃音见过世子殿下。” 宋澹洲放下茶杯:“坐。” “是,多谢世子殿下。” 薛铃音与宋澹洲对坐,她挽袖,提起茶壶为宋澹洲添茶,她的目光落在茶杯中,开门见山:“神女应该已经完全信任殿下了吧!” 她和宋澹洲从小一起长大,也没有必要七拐八绕的说话。 宋澹洲心口一紧,沙哑的开口:“嗯!” 薛铃音勾唇,将茶壶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脆响,她一双眸子紧紧得盯着宋澹洲,似乎是在逼他的一个承诺:“世子殿下,我们全族的自由和生死,皆系于世子殿下一人。” 她是怕他沉迷其中,忘了自己的责任。 她的少献主大人。 宋澹洲看着火炉里的熊熊大火沉默了良久,开口:“我知道。” 这一声饱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他宋澹洲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了整个灵息一族。 这一点他从来都很清楚。 薛铃音收回视线,坐下,侧身对着宋澹洲,眼睛越过门外看着雪空之中的孤月,寒天冻地的日子里,月亮竟然格外的圆,她听说,故乡终年四季如春,这样的白雪本不是他们应该见到的。 她垂下眼眸,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少献主的无奈,可是少献主应该明白,龙,百年难得一寻,放过了她,我们灵息一族就要在宋峄朝的鹰爪之下匍匐百年,多少灵献子的鲜血会为了宋峄的龙脉而流。” “我们的家园不在东洲,是南洲的献灵疆,我们的血应该是为了故土而流,而不是为了宋峄朝的野心。” 薛铃音平静的看着宋澹洲。 爱,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宋澹洲眼中闪过滔天的恨意恨意,浑身也变得冰冷,他的大手扣住不远处滚烫的茶杯,那些屈辱的过往,那些为宋峄付出生命的族人,那些流淌在地下的鲜血,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这样的恨,如何能放的下。 那些鲜血,他又怎么会忘记呢? 灵息一族,本是南洲世外桃源献灵疆的主人,血脉蕴藏无穷无尽的灵力,传说,他们曾是没落的神族,是滋养天地灵气,温养树木花草的精灵。 可是两百年前,东洲的一外人误入献灵疆,将灵息一族的秘密流传了出去。 东洲峄朝的走狗,秘密潜入南洲,用三十年的时间踏进了献灵疆,活捉了献主,用仙术秘法,对整个灵息一族下了血咒: 灵息一族,生生世世为宋峄滋养龙脉。 宋峄的龙脉越强,江山的气运就越强盛,故而绵延万代。 从此,宋峄如入无人之境,一统东洲大大小小的国度,成为了如今的东洲之主。 想到这里,宋澹洲手中用力。 “嘭——” “咔嚓——” 茶杯被他捏碎,热茶撒了一桌,烫的宋澹洲的手掌绯红,可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般,任由手掌落在茶水之中。 东洲之主的脚下,踩着的是他灵息族的鲜血。 薛铃音起身,绕过火炉,掀开裙摆,朝着宋澹洲跪下,挺直了脊背,眼中决绝的对着宋澹洲说:“少献主,我们本也不是凡人,是因为血咒才成了凡人,少献主若是对那龙女心存愧疚,不忍动手,那铃音愿意替少献主动手,届时解除了血咒,全族逃出升天,铃音愿意为龙女偿命。” “只是,还请少献主,莫要感情用事。”薛铃音俯身一拜,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身闷响。 宋澹洲一动不动的坐着,热烈的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连炉火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一个两难的决定。 族人和惊蜇。 宋澹洲将手按在碎裂的茶杯瓷片上,鲜血续续顺着茶水溢在桌面上。 这鲜血里本该有充裕的灵气。 薛铃音依旧趴在地上。 “回去吧!我会带着所有人返回献灵疆的。” 薛铃音一喜。 “多谢少献主,我们等着少献主的好消息。” 薛铃音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不在多留。 宋皇为了拉拢灵息一族的心,赐宋姓,封献主为献王,长年居住京中城,他们从来都是私下联络,为了防止宋皇的鹰犬,她不便久留。 薛铃音离开,房中就只剩下了宋澹洲一人。 洪山抱着伤药走进去,宋澹洲依旧如同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这几个月里,宋澹洲是如何待龙女的,洪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主子和那龙女接触过多。 第92章 蜇海神女梦篇 他从前觉得,主人心智坚定,不会做这种错事,可是他终究低估了情爱二字。 “这本是一场局,开头结尾早就铺着好了,我…”宋澹洲苍凉的笑了:“洪山,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该有多好啊。” 洪山蹲下,替宋澹洲敷药,包扎,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宋澹洲苦涩的笑着:“属下也在想,如果属下是一个普通人,属下的妹妹,也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啊。” 如果能做一个普通人,谁不想,只是他们能选择吗? 宋澹洲苍凉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洪水。 “主人,还记得我妹妹的样子吗?记得她是如何被人放干鲜血凌辱而死的吗?”洪山眼眶湿润,他忘不掉啊,死都忘不掉:“主人你知道吗?从前我总是在午夜梦回之中,听见洪水说,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我好痛啊,我痛啊。”洪山捂面哭泣,嚎啕大哭,一个大男人放声大哭:“可是现在再也梦不到了,我连梦里都见不到我唯一的妹妹了,再也见不到了。” 洪山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洪水不是别人,是和他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妹子啊。 宋澹洲颤抖着下巴,移开目光。 在看不见的地方,一颗晶莹的珠子悄无声息的滑落。 “我知道,我记得!” “主人,我知道我们这样太自私了,我们对不起龙女,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了,只有龙女的龙心,才能解除血咒啊,主人,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宋澹洲起身,背对着洪山,抬头闭眼:“不必了,该死的从来都是我。” 是他将惊蜇骗出了蜇海,该抵命的也是他。 “主人!” “不比多劝,洪山下去准备吧!” “……是。”洪山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澹洲的背影,转身离开。 宋澹洲移步走向室内,满园的雪色,寂静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想念惊蜇暖呼呼的小手。 想念她天真灵动的笑容。 可是,他也最没有资格去想念。 惊蜇,如果我伤害了你……宋澹洲心语停住,再难言说。 他甚至觉得,他连让惊蜇恨他,都显得是在辩白。 墨青色消失在雪色之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站在房顶上的沉无妄这才显了身。 三七落在雪地上,扑哧扑哧的煽动翅膀:“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这个黑心男人,也不是特别坏啊。” 他不坏,只是很复杂。 沉无妄冷笑一声:“黑是真,心也是真。” “主人,你何时这么喜欢咬文嚼字了。” “在你睡觉的时候。” “那…我不是受伤了吗!”三七狡辩道:“对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沉无妄:“带走宴宁。” 他掏谁的心都可以,就是不能掏宴宁的心。 “你强行带走她,梦境结束不了怎么办,我认为啊,你就顺其自然,或许白龙女的梦结束了,梦境自然就被破了。”三七觉得带走宴宁,不是一个上上策。 在梦境之中,就算被掏心,宴宁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被掏心应该就是白龙女梦境的结束。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采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三七:“………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出手,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宋澹洲此刻应该会守在宴宁的身边。” 如果当面抢,他们两个人因为梦境的压制,应该不是白龙女的对手。 想到这里,三七又道:“白龙女的实力应当是不错的,怎么会被挖了心了呢?” “可能她自己画地为牢吧!” 血咒,竟然是血咒,真有意思啊。 这个魔界,当真是野心勃勃。 * 宋澹洲踩着一浅一深的脚印,回到住院。 小小的一团抱着一个花灯坐在石阶上,昏昏欲睡。 宋澹洲轻手轻脚的坐在她的旁边,盯着惊蜇贴在花灯上的脸。 花灯映出来的光是温暖橘红,打在惊蜇的脸上,如同落日的余晖裹着烟云,朦胧又艳丽。 宋澹洲轻轻的扯了扯惊蜇的衣袖:“惊蜇。” “啊。”惊蜇立刻抬起头,看着宋澹洲,倦怠一笑:“你回来了啊。” “怎么在这里睡了,外面冷,快回屋吧!”宋澹洲接过惊蜇怀里的花灯,牵着身后的人,朝着房中去。 惊蜇:“我不冷的,我只是想着,你回来的的时候能看见我在等你,小蝶说上次给我讲了一个望夫石的故事,我觉得很好。” “不要什么故事都听都学,我不喜欢这么冷的天,你蹲在门口等我回来,你呀,在被窝里等我就好了。”宋澹洲笑了笑,将花灯放在桌子上,转身关上了门,大手裹着惊蜇的小手,果然,她的手暖洋洋的。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惊蜇触及宋澹洲的手,就想触电一般缩了缩,不是电的,是冰的。 她朝着他的手看去,右手编着沙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澹洲缩手,想将右手藏起来。 这个伤让他无法面对惊蜇。 惊蜇眼疾手快的,握住他的右手,为他渡去灵力。 片刻,宋澹洲浑身的寒意都退去,手心痒痒的,是伤口在迅速愈合的感觉。 宋澹洲扒开惊蜇为他疗伤的手:“惊蜇,不用了。” 惊蜇不解:“为什么啊,这点儿法力对我来说微不足道,你放心啊。” 她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 宋澹洲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右手:“没有,时辰不早了,惊蜇,我守着你,你睡觉吧,我没事的。” “可是我可以…”为什么不让她疗伤呢! 惊蜇依旧看着他的手。 宋澹洲按着她的肩膀,认真的道:“你可以,但是我不想,惊蜇,听话,好吗!” 惊蜇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好。” 她不明白,但是她答应。 “去吧,去睡觉,我坐在床边,等你睡了我在离开。”宋澹洲一手摸上惊蜇侧边的头发,温柔的道。 惊蜇点头。 惊蜇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将她包裹的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宋澹洲坐在床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帘。 看得清彼此的模样,听得见互相的呼吸,唯独触碰不到。 宋澹洲看着床帘后的人,忍不住问道:“惊蜇,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会恨我吗?” 惊蜇闭着眼睛,声音穿过被子:“不会。” “为什么!” “因为喜欢一个人是偏爱,伤害和喜欢是两回事,你伤害了那就说明你不喜欢我,那就是你的事儿,我喜欢是我的事儿,既然是喜欢,就不会恨……”惊蜇张开眼睛,郁郁不开心:“可能会伤心吧,我那么喜欢的人,居然会伤害我。” 第93章 蜇海神女梦 至于恨,她不知道什么是恨。 毕竟,她没有经历过。 “你会伤害我吗!”惊蜇盯着宋澹洲,真诚发问。 宋澹洲呼吸滞住。 他要如何回答,他本来就是准备伤害她。 惊蜇移开目光,满眼的憧憬,嘴角含着温暖的笑容:“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有时候我也在想,回去了上界,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想不到,或许是离开的太久了,我都已经忘记了上界是什么模样了,只是我在人间也没有牵挂,回去就成了我的执念,可是,我又遇见了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不想成神了。 想留下来,和宋澹洲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对,夫妻。 她想嫁给他,他若是死了,她就去寻他生生世世。 宋澹洲看着她脸上的憧憬,真的有那么一刻,想要丢下一切,带着她离开。 做一个自私的人。 只想要自己快乐。 忘记自己的身份,责任,带着惊蜇远走高飞,去蜇海,去哪里都行。 可是,也只能想一想。 宋澹洲转身,背对着惊蜇:“惊蜇,如果有一天,你守护的百姓和我之间你非要选择一个,你会怎么选!” “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惊蜇动了动,趴在枕头上。 她的眼珠一转:“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应该会选择……百姓吧,因为那是我的责任,是我存在的意义,宋澹洲,不要纠结,我会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不要抛弃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那样的你,我不喜欢。” 她应该明白了些什么。 他今夜离开,再回来的时,优思和难断,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她想,如果宋澹洲因为责任舍弃她,她也不会恨他,如果他们两个人的爱,要让责任和使命让道,用别人牺牲成全,她也同样不会开心,这不是她想要的。 神明崇高的理想,是为他人奉献和牺牲。 只是没想到宋澹洲一个人,也要有这种奉献精神。 宋澹洲仰头,鼻间和眼眶温热。 她明白了,却也不明白。 她可以点头,他却无法轻易决定,有些事情,不是今日一别,来日还有弥补的机会。 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啊。 身后一阵风。 后背被抱住。 宋澹洲想回头。 却听见惊蜇轻轻道:“别回头。” 她的声音太轻,飘渺无常的感觉。 惊蜇趴在宋澹洲的脖颈初,嗡声道:“宋澹洲,选择了一条路,就一直走,回头没有意义的。” 惊蜇的在宋澹洲的脖子上噌了噌,只觉得算是他的味道:“宋澹洲,你会永远爱我吗!” 宋澹洲哽咽出声:“会。” 他知道,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惊蜇憨然一笑:“只爱我一个人吗!” 宋澹洲:“嗯!” 惊蜇想起了那个愿望,开口道:“那我知道了。” “惊蜇……” 惊蜇捂住宋澹洲的嘴,瘦弱的双臂收紧:“你别说,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直到尽头。” 宋澹洲缓缓睁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惊蜇,你知道血咒吗?” 惊蜇收回手,跪坐在宋澹洲旁侧,想了想,有些记不清,她捡她记得的说:“我是曾听说过,只是记得不太清晰了,我曾听天帝陛下说过,血咒是源自魔族的禁咒,以心头血为引燃烧灵魂为幡,献祭于恶神换取诅咒,血咒施行的代价太大,在魔界都不会有人轻易使用。” 燃烧灵魂献祭,也就意味着在不入轮回转世,湮灭于道外。 能用这样的咒术之人,必死心怀大恨,大贪之人。 “那中了血咒之人,如何解除。”宋澹洲问道。 这宋峄皇帝竟然如此狠心,连自己都能舍弃,就是为了宋峄朝的几百年基业。 当真是大爱啊。 宋澹洲讽刺的想着。 惊蜇抓着床帘,在手中反复揉捏,努力的去回响天帝陛下还说过什么:“陛下他说…他说…受了血咒之人…” 惊蜇拍了拍脑袋,陛下说什么来着。 “我不记得了!” 惊蜇泄气的坐在床上,自责的看着宋澹洲,她怎么就没有好好的听天帝陛下的话呢! 如果她记得,是不是就可以帮他了。 当初陛下说这一段的时候,她爬趴在椅子后面睡着了。 也不能怪她啊。 她就是天帝陛下身旁的挂件,随时飘在陛下身边,彰显陛下威仪的挂件啊。 “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了。” 宋澹洲:“没事!惊蜇,你可还听过旁人说起蜇血咒。” 惊蜇摇头:“我就听你说过,不过血咒也属于咒术阵法之流,咒术阵法一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咒法越来越弱,我想血咒应该也会如此。” 宋澹洲面色莫测。 “所以,你是因为血咒才接近我的吗?” 说到这里,惊蜇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可以解血咒对吗?是什么样的方法!” “龙……血!”宋澹洲低头,他不想在骗了,也不想在利用她了。 “惊蜇,我送你走,送你回蜇海,现在就走。”宋澹洲抓着惊蜇的手臂,眼中决绝。 惊蜇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惊蜇下意识的后缩:“宋澹洲,你送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血咒怎么办啊。 会不会死啊。 宋澹洲扣住她的肩膀,他的手隔着衣服都能让惊蜇感觉到惊人的凉意:“惊蜇,别担心我,我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将你带出蜇海,你是神,我只是一个凡人,得到你的垂爱,本就是我高攀。” 宋澹洲视线逐渐模糊。 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分不清到底是欺骗还是真心。 说的谎太多了,虚情假意刻在了骨子里,说真情显得虚伪。 “不行啊,龙血而已,我可以给你的啊。”惊蜇推开宋澹洲,将自己的胳膊放在宋澹洲眼前,急于证明自己:“你要多少,我可以的,我可以帮你的,为什么要我走啊。” 宋澹洲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傻子,怎么他的什么话都信啊。 他只是在利用她啊。 自私一回吧。 自私一回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洪山拍了拍门开口:“惊蜇姑娘,主子是舍不得你受伤,可是惊蜇姑娘,血咒不解,我们全族上千人的性命都将无存。” “惊蜇姑娘,算是我求求您,帮帮我们。” 主子不愿意利用。 他不得不做。 无辜,他们不无辜吗? 他们全族失去了,何止是爱啊。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回家。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也回不去了。 第94章 蜇海神女梦篇 宋澹洲面容扭曲,面具龟裂,他猛然转身,情绪淹没在晦暗不明的夜色之中。 他知道,他们没有未来了。 惊蜇下床,赤脚踩在地上。 房顶掀开的瓦片之后的一双眼睛,左边眉头轻轻一挑,眼中晕开笑意。 三七:“主人,你这是笑什么。” 沉无妄手背支着下巴:“笑,有人机关算尽,一场空罢了。” 三七:“……主人,你还是准备偷人啊!” 三七崩溃,他都说了数不清多少回了。 结果,白费口舌。 这人就是听不进去啊。 沉无妄舔了舔后槽牙,气笑了,转头看着三七:“不会说人话,可以用鸟语。” 偷人? 那本就是他的人。 沉无妄嫌弃的转头,盯着房中。 “宋澹洲,如果我的血可以帮助你,帮助到你的族人,我愿意的。”惊蜇盯着宋澹洲的后背。 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以选择的。 是需要很多吗? 会有危险吗! 可是她也是愿意的啊! 宋澹洲依旧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院中松柏。 他不回答,惊蜇也不在开口。 寂静。 无言的悲伤和孤寒在室内蔓延。 压抑的让三颗心都沉重了起来。 房顶上积攒的雪滑落,浩浩荡荡一大片,落在地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终于,宋澹洲动了。 他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惊蜇小跑着上前,看着禁闭的房顶停住了脚步。 他为什么要生气啊。 洪山推开门,惊蜇往后退了退,惊蜇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洪山,你的主子生气了吗?为什么要生气呢?我可以帮你们的。” 洪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砂罐。 惊蜇让开,看着洪山将东西放下,又追问了一遍。 洪山回头,浅笑道:“谢谢姑娘,姑娘别担心了,主人只是这些年太苦了,主人一直都将姑娘视若珍宝,又如何舍得受伤呢!他只是在自责,不能好好保护姑娘罢了。” “是吗!解了血咒,他就会开心吗?不在自苦吗?”惊蜇失神的看着门口,心里沉重,可是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啊。 他不开心,她也不觉得快乐。 洪山没有回答,岔开话题,指着砂罐说:“姑娘喝点儿热汤吧!这是主子特意吩咐为姑娘熬的,天气太冷,热热身子,至于旁的事儿,姑娘就不必担心了。” 惊蛰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见状只好点头。 洪山恭敬颔首,转身离开。 惊蜇看着禁闭的大门,失落的坐在桌子旁。 她好像又回到了在蜇海的时候。 一个人的孤寂。 无边的苦寒。 热汤蕴着浓雾,袅袅升起。 惊蜇揭开锅盖,一股浓香和热雾扑面而来,也扑进了她的眼睛。 热流划过脸庞,她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 浓雾散去,一张陌生的容颜正笑着盯着她。 惊蜇一惊。 “你…是你!” 在河边遇见的男人。 沉无妄抬手将砂罐的盖子盖上:“他都骗了你了,为什么还要留下。” 他! 是在说宋澹洲。 惊蜇垂眸:“因为我喜欢他,他骗不骗我,我都喜欢的。” “愚蠢至极。”沉无妄此刻格外庆幸,宴宁不是这样的蠢人。 惊蜇瞪了沉无妄一眼:“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目的。” 这个男人,神出鬼没的。 莫不是宋澹洲的敌人! 不行,他不能让他伤害宋澹洲。 沉无妄见她忽然警惕的看着他,防备二字都写在了脑门上:“你不要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的血就可以解的了血咒了吗?你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足以和血咒相比呢!就因为你是龙吗?” “这样的谎言,你也信吗!” “你是说…他们要的不是我的血…那是……”惊蜇倏的张开眼睛,她想到了,龙最珍贵的是龙心:“龙心,他们要的是龙心。” 她懂了,明白了。 理解了宋澹洲为什么会生气了。 只是她什么都可以给,唯独龙心,她真的给不了啊。 没了心她会死,蜇海也会遭遇大难的。 她是蜇海的守护神,不能这么自私的。 原来,他们需要的是龙心啊。 “还不算蠢的无可救药,你应该明白,你什么都可以给,连你的命都可以送出去,但是你的心不能,你死了,蜇海的万千生灵都会为你殉葬的。”沉无妄起身,对着惊蜇伸出手,温声道:“和我走,谁也不能让你承受剜心之苦。” 惊蜇定定的看着沉无妄的手掌,贝齿深深的眼珠下唇,垂泪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谁,我明白我该做什么。” 沉无妄看着那从眼眶滚落的泪珠,微微仰头,心中的不悦如同黄河水。 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掉,可是那一串一串的泪珠连绵不绝,怎么也擦不断。 滚烫的泪珠从他的手背滚落,烫到了沉无妄的心底,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就这么喜欢吗?” 明明,眼前人是他的人。 如今,却为了旁人流泪。 惊蜇摇头,眼睛雾蒙蒙的。 她真没有用。 “别哭了,别哭了。”沉无妄忍不住将人搂入怀中。 他的微微侧目,余光扫向窗外,呼吸贴在惊蜇的耳旁道: “和我走吧!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惊蜇抬头,看着沉无妄的下巴,努力的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她觉得格外这个人的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惊蜇吸着鼻子道:“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见过的,只是你忘了我们的那些过往了。”沉无妄低头,捏着惊蜇的小脸,视线颤抖着勾勒她的眉眼,不一样的容颜,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宴宁。 “你好像很难过,为什么。” “因为我弄丢过你,还好,又找到了。” “嘭!!!” 窗户被推开。 宋澹洲阴寒的收回手,冷冷的看着沉无妄:“什么过往!不如和我讲一讲。” 惊蜇的过往他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在他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 响声让惊蜇清醒,她看着抱着她沉无妄,连忙将人推开,对着窗边的人解释道:“宋澹洲,我不认识他。” 沉无妄后退几步,懒洋洋的转头盯着宋澹洲:“我要带人走,你拦不住的。” 这个破梦。 如果不是怕强行破镜会伤到宴宁,他早就撕了这该死的地方了。 宋澹洲冷笑一声:“这里是我的地盘,惊蜇是我的人,你带不走。” “我不管你有什么过往,她是我的。” “你走吗!”沉无妄不管宋澹洲如何,只在乎宴宁的态度,她若是想走,倾尽所有,他也会带她走。 惊蜇捏着衣服,沉默了许久,看着宋澹洲:“宋澹洲,我和他没什么,但是我不能留下了。” 宋澹洲抬手重重的拍在窗沿上,但是也只能到此为止。 他不配让她留下。 她想走,也好。 第95章 蜇海神女梦篇 宋澹洲转身,背对着二人:“既然要走,那就走吧!” 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他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宋澹洲!”惊蜇扑向窗户,拽着宋澹洲的衣袖。 沉无妄隐在昏暗之中。 宋澹洲浑身僵硬,却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头。 惊蜇哽咽着,紧紧的抓住他:“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不能将龙心给你,宋澹洲,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你会不会死啊…” 她不敢放手。 她怕放手了,就再也看不见了。 宋澹洲侧身,将她的手指掰开:“惊蜇,走吧!你走了,我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可是…我怕啊…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啊?”惊蜇侧着脸看着宋澹洲,珠泪不断:“我们还能再见啊,还可以吗?” “惊蜇,每个人都自己应该做的事儿,我可以骗你,你也可以逃走,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要害怕。”宋澹洲侧身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他问道:“惊蜇,如果我死了,下一世你会来找我吗!” “不要,不要,我不想你死。”惊蜇摇头,声音颤抖。 “我也不想你死!惊蜇,走吧,快走!你说过的,做了决定就不要回头,回头,我们两个都活不了了。”宋澹洲深深地看了惊蜇一眼,似乎想将她的模样刻在骨子里。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会在次喜欢她的。 “惊蜇,走吧,我们总要有一个人活着吧。”宋澹洲转身,抓住惊蜇的手臂,将人朝着沉无妄推去,看着沉无妄道:“快带她走,这院子人多眼杂,只怕是你们还没出去,就有人来了。” “宋澹洲,或许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啊。” 沉无妄抓住惊蜇挣扎的手臂。 说的好像是让给他一样。 宋澹洲:“惊蜇,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你说的我都记得。” “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宋澹洲大手勾着窗户,看着哭的不能自抑的惊蜇笑了笑,将窗户关上。 “宋澹洲……” 宋澹洲靠在窗户上,脱力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做了决定,就不要回头。 “三七。” “啾——” 一声鸟鸣,巨大的黑鸟在房顶只是展翅鸣叫。 宋澹洲看着从房顶落下的瓦片,黑鸟盘旋在头顶,带着背后的两人飞远。 浑身漆黑,拖着长长的尾巴,落下几根羽毛飘荡在空中。 宋澹洲上前几步,接住一根,定定的看着,如同柱子一般伫立。 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但是他知道他对不起自己的族人。 宋澹洲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他忽的弯腰,吐出一口鲜血,颤颤的倒地。 天旋地转,连同那一片飘飘扬扬的黑羽都在离他远去。 他们是一场无解的棋局,本该一往无前直破敌方城池,忽如一夜春风来,吹散了本就已定的结局。 最后,难得两全。 谁都辜负。 “咔嚓——” “主子…主子……” * 蜇海畔。 惊蜇跪坐在海边,双眼浮肿,无神的盯着大海。 天色未明,于海际露出一点点鱼腹白。 沉无妄和三七坐在她的旁边。 沉无妄恨不得撕了白龙女,可是白龙女已经死了,他去撕也没有用。 沉无妄:“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宋澹洲也不是你的宋澹洲,你不需要难过,也不需要伤心。” 因为他一直在啊。 三七眼睛转了转:“对啊,别伤心,你伤心,旁人也会伤心的啊。” 就例如他的主人啊。 求求了。 他伤心就容易折磨他这个小可怜。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是不是我就不是神了。”惊蜇抬头。 梦醒了,就会遇见宋澹洲。 沉无妄点头:“不是。” “如果我不是神,不是龙女,是不是我们的结果就不一样了,我想帮他,我真的想帮他的。”惊蜇转身抓住沉无妄的胳膊,眼中金光,哀求的质问。 “我不想一个人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海里…海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没有了宋澹洲。 蜇海也不是她的蜇海了。 沉无妄:“……” 怎么还是这个宋澹洲啊。 “你若不是神,你和宋澹洲根本就不可能相遇,一开头就是利用,你觉得你们会有好的结局吗?”沉无妄慢吞吞的道。 一开始就错了。 两人的身上都有这不可推卸的责任,偏偏这两人的责任还互相冲突。 宋澹洲一开始就错了,后来又一步一步的错上加错。 她想帮宋澹洲。 他也只想救他的楚宴宁。 沉无妄指尖微动。 既然,惊蜇注定会被剜心,那是不是在这个梦里,也必须要被剜心! 她在乎蜇海,他可不外乎。 “我有一个办法。” — “记住了,抓龙女,要活的。” “是。” 洪山拿着一条铁链,紧紧的攥在手里。 树林里的穿梭的人,动作干净利落,训练有素,朝着密林之中围补。 高高的枝头上,惊蜇靠坐在树干上假寐。 头顶上盘旋这一只黑鸟,时时汇报这来人的位置。 三七听着林中的动静,飞回惊蜇的身旁,声音里带着兴奋:“主人,你等得人到了。” 惊蜇缓缓张开眼,起身飞落在草地上。 她负手看着不远处的来人。 心情大好。 洪山带着一群人,手上缠着一条铁链,远远的笑眯眯的对着惊蜇道:“惊蜇姑娘,半月不见别来无恙,主子病了,临终前,想要见一见惊蜇姑娘。” 惊蜇勾唇:“是吗!不想要我的心了吗?” 洪山对她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从她逃走就可以窥探的出,他们的目的暴露了。 “姑娘的心,我们自然是要的…” “那就来拿吧!”惊蜇伸出手卸下防备,示意她不挣扎。 洪山狐疑的看了看周围,他和惊蜇相处了也有好几个月了,眼前之人的性格好像个他记忆中的惊蜇姑娘不太一样啊。 莫不是有诈。 “惊蜇姑娘,你最好听话,否则,主子的命我就不敢保证了。” “呵!”惊蜇笑了。 “不是想要我的心吗,我给你们,你们怎么害怕了呢?” “姑娘就这样妥协了,不可能吧。” 这世间真的会有人,甘心赴死而不挣扎的吗! 他不信。 “回来的这半个月,我想清楚了一些事儿,我的情郎都在你们手里,生死一线,我不想他死,所以我替他死,来吧,抓走我!”惊蜇黝黑的眸子盯着洪山。 洪山竟然觉得毛骨悚然。 惊蜇故意道:“怎么,你不会怕了吧!千里迢迢来抓我,我在你眼前却不敢动手,啧啧啧,真怂啊。” “你们不动手,我就回去了。” “我们怎么会…怂呢!”洪山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将铁链扔给他:“去,用束妖缚将她捆住,手脚都不要放过。” “是。” 惊蜇看着来人,笑着伸出手。 来人盯着她的目光,颤抖着将束妖缚捆上。 惊蜇转了转手腕,铁链叮当作响,她扭了扭脖子,主动的朝着出去的路走去,路过洪山时,她似笑非笑的道:“走吧,等什么呢!” 洪山:“………” 到底谁才是阶下囚。 第96章 蜇海神女梦篇 洪山满腔怒火的跟在惊蜇的身后。 这人走在树林里,动作缓慢,像是在游山玩水。 “惊蜇姑娘,我们赶时间。” “你们赶,我又不赶。”惊蜇瞟了洪山一眼。 “惊蜇姑娘,不要故意磨蹭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洪山威胁的喝道。 “我都决心为你们赴死了,你们这点度量和包容都没有吗?我累了,走不了了,抬一顶轿子来吧!”惊蜇拍了拍石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指着脸色如同猪肝一样的洪山道:“哦对了,还有些冷,再弄个暖壶来。” “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荒林之中,哪里来的轿子。 还要暖壶。 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你不愿意啊,既然…”惊蜇拿起束妖缚当着洪山的面,轻轻一扯,分成两段。 洪山:“………” 杀手:“………” 惊蜇扔掉束妖缚:“既然如此,我的心情不太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折磨人,为了不折磨你们,我就回去了,你们明天带着轿子来接吧!” 转身,两把刀横在惊蜇眼前,寒刃锋利。 惊蜇眼底暗沉。 一只黑鸟从她身后飞出,速度极快,爪子朝着持剑的两人而去。 锋利的爪子闪过,两颗人头咕噜噜落在地上滚了滚。 留下一路血迹混着树叶杂物。 周围的人面色骇然,立刻退后三尺,防备的看着张开翅膀的三七。 “妖怪!” “妖怪啊!!!” 三七甩了甩爪子,痛快的飞向高空盘旋着,血点像雨一样的落下。 惊蜇抚了抚胸前的辫子,妩媚动人的看着洪山:“还拦吗?” 洪山擦了擦满脸的雪点,后怕的摇头:“不…不…” 惊蜇靠近洪山,笑眯眯的却似饿狼一步一步的靠近,洪山心惊胆跳的后退。 她道:“还想要我的心吗!” 洪山:“……你不是惊蜇姑娘。” 惊蜇姑娘不会如此残忍,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认识的惊蜇姑娘,天真烂漫,从来都没有对人黑过脸,对所有人都和善,绝不是眼前之人。 惊蜇甩开辫子,辫子在空中以最圆的弧度转动,发尾划过洪山的脖子,几条血痕赤裸裸的挂在洪山的脖子上,惊蜇眼神阴翳:“是与不是又怎么样,至少这颗心是你们需要的,我也愿意赐给你们。” “你们的命在我手里,就应该三跪九叩,在敢对我吆五喝六的,这条小命,可出不了这片林子啊。” 惊蜇转身。 洪山却捂着脖子,眼睛凸起,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他看着惊蜇的背影,怎么会这样,惊蜇姑娘怎么会性格大变成这样呢! “大人,这世间有一种病症,就是如此,此人应该还是惊蜇姑娘无疑。” “既然如此,她图什么,实力如此强大,还要图死吗!”洪山摇头,他不明白。 善良的惊蜇姑娘喜欢主子,愿意付出他能理解。 难道残忍的惊蜇姑娘也喜欢主子吗? 属下也摇头,他也不懂。 “罢了,终究是殊途同归,去找轿子暖壶来。” 如今,他们也只能顺着了。 只是不知为何,洪山这颗心却一直放不下来,脖子上就像是悬着一把刀一样,时时刻刻脊背发凉。 “是。” 小轿摇摇,一路颠簸。 “主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三七落在坐榻上,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女人。 也就是他的主人。 伟大的魔尊陛下。 “我这不是听了你的话吗!如果这白龙女经历过的一切,宴宁必须也要经历一遍才能结束,那大可以试一试。”沉无妄的指甲有节奏的拍打在腿上,一下一下,扣人心弦。 “主人,您毕竟不是宴宁啊。” 目标不同啊,万一出差错了,不是白白受苦了吗?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沉无妄晃了晃脑袋,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第一次被挤出这个梦境,是因为对宋澹洲起了杀心,可是我这一次强行将宴宁的收入神符,自己进了这具身体,竟然没有被挤出梦境。” 三七一头雾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神女的潜意识只在乎宋澹洲的安危吗?” 沉无妄看着三七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赞赏模样点点头。 “可是,她为何非要拉着宴宁入梦呢!” 沉无妄摇头:“这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前尘往事太过悲惨,需要让别人来见证也未可知啊。”沉无妄顿了顿,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不对,太不对劲儿。 莫不是这个神女有事相求。 或许她的死,不是单纯的和灵息一族有关。 “可是,虽然是梦,但是……那可是剜心之痛啊。”三七嘶哑咧嘴,面色痛苦,光是听,他都觉得痛了,更别说亲身经历一回了。 痛觉不会因为是梦境就消失。 主人要替宴宁,经历剜心之痛。 这是何苦呢。 “主人啊,你本来就不能使用法术,您自己说说用了多少回了,剜心之时您恐怕压制不住反噬啊。” 三七忍不住浑身抖了抖,他一个坐骑,操着老妈子的心,再一想到后面那一群等着杀主人的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不免对宴宁多了几分怨怼,果然是红颜祸水。 陛下这么英明神武的人都被迷惑了。 三七欲哭无泪:“这要是出了梦境,在遇见了魔界那些想杀您的人,这可怎么办啊。” 魔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他这个魔尊坐骑也得跟着死翘翘。 “……你可以不提。”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以后也别说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吧!” “为什么。” “为了你的鸟头着想,劝你闭嘴,否则,我会不开心。”沉无妄摸了摸裙子上绣的栩栩如生的花朵,凹凸的纹路磨蹭着他的指腹。 修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只顾自己逍遥快活的魔尊,第一次为了别人考虑。 “这……好吧。”三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过主人啊,既然你喜欢人家,这种舍己为人的大事,怎么着都不应该瞒着,我要是个女的,您要是这样对我,我肯定会感动的以身相许。” 这是何等的深情啊。 真是让人羡慕。 “这就是我看不上你的原因。”沉无妄收回手,慵懒的搭在另一只手臂上。 “…这也太伤鸟了吧。” 看不上鸟。 看上一只贵那么一点点的萝卜。 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嗯!”沉无妄慢条斯理的轻嗯一声。 洪山一行人正踏上大道,走向一片密林之中。 第97章 蜇海神女梦篇 树影婆娑,枯枝败叶,道路两旁堆着还未化尽的雪块,染着泥浆。 周围寂静的只有轱轮声和脚步声。 洪山眼皮止不住的跳,心里也越发紧张了起来,寒冷的天,头顶冒出了热雾:“注意警戒。” “老大,这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应该不会有麻烦的吧!”洪山身后之人,环视一圈后道。 洪山瞥了他一眼:“不能放松紧惕,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正如他所言,空荡荡的林子一眼就能看到头,可是正因为如此,才不能放松紧惕。 他们的对手不是人,说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 惊蜇出逃,宋澹洲被抓,足以说明,他们的手脚被发现了,他离开的时候,宋峄的鹰犬没有什么动静。 如今想来,真是诡异得很。 “这下雪天不就是这样吗!动物都不出来了,当然没有动静了,不过这天是真冷啊。”那人一边甩了甩冻僵的手一边道。 “闭嘴,加快脚程,快点离开这里。” “是。” 林中一望无际的白雪覆盖,大大小小的雪包鼓起,雪包追逐着人流,速度越来越快。 洪山时时刻刻注意这周围的情况,这毫不掩饰的怪异,他自然不可能忽略。 满是茧子的大手握上刀柄,抽出大刀:“危险来了。” “哪里,哪里!” 一个个刀剑出鞘,众人围着轿子。 沉无妄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又放下。 雪包破开,大雪泼向洪山等人,数道黑雾从雪包之中如饿狼一样扑出。 洪山看着朝着他面中而来的黑雾,大刀一转,双手握剑,用力的朝着黑雾砍去。 大刀从黑雾的身体中毫无阻碍的砍过,如同砍进水中,斩断了,又重新融合在一起。 黑雾缠上洪山的手臂,钻心的疼痛让洪山差点儿咬碎一口白牙,眼中爬满了血丝。 手臂如同凌迟,血肉被黑雾一口一口的吞入腹中。 洪山错身之人,是他雇佣的修士,见状,控制着灵剑斩向那魔。 那魔反应极快,在灵剑斩中他之前,松开洪山遁走。 洪山后退着倒在轿子上,双手从手肘往下血肉淋漓,只剩下牵着肉皮的白骨。 洪山痛的从轿子上滑落,强撑着一口信念,不让自己晕过去。 “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洪山咬牙:“死…死不了。” 他要活着。 他要带着他妹妹的尸骨。 回家。 那修士飞过轿子,落在洪山身旁,用灵力封住洪山血流不止的双臂,做完这一切,翻身上了轿顶,抬手从储蓄袋之中引出一串灵符,在空中一晃,将众人圈外其中。 “这些都是低分的魔族,极为嗜血残暴,你们的凡剑伤不了他们半分。” “仙长,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也不知道啊。 “他们应该是冲着轿中人来的。”那修士扫了一眼脚下的轿子。 “不行,不能将轿子里的人给他们。”洪山敲了敲轿子:“你就一直坐着吗!他们就是主子的仇人,杀了他们,为主子报仇啊,你不是喜欢主子吗!” 现在他们这里能够和这些魔族抗衡的就只有轿众人了。 她不是厉害吗! 如何不出手。 沉无妄:“我动了手,龙心的作用就会大减,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洪山:“这些人若是抓走了你,主人就会在他们的爪子之下,受尽折磨,你也不会善终,我们只会要你的心,对其他的东西不觊觎,但是他们不一样。” 宋峄朝的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是龙女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不压榨到最后一点好处消失,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更别说龙女就是解除血咒的根本了,而他们,失去了龙女,触怒了宋峄朝,下场只怕是更凄惨。 沉无妄食指抵着下巴。 这算是龙女梦境必走的一环吗! “龙女,宋世子可不在他们手里,你若是想见到宋世子,不想他少点儿什么,就乖乖的和我们走,否则,我们不能保证宋世子的性命。”魔物之中,走出一人。 沉无妄掀开轿帘,直视那人,一身玄色绣飞禽的官服,头戴乌沙,眉目浓艳,涂脂抹粉。 一个凡人舍身饲魔! 有意思! 有意思啊! 洪山见这人,惊呼:“宋定。” 宋峄侍神官,宋定。 名为侍神,实为魔族走狗,宋定一族血脉,生生世世子子孙孙以身饲魔。 或许是孽障太多,宋定这一脉子嗣越来越稀少,到了今天,只剩下宋定一人。 沉无妄松手,轿帘隔绝宋定窥探的视线:“那就走吧!” 一个太监! 洪山:“不行,你不能走!” “好,龙女识大体,小人佩服。”飞禽服的男人拱手,对着身边的魔族挥了挥手。 魔雾绕着轿子转动,风雪大作,片刻,轿外的符阵被破。 宋定:“别杀他们,他们的血金贵着呢,带着轿子,走。” 魔族极为听从宋定的话,甩开阻拦的众人,带着轿子,片刻,身影就消失在洪山等人眼中。 “老大。”扶起洪山。 洪山:“追,不能让龙女…”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他们只能对着干了。 洪山脱力晕了过去。 * 沉无妄在次见到宋澹洲,是在一片深山之中。 京中城千里之外的一处皇家禁山之中,与别处不同,这里大雪纷飞,树木却十分旺盛,远看,白雪之下郁郁葱葱的,走在上山的石梯之上,周边的树木几人环抱粗,树藤如同巨蛇,妖娆盘旋在巨树林中。 上山,半山腰中,镶嵌在一处道馆,名曰:江寿观。 沉无妄点头:江山永寿吗! 志向远大啊。 踏入江寿观,偶有几个青衣道士在扫雪,对她和宋定这两位不速之客仿若未见。 宋定引这沉无妄走向后院。 江寿观的大部分建筑都是镶嵌在山中,故而,走着走着,就进了山洞。 宋定一直观察留意着身后女子,肩头的黑鸟忽略不计,只见她一直都笑盈盈的,不免有了几分赞叹。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愧是神女啊。 “神女殿下,觉得这江寿观如何?” 沉无妄点头:“山势蜿蜒,古朴幽静,最特别的就是这满山充裕的灵气,当真是钟灵毓秀的福地洞天啊。” 宋定笑了笑,眼中讽刺:“确实是福地洞天。” 宋定观察着沉无妄的面色,略有些惋惜的道:“神女殿下,为了一个男人舍弃一切当真值得吗?据在下所知,宋世子有一个从小定下婚约的女子,那女子金枝玉叶,对宋世子很是青睐,只要宋世子点头,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第98章 蜇海神女梦篇 “神女殿下,可莫要一腔真心错付啊。” 沉无妄眼眸扫过宋定的下身:“舍弃一切值不值得?你似乎比我懂。” 当然了,他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 宋定在沉无妄的眼神之下笑容淡去,指尖紧紧的按这手中暗器,因为用力而指腹泛白。 沉无妄靠近宋定,一把掐住宋定的脖子。 宋定左手反手扣住沉无妄的手腕,力量相搏,沉无妄憾然不动,宋定粉白的脸庞显得更白了几分:“你想做什么。” 沉无妄扯着嘴角,露出森森白牙:“你想做什么!” 将宋定手里的暗器抽出,在他眼前晃了晃,当着他的面扔掉: “杀我啊,你简直不自量力。” 沉无妄松开宋定转身,朝着未知的黑洞走去,这黑洞的开口只有一个,用不用宋定,他都能循着洞口到达目的地。 至于宋定为什么要杀他。 那也只有一个原因。 他不想白龙女落到宋峄朝的手里。 这就让他更好奇了。 究竟是魔界的谁,在和宋峄朝勾结。 至于他们的目的。 用脚想都知道。 也是够无聊的,死了的人,竟然还有人想复活他。 一个梦境暴露了这么多的东西。 看来,运气不站他们那一边啊。 沉无妄舔了舔唇角,诡异一笑。 “主人,我闻到人味儿了。”三七支起身子,扑腾这翅膀,在空中化作黑雾团,攀附在洞顶先沉无妄一步。 洞口越发的狭窄,逐渐有了朝下的趋势。 沉无妄提着裙子,走下洞口。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洞口映射出白光,如同白昼,灵气充裕的墙壁随处可见的宝石从土里爬出。 沉无妄踏出狭窄的洞口,白光刺眼。 “神女殿下降临我大峄,是我大峄无上的光荣,也将是我大峄绵延万代的福泽。”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沉无妄的耳中,带着回声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沉无妄半眯着眼,洞中巨大,洞壁长满了灵石。 洞中央是一汪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灵气的灵泉,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从高空之中滴露在泉眼,沉无妄抬头,数米的空中,宋澹洲被捆着双手吊在灵泉之上。 “此人玷污殿下清修,我是在为殿下除害。” 那道声音在次响起。 沉无妄掀了掀眼皮:“出来说话吧,鬼鬼祟祟的,莫不是太过丑陋,自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不仅貌美,竟然还如此风趣。”灵泉沸腾,泉水冒着热气从泉眼之中涌出,不过片刻,已经淹没沉无妄的脚背。 他歪头看着泉心之中涌出的水人。 水人对着沉无妄勾了勾手,化作一滩水落入水中,水面微动,不明物推着水浪靠近沉无妄,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从水中出来,从沉无妄的身后,虚抱着他,一手挑起他胸前的两条辫子。 “你可真美啊!”水人另一只手勾着沉无妄的下巴,脑袋从后隔着一点点距离深情的盯着沉无妄的脚。 沉无妄挑眉:“………” 这个声音,是个男人吧! 三七扒着灵石,冒出一个脑袋。 主人……被男人调戏了。 水人完全没有发现,空气中的温度低了几分,只沉迷在惊蜇的美貌之中,从沉无妄的身后转向他身前,大手朝着沉无妄的小腰而去:“神女殿下美丽不可方物,在下自愧不如,心生倾慕,不知可否能得殿下垂怜。” 沉无妄抓住他不规矩的手。 水人:“殿下……” 沉无妄勾唇,风情万种,手指顺着水人的手臂,爬上他的脖颈,眼睛斜睥着他道:“想要我的垂怜啊。” 水人心神荡漾,连连点头。 沉无妄笑容越发的盛艳,眼神暴虐阴翳:“拿你的命来换。” 下一秒,水人的脖子被撕裂,明明是水,此刻却如同薄纸一般被撕开,露出一片灰暗失色的场景。 沉无妄拍了拍他月白的衣袍。 三七在空中飞璇一周,落在沉无妄的肩头,叽叽喳喳呢说: “我们又被挤出来了。” “竟然又被挤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留下的是不是就是小萝卜精了。” “主人,你就不应该杀那个水里的东西,那个人应该是白龙女记忆里的重要人物,不能杀的啊。” 沉无妄:“吵死了。” 三七:“主人,我推测啊,那个水人抓了宋澹洲,就是抓住了白龙女的命脉,白龙女是被那个水人杀死的吧!那,白龙女的心,应该也是在那个水人那里。” “不过,那个水人究竟是什么啊。” 沉无妄:“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水人应该是他们口中下血咒之人。” “可是,下了血咒,他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会变成水人呢!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血咒。” 一个不惜代价,千里迢迢费劲手段为其江山永固,用鲜血和生命开拓江山命格的帝王。 真的只是为子孙万代而绸缪吗? “不是血咒!那就是普通的诅咒,而龙脉温养的就不仅仅是宋峄朝的国运了。” “三七,我们该进去了。” * 在次回到山洞。 “你真美啊!”水人的手再一次放在了沉无妄的下巴上。 沉无妄:“………” 三七传音道:“主人忍住,你也不吃亏。” 水人绕至沉无妄的眼前:“神女殿下美丽不可方物,在下自愧不如,心生倾慕,不知可否能得殿下垂怜。” 沉无妄:“………” 水人见沉无妄冷着一张脸,觉得这人当真是对宋澹洲一往情深,如此,宋澹洲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水人不在纠缠沉无妄,后滑几步,在他身后,一把水做的椅子出现,水人坐在椅子上:“神女殿下,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沉无妄眼神示意他说。 水人笑了笑:“神女殿下与我结为夫妻,荣华富贵从此共享如何。” 沉无妄:“如果我拒绝呢?” 水人:“神女殿下是在乎上面的人,你答应,我可以放了他。”水人惋惜的摇头:“如果你不答应,我…很不愿意与如此美丽尊贵的神女殿下,刀兵相向。” 沉无妄:“那还是刀兵相向吧!” 水人不在掩饰自己的真面目,撕破脸皮:“称呼您一声神女殿下,您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殿下了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出去吗?” 他是因为眼前人的身份和容貌动了恻隐之心,真龙为妻,才能最是彰显他的身份。 第99章 蜇海神女梦完 “真巧啊,我今天就没有打算活着走出这里!” “来吧,动手吧!”沉无妄张开手,戏耍的耐心全无,只想快速的走完剧情。 水人傻眼,从来没见过有人求死之心如此壮丽且急促的。 上赶着送死。 有些拿不准,底气不足的开口: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的情郎吗?” 沉无妄,冷声道:“你到底杀不杀。” 水人被摄住:“我…” 到底谁才是受制于人。 “你不要以为我杀不了你!龙女,莫要在耍阴招了,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水人一拍椅子,水惊起八丈高,重重的砸在水面上。 水柱从地上而起,双双缠绕这如同两条灵活的水蛇,缠上被吊着的宋澹洲身上。 沉无妄微抬下巴,睥睨的盯着水人。 水人阴恻恻的笑着:“你自己将你的心掏出来交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你的这个情郎。” “胆小如鼠,竟也还想万载称帝,宋峄朝的基业,也就到今天了。” “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水人身体前倾,两只手臂象蟋蟀的两条胳膊撑在身后,头如同啄人的鸭子朝着沉无妄的寻去。 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兽一样盘在水椅之上,警惕着四周,随时准备攻击。 沉无妄浅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 三七:“主人,您为了找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水人的秘密一旦被传扬出去。 那水人的意图旁人难道不会猜到? 别人是否愿意配合? 这些对于水人而言,都将是一场无穷无尽的麻烦。 “很好,很好,你活不到明天了。” 水人说罢,对着沉无妄呲牙咧嘴,露出非人的凶猛之色。 想是得到了命令,脚下的水中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浓烟,像是煮沸一般。 如同幽灵一般的人,一个一个的从水中升起,看不清面容,依稀分得清男女老幼。 片刻,沉无妄已经被围住。 幽灵动作利落的抓住沉无妄的双臂,水底又冒出几人,抓住沉无妄的双腿,一个拽着一个,重叠在一起,如同从地心蔓生而出的藤蔓枷锁将沉无妄牢牢捆住,镇压。 沉无妄动了动手臂,身上的人缠的越发的紧,白龙女这副身体的灵力也正在被这一群幽灵蚕食。 水人桀桀桀的笑着,他踩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沉无妄:“神女殿下,可不要动手啊,这些人都是宋澹洲的族人,你若是动手打伤了他们,他们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沉无妄动了动脑袋:“我很好奇,你一个帝王,为何要与魔做交易。” 水人踩着水椅而下,水流随着他的脚步荡漾。 “看你死到临头,我也不怕告诉你,仙啊,有太多的规矩和冠冕堂黄的理由,我求神拜佛,修建仙观佛寺,为他们诵经祈福,可是他们享受了一切,却不愿意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我死的时候才五十几岁,我的父亲,活至八十,我的爷爷,岁至百岁,可是我呢?”水人情绪激动:“我开拓江山,为大峄做尽一切,就在一切尘埃落定,江山即将永固的时候,我的命就到了头了。” 水人颤抖着继续道:“那些神佛受了我的香火,却不愿意听一听我的诉求,不愿意为我续命。”水人的声音猛然提高:“他们不愿意,但是魔愿意,为了活着,为了我亲手打造的江山,我必须这么做。” 水人勾起沉无妄脸庞的一缕发丝,放在鼻间轻轻的嗅着,面色餍足,理直气壮的问:“你说说,我有什么错,天不庇我,便与天相争,人若是阻我,便杀尽天下人。” “就凭你,也妄想与天争。”沉无妄底笑,这仿佛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像的笑话了。 三七:“哈哈哈,井底之蛙,勇气可嘉哈哈哈哈。” 水人掐住沉无妄的脖子:“对,就凭我,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些神族对我卑躬屈膝,对我俯首称臣,终有一天我会凌驾于仙,妖,魔之上,做这万界之主。”水人的手滑向沉无妄的心脏,想将脸贴在他的脸侧,沉无妄转头,水人落了空,水人噗嗤一声,也不孬,道:“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错过了成为未来世界之主第一个情人的机会,你要是顺从一些,说不定,可以混一个正宫。” 沉无妄:“………” 他稀罕? “第一个情人?你以前是太监吗?” 水人脸色一变:“从前那些女人,怎么可以和你相比呢!区区凡人,我心里认可的,必然是独立,强大,美貌并且深爱我的女人。” “爱你什么,爱你的自信?”沉无妄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 三七:“扑哧!!!” 哈哈哈哈哈哈。 有被井底之蛙笑到。 见了一个低级的魔,就觉得掌控世界了,哪里来的勇气。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水人忍无可忍的手中凝出数条细细的水线,从沉无妄的心口而入,钻入血肉,透过胸腔,穿过脂肪,缠上那扑哧扑哧直跳的心脏。 沉无妄歪了歪脑袋,双眼充血,却不吭一声。 水人大手,缓缓转动,看着沉无妄的脸色越来越白,心情大好的帮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惋惜又兴奋:“你若是不陪着宋澹洲那个叛徒胡闹,说不定你就能活了,只是你这颗心脏太珍贵了,你说说,我要是吃了它,是不是就会无敌了。” 沉无妄垂下头闭目。 胸口被水丝搅动,剧烈的疼痛,周身经脉都随着龙心被往出抽而连着从四肢,丹田之中抽搐着移动。 宛如扒皮抽筋,将全身的骨肉捋下来。 沉无妄一浅一深的呼吸。 神府里的人似乎已经苏醒。 水人,抬手一鼓作气的将龙心抽出。 “啊……”沉无妄低吼出声,随着龙心的远处,天地化为灰暗,沉无妄失去了掣肘,浑身脱力的倒在地上,三七飞至他的身上,接住他。 沉无妄已经脱离了白龙女的身体,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身体一半冰凉,一般炙热。 他衣服散开的胸口处,像是被烧红的一般。 曜日金火和噬心魔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角逐之时。 而,沉无妄却昏迷了。 三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主人…你醒醒,主人……” “主人,你不要死啊……” 第100章 三头身宴宁 【已寻找到宿主,宿主灵魂受创,无法重生,正在寻找养分。】 …… 【已寻找到养分,请问宿主是否立刻吸取。】 一团金黄色的光团闪动几下。 【宿主同意吸取养分,准备开始。】 金黄色的光团胡乱在沉无妄的神府之中乱撞,挤出沉无妄的神府之后朝着他身体里的红的黑的混乱的色团横扫。 如同大鱼吃小鱼,一点点的都不曾放过。 追逐了许久,红黑的光团被金火吃尽,金色的光团懒洋洋的打了一个饱嗝,正准备躺下来消化,却又被一道力量拽回神府。 沉无妄看着挂在树枝上的金光光团里露出的小脸,还没有他巴掌大,初生的婴儿一样被包裹着,鼻子上挂着鼻涕泡,白嫩嫩胖乎乎的,沉无妄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死的代价,就是死一次在从幼儿时期重头开始吗? 他还要负责带孩子? 沉无妄叹息一声坐在石头人,静静的看着吞噬了曜日金光和噬心魔毒正在消化的宴宁。 过了许久。 宴宁好看的眉头皱起,腰酸背痛,还有些撑。 “呃…” 忍不住又打了一个饱嗝。 宴宁张着嘴哈切连天,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眼睛模糊,只能看见一片白白的蓝蓝的黄黄的。 宴宁抬手按了按眼睛,一阵风吹过,有什么东西接二连三的打在她的脸色,轻轻凉凉的,像是树叶。 宴宁深吸一口气,睁眼,一片黄压在了她的眼睛上。 宴宁翻身爬起,黄澄澄的银杏叶铺了她一身,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去,一大片粗壮诡异得银杏林,有山有水,还有精致的小房子。 而她,正躺在一颗比她还粗长势蜿蜒如蛇的银杏树上。 “这是哪里!” 【神府,魔尊的神府!】 宴宁按脸的手顿住:“魔尊的神府?” 魔尊????? 是当初的那个魔尊吗???? 魔尊的神府竟然如此寂寥浪漫,带着秋天独有的哀伤。 怎么,都和魔尊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啊。 这风格和沉无妄很相似……不对………等等……这不会是沉无妄的神府吧!!! “沉无妄是魔尊???” 宴宁从地上跳了起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 嗯,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你蠢的不算是太彻底。】 宴宁含泪控诉:“你太过分了,自己去度假,留下我一个人。” 【我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还能被宁颜害死。】 宴宁剁了剁脚:“这是意外,要不是那该死的白龙女,我不至于被搞死,哎…对了,我睡了多久啊…怎么会在沉无妄的神府里啊。” 【你死以后,被白龙女拉去她自己的回忆之中,沉无妄对你用了追魂之术跟了进去,发生了许多事情,总而言之就是你们现在出来了,你入梦之后灵魂损耗严重,为了能让你重生,所以,我带你吸取了曜日金光和噬心魔毒,所幸,这两个够强,也够填补你损耗的灵魂了。】 系统重新调出宴宁的资料面板: 姓名:楚宴宁。 年龄:18(存疑) 性别:女。 锁定身份:人参。 专属天赋:无限重生。 技能: 小参修仙 小参丝丝 小参剑术 曜日金光(进化:小参火。) 噬心魔毒(进化:小参有毒。) 宴宁勾着下巴,笑出了眼泪:“所以,到头来,曜日金光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哎,真是苍天好轮回,沉无妄亏了啊。” 【他可没亏。】 【他本就是用曜金火压制噬心魔毒,你如今将这两个折磨他的东西吃了,他还得谢谢你。】 宴宁:“啊……那我也不亏,我新增了两个技能。” 宴宁得意的比了一个耶,她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 短短的,白白的。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芳华正茂,美艳无双的女人该有的手啊。 这明明就是一个小孩的手啊。 “统,我怎么了,我的纤纤玉手呢?” 【哦,重生逆天之大论,你总得付出点儿什么吧!】 “不是吧!!!我不能夺别人的身体,这辈子只能在人参之中蹦跳这不是已经是限制和惩罚了吗!给我搞个小孩子的样子怎么回事,天山童姥吗!!!”宴宁崩溃的低头,看着这可以忽视的高度,挥手,出现一面镜子,她盯着另一种的可爱爆表的小可爱差点儿叫出了声。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啊。。。。” 宴宁提着她两条垂地的麻花辫,头上带着一个银杏编织的小花环,眼睛水汪汪的,胖胖圆圆的小脸,粉嘟嘟的唇,脸小而短。 穿着一件可爱又淑女的鹅黄色小裙裙,简直像是从银杏林里走出来的可爱小仙女。 关键是这可爱小仙女的模样,不就是她的模样吗! 灵动可爱。 三头身啊。 还……还真是太好看了。。。 宴宁:“系统,我还会长大吗?” 【看运气,我也不能预测。】 “好吧好吧!我今天三岁,明天三岁,永远都是三岁,真是太好了!!!” 这不比十八岁好啊吗! 修为强大,不知年岁的小萝莉。 “统啊,我的小人参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的,你能带我出沉无妄神府吗!”宴宁对着镜子掀着裙子眨眼睛。 【不能!神府是很私人的东西,他不放你出去,你就出不去。】 宴宁:“……好吧!” 还是得靠她自己,宴宁扯着树枝,撒开嗓子大叫:“沉无妄,沉无妄……” “叫什么!!”身后不远处的门被推开,沉无妄站在门口,看着那树枝上的小人儿。 他还是无法接受。 “放我出去啊。”宴宁踩着树枝几步就落在了沉无妄的身边。 她只到沉无妄的膝盖。 沉无妄:“………” 宴宁:“………” 沉无妄:“你出去了会长大吗?” 宴宁摇头,奶声奶气:“不知道啊。” 沉无妄更心塞了,弯腰抱起宴宁:“走吧!我们还有许多的事儿要做呢。” 宴宁安心的爬在沉无妄的臂弯之中。 【宿主新身体已备货完成,是否使用。】 “使用!” 【正在使用中。】 沉无妄抱着凝实的宴宁落地,他能感受到她的了变化,但是没有问。 问与不问都不重要。 招魂大阵周围狂沙大作,大阵也出现了裂痕,沉无妄抱着宴宁有了出来。 青虚山和重天颠之人眼对眼心对心的将两人围住。 第101章 瘟疫肆虐 “魔头,你还敢出现。”复新声带着面纱,看着沉无妄怀里眼睛瞪的象铜铃一样的宴宁,心里咯噔一声。 宴宁离开重天颠也有十年了。 这个小丫头竟然和宴宁长的如此相似。 难道… 复新声不想在往下想,如今有更棘手的事情。 钟佚担心的看着沉无妄,欲言又止:“那个……” 沉无妄看着不远处的来人,将鳞片扔给元隽:“白龙女的尸体在京中城江寿观。” 元隽接住鳞片,飞跃众人头顶落在沉无妄的眼前,身后跟着顾浮尘等人。 元隽握着鳞片,看着他怀里的宴宁,看着她面容扬眉笑了笑。 他赌对了。 随后,笑容变得复杂了起来,无可奈何的无奈。 如今局势难料啊。 顾浮尘和宁颜也看见了宴宁的脸。 顾浮尘看着宴宁那双眼睛,几乎笃定这孩子就是宴宁。 否则,沉无妄如何会抱着一个孩子出来。 宁颜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缩小版的宴宁吗? 莫不是宴宁更本就没死。 元隽也不在拿着宴宁死活一事不放,他们现在更重要的事儿:“你们走的这几天,蜇海村发生了瘟疫,来势汹汹。” 宴宁:“瘟疫?” 沉无妄脑海里将所有的一切都串在一起。 宴宁面色凝重:“怎么会出了瘟疫呢?” 元隽叹了口气,也觉得头疼,什么事儿都敢在一起了:“上次暗算你的那个岑霜,我让人将她的尸体扔了,可是没想到,她染了妖毒,仅仅过了一天,瘟疫就开始蔓延,如今,整个蜇海村已经被官府封了。” “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杀她,染妖毒! 宴宁知道岑霜杀她是因为宁颜的傀儡术,可是她为什么又染了妖毒呢? 妖毒!妖毒! 灵光一片。 宴宁顿悟:她自己不就是妖吗? 宁颜,当真是机关算尽啊。 怕杀不了她,竟然还有后招。 宴宁咬牙,扯了扯沉无妄的衣服。 沉无妄低头,心语:怎么了。 宴宁看着岸边不停涌来的人,道:我们的麻烦来了,之前伤我的那个人动手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察觉。 问题就在于这里。 岑霜是如何在沉无妄,顾浮尘,元隽三人的眼皮子底下动的手。 就算她是中了傀儡术,但是宁颜的法力绝对是做不到的。 之前,她来不及想,如今静下心来才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存疑。 沉无妄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问道:你如何觉得。 宴宁:你可听说过,妖界泊淮。 沉无妄:媚狐泊淮。 媚狐泊淮,乃九尾狐族,最是擅长蛊惑人心,喜好做傀儡。 宴宁对沉无妄知道此人,一点儿也不意外,此人是艳名远扬的人物,她又将当日所见所闻椅子道来:伤我之人当时对我说了几句话,我看见了她的眼睛,眼神空洞无神,绝不是正常人的眼神,因此我猜测她中了傀儡术,而傀儡术的使用者,就是宁颜。 那个眼神,口吻,绝对没有错。 沉无妄想了想:泊淮最善魅惑之术,其中傀儡术也是一绝,只是宁颜如何会认识泊淮,而且,天下之中,会傀儡术的妖,如过江之卿,你是如何锁定是泊淮的。 宴宁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总不能说,她知道剧情,这个泊淮就是宁颜的痴情男二吧! 能说吗! 不能啊! 只是她记得剧情里,这个泊淮千年前是被宁颜捡回去养着玩的,后来宁颜身死,泊淮不知所踪,千年后,泊淮已经成长为一个威慑一方的大妖了。 正式的剧情开始就是从宁颜重活一世开始的。 宴宁就是前期的女配,剧本也只到她死就没了,系统口口声声说,天机不可泄露,她活着已经是异类了,为了公平,绝不会让一个知道剧情的人存在,这是规矩,因此,后面的剧情她不晓得。 宴宁思考了一圈:…女人的直觉。 沉无妄一副“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 宴宁也觉得有点扯,但是没办法。 沉无妄眸色难以言喻:所以,这瘟疫也是算计你的一环吗! 他不明白,宴宁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招人恨了,一环接着一环的算计。 宴宁艰难的开口:可能是的吧。 两人正商量,岸边的村民已经靠近。 “妖女!杀了妖女!!” “妖女带来了瘟疫,烧死妖女瘟疫就能退去。” “杀了妖女,妖女速速受死…” “修为仙长啊,救救我们啊,快烧死这个妖女啊。” “仙长啊……” 来人持刀,持铁锹,持扫帚,持木棍…… 上至华发,下至总角小儿,看着宴宁和沉无妄的目光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杀了还不够,碎尸万段亦不够解恨。 宴宁怔愣的看着这些人。 怨怼,怒骂,和那些恨不得将她饮血啖肉的眼神,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 比死亡还能让人窒息的是舆论。 “仙长,你看你看,这妖女明明已经死了,如今却化作小儿模样的出现,可见是做了什么死而复生的恶事…” “说不定啊,就是吃人,听说人肉大补,对妖族那就是宝贝,这妖怪该死啊仙长……” “烧死他们,替我们报仇啊。” 曲潮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沉无妄,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对他的感觉到了极差的地步,但是妖毒一事,楚姑娘确实无辜啊。 背后伤人的是岑霜啊。 顾浮尘背手伫立,脸色莫测。 元隽叹了口气。 沉无妄将宴宁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看着那些口口声声要烧死他们的人眼神淡漠:“害怕吗!我听说,流言蜚语可以杀死一个人。” 宴宁抬头看了看沉无妄,又转头看着那些人,眼神坚定:“不怕,我不会死,反而会好好的活着,活的比这些人还要长久。” “好。”沉无妄揉了揉宴宁的脑袋,笑了。 三七躺在沉无妄的储物戒里撇撇鸟嘴: 主人当真是堕落了。 以前那大杀四方的魄力和气势哪里还有啊。 他怎么都觉得,主人和从前不一样了。 * 宴宁被沉无妄抱着,足以俯视众人,她冷声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你们,证据呢,就因为我是妖?” 肉乎乎的小脸,和外表不想符的冷静和成熟,她那一双本该是天真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不屈的威慑力。 金光激动的口水都喷了出来,索性还有面纱的遮挡:“这里的妖魔,除了你们还能有谁,元仙长都说了,瘟疫是因为妖毒引起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妒恨那仙子背后动手,心有不甘,便想拉着我们所有人陪葬。” 第102章 如何破局 “对,没错,村长说的不错。” 沉无妄扫了一眼叫嚣的最厉害的人:“如你所言,那我们为什么不走,还要回来呢?回来被你们逼杀吗?” 元隽磨蹭着手里的鳞片,心中已然了解二人的行踪,妖毒一事,他自然是不信的。 “沉道友,不知消失的这几日去了哪里。” 宴宁替他答:“找尸体去了。” 金立:“谁的尸体?” 宴宁一副你蠢吗的样子:“你说呢!” 沉默片刻。 元隽开口解围道:“哦,找到了,沉道友告诉我了,神女的尸体在京中城,江寿观。” “嘶~” 人群之中一阵唏嘘。 众人都明白,江寿观,是皇家道观。 先不说神女是不是真的,光是皇家道观,就已经不简单了。 这里的渔民都是普通百姓,如今就一个蜇海之事牵扯出来这么多东西。 瘟疫,神女,皇家道观! 一部分的人,脸色煞白。 有人已经不想往下了。 “胡说,这两人的话如何能信,他们口说无凭,还是速速烧死敬天,说不定上天垂怜,下一场大雨,海回来了,瘟疫也就退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响应。 宁颜按了按自己被风吹气一角的面纱,浅浅一笑。 宴宁看见她这副模样,却不想轻易让她躲在众人身后,高声道:“顾夫人,我朦胧之中突然想起,岑霜伤我之后,在我耳旁说了一句话。” 顾浮尘看向宁颜。 宁颜笑容一僵,面纱遮住无人察觉,她早就料到宴宁一定会咬出她了,不过她也不怕,问道:“什么话?” 宴宁眼珠一转,大声道:“她说…你和别的男的有一腿!” 宁颜呼吸一滞。 小小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和她靠的近的顾浮尘和元隽。 元隽侧目看着宁颜,又看了看顾浮尘。 顾浮尘脸都绿了。 当着面被人说带了绿帽子,谁能受得了。 众人嘀嘀咕咕不休。 “啊,有这回事!” “这也太……” “你们看你们看顾宗师的脸都臭了,这事莫不是真的。” 闻言,顾浮尘的脸更绿了。 宁颜见状心里默默的骂了宴宁几句,而后故作镇定:“胡言乱语,这都是宴姑娘胡编乱造的吧!霜儿和我一向关系好,随口胡诌一个污名挂在她的身上来污蔑我,自然是佳的选择。” “只是宴姑娘,霜儿已去,还请宴姑娘莫让她在天之灵难安,霜儿若在绝不会愿意你用她的死,来污蔑我的。” 她笃定,宴宁就是随意扯了一个借口来栽赃她,离间她和顾浮尘。 只是这手段太脏了,也不高明。 她本就和别人清清白白,最多就是利用。 她问心无愧。 顾浮尘正要开口。 沉无妄抢先一步接道:“是吗,可是你们二人的关系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胡言乱语呢!还要胡言乱语给和她本就有怨的宴宁听。” 顾浮尘:“……” 宁颜按住面纱:“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宴姑娘胡编乱造的,我清清白白,霜儿也清清白白,而且,我和霜儿相处多年,感情很好,我了解她,她绝不会无端害我。” 此时,人群又开始议论:“说得有道理,人都死了,那还不是想说什么是什么啊。” “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那姑娘身上的妖毒和众人亲眼见是这个妖女杀的人,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宁颜眉眼浅笑。 沉无妄在喧闹声中冷静了然的哦了一声,拍了拍宴宁的后背,宴宁对着他甜甜一笑。 宁颜看着这两人,心中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沉无妄又幽幽的开口了:“对了,她被曝尸荒野,顾夫人这么善良可有为她殓尸。” 这句话像是准备了许久,前面所有的话,都是在做铺垫。 “殓尸了吗?” “没有啊。” “是啊!为啥不收尸呢,你说她要是去收尸了,这瘟疫是不是就能早点儿被发现,被遏制。” “所以为什么不去收尸。” “为什么。” 顾浮尘也看着宁颜,也在等一个解释:“颜儿…” 她口口声声说和岑霜关系好。 可是这几日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宁颜指甲陷入手心,紧紧咬着咬唇,眼珠在眼中迷茫的转动。 这句话如同陨石坠落深海,激起万丈水花。 宁颜想到了一切,却独独忘了这件事。 她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她。 一边想,一边磕磕绊绊的道:“这…我当时晕倒了,在次醒来的时候……” 顾浮尘看着宁颜。 宁颜感受到顾浮尘怀疑的目光,连忙住嘴,她当天下午就醒过来了。 差点儿就露馅了。 那个时候瘟疫还没有发生。 宁颜心里凉了半截,硬着头皮又补充道:“当时我太伤心了,一时没有想起来。” 宴宁:“你当时没有想起来,过后也没有想起来吗?” 骗鬼哦! 【人家在骗你!】 宴宁:……其实有时候你可以不说话。 宁颜碾着衣袖,眼睛紧紧的缠在宴宁的身上,含泪欲泣:“之后瘟疫就开始了,我想去收尸也不能了啊,我也不忍心霜儿曝尸荒野,可是我也不能罔顾人命啊……” 顾浮尘心情复杂。 宴宁看着宁颜越演越入戏,打断道:“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还有一个问题。” 宁颜这种越发没底。 元隽:“什么问题。” 宴宁:“你可有注意到,当时岑霜的位置和离我们的距离?” 元隽想着,一边比划一边道:“当时,我们几人离得不远,却也不近,你一人在阵中,我们之外是我青虚山的压阵弟子,再往后才是重天颠的人。” 元隽和顾浮尘同时发现了宴宁的意思。 既然如此,岑霜必定是在外圈,可是那时却是她第一个到宴宁的身边的。 以她的修为,如何能穿过这一圈一圈的人突围,下手成功的呢? 莫不是有什么法器符咒的加持。 如果是这样,确实是有可能。 元隽开口,心情沉入了海底:“所以此事绝对不是表面上你踹了她一脚她就想杀你这么简单。”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是谁最想杀宴宁呢! 元隽余光扫过宁颜。 除了她,别人似乎没有那个理由。 只是她怎么会傀儡术呢! 宁颜垂眸不语。 沉无妄换了只手,抱着宴宁道:“你觉得她会从那一脚里看不出与宴宁实力的差距吗!或者说,她费尽心思不惜用命为代价杀宴宁,就是为了报那一脚之仇吗?” 宴宁看向宁颜:“顾夫人不是和岑霜关系最好吗?请问,以顾夫人对她的了解,她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宁颜勉强的笑了笑:“岑霜,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是吗!那请问顾夫人,岑霜有没有什么可以瞬间移动且顾宗师都拦不住的宝贝啊。” 宁颜轻咳几声:“不知。” 宴宁一笑。 宴宁虚心请教元隽:“元道友,不知这样的宝物,世间又能有多少呢?” 元隽:“屈指可数。” 第103章 头顶雷声阵阵 “好,那么岑霜又怎么会有这种屈指可数的宝贝呢!以她的身份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资源,所以,岑霜杀我,必定是受人指使,并且这妖毒,定然也是那人的一计。”宴宁小手一合,她自认为总结的很到位。 金萱咬咬牙开口:“这也只不过是你的猜测啊,她都已经得手了,为什么还要下毒。” “两种情况,一是,毒是在事发之前下的,她不能保证岑霜一定会的得手,所以她选择了给岑霜下妖毒,即使岑霜没有得手,之后在陷害于我,她都不亏。”宴宁眼神扫过宁颜。 她的衣角被风吹的翩翩起舞。 侧目看着宴宁,眼神要吃人一般,片刻又在众人未曾发觉之下恢复了镇定。 宴宁笑了笑又收回目光:“还有一种情况,毒是在事发之后下的,他或许是知道我可能没死,所以补了这么一招,即使我日后回来了,也无法脱身因为这一切的安排,引导,她早就安排好了。” 元隽点头:“说的有道理。” “顾宗师以为如何?”元隽提了踢一直没有插嘴机会的顾浮尘。 这件事情,重天颠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他不可能置身事外,真当自己是神仙呢! 顾浮尘想了想开口:“我觉得阿宁说的不无道理,不能草率定罪,至于…”顾浮尘看了一眼宁颜:“颜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可能接触到妖毒这种东西,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出入。” 沉无妄似笑非笑:“顾宗师,当真是一碗水端的很平呀!” 宁颜感激的看了顾浮尘一眼,转头柔软道:“说来说去,这都是你的猜测啊。” “好,你说是猜测,那我们在说一点儿事实,顾夫人口口声声的说你和岑霜关系有多么好,那为何岑霜会在死前攀咬你呢?”宴宁眼神戏谑。 宁颜气死了,她怎么还揪着不放,开口有些咬牙切齿:“我说过了,霜儿不会害我,这都是你的谎言。” “是不是谎言,自然可以证明,顾夫人,如果你敢对天发誓,你和岑霜真心相待,那我也会对天发誓,我所言句句为真,如何?”宴宁笃定她不敢。 真心怎么会用傀儡术呢? “………” 宁颜后背僵硬。 还没开始,她已经觉得自己头顶雷声阵阵了。 沉无妄点头:“我觉得此计可行,既然都有怀疑,不如就此解开,也好齐心协力啊。” 元隽摇扇:“可。” 顾浮尘见状,也只能点头。 众人见这三人都同意了,便毫无顾忌的大吼: “发誓,发誓!” “既然各执一词,就发誓!!” “顾夫人,既然那妖女诬陷你,那你就发誓,让她妖女也发个誓,这样,大家心里才有底,不然谁知道你们包庇谁。” “对啊,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不比你们这些仙长金贵,但是我们也必须要一个公道。” “对,还我们一个公道,以慰死去之人的亡魂。” “发誓,发誓。” “发誓……” “发誓啊……” “………”宁颜面纱之下的表情狰狞。 宴宁:“怎么,顾夫人是不敢还是心虚。” 宁颜扬起支离破碎的笑容:“怎么会。” 宴宁怎么不死!!! 怎么还不死!!! 宁颜轻轻咳嗽两声,结白的面纱顷刻之间爬上了红晕,身影摇摇欲坠。 顾浮尘见状连忙搂住她:“颜儿,你没事吧……” 他这才记起,颜儿的这副身躯有多虚弱。 宁颜强撑着睁眼:“我…没事…我有点儿累……” “也不是要躲……我还可以……” 宴宁干巴巴的瞅着宁颜虚弱的快要断气了一样。 “…………” 沉无妄眉头一跳,笑着开口:“我听闻妖界泊淮,似乎有这样一件移形换影的宝贝。” 宁颜虚弱的眉头又皱起,只觉得一张大网在朝着她不断的收紧。 泊淮,这些人如何会知道泊淮。 莫不是宴宁知道点儿什么。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呢? 此刻,她心如火烧,晕过去不对,不晕过去好像也不对啊。 宁颜打量着宴宁的面色,宴宁幽幽的目光与她对望,宁颜心头一跳。 顾浮尘蹲在地上,抱着宁颜,听见泊淮这个名字,声音微变:“泊淮?” 泊淮,他如何不认识。 泊淮和颜儿若是渊源颇深。 宁颜扣住顾浮尘的手腕,灵机一动:“泊淮?是那个泊淮吗!他还活着吗?” 元隽:“怎么,顾夫人认识这个媚狐泊淮,这一切都太巧了吧!” 真是太巧了。 妖毒,泊淮。 顾浮尘解释道:“多年前,泊淮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颜儿好心养过不少时日,后来……他便消失了…在后来…他就已经是媚狐泊淮了……” “不过这和颜儿没有关系,颜儿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重天颠,并没有见过泊淮。” “天下之大,也不一定是那个泊淮有啊。”金萱见状开口。 “如此,顾宗师可能保证,顾夫人和那泊淮真的毫无联系。”元隽道。 顾浮尘默然。 他… 沉无妄对着元隽道:“元道友,不知贵宗,可有什么让人吐真言的符纸一用。” 宴宁扯着嘴笑了。 元隽眨了眨眼,片刻后大彻大悟,懂了:“沉道友聪慧,在下正好有这种宝物,差点儿忘记了。” 元隽甩了甩手,两张黄符出现在他的手中,一张贴在宴宁的头顶,一张交给顾浮尘,贴心的道:“顾夫人若是不喜欢发誓,可以用一用这…言真符,在下独门符咒,只此一家,绝对保真。” “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 顾浮尘看着他手里的符纸。 纹路奇奇怪怪,连他都没有见过。 宁颜心颤颤:“不必…” 元隽是符宗高人,这样的符纸,他必定做的出来的。 这…… 沉无妄:“顾夫人不要担心,元道友的符纸不会出问题的。” “对啊,我别的不敢保证,这画符的本事一流。”元隽扯过顾浮尘手里的符纸,就往宁颜的脸上贴去。 宁颜来不及多想,抬手阻挡:“不必,我不需要……” 元隽:“顾夫人,这符纸可是很贵的,不能浪费啊。” “而且,如今局势焦灼,你们各执一词,我们也不能辨别,这符纸已经是最折中的办法了,顾夫人,大局为重,莫言推三阻四才是啊。” 第104章 没有死才是痛苦的开始 “不必,我自己来。”宁颜修长的指甲划过符纸,一条口子横在符纸上。 宁颜抱歉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应该坏了吧!!” 元隽看着裂开的符咒,心中冷笑。 果然是有鬼啊。 “没事,我还有!” 元隽又拿出一堆放在宁颜的眼前。 宁颜一愣。 这么不知名的符纸,还搞这么多。 元隽是有病吧!!! 宴宁小手支起符纸,盯着这一幕偷笑:元隽可以的。 沉无妄:不应该也夸夸我吗! 宴宁一本正经的收回手,符纸挡住视线装死。 沉无妄:“……” 一堆符纸,如同烫手山芋,宁颜眼皮一番,准备晕倒,沉无妄的声音飘来:“顾夫人又要晕了吗!元道友,你莫要吝啬,把你疗伤安神的符咒都拿出来,兹事体大,可别耽搁时间。” 宁颜吐血。 “说的对!”元隽又拿出一推符纸,随手捡起一张贴在宁颜的脑袋上。 宁颜:“……” 元隽惊呃道:“呀,贴错了,这是言真符啊,怪我怪我,看错了。” 宁颜脸色一变,一把扯下符纸,拿在手中低头一看,这明明就是清凉符。 她暗道不好。 众人看她的眼色已经变了。 没有人是傻子,从发誓再到言真符,若她真的心中没有鬼,为何要拒绝。 元隽起身,面容冷峻:“顾夫人,还有什么什么花招要耍吗?” 顾浮尘心底咯噔一声。 宁颜的抗拒,他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她真的要杀宴宁吗? 宁颜看着顾浮尘的侧脸:“我…” 沉无妄:“顾夫人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吗!顾夫人会不会傀儡术呢?” 宁颜知道,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了,可是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就拿她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宴宁拍了拍沉无妄,跳下地,走到宁颜的面前,道:“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对岑霜下傀儡术和妖毒,再利用他来杀我,杀我不成,便要栽赃,你当真以为躲在别人的身后,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宁颜:“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元隽:“言真符是假的,那只不过画废了的符纸而已。” 宁颜脸色大变,盛怒:“你竟然算计我。” 竟然是假符! 元隽竟然用假符! 传出去我不怕被人笑话。 她不甘心。 不甘心啊。 元隽看了一眼身后的沉无妄,笑道:“多亏了沉无妄的妙计,否则还不能看你自乱阵脚呢!宁颜,别挣扎了。” “顾宗师以为此事如何呢!” 顾浮尘紧紧的扣着宁颜的手腕,痛心疾首却面色平静的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已至此,宁颜也不在掩藏,她了解顾浮尘,只要他对她有愧,今日就不会有事。 只要抓住他,今天的一切都能过去。 谁让他是顾宗师呢! 宁颜起身,推开顾浮尘,扯开面纱,脸蛋绯红,嘴角带血,她静静的看着顾浮尘,却让顾浮尘心里慌乱了起来。 良久,宁颜才悲凉的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你说你会等我,可是我再次回来,你心里却有了别人,顾浮尘,你对得起我吗?” 顾浮尘心中刺痛,想要去拉宁颜:“你要怨可以冲着我来啊。” 宁颜倾尽全力的推开她,笑的绝望:“我如何冲着你来,我欠你那么多,我只想留住你,顾浮尘,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生前生后我心里都只有你,可是你呢!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别人,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痛苦吗?” “爱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共享呢!” 宁颜缓缓起身,身体仿若千斤重,她笑的绝望又疯狂:“顾浮尘,我知道我有多难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罢,宁颜挥手,一柄秀剑横在脖子上。 “颜儿…”顾浮尘手中凝灵,朝着宁颜脖子上的剑而去。 宁颜咬牙,心一横,掌握着力道,拉剑。 电光火石之中,一只黑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宁颜的脖子上出现浅浅血痕之后,一爪子拍在她的后背,宁颜背后一痛,身子前倾,朝着秀剑的刀刃送去。 入手三分,顾浮尘的灵力缠上剑身,为宁颜卸去了不少力道,一把扯开秀剑,宁颜脖子上鲜血如注的倒下。 “颜儿……”顾浮尘瞪大了眼睛,叫声悲痛欲绝。 宴宁嘶呢一声,仿佛那刀是砍在她脖子上一样: “…不会死了吧!”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告诉你啊,从今天开始,你离这两远点儿。】 沉无妄:“谁知道呢!” 三七在天空飞旋,宁颜看着天空上的三七,脖子上火辣辣的让她无法发声。 顾浮尘慌乱的两人抱在怀里,用灵力为她止血:“颜儿…你没事的…颜儿…” 宁颜盯着顾浮尘的双目,他依旧很伤心,却没有千年前那么彻底和强烈了。 千年前是什么样子呢? 他眼睛充血,带着化不开的悲伤和害怕。 对了,他的眼睛里少了害怕,只有悲伤。 是不是说明,她宁颜不再是他的一切了呢。 伤口在慢慢愈合,宁颜却撑不住晕了过去。 沉无妄将地上的宴宁抱起,转身:“看来,她死不了。” 顾浮尘出手的很及时。 “这件事要不了了之了啊。”宴宁爬在沉无妄的肩头,盯着寂静无声的人群。 沉无妄靠着她的小脑袋:“不会这么不了了之的,她没死,才是痛苦的开始。” 宴宁:“嗯???” “扑哧——扑哧——” 三七从空中飞回,而沉无妄的肩头早就没了他的位置,他认命的跟在身后。 宴宁盯着他,他也盯着宴宁。 宴宁:“这乌鸦是你的。” 三七炸毛:“什么乌鸦,萝卜精没见识。” “眼神不好可以扣掉。” 人参啊人参,什么萝卜。 “嘿,你这萝卜精还挺凶,在梦境里怎么跟个软包子一样,任人家磋磨。” 宴宁:“?” “梦境里都发生了什么。” 三七:“你不知道。” 太过分了吧。 简直太过分了。 他家主人在梦境里忍气吞声,为她承受剖心之痛,这个女人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亏的主人还告诉他别说呢! 结果人家根本不记得。 沉无妄:“闭嘴!” 三七:“………” 宴宁疑惑:“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三七撇了她一眼:看薄情女子的表情。 这个薄情女子还是个小豆芽。 主人眼光真差。 第105章 她再也回不来家了 宴宁见三七不理她,就去扒拉沉无妄:“发生了什么,神女的梦境里都有什么啊,我们怎么出来的啊。” 沉无妄:“说来话长。” 宴宁:“那你就长话短说啊。” 沉无妄:“………” 三七看不下去,趴在宴宁的耳边给她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当然,不该讲的没讲。 宴宁了然的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对了,你不会留恋你的旧壳子吧!”沉无妄深深地看了宴宁一眼。 宴宁摇头,郑重道:“当然……不会。” “那就好。” * 正如宴宁所说,重天颠不知和蜇海村做了什么交易,此事就被压下了。 元隽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其实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宁颜理所当然的没有死。 深夜,村长大家的堂屋之中。 鳞片泛着白光漂浮在空中,惊蛰的虚影一点点的凝实,她先是转头看了看宴宁,又盯着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的沉无妄,她有些诧异,过了片刻有恢复正常,看向宴宁,空灵的声音响起:“姐姐,真高兴,又见面了。” 宴宁:“你可能高兴吧!” 她就不是很高兴。 惊蛰眼睛缩了缩,小声道:“对不起。” 宴宁努努嘴,不语。 顾浮尘看着惊蛰,他的面色不好,应该是还在担心宁颜,他道:“蜇海神女,你既然是蜇海守护神,为何远离蜇海前往京中城,你应当知道自己的责任。” “我知道!”惊蜇低头小心翼翼的回答。 她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她回来了。 顾浮尘:“既然如此,还不速速将这一切道来。” 惊蜇摇头:“前尘往事不必在说,我的心在京中城,被我下了封印,只有她的血可以解开。” 惊蜇指着宴宁。 被指着的宴宁:有点突然,她有一种捡漏的感觉。 “解开封印,带回我的心投入海眼之中,这里的一切都会恢复。”惊蜇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一切。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失责,她会负担起责任。 只是可惜,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惊蜇的身影越来越浅,她转头看着宴宁,似诀别的释然:“谢谢你,给了我一场梦。” 宴宁:“我给你的?不是你给我的吗?” 惊蜇摇头又点头,是她给的,但是也是她让她看见的。 “我很羡慕你。”惊蜇说完看了一眼沉无妄。 两次入梦,一次剖心。 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为一个人付出吗? 宴宁看着惊蛰的眼神,觉得不太对,扯着沉无妄的衣服:“你们认识吗!” 她总觉得那个眼神,不像是不认识的人。 沉无妄想了想,弹了弹宴宁的脑门:“知道的太多,没好处。” 宴宁捧着脑袋,一点不痛,甚至于还想八卦:“那就是认识了!” “原来你也有故人啊。”宴宁快点儿都以为他是一个凭空出世的人了。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原来他竟然也有前尘往事啊。 沉无倾身:“我不仅有故人,还有许多的仇人呢!” “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让你引以为荣。” “阿宁!”顾浮尘的声音响起。 宴宁回头:“放。” 顾浮尘:“你和元隽同去京中城。” 至于沉无妄,不用说也知道会跟着去。 宴宁看了眼元隽,元隽打开折扇,掩面含笑。 宴宁点头:“好吧!” “明日动身。” 元隽:“没问题。” 惊蜇的神魂消失,她终究是带着不舍和过往,一个人离开了。 夜色渐深。 “你看这一枚铜钱,这一面是正面,这一面是背面。”宴宁将铜钱往空中一抛,接住,对沉无妄道:“你猜是哪一面朝上。” 沉无妄侧躺在床上看着她的小手:“那两面不是一样的吗!” 当他傻啊。 “你不要这么煞风景好不好嘛!”宴宁兴趣全无,将铜钱扔在沉无妄的脸上。 没意思,真没意思。 这修仙世界太没意思了。 没有游戏,没有娱乐生活。 只有像眼前之人这么无趣又不解风情的人。 沉无妄盯着宴宁的小脸,笑道:“身体变小了,内心也开始幼稚了。” “请闭嘴,我多年轻啊,高兴还来不及呢!” 返老还童,她高兴着呢! “对,是挺好的,就是矮了点儿。”沉无妄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比着一点点的长度。 宴宁深受打击。 当即就要去挠沉无妄的脸。 沉无妄提着宴宁的后颈,就两人拉开了。 宴宁短腿短手的在空中扑腾着。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这叫做弊。” 沉无妄笑着将人楼进怀里,贴在他的胸膛上,倒在床上:“我这叫优势。” 宴宁就如同一个玩偶,趴在他的胸口。 宴宁从他散开的胸口,盯着他衣领下露出一点点红色的瘢痕,这个瘢痕和他的皮肤对比鲜明。 胎记? 不不不,上次就没有啊。 “你这个是因为我之前吸收的那个导致的吗。”宴宁扒开他的衣服,红痕在他的胸膛之前铺开,就如同被按压出来的红印。 带着魔纹,看起来血腥又恐怖。 “心疼了!”沉无妄躺平。 宴宁目光幽幽:“………” 你有问题。 “不要不把我当小孩。” 沉无妄:“你不是一直都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宴宁就不爱听了。 “我是说你永远十八岁。”沉无妄沉默片刻,选择妥协,及时顺毛。 宴宁心花怒放:“这…这还差不多。” 她也不想放过他。 可是他夸她永远十八岁耶。 宴宁心里的小翅膀都快飞上天了。 “夸你你就这么开心。”沉无妄看着脑袋一摇一晃的宴宁,心情大好。 原来这么好哄啊。 要顺着毛撸啊。 不得不说,沉无妄掌握了精髓。 从前,两人属于硬碰硬。 宴宁翻了个白眼,在小可爱的脸上,就显得巨可爱:“我才没有高兴呢!” “嗯,你没有高兴,你只是很高兴。”沉无妄拉开被子,将宴宁裹了进来,小小的一团趴在他的怀里。 宴宁掐着他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魔尊啊。” 沉无妄雀跃的心咯噔一声:“……” 他这副模样,宴宁更高兴了:“你怎么和别的魔尊不太一样啊,我听说别的魔尊都是那种一出场就威慑四方,跺一跺脚三界都要震一震,眨一下眼睛血流成河的那种啊。” 第106章 血海开满了花,我就和你回家 宴宁想着小说里的描写,从来没见过哪个魔尊穿一身月白衣服,常年笑盈盈的。 魔尊不都是冷酷无情,邪魅风流的吗? “你在哪里听说的别的魔尊!” “…话本。” 小说。 “少看点,没什么用。” “……” “十年前,重天颠大火,你应该推波助澜了吧!”宴宁已经确定了。 他当初来接近她,就是为了报复她。 “所以,你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接近的我。” 报复她的那一句:“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嫁那该死的大魔头。” 沉无妄:“我该死吗?” 宴宁无辜眨眼:“不知道啊。” 沉无妄委屈控诉:“不是你说的吗?” “你也太小气了啊。”宴宁缩进被子里装鹌鹑。 就一句口嗨,还记住了,真是大无语事件啊。 沉无妄拍了拍被子里的人:“那我不小气,我就当以前没有发生过,你也当以前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初遇裹挟了太多的算计,心思,防备,不值得记住。 “不好。” “为什么!”沉无妄掀开被子。 “因为你终究有一天会回血海的,而我只能留在人间,我听说血海没有适合植物生长的土壤,也没有阳光和月亮,只有一轮血月常年照耀,我去了,会枯萎的。”宴宁转过去,缩成一团,脑袋埋进膝盖里,将自己圈住。 她在拒绝。 可是考虑的只有血海适不适合她生长。 月光慢慢爬上床,落在宴宁的身上,她浑身散发着浅浅的金光,身姿也从胖乎乎变的修长而曼妙。 沉无妄将她转过来,捧着她的脸,浓颜如魇,带着他深深地思念:“是不是,只要血海能开满花,你就会和我回家。” 宴宁看着沉无妄的眼睛,被他眼里的急切和认真烫了一下心底,他从前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想试一试: “如果血海开满了了花,我会跟你走。” 漫长岁月,何不敢一试。 他说过她懦弱,如今她就顺着她的心走一回。 大不了就是,下一个更乖嘛! 沉无妄高兴的将宴宁搂入怀中,薄唇轻轻的吻着她的脖颈,轻声道:“宴宁,我所有的承诺都会一一兑现的,绝不会食言。” “好痒。”宴宁挡着沉无妄,捂着酥酥麻麻的脖子:“我还没有答应你呢,你不要得罪进尺,而且,我…咦,我长大了,我居然长大了。” 宴宁高兴的一把推开沉无妄,坐起身来,撩开裙子看着自己的大长腿。 撞在墙上的沉无妄:“……” 她变回来了。 这皮肤似乎更白更细腻了。 宴宁看着自己的胸口,嗯,完美。 沉无妄幽怨的躺在床上,勾着宴宁的腰带:“宴宁…” 宴宁拽回自己的腰带,沉无妄翻身而起,将宴宁扑倒。 宴宁:“你干嘛!” 沉无妄贴着她的额头,盯着她的红唇,哀求道:“我想亲一下你…” “………” 第一次被人追着要亲亲的宴宁。 开了眼了。 “好不好嘛,我会很温柔的。”沉无妄轻轻的落在宴宁的眼睛,在到鼻间,只要再往下…… 宴宁记得上一次,夕阳正好,只是不太美妙。 她抱着沉无妄的脖子,主动…… 毫无章法和青涩,和她咬人如出一辙,却让沉无妄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 良久,他笑着抱着宴宁,将人依偎着入睡…… 入梦前她想,情情爱爱或许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忧虑,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即使嘴上不承认,但是心已经动了。 只是她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怎么被这个骗子骗了心呢? ** 第二日沉无妄还是春风得意的抱着在他怀里酣睡的宴宁出门。 宴宁,元隽,沉无妄,西充。 四人一起前往京中城。 四人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抵达了京中城。 四人在客栈落脚。 “我们先歇一晚,让西充去打听打听这个江寿观的情况,再做决定。”元隽一想起皇家道观就觉得头疼。 道观他想闯就闯了。 但是一旦冠上皇家二字,一切就不一样了。 别说是他了。 天神来了,也不能对皇家道观说闯就闯。 “是,师傅。”西充答道。 宴宁坐在沉无妄的旁边,一边扒饭一边点头。 也不知道是在赞成元隽的话,还是在夸赞饭好吃。 沉无妄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头发揽至身后。 她还是个小萝卜,似乎只有月华才能让她长大。 或许就是缺少月华的缘故。 元隽俯身看着宴宁,看她吃的如此香甜,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宴宁放下筷子擦嘴,十分认真的评价:“一般!” 真就一般。 “哈哈哈哈哈!”元隽笑的前仰后合:“我还以为多好吃呢!!!” 沉无妄扫了一眼元隽,倒了杯水,递给宴宁:“喝点儿水。” 宴宁接过水杯,仰头灌水。 元隽支着下巴,别有深意的看着宴宁:“小丫头,跟我走吧,和我回青虚山吧!青虚山气候温润,最适合你修炼了。” 宴宁:“算了吧!我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别不把我当妖!” 元隽:“我会保护你,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他是认真的。 十分认真。 这个小人参,他挺想带回去的。 带回他的青山院去养着。 宴宁还是摇头:“独立的女妖,都是自己仗剑走天涯,从来不屑,被人保护,我也不例外…”说到这里,宴宁一拍桌子:“我把我的大事忘了。” 沉无妄:“剑!” “对啊,我要去万鼎阁造剑的。” 差点忘了大事了。 “好说,解决了此事,我带你去雾风城,我认识几个熟人。”元隽拿出他的折扇:“看看这个,此法器名曰无相,这就是万鼎阁楼宗师所铸,我与他有几分交情。” “如果我记得不错,楼宗师似乎从来不铸利器。”沉无妄端着酒壶,听见元隽的话忍不住开口。 元隽:“钱够,也不是不可以。” 西充:“扑哧!” 元隽拍了拍他的脑袋:“笑什么笑,你这死孩子。” “哈哈,还挺市侩的啊。”宴宁爬在桌子上。 元隽:“这怎么能叫市侩呢!这叫随遇而安。” “元道友真是伶牙俐齿,不知道元道友这口才,会不会对飞升有所加成呢!”沉无妄盯着元隽就如同防贼一样。 第107章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元隽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垮了。 飞升太难。 是修仙之人心里最大的痛。 不想飞升的修炼者不是合格的修炼者。 最不合格的修炼者?宴宁已经被楼下的惊马声吸引。 “吁———”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惊郡主殿下的马!” 红马叫嚣着四处蹦跳。 地上的女子痛苦的让好看的眉头都皱紧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仆人鞍前马后的将女子围了起来。 女子看着那惊它的马的人,气不打一出来,忍着痛,抽出鞭子,朝着宋澹洲而去:“宋澹洲,你放肆,竟然敢惊本殿下的马,你不要以为本殿下从前多看你两眼,你就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天下男人众多,想得到本殿下垂怜的犹如过江之卿,如今,本殿下看不上你了。” 宴宁忍不住拍手,说的对,说得对。 宋泠高傲的神态之中,藏着旁人轻易看不出的鄙夷。 她从前觉得他足智多谋,经历了那件事,才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恶心。 利用一个无辜女子的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觉得,就算是他去抢,去偷,她如今也不会鄙夷他。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宋澹洲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却依旧难以掩盖他的光芒。 宴宁点头,。 这就是宋澹洲,确实是生的一副好容貌啊。 宋澹洲盯着宋泠:“听说你要去江寿观受礼,带我去。” 宋泠:“凭什么,你配去吗?” 宋澹洲红着眼,对宋泠的讽刺和厌恶视而不见,他靠近宋泠,威胁道:“我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说,带我去,否则你礼王府不会好过,你别忘了,我这么多年在宋峄,不会什么把柄都没有。” 宋泠脸色大变,她也算是和宋澹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如今真的是和从前相去甚远。 “宋澹洲,你看一看自己可憎的面目,你还是宋澹洲吗?” 宋澹洲冷笑:“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人是宋澹洲,宋澹洲这三个字只不过是你宋氏皇族,奴役我等的罪证罢了。” 宋氏之人都是罪人,灵息一族的世仇。 “你最好乖乖听话,今上是个多疑的性格,你说说,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落到他的耳朵里,礼王府会是什么下场,你好好想一想。” “你疯了。”宋泠连连后退着摇头:“灵息一族已经逃回南洲,你又何必留下呢!” 宋泠说到这里,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为了……” “闭嘴。”宋澹洲冷喝一声。 宋泠解恨又悲悯的看着宋澹洲:“你真可怜。” “你能回头,别人可回不了头了。” 宋泠拂袖转身:“跟上吧!” 宴宁起身:“跟上吧!” 既然都是同一个目的,不如一起同行。 过了许久。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城。 宴宁等四人轻而易举的便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不知岁月须臾,马车缓缓入山。 宴宁一个人蹲在山道上,树木硕大,落了一地的树叶。 宋泠一下车便瞧见了满眼无措的小丫头,连忙跳下车跑向宴宁。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这里可不是你知道小丫头能来的地方啊。”宋泠将宴宁抱在怀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心道,真软啊。 宋澹洲径直走向石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泠和宴宁。 宋泠抱着宴宁追了上去:“你不能就这样上去,你们灵息一族离开,整个江寿观全部被锦衣卫连同禁中仕重兵把守了,你想进去,难如登天。” “难如登天又如何,我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宋澹洲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的急促,他看着那石梯的尽头,仿佛看见了他人生的终点。 释然,愧疚,思念,心疼交织在一起,压的他无法只身回去。 他是罪人,是负心人。 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宋澹洲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还愿意见他吗? 还恨他吗? 还…记得他吗? 脚下不稳,宋澹洲摔倒在石梯上,青石磕破了他的膝盖,手肘。 连掌心都噌破了皮。 “宋澹洲!!” 宋泠放下宴宁,连忙扑向宋澹洲,看着他血流不止的手掌,宋泠认命的拿出帕子为他包扎。 她就是蠢。 就是死心眼。 帕子还未缠在宋澹洲的手上,就被大力的推开。 “你以为你做着这一副模样,她就回回来吗!不会的……”宋泠放声大骂,当她看清楚了宋澹洲跪在石梯上往上爬的时候,怨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澹洲摔的严重,两条腿的膝盖痛的他无法直立行走。 他僵硬的转头看着那一路蜿蜒,仿佛直入云霄的石梯,静静的盯着,盯了许久,他动了。 忍着痛开始往上爬。 手指被磨破。 小腿骨抵在石梯锋利的檐口上,很快,他衣袍的下摆鲜红一片。 他自觉不配去见她,用这样的方式,至少,至少能弥补一点点。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 宋泠倔犟的吸着鼻子,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落下,看着那石梯上的血痕,心里像是被揪着一般。 青石上的每一滴血都是宋澹洲在赎罪,每一块跪过的石板,都是他的忏悔。 从前他可以向着神明许愿,如今他的神明却已经被他亲手拉进地狱。 不知爬了多少阶,宋澹洲的脑袋贴在石板上,泪珠染着鲜血,洒了一路。 他的无助和撕心裂肺,只有他爬过的青石板知道。 “宋澹洲,够了,够了。”宋泠抓着宋澹洲的衣服,不想在看着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了:“不要再这样,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宋澹洲,别走了……” “她不在了……” 手里的衣服早就分辨不出颜色了。 宋澹洲啊,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放开…” “宋澹洲……”宋泠害怕的看着他。 无助的摇头。 不要。 不要再走了。 你会死的。 “宋泠…”宋澹洲双目木讷无情,声音沙哑,一开口一股酸涩的洪流涌上心头,逼得他几乎窒息,他颤抖着压了下去,挤出话来:“我回不去…早就回不去了…” “你别说话了…让我去陪陪她吧…” “你走吧!” “求你了……” 求? 宋泠哭的抽搐,看着宋澹洲的脸,忍不住蜷缩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 求? 他是宋澹洲啊。 高傲如他。 居然用求的。 第108章 看来只能硬闯了 宋澹洲扒下宋泠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上爬。 宋泠坐在石梯上捂着胸口又哭又笑,再也不顾及自己郡主的身份和仪态。 郡主? 这青石梯上,只不过都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 宴宁踢着落叶,走到宋泠的身边。 宋泠哭的脸上的脂粉都花了,她看着宴宁,慌忙擦了擦:“你快回家吧!” 宴宁指了指上面。 宋泠摸了一把泪,不知为何就懂了:“你要去上面?” 宴宁:“对啊。” “你知道上面是什么地方吗!那里是禁院,去了会杀头的。”宋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宴宁眨了眨眼睛:“那你想那个人死吗?” 宋泠没有犹豫:“不想。” 宴宁托了托自己的大辫子,可怜兮兮的:“他上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我们可以帮他。” “你们!”宋泠警惕的远离宴宁。 她这才发现诡异之处。 江寿观已经是远离人烟的地方了。 周围守卫森严,如何会凭空出现一个走丢的小女孩呢! 而且,这个小女该说话的口吻,绝不是只有三岁。 “你是什么人!来我江寿观到底有什么目的。” 宴宁摊手:“目的,告诉你也无妨。” 西充突然出现在宋泠的身后,贴了一张符在她的后背。 宋泠定身,只一双眼睛转动。 你们做什么!!! 西充绕至宋泠身前,对着她拱手一拜:“郡主殿下,真是抱歉,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啊。”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欺负一个姑娘家。 宋泠瞪着西充:什么不得已,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走吧,愣着干什么!”沉无妄站在台阶上对着宴宁招招手。 宴宁高兴的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上去。 沉无妄弯腰,将人从地上捞入怀中。 元隽指了指西充:“你就带着她上来。” 西充:“是,师傅。” 元隽点头。 乖徒儿。 * 或许是快要入秋了,江寿观处处都透着一股荒凉颓废的感觉。 黄墙黑瓦在这种氛围里就显得格外的寂寥。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 元隽手拿着扇子来回踱步,纠结的直拍脑袋。 这究竟是进还是不进呢! 进去了,难免以后麻烦点儿。 不进去,现在就很麻烦了。 找个郡主,结果也没有什么用。 元隽幽怨的看了宋泠一眼。 宋泠:“你看我做什么啊,你们这么多人我当然带不进去了啊。” 这也能怪她。 从前却是可以。 但是如今不比当年啊。 “哦!”宴宁轻飘飘的道:“我们高估你这个郡主的分量了。” 当街纵马,如此嚣张。 宋泠:“……” 着还能怪的了她吗? 谁来都不可能啊。 宴宁伸了个懒腰,像是期待已久的模样,道:“看来只能硬闯了。” 元隽敲了敲脑袋,越发觉得不对。 宴宁一个妖。 沉无妄一个魔。 西充一个小徒弟。 这最后出来抗事儿的,不还是他吗! 元隽控诉:“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硬闯了。” 沉无妄从他身旁走过:“不然你觉得有什么别的办法,或许你可以拿着你的身份去皇宫转一圈,看看人家会不会拱手交给你。” 元隽哑然,那自然是不可能了。 这可是皇室的秘密。 “还有别的选择吗?” 也不是怕! 就是太麻烦了些。 宴宁双手叉腰,恶狠狠的道:“没有。” 绝对没有。 元隽认命:“行吧,来。” “再等等吧!”宋泠担心的朝着石梯看过去。 宋澹洲还没有上来呢! 宴宁跳上旁边比人高的大石头,朝着石梯下眺望,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身影同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宴宁:“他啊,可能自己上不了了。” 话音刚落,那个身影动了。 他伸出手往前探。 “哦,他来了。” 宋泠眼巴巴的盯着那个方向出神。 宴宁从石头上滑下,沉无妄顺手接入怀中,靠在石头上。 过了许久,喘息声越来越近。 平整的台面上生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重重的扣着地面,像是用了全部力气借力往上爬。 宋澹洲冒出头,毫无表情的脸在看见近在咫尺的道观露出来一抹浅浅的笑容,他的嘴角未曾勾起,但是却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 “宋澹洲。”宋泠小跑过去蹲在地上扶着宋澹洲。 宋澹洲推开她的手,撑着自己的身子歇了片刻,费劲的一次一次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完全忽略了宴宁几人,一小步一小步的朝着前挪,曲着身子路过。 宋泠又气又恨又心疼,却也无可奈何的跟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怕他突然摔倒。 沉无妄动身,朝着道观走去。 宴宁抬手当初金丝缠在房檐上,借力飞过去,落在门口。 大门紧闭,无人把守。 宴宁捡起地上的石头,在手里颠了颠,用力的朝着大门扔去,灵力裹挟着石头,一路旋转。 “嘭!!!” 大门被炸开,宴宁扫了扫面前的灰尘。 沉无妄站在她的身边,欣赏着赞叹道:“不错,不错,修为越发的深厚了,这一招流星惊月,惊天地,泣鬼神,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 这帽子委实戴的有些高了。 宴宁潇洒的甩了甩鞭子,骄傲的抬着下巴:“那是!” 元隽望天。 他觉得他的以后更难过了。 闯人家道观,还炸人家大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不……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放肆!!!” “擅闯皇家禁院者死。” 不过片刻,里里外外一群人将几人围住。 西充对着几人低语:“是不是太嚣张了,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宴宁回头:“在这里搞定这些人,总好过在里面遇见吧!你们打不过吗!” 西充:“…那怎么可能打不过,只是这里…我们应该低调行事。” 宴宁:“你低调行事,他们就不会发现吗?” 他们要去的地方必然是重兵把守,与其在那里相遇,不如在门口解决一部分。 西充:说的有道理。 “走了。”宴宁纵身一跃,一马当先。 “三七!” “啾——” 黑鸟从黑雾之中飞出,飞璇一周,直接接住在空中的宴宁。 宴宁落在三七的背上,扯下他的一根羽毛:“抱歉了。” 三七:“你……” 宴宁在三七的背上一个后空翻,手里的羽毛早就变成一丝一丝的细毛,从微端朝着前端流淌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灵光,宴宁用暗器一样,将羽毛丝朝着身后追来几人射去。 羽毛丝拖着长长的金丝,准确无误的撞上那几人。 第10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羽毛沾着敌人的衣服,顷刻之间便燃起了大火,几人在宴宁的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宴宁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元隽见此皱眉片刻,却又松开。 那长扇直接敲晕来人,扔在一旁。 他胸口起伏,似有不平,却没有说什么。 沉无妄站在原地,脚下掀起一阵灰色的雾风,吹动他的衣决。 雾风所到之处,凡敌皆五官流血而毙命,无一活口。 宴宁落在三七的背上,看着院中出来他们在无活人,又看着站在原地的沉无妄。 他的杀招,总是如他人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处处短命。 元隽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具一具的尸体,转头不悦的盯着沉无妄:“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 沉无妄毫不在意的理了理衣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群人也不算无辜。” 他从梦境里就开始忍了。 “也就是我如今这个修生养性的时候了,否则,可不会让他们死的这么痛快的。” 话落,沉无妄像是预感到什么脸色一变。 “轰隆隆……” 天色昏暗,雷鸣电闪。 沉无妄见状立刻闪身,一道紫雷准确无误的劈在地上。 地面被雷击出一道深坑,土地焦黑,冒着浓浓的灰烟。 元隽嘶了一声,默默走远了些,对着沉无妄别有深意的道:“你们魔界之人出了魔界,在人间确实是有禁制的,但是这被雷劈我还是头一回见啊。” 沉无妄咧嘴一笑,恶毒且刻薄:“既然是头一回说明你见识浅薄,多读书,对你真的挺好的。” “哈哈哈,沉道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天罚啊,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元隽眼中复杂。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个沉无妄身份如此不简单。 竟然是能惊动天罚之人。 羡慕又让人叹息。 沉无妄毫不留情的直戳元隽的肺管子:“别羡慕,你要是飞升了,说不定也有机会感受一下。” 元隽:我谢谢你天天这么祝福我啊。 这雷怎么没劈死他呢? “轰隆隆……” 又是一道紫雷。 沉无妄懒洋洋的站在廊下。 紫雷仿佛装了雷达,准确无误的朝着沉无妄的位置劈去。 正在这时,元隽的声音又响了:“沉道友啊,劈多了就习惯了吧!” 元隽看着那气势汹汹的紫雷。 这一下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元道友啊,这么感兴趣不如来感受一下。” “不必了,也不用什么事儿都想着我,关系没有这么好。” “那真是可惜,说不定元道友这辈子都没有感受雷劫的机会了。”沉无妄叹息着摇头。 “………” 你只会用这一招是吧。 眼看着紫雷越来越近。 沉无妄也不在躲,反而看着宴宁:“宴宁,想不想要天劫雷。” 她能从他身体里收了曜日金光还能转化为自己所用,那噬心魔毒应该也被转化了。 如此,这天劫雷也不要浪费了才是。 宴宁在鸟背上抬头,两眼放光:“要。” 天劫雷,听名字就觉得牛。 “过来。” “好嘞。” 沉无妄闪身上了楼顶,他的脚下身后宛如黑洞,如同墨水滴入水中晕开的墨迹,氤氲在他的身后。 他一身灰白的衣服,如墨的头发,宛如一副君子丹青。 似水墨之中走出来的风雅公子。 宴宁从三七的身后跳上屋顶,站在他的身后。 统哥,上班了。 【目标:天劫雷。】 【正在准备接受。】 系统瑟瑟发抖却又兴奋。 天雷滚滚,一路火花带闪电朝着将人劈来。 沉无妄眼中暗红,越来越亮。 灰色的魔雾从他的身上涌出,想一股徐徐升起的青烟,却此青烟让人感到害怕。 天劫雷如约而至,那股灰雾突然大作,像一只巨兽一口将天劫雷吞入腹中,灰雾翻涌,时不时露出力道闪电。 沉无妄看着宴宁:“动手吧!” 宴宁:“好。” 【已连接到天劫雷———】 【正在吸取———】 灰雾之中的天劫雷暴躁的在乱窜。 它越是暴躁,灰雾就越缠越紧。 渐渐的,它越来越小…… 【天劫雷吸取成功,转化为小参金雷———】 宴宁扭了扭脖子,伸出手指,指甲闪着小小的雷苗。 【宿主快跑,天劫雷马上要劈你们两个了。】 宴宁:别急,都是天劫雷,看看谁更强啊。 【……草字头了。】 “轰隆隆……” 这一次的天劫雷肉眼可见的粗壮了。 天道爸爸生气了。 竟然有人当他面偷东西。 宴宁舒展着五指,手心聚着金色的雷团,小小一个,叫嚣不了要吞天的气势。 宴宁挥手,金电如同饿狼出圈,呼啸着变大,朝着紫雷劈去。 两雷相触,在空中炸开。 互相抵消了。 元隽:“………” 开了眼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宿主真是小机灵鬼,宿主贴贴。】 宴宁满意的咧嘴一笑:“抱歉了。” 天劫雷:不,是我比较抱歉,我回去过个年先。 乌云褪去,天空放晴。 沉无妄抱着玩雷的宴宁落在地上:“好玩吗!” 宴宁:“我觉得以后可以多好点儿这种事情。” 沉无妄弹了宴宁一个脑瓜崩:“可没有这么多的好事,天下便宜总不能只你一家吧。” 宴宁捂住额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居然弹她脑瓜崩。 别人不都是甜甜蜜蜜的。 他弹人家脑瓜崩!!! “沉无妄,你还是个人吗?” “不是啊!”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 那我无话可说,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 宋泠笑了笑:“你们父女俩关系真好。” “………” “………” “………” “………” 四人沉默了。 宋泠也沉默了。 是她说错话了吗? 沉无妄扫了一眼宋泠。 宋澹:“?” 沉无妄:“你觉得她是个小孩子吗?” 什么眼神啊。 宋泠:“……呃,我忘了,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了。” 她只是觉得这一大一小好可爱啊。 “……呵!” 宋泠:呵是什么意思,呵什么呵。 宴宁朝着宋泠伸着脑袋,神秘兮兮的道:“你别理他,你认识路吗!我们找蜇海神女的。” “惊蜇…”从未开口过的宋澹洲听见蜇海神女四个字,眼睛一亮。 随后警惕的看着宴宁:“你找她做什么。” 宴宁对他可没有好眼色:“收尸!” 宋澹洲缩了缩脑袋,眼睛里的光也随之消失。 第110章 丑死我的眼睛了 他以为,她还有机会的。 可是似乎没有了。 宋泠:“你们是什么人。” 元隽拱手:“在下青虚山弟子,蜇海神女故,蜇海枯竭,我们查到蜇海神女的神躯落于此,奉她遗愿,将其取回,还于蜇海生息。” “遗愿,你们见过她!她还有救吗!”宋澹洲抓住元隽的衣袖,迫切的追问。 “这位公子,有事儿咱们放开在说,虽然你很难过,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蜇海神女已经神陨,回不来了。”元隽抽出自己的衣袖,上面赤裸裸的血迹,让他一阵心疼。 好在挥挥手,血迹就消失了。 他的心痛也就淡了几分。 还好没脏。 宋澹洲双手垂下,晃晃悠悠的像是骨折了似的。 他弓着身子静静的盯着元隽,像是反应迟钝,过了片刻,他才朝后退了半步。 他的动作就如同迟暮的老人。 其实他也才正值盛年而已。 宴宁看着他这副心死的模样,没有半分同情。 “喂,带路吧!愣着干什么呢。” 宋泠嗡声道:“好。” 几人随着宋泠朝着龙脉洞府而去。 沉无妄抱着宴宁走在最后:“这山洞里啊,有意思的东西有很多。” 宴宁:“比如。” 沉无妄点头:“比如有个自恋狂——” 三七扑哧一声:“还是个好色的自恋狂。” 宴宁:感兴趣了,谢谢。 究竟是什么样的自恋狂,才能让沉无妄都记忆深刻啊。 山洞的路和沉无妄记忆力的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些机关和新道,搞得像迷宫一样。 宋泠一边猫着腰走,一边解释:“这里自从出了那事儿以后,就改变了格局,不过这里面一般不允许人进来,你们把那些人都解决了,这里面很安全。” “你们只能带走神女的尸体,不能拿别的,不能碰别的。” 否则,她就是宋峄朝的罪人了。 西充:“郡主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连累郡主的。” 宴宁打着哈切:可能还真得连累了。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快到了。”宋泠看着那光源处,小跑着过去,看这下面的巨大洞穴,对着几人招手:“你们看,神女的的遗体就在那里。” 宋澹洲挤开元隽朝着宋泠奔去。 宋泠带的路,和沉无妄之前在梦境走的不是同一条。 从上往下看才是底。 洞心是一汪灵泉,惊蜇就静静的睡在灵泉之中。 宋泠:“怎么下去啊。” “简单。”宴宁动身,抓着宋泠的后背,将人带着从洞口一跃而下。 几十米高的洞口。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宋泠忍不住叫出了声儿: “啊啊啊啊啊啊!!!!” 宋泠的叫什差点儿让宴宁没把她扔下去。 宴宁带着她稳稳落地,宋泠踩着地,腿一下就软了下去,倒在地上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别怕别怕,安全了。” 宴宁也不管她,径直走向惊蜇。 泉水冒着浓雾,惊蜇漂浮在泉水之上,浓雾之中,嘴角勾起,若不是没有呼吸,她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心! 心在哪里呢。 宴宁蹲下,扫了扫灵雾,朝着泉底看去。 灵雾环绕,扫了许多下,满满的钻进宴宁的身体里。 她觉得神清气爽,不停的吸收灵力。 与此同时,眼睛朝着泉眼里探去。 紧接着。 “啊啊啊啊啊———” 宴宁对上了一双恐怖的眼睛。 眼神阴测而变态。 还对着她一笑。 主要是他脸庞溃烂,只留下一双眼睛,就让人感觉恶心又恐怖。 让她想起来前世电影里的那些场景。 她隔应的脚趾扣地,想也没想的捏了一个小雷,朝着水中扔去。 泉中人被电的浑身颤抖。 沉无妄几步跨上前,将人抱走。 “没事吧!” 宴宁捂住:“啊啊啊……我的眼睛……” 元隽连忙上前,同样紧张:“怎么了。” “眼睛怎么了?”沉无妄心悬着扒开宴宁的小手。 她紧闭双眼,表情痛苦。 沉无妄心里咯噔一声。 宴宁却张开了眼睛,捧着沉无妄的脸,恨不得将视线沾在沉无妄的脸上:“丑死我的眼睛了,快让我洗洗……” 太丑了。 丑的她眼睛痛,神经也痛。 沉无妄:“………” 元隽:“………” 【草字头】 宋泠闻言,好奇的朝着灵泉走去。 沉无妄掰着她的小脸,确定了他眼睛没事以后,叹了口气将她放下。 宋泠看着泉里的人,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差点儿晕过去:“啊……” “太可怕了…这是人吗?” 沉无妄:“……” 他不明白,她都知道了,为什么还非要去看。 宴宁:“对吧,太丑了,让我想起了蜥蜴人…” 宴宁招招手,心里一阵反胃。 不行了。 她待不下去了。 “蜥蜴人———”阴恻恻又兴奋的声音响起。 宴宁口中的“蜥蜴人”从泉眼中爬了出来。 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宴宁的身上,炙热又滚烫。 宋澹洲趴在泉眼边,见状,连忙抱着惊蜇的尸体离得远远的。 他认识。 宴宁:“呕———” “呕———” 同时干呕的还有宋泠和西充。 西充强忍着恶心,为宴宁,宋泠还有他自己贴上一张清心符。 贴完,三人在次看向“蜥蜴人” “呕———” “蜥蜴人”本就扭曲的面容更扭曲了:“今天你们看不上我,来日你们高攀不起。” 宴宁:这中二的话语,莫名的觉得熟悉。 沉无妄侧目移开目光,他不是恶心,他是无语。 元隽嘴角抽搐。 三七早就忍这个蜥蜴人多时了,这个蜥蜴人就是当初的水人,他放声叫嚣道:“就你这癞蛤蟆的模样还高攀不起,你看看你给我们家小萝卜恶心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敢出来,爷爷我两爪子送你上西天去。” 蜥蜴人扭了扭脖子,桀桀一笑,耷拉的肉下露出尖尖的牙齿,他盯着宴宁的眼睛,移动到了元隽和沉无妄的脸上。 又从两人的脸上移至将人的身体。 他上下打量,左右衡量,最后选择了沉无妄:“他的皮囊不够霸气,我喜欢你的,你很美,可惜是个男人。” 蜥蜴人略显惋惜。 他喜欢身材火辣,美艳的大美人。 元隽:“我谢谢你真夸我。” 沉无妄舔了舔后槽牙。 嗯。 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三七:“主人,他真爱你啊。” 梦里,现实,第一眼看中的永远都是主人。 太感动了。 但是……他还是站小萝卜精。 小萝卜精是真好看。 这……拉倒吧! 蜥蜴人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沉无妄的皮囊,仿佛已经是囊中之物。 不过他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儿做。 第111章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蜥蜴人朝着沉无妄脚边的宴宁看去:“你从哪里知道的蜥蜴人。” 宴宁张了张嘴。 科幻世界! 她能说吧。 不能啊。 蜥蜴人见状,彻底从泉眼爬出来,朝着宴宁靠近:“你还知道什么…” “天王盖地虎……” 宴宁不停的眨眼。 统。 这里有个bug! 统!!? 【正在调查———】 【宿主请稍等———】 沉无妄眼瞅着蜥蜴人越来越近,一把捞起宴宁,他身后的三七极有眼色的张开翅膀,锋利的爪子朝着蜥蜴人袭去。 谁知蜥蜴人也不是吃素的。 在地上一滚躲开攻击,灵泉开始沸腾,泉水荡漾着溢出,与此同时,无数双虚幻的大手从泉眼冒出的水中,蜂涌而出。 蜥蜴人顺势倒地,与水融为一体。 三七:“又是这一招。” 西充抓着宋泠扔上一个空洞,一只拂尘在他手中凝实,拂尘一转,灵符从尘发之中飞出,结成法阵,他将法阵打入地上。 水中一个凸起的水波围着沉无妄和宴宁。 沉无妄等待这时机,一脚踢在水波上,水波破开,蜥蜴人被踢了出来。 宴宁被扔在空中,三七飞了过来将她叼在嘴里。 沉无妄身影快速山洞,几息之间,蜥蜴人已经被他掐在了手里。 当然了,他也嫌恶心,隔着一段距离掐的。 否则,他可能就会被嫌弃。 蜥蜴人贴在墙上,脖子被灰雾卡住,他盯着沉无妄,丝毫不害怕:“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你错了,我…是天选之子……” 【已查到此人资料: 许天强,来自二十一世纪末。 普通上班族。 于三百年前穿越至此。】 宴宁:他知道剧情吗? 有系统吗? 否则怎么搞说这么大的话, 她一个有系统的人都只在舒适圈里嚣张。 【他是普通穿越吧!!】 那他那里来的勇气。 【一腔孤勇吧!】 说的有道理。 “天选之子的脖子应当也是很脆弱的吧!” “别别别,你放开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大秘密,那个小姑娘有问题。”蜥蜴人透过沉无妄看向鸟背上的宴宁。 宴宁:狗比,他要拆我底。 【我说过很多次了,让你管住嘴。】 元隽:“有什么问题。” 蜥蜴人:“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你们可以研究她,她说不定知道未来发展。” 宴宁:噗!!! “或许她有系统。” 【死吧!这个世界只能有我宿主一个bug。】 “或许,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谁娶了她,谁就是世界之主!!!” 沉无妄:感谢。 元隽听懂了,又没有完全懂:“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未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宝物,还是身负大运的女子。” 宴宁无辜摊手,瞪着大眼睛以示清白:“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你知道蜥蜴人,蜥蜴人只有在现代科幻片里才有。”蜥蜴人瞠目看着宴宁。 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穿越者。 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一母的穿越者那也只能是对手。 这世界有了他,就不能再有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必须死。 沉无妄:“是吗?蜥蜴成精是很稀奇的事儿吗?” 蜥蜴人哑然。 “对啊,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你这个人好奇怪啊,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宴宁抿嘴,眼神疑惑的看着蜥蜴人。 “你听得懂,你绝对听得懂。”蜥蜴人看向元隽:“她身上的绝世珍宝,那个东西,足以让你们所有人的惊讶,只要拥有,绝对可一统天下,一举飞升,天下至宝,手到擒来,你们不想要吗?” 他是瞎猜的。 他就是想让人弄死她而已。 【系统正在修复bug,请宿主放心。】 修复就是抹杀。 “刺~啦~” 灰雾没有了耐心,直接撕碎了蜥蜴人的脖子,卷入他的身体,撕碎了他的灵魂。 【bug消失,修复停止。】 宴宁:以为是个大佬,结果是个垃圾。 沉无妄抖了抖手指,眼神暗淡:“胡言乱语。” 宴宁冷哼:“就是,胡言乱语,我都听不懂。” 元隽眉头跳了跳。 死而复生,抽取天劫雷。 嗯~ 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沉无妄扫了一眼元隽,杀他的话,麻烦些。 元隽看着他的眼神,心头一跳,连忙笑道:“是吧,胡言乱语,毫无根据,这个人啊,不值得信。” “西充啊。” “徒儿也以为,此言荒谬至极。”西充如何不懂,淡笑。 看来,从这一刻开始,这些事这些话,得一辈子烂在心里。 沉无妄:“是吗,可是有些东西,传了出去,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流言蜚语的太麻烦了,你说是吧,元道友。” 元隽点头:“沉道友言之有理,在下发誓,今日之事,出了门,在下就忘了,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西充。” 西充:“我也发誓,今日之事绝不会从我的口中说出,否则,形神俱灭。” 元隽转身,支着楼上的小姑娘:“这位小姑娘呢。” 宋泠连忙表态:“我发誓,我也不会说出去,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人里,她就是蝼蚁。 她可不好得罪任何人。 说不定就是灭族的大祸。 所有人都发誓了,只剩下了宋澹洲,宋澹洲抬眼:“我自己是个死人了,没必要发誓了吧!” 沉无妄:“你最好早点儿死,找到龙心了吗!” “等等,正在找!!” 过了许久。 “找到了。”宴宁趴在一块灵石上,灵石里封印着什么东西。 她正准备滴血,风云忽变。 灵石从土里飞出,宴宁甩出金丝缠上,手中用力将它拽住。 与她相对的方向,一人现在洞口,手里散发着艳红的光。 他只有一身飞禽袍露在光下,脑袋隐在黑暗中。 “诸位,既到此处,何不留下。” 那人朝前几步,露出脸庞。 宋泠惊呼:“宋定!!!” 宋定笑了笑:“在下侍神官宋定。” “侍神,饲魔还差不多吧。”宴宁。 宋定一步一步走下来,道:“姑娘说的有道理,只是姑娘不知,不论,信奉为神。” 宋定径直走向沉无妄:“属下见过陛下,陛下留恋人间数年,属下实在担心,故而特意前来寻找陛下。” “陛下!”元隽想过沉无妄的身份不简单,说不想被称为陛下。 血海能被称之为陛下的有几人。 “魔尊陛下,在下眼拙。” 元隽咋舌。 第112章 “多年不见,陛下变化这么大啊。”宋定初见他,确实是不敢认的。 若不是这张脸,他都要怀疑他的消息错了。 这个魔尊判若两人啊。 沉无妄扫了一眼宋定,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脱了这层皮说话吧!不畏。” 不畏,噬影魔君的心尖宠,当然了,那是过去式了。 “陛下所言,属下不敢不从啊。”不畏当着沉无妄的面嘶开他脸上的皮囊,露出一个极为妖艳的女子的面容。 皮囊滑落,女子穿着暴露,身材一览无余,良好的曲线让人咋舌。 宋泠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又惊呼:“魏贵妃。” 西充垂眸。 元隽毫不避讳的从头到脚的打量。 不畏顺着他的视线,眼神勾人的笑了:“不想,青虚山的道士,都是这般直白的人啊,元道长的大名,小女子早有耳闻,倾慕已久,不知可否……” “共度春宵怕是不行,我心向道,不可转也。”元隽叹息一声,仿佛有些遗憾。 不畏捂着嘴笑了:“哈哈哈,道长真是有意思!!道士与魔女不是一段荡气回肠的佳话吗?” 她才不信他呢。 青虚山元隽的大名,凡修炼之人谁没有听说过。 这样名声鹤唳的人,哪里能是表面上的肤浅。 “道士和魔女却实是佳话,但是道士和贵妃却不是啊。”元隽摇了摇扇子,收回态度。 说两句就行了。 怎么还不停了呢? 不畏:呵,男人! 不畏转头,指尖划过胸口,风情万种的盯着沉无妄:“陛下,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命令,控制了峄朝皇室了,那个皇帝如今最听我的话了。” 不畏媚笑着倒向沉无妄,试图抓住他的手,探他深浅。 宋泠闻言捂嘴。 沉无妄抓住她的手,捏在手里,咔擦两声,无畏的腕骨粉碎:“别演了,想知道什么,不如自己来试一试。” 无畏瞳孔瞪大,这些伤痛,她早就习惯了。 毕竟,噬影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沉无妄看了眼她的手甩开,不畏一个踉跄倒地。 沉无妄低头看着她:“你不是噬影的新宠吗?怎么,这才一百年就被弃了。” 无畏勉强一笑:“这情爱一事,有合自然有分嘛!” 任哪个女人都不会喜欢提起自己被抛弃的话题。 只不过她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挑拨的。 沉无妄甩开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你倒是通透。” 无畏娇媚一笑,揉了揉被捏碎的手腕,任它碎着: “那是自然。” 背后一凉。 她转身,一道金雷直冲她面心。 她抬手抵挡。 却还是被推出一段距离。 沉无妄擦干净了手,捻着手帕的一角扔了出去。 宴宁越向空中,抱着灵石落地,上下打量着无畏。 无畏被金雷炸的头顶如同鸡窝,白皙的脸蛋焦黑开裂。 无畏:“………” 累了! 宴宁遗憾的开口:“不好意思,刚刚学会的技能,还没有掌握好,下次,就好了。” 怎么没炸死她呢。 明明之前还挺强来着。 【你还不熟悉,多试试就可以了。】 哦! 不畏破音:“还有下次!!!” “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可以一次解决了你。”宴宁生出冒着金雷的手。 不畏拍拍手:“小丫头,话不要说的太大。” 一阵杂乱的动静。 “啊——” 宋泠从洞口被推下。 西充飞身上去抓住她,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洞口似乎都爬满了东西。 是魔!!! 西充稳住心神,抓着宋泠落在元隽身旁,瞪了一眼地上的不畏,愤愤道:“师傅,我们已经被魔族包围了。” 元隽扇子拍打着胸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们旁边站着两个立场不同的魔。 就能想到这样的场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宋泠一边问,一边寻找着宋澹洲。 他抱着惊蜇的尸体,坐在泉眼旁。 宋澹洲看了一眼身后。 在他的身后徘徊着几只魔。 不畏忽然勾唇,化身魔雾,朝着宴宁飞去。 这个丫头,似乎对魔尊很重要。 宴宁勾唇往后一跃,躲过不畏,水珠从她的衣角朝着周围散开。 她小小的身子,在半空之中抽场。 在次落地,艳丽逼人,眼神凌厉,带着必杀笑容。 不畏讶异了一声。 原来不是个小丫头。 怪不得…… 宋泠眨了眨瞪大的眼睛。 好漂亮啊。 宴宁落地,一拍水面,惊起数丈高的水花,她眼睛一亮,指尖浮出金丝,化作鞭子。 鞭子在空中一卷,顺着水抽向不畏。 不畏闪身躲开,一掌劈向宴宁。 宴宁抽身一跃,堪堪躲过。 不畏的掌风在墙壁上砍出一条深深地沟壑。 宴宁回头看了一眼,身影消失,化作残影,不停的在各地方向闪动。 这个不畏实力不若,步步杀招,硬碰硬她可能会吃亏。 不畏停了下来:“好快的速度,低估了这个丫头了…啊……” “不过,还是嫩了点儿。” 不畏看着宴宁的移动方向,似乎在分析这什么。 沉无妄弹了弹手上的灰:“她是杀戮场走下来的,最擅长找敌方的破绽出手,一招制敌,速战速决。” 论杀招,对敌。 宴宁绝对会在不畏手里吃亏。 但是宴宁胜在速度极快。 不畏这人看似不着调,其实是噬影手下的大将之一。 实力手段都不容小觑。 不畏有些不悦:“陛下,女子对战,您就如此偏心吗?” 宴宁也在思考着沉无妄的话,对不畏也多了几分提防。 找不到破绽,不如下饵。 不畏看着宴宁心神不定,带着浓厚魔雾的身体,飞化为四份,从不同的方向攻去。 速战速决,怎么可能。 这个丫头很重要。 抓了她。 害怕威胁不了魔尊吗? 分身! 宴宁暗淡不妙,捏了一个雷,扔向不畏。 金雷直接劈散了不畏的一个分身。 宴宁:回来了回来了。 宴宁高兴的抬脚踩着墙壁而上。 所到之处落下金色的斑点。 不畏看着这金色的斑点,疑惑的开口: “这是什么。” “你猜!” 不畏还来不及反正,金色的斑点被风吹散化作,粉尘,被她吸去腹中。 “你…下毒。” 宴宁的身影闪烁着远离她。 分身总有一个是主体。 另一个不畏不甘示弱,抬脚朝着宴宁扫来。 宴宁对着她扬了一把粉末。 不畏迅速捂住鼻子。 金丝缠在她的手上,宴宁借力飞向另一边的墙壁,半途,又是一掌袭来。 宴宁心一横,一把扯断上一个不畏的手臂,手中一个雷对上眼前人。 不畏连连后退,手掌发麻。 第113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沉无妄绕着两人的战场,换了个位置。 三七趴在沉无妄的耳边,兴奋的蛊惑道:“主人,你都不去帮忙的吗!” “一般这个时候,你最好是去英雄救美。” “庸俗!”沉无妄撇了三七一眼,转头目光追着宴宁的身影。 他家宴宁,好胜心太强了。 他要是半路出手。 只怕会惹怒她。 宴宁似是有感应似的,抬眸扫了一眼沉无妄。 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呸! 沉无妄眨了眨眼:他理解错了??? 三七一副他说对了的了样子,挺了挺胸膛:“瞧瞧瞧,闹脾气了吧!” 沉无妄:“继续说说。” 三七:“女孩子都是希望被人保护的……”三七看着宴宁的金雷咆哮着撕开不畏的魔雾,一招劈散了一个分身:“………当然了,即便是人家女孩子不需要保护,您也要站在人家前面遮风挡雨。” “而且您刚刚还拉那个魔女的手手!” 三七伤心的仿佛自己被辜负了一样。 那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呸,渣男! “…………”沉无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捏碎骨头也算是拉手? 他冤枉。 “您以为金雷是打在魔女身上吗?不,其实是打在主人您自己的身上啊。”三七如果是人形状态,一定会捻着兰花指指着沉无妄。 “……”沉无妄摸了摸脸,怪不得觉得有些疼。 沉默片刻,沉无妄负手而立。 “我觉得你可能说的对。” * 宴宁看着又一个分身被毁,转头盯着剩下的两个不畏。 一个断臂,一个身中她的小参毒。 “哟,不好意思,下手有点重了。”宴宁对着不畏腼腆的挥手。 贱兮兮的让不畏想掐死她。 只是她又着实惧怕她那一手金雷。 仿佛天生克她一样。 不畏几乎的从嘴里挤出来的字:“小丫头,也就是在这里你能占得了上风了。” 她飞身合而为一,转身化作黑影遁走。 “呵呵!” 沉无妄低声笑了。 那笑声在洞中回荡,让不畏脊背发凉。 “就这么容易就跑的吗?” 不畏的身体不受控制朝后飞去。 嘭的一声,摔在水面上,水花溅。 三七将人踩在脚下,爪子锋利,嵌入皮肉之中。 不畏被沉无妄浑身散发的可怖威压镇住,动弹不得,浑身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收紧,骨头生疼。 不畏痛笑出声,斜眸看着沉无妄,不怕死一样:“哈哈哈……陛下是要为小情人报仇吗!” 沉无妄一脚踩在不畏的脑袋上,低头扯着嘴笑了:“噬影在宋峄皇族做什么,埋下你这么一个根,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不畏勾唇不语:“您不如直接杀了我!” 沉无妄心里跟明镜一样:“杀了你多无趣,我觉得放了你,才更有意思呢!” 不畏瞳色震动。 放了她! 血海人尽皆知魔尊是什么德行。 杀人取乐的笑面虎,喜怒无常的俏仙人。 他会放过一个准备杀她的人吗? 不畏眼底沉重的暗色。 不,他是在挑拨。 她今日如何和魔尊安然无恙一同出去了,明日噬影必然会得到消息,届时,噬影还会在信任她吗? 如果是她自己,她会信任吗? “哈哈哈…您的阴谋不会实现,在您挑拨之前,我一定会自尽……”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呢?”沉无妄摇头,怜悯的看着不畏。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不过就是试探他的一枚弃子。 宋峄朝的秘密从青虚山和重天颠踏进蜇海的那一刻注定就暴露了。 所以,蜥蜴人被弃了。 不畏自然也成了试探他的一枚棋子,她如果能杀了沉无妄,自然皆大欢喜,她若是不能噬影也没有什么损失,几百年的时间,该拿的也该拿够了。 “我…”不畏视线颤抖,却依旧狠狠的盯着沉无妄,她有所动摇,但是撼动不了坚定的内心,因为她不一样,不是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不可能,我和魔君相伴百年,只有我与他有一子,谁都会成为弃子,但是我不会是,因为我是他孩子的母亲。” 天下无论哪一个种族,无法割舍的就是母子之情。 哪怕她是魔,她心思歹毒,她不择手段,杀孽深厚。 可是她依旧是一个母亲。 不畏抬了抬脖子,她有底气,她的孩子就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宴宁靠近:“你觉得,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把你当作他孩子的母亲,会将你送到别人的身边做宠妃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你懂什么。” 她不仅是母亲,还是属下。 “你觉得在魔界,一个孩子能代表什么?”沉无妄嗤笑。 血脉,在魔族是行不通的东西。 魔族看中的是天赋。 笑声在耳边回荡,不畏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甘心的解释,不是为别人解释,是为她自己解释:“可是…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为他诞下了孩子…” 她一直都信她是不同的。 也可以改变他,改变魔族的一切。 只要他能坐上魔尊之位,以后她会是魔君,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她都有能力改变。 元隽都没忍住笑了。 “我说你这魔女,当真是可怜,你还没听懂吗!你的结局只有死这一条路,无非就是死在这里,还是血海的区别而已,你和宋峄都是一枚弃子。” “都要死了,还去相信这谎言吗!” “这不是谎言!这是你们的计谋,离间的计谋,你想知道什么,都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 沉无妄收回脚:“我想知道,你亲手死在噬影手里的时候在想什么。” “不可能,你在做梦。”不畏大吼。 沉无全然不在意,负手沉声道:“十五,杀了所有的活口,在将她扔回给噬影。” “是!”水面震动,数道黑线汇聚在一起,一个漆黑冒着浓烟的人影,从水面拔地而起,声音阴测测的。 宋泠忍不住躲在西充的身后,害怕的瑟瑟发抖。 元隽缓慢的转头,盯着沉无妄:“……” 所以,他们身后一直都跟着人的。 连他都没发现。 “魔尊,还记得规矩吗?如今魔族大肆来到人间,已经是不合规矩了。” 什么时候,人间是魔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 沉无妄:“我的人没有大肆,你这话应该对着噬影去讲。” 第114章 我归上界,你落人间 “届时,我自然会召令修仙界,肃清魔族。”最好是将沉无妄赶回魔界。 这样,他就可以将宴宁带回青虚山了。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那我好像就不太能放你走了…”沉无妄盯着元隽,笑的让人心里颤抖。 别以为他不知道元隽的心思。 巴不得他死了,好上位呢。 西充连忙挺身而出补充道:“当然了…肃清的是作乱的魔族,魔尊陛下是来诛杀叛贼的,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朋友。” “两界的和平,还需要我们和魔尊陛下携手共渡。” 冤家宜解不宜结。 如今小命要紧啊,师傅。 沉无妄赞赏的看了一眼西充:“元道友这小徒弟,看起来不聪明,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机灵嘛,以后的成就定然是在元道友之上。” 元隽皮笑肉不笑:“是吗,你喜欢我们可以换啊。” 换。 换谁。 宴宁:“……” 沉无妄低笑:“三七,人家元道长看上你了,以后好好伺候人家。” 三七:“主人~~” 人家不喜欢假道士!!! 谁知道这人表面清雅,背后吃不吃烤鸟呀! 元隽咬牙:“谁稀罕那个破鸟。” 他说的是宴宁。 这个破鸟除了能烤还能干什么!!! 三七:“谁喜欢你这个不怀好意,挖人墙角的假道士。” 装的一副清心寡欲的道士样。 实则六根哪一根都不清静。 “假道士!哈。”元隽笑了,自我选择屏蔽了挖人墙角四个字:“我告诉你啊,收拾不了你主人,我还收拾不了你吗!” 一个狐假虎威的鸟,张牙舞爪的让人想烤了它。 “收拾我,老子一翅膀扇飞你青虚山的山头做鸟巢。” 三七煽动大翅膀,飞起来就要去爪元隽的脸。 元隽玉扇一转,一阵青色的法阵如同天罗地网的朝着三七飞去。 “……”三七被法阵卷住,像是关在鸟笼。 元隽摸了摸玉扇,眼睛眨眨:“何必呢!” 沉无妄扫了一眼,转身搂住看戏的宴宁,转身就走。 水池已经变红,源源不断的红色血液从沟壑之中流入水池。 回去的一路上,路面烟熏火燎的,皆是魔族死亡的魔湮,如同大片的纸燃烧成灰,带着未熄灭的火焰被风吹的漫天一般,如同柳絮,大雪,消失在天边…… 魔族,生的无声无息,死的壮阔又悲凉。 * 不畏终究还是被扔回了血海。 浑身颤抖,无一块好肉,是在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以后扔回去的。 她想过自杀,但是沉无妄说过,让她活着回去,她自然就不会死。 血海,地如其名。 自成一届。 由八大洲组成。 名称简单易懂,分别为:第一洲,第二洲,第三洲………第八洲。 位列越前,地位越高,实力越强,魔魔皆向往前列的版图。 魔界土地赤红,一片灰暗阴森,处处都是鲜血的味道,不疑,这赤红的土地,或许就是魔族的鲜血灌溉而成。 这里寸草不生,没有半分灵气,只有那从地里冒出的带着血腥气的黑烟。 噬影魔君的府邸——踏枉墟。 第一洲南方的一座墟城。 “魔君,不畏将军回来了。” 噬影抬眸,颇有些意外和深沉:“是吗?” “魔君,不知……” “杀了吧!”噬影随口道。 “…是。” 看着那人离开,噬影撩开床帘起身。 后背一只雪白的柔荑,勾着他精壮的腰身,娇媚的声音勾人:“君上好生无情!” “无用之人,自然不必有情。”噬影看着殿外。 不畏有气无力的躺在赤土之中,看着来人:“君上呢!” “君上说,杀!” 不畏愣了半秒,忽然笑了。 杀! 没有问过她有没有背叛,也没有信不信任,就杀啊。 原来,她早就回不来了。 不畏猛的清醒: “大殿下呢!” “大殿下太过蠢笨,被送去了第八洲。” 不畏浑身一震,手指紧紧的扣在赤土之中。 第八洲! 他一个孩童,去了第八洲还能活吗! 不行,她不能死。 * 过了半日,宴宁等人又回到了蜇海村。 带着惊蜇的尸体和心,和非要跟着的宋澹洲。 蜇海海心在最深处,宴宁和沉无妄站在礁石上,远远的看着元隽做法填海心。 龙女之心如同晶石一般闪亮,在烈日的折射下,周围如同蒙了一层彩色的光。 它渐渐的从半空中被一道吸引力拉着朝下,缓缓的镶嵌进地心的裂痕之中。 龙心落地,裂痕之中流淌着蓝色的灵光,霎那间就就形成了一道蓝网,覆盖了整个蜇海。 海心也涌起了清澈的海水。 “快走。”沉无妄抱着宴宁,带着她一跃上盘旋在空中的三七的后背之上。 三七带着将人在海面上盘旋,看着狼狈四窜的青虚山和重天颠弟子。 海水灌溉整个蜇海,用了一刻钟,海边掀起了海浪。 带着久违的鱼群跃出水面,欢呼,跳跃。 宋澹洲站在岸边,静静的随海浪如何拍打他。 他仿佛看见了一条水龙在朝着他涌来,穿过他的身体,又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一头扎进水中,又从另一个地方飞出。 她在戏水。 宴宁也看见了。 “楚宴宁,谢谢你,送你一个礼物吧!我要回家了。”水龙在空中化作少女模样,她站在云端,笑容晏晏,没有悲伤,只有开心。 宋澹洲睁大眼睛,狂喜:“惊蜇。” “神女!” “真的有神女!!!” “神女保佑,神女保佑,去除瘟疫,还我蜇海一片安宁。” “神女保佑!!” “神女保佑。” 宋澹洲的惊呼淹没在众人的祈求声中。 但是惊蜇还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他的呼唤。 “宋澹洲。” 灵动熟悉的声音一如初见,没有他后来记忆力的衰败和痛苦。 他应该开心。 宋澹洲忍着哽咽:“我…在。” 惊蜇眼中释然:“谢谢你!” 宋澹洲心中酸涩,无法回答。 惊蜇:“我经历一劫,修炼已满,你不要自责了,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是终究是因为你,让我得到了无上功劳,我不恨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 “从此以后我在上界,你落人间,生生世世不再相见。” 宋澹洲心中刺痛,伸出的手又收回。 她说不见,他却早就没有了挽留或者是说点儿什么告别的话的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说什么。 第115章 我的符就值十两银子 他看着云端上的惊蜇。 她曾经在他身边,如今在他的眼前,遥遥相望,相隔天堑。 她从来都不是宋澹洲的惊蜇,而是众生的神女。 她曾走下云端,赐予他,与众生同等的爱意。 千年孤寂,一年成劫。 神女最真挚的爱,终究在他心里比不过责任。 他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会相遇,相爱,唯独不能相守。 宋澹洲撩开下摆,伏地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高亮而沙哑,泪珠滚落深海无人知: “灵息少献主宋澹洲,恭送蜇海神女飞升。” “愿神女此去仙途通达,华灯万盏,生生…不息…” 他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他知道,这一去,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惊蜇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轻轻道:“好。” “愿神女此去仙途通达,华灯万盏,生生不息……” “愿神女此去仙途通达,华灯万盏,生生不息……” “愿神女此去仙途通达,华灯万盏,生生不息……” “愿神女……” 此起起伏的祝福声响起。 无数盏起伏灯被点燃,推入蜇海之中。 晃晃悠悠飞在海面上,却无一盏熄灭,韩邵跪在人群之中,不敢抬头,只看着海面被起伏灯点亮,填满… 他满意的笑了。 惊蜇的眼底映入了满满的祈福灯,这是她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过的场景。 天光乍现,彩云开。 元隽和顾浮尘的眼底同时出现了羡慕和渴望之色。 惊蜇被衬的越发的圣洁。 她盯着宴宁,手指按上她的额头,引出一道金光,从云端如同流星一般落入宴宁的眉心。 清清凉凉的,让她浑身抖舒畅了。 “这是……”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神女的祝福。】 居然没有自动改名。 什么情况。 惊蜇笑了笑:“不知你会不会用到,但是希望你不要用到。” “谢谢。”宴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惊蜇点头,深深地看了沉无妄一眼,他正盯着宴宁,眼神深情款款。 惊蜇转头,挥挥手。 映着彩云下起了毛毛细雨,微风阵阵推走了燥热。 天气微凉。 “微雨过后,灾祸消退。” “我依旧是蜇海神,会保佑我的信徒,福寿绵延。” “谢谢神女。” “谢谢神女。” 上界的召唤越来越强烈,惊蜇的神魂渐渐抽离。 宋澹洲抬头,忍不住往前爬了几步。 惊蜇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向彩云间。 宋澹洲起身,高声道:“惊蜇……” 惊蜇身影一顿,想回头。 “惊蜇……别回头,我会好好活着,会永远…记得你…” “还有…我错了…我后悔骗了你,但是不悔救我的族人……” 惊蜇笑了:“我知道了……” “永别了,宋澹洲。” “永别了……”惊蜇。 他会好好活着,活一日就点一日的灯。 希望他的神女殿下,华灯不败,流芳万万年。 彩云消散,神女归天。 宋澹洲仿佛灵魂被抽离,愣愣的仰望。 巨鲸越出水面,孤傲的高呼一声,响彻天际。 不知道已经去了上界的神女她知不知晓。 元隽心头震荡:“这就是飞升!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有没有这个荣幸。” 西充点头,眼睛透亮:“师傅自然可以。” “西充,你如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飞升了,我也保佑你的。”元隽心情大好,将自己画的新符递给西充,随手又扔了个储蓄袋给宴宁。 宴宁了个满怀,神识一扫,满满的符纸:“给我这个干什么。” 元隽右手的扇子拍打在左手上:“在此地一别,不知何日相见,我给了你许多传音符,还有你以后需要的各种符纸,你要是需要我了,叫我一声,我立刻动身。” 沉无妄:“不需要。” 顾浮尘激荡的心因为元隽的话变得复杂了起来。 元隽这是什么意思? 他才和阿宁认识几天。 他看了看宴宁,她就这么惹人喜欢吗? 招蜂引蝶。 “………”宴宁看着手里的储蓄袋,在看着沉无妄幽怨的眼神,总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别怕麻烦我,我这个人最不怕麻烦。” 其实他也不想在青虚山里呆着做寡道士。 人间如此美好,还是得多来几次。 顾浮尘冷笑。 宴宁灵机一动:“缺钱可以召唤吗?” 元隽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才从……”元隽指着顾浮尘,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移开道:“你不是才得了一比不义之财吗!” 顾浮尘冷冷的看了元隽一眼:“元道长消息灵通啊。” “都是这捕风捉影的流言,顾宗师不要放在心上。” “呵!” 元隽转头对着宴宁笑道:“你可以卖符纸,卖完了,在问我要就好了。” “好嘞,多谢。”宴宁掏出符纸拿在手里一看。 好家伙,还有平安福,除祟符,镇宅符…… 这人是多缺钱啊。 她扬起符纸,对着周围的人大叫道:“青虚山元道长的平安福,除祟符,镇宅符啊,先到先得……十两银子一张……” “喂,你懂不懂市场,我的符就值十两银子????” 元隽大为无语。 宴宁回头对着沉无妄眨眨眼。 看我好不好。 沉无妄捏了捏她的后腰,笑了。 我家宴宁怎么会不好呢? 哪里都好。 元隽见状咬牙:“你就是故意的。” “我要一张……” “我也要…” “我要十张……” 宴宁满打满算,在元隽幽怨又无误的眼神之下,卖了一千两银子。 可以相见,元隽慷慨的给了多少。 元隽抱着扇子,盯着宴宁数钱。 “呵呵。” “哎呀,别这么小气,给。”宴宁掏出一块双手捧着那么大一块玉递给元隽:“礼尚往来,别小气了。” 元隽一只手接过玉石,淡青色,玉质无瑕,上品。 有点儿熟悉啊。 “你把这个给我,你就亏了啊。”元隽拿在手里颠了颠,为顾浮尘惋惜道。 这块石头的品质,让他熟悉的很。 如果没记错,是他因顾浮尘失之交臂的那一块儿吧! 没想到啊,被宴宁拿来做顺水人情了。 顾浮尘朝前走了几步,盯着元隽手里的玉石,气的仰天。 这玉石是他的。 沉无妄斜睥了一眼顾浮尘:“怎么都不吃亏的,还得感谢顾宗师。” 元隽笑了:“对,多谢顾宗师了,这石头,终究还是到了我的手里。” 宴宁:这石头还有这等故事。 宴宁掩面笑道:“这说明啊,不是你的废多大的劲儿都没有用啊,哈哈哈哈……” 笑死。 第116章 想的比孔雀开屏还开 宴宁的快乐很简单。 剧情寥寥几笔勾勒,却是她痛苦了一百年,所以她的快乐就是顾浮尘不快乐。 只要顾浮尘不快乐,她就很快乐。 顾浮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宴宁的冷嘲热讽明着笑话,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当初那么喜欢,如今怎么就不爱了呢! “阿宁,颜儿说她想对你道歉,这次的事情是她一时想不开对不起你。” “哎哟,我能不能杀了你,再去重天颠道个歉,这件事是不是就了了啊,想不开自己去死啊,算计我是什么意思,我看她简直是想的比孔雀开屏还开。”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对了,你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剑早晚要架在她的脖子上。” 宴宁抹了抹脖子,恶狠狠像一只呲牙咧嘴的社会小猫咪。 顾浮尘看着宴宁这副不训的模样咬牙道:“阿宁,颜儿虽然是做了错事,但是你不是安然无恙吗?你们也惩罚颜儿了,颜儿如今水生火热,受尽折磨,也应该够了,就将解药交出来吧!” “解药?” 宁颜中毒了吗? 顾浮尘都解不开的毒? 顾浮尘看向看戏的沉无妄:“对,解药,沉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解药!”沉无妄用清润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笑的理直气壮的扯谎:“什么解药,我不太清楚。” 宴宁和元隽同时看着沉无妄。 他这副模样就属于被逮住了但是依旧胆子大。 完全不在意顾浮尘有没有证据。 有证据又怎么样。 先否认在承认那是常规操作。 宴宁想起来之前沉无妄说过的:没死才是痛苦的开始, 了然。 原来如此。 怪不得。 “你会不清楚!”顾浮尘气笑了:“颜儿自从被你的鹰犬所伤,全身的皮肤就开始溃烂,用什么灵药都无用,除了你的魔族手段,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旁恶毒手段的。” 他无法想象,颜儿此时此刻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 “恶毒!”宴宁扒着沉无妄的腿,提高声音,让他们注意到身高不足的他:“哇,论恶毒,谁能比得过你的顾夫人啊,你的顾夫人草菅人命,招招致人于死地,你还说我们恶毒!” 顾浮尘明显底气不足:“颜儿已经知错了,也受到惩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过不去,也不可能过去!”宴宁叫嚣着,满脸的轻慢桀骜。 死的不是他,他自然过得去。 全身溃烂那已经是他们心地善良了。 沉无妄戏谑的看着顾浮尘:“顾宗师,我到有一个办法救人。” 顾浮尘:“什么办法!” 沉无妄:“顾宗师可以将毒引致自己身上啊,顾宗师修为深厚,应当是不惧怕这区区小毒的,也免得尊夫人受尽折磨啊。” 引毒而已,这么简单的事儿,顾浮尘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沉无妄心里讽刺。 顾浮尘浅浅的皱眉,他一想起宁颜现在的模样虽然心疼,但是…谁知这是不是沉无妄的另一个阴谋呢? 说不定他就是在这里等着算计他呢。 他不能信。 顾浮尘眼神如刀,扫向沉无妄:“焉知这是不是你的目的。” “沉无妄,你最好将解药交出来,否则,今日你绝对不可能从我手下离开。” “啊啊啊……” 身后一阵人仰马翻。 沉无妄和元隽二人的脸色似有些不忍心,但是却并不真心。 宴宁个子太矮,看不了表情。 元隽对此已经麻木了。 左右死的不是他青虚山的人。 顾浮尘听着身后的动静,心底一沉,缓缓转身,之间一只巨大的鸟儿,张开翅膀,脚下踩踏着他门下弟子的尸体,正在啄食。 “大胆魔畜———” 顾浮尘大喝一声,幻化出剑红着眼飞向三七身旁。 三七自知不敌,化作魔雾散去。 顾浮尘一剑斩空,颤抖着看向地上零零碎碎的尸体和在一旁拿着剑瑟瑟发抖的弟子,心中怒火滔天,回头,看着变小的黑鸟落至沉无妄的手臂之上,目光吃人一样:“沉无妄,害我妻,杀我弟子,我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沉无妄嘴角勾起,眼神暗潮涌动:“别拿你恶心的嘴脸出现在我和宴宁的面前,这不是那一百年,你顾宗师没有掌控一切于股掌的本事。” “楚宴宁,是我的人。” 沉无妄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冷翳,如孤山寒风,斩灭山头。 元隽手指由上而下的捋了捋墨发,眨了眨眼睛,杀鸡儆猴的警告只当做耳旁风。 顾浮尘一步一步,沉重的朝着沉无妄走来,眼神讥讽,字字珠玑:“你的人?” “她与我朝夕相对,嘘寒问暖。” “她与我日日等待,百般眷恋。” “她对我处处照顾,生怕处处不随我愿。” “她为我学绣,为我绣了百件衣衫,为我学琴,日日奏响凤求凰,为我学烹饪,三天两头一顿我本不需要的美味佳肴,她对我极尽讨好,百般求欢。” “如此种种,你说他是你的人,真是可笑啊,你的人!!!!” “我与她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时候,你是否可以想见,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资格不是我顾浮尘的女人。” 他每说一句话,旁边几人的眼神同时暗淡了几分,尤其是到了最后一句。 沉无妄闪身到了他的跟前,顾浮尘抬手,一剑搅动着周围的灵力,灵力围绕在他的剑上,巨大的威压和剑息让周围的众人被迫后退。 沉无妄浑身如墨晕,冷风凌厉,那双眼睛如恶魔一般,滔天的杀意和怒火。 顾浮尘挥剑,海河暴动,水中游鱼纷纷逃窜。 沉无妄完全无视,剑锋袭来,他身影消失。 顾浮尘见状连忙转身,却已经来不及,沉无妄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魔雾灵光震开。 顾浮尘后退几步,口中鲜血灌溉—— 这力量… 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几乎一掌,就震破他灵息,损伤他的五脏六腑。 沉无妄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手虚抓着他持剑的手,咔擦一声,腕骨粉碎,紧接着是小臂古,关节,胳膊…… 直到那道恐怖的让人窒息的魔力爬上顾浮尘的脖子。 天空风云突变,海空狂风大作,一道一道紫雷从天而降,直劈沉无妄。 沉无妄舔嘴角,歪了歪脑袋,迅速闪身离开。 第117章 本座开恩,赐他一死 “咔擦———” 紫雷落下。 地面出现一道焦坑,只是迅速被海水填平。 顾浮尘早在沉无妄松开他的那一刻移开。 沉无妄化作魔雾,窜入人群。 天劫雷顾念众生,只能愤恨的朝着海里劈了几道雷撤退。 别让他下次抓住这两人了。 暴动至平静只有顷刻,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宴宁看着顾浮尘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剑,几个闪身化作金光卷起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顾浮尘的后腰捅去。 她的速度极快,从意动,到卷刀再到的手前后不过三秒,顾浮尘防不胜防,只低头盯着从腹部带着血丝而出的剑刃。 他想也不想,催动灵力,将身后之人给推开,灵气强悍,不死也得伤。 宴宁倒是忘了这一点了,顾浮尘毕竟是长生境的强者,就算受了上,她偷袭也不会便宜。 怪她,怪她。 一时想着偷袭没有顾得上别的。 宴宁在被推出的那一刻,咬牙捏了一个雷扔向顾浮尘。 谁都别好过。 顾浮尘闪身,却还是没有躲过。 元隽的玉扇越过宴宁的剑,撞上顾浮尘的灵力。 宴宁翻身落回元隽身旁,捂着胸口,嘴角已见血迹。 “谢了,元道长。” 元隽抬手掩唇:“随手而为。” 宴宁站直身体,看着浑身是血的顾浮尘:“顾浮尘这个贱人!!” 她就没想到顾浮尘这么不要脸。 当着众人的面毁她名声。 虽然在这修仙界,女子虽没有古代那么那么苛刻,但是这种事难免不好。 关键是顾浮尘这是污蔑啊。 她卖艺不卖身。 不捅这一刀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元隽点头,同仇敌忾:“委实太过卑劣。” 如今,又多了一个厌恶他的点。 “啾———” 三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主人不方便,他方便的很呢! 顾浮尘两次重伤,又被雷劈,他也还是有些把握的。 三七一爪子朝着顾浮尘的剑抓去,顾浮尘看着它爪子上的黑烟,料到就是这种毒。 他身体后仰,躲过三七的一击。 背后一凉,转头对上了元隽清雅的面容,元隽对着他拱手:“哎哟,顾宗师,我是准备打那个魔族的都,没想到,打偏了。” 顾浮尘:“元隽,我记住你了。” 元隽:“能被顾宗师记住,是在下的福气。” 海水翻涌,沉无妄站在海浪之上,面容阴翳:“顾浮尘,你真的很好。” “今天,你重天颠的弟子,谁也出不了蜇海。” 元隽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沉无妄,你别忘了,你不能在人界杀人,否则人界在不容你。” 说完,他又想了想。 他蠢啊。 杀的又不是他,也不是他动的手。 这两都结束了,那不挺好嘛! “不容我!”沉无妄似是自嘲:“别人都踩到本座头上了,你以为我还在乎什么人界容不容本座吗?” “本座开恩,赐他一死。”沉无妄眼睛半眯,杀意暴涨。 海浪推着他前行,如同杀神,浓墨染的天地都为之暗淡。 紫雷盘旋在天际,似乎等着他动手。 “啊啊啊……” “快跑……” “快跑啊……” 村民看着海浪涌上岸,纷纷逃窜上高地。 复新声看着顾浮尘略有弯曲的背影道:“顾宗师,不该逞口舌之快,颠倒黑白惹怒这魔头。” 沉无妄本来就不是个饶人的性格。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偏偏顾浮尘非要往人家脸上踩。 伤他是活该,可是不该赔上这么多人性命。 这魔头,眼里可没有人命无辜两说。 顾浮尘:“就凭你也敢斥责我吗?” 元隽:“难道不是吗?说的不对吗?那魔受天罚限制,本是你退一步大家都能相安无事的地步,你非要挑衅,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了沉无妄,宴宁就会回头受你的磋磨了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往那边看看吧!” 元隽指着天空。 三七驮着宴宁坐在空中,宴宁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堆灵果,趴在鸟背上啃,边啃边欣赏着战局。 鸟是人家沉无妄的。 但凡他多想一点儿,如今的宴宁就不可能在鸟背上。 他三言两语能挑衅的,不过是人家的杀心而已。 这不就是纯纯的,找死吗? 元隽叹了口气,挥出一道灵符,卷着青虚山的弟子,飞至空中,扔下几道符纸,算是尽力了:“顾宗师,蜇海事了,剩下来的事儿,我们青虚山不善战,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参与了,山上等你们。” “小小极速符,不用感谢。” 沉无妄不是孤身一人,这一点他早就领教了。 顾浮尘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很善战了。 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谁让顾浮尘嘴贱呢! 死了也是活该。 钟佚眼睁睁的看着元隽带着人离开,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不过他也能理解沉无妄。 任谁这么被挑衅,能忍着不反击。 这还是男人嘛! 海浪带着骇人的力量迎面而来。 钟佚向后一跃,远离。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啊。 接触到海浪的人,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钟佚眼看着同门化作飞灰,眼神颤颤,来不及悲伤,海浪之中伸出一张狰狞的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钟佚而去。 钟佚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僵硬。 千钧一发之际,腰肢被子股金线缠绕,抓着他从飞扑而来的魔兽的口下生还。 钟佚抬头看去。 宴宁:“傻子,命都没了,愣着干什么!” 钟佚:“师姐!你不是…” 和魔族是一伙的吗。 “看什么看,我和你们仙也不是一伙的!”宴宁扯了扯飞动的衣服,对钟佚想说什么心知肚明。 她和沉无妄是一伙的。 但是不代表她就是和魔族是一伙儿的了。 钟佚对她有恩。 她可不能看着他死在魔爪之下了。 “可是你救了我,那个魔不会生气吗?” “他是喜怒无常,不是变态杀人狂。” 也没有到看见个人都要杀的程度。 他又不是变态。 钟佚有些失落的被吊着:“你们很熟悉。” “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 “为什么…”钟佚一愣,似乎觉得他有些太激动了,连忙着补道:“是…复师兄怎么办,复师兄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和外人在一起…” 宴宁垂眸,摸着手里的灵果:“或许是因为…他愿意陪我浪迹天下吧!” 也愿意带她回家吧。 “你很喜欢他吗?一定要是他吗!别人还有机会吗?” 宴宁面容扭曲,她仔细考虑了一下:“也没有到那种程度……吧!” 一点点吧。 也没有到很,非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地步。 第118章 向死向生一条河都装不下 钟佚一喜,眼睛都亮了:“真的!!!” 宴宁及时切断一切不该有的源泉:“但是别人也没有机会的。” “为什么!” 宴宁咬了一口果子:“没有为什么。” 三七差点一口气没把自己呕死:“我主子把你当唯一,你把我主子当其中之一啊。” 亏了亏了。 他主子红鸾心动一次。 遇上一个渣女。 当着他的面说这么无情无义,让人无法原谅的话,不把他当外人啊。 宴宁啃了一口苹果,丝毫不心虚:“我说的是实话!” 感情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哪里来的那么多干材烈火。 “我家主子,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你一个女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别人,倒是你…哼。”不说也罢,越说越生气。 老相好顾浮尘。 挖墙脚元隽。 这还猫着一个小鬼头。 怎么都觉得主子不值得。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有多风流,沉无妄这辈子非我不可,没我不能活一样……唉唉唉…快咬上了,你能不能看着点儿路啊……”宴宁拍着胸脯,心惊胆战的看着钟佚又一次虎口脱险。 吓死个人了。 “你知道死萝卜精,玩弄我主人的感情,还指使我…你知不知道,在魔界等着我家主子垂怜的都能从幽冥界排到魔界了,向死向生一条河都装不下……要不是我家主子被你迷了心智…你还排不上号呢!”三七气的炸毛,扑腾着想要将宴宁摔下去,可是一想起他主子的眼神,只能忍住作罢。 谁让人家正得宠呢! 真是让人羡慕。 宴宁自顾自的吃着灵果,她刚被顾浮尘打伤,需要补充能量。 没时间和三七扯皮。 底下的战场越发的激烈。 顾浮尘一身鲜红的站在海滩上,身边的弟子奋力的抵抗从深海而出的魔族。 宴宁眸色深沉。 人人都说,魔族要出血海需要淌过向生河,顺着水逆流而上,才能出血海。 逆流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也是对魔族的禁锢,防止魔族私自出血海祸害人间。 然而如今的魔族似乎有了什么新的、更容易且并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出路。 就像是在两界之间设置一个特殊的传送阵法,只要阵主召唤,就可以随时随意的出入一般。 宴宁一惊,莫不是,沉无妄还会符咒阵法。 宴宁这个不懂符阵的人都能看明白的关键,元隽又怎么会不懂呢! 这个阵法极为强大且精妙,沉无妄压阵作为阵眼,几乎无懈可击。 看来,顾浮尘今天要折在这里了。 顾浮尘捂着腹部,远远的看着站在浪尖搅动风云的沉无妄,看着他眼里滔天的杀意,仿佛换了一个人。 “沉无妄,不如下来一战,躲在你的鹰犬之下算什么本事。” 他知道,沉无妄不会再动手了。 头顶上的乌云之中,紫雷在翻涌,那是警告。 可是他低估沉无妄。 “你的这些鹰犬又能坚持到几时呢?”顾浮尘直起身,身上的灵力暴涨,树影绰绰,发出响动,地上的石块被他引向空中。 “列阵,御魔!”顾浮尘飞升而起,衣衫蹁跹,负手控制着灵剑,灵力化作白色的仙雾,围绕在他身边。 复新生捂着胸口,咬牙一拍地面升空,追着顾浮尘的身影而去。 许多道身影同顾浮尘在空中形成人墙,长剑飞列成群,在空中如同鱼群,雁群一般整齐的飞璇在仙雾之中。 宴宁识得:“重天颠的凌虚御剑术。” 三七:“就这破剑群!!!” 就这!!! 就这!!! 西充站在元隽的身后,看着这剑意破天的法阵心头跳了跳:“师傅,这要是重天颠赢了,我们在这里看热闹不好吧。” 言外之意,快走吧! 这要是个重天颠有了嫌隙,不太好啊。 元隽眼力极好,远远的都能看见沉无妄的嘴角轻轻扯了扯,他道:“我怎么觉得顾浮尘死定了呢。” 以沉无妄的性格。 今天除非是观音降世,否则,根本不可能放过顾浮尘。 毕竟,他也忍不了。 “剑齐,凌虚,踏行!” 齐声高喝。 剑群犹如破竹之势,朝着浪头上的沉无妄而去。 沉无妄眸色渐红,身后升起一道大浪,越过他的头顶,宛如水龙,咆哮着冲着剑群而去。 顾浮尘单手用力:“强阵!!” 众人听随吩咐,调动体内灵力,拔涨剑阵。 剑意更盛,海面之前被划出一条看得见底的天堑,这仅仅的剑群的剑意。 三七吃力的挥动翅膀,飓风搅的他不停的后退,难以前行。 元隽玉扇遮脸,后退半步。 西充仅仅的抱着元隽的大腿:“师傅…走吧!走吧!等什么呢?” 元隽看着那墨凤之上的人,道:“再等等,我总觉得不太妙。” 不知道哪里不对。 但是总觉得不安。 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坐下来算一卦。 不过如今这个条件,还是算了吧! 后来的的许多年,他都在后悔没用算这一卦。 如果他算了。 是不是就不会愧疚。 或许,也会改变些什么。 西充有些紧张,他师傅的预感极准,说不妙那定然是有事发生啊:“哪里不妙。” 元隽摇头:“说不上来。” 群剑在空中汇聚成一把巨大的虚剑,虚剑于空中对上水龙海浪,海浪定在空中。 剑尖陷入海浪之中,如同被巨兽咬住。 海浪发出吼叫,剑声轰鸣。 宴宁忍不住捂耳。 【宿主,你猜谁会死。】 系统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什么意思。 【不知道,让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 战场残酷而激烈。 周边的海浪已经涌入了村落。 众人的心都被空中对峙的两股巨大的力量吸引,都在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突然,动了。 群剑将水龙破两半,士气大涨,砍向站在水尾的男人。 沉无妄勾唇,只身奔向群剑。 众人屏住呼吸。 沉无妄于半空之中,化作灰色的烟龙,身姿磅礴,竟比那虚剑还大了三倍不止。 紫雷齐下。 灰色烟龙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的在其中穿梭,轻而易举的躲过。 直接冲向灵剑。 烟龙撞上虚剑的那一刻,仿佛被撞散了一般,灰烟散开,巨龙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顾浮尘皱眉:不对。 巨龙消失。 虚剑从剑尖开始产生了一条细细的裂痕。 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长,虚剑变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坠落,消失。 一把一把的灵剑从剑群之中掉落。 到了最后,只剩下顾浮尘那唯一的一把剑了。 第119章 本座亦心知肚明 “噗!!!” “啊!!!!” 人墙倒塌。 灰烟散去,沉无妄毫无掩盖的露面,可怖的魔纹透着几分不羁放荡和冷血无情,面上毫无笑容。 他负手踏着海浪,顶着魔族的欢呼声靠近海岸。 “顾浮尘,来,当着本座的面,再说一遍。”沉无妄眉峰微动,戾气隔着八百里,元隽都能感觉到。 顾浮尘从虚空上与沉无妄对望。 “我在说一遍,那也是你无法企及,无法改变的过往。” “她可曾为你做过什么。” 宴宁高声道:“你以为的你以为真是是你以为吗?” “送你的衣衫,复新生钟佚也有过,哦对了,我还卖过一些。” “弹奏的凤求凰,也不是只你一人听见,满山头的人都能听见。” “烹调的佳肴,沉无妄吃到吐。” “就这些有什么无法企及,又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吗?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哦对了,你有特别之处。” “真的!特!别!讨!厌!” 顾浮尘气的颤抖。 按照她这么讲,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吗? 是他臆想? 沉无妄挑眉,他还想看看顾浮尘能扯些什么。 宴宁厌恶的眨眼:“还有,我和你没有什么肌肤之亲,你不要脸我还要,别恶心我了,一个大男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低于你那恶毒夫人。” 都怪那该死的剧情! 顾浮尘冷笑:“是吗?你巧舌如簧,我不和你争辩,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她想和沉无妄双宿双飞。 没有可能。 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 宴宁气的长叹一口气。 这煞笔,是铁了心要给她泼脏水了。 “本座亦心知肚明。” 一句话直接戳在了宴宁的心里,顾浮尘的肺管子上。 他心知肚明,他的宴宁从来都是他的。 眼前灰雾被海风吹拂,陡然间,沉无妄已经靠近了顾浮尘。 宴宁的目光也追随着他而去。 顾浮尘捂着腹部一路闪躲,沉无妄招招伤他要害,却又不直接一招毙命。 一步一步的折磨,消磨他的耐心。 终于。 沉无妄一脚踹上顾浮尘本就受伤的后腰,如蝴蝶坠落,从云端掉了下来。 水面溅起水花。 在次从水中爬起,周围被魔族包围。 咆哮着呲牙咧嘴。 更有甚者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 顾浮尘搅动水浪护在周身,趁此空隙,闪身化作一缕白光飞向岸边。 落在岸上,三七驮着宴宁,一爪子划过他的后背,暗算完立刻逃之夭夭,飞璇在海面上。 顾浮尘倒在地上咳了一口血,也来不及管他们了。 白衣盛血。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一剑,一雷,右臂粉碎,在被沉无妄疯狂的攻击之下,还能瞬间移动出魔圈,也亏的他是顾浮尘了。 否则早就没了。 沉无妄如履平地的踏在海面上,走向顾浮尘,沉无妄目光淬了毒一般,如同毒蛇一寸一寸的爬过顾浮尘的肌肤:“你说我是直接杀了你,还是将你的血肉从骨头上一刀一刀的削下来呢?” 顾浮尘手指微动,不远处的长剑也动了动。 他身影消散卷着长剑欲逃。 宴宁哪里会让他逃。 今天必须死一个。 她跳下三七的后背,半跪在地上,双手浮起金雾,双手按在地上。 抬眼,她双目变得暗绿,暗绿之中带着金闪,像一只碧眼波斯猫。 从她的手掌贴着地面之处,无数道细细浅浅的金线以极快的速度在土地之中蔓延。 沉无妄看着脚下的动静,自然也明白了宴宁的意思,他挥手,身后几条巨大的水龙,速度极快的追着顾浮尘而去。 一条水龙从侧方截断顾浮尘的路,金线缠绕上顾浮尘的四肢,宴宁用力将他朝后一拖,水龙摆尾一转,咆哮一声冲着顾浮尘冲去,相撞那一刻,顾浮尘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向地面,这一刻天地一片寂静,他才真正的醒悟,这两人真的要杀他。 元隽看着宴宁加入战场,脚步微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师傅,顾宗师……” 要是出事儿了。 他们好像说不过去啊。 元隽表示无可奈何:“这也没办法啊,我救不了他啊。” 有心而无力啊。 “………” 顾浮尘倒在地上,手中的剑滑落,落入混沌的沙泥之中。 魔族如同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宴宁起身看着那乌泱乌泱的一团,看不清顾浮尘如何了。 但是他可是男主,没那么容易挂的吧! 【当然,剧情之内他不能死。】 一语中的。 魔物被一道强光震开。 “护身罩。” 沉无妄丝毫不意外,他要是没有保命的法器,那才让人意外。 应该还还不止这一件。 顾浮尘衣衫赫赫的从地上爬起,他低头看了看四肢上的金线,目光幽幽的顺着看向宴宁。 宴宁手一转,紧紧的抓住金线,拉着他的右手臂一扯,顾浮尘吃痛,左手反手拽着金线,卸了几分几道,以免他的右臂生生被扯断。 顾浮尘眼中眼中一狠,抓着金线回力,宴宁被他拉的朝前扑去,刚想切断… 沉无妄朝着金线飞去,衣袖一挥,金线断裂,飘飘化作金烟消失。 顾浮尘后退几步,长剑插在地上,接力稳住身体,只是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 他本想抓宴宁为质,却失败了。 宴宁甩了甩被勒的生疼的手。 这狗,比小强生命还要旺盛。 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蹦哒。 【宿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讲。 【你的剧情走完了,但是总剧情还没有完,要是顾浮尘死了,剧情会重开的。】 重开!!! 从哪里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宴宁红唇阖张。 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说呢!所以顾浮尘不能死,否则我们就要重新走一遍剧情。】 【重新来过,这不是你我都想要的,你必须保住顾浮尘的性命,我记得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过你,远离剧情,但是你一直搅和在剧情之中。】 【我很崩溃,我要告诉你,魔尊不能杀顾浮尘,至少剧情之内不行。】 我比你更崩溃好嘛!!! 剧情可以重开。 但是她无法在经历第二遍了。 一想到还要在来一遍,她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有些过去,经历了第一次之后就无法在经历第二次。 不再沉默之中死亡,就在沉默之中变态。 【宿主,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120章 我们都是无法替自己选择的傀儡 忍忍忍!!! 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以前是我没本事,杀不了他。 现在有能力杀了,又不能杀!!! 你直接一刀砍了我吧!!! 【宿主,我理解你,同情你,但是这都是为了你好啊,都忍了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点儿时间吗?过了今天,我们换个地方,等剧情结束,你刀刀刮了他,我都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是现在必须给我忍,否则功亏一篑……】 系统逐字逐句的给宴宁解释,压下宴宁的怒火。 宴宁闭目,紧紧的咬着牙关。 系统说的不错,却是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怒火,功亏一篑。 “沉无妄,别杀他。” 顾浮尘一愣。 心中触动。 沉无妄转头,面色不明,吐字缓慢:“为什么,给我一个合适并且能让我接受的理由。” 为什么不让杀他。 到底为什么!! 宴宁恹恹的道:“没有理由,反正是不能杀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沉无妄幽寒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宴宁,心里却在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又在和我说什么。” “什么叫做不能杀他,什么叫做没有理由。” “你以为我又是什么!” 他只想要一个理由。 “再等等,过几年,我会亲手取他狗头,我比你更想杀他,但是我有不得已,不能说的理由。”宴宁仰望着沉无妄,声音渐寒。 她也知道这很离谱。 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是她没有办法给他解释啊。 等走完剧情,她要一刀一刀的刮了顾浮尘。 顾浮尘手心紧紧的攥着。 他也不明白宴宁的话。 什么叫做不得已的理由。 沉无妄深深地看了宴宁一眼,想要看进她的眼里,心里,可是人心隔肚皮,心贴心都不一定能够看清彼此的想法,他只好带着怒火干脆利落的收手:“好,我信,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不会驳,但是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永远不会变,不杀他,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无关感情,只是关乎我的身不由已。”宴宁尽可能的给他解释。 她不能告诉他,她只是一个任务者。 也不能告诉他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更不能告诉他,她的无奈和身不由已。 这一刻宴宁竟然觉得格外的孤独,比在重天颠的那些年还要孤独和无助,看着沉无妄的眼神里慢慢也闪着泪光。 沉无妄一眼就发现了她含在眼中的泪,心底一软。 她有太多的秘密,就例如一次一次的复活,就足够惊世骇俗。 他能明白她是如何讨厌顾浮尘的,讨厌但是不能杀? 沉无妄心沉了下来。 或许她的秘密就是和顾浮尘有关。 顾浮尘若是死了,她会不会…… 沉无妄在此看向宴宁,用眼神安慰着她:“好,我明白了。” “我不杀他。” 三七啧了一声。 主子太大单纯了,总是被这个女人骗。 “谢谢你!”宴宁闻言心里觉得安稳了许多。 眨眼,还来不及感动,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之中一闪,她陡然话音一转:“咦,不杀他,能不能废了他啊。” 走剧情嘛! 有条命就好了嘛! 【废了他和杀了有什么区别。】 沉无妄顿了片刻,他也觉得有些突然,但是立刻回答道:“……当然可以。” 废了他,确实比杀了他,更好。 顾浮尘眉目寒冷。 废了他! 很好。 宴宁,看来你是留不得了。 顾浮尘趁此时机,闪身靠近宴宁。 沉无妄余光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的小动作,小心思。 在他接触到宴宁的那一刻,抓起宴宁的后颈,对着顾浮尘抬腿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他掌控的极好,直接踢断了顾浮尘的肋骨。 顾浮尘趴在地上,痛苦的皱着脸。 他浑身上下都快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沉无妄放下宴宁,俯瞰着顾浮尘,那双眼睛仿佛没有温度,在看着一个死人,他道:“本座想放你一命,你非要找死!” 如果还能在他眼前偷袭第二次,他也不用叫沉无妄了。 顾浮尘此刻无比的清晰,这两人不知什么缘故,不会杀他。 但是正如宴宁所言废了他那样。 沉无妄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他杀不了,一定会折磨他。 既然如此,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否则他这么多年的修为,功亏一篑。 顾浮尘费力的掏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 宴宁:“回灵丹!” 回伤复灵。 伤者可在一个时辰内恢复灵力,降低伤痛,甚至于达到全盛时期。 宴宁心中苍凉的讽刺。 系统,看见了吧! 我们不杀他,反而成了他的底气了。 【我也没有办法,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是一个系统,而且,宿主你应该想一想,你本来就死了,而且现在也应该是个死人了,如今不仅活了,还可以带着修为无限重生,且每死一次修为大涨,等等一系列金手指纵横四海,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儿吗!这一切都是你完成任务的报酬啊,你不能前脚拿了报酬,后脚就当甩手掌柜啊,而且我一直都有提醒你,别不把自己当死人,别搅和到剧情里去,但是你还是搅和进去了,当然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不怪你,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应该负责任啊。】 【而且,我在这个世界除了走任务之外,我有限制过你什么吗!你水了多少任务你心里没有数吗?而且我一直都在帮你,我自认为系统做成我这个样子,你也应该好好听话,承担自己的责任了吧。】 【如果男主死了,你也要重新回去,重开一次会有多少蝴蝶效应,你能不能在再一次的带着所有的回忆在那一百年里在来一遍,你自已应该最清楚,重蹈覆辙从来都不容易,过去的那一百年里你自杀了多少次,需要我一一给你数一遍吗!】 【宿主,看过自由的鸟儿,是无法活在笼子里的,我让你忍,我说的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为了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没有必要为了厌恶和恨又将自己关进去,我们走到今天,不是一年两年,是一百年啊,是你崩溃过的三十六万五千多个日日夜夜,是你自杀了十六次…死了两次才有的现在。】 【系统人,从来都身不由己,在剧情里我们都是无法替自己选择的傀儡,所以,宿主,请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向前走,向自由走的机会。】 第121章 十八岁的宴宁,懦弱又胆小 系统还记得,初次绑定时她的模样。 十八岁的小姑娘,懦弱又胆小的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笨拙的在那具身体里,被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哭就是一整夜。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天生就会演戏的人,天生就自私的人啊,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岁月里,慢慢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被迫长大而已。 她在被欺负的最狠的那些岁月里迅速的成长,驾轻就熟的演戏,带着原主完美无缺的面具,成功的塑造了一个,痴心温柔又胆小的宴宁。 也在离开重天颠之后变得自私,暴躁,又骄傲,爱挑事。 她是一个复杂的人,害怕被伤害,但是又期待真心,害怕被人接近,却又喜欢热闹,害怕死却也不惧死,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于连自己都已经不算个人了。 他作为系统,很欣慰,她顺利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可是作为其他的,他很愧疚,在那么多无声无息的岁月里,看着她精神崩溃自杀,一次又一次的救活她,在看着她重蹈覆辙。 他记得最严重的那一次。 他记得那夜的风有多大,她坐在山崖上,平静的对她道:“系统,这一次不要救我了,如果我死了,你就换个人吧!” 他看着冰凉的电子屏上那白色的身影如同折了翅的蝴蝶坠下山崖,看着她的决绝,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 他终究还是没有听她的话。 那是她最后一次自杀。 那一次过后,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傀儡,明白了生死她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妥协了,长大了,会偷偷的反抗了,不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也不是,有事就会找系统的楚宴宁了。 系统真正的成了冰冷的系统。 他还记得她从前叫他什么。 或许她自己都忘记了。 她忘了,他也就只能忘记。 他是系统,是为了服务宿主走剧情的存在,仅此而已。 宴宁所有的不平,厌恶,甚至是恨都在以极快的速度退却。 系统说的对。 走到这里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放弃一切。 顾浮尘不能死,也不能废。 甚至于他要好好的做他的男主,好好的活着。 沉无妄挡在宴宁的身旁,道,薄唇阖张:“看来,今天不废了他,他注定不会安分了啊。” “吼!!!”魔兽在叫嚣。 魔物在欢呼。 “废了我,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顾浮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是沉无妄的对手,今日要想保住自己这身修为,这具身体的完备,就必须把宴宁抓到手。 只要抓住了宴宁,就足够威胁沉无妄了。 如此,他才能全身而退。 “顾宗师!!还能站起来。”远处的弟子们看着顾浮尘伟岸的身躯,感动的落泪。 他们都以为他不行了。 没想到却又站起来了。 不愧是顾宗师。 受了这么多伤,还有一战之力。 宴宁拉了拉沉无妄的衣袖:“走吧!让他好好的活着,在活几年,几十年。” “好!好!的!活着!” 沉无妄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浑身的戾气收敛,转身抱起宴宁,擦了擦她脏兮兮的脸道:“我们走吧!” “去雾风城,先去做一把剑去。”宴宁爬在沉无妄的肩膀上。 没有剑,打起架来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沉无妄:“其实……” “想走!有那么好的事儿吗?解药留下,宴宁也留下。” 锋利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光,从将人的身后,直冲沉无妄的后背。 宴宁:“小心!!!” 沉无妄衣衫赫赫扬扬,墨发被震的飞扬,一道灰色的雾团挡住了顾浮尘的长剑。 片刻之后,灰色的雾团震了一下涨大,余威慑的海浪翻腾,宛如台风过境。 透过灰雾,白色的剑光被震的飞出去。 顾浮尘后退几步,长剑正好插在他的脚边,毫不怀疑,在偏一点点,他的脚就会被戳穿。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意外,还是巧合。 又是一道紫雷。 宴宁甩了一个金雷劈了上去,只是这一次消散没有那么容易。 她的金雷小的可怜。 狗东西。 关键时候这么不顶用。 上一次的气势呢。 紫雷:知道老子和儿子的区别吗? 他还能被她劈第二次吗? 沉无妄见状,在紫雷落下的那一刻,抱着宴宁闪身离开,将宴宁挡在一旁,又引这天雷而去。 宴宁恶狠狠的盯着顾浮尘。 这狗! 偷袭!! 活该! 【你们也偷袭。】 我们是邪魔外道,偷袭那不是正常吗! 他可是正派。 【你要是这样讲,那我也没有办法。】 顾浮尘看着在他脚边颤抖的离贠。 丝毫不曾犹豫的,抬手再一次唤起它,离贠顺着他手指的轨迹在空中滑动。 周围的树木被惊扰的簌簌作响。 他冷如霜寒的眸子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已经落单的宴宁身上。 心中冷笑:宴宁,今日,你必死无疑。 宴宁接受到他的视线。 轻笑一声:“狗要咬人了。” 宴宁看着顾浮尘脸色一变,立刻跃身而起,朝着天空之上的三七飞去。 脚下的礁石被离贠击碎,细小的石块打在宴宁的身上就是一个血洞。 宴宁痛的在半空之中落下。 顾浮尘调动离贠,直接冲着宴宁而去。 宴宁耳朵动了动,不用看都能顺着破风声听见,她迅速摸出一张元隽的闪身符。 离贠靠近,宴宁原地消失。 顾浮尘暗骂元隽坏事!! 元隽的扇子轻拍手掌,心情大好:“我这符纸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抱着大腿的西充,脸上的肉都被风刮的变了形,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风筝,一道松开元隽,就会随风而逝:“师傅,这风太大了,定身符都不管用了啊。” “别急,别急!再看看。” 顾浮尘看着海浪之中川行的金光,他知道宴宁的天赋就是速度快,再加上闪身符的加持,就算是他估计也追不上。 他摸了摸手里的东西。 思索着宴宁为什么不杀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宴宁为什么死了两次都还能复活的问题。 在他眼里, 第一次是一个意外。 第二只或许是沉无妄使用了什么魔族秘术。 如今他的心里对宴宁是厌恶和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第122章 本座有你万分之一的无耻吗 不远处海浪之上,沉无妄被紫雷困住,一道一道的紫雷,闪的百米之内一阵儿蓝紫,一阵儿蓝白。 光,强的刺眼。 声,震耳欲聋。 顾浮尘捏着手里的极速符,微微收紧。 蓬勃的杀意和得意在心口滋长。 元隽啊元隽。 还得感谢你的符呢! 极速符一张一张的从他的手心飞出,在他周身旋转,顾浮尘手中灵光大作,控制着符咒合一。 十张极速符合一的效果,足以追上宴宁。 远山之上的元隽脸色大变:“糟糕!!”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因不想让重天颠责难青虚山勉强扔下的极速符,如今会成了宴宁生命最大的威胁。 顾浮尘那浑身的气势足以斩杀十个宴宁了。 这么想着,元隽动了。 快点! 在快一点儿。 “师傅,你去哪啊……”西充被风吹的向后倒去。 另一头宴宁已经明白了顾浮尘的意图,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等着顾浮尘抓她,正欲逃,可是却没想到顾浮尘居然还会有这一招。 十张极速符。 宴宁的瞳孔颤了颤。 元隽出手定然都是上辰品质的符纸。 融符之后效果只会更强。 正想着,顾浮尘已经到了宴宁的眼前。 宴宁一惊,转身化作金光逃走,空中的三七大叫一声,海里的魔族纷纷响应,飞身拦住顾浮尘。 沉无妄闻声回头,一道紫雷趁其片刻失神落下。 沉无畏及时璇身一转,紫雷堪堪落在右臂上。 一瞬间,沉无妄疼的半跪在地上,面容扭曲狰狞,右臂的灰衣燃尽,只剩下点点相连的焦黑残布。 精壮的右臂,从肱二头肌往下,手腕之上,被烧灼的血肉模糊。 另一头的顾浮尘速度极快的化作一道残影灵活的像一只泥鳅一样,绕过魔族,朝着宴宁而去,转眼间已经到了海的另一边。 宴宁脚下生风,丝毫不曾停留,不停的改变路线,弯曲,绕圈。 符咒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顾浮尘自然也发现了宴宁的意图,抬手召唤离贠。 宴宁看着与她擦肩而过的灵剑,连剑上都环绕着一圈极速符,心里凉了半截。 吐血了!!! 真的是谢谢元隽了!!! 符画的很好。 效果也确实不错。 但是下一次别画了。 沉无妄被紫雷缠的脱不了身,她又实在不是顾浮尘的对手,她们差两个境界呢! 正想着,宴宁听着背后的风声,连忙捏了一张闪身符瞬移。 顾浮尘五指微动,离贠从宴宁的虚影之中划过,化作数不清多少把虚剑,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不需要预判,大面积打击。 元隽这闪身符本就不是正统,也没下多少功夫,距离也就百米而已。 不出所料,宴宁刚现形,一道虚剑穿她左肩而过。 “啊…” 宴宁紧皱着眉头,痛呼一声。 速度也慢了下来。 宴宁的左肩像是有虫子在肉里搅动,朝着周围扩散一般的疼。 她忍着痛,朝着海岸飞去。 落地,身后一阵寒冷的劲风,随之而来的是顾浮尘越来越近的身影: “剑上淬了毒,宴宁,想活就让沉无妄将魔毒的解药交出来。” 宴宁半趴在地上,回头,几道光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飞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后腰,右肩,左腿…… 被利剑穿透。 “啊……” 痛的让她叫出了声儿。 复新生:“阿宁…” 钟佚:“师姐…” 沉无妄猛的回头,见宴宁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管不了自己的伤,想也没想的朝着二人冲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杀了顾浮尘。 他想在保全他性命的前提下,让他生不如死。 宴宁双手死死的扣着沙粒。 冷雨,海浪纷纷涌向宴宁。 打湿了她的衣衫,头发。 青丝紧紧的贴着她的肉嘟嘟的脸,她嘴唇发紫,脖颈处也陡然生出了几根青色的细线,爬上脸颊。 周围的风声,雨声,浪声,都显得没有那么激烈了。 所有的争斗,都即将归于平静。 宴宁仰了仰脖子,皱着眉头的鼓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顾浮尘: “顾宗师,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何必下如此重的手呢。” 顾浮尘抽出一条铁链,走向宴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阿宁,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又怎么会伤你呢?” “可惜了,你非要与魔为伍。” 灵剑化为一,指着宴宁的胸口。 顾浮尘刚刚抬脚。 “吼!!!” 一声龙吟震天响。 魔风卷着沙尘和雷电飞向顾浮尘。 顾浮尘还来不及动身,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顾浮尘毫无防备的被一拳击飞。 随之而来的是沉无妄一拳一脚的砸在他身上,他就如同疯子一样,砸碎顾浮尘的骨头。 他残存的理智让他不要杀了顾浮尘。 但是他的愤怒让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动手。 他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于是,所有的愤怒化作拳交相加。 顾浮尘口吐鲜血,毫无防抗之力,在盛怒之中的沉无妄就如同饿狼,毫无章法,只想着怎么让顾浮尘痛,伤,甚至于废了他。 宴宁痛了多少,他就要让他百倍千倍的奉还。 “咔擦…” 沉无妄一拳砸碎顾浮尘的肩胛骨,拳头落在他的脑袋上之前,先一步停了下来。 “解药!!!” 顾浮尘痛的睁不开眼,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几乎都已经碎了:“咳……” 轻轻的咳一下,全身被牵着痛。 受伤之处,仿佛饿狼啃噬,撕裂之后,在添一把野火灼烧。 痛的钻心!!! 疼的发麻!!! 沉无妄浑身是血的,眼中含煞的抓着顾浮尘的衣领,一字一句的从口中蹦了出来:“本座知道你听的见,你最好将解药交出来,否则你的顾夫人可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浮尘呼吸急促。 似乎是被痛的。 “我也不会杀你,你既然那么喜欢用男人女人之间的事儿来恶心本座,那本座也不介意成全你,魔界大好男儿多的是,绝对不会让顾宗师失望。” 沉无妄的声音诡异又阴翳,贴在顾浮尘的耳边就如同毒蛇的魔音一般缠绕着他,折磨着他。 魔界的大好男儿? 男儿!!! 顾浮尘胸口大力的浮动,心中又怒又耻,自己的尊严都被脚踏了:“……无……耻…咳…咳咳咳…” 他实在是没想到。 沉无妄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本座有你的万分之一吗?再说一遍,解!药!”沉无妄不耐烦的起身,一脚踩在顾浮尘的胸口上,狠狠地碾着。 他同样浑身的伤,只是对比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顾浮尘,他的伤就显得似乎没有那么严重。 第123章 宴宁,快点儿回来吧,我很想你 “给…我给…”顾浮尘皱眉,面色痛苦的用神识将解药丢给沉无妄。 他毫不怀疑。 如果他不给沉无妄究竟会不会… 因为他一定会。 沉无妄打开瓶口闻了闻,取出一颗强行塞入顾浮尘的口中。 看他自己吞了,这才抬脚,朝着宴宁走去。 沉无妄一走,周围的魔族纷纷朝着顾浮尘冲开。 沉无妄回头,幽幽的道:“别玩死了。” “是……” 宴宁被元隽抱在怀里为她渡灵。 小小的人,衣服上全是金灿灿的血迹恍了沉无妄的眼。 他无法想象,这么小的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呢。 沉无妄蹲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解药喂给她,生怕动作大了,扯着她的伤口, 宴宁吞下解药,有气无力的看着沉无妄道:“我不行了……” 元隽浑身一颤,声音都是颤抖的:“不会的,你怎么会死呢。” 淡青色的法袍上沾满了宴宁的血。 每一块都在刺激着他的视线。 “宴宁…对不起……”元隽清淡的眸子染着浓烈的悲伤,语愧疚让他语无伦次,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自责和心疼,化作悄无声息泪珠滚落。 滚烫就如同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无人发觉,带着他内心无法言说的感情溜走。 似是一汪平静的古幽潭之下,从未崭露头角,被外人知晓的世界。 他想,如果宴宁今日真的死在了这里,死在了他的极速符之下,往后穷其一生他都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自己符。 他画不出最厉害的符。 设不了最强大的阵。 也算不出看破天命的卦了。 从此,这一汪幽潭,只剩下了平静,而那些不为人知的昳丽,终究会无声的消逝在众人的瞩目和沧海桑田之中。 宴宁低声解释:“别对不起…我死不了…就是想好好睡一觉……” 她没死! 请听她解释啊。 “别说话,宴宁,你别说话了宴宁…”元隽轻轻的捂着宴宁的嘴。 宴宁:我不说话。 沉无妄:“将人给我。” 元隽:“凭什么!” 沉无妄怒道:“凭她的伤,你出了三分力。” 元隽一震,抿唇。 沉无妄将宴宁抱在怀里,转身就走:“睡吧!有我呢!” “沉无妄,离开之后,将我种起来吧!” 宴宁仰头看着天空,乌云阵阵,她却来不及说着什么,就化作原型躺在了沉无妄的怀里。 植物疗伤,就要回到土里,吸收日月精华。 沉无妄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大人参:“好,都听你的,我会找一块灵气充裕的山林的!” 元隽跟在沉无妄的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天空,不知何时,会在劈下来一道雷呢? “你如今自身难保,何必带着她呢?你把她交给我,我先带她走,你收拾好了这里,再来找我们。” 沉无妄停下脚步,看着元隽,讽刺的笑着:“我对顾浮尘说过的话,也同样送给你。” “宴宁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话落,元隽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化作一道风烟从元隽的眼前消散。 魔族似乎是得了什么命令,纷纷朝着海中退去。 蜇海除了海浪,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独留下瘫倒在海滩上的顾浮尘,昏迷不醒。 村落之中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探出头。 重天颠的弟子纷纷奔向顾浮尘。 “顾宗师!!” “顾宗师!!” 顾浮尘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无一块好肉,那些魔族啃噬着他的血肉,却未曾伤他性命。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快,顾宗师还活着,快……” 元隽听着喧嚣,朝着那道烟雾消散之处追了半步。 衣袖被人拉住,他回头一看,是西充。 西充:“师傅,我们该回去了。” 元隽有些不甘心:“不,我要去雾风城。” 他欠了她,一定要还回去。 * 蜇海整整下了半个月的瑞雨。 沉无妄也带着宴宁在深山里待了半个月。 不知何处,只知道是深山古刹之中,一条涓涓的溪流,伴随着泠泠作响的声音在山中流淌。 野兔在林中穿梭,嫩绿的枝叶忍不住的颤抖。 “啾———” 空中一只黑鸟飞掠而来,利爪穿透了野兔的肚腹,三七满意的带着野兔飞上枝头饱餐一顿。 枝叶晃了晃,继续享受着太阳。 身旁微动。 她知道。 他回来了。 沉无妄大手勾着叶茎:“笨蛋,这边的太阳更好些。” “啪……” 绿叶毫不留情的拍在他的爪子上。 谁是笨蛋。 不能直接对着烈日晒。 会黑!!! “我错了,我笨。”沉无妄看着红红的手背。 下手真重。 “你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我好想你。” 沉无妄的眼前落在宴宁的枝叶上,心头酸涩。 真的好想见她。 不过也无妨,她终究还是在他身边就够了。 绿枝贴在他的手臂上噌了噌: 不知道。 但是这条灵脉还没有吃完呢! 等等嘛! 沉无妄被噌的弯了嘴角:“你是在说,也很想我吗?” 宴宁唰的一下直起了身子: 别胡说,没有。 沉无妄低头,额头轻轻的朝着宴宁的头顶贴了贴,感觉到那凉凉柔嫩的触感,让他心安。 宴宁顶了顶他。 沉无妄笑道:“我知道了。” 宴宁:知道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 沉无妄:“宴宁,快点儿回来吧!” 宴宁: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一日复一日,树叶开始掉落,温度渐渐变低,宴宁也还是没有回来。 灵脉已经被她吃完了。 沉无妄用玉盆装着她,离开古刹,前往雾风城。 雾风城,坐落在东洲与北洲的交界处,与奉昭城,京中城环境风貌完全不同。 雾风城地处辽阔,片片戈壁黄沙,常年大风大雾卷着黄沙,故而得名雾风城。 沉无妄带着灰色斗篷,高大的身躯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肩一只黑鸟,右手抱着一盆…妖。 却实是妖。 同类最熟悉同类的气味。 即使是躲在斗篷下,也让人难以忽视。 这形象实在是引人注目。 一进去客栈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客官,驻店还是吃饭啊!!!”一女子迎了上来,指甲欲勾沉无妄的腰带。 沉无妄后退半步。 女人自然也懂了,尴不尴尬,只规规矩矩的站着,又恭维道:“客官当真是让小女子心生仰慕。” 沉无妄抬起左手挑开斗篷,看看一眼眼前的女人。 女人容颜娇媚,穿着魅惑。 四脚蛇! 女人看见沉无妄的容貌,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妖都有一副好皮囊,可是这一副皮囊也实在是太好了。 想不到这么寡淡的衣服之下,是这么一副惊人的模样啊。 第124章 娇妻明艳动人,煞是可爱 沉无妄扫了一眼周围的客人。 形形色色的人。 有人有妖有修士,通通都是人模人样的,一个个冠冕堂皇,衣冠楚楚。 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 妖肉,人肉混杂。 无一处不再昭示这,这里是吃人的地方。 人间界客栈,竟然猖狂到了这种地步。 有意思啊有意思。 沉无妄下意识的将宴宁探出的脑袋,往怀里推了推。 刚探出一个头,就有人发现了宴宁的身份。 “人参妖!!!”管事的女人看着宴宁捂着嘴后退。 “什么!!” “人参妖!!” 妖族按耐不住,纷纷看向沉无妄,攻击的意味十足。 宴宁冷哼:这些小妖怪,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想吃她! 等她化了形。 一剑一剑的砍了他们。 妖吃人,妖亦吃妖。 宴宁就如同一块唐僧肉,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沉无妄面色一寒,嘴角勾起,语气不善:“怎么了呢!” 轻轻的一句话。 却让女人心惊胆颤,冷汗直流。 女人也自知失态,她们这条道上,多说一句都是丢命的事儿:“客官…我…” “啊———” 挥手,那尖叫的女子,化作一团血雾落在地上。 沉无妄嫌弃的甩了甩手。 “……”坐在客栈里的妖,已经按耐不住跃跃欲试的心停住了。 纷纷互相暗示。 上啊。 上啊。 试试这男人的实力啊。 你行你上啊。 叫别人干什么。 那你不是你更厉害吗! 不,没你厉害! “嘭!!”其中一个男人,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把推开桌子起身,虎背熊腰,身姿魁梧,抬手一推桌子,在妖力之下,桌子粉碎成灰。 他声音浑厚,大吼一声:“大爷的,灰衣男人,你手里的人参妖我要了。” 说着,纵身一跃飞向沉无妄。 三七扭了扭脖子,直接扑向来人。 沉无妄抚了抚宴宁的脑袋,朝着一旁的桌子上坐去。 宴宁被他堂而皇之的放在桌面上,沉无妄掏出山泉水,仔细的洒在她的根茎上。 抬手擦了擦叶片上的灰:“外面风沙太大了,待会儿估计会有沙尘暴,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好不好。” 宴宁疯狂的吸水,枝叶都因雀跃而颤抖。 这雾风城听起来挺湿润,活起来居然这么干。 沉无妄明白了宴宁的困惑,解释道:“雾风城之上落坐着万鼎阁,有鼎必然有火。” 万鼎阁极为看中火灵。 雾风城供奉的,也是火神。 有火,自然会很干燥。 宴宁点头。 原来如此啊。 “不过你放心,我带了很多的水,都是你喜欢的山泉水,必然不会让你渴着。” 说完。 沉无妄转头看着与三七缠斗在一起起的男人,手指勾着宴宁的叶子,笑道:“贪心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 三七一爪子抓过男人的腰腹,锋利的爪子,勾着一长串的东西露了出来。 “呕———”普通人见了这种场面已经开始呕吐了。 宴宁摇着脑袋。 活该。 “放肆!!!”修士模样的一个年轻男子,面色泛白,愤怒的站起身,看着沉无妄:“公子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沈师弟,不得放肆。”那修士身后的男子一把抓住那愤怒的男子,呵斥了一声,转头对着沉无妄疏离有守礼的道:“在下万鼎阁弟子李常白,这是师弟沈以诚,历练归来路过此地,师弟年轻耿直,见不得血腥之事,一时鲁莽顶撞了公子,在下在此为师弟赔个不是,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师兄,他太残忍了,那人教训教训的就可以了,何必…何必给人开肠破肚呢……是妖啊。”沈以诚说着,目光朝着地上死了的男人移去。 一看大惊。 哪里哪还有人。 明明是一头硕大的熊嘛。 “师师师…师兄…妖…有妖啊。”沈以诚面色惨白的抓着李常白的衣袖。 他这是第一次出师门。 他一想到这妖刚刚正坐在他的身后,就忍不住后怕。 “没事,没事,少说话。”李常白表面笑着,心里恨不得一掌拍死沈以诚。 没有脑子也没有眼色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东洲与北洲的交界之处,人妖修士无人管辖的荒芜之地,距离万鼎阁还有万里之遥,他们修为本就不高,何必徒生事端呢? 沉无妄凝视着李常白。 李常白不自在的轻轻咳了几声。 沉无妄开口:“李道友可是回万鼎阁的弟子。” 李常白:“……正是。” “在下挟…”沉无妄顿了顿,想了想他应该怎么称呼宴宁。 内子太过突兀。 朋友太过生疏。 “在下挟卿卿,欲往万鼎阁求剑,不知李道友可否引荐。”沉无妄指尖顶着下巴,人畜无害,眼里尽是谦虚和儒雅。 宴宁动了动。 如果她是人,一定会捂着耳朵。 卿卿??? 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李常白却是不信,却也不好拒绝:“这…在下就是一普通外门弟子,您看起来气度非凡,您的……”李常白看着宴宁,顿了片刻,认命夸赞道:“爱妻,看起来明艳动人,煞是可爱,我能引荐的人,怕是配不上二人尊贵的的身份啊。” 李常白异常认真的盯着沉无妄,试图让他看清楚他眼中的真诚。 怪不得这群人要被杀呢。 当着人家的面抢人家妻子。 这不是找死吗? 沉无妄笑盈盈的盯着李常白的腰… 腰???? 李常白暗道失策,连忙拿手盖住腰间的玉佩:“………” 但愿他认不到。 但是可能吗! 李常白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沉无妄:“是吗!那真是可以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红焰三簇,是亲传弟子吧!李道友。” 红焰三簇说的是万鼎阁的弟子令。 白玉壳,内里装着万鼎阁的阁焰,凤凰火。 一簇为外门弟子。 二簇为内门弟子。 三簇为…亲传弟子。 李常白欲哭无泪。 有时候并不觉得这些事天下皆知是什么好事儿。 李常白脑子飞速转动:“我…出门在外,实在是不太方便,还望公子理解!” 沉无妄低头一笑,抱着宴宁起身:“没有关系,李道友不愿意帮忙,在下也不会勉强,今夜外面恐有沙尘暴,李道友还是留下来歇歇脚,明日在启辰吧!” 沉无妄别有深意的看了李常白一眼,转身上楼。 楼口的小二笑脸相迎,全然不外乎刚才沉无妄杀人事儿。 第125章 果然是不简单的黑客栈 “师兄,我们留下来吗!”沈以诚担心的朝着窗外看了看,黄沙漫天,五十米不分人畜,十米不分男女。 沈以诚有些动摇的开口:“师兄,要不我们还是待一晚上的,外面的风沙太大了,万一遇上了歹人可怎么办呀!” “对啊,师兄。” 李常白同行七八人,都觉得有些道理,连连点头:“师兄,这天色渐晚,我们还是歇歇吧!” 李常白坐下身,摸着腰间的玉佩,有些崩溃。 他总有一种被人盯上,脊背发凉的感觉。 “行吧,对了,我们八个人,开两间房,切记,晚上千万不要单独行动,明日一早立刻启辰回万鼎阁。” “是,师兄。” * 窗户被风吹的哐哐作响,室内一盏昏黄的灯光不停的闪烁。 玉盆里的宴宁抖了抖枝桠,小心翼翼的朝着床上的沉无妄看过去。 见他呼吸平缓,双目紧阖。 她小心翼翼的从土里伸出爪子,巴掌大的人参娃娃蹑手蹑脚的从土里爬了出来。 动一下,偷瞄一眼沉无妄。 看一眼,继续爬。 吊着盆沿,颤颤巍巍的踩着枕头,屏住呼吸从沉无妄的头发上爬了出去。 床帘被缓缓捞起,纤细的腿先一步迈出,紧接着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宴宁化作人形,溜出房间。 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倏的睁开眼睛,起身坐起来,墨发倾泄。 “三七,跟上。” “是,主人…”头顶的黑影,不情不愿的在黑暗中移动。 【宿主,你的人形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这客栈之中有你需要的能量。】 知道了,告诉我方向。 宴宁踏出房门,一身白衣化作墨色,完美的融进夜色之中。 【不好说。】 什么叫做不好说??? 【系统检测到,你需要的能量就在这里,但是却无法分辨具体在哪里,很奇怪。】 我要你有何用。 【…抱歉。】 ……算了,自己找啊。 宴宁大大咧咧的走在走廊之中,离得较远的尽头的房间,窗户透着一股暧昧的光色,红红的粉粉的,和旁边的清冷对比鲜明。 宴宁隐匿气息,化作人参娃娃小心翼翼的穿墙而过。 一进去,眼前一片凌乱,似衣衫落了一地。 耳边一阵孟浪之声。 宴宁:……… 【………】 三七:……… 宴宁正准备出去,室内的声音忽变。 男人的沙哑低沉的吼声变成痛苦的叫声。 女子的娇笑声,越来越放肆和诡异。 片刻,男人精血全无,化作一巨雪白的骷髅,被无情的推翻在地。 女人从床上爬起,她伸手将胸前的头发捋了捋,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伸出异于常人的舌头舔了舔胸口的血迹。 她身子白皙通透,身材傲人。 宴宁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 “………” 她仿佛一个哪咤。 “嘎吱——” 房门被推开。 小二走了进来,目光低垂,对着床上的女人道:“大王,楼中来了一个宝贝!” 宴宁:宝贝? 总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宝贝!”女人意外的看了小二一眼,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的套在身上,又兴致缺缺:“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宝贝,也就这些丑陋的人妖了,哎。” 小二献宝一样的道:“小妖哪里敢欺骗大王,这宝贝还真是人间少有的宝贝。” 女人坐在桌子旁,问道:“什么宝贝。” “人参妖!”小二开口。 宴宁:oh!no! 她果然是个宝贝。 女子眼睛一亮,站起身:“当真!” 小二斩钉截铁:“当然了,小人如何会看错,那人参妖是被一实力莫测的男人带进来的,两人是夫妻,那人参妖应当是受了重伤,连人形的化不了。” 小二想了想那场面,确认的点了点头道:“那男人堪称绝色,主人一定会喜欢的。” “绝色!”女人双手挽着胸口的头发,笑了笑:“有我绝色吗?” 小二啧啧赞叹:“那不一样,那人颜如舜华,风姿绰约,小人看了一眼,惊为天人。” “果真?” “自然。” “那本王倒是可以纡尊降贵的去瞧一瞧,若是你看走了眼,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睛,镶嵌在大堂的柱子上。”女人青葱一样的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小二。 “大王放心,小妖这眼珠子定不会看走了眼的!”小二拍了拍胸脯,对那男人的容颜十分有底气。 “那就好,让其他人不用去那个男人的房间了,本王去瞧瞧。”女人穿戴整齐,推门而出,化作柔弱的女子,端着壶好酒,步伐优雅的走在走廊之中。 小二见状立刻跟在女人的身后。 两人一走,宴宁立刻爬了出来,她靠近地上的骷髅掠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着门口,抱胸,右手指尖勾着下巴,嘴边噙着一抹玩味儿的笑。 这里,果然不是简单的吃人杀妖的黑客栈。 这老板娘心够大啊。 听她的口气,今夜这客栈的所有人估计都难逃一劫啊。 怪不得中午的沉无妄是那副口气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嘶,不对啊。 这女老板是去找沉无妄了吧!!! 是吧!!! 宴宁想也没想转头就跟了回去。 “扣扣扣———” 房门被扣响。 沉无妄靠坐在床头,微微转动脑袋,看向门口。 “客官,夜里凉,奴家为客官送上一壶热酒,暖暖身子。”女人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感受着房中的动静。 跟在后面的宴宁吐出一口老血: 你想喝的是酒吗? 你是想喝沉无妄的命吧你。 “客官,客官,睡了吗?”女人又问了几遍。 沉无妄充耳未闻,将手里的帕子叠成小块,又扯开,又继续。 “客官,您不说话,奴家就进来了啊——”女人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女人调动妖力朝着前方探了探,却猛的撞上了一堵墙。 女人惊诧的啊了一声。 抬眸看去。 男人坐在床榻上,一双晦暗的眸子正盯着她。 女人心底有些颤抖,是害怕也是兴奋。 沉无妄的容貌让她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是多年来不曾遇见的暴动。 别人她只是为了精血与他们温存,而这个男人,她是真的想同他一夜无眠。 女子压下心底的害怕,靠近沉无妄,将温酒放在床边,侧耳朝着沉无妄露出她的脖颈香肩。 别样的意味十足。 第126章 长夜漫漫,不如把酒言欢 沉无妄浑身的气压低了几分。 女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拿着酒壶的手顿了顿,片刻又恢复了正常,倾身朝着杯子之中斟满了酒,端起酒杯,跪在沉无妄的脚边,递给他,双目紧紧的盯着沉无妄:“客官,要不要尝一尝奴家这绝门陈酿,春生渡。” 沉无妄低眸盯着他眼前的酒。 迎面一股扑鼻的香味。 这样的东西,对于妖魔而言,够有吸引力。 但是沉无妄没有兴趣。 沉无妄起身:“闻香就觉得一般,不喝也罢。” 女人不怒反笑,起身朝着沉无妄靠了过去:“客官当真是不懂风情……酒是需要有人陪着喝的,客官气质不凡,应当是尝遍了这人间佳酿的,奴家这野蛮之地的薄酒自然是入不了客官的眼……” 女人的外衣散落在胳膊间,露出傲人的胸脯和圆润的香肩,女人璇身,脚步轻快的踏上凳子,坐上了桌子,指尖一挥,室内亮了起来,女人眸色勾人:“客官,酒入不了眼,奴家可入的了啊。” 沉无妄薄唇开阖:“你是没有出过这客栈吗?” 宴宁咬舌,嗔目。 骂人有一套啊。 女人一愣:“什么?” 沉无妄:“误把平庸当绝色。” 宴宁:漂亮啊。 女人面色一怒:“你……” 她看着这张脸实在是生不起来气。 她咽下满腔怒火,容色也不如从前生动了,笑容生硬的道:“客官真会说笑,奴家自然是比不了客官这风华绝代……” 沉无妄转身背对着她:“知道还不退下。” “………” 女人微微闭目。 宴宁觉得如果沉无妄不是有这一张脸。 这个女人一定会撕烂他的嘴。 只见女人,肉眼可见的长舒一口气,依旧笑着,只是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怒火:“客官说笑了,长夜漫漫,不如把酒言欢。” 沉无妄低沉的笑声响起:“长夜确实漫漫,但是我对着你这么一张脸实在是欢喜不了,你若是贴心,就出去吧!否则我要是不开心了,你可能也不太能舒心。” “是吗!客官会让奴家怎么不舒心呢?” 沉无妄笑眼微阖,嘴角勾勒这危险又洞悉一切的笑容,他道:“我可能会剥开你的皮,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 女人沉默了。 宴宁和系统也沉默了。 女人收起那副模样,警惕的看着沉无妄。 不明白他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或者,这只是他在诈她呢? 可是那是谁也不曾发现的秘密啊,他怎么可能知道。 女人心头喘喘,一时拿不定主意,沉无妄又开口了:“现在离开,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宴宁:真的吗?她不信。 “那…打扰客官了,热茶送至,客官慢用。”女人转身,面色深沉。 果然如小妖所言,这个男人高深莫测。 浑身的气势,她竟然看不出他的修为和身份。 如今,她真的是更感兴趣了。 只是不能如此莽撞行事,这个男人和别人可不一样。 关上门,女人眼波流转,微微一笑。 女人走后。 “宴宁,还不出来吗?”沉无妄坐会床榻上,指尖推了推玉质花盆。 宴宁瘪了瘪嘴,瞒不过啊瞒不过。 “人家都送上门来了,沉大哥当真是坐怀不乱啊。”宴宁悄无声息的趴在沉无妄的肩头,学着刚才的女子的语调说道。 沉无妄身子后仰,宴宁从他的肩头滑落,趴在他的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宴宁挣扎了几下,腰被掐着,头顶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道:“姑娘都送上门来了,在下自然不能拂了姑娘的面子,长夜漫漫,春宵苦短,姑娘可要留下来把酒言欢。” 宴宁见他无耻的将别人勾引他的话化为己用,也捡了他的话道:“我也想剥开你的皮,看看你这颗心到底写了什么。” “写了三个字。”沉无妄的唇落在了宴宁的耳朵上,声音烫人。 “啊…”宴宁浑身一颤,抬手捂着耳朵。 “楚宴宁。” “嗯。”宴宁答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挣扎着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有正事儿。” “哈哈哈……”身后的人笑的前仰后合,被抱着的宴宁抖能感受到他的颤抖。 宴宁翻了个白眼,推开他。 沉无妄顺势倒在床上,痛呼了一声。 宴宁:“你……没事吧!” 开口她才想起来了,沉无妄被雷劈了。 这半个月估计伤还没有好。 沉无妄大手挡住眼睛,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没事…没事…哈哈哈……” 宴宁冷眼盯着他:“………你有病吧!” 笑笑笑。 怎么不笑死你哦。 宴宁翻了白眼。 沉无妄笑够了,起身扣着宴宁的腰,将人揽进怀中,在她的脸庞亲了亲道:“你刚才是在害羞吗?” 宴宁毫不反抗,一没有必要,二她越反抗他越来劲。 听见他这话,宴宁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驳道:“我含羞草吗我?这么容易害羞。” 她有吗? 没有啊? 怎么可能听见一两句情话就娇羞的难以自抑呢? 不可能。 “哦,是吗!可是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沉无妄的指尖轻轻的碰了碰宴宁的脸。 宴宁转头:“…你看错了,这叫胭脂。” “是吗!”沉无妄的指尖滑至她耳旁:“耳朵上也染上胭脂了。” “你烦不烦啊。”宴宁低吼道。 懂懂懂,他是懂王。 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不要面子吗? 沉无妄:“喜欢我又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儿。” 宴宁笑了,无法言说,欲哭无泪,无可奈何的笑:“谁喜欢你啊!我还有正经事儿,不要打扰我。” “我还没有追究你偷偷背着我跑出去的事儿呢?” “我那是偷偷吗?那不是你默许了吗!” “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我吗!” “当然不能啊!” “为什么。” “因为…” 她自从经历了上次远处的老乡一事之后,就醒悟了,她有一些东西确实是无法和外人道的。 若是这些秘密都流传出去了,对她而言绝对不是好事儿,相反会是滔天大祸。 所以,有些事儿,她必然不能让旁人知道。 “你不信任我。”沉无妄冷哼一声,一眼就看透了宴宁的想法。 她是因为她身负秘密,所以不信任他。 第127章 回味无穷 “没有啊。”宴宁看着沉无妄的眼睛。 沉无妄移开目光,并不想看她的眼睛,心中郁郁不平,他问道:“宴宁,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你的承诺又是什么呢?” “你心里我是什么,我心里你就是什么。” “非要我挑破你吗?”沉无妄目光讽刺,沉无妄推开宴宁起身下了床,凄凄惨惨的道:“你去吧!不用管我的死活。” 宴宁转头,沉无妄的右臂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你…的伤。” 沉无妄声音沉到了谷底:“你又不喜欢我,我的伤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宴宁觉得有些不太对:这是套路吧! 这绝对是套路。 沉无妄回头,自嘲一笑:“对啊,我又是在骗你,你快去办你的正事儿吧!我就不掺和了,免得我算计你,以后也会背叛你,伤害你。” 宴宁:……… 她总觉得沉无妄是会读心术的。 “你好好休息吧!”宴宁转身欲走。 脚步声响起。 沉无妄侧目。 “嘎吱——” 门被推开,宴宁却停住了,她叹了一口气,回头道:“你走不走啊。” 沉无妄顺势坐下:“算了,两个人之间还是得有一些秘密的……” “嘭———” 门被重重的摔上。 “那你就呆着养伤吧!” 好话不说第二遍。 爱去不去。 门仿佛摔在沉无妄的脸上。 “………到底是谁的错,怎么现在还是我错了?” 明明是她不信任他啊。 气死了。 三七:“主人,您的方法用错了,要是个心软的人,您这个方法估计行。” “但是您这位……是心铁啊,主人,您找什么不好,非要给自己找个祖宗。” 沉无妄起身:“我就爱养祖宗。” 管的着吗你? 三七看着在次被关上的门:“…那我又错了呗。” * “各位仙长,夜深露重,奴家热了壶酒送给各位仙长。”又一娇俏的女子来到了李常白几人的客房门口。 李常白:大晚上送酒? “不必了。” 女子笑了笑,笑声穿过房门,落入了室内:“仙长莫要客气,这酒是客栈提供的,不收费的,是我们客栈自己酿的,薄酒一壶,略表心意,还望仙长收下,奴家也好回去歇息。” 李常白正要再一次拒绝,沈以诚却先一步开了口:“进来吧,姑娘。” 李常白不悦的看着沈以诚:“让她进来做什么。” 沈以诚低头:“师兄,人家一个姑娘,能有什么意外啊,这天气恶劣,窗外的声音吵的人睡不着,还不如喝点儿热酒,一睡到天明呢!” “对啊,师兄,沈师弟说的有道理。”李常白的另一师弟王途也赞同的劝道。 另一位师弟白矾也赞同的点头。 李常白:“……” 他还能说什么。 算了算了。 “去吧,去吧。” “是,师兄。”沈以诚三人一喜。 娇俏的女子已经推门而入。 一身水红的罗裙,烟纱透漏,一眼就能看了她那细嫩白皙的肌肤,一张小脸红扑扑,桃羞杏让。 三人下意识的红了脸,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奴家小鸢,见过各位仙长。”小鸢微微俯身,那风景更好。 沈以诚不敢直视她,吞吞吐吐的道:“…那…你放那就好了。” 小鸢听话的走向桌子:“各位有所不知,我们这佳酿和别的酒用法不太相同,需要我亲自来。” 李常白走了出去,语气不善:“能有什么不同,放下就出去吧,夜深了,姑娘莫要在外面晃悠了,这里的妖太多了。” 小鸢缩了缩:“我…抱歉,我弄好了就下去,仙长不要怪罪。” 李常白见状,也不好在说什么。 小鸢唇角勾了勾,提起酒壶斟满一杯递给不远处的沈以诚:“仙长,请用酒。” 沈以诚垂眸,俯身接过,对着小鸢一拜:“多谢姑娘。” 说着一饮而尽。 全程不敢直视小鸢。 小鸢一双眼睛勾人慑魄,期待的盯着沈以诚:“公子觉得味道如何。” 沈以诚顿了片刻,仔细的品了品,没有品出什么不同,但是依旧夸赞道:“不错,酒色酿香,回味无穷。” 没什么区别!! 小鸢娇笑两声:“多谢仙长夸赞。” 说着,又倒了三杯,放在桌面上推了出去。 王途,白矾二人,见沈以诚都喝了,也不多想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 三人心口热了。 胃里也热了。 脑子热了。 浑身都热了。 白矾面色绯红的对李常白道:“师兄,这酒味道平平,但是效果不错,这会儿暖烘烘的。” 他脑袋晕乎乎的,脚下已经开始站不稳了。 只觉得热,热的快要爆炸了。 李常白看着三人沉醉的模样,觉得这几人的酒量当真是浅,就这一杯就脸红了。 当真是阅历太少。 他豪迈的端起酒杯,潇洒的一饮而尽。 他要告诉他们,作为师兄,他的酒量那也是最厉害的。 这破酒…当真有那么大的后劲吗? 小鸢浅浅的笑了。 “各位仙长,如何啊。” 李常白放下酒杯:“说实话,你们这酒,一般!!!” 小鸢也不在乎,起身,朝着李常白贴了过去,柔荑攀附这李常白的脖子,轻轻的道:“仙长,我们就酒喝的方法异于常人,仙长要不要……啊……” 小鸢被李常白一把推倒在地,大喝一声: “就是不好喝!!!”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就是不好喝!!!” 小鸢看坐在地上看着李常白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真怀疑这是不是个男人!!! 她都贴在他身上了,这人不仅没有感觉,还一副要和她讲道理的感觉。 “好热啊……” “师兄…好热啊……”沈以诚躺在地上,扯着自己的衣服,浑身都通红。 小鸢见状,爬了过去:“仙长,热吗?” “热…” “那奴家帮帮你好不好啊。” “好,好。” “我也要,我也要。” 小鸢勾唇,笑出了丰收的喜悦:“好,各位仙长不要着急,一个一个的来,小鸢会帮你们的。” 这些修仙之人,大都是童子之身。 精元最为干净。 也是他们最需要,最喜欢的。 毕竟,谁喜欢一直吃脏东西呢。 第128章 日日欣赏观摩你的大作 李常白见小鸢脱掉沈以诚的衣服后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虽然他脑子混沌,但是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怕是被算计了。 遇上了采花贼。 这酒…… 这酒也有问题。 李常白捂着胸口,越来越站不稳,眼神也开始变得昏花了起来。 “你……你放开……”李常白朝着小鸢扑去,走了半步,瘫软在地上,热酒已经涌上了他的脑海。 他在心底哀嚎。 晚节不保啊!! 救命啊!!! “放开,可是这是仙长不放开我呢!他抱的好紧呢!”小鸢回头看着李常白,五官消失。 李常白顿时浑身一颤。 一股恶寒爬上心头。 他虽然知道这客栈不是寻常客栈。 但是这世道妖魔横行,哪里还用分什么是人是妖开的客栈。 妖也有妖道啊。 谁能想到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竟然会遇上这不守妖道的妖啊。 而且…… 这妖,竟然连他都没发现身份。 不对。 这个客栈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李常白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舌头,血腥味在口中扩散,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掏出自己的剑,一剑砍向小鸢。 小鸢身子一璇,沈以诚被她放在剑下,挡在她的身前。 李常白看见沈以诚的脸,连忙停手。 他摇了摇脑袋,身子晃晃悠悠飞,只好用剑勉强支撑着自己。 小鸢娇媚的笑容萦绕在他的耳边:“仙长,春宵一刻值千金,仙长何必冥顽不灵呢!来,放下剑……” 柔软的柔荑攀附着李常白的手背。 李常白猛的一惊,甩开小鸢:“滚开!!!!” 小鸢落在地上,化作红雾,扑向另一头的王途,对着李常白道:“好嘛好嘛,仙长守身如玉,奴家绝不敢坏了仙长清修,只是仙长管得了自己,可管的了别人。” “哦,不对,仙长自身都难保了呢。” “仙长或许不知,这春生渡的效果,烈着呢!专门治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俏仙人。”女人纤细的指尖滑过王途的脸庞。 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李常白浑身发软的倒下,浑身直冒虚汗,他看着这天雷勾地火一幕,微微错开眼,心中只觉得恶心。 也不知道这王途醒来,会不会自己给自己吓死。 身下的玩意儿连脸都没有。 李常白靠在凳子上,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血液里就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样。 他强撑着,时不时给自己一刀,也并非贞烈,只是他无法接受这种怪物。 他一想到自己会和这怪物…… 他就想给自己一刀。 一了百了。 另一边的宴宁正摸索着去了妖怪的大本营。 客栈里一共四层,下面三层都是客房,顶层看装饰就不像是客房。 楼梯的扶手上坠着红绸和璎珞,地面铺着红色的地毯。 整个顶楼为一层,一上去就是各种不可描述的壁画。 就…挺不可描述的。 宴宁的眼睛被一双大手遮住。 “少看,迷心。” 宴宁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道:“…你觉得,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什么都不懂?” 这种桥段。 啧! 他呼吸停顿了片刻,深沉的开口:“宴宁。” 宴宁:“干嘛!” “我的意思是,屏风上有妖术,让你不要看。” “啊!!” 预判错误了,抱歉。 “你要是很懂的话,就绣一副吧!挂在我的寝殿之中,日日欣赏观摩你的大作。” 最后四个字,似乎是从沉无妄牙缝里蹦出来的。 “咦——”宴宁忍不住的抖了抖:“你口味真重。” “不,我只是喜欢你的刺绣。” “我还会刺青,你要不要试一试,给你刺脸上。”宴宁指着沉无妄的花!容!月!貌! 沉无妄抓着宴宁的手,将自己的脸靠近宴宁:“你看的下去,下得了手的话,我也可以配合你。” 宴宁抽出手,一言难尽的看着沉无妄:“你真是够狠啊。” “手段而已,你看不出来?”沉无妄揽着宴宁的肩,低头道:“我赌你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刺,还是不会刺青。 宴宁一笑:“那你猜对了呗。” 她不会刺,也不会刺青。 “啧。”沉无妄。 宴宁拉着沉无妄的衣袖,拽着他继续往下走,室内处处都是纱帘,走过一层又一层。 宴宁边走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你这么会猜,那你猜一猜,这究竟是个什么妖怪啊?” 系统口中的能量,应该不是普通的宝贝,毕竟是连系统都锁定不了,可见这客栈秘密不少。 只是,这客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最顶楼的一层,处处精致,而且格外宽大敞亮。 宴宁一间一间的推开,没有一个人。 这就太奇怪了。 这客栈看起来那么多的小二丫鬟,下面几层也都是客房啊,按道理来讲,这顶楼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吧! 而且,这些房间之中,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痕迹啊。 “是一个非常见的妖怪。”沉无妄 宴宁一愣:“非常见?” 什么叫做非常见? 沉无妄捏着宴宁的长发在手中缠绕,闲庭信步,道:“这世间有一些妖怪,本身就是活物,有自己的意识,这叫常见,还有一些妖怪,他们的本体是死物,且没有意识,这叫非常见。” 宴宁点头。 她懂了。 简而言之就是,妖和妖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有意识的妖靠的是自己顿悟天地之灵,而无意识的妖,成妖需要机遇。” “什么机遇?” “天材地宝的加持或者是爱恨嗔痴的寄托。” “天材地宝!” 这难道就是系统所说的能量? 宴宁又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客栈里的妖是一个死物成妖?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沉无妄轻笑:“我活了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儿东西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活了。” “说重点啊。” “之前那个女妖,你可能看清她的修为和身份?”沉无妄反问道。 宴宁想了想:“好像确实看不出来。” 沉无妄眼中的笑容沉了下去,吐字缓慢:“不瞒你说,我也看不清呢?” 宴宁一愣,惊讶开口:“连你都看不出来?” 这问题不就大了吗? 连沉无妄都看不出修为,那就说明… “这客栈有障眼法?一个连你都看不破的障眼法?” 第129章 俏郎君,美娇娘 宴宁顿悟,慌忙的朝着周围看去,警惕的模样,让沉无妄忍不住勾着她的脖子,将人带入怀中,趴在宴宁的耳侧道: “别紧张啊,反正都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既来之,则安之。” 宴宁推了推沉无妄:“你早就知道,那还非要走进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冤枉啊,踏进这座客栈之前,我确实没有发现这些秘密?” “那…那几个万鼎阁的弟子呢?人家当时是准备离开的吧!”宴宁真是同情那几人啊。 “我有说错什么吗?今夜确实有沙尘暴,我只是建议,并没有强制,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啊。”沉无妄皱了皱眉头:“差点儿忘了他们了。” 这要是死了。 宴宁的剑也就泡汤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哈哈哈哈哈!” 雌雄不辨的笑声,带着风吹风风铃,轻纱。 沉无妄勾唇,转头盯着那一层一层的红纱之后的身影。 宴宁歪头看去,模糊不清的红纱之后,一抹黑发红影伫立,形同厉鬼。 风吹纱动,那一抹身影也动了。 随着他越来越近,宴宁也看清了来人。 乌发随意的披散下来,一身鲜红的霞帔,刺绣栩栩如生。 那人在距离两人的三步之外停住了。 宴宁看着那乌发之下的面容,皱了皱眉。 那是一张五官模糊的脸。 纵使一身霞帔,宴宁也不敢确定他究竟是男是女。 那人僵硬的抬起脑袋,看也不看宴宁,直勾勾的盯着沉无妄。 它看清楚了沉无妄的脸,忽然笑了,笑声也软和下来,温柔的像一个女子了。 它抬头,五官化作之前去寻找沉无妄的女子的模样,含情脉脉的盯着沉无妄:“客官,这么快就等不及要来迎娶鸢儿了吗?” 沉无妄笑容龟裂:“……” 宴宁眼睛瞪的像铜铃:“……” 这么快就到了嫁娶了? 剧情发展有些快啊。 鸢儿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像是给夫君展示自己美丽的小娇娘,期待的盯着沉无妄,眸色动人:“客官,这霞帔好看吗?” “今夜我要嫁给客官。” 她不管他是谁。 她一定要嫁给他。 他可是她见过的人之中,最喜欢的人。 沉无妄:“我不能娶你。” 鸢儿娇眉一蹙:“为什么,是鸢儿不够美…还是因为这狐狸精。” 鸢儿指着宴宁质问沉无妄。 宴宁:狐狸精? 冤枉啊! 沉无妄将宴宁拉近了些,垂眸盯着宴宁,对鸢儿道:“这位是与我相伴多年,一往情深的夫人,夫人在此,在下又怎么能停妻再娶呢?” 宴宁:“……” 不是吧! 你那么厉害你削她啊。 演什么啊。 沉无妄深深地看了宴宁一眼,右手捏了捏宴宁的后腰:“夫人别怕,为夫定然不会抛弃你的。” 宴宁面容扭曲,片刻,换上了一副感动的痛哭流涕但是依旧不失风情与优雅的模样,反手抱着沉无妄的腰道:“夫君,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太感动了。” 感动的痛哭流涕的。 鸢儿一怒。 她盯着宴宁的脸,看了片刻,眼睛眨了眨。 她忽然变了脸色,怒气化作缠绵,看着宴宁的眼光波动,带着欲色和贪婪,和看沉无妄的眼神没有半点分别。 宴宁忍不住抖了抖。 什么眼神啊。 鸢儿的面容扭曲了片刻,一张新的脸出现。 那是一张男人的玉面,他深情的看着宴宁,眸色赤裸裸的侵略:“刚才没有看清楚,姑娘真是绰约多姿,人间尤物啊。” “今夜嫁我为妻如何?”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沉无妄指尖动了动,冷笑从森齿中飘出。 宴宁瞳孔地震,满脸拒绝,紧紧的抱着沉无妄的腰:“不了不了,我和夫君还有十八个孩子等着我们回去呢?离婚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妈耶。 这是什么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雌雄同体!!!!! 鸢儿和沉无妄同时一愣。 十八个孩子? 沉无妄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点点头:“原来我们还有十八个孩子呢?” 宴宁狠狠地掐了一把沉无妄的腰,哭道:“夫君放心,我绝对不会抛夫弃子的。” 沉无妄:“好,我和孩子都信你。” 说完,他看向男鸢儿:“嫁和娶,我们都不能满足你了。” 男鸢儿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似乎在考虑什么,片刻后,他道:“这也无妨,嫁,娶,本来就不互相妨碍,今夜,我要与你们二人大婚。” 俏郎君,美娇娘,他\/她都要。 “不行!”沉无妄开口打断他。 “为何?” “世间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三个人没有先例。” 男鸢儿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开创先例。” 宴宁有些不明白,沉无妄在搞什么,按照他的脾气,应该直接拧下这个妖怪的脑袋才是啊。 沉无妄:“那也不行,今日不是问亲婚娶的良辰吉日。” 男鸢儿:“我不在乎什么良辰吉日。” 他又不是第一回成亲了。 什么良辰吉日都是扯淡。 这两人是在拖延,不愿意嫁给他。 “不行!必须今日。”男鸢儿态度坚定,似乎今日是的特别的日子一般。 宴宁看向沉无妄,沉无妄捏了捏她的手:“今日大煞,红喜恐生白宴。” “我说今日是良辰吉时,今日便是,二位等着吧!今日看在二位的好颜色的份儿上,我定会给二位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的。”男鸢儿看着宴宁的脸,忽然来了兴趣。 他不要那些人死了。 他要那些人来看一看,他盛大的婚礼。 鸢儿畅想着她的婚礼,兴高采烈的离开。 宴宁斜眼瞅着沉无妄:“这个妖怪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感兴趣了?” 否则他没有理由忍气吞声,与人周旋。 “今日大煞!”沉无妄突然开口,宴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煞?” 什么意思? “煞日,宜杀戮,噬精魂,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妖怪也不是常年在此地作威作福,他应当是在特别的日子里才会大肆杀戮,从而增长修为。”沉无妄道:“这客栈里定然是有一件宝物。” 还不是什么简单的宝贝。 “宝物?”宴宁眼睛一亮。 宝物。 她最喜欢宝物了。 “什么宝物啊?” 沉无妄摇头:“目前还没有头绪,不过,今夜定然是会见到那个宝物的。” 第130章 “两位贵人,请更衣。” 房门被打开,红的闪人眼。 一套繁密精致的凤冠霞帔递在了宴宁的眼前。 宴宁伸手摸了摸。 那密密麻麻又厚重丝滑的质感,让她大呼。 重工啊! 它转头朝着沉无妄眼前的衣服看去。 顿了片刻。 喷笑:“哈哈哈哈,怎么你的也是凤冠霞帔啊。” 所以在那个妖怪心里,他究竟算什么?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沉无妄静静的盯着宴宁,等她笑够道:“好笑吗?” 宴宁踩着雷点蹦迪:“好笑啊。” 沉无妄抬手掀翻衣服,华贵的霞帔落地成灰,凤冠上的珠宝也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地。 在那不可察的一瞬间还有一丝丝无语的白眼,沉无妄冷声道:“换一套。” “这是大王的吩咐。”小妖看着那珍贵的衣服被毁,面色也没有惋惜。 毕竟这样的嫁衣他们还有许多件。 这样的婚礼,也是经常的事儿。 沉无妄:“他的吩咐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会穿女装的人吗? “不行,没有大王的命令,小妖不敢擅自做主。”小妖低头不敢直视沉无妄。 “如今衣服都毁了,你只能去换一套了。”沉无妄面色忽变,沉声道:“拿一套男装来,否则今日你们就去唱独角戏去。” 小妖面色为难:“这……” 拿衣服不难,只是大王说了要女装的。 片刻后,小妖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她妥协道: “是,贵人。” 小妖关上门离开。 宴宁抱着衣服,掀开别的盒子看了看,胭脂水粉,珍珠首饰… 样样俱全。 “这个妖怪,挺有经验啊。” 宴宁拿着红盖头,展开朝着沉无妄头上盖去。 红纱半露,沉无妄幽幽的目光在红纱的半遮半掩之下更显暧昧。 “今夜你是别人的新郎官。”宴宁撩开一角,口气带着她自己未曾察觉的酸。 “今夜你是我的新嫁娘。” 沉无妄大手捧着宴宁的半边脸。 宴宁眨了眨眼睛:“我想要那个宝贝。” 沉无妄笑了笑,倾身在宴宁的唇边落下,大手顺便揉了揉宴宁的脑袋,凝视着她道: “好。” 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想要,他都会一一送上。 一个时辰以后,两人沐浴更衣完毕。 隔着一层红帘,沉无妄笑看着那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 一身红色绣火凤的嫁衣,头戴金冠,一头乌发盘起,妥帖的藏在金冠之中,衬的玉颈越发的白皙修长,脑后的后压追着明月珰,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好看极了。 宴宁看着脸上完美无缺的妆容,花痴了片刻,拿起一旁的盖头替自己盖上。 提着裙子款款起身,回头站定,沉无妄与她一帘之隔,他很少穿的如此浓艳,平素最喜爱的便是灰色和月白,如今他这一身火红的嫁衣,衬的他的眉眼越发的昳丽。 他仿佛是镶嵌在青山暮霭与红霞朝阳之间的白鹤,沁染了山色与霞光。 红帘被沉无妄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撩开,他猝不及防却又在意料之中挤了进来,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起来。 宴宁心里一阵紧张,这种情况,环境,他要干点儿什么,不言而喻,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看向何处。 心跳声越发的急促。 “看着我。”沉无妄的声音烫人。 宴宁不由自主的盯着他。 他的眼睛仿佛是漩涡,要带着她一起沦陷。 红色让一切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心尖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朦胧的红纱被他撩开,宴宁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 “你…唔…” 后腰被大手掐住,贴在沉无妄的身上,后脑勺被捧着压向他。 红唇被堵住只剩下了酥麻。 宴宁闭着眼睛,分不清楚是谁的心跳声在她的耳旁砰砰作响。 心跳的节奏,手指下的肩膀隔着一层红衣都能感觉到滚烫。 过了许久,沉无妄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盯着宴宁绯红的脸舔了舔唇边上的胭脂,眼睛里带着侵略的光芒,他道: “我掀的盖头。” 你是我的。 修长的手指在宴宁耳后摩擦,那温度让宴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沉无妄突然低声笑了。 宴宁一把推开他,瞪了他一眼,重新将盖头扯了下来,盖住脸,含糊不清又阴阳怪气的开口: “你掀的是别人的盖头。” 得意什么? “不管是谁的,反正都必须是我掀的。”沉无妄将盖头拉的严严实实的,每一个褶子都顺的一丝不苟,他忽然低下头:“宴宁,你的心跳的好快。” “你的心不是也跳的很快吗?”宴宁仰着冷哼,也不掩饰。 反正不是她一个人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这红色的氛围真是让人意乱。 “对,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一语双关。 沉无妄比谁都清楚,宴宁喜欢他。 即使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也表现的不明显。 但他就是清楚的知道,从很早以前,宴宁就喜欢他了。 主人大婚,客栈里处处都是红烛,红灯笼,红喜。 地面上是崭新的红毯。 沉无妄扶着宴宁,身前身后一群人簇拥这二人撒花。 鲜红的花瓣落在两人的头顶,肩上。 活像是这两人即将拜堂成亲似的。 裙角划过楼梯,两人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出现在楼梯口。 楼下的大堂里,穿着喜气面带笑容的毫无疑问都是客栈里的小妖怪。 满脸苍白,怒气,或者是不得不屈居人下的屈辱模样的,也毫无疑问是住店的客人。 宴宁和沉无妄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李常白忍着血肉里的折磨,盯着沉无妄的脸。 是他! 他怎么也被抓住了。 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来不及多想,锣鼓喧天,楼中央的顶上,一声巨响,还来不及抬头去看,那沸沸扬扬的花瓣已经落了下来。 客栈的中央是一座高台,此刻的高台上红绸烛光交相辉映,一红衣男子正负手站在其中,等待着他的二人新人。 “走吧!”沉无妄捏了捏宴宁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 他倒是挺想知道这个妖怪是在搞什么鬼。 宴宁的裙角被人提着,也不担心会踩到。 将人走下最后一道台阶朝着高台而去之时,身边的小妖停住步伐,目送着二人走上高台。 男人对着二人展臂:“欢迎二位来到此处我缔结连理,今夜过后二位将是我红尘客栈最尊贵的贵人,享无上光荣。” 男人微微闭眼,一脸享受。 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第131章 哟!这不是李道友吗 红尘客栈? 李常白捂脸。 不是吧!!! 他怎么这么倒霉,随地一间,竟然就遇见了红尘客栈。 那男人继续道:“二位,良宵苦短,不如立刻拜堂成亲。” 沉无妄嗤笑:“良宵苦短,不如立刻洞房。” 宴宁瞪大了眼睛:“………” 瞧瞧这急不可耐的模样。 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有阴谋的呢? 那男人也愣了:“……” 他是听错了吗? “这倒也无妨,只是成亲乃是大事,礼不可废,夫君不介意,娘子定然是会介意的。”男人目光看向宴宁。 宴宁眼睛眨了眨:“没事,我也不介意。” 速战速决吧。 磨磨唧唧的她没时间了。 男人:“……二位有所不知,我这人向来注重礼节,洞房不急,如今咱们三先拜天地。” 宴宁:…… 这个咱们三就很有灵性。 这妖做这么多有什么意思呢,最后的目的不都是为了精血吗? 莫不是他还是个注重仪式感的妖? 男人突然咦了一声,靠近宴宁。 迎面而来的香气。 宴宁忍不住后退半步,离他远了些。 沉无妄扶着宴宁的腰。 男人仔细的透过盖头盯着宴宁的唇,看了片刻,勃然大怒:“你们…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干这种事……” 宴宁嘴唇红肿,虽然盖着口脂,可是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干了什么。 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 宴宁掩面:哦豁,被发现了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沉无妄揽过宴宁,盯着那妖怪道:“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了吗?我们有十八个孩子。” 所以有什么奇怪的吗? 宴宁靠在沉无妄的怀里,娇羞捂脸:“对的呢!” 男人见这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傻眼:“你…你们…” “我要娶你们了,你们就不是夫妻了,你们就应该保持距离。” 宴宁眼巴巴的开口,仿佛一个傻白甜:“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不是要一起生活的吗?你这客栈一定很赚钱吧!太好了,我那十八个孩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真是太感谢你了。” 男人脸色一垮:“你们居然把我当冤大头?” 宴宁善解人意的安慰他:“怎么会呢!一家人何必在乎这么多呢?”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你们真是以为我非你们不可了。”男人勃然大怒。 周围的小妖纷纷展露丑陋的嘴脸,对着宴宁和沉无妄呲牙咧嘴。 宴宁害怕的瑟瑟发抖。 男人阴恻恻的道:“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也不要怪我了!今夜,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男人话落,几个小妖扑了上来。 李常白大叫一声:“小心!” 宴宁扯开盖头朝着那几个在空中的小妖扔了过去,薄纱如同利刃,直接将那几个小妖切割的粉碎。 动作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李常白见状:“……” 男人:“……” 红纱翻飞,遮住众人的眼睛,在次出现,两人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并肩而立。 沉无妄兴致缺缺:“本来还想兵不血刃,没想到失败了,真是太可惜了。” 男人有些后怕,这两人的气势,绝不是普通小妖有的。: “你们骗我。” “你就究竟想干什么?” 宴宁捏着手里的珍珠:“别这么伤心,你难道就没有骗我们吗?大家各有目的,也算不上谁欺骗谁啊。” “至于我们要干什么,你不仿猜一猜,猜对了,我也是可以告诉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大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笑声,客栈开始颤抖,宴宁抓着沉无妄的手这才堪堪稳住身影。 男人已经消失,声音却像是贴在他们的耳旁:“你们难道以为可以离开这里吗?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谁,凡踏入我这红尘客栈,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出不去,你们等死吧!” “我会将你们两个碎尸万段,丢进锅里熬一锅浓厚的汤底的。” 声音一圈一圈的回荡。 宴宁扫视了一圈,小妖虎视眈眈的挤在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小妖不足为惧。 只是这大妖怪,跑的也太快了些吧! “啊啊啊……道友…道友救命啊。”李常白撕心裂肺的呼唤着沉无妄。 沉无妄缓缓的转头看向李常白,面带惊讶:“哟,这不是李道友吗!道友怎么这副模样了。” 李常白心里那个悔啊:“道友不是要定一把剑吗?我…只要道友能救我…我一定会让师傅为您的妻子炼制一把最好的剑,道友,救救我啊……” 李常白妥协了。 没有什么能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得了。 这群妖怪吃人不吐骨头啊。 救命!!!! 沉无妄笑了笑,面色为难:“哎,不了,这怎么好为难李道友呢?趁人之危,挟恩以报这种事儿,在下做不来的,李道友乃是万鼎阁的亲传弟子,实力定然是不凡,在下就不多此一举了。” “别…别呀…千万别…,不为难啊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我不行的,我战斗力很弱的,救救我啊,大哥,救救我……我不想变成下酒菜啊……”李常白抱着柱子,胳膊上算是他自己划的口子。 一个小妖怪诡异的笑着,朝他扑来。 李常白眼珠子都快跳出眼眶了,松开柱子,落在地上:“啊啊啊……别过来啊……” “啊啊…”刚落地,立刻被人压在了身下。 “救命啊大哥……救命啊……” “救救我………” 沉无妄啧了一声,似在考虑。 李常白:“大哥……是我不识好歹,是我狗眼看人低……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啊啊啊啊啊……” 小妖扯着红唇,一口咬在李常白的手臂上。 “大哥……救救我吧!!!!” “我死了…你们不是少个引路人吗?” “我活着,我为你当牛做马啊啊啊……” 那小妖的牙齿好似有毒,李常白的血液开始翻腾,思维开始涣散,浑身颤抖。 眼前一片灰暗。 就在这时,沉无妄动了。 他飞身落在李常白的身旁。 李常白身上的妖怪灰飞烟灭,只留下那被咬的发白的手臂。 这哪里是在咬,这分明是在吸食李常白的血啊。 宴宁蹲下身看着李常白,李常白眼眶泛黑,嘴唇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且中毒的模样。 李常白微微张开眼睛:“谢…谢了…” 宴宁:“你还是快点吃点儿药吧!在等下去,只怕是你这小命都没了。” 李常白咳了一声,躺在地上缓了片刻,挥手几个药瓶子落了出来。 第132章 名曰——上清阴阳镜 李常白伸手想去够药瓶,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好求助宴宁:“我没有力气了,你能不能帮我喂个药。” 宴宁和沉无妄同时开口:“不行,自己吃。” 李常白委屈的盯着这两人:“………” 他要是能自己动手,还用得着他们吗? 他都变成这样了,这两人还真对他。 三人僵持着。 最后还是沉无妄认命的蹲下给他塞了几颗药。 过了半个时辰。 李常白恢复了一些。 周围的人也因这李常白的丹药,恢复了不少。 其中有几个修士皆是小宗门之人。 对此,自然是打心眼里感谢李常白的。 宴宁拿着李常白的剑横扫全场,可是这客栈里的妖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李常白看着退回来的宴宁道:“这红尘客栈立于世间几百年了,行踪轨迹不定,为祸一方,多年来,各大宗门也都想尽办法想要除害,可是因为抓不透行踪只能作罢,没想到今日偏偏被我遇上了。” 沈以诚听见红尘客栈四个字,浑身抖了抖:“真的是…红尘客栈吗?” 他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相反因为他出身颇高,对于这些事反而最为清楚。 李常白面色凝重的点头。 沈以诚吓的浑身颤抖:“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吗!” “啊,那可怎么办啊。” “对啊,李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几个小宗门的人看着李常白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 李常白苦笑一声。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如何会知道怎么办啊。 宴宁挽了个剑花问道:“听你们的口气,你们很了解这个红尘客栈了。” 怎么就她没有听说过这个红尘客栈啊。 其中一个小宗门的女子名叫阅萤,她面色苍白的解释道:“红尘客栈是我们北洲与东洲交界一处宗门的心头大患之一。” “据传,红尘客栈每隔半年会出现于世,行踪不定,但是每次出现都会有许多的人,妖,亡于红尘客栈。” “听说红尘客栈的主人,极为喜爱操办喜事,如今这个情况应当是没有差错,可以确认这里确实是红尘客栈无疑。”阅萤盯着高台上的红绸,目光凝重。 红尘客栈在这一地界声名远扬,入了红尘客栈能逃出之人不过二三,也真是因为有这些人,红尘客栈的秘密和恶行才显于世。 否则,这些死在红尘客栈里的亡灵只怕是无处申冤啊。 “这红尘客栈,我也是略有耳闻啊。”一旁同陷于此的妖族也开口道:“有同族曾遇见过,说这红尘客栈的主人,就是这客栈化妖。” “本以为就是听一耳朵气奇闻异事,没想到竟然给自己碰上了,真是晦气啊。” “这妖怪有本事出来,躲着算什么本事啊。” “对啊,出来啊。” 妖族按耐不住,开始叫嚣。 宴宁却见万鼎阁这几位弟子,面色凝重。 不太像是因为眼前局势的困顿和害怕。 反而像是旁的。 宴宁旁敲侧击的开口:“李道友,您出身大宗,应当消息比我们这些人更灵通才是啊。” 李常白抬头,面色纠结,他身后的几个弟子纷纷低头不语,一看就有鬼。 一个妖忍不住,一拍桌子:“娘的,你们万鼎阁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不肯说。” “老子告诉你,你们要是敢自己跑,老子可不会放过你们啊。”那妖一把撕裂一张桌子,凶相毕露。 众人:…… 小松鼠还有点儿可爱呢! 李常白和几个弟子对视片刻,眼神交换,他叹了口气,也决定不再隐藏:“这红尘客栈里有一件宝物,是我万鼎阁的祖师爷所铸,名曰——上清阴阳镜。” 沉无妄了然。 他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如此。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也难怪这妖怪如此放肆。 宴宁:“上清阴阳镜?” 是什么? 听起来挺厉害的啊。 松鼠妖:“好啊!果然是你们万鼎阁这群烂王八搞的事儿。” “练那么多宝贝自己不好好收拾,不如别练了,回家种地多好啊。” 阅颜:“这…应该是有些误会吧。” 万鼎阁悬壶济世,宝物流落人间为难,定然是无法取回,否则也不会放任这妖族作乱的。 宴宁点头。 松鼠妖跺脚,幽怨的盯着宴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直不都是他们修仙门派怪我们老是惹事生非的吗!如今可是他们自己的锅,不得好好嘲笑嘲笑啊。” 亏的还是妖! 宴宁:“你想不想活。” 松鼠妖:“那当然了。” 宴宁:“想就闭嘴。” 叽叽喳喳的。 松鼠妖:“………” 李常白见状松了一口气。 “上清阴阳镜,乃是由幽冥之界的至宝阴阳石所铸,此石灵气充裕,乃天生奇石,可以逆转阴阳,亦可制造幻境,我们如今身处之地,只怕就是幻境之中。”李常白垂眸:“上清阴阳镜被老祖宗铸造的目的是为了,照万物,掌生息,赠予即将飞升的医仙净月仙子,可是后来,净月仙子未曾渡过飞升大劫,从此陨落于天地之间,上清阴阳镜不知下落,老祖宗也在百年之后身亡。” “过了许多年,上清阴阳镜在次出现,就是在这红尘客栈,红尘客栈藏在上清阴阳镜之中,无人能掌握其踪迹,万鼎阁有心拿回,可是却也无能为力。” 其中原因谁也不知。 就例如亦无人知晓,当年本该飞升的净月仙子为何会没有渡过飞升大劫。 李常白颓废的坐在地上,他是老祖宗的直系弟子,上清阴阳镜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如今他却是这副模样。 宴宁明白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所以这些妖怪才像是不要钱一样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只要那个妖怪愿意,即使他们在大的本事,今天也得累死在这个地方。 怪不得那个妖怪如此的有恃无恐啊。 不过,东西是假的,疼倒是真的。 这样看来,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假的啊。 宴宁戳了戳沉无妄:“你见多识广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这个妖怪躲着,在大的办法都无用。”之前他对这个妖怪的身份有了这想法。 只是如今又牵扯出了一个上清阴阳镜,那现在就不好确定了。 宴宁摸着下巴,笑容狡黠:“哦,那就想办法让他出来。” 沉无妄凝眸:“你想干什么?” 宴宁没有回答,纵身跳去妖群之中,一个璇身,随着她的转动,金色的烟火大作,轰的一声,火光冲天。 松鼠妖毛都竖起来了:“她…她是想烧楼??” 烧楼是不把自己当楼中人啊? 第133章 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情况呢 金火顺着红绸开始爬,宴宁飞升上楼,片刻之后,众人陷身火海之中。 李常白拽着沉无妄的袍子,一边咳嗽一边道:“这要是那妖怪还不出来,难道我们就在火堆里等着吗?”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妖怪没弄死,先把自己给烧死了。 沉无妄随手捏死一只妖,扫了一眼李常白道:“如果是那样,你也不亏啊,反正你本来就是要死的,挣扎片刻,苟活一段,你赚了啊。” “而且,被烧死,好过死在那不男不女的妖手里吧!” 李常白: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宴宁踩着护栏,一剑砍死一头妖,拔出剑,翻身跳下楼,落在沉无妄身边,斜睥了李常白一眼:“你还有别的办法,你来好了。” 李常白:…… “师兄…救我…”沈以诚抱着李常白的大腿,金火就在他的脸庞闪烁。 沈以诚慌忙的朝着人群之中挤去。 被推的朝后倒去的李常白,胸口憋着一股气却无处发泄:“……” 你可真他娘聪明。 阅萤眼疾手快的一把抓起李常白:“李师兄,没事吧。” 李常白紧紧的抱着阅颜的胳膊,惊魂未定:“多谢阅师妹了。” 沈以诚这个孙子! 真不愧是阁主的孙子。 但凡不信沈。 他一定要把他按火里去。 阅萤推开李常白,娥眉微蹙,嘴角有些不悦,却还是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无事,师兄可以放开我了。” 毕竟,李常白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如果翻脸,是他们不识好歹。 阅萤压下心底的不悦。 李常白这才发现手掌之下滑溜溜的肌肤,这个念头一起,体内被压制的春生渡的药效开始疯长。 李常白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阅萤以为他受伤了,连忙扶着他:“李师兄,没事吧!” 李常白:有事儿,但是他能说吗? 他不能啊! 阅萤不理解他的眼神:“李师兄…要不要吃点丹药啊。” 李常白看着她红唇阖张,难受的差点没吐血。 但是他敢动吗! 理智告诉他,不能动。 他又不是禽兽。 沉无妄目光幽幽的看着两人,好心开口:“他中了药,你离他远点儿,就没事了。” 中了药? 李常白和阅萤同时变了脸色? 李常白是羞的。 不张嘴是会死是吗? 阅萤则是怒的。 她又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小丫头。 中了什么药还能不明白吗? 阅萤面色青黑的对她同宗门的男子道:“张师兄,麻烦你照顾照顾李师兄。” 说罢,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开。 张师兄也很为难,因为他也不好受。 全场男人,除了沉无妄几乎都是如此。 见状,也没有人在纠缠嘲笑此事,很快就翻篇了。 烈火熊熊,房梁开始倒塌。 可是那妖怪依旧没有动静。 松鼠妖:“都这样了这妖怪还不出来。”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妖怪绝对不是楼妖啊。 “难道我们的消息错误了。” 这要是不是楼妖,是镜妖就更麻烦了啊。 李常白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有没有可能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是被烧了,也撼动不了这妖的半分呢?” 这火就只烤了他们? 宴宁突然问道:“对了,那些妖都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这楼里她都看了,没有藏人的地方啊。 难道这里都是假的吗? 可是她杀那些妖的感觉并不想是假的啊。 阅萤考虑了会儿开口:“不是幻境吗?说不定就是凭空出现的呢?” 宴宁凤谋半眯。 不太像。 沉无妄突然开口:“上面没有,下面呢?” 众人一愣:下面? 什么下面? 宴宁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地底下?” 地底下? 沉无妄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地面的石板,又回头看着宴宁手里李常白的剑上的血迹:“幻境妖怎么会有血呢。” 何为幻,自然是假为幻。 假妖就算是有血,那也不会一直存在啊。 众人看着宴宁手里正在滴血的剑。 所以并非是幻境妖? “三七!” “在。”一个黑影从地下蹦出,三百六十度旋转,化作黑子男子半跪在地上。 宴宁盯着三七,大为震惊:“哇哦,你居然会化形。” 真的是没有想到。 三七抬眸,眼睛那叫一个只看的见天:“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一个萝卜都能化形,我难道不能?” 宴宁咬了咬牙,笑了。 三七顿时觉得不妙。 宴宁转身搂这沉无妄的手臂,凄凄惨惨的道:“连你身边这鸟都看不起我,我好可怜啊。” 三七:呸,红颜祸水。 宴宁瞪了他一眼。 沉无妄扫了一眼三七。 三七立刻乖巧:“主人~” 沉无妄目光沉沉,满是警告:“没有下次。” 三七面色一顿,他能看出来,主人真的动怒了:“是。” 他的主人啊。 终究还是被美色迷了眼了。 沉无妄:“三七,她是我的人,容不得你放肆,最后一次。” 三七:“是,属下记住了。” 宴宁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三七:“……” 算了,他忍。 恃宠而骄嘛。 “地下情况如何?” 三七拱手道:“不出主人所料,这地下果然大有文章。” 阅萤:“如何?” 三七:“这地下同样有一座客栈,只是和地上的客栈是颠倒的,而且,属下还发现这地下有一条地下河,属下猜想,这红尘客栈之所以来无影去无踪怕就是因为这条地下河的助力。” 沉无妄冷笑:“果然如此。” 宴宁:“这如何说呢?” 沉无妄:“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颠倒的呢?” 宴宁和李常白同时开口:“镜子!” 上清阴阳镜! 沉无妄颔首:“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地面上的红尘客栈是假的,这地下的才是真的,上清阴阳镜导致了两楼虚实颠倒,故而,这红尘客栈才会神出鬼没,捉摸不透。” 李常白:“那,这妖究竟是楼妖,还是镜妖呢?” 沉无妄笑的高深莫测的盯着李常白:“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情况。” 李常白心里一抖:“什么。” 一不好的念头浮现。 宴宁想着那妖雌雄不辨,大胆猜测这开口:“或许是两个妖呢?” 楼妖,镜妖。 二妖再这楼中狼狈为奸。 众人骇然。 “这…两妖?”沈以诚身体一软,差点儿晕了过去。 一个妖就已经难对付了。 如今竟然出现了两只妖? 完了,彻底完了啊。 第134章 死了都是幽冥界的同族 李常白生无可恋的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 什么叫做两个妖?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沉默了片刻,李常白终究是向厄运低下了头:“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 沉无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阅萤看着地面的灰石板:“我们要下去?如何下去呢?” 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颠倒的幻境,他们想要下去首先就得勘破地上的幻境,找到虚与实的通道。 松鼠妖急吼吼的道:“管他呢,找一找吧,那个…”松鼠妖绕过人群看向三七:“他不是就能进去吗?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说说呗,让我们大家都进去,然后一起搞死那两个妖怪去。” 三七抬起下巴:“我本为影生凤,这世间只要有黑暗就没有走去不了的地方。” 他是影生凤。 故称之为墨凤,墨通黑,他是黑暗里的凤凰。 只要有黑暗,他就能渗透而入。 这是天赋,这些人是没有办法像他一样了。 李常白上下打量着三七:“影生凤,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另一边一个女妖名叫翘翘,是一只鹅黄的小鹦鹉,她噗嗤一笑:“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影生凤,虽然是凤,但是本质是魔,他啊,不过是一只魔罢了。” 翘翘杏眸盯着三七,同是飞禽一族,她对于影生凤还是有所耳闻的。 影生凤是由欲念而生,魔血化成的魔兽,不过那都是传说中的故事里。 魔族被禁锢在血海,飞禽一族关于影生凤的传闻就越来越少了。 如今她竟然有幸遇见。 回去可以大吹一通了。 沈以诚反应倒是很激烈,指着三七连连后退,躲在旁人的身后大叫道:“魔,竟然是魔!” 说罢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扫向沉无妄。 他又是什么。 沉无妄眉眼含笑,落在他身上的打量,窥探,他通通视而不见。 李常白暼了沈以诚一眼,他越是激动,他就越想和他对着干:“如今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还在乎什么人妖魔的,死了都是幽冥界的同族。” 沈以诚:“李师兄,你忘记规矩了吗?修行之人不得与妖魔为伍啊。” 话落,数道锋利的眼神剜向沈以诚。 松鼠妖阴阳怪气的开口:“哟,老王八看不起咱们哟,既然如此你们就换一条道走吧,我们妖魔的道不太适合你们这些高尚的修行之人哟。” 不与妖魔为伍? 是更想和鬼怪为伍吧。 李常白苦口婆心的劝导,只是在宴宁看上去,有几分幸灾乐祸,李常白道:“沈师弟啊,你可不能这样想啊,规矩不能学劈叉了。” “规矩上写的是不与大恶为伍,不得滥杀无辜,你怎么可以觉得妖魔都是恶呢?” 李常白这话不错。 修仙之道,也并非妖魔皆要诛之。 妖魔故意吃人,害人,寻性滋事,祸害众生,道可除之。 口角争辩,爱恨情仇,因果轮回,道却不可插手。 正所谓,人非圣贤,妖魔也不皆是大恶。 故而是为妖魔有道,道亦有道。 沈以诚:“可是魔族出了血海了。” 李常白非常想挤兑他:“那人家杀人了吗?” 沈以诚摇头。 李常白语气不善:“人家没有杀人,反而还救了你,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这里这么多妖魔鬼怪。 怎么就吃不掉一个沈以诚呢? 奇怪。 沈以诚定睛的看着李常白:“师兄,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对阅萤也颇有些怨气。 一个小宗门的女子也敢阻他。 不就是想攀附上李常白吗? 这李常白有什么好的啊。 李常白咬牙:“怎么会呢!” 哪里惹到了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他差点儿毁容知不知道。 推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惹他生气呢。 这沈以诚这狗东西怎么就没被那妖怪吃掉呢!!! 真是奇了怪了。 “我知道师兄你因为我的出身一直都不喜欢我,可是师兄…我真一直都很尊敬你,把你当作我的好师兄的。”沈以诚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李常白,像是在等待李常白的教训,那表情活像被李常白欺负的样子。 拳头紧握,藏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宴宁咋舌:男…男莲花。 见过他推李常白的阅萤:…… 翘翘:…… 茶到家了。 李常白忍无可忍:“我真是谢谢你。” 知道他看不起还非要在他眼前恶心他。 求你别尊敬。 沈以诚靠近李常白,抓着他的衣服开口:“师兄,从前你不是最喜欢妖骨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楼妖和镜妖的骨头拔下来送给你。” 李常白:“……” 他活着真的碍着沈以诚什么地方了吗? 众妖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李常白:“……” 松鼠妖冷冷的盯着李常白:“呵!” 李常白:“鼠兄,误会,我只捡死了的。” 他发誓。 他真的是捡死了的。 没有杀妖取骨过。 松鼠妖炸毛:“你才是鼠,你全家都是鼠。” 李常白:“……那我总不能叫你松兄吧,这更不对啊。” 松鼠妖:“……好像有道理啊。” “你取妖骨,和我们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还自许修炼之人。 “啊不是,他的废话你真信啊,我捡的死妖怪的。” 捡死妖怪的也是错啊。 “你这和鞭尸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的哎。 “我的错,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沈以诚皱眉,这和他想的怎么不一样呢。 松鼠妖轻哼:“反应也不是我的骨头,不关我的事儿。” “那你废什么话!!”李常白气死了。 说这么半天。 他说不关他的事儿。 宴宁:“闹够了?” 李常白懒洋洋的:“嗯。” 松鼠妖:“够了。” 宴宁扫了一眼沈以诚,略带警告:“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出去,至于其他的事儿,等出去以后再说也不迟啊。” “你们要是在生事端,自己就在这里喂妖怪吧!” 这个沈以诚明里暗里的整李常白,不是个善茬,别的地方就算了,在这里面他难保不会对谁下黑手,还是得防着一点儿。 阅萤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如今大家都是同伴,也不必分个你我。”阅萤拱手郑重的恭请:“诸位,今日恰逢大难,还望诸位道友摒弃种族你我之观念,共抗楼镜二妖,诛恶向生。” 众人眼神交换。 第135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松鼠妖见状也开口:“说的有道理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儿,不要因为陈年旧怨阻了自己的生路,谁要是敢在背后动手脚,老子可不会容他。” 他们修仙之人在乎妖魔之分,他们妖可不在乎啊。 宴宁:“对啊,如今还是好好想一想如何出去吧!在等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火势渐熄。 翘翘见状张开翅膀,飞向空中,对着众人道:“我去找一找有什么线索。” 宴宁:“好,小心。” 翘翘点头,飞身扎入妖群。 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松鼠妖也在搂中穿梭寻找机会。 初时红火精致的客栈已经变成断壁残垣。 夹染着烟火气,发出呛人的味道。 脚下不知何时落下了一块残破的镜子,只有一小块,宴宁蹲下身盯着地上的镜子。 阅萤见状,摸了摸腰间:“抱歉,那是我的铜镜。” 宴宁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睛眨了眨,镜子里的人也眨了眨眼睛。 她笑了笑,镜中人也笑了。 宴宁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沉无妄躲在他的对面:“怎么了。” 宴宁抬头,眼里闪着雀跃的光芒:“或许,我有一个办法。” 沉无妄眼睛眨了眨,笑了。 阅萤和李常白等人也都围了过来:“什么办法。” 宴宁舌尖顶了顶上颌,指着地上的镜子:“你们看,我们在这里,镜子里还有一个我们?” 李常白:“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镜子的基本功能吗? 宴宁啧了一声,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解释道:“你们说,既然是颠倒的幻境,幻境之中有我们,那镜子的另一头会不会也有一个我们呢?” 所谓镜像,不可能只有一个对象吧。 或许此刻另一个她,也正蹲在这里,也在这么想呢? “我们的真身在假楼之中,而我们的幻象或许就在真楼之中。” 宴宁五指抵着地面,轻轻触摸。 地面上冰凉一片,带着沙粒的突兀感。 沉无妄敲了敲地面,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神识转换。” 沉无妄有些意外,她居然胆子大如此大。 李常白和阅萤同时皱眉:“这太危险了。” 神识转换就是将神识投射在和自身有联系的东西之上,只是那时留下的真身就是一具躯壳,任人宰割了。 宴宁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我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沈以诚:“你如何保证,我看不如让一部分人留下来看守,另一部分人行动。” 李常白:“不行。” 那他不就死定了吗? 宴宁冷笑:“难道你想留下来保护大家坐享渔翁之利吗?这世间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谁留下我都不放心,要么一起去,要么就一起死,谁也别想动小心思。” 李常白点头:“说的对,大家要死一起死。” 沈以诚:“你们不能以大局为重吗?” 宴宁:“不能。” 阅萤:“一起行动我没有意见,只是我们是否应该在计划的周密一些呢?” 宴宁计算了一下时辰:“没时间了。” 她没时间了。 沉无妄似有所思,起身拉起宴宁:“要么一起动手,要么就此分开分头行动,生死有命,你们自己选择。” 李常白:“一起动手一起动手!人多力量大啊。” 阅萤:“那我也没有意见。” 沈以诚:“可是一起去也太危险了,留下来的身躯怎么办啊,她说有办法,你们就相信她吗?” “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己去想办法,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耽搁时间。”宴宁一脸不耐烦的开口。 这人是觉得大家都是傻子吗? 但凡这里是个能够互相信任的场合,谁不愿意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可是这里是吗?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呢! “我没意见。” “我也没…” “大家一起,死活都在一起,别想留下来。” “对,我也没有意见。” 众人陆陆续续的开口。 沈以诚见状,也只好闭嘴。 宴宁见他一副鹌鹑样,满意的点头:“好,既然如此,等那鸟妖和松鼠妖回来,就准备动手。” “好。” * “准备好了吗?”宴宁站在众人中央。 松鼠妖点头:“没问题。” 说罢,又不放心的扫了一圈众人:“你们谁敢不进去,老子捏死你们啊。” 李常白拍拍胸脯:“鼠兄你放心,我定然不是那种小人的。” 松鼠妖抖肩:“那就好。” 宴宁回头看着沉无妄:“我需要你借我一臂之力。” 沉无妄的大手抚上宴宁的肩头,温热的力量从宴宁的肩头涌入她的身体,宴宁灵力大涨,手心之中的金线疯长。 众人眼看着金线化作一张大网将众人圈在其中。 宴宁还很贴心的将所有人都分阁来,一人一个笼子,保持距离。 松鼠妖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分开好啊,我看哪里孙子敢背后伤人。” 李常白双手环胸靠在金线上:“我就喜欢这种安全距离。” 防的就是沈以诚那孙子。 宴宁:“别贫了,走吧!” “好。” 众人凝神闭目,准备感应在另一面的幻象。 沉无妄勾着宴宁的腰:“进去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一定要跟着我,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会让三七去找你的。” 宴宁:“好。” 金网之中灵光大作,宴宁的神识脱身而出,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还来不及探究就被一道神秘的力量吸引着贴向地面。 地面变得柔滑的起来,就如同水面,而她也正一点点的没入其中。 眼前一黑,在晕过去的前一秒她感觉到似乎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着。 沉无妄抱着宴宁的璇身,冲出界点。 天地颠倒。 沉无妄在次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 他眼眸半眯,下一意识的动了动手,手里空无一物。 果然不出他所料。 宴宁和他分开了。 脚下一团黑影化作黑鸟飞向他的肩头。 沉无妄朝着周围看去。 是一个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三七急的挥动翅膀:“主人,这妖估计是将所有人的幻象都分开了,这妖的实力不凡,萝卜精会不会吃亏啊。” 沉无妄走向大门,抬手去扯门梢,入手房门弯弯曲曲宛如镜花水月,近在眼前却触碰不到分毫。 沉无妄眼色一变。 三七一惊:“难道…我们搞错了,这才是真的幻象?” 第136章 别被我抓到了 “不,这才是真楼。”沉无妄抬眸,眼神如寒刀。 他们猜的不错。 “三七,快去找宴宁,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 “是。” “哈哈哈哈哈~~” 一道女人的笑声环绕在房中。 三七愣了片刻,连忙一头扎去黑暗之中遁形。 女人的笑声继续。 沉无妄抬手一掌打向房门,怎料惊变突生,房门消失,化作一面镜子,沉无妄看着镜中的他,抬手一挥,即将扑向房门的力量消散,化作一团灰雾撞向门窗,又在次弹回。 与此同时,一抹白影从镜中扑了出来。 沉无妄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去扶。 女人扑向她的怀中,抬起小脸,颤颤巍巍带着泪光:“沉无妄,我好害怕啊。” 沉无妄脸色一变,一把扭断女人的脖子,女人的影像支离破碎,如同飞雪消失。 沉无妄起身,眼中闪着怒火,声音沉入了海底一般:“她可不会如此哭哭啼啼瑟瑟发抖,有本事,将真的送来。” 宴宁事儿冲动的性子。 所有的力量打在墙上都会被反弹回去。 只怕是会吃亏。 “我可不傻,想必你也看见了,这里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你的法力,修为,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安心的等死吧。”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你们挺有胆子的,敢来到我这里的人屈指可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沉无妄舔唇,嗜血又危险的看着自己的大手:“可别让我抓住你。” “放心,我会好好躲着的。” 女人的声音消失。 另一边的宴宁。 好好的房间,此刻一片废墟,宴宁坐在废墟之上,嘴角划着血迹,额头青紫。 她挥了挥手扫开呛人的灰尘,手支着脑袋,眼神幽怨,死气沉沉。 这鬼地方!!! 她早晚要撕碎它。 一个激动,扯动了伤口。 “咳咳咳……” 妈的,痛死他了。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实力这么强。 要不是她闪的快,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得快点儿想个办法啊。 幽暗的角落里厚重了几分。 三七从地上爬了出来,看着宴宁的背影:“萝卜精!” 宴宁愣了愣,寻声回头。 三七感动的痛哭流涕:“我终于找到你了。” 宴宁:“三七!” 宴宁:“你主人呢!” 三七飞向宴宁:“主人也被困住了这地方太邪门了,到处都是镜子,破门就会被反弹,暂时出不来,主人也无能为力,只能让我先来找你,保护你。” 宴宁哦了一声,继续懒洋洋的盯着房门。 她已经领悟到有多邪门了。 不过她还想等沉无妄脚踩祥云,破门而入,英雄救美呢! 如今看来是没有那个荣幸了。 不过这个妖怪真的是老6啊。 沉无妄可是魔尊啊。 在魔界怎么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啊,就算是在人间收到了压制,但也是差点儿废了顾浮尘的人啊。 就这么被困住了? 简直是太不科学了。 “喂,你的主人真被困住了吗?” 她有点不太信,还想挣扎一下。 三七点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别的妖怪那确实困不住我家主人,但是这个比较特殊嘛,打不了也摸不着的,就如那妖怪所言,大罗金仙都无济于事。” 宴宁:“那你家主人不会有事儿吧!” 三七:“你放心,那妖怪聪明着呢,她才不敢出现在我主人的面前呢!” 宴宁点头,想想也是,沉无妄的性格,这个妖怪只要出了头,还能有好下场吗? 她担心沉无妄,还不如担心担心她自己。 “哦对了,三七,你之前下来的时候,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有啊,如今你也应该差不多都摸清楚了,那个妖怪实力并不强,但是因为上清阴阳镜的缘故,让人无可奈何。” 宴宁倒下躺在废墟之上,盯着楼顶:“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楼就是镜子,二者合而为一呢?” 能将上清阴阳镜与客栈融合的如此彻底,真的是两个妖能做到的吗? 如果说楼妖就是镜妖呢? 如果楼妖就是镜妖,那这镜子也就是真的镜子。 宴宁猛的坐起身来。 三七一个激灵:“你干什么?” 宴宁已经起身走向房门,探出手,房门化作一大面镜子,她盯着镜中倒映着的背后的墙:“或许,我有了一个办法。” 三七:“什么办法。” 宴宁回头一喜:“三七,你的主人真是让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反弹好啊。 既然这么喜欢反弹,那你就尝一尝反弹给自己的滋味吧! 三七:“……” 片刻耳语。 三七化作人形,与宴宁分别站在对立的两面墙之前。 宴宁抬手,手心一大团金光,她回头看着三七:“我吼一二三,同时动手闪人。” “你闪慢了,别怨我啊。” 三七同样准备就绪,手心一团黑雾虎视眈眈,听见宴宁这话,顿时拉着一张脸,不悦的开口:“嘿哟,我是那种人吗?别磨叽,快点开始。” 宴宁依旧忍不住嘟囔道:“失败了也不要怪我。” 三七满脸不耐烦的准备开口。 宴宁先一步打断他。 “三。” 三七回头,手微微抬起。 “二。” 两人同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一。” 一身令下。 两道力量同时打向两墙。 “撤!” 两人迅速闪身,慌忙之中,撞在了一起。 “嘭!!!” 还来不及看,轰的一身巨响,震的整个楼都动了。 沉无妄听见动静睁眼。 飞灰遮盖了两人的视线。 “咳咳咳!!!” “成功了吗?” 宴宁挥动灰尘,朝着门口走去。 “成了,成了!!!” 还没去到门口,就听见三七兴奋的声音。 宴宁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这去门口。 门口破了一个大洞,不规则的形状,就像是镜子被人从中间砸开。 宴宁低头钻了出去,三七已经站在外面多时了,他静静的看着楼下。 宴宁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二楼,门外是环形走廊,一圈下来全都是房间,中间似乎是大堂。 宴宁走向三七身旁,向着楼下看去。 顿时汗毛直立。 空荡荡的大堂里,躺着一具具尸体。 白骨,腐肉。 散发着一阵阵让人作呕的气味。 宴宁抬手掩了掩鼻子,突然发现一股恶意的眼神正在盯着她。 她循着那股恶意看去,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第137章 真想一拳打爆怪物的狗头 那是什么! 带着一双眼睛,却完全不像是一个该有眼睛的东西。 是个怪物。 灰扑扑的怪物,浑身的肉像是腐肉一般,不停的在蠕动,动作之间,皮肉颤抖,他爬在尸骨之上,不停的吸允着,啃噬着。 隔着距离,宴宁都能听见那让人汗毛直立的啖肉饮血之声。 它的身躯随着吃进的血肉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大堂都快要装不下它了。 越来越恶心。 它藏在一层层厚重的,挤出的“脂肪”之下的眼睛,贪婪的锁定宴宁的身上。 宴宁恶寒的移开目光。 三七看向宴宁:“这是怎么东西。” 宴宁耸肩:“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按道理来讲,三七应该比她见多识广才对。 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她了。 三七忒道:“真恶心。” 两人说话的片刻,那怪物突然张开的血盆大口,口中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蛇一样的东西叫嚣着从口中飞出,朝着宴宁袭去。 宴宁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三七的手臂,扯着他往旁边跳去。 红色的小蛇撞在柱子上,如同水蛭一样,贴在柱子上微微蠕动,紧接着竟然生生挤了进去。 红蛇进入柱子里,宛如入了水一般的畅快,他们欢快的在柱子里游动,循着二人的踪影寻去。 宴宁回头看了一眼,毛发悚然。 真是逼死密集恐惧症啊。 宴宁落地,一把推开三七:“快,同样的方法,去把沉无妄搞出来,否则我们都得死!” 三七后退一步,又停了下来:“那你怎么办!” 这诡异的恶心东西,她会是它的对手吗? 宴宁一跃跳向环廊的另一边大吼:“别管我了,你快去!只有你能将他们放出来了,别磨叽,你在等我就真的要没了。” 宴宁说罢,脚下的地面被红蛇包围,她捏了一个雷决扔了下去,左手放出金线缠上楼顶,宴宁借力吊在空中,不停的在客栈之中穿梭,引着红蛇而去,尽量给三七拖延时间。 三七见状,转头去寻沉无妄。 红蛇追着三七的身影而去,宴宁飞身挡住红蛇的去路,一掌拍向地面,地面白光一闪,宴宁迅速闪身。 头顶被反弹的力量砸了一个大洞。 宴宁看着那大洞拍了拍胸口。 该死,还好闪的快,怎么就忘了反弹这回事儿了呢? 这该死的楼!!! “嘭!!!” 脚下震动,宴宁翻身一跃。 就在她离开的后一秒,地板被一条红蛇穿透,这条红蛇比旁边的所有的小蛇都要粗壮,它穿过地板,像长了眼睛一样朝着宴宁攻击。 宴宁一路闪躲,毫无还手的机会。 烦死了! 束手束脚。 真想一拳打爆这个怪物的狗头。 右脚一凉,脚腕被一股冰冰凉凉滑滑腻腻的东西缠上,宴宁面容扭曲。 她知道那是什么。 回头望去,数条粗壮的红蛇尾部藏在那怪物的口中,身体却猖狂的在空中摇摆。 而她的脚腕处正缠着那么一条。 “啊!!” 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她的右腿强行将她往下拉,宴宁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那红蛇拖着她撞断围栏,宴宁连忙用金线锁住房梁。 她整个人在空中被拉扯着,撕裂一般的疼痛。 “嗬嗬嗬———” 身后的怪物,发出低沉的吼声。 像是在笑。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宴宁怒道。 这绝对不是楼妖镜妖。 怪物声音嘶哑有难听:“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来的很及时就可以了……人参妖。” 空中摇摆的红蛇突然暴动朝着宴宁的后背攻击。 宴宁捏了一个雷扔了过去,趁着间隙,左手一一根金丝缠上脚上的红蛇,用力一扯,红蛇被拦腰斩断。 宴宁迅速转身,在空中双手祭出一方金雷,狠狠的砸向地面的怪物。 怪物的眼睛闪了闪,在金雷落下之前,化作一团雾气朝着重围散开。 随着雾气的消散,地面上的尸体也开始化为灰烬。 地面化镜,宴宁瞪大了双眸惊愕的模样,她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啊…噗……” 金雷反弹,直直的撞上宴宁。 楼顶穿洞,宴宁又重重的扑通一声落在地面上。 宴宁趴在镜面上,看着自己口吐鲜血的模样忍不住口吐芬芳。 艹艹艹艹。 雾气冲向上柱子,房顶。 淅淅沥沥的声音又在次响起。 宴宁抬头,那恶心的怪物又粘上了房顶和柱子上,留下粘腻的液体。 “嘭!!!!”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宴宁眼看着一阵厚重的灰尘涌出。 灰尘之中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沉无妄面容冷峻,眼中似暴怒血腥之气翻腾,周身魔雾翻涌,骇人的气势让盘在楼顶的怪物都退避三舍。 他的目光落在大堂里的宴宁身上,看着唇边的鲜血和脸上一团一团的黑灰,他面色平静,眼里的暗潮却越发的汹涌。 他的神识探过宴宁。 宴宁觉得身上的疼痛淡了不少。 她心里有些别扭。 她要怎么告诉他。 这一身的伤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手里呢? 就……还是算了吧。 沉无妄确定了宴宁无事,目光朝着躲藏的怪物锁定。 那怪物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发觉不对,连忙化作雾团朝着楼柱之中挤去。 挤了半天,却发现怎么也进不去。 仔细看了看,墙壁似乎被一层薄薄的灵盾隔着。 怪物一惊,似是不信,张开嘴,放出红蛇撕扯着灵盾,却无济于事。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卷着凌厉的寒风呼啸的刮在怪物的身上,一双冰冷大手无情的撕裂他的皮肉。 刺啦一声,摧枯拉朽之势,扯下一大块血肉任向一旁。 “嗬———” 剧烈的疼痛,让他叫出了声。 怪物想化作雾气逃走,一双锋利大手穿过那一层层的腐肉,直直的捏上他的心脏缓缓合拢。 散开的雾气被迫重新汇聚。 怪物不敢置信的回头盯着沉无妄,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你……” 沉无妄右手放在唇边,左手摸着怪物调动的心脏,双目的深处散发着猩红的光芒,他在笑,可是却更让人心寒:“别说话,你的声音太难听了。” “刚才打够了。” “现在轮到我了。” 左手拧动,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 “嗬——”怪物从心里的痛叫。 “藏在腐肉之下,竟然有一颗同人族一样的心,你真是有意思。”沉无妄白皙的手指被鲜血染红,他蹲在地上,看着手指上粘糊糊的鲜血。 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怪物见他离开,转身欲逃。 沉无妄抬脚踩着他,宣下死期:“别跑,你的心如今可不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跑不了的。” 怪物愣住了。 似乎是为了给他验证什么。 他的心一阵剧痛,几乎要爆炸一般。 怪物瘫软的趴在地上。 沉无妄的大手落在他的腐肉之上:“三七,开饭了。” “嗬嗬嗬———” 楼上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 第138章 您在慢点儿,就在怪物的肚子里剖我了 宴宁闻声看去,两人离得太远,只能看见大片的鲜血从环廊上流下,就如同一条小溪一般涓涓流淌。 滴答滴答的声音,敲打着她的心房。 是谁的血? 又是谁在惨叫。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宴宁不适的呕了一声。 她见过的沉无妄,有风流不羁,有温文尔雅,也有暴怒无情。 而如今显然解锁了又一个成语。 血腥残忍。 鲜血已经到了她的脚边。 她盯着血面,看清了她自己的倒影。 宴宁飞身上楼,站在环廊扶手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扶着柱子,唇色惨白。 她是被恶心的。 在楼梯口阴暗处,沉无妄踩在那怪物的身上,地上的庞然大物只剩下了一小团。 那灰扑扑的一小团鲜血淋漓,而沉无妄的大手里静静的躺着一条快去枯萎的红蛇,手背坠这一滴半落不落的血滴。 离了主人,红蛇也失去了血肉的来源,变成一具空壳。 宴宁朝着周围看去,到处都是那怪物的腐肉块和肉沫。 而一旁的三七也在大快朵颐。 沉无妄的一身灰衣染的血红,如果不是那灰色的衣领,她都要以为他本来穿的就是红衣了。 他站在昏暗处,侧颜绝美却没有半点温度,他依旧是带着书卷气的矜贵风雅公子,只是染了不少的风霜而已。 沉无妄看了宴宁一眼,抬脚走了过去:“还疼吗?抱歉。” 大手即将落在宴宁的脸庞。 沉无妄停住了。 只因他的手一片血色。 血迹已经干涸,却像是烙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小人参怎么可以沾染这恶心的东西的鲜血呢? 宴宁打开他的手,幽怨的开口:“您在慢点儿,就要在这怪物的肚子里剖我了。” 你们都是大佬。 徒手撕怪物。 生吃腐尸肉。 她只能给人当下酒菜。 她以为他出来了还得废一番功夫,没想到啊,他直接撕碎了那怪物。 那怪物就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躺在血泊里,哪里还有之前那气势。 果然是以恶制恶,看着就解气。 沉无妄看着被打开的手,手上残留着她的余温,但是他却笑了:“我这就给你报仇!这镜楼妖的命,和这个怪物的命,我通通给你拿来压惊,如何。” 宴宁轻哼一声:“我的东西…” 沉无妄:“我记得。” 沉无妄踩着鼓点,带血的衣袍在血滩里划了一圈又一圈,泛起涟漪,他低头看着那怪物道:“本座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血泊里的怪物笑了笑。 不语。 沉无妄踩着他应该是脑袋的地方:“让镜楼妖出来,别搞什么花招,否则本座会将你的心一片一片的剖了喂三七。” 血泊里的怪物的腐肉随着沉无妄的动作漾了漾,一颤一颤的。 宴宁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沉无妄脚下用力,鲜血从腐肉里被挤了出来,混杂这脓水,脏乱不堪。 正在嫌弃的宴宁忽略背后一凉,她还没反应过来,沉无妄已经先一步动手,后腰被拽着往后飞去,沉无妄的身影也挡在她的眼神。 沉无妄盯着来人。 是之前婚礼上的男子。 男子看着地上的人,眼睛微红:“你放开我的主人。” 宴宁从沉无妄身后伸出脑袋:“你的主人?” 这男人应该就是上清阴阳镜。 那么他的主人……? 宴宁眉毛上扬。 沉无妄一脚踹开地上的怪物,将人送到他的脚下:“你的主人,给你了。” 男人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接住怪物,看着他身上的伤,心里突突的疼。 怪物睁眼虚弱的看了男人一眼,晕了过去。 男人眸光一闪。 用妖力护住男人的心脉,大叫道:“主人,主人。” 怪物无声无息的躺着,男人胸口浮动,怒目看着沉无妄,寒声开口:“你放肆,竟然敢这么对我的主人。” 沉无妄和他对视,展唇一笑,悠悠然道:“别急啊,这还只是前菜,把你的花招都撤了去,否则就早点儿去为你的主人补一副棺木。” “你敢!你敢!”男人咬牙,目光恨不得将沉无妄撕碎。 沉无妄:“你看本座敢不敢。” 怪物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 沉无妄:“你最好快点儿想,我没有那个耐心。” 男人默默捏拳,怪物抽搐的越发厉害。 沉无妄抬眸,等着他的决定。 似乎他做什么决定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最后的结局也一定是他赢。 男人深知这一点,如今最重要的是主人的安危。 “好,好,我答应你。” 男人话落,周围的客栈化作飞烟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宴宁眼前一片漆黑,她挥手捋下一团火,照亮了周围一大片。 李常白一脸狼狈,一看就是他也没忍住动手然后反弹给自己了:“终于出来了。” 那破地方!! 他这辈子不想看见第二次。 “咳咳!”阅萤轻咳了几声。 听声音,应该也是受了伤。 “唉唉唉,道友。”李常白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男人盯着沉无妄:“我放了你们了,你也应该放了我的主人吧。” 沉无妄挑眉,翻脸无情:“我有答应过你放过他吗?” “你骗我!” 沉无妄身影消失。 下一秒,男人惨叫出声。 “啊啊啊…”男人的胳膊被沉无妄毫不留情的扯断。 断臂落在巨石上,咕噜咕噜的落入地下河里消失不见。 沉无妄侧目低头看着他,指尖染血,纯白与暗红的交织:“血债就应该血偿,放过你,你太天真了了。” 男人跪趴在地上,魔雾缠了一圈又一圈,男人颤抖着,远远的盯着那一团怪物。 沉无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分波澜:“现在,想想你该怎么死。” 男人欲调动妖力,做最后的一击,却发现他体内空空如也。 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沉无妄封了他的修为。 男人面色如灰的跪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审判。 沉无妄蹲下身,手指勾着男人的一把:“你这么喜欢镜子,一定是很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吧!” 男人心颤颤。 “对着镜子,怎么能看清楚呢?” “不如,你亲自看一眼。”指尖划破男人的下颌,大手探入皮肉,掀起…… “啊啊啊啊!!!!” 宴宁移开目光。 身为魔尊,若是没有残忍的手段,想必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李常白闭眼。 阅萤脸色苍白的掩面,心里一阵作呕。 松鼠妖忽觉那被剥皮的疼痛似乎缠在他身上一般,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太残忍了。” 确实是残忍。 活着剥皮,实在是让人胆寒。 三七嗤笑一声:“大惊小怪。” 剥皮而已,就让这些人吓破胆子了。 众人的呼吸随着沉无妄的那双玉手的动作而紧绷。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被剥皮的人。 众人悬着一颗心,屏住呼吸,看着沉无妄慢条斯理,动作优雅的将那张人皮完完整整的掀了下来。 第139章 谁的喜欢不自私呢 沉无妄提着人皮起身抖了抖,鲜血洒了一地。 他欣赏着自己的艺术作品,很是满意的点头:“嗯,这张很是不错。” 宴宁: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沉无妄这么变态! 松鼠妖配合的点头,试图可以用配合和顺从,讨好沉无妄:“确实不错,确实不错。” 沉无妄扫了松鼠妖一眼。 松鼠妖连忙缩着脑袋,夹着尾巴做妖。 太可怕了。 讨好不了讨好不了。 沉无妄收回视线,动作缓慢的将人皮扔向地上的人。 不,也不能是人了。 两团肉罢了。 男人还没有死,痛的缩成一团,口齿不清的呜咽。 沉无妄身上涌起一团灰雾,片刻,他一丝不苟,满身月白崭新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转头朝着宴宁走去。 大手勾着宴宁的肩头,低声道:“吓着你了吧。” 宴宁目光紧紧的锁在她右肩上的手。 这一双手,前一秒满是血腥。 后一秒干净如斯。 仿佛不曾沾风雪。 宴宁在心底问自己:她到底向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承诺过一生? “怎么不说话,是我吓到你了吗?” 沉无妄一点儿也不后悔当着她的面这么做。 他想和她过一生。 就不会带着面具活。 他是人是鬼都要让她了解。 宴宁抱胸:“我只是在想,现在跑路还来不来得及。” “那可能…来不及了。”沉无妄胳膊勾着宴宁的玉肩,笑着将人往怀里后,贴着她的耳根落下一吻。 “我这是贼船,你不是一直都明白吗?” “我站在风雪里,你又怎么能独自撑伞呢!” 宴宁捏着耳垂,酥酥麻麻的她竟然有些习惯了,真是可怕,她有些别扭的嘟囔:“你的喜欢好自私啊。” “谁的喜欢又不自私呢?” 沉无妄随意的说着,丝毫未将宴宁的话放在心里。 宴宁指着地上的男人:“他和那个怪物怎么处置。” 沉无妄:“你不是想要上清阴阳镜吗?灭了他的妖灵,再给你就够了。” 宴宁推开沉无妄:“不必,我自己去看看。” 沉无妄点头。 宴宁蹲在那男人的身旁,那人身子抖了抖。 宴宁问系统:是这个吗? 【…不是】 不是? 宴宁愣了,她需要的能量竟然不是来自于这个妖怪。 那,到底在哪里呢?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股能量到底是什么,也不能让我一直猜吧? 【检测不到,不过在你旁边那个怪物身上有一些能量波动,我提取一下,精准定位。】 宴宁转头看着那一团腐肉,有些疑惑。 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道。 那你快点儿。 【好。】 “怎么了。”沉无妄揽上宴宁的腰。 宴宁恹恹的开口:“突然觉得这个妖怪挺恶心的,不想要了。” 能量想不到,她就要变成人参了。 哎。 不是她需要的。 这个妖怪,对她而言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那我就杀了他。” 宴宁还来不及点头。 那人还来不及呼救。 手起刀落。 镜妖还是楼妖所有人都还没有搞清楚,就烟消云散了。 连同真身一起消逝。 沉无妄当真是半点活路都不肯给他留啊。 那妖怪一死,众人身体之中的热浪也被抽空,恢复了不少力气。 地上躺着的怪物也有了变化。 腐肉消退,逐渐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男子面容浮肿憔悴,头发花白。 躺在地上,眼睛动了动。 李常白挤开人群,围了上来:“这是个…修士?” 修士和妖? 众人面面相觑。 宴宁:“他好像快醒了。” 李常白见状,掏出一颗灵丹碾碎一点一点的渡入男子口中。 男人面色渐渐红润,过了许久才缓缓睁眼。 他看着李常白的脸,又缓慢的两视线推远,看着宴宁,沉无妄,以及身后更多的人。 “你…你们是…” 李常白大脸堵上男人的视线,笑眯眯的兴师问罪:“道友啊,在下万鼎阁弟子,不知道友为何与那妖族狼狈为奸,害人性命啊。” 他们这短时间可惨了。 丢人又丢脸的。 这口气一定不能善罢甘休。 “万鼎阁,狼狈为奸…”男人眼睛迷茫,似乎不太清楚李常白所言。 宴宁缓缓开口:“你别说你失忆了。” 太俗套。 之前开口要她命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男人睫毛颤了颤,面色痛苦的抬手捂着脑袋。 浑身火辣辣的疼痛。 “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男人抱头无措的低吼。 宴宁:“……” 不是吧,大哥。 你是真勇啊! 阅萤狐疑的盯着男人:“有些被妖魔控制的人,是会失去记忆的。” 松鼠妖:“我就不信他失忆了,那妖怪还叫他主人呢!一副为他奉献生命的样子,这就算是个修士,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杀了事。” 宴宁点头,觉得松鼠妖说的有道理。 沈以诚挤了进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人说不定也是被那妖怪胁迫的呢!” 沈以诚看着这男子的面容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宴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以诚:“胁迫,需要叫主人吗?需要为了他付出性命吗!” 沈以诚据以力争:“说不定这背后有什么误会呢!这人如今善恶不能分辨,他又是修士,我们自然不能没有证据就轻易动手杀他啊,不如…不如想办法,让他恢复了以后再做定论。” 阅萤也开口道:“那妖怪死了,如今事情不明,我们也不能错杀,这人既然是修士,不管是他是狼狈为奸,还是有难言之隐,我们确实不能轻易就下定论,还请两位留他一命,待一切尘埃落定,在做处置也不迟。” “那万一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处置呢?”宴宁拍了拍手,赞叹道:“真是好算计啊。” 宴宁思想跳脱, 是不是她多嘴了。 给这个人免费提供了一个脱罪好思路啊。 【宿主,找到了,地下河你逆流而下两公里左右的位置,能量就在那里。】 【宿主,你的时间不多了。】 宴宁的目光落向哗啦啦的河流。 身后的争执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问:之前不是定位在客栈吗? 如今怎么在两公里之外? 【不清楚。】 沉无妄靠了过来:“在想什么?” 宴宁回头,正好和那男人四目相对,她收回视线对沉无妄道:“我觉得那个人有问题。” 沉无妄:“哦。” 宴宁:“我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有问题,有大问题。 沉无妄危险的眯眼:“你想如何。” 宴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静观其变,看看他要干什么。” 第140章 你可真是残酷又无情啊 宴宁摸不清那两公里之外有什么。 万一是个妖巢呢? 这个男人身份不明,而且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过按照那个能量来说,他和两公里之外的地方关系匪浅。 她自己提出去。 他估计会有别的算计。 不如随其自然。 他既然垂涎人参妖。 她难道就不能将计就计吗? * 众人回到地面的身体里,幻境已经破了,只剩下一片孤寒的大漠,刮着寒风。 沙尘暴如约而来,所幸已然过境。 李常白等人拾了些柴火,准备天明在出发。 宴宁靠在石头上,右腿曲起,右臂放在膝盖上,眼神淡淡的面对火堆。 而沉无妄却一改从前的模样,难得的睡在她的腿上,睡得一脸餍足。 宴宁的指尖轻轻的勾着沉无妄的头发轻轻搅动,在她的对面是从地底下扒出来的男人。 李常白觉得不知道怎么称别扭,随口给他取了个名字——老怪。 此刻老乖正一脸老实的捧着一碗灵药汤,慢慢的呡着。 李常白坐在他的旁边昏昏欲睡。 阅萤也早就撑不住了,躺在了一旁。 空中只剩下了柴火燃烧的声音和带着暖意的味道。 宴宁半眯着眼睛。 轻轻的推开沉无妄起身拍了拍裙子,悄悄离开。 李常白眼睛迷茫的睁开,看着宴宁的背影:“你去哪?” 宴宁回头:“方便!” 李常白猛然清醒,然后是一阵脸红脖子粗:“你…去去去……” 这种事情还要拿出来说。 真的是! 宴宁平淡的转身,孤身一人在荒漠之中渐渐走远。 老怪放下手中的灵药,看了一眼躺在漠中沉睡的沉无妄在看着他腿上睡着的三七。 拍了拍屁股,起身。 李常白抓住他的衣服:“你又去干嘛!” 老怪颤颤巍巍的回头:“我…我去那边方便去。” 李常白脸色一黑:“……你肾虚吗!喝点就要放出去,不准去,坐下。” 老怪面色一红:“我憋不住啊,你…要不…你和我一起……” 李常白满脸的你别晦气我:“快滚…快滚…别跑远了,不然杀了你!” 老怪:“好。” 李常白松开手,倒下去躺着。 两个人不是一个方向,他也没有多想。 宴宁一路走着,在一处沙丘上停了下来,掏出一壶酒,揭开壶塞仰头喝了一口。 孤寒的广漠之中,那一轮明月也圆的出奇,寒风刮着黄沙,壮丽又苍凉。 宴宁随意的坐在沙丘上,姿势随意又霸气。 地面的黄沙被吹的堆在她的白衣之上。 一道冰凉的触感横在她的脖颈上。 宴宁勾了勾唇,放下手里的酒壶,侧目看去。 老怪抓着她的肩膀,冷刃贴着宴宁的脖子,凉的让人发抖。 “别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宴宁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她开口:“你究竟是谁?” 老怪唤出一条束妖缚缠在宴宁的身上,锁住她的双手:“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乖乖听话,让你的道侣解了我心口的禁锢,否则,你的小命不保。” “小妖精,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我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老怪抓着宴宁的肩膀,胁迫她起身。 宴宁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儿,千万别碰掉一根头发,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你的狗好。” 狗? 老怪咧开了嘴:“他们无用,竟然被找到了老巢,不过本就到了舍弃他们的时候了,我也不觉得可惜,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对我而言,有非常大的作用。” 那本就是他融合而成的妖物。 他给了他们生命,也可以随时收回。 宴宁嗤笑,像是看透了什么:“你可真是残酷又无情啊?” “论残酷无情,比不得你那道侣。” 宴宁红唇吐露:“你确实比不上。”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哦,是吗!你真是心平气和。” 寒风卷着黄沙吹向烟火处。 “老怪,我们仁心一片,你竟然如此包藏祸心,放开那姑娘,否则我们绝不会轻饶了你。”李常白指着挟持宴宁缓缓走进的老怪,大怒道。 他就说吧! 就说吧! 这就不是个好人啊。 非要信,现在好了吧! 李常白怒气冲冲的瞪了沈以诚一眼。 都怪他。 沈以诚:“…我…我也以为他是无辜的啊。” 阅萤垂眸,心中愧疚万分:“是我们看走了眼了。” 阅萤看向坐在地上的沉无妄。 只见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起身。 老怪死死的盯着沉无妄:“你最好解除我身上的禁锢,否则,你的这如花似玉的道侣,小命也就不保了。” 沉无妄眼色一沉:“你觉得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娃娃,就算你动作再快,也不能让我在一息之间毙命,这一息却足够让你这道侣魂落幽冥。”老怪手里的刀闪着寒光,他护身的宝贝,足以给他拖延这一息了。 松鼠妖跳脚:“你真是不知好歹…” 翘翘按住松鼠妖:“别激动,免费惹怒他。” 翘翘说完看向老怪:“你就是想要解除禁锢,还是…有别的目的。” “你们有别的选择吗?”老怪直直的看着沉无妄:“我的耐心很有限。” 沉无妄看着宴宁,片刻:“好,我替你解,但是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不会放过你。” 老怪冷哼一声不答。 不放过他。 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沉无妄挥手,手指划过一缕不起眼的金光。 宴宁眨眼。 老怪心口的郁气散开。 他知道,禁锢解除了。 沉无妄:“我已经解了,放开她。” “哈哈哈哈哈哈。” 老怪的笑容由浅而盛,最后越发的猖狂。 沉无妄脸色一变:“你想食言…” 老怪抬手,手心蓝光一闪。 李常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大叫:“迅雷!” 老怪捏碎迅雷,一道蓝光震开。 众人连忙捂住眼睛,抬手遮挡。 再次回头,哪里还有人? 阅萤:“糟糕,跑了。” 沉无妄往前走了几步。 李常白着急的跟着他:“你怎么还不急啊,这…” 他还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啊。 “那姑娘都被抓跑了,你……” 你还是道友吗? 沉无妄抬手,青丝飞扬,白纱翻飞。 眼前之人哪里是沉无妄。 明明就是宴宁啊。 宴宁捻着一根金丝,道:“别急,我可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常白傻眼。 “你们…故意的。” 这老怪抓走的…是那个爱剥皮的男人。 第141章 我说我是替天行道,你们信吗 众人沉默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谁了。 抓走宴宁,他们还会担心。 抓走沉无妄,他们确实有些担心那个老怪啊。 阅萤:“你们演这一出,就是为了杀那个老怪吗?” 没那么简单吧! 宴宁摇头:“我说我是替天行道,你们相信吗?” 众人:…… 你猜我们信吗! 宴宁松口:“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他觊觎我金尊玉贵的身躯,所以,我就顺道替天行道了。” 众人:…… 李常白:“那…我们…” 溜…啊不…走? 宴宁幽幽的盯着李常白:“李道友,你求我们救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求人救的时候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乖巧懂事。 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献上。 李常白唇角抽了抽,立刻改口:“…我们绝对会帮你的。” 他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松鼠妖吼叫着:“你自己的答应你自己的,别替我们承诺啊。” 李常白转头,本着大家都是好兄弟,生死不如一起走的原则,仗义执言:“鼠兄,这要不是那位道友相助,您这会儿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你们怎么可以在救命恩人身陷囹圄之时弃之不顾呢!” “这可有违好妖之道啊!” “去去去去,可去你的,妖就妖,还有什么好妖坏妖,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老子要走,谁也拦不了。”松鼠妖炸毛。 他才出虎穴,不可能在入狼窝的。 阅萤就是个典型一根筋的老实人:“那公子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们自然没有抛弃他逃走的道理。” 松鼠妖指着阅萤大骂:“你是不是修仙修傻了,那个男人都能手撕你我连起手都打败不了的妖怪了,他能吃亏吗?用得着我们这些拖油瓶吗?说不定我们不去,反而降低了战场难度呢?” 阅萤冷冷的瞅了松鼠妖。 松鼠妖默默收回手,闭嘴。 抱歉。 翘翘煽动着翅膀飞了过来:“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走了那确实是太过分了,这传出去,以后怎么在妖道上混呢!” 松鼠妖:“你不说,我不说,谁……啊……”松鼠妖看着突然翻脸动手的宴宁:“你干嘛啊!” 宴宁扫了一圈众人,扯着手里的金丝,笑的快要把人溺死的道:“你们的命算是他救的,今天谁敢走,来日,恐怕没有个好下场啊。” 李常白选择闭嘴。 他最没资格拒绝。 沈以诚:“那…那你想如何。” 松鼠妖:“你这是威逼利诱。” 宴宁:“威逼利诱只要是个能让你们上当的法子,那也是一个好法子的。” 松鼠妖:“你…我们真多人一起,你留不住我们。” “三七!” “啾———”三七扑腾着大翅膀从众人头顶飞过。 宴宁抬眸盯着众人:“留不留的住,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寒风呼啸。 众人缄默。 李常白:“那…那我们去了能干嘛啊!” 他觉得宴宁就是无理取闹。 死活非要拉着他们一起。 宴宁:“打不过大妖怪,总能拖一拖小妖怪的吧!” “还有小妖怪?”众人同时开口。 “有没有,去看一看不就得了。”宴宁抬腿朝着远处而去。 三七扑腾着化作小鸟追着宴宁,落在她的肩头。 “小萝卜,你怎么知道主人去了哪里?” “心有灵犀行不行。” 啊,行行行。 * “嘀嗒——” “嘀嗒——” “嘀嗒——” 清脆的水滴声在黑暗环境之中更加的清晰。 宴宁。 哦不。 是化作宴宁的沉无妄。 沉无妄四肢被冰凉的铁链捆着,他盘坐在冰块之上,手心里一缕青丝染发着金光。 盈盈金光,在黑暗之中似乎是唯一的寄托。 沉无妄捻着手里的青丝,低声笑着。 “哐当——”一丝亮光随着大石门被推开,爬了进来。 沉无妄抬眸看着来人。 “小姑娘,请吧!” 沉无妄抬手,手臂上的铁链叮当作响:“我怎么走?” 老怪解开铁链捏在手里:“现在可以走了吧!” 沉无妄慢条斯理的起身,走下冰块,背着手朝着大门走去。 老怪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却看不破哪里不对劲。 怎么回事? 老怪跟在沉无妄身后为他指路。 按照沉无妄的指引穿所一片片冰洞,来到了一处冰冷又昳丽之处。 冰雪之下盛开着一簇一簇艳丽鲜红的花,花瓣上盖着薄薄的寒霜。 是修仙界最为常见的——绯萝。 红色鸢尾淡淡颜。 安眠清心之用。 此花喜暖阳山涧,故而在仙山之中最为常见。 沉无妄停下脚步,盯着那鲜红的花瓣。 老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喜欢?” 沉无妄:“冰雪之下如何开花?” 老怪笑了笑:“你看见的是冰雪,我看见的是沃土,只要灵气足够充裕,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沉无妄的视线这才落到了那绯萝之间漂浮的淡淡白雾。 沉无妄笑了。 “原来是灵雾。” 嗯,看来这里有宝啊。 老怪走向墙边,摘下一朵又走了回来递给沉无妄:“我要你的命,赠你一朵花,你别怨我,这都是你的命罢了。” 沉无妄捏着花茎,眼神复杂的看着老怪:“命?” 沉无妄笑了:“你能定得了谁的命。” 沉无妄将花径在手指上滚了滚。 “我想要定,就能定,”老怪垂眸,浑身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天之骄子,一脚踏入天岚。 只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痴人说梦!”沉无妄扔掉绯萝。 老怪连忙走过去捡了起来,仔细的扫了扫上面的灰尘又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斜眸看向沉无妄: “你别挣扎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那道侣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找到这里的,你最好的乖乖听话,来做我的药引,否则免不得受些皮肉之苦。” “那真是挺好的。”沉无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跨过铺地的灵雾。 沉无妄在想,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灵气充裕的比灵脉都旺盛。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大步踏进冰室。 白茫茫的一片,冰室中间是一汪寒池,寒池之中漂浮着一座透明的冰棺,冰棺之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安静的躺着。 在冰棺之上漂浮着一盏泛着金色灵韵的莲花灯。 沉无妄了然。 原来是这一盏莲花灯在维持整个冰洞的灵气。 就在这时。 一个激动的声音在他耳旁荡漾: “二弟?” “二弟!” “二弟!!!” 一声比一声激动,一声比一声高昂。 “……” 沉无妄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脸色垮了下去。 第142章 怕是你一厢情愿吧! “你别踩我啊。”宴宁暴跳如雷的扯了扯被踩的裙子,对着身后的人咆哮。 李常白委屈的开口:“那不是没看见吗?” “你一个大男人,你能不能支愣起来。”宴宁大写的无语。 李常白:“你不懂,我这是在保护你。” 宴宁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了,真的很需要你保护。” 李常白狗狗祟祟的躲在宴宁的身后:“没关系,应该的。” 宴宁一脚踹了过去:“滚开。” 烦死了。 沈以诚低声吼道:“前面有妖!” 李常白连忙按着宴宁的脑袋蹲了下来。 宴宁透过冰块看过去,已经到了洞口,守卫约莫有七八个妖怪,实力都不同凡响。 宴宁默默嘀咕:“这个老怪不是个修士吗?怎么搞了这么多的大妖怪啊。” 李常白:“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个老怪有钱,有宝贝呢!你看隔着洞口都能感受到那股灵气。” “怎么办,现在怎么进去,打进去。”松鼠妖和翘翘引着在外巡逻的妖怪跑了。 阅萤等人在被缠住了。 如今就剩下了万鼎阁这些富家少爷。 “怎么办啊!”宴宁勾着下巴看着李常白,眼神不善。 李常白:“你…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啦!”宴宁蒙一把推向李常白。 李常白身侧是一个小陡坡,宴宁猛的一推,他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啊啊啊啊……” 李常白一路咕噜咕噜的滚了到了另一边。 几只妖通通被吸引了注意力,循着李常白而去。 宴宁趁机化作金雾窜进洞中。 李常白趴在地上,用脑袋磕了磕冰面,痛心疾首。 这个女人啊 这个女人啊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身后的妖族越来越近。 李常白一拍地面,起身抽出冷剑,打入妖群之中。 动作干净利落。 对战几个大妖,也不落下风。 落在门口的宴宁回头看看一眼。 小样。 就知道你在扮猪吃老虎。 “有人闯!!拦住她。” 宴宁见那妖发现了她,头也不回的往里跑。 李常白,交给你了。 李常白纵使一跃,挡在门口:“过了我这一关,在想进去吧。” 宴宁提着裙摆,匆匆入洞中。 脚下滑溜溜的,空气阴冷潮湿,宴宁一边打量空荡荡冰洞,一边往前走。 她踩在冰面上,一路畅通无阻,目的明确。 很快便找到了。 宴宁扯下一朵绯萝在眼前晃了晃。 “我要是你,此刻已经完事儿离开了。” 宴宁闻声回头。 沉无妄惬意的靠在冰门上。 宴宁举着花走向沉无妄:“哟,那也不是谁都能和沉大哥这种人相比啊。” 沉无妄:“我是哪种人吗?” “你猜,猜对了就告诉你。”宴宁将绯萝扔给沉无妄:“送你了。” 沉无妄捏碎手心的花:“心上人!” 宴宁对着沉无妄吐了吐舌头:“辣手摧花的人。” 沉无妄抬头笑了,良久一把揽过宴宁:“多骂几句,我喜欢听。” 宴宁:“你喜欢听但是我不喜欢骂了。” “我就喜欢你这股和我对着来的劲儿。” “………我喜欢百依百顺的。” “我还不够百依百顺吗?”沉无妄一脸你怎么这么没眼光的样子: “宴宁,这世间我这样的人,不多了。” 宴宁拍了拍沉无妄的肩膀:“继续努力。” 沉无妄抓住宴宁的手,放在唇边:“会让你满意的。” “我要是一直都不满意呢。” “那一定是我努力的不够啊,不是吗,嗯。” 一个嗯。 好听的要人命。 “你赢了。” 她明白了。 他确实在努力了。 * 宴宁一脚踏入冰室,就看见了被吊在空中的老怪。 她看了一眼沉无妄。 后者丝毫没有作恶之后的感觉。 老怪被吊在冰顶上,鲜血从他的衣衫上一滴一滴的滴入寒池之中。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宴宁那张脸,气的大声咳嗽了起来。 “咳…你…你竟敢…算计…” “我算计你!”宴宁听着他咳的撕心裂肺,就知道他定然是没有在沉无妄手上讨到什么好处:“就能你算计我,不能我算计你吗!” “而且,你这招不怎么高明啊,我还以为你会在忍两天,等装的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再下手呢?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啊。” 宴宁在搞寒池边转了转,盯着那漂浮着的莲花盏。 系统,是这个吗? 【是。】 宴宁回头,灿笑看着老怪:“你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就是为了棺中这个美人!” 冰棺随着她的声音缓缓打开。 冰棺里的女子如同雪上的冰莲,眉目如画,清冷若仙。 修仙界虽不缺美人,但是这位也应当能名列前茅。 “不不不…你放开…你不要碰她……”老怪看着宴宁踩上棺木,慌忙大吼。 不要碰! 不要碰净月。 宴宁仿若未闻伸出手探了探女子的颈脉,叹息一声收回手。 这女子气息全无。 只凭借这莲花灯养着身躯了, 可是她也需要那莲花灯呢? 宴宁站起身,看向莲花灯。 灯心之中漂浮着一块圆片。 她靠近几分,想要看的更清楚。 “你要干什么!不准动金莲盏。”老怪看着宴宁看了金莲盏,立刻挣扎了起来:“你不准碰,不准碰金莲盏。” 他就差一点点时间久可以救她了。 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沉无妄:“自己的命都保不了了,担心别人?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老怪:“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宴宁翻身下棺:“欺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杀了多少人自己不清楚吗?” 红尘客栈的血债和这个老怪分不开。 “那楼镜妖就是你制造出来的吧!” 老怪眼神颤抖,他有愧疚,却没有悔悟:“是又如何?” 宴宁:“我听说,楼镜妖凭借红尘客栈,祸害于世间,修士滥杀,屠戮生灵,你这是在自戕。” 老怪垂首:“我知道,我…生来飘零,蒙幸落于仙山,我以为我这一生就到这里了,可是未曾想会遇见她。” 老怪目光缱绻的看向棺中人。 仙门初见,她不过是一个年芳二八的稚嫩少女。 山花红的惹人眼,那年的绯萝开的最为旺盛,他这一生都没有忘记。 宴宁看着他的目光,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这老怪定然是倾慕这棺中女子,为了这女子倾其所有,伤天害理。 沉无妄嗤笑出声:“怕是你一厢情愿吧!” 老怪嗔目,浑身一震。 似乎是被人戳中的痛楚。 沉无妄扶手踱步:“我观这女子内心一道劫印,似是飞升之象,一个飞升的女子,如今却染了不世之罪,你说说,你这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呢?” 宴宁越货冰棺看向女子眉心。 确实是有去星辰皓阅一般的痕迹。 同蜇海神女相似。 只是她眉心的流星,暗淡无光。 原来这是飞升劫印。 本该为神,却被扰的满身罪恶。 这女子当真是愿意的吗? 第143章 他一个妖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道友——” “道友——” 李常白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宴宁打了个响指,声音顺着冰洞回响。 不过片刻,李常白等人循着声音找来了。 “道友啊,你可害苦我了啊。”李常白举着带血的胳膊靠近宴宁。 沉无妄抬脚挡住他,身体力行的力证“名花有主”四个字。 自从有了元隽这一茬。 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小人参的魅力有那么一点点的大。 李常白看着沉无妄,瞳孔肉眼可见的颤了颤,磕磕巴巴的开口:“道友…” 他忘不了那一张人皮! 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难以抹去。 沉无妄盯着他的胳膊上的小伤口:“胳膊不是没断吗,嚷什么嚷。” 李常白:“…对对对。” 他活该撞上了宴宁的爪子。 沉无妄:“小子,你来的正是时候。” “啊…”李常白一头雾水。 什么叫他来的正是时候? 难道他还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沉无妄也不明说,转身敞开视野。 李常白看见了棺材。 他看着冰棺里的女子,满目深情地上前:“这是……” 宴宁:“你认识吗?” 李常白仔细看了看,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装的这么深情干什么。” 演戏玩上瘾了。 “我生来就是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不行吗?” 这也怪他? 李常白觉得自己就是个任人欺凌的大冤种。 但是他明明超级厉害。 罢了。 宴宁:“你可真行。” 李常白仰头:“那是!” 阅萤也看着棺众人,眼里闪过惊艳:“这女子真是美丽。” 净月安静的躺在冰棺里,面容安详,灵雾拂过面颊,如梦如幻,不在人间。 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去世了。 阅萤心里一阵惋惜。 宴宁盯着阅萤,端详着开口:“你不也很美丽吗。” 她没有奉承。 她自认为,世间美人,只有平分秋色,没有独绝天下。 棺中女子,清冷若仙,似是高岭之花。 而阅萤,温柔灵动,天质自然,眉目如画,分外传情,就如同那林中翠鸟,美的动人。 阅萤脸色一红:“道友也生的惊鸿照影。” 她似是觉得这话听起来太过客气,又连忙找补道:“我没有奉承,你真的很好看…很美。” 让人惊艳的美。 宴宁捂嘴一笑: “我当然知道了。” 话音刚落,宴宁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因为我从前见过的都没你漂亮,而我喜欢最漂亮的那一个。” 宴宁眯眼,仔细的想了想。 明明是他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她似乎不记得是在哪里说过呢? “别夸来夸去的啊,看看这个老怪物怎么处置吧。”李常白不知哪里摸出一个棍子,敲打着被吊起来的老怪:“老怪物,挺有心眼的啊。” “说,哪里来的迅雷,那可是只有我师傅才会做的灵器,我记得我师傅做的从来都没有售出过啊,你从哪里偷得,还不老实说。” 老怪眸色怪异的看着李常白:“你是…你师傅是…” “我师傅是万鼎阁韩荣韩宗主。”李常白骄傲的抬头。 “荣儿…竟然是你的师傅!”老怪的瞳孔一缩,面容扭曲在了一起,看见李常白如同看见了鬼魅一边:“你走…你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 他没有脸。 没有脸去见他的徒子徒孙。 “那不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迅雷呢!”李常白一摔棍子,怒瞪着老怪:“我师傅都做不出这种效果的迅雷,你又是如何做出来的。” “老怪物,你要是不老老实实的说,可要受着皮肉之苦了。” 沉无妄环胸,戏谑的笑着:“你要是让他受皮肉之苦,你就是真的大逆不道了。” 李常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大逆不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宴宁点头:“有可能他是你师祖呢。” 李常白摇头,浑身都在否认:“不可能,我师祖是灵器大宗师萧天清,这家伙…” 李常白打量着老怪,这副尊荣… 嫌弃。 “这家伙哪里有我师祖的半点风采,而且我师祖早就仙逝了。” 他家师祖,仙风道骨,名满天下,如何会是这残害生灵的恶心怪物。 滑天下之大稽。 沉无妄有些同情他的盲目崇拜:“你之前说上清阴阳镜之时,曾提起过净月仙子和你那祖师爷,这女子,这迅雷,如果我猜的不错,这老怪物便是你那祖师爷,这女子应当就是那即将飞升的净月仙子。” 老怪闭紧了双眸。 似乎看不了,也就听不见这一切了。 “不可能。”李常白有些动摇,面上却不显。 巧合而已。 都是巧合。 他的师祖怎么可能是这个老怪呢?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猜测,我的师祖早就仙逝了,而且我的师祖,仙风道骨,绝不会做出这等害人之事,不可能。” 李常袖中的拳头紧握,死死的盯着老怪的神情。 老怪紧闭双眸,李常白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就如同刀刮骨肉一样的。 不是疼。 是…难堪。 宴宁指着那棺中女子的眉心:“那女子眉心的是飞升劫印,这千百年来,有谁拥有,你们应该能够推算出来吧!” 千百年来,人间少有飞升之人。 这女人的身份仔细排除,也还是能推测一二的。 “我不信!”李常白摇头。 不知他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只是他的眉目肉眼可见的紧绷了起来。 浑身如同拉紧弦的长弓,只要一点压力,就会断掉。 沉无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问一问,想必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老怪仿若垂死。 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 李常白僵住,眼神发直,他内心有一道身声音在告诉他。 不能问。 不要问。 他的师祖已经死了。 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告诉他,问吧,或许这一切真的就是猜测呢? 阅萤小声的开口,有些担心:“按照推测,是有些可能的?” 上清阴阳镜,这即将飞升的女子,迅雷…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是不是也太过巧了。 松鼠妖捂着心口:“这要真是万鼎阁的萧宗师…那…” 这简直是震惊天下的大新闻啊。 灵器大宗师萧天清,竟然是红尘客栈背后的主人。 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修士会心碎啊。 沈以诚倒希望这个老怪就是萧天清,顶着这么一个涂害生灵的师祖,李常白从今以后如何在万鼎阁立足。 天赋异禀又如何? “师兄,还是问清楚吧,万一不是萧宗师,那也是为萧宗师洗刷冤屈啊。” 最好是。 这么多巧合,一定是。 松鼠妖:“那万一是呢!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不问的好吧! 何必问清楚呢。 松鼠妖捂眼,他一个妖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第144章 他背着所有人苟且偷生 沈以诚盯着李常白,回答着松鼠妖的疑问:“若这老怪真是萧宗师,那我万鼎阁弟子理当清理门户…” “你们清理门户…那我们算不算有功呢!” “我们这算是有功吧,你们万鼎阁对于这种事儿,有没有奖励啊……” 李常白默默的听着众人的言语,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头看着老怪,喉结滚动,那不愿意问的话却由不得他愿不愿意,他颤抖着开口,质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问出这一句,他堵上了半生的骄傲。 他李常白骄傲了多年。 曾几何时他是多以萧天清三个字自豪啊。 他的师祖是独步天下的灵器大宗师。 是天啊。 “你真的是…萧宗师吗?” “…不是,我不是…”老怪瑟缩着,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藏在腐肉里。 让所有人的认不出来。 老怪的动作,彻底触碰了李常白最后的红线。 李常白猛的靠近老怪,大吼道:“不是什么,谁不是!你告诉我啊……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告诉我你不是萧天清,你告诉我,告诉所有人啊…” 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弱,带着颤抖。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 他名冠天下的师祖萧天清,会在红尘客栈里残害生灵。 他兼济天下的手,染上了最不该染的鲜血。 老怪不停的摇头,咬紧了牙关,含着满腔的酸涩和血腥,通通往肚子里咽。 得不到的回答。 已经是清楚的回答。 李常白知道,从今天以后,他们师脉的尊崇荡然无存。 心里越明白,他的身体就越抗拒。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他猜错了,你绝对不是我师祖,我师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告诉我啊…”李常白哽咽着滑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他的师傅,他的师爷,都曾以师祖为傲。 没有人能明白,萧天清这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骄傲啊。 那是信仰啊。 是他此生追随,要走去的地方啊。 可是… 可是现在没有了。 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了。 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老怪的头深深地埋着,恨不得钻进心口里。 李常白的哭声,烙印在他的心底,让他无地自容。 羞愧。 这个孩子,这个他从没有见过的孩子,成了他跨不过去的天堑。 他不想去听、去看的事情。 老天爷亲自送到他眼前。 他这才猛然想起…如果今天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就会死在他的手里。 死在他这个师祖的手里。 老怪的心仿佛被撕开。 他以为他自己足够冷血了。 十指深深地嵌入墨发之中,李常白抱头贴在地面上,他发出近乎绝望的嘶吼去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 “师爷一直在寻你,她怕你因爱殉道,她走遍人间去寻你,半生不得,抱憾仙去…”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她不善法术吗!你都不知道…” “你躲在这里…为了你那所谓的爱…放弃了一切……” 李常白狠狠地用头去撞地上的冰块。 恨,痛交织。 却堵不住他的泪。 他不值啊。 他觉得不值啊。 他年幼的就跟着师爷师傅一起生活,师爷是那样温柔的人… 师祖死了,没有人觉得不值得。 可是他居然活着。 他居然背着所有人苟且偷生。 那师爷的死算什么? 算什么? 老怪愣住:“瑟瑟…死了。” “死了,万鼎阁萧宗师首徒江瑟,亡于二百三十二年前…横尸……北洲。”李常白起身,面无表情,只是那抽搐的眼角,暴露了他心底的愤恨与悲伤。 “师爷…死在了去寻你的路上。” 他若是有心,留下只言片语,师爷绝不是那样的结局。 李常白闭目,一滴泪从左眼滑落,他从颤抖这呜咽到悲凉的大笑。 绝望。 绝望至极。 万鼎阁韩宗主首徒江瑟,质聪慧,体虚寒,虽有缺,但天纵奇才。 她寻了半生的人啊。 终不是她记忆里的人了。 师爷,你可有悔啊。 - 宴宁无声的叹了口气。 潺潺鲜血从老怪的口中溢出。 他后悔吗? 不悔! 沉无妄割断绳索,老怪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老怪强撑着自己,爬向冰棺,他看着那冰棺的眼睛执拗,如今他真的除了冰棺里的人,什么都没有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月儿!” “月儿!” 沉无妄踩着他的后背:“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可以复活她的。”老怪盯着那空中的莲花盏,眼中的光芒大作,他对自己的方法,对自己炼制的法宝很有信心:“这个…可以的…它吸收了八十一个阴年阴月的女子,阳年阳月的男子,还有十二相兽妖的魂魄,龙鳞等天材地宝的加持,阴阳调和,灵兽压阵,金莲盏已经大成,开启金莲盏,就可以复活净月了。” 沉无妄淡淡开口,对他的疯狂视而不见:“傀儡而已,她的魂魄早就不在了。” 再多的宝物,也救不回一个失去了魂魄的身躯。 宴宁俯身道:“你也算是冠绝天下,怎么连这么一点都看不透呢!如今躺在这里的,不是净月…” 老怪盯着说话的宴宁,他只觉得好笑:“不是净月是谁啊,这明明就是净月,她就是净月,就是…” “你怎么可以说她不是净月呢!她就是啊…你看…你看啊…她和净月一模一样…是一抹一样的啊……她…她就是啊……她只是去了…等我复活她…她会笑…会说话的…” 老怪用尽所有的力气,手指抠着寒冰,从沉无妄的脚下往前爬。 寒冰冷的彻骨。 冻的他手指都没有了知觉,他还是在往前爬。 他不知道除了爬,还能做什么。 除了向前。 他再也没有后退的路了。 李常白缓慢的看向老怪,漆黑的瞳孔里除了红血丝,异常的平静。 可笑吗? 谁可笑! 都可笑至极啊。 宴宁毫无悲悯之心的撕裂最后一层伤疤:“躺着的不是净月,是你的执念。” 死了就是死了。 魂魄都没了,谈什么复活。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愿意明白罢了。 老怪含着血泪摇头,他仿佛只能听见他想听见的。 手指磨的出了血,依旧紧紧的抓着寒冰,指甲翻飞,十指连心的痛,都阻止不了他的目标。 可是挡在他眼前的不止是寒冰。 还有一汪寒池。 他亲手修建的寒池。 他看着寒池倒影的自己,面目浮肿狰狞。 老丑的,他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第145章 死亡能赎尽这世间所有的罪吗 回望这半生。 从入万鼎阁开始,他就一直在追随净月的步伐。 她天赋异禀,在医药之上造诣很高。 他比不上她,就拼命的学,拼命的练,别人付出三倍,他就付出六倍,九倍,十二倍… 他终其一生不过是在追随她的脚步,终其一生不过是想在她的眼中看见自己。 可是那太遥远了… 太遥远了… 她的眼里有太多的人,多到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不起眼的那一个,即是他已经能够和她比肩了。 她兼济天下,他追随而去。 她游历山河,寻遍天下草药,见过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他心甘情愿的伴随左右。 他心里觉得,这样的一辈子或许也是不错。 可是…可是她却要飞升了。 飞升是遥远的梦,是他努力也够不到的地方。 那里没有他,人间也没有净月。 他私心的不想她飞升。 留在凡间,去寻更多的草药,见识更多的病症不好吗? 她就是一阵春风,在他贫瘠的心里拂过,却唯独留不下。 为什么要飞升? 活在人间不好吗? “哈哈哈哈哈…”老怪盯着水中的自己笑了起来,笑的悲壮又苍凉。 或许他已经醒了。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摧毁。 深爱的女子,魂断九幽。 得意的弟子,横尸北洲。 半生的成就,毁于一旦。 后辈的未来,顶着他这么一位师祖,背负一生的耻辱。 他这一生好像什么都有,可是最后也被他亲手摧毁。 如今…不过只剩下行将朽木。 老怪带血的手指伸向那倒影着他尊荣的水中,清透的寒泉,终究是被他的污血侵染。 寒冷刺骨的水,让他连痛都失去了。 老怪木讷的用力撑着四肢,翻身落入寒池之中,平静的池水惊起了丈高的波澜,又归于平静,就如同他的一生,总是在别人的人生中掀起轩然大波,而自己消失的悄无声息。 他一次又一次缓慢的爬起又跌倒,爬起又跌倒… 众人缄默的看着他。 有怜悯,有冷淡,有看戏,也有事不关己。 寒池清冷被鲜血冷染着绯红,他本溺在水中,伸手扣住冰棺的一侧。 冰棺倾倒,棺中的面容依旧清冷… 沉无妄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一把扣着宴宁的腰,带着人往后退。 沈以诚大惊:“他要自焚…” “凤凰火,自焚。”李常白跪在地上呢喃。 瞳孔里倒影着片片火焰。 以血引凤凰火自焚,被一起燃烧的还有灵魂。 他对自己的惩罚是魂飞魄散。 阅萤抓着李常白的衣领,连拖带拽的将人脱离了三丈远。 寒冰之上燃起了红色的火焰,两极的对撞,从心里滋长的悲怆。 老怪紧紧的抱着净月的尸体,与她一起半躺在池水之中,他的眼睛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鲜血。 他自私的一生。 广阔的道路也越来越狭窄,最后在无生路可走。 唯有死,才是解脱。 随着他的血流的越来越多,凤凰火的火焰也越发的旺盛,宴宁只能循着火焰的空隙,看见老怪那死寂的眼睛。 因为爱,成就而成就的萧宗师。 终究还是被萧天清亲手毁掉了。 两人在凤凰火之中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再寒风之中。 李常白看着那最后一缕黑烟消散,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他死了,他赎罪了。 可是…这世间所有的罪,真的是一死就能赎的尽的吗? “李师兄…”阅萤含着泪,轻轻的拍着李常白的后背。 别哭。 李常白还是李常白啊。 翘翘嘴角动了动,泪花在眼里大转,她没有很伤心,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松鼠妖声音嗡嗡然:“他就这样自杀了…那…” 松鼠妖看向李常白。 老怪物自杀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 李兄,真可怜啊,日后口诛笔划,如何承受。 沈以诚:“师兄,你也别伤心了,萧宗师这是自作自受,他虽然已经自我了解了,但是我们万鼎阁还是要给死在红尘客栈的亡灵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沈以诚兴奋不已。 他觉得他明天就能名扬天下了。 红尘客栈的功劳怎么也能在他头顶算上一份。 至于交代,当然是萧天清的徒子徒孙交代了。 李常白这座大山,终于从他的头顶移开了。 宴宁挥手勾火金莲盏,拿在手里,刚好听见了沈以诚这话,忍不住笑道:“我说这位道友啊,动手的时候不见你的身影,这邀功的时候你跑的挺快啊。” “人家刚死,能不能有点儿同理心,这个时候把嘴闭上很难吗?” “姑娘,萧宗师之死乃是咎由自取…”沈以诚垂眸,似乎他是一番好意,宴宁是咄咄逼人。 宴宁打断沈以诚的:“得了吧你,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谁玩聊斋呢!我们没人说他不是咎由自取,用不着你来三番五次的好心提醒,有什么怨,什么气,回你宗门和你家长说去,这里可没有人喜欢听你装大尾巴狼。” 沈以诚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白,想反嘴,却对上了宴宁身后沉无妄幽幽含笑的眼神。 沈以诚咽了咽口水,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这个女人。 别太得意。 她不是要去万鼎阁求剑吗? 他等着! 宴宁见他熄了火焰,冷哼一声,低头盯着手心里的莲花盏。 花心之中铜钱大小的圆片,似乎就是这洞中灵力的来源,圆片周围包裹着像是咒文一样的东西。 【宿主,你猜对了。】 【那是金龙龙鳞,你吸收了龙鳞,就能弥补你化形缺少的能量。】 宴宁扬眉。 龙鳞。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龙鳞了。 只是,这个龙鳞似乎是被咒术禁锢在莲花盏之中的。 宴宁低头。 龙鳞闪着金光,似乎在讨好宴宁。 宴宁低头凑近。 她是眼花了吗? 一只好看的大手盖住了莲花盏。 莲花盏绽开花瓣在他的手心开始合拢,金光暗淡,直至变成暗淡无光的金莲花苞,被那只大手裹挟着带离宴宁的视线。 “这个东西,你可不能碰。” 沉无妄的眉宇微微皱起。 心里越发的不耐烦。 是对龙鳞不耐烦。 到哪里都不安分! 他必然是感受到了宴宁的想法,想借机让宴宁放他出去。 宴宁想要金莲。 可是他却不能将金莲里的东西给她。 宴宁:“为什么,我不要那个金莲,我要那个…”宴宁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转身拽着沉无妄出洞。 站在洞口,她抓着沉无妄的大手,一双大眼睛渴望的盯着沉无妄:“我要那个龙鳞。” 看着我的水汪汪的真诚大眼睛。 快给我! 第146章 他可以为了她的一句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沉无妄指尖顶着莲花苞:“这龙鳞并非寻常的死物,你…”沉无妄看了一眼宴宁,蜷掌将莲花苞扣在手心:“你若是想要,过几日我在给你。” “不行。”宴宁扑了个空,抱着沉无妄的大腿滑落在地上崩溃的哀嚎:“过几日?” “我在过几个时辰就要变回人参了。” “你不是说你想我了吗?嘴上想哦~” 宴宁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抱着沉无妄的大腿,势有一种你不给我就不放的无赖:“你一个大魔王,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何必和我一个可怜的小萝卜抢呢!” “起来。”沉无妄拽着宴宁的胳膊。 宴宁死死地抱着沉无妄的腿:“我不!龙鳞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命啊!我不管,无论那个龙鳞对你有什么秘密,你都不能拿走。” “你知道一个人参妖走在路上有多危险吗?我上次被人卖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不要变成人参。 不要,不要。 沉无妄无奈的蹲下身,左手拖着宴宁的下巴:“所以你现在虽然变了回来,但是只能维持几个时辰,你要想化形就需要龙鳞。”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对对对,就是这样。”宴宁头点的像是一个啄木鸟。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宿主,无限重生是需要损耗灵魂力的,重生的次数越多,灵魂损耗的越强大,也会造成诸多不可控的结果,所以您需要吸收天地灵宝来弥补您灵魂的消耗。】 【龙鳞的能量正是您灵魂所需要的力量。】 系统看着所有的比对数据,宴宁灵魂的损耗只有这龙鳞的力量能与之达到平衡。 宴宁:……心累。 她已经习惯了。 真的。 沉无妄的声音拉回了宴宁: “几个时辰?” 宴宁掰着手指头算着:“三个时辰。” “从你化形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也就是说她马上就要变回去了,沉无妄看着宴宁点头的小脸,心里却忍不住的往下沉:“宴宁,你…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干什么事不需要付出代价。”宴宁推开她的大脸。 虽然好看,但是也不能靠这么近。 “那你会有消失的那一天吗!” 沉无妄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慌和难过。 他无法想象,如果宴宁消失了。 他…。 他该怎么办。 触及沉无妄那双眼眸,宴宁默默的将哄骗人的话咽了回去:“不会…吧!” 她的心里热热的。 原来这个世界也会有人,因为她会消失而伤心难过啊。 来不及感动,后脖颈就被人拽起,那个会为她难过的的人,恶狠狠的道:“吧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不确定。” “我要你永远都不会离开。” “好好好,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嘛。”宴宁求饶的开口。 突如其来的霸道。 差点儿闪了她的脖子。 沉无妄掐着宴宁的腰,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肉之中才肯罢休,他眼神颤巍巍的盯着宴宁,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宴宁,你不会消失的吧!”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你会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沉无妄掐着宴宁的下巴:“不用试探,我只要你!” 话落,沉无妄没有给宴宁说话的机会,捏着她的腰,堵住了她的唇。 不知是巧合还是时机恰好。 凤凰火燃尽,洞中冰雪消融,失去了冰雪的压制,绯萝在刹那之间大片大片的绽放开尽,清冷的山洞变得荼靡昳丽。 空中弥漫着一股冷香,淡淡的,很是好闻。 两人在火红的花海之中相拥。 沉无妄的大手缠绕进宴宁后脑勺的青丝之中,看起来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宴宁被迫踮起脚尖,双臂紧紧的环着他的脖颈,挂在他的身体上。 良久,沉无妄眼神缠绵的放开宴宁,在她面耳赤之下,挑开了自己的衣衫。 月白的长袍在他手指下一件一件的刮落在鲜红的花海之中。 宴宁看着那伟岸的风景,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的捂着眼睛:“不行,不行,这样不行的。” “我…我还没准备好。” 天呐。 大白天的… 至少也得晚上吧。 而且是第一次。 在野外…不太好吧。 沉无妄听着宴宁的话笑了。 笑声让宴宁的耳朵红的滴血。 找什么笑,怪勾人的。 她要不要…矜持一下在同意呢? 还是应该主动一点? 沉无妄的手指从宴宁的肩头,将她抱在怀中:“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没有想什么。”宴宁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脱的有多彻底。 沉无妄抓着宴宁的手抚上他自己的胸口。 宴宁摸着一片冰冰凉凉的东西,如同打磨光滑的玉一般的手感。 可是沉无妄的身体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感呢! 宴宁惊的陡然睁眼,眼前的一切让她哑然。 沉无妄被灰雾笼罩其中,胸口露出一大片的鳞片。 他的鳞片和金鳞那样的璀璨不同,他的鳞片就像是烟灰色的薄玉,玉质里参杂着霞光暮霭,每一块鳞片都清淡的像是一副溶了淡彩水墨丹青。 淡雅,却足以惊艳。 至少可以惊艳到她。 这是… 不行。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宴宁抽回手,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他是龙族。 他有她需要的。 可是她不想要他的鳞片。 沉无妄紧紧的扣住她的肩,健硕的双臂禁锢着宴宁不得动弹,容不得她说拒绝,他一边轻吻着她的耳朵安抚,一边低声诱惑的开口:“可是我想给你。” “我想的。” “宴宁,如果你需要龙鳞才能留下来,如果你需要龙鳞才能安全,要多少,我都给。” “别怕,我…给你。” 宴宁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锁骨处,锁骨,脸庞湿润了一大片:“我不要,我不要你的…你会很痛的。” 拔鳞之痛。 “不,你错了,我一点儿都不痛,我心里很甜。”沉无妄轻吻着她的脸庞,模糊不清的低语:“宴宁,不知何时起,我早已非你不可。” “如果你为我心痛,那就不要拒绝,多疼疼我就够了。”他的声音越发的嘶哑。 一块一块冰冷的鳞片带着血的余温被塞进宴宁胸前的衣服里。 “够了够了,不要了,我不要了,你别…别拔了。”宴宁紧紧的抱着,埋在沉无的颈间放声哭泣。 那有多疼她不知道。 只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沉无妄浑身紧绷,筋脉颤抖。 拔鳞如同剜肉。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她,他可以为了她的一句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第147章 我还想阁你喝雾风城里最好的酒 “道友——” “两位道友——” 呼唤的声音从洞中一圈一圈的回荡开来。 宴宁眼睛红肿的替沉无妄穿上最后一件外衣,染着厚重鼻音开口:“起来吧,他们快过来了。” 周围一圈,实在是混乱。 沉无妄勾着宴宁的腰,大手在她的细腰上游曳,眼神大胆而露骨:“现在,你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是现在的模样了,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宴宁推开他的爪子:“别动,我说正经的,起来。” 沉无妄粘人的属性越发的明显:“宝贝儿,我也是在说正经的。” 宝贝儿! 带着磁性的发音,让心情非常窜的宴宁眼睛微微发直。 撩人于无形。 宴宁别扭的吸了吸鼻子:“不会了。” 沉无妄欢喜的将脸埋进宴宁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宴宁的耳朵:“宴宁,我想喝你做的佳肴,穿你绣的衣衫,当然你若是觉得太累,就替我绣一件,就一件好不好。” “你不知道,顾浮尘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多羡慕。” “我还想和你喝雾风城里最好的酒。” 沉无妄迫切的抬头。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陪伴我万万年。 宴宁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唇瓣,一个男人竟然也会有我见犹怜的一面。 宴宁不由自主的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 沉无妄认真的看着她主亲吻他。 嘴角熨不平的卷翘。 心里似抹了蜜的甜。 “道友你们——”松鼠妖吓的破音。 他看见了什么。 宴宁和沉无妄同时看向他。 松鼠妖右眼皮抽搐,连忙转身:“我没看见,没看见。” 夭寿啊。 居然撞破了这位祖宗的好事啊。 他为什么要来找他们啊? 为什么? 松鼠妖几步并做一步跳着离开。 宴宁滑向沉无妄的怀里:“没脸见人了。” 她主动一回,就被人看见了。 以后传出去。 岂不是她急不可耐。 她的一世英名啊。 “他过来,你都没发现吗?” 宴宁狐疑的揪着沉无妄的衣服。 沉无妄捏了捏宴宁的脸蛋:“冤枉啊,我的整颗心都被你勾着,哪里能分心去盯着别人啊。” “意外,纯属意外啊。” “那你还不起来,快走啊。”宴宁抱着沉无妄的胳膊两人往起来拽。 沉无妄慵懒的躺在花海之中,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模样:“我伤口疼,你在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不行。” “或许,我妥协一点,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起来。” “…你做梦。” 两人争论不下,宴宁还是被沉无妄扑倒。 心跳随着呼吸的节奏跳动。 越来越快。 * 荒漠露出了第一抹鱼腹白,所幸的是他们都赶上了。 众人难得的放下所有的警惕和戒备坐在沙丘之上看着朝阳从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缓缓升起。 那划破孤寒的红,在此刻成为了众人心中最渴望的存在,眼里最美丽的风景。 昨日一起进入红尘客栈的有几十人,如今坐在这里看日出的也只有这十几人。 生死就是如此难料。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李常白眼里看着朝阳,心里却没有半点儿欢喜,因为他知道,所有人心里的朝阳都升起了,但是只有属于他的那一轮沉没了。 沉无妄揭开酒壶,一股桂花香飘来。 宴宁随着香味看去:“你为什么喜欢喝酒?” 沉无妄将酒壶递给宴宁。 宴宁摇头。 沉无妄解释道:“花酿,口味清甜,不醉人。” 宴宁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入口清幽,满口芬芳,却不腻人。 有点儿像前世的果酒。 耳旁沉无妄风轻云淡的开口:“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喝酒?”沉无妄笑了笑才开口:“其实也不算喜欢,我啊…生来尊贵,后陷于囹圄。” 沉无妄沉默了片刻。 “不瞒你说,我也曾清贵守礼,滴酒不沾,后来啊…呵…后来发现人啊不能太守礼。” 他说着后来,眼中的笑意淡了,一字一句都有些咬牙切齿。 宴宁不用想也知道,那定然不是什么好的过去。 不过。 “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可以觉得,这个故事是一个好学生因为一些变故叛逆的故事。 喝酒就是他叛逆的开口? 沉无妄转头盯着宴宁,顿了片刻,搂着宴宁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的:“对,没有什么关系,想喝就喝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举杯邀明月,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呢!” 宴宁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最适合这昳丽壮阔的氛围。 “我觉得你这几句诗可能不太对?” “哦。” 本来就不对。 “举杯对邀明月光,万般情愫入愁肠,只恨无人赏。” 李常白眸光闪了闪。 无人赏。 确是是无人赏。 松鼠妖起身:“我来接!” 他抬头看了看朝阳,展臂开口道:“抬首朝霞映露光,寒风独照高阳,此路无人挡。” 翘翘娇笑出声:“看不出来,你还是读过几本书的嘛。” 松鼠妖:“哎,卖弄才华,让大家笑话了。” “在下家住东洲黎山,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日后诸位路过黎山,千万不要客气,小妖不才,洞中一杯茶还是有的。”松鼠妖拱手对着众人一拜。 翘翘盘旋在天空中:“在下北洲太平鸟族,在太平山,以后来太平山记得报我的大名,我叫翘翘。” 翘翘说完看了一眼宴宁和阅萤:“以后一定要来哦,我们太平鸟有许多很好吃的灵果。” 宴宁起身:“在下楚宴宁。” 阅萤:“空青门,阅萤。” “空青门,张相。” “空青门,路通。” 李常白起身,对着众人一拜:“万鼎阁,李常白,对不住诸位了。” 松鼠妖:“哎,这可和你没什么关系。” “对啊,李道友你放心,今天之事我翘翘绝不会往外传。” 松鼠妖紧随其后:“我也是。” 空青门众人点头。 宴宁:“我还得求剑,这和我也没有关系。” 李常白鼻间酸涩。 这时,沈以诚开口了:“虽然诸位有心,但是萧宗师此事必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松鼠妖:“…那这是你们的事儿,我们不掺和。” 李道友啊。 他们无能为力了啊。 “韩宗主高风亮节,自然不会包庇其师爷,李师兄亦是明礼,断然会妥善处理,沈师兄,此事您回了宗门,在提起吧。”阅萤说罢走向李常白,一尺之外停住:“李师兄,往日如烟随风而逝,未来的路还很长,请节哀保重。” 萧宗师是起点,却不是终点。 第148章 人家是炼丹,不是搞生物基因工程的 李常白点头,眼睛却未曾落在阅萤身上:“多谢。” 阅萤后退半步回到空青门众人的身旁,四人齐齐拱手,阅萤道:“诸位,此次历练,不少师兄弟亡于此,我们身负重任,不便多留,就此告辞。” 阅萤看向沉无妄和宴宁:“两位的大恩,空青门记住了。” 三七歪了歪脑袋。 主人居然都会施恩了。 真是人间处处都有惊喜啊。 宴宁:“不必,顺手而为。” 阅萤笑了笑:“山水有相逢。” 宴宁:“山水有相逢。” 阅萤说罢,带着空青门的几人去寻去世弟子的尸骨。 人虽然故去了,但是总要落叶归根。 出行之时十余人,如今只剩下了他们。 这条路,即是只剩下了一人,也依旧要走下去。 松鼠妖:“那我们也走了。” 翘翘:“走了。” 李常白:“一路保重。” 翘翘回头,抛了个眉眼:“好说。” 两人消失在沙漠里,李常白这才对沉无妄和宴宁道:“二位,可要与我同去万鼎阁。” 宴宁:“这里离万鼎阁还有多远啊。” 李常白:“千里吧!” 宴宁:“……” 真的是累了。 好想念被人抱着走的感觉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万鼎阁出发。 雾风城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都是漠区,地势辽,也就造就了不便管理的问题,故而,恶妖多盘踞此处。 一行人一路以来,顺便也清理清理些作恶的小妖怪。 万鼎阁虽落座于此,却也不是在雾风城之内,毕竟是仙山嘛,总要有神秘感,不可能大大咧咧的处在人人都能够的到的地方啊。 越靠近万鼎阁,环境就越发的恶劣。 难以想象,以药,器独绝的万鼎阁,竟然寸草不生。 你就说说,这药你怎么搞? “我说李道友啊,你们这万鼎阁真是…一览无遗啊。”宴宁抻着腰站在孤山上,仰望着更孤的山。 贫瘠的让人头疼。 还好已经入了秋… 算了,这里也看不出来春秋。 这一路以来,几人走的缓慢,几天就能到的地方,硬是走了半个月。 李常白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见状。 他也没什么理由好反驳的,毕竟这是事实,反驳也没什么用。 “这都是归咎于凤凰火啊,万鼎阁建于此,便是因为此处有凤凰火的火种,且,无论是练药还是练器,都是需要火的,有火,山中气候只会越发的干燥,久而久之,山木枯萎,就变成了这番枯败之相。” 所以,他们才最需要出门历练。 灵药师一颗草都没有见过。 练空气吗? “可以种的嘛!这么大一片地,不种点什么可惜了。”宴宁有些压制不住她刻在dna里的种田基因。 连连惋惜。 “从前种过,不过几年也都枯萎,如此反复又何必种呢?” 宴宁:“…都搞药了,不如直接培育一些喜干燥,亲灼火的植物。” 基因突变。 嫁接。 什么的,搞起来啊。 【人家是炼丹,不是搞生物基因工程的。】 系统话落,一阵灼热的风刮了过来,吹的宴宁差点儿脚一滑跌山谷里去。 还好沉无妄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 宴宁刚准备拍拍胸口压惊,一张通红的大脸迎面而来,宴宁瞳孔一缩,一脚踹了出去。 红影飞远。 宴宁才收腿,看过去。 “什么妖怪!” 沉无妄:“…好像是个人?” 李常白:“…好像有点儿熟悉?” 另一边的山头,扑通一声,灰尘掀起一大片,过了片刻响起了暴怒的吼声 “啊啊啊啊,王八蛋,老子就是想问一问怎么培育,什么是培育,至于踹老子吗?” 李常白僵硬的开口:“好像是…问荆师兄。” 宴宁张大了嘴:“问荆!” 传说中炼药狼人。 为什么是狼人呢? 因为他比狠人多一点。 万鼎阁另一个弟子以为她不知道,颤颤巍巍的替宴宁解释:“是…红曲院的大师兄。” 万鼎阁内部分为两派。 分别为灵器派,名曰金石院。 灵药派,名曰红曲院。 宴宁:我的上帝,阎王爷啊。 李常白拔腿就跑,比兔子还快:“快跑!” 宴宁被众人的疾风吹的花枝乱颤,回过神,身旁除了沉无妄在没有旁人。 宴宁抓着沉无妄的衣袖:“沉大哥,你可要保护人家啊。” 沉无妄:“你可以单手挑他。” 宴宁:“我是那么暴力的小姑娘吗!我手无缚鸡之力好不好。” “你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你脚有死象之力。”小红人满身灰尘的落到宴宁眼前。 背着风,他坏心的大力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厚重的灰尘随着风扑向宴宁。 沉无妄大袖一挥,灰尘调转方向,卷着小红人落下山崖。 “啊啊啊啊……你们两个……我一定会回来的……” “怎么…培育啊…” 小红人的声音在风中时大时小。 宴宁抬脚上山,看着那红点点在山崖上颠簸。 心里挺为他感到同情的。 “走了。”沉无妄勾着宴宁的腰飞走。 枯黄的山峦之上,那一抹白影不过一息就山了山顶。 李常白几人跑上山之时,宴宁已经坐在万鼎阁门口,惬意的喝着灵泉佳酿了。 “李师兄,这两人说是你的朋友!”守门的弟子见到李常白,仿佛见到了救星。 李常白还以为这两人欺负了守门弟子呢,连忙上山赔礼道歉:“师兄,抱歉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确实是我的朋友。” 守门弟子泪汪汪的,看起来很是单纯:“师兄,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我想让你们进去等你,可是他们两个怎么说都不进去,非要在门口等你。” 李常白转头看向沉无妄和宴宁,仿佛再说:你们这么老实吗? 宴宁:我们就是这么老实的好吧。 “李师兄!”守门弟子委屈的看着李常白。 李常白掏出一枚灵石递给守门弟子:“辛苦了,抱歉。” 守门弟子看见灵石,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连着道了好几声没事没事这才回到岗位。 李常白走向二人:“久等了,随我一起进去吧,只是多年来求剑的人不少,我师傅可以为楚道友炼剑,只是二位道友可能需要等上几个月。” “我与师傅同住玉清峰,我就不带二位去客院了,玉清峰少有人往来,很是清净,二位估计也没什么意见,那我就擅自做主安排了。” 他这半个月的相处算是看出来了。 这两人其实随意的很。 沉无妄:“清净些挺好的。” “既然如此,二位便随我来。” 第149章 真是酸啊,满山的风都是酸的 山门内和山外的荒凉空旷不同。 越过万鼎阁庄严肃穆的大门,仿佛踏入了另一片别样的天地。 巨石如林,赋予万鼎阁带着自然野性和壮阔的厚度。 山石之间不时有弟子经过,对着几人颔首后又离开,对于陌生人也不曾露出过分探究打量的眼神。 偶然有男修见着宴宁彬彬有礼拱手一拜,腼腆一笑,也有女修躲在山石后偷窥沉无妄的娇羞的窃窃私语。 都是这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倒也让人不觉得生厌。 青春年少,如同那春时的绿杏粉桃,含羞带怯不露真颜。 沉无妄伸手紧紧的握着宴宁的小手。 大手和小手在晃晃悠悠的十指紧扣。 “干嘛!”宴宁盯着两人相握的手。 “山梯陡峭,怕你摔倒。”沉无妄一本正经的道。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宴宁看着前方的几人离得有些距离,回头垫着脚,憋着笑盯着沉无妄小声的道:“真是好酸啊,满山的风都是酸的。” 窃窃私语她不是没有听见。 只是这人连这种飞醋都吃吗? “我不能吃醋吗!我乐意啊。”沉无妄说完,又幽怨的看着宴宁:“别人盯着我看,你都不吃醋,怎么,你楚姑娘何时如此心胸宽广了。” 沉无妄的潜台词似乎是:你不吃醋,是不是不爱我了。 宴宁指尖按住他的薄唇:“嘘。” 沉无妄睫毛颤了颤。 “别人只能看啊,但是楚姑娘可以这样啊…”宴宁飞速的在沉无妄的脸庞落下一吻。 沉无妄回过神来,她已经提着裙子逃似的翩翩远去。 沉无妄静静的站在原地,大手落在脸庞,指尖轻轻的触碰了她吻过的地方,若他没有猜错,那里应当染着她水红的口脂。 一想到这里,心里一股一股热浪涌起,像是樱桃煎一般的甜腻与清香。 她的喜欢似乎比从前多了那么一点点。 三七落在石头上,看着他英明神武的主人像个痴汉一样的盯着宴宁的背影。 忍不住摇头。 主人,陷的不浅啊。 * “这里就是玉清峰偏峰了,房屋简陋,二位随意便好。” 李常白推开房门,房间清幽,带着淳淳的木松香味儿。 沉无妄踏进房中,打量着房间。 宴宁则更关心韩宗师:“李道友,我们何时能见得到韩宗师。” 李常白:“你们先歇着,我去给师傅请安,不会让你们二人久等的。” 宴宁:“那就好。” “那我先下去了。” 宴宁呡了呡唇:“要不我送送你吧。” 李常白回头,怪异的看着宴宁:“楚道友,不必。” 干嘛送他。 搞得好像他才是客人一样。 她这么入乡随俗的吗? 宴宁有些失望:“真的吗!山路崎岖,你注意啊。” 李师兄啊李师兄。 怎么就不懂她呢? “没事没事,我走习惯了。”李常白说完拔腿就跑。 宴宁眼看着李常白跑的象兔子一样,忍不住撇嘴。 没义气。 “宴宁…” 身后幽幽的声音响起。 宴宁深吸一口气,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不要瞎撩。 对于那个亲亲,宴宁心里的悔意如同滔滔黄河水,奔流一去不复返。 转头,她依旧笑容满面:“沉大哥,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渴了。” 她错了。 错了。 以后绝对不撩了。 沉无妄慵懒的侧坐在椅子上,右手支在脸庞,双腿交叠。 眼睛半眯,浓墨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好看的阴影。 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宴宁身上,却又像是勾在宴宁的心底,带着她的心一起摇曳。 沉无妄拍了拍他的大腿,声音低沉好听的简直要人命:“过来,宝贝。” 宴宁的身体未动。 魂却已经飘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宝贝二字。 叫上了瘾。 他赤裸裸的勾搭,正中宴宁的下怀。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 宴宁无辜的想。 一个绝世帅哥邀请你,能拒绝吗?能吗?能吗? 那肯定不能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宴宁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她和沉无妄的关系,也不用她纠结。 直到坐到了沉无妄的怀里,腰肢被他勾着,红唇被他攻略,宴宁依旧不觉得纠结,反而安心的承受。 只是心里还是会有些心虚。 明明当初斩钉截铁的说过,雪落之前她一定会离开的,如今这样,可怎么离开呢! 不知不觉,沉无妄的指尖已经勾上了宴宁的腰带。 他喘息着。 忍耐着。 指尖在腰带上不停的打转,却终究没有拉开,悄悄移走。 宴宁哼唧着趴在他的脖颈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安心闭上眼睛。 好困啊。 沉无妄轻笑着在她的眉心吻了吻。 宴宁的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沉沉的睡过去。 沉无妄抱着宴宁将人放上床。 储物戒里的龙鳞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沉无妄面色微寒,转身出门。 嶙峋的石林之中,沉无妄负手而立,在他身旁一抹淡淡的虚影。 虚影站在阴影处,戏谑的盯着沉无妄的背影:“没想到二弟也有坠入情网的那一天啊。” 沉无恙这半个月是真的大跌眼镜。 许多年不见。 原来,他那矜贵清雅的弟弟喜欢上一个人原来可以如此的…黏黏糊糊。 对,就是黏黏糊糊。 恨不得坠在人家姑娘身上。 “那丫头年纪是小了些,但是容貌身材皆是…啊…”扑面而来的魔气,紧锁着沉无恙的残魂,只要他在多说一句,沉无妄就会直接撕碎他好不容易温养的残魂。 沉无恙的残魂越来越淡,他不想死,只好求饶:“二弟,二弟,大哥错了,大哥错了,大哥不是没想到你这么在乎弟妹吗!” 沉无妄踩着逼人的步伐,眼神吃人一般盯着沉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沉无恙举着双手:“错了错了,好弟弟,大哥真的错了,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吗?我在怎么不要脸,也不会对我一母同胞兄弟的心上人有想法的啊。” 沉无妄冷笑:“和你一母同胞,可能是我上辈子造孽了吧!” “你这样说话,母后是会伤心的。”沉无恙:“弟弟啊,你果然是我的好弟弟,我这残魂从十间狱刚逃出来不久,你就捡到我了,看来这天地之中只有血脉,才是最后的依靠啊。” “二弟,从前我确实是做错了,我在十间狱日日反省,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在做任何坏事。” 第150章 不如沉道友后退一步给在下一个机会 沉无妄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脸,你的承诺又值几分钱?我带走你,不过是不想让你想方设法的去找宴宁,并不是要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告诉你,宴宁若是有什么危险,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弟弟,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如此对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吗?”沉无恙声线凉薄。 沉无妄:“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死人了。” “弟弟,女人可不是什么值得掏心掏肺的东西啊。” 沉无妄讥讽的开口:“难道你是什么值的掏心掏肺的东西。” “……弟弟,我难道能害你吗?” “你害我的还少吗?” “……” 呃! “还有什么要叙旧的吗?没有我就送你回十间狱了。” “弟弟,你堕了魔以后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魔本无情,如果你千里迢迢是为了来夸我的,那我已经收到了。”沉无妄幽暗的眼睛盯着沉无恙,仿佛再说:你可以走了。 沉无恙起身走向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开口:“弟弟,你可不能将我送回去啊。” “三千龙族皆被镇压在十间狱,我被他们折磨的只剩下如今的残魂了,回去,我只有一死,我死了,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沉无恙现在也觉得可笑。 逆反不是他一人的主意,怎么到了今天,他就是罪大恶极的那一个了呢? 所有人都恨他,杀他。 当初一个个的不是叫嚣的挺厉害的吗? 不过来这红尘走一遭,在去看那天界,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沉无恙围着沉无妄转了一圈:“我亲爱的弟弟啊,命格这种东西除了死,是解不开的,我们不死,命格就无法延续!” “龙族向来有野心,不会甘心永远待在十间狱,他们需要我们陨落之后出现下一个引领之人,但是…我并不想死,你应该也并不想去当这个引领之人吧。”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龙皇陛下。”沉无妄咬牙吐出最后四个字。 沉无恙顿住:“…你说的对,但是我现在不是悔悟了吗?” “有用吗?” “……”沉无恙:“弟弟,如今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 “非也,你死不死龙族都不会放过我,在这之前,我怎么都觉得将你送回十间狱,才算是对得起我自己。”从天宫到血海,他都是受沉无恙所累。 沉无恙口口声声一母同胞,血肉至亲,但是他是怎么对自己的,他心里清清楚楚。 “沉无恙,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吗?我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如今,你是怎么忘记那些东西,觍着脸在我眼前,求我救你的呢?”沉无妄眸色下沉,似要坠入深渊,大手捏住沉无恙的残魂,一寸寸的撕碎: “我今天救了你,明天是不是你又要反水插我一刀呢!今日,想要拿走我的什么呢。” 宴宁吗? 沉无妄的大手紧缩。 沉无恙想要讨好宴宁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清清楚楚。 “不不不…二弟…不会的…我不会…我真的知错了…我知错了啊…”沉无恙眼看着自己幸幸苦苦温养的神魂被一点一点的撕碎:“弟弟,你就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放过我…帮帮我…我不会对那丫头出手…” 沉无恙只剩下一片光被沉无妄捏在手里,只要动动手,他就会灰飞烟灭。 沉无恙怕了,连忙求饶。 “弟弟,我真的错了,你在原谅我一次吧!至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杀你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沉无妄松手,那一片光飞窜着远离他。 沉无妄扫了一眼躲在石洞中的光片:“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有一点,别在把注意打到我的人这里,沉无恙,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我不计较是因为我不在乎,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不会让你比在十间狱好过一分。” 光点闪烁:“你就这么在乎她?” “话说到这里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对你动手,不杀你,算是为我们曾是一母同胞的情谊,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帮你,你…就自生自灭吧。”沉无妄拂袖离开。 沉无恙躲在石洞里看着他衣袂翻飞的模样,将自己往洞里埋了埋。 他真的改了。 为什么不信他呢? 沉无妄回到玉清峰偏峰。 院中坐着一个老熟人。 依旧是那一身青色道袍,依旧是那一把白玉扇,手里捧着一碗佳酿细细品味。 沉无妄在门口停下。 扯着嘴里笑了。 心里却在呕血。 元隽闻声回头,对着沉无妄拱手:“多日不见,沉道友安好。” 沉无妄抬脚走了进去:“安好,日日同心上人相伴,如何会不好,不过元道长清心寡欲,应当是不太能理解的吧!” 沉无妄一掀下袍,坐在元隽的对面。 元隽勾着胸前的墨发:“哎,是不太理解,不如沉道友后退一步,给在下一个机会。” 沉无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元道长莫不是以为,在下后退一步,就轮得到道长了吧!” “那道长可真会做梦啊?” 元隽放下金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这个人向来随心。” 沉无妄点头,面色春风和煦:“我也很随心,比如,元道长孤身一人在此,若是青虚山有什么闪失,不知道你会不会心疼呢?” 元隽目光微寒:“你敢!” 他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攻打他青虚山不成。 “沉道友,我青虚山可不是那么好攻的。” 青虚山坐落在青山之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因着阵法符咒的加持,外人连山门都碰不到。 沉无妄依旧含笑,仿佛二人是在同赏风月一般的语气道:“我也可以试一试。” 元隽咬牙盯着沉无妄,似乎想用灼热的眼神烧毁他虚伪的面具。 元隽当然不会觉得沉无妄是没脑子的人,他喜欢宴宁,故而就根本没有必要挑起血海和人间的争斗。 元隽推了推茶盏,至沉无妄眼睛,开口道:“魔尊陛下,最近在下听闻了一件趣事,陛下可想听一二。” “但说无妨。” 元隽:“听闻重天颠抓了一个通魔族的叛徒,此人曾与顾宗师勾结,暗中谋利,且…此人口口声声称是被噬影魔君逼迫。” “哦,有这事儿呢?确实不曾听闻。”沉无妄摇头。 元隽却不觉得他不知道。 在修仙界和人间,简玉照已经失势,他没有必要在出卖他魔族的主子。 除非,他的主子并非是他出卖之人。 第151章 我当初没有想到有今天…我的错 “是吗!还有一事沉道友不知,蜇海分别之后,顾宗师奄奄一息,估计还没喘口气呢,这简玉照又将他架在火上烤了,顾宗师若想洗脱嫌疑,以证清白,只怕是除了斩杀噬影魔君之外也在无他法了。” 斩杀噬影魔君,堵住悠悠众口的同时,也能威慑那些窥伺不服之人。 可不就是将顾宗师架在火上烤了吗? 听说顾宗师遍寻简玉照不得,这一回重天颠,简玉照就自己送上门去了。 如何不让人多想啊。 “我还得恭喜魔尊陛下三喜临门,出了一口气解决了心头大患的同时,肃清魔族在人间的爪牙。” 他和传说中的魔尊都不太一样。 似乎少了一点野心。 沉无妄垂眸,盖住眼里的情绪:“你就这么确定顾浮尘会选择去杀噬影吗?他身受重伤,去送死还差不多。” “他没有选择,就算他不能动手,重天颠为了威望,也会迫使他去做,顾宗师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沉无妄展唇:“那你猜,顾浮尘杀不杀得了。” 元隽:“估计悬。” 沉无妄:“我猜他一定可以的。” 元隽:“他杀不杀得了,你都不吃亏,毕竟除了我们几个,这世间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顾浮尘估计也不会想到,在他眼前的会是血海的魔尊。” “想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可以走了。”沉无妄不想在和他扯这些糟心的人了。 他只想回去哄宴宁睡觉去。 “我又不是来见你的,人我没见到,不会走的。”元隽手指磨蹭着袖中的盒子。 她的伤应该好了。 可是他却永远亏欠她。 沉无妄起身朝着屋内走去:“天色不早了,她晚上是不会起身的,你要是愿意,等一夜那也无妨。” 爱走不走。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灰溜溜的离开吗!你太小看我了,未来还很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太过飘渺,你焉知我不会有机会。”元隽静静的坐在石凳上。 沉无妄回首:“元道长,你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他的心里,宴宁就是他的妻子。 “你看我像是在乎那些的人吗!沉无妄,我觉得有些时候,我们还挺相似的,比如…位置对调,一切也依旧不会改变。”沉无妄若是他的位置,毫无疑问也会同他这般纠缠不休:“我和你相比,只不过是迟了一步而已。” 他若是早出现,如今指不定是谁笑呢! 沉无妄低头理了理胸口的衣服,笑了,那是嘲笑的味道:“总有人站在局外人的位置,却一叶障目的以为自己是局内人,你才和她说过几句话,就觉得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了。” 沉无妄恨不得将“你是个外人”几个字戳元隽的眼珠子里,让他看看清楚。 元隽满不在乎他的嘲讽:“我也说了,未来恒长,有太多的可能了。” “天色不早了,沉道友去歇息吧!这夜,我守了。” 沉无妄:他想杀人。 沉无妄含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回到房间,烟雾朦胧的纱帘之后,宴宁睡的香甜,她抱着被子脸朝床边,她睡觉向来不老实,此刻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 修长的腿暴露在昏暗的环境里白的发光,纤细的小腰盈盈一握,在往上是柔软的山峦波澜起伏,在纤细的手臂之后、锦被之间隐约可见。 沉无妄小腹一热。 他低声轻轻的咳了几声。 过了许久,他才动身脱下衣服爬上床。 刚刚躺下,宴宁就缠了上来。 手臂上被咬了一口,宴宁哼哼唧唧的道:“吵死了!” 沉无妄翻身将她按住。 宴宁躺在床上,困的不想睁眼,耳朵动了动。 沉无妄看她这副懒散的模样,愣是给气笑了:“睡醒了,是不是该听听我的话了。” 他在外面被那两王八蛋气的吐血。 她一个人在这里睡的灰天黑地的。 宴宁光洁的手臂缠上沉无妄的手臂,眼睛半眯:“说。” 朕在听。 “我喜欢你。” 宴宁:“……” 你没病吧! 这时候表白?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不算是真正的在一起,我好像都没有什么名分。” 从前他以为两个人只要他喜欢,他愿意,就可以了。 后来他发现,还得她喜欢,她愿意。 现在他发现,名分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名分。 元隽这种人才会如此嚣张。 “……那你想怎么样。” “我…”沉无妄看着宴宁,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想好要怎么样,想了许久,他才试探的开口:“我…能不能在你的身上留下属于我的记号。” “???” 沉无妄:“刺一个我的名字吧!” 下一秒。 “扑通!” 宴宁一脚将人踹下了床:“滚…” 她八百年前都这么非主流了。 还刺名字!! 他怎么想的啊。 沉无妄坐在地上,对上了宴宁那一双喷火的眼睛,哀怨又伤心:“我只是想证明,你是我的而已啊。” 为什么要拒绝他? 宴宁收回脚,看着沉无妄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她自己好像一个渣女:“…你换一个吧,刺名字太土了,我不能接受。” 沉无妄又重新爬上床,抱着宴宁埋进她的怀里:“可是我想不到了。” 宴宁懒洋洋的推了推他:“为什么要证明呢?” “你以前那副潇洒的模样呢!” 宴宁想起他当初那副风流薄情的样子就恨的牙洋洋:“我还记得你以前说什么来着,这世间谁也不能保证真心这种东西,当真是潇洒啊,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啊,要什么证明啊,别要了,反正证明也证明不了什么东西。” 废话文学。 “……” 她怎么还记恨上了呢? 宴宁见沉无妄吃瘪,心情大好:“我们这萍水相逢的露水情缘,何必搞得那么深情呢?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说不定明天就不喜欢了呢!不要作茧自缚啊沉大哥!” “我错了。”沉无妄脑袋深深地埋进宴宁的脖颈处:“我…当初没想到会有今天,我的错。” “好烦啊,你怎么还记得啊。”沉无妄恨不得回到过去,让自己闭嘴。 “记得呢,记在了骨子里,那毕竟是你的真心话,我可不能当作耳旁风了,万一哪一天…唔…”大手捂上宴宁的嘴。 “我说错了,你别记得,记我点儿好不行吗,楚姑娘。”沉无妄略带撒娇的噌了噌宴宁的脖颈。 他是真委屈啊。 怎么说着说着,都是他的错了呢! 第152章 山茶花不适合,蛇蝎花适合 “哎哟喂,薄情和深情的话都让您给说尽了,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吧,沉公子。”宴宁娇笑着开口打趣道。 沉无妄含着宴宁脖颈上的软肉,含糊不清的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计较那些话啊。” 宴宁狡黠一笑,声线清亮: “求我啊。” “求我,我就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沉无妄的呼吸打在宴宁的肌肤上,灼热又湿润,他似乎在笑。 他丛宴宁的锁骨一路而上,衔着宴宁的耳垂亲吻啃食。 “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一阵风,吹过就没有了痕迹。 宴宁强忍着笑,红唇呡成一条微弧的线,眉眼弯弯,又痒又甜,心都被他填满了一般。 “原谅我了吗?嗯!” 沉无妄抬头看着宴宁,声音依旧很浅,像是情人之间的私语。 宴宁学着他的语气:“嗯。” 沉无妄呵笑一声,大手掐住宴宁的腰:“嗯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是回答。 她明天翻旧账说她没有原谅,那他可就吃亏了。 宴宁咸鱼躺,原谅是不可能轻易原谅的。 她困的要死。 这人非拉着她说话。 “嗯当然就是嗯的意思咯。” 嗯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 “我不要嗯的意思,我要直白的回答,我要你说你原谅我了,以后也不允许再提了。” “那可不行,我得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宴宁推开沉无妄,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没有听说过覆水难收四个字吗?” 沉无妄咬牙,大手捏着被子的一角,意欲掀开,宴宁瞪大了眼睛死死地压住:“不许动!” 沉无妄非常委屈:“我想抱着你。” 宴宁摇头:“我还没有原谅你。” “不原谅就不可以抱着睡了吗?” 宴宁点头。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宴宁脑袋枕在枕头上,闭着眼睛:“还没有想好,等我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说不定就想到了呢?” “不行,今天的事儿今天说。” 宴宁转身,背对着他:“睡不好,我明天会很不高兴的。” “…那我可以隔着被子抱你吗?” “入秋了,天气会很冷的。” “…其实,你也没有放在心上吧。” 沉无妄小声的凑了过去,大手放在宴宁的腰上,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她呼吸浅浅,身上淡淡的清香,沉无妄的下巴放在她软香的头发上,听着耳边的呼吸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 阳光熹微,毫无遮蔽的晒着辽阔的大地。 宴宁抬着大长腿放在石头上—边压腿,一边拿着镜子给自己涂好口脂。 元隽看她这副模样,眉头皱紧又松开。 松开又皱紧。 “我不如给你画个符。” 宴宁手一顿,慢悠悠的回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高级嘲讽。 是在说她化妆像是鬼画符? 元隽觉得她的表情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怎么不对,硬着头皮开口: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画个符,免费浪费时间。” “你是说我化妆是浪费时间!” 笑话! 明明是对时间的尊重好吗? 元隽终于听出来为什么不对劲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元隽纠结的咬舌。 “我是…想和你道歉。” 算了,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道歉?” “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极速符,你也不会差点儿死在顾浮尘的剑下,抱歉。” 宴宁哼了一声,不在看他:“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从头到尾就只厌恶顾浮尘而已,至于你的符纸,我也能理解,不会放在心上的,道歉就不必了。” 元隽和顾浮尘虽然不是同宗,但终究是关系匪浅,若是顾浮尘有危险元隽置之不理,青虚山也不好向重天颠交代。 不过倒是没想到,元隽居然只扔下几张符就跑了。 看来,他也是打心底里不喜欢顾浮尘了。 听见她全然不在意的话,元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失落。 所以,在她心里,他还没有顾浮尘重? “你不计较,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是我给你的赔罪礼。”元隽抽出一方细长的木盒,双手捧着递给宴宁。 宴宁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眼底闪着光,片刻又被按下,她故作姿态的道:“也不必送礼吧?” 贵吗? 重吗? 她早上听说韩宗师的铸造费很贵的。 元隽抽开盖子,一只玉簪平静的躺在暗绿的戎布之上,簪头雕着三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簪身弯曲而细长。 “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只簪子是我…多年前所得,算是给你的赔礼了。” 这哪里是不值钱。 这是值上天了啊。 灵髓玉簪哎。 “这…太贵重了吧!”宴宁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这手…不太听话啊。 元隽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戳破,盖上盖子塞进她的怀里:“也不算贵重,多画几张符的事情。” 宴宁低头抿唇看着怀里的木盒。 “那我就不客气了。” 果然是有一技傍身的人。 有钱! “宴宁。” 沉无妄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宴宁顿时觉得手里的宝贝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连忙塞在身后,转头看着沉无妄:“你…醒了。” 元隽见她这副急于掩盖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沉无妄的目光一直盯着宴宁,自然不可能没看见她慌慌张张藏东西的样子。 沉无妄嘴里勾了勾,大步流星的走向宴宁,堵在二人中间,对宴宁有些抱怨的开口:“你走了,我睡不着。” 大手从宴宁的后背滑了下去,轻而易举的从她手里抢过盒子。 “这是什么?” 元隽:“沉道友,这是我送给宴宁的赔礼。” 沉无妄揭开盒子,看着盒子里的玉簪,眼睛眯了眯:“赔礼?” 这世间那个男子会送玉簪给女子当作赔礼的? 沉无妄嗤笑。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沉无妄盖上盒子,扔回给元隽:“山茶花,不适合宴宁,元道长还是拿回去吧。” 宴宁无奈的看着被扔回去的玉髓,悄悄的道:“其实…挺贵的。” 沉无妄扫了一眼宴宁。 宴宁立刻闭嘴。 元隽见两人的互动,心里呕血,五指举着木盒到沉无妄眼前:“山茶花不适合,什么适合呢?” 沉无妄薄唇轻吐:“蛇蝎花!” 第153章 元道长怎么不送在下一根玉髓簪呢 宴宁恨不得捂脸。 他似乎在说,只有他最适合她吗? 元隽并不知晓这蛇蝎花的来由:“沉公子倒也不必无理取闹,朋友一场,莫不是在下连一只玉簪都送不得。” “朋友一场,元道长怎么不送在下一根玉髓簪呢?”沉无妄抬眸。 元隽气的翻白眼。 他送一个男人玉簪。 他又没有病! 沉无妄:“元道长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元隽:“…” 我的眼里根本没有你。 哪里来的厚此薄彼。 宴宁坐在桌子旁托腮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讽刺。 沉无妄占尽上峰,句句往元隽肺管子、心窝子里戳。 反观沉无妄,流露在表面的东西太浅,元隽抓不到一点儿痛处,只能一腔愤怒往肚子里咽。 过了半个时辰,元隽捧着木盒面无表情的离开。 他要回去诅咒沉无妄。 让他早日滚回魔界去。 宴宁去正院转了转,除了少数几个弟子,韩宗师以及其亲传弟子皆不在玉清峰。 宴宁又只好和沉无妄在万鼎阁里闲逛了起来。 抛开这是一个宗门来说,其实万鼎阁是一个很庞大、完美的石景地理公园。 一层一层的山峦,带着昳丽的色彩,山石奇异,各有特色。 回到偏院,一人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此人就是红曲院的问荆。 问荆看着两人踏进院中,下意识的理了理衣服才起身上前:“两位道友,我万鼎阁的风光可能入二位的眼。” 宴宁打量着他,白白嫩嫩的,有些不敢认:“你是?” 问荆脸色一沉,风度荡然无存:“你昨天踹了我一脚,今天问我是谁?” 宴宁:“…还真是你啊,你昨天…” 昨天小红人啊。 这谁敢认啊。 问荆哼了一声:“我昨天刚研制了新药,一时出了差错而已,今天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真是恭喜了。” 鬼知道那小红人有多吓人。 这人也是真能折腾。 有药他是真吃啊。 看来以后在他那里买灵药还是非常有保障的。 “呵!”问荆粗鲁的冷笑:“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培育是什么,要怎么做?” 宴宁没想到他还在执着这件事呢! 有些头疼。 她只知道结果,可不知道过程啊。 “其实…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我不信!”问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你一日不告诉我,我就一日不离开。” 沉无妄低头看着宴宁。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真行,又来一个守夜的。 宴宁无辜的要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沉无妄:弄走他! 宴宁苦着脸。 只好在沉无妄幽怨的眼神之下,宴宁硬着头皮,脑袋瓜子飞速的扒拉这她脑海之中仅存的科学知识,开口了:“那个,问荆道友,是这个样子,我说的那个大概意思是用一种或者多种植物通过移植,嫁接等等各种手段,提取他的基因…哦不不…这个应该叫…叫…”宴宁是真想不到基因应该用什么古代词来代指之下,她捞起一把沙子和一块回头,当着问荆求知若渴的面洒在一起:“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可以通过人为的手段,融合在一起,从而让他变成你想让变成的样子。” 沉无妄眸光动了动,似乎有了新思路。 宴宁期待的看着问荆。 她说的够通俗易懂吗? 懂了就快走吧。 问荆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怎么融合?” 问荆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种说法不算新鲜。 但是用在灵药灵植之上却还是第一回。 他有一种预感,他可以得到新的启发。 “怎么个融合啊!”宴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嫁接?” 这种基因的东西她也是一知半解,解释不了多深奥啊。 专业人士自己去悟吧?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为嫁接?” 宴宁绞尽脑汁:“就是,两种不同的植物,你将她们两个强行绑成一侏生长,就像是两块布,用针线缝在一起,就成了一块布。” 够清晰够明了了吗? 还有什么不懂得她也不懂。 别问了。 问荆眼睛一亮:“绑在一起可以活吗?” 宴宁托腮:“…不一定,得看技术。” 她觉得她说的合理。 这玩意儿也不是绑在一起就能成功的。 “万事不可能第一次都能成功啊,一定是慢慢摸索才能成功的啊。” 问荆:“那你成功了吗?” 宴宁真想摔桌子。 她是嘴炮。 嘴炮。 她但凡有那能耐了,早就去奉献祖国,做生物学家了。 还能沦落到这种地方吗? 居然问她成功了吗? 宴宁在心里咆哮,但是脸上却是另外一副模样,掩面失落的开口:“没有。” 她说个没有不容易引人怀疑。 她要是说个成功了。 问荆会不会让她当场给他实验一番。 这不是更麻烦吗? “嘭!!!” 问荆一拍桌子:“有别人成功了吗?” 宴宁摇头。 “看来,这是一项巨大的挑战。”问荆起身,负手看着满山的荒凉,凝重的开口: “姑娘,我觉得你所言有些道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出去历练,十年内一定要按照你说的方法,研究出适合万鼎阁生长的植物。” 宴宁点头:“啊对对对。” 勇于实验,未来都是你的。 “姑娘授我此法,问荆感激涕零,若有成功之时,问荆定然上门拜谢姑娘,姑娘日后若有任何困难,问荆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问荆垂眸,心早就去了天边。 他满心满眼都是嫁接! 如何嫁接! 他该怎么做! 用那两种东西比较好。 猩红草和火星花如何? 不不不,火星花花季太短了,而且没什么药用价值。 火浮似乎不错,长的也很高。 只是难寻了一些。 不过既然是要种在万鼎阁的,那必然的要威武一些的,最好是有参天大树有高不可攀的气质。 宴宁连忙拒绝:“不不不,不必了,不必了,我也没有授你什么。” 她受之有愧。 问荆抬手,拒绝宴宁,脚下已经开始往外移了:“不,姑娘不必拒绝,日后若是姑娘先一步成功,也烦请姑娘知会在下一声。” 宴宁:“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她没有成功之日。 “姑娘不必谦虚,在下开口之事,不会食言,在下还有些事儿,就不叨扰二位了。” 问荆匆匆而来,又在宴宁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离开。 风风火火,我行我素。 第154章 我是他的第三十二房小妾。 “韩宗师这段时间你可能是见不上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沉无妄见人有了,开口道。 萧天清的事儿也够他们忙的焦头烂额了。 “好啊好啊,去哪里啊!” “城郭!” 三七展翅,纤长的羽尾飘扬着拖着二人飞远。 远离万鼎阁,就逐渐有了树影,许是到了秋天,枯萎的只剩下了孤树干。 “包子——” “香喷喷的包子——” 蒸笼揭开,又白又大的包子带着规规矩矩的褶子,在热雾之中展露真颜。 “来来来,雾风城特色小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仙长,各位远游的客人,绝对特色,童叟无欺。” 正在说话的小老板,看起来二三十岁左右,捂着蒲篮神秘兮兮的热情招呼。 周围因小老板的神秘,围了好些人。 宴宁也拉着沉无妄凑了进去。 不远处的男人视线落在宴宁的身上,默默朝着宴宁靠近。 而宴宁全然没有注意,只顾着眼前的热闹。 男人眼瞅着快要靠近宴宁。 沉无妄纵身插入宴宁身侧,将她护在胸口与人隔开。 男人看着沉无妄高大的身躯,以及那只差分毫就戳进他眼珠子的鸟喙,吓得连忙后退,跌倒在地。 宴宁闻声看去,只看见了沉无妄的胸膛。 “怎么了。” 沉无妄按着她的脑袋。将人脑袋转了过去,淡淡的道:“瞎子,跌倒了。” 听见这话,宴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倒在地上的人先一步蹦了起来叫嚣:“你才是瞎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宴宁抓着沉无妄的胳膊,冒出头:“你是谁啊。” 男人看见宴宁的脸,语气不由的温柔了下来:“姑…姑娘…我…我是…管这一片的。” 宴宁抓着沉无妄的衣服笑了笑:“好厉害啊。” 男人的目光直了起来:“真的吗?” 宴宁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不…不知道。” 宴宁抬头看了一眼沉无妄。 沉无妄:你搞什么鬼。 宴宁移开目光,看向男人:“我是他的第三十二房小妾。” 沉无妄呼吸停了片刻。 虽然知道她想干什么,可是也还是被她这句话惊到了。 三十二房小妾? “啾—咳—”三七被口水呛的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 第三十二房小妾! 真是会编! “三十…二?”男人的目光移向沉无妄,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三十二房小妾。 这比他还多啊。 男人痛心疾首的看着宴宁:“姑娘这么美丽的女子,怎么能做他的妾呢?” 应该是他的妾啊。 这么美丽的妾。 刚好是他第十三房美妾。 宴宁靠在沉无妄的胸口,小手捏着他的衣服:“怎么不能呢!我家大人丰神俊朗,秋神玉骨,能做我家大人的第三十二房小妾,是我的福气。” 男人捂着心口,心里似被刀割:为什么别人的小妾,不仅美的倾国倾城,还如此小意温柔善解人意。 是因为他不够风流倜傥吗? 不,是他没有遇见这般的女子。 男人露出一抹不远不近的笑:“姑娘当真是情深,让小人佩服,在下路北,敢问姑娘芳名。” 宴宁捂唇:“小女子名叫…楚小宁。” 宴宁又拉着沉无妄替人介绍:“这是我家大人,沉…小灰。” 三七差点儿从沉无妄的肩头摔下去。 沉无妄抬手轻轻的掐着宴宁的脖子:“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这是个大人的名不。 “你干什么!你放开!”路北看着心上人被如此对待,哪里能忍心,连忙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不出头。 如何俘获美人的一片芳心呢? 可是看见沉无妄那高大的身躯,又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个男人长的像是个绣花枕头,可是这个头绝对不是个绣花针头,可恶的是,他竟然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的底细。 宴宁顺势倒在地上,抱着沉无妄的腿,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大人,妾身错了,不敢直呼您的大名了,您就饶了妾身,不要责打妾身了。” 沉无妄:心好累啊。 路北看着美人落泪,心里似被鼓励了一般,大声道:“你这男人怎么能打人呢!名字都是父母给的,你有怨恨何不对着你父母发去,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呢!” “哎哟哟,姑娘别担心,你有什么委屈不要自己承受,说出来,我为你做主。”路北蹲下身,欲扶宴宁,看着那白嫩嫩的小手,路北有些心猿意马,抬手就朝着那双手摸去。 就在快要触碰到之时,腹部一疼,整个人飞了出去。 沉无妄收回腿:“我的小妾,怎么处置自然是有我的规矩,你在这里越俎代庖些什么。”沉无妄俯身勾着宴宁的腰两人搂在怀里:“等我回去收拾你。” 宴宁捂脸:“不要啊大人,妾身知道错了。” 沉无妄哂笑一声:真是会演。 “还看热闹吗!” 宴宁摸了摸泪,小心翼翼的开口:“大人说了算,妾身一切都听大人的。” 沉无妄:“好,既然都来了,不如看一看这里有什么新鲜的。” 宴宁:“多谢大人。” 真懂事啊。 小小的插曲,似乎是家常便饭,周围的人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蒲篮之中。 小老板神情依旧,只是在看向宴宁时多了几分惋惜。 小姑娘俊俏的很,却不想遇人不淑。 “各位客官,可知道雾风城的特产了。”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讨论。 有人开了口:“沙子。” “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宴宁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说得对,沙子确实是特产,这个我不反驳。”小老板也笑弯了腰:“不过,除了沙子还有什么吗?” 宴宁扯了扯沉无妄的衣服。 沉无妄俯身。 宴宁在他耳旁问:“你见多识广,还有什么啊。” 沉无妄笑了笑:“你不会想知道的,也不会想吃的。” 宴宁嗅了嗅:“可是真的好香啊。” 欲盖弥彰,勾的她心痒痒的。 沉无妄:“相信我,你一定不喜欢。” “那我就更感兴趣了。”是什么就让她一定不喜欢了。 “我给你买?” “好啊。” “你自己说的啊,我没有逼你。”沉无妄将宴宁鬓边的碎发顺在她耳后,幸灾乐祸的道:“记得求我饶过你。” 宴宁:“……” 怎么背后凉飕飕的呢! 有人嚷嚷着:“老板,给点儿提示吧!” 老板笑着指了指身后的沙子:“和沙子有关的。” 第155章 小娘子生气了,公子还不去哄哄 “沙子?”宴宁默默呢喃。 沙子里面有什么? 不会是虫子吧! “和沙子有关!”众人面面相觑。 和沙子有关的那可就太多了啊。 有人责脸色一变,捂着嘴:“老板…你这不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的东西吧!” “我可听说北洲野蛮,什么都敢吃,你们这与北洲接壤,该不会也是如此吧!” 沉无妄啧啧叹了几声,幸灾乐祸的味道更重了些。 小老板嘿嘿一笑,也不交代:“诸位客官不要着急,一切马上揭晓。” 小老板紧紧的按着蒲篮,脸上笑起了褶子,他看着众人颜色不一的脸,心里那是止不住的开心,他就喜欢看这一幕。 不为别的,只觉得很有意思。 他这特产,在雾风城能接受的人也都是少数,不过他就是喜欢这些东西:“揭晓之前,还得告诉各位客官一声,这可真是我们雾风城的特产,只是少有人能接受罢了!各位客官走南闯北,胆量自然是异于常人,有没有哪位客官愿意第一个尝试啊。” 小老板期待的看着众人。 “啊…这…”一部分人下意识的低头。 生怕一个眼神对视,被老板盯上了。 沉无妄侧目看了看又忐忑,又好奇的朝着蒲篮空隙里往进瞅的宴宁。 嘴角弯了弯。 捏着宴宁的腰将人推了出去:“我这位小妾,胆子大,喜欢猎奇,最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板,就给我这第三十二房小妾一个机会吧!”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人瞩目的宴宁:……… 沉无妄淡笑道:“别害羞啊,吃多少我都付得起。” 宴宁:“……” 你妹的! 真是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 王八蛋! 宴宁:“真是谢谢你了。” 沉无妄:“谢谁?” 宴宁咬牙,用口型道:你!大!爷! 沉无妄凤眸微敛:“不用谢!” “哈哈哈,姑娘别担心,这东西虽然是奇怪了些,但是绝对是美味,姑娘,你是第一个,我不收你钱。”小老板喜笑颜开,生怕宴宁跑了一般,伸手探进蒲篮之中。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宴宁也好奇的看着小老板。 小老板摸索了片刻,似乎在挑挑拣拣,终于—— 宴宁看着老板拿出来的东西瞪大了双眼。 细长的木勺签,穿这一只老鼠一样的东西,四肢张开,开肠破肚,浑身烤得金黄。 “沙砾鼠!”一些女修捂着嘴,后退几步,惊叫出声。 沙砾鼠,长年生活在沙丘燥热地带,以地下虫蚁腐尸为食。 这样的东西竟然能吃? 这老板怕不是疯了吧! 宴宁也有同样的想法。 吃老鼠? 恕她楚大胆接受不了。 “姑娘,给,很好吃的。”小老板笑眯眯的将烤老鼠递给宴宁:“这沙砾鼠食杂,但是皮肉细嫩,我这一笼子都是幼鼠,用香茎叶嵌入鼠腹腌制四个时辰……” 小老板说的入迷。 宴宁却听不下去。 在好的料都改变不了是老鼠肉的本质。 “别别别,老板,我吃不了,吃不了。”宴宁一把抓住沉无妄,躲在他身后,将人推了出去:“给他,他喜欢。” 沉无妄缓缓停住,侧目道:“沙砾鼠虽食杂,但是皮肉却很是滋补。” 小老板:“公子见识不凡!” 宴宁轻哼一声,朝着人群外走去:“既然你喜欢,那就留下来吃个够吧!” 沉无妄一把拽了回来:“别呀!这世间还有你楚姑娘怕的东西吗?” 宴宁重重的拍看怕沉无妄凤胸膛:“沉公子,你完了。” 你彻底完了。 说罢,宴宁转身对着沉无妄挥手告别,白色的飘纱大袖在炙热的空中划出绝美的弧度,潇洒又自由,迎合着主人的喜悦: “你喜欢就多吃点儿,我在前面等你哟。” 宴宁提着裙子一个人小跑着融入人海之中。 人海川流不息,来来往往不止,可是沉无妄的眼里似乎只有一个影子。 小老板看着沉无妄的如松的背影,见状,调笑道:“小娘子生气了,公子还不去哄哄。” “这就去了。” * 半敞开阔的酒楼之上。 宴宁坐在二楼的临街的一处位置上,托腮遥遥看着在人群中闲庭信步,走出自己风度的男人。 撇撇嘴。 好看的皮囊,也掩盖不了他浑身散发的王八气息。 “姑娘…您买了东西还没有付钱呢!” 宴宁身旁的男人看着一地的东西,小声提醒,生怕的罪了她。 宴宁随手指着人群中的沉无妄:“喏,结账的来了。” 男人看着楼下的沉无妄,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衣着打扮,这才松呢一口气。 这男人是有钱的。 还好没有被人吃霸王餐。 “哎哟!”突然,男人惊诧的叫了出来。 宴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男人指着不远处的楼下:“姑娘,你看。” 宴宁疑惑的低头看去。 沉无妄站在十几眯开外,他一身白袍,身材高大,在人群之中是一眼就可以看见的。 此刻他的一片白上多了一点红。 宴宁的视线落在他怀中的绣球上—— 这世间有一种婚姻,不看父母,无关身份,只在乎缘分。 女子许嫁,绣球为因。 宴宁顺着他的位置视线散开,高楼上,一身淡粉的女子捏着帕子捂着嘴看着楼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沉无妄。 路西早就看见沉无妄了。 一路走来,风月灼人眼,像是天边的明月一般高悬,她的心也随之跳动了起来,她突然相信了缘分。 否则人海茫茫,为何在偏偏在今天出现呢? 她是州府的嫡小姐。 在这雾风城看惯了来来往往仙姿貌佚的人,也时常羡慕那些修仙之人的自由和洒脱,可是她生来没有灵根,无法踏入仙途。 她也想自由,也想去看看这世间的辽阔山川,可是却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她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洒脱和那说不清的韵味。 肩头的黑鸟,再告诉她,他绝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机会,这样的缘分。 她又怎么会放弃呢。 “青鸟,快去。”路西轻轻的推了推身旁的丫鬟。 青鸟看着她家小姐绯红的脸庞,心里明白了。 她家小姐看来是心动了。 不过那男子身段样貌,怎么说都是人中龙凤。 配的上她家小姐。 第156章 和我抢阎罗殿都得给你掀了 沉无妄看都没看落在他臂弯之中的绣球,随手拂掉,提着一包牛皮纸继续往前走。 “公子,可不能离开。”周围的侍卫见状,冲了出来恭敬的拦住沉无妄。 沉无妄:“滚!” 侍卫:“…这,公子,您接了我家小姐的绣球。” 沉无妄随意的扫了一眼,刚才的位置早就空无一物,不远处一个三头身的孩子怀里抱着一个花枝招展追着流苏的绣球。 还真是绣球啊。 沉无妄抬手拍了拍被绣球砸过的地方,心里很是嫌弃。 侍卫互相对视了几眼,雾风城人来人往,谁也摸不清这男人的身份啊。 万一是个大人物呢? “公子,你接了我们小姐的绣球,就是我们府上的姑爷了。” “姑爷?”沉无妄笑了笑,指着小男孩:“你们的姑爷,如今是他了。” 小男孩一脸茫然的盯着他们。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侍卫看着那小孩,笑的比哭还难看:“…这…公子莫要开玩笑。” 那就是个小童啊。 正在这时,青鸟已经下楼。 “公子,人间许嫁,多是喜事,我家小姐的绣球选中了公子,想来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缘分,公子莫要错过。”青鸟走向沉无妄,对着他俯身:“我家小姐在楼上,公子可要一见。” 三七鸟瞳缩紧又放开:你家小姐脸真大,敢让他主人去见她? 沉无妄抬眸,却朝着宴宁的位置看去。 开阔的二楼,宴宁正站着看他。 沉无妄对着她笑。 说话时都温柔了不少:“我家夫人在那客栈上等我,怕是不方便与你家小姐一见了。” “夫人?”青鸟傻眼。 这男子竟然是有夫人。 沉无妄的声音不低,路西自然也是能听见的,她面色煞白的朝着沉无妄目光所及看去。 女子远远的站在楼上,白衣随风飘扬,和沉无妄几乎是同出一辙的气度。 一看便知是什么神仙府邸的美貌仙子。 路西心里爬满了嫉妒。 嫉妒宴宁的容貌。 嫉妒她可以自由自在的陪伴着沉无妄这样的人在这世间无拘无束的行走。 路西捏着帕子,微微抬起下巴,朝前几步看着沉无妄,颇有气势的高声道: “公子可否休妻。” “……”沉无妄默然。 你哪来的脸。 路西又道:“公子千里迢迢来到雾风城,这绣球在众人之中选择了公子,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被诸天神佛祝福的姻缘。” 沉无妄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今天扔给的是一头猪,是不是也会毅然决然的相信命运的指引嫁给它呢!” 路西没想到他说话这么难听。 谁会嫁给一头猪啊。 “一切都是缘分,缘分为我择了公子。” “和我有什么关系,趁我心情好,赶紧滚!”沉无妄抬脚朝前走去。 气势逼人,圈住他的侍卫连连后退。 路西有些紧张的抓住围栏:“公子这是要违抗命运的安排吗?” 她要抓住他! 要抓住他。 “嘭!!” 宴宁见状,轻啧一声飞身下楼,一脚踹在拦路的侍卫身上。 看着那侍卫平地摔出十几米,宴宁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宴宁速度极快,让人猝不及防。 路西看着她那躺在地上吐血的侍卫,一拍栏杆:“放肆!你竟然敢伤我州府之人。” 沉无妄看都懒得看那被伤的男子,开口挑衅道:“伤了便是伤了,你又待如何?” “公子可知这是和地界,是谁的地盘!”路西眉头紧锁,它不觉得敢有哪一的妖怪敢挑衅州府。 “我管你是什么地界。”宴宁一甩衣袖,眉眼斜抬,盯着路西满目的杀意:“和我抢?阎王殿都得给你掀了。” 她平素怎么对沉无妄是一回事。 别人和她抢属于她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沉无妄隔着距离看着宴宁的侧脸。 因她一句话。 心底掀起了万丈波澜。 三七在他耳旁轻声道:“我错了,小萝卜真的很爱主人啊。” 沉无妄压抑着雀跃的心:“用得着你说。” 她一直很爱他。 他知道。 杀意掐住了路西的脖子,娇小姐何时面对过妖的怒火,她紧扣着栏杆,连话都说不出口半个字。 正在这时! “姑娘,姑娘!!”路北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 路西顿时有了底气:“哥!!” “哥,这个女人欺负我,她要杀了我。” 路北看着冰冷的宴宁。 心都醉了。 更爱了。 路西连路北不说话,低头看去,只见他直勾勾的看着宴宁,路西一把怒火上了心头。 路北是个什么人她还不了解吗? 她就是看上了那个女人了。 “哥!”路西大声的道。 路北责怪的看了她一眼:“妹妹啊,你懂事些,楚姑娘日后客人,你怎么连待客之道都忘记了。” 路西呕血:她不是客人,是敌人。 路北朝着宴宁靠近:“楚姑娘,吓着了吧,家妹年少不懂事,还望楚姑娘多多包涵。” 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痒痒啊。 宴宁扫了路北一眼:“滚!” 之前她还想钓鱼,等这狗东西上钩了,在弄死他,如今全然没了心情。 一天遇见两个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人,这两人还是兄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路北更兴奋了:“姑娘别生气啊,别生气,在下代替妹妹给你赔不是了,这样,二位风尘仆仆,应当是无处落脚,不如去我们府上歇息。” 路北搓了搓手。 去了府上,他就想办法分开这两人。 妹妹喜欢这个男人。 他喜欢这个女人。 这不是正好吗? 沉无妄从路北身旁走过,抬手勾着宴宁的肩膀,在路北的期待的目光之中渐行渐远。 路北不死心的大喊:“两位考虑的如何了?” 无人回答! 路西气的跺脚,转身下楼。 “哥,那个男人是我的夫君,我只认他。”路西一路小跑着到路北跟前。 路北按着她:“别急啊,你放心,哥什么时候没有得到过。” “可是他们都不理会我们!” “不急,我有办法!” “哥,那个女人武功很高,还是个修仙之人…” “修仙的不也是个女人吗!这样的人你哥我得到的还少吗?”路北双手按着路西的双肩:“妹妹啊,你放心,哥哥看中的,就没有没得到的。” 路西:“我信哥哥。” “乖!” 第157章 你是仙子吗不,我是妖。 “给!”远离包围圈,沉无妄将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宴宁。 宴宁双手捧着:“这是?” “蜜饯!” “蜜饯,这么大一包?”宴宁看着比她脑袋还大的纸包。 谁吃得下这么多的蜜饯啊。 “我尝过最好吃的,都给你买了些,想着你一个小姑娘定然会喜欢这些。” 宴宁打开纸盒,一颗颗黄色玛瑙一样的蜜饯散发着果味的香甜,静静的躺在纸包里。 每一层都是不同的蜜饯,被细心的分隔好。 宴宁捻着一颗黄梅放入口中,酸甜在从黄梅口中溢出,宴宁眼睛一亮。 真好吃。 沉无妄看着宴宁欢喜的模样,这里也跟着高兴: “好吃吧!” 宴宁腮帮子鼓鼓的,抬头瞪了沉无妄一眼:“别以为我吃了你送的蜜饯,就会忘记你让我吃死老鼠的事儿了。” 沉无妄求饶:“天地良心,我就是开玩笑逗逗你。” 他难道还真的会让她去吃老鼠吗? “那也不行!”宴宁停住,头顶灼热的目光无法忽视,她抬头看向楼上。 楼上的男人恭恭敬敬的看着她,眼神热切:“姑娘,你的东西!” 他的钱啊。 宴宁推了推沉无妄:“听见没有,给钱啊。” “好。”沉无妄毫不犹豫的应下。 * 寒风习习,孤月临空。 “呼哧——” “呼哧———” 关门闭户的道路上,半大的孩子一边摔倒一边忍痛爬起往前跑,步履蹒跚,满脸惊恐和泪痕。 “砰砰砰!!!” “救命啊!” “救命啊!” 孩子拍打着紧闭的门窗,惊慌失措的朝着四周张望。 “嘎吱—”门开了,生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脸,男人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朝外看去:“谁啊!” 孩子抓住男人的一角:“阿叔,救命啊!有妖怪啊…” 男人低头,脏兮兮的小孩满脸的血污,胸口上那一块最为明显,在加之他说的妖怪,男人瞬间清醒了起来,凉意从脚底开始往上爬。 男人紧抓着门板,呵斥道:“你这孩子,大晚上出来干什么!快回家去!” “阿叔!救救…娘啊!”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努力的去抓男人的衣袍,生怕松一点儿,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不敢回头看,不敢放手。 男人拽着小孩的手,将人推开:“你这孩子,快走,快走!” 孩子跌倒在地上,在回头,门又被关上了,孩子哭着爬过去敲门,可是房中在无人回答,甚至于连风光都没有了。 “阿叔…” “阿叔…” 冷风卷着七零八落的幡布在空中飘荡,宛如厉鬼,孩子惊叫着满地爬,掉下楼梯,又慌不择路的跑去。 不远处的沙丘上。 “呸呸呸…”冷风吹来一阵黄沙,宴宁被盖了一脸。 冷风被堵住,沉无妄坐在她的身前,为她挡沙。 宴宁顺势靠在沉无妄的肩膀上,吃了太多的蜜饯,站在她满嘴都是甜腻腻的。 再这样下去,她估计得蛀牙了。 沉无妄递过来一只酒壶。 他问:“喝点?” 宴宁扭头:“不喝!” 沉无妄:“不烈,清泉一样。” 宴宁半信半疑:“真的。” 沉无妄侧目:“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 宴宁接过酒壶,猛喝一口,清冽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果香,酒味不浓,余味悠长。 宴宁舔了舔唇,将酒壶还给沉无妄: “你不是喜欢喝烈酒吗!哪里来的这些味淡的果酒。” 而且随时随地都能拿出不同的酒,简直是移动的酒窖。 沉无妄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想着宴宁的话低头笑了笑。 宴宁:“你笑什么。” 沉无妄:“你吃醋了。” 宴宁:“?” 怎么了就她吃醋了。 两人眼神对视片刻,宴宁突然懂了。 “你难道是觉得我在旁敲侧击打听你从前的风流事儿吗?” “我才不在乎呢!”宴宁轻哼一声坐直了身体。 “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 沉无妄晃了晃酒壶:“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买这些,遇见喜欢的就买一些,后来也就存多了,最后,都用来哄你了。” 宴宁:“我真的没有!” 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搞得她好像小肚鸡肠一样。 沉无妄揽着宴宁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故意招惹:“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说的,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的打探啊。” 宴宁正想开口,沙丘上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断断续续的孩童哭声随风而来,飘入两人的耳中。 “那是?” 宴宁看着不远处的一块谷凹处,黄沙漫天,似不同寻常。 宴宁陡然:“有妖怪。” 还是吃小孩的妖怪吗? 沉无妄坐在原地朝着那方向看去:“千里之外伫立着万鼎阁,这妖能在万鼎阁脚下兴风作浪,本事不小。” 宴宁扯了扯他的衣服:“你能不能看清楚是什么妖怪啊!” 沉无妄开口:“沙漠地带,能如此嚣张的,估计也只有黄金蚁妖了。” “黄金蚁啊。”宴宁眼睛亮了:“我听说有黄金蚁的地方,就会有黄金铁,听说那可是铸器的好材料。” 她本来还在考虑她爱剑的材料,如今竟然被送上门了。 真是天赐的缘分啊。 沉无妄:“哪有那么简单,黄金蚁铜只有在蚁王的栖息地才存在,找到蚁王,难如登天。” “试一试嘛!万一能找到呢!”宴宁拽着沉无妄的胳膊:“走,我们去替天行道去。” “救…命啊…”小孩被埋进黄沙之中,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脑袋,沙坑里不断下滑的沙子埋在了小孩的嘴边,沙粒零零碎碎的被小孩吞入腹中。 狂风刮的他睁不开眼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 风突然停住了。 黄沙之下,一条一条的细线缠上小孩的身体,拔萝卜一样将他拔出黄沙。 小孩被吊在半空中,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将个白影从空中落下。 小孩喃喃道:“是…来带我走的吗?” 宴宁听见这话笑出了声儿。 虽然你很惨,但是还是挺搞笑的。 宴宁的笑声让小孩理清了视线。 小孩盯着宴宁的脸,愣了许久,才试探的开口:“你…是仙子吗?” 宴宁摇头:“不是啊,我是妖!” 妖! 小孩面容扭曲,眼里似有恨意。 第158章 恭喜宿主获得魔王的心头血。 宴宁自然没有忽视他眼里的恨,也不在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想活吗?” 小孩没有丝毫犹豫,抬头道:“想。” “叫姐姐,就救你啊。” “姐姐!” “乖!”宴宁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沉无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回来:“不许摸他。” 宴宁:“人家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你喜欢?”沉无妄眼神似乎是在开车。 赤裸裸的告诉宴宁:你喜欢,我也可以给你的,喜欢我的小孩子可以,别人不行。 宴宁摇头。 成年人的爱情动不动就和生命挂钩。 太可怕了。 不能摸。 小孩似有些害怕和失落,无措的瘫坐在沙地之中,白嫩的脸庞上也全是伤疤。 心口那一处更是严重。 宴宁抬手放在他胸口的伤处,金色的灵雾从她手心被推入小孩的心口。 感受到了那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心脏,宴宁松了一口气。 小孩只觉得心口酥酥麻麻,暖洋洋的。 不像之前那般痛了。 宴宁看着着小孩,有觉得有些可怜,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喊疼,不叫苦,换作别人估计早就死了。 宴宁塞进一颗蜜饯在孩子口中:“乖乖吃糖就不痛了。” 小孩被那酸甜的梅子塞了满嘴,脸庞鼓鼓囊囊的,像一只脏兮兮又可怜的小松鼠。 脸庞很脏,但是眼睛却很干净,带着向生的执着。 小孩盯着宴宁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宁蹲在他身旁看着他:“告诉我,你怎么招惹了这妖怪,我帮你报仇啊。” 小孩垂下眼睛,透亮的泪珠坠在他的睫毛上,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他嘴里咀嚼着宴宁给的蜜饯,贪婪的将果肉吞入腹中。 他要吃饱。 吃饱了,才能够救娘。 宴宁见状,以为孩子饿坏了。 掏出一张甜甜的蜜糖饼递给他:“吃吧,这里还有呢!小可怜。” 小孩看着那金黄撒着芝麻的饼,一把抓住一股脑就往嘴里塞,包了满满的一嘴,连忙的往下咽。 “我…”小孩哽咽着开口:“我和我娘是来寻我爹的…爹没找到,遇上了妖怪…娘死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 宴宁:没想到居然这么可怜。 “你们在哪里遇见的妖怪。” “客栈!客栈里。”小孩抬头,没有惊恐只剩下了恨。 “客栈?”宴宁掐着下巴。 又是客栈啊。 客栈人多势众,来来往往妖和修士多如牛毛,选择客栈下手,这妖莫不是不太聪明。 沉无妄蹲下身,看着小孩:“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小孩看着沉无妄,下意识的身体往后缩:“跑!一直跑,跑出来了。” 沉无妄右手搭在右腿上,沉思道:“是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蚁妖难道抓不住? 宴宁:“你知道你爹在哪里吗?” 小孩摇头:“不知道。” 宴宁叹了口气。 这小孩没有归宿也不能放在这里啊。 沉无妄抬手,黄沙从他指尖撒下,如同金晖落地:“带上他吧!还需要个他给我们指路呢?” “好吧!”宴宁提起小孩:“走吧,带路。” “你们跟我来。” 小孩口中的客栈不是临街人来人往的地段,背街而落,地处偏僻,黄土墙有了太多的年头,这一条街唯一显得稍微有钱的,是一处红楼。 宴宁和沉无妄两人下意识的都不在做声。 地上的黄沙从两人的脚边飘走。 小孩带着两人踏入那坐名叫风雨楼的红楼,迎面而来的红纱盖了宴宁一脸,视线模糊,后背贴着沉无妄这才给了她几分安全感。 揭开红纱,玉体横陈,歌舞升平,一阵一阵的热香袭来。 宴宁不由自主的便想踏入舞池之中。 正在它快要抬脚之时,眼睛被大手盖住,沉无妄的声音淡淡的: “我们被算计了!楼中有迷幻之术?” “迷幻之术,这不是红尘客栈吗?” “不,红尘客栈是假的,这是真的,只是这里的一些气味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其中,这应当是…狐妖的媚术。” 沉无妄话落,宴宁浑身瘫软的倒在他身上,显然是中了媚术了。 她有气无力的道:“你怎么没事啊!” 沉无妄:“区区媚术如果能对我起作用,那我早八百年就死了。” “哦。”宴宁被沉无妄搂着腰,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身上,浑身像是着火了一般的热。 “好热啊!” “叮——” 编钟声突然变得刺耳了起来,宴宁捂着耳朵滑落在地上,浑身冒着热汗,脸色潮红。 “宴宁!”沉无妄蹲下身,宴宁的双手缠上了他,她的唇瓣落在他颈间,带着她哀求的声音:“我好热…我好难受。” 沉无妄一顿,他毫不犹豫的将手探入胸口,疼痛让他眉宇拧起,过了片刻,他的指尖拖着一颗浮动的鲜红珠子出来,他低头含住红珠,将红珠送进她的口中。 咽喉滑动,沉无妄的心头血落入她的身体之中。 【恭喜宿主,获得宝物——魔王心头血一滴。】 心头血微凉,一路滑落,将她身体里的燥热难忍打的七零八落,宴宁低哼一声,大手紧紧的抓着沉无妄的衣领,身体里两股力量在碰撞,角逐。 终于在心头血吞噬掉那燥热只时,宴宁睁开了眼,她似从水中而起,大口大口的呼吸。 “宴宁,好点儿了吗?”沉无妄嘴唇泛白。 取心头血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宴宁:“我…没事了,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沉无妄:“没事,有我在。” 宴宁:“可是你不是不能…” 沉无妄打断道:“对妖魔动手,他不会劈我!” “他只管人,只要不是我杀太多,他都不会主动劈我的。” “那…就好。” 刺耳的身影戛然而止,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小孩呆呆的站在原地。 “干的好啊,孩子。”一道低沉的男声回荡着。 小孩捏了捏稚嫩的手:“我娘呢!我娘呢!” “你娘!”男声停顿下来:“你娘在房间里等你呢,你干的不错,你娘会有人好好伺候的,不要担心,快去吧,她已经等你许久了。” “你可要快点儿找到她啊。” 小孩回头看了宴宁一眼,转头拔腿往楼上跑。 他没错,他没错。 他想活。 想让他和娘一起活。 他没有错。 第159章 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意外。 沉无妄扶着宴宁站了起来。 “失望吗!” 宴宁摇头:“萍水相逢谈不上失望不失望,我们的目的不也是在这里吗?他带我们来了啊。” 各取所需而已。 又不是多深厚的感情。 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 沉无妄捏了捏宴宁的脸蛋,语气酸酸的:“这世间只有我,对你没有所图,可惜了,你还拿着我的情谊去可怜别人。” “我真的好伤心啊。” 宴宁:“你对我有最大的图谋。” “别人都是图利…” “我图你!”沉无妄先一步开口:“我只图你。” 似乎是那股药还没过去,宴宁总觉得心里酥酥软软的。 他喜欢一个人,就生怕对方感受不到他的爱意,他会时时刻刻的告诉你,他很爱你。 也会直白的告诉对方,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是他不喜欢的,从来不需要让人去猜去想。 他也会有世间最大的包容和耐心对待所爱。 可是明明他是魔王。 他本有强取豪夺的机会,可是因为那人是宴宁,所以他甘愿俯首称臣。 即是他从未真正将这句话说出口过。 可是给她的安全感比那三个字来的更彻底。 “你给了我你的心头血?” 沉无妄:“一滴血而已。” 宴宁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别难过,一滴血总好过让你折磨我吧!”沉无妄拍了拍宴宁的脑袋。 宴宁恼羞成怒的去抓他。 谁这么折磨了。 两人说话之间。 一个男人踩着楼梯而下。 男人的视线紧紧的落在宴宁的身上。 贪婪之色不加掩盖。 几个时辰不见,居然又美了。 可惜了可惜了。 他低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今天这个办法行不通。 还是得在找个机会啊。 宴宁看着来人:“说吧!引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我说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你会相信吗?” 宴宁冷冰冰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两方的算计还差不多吧! 男人哈哈一笑:“是这样的,今日惊鸿一瞥,对姑娘见之不忘,思之若狂,还望姑娘赏脸垂青。” 宴宁:“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一上来就告白。 是不是太过突兀。 借口也找点儿合理的吧! 男人下楼梯的脚一顿,悬在空中,过了片刻才落下,他似有遗憾:“…姑娘当然是没有见过,不过我对于姑娘那是刻在心底,爱慕之心滔滔不绝啊。” “只是佳人身旁已有良人,迫不得已,才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引姑娘一见,姑娘放心,在下只是一见,能见姑娘一面,在下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男人对着宴宁俯身,眼神陈恳,恭恭敬敬的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宴宁皱眉。 这人是打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吧。 如果她猜的不错。 是因为这里的幻香对沉无妄无限他才改口的吧! 如果幻香有效,此刻她和沉无妄会是什么下场呢? 真是一个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啊。 势头不对,立刻调头。 沉无妄上前,扫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已经昏迷过去的人:“见心上人约在这里见?” 男人瞎了眨眼睛,似乎在考虑怎么圆谎:“呃…是这样的,这里是在下的一片不错的产业,在下虽然是妖,但是还是有一颗成为富甲一方的员外的心啊,这里经营的尚可,我想着对着喜欢的姑娘,自然不能吝啬,所以便想引姑娘前来此处,来彰显我的诚意。” “呵呵!”沉无妄冷笑两声。 宴宁:“那我中了幻香,也是你表达诚意的方法之一,是想连你这楼最大的秘密也告诉我吗。” “其实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老板若真是诚心诚意啊,我也不是不能为金钱折腰的。” 呵呵! 男人这才想起那幻香,心里暗骂一句废物,嘴上又开始疯狂找补道:“这幻香…是意外。” 沉无妄眼神一变,威胁的道:“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意外。” 男人浑身一震,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兽的威压,是无形的。 宴宁不是兽她感觉不到,但是他却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那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的威压,竟然让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宴宁:“你这…”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黄金铁拿出来就够了。 “不不不不,这不是意外,这是…这是…这是我的测验…对对对…这是我的测验…我们家的规矩,就是若想娶一个女子就要验证她的人品…看看她是不是水性杨花…这个幻香…其实是假的,都是为了验证心智坚不坚定的。”男人面色为难:“我这是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家族规矩啊。” 男人此刻心里悔恨交加。 他一直都在低估这个男人。 他被压的双腿陷入地板中,膝盖都碎了。 宴宁:“那你们家族可真是高贵,娶一个女子还要用这种手段。” 编,来继续编。 “这虽然是你们家族的规矩,但是对我而言却是莫大的侮辱,所以今天是不能放过你了。” “别别别…两位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狗眼看人低…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啊。”男人的头磕在地上。 咚咚咚响个不停。 “废物!!!” 一声呵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男人不可置信的抬头。 怎么会? 昏暗的客栈之中红影一闪。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楼梯上被踢了下来。 男人在地板上滚出几米远,落到宴宁的脚下。 一阵浓郁的香味飘来。 宴宁随着香味看去,一身红衣得男人姿势随意的坐在宽大的楼梯上,一头乌发未束,随意的拖地。 沉无妄轻吐:“媚狐泊淮。” 竟然是他! 剧情之中的男二出现,宴宁心里就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黄金蚁妖的地盘怎么会出现泊淮呢。 下一秒她就知道。 地上的男人,翻身爬起,跪趴在地上,头朝着泊淮,大声高呼:“小妖黄衣,见过大王,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大王恕罪。” 一方大妖,自有妖臣。 显而易见,这个黄金蚁妖就是泊淮的坐下臣。 第160章 泊淮被沉无妄一招拍进地里了 宴宁看着黄金蚁妖的恭敬模样,心里好生羡慕啊。 做妖王真好啊。 还有人点头哈腰的。 她以前没见过妖王,还以为妖都是独来独往的。 沉无妄见她眼里的羡慕,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泊淮微微仰头,手背放在脸庞,一张魅惑的容颜雌雄莫辨,他的视线越过地上的黄衣,落在沉无妄的身上,盯了片刻,开口: “血海八洲,本王皆有耳闻,五大魔君只余下四位,皆不曾出血海。” “所以…”泊淮的语气微变:“你到底是谁!” 沉无妄嘴里弯了弯:“你确定四大魔君皆在血海?” 泊淮大掌微曲,眼里闪过片刻的迷惘。 他还真不确定。 只不过就是诈一诈,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上道啊。 “狐王千里迢迢来到雾风城,莫不是就只是为了问这一句吗?”沉无妄伸手掸了掸下袍。 泊淮起身:“非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故人所中之毒罢了!” 宴宁:果然! 男二就是男二啊。 沉无妄面容疑惑:“故人?不知狐王是道谁?” “二位,还需要本王明说吗?”泊淮见他装不懂,也不想在和他拉扯,说来说去,受苦的都是那人罢了。 “哎呀,这一路以为我们遇见的人多如牛毛,怎么会知道哪一个是狐王的故人呢?狐王还是说说清楚的好啊。”宴宁勾着墨发,揶揄的盯着泊淮。 “小妖精,不要太放肆了, 你伤害她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可不要自己出头啊。” “呵呵!”宴宁笑了笑:“我道是谁, 原来是为了重天颠的顾夫人啊。” “你找死!”泊淮脸色一沉。 他厌恶顾夫人这个名号。 恨不得顾浮尘赶紧死。 凉风迎面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泊淮看着那扑面而来的灰雾,抬手祭出妖力低防。 灰雾排山倒海。 宴宁似乎听见了“啪”的清脆的声音,妖艳无双的泊淮就只剩下了那楼梯上的黑洞。 泊淮被沉无妄一招给拍进地里了? 黄衣当场傻眼,颤抖着不敢回头看。 他是该哭大王, 还是该换个大王? “嘭!!” 下一秒, 整座楼开始坍塌。 沉无妄抓着宴宁璇身而上。 黄衣一头扎进黄沙之中。 两人落在废墟之上,一头红色的巨狐,浑身冒着妖气,正死死的盯着沉无妄。 兽口张开:“解药!拿来!” 沉无妄的松开宴宁的胳膊:“杀他吗?” 宴宁:“啊!” 系统可以杀男二吗? 【不行!】 宴宁有些失望, 对着沉无妄摇头。 沉无妄点头:“明白了。” “真是嚣张。”赤狐身后的尾巴遮天盖日。 宴宁数了数, 七条! 七尾狐。 泊淮身后的尾巴摇曳:“今天,拿出解药,或者是死在这里。” 随着泊淮的话音落下, 地面的沙丘之中冒出了一颗一颗的小脑袋,金黄噌亮。 地面的房租逐渐被流沙拖入地心。 宴宁挥手,金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从她手心绽开,线头缠上黄金蚁妖冒出的头,宴宁翻身一跃,借力将黄金蚁扯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黄金蚁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宴宁落地看向沉无妄:“你对付泊淮,剩下的交给我和三七。” 沉无妄:“小心。” “小意思!”宴宁转身踩着流沙轻轻一点飞向空中,在她的脚下浮出一团黑雾, 三七从黑雾之中而出, 张开双翅驮着宴宁直冲九霄。 黄金蚁在地上无敌,但是上了高空就是废物。 脚下踩着流沙漩涡, 沉无妄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不受影响, 他身旁的冷风带着一股浓雾的杀气,冷风赫赫, 吹的他的衣衫簌簌作响。 泊淮的狐眼越来越凝重。 他站在那里, 气质却仿佛已经盖过了一切。 “呵呵!” 沉无妄轻笑两声。 泊淮歪了歪脑袋:“笑什么。” 沉无妄:“笑你…自不量力。” 沉无妄负手而立, 黄沙却在他周围慢慢升空, 围绕着他汇聚成一条巨龙。 巨龙双眼空洞,冒着灰色的魔雾, 魔雾之中氤氲出点点红光,顷刻之间, 那条巨龙,已经超越了赤狐的兽形。 沙龙仰天大吼一声,巨大的身躯摆动,四爪霸气侧漏的踩在虚空之中,引的大地摇晃动荡。 沉无妄踩在沙龙的头顶之上,他身侧的两只兽角高了他十倍不止,他俯视着泊淮,轻轻一笑: “你是第一个敢在本座面前要解药的人。” 泊淮歪着脑袋,兽身下伏, 呲牙咧嘴的对着沉无妄嚎叫。 沉无妄勾唇。 沙龙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修长尖锐的牙齿, 身影游动,埋头朝着泊淮袭去。 沙龙流动,带着飓风, 三七艰难的在空气中煽动翅膀。 “嗷——” 泊淮四爪着地,仰天大吼,浑身妖力暴涨。 沙龙越来越近, 巨大的威压,让泊淮前腿一弯,跪倒在地。 “吼——” 沙龙的深渊巨口张开,直接吞噬掉赤狐,轰的一声,沙龙炸开,化作漫天黄沙,黄沙之中落下一个小小的红影。 “嘭———” 地面被砸出一块深坑。 泊淮衣衫褴褛,鲜红的衣服变得暗淡,他的手脚经脉皆被震断。 鲜红的血从泊淮的口中溢出,从脸庞滑落。 宴宁抓着黄金蚁妖还来不及动手。 对面就已经完事儿了。 “我去, 这个泊淮这么弱啊,一招都接不住!” 这这这…这还是男二呢? 逗呢? 三七:“你以为我主人是浪的虚名吗?这狐妖啊, 在魔界只配待在下三洲。” “下三洲!”不是吧! “那我呢?” “……” 三七的眼神仿佛是 我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心里没点儿数? 非要让我说出来破坏一下我们本就不太好的感情吗? 宴宁:“呃…好了我知道了,也不必说了。” 另一边, 沉无妄已经落地。 沉无妄踩在沙面上,缓缓靠近泊淮,站在深坑旁,垂眸看着坑里的泊淮。 泊淮看着来人想张口问一问他到底是谁,可是浑身的痛意让他想张不了口。 沉无妄眼神直勾勾的欣赏这这残破凌乱的美景:“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你吗?” 泊淮:为…什么。 “你以为是你狐王有多大的本事吗?不。”沉无妄嗤笑:“噬心魔敢背叛本座,你…出了不少力吧!” 泊淮呼吸一顿。 噬心魔?背叛? 魔尊! 他竟然是魔尊! 泊淮猛地咳了起来,心肺都快碎裂一般。 第161章 她为了你当真是付出了所有 沉无妄抬头:“狐王胃口真大啊,踩在人界的地盘,心里还惦记着本座的血海。” “你说,本座应该怎么谢谢你。” 沉无妄蹲下身,看着泊淮。 眼眶被鲜血覆盖,指尖轻轻的磨蹭着地上的沙砾。 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起了噬心魔。 魔君噬心,五魔君之唯一的女魔,魔尊麾下大将,又名云欢。 容颜清雅,毒术无双。 想到这里,泊淮忍不住开始咳血,五指紧紧的抓了一把黄沙,他强忍不住痛意开口:“你如何…” 沉无妄:“本座如何会知道是你教唆噬心魔?” “你以为你数次出入血海有多隐秘还是觉得噬影会看着你与他合作,会为你在本座面前遮掩,你太高你自己了。” “那…你为何还中了噬心魔毒。”泊淮胸口剧烈的起伏。 “因为…本座想赌一赌,和本座出生入死过的噬心魔会不会背叛本座…显然,本座赌输了。”沉无妄自嘲一笑:“噬心魔本是第八洲的女魔,是本座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一个男妖…背叛本座。” “所以,本座废了她的修为,打断了她全身的经脉,吊着她一口命,将她藏在荒崖之上,任秃鹰, 飞鸟, 虫蛇啄食她的血肉,直至她的最后一口血肉被啄食, 才断了神识殒命。” 沉无妄语气清淡,似乎在说一件寻常的事儿。 泊淮呼吸急促,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字一句之中,面色古怪而扭曲。 他不在意! 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棋子。 是她自己的选择。 为了别人背叛自己的主子, 如果是他, 也段然不会放过她的。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表现出什么样…伤心还是难过…哈哈哈哈…不会…那个女魔头能背叛你…来日难道不会背叛我吗?” “她杀不杀得了你…她都得死…都得死…” 泊淮的手指深深地嵌入黄沙之中,紧咬着牙根,不停的眨眼,想让眼睛清明一些, 可是却越来越模糊。 好疼! 好疼啊。 为什么会这么疼? 哪里都疼!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啊! 沉无妄看他浑身颤抖的模样:“确实,她杀不杀得了本座她都得死,这一点儿, 她应该非常清楚,否则也不会选择自爆,拉本座陪葬了。” “她为了你啊,当真是付出了所有。” 心口聚拢又被掰碎,好不容易结痂,又带血带肉的被人撕开,泊淮紧紧的闭着双眸,浑身的疼痛, 似乎都比不了那陈旧的伤。 他是愧疚吗? 愧疚, 利用了一个女人的感情? 可是愧疚,为什么也会这么难受, 比当初宁颜死去的那一刻, 还要窒息。 “是她…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愧疚…难受而已,可惜了…在我眼里…她死了才好。” 对对对, 就该是这样。 她该死了, 才好。 死了, 他就少一个污点。 沉无妄点点头:“她死之前, 给你留下了一句话,既然你那么厌恶她, 想必也不愿意听了。” “什么话!”开口,泊淮竟然有些胆怯: “她…说了什么。” 沉无妄玩味的笑了:“想知道啊!很简单, 老老实实为我做事,我会有告诉你的那一天的。” “你是在利用我!”泊淮猛地反应回来。 他是在用这句话利用他。 或许云欢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对啊,就是利用,你对噬心魔不也是利用吗?我们彼此彼此。”沉无妄的目光阴翳寒冷:“我不会强迫你,一切都在你自己。” “你以为一句话就可以拿捏我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泊淮高声道:“我不在乎她最后说了什么。你是骗我的,你就是想牵制我…这是假的。” “都是假的…”泊淮的声音越来越轻,哽咽难言。 “信不信在你,愿不愿意也在你?”沉无妄起身。 冷风吹过墨发, 是真是假重要吗? 或许很重要。 沉无妄转身。 泊淮听着他远去的声音,心里一阵恐慌,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可是他就是害怕。 就像回到了还很弱小的时候,可是如今这心里却比当初还要空寂。 “不要。” 沉无妄停住。 害怕一但开了闸口, 就再也堵不住了,泊淮呼吸里都是痛意,用全身的妖力灌注经脉, 缓慢的爬起来,他顶着一双血眸看着沉无妄的背影: “我…同意。” “我愿意…成为你手里的刀。” 利用也好,欺骗也好。 他只要这一句话。 不管这句话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真的想知道。 沉无妄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声好,消散在空中。 沉无妄的身影远去,泊淮猛地跪在地上,捂头低声哭泣。 逝去的回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温情,就足够在往后余生彻底毁掉一个人。 泊淮的哭声越来越远。 在这荒凉的空旷的地方,越发的悲凉。 宴宁从三七的背上跳下,落在沉无妄的身边:“你对他说了什么啊, 他哭的好惨啊。” 能哭成这样。 只怕是攻心, 沉无妄未曾回头:“被他亲手杀掉的过往吧!” 可怜吗? 这两个人一个也不可怜。 刀! 确实只配做一把刀。 沉无妄寥寥几句,宴宁就清楚了过往。 魔君噬心曾养过一只红毛小狐狸, 助他修建,助他化形,倾尽所有,却下场凄凉。 可是小狐狸不是喜欢宁颜吗? 怎么会为他人痛哭流涕呢? 看来剧情之外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宴宁也不愿意多想,反正和她没有太多的欢喜,她指着面前的火圈,火圈之中密密麻麻的蚂蚁裹成一团,当真是热锅上的蚂蚁: “你看,我把他们都圈起来了,这群蚂蚁惯会钻地了,我就用参须将地上铺了一层,他们能钻沙,可钻不了我的网。” “干的不错。”沉无妄摸了摸宴宁的头顶。 “那我们还去蚁穴找黄金铁吗?” 沉无妄揽着宴宁:“不必了,他们会亲自送上来的。” 宴宁好奇的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一件早就该做的事儿了。” 沉无妄低头:“想让我们宴宁也做一个被人朝拜的小妖王。” “你愿不愿意。” “真的啊!”宴宁一喜:“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啊。” 是你不想做呼风唤雨的王呢? 第162章 区区威望,有什么用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做了小妖王,在为你建一座参王宫怎么样!”沉无妄勾着宴宁的肩,带着人越走越远。 “好啊好啊,那我们选在哪里建参王宫啊,东洲还是南洲,或者西洲…北洲的话,北洲妖怪太多,太荒凉了,我不太喜欢,我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东洲南洲就很不错,我们找一处深山,占地为王怎么样啊。”宴宁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她的参王宫的模样了。 小参王的宫殿,一定要金碧辉煌,有山有水。 “那参王宫就算是我的家了。” 世界很大,却又很小,她也不可能走一辈子啊。 如果有一座参王宫,也很好啊。 沉无妄点头:“不错,不过深山太多了,你得花费一些时间慢慢挑选,等你选好了,我找人去建一座小参王宫。” 宴宁伸出一只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沉无妄的肩头:“以后请叫我大王。” “哟,这还没当上小参王呢, 就开始摆谱了。”沉无妄笑声朗朗。 “请不要加那个小字。” 小参王, 太可爱了。 她要做让人闻风丧胆的妖王大人。 “加了不好听吗?” “加了没有威信,你见过哪个王前面加一个小的。” “我觉得挺好的。” “好的, 小魔尊。” “哈哈哈哈。”沉无妄趴在宴宁的肩头笑的直不起腰。 确实不怎么好听了。 “娘…你在哪里…” “娘…” 微弱的呼唤声响起。 宴宁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看过去。 小孩趴在废墟之中,满手是血的翻找着废墟,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准确无误的回头对上了宴宁的双眼。 隔着寒风, 小孩吸了吸鼻子, 无措的看着宴宁。 宴宁静静的看着他。 他很可怜。 比初见更可怜。 只是她没有了那份同情。 宴宁抓着沉无妄的手,笑着道:“走吧。” 沉无妄看都未看那小孩子一眼,揽着宴宁离去。 背叛的一次的人,不杀也不必再救。 小孩静静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嘴里似乎还有蜜饯的甜味, 甜的腻人,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可是以后似乎也在不会有了。 她的声音还留在耳畔。 可是人早已远去。 * “两位大王,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黄衣趴在沉无妄和宴宁的脚下磕头认错。 三天前他就跑了。 可是却又被狐王的手下给抓回来了。 “大王,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为您做事,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你是兢兢业业,所以如今更应该为本王付出才是。”泊淮厌恶的扫了黄衣一眼:“本王当初提拔了你,你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逍遥,如今本王落难,你怎么也得为本王做点儿事儿吧!” 黄衣:“大王, 您要让小的做什么, 您直说!” 泊淮看了眼沉无妄。 沉无妄放下茶杯:“黄金蚁妖钻地的功夫一流,不如去十间狱走一遭吧!” 沉无恙一缕神魂都能出十间狱。 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它只是被囚的龙族也可以出十间狱呢? “十间狱?”泊淮和黄衣同时惊诧开口。 十间狱是什么地方, 幽冥之地, 最后一层炼狱。 泊淮:他让黄金蚁妖去十间狱干什么。 黄衣缩着脑袋:“这…十间狱我们从来没有踏足过啊,要去幽冥境, 必须穿过幽冥火, 可是这幽冥火…会不会烧死我们啊。” 沉无妄指尖扣着杯沿:“黄金蚁都能在曜日金火之下保存一大半了, 还会怕幽冥火吗?你要是不愿意去……” “不不不,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大王, 你放心,我们一定早去早归, 绝不会拖延时间的。”黄衣斩钉截铁的打断沉无妄。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跑了,就意味着背叛了狐王,狐王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就是一个小喽啰,经不起这这大佛的怒火啊。 如今只能另外找一个大腿了。 泊淮:“你让他们去十间狱做什么。” 沉无妄:“看看风景,见见世面,狐王,万事儿可不要这么好奇。” 黄衣目光扫过泊淮,眼里每了当初的恭敬,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对啊, 狐王,这是大王的命令, 别说是让我去十间狱看风景就,就算是让我住在十间狱,那我也是义不容辞的啊。” 如今他可是这魔王的人了。 为魔王办事。 至于他的前主人, 那不好意思,如今是同事,没有谁比谁高贵。 “呵!”泊淮看着黄衣冷笑出声。 这脑残还觉得自己会得到重用吗? 他是在做梦的。 十间狱事儿了了, 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黄衣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些东西,从前狐王对他颐指气使的,如今却和他一样了,他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啊。 多年的恶气,似乎都出了。 “狐王,您之前指使我们监视大王,如今谁知道你有没有二心呢?” 泊淮白了黄衣一眼。 脑残。 “你这是什么态度,如今我们了没有上下之分!”黄衣暴跳如雷。 沉无妄点了点桌面,黄衣立刻乖巧。 “今日就准备出发吧!” “你若是跑了,你知道你的下场的。” “大王放心,小的绝不会逃跑的。”黄衣连忙表态。 他跑不了啊。 “出去吧!” “是,大王。” 泊淮见黄衣得瑟的离开, 道:“顾浮尘不日,将驾临万鼎阁。” “哦。”情理之中, 意料之中。 沉无妄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顾浮尘为了救宁颜,一定会来万鼎阁求药的。 泊淮:“你要我做什么!” “给他提供一个入血海的方法吧。”沉无妄靠在蚁背上,眼眸半眯,似乎等待了多时:“你对噬影的了解,你觉得顾浮尘杀得了他吗?” 泊淮沉默片刻,开口:“噬影此人藏头藏尾,这么多年来我都未曾见过其真容,顾浮尘再修仙界大名鼎鼎,但是在血海…籍籍无名。” 要杀噬影很难。 沉无妄摇头:“那你就想办法增加筹码,让这不可能变成可能吧。” 泊淮有些不悦:“你这是助长了顾浮尘再人界的威望。” 顾浮尘一道孤身去血海斩杀魔君,那其在人间的锋芒将无人可掩盖。 他和顾浮尘一直是对头。 可不想看见这样的盛况。 沉无妄:“区区威望,有什么用呢!名不过是带着枷锁的双刃,用盛名来换一个对我绝对有利的局势,何乐而不为呢。” 第163章 赤红的狐狸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以你的实力,没有必要借着外人的手来排除异己吧!”泊淮盯着沉无妄。 他不明白。 沉无妄淡笑: “能让人代劳的事儿,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好,我会如你所愿,也希望你能如我所愿。”泊淮起身,对着沉无妄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 半真半假的一句话。 就让他心甘情愿的献上一切。 他…也活到头了。 沉无妄看着他快要踏出房门,开口道:“什么样的答案,会让你如愿呢!” “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泊淮的脚步像是千斤重,勉强挪了半步,再也走不了了。 什么样的答案,能让他如愿。 是怨恨还是祝福。 是甘心还是后悔。 “只要是她的话…我都接受。” 泊淮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但是沉无妄不可能没有听见,他突然想起来宴宁说过的那句话。 沉无妄淡淡的开口:“情之一字当真是画地为牢。” “还要解药吗?我也可以给你。” 泊淮心口一震,一股难言的热流涌上脑门。 “不要了。” 如今需要解药的是他自己。 可是却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推开房门,透着的阳光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让阳光爬满整张脸。 断壁残垣,大漠孤烟,黄土墙上飘动的白布幡。 赤红的狐狸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宴宁坐在远处的狼烟塔上,三七的爪子踩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宴宁趴在栏杆上,问道: 系统,你说泊淮究竟喜欢谁啊! 【来是为了解药,离开也是为了解药。】 至于他到底喜欢谁,只有泊淮自己知道。 或许是愧疚。 或许是云欢死后的后知后觉。 总之,都不重要了。 房间里, 沉无妄刚刚起身, 身旁就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沉无妄余光扫过他:“我好像说过不想在见到你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只能跟着你啊,你要是实在是忍不了我,就给我找个适合我的身躯让我夺舍,等我复活, 我也不会想跟着你了。”沉无恙站在沉无妄的身侧, 目光是不是的瞅瞅他。 沉无妄呵了一声:“你做梦!” “弟弟,狐狸多是狡猾聪明的,实在是不可信啊!”沉无恙初时听见沉无妄的魔尊身份还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的弟弟, 下了上界也能有一番际遇。 哪像他, 残魂一缕。 可是明明他才是大哥啊。 沉无妄:“情,是世间最好用的枷锁,你没有, 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沉无恙面容紧皱。 龙皇陛下高高在上,如何会懂情呢。 “不懂!” 沉无妄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沉无恙:“你让人去十间狱看什么。” “看看你这个蠢货,有没有带尾巴出来。” 沉无恙:“……” 不带这么龙身伤害的啊。 * “哥,你又去哪里了,好几天了,那件事做好了吗!”路西在路北的房间等了一夜,终于见路北回来,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期待的开口。 路北被她吓了一个哆嗦, 见是她这才回过神来, 安抚这自己的小心脏,劫后余生的开口:“妹妹, 你怎么在这里啊, 吓死我了。” “你昨夜干什么去了你!”路西放在路北身前拦住她。 “昨夜…当然是去红楼风流了啊。”路北面色古怪,推开她, 朝着自己的小金库走去。 “你没去处理那件事儿吗?”路西提着裙子失落的跟在路北身后:“你不是答应过我, 要让那个公子给我当夫君的嘛!这么多天了, 你有办法吗?” 路北听她提起昨日就觉得头疼, 要不是她,他能遇见那煞星:“你就收收心思吧, 那不是你能够的着的。” 路北恨不得将昨日的自己一巴掌拍死。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如今,可不就是遭报应了吗? “可我就是喜欢他。”路西推搡着路西:“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想什么办法啊, 都告诉你了,歇了这些心思,想活命就乖乖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乱跑。”路北转身,背对着路西收拾东西。 路西看他这副只捡贵重东西走的模样,心里一抖,似乎觉得有什么灭顶之灾在后面:“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惹什么大祸准备逃跑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一边儿去。”路北见她胡搅蛮缠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推来路西:“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你亲哥, 宠着你惯着你不过是要维持这副皮囊,你要是在胡搅蛮缠我直接吃了你。” 路北脸色一变, 一张可怖的兽脸出现。 “啊!!”路西跌倒在地上,猛然对上路北的脸,惊叫出声:“妖怪啊…妖怪…” “闭嘴。”路北恶狠狠的瞪了路西一眼。 路西呜咽着朝后爬, 躲在桌子后面抱着腿脚。 看着路北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 她只敢躲着,不敢出头,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她不明白, 她哥怎么会变成妖怪了。 路北收拾好动手,甩上后背,看也不看路西直接开门离开。 “哥!”路西虽然怕,可是看着那相伴多年的亲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这一走,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会来,路西忍不住叫住了她。 路西的声音很轻,带着害怕和眷恋。 路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我不是你哥,我只是遇见过他, 知道他的身份,后来他死了, 我羡慕他的荣华富贵,所以就顶替了他。” 路西突然捂着耳朵,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她哥死了。 她哥死了。 “我要走了,劝你也赶紧走, 那个男人不是我们可以想的,你还小,不懂这个世界有多大。” “州府?州府在那些人的眼里算个屁!” 路北唾弃完后闭目,驮着金银珠宝的背都快被压弯了,他下定决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哥…哥…”路西哭着爬向门口,看着路北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为什么…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哥…” “大哥…” “你回来啊,你回来啊…” “路北!!!” 路西声嘶力竭的呼唤,可是门口也在没有人回来。 路西呆呆的抱着膝盖坐在门边,直至院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依旧坐在门口。 “咚——” 不远处掉下来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路西抬头,看着不远处在沙土里发着荧光的东西。 过了许久,她起身朝着荧光处走去。 第164章 您打我是我的荣幸 颗颗分明的沙砾之中,埋着一颗巴掌能握住的明珠,剥开沙砾,路西捧着珠子放在眼前,盯着这圆圆大大的明珠。 她想。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机遇。 这颗珠子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老天爷看她可怜,对她的补偿。 路西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幼年丧母,父亲不疼,如今哥哥也去了。 怎么都觉得是上天的对她的补偿啊。 路西紧紧的握着明珠,闭着双眼,轻轻的道:“明珠啊,你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吧!那个男人,如今又有了一个你,你一定是看我太可怜了,所以来帮我的对吧。” “他们都不靠谱,都欺负我,伤害我,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明珠啊,你一定要让我如愿啊。” 额头紧紧的靠着明珠,虔诚又带着哀求的期盼。 明珠由内而外开始变暖,暖意透过珠子,染上了她的手掌,额头,又传递到她的四肢。 路西的祈求,似乎让冰冷的明珠活了过来。 “说出你的愿望。” 明珠之中传来低沉古老的声音。 路西激动的忍不住哭泣:“谢谢…谢谢…” “说出你的愿望。” 路西:“我…我要得到那个男人…我要修仙,不不不,修什么都可以…我要得到力量…我要变强…” “吾窥天命,那女子是你此生宿敌,拦你锦绣前程,尔可将那女子交于吾,吾自当为尔逆天改命。” “真的!”路西双眼瞪大,心中狂喜。 她就说。 她就知道。 “力量呢!我要变强大,要变美丽,要比那个女子还强大美丽,你可以帮我吗?” “允!” 明珠发烫,烫的路西松开了手,明珠缓慢升空,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化作拇指大小的光点,飞入路西的眉心。 光点飞入眉心,路西痛的叫出了声儿,那光点似乎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穿过血肉,爬向四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西忍不住叫出了声儿。 “赠尔灵根,赐尔修为,容貌,望尔谨记,换取那女子的命格,尔之一切才能长久留存。” 路西的皮肉似是在燃烧,经脉骨头又像是被打断了一般。 叫声戛然而止,路西脱力的晕了过去。 * 路北也就是黄衣,驮着金银珠宝潜在地下,准备逃离雾风城。 他丢下了黄金蚁妖一族,打算一个人离开。 地下的黄沙越来越少,黄衣兴奋的爬了出来。 “成功了,我跑出来了。” “我跑出来了…呃…” 爪子被一只白色的绣鞋无情的踩着。 黄衣埋在土里的半截身体僵住,他坚硬的抬头朝着绣鞋的主人看去。 宴宁弯着妖,肩头站着三七,宴宁笑盈盈的盯着黄衣:“走错道了吧!蚁王。” 黄衣瞪大了眼睛:“呃…是…是…我我我我…准备去…回蚁穴带人去十间狱的。” “这…没想到走错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先走了。” 告辞告辞。 打扰了祖宗了。 黄衣左手拔着自己被踩着的右手,沙地里的双腿不停的扑腾。 宴宁踩着黄衣的几道重了几分:“是吗?这走错道走错了千里之远啊!” “千里!”黄衣这才想起去看看周围的环境,虽然也有些许苍凉,但是这里以见了些清水绿水。 “这里不是雾风城了。” 宴宁指尖摸了摸三七的尾巴:“不是啊,还好我让三七带着我飞出来看看风景,否则怎么能撞见蚁王迷路在此呢!” 黄衣嘴角抽搐。 飞出来看看风景。 你是专门来抓走的吧你! 好嘛! 他跑不了了。 在地下都被人盯的死死的了。 “姑娘…我真的是迷路了…” “我知道啊,我也是真的出来看看风景而已啊。”宴宁俯身。 肩头的三七,鸟喙尖锐散发着森寒的冷光,黄衣双腿打颤,磕磕跘跘的:“姑娘…我真的没跑…” “黄金铁我已经给那位大王了啊。”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宴宁勾唇。 黄衣:“为…” “因为…”宴宁拖着话音。 三七眼中眼里闪过冷笑,抬抓就是一爪子朝着黄衣的脖子。 黄金蚁妖的坚硬的壳在三七的爪子下就如同蛋壳一般易碎。 “啊…” 脖子上三条空洞的抓痕。 宴宁起身,一脚踢出黄衣:“因为我这个人啊,就喜欢在有势之时,睚眦必报。” 黄衣摔在地面上,被一张大网困住,黄衣挣扎着道:“我没伤害你吧。” 宴宁走向他:“你当然没有了,因为你就没有得手过,如果你得手了呢?” “这几天里,我调查了你生平事迹,我发现你…真是该死啊。”绣鞋踩着黄衣的胸膛,一脚下去,清脆的碎裂之声响起。 黄衣痛的面容扭曲。 宴宁继续道:“在雾风城里作威作福,没有想过有今日吧!嗯!” 黄衣有气无力的道:“你…是在替天行道。” 宴宁:“不,我这是对你逃跑的惩罚!你敢跑就应该想过有今日吧!” 黄衣:…… 怎么一会儿一个理由啊。 “好看吗?”宴宁盯着黄衣的眼睛。 黄衣点头:“好看。” 宴宁笑的很灿烂了:“三七!” 三七啪的一个大嘴巴子。 黄衣捂着脸:“不好看。” 宴宁:“三七!” 三七啪的又一个大嘴巴子。 黄衣:“呜呜呜…为什么都要打我。” “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没有没有,您打我是我的荣幸。” 还能怎么办。 我当然是将我的脸送上去,还要担心打的美不美,生怕丑到您的眼睛了。 宴宁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模样,有些不解:“你这么弱,是怎么当上妖王的啊。” 曲意逢迎的事儿,做的倒是不错。 黄衣:…… 为什么还要妖身攻击。 “好了,你就好好的回去请罪吧!我就不打你了。”宴宁摆摆手。 黄衣感动的痛哭流涕:“谢谢您了。” 三七从肩头飞上空中,宴宁牵着绳子越上三七背上,黄衣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拖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黄衣才发现宴宁真的是一个“天使” “扑通!” 宴宁在高空之中松手,黄衣浑身肿的像是一头发黑的猪。 沉无妄看着在地上顾涌的“东西”肉眼可见的愣了。 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宴宁一边捧着一罐子新鲜出炉的土蜂蜜一边随口解释道:“哦,是这样的,他自己不小心掉进了火云蜂的巢穴,轻薄了人家蜂后。” 第165章 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 三七:…… 他都不忍心揭穿她。 黄衣含含糊糊的嚷嚷,嘴肿着听不清:我真的是禽兽吗。 会去轻薄人家蜂后? 火云蜂和他们黄金蚁世代不和。 他是有病才去招惹人家。 明明就是她让他去掏人家蜂蜜,他敢不去吗? “呜呜呜…”他好惨啊。 沉无妄:“…就被蜂蜇了。” 宴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掏出一枚带着艳粉色波纹的蛇蛋,在手心滚了滚:“就…还去掏了几个蛇蛋!” 沉无妄看着她手里的蛇蛋,呼吸一滞。 好的,群居的粉红蝰蛇。 生卵期,性格暴怒,攻击力是平时的十倍。 黄衣:呜呜呜呜。 他太惨了。 真是“天使”啊。 沉无妄和三七同时同情黄衣。 沉无妄:能活着回来确实是不易。 “呜呜呜…”大王,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 “在下黄金蚁妖一族,金明求见主人。”门外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 黄衣一顿。 狗东西。 金明这个狗东西。 这就想篡权夺位了。 宴宁将蛇蛋放在桌面上,看向沉无妄。 让他进来吗? 沉无妄点头:“进来吧。” 门外之人得了准允,轻手轻脚推开门。 金明径直走向沉无妄,恭敬的俯身:“小妖金明见过主人,禀告主人,雾风城十万蚁妖,属下准备带一万妖前往十间狱。” 黄衣扭动着身子。 你个王八蛋。 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沉无妄:“一万不够,派五万去。” 金明:“主人,五万人太多了。” “我以为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沉无妄冷声道。 金明:“…是。” 沉无妄挥手,金明被震的后退几步。 沉无妄道:“去吧,半月,本座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否则,黄金蚁一族皆移居十间狱吧!” “…是。”金明硬头头皮应下,他看着地上的人:“不知蚁王如何处置。” 沉无妄:“你觉得如何处置。” 金明:“他抛弃蚁族,背叛主人,他该死!” 黄衣:你个王八蛋!! 沉无妄笑了笑:“下去吧!” 金明不甘心:“主…” 沉无妄一掌,金明直接穿墙而过。 “好好完成你的事儿,至于旁的,就不需要你过问了。” 黄衣:干的好。 沉无妄看着黄衣:“碾碎了喂狗吧!” 黄衣惨叫出身:“不要啊…我错了…” 宴宁:“啊…” 他不知是在对谁说过,片刻地上的黄衣已经消失不见。 宴宁惊讶的张开了嘴。 “不会毒死狗吗?” 狗可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啊。 沉无妄:“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 宴宁:“不如…做花肥吧。” 沉无妄:“…好。” 三七:不会毒死花吗? 宴宁抓起桌子上的蛇蛋:“这个怎么办啊!” 沉无妄:“你可以选择孵出来,粉红蝰蛇,还是挺好看的。” 宴宁想了想,她实在是想不到蛇应该怎么好看。 “你觉得好看,你就拿去孵吧,孵出来挂你头上,我不要了。”宴宁将蛇蛋塞进沉无妄怀里转身就走。 她还是去想想那一罐子蜂蜜吧! 沉无妄无奈的抓着蛇蛋,看着宴宁的背影:“你不要我就扔了。” “扔了吧!” 宴宁挥了挥手消失。 沉无妄转着手里的蛇蛋,觉得真是缘分。 沉无恙最需要的东西,竟然如此阴差阳错的被送了过来。 反手将蛇蛋背在身后,追着宴宁而去。 前几日夜里的插曲,对于居住在雾风城的人来说仿佛是家常便饭。 惊慌了几个时辰就恢复了平静。 宴宁和沉无妄并肩朝着城外走。 “你听说了吗!” “什么啊。” “州府昨夜起了一场大火,没有一个人活下去,全都烧死了。” “真的,州府不是有巡查侍卫吗?” “不知道,大火几个时辰都没有被扑灭,我觉得啊,这可能就是路州府缺德事儿做太多了,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对啊,一群土皇帝,在这雾风城作威作福的,上天早就应该收了她们了。” “呸,活该。” 宴宁看了一眼几个聚在一起的妇人。 州府着火了? 那个抛绣球的女子好像就是那个州府的小姐吧! 宴宁忍不住看了一眼沉无妄。 不会是他放的火吧。 不是吧不是吧。 沉无妄看着宴宁怀疑的眼神:“…我有必要杀一群凡人吗?” “那…这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起火,府中无一人逃脱,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像是人为。” 如果不是沉无妄。 那又是谁有这么大的仇恨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说的清楚,快走吧!”沉无妄大手揽过宴宁,带着人远离是非之地。 两人踏出城门,宴宁回头看了一眼雾风城三个大字。 眼皮不停的跳。 “啊…救命啊…” “救命啊…” 蚊子声大小女声。 “哈哈哈哈,小娘子别叫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救命啊…” 黄沙堆后,娇弱的呼救声和男人下流蛮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但是宴宁却听的格外清晰。 宴宁一脸不可思议:这…眼皮跳就这么准的吗? 沉无妄像是没有听见,抓着宴宁的手大步离开。 山丘后的女子,透过那高低错落的沙丘,看着一闪而过走远的身影,愣的半秒,她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对这种情况都置之不理。 她的苦肉计怕是不奏效了。 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浓浓的怨恨。 一把扭断她身上趴着的男人的脖子,厌恶的扔在一旁。 路西整理了衣服,站了起来,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道:“你这个方法根本不管用啊。” 这两人看都不看一眼的。 “…我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无情,对一个即将被侵害的女子,都能视若无睹。” 路西冷哼一声,双手拧着自己的衣服,唾弃道:“这样恶毒的女人如何能配的上那个男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取代这个恶毒的女人,拯救那个男人。” “……” 她果然是个好苗子。 都不需要他多加教唆,就自己上道了。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接近这两人的吗?” “…这两人太过冷漠,苦肉计没有用,剩下的办法估计也没有什么作用,让我在想一想,你先跟着他们。” 路西拧起眉头,过了片刻又松开道:“好,你最好是快点儿。” 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这女人就像是一个无底洞。 许了一个愿,满足之后又开始贪婪下一个。 永远也学不会满足。 第166章 是祖宗也是我自己求来的 “你最好是快点儿。”路西踢了踢脚边的沙子,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茫茫沙海,不知去处。 宴宁和沉无妄一路停停走走,路过不少村落,雾风城地理位置偏远,环境恶劣,自然而然大都贫穷不富裕。 宴宁带着面纱坐着一只硕大的骆驼上,骆驼脖子上捆着一只叮当作响,声音深沉的铃铛,在宴宁的前方,是一只更大的骆驼,骆驼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粗布衣裳老头。 沉无妄缓步走在骆驼的身旁,牵着绳子。 叮当叮当。 走在黄沙上。 老头子姓陈,大约是年纪大了,天气太过恶劣,又带着两只骆驼,体力不济,缺水倒在路边,宴宁路过顺手救了他。 陈老头感激宴宁,知她们要去万鼎阁,正好与他顺路,便热情的要用骆驼驼二人前去。 宴宁也没坐过骆驼,也就欢欢喜喜的应下了。 老头转头看向宴宁:“在走半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到我们村子了,二位留下来歇一晚, 小老儿给二位接风洗尘啊。” 狂风掀起了黄沙, 宴宁压了压面纱:“好啊!大爷客气了。” “小姑娘性格洒脱,老头喜欢。”陈大爷转过来:“我就不喜欢那些扭扭捏捏的人, 我们这里虽然穷,但是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那些人就是嫌弃我们这地方穷,但是啊小姑娘啊,粗茶淡饭也是饭啊, 能糊口就行了呗!” 陈大爷说起以前遇见的那些人, 一腔苦水往外吐。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洒脱,不讲究的姑娘勒。 宴宁同仇敌忾:“大爷说的是,玉米馒头窝窝头,能吃饱不就好了, 那些人就是没有饿过肚子。” 饿上两顿, 绝对说不出来这话。 沉无妄看向宴宁:“你还饿过肚子?” 宴宁愣了。 她饿过屁啊。 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 她每天吃的可饱了。 沉无妄见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在胡扯。 偏偏她这句话引起了陈大爷的共鸣 “哈哈哈, 姑娘看起来这金尊玉贵的,还知道窝窝头?” “还真有窝窝头啊。”宴宁忍不住嘀咕,她随口胡诌的,但没想到还真有窝窝头。 陈老头捋着胡子,对宴宁是十万个满意,忍不住开始推销了起来:“我有个孙子,长的一表人才,那窝窝头做的可好吃了, 可惜整天不务正业, 老头子就想着,他早日成家立业, 有个娘子管着他。” 陈老头看着远处的黄沙, 心里酸得冒泡:“要是能娶个姑娘这样,懂事又好相处的姑娘, 老头子也算是瞑目了。” 可惜这小姑娘和旁边那男人, 一看就是情投意合的小两口。 他的孙子啊。 什么时候才能娶一个称心的一副啊。 宴宁没想到这老头子已经开始暗戳戳的推销孙子了。 果然, 年龄大的人热衷于催婚。 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沉无妄在旁边轻轻的笑着, 他道:“这人可不能看表面啊。” 陈大爷看着沉无妄:“如何说。” 沉无妄笑眯眯的看着宴宁,可是宴宁却从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了“等我收拾你”五个大字。 宴宁:受欢迎是我的错咯! 沉无妄转头:“她脾气不好, 以打人咬人为乐。” “非常疼。” “也不知道你那孙子抗不抗揍。” 说起非常疼,他声情并茂的, 情景再现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大爷笑着点头。 对沉无妄的心思心知肚明。 “刁钻乖戾,喜怒无常,惹是生非,仇家厉害还很多。” 宴宁紧咬牙根。 她倒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整天不着家,适合当个被人供起来的祖宗,不适合给人做小媳妇。”沉无妄嘴角勾了勾:“而且被娇宠惯了,离了我怕是没人养的起啊。” 宴宁阴阳怪气的开口:“哟,真是委屈您了。” 可把你委屈坏了。 沉无妄:“那能怎么办呢!祖宗也是我自己求来的啊,不得好好宠着吗?” “切!”宴宁抬了抬下巴。 耳朵动了动。 “哈哈哈哈。”陈大爷大笑出声。 宴宁看着他:“笑什么。” 陈大爷笑的很双眼眯起, 只露出一条浅浅的肉缝:“公子啊,老头子也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 小姑娘金尊玉贵,公子也必然是惊鸿人物,我家那小子如何能配的上小姑娘呢!” “公子句句都说小姑娘的不好, 实则,句句都是在夸奖。” 宴宁暼了沉无妄一眼,收回视线:“谁稀罕他拐弯抹角的夸奖。” 夸人就要当面。 否则一律当作是诋毁。 “不稀罕, 不稀罕你就自己牵绳子。”沉无妄将骆驼的绳子递给宴宁,大有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样子。 宴宁冷冷的看着他:“……” 不顶一句是会死吗? 沉无妄扬眉,笑着放手,乖乖牵绳。 骆驼一路颠簸,宴宁死死地盯着沉无妄的后背,恨不得用眼神看出一个洞来。 果然是王八蛋。 别人的男朋友都是乖乖亲亲小宝贝。 沉无妄就跟个逆子似的处处和她作对。 “你能不能快点儿啊。” “爬呢!” “蜗牛都比你快。” “照你这个速度,天黑都到不了。” 宴宁安安稳稳的坐在骆驼上指挥着沉无妄。 “放心,天黑之前来得及的。” 他说的不错,太阳挂在地平线上,她们终于看见了村落。 村口是几根枯树搭在一起的架子,身子高挑的男子站在架子下眺望,见着了骆驼,对着他们挥手。 “爷爷——” 男子嗓门大, 顺着风吹了过来。 陈大爷伸手笑着回应:“棘儿, 我回来了。” 骆驼似乎也认得回家的路, 径直朝着村落走去。 走进了, 宴宁才看见那男子的模样,他是小麦色偏白的皮肤,五官挺困,不惊艳,却很耐看,是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却不过分的显得像是莽夫,反而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健康美。 陈棘一路小跑着去抓骆驼的绳子,扶着陈大爷下来。 略带埋怨,却并不是真的埋怨,反而是担心的道:“爷爷,说了多少次了,去城里买沙棘果的事儿让我去,路上这么远,你这么大年纪了,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陈大爷踩在地上脚下一滑,所幸被陈棘眼疾手快的扶着了。 陈大爷拍了拍陈棘的肩膀,佯装生气道:“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担心什么,你要是能上进,去城里安身立命,你爷爷我死也能瞑目了。” 第167章 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到去城里,陈棘眼神有些闪躲:“爷爷…我不去城里。” “你个没出息的,这村里还能待得了几时啊,以后我入土了,你还要在这里吗?”陈大爷面色为难的深深看了陈棘一眼:“…你也该懂事了,别留在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出息一些。” “去外面娶个媳妇,娶个能照顾你,和你过一辈子的媳妇,在生个孩子,这才是正事儿。” 陈大爷边跺脚变叹气。 陈棘垂下眼眸:“爷爷,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去…我要就在这里。” “我去了外面,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陈大爷大声的哼了一声。 宴宁的骆驼终于到了。 沉无妄伸手:“下来。” 宴宁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另一边跳了下去,她本以为会很潇洒,直接打脸沉无妄,可没想到沙地里居然有坑。 宴宁准确无误的跳进了坑里,黄沙埋了半个腰。 宴宁:“………” “宴宁!” “啾。” “丫头。” “姑娘。” 四个身影同时扑向宴宁。 沉无妄一把拽起宴宁,拉着她的裙子摸了摸她的腿:“没事吧。” 宴宁:“……” 她不想说话,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这么大一片黄沙,怎么就她跳的地方有洞啊。 太丢人了。 还是在和沉无妄冷战的时候丢人。 她的气势全没了。 完了,沉无妄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笨蛋。 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煞笔。 沉无妄抬头看着宴宁:“没事吧!痛不痛啊。” 宴宁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沉无妄,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沉无妄大手又摸了摸宴宁的腿,生怕哪里折了伤了, 确认了没有伤到, 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盯着宴宁:“说话啊。” 陈大爷凑近:“丫头没事吧!” 沉无妄起身:“没事,估计是吓着了。” 陈大爷:“那就好, 没事就好。” 陈棘扶着陈大爷看着这两人:“爷爷,两位是?” 陈大爷这才想起,每个他的大孙子介绍恩人:“棘儿啊,来来来, 见过两位恩公, 我晕倒在路边,是这两位恩公救了我。” “晕倒。”陈棘声音拔高,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我说了吧,你这么大年纪了, 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 有什么事儿让我去。” “我是老了,我不是死了。” 陈大爷吹胡子瞪眼的一巴掌拍在陈棘的身上。 “还不快见过两位恩公,没规律。” 陈棘被打的嗷嗷叫, 又被陈大爷推了出去,陈棘看着沉无妄对他拱手:“感谢两位恩公了,千里迢迢,夜色将晚,不如留下歇息,顺便用一顿晚膳。” 沉无妄扶着宴宁,宴宁一动不动,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娃娃被他摆弄。 沉无妄:“那就打扰了。” “劳驾!”几人身后, 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沉无妄和宴宁同时回头。 沉无妄看着来人的面容, 面上的笑容淡去。 宴宁微微皱眉。 陈大爷和陈棘也同时朝着宴宁看去。 这人和宴宁至少有六分的相似。 来人提着裙摆,对着四人微微俯身:“在下路灵犀, 出门历练于此地, 天色渐晚,可否借宿一宿。” 陈大爷汕汕的点头:“可…可以。” 他怎么觉得场面有些僵硬呢。 陈棘:何止是僵硬, 都快要冻住了。 路灵犀的目光扫过宴宁, 微微诧异的捂唇:“姑娘…和我长的有几分相似, 真是缘分啊。” 垂眸, 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路灵犀也就是路西,心里很是满意这张脸。 指尖不经意的拂过脸庞。 是不是只要将这个贱人交给明珠, 她就可以永远拥有这张脸了。 宴宁看着路灵犀这张脸,怪异之感, 从心里往外爬。 她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偷走的诡异感。 沉无妄少有的冷脸,一双迫人的眸子,在路灵犀的身上扫荡。 路灵犀微微勾唇。 六分相似的脸,换了一个人,也就生生少了那几分相似。 至于为什么会长的像,凡是会点儿法术,都可以幻化。 可是这人的身上,那点儿幻术却很淡,淡的似乎不足以维持这副模样。 沉无妄收回目光:“相似又如何。” “确实不如何, 只是觉得很是有缘,这世间竟然我这人同我长相如此相似, 倒是让我有些惊讶。”路灵犀轻笑:“那不知在公子眼里,我与这位姑娘熟美。” 沉无妄在路灵犀暗暗期待的目光下轻吐:“不敢看。” 路灵犀没想到他是这种回答。 宴宁轻轻一笑:“路姑娘要去比美不如问问那位公子。” 宴宁指着陈棘。 陈棘指着自己,头皮发麻:“我。” 宴宁:“对啊, 她问你她美不美。” 陈棘吞吞吐吐的:“这…” 路灵犀深吸一口气:“公子直说便是。” 陈棘抱拳,低头不看路灵犀:“抱歉,在下不敢言语冒犯仙人。” 路灵犀脸色僵了僵:“是我唐突了。” 宴宁抬脚挤开路灵犀走向陈家两爷子:“走啊, 天色这么晚了,我都饿了。” “好好好,丫头走,大爷带你回去吃窝窝头。”陈大爷笑眯眯的跟在宴宁身后,走了几步,还不忘对陈棘道:“棘儿,会去杀只鸡,为丫头接风洗尘。” 陈棘无奈的跟上:“只能一只哦。” 否则等阿梨回来,就没有吃的了。 “放心放心,我不会多吃的。” 三人并肩同行。 路灵犀目光扫过慢吞吞的朝村子里走的沉无妄,抬脚跟了上去, 同他并肩。 “公子,怎么不快些,是在等我吗?” 沉无妄看着前方:“是啊。” 路灵犀勾唇, 语气勾人:“等我做什么呀。” 沉无妄:“等你是想告诉你…” 脚步停住。 路灵犀也停下脚步, 期待的看着沉无妄。 夜风刮来。 沉无妄阴翳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那声音很轻,却足以冻人: “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是吗?”路灵犀强忍着惧怕,咬牙不让自己后退半步。 只因她的脑海之中有一个声音在鼓励她: “别怕,有我在,他杀不了你。” “今夜是一个好时候,最是适合改换命格,你抓住机会,不要浪费,改了命格,你心中那人自然会爱上你的。” 路灵犀指尖深陷手心,感受到痛意,她又连忙松开,在抬头,哪里还有沉无妄的影子呢。 路灵犀垂眸,她要怎么样才能将那女人从沉无妄的身边弄走呢? 第168章 浪得虚名一窍不通 路灵犀循着几人的脚步,找到陈家,踏进院中便看见左手旁露天的火房里,宴宁抱着柴火坐在灶门口欢欢喜喜的添柴。 陈大爷提着锅盖往锅里挑水,陈棘则在鸡圈里挑挑拣拣,沉无妄站在旁边指挥。 “那只好一点儿,看起来肉多。”沉无妄指着鸡圈里最大,最红,最威武的那一只大公鸡。 陈棘手里抓着一只瘦巴巴的,眼睛看着那只大的有些犹豫,想也没想的张嘴胡诌:“那…那…那是留着孵小鸡的。” 沉无妄收回矜贵的手指,轻飘飘的道:“是吗?” 陈棘:“…呃…对。” 沉无妄嫌弃的看着陈棘手里的那只:“太瘦了,不够塞牙缝的。” 宴宁一边烧火,一边听着沉无妄大言不惭,挑了一块干巴巴的木头扔过去:“回来。” 给他吃就不错了,还在那里挑挑拣拣的。 把自己当主人了吗? 沉无妄闪身躲开。 那木头落入鸡圈,惊起了满圈的鸡。 路灵犀的面色一黑。 她怎么敢这么对他。 沉无妄捻起身上的鸡毛扔进鸡圈里,扫了陈棘一眼。 满身的妖气。 陈棘有些心虚,他其实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只鸡都舍不得:“不是…我答应了…” 陈大爷哈哈一笑,打断陈棘接下来的话,为大家打圆场:“没事没事,一只鸡而已,棘儿,不要那么小气?” 陈棘不情不愿的换另外一只, 但是始终没有动那只最大的:“哦。”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路灵犀走了上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宴宁:“你会做什么啊。” 路灵犀:“都可以的。” 宴宁指着那已经空了的缸:“那你去挑点儿水回来吧。” 水? 路灵犀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地方, 挑水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附近估计都找不到水源。 陈大爷自然看出去路灵犀的沉默:“不了不了,仙子坐下休息吧!水远着呢!天也太晚了, 仙子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也对。”宴宁又指着地上:“要不劈点儿柴吧,这劈柴不危险吧!。” 路灵犀看着不远处的斧头和东倒西歪的木头:“……” 斧头,不是仙子该拿的。 这女人就是存心刁难她。 让她在那人面前失态。 “……” 陈大爷摸摸鼻子, 不在说话。 他明白了, 这丫头是和这个仙子过不去了。 宴宁盯着路灵犀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怎么,仙子连个柴都劈不了吗!” 路灵犀:“不…是我最近右手受伤了,无法劈柴,否则, 我怎么会拒绝呢。” “哦!手伤了啊。”宴宁看着她的右手, 灵机一动,又道:“手都伤了,仙子怎么能抢着找活儿呢!来来来, 仙子在这里生火吧!生火不废手,添柴就行,我去砍柴去。” 宴宁起身,拽着路灵犀给她按在灶门口,自己挽了挽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向柴火堆,一把捞起地上的斧头在手里惦了惦。 还挺重啊。 陈棘抓着鸡,小步小步的挪到沉无妄身后:“楚姑娘在挤兑那个仙子。” 沉无妄:“这不是很明显吗!” 陈棘:“那毕竟是个仙子, 万一楚姑娘惹怒了人家, 会不会…” 吃亏啊。 沉无妄:“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路灵犀坐在灶旁,灼热的火烤着她的后背,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宴宁, 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宴宁那些一块木筒放在木墩上,高高抬起斧头, 她笑着看了一眼路灵犀。 路灵犀顿时觉得不好。 陈大爷敲了敲祸, 笑着道:“仙子, 没火了, 添些柴火吧!” 路灵犀转头,胡乱拿着柴火当灶里推, 突然她脑袋闷痛,一块木头从她头上滚到地上。 沉无妄和陈棘同时扑哧一笑。 路灵犀听着旁边的笑声, 眼睛茫然的眨了眨。 后知后觉的捂着脑袋,强压这怒火看向宴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宴宁举着斧头:“抱歉,抱歉,巧合了,这木头蹦过去了,仙子不要介意啊,这我也控制不了啊。” 不。 她就控制不得。 指哪打哪。 这什么破仙子,这么低端的小法术都防不了。 浪得虚名? 还是一窍不通? 路灵犀气的胸口疼,却只能按头说:“没事儿, 下次小心些。” “好好好,放心。” 下次也不会小心的。 路灵犀心有余悸的转头, 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下一秒。 “啊——” 路灵犀的惨叫响起。 这一次比刚才更痛。 刚回头,一块木头旋转着迎面而来。 路灵犀连忙躲开。 木头落在灶头,又坠下地面。 沉无妄和陈棘捂眼。 路灵犀惊魂未定, 死死的看着宴宁:“你故意的吧。” 宴宁:“冤枉啊,真的不是,都是巧合的, 谁知道你坐的位置那么好,次次都砸中你啊。” “要不你往里面坐一坐。” 路灵犀站在原地,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宴宁。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别生气,你要和他们处好关系,才能有接近她的机会啊。” “想想你的容貌和那个男人,未来你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呢!” “忍一时,才能得到更多啊。” 路灵犀捏了捏拳头,转身坐了回去,带着凳子往里挪了挪。 宴宁扛着斧头,抬脚踢起一块木头用手接住,拿在手里转了转, 灿烂一笑,放在木墩上。 双手持着斧头对着木头的中心比了比。 抬起双手用力一砍。 斧头在半空中解体, 锋利的斧头朝着路灵犀飞去,宴宁还来不及反应, 只觉得手上一轻,落下, 只剩下一根木头。 宴宁:? 路灵犀听见声音回头,看着那锋利的斧头朝着她飞来过来。 她脑袋一片空白,连忙后退,慌乱中,灶里带火的柴落了出去,卷着路灵犀的头发轰的燃了起来。 宴宁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 斧头断了就算了。 火还落了出来。 “啊…啊…救命啊…” 路灵犀也发现了,蹦着离开灶口,火势越来越大,她也顾忌不了什么形象优雅,满地打滚只求火能够快点儿熄灭。 “救我…救我…” 一头乌发顷刻之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陈大爷见状,连忙端着旁边的盆子,对着路灵犀泼了过去。 一盆的水落下,大火瞬间熄灭。 路灵犀浑身脏乱,头发萎缩搅在一起像极了鸡窝,她摸了一把脸,从地上坐了起来,浑身湿答答的和落汤鸡一样。 她盯着宴宁,扯着嘴角笑着。 这个恶毒的女人。 借着意外想杀她。 第169章 我只是帮你,不是欠你 宴宁哭着斧头剩下的把手,对谁路灵犀的眼睛:“抱歉,这真是意外。” 她发誓。 这斧头可不在她的算计之中。 真的真的就是意外啊。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路灵犀有些崩溃,不用看都知道她此刻的狼狈。 宴宁歪头,眼睛眨了眨:“那怎么办呢!不如我再给你演示一番,证明证明我的无辜。” “你…” “我什么我啊。”宴宁扔掉棍子。 棍子落在地上,路灵犀下意识的往后挪,粉白的裙子沾着泥土,变得灰扑扑的。 路灵犀杏眸含泪:“你就是故意的,你是嫉妒我的脸,所以容不下我。” 陈大爷开口解释道:“那斧头前几天就掉了一回,今儿个指定是巧了,仙子不要放在心上,都是意外。” 路灵犀:“我不信,她也会法术,一定就是她搞的鬼。” “我嫉妒你的脸?” 宴宁深表无语。 故意的,她不否认。 嫉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说的好像我自己没有一样。”宴宁摸了摸自己的脸,非常满意。 路灵犀死咬着下唇,被咬住的唇边因失血而泛白,她眼里含着泪珠,她不明白。 宴宁这样恶毒刁蛮的女人为什么还有如此好的命。 她为什么要这么惨。 她要忍下去。 她要取代她。 “对,你这样想就对了,她刁蛮,你就温柔, 两相对比, 你的好就突兀出来了。” “借着这个机会,你和她好好相处, 找个借口单独带她走,只要她离开了那人,一切都交给我。” “从今以后,她有的, 你也会有。” 路灵犀缓缓松开下唇:“抱歉…” “啊!” “是我太激动了, 我只是有些害怕。” “哦。” 宴宁一百个不信她是真心道歉。 陈大爷打着圆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误会解开就没事了,仙子,我让棘儿去给你打点儿水, 你收拾收拾, 换个衣服吧!” 陈大爷看着路灵犀脏兮兮的模样。 心道:夭寿哎。 路灵犀闻言抬头,可怜兮兮的:“你不能陪我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宴宁抱胸, 冷眼看着她:“不能。” “可是…” “一个去尘术就能完成的事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沉无妄靠在围栏上开口。 路灵犀哪里知道什么去尘术:“我…我不喜欢用法术,我喜欢自己亲自动手。” 沉无妄轻晒:“你喜欢,她就要陪你去吗?” 陈棘抱着公鸡,缩了缩脑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房间就在旁边,不用去太远的,我们都在院子里, 仙子你不要害怕, 这周围也没有坏人的。” 路灵犀被噎住。 “我怕黑。” “屋里有灯。”陈棘道:“你要实在怕,我可以给你多点几盏。” 路灵犀:“不…不用了。” 陈棘跨步踏出圈, 将鸡捆好交给陈大爷, 提着水桶出门打水。 深夜时分,众人吃完饭回到房间。 昏暗的光透过窗户。 水声泠泠。 路灵犀靠在木桶上, 温热的水也洗不去她心中的怨恨。 路灵犀紧扣着木桶边缘, 指尖掐出深深地指痕:“你快想想别的办法吧!夜太短了。” “夜深了, 在找借口很难了。” 明珠也有些着急。 他真怕沉无妄会在天亮之前杀死路灵犀, 路灵犀死了,他这几天不是白忙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掌握的傀儡,谁知这么没脑子。 “啪!” 路灵犀面带怒气的拍向水面:“你最好是快点儿想, 最好是在今夜让那个女人去死?” 明珠:“……” “我只是帮你,我不是欠你。” “自己蠢非要去挑衅,如今想骗是没有可能了。” “那我们怎么办!”路灵犀反手紧紧的抱住自己,喃喃的开口:“明天那个男人会不会真的杀了我?” 明珠:“你如今才想起怕,是不是太晚了。” 路灵犀面容狰狞:“骗不了,不能强行抓走她吗?” 明珠:我要是能进得了沉无妄的身,我还需要在这里受你的气吗? 早掐死你了。 “如今,还剩下一个办法。” 如果此计不成,他就乘机溜走。 路灵犀他还以为她野心勃勃, 会是一个好的棋子,没想到空有野心, 没有本事。 这颗棋子是没用了。 路灵犀:“什么办法。” “乘火打劫!” 低声耳语一番。 路灵犀眼底一亮:“我觉得这个计划,比之前的都要靠谱。” 路灵犀起身,哗啦啦的声音传出房间。 陈棘端着小跑悄悄从不远处路过, 听见声音,小步加快,急匆匆的沿着墙脚朝着屋后的空旷处跑去。 他一路小跑, 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小锅,绕过一个沙丘,又翻过另一个沙丘,警惕的看着身后没有人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小锅,对着周围轻轻的呼唤: “阿梨。” “阿梨。” “阿梨,你回来了吗?” 陈棘呼唤三声停了下来,一边揭开锅盖,一边看着西周静静等待。 不远处,顺着风传来一声浅浅的“喵”。 陈棘听见声音脸色立刻绽放出期待而又欢喜的笑容。 远处的沙面上,毛茸茸的一小只, 步伐快速又轻盈的朝着陈棘飞速跑来。 大大的尾巴如同一个柔软的鸡毛掸子竖在身后一晃一晃的, 煞是可爱。 沙丘猫在快靠近时,周身浮出淡黄色的光芒光芒中跑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 提着裙角, 欢欢喜喜的扑进陈棘的怀中。 女子声音轻的像小猫一样, 双眼清澈又灵动。 “阿棘。” “阿棘,我回来了。” “我前段时间去了东洲富饶之地,哪里的房子可漂亮了,对了,我还带了好多好多的补药给爷爷。” 沙梨扑进陈棘的怀中胡乱的拱了拱,用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在陈棘的衣服上噌了噌,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分享这她在东洲富饶之地的所见所闻。 “阿棘,你都不知道,那里的人都穿的可好看了,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下次…下次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好想带你和爷爷一起去吃好吃的,住漂亮的大房子。” 陈棘坐在地上,宠溺的摸着沙梨毛绒绒的脑袋,一边笑一边听她讲。 “我们阿梨有那么多钱啊,大房子要花好多好多的钱呢。” 沙梨抬头,眨了眨眼睛,娇俏可人:“我现在没有,但是以后一定会有的。” “会有很多很多的钱的。” 第170章 大妖不会哭鼻子,但是阿梨可以 “好好好,我们阿梨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钱,会带我和爷爷住大房子,吃好吃的。”陈棘一手抱着沙梨,一手拉过小锅。 锅里一边放着鸡肉,一边放着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 “但是在这这之前,我们阿梨要先吃饱,好不好。” 淡黄的窝窝头冒着热气被递在沙梨的眼神,沙梨眼中璀璨,双手捧着窝窝头塞进嘴里,边吃边摇尾巴。 陈棘:“好吃吗?” “嗯嗯。”沙梨连连点头。 陈棘:“别急啊,没有人和你抢,这里还有你最喜欢的鸡肉,炸的。” 沙梨嘴里塞的满满的,两边脸鼓鼓的,两只大眼睛却还忍不住看向小锅里的鸡肉,头顶上两只毛绒绒的耳朵探了出来。 陈棘捏了捏她的大耳朵,这才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沙梨:“慢点儿吃,别急,别急。” 沙梨点头。 “我好久没有吃阿棘做的饭了,我好想阿棘啊。” 陈棘垂眸,脸庞绯红。 “我也好久没有见到阿梨了,很担心。” 沙梨举着鸡腿:“担心我什么,我可是很厉害的小猫咪。” 陈棘擦了擦她嘴边的油:“担心我们阿梨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 修炼有没有受阻, 一路上有没有哭鼻子。” “才不会哭鼻子呢?我是大妖。” “嗯嗯,大妖不会哭鼻子, 但是阿梨可以啊。” 沙梨捧着鸡腿,用头顶噌了噌陈棘的下巴。 陈棘被她噌的有些痒痒,按着她的脑袋,谁知, 他越反抗, 沙梨越想噌他。 两人一推一就,胡闹了半响,陈棘被沙梨按到在地上。 他摸了摸沙梨的脸道:“你最近别乱跑,挥去洞府待着, 家里来了几个修士, 实力应该不凡我怕你被他们抓走,我会去给你送饭的。” “修士!”沙梨歪了歪脑袋,朝着陈棘的家的方向看去。 昏昏暗暗, 带着点点火星升空,袅袅烟雾散开弥漫那个村落中。 沙梨瞳孔散发着荧黄色的光芒,她深深地嗅着,妖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但是隔着这么远,那味道淡的她闻不出来。 “阿梨,怎么了。” “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太对劲。”黄光一闪, 沙梨化作小猫站在陈棘的胸口抖了抖毛发, 抬脚轻轻一跃,朝着村落奔去: “阿棘, 你留在这里, 我去看看。” “阿梨…” 宴宁的房间里。 沉无妄看着被宴宁施法锁住的纱帘,纱帘里, 宴宁趴在床上, 一边看着妖魔录, 一边抱着一篓子蜜饯, 边吃边看。 小腿在身后翘起,摇摇晃晃的, 不用分析,就能知道她的心情一定很不错了。 沉无妄:“你觉得你这个小法术挡的住我?” 宴宁翻开一页:“你要是解了我的小法术, 我就不理你了。” 沉无妄:“……” 沉无妄转身背对着宴宁。 宴宁看了他一眼,抓起一颗蜜饯狠狠的塞进嘴里,手还没有拿下来,沉无妄又转了过来: “我又哪里做错了。” 宴宁收回手,阴阳怪气:“魔尊陛下哪里会做错什么。” “……”沉无妄沉默片刻,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她一个小姑娘,闹些小脾气他是应该包容, 妥协。 “我错了。” 宴宁转头盯着他,幽幽的开口:“错哪了?” 沉无妄:“……” 他那里知道错哪了。 “错在不该让地下有个洞, 让你掉进去。” 宴宁:“……” “错在不该和那个长得像你的女的搭话。” 宴宁:“……” 沉无妄努力的想着,他还干过什么事儿: “错在不该说你的缺点,不该让你牵绳子, 错在……” 宴宁黑着脸和上书,打断沉无妄:“合着你都是故意的呗。” 他对他干的事情一清二楚,还非要干。 他就是故意和她作对。 沉无妄声音有些弱:“…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心虚什么呢?你还让我吃老鼠。” “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沉无妄没想到她还要翻旧账, “过不去,你睡地上吧!”宴宁翻身面朝着墙。 沉无妄蹑手蹑脚的蹲在床边:“…原谅我一次吧。” 宴宁:“做梦!” 沉无妄:“要不我让你咬一口。” 宴宁扯开被子盖住脑袋:“你有病。” “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啊。” “我上次都还没原谅你呢?” “那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宴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盯着他,突然,她笑了,拿出一枚铜钱捏在手里:“好啊,这枚铜钱,我扔上去在接住,你猜什么面朝上, 猜对了我就原谅你。” “简单吧!” “我这可没有为难你。”宴宁抛了抛铜钱,笑的灿烂。 沉无妄眯了眯眼睛:“这铜钱本来就没有正反面。” 宴宁:“我说有就有,在我心里有。” “好。” 沉无妄妥协。 宴宁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他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同意了。 有鬼,有大鬼! 他不会在铜钱上做手脚吧! 管他呢, 反正都是她说了算。 “好。” 宴宁惦了惦铜钱, 用力朝上一抛,铜钱在空中旋转而上,升至顶点,又旋转而下,宴宁正准备去接,铜钱朝着帘外飞去,落在了沉无妄的手里。 沉无妄大手合住,盖住了铜钱。 “我说是正面。” 他说要,铜钱在他手里化作粉尘。 如今,正反不都是他说了算的吗? 宴宁:“…你作弊!你毁了就不算。” “没有毁,还在。”沉无妄靠近宴宁,抬手,铜钱的粉尘在他的手心像是烟花一样绽放,小烟花五颜六色,掌心合上,烟花落下最后的余温,在次张开,小小的孔明灯在手心的纹路之中慢慢升起,就想是从万里山河之中飞出一般。 宴宁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眼里热热润润的。 想要靠近一点儿,在靠近一点儿。 沉无妄笑了笑,合掌,手指微动,指尖衔着一枚铜钱:“给,没有毁。” “正面朝上会放烟花,反面朝上会飞出孔明灯,在你手里也会出现。” “只要你想看,永远都不会失效。” 宴宁别扭的从纱帘中伸出手拿过铜钱。 铜钱上面还裹着沉无妄的体温,落在她手心,就像是融了进去一般。 小小的孔明灯从她的手心飞出宴宁左手戳了戳,孔明灯朝旁边挪了挪。 “好看吗!” 沉无妄掀开帘子,握着宴宁的手在张开,烟花绽放。 沉无妄的眼里也映入了烟花的色彩斑斓。 他眼里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 第171章 如果不能平平淡淡,欢喜冤家也是不错 他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会用法术去做这么一个哄人开心的小玩意儿。 宴宁双手捧着,烟花也越来越大。 她点了点头,咽喉有些痒痒的:“好看。” 沉无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知道我…有许多不好的地方,总是惹你生气,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欺负你。” “我…活了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好,我会学着怎么做一个好夫君,做你一辈子的依靠,我知道你从前受了许多苦,以后不会了。” 宴宁合上手,指尖拿着铜钱。 她心里很明白。 她和沉无妄的性格,都不是甜甜蜜蜜平平淡淡过一生的料。 如果不能甜甜蜜蜜平平淡淡,那欢喜冤家也不错啊。 宴宁扯下几根头发,头发在她的手心化作编制好的绳子,宴宁将铜钱串好,吊在空中晃了晃,小心翼翼的放进储蓄镯里。 “那看在铜钱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吧。”宴宁回头盯着沉无妄:“什么时候我看不见烟花和孔明灯了,我就不原谅你了。” 沉无妄环住宴宁:“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能看的见。” “勉强相信你。”宴宁转头亲了亲他的侧脸:“你这小玩意儿只管你这次,你下次在惹我,也还是会不理你的。” “放心,下次…” “还有下次?” 沉无妄认怂:“不会, 不会再有下次。” “哼。” 她不信。 “砰砰砰!!!” 院中传来声响。 宴宁起身:“怎么了。” 沉无妄下床:“我去看看。” “好。” “砰砰砰!!!” 声音越来越近。 “丫头…” “丫头…” 陈大爷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宴宁连忙下床跟了上去。 沉无妄打开门, 陈大爷摔了进来。 “大爷!大爷你怎么了。”宴宁跨步上前,接住陈大爷。 陈大爷面色黑青, 口鼻流血,宴宁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为他渡灵力保命。 沉无妄看了眼地上的陈大爷,又抬头看着院中, 浓浓的烟雾飘散在院中, 常人的眼睛,十米无法视物。 但是这烟,太过古怪了。 “这烟有问题。” 宴宁面色凝重:“有毒!” 怎么会这么巧呢? “砰砰砰!!!” 敲门声继续,已经不是礼貌的拍门了。 似被一群人敲打着, 撞着。 墙头伸出几个脑袋, 宴宁大呼:“沉无妄,有人翻墙…” “啊…”还来不及给他指,宴宁的手背一痛。 陈大爷不知何故一口咬在了她手上。 沉无妄垂眸抬手就要去拉陈大爷。 宴宁忍痛推开陈大爷, 阻止沉无妄道:“别别别…陈大爷应该是被迷了心智,你不要杀他,我没事的。” 陈大爷给他们吃,给他们住,她不能恩将仇报啊。 沉无沉着脸俯下身,指尖按在陈大爷的颈部,陈大爷松开宴宁晕了过去。 宴宁收回手,手上血淋淋的几个牙印。 这老头子牙齿不错了啊。 这么利。 沉无妄的大手覆在宴宁的伤口上。 宴宁只觉得伤口处痒痒, 一会儿就不痛了。 沉无妄松开手, 扯过她的手看了看,确定只剩下血没有伤口以后, 不悦的看着她:“防人之心不可无, 即使是个老头,你也不应该如此松懈。” “这我哪里知道他会突然咬人啊。”宴宁看着沉无妄那双闪着幽光的眸子, 有些心虚的败下阵来:“平时, 陈大爷挺和善的啊。” “平时和善, 不代表现在也和善。”沉无妄捏了捏她的手, 华话中有话:“这烟雾有毒,惑人心志, 他们这些人应该就是如此。” 宴宁叹了口气。 修仙界果然处处都是杀机。 “你先挡着,我去将陈大爷安置好, 再出来。”宴宁一把抱起陈大爷将人放在床上安置好。 躺在床上的陈大爷,脸色的青黑似乎在消退。 宴宁掰开他的眼睛看了看,有些疑惑。 这是在自愈? 管他呢。 陈大爷没事就好。 宴宁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沉无妄站在院中,墙头上爬满了人。 “嗬——” 一个个面容狰狞,嘴角含血,瞳孔凸起泛红,失了志,如同丧尸一般,恨不得直接跳过来啃食他们的血肉。 宴宁走进沉无妄, 盯着这些人上里几张熟悉的面孔,道:“这些人应该都是这村里的村民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 “烟, 这烟里应当是有可以将人变成傀儡的毒药,这样的毒药应该是妖毒之类,在这世间种类不少, 不算是稀奇。”沉无妄扫过众人。 “这烟应当是燃起不久。”宴宁看向路灵犀的房间,路灵犀半开着门,露出半张脸, 她似乎是害怕。不敢出来。 宴宁收回视线道,一道身影泛着淡黄色的光朝着宴宁袭来。 宴宁后退半步。 尖锐冷白的爪子擦着宴宁的脸庞而过。 沉无妄一掌打向黄光。 “喵!!” 惨烈的叫声响起。 沙梨变回人形砸向地面。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人。” 沉无妄:“猫妖!” 宴宁指着沙梨:“你是谁!这烟雾和你有什么关系。” 沙梨捂着肚子,面色痛苦:“不是我,我没有。” 宴宁歪头:“那你是哪里来的。” 沙梨面带薄怒,瞳孔竖起,防备的盯着他们:“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哪里来的呢!这烟毒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全村的人都被这烟毒毒害了。” 宴宁摊手:“不是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这烟毒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沙梨半信半疑:“你们也不知道?” 沉无妄:“我们有必要骗你吗?” 沙梨缓缓起身,头顶的大手划过她的脑袋,沙梨后退几步离得远远的。 “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救他们啊。” “你们见过陈爷爷吗?陈爷爷在那里。”沙梨问道。 宴宁指了指身后:“在屋里。” 沙梨提着群里跑进屋中,过了片刻, 又跑了出来, 面色松弛了许多, 不再是紧绷绷的了:“陈爷爷没事儿了,我相信你们是好人了, 可是现在他们怎么办啊。” 路灵犀闻言, 手指扣了扣房门。 不行。 她不能再躲下去了。 下定决心,路灵犀打开房门跑了出来,对几人道: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引开这些怪物,另一部分人趁机带着陈大爷离开,之后我们在会和,如何。” 宴宁皱眉,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过了片刻才想起来。 “陈棘呢。” 怎么把他忘了。 沙梨:“他在那边的山上。” “你怎么知道。”宴宁突然盯着沙梨。 沙梨眨了眨眼睛,两颊有些热。 “哦~”见她这副模样,宴宁懂了。 怪不得过来找陈大爷呢? 原来如此啊。 第172章 是很辣的小萝卜呀 沙梨害羞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两只耳朵一只折着趴在头顶。 宴宁这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们是觉得我这个方法不好吗?可是目前我们应该先逃出去在想办法啊!”路灵犀看着这几人都不带搭理她的模样,生怕这几人不按照她的方法来,那样她可就功亏一篑了啊。 宴宁和沉无妄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大大两个。 有鬼!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有着莫名的目的。 宴宁摇了摇头,只觉得这路灵犀诡异的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路灵犀盯着摇头得宴宁,见她都否定自己,连忙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是为大局着想啊,在耗下去,那些怪物翻过墙头越过来怎么办?” “我们不要紧啊,可是陈大爷收留我们一夜,如今又中了妖毒,我们不能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啊,如今之计,我们先想办法将陈大爷带出去啊。” 路灵犀看着沉无妄和沙梨,似乎想要得到二人的认可。 沉无妄:“陈大爷已然安全,倒是你一个修仙之人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救人,而是想着逃走,虽然救人一事不能强人所难,但是你这未免太过修心不彻!” 路灵犀磕巴的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在想办法…” “你可知妖毒直接进入凡人之躯的后果?”沉无妄侧目,平静的看着墙头的村民。 路灵犀:“什么后果?” “非有仙药所救,必死无疑。”沙梨说罢,有些惊奇的上下打量着路灵犀。 片刻光落在她的脸色停了片刻,又一脸茫然的看向宴宁,眨了眨眼,又看着路灵犀。 来回反复多遍。 路灵犀在沙梨的目光之中浑身如蚁爬。 非仙药所救,必死无疑。 可是…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早超生不是吗? 路灵犀浑身不适,另外三人自然是不在意的。 宴宁被沙梨看的啧了一声:“看什么看啊!” 沙梨朝宴宁贴了贴,轻轻的道:“她和你长的好像,但是明明…” 沙梨在宴宁的肩头嗅了嗅,她是猫,嗅觉十分敏感,她分明在宴宁的身上闻见了淡淡的,清新的植物妖的味道。 忍不住想要在靠近的一点儿。 好香啊。 要流口水的感觉。 脖颈上猝不及防的热雾,一股不适冲上了宴宁的头顶。 下一秒,腰间一双大手拽着她落入沉无妄的怀中。 宴宁反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言难尽的表情,对沙梨道:“变态啊你。” “她是想吃你,这是她的本能。”沉无妄幽暗的眸子扫了一眼沙梨。 宴宁朝着沉无妄的怀里缩了缩,远离沙梨,一副你果然是表态的模样,质问她:“你不是猫妖吗,猫妖不是肉食妖吗?” 沙梨可怜巴巴的盯着宴宁:“不是啊。” 宴宁:对啊,不是有猫草猫薄荷这种玩意儿的吗? 可是她又不是猫薄荷。 “也吃草啊。”沙梨眨了眨眼睛,天真好奇:“你是什么妖啊,好香啊,但是我看出不来哎。” 宴宁好看的眉头紧皱,抓着沉无妄衣襟的手越来越紧:“……萝卜,比较辣的那种。” 救命! 救命! 真的跪了。 怎么谁都惦记她啊。 她是唐僧吗? 不行,不行,以后不能说自己真实身份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沉无妄搂着宴宁的腰:“别怕,她敢吃你,明天就给你做一条猫皮毯子。” 说罢,沉无妄对着沙梨用眼神友好的慰问一番。 沙梨被那扑面而来的窒息感逼的差点儿连人形的维持不住,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摇晃晃。 沙梨怯生生的后退几步,一脸失落的看着宴宁:“哦,我不吃的,我不爱吃辣的萝卜。” 一定不辣,是一个白嫩嫩,甜丝丝的大萝卜。 好香啊。 不过宴宁是妖,而这位姑娘却是人啊。 怎么会长的如此相似呢。 若说是巧合。 那一个人怎么会和一个妖长的相似呢! “你说你们长这么像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哦!”宴宁斜睥了眼路灵犀:“这你就要问她了。” 她上辈子都长这样了。 和她可没有关系。 沙梨正想再说点儿什么,耳旁尖叫声刺破耳膜,她浑身的毛竖起。 “啊——” 路灵犀的叫声让宴宁和沙梨同时一抖。 宴宁捂着自己上窜下跳的小心脏朝路灵犀看去,只见一人浑身是血,骨骼扭曲的躺在院子里,正支着胳膊往起来爬。 宴宁看着那些已经忍不住往院中涌的人便知,地上这位估计是掉下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进来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啊!”路灵犀后退几步,身子紧贴着墙壁,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去躲着。 地上的人诡异的扭动四肢爬了起来,朝着宴宁扑过来。 “啊——” 路灵犀大叫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宴宁看着那人异于常人的速度,侧身躲过,那人的指尖又黑又长,从宴宁的脖颈擦过,宴宁翻身一跃,一脚踢开那人,落地挥手发出一道金黄打向那人,那人倒在地上,被金线牢牢的捆住动弹不得。 一双眼睛如披了层白茫茫的雾,面目狰狞得瞪着着宴宁。 沉无妄按住宴宁的肩膀:“这些人中了妖毒,已然不能算作是人了,是妖徒。” 宴宁:“妖徒?” 好新鲜的词汇啊。 她都没有听说过。 “你这一百多年是怎么活吧。”沉无妄见她似没我听说过妖徒二字,忍不住开口。 宴宁尴尬的笑了笑。 真不怪她! 沉无妄:“妖徒便是以妖毒进入人体,控制其身体,变成一具供人差遣的行尸走肉。” 宴宁:“这不就是傀儡吗?” 都是同样的东西,要用这样多的说法吗? “不一样。”沉无妄摇头:“本质差不多,但是傀儡比妖徒更不易炼制。” 宴宁懂了。 意思就是傀儡更高级一些。 妖徒就是大白菜。 宴宁想起陈大爷应该也是中了妖毒,但是为什么他自愈了呢。 宴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自己的手上。 哪里曾被陈大爷咬了一口。 会不会是… 路灵犀被吓的双腿一软,睡着土墙滑落在地上:“万一…万一这个毒传染呢?” 如果被咬一口会不会中毒啊。 宴宁收回手:“传染也是传染你啊。” 他们两只妖,一个魔,会被妖毒传染吗? 这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路灵犀面色一白。 第173章 她不是烂好人,也不是真坏人 沙梨歪了歪脑袋,好奇的看着苍白的脸:“你不是修炼之人吗?怎么连这些东西都不懂,而且,还如此胆小,倒是很少见啊。” 路灵犀心里没底。 怕被怀疑,只好借着害怕捂住嘴不在说话。 “嘭——” 木制大门被妖徒从外推到砸在地上。 人山人海一样的妖徒,一窝蜂一样从门口涌了进来。 沉无妄拽过宴宁挡在身后。 宴宁双手捏决,灵光在她手中往外炸开,化作一张大网将几人连同房子圈外其中。 “现在怎么办啊。”宴宁放下手,看着爬在金色大网上的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以她的修为,人参网能支撑许久,她们可以选择不沾人命,等到妖毒走完这些人的全身,进去心脏,这些妖徒自然会毙命。 不废一兵一卒。 沙梨耳朵抖了抖:“…能不能救救他们啊。” 如果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阿棘一定会伤心的。 宴宁盯着自己的手。 有些纠结。 沉无妄:“你也说了,非仙药所救,必死无疑。” 万鼎阁离得太远。 一来一回,赶到也得几个时辰,那时估计已经死了一大半了。 “或许有办法呢!陈爷爷…”沙梨想起来陈大爷:“陈爷爷是怎么没事儿的。” 沙梨一言出,宴宁只觉得被咬的地方隐隐作痛,小幅度的晃了晃手。 沉无妄的目光落在宴宁的手上。 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千年人参,天劫雷和曜日金火的淬炼,龙鳞加持,她的血就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沉无妄:“或许是他长年与你相处,染了你的妖气而已。” 沙梨:“真的吗?” 路灵犀缩在角落里, 听着他们的谈话。 该死的。 那个明珠为什么没有动静。 出来告诉她, 如今该怎么做啊。 沉无妄抓住宴宁的手:“走!” 宴宁:“去哪里?” 沉无妄:“万鼎阁。” 去万鼎阁只会一声,他们也算不是袖手旁观。 至于旁的。 那不可能。 路灵犀立刻爬了起来:“不行, 你们走了,这里怎么办啊,不如…不如公子你先去万鼎,你一个男人脚程快, 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死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沉无妄歪头看着路灵犀,眼里的寒霜覆盖他温柔:“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支开我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亦或许, 你是谁的狗。” 她的目的, 如今若是他还看不明白。 就是真的蠢了。 从一开始的接近。 她就是冲着宴宁来的。 她背后的主子,实力应当是不弱,宴宁这些年得罪过如此修为的, 也只有顾浮尘了。 但是幻术这种东西,顾浮尘应当是不精通才是,除此之外,宴宁应当不认识旁人,那么,是他的仇人啊。 魔界到十间狱。 究竟是谁呢? “不是的,不是的。”路灵犀摇头:“我没有什么目的,我真的对你没有别的目的啊, 我就是觉得这样大家才能有救。” 宴宁眼帘半垂:“看你这副胆小的模样, 不如我让三七带你去万鼎阁求救,我们在这里也能随机应变, 岂不是更好。” “我…不熟悉万鼎阁。” “没事儿, 我在万鼎阁有朋友的,你去找我的朋友就可以了…唉唉唉…”宴宁忽然面色紧张:“路姑娘…你后面有…” 宴宁刚说到有, 路灵犀看都不看, 趴着再来原地, 朝着他们跑过来, 边跑边叫: “啊啊啊…有什么啊。” “救命啊…”路灵犀跑到沙梨身边,回头看去, 那地方空无一物,她这才意识到被戏弄了, 她猛地看向宴宁:“你骗我。” 宴宁夸张的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啊,太黑了,一时看走了眼。” 路灵犀:“你…如今都这个时候来,你不想想办法,还在这里…开玩笑。” 这个贱人。 处处和她作对。 “你厉害你想啊,要不要我把你送出去,在妖徒的爪子下面想啊。”宴宁轻轻一笑,顺便挽了挽袖子,一副要将她扔出去的模样。 路灵犀蹲在地上, 咬唇看着宴宁,眼睛爬满了怨毒。 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 明珠, 明珠!! 明珠不敢高声语。 宴宁收回视线,走向网中被困住的妖徒在他旁边蹲下,妖徒开始暴动, 用浑身的力量想去攻击宴宁,奈何金丝随着他的挣扎,越来越紧。 宴宁伸出左手, 看着那干净白皙的手心。 试一试吧!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血呢? 如果不是,她立刻就和沉无妄离开。 沉无妄大步流星的走向她,抓住她的手:“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你有多少血可以救人。” 宴宁抬头盯着他,眼睛亮亮的:“傍晚的时候我出去逛了逛,有几个大娘还给我拿过好吃,几个阿叔告诉我夜晚风大,让我早点儿回去!” 她不是烂好人,看见谁都想救。 她也不是真坏人,力所能及却仿若未闻。 如果这里的人,对她不好过,她肯定是不会救的。 可是今天出去转了一圈,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很热情的关心过她, 夸奖过她。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做到置之不理。 她只知道一点儿。 救他们, 她会很开心。 不救, 她不会开心的。 “这里的人都很好, 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沉无妄,这里很穷,并不是家家都像陈大爷家一样有窝窝头有肉吃,有些人家徒四壁,吃糠咽菜,可是他们都好好的活着,会对我一个陌生人递出一个馒头,哪怕那个馒头他们自己或许都舍不得吃。” 一张一张的面孔从宴宁的脑海里闪过,宴宁蹲在地上。 “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够活着,血可以再生,但是命只有一条,但凡有别的选择,我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宴宁柔软的手盖住沉无妄的手。 沉无妄静静的看着她,从那一双眼睛里,似乎看见了一个被落在黑暗中,期盼被人解救的宴宁。 她在哭泣。 她在哀嚎。 在黑暗里歇斯底里,满眼痛苦和绝望。 可是在看去,那双眼睛里痛苦和绝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星河。 蓝黑的天空繁星点点,星河川流而下。 她在救别人,却又像是在拯救她自己。 沉无妄缓缓松开手:“一点点,不能有危险。” 宴宁笑的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收到,保证会乖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