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分手大师》 001章银发少年一
“小姐,小姐……不好啦!”一个清脆的叫声在大门外响起。品书网..声音倒是像树上的黄鹂,随着火烧屁股般的脚步声,跑进来的却是一个双丫髻的姑娘。她一边用手绢抹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何事?”对于这丫头毛毛躁躁的性子,柳初颜早已见怪不怪,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手继续拨弄着桌上的算珠,另一只手把刚刚倒好的茶水递过来。 罗紫接过瓷杯并没有喝,焦急地说道:“前……前些日子被你打发走的那……那几个混混又来闹事了!” 柳初颜那双秀气的眉毛渐渐皱起:“这分手委托事务局不过才开张三月有余,这些混混造访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 罗紫焦急得直跺脚:“他们如今就在门外候着……小姐……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所谓垃圾到处有,城里特别多。这些混混都是整条街上的牛皮癣,顽固且恶心,加上背后强大的恶势力。而自己却是初来咋到,人微言轻,为了维持这个分手委托事务所,无根无依的她,也只能忍这一时之气。 柳初颜有些不舍的摩挲着昨天刚刚赚来的一小袋铜板,这还没有捂暖就要扔出去大狗,心里真是疼得慌。 “说吧,这次要多少?” 罗紫小心地竖起一根手指:“一钱……” 柳初颜的面皮不由得一紧,惊愕道:“一钱?!上月来收是五十文,这次竟要翻倍?那下次再来岂不更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 罗紫连忙低下头,偷偷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默不作声。 柳初颜倒抽一口凉气,半天才平复了心中那要冲动而出的魔鬼,深知无后台撑腰的悲哀,从小钱袋中数出一串铜钱,扔进罗紫怀中:“拿去,把他们都打发走,我见着就烦。” 罗紫无奈的吐了吐舌头:“是。” 柳初颜那双哀伤的眼神慢慢变得冷却,眼角邪邪地勾起,看来,想不被狗咬,就要有趁手的打狗棒。 于是她叫住转身要走的罗紫:“前日来访的那位小厮,你且去回了他,我接受尚书大人委托的冥婚代嫁,佣金就按他开的价,一分不可少。” 罗紫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巴,心有余悸地问道:“小姐,冥婚这任务怎可接?这是要跟一个死人成亲,还要活埋下葬……” 柳初颜见她那样,倒是被逗笑了:“你放心,小姐我有胆量接这委托,就有本事活着回来。若此事能成,得到尚书大人的庇佑,我们这地儿便有了靠山,不必每日战战兢兢,担心何时这家小院被化作废墟。” 罗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出门与混混周旋去了。 柳初颜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闷燥的,于是决定从后门溜出去走走,也省得见到大门前那一幅幅恶心的嘴脸。 来到这个天朝已经一年多,在印象中却从未见过历史上有这个朝代的记载,目前掌握这个朝代的信息概况也并非十分了解,只知这个朝代乃天朝,主天下三分,其一为占据陆地大片面积之主,名大汉。其二以驾驭草原之广而自立为王,名大漠。再其三是主居海域之上称霸主,号:溟城。三国表面平淡无波,背地里却风潮暗涌。 而自己如今的身处的所在位置,就在大汉首城。 柳初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百姓都背着箩筐,把家里的货物带到城里来,然后换取需要的货物回去。 “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喽,皮儿大馅儿多新出锅……” “卖糖人,一文钱一个,小姐,买一个吧,诶诶,那个大娘,给孩子买一个吧……” 一阵清风吹来,柳初颜不自觉地撩了一下发丝,心中的闷气也散去了很多。 忽然看见前方人群一阵拥挤,大家似乎被什么所吸引,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带着柳初颜也不得不跟着挤过去。 人群到了一处酒馆门口就停滞不前,你一言我一语,呜呜呀呀的好不吵闹。 但柳初颜却是听懂了,里头在举行着什么活动比拼,赢了似乎还能领不少钱。 柳初颜倒是越发好奇,等她劈波斩浪地涌到最前面,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这酒馆中斗酒。 斗酒的那两人各自捧着一大坛酒,抬起就朝嘴巴里猛灌。 不一会儿两人同时把酒坛放下,其中一个腰圆膀粗的大汉就应声而倒,然后把一堆肥肉全部泡在了地上的酒水中,大脸红涨不省人事。 再看另一边,与大汉比拼的是一个精瘦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居然面不改色,潇洒地把手一甩,那空坛子稳稳地飞向身后的坛山。 柳初颜不由得开始打量这个少年,只见他一身浅棕色云纹白衫,外套蓝白色排纽马褂,银色的短发,细眉大眼,高鼻薄唇,就算一身酒气,也盖不住他干净爽朗的气质。 古代人十分古板,常言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想来他那短发,放眼望去整个朝代都寻不出有第二个,更何况那发色竟是是花白的银色,让柳初颜不由自主的多望了两眼。 “还有谁敢上来喝?”那少年把袖子一挽,单腿踩在凳子上,傲娇的抬起下巴,得意的在人群中扫视一番,目光所到之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一躲。 半晌无人应答,只听见他爽朗地笑出声道:“哈哈,看来今日,又是本大爷赢了。” 柳初颜虽然喜欢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的豪放之气,但却不喜这种狂傲不羁的性子,特别是鼻息间飘来的浓烈酒味,还是让她皱了皱眉。 酒是一个不好的回忆,当年要不是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又怎么会神志不清,为了一个抛弃自己的拜金男跳楼。跳就跳吧,居然没有一了百了,还要连人带魂一起跳到了千年前,陌生,孤单……最重要的是没钱。 好在遇到了李大娘,那个与丈夫一同开了一家小饭馆的可怜女人。 在古代,女人嫁人后男人就是天,可是李大娘的天却是下冰雹的坏天。那李老汉一大把年纪,还要去香阁找相好,甚至还有了帮那位相好赎身的念头。李大娘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只能终日以泪洗面。 而自己承蒙李大娘的照顾,不忍见她日日伤心,万分纠结后,最终是女扮男装扮作嫖客混进香阁,又点名要那李老汉的相好作陪,“无意”中聊到那饭馆掌柜有花柳的“事实”,自此以后,香阁里的那位相好都开始对李老汉避而不见,企图划清界限,生怕自己也感染了这样晦气的病。 而李老汉到底还是悬崖勒马,重新与李大娘重修旧好,并立誓再不与风尘女子往来,夫妻两人比以往更是和睦。 这件事让柳初颜的触动很大,古代女子的地位卑微,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自己身为现代人,自然不能接受,而古代的女子,又有谁会情愿把自己的夫君推进别人的房里,与别的女人相好。 往事不堪回首,自己不也曾是这无辜受害者中的其中之一么? 分手委托事务局建立的原因,存在的意义,莫过于此。 像李老汉找相好这样的孽缘,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世间。 半晌,柳初颜回过神,冷冷地瞥了那少年一眼,在这个世间上行走,还是低调点好,像这样的酒鬼本身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再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柳初颜转身离开了酒馆,想来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李大娘了,择日不如撞日,或许还能在饭馆里打下手。 那银发少年本处于几度得意忘形之中,忽然从人群中射出一道寒若冰霜的目光,他反射性的循着这道目光定位,进入眼帘的是居然是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而且留给他的还是一记背影。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本来明亮的双眸瞬间眯了起来。 柳初颜经过桂顺斋的时候买了几包糕点,想着李大娘岁数也大了,虽然开了家饭馆,却往往顾不上自己吃饭,日积月累下来已经有些胃病,松软甜糯的糕点正好可以帮她养胃。 这饭馆就开在大街道中,路并不是很远。 柳初颜提起裙裾,一脚刚踏进饭馆的门口就笑着喊道:“大娘,我来看您了。” 李大娘听声辩人,立即迎了出来,褶皱的双手还不停地在毛巾上擦拭,眉开眼笑道:“诶,小颜来了,快坐,还没有用膳吧?我这刚做好,来一起吃。” 柳初颜大大方方地把糕点放在柜台上,流线型的双眼都笑成了月牙,在这里难得有让她感到熟悉亲近的人,于是也不推脱,应了一声好。 今天饭馆的生意看起来不是很好,周围的桌子大都是空空如也,灶台上还冒着热气。 柳初颜和李大娘对面而坐,李大娘不住地给她夹菜,她没有儿女,自从认识了柳初颜,就把她也当成了亲人一般。 —————— 作者有话说:金钱汇算:100文=1钱10钱=1两 002章银发少年二 柳初颜环顾一下屋子,有些纳闷道:“李大爷去哪儿了?” 提起这个,李大娘那浑浊的双眼立马变得神采奕奕。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他呀……送货去了,自从你提议开个什么团购折扣送快餐,我老伴呀,一到接近正午的时辰就忙个没完,跑完这东边跑西边,不过这饭馆的生意日渐增长,老伴儿也不再去花天酒地,也是托你的福,你呀,可真是我的福星。” 柳初颜没想到饭馆里没几个人,倒是自己提出的送餐上门的点子帮了大忙,心中有种小小的满足。但转眼又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分手委托事务局如今还是一蹶不起,与这家酒馆的支出收入简直天差地别,前有混混虎视眈眈,后又没有什么生意上门…… 再这样下去,这分手委托看似光明,但实际上却没有出路,说不定最后还会关门大吉,她那淡淡的烟眉又像是夏日的云层越积越浓。 自知这些都不能长辈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她强颜欢笑道:“这哪儿的话……若不是您当年收留了沦落街头的我,我如今还不知身在哪儿。” 李大娘点了点头,悄声问道:“你那的生意可还好?你可是许久没有来看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也知道李大娘只是怪她没有时常来走动,可是生活中的酸楚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她悄悄地瞅了一眼李大娘,放下碗,假装想起了什么似的:“啊……是啊,您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好几个委托的活计没有做,您继续吃,我得先走了……”生怕她再问分手委托的事,柳初颜立马站起身就仓皇而逃。 “我下次得空了再来看您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这孩子……”李大娘笑着摇了摇头。 出了街道,柳初颜才是松了一口气。 午后的蝉儿懒洋洋地在树上鸣叫,柳初颜用手指盖住眼睛,抬头望着明晃晃地太阳,真不知道这小屁虫在“知了”什么。 做虫难啊,有那么多飞鸟盯着它这样的肥肉看,可是做人呢?更难。 真希望能把木尚书的这委托任务能够顺利完成,讨个好彩头,把眼前的乌云和霉运散去。 柳初颜的心中百回千转,轻巧秀美的双足穿着白色的绣花鞋,在灼热的青石路上留下了缓缓移动的影子。 清风徐徐,吹动着她粉色飘逸的裙袂,一头黑色的长头发就像是随风舞动的精灵,头上的几朵粉色桃花装饰得娇艳欲滴,白如凝脂的脸颊淡著胭脂,纤腰素素,清雅秀灵。 银发少年双手环抱,懒洋洋地斜靠在一棵路旁的大树树干旁,见这样的女子走来,先是一阵恍惚,继而想到了她那冰冷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喊道:“臭丫头,给本大爷站住!” 柳初颜愣了一下,左右扫视一遍,纳闷谁这样无礼,仔细一看,大树旁靠着一位银发少年。原来是刚才在酒馆的那个“拼命酒郎”。于是撇撇嘴,她可没那么多时间来应付这些无聊人士。 柳初颜并没有理会他,就当是看到空气一般,继续往前走。 银发少年‘噗’的一声吐出那根草,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好胜之心。看来今日非得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 他纵身几步就挡在了柳初颜的面前,冷哼一声:“哼,臭丫头,你莫不是耳聋?听不见本大爷叫你站住吗?” 柳初颜被人打断了思路,心中大为不悦,眼见对方像一堵高墙一般挡在前面,她只好停下脚步,抬起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何贵干?” 银发少年双手插腰,他的身高本来就有优势,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心中的优越感大增,于是挑眉问道:“方才在酒馆,你那用一副阴冷不屑的神色看着我,什么意思!” 柳初颜暗叹这少年的观察力真惊人,在人群中都能注意到自己的不屑,想来是个高手。不过她真的不想和无关的人做不必要的解释,也不想有过多的牵连。 银发少年见她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骨子里却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心中更是不满。他危险地眯起眼,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一句话:“臭丫头,你是在质疑本大爷的酒量?” 柳初颜翻了一个白眼:“你酒量如何,关我何事?” 银发少年彻底被她的言行态度激怒了,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想想他最值得骄傲的酒量,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质疑了,侮辱,绝对的侮辱!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尖,怒道:“你,你有本事就与本大爷比一场!” 柳初颜瞬间深感无力,眼前这人就是一个二五八万,好好的抽什么风,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脑子里居然长的是稻草。 “幼稚!”话不投机半句多,柳初颜冷冷地丢下两个字,似乎没有更多的兴趣再和他聊下去,于是直接从那少年身旁绕了过去,继续往前走。 银发少年举着的手指僵在原地,似乎自己全身发力一下打到了棉花上。 这个臭丫头……居然就这样丢下他走了? 他机械地抽回手指,转身看着她离去的粉色背影,紧皱着眉,摩挲着略略傲娇的下巴,半晌后,细眉舒展开来,只听见他喃喃地笑道:“有意思!” 柳初颜急急的走了一段路,自从分手委托事务局开张后,她已经对附近的地形已经相当熟悉,眼见不远处有一个偏僻的小巷,她想也不想就立即闪身进去。背靠着墙角,轻轻地轻拍着咚咚跳动的小心脏,屏住呼吸偷偷地往回望了一眼,确认摆脱了那个神经质般的银发少年后,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身继续往小巷深处走去,七绕八拐。此刻已经过了午后,天上的太阳照射的阳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柳初颜只感觉口干舌燥,一串串彩色的圆点在视线里飘荡。 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小院,位置并不是很耀眼的油漆牌匾上刻上了“分手委托”四个大字,已经被太阳晒得十分油亮。柳初颜的心里有着些许悲凉,这样隐秘的地方,能让更多的人知晓才怪,可是以现在的财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现状,于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分手委托发扬光大。 进了屋子,就见罗紫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走来走去,柳初颜没顾上打招呼,就径直朝桌上的茶壶走去,罗紫看到眼前的来人眼眸一亮,顿时迎上来,大大地松了口气似的:“小姐,您可算回来了,那小厮让我转告您今日且先做好准备。今夜寅时尚书大人会派人前来接您从后门入府。” 柳初颜刚刚喝下清凉的茶水,闻言不由得急急下咽,愕然道:“怎么这么急?今夜就要入府?”见过嫁活人迫不及待的出嫁,没见过嫁一个死人,还要这样火烧火燎地往前赶。 罗紫也是满脸忧色:“小姐,您忘啦?这两日后就要……冥婚了,尚书大人要你确保成亲当日定要万无一失。” 柳初颜放下茶杯,这才缓缓地坐下,心思高度运转了一番,点点头有些踌躇地说道:“嗯,知晓了。你把那木尚书的千金,现今的具体情况与我详细说说,我好斟酌斟酌。” 这件事对分手委托事务局的意义重大,定是要好好策划布局每一个细节,到时候才能做到临危不乱。 罗紫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 原来那尚书木子公有一爱女,名叫挽香。常言道:红颜多薄命,他的这位爱女似乎也逃不出这个命数。丞相与尚书的祖辈本是世交,两家关系也算融洽,所以挽香一出世,就许配给了丞相的小儿子。无奈天公不作美,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子,就在不久前磕伤了脑子,不久后便离世了。 而百姓饭后闲谈之间最喜欢的莫过于才子佳人的话题。这件事可让所有的人捏了一把汗,都暗暗庆幸木挽香还未嫁入豪门,不然的话,守着一块牌位孤独终老,那多糟蹋一副绝世容颜。 但那丞相夫人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儿子在冷凄凄的夜里哭泣,说什么没有妻子在身边陪同死不瞑目。古代人都十分忌讳鬼神,景丞相一想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儿子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心头肉,于是便找那木尚书商量,木子公一听要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而且是冥婚,心中自然一万个不乐意,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怎可葬送在一个已死之人手中?但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亲事还是从小就定下的,不好就此撕破脸皮,木子公只得先应下来,再寻它法。 讲到这,罗紫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黑亮又神秘,她挨着柳初颜坐下,伸长了小脑袋瓜子,又道:“那木挽香,她可算是我们大汉的出了名的大美人呢。” 柳初颜斜眼瞅着她,顺口问道:“哦?如此美佳人,那见过她真容的人很多咯?” 003章银发少年三 罗紫撅着小嘴,很是遗憾地摇头:“这倒不是,尚书大人只有这么一个爱女,挽香小姐的母亲又逝世得早,尚书大人自然更是对她多加爱护,那挽香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但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其真容者更是屈指可数。hp://772e6f742e6f%6我要是她呀,早就闷死了。而且丞相府自从那小少爷病逝后,丞相爷那一大家子就再也没有见过挽香小姐,如今这丞相府也只剩景大少爷这一棵独苗。”柳初颜听后,缓缓地皱起眉头,洁白的两扇贝齿吸着冷气,眼尾拉长:“那挽香小姐身上可有什么缺陷,或是什么事物不能碰得的?” 罗紫思虑了一阵,谨慎地点头:“小厮说过,挽香小姐吃不得海产之物,一旦食用后会全身长满红点,甚是恐怖。” 柳初颜没想到随口这么一问,竟然问出一条明亮的出路来。她扬起嘴角,眯起双眼,尖细的手指把木桌敲得叮当作响。 罗紫小丫头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次接的委托任务非比寻常,是在给这些有权有势的大老爷们做事,这就是在玩火,玩好了烟火绚烂,名利双收,玩得不好就是引火自/焚,尸骨无存。 一见柳初颜出现这模棱两可的神情,她不由得背脊发麻,有些忐忑地说道:“小姐,若您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要不咱们就把这个委托给退了?” 柳初颜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这小丫头虽然忠心,但心智并不成熟。分手牌坊如今到了这步境地,还能有别的退路吗?但凡还有一点办法,她也不愿走这一步险棋。 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礼金,悠悠地说道:“定金都已经收了,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待我见到挽香小姐本人,再做定夺。” 紫罗见状,只得低头称是。 冥婚仪式涉及到对亡者灵魂的尊重,那丞相府里的人一定十分重视。柳初颜打算从这些地方找突破口,吩咐紫罗准备好热水,两人把门窗关好锁好后,就在屋里痛痛快快地沐浴一番,以保持身心洁净。 毒辣的太阳终究挨不住黑云的遮盖,渐渐地在地平线上抹掉了最有一丝阴影,漫长的黑夜开始了新的一番吟唱。 一轮明亮的月盘跃上中空,俯视着尘世的浮华沧桑,每个人都按着自己的命轮旋转,只是有谁知道,一个眨眼的误差,就从异世飘来了一缕清幽的孤魂。 柳初颜轻轻地打开窗户,任由清爽的夜风缓缓地拂过她沉思的面庞。忽然,浓墨的夜色中出现了一些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长,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家仆抬着一顶小轿。 柳初颜立马和罗紫下楼。 精明小厮轻轻敲门,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鬼鬼祟祟地轻声问道:“姑娘可有准备好?” 罗紫上前开门,由于背着光,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差点把小厮吓了一跳。她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这才轻言细语地说道:“等了你好久啦!现在才来,我和小姐都困死了。” 那小厮的眼睛小小的,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才尴尬地轻咳一声,抱拳施礼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担心有人跟踪,于是拐了些许弯路,所以耽搁了,两位姑娘,请上轿。” 柳初颜在门后听到两人的对话,忽然觉得有些想笑,怎么有种要去打劫银行,或者特工暗语的味道。 坐上小轿后一路晃悠,正当柳初颜被颠簸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时候,罗紫在外面小声提醒快到了。 小轿进入的是尚书府的后门,柳初颜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比较多,倒是毫不在意。罗紫却是左顾右盼,到处张望,只觉得一切都是新奇。 尚书府中一路灯笼高挂,朦胧的灯火沿着小路串成了一条静止的火龙,就算是独自行去,也不会因为院子太大而有太多畏惧走过一处巨大的荷塘小径,清幽脾人的荷香熏人欲醉。 穿过几处月亮拱门,就到了一处偏方小院。小院里灯火通明,朦胧的灯光映得窗棂上的雕花也染上了一层仙境般的迷蒙。 管家殷勤地上前开门,转身眉眼含笑,悉心说道:“夜已深了,担心二位姑娘分开歇息会不习惯,所以你们先在同一个房间歇息一会,睡醒再与老爷商议。” 柳初颜大致环顾一下房里的布置,层层帷幔之间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镜台妆匣,绣布木琴,无不精致珍贵。她俯身回了一礼,淡淡笑道:“多谢管家。” 管家点了点头,吩咐了几个丫鬟在隔壁的小屋里候着,然后亲自替她们关上了房门。 罗紫本来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谨慎模样,等房门一合上,立马把包袱往桌上一扔,然后大大咧咧地坐上了一处黄花梨的软榻上,无限地感慨道:“这尚书府,好大呀!一个房间都快赶上我们小院的大小了!” 柳初颜瞧着她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紫儿,我们以后也会住这么大的房间,并且会建立这个王朝中最大的分手委托事务局。” 罗紫大咧咧的扬起嘴角:“是,我相信小姐!” 柳初颜缓缓地走过去,替她整理好微乱的刘海,眼神宁静,透出一些心疼。这样容貌姝丽,心灵干净的女孩,要不是半年前遇上了自己,施加援手把她从自己父母手中买了过来,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 想想和她一样身份的女孩在这个男尊社会的艰难,贫穷人家出生,父母为了多一些希望,往往会有很多孩子。而且一般百姓都喜欢男孩,女孩就是一个赔钱的货物,不但没有自由选择婚姻的权利,嫁人后还要变成一个干活的机器,忍受着夫家的打骂和娘家的鄙视。 罗紫正是因为弟弟生病,父母打算把她卖去青楼换药钱,当初柳初颜救下她的时候,她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脱开了衣裳,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都是伤痕,几处指骨都被棍棒打折了。 人家都说乱世的人命如蝼蚁,可是在这样和平的封建社会,女人的命运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轻贱如纸,随意任人宰割。想要逃脱这样的束缚,柳初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靠人不如靠己。如今这个世界,两个女孩的命运就像是大海里浪荡的小舟,随时都有覆没的危险。只能扶摇直上,才能成为盛世凤凰,傲笑一方天地。 罗紫倒没有那么多九转弯弯的心思,她这个夜里睡得极是香甜,半夜还咂巴着嘴巴,含糊地念着东街头的烧鸡,西街角的豆花。柳初颜却在秀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外面敲过了三更的铜锣,她才迷迷糊糊地合上了双眼。 黑夜漫漫地退去,天边出现了一丝太阳的发丝,发出红火的光芒,把浓墨般的天色渐渐冲淡,鱼肚般的云层慢慢出现了深蓝…… 她本来就比较警觉,外面刚刚有人敲门,她就立即揉着红肿的双眼去开门。推了几下罗紫,这个丫头哼哼几声又背过气了。她只有尴尬地望着管家笑笑,简单洗漱一番后独自跟着他走了。天已经麻麻亮了,照理说这些下人应该早就起来打扫准备,可是一路走来,只能偶尔见到几个老仆人,佝偻着腰在清扫落叶。 柳初颜暗自提防有诈,后来想想也就释怀了,想来这尚书府中的些许仆人被打发出去了吧,毕竟这样比较隐晦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传扬出去,始终人言可畏。特别是堂堂朝廷官员,如果被有心人知道,或许还会被弹劾一番。官场上的人一直都是如履薄冰的。 大厅在荷塘的另外一边,管家把她领到门口就躬身退下了。大堂的所有大门紧闭,只在旁边的一个小门开了一个口子,柳初颜整理一下衣裙,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只见堂内古朴中透着大气,紫檀木的小几旁放着两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立马插着亭亭玉立的莲花,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大概是早上新换上的。 大堂正中有一个黄花梨雕花方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笔力雄劲,墨彩飞扬的猛虎下山图。一个方面老者,眼眉细长向下,下颌处有一撮齐胸的花白胡须,整个人温和恬淡。他身穿家居的墨蓝色轻袍,脚下是黑色的绸面软底鞋。柳初颜直觉上感觉此人就是正主木尚书,只是他这幅样子绝对不会是真面目,在官场上屹立不倒的人物岂会是那样简单? 而木尚书的身旁亭亭屹立着一个姑娘,就是因为她,仿佛整个屋子都有种奕奕的光彩,让人没办法移开欣赏的目光。只见这女子十六七的模样,一身蓝边轻纱百花裙,肩若削成,纤腰素素,动则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女子望过来的时候,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绛唇映日,流光溢彩。 004章银发少年四 柳初颜只感觉整个人都像是置身在百花齐放的琼瑶仙台,可是这女子一来,所有的美景都黯然失色。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好一个大汉第一美女,她心中暗暗赞叹,尚书的千金之姿,果然名不虚传。柳初颜这才低眉俯身一礼,朗声说道:“民女柳初颜拜见尚书大人,拜见挽香小姐。” 木子公带着温和的笑意,抚摸着胡须,赞赏般地点点头:“不必多礼,坐。” 木挽香对她莞尔一笑,木子公瞥了一眼木挽香,即刻笑容一收,脸色立即凝重起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家香儿的冥婚宴,你可有想到法子了?” 柳初颜正襟危坐,闻言也是俏脸一板,露出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和谨慎:“此事虽有些棘手,但并不难办,我思虑了一夜,若这冥婚势在必行,为了不起疑,就只能从下葬的时候开始下手。” 木子公抚摸着胡须的手一顿,似乎很有兴趣,沉声说道:“接着说。” 柳初颜缓缓站起来,大大的眼眸中都是镇定自若的自信,可是一点也没有年轻人轻浮气躁的得意之色:“据我所知,我国民间的几例冥婚都是在子时入棺的,子时又称为阴间的吉时,新娘子需要在子时前行婚礼,后安葬,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可以等挽香小姐行婚礼毕后,再做手脚,由我进入棺木,入钉下葬!” 木挽香闻言,顿时花容失色,她的声音中微微带着些颤音,但听起来很有一股甜濡的味道:“柳姑娘,这不是要你的命来换吗?我不愿意。”言语中颇为她感到担忧和恐惧。 “挽香小姐放心,我不会死的。”柳初颜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若没有这个金刚钻,她怎么敢揽下这个瓷器活。想不到这个美女的心也美,一个千金小姐还关心她这一介草民的死活。要知道,在这世道为官者,多数都是目中无人,女孩蛮横跋扈,男孩草菅人命。 如此心善之人,若不帮她简直有点对不住良心。 木子公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但知礼数,懂进退,行为作风倒是不骄不躁。 但此事涉及到自家爱女的生死,他不免又更加谨慎,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自然流露:“看起来是你是有足够的把握,老夫悬起的心倒是平静了几分,柳姑娘,你可莫要老夫失望。” 柳初颜微微垂下头,丝毫不为他的气场影响,不卑不亢地说道:“是,木大人,但挽香小姐今后可断断不能留在木府了,以免落人把柄。” 木子公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拨弄下水面上的茶叶,沉声说道:“此事老夫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待老夫下朝回来,再详细商议。” 柳初颜再次站起身,深深地望了木挽香一眼,露出一个善意可靠的微笑,这才给木子公行礼告退。 出门的时候,天边的红日已经变成了血红,柳初颜知道那里正蓄积着力量,准备赐予万物生长的源泉。此刻她的心中轻松了很多,她一步一步地踢着路边的小草,裙裾遮住的双脚像是踩在云端一般,有些轻快自如。 柳初颜想到木挽香,心中又激起一层翻江倒海的潮水。想不到这大汉的第一美人,还真有祸害天下的容颜。如果真让这样一个美人还没有好好盛开就因为冥婚枯萎,那真是天下第一憾事。 “柳姑娘,请留步。”身后响起轻如花开,柔如水流的声音。 柳初颜停步转身,就见木挽香不急不慢地朝自己走来来。 夏日的早晨,还是有些温热。 木挽香身上好闻的花香越来越浓,微乱的发丝因为她忽然止步,自动又变得柔顺绸亮。这一头飘逸的长发,不去打广告太可惜。柳初颜真为现代失去了一个广告天才而惋惜。 柳初颜迎上前去,眉眼温柔,但是又不失恭敬:“挽香小姐。” 木挽香花瓣般的珠唇亲启,恳切地问道:“不知柳姑娘是否愿意与我一同用早膳?” 柳初颜干脆利落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豪不扭捏地答道:“挽香小姐邀请,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心中有些思绪也还没有理清楚,正巧也可以问问你。” 木挽香心中有了计较,好一个爽快的女子,表面上看起来典雅温柔,其实骨子里却是沉着谨慎。她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好,我也有话想与柳姑娘说。” 两个女孩同时翩跹行去,一个像是高雅清幽的玉兰,一个像是倾国倾城的牡丹,引起路上行过的下人频频偷望,就连花园中的群芳荟萃也黯然失色。 早餐安排在木宛香的厢房,里面布置的典雅大气,巧夺天工。外墙上都是镂空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贵重的花草。屋梁上飞着各种颜色的莺鸟,给本来沉静寂寥的上空增加了许多鲜活的气息。 木挽香一进屋,那些鸟儿都叽叽喳喳地欢腾起来,有时候还飞到她的肩膀上,高亢地唱上几句。她却是温柔地点一下它们的脑袋,好似为它们的淘气还给了一种奖赏。小鸟儿们得到了主人的青睐,自然欢欢喜喜又飞了回去。 木挽香回头望了一眼有些愕然的柳初颜,脸颊微红,好像这些鸟儿都沾上了她的灵韵秀美。木挽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柳初颜不要拘谨,然后温柔地吩咐道:“灵儿,去把我的膳食端上来。” 灵儿是她房中的大丫鬟,这些鸟儿都是她在侍弄,她的人也和鸟儿一般,机灵讨喜,闻言笑着答道:“是,小姐。” 不一会儿,花藤鞭子的桌子上就摆上了好几碟小菜,有柑橘燕窝粳米羹、香橙薄饼、珍珠丸子、枣泥山药糕、三丝虾卷、宫保鹿丁,色泽清美,样式清淡,清香扑鼻,让沐浴在晨光中的人一见就食欲大动。 木挽香拒绝了丫头们在一旁布菜,直接用银筷亲自夹了一个虾仁,放到她的碗里,笑着说道:“柳姑娘,吃吧,别客气。” 柳初颜实在有些饿了,她笑着点头微笑,表示谢意。她注意到木挽香夹了菜以后,就换了一双筷子自己吃。 这些千金小姐还真是讲究。 不一会儿,木挽香放下了筷子,然后立即有丫鬟察言观色,立即送上茶水,柳初颜眼角瞥见她只是漱口,第二杯茶才是正式喝的;暗自记在心上。 木挽香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一旁的柳初颜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坦然地继续大口进食。 木挽香反倒被她这个模样逗笑了:“柳姑娘,你慢些吃,可别噎着。若喜欢吃,我再吩咐下人给你做。” 柳初颜鼓着腮帮子,唇边还叼着一根没有吸进去的肉丝,闻言愣在那里。她有些讪讪地咽下口中的饭食,耳根微红,赧然笑道:“呃……不必了,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就变成不好吃了。” 此言一出,木挽香细眉微扬,眼眸含光:“柳姑娘果然是个思想独特的奇女子,难怪爹爹会寻上你。” 柳初颜把嘴唇碰到茶杯上,闻言猛然抬头,瞳孔巨睁,纳闷地问道:“其实我也很好奇尚书大人是如何知道我的。”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无名无势。 木挽香眼眸流动,偷偷地笑道:“东街头那家张寡妇,她从孙老爷那骗来的一缸铜钱,埋藏在地下后一夜之间却变成一缸牛粪,黄员外的女儿本与吴县令的儿子情投意合,但后来那女方竟和浪迹天涯的侠客私奔,那家开澡堂的周匹夫,长期对妻女实施家暴,后不知因何种原因,竟让那周匹夫心甘情愿写下和离书,这些事迹莫不是你所为?” “你……是如何知道的?”柳初颜背上的汗毛竖起,自己曾以为瞒天过海的计谋,竟如此轻易就被人窥视。而且自己还豪无所觉。 木挽香也未曾料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居然能做出这么多不普通的事。相比之下,就算是她们这些千金小姐,就算是锦衣玉食,也比不上她的生活丰富有趣。听她这样一问,于是解说道:“周匹夫那事迹我也是偶然听我家下人提起过,其他都是我爹爹派下人前去调查的,请人帮忙至少要知根知底不是?不过柳姑娘的言行举止确实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柳初颜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下身子,洁白如雪的肌肤上都是羞赧的红晕。“做我这行,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都是为了生计,谈不上什么独特。” 木挽香手臂靠在已经收拾完毕的藤木桌上,身子倾斜过来,颇为兴趣地问道:“那依柳姑娘看,冥婚当日我该如何配合你?” 柳初颜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她黑若宝石的眼眸微微一动,顿了一下才说道:“若要说配合,你即日就要开始配合我,你我的身形相似,不如……你先差人放出风声,让……”柳初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在木挽香的耳边低语,木挽香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随着她的话渐渐如无风的湖面,渐渐平缓下来。她连连点头:“虽然这走的是一步险棋,但似乎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且放手一试,柳姑娘,劳烦你为我操心了。” 005章冥婚新娘一 柳初颜见她的愁眉已经烟消云散,于是微笑着道:“挽香小姐不必客气,你还是直接唤我名字吧,我叫柳初颜,柳姑娘这称呼,我总感觉怪别扭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此话正合木挽香的心意,眼前的这位女子虽没有绝世的容颜,却有机敏的智慧,自然大方的作风,这样的妙人值得一交。“好,那我唤你初颜,你叫我阿香就好。” 柳初颜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她拍着木挽香的香肩,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嗯,阿香!” 木挽香被她的豪爽干脆熏染,顿时也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觉,于是拉着她的手,默默地认下了这个朋友。 柳初颜看了看窗外天色,金色的阳光依旧在花草上的露珠上洒下了一地的碎金,一闪一闪璀璨夺目。“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房了,免得紫儿那丫头醒来找不到我,那她该着急了。” 木挽香点点头:“好,你且先回去,我去大厅等爹爹下朝,把这个过程与他详细周划周划。” 柳初颜回到自己的客房,房门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紧闭,里面亮堂堂的,偶尔也有人影在攒动。罗紫在她走了不久后就醒了,四下找寻了一遍,后来从管家口中得知她去了前庭,也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洗漱了一番,就坐在窗前发呆,心中却是如小鹿一般乱跳,生怕柳初颜的这笔生意生出许多事端。一见柳初颜安然回来,原本还是打焉的豆苗,里面就变得精神奕奕,差点让打扫的小丫鬟们还以为这位客人有些神经错乱。 柳初颜吩咐丫鬟们给她做膳食,罗紫吃饱后,又让丫鬟领着自己与罗紫前去花园中荡秋千。 冥婚该交代的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大汉,有史以来最具争议的一桩婚姻要开始了,人们纷纷为大汉第一美人的悲催命运感到唏嘘不已。 特别是天下的才子,霎时间升格为情圣诗圣,为这位美人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哀婉诗词,然后每到黑夜,都会在花前月下吟唱悲泣。 茶馆里,酒肆中,只要是人多聚集的地方,这件事无疑成了谈论最高的焦点。 就在许多争议的声音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的时候,一记晴天霹雳的春雷,把所有的人炸得外焦里嫩。 大汉第一美女病了,而且是一种怪病! 据说看到她的下人都疯了好几个,忍受不了美到极致和丑得无比的心理落差,因为那画面太惨不忍睹。 有人说木挽香满脸长满了红疹,十分骇人;有人说木挽香脸上长了黑乎乎的脓疮,简直变成了癞蛤蟆的皮肤。木千金的病发得突然,一般大夫带着药箱上门,纷纷被吓得屁滚尿流,逃出了尚书府连药箱都不敢要。 回春堂有个年约八十的老大夫,因解决过许多疑难杂症,有“妙手圣医”之称。听说有这样棘手的病患,顿时来了浓厚的兴趣,他活到这把年纪,虽说不是为了出名而去,但是一见到木挽香的刹那,死死地揪着花白的胡须愁眉不展的想了半天,掏出一张祖传的偏方一一用针灸、药蒸尝试,却毫不见任何起色。 妙手圣医也束手无策,这样的奇事更加变得扑朔迷离。 而丞相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阴云,都说是他们坏事做得太多,连给儿子选的媳妇,就算是倾国倾城也会遭到报应,变得丑陋无比。 光阴一晃而逝,转眼快到冥婚的日子。大婚前夜,柳初颜悄悄地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木挽香的房门。 近两日,木千金结交了一位闺中蜜友的事情,全府上下是尽人皆知。还好这位柳姑娘不仅人比花娇,心灵也是一等一的好,因为她每日都亲自去木小姐的房间,伺候饭食汤药,丝毫也没有嫌弃之意。 这是什么?患难见真情啊! 如若他们知道木千金那一张花容月貌的容颜,变成人见人唾弃的丑八怪也是拜这位柳姑娘所赐,不知道会不会把柳初颜吊起来毒打。 柳初颜当初为了木挽香的病,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得知木挽香一旦食用海鲜会严重过敏,全身都会长满不知名的红痘疙瘩,而且全身奇痒,痛苦不已。柳初颜知道那些是长红斑、丘疹。于是她利用这一点,让木挽香这两日来日日饮用浓缩的海鲜汤,把她在这一辈子看似都不可能吃的海鲜,在这几天全吃了。 加上柳初颜亲自调起的秘制花汁,没有秘方根本洗不掉,整张脸还真彻彻底底的毁掉了。 柳初颜还向她的脸上涂了一些花椒水,就算是古代的麻醉剂,好让那些奇痒的感觉轻松一些。 听到轻若游龙的脚步声,木挽香本躺下的身子又坐了起来。等见到来人端来的一大碗海鲜汤,她却反射性的皱了皱眉头。 柳初颜放下木漆盘,笑着过来在她的身后放了厚厚的被褥,让她舒服地靠着,顺口问道:“阿香,明日就到日子成亲了,你可会害怕?” 木挽香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多少还是会担忧,毕竟我是第一次出嫁,还是嫁给……”说到这里,她止住了。这原本是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但那景无涯却在大好的年纪中离世,虽然自己曾钟情于他,但还没有到愿意陪他去死的地步,自己可是爹爹唯一的嫡女,而对方亲属却以强权压制爹爹,硬要自己出嫁,这一嫁还是嫁去鬼门关。自己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柳初颜瞧着她本来熠熠发光的眸子就像是陨落的流星,黯然失色。她随身坐在床榻边,握紧她冰凉的小手,柔声说道:“别想太多了,一切都按我的计划行事,你只要记得走路的步数就好,记住了,那附近只有一颗大树,你我的身形相近,冥婚的时辰又是天色昏暗之时,一定不会有人发觉这其中异样。” 木挽香的脸蛋红肿,上面还有很多乌青的疙瘩,只有一双眸子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她点点头。多亏了初颜,如果没她在身边鼓励,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这一晚,木挽香的心好像经历了最难的煎熬,柳初颜把木挽香安顿好,等她的情绪稳定,然后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出了房门。 夜色浓墨,星月无辉。漆黑的石子路上空无一人,柳初颜提着灯笼,却也不害怕,因为她的心中全是冥婚的各种细节。 所有的心血以及成败,就赌在此举上了。分手牌坊眼下的情况来看,已经走向了一个下坡路,加上有各路小鬼上来吸血,若这次的委托不能带来转机,很可能她和罗紫都会走上以色侍人的道路。 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一个孤身女子要靠微薄的力量立足,那是何等的困难。但若要她去做一个藤萝,搔首弄姿地去取悦男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个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这里的男人哪里有靠得住的?有钱的朝三暮四,妻妾成群,没钱的吃饱没事就来些家庭暴力或者把自己变成生子机器。想想那样的生活,柳初颜就一阵恶寒。 她上辈子已经够窝囊了,这辈子不想重演。 回到房中,罗紫还没有睡觉。这个丫头平时做事虽是毛毛躁躁的,可一旦为自己做起事来那是胆大包天,不然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罗紫见她一身露气地回来,连忙拿出一身干爽的衣裙,递上热气腾腾的毛巾,还有早已经准备好的酸梅汤。 柳初颜走到房门口,左右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这才把房门紧紧地合上。拉着罗紫进了内屋,直到走到了最里间才停下。罗紫看她这般,心里大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一双浑圆滴溜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柳初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拉着她的手,沉声说道:“紫儿,这是丞相家族的陵墓图,你明日丑时来这个位置,记得带上开棺工具,莫要挖错了坟。” “是,小姐。”罗紫闻言挺着小笼包般的胸脯,信心满满答道。 柳初颜把羊皮纸打开,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一一指示给她。罗紫一会儿瞅瞅她,一会儿又瞅瞅地图,眨巴着卷翘的细密睫毛,活生生一个好学宝宝。毫不怀疑,她天生记忆就很好,不一会就将弯弯扭扭的路线路全部烂熟于心。 “小姐,你怎么不叫尚书大人助你一臂之力呀?”罗紫小声地问道。 柳初颜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凡事都要留个心眼,若他到时并没有差人来救我,我就会闷死在棺材里,你是我的人,我信得过你。” 罗紫的小心脏忽然被什么敲了一下,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儿,一直都是她的依靠,现在居然把性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小姐……” 柳初颜盯着她已经红了的眼圈儿,嘴角忍不住颤抖了下。“紫儿,你会害怕么?” 罗紫斩钉截铁般摇头:“不怕,我小时候还被我爹爹大半夜的赶到山上捉田鸡呢!” 柳初颜担心她又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便不再多说,只是双手紧紧地握住罗紫的,两个本来不相干的灵魂,就这样穿越时空,在生死相关的紧要关头,紧紧依偎在一起。 006章冥婚新娘二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开门出去。 还是那个小厮,恭敬地把柳初颜迎了出去。 一群人抬着一顶小轿,就在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急急地朝最阴森的地方疾步跑去。 天地像是浸泡在墨汁中的鬼城,影影幢幢,没有一丝活气,偶尔有几声嚣张的狗吠,都嗷叫得跟鬼哭一般。轿子一路小跑着出了城,在不远的岔路口开始朝着最小的羊肠小道向上。 柳初颜摇摇晃晃地坐在轿子里,偶尔掀起的轿帘,吹来寒凉的冷风,带着夜深的露汽,从小腿处一直窜到敏感的背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爬满了皮肤。凡事都有第一次,夜半闯入亡人安寝的领地,如果说镇定自若,那不是神经病,就是老练的仵作。 如今箭在弦上,事成骑虎,就算是再大的恐惧,再多的不情愿,她也要咬牙克服;想到如今分手委托事务的困局,还有木挽香的悲惨命运,就算山上有洪水猛兽,刀山火海,也是值得一闯的。 过了片刻,一束刺亮突然从帘缝里射进来,骤然的光亮让她眯缝了眼,当下心头微愣,随后明白了过来,地图上显示这里有一间茅屋,这是守陵人居住的地方。 她稍微剥开一点帘子,茅屋里灯光如豆,是普通人家点的煤油灯,只是在这样漆黑寂寥的夜里,这点微弱的光亮还是显得十分的突兀,仿佛整座茅屋都变成了整片山的光源。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加上守着的都是一群干干净净的死人,守陵人意志松懈。能出幺蛾子的都是活人,死人是最安静安全的,所以一路突然出现的行人丝毫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轿子绕过茅屋,顺利地进入后山,大大小小的白色豆腐块映入眼帘,那是花岗岩做的石碑。轿子停下,柳初颜弯腰出来,眯着眼大致辨别了下方向,就朝着景族陵墓那边走去。 忽然,她脚下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估摸是延伸在路上的藤蔓。领头的小厮眼疾手快,一手撑着灯笼,一手立马扶住了她。 小厮低声惊呼:“柳姑娘,你没事吧?” 柳初颜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处此情此景,让人自然而然地就会联想到电影里恐怖的场面。想着一只手臂突然破土而出,猝不及防地拉住自己脚。 她暗恼自己的胡思乱想,于是灿灿道:“没事……就是这路太黑,我看不清楚。” 小厮想着刚才她那样小心翼翼的步子,心中疑窦顿生,脱口小声问道:“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可是有眼疾?” 柳初颜面皮一紧,暗道这人心思缜密,于是也不遮掩:“我的眼睛确实有些问题,若有些许光亮照射我还是能够看清路的,但是一片漆黑的话我这双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用我们的家乡话来说,这种症状称之为夜盲症,而在你们这里的说法,就是雀蒙眼。” 小厮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顿时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把灯笼朝她靠近了些,腰杆也弯低一点儿,说道:“柳姑娘小心。” 柳初颜心下一暖,不管他是否是奉命行事,这样的贴心的动作无疑给她更多便利:“多谢。” 一群人继续低调地行走在陵墓之间,景氏位居丞相之位,族人就像是一株庞大的古树,根系交错繁杂,就连亡人也不动凡响。 他们早就辨别好了每座墓碑上的铭文,景家公子的坟墓显然比较新,应该是有人不久前来祭拜过,墓碑旁除了黑森森的松柏树,就是新鲜的果品。 柳初颜在小厮的领路下,来到了不远处的大树边上,沉声说道:“就在这个位置。” 小厮直起腰背,回头张望了一下乌压压的人群,大手一挥,声音浑厚有力:“哥们儿,迅速干活,但要小点声,莫让人发觉了!” 众家丁扛着锄头,杵着铁锨,还有抬着箱子,闻言都连忙点头。 夜风寒凉,柳初颜的布鞋已经全部濡湿,山露深重,山林呼啸,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头上时灭时闪,那里住着叫声恐怖的猫头鹰。 所有的人动作连续默契,除草,挖泥,装袋,运走,不一会儿,几个大汉就把草皮上挖出了一个深坑。 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被抬上来,严丝合缝地嵌入深坑中,上面盖上一层薄板。刚刚被掀起的整块儿草皮又原封不动地搬回来。整个地方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如果不是临时调派人手,柳初颜还会认为他们都是潜伏的高手。 为了万无一失,柳初颜取过所有的灯笼,对着这块儿已经做过手脚的草皮仔细打量,这才放心地说道:“嗯……就这样吧,明晚我会提早两个时辰来此候着。” 刚刚领头的小厮长了对讨喜的蚯蚓眉,此时却皱成了一团,想到景丞相老奸巨猾,夫人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凑上前来小心地问道:“柳姑娘,你确保此做法定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吗?” 柳初颜勾起嘴角,灯笼下的娇俏容颜泛着仙灵般的神秘,她眨了一下高深莫测的眼睛,颇有丝得意:“当然要让他们心生疑虑,若次数多了,就不好再滋事。” 众小厮顿时升起敬畏之心,想着看似未经世事的姑娘,居然有如此胆色和谋略,简直令人折服。 尚书府,身为新娘本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最大的喜事,可木挽香却是难以入眠。 火红的嫁衣上闪着耀眼的珠光宝气,紫色的流苏,每一粒珍珠都是进贡的极品。丞相府这次也花了一番心思,除了送来了价值连城的嫁衣,小到新娘的胭脂蔻丹都是万种无一,可这些都是因为一个死人而得来的,有何用? 木挽香坐在铜镜前,模糊的容颜,披头散发,她一遍又一遍梳理着长发。结发成夫妻,挽成云发髻,别人的丈夫都是火热健壮的身躯,到她那却只是一块冰冷的牌位。 上天给了自己最美的容颜,却在命运上大大的打了折扣,也许命中该有一劫,今晚过后,那个堂堂正正的木挽香就要消失在人间。也许还要顶着另外一个身份活下去。 就算有柳初颜的周密计划,她还是忍不住滴下沉重的泪水,到后来竟然不能自已。 迷迷糊糊中哭累了,她好像走进了一处火红的新房,火红的烛台,火红的喜床。她被一条红色的绸带拉着,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人的喜庆的裤脚鞋面,然后有人安排她坐下。那是巨大的喜床,旁边还放着绣着鸳鸯的一对红枕头。 是啊,她是木挽香,今天成亲了,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可是心里怎么觉得不对,是哪里不对,自己好像被人禁锢住了思想,根本想不起来了。 一只金色的秤杆伸到盖头下面,随着盖头一点点往上,视野也越来越大。 黑色的靴子,红色的裤脚,慢慢的,是黑色的袍子,上面还绣着红色的花纹,听说那是曼珠沙华,丝丝缕缕的花瓣就像是红色的血脉,她的心跟着急速地跳动起来,她似乎能听到鼓槌猛敲的铿锵,震耳欲聋。 盖头终于散落在地上,木挽香带着忐忑的心,缓缓地抬起了头,黑色的墨发,啊!那脸……那脸怎么是……白色的骷髅,一双黑洞洞的眼眶,还有白森森的两排牙齿,正对着她放肆地大笑。 啊—— 尖锐的叫声忽然想起,房间骤然亮起,一旁的小丫头连忙闯进来。木挽香骇然地坐在床上,一双红肿的大眼睛里都是深邃的空洞。 原来是做梦! 木挽香呆呆地转过头来,小丫鬟伺候她梳洗,并告诉她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老爷正候在前院。木挽香暗叹自己居然起得如此晚,一番简单梳妆打扮后急忙忙前往。 与爹爹吃过了午饭,木尚书请来的喜婆就来帮她梳妆打扮。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仍由下人折腾。沐浴,上妆,更衣,虽然是结婚,但并不喜庆,就连平时吉话连篇的喜娘都识趣地默默站在一旁。屋子里死气沉沉的,罗紫在一旁打下手,时不时给木挽香加油打气。木挽香穿上一身大红色嫁衣,那一脸的红疹,加上开始化脓,真的是见者不忍。 喜娘皱着眉头别过头,褶皱的面皮不由得抖了抖,一大把年纪,从她手里接过的新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嫁一个死人,还要赔上自个的小命,真是我见犹怜。 安顿好一切后,喜婆恭敬地告退出去,外面来人传话,尚书大人有请,木挽香心里了然,该是安排到柳初颜那边去了,也未问什么。该哭的都哭过了,该害怕的也害怕了,现在事情即将来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罗紫举着绣着并蒂连枝的盖头走过来,木挽香先是有些抵抗,想着那个让人手脚冰冷的梦,后来罗紫握着她的手,示意她有且有她们。 平复心中的紧张情绪,成败就在今晚。 一声嘹亮的嗓子响起,房中的人忽然松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007章冥婚新娘三 爆竹声声,在噼里啪啦的声音当中,却无一人喝彩。hp://772e6f742e6f%6只有嘈杂的回响回荡在深墙高院中。 天渐渐暗了下来,像是魔鬼的步伐慢慢靠近,深蓝色的迎亲队伍整整齐齐,诡异的是没有正常的唢呐高亢,锣鼓喧天,所有的人都**肃穆。 大街上的所有商铺都早早关了门,只留下门口的白色灯笼,发出惨淡的光。偶尔有一两个淘气的孩子,鬼鬼祟祟地探出个小萝卜头,都会被大人连喝带骂给踹回去,生怕沾染了这样的晦气。 随着那迎亲傧相的再一声吆喝,一路敞开的尚书府门,喜娘脚步飞快地背着一个大红喜袍的女子,匆匆地上了轿。 那些把孩子撵回家的大人,却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纷纷地绕回大街上。 “哟呵,张大娘,你不说早早睡觉了吗?” 分胖的屠夫娘子老脸一红,“娃儿他爹腰不好,我去药品抓几味药。” “老婆,我什么时候腰不好了,昨晚我们还亲热着……”憨厚粗鲁的男声。 “滚你老不死的!” “呀,你也在啊……” “是啊是啊……” “你为什么在?” “我一个穷书生,娶不上媳妇,来看看别人娶媳妇过过干瘾不成啊?可惜了,我国第一美女,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如果是被猪拱了,我也就认了,至少猪是活的啊……”一个长相刻薄的长袍青年叹息。 “那千金也是可怜啊,大好的年纪,就要随着死人去了……”老妇人擦着眼泪。 “你个老不死的懂什么?这叫官大一级压死人,要想不被人踩,就要坐到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哼哼,钱多有什么用,怪只怪尚书大人无能……” “……” 众人一阵唏嘘,当官的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呢。一时间,议论纷纷。 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地洒下来,淹没了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一张纸钱飞到了一枝树杈上,明暗的光影之间,上面一个大大的诡异喜字。 木挽香手握苹果,耳旁都是蚊蝇般的嘈杂声,但却不影响她心中的盘算,从她出了尚书府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活着的木挽香,所有的一切都要冷静地应对。这些都是柳初颜教给她的,女人只有坚强,才能抵挡来自一切的冷嘲热讽。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晃晃悠悠的轿子忽然停下。木挽香心下一沉,丞相府到了。果然,喜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如喜鹊般喳喳叫,而是伸进来一个头,幽幽地叫道:“新夫人,我们到了!” 木挽香头顶喜帕,几不可闻地点点头。然后躬身随着她出去。 随后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这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十分的漂亮,秀气的不像是男人的手,却又不是女人那般透着柔嫩之气。好像这只手可以拨开一切险恶,挡住所有的风雨。 木挽香心领神会,想来这人就是丞相府的唯一嫡子,景未央。 代替已逝之人迎娶新娘过门,自然是要兄长来实行这仪式。 她稍微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递上去,她在夜里行了一段路,加上心里有些紧张,手上自然沁凉。 可是一碰触到那只手,她顿时打了一个寒战,炎炎夏日,此人的手好比冰窖一般冷,传闻此人冷若冰霜,如今想来倒也是名副其实。 傧相吆喝一声,婚礼开始了。木挽香跟着那双黑色的鹿皮靴子,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前走去。脚下出现一个披着红布的马鞍,她顺利地跨过去,紧接着就是冒着烟的火盆,高高的门槛…… 周围一定有许许多多的宾客,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她却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再走过几个门槛,那些呼吸声居然没有了,只有他们几个人零星的脚步声。木挽香猜想,一定是快要到祠堂。 她忽然生气了一丝畏怯,站在原地不动了。前面的似乎也是一惊,迈着的步子也骤然停下。木子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不要害怕。 想想这个年迈的父亲,出现在这种场景之下本是于理不合,为顾全大局,可对那丞相嗷嚎了许久,唯一的爱女从此阴阳两隔,特意要来相送。 父亲为她机关算尽,若她出什么茬子,后果绝对不是她一人就能承担的。这样森冷的夜里,再大的困难,也有父亲在身边陪伴,木挽香的嘴角荡起柔和的弧度,继续朝祠堂走去。 把木挽香送过了祠堂的大门,木子公也迅速上前,给丞相行了一礼,然就在丞相的下手落座。 祠堂中,景丞相一身黑色长袍,只是在胸口两边绣着姿态优雅的仙鹤,面部含笑,不怒自威,或许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能够为已逝的儿子操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让他从此有人相伴不再孤单,是一件喜事;站在高位的角度,他已经见多了明枪暗箭,生死存亡,或许这桩婚姻还能把尚书牢牢地拉拢过来,何乐而不为。 而丞相夫人却触景生情,想着命运多舛的幼子,年纪轻轻就阴阳两隔,忍不住泪湿罗帕。丫鬟眼圈也跟着主母红红的,哭得跟桃子似的。 丞相景宗则叹了一口气,这时傧相嘹亮的嗓门在屋中响起。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景未央长身玉立,一身黑红新郎长袍,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的清俊如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隆鼻薄唇,只是冷俊的脸上透着雪山之巅的贵雅。他恭敬地接过弟弟的牌位,黑色的卷云顶木块儿长长的,上面赫然写着“景无涯之位”。 木挽香就像是一具牵线的木偶,随着傧相的吆喝,她不知道是怎么拜的天地,拜的高堂,甚至和一块木头对拜夫妻。 总觉得这样悲凉的夜里,一切都那么滑稽,一切都那么冰冷,一切都那么死寂,加上捧着牌位的人散发的冰寒气场。 傧相一声高呼:“礼毕,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一个丫鬟捧着黑底红喜字的漆盘走过来,上面放着一壶酒,两只杯,还有一柄金灿灿系着红绸带的秤杆。 景未央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来,显然对这样繁复的礼仪步骤感到有些厌烦。他不悦地拿起秤杆,阴沉的脸仿佛是夜间行走的鬼魅。 景丞相握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威严低沉。 景未央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上前一步,月白的手缓缓地举了起来,眼见那柄秤杆就要勾上了新娘的红盖头。 “且慢。”突兀急切的声音乍然响起,回荡在这静谧无声的祠堂大殿。只见坐在一旁的木子公忽然站起,惊慌失措地走了过来,单手死死地抓住了秤杆。 所有人都惊诧莫名,难道这木尚书要在这节骨眼上反悔?景丞相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丞相夫人抹去了最后的眼泪,悲戚的脸瞬间密布乌云,她冷冷地问道:“亲家公,何事?” 木子公转过身来,对着高高而坐的二人就是弯腰一礼:“亲家母,吾女香儿前两日得了怪病,如今这面目是千疮百孔,大夫曾叮嘱万万不能沾酒。” “哦?不可沾酒?”丞相夫人刻薄的嘴角掀起一抹诡笑的弧度,暗道要死的人还讲究这么多。 木子公面色一凝,哀戚地叹了一口气,肃容道:“正是。” 丞相夫人何等人物,能在偌大的丞相府坐镇几十年,没有一点心思手腕早就泪洒黄泉。她向身旁的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丫鬟会意点点头,然后迅速走到一旁的方桌上,倒满了一杯茶水走了过来,放到漆盘上,顺手拿走了一杯酒,最后立即退到一边。 景丞相面色一松,丞相夫人眉梢一挑:“以茶代酒,这样总可以了吧。” 木尚书霎时无言以对,半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时,门外狂风大作,树枝狂魔乱舞地摆动,大殿里的烛火明灭摇晃起来。配着这样阴森诡异的气氛,显得有些恐怖。 木挽香却在此时突然出声:“伯母,香儿的脸如今不可吹风,否则肌肤会愈加溃烂,望伯母海涵。”女子的声音从盖头下穿出,有些闷闷的,带着些许沙哑。 此话一出,连景丞相都感觉出明显的不对劲,凌厉的眸子慢慢变得深邃起来。 景未央唇角含笑,只是任何一人看到这样的笑,也会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烛火摇曳,映在明暗交加的牌位上,更加扑朔迷离。 丞相夫人美目含霜,隐隐有聚拢之势,整张脸仿佛要飞出无数的剪刀,她冷冷地说道:“大婚在即,你就恰巧得了病,不得沾酒,不能见人。”说罢,便端庄地站起来,满头的翠珠步摇,却只有微微晃动;一旁的丫鬟瞧见,立马上前虚扶。两人缓缓地走下来,紧紧地在木挽香上下盯了一圈,大殿里阴风阵阵,显得她们的脸也阴森诡异。 丞相夫人冷冷一哼,缓缓道:“我告诉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你是不想嫁,也得嫁!我倒想看看,你是真的有病,还是心里有鬼!” 刚一说完,就见丞相夫人大袖一挥,火红的盖头就像是风中飘落的枫叶掉在地上。 所有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新娘子那光鲜亮丽的凤冠下面,却是一张蛤蟆皮一般的脸,紫肿不堪,脓血四冒,隐隐还散发出腐烂的臭味。一双眼睛也和鱼泡似的,让人见了头皮发麻,背脊发寒。 008章冥婚新娘四 有那胆小的丫鬟一见到这幅面容,紧紧的捂着嘴,生怕自己会大叫出声,坏了规矩。傧相也是全身冰凉,他知道这是给死人举行婚礼,但第一眼见到这幅面容之时,他差点就以为这是恶鬼来袭。 景丞相脸色铁青,这门亲事早就订下的,新娘是我大汉国第一美人,如果娶进门也是一宗好事佳话,无奈儿子福薄,没等木挽香过门就撒手人寰。为了夫人那个梦,他与木尚书再三周旋,才得以继续这门婚事,本就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可是如今娶进门的居然是这样的丑陋女人,丞相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 景未央就和她对面而立,骤然见到新娘的容貌,黑眸闪动,心中诧异却丝毫不改颜色。 木挽香低眉顺目,红肿的双眼里波光闪动,巨大的羞辱好像要把她柔弱的香肩压垮。她向后踉跄一步,哀戚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伯母理应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香儿愿意舍命下去陪夫君,但伯母怎可此番质疑香儿……” 丞相夫人原本嚣张飞扬的面容,抽搐了几下,立即就柔和下来。原本以为这里有什么猫腻,看来的确是自己多心了。她上前,扶住挽香的手臂:“是我误会了,你也别再叫伯母了,该改口叫母亲。” 贴身的丫鬟立即拾起地上的盖头,丞相夫人接过来,亲自给她再次盖上。 景丞相转头望了一眼木尚书,对方已经青筋暴露,全身如火烧般通红,要不是有所顾忌,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冲上来拼命。 “夫人胡闹。”景丞相暴喝一声,拍案而起。丞相夫人诺诺称是,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景丞相起身对着木子公拱手一礼,微笑道:“是本相管教无方,望亲家公莫要放在心上。” 木子公强压怒气,却也不回礼,直接把脸瞥向一边,虽然眼角老泪纵横,但他嘴角小小扬起的那一抹算计的弧度,却被景未央尽收眼底。 景丞相呵呵一笑,微微摆手,镇定自若地说道:“行了,既然我儿媳不能吹风沾酒,那这个仪式就点此为止吧!” 他侧过脸问向傧相:“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傧相连忙点头哈腰,笑眯眯地答道:“回丞相的话,已快亥时了。” 丞相微微点了下头,“是时候该出发了。” 声声爆竹响起,随着傧相刺耳的嗓子,木挽香在喜娘的搀扶下又进了轿子。深蓝色的冥婚轿就像是吞噬人的魔兽,散发着森冷冰寒的死气。 随着轿子后的是一副空棺材,大祭司戴着诡异的画面具,全身都戴着各种铃铛铜器,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经文,一直跟走棺材走。 所有的人都提着蓝色的灯笼,铺天盖地的都是雪白的纸钱,引领着麻木的宾客,朝着景族的墓地行去。 呜呜咽咽的唢呐声吹起,为首的轿子是景丞相,再来是丞相夫人、丞相嫡子景未央,木之公老泪纵横地被人抚上了最后一顶轿子。 别人嫁女儿是喜事,他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新娘的轿子却是冥蓝色的,那蓝色的灯笼汇聚成蓝色的火龙,在漆黑的夜里仿佛做着垂死的挣扎。 狂风怒号,卷起了地上的纸钱片,和天上飞着的纸钱片交叉飞舞,迷花了行人的眼。这是一场公开的杀戮,年轻的新娘就要成为地狱的新魂。 喜娘叹了一口气,眼神悲戚地望了一眼金丝银边的轿帘,不由自主地擦了一下眼泪。 轿中,木挽香好奇地偷偷打量开路的童子,小手往篮子里一抓,就洒下不少的金元宝,那些轻飘飘的纸元宝被风一吹,齐齐地都被后面的人给踩碎。人命,又是就和纸一般薄,一般轻。 柳初颜身穿红火的嫁衣,穿戴上与木挽香相同的首饰,靠在一棵大树旁。大树背后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景无涯的墓碑。那守陵人今日未曾偷懒,早早打点好一切,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候着。 第一次穿上嫁衣,居然干的是这个勾当,想想也是滑稽。抬头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小时候,妈妈说过,人死了,就会变作天上的一颗星。若那景无涯知道一个大好年华的闺中女子将要为他而死,会是怎么样的感想? 不管如何,人死如灯灭,今天这场闹剧总是要来个人收场的。她来自现代,没有那种愚忠又古板的思想。想让她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夫而去送死?见鬼去吧!她啪了一下手上的草渣,心血来潮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种粘稠的触感,让她觉得毛骨悚然。这张面皮做的还算惟妙惟肖。 墓地那边亮起了一处殷红的火星,柳初颜诧异,坐直身子仔细看了半晌,原来那人是等乏了,点上了烟斗。 火星随着呼呼的风声一闪一闪,就像是野兽的眼睛。不一会儿,那火星陡然大亮,划过一条血亮的弧线又立即又熄灭了。柳初颜“咦”了一声,这才知道新娘的队伍来了。守墓人那边里上山的小路近,自然看得比她真切。何况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她的那双大眼睛,就算再楚楚动人,也毫无用处。 她缓缓地站起,拍了一下裙子上的簌簌下落的草渣,樱唇里吐出半截薄荷叶,这才从容地掏出一包花粉,倒在脚下。 悲戚的唢呐声开始呜咽般响起,临近墓地,一路都屏气凝神的众人纷纷开始提起精神,期待着最重要的时刻来临,满足他们猎奇的心理。 柳初颜撇撇嘴,感觉这音乐十分刺耳,不管是嫁娶的欢喜,还是超度亡灵。她都无暇再逗留,转身就朝那块动过手脚的草皮走去,然后利落地钻进,悉悉索索的就如风吹草叶的声音,丝毫没有引人怀疑。 多亏了这样的好风,不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守陵人居然提前在这里等候,原本他应该去山下引路的。不过这是好事,连老天都在帮自己。柳初颜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蓝色的冥婚轿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只要再过来十步,就能到达景无涯的墓地。长长的蓝色火龙因为龙头的静止而慢慢向上收拢,火龙的尾部响起了一长串的爆竹声。 景丞相是第一个出来,衣袍肃整,威仪棣棣,黄金碧簪,虎眉龙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阴狠。 随后是一双保养得宜的素手蔻甲伸出来,一旁的丫鬟立马弯腰搀扶,丞相夫人凤目斜飞,明明有当家主母的盛气凌人,可是面对着不远处儿子的长眠之地,不由得痛心疾首,心如刀割。 景未央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剪裁得体的新郎袍服把他精健的腰身衬托得淋漓精致。出轿子的一刹那,他身旁的家仆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吹来的风都透着森冷的寒气。 木子公好像一下苍老了十岁,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背,老泪横流地就想向木挽香奔去。一旁的老管家立马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声地在一旁一边哽咽一边劝说。 而景丞相却不悦地瞥了一眼木子公,这个老匹夫,都到了最后关头,还要这样惺惺作态,难道你哭成这样就能不嫁女儿了吗?他朝一旁的傧相使了个眼色,那傧相了然地点点头,躬身朝着景未央跑去。 还没靠近跟前,傧相就被强大的冷气场给止住了步伐,景大少爷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了四个大字:离我远点。 “大少爷,该开始了!”傧相小心地提醒。 景未央未发一语,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朝最前面的新娘慢慢走去。 傧相脸上刷地一下就白了,自动退后一步,背脊发麻。 木挽香一身大红的喜袍,透过盖头,只能模糊地见到长长的蓝色火线。她微微转过头,不远处有两个橘黄的灯笼,映照着宽大的墓碑明暗难辨。 如果今天没有柳初颜,或许那里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想到这里,她忽然不想再多看一眼,总觉得那里仿佛蹲着一个吃人的妖兽,瞪着血红的眼睛,长着血盆大口,正狞笑着等着自己。 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木挽香定了定神,这才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还是那样冰冷,就像是墓碑的温度。真不愧是两兄弟,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沉默冰冷。 男人开始迈步,木挽香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跟了上去。那里,正躺着她名义上的夫君,或许是一具白骨,却因为背后的身份,需要自己鲜活的生命去浇灌。 所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时间短暂,路程也不长,关键就在这寥寥无几的十几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耳旁都是呼呼的狂风怒吼声,整座山的草木都在簌簌发抖,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灵魂的兴奋。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临近百来人的队伍,每颗心脏都随着她的每一步向上牵引,紧张的气氛快要把心推到嗓子眼……甚至呼吸都将止住…… “慢!”一个沙哑的女声,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独自响起,引得众人都是一惊。 009章死里逃生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个全场的焦点,新娘一身火红的嫁衣,在冰蓝的火光中显得腰身素素,婀娜绝美。 景未央感觉手上的力量一紧,停步转身,面无表情地望着身旁这个一直都逆来顺受的女子。 若现在才知道反悔,晚了。 谁知道盖头下轻咳一声,并没有哭啼梗咽,只是尴尬地停顿:“那个……” 景丞相眼眸微眯,又想玩什么花岔子?他转头怒视木子公,对方依旧的目光却锁定在自家闺女身上,无暇回应他。 丞相夫人试眼泪的手一顿,明明眼眸湿润,却射出危险愤怒的火光。 木挽香的手心冒汗,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攒着的喜服,尽管已经扭成了麻花:“我……我想去一下如厕……” 景未央剑眉微皱,扶着她的手似乎僵了一下。 丞相夫人一把抽出丫鬟扶住的手,冷冷地说道:“这荒郊野岭,上哪儿给你找如厕?你且忍忍吧。” 盖头下的声音有些乞求,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母亲……” 木子公拖着蹒跚的步子,佝偻着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亲家母,你就让下人带着香儿……去吧,莫让香儿在棺中失禁,这也是对女婿的不尊重啊……” 此话一出,景未央慢慢的抽回了扶着她的手。 景丞相抬头望了一下天色,此刻时辰还早,若那儿媳真在棺材中那个什么,我儿泉下有知,也定会怨怪父母。毕竟这是给他娶的新娘,怎可污渍不堪。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木子公,然后指着夫人的贴身丫鬟,深意地望一眼:“罢了,让丫鬟领着她去吧,速去速回,莫要耽搁了时辰。” 丞相夫人见着那木尚书老泪纵横的模样,没来由地一阵厌恶。可儿子为大,他如此大好年华,竟就此含恨而终,身为人母,自然是要把这后事给办好。“喜鹊。”她抽出一只手,重重地捏了她那叫喜鹊的丫鬟手心,喜鹊跟在她的身边多年,对主子的习性早已悉知,她躬身俯礼,退步而去。 木挽香伸出斑斑点点的手,搭在了那丫鬟喜鹊的手上,喜鹊掩盖住心中的厌恶,扶着她朝不远处的草从里走去。 夜风簌簌,寒鸦凄鸣,一直蹲在草窝里的野鸡,一直戒备地望着不远的人影,听到有人过来,嗖地一声飞窜出去。喜鹊惊骇莫名,刚要叫出声,却发现只是一只野鸡罢了,破口而出的声音及时收了回去。 好险,若是惊动了丞相和夫人,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木挽香被她牵引着,想到即将就要脱离这个悲惨的命运,不由得双唇勾起。脚底传来柔软的感觉,像是踩在如梦的云端,原来是一处厚厚的草丛。 喜鹊脚下一顿,牵着她的手也陡然用力,冷冷的声音传来:“二少奶奶,你就在这儿方便吧。” 木挽香顶着盖头,没法看见表情,喜鹊只是见她懂事地点点头,心下也放松了些。 她松开木挽香的手,正想走开时,身后的人又紧紧拉住了她,喜鹊的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 丑八怪,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想归想,但她未有这个胆量骂出口,想来这个丑八怪也快死了,她还不愿意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那么多。 盖头下的女人沉默了一下,这才嗫嚅着说道:“书中记载,盛夏之时,草丛里蛇虫较多,能否劳烦妹妹带我去一些较为空旷又有大树遮挡的地方?如此既能遮身,又能避免鼠蚁。” 喜鹊无声地呸了下,想来她也看不见,不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都要死了还怕被虫咬。 木挽香上身未动,只是两只手利落地把袍袖里的一对金镯子脱了下来,摸索到她的手互,悄悄地塞了进去。 “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自知劳烦了妹妹,这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与其埋在黄土里,不如赠与妹妹,望今后妹妹偶然想起今日,还能念姐姐一个好。” 夜色浓墨,一切罪恶都掩映其中。她眼睛放光地看着手中的镯子,这可是她一年的工钱也挣不来的。丞相夫人持家严谨,虽然倚重自己,但那俸禄依旧少得可怜,即时每月都把大部分钱银分给自家母亲,也根本就不够支撑家中一个月的开销。 她左右望了一阵,随后把镯子收进了怀中,小声且喜悦地说道:“二少奶奶,您这可折煞奴婢了,奴婢万万担当不起妹妹二字。”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这还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一桩,她也就左右打量起来,恰好不远处有一颗大树。喜鹊心下更喜,拉着木挽香快速地挪步过去。 风小了,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木挽香心中是彻底的定了下来,看来,一切顺利。 一切,就是现在。 喜鹊把她放在大树的一侧,嘱咐她快一些,然后就转过了头。 噗噗噗噗……一阵热乎乎的恶臭袭来。喜鹊眉头紧皱,瞬间捂住了口鼻,反射性的往前走了好几步。好歹是一个千金小姐,居然做出这样失礼的事。 那掩盖在草地的箱子并没有合拢,柳初颜鼻息间也闻到了恶臭,知道木挽香把事先准备好的臭蛋给捏碎了。于是立马打开箱子,小心地爬了出去。 木挽香神经紧绷,盖头瞬间扯下,密切注意着周围的泥土,忽地发现一块儿草皮松动,立马匍匐着上前两步。两人的身影在空气中交换位置,木挽香带着臭鸡蛋钻进木箱,顺便把盖头递给柳初颜。 这样关乎生死的大事,潜意识就让两人的动作轻且快,瞬间就完成了换位。 草皮严丝合缝地合上,柳初颜从容地盖上盖头,刚要转身,草皮下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脚面。初颜心下一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向前走了。 这时一个闷闷地声音传来,那喜鹊还捂住口鼻,声音里有些焦急:“二少奶奶,你好了吗?” 柳初颜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应道:“嗯。” 小心缓缓的朝前走,视野里黑漆漆一片,她只是凭着白天走过多次的感觉。可惜地面石子居多,柳初颜还是踉跄了下,喜鹊眼疾手快的前去扶她。 柳初颜全身皮肤麻冷,差点灵魂出窍,要是穿帮,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夜盲症真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喜鹊感觉手上一阵粘稠,以为把柳初颜手上的‘脓疮’挤爆了,她立即别过脸,忍住想吐的冲动:“二少奶奶小心些。” 喜鹊搀扶着新娘从黑暗中走出来,依然把她带到原来的小路上,和景未央并肩而立。 她刚走到丞相夫人身边,就听到夫人小声在她耳旁问道:“可有异常之处?” 喜鹊面色沉静地摇摇头:“回夫人,奴婢一直守在二少奶奶身旁,并无任何异样。” 景丞相瞧见夫人的脸色正常,这才朝一旁的傧相使眼色。傧相会意,扯着嗓子高叫:“继续!” 景未央右手抱着牌位,面无表情的把左手伸到盖头下。 柳初颜原本黑乎乎的视野,自从到灯笼下,有光的照射,她的视野也明亮了许多。朦胧的山路上,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鹿皮男靴,黑色滚边红绣袍子。 这就是替新郎的行婚礼的丞相嫡子吧,她心里刚这样想,一只手伸了过来,灯火迷蒙,映照着这只手如白色的美玉。柳初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地把手伸过去。 她手暖柔如海洋,景未央眼眸松动,心下诧异。 他手冷硬如冰山,柳初颜背脊发麻,这大热天的,这人的手居然没有温度。 景未央嘴角微勾,有意思。去个如厕,这新娘就换了一个。 景无涯的墓前已经环绕着十六盏白色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贴着蓝色的喜字。松柏挺直,郁郁葱葱,转眼四个多月已经过去。景丞相威严凌厉的眼眸渐渐也晕染了湿意。墓地旁边挖了一堆新土,下面安放着刚刚带来的棺椁。守陵人尖嘴猴腮,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阴鸷恐怖,他恭敬地上前:“老爷,夫人。” 丞相满意地点点头,沉声问道:“阿福,事情都办好了吗?” 阿福舔一下干燥的嘴唇,八字胡须一撇:“回老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景宗则转向一旁穿着怪异的老头,客气道:“大祭司,那就开始吧!” 森冷的夜里忽明忽暗地闪着冰寒的蓝光,呼啸的风鸣震动着众人的耳膜。隐隐约约传来杂乱的铃铛声,那是大祭司在跳着怪异的祭祀舞。他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左手持木剑,右手持八卦轮盘,哼哼唧唧地念着让人听不懂的经文。 景丞相和丞相夫人默默地站在一侧,眼神悲戚地望着儿子的墓地,无边的伤痛又滚滚袭来。今夜过后,他们的儿子就不用孤独长眠,他那梦寐以求的娇妻会永生永世的陪着他。 丞相夫人凌厉的眼眸中溢满泪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儿子的意义,她这一生,是真真的失去了亲生骨肉。 010章死里逃生二 黑乎乎的夜色中,一个佝偻的身躯在管家的搀扶下,泣不成声地拖拽过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木子公似乎比他们更凄惨,刚到他们跟前就哭得捶胸顿足,涕泪交加,老管家一边抹泪一边低声劝说,也是哽咽不止。过了一会儿,木子公仿佛用尽最大的力气,泣不成声地说道:“景相……老夫……老夫身子不适,就先行一步了。” 景丞相望着墓地的方向,也许作为一个父亲,最不愿意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儿女离去。仿佛生了些兔死狐悲的同情,又或许不愿意他在这里多生事端。 景丞相微微点点头。 木尚书转过脸去,他的背影仿佛一下老了十岁,连走路都是老管家一路给拖拽着。队伍最后有几个仆人是尚书府的,一见自家大人出来了,立马脸色难看地迎上去。 丞相夫人趁着拭泪的功夫,偷偷睨了一眼他们,没来由的生起一股厌恶。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要那样惺惺作态。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碍眼。 木尚书一众人三步一停,四步一回的下了山,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了。他们再次望了一眼山顶那处蓝光,那些人的注意都被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仪式所吸引。此时的木子公一脸的老谋深算,哪还有方才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几个仆人对视一眼,立即默默朝木尚书抱了一拳,然后另择小路重新返回。迅速的摸索到大树旁,把箱子抬出,火速的抬上了木尚书的轿子,那下山的速度,可真是醉了…… 大祭司祭拜完天神,祭祀舞蹈也跳的差不多了,于是摇摆着身上的铜铃,围着柳初颜和景未央转了几圈。这才把木剑朝天一指,手上的罗盘一甩,就不知道从身上哪处摸出了一把黑豆,呼啦一声,黑豆全部抛在了这对新人的脚下。 众人本来瞧着他怪异的舞蹈就是一头雾水,忽地见了黑豆,都更加惊诧莫名,不知道大祭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伸长了脖子。大祭司眼神阴狠神秘,忽地面朝傧相,面具下的瞳孔一缩,故意眨了几下眼皮。 傧相会意地点点头,几步上前,接过景未央手中的牌位,扯着嗓子吼道:“吉时到,新郎请新娘——入棺!” 柳初颜头上盖着盖头,耳朵里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然后那叮当作响的铜铃声也消失了,心里正松了一口气,骤然响起了傧相的高声,她的那颗小心脏忽然又被人扯到了嗓子眼儿上,真正的地狱来临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她一声惊呼,人已经被人抱起。 老天,旁边这人真是奇怪,突然来这一下也不给个提示,害的她差点就露馅。 男人的怀抱和他人冰冷的气质恰恰相反,健硕有力,生命勃发,隐隐有好闻的阳刚之气,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和绵绵不断的热气,正从他的身体清晰地传来。 柳初颜觉得心中装着一只小兔子,咚咚咚的跳起来。自从来这个世界,还没有和男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景未央依旧是不苟言笑,心中却细微诧异怀中的女人竟会如此之轻。缓缓地转过身子,他弯下腰,仿佛怀中的女人是一件易碎的古瓷,突然,衣袍上的一角被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景未央皱眉,这女人想干什么。 这双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景未央瞧了一眼皱巴的衣领,微不可察地倾身过去,冷冷的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什么,女人的身体一僵,月白如玉的双手瞬间松开。 景未央勾起一丝戏谑的笑,轻轻地把她放进早已放好的棺木里。这才悄无声息地站到一边。 盖头下的柳初颜早已凌乱,她原本只是担心别人直接把她扔进棺材。反正都要死了,有些人做事就会没轻没重。谁知身旁的男人竟然说了一句让她惊心动魄的话。 你不是她。 一旁静立大祭司转动着火焰般的眸子,炽热的目光仿佛要驱赶一切恶灵,迎接景无涯的灵魂归来。 他的喉结滚动,呜呜咽咽的哼着众人不明的经文,手舞足蹈,铜铃声起。 所有的人都沉重地低下头去,不管他们现在的伤心真真假假,此刻都怀着敬畏之心,亡灵归来,迎接他的新娘。 柳初颜依然面覆盖头,身体就像是拉满弓的弦,躺在棺木中,心被那句“你不是她”搅得七零八落。他是怎么发现的?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如果有人为了证实心中所疑,毫不顾忌冲上来揭开她的盖头,那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别说自己,就连罗紫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尚书府一家,都会成为这次冥婚的陪葬品。 算来算去,还是自己的计划不够缜密,居然被人看出了端倪。希望那人有所顾忌,不会此刻指出这件事。就算以后发现了什么,她也有周旋的时间和机会。 大祭司继续和鬼神依依呀呀的通灵,那催命的咒语像是无数根锋利的钢针,一下又一下地搓着她的心。 狂风呼啸,纸钱翻飞,所有的灯笼就左右摇摆,摇晃着迷离的蓝色光芒,预示着漂浮未知的命运。天边升起了月亮的一丝轮廓,大祭司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忽然,他所有的动作僵住,只剩下还在余音回响的铜铃。 景丞相疑惑地望向傧相,傧相给他一个放心的躬身敬礼。起身以后,他高声叫道:“盖棺——” 一旁准备的仆人迅速抬起棺盖,严丝合缝地对准棺材的四周放下去。 柳初颜起先还能见到朦胧的蓝色光芒,忽地感觉头上的视野一暗,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黑夜袭来。周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就是纷乱脚步声离去。 景未央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透过棺木,他仿佛能看到躺在里面的那个女人一脸的焦虑。不过一向自制力非常的他,脸上看来却是丝毫无波,清冷异常。 “加钉——”傧相又一声高喊。 另一波人拿着锤子榔头,对着所有的铆钉就是一阵猛力敲击。 柳初颜在听到喊声的一刹那,就迅速掩住了自己的耳朵,果然巨大的阵响如雷声轰鸣。 景未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入葬——” 柳初颜松开手掌,敲击声停下了,外面又是大雨般的悉悉索索。铺天盖地的土块打在棺木上。家丁不一会就把坑填满,填成一座小山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被他们掩埋。 随后有两个人抬着一块儿石头上来,等到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已经刻好字的墓碑。一切发生时间不过是一刻钟,可是对于柳初颜来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没人能有这样的机会体会到慢慢死亡的恐惧。 坟墓外的人喜剧性地集体上前,纷纷给这个素未生平的女子上香。此刻,不管她是否已经死透,名义上已经是景无涯的鬼妻。 这场光鲜亮丽的冥婚,全了所有人的面子,总算是完整落幕。 雪亮如镰刀的月牙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被乌云掩上了所有的光华,露水悄悄地从土里晕染出来,偷偷地打湿了众人的衣袍和鞋子。 热闹看完了,哭也哭够了,所有的人都打着哈欠,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来的时候都井然有序,长长的灯笼排成了蜿蜒的蓝色火龙,下山的时候火龙慢慢溃散,变成了无数的蓝色萤火。因为人们再也不遵守次序,都捡着最近的路线下去,好早日回家睡觉。 景丞相环着夫人的肩膀,带领着她往回走。忽然,本来还泪流满脸的丞相夫人瞬间变得威严凌厉,她唤过那守墓人,依然不放心地说道:“阿福,你今夜就在此地守着少爷与少奶奶的新婚夜,天亮后再自行离开。” 阿福面色一沉,弯腰抱拳道:“是,夫人。” 柳初颜早已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周围一片黑暗,她就像是泡在无边无际的海里,夜色浓郁,她却游不到边,只能随着起伏的海浪上上下下,她知道,那是她的胸膛。这里空气密闭,所幸棺材的空间比较大,所以她还能顺利的呼吸。 过了一会,她又像是漂浮在飘渺无际的夜空,没有星辰,没有月光,所有的一切都是捉摸不定。她伸出手臂,触手的都是冰冷的木头,她不敢敲击,生怕惊动了还未离去的人。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双漆黑的眸子,似乎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穿了她所有的计划。 那个男人,真是差点把她吓死。 不知道紫儿现在如何,只希望那丫头的步伐能够再快一些。 可她不知,她将面临的,可能是真正的死亡…… 罗紫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此刻的命运也不由自己。 城东的某小院里,昏黄的灯光依然打在简单的墙壁之上,发出低沉的叹息。 一个黑色的影子,双手反绑着,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鱼,无论她怎么扭动,丝毫不能挣脱手中的绳子。可恨的是,她的嘴也塞得满满的,根本不能大声呼救。 011章死里逃生三 马车迅速地疾驰在宽大的道路上,车里的女子早已经换下了火红的嫁妆,穿上了普通的布衣,盘着一头简单的发饰。只是脸上那些冒着脓血的伤疤,一时还没法完全消失。 木挽香从虎口里逃生,她悬着的心终于是稳稳的放了下去,瞬间轻松自如。这一切都要感谢初颜,那个聪慧又胆大的女子。她靠在车壁上,满足地合上了眼。 不一会儿,一旁有人扯她的手臂,木挽香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面生的丫鬟。原来车子已经停下,顺着丫鬟的手指的方向,她掀开帘子一看,原来是到了一家陌生的小院。 木挽香心领神会,想来这就是自己今后的栖身之处了吧,不过此院有着些许破败,自己印象中也从未来过此处,爹爹为何选中了这里? 待她一进屋子,看清屋中之人,她一股怒气陡然而升,只见罗紫脸颊通红,已经被破布塞变了形,蜷缩在角落,见到木挽香的一刹那,她剧烈地扭动,喉咙里发出如兽鸣般的求救:“呃呃……呃呃呃呃!……呃!” 爹爹这是在做什么!木挽香本来难看的面容瞬间冷却,不祥的预感直直袭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木子公高视阔步的跨门进屋。 “爹爹,你这是何意?” 木子公径直朝最主位坐下,眼皮微抬,透出几分深沉:“香儿,你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名字,就叫柳初颜。” 木挽香和罗紫闻言先是一呆,接着同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木子公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木挽香的身边,宽大厚实的手掌轻拍着她的细肩,语重心长地道:“这家小院,你就是幕后主使,木挽香这个人,今夜已经被带进了棺材里,再也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木挽香感觉身体顿时入坠冰窖一般,浑身冰冷,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她立即抓住木子公的手臂,用着恳求的语气:“爹,柳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您怎能恩将仇报,置她于死地!” 莫不是疯了! 木子公暖暖地一笑,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都是算计的精明。“此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不是爹不想让她活,若让她继续活着,那今日之事就定会成为她手中的把柄,来日说不定会为你我,为整个尚书府招来祸端!香儿,你莫要怪爹,要怪,就怪她太过聪明。” 木挽香鼻子一酸,一行清泪留了下来,愧疚、窃喜,还有心酸。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丫头,她颤抖的手指着她:“那,那她呢?她也知道得很多,可是她不用死啊,为什么柳姑娘就要因为我而死?” 罗紫亦是泪流满面地点点头,如果不能救出小姐,能够陪她一起死也是好的,至少路上有个伴。最好现在眼前这对父女能立即杀了她,那样的话,小姐就不用在黄泉之下苦等着自己。 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木子公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放低语气,柔声说道:“香儿,这丫鬟不同,她机灵,爹可以把她留下来,放在你身边伺候你。”他森寒着脸,缓缓走到罗紫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今后可要好好照顾初颜小姐,你的家人,我会替你好生照料。”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罗紫一听,眼神愤恨的盯着木子公,而木子公的眼神却都是带着森冷的刀光,仿佛自己一家人的命就像是毫无选择的蚂蚁,只要他一动手指,就全部灰飞烟灭。 想到自己的母亲,以及弟弟,他们都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以及小姐出门前交代的那一番话……一边孝悌至亲,一边生死之交,她心仿佛要被撕裂成两半,疼痛难忍。 “初颜……我……我对不起你……”木挽香仿佛一下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失神的颓坐在椅子上,捂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失声痛哭。 木子公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他此生就这么一个闺女,一直放在手心如珠如宝,更别说让她流泪。但香儿心善,若那柳初颜尚有一口气存活,再加上有这个小丫头怂恿,想来香儿定会想方设法前去救她。 为顾全大局,木子公把牙一咬,沉声喝道:“来人。” 几个小厮闻声进门。木子公咬牙切齿地吩咐道:“你们今夜可把门里门外看紧了,莫让小姐跑了出去,我明日一早再来。”任凭这柳初颜再如何神通广大,在这封死的棺材中定活不过两个时辰。 小厮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沉声道:“是。” 说罢,他决绝而去的背影消失在浓墨般的夜里,留下两个弱女子在被反锁的屋中一脸无助的哭泣。 但她们的哭泣帮不了那个身陷囹圄的女子,柳初颜刚开始还觉得一身轻松,呼吸顺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感到沉闷。棺材里的空间是大,再大它也是狭小的空间,里面所装的空气也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初颜开始不安起来。 都这么久了,紫儿怎么还没动静?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呀…… 她叹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双手,眼睛死死的注视着,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这副身子就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还有这双手里的秘密…… 如果今天自己死在这里,所有的一切也都淹没在这荒山泥土中了。这也就是别人说的: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吧。 鼻息间都是沉闷的空气,她的肺部已经开始发胀,隐隐还有丝疼痛的感觉。 紫儿还没有来,想来是遇上什么事,或者被什么人缠上了。 果然,还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她的脑袋开始浑浊,已经感觉快要无法呼吸。 朦胧中,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栋别墅,透过窗口,只见屋里的中年男子给身旁的中年女子夹菜,眼里尽是温柔,而青年女子依偎在青年男子的肩膀上,小鸟依人。四人围成一桌,有说有笑的吃着晚饭。氤氲的热气把他们的脸都模糊的看不清,她想触摸那些温暖的光晕,就像是一个疲惫的人贪恋温泉的舒适和温情。 忽然,所有的光亮都陷入一片死寂黑暗,所有的背影都变成冰冷的幻影。那些人的影子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石头,瞬间打破了宁静的水面,涟漪渐渐平静。 柳初颜惊慌失措,伸出手臂想要留住什么,触手的地方都是冰冷生硬。 场景霎时间变换,浮现出一家医院,四楼17号病床上躺着那位中年妇女,因乳癌晚期而抢救无效死亡,往日辣椒火焰般的妇人,此时却毫无温地躺在病床上。她看着自己跪倒在妇女身旁嘶吼着、痛哭着,而床上的人却不再有一点回应。 镜头切换,别墅里的那位中年男子此时却一身污垢的在地下药室里研发试药,中年女子的病情状态是他最好的研发标本。 亲情,她的所有力气都像是在挣扎中耗尽,这样的命运让人窒息,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骗局! 转瞬之间,她的胸口好似插进了无数把锋利的刀片,痛由心生。等她睁开眸子,氤氲的雾气变成了自己的眼泪。 那个对她百般溺宠的男友,已经对着另一个女子谈笑风生,那个女子她曾经在杂志上见过,是个富家女,脸上还有一颗十分难看的黑痣。 那是自己吗?为什么站在楼顶上?原来从楼上跳下的感觉是这样,有些飘飘然,有些扔掉一切的轻松,那刺骨的寒风将就着自己下坠…… 是什么温热的打湿了她的脸颊?是泪水,原来人死的时候会流泪! 不对! 柳初颜瞬间惊醒过来,她没死,她只是获得了另一种新生,如果辛辛苦苦地重生过来就是为了再一次死去,她不甘心,她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抬起沉重的脚,狠狠的朝虚无缥缈的上空踹去,无奈棺材纹丝不动。 柳初颜咬紧牙关,继续踢出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直到再也抬不起腿,她还是不甘心! “砰——砰——砰——”她使出吃奶的劲挤压,就算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她也不能服输! 胸腔中没有了一丝空气,她的鼻息里已经有血腥的味道,原来极度缺氧,她的肺部已经开始出血。 她还是继续顶着上面纹丝不动的棺盖,每加一次力,就有滚热的血液从鼻腔中留下来……肺腑间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她却任意妄为地为最后存活的机会努力…… 就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明亮的灯光从缝隙里传了进来,柳初颜眯起虚弱的视野,嘴边艰难地扯起一抹微笑,却有着更多的鲜血从鼻腔中留下来……可是她很开心! “紫儿……你终于来了么……” 清新冰冷的空气瞬间直透肺腑,柳初颜就像是一只久在河边挣扎的鱼,陡然遇到了救命的活水,她奋力地翕合着口鼻,大口大口地喘息。 活着的感觉真好,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五脏六腑遽然疼痛,温热腥咸的液体就涌上来。 哇—— 她猛然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温热的液体流过了她的脸颊脖子,然后就是一阵冰凉。 贪心是要受到惩罚的,就算是免费的空气也不行。这是柳初颜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 012章死里逃生四 夜色下呈现出两个身影,景未央高高地站在土堆上,无言的望着棺中看起来七孔流血的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hp://772e6f742e6f%6 “鹰眼,她——死了?” 名叫鹰眼的男子肌腱发达,穿着铁刺般的黑色马甲,袒露的右臂上刻有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最特别的是他戴了一只神秘的眼罩,与景未央并肩而立。只见他一把扔下手中的铲子,前去探了一下棺中女子的鼻息,虽然微弱,可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她还残存一丝力气。 “景弟,她还没死。” 景未央并未接话,直接弯下腰一把抓住她的衣袍,像拎小鸡般把她拽了出来。 这女人,轻得只要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 “你去查一查这个女人的来历。” 鹰眼那怪异的神情在七窍流血的女人身上扫过,沉声答了一声好,但未曾掩盖自己心中的疑问:“但是景弟,你为何要救她?” 景未央闻言只是眉梢一挑,冷峻的侧脸泛着森冷的气息,他冷冷撇下两个字:“好奇。” 鹰眼翻了一个白眼,看起来有些无奈,大半夜的被他唤来挖坟,居然为了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 还没等他接话,就听见景大少爷毫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 鹰眼无言以对的默默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里。真希望有朝一日来个太阳把这冰山化开。 柳初颜感觉很难受,比刚刚在棺材里还难受,至少五脏六腑现在是晃动得厉害。她是被一阵阵冷风给灌醒的,刚要睁眼,呼呼的风声摧残着她的睫毛,眼眶针扎一般。 她很想认为这只是一个梦,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轻功那是电视里才有的威亚特技,这么高的距离,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还有身旁的这人,这根本就不是人,把她当破风筝般提着,简直有违天理。她刚要挣扎去抓他,一阵涌动的热腥气又上来,她又陷入了昏迷。 三更一过,更夫身穿粗布衣服,手拿梆子,手腕上吊着一块儿磨得发亮的铜锣。刚刚转完了半个城,他已经困倦,正打着哈欠往回走。 霎那间,前面的墙上出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影子飞速地飘动,更夫双眼圆瞪,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去。只见高空之中,一个红衣女子飞扬着长长的黑头发,面部血肉模糊地飘过。 “鬼,鬼啊——”一声凄厉的叫喊伴随着当啷一响,铜锣掉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梆子也啪地一声砸在地上,地上扬起了尘埃,更夫直挺挺的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有些日子没下雨,河水淅沥沥地流着,婉转低低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穿梭在各种坦露出来的矿石中间。河上有一段独木长桥,摇摇晃晃,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落入欢唱的河水中。如果发大水,这里更不会有人来,所以还算人烟稀少。 独木桥的尽头是一片竹林,这是城西最大的竹林,林中雾气弥漫,容易迷失方向。加上竹叶深厚,下面有暗流涌动,形成了竹林沼泽,如不熟悉地形,就只能留下小命。 景未央飞速地略过层层竹稍,竹林尽头出现了朦胧的白光,白光笼罩着一间竹屋,看起来有些脱俗雅致。 吱嘎一声,景未央直接推开门,把柳初颜放上木床。 一身紫衣的少年正在窗下握着一方竹简,看来是一本古书。豆大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脸白皙俊朗,黑色的头发桀骜地披散在身后。 紫衣少年放下竹简,慢慢地踱步过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是血水痘印的女人,惊诧地问道:“景兄,此人是?” “先救她。”景未央黑发湿润,显然挂着露汽,他垂下眼眸,并不想多说。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紫衣少年扬起嘴角,直径的坐到床边,抽过她的一只手探着她的脉搏。 “她的五脏受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过幸好你往我这送得及时,若再迟一些,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紫衣少年咂咂嘴,从怀中拿出一个紫玉瓶子,瓶子上有一片柳叶的形状。从瓶子里倒出一颗青色的药丸,捏开女人的嘴,然后端过一旁的水让她服下。铺上一排银针,随手提起一根,在灯芯上烤了会,然后熟练地刺入她的各个穴位。 柳初颜觉得她在一个黑暗的甬道中行走,前面有微弱的光明,她努力的跑过去。可直觉告诉她那里有危险。于是她朝后退了一步,身上传来轻微的疼痛。她再往后退一步,更加清晰的疼痛。情感上告诉她要往前走,过去了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可是理智像是一条皮鞭,一直催促着她往回走,就算五脏六腑碎裂,也要往回走,往回走才有生的希望。 紫衣少年收拾好医具,擦干手上沾有的血渍,踱步走到窗台下,翻开一个酒杯,倒满,淡淡地说道:“景兄,现在该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景未央徐徐坐下,长话短说,把冥婚的细节简洁概括了几句。紫衣少年听懂了大概,淡然如竹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丝皲裂,想不到这个女人竟如此大胆,居然敢代替别人去送死? 想到这,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女子,这一瞥与方才接触她的目光截然不同,余光里藏有些许敬佩。“这位姑娘胆识过人,白某佩服,佩服。” 景未央的目光也迁移在床上那人儿身上。敢参合这趟浑水,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如此胆大包天,这个迷一样的女人,到底凭借着什么敢这样胡来。 站起身,景未央颀长的身躯被灯光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缓缓的走到床边,盯着这个昏睡的女子,满脸的痘疮,显得丑陋无比。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这张脸……很白,白得……不像人。 突然,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女子脸角边的缝隙,缓缓的撕下了一层面皮。 面皮下的是一张秀丽而恬静的小脸。景未央心中冷笑,面皮并不逼真,但却懂得用病发的症状掩盖。好一个聪明的女人。 紫衣少年刚刚端起羊脂白玉般的酒杯,忽然脸色一僵,滴滴酒水全部洒在竹桌上。景未央闻声回转过头,把眼前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你认识?” 紫衣少年掏出白色的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眼眸瞬间恢复了平静:“不认识,只是方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些棘手的病症没有解决。”他扔掉手绢,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潇洒的扔给景未央一只药瓶:“我先溜了,这药明日你再给她服用。” 景未央接过药瓶,回过身,盯着床上那女人的真颜良久, 他好奇这个女子的名字,以及,她的事迹…… 柳初颜全身就像要散架一般,寸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可是她张不开嘴,头脑却异常的清晰。眼皮像是拉上的闸门,更不睁不开。可是她能感觉到身边有人,陌生的气息。脑子里一片混沌,加上翻江倒海的疼痛,她也没有力气去想这人是谁…… 一夜过去…… 竹林里透着清晰的翠绿,往远处望去却像是飘动了层层浮动的薄纱。血腥的一夜过去,天上褪去了血红的朝霞,变得瓦蓝如洗。一轮金黄的太阳缓缓升起,层雾阻挡不了金光的犀利,渐渐消去,远处依然看不清楚任何外面的景色,只有无边的竹海。 一只机灵的画眉鸟停在了窗棂上,叽叽喳喳,得意高唱。 柳初颜仿佛也积攒够了力气,费力地张开了眼睛,眼皮依然酸涩沉重,可是她贪恋这样的阳光,没有人比她更能明白阳光的可贵,在那样漆黑的棺材里,什么都是奢侈的,就连呼吸的空气也是。 其实她的脑子早就清醒了,只是一直缺少了那么些力气,此刻转过头,才发觉一切都那么陌生。 墙壁是一根根紫褐色斑点的湘妃竹,门是颜色漂亮的紫竹,蓝色青花的瓶子里插的是翠绿的凤尾竹,窗台是形状怪异的龟甲竹,就连地上也是抛光的佛肚竹…… 其实这些知识都是以前父亲告诉她的,父亲喜欢捣鼓各种药材,小时候带她去各种竹林里抓蛇虫鼠蚁,每一样她害怕的动物都是良好的中药。 想到前世今生,昨晚仿佛又是重生一次。全身所有的骨头都很酸疼,就连每一根肌腱都和她过不去,昨晚在棺材里动作太大,加上缺氧太久,导致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 虚弱地下了床,她踉跄了下,终于定下心神扶着竹具出了门。 刚出门就看到一位男子,只见他身着淡青色的衣袍,上面有银线绣着竹叶纹饰,他就静静坐在灰色的石桌旁,英挺俊逸的五官仿佛都和这样清冷雅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他坐的地方,也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他手上捻着一页发黄的信纸,纸笺随风摆动,霎时之间,这个男子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侧过脸。 柳初颜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调整收敛了下心神,微笑着走过去。她的脸毫无血色,却显得有些迷茫和柔和:“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景未央淡淡地瞅着她,漆黑的瞳眸里都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生疏,没有答话。 这六月飞霜的温度让柳初颜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她头痛的扶额,再次开了口:“紫儿呢?她在哪?” 013章分离一 景未央正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救她的人可是自己。 “除了我,没有人会救你。”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一句话,让柳初颜心突然极速的跳动着。她耳边仿佛回想出一个戏谑恐怖的声音,“你不是她!” 她猛然回过神来,抬起纤细的手腕,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连续后退:“你……你你你你……你……” 景未央如剑锋般凌厉的眉陡然竖起,“既然醒了,那就滚吧。” 柳初颜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翻了一个白眼,似乎有些怒气的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景未央斜眼儿瞟了她一眼,继续望向别处。 这男人!长着一副冰山脸,自负又自傲! 柳初颜撇撇嘴,可是到底是他救了自己,罢了,看在这救命之恩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救了我。”她也不期望对方能够以礼相待,反正心意送到,干脆就不多待,屈身行个了礼,转身就朝竹林的一条小道走去。 “走错方向了。”身后冷冷的忠告传来。 柳初颜感觉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生之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人,炎炎夏日,说句话都能让人发冷。“面瘫男。”她一边搓着手臂,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同时还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 柳初颜身后的男子却耳力聪颖,此话不轻不巧的恰好收入耳中,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瞧了一眼女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低首继续看着手中的那张纸笺,纸笺上的一行行大字整整齐齐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柳初颜,一年前溟城暴乱,随着暴乱人群企图溜进大汉,在死册上记录到此人已在途中发生意外暴毙身亡。如今在本城城尾租了一家小院,做起了委托生意。背后身份,待查。 胆大的女人,谜一样的女人,有意思的女人……景未央扬起嘴角,这女人,鹰眼都查不出背后的身份,真真让他越来越好奇了。 他轻轻地捻起那页纸,瞬间一挥,纸片变成了齑粉,随风散入竹林之中。望着她决绝而去的方向,景未央仿佛见到了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等待着他的救赎。 柳初颜觉感觉自己迷路了,四周除了竹子就是竹笋。她甚至产生了自己变成一只大熊猫,然后就可以生活在这样的童话世界的错觉。不过她和大熊猫倒有个地方很像,那就是笨重的身躯。那身鲜艳亮丽的嫁衣已经鲜血斑斑,只是都是同色系,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但柳初颜没法骗自己,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那么的真实。她至今都不能接受,那么多的鲜血都是从自己的嘴里流出。 路还是那么长,可惜路途中的人儿却逐渐体力不支,加上病痛,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上很大的力气,双脚就像系上了千金重的铁锤。 头上哗啦啦碰撞的脆响,那是金步摇敲击着金簪子,柳初颜感觉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她头上。古代人结个婚还真是累!她生气地一挥手,把头上的簪子都扯了下来,正要扔到一边,但想到自己差点把命搭上,这些首饰,变卖都能够换取不少钱,扔了未免太过可惜。 阳光明晃晃的炙烤着大地,竹林里变得闷热湿气,柳初颜每走一步,都像是置身在棺材中一般,那么窒闷,难受。 刚逃出了龙潭,又掉入了虎穴。柳初颜的头仿佛变成了两个,快要炸开一般的难受,忽然她眼一黑,就直直地朝前面栽倒下去。 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她。 “是你?”柳初颜定了定身子,眼前之人身上的淡淡薄荷气息让她清醒了点,这人也真是矛盾,前一刻叫她滚,如今又自己跟了来。 “我说过,除了我,没有人会救你。”他垂下眼帘看着她。 柳初颜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幅冰山脸。貌似自己与他昨晚才认识的吧,说得好像经常要他救一样,正想反驳,却感觉一阵血腥味往上涌,身体里的每一根经脉都在叫嚣着疼痛。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紧紧咬着牙缝,嘴角慢慢有温热的血丝流出。至始至终,她都未哼一声,就好像是和谁赌气一般,倔强地守住最后一丝尊严。 景未央一手捏开她的唇,把药丸扔进她口中。柳初颜干咳了几声。难受地捏着脖子,哽咽得泪眼迷蒙:“你给我吃了什么?” 眼前的男子并不想接话,直接横抱起她。 柳初颜一声惊呼,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愤怒和害怕,仿佛自己的一切都不由自主,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努力的要挣脱他:“喂……你做什么……” “送你回去。”景未央的眉心已经拧成了淡淡的川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可以自己走……” “太慢。” 柳初颜觉得平时那个言善辩的自己,怎么一遇到这个冰山男就变成了一个斗败的公鸡。她要不是受伤体弱,能这么慢吗? 可是这能作为反驳他的理由吗?她轻轻哼了一声,别扭地在他怀中转过头。身上的疼痛渐渐变轻,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始终是他救了自己,并且没有做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情。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景未央抱起柔弱无骨的她,女人身上好闻的暖香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使他有些不适应。 “住哪?”依旧冷冰冰的语调,不知这人到底是有多惜字如金。 “城尾东街。” 景未央眼中闪过一抹未曾察觉的柔和,诚实的女人。 但太诚实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抱着她飞起,就像一直翱翔的雄鹰一般,急速地在竹林顶部穿梭。 柳初颜“啊”地一声尖叫,一时无法适应这个颠簸不一的高度,不过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昨夜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拼凑,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中带着些许怒气:“昨……昨晚是你把我拎在空中的?” 景未央未接话,在柳初颜来看他就是默认了。她甚至可以想到自己昨晚又丑又怂,还要被他拎在手里的样子。 怒气不由得再飙升了一层。 “这位公子,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 “再吵就把你丢下去。” 此话一出,柳初颜脸色惨白,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颤巍巍的向下瞄了一眼,果断闭上了嘴。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两人不久后就到了街尾,络绎不绝的买卖人群一到这里明显变得冷清,仿佛隔绝了市井的吵闹。两人站在高高的一处墙角,柳初颜诧异着为何不落地,正想开口询问,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捂上了她的嘴,强压着她蹲下身。 柳初颜不悦的瞪着他,这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而对方却毫不在意她的神色,脸上的神情似乎在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就见原本十天不上人的小院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轿子。轿子是蓝色的绸缎面,上面有金丝线绣着团福的纹样,依着轿门,有一个小厮模样的青衣仆人正在偷懒打盹。可见轿中人已经进入屋子很长时间。 如果是以前,柳初颜一定喜笑颜开,这一看就是肥羊上门。可如今,她的心仿佛掉入了冰窖。只因这顶轿子……出自于尚书府,那小厮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她在尚书府的时候与逐个下人都混了个脸熟。 景未央眼眸深邃,随着柳初颜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他松开了捂着她的手,手心中残留着那女人呼出的热气。 柳初颜心中开始盘算,本来还想请他进去喝口茶水,感谢他好人做到底。如今看来现在是不行了,此事本因自己而起,不好牵扯他人,更何况此人还是丞相府的嫡子,看起来又冷又腹黑的男人。 不一会儿,只见那木子公带着一众家仆出了院子。相比于昨夜的撕心裂肺,今日的他神清气爽,脚下生风,一点也看不出死了爱女的悲伤。 景未央已经猜到了几分事情的原委,但他并不想戳穿,毕竟最大的受害者还在旁边发呆,他没有那个闲情去淌这趟浑水。 轿子颤悠悠的被四人抬起,然后队伍鱼贯的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去。 柳初颜指着不远处的小院,虽然极力克制,依然有些颤音:“景大少爷,你可否帮忙前去查探一下,那院里还有几人?” 她望着他,而他却盯着远处。 半晌,柳初颜叹了口气,甚至以为他无声拒绝了自己的时候,只听见他缓缓道出几字:“三人,皆是女子。” 柳初颜惊愕,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不愧是高手,这简直是古代原始的摄像头加窃听器嘛。 “多谢。”柳初颜扬起嘴角,此人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想来那轿子带着一帮人已经走远,如果院中只有女子,那就好办了。她的心中有了计较,刚要站起,景未央眉头一皱,果然,她开始摇摇晃晃。蹲久了眩晕,加上昨夜失血过多,不晕才怪。 014章分离二 柳初颜被他抓住手臂,身子一稳,感激的朝他一笑,这笑容里包涵了更多的意思,既然已经送佛,就好人做到底,直接送到西边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景未央垂下漆黑如墨的眼眸,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他直接又抱起她,飞下了墙头,站在小院的大门外,柳初颜刚落地,回头一个谢字还未能说出口,身后却空无一人。 她打了个冷颤,这人还真是叫人看不透。救自己,他并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必要帮自己隐瞒,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如果有机会再遇见他,再好好答谢他吧,不过最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相见,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度,她实在是很难hl住。 面前是熟悉的大门,以前要进去的时候,基本从未思考,此刻,她再一次经历了生死,这里面,隐藏的东西太多。 罗紫,希望你活着,哪怕……你真的背叛了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挺直了腰板走进小院。院中只有一所房屋,四周都是花草。这是刚把这院子租下的时候,自己让紫儿张罗的,不然偌大的院子里难免显得空荡。 刚进门,眼前所有的一切变得十分陌生,整个屋子变得白亮堂堂,就连墙上都散发着珠子的柔光。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静的,只有柜台上有一个人影,罗紫依旧是昨天那套翠绿的衣裙,头发有些散乱,正独自趴在桌抽泣。 柳初颜轻轻松了一口气,她还活着,活着就好。 她轻轻地走到罗紫身旁,无声的拍着她的肩膀。这个傻丫头。这到底是哭了多久啊,记账的纸页全部浸湿。罗紫的背脊一僵,猛然抬起头,泪眼迷糊中有一团红色的雾,她看不真切,使劲的揉揉眼睛,眼前赫然是一身红衣的女子。 “小……小姐?!”罗紫顶着瞪大肿红的眼圈,一脸的不可置信。 柳初颜给她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然后用手擦着她脸上还未干的泪水,微笑道:“紫儿,我回来了。” 罗紫只感觉红肿的眼睛周围暖暖的,软软的,一夜的疲惫和恐惧,加上现在突然而来的狂喜,令她一下站起身就扑到了柳初颜的怀里啜泣:“呜呜……小姐……紫儿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柳初颜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放在现代,这个小女孩也就是一个初中生的年纪,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却还能保持那颗善良的心。就算她答应了什么条件,也应该是被逼迫的。温顺乖巧的小绵羊在那些老奸巨猾的虎狼眼中,怎能算得上是一个档次? 柳初颜正想开口询问,楼上之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有人下楼来了。罗紫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即刻解释道:“小姐,别怕,这院子里只剩挽香小姐和她的乳娘,尚书大人已经离开了。” 柳初颜全身紧绷的神经才陡然放松,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跌宕起伏,让她现在都有些风声鹤唳。这院中确实只有三个人,景大少爷没有骗她。 木挽香一脸的红疹淡了许多,没有昨日那么骇人。只是桃红的眼圈隐隐还泛着些青紫,显得她十分憔悴,看来昨夜也没有休息。待她见着眼前那一身艳丽的红色,先是一呆,接着就是松了一口气,咚咚咚的跑下来。“初颜——”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挽着简单发髻的中年妇女,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木挽香急急走到柳初颜身边,双手握着她的双臂,左右打量了一番。 “初颜,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 柳初颜本有着一肚子的怨气,此时却感觉好受了些许多,但愿昨日那木狐狸的计划,即时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参与。无论是现代还是现在,信任这种东西,比任何金珠玉宝都来得珍贵,即使它蒙上了一层灰,但谁能无过,她还是不愿意全部否定。 “阿香,我没事。” 木挽香本来已经干涸的眼眶,瞬间又盈满泪光。“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张妈,你去膳房烧一桶热水,让初颜先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 张妈立即躬身施礼,然后点点头出去,罗紫本来有些不舍,但瞧见柳初颜一脸的疲惫和狼狈,她也一边擦着眼泪,一同出去帮忙。 木挽香见两人已经走远,这才握上她的手:“你且先去洗洗,昨晚的事我们待会再说。” 柳初颜看了她一眼,鼻息深嗅了下,全身都是淡淡的血腥味,约莫还夹杂着泥土和草汁味,简直比掉进茅坑还难受恶心,虽然她并没有掉进过茅坑。 她确实需要一大桶热水,来好好清洗一下身体,理清一下思路。 木挽香领着柳初颜上了阁楼,柳初颜看着室内的装潢也是诧异,怎的一夜之间这小院就改朝换代,烂泥墙改成了镶金边。 看来木子公这只老狐狸李代桃僵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噼啪响,人家比喻忘恩负义的都是狗咬吕洞宾,可是这狗的胃口也太大了,简直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这笔账,她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木挽香从箱子里挑了半天,最终是选了一套淡黄色的流苏裙,柳初颜默默接过,转身就朝屏风后面走去,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木挽香见她不发一语,再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顿时羞得满脸红胀。 柳初颜确实是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折腾了一晚上,气血两亏,就算那个面瘫男给她吃的是仙药,也不可能一下血气回满。毕竟她昨晚身心都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身体亏空,还能补救,若是心也亏空,那又当如何? 此时,罗紫和张妈回来了,罗紫拉着柳初颜去沐浴。张妈望着屏风后面婀娜多姿的两个黑影,等她们已经脱掉衣服进入桶中,这才把木挽香拉到一边。 “小姐,此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张妈一边望着屏风的方向,一边低声问道。 木挽香淡淡的烟愁中透着些埋怨:“张妈糊涂,柳姑娘是香儿的救命恩人,如今死里逃生是喜事一桩,你怎可再把她推进鬼门关。” 张妈从小就伴在木挽香长大,虽无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关于她的性命,自然也更加上心,于是劝道:“但老爷的担心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木挽香叹了一口气,拉起张妈的手。“好了张妈,初颜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你若不想让香儿伤心,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爹爹。” 张妈不愿忤逆她的意思,只好默不作声,可对方是一个大活人,在这首城的眼皮子底下,纸,是包不住火的。 张妈的一颗心全部系在木挽香身上,如果那个女子的出现是一个威胁,老爷定还要再次痛下杀手。但是香儿本性纯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到时父女两人争执起来,不免伤了和气。 罗紫与柳初颜一同浸泡在浴桶中,水面洒满了花瓣儿,水汽氤氲,暖香浮动,这个浴桶比先前用的那个木桶大了好几倍,简直可以装下四五个柳初颜。让人忍不住叹息,有钱人家果然是不同。 女人一般都爱洁,只要沾上热水,所有的毛孔就像是久旱的沙漠,突然迎来了一场江南的柔情细雨,也会像是上瘾一般忘我的享受。 柳初颜早早便看见罗紫手腕上青紫色的勒痕,心疼地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小心地给她搓揉。 “紫儿,昨晚他们绑你了?” “昨夜我候着时辰,正想出门去救小姐,被那臭小厮拦住了,我不依,他就差人把我绑到这里来,我想救小姐,但是又没有法子,只能干着急,过了一会,挽香小姐也来了……”罗紫简单的说了一遍昨晚的经过,柳初颜点点头,和自己预料中的差不多,当罗紫提到木子公以她家人为软肋要挟她之时,柳初颜眯起危险的锋芒,果真是一只老狐狸,人面兽心。 紫儿这丫头,自从跟了自己,也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整日都是为了自己而忙碌奔波,这才还差点赔上小命。就算有再大的罅隙,她也不该去计较,只是心疼这个姑娘罢了。 罗紫刚刚放下心事,马上就恢复了往常的淘气,她用手撩起些水泼向柳初颜,柳初颜来不及注意,刚刚张口舒服地叹气,就被这洗澡水呛了一口。她假装生气,像一只老虎般扑过去,罗紫立马投降讨饶,两人又笑闹着打成一团。 两人在里面胡闹将近一个时辰,整整添了十桶水,张妈在膳房不停的烧着水,都快把一副老腰板给累断了。 再不情愿,但是香儿执意如此,那便罢了,谁让这是挽香小姐的恩人。 而柳初颜确实有气,原谅是一回事,小性子是另一回事。想她一心帮助这对父女,事后分文佣金没有拿到也就算了,居然让这只老狐狸在背后捅一刀,就算她再是菩萨心肠,心有疙瘩也是免不了的。 015章分离三 而此时,木挽香也是千头万绪,从今往后,再无木挽香这个人,爹爹这样安排并没有错,都是为了自己,但若要她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事,她怎能下得去手? 正胡思乱想之时,房门打开了,柳初颜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除了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血色,但眼眸里都是澄澈般的黑潭。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两人隔着远远的珠帘互相观望,彼此都有再次相识的陌生。 罗紫抱着一堆衣裙,见到木挽香的那一刻,眼中的一丝哀怨一闪而逝。张妈年纪大一些,装糊涂的功夫更加是炉火纯青,只是一个劲儿地倒水清理找活干。 半晌,木挽香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多了些勇气,温柔一笑道:“想来初颜也是饿了,张妈,你去做一些膳食来。” 张妈点了点头,罗紫也识趣的对柳初颜眨眼道:“小姐,那我先去洗衣裳啦。” 柳初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定定地望着木挽香,沉闷的空气仿佛要把人活活闷死。 待罗紫和张妈出去之后,室内的整个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木挽香到底阅历少,首先沉不住气,想要辩解:“初颜,我爹他……”说到这,言语顿了顿,似乎发现什么话语都是苍白无力,她爹想置初颜于死地,这个是不可湮灭的事实。 柳初颜冷若寒霜的脸更是加添上了阴郁的神色,莫非她还想让自己原谅那只老狗? 木挽香徐徐走她面前,眼角的泪光闪动,梗咽道:“对不起,初颜,我不知道爹爹会是这番打算,若我知道,定不会让你淌这趟浑水,还害你险些丢了性命……对不起。” 她本就长得极美,虽然脸上还有没有消退的红痘疮,可是举止气度还是那样我见犹怜,梨花带雨,就算外面骄阳似火,那些花草仿佛都要染上一层悲伤的色彩。 柳初颜最终心还是不够狠,她性子内敛坚强,却对眼泪极其没有抵抗力。 此事,木挽香也是受害者之一,虽然现在已经苟活下来,但也脱离了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脱离了这身份所享有的保护羽翼,木子公那只老狐狸最担心落人把柄,想让阿香存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定也会顾及他人的眼线,身在尚书府之外,木挽香从此也要和自己一般面临风雨。 想到这,柳初颜戾气慢慢散去,她掏出手绢去擦去木挽香的眼泪:“阿香,你不用道歉,错不在你。” “但我爹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对初颜,却想一命换一命,何其残忍。 “此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柳初颜莞尔一笑,如沐春风。 木子公是木子公,木挽香是木挽香,她相信木挽香是真心待她,而木子公……柳初颜心中冷笑,这笔帐,迟早会连本带利的跟他算清楚。 柳初颜望了一眼周围的布置,这家小院里也变得面目全非,琳琅满目,所谓胳臂拧不过大腿,凭她那微薄的一己之力,还不至于蠢到用螳螂的胳臂去阻挡大车的轮。 “只是眼下,这首城,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闻言,木挽香急道:“那……你打算去哪儿?” 柳初颜苦涩一笑:“走一步算一步吧,阿香,我把紫儿先托给你照顾了,她年纪还小,我不想让她跟着我流离失所,四处奔波,至少要等我寻处地方,安定下来。” 若不是迫于无奈,她也不想离开这处生活了一年多的首城。虽然自己并不是丑若无盐,只是论江湖讨生活的经验,她自信自己一个人离开比带着罗紫上路要方便的多。 木挽香又愧又羞,若不是因为自己,柳初颜何苦远另谋出路。她扫视一下周围,连忙走到柜台处,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把柜中的大半银子都装了进去。 “这些钱财你先带着,出门在外难免是要用上的,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 柳初颜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的心中一暖,脸上难得出现温暖的笑意:“阿香,谢谢你。” 刚把钱收好,她挽住木挽香的胳臂,偷偷望了一眼门外,悄声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紫儿,我担心那丫头若是知道了,怕是要赖着跟我走。待会我会想个法子开溜,等我走后,你再把实情告诉她。” 木挽香点点头,也亏柳初颜想得周到。“好,初颜,你一定要保重。” 两人拉着手坐到圆桌旁的椅子上,各自把昨晚的惊险说了一番。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柳初颜只说是一个好心的大侠救了她,那人行侠仗义,行踪飘忽不定,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巷子口了。至于面目始终没有看清。 张妈把粥端进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笑语嫣然的两人。柳初颜接过张妈递过来的一碗粥,笑着道了声谢,张妈点点头,坐到一旁拿起针线就开始缝补衣裳。 柳初颜觉得这是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一碗粥,香浓滑腻,经历了昨夜的生死边缘,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生命的可贵。粥是普通的,但心境早已不一样。 再说从昨夜到现在,从头到尾她只吃了颗古怪的药丸,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喝粥刚刚能润肠胃。 木挽香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初颜,我先帮你收拾几套衣物。” 柳初颜点点头,一碗粥才刚喝到一半,就见罗紫就火烧屁股一般飞奔进屋,小脸像大白天的像见到鬼一般苍白。 “小姐!不好啦,不好啦!”她尖叫道。 柳初颜暗道这小丫头还是那样说起风就是雨,眼皮未抬,慢悠悠问道:“又有混混来闹事了?” 罗紫焦急地竖起一根手指,气喘吁吁的道:“小姐,门口来了一位混混,嚷嚷着要见您……” 恰巧,木挽香刚抱着收拾好的包袱出来,闻声立即把包袱扔进房中,若让罗紫撞见这包袱,难免会心生疑虑。 罗紫缓了几口气,又补充道:“他,他还把我们家大门踹出了一个大洞!” 木挽香闻言,身上的温度开始发凉,脸色惨白。这地方竟会有混混上门,早知如此就不把爹爹的下人都遣走了。张妈的手也是一抖,细长的缝衣针一下扎进了手指。 柳初颜轻轻放下碗,掏出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近几日是怎么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站起身,“阿香,张妈,你们先呆在这,我跟紫儿下去看看。” 木挽香现在是最怕见生人,这几日风头正盛,若被有心之人察觉,将会是一桩大麻烦,即使到时初颜愿意帮她,想来也再难逃过一劫。她连忙点头,回身就朝房间走去。张妈见状,放下手中的针线也跟着进了房。 柳初颜带着罗紫走出大门,并未见一个人影。罗紫东张西望,暗自奇怪人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她委屈的望着柳初颜,努力表现她并没有撒谎。 柳初颜回头,看到自家大门破了一个洞,碎裂的木块破渣掉了一地,而那洞的形状明显是一人的蹄子。柳初颜憋了一肚子的气。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个小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的心血,这还没走呢,就有人来砸场子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语气不善的怒道:“是谁把我家的门踢成这样的?有本事站出来!” 一个狂妄欠揍的男声传来:“是你爷爷我!” 银发少年嘴里依然痞痞地叼着一根稻草,眼睛似笑非笑,从院门边隐落的一角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看清来人,柳初颜心中更是不悦,他竟敢跟踪她? 她直视着眼前的少年,嘴角冷冷的勾起。“哦?原来是拼命酒郎,我倒不知,几日不见,你已经老到可以做我爷爷了。” 银发少年俊脸上痞痞的笑容一僵,嘴角不住的抽搐。“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本大爷有名字,不叫‘拼命酒郎’!” 柳初颜撇撇嘴,冷哼一声:“我也有名字,不叫‘臭丫头’。”她望了一眼门上的破洞,没好气的问道:“言归正传,你来这里做什么?” 银发少年拍了一下胸脯,拇指从鼻尖上扫过。“本大爷要跟你比试一场!” “我凭什么要跟你比试?”柳初颜斜着眼角瞥了他一眼,仿佛就像在看一粒尘埃,丝毫不感兴趣。 “你不敢?” 柳初颜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低沉滑稽的一字一顿道:“不是不敢,是没、必、要。”回过身,手指转向那个破洞,冷笑道:“这门是我花了二百七十三文请工匠做的,看在跟你有缘的份上,给你打个五折,赔我四百一十文,你就可以走了。” 银发少年呆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笑了两声。“本大爷今日是开眼界了,这折扣竟还能往高出打。” 柳初颜朝他伸出手,“少废话,给还是不给。” 银发少年靠在门边,仔细的盯着她的脸:“你先与本大爷比试,你若赢了,本大爷就给你这四百一十文!” 016章分离四 柳初颜不悦的看着他,正想讥讽反驳,但眼光瞥到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紫儿,本来还寒若白霜的脸上瞬间勾起一抹难得的弧度。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可能是个开溜的好机会。 “此话当真?”直视眼前的银发少年,柳初颜的情绪波动不大,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君无戏言!”银发少年不假思索,清澈的黑瞳回望着她。 “好!”柳初颜回过身子,向罗紫使了个眼色,罗紫会意,立即把身子靠了过来。“紫儿,你先在这看着他,我先回屋拿上点法宝再跟他斗。” 法宝?罗紫先是一呆,这人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要什么法宝呀? 不过想到自家小姐智计百出,往往有出乎意料的举动,看这个白发混混武力不凡,想来小姐心中已经是有了打算。 未雨绸缪,还是自家小姐高一筹,若这白头混混赖皮,到时候一定会被修理得很惨。于是她满心欢喜的点点头。 木挽香在楼上的窗户缝里观察着门外的一举一动,远远只见三人争执着什么,却听不见具体的内容,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柳初颜刚进屋,她就连忙从房间中迎了出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柳初颜示意她稍安勿躁,便直接朝房内拿起包袱,她长话短说:“阿香,眼下有个开溜机会,我要先走了。” 木挽香正要张口,却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她的金蝉脱壳之计。她拉住柳初颜的胳臂,急忙返回妆台,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泪眼婆娑。“初颜,这面纱你先收着,想来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如今挽香不宜露面,丞相府和尚书府是大汉国的朝廷重臣,属下眼线无处不在,加上这次冥婚闹得天下皆知,而自己就更不能露面了,如果自己没死的消息传了出去,想来木子公也定会派人追杀到底。 她接过面纱,面色凝重,不过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还是阿香细心。” 木挽香想说什么,无奈喉咙就像针扎般难受,殷红的唇翕合了半天,才哽咽出几个字:“一定要珍重。” 柳初颜笑容直达眼底,她紧紧的握上了挽香的柔荑,仿佛在给她坚强的力量。“一定。” 两人对视许久,终于,她挣脱出木挽香的手,转身走出了大门。 走出院门外,罗紫和银发少年依旧对面站立,不过一个叉腰仰视,另一个俯头谑笑。柳初颜拂去脑中那些杂乱的思想,直接对银发少年开口道:“走吧,去哪喝?” 银发少年下巴一扬,傲娇的瞥了罗紫两眼,转头对柳初颜脱口而出:“酒馆!” 罗紫轻哼一声,低头看向柳初颜手中的包袱,暗道小姐的新奇玩意可真多,于是信心满满的给她打气:“小姐,你一定要让这个混混输得心服口服!”同时飞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银发少年闻言,瞬间来气。“你敢说本大爷是混混?” “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什么。”柳初颜见着眼前各不相让的两人,无奈出面解围。 “哼,本大爷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银发少年别过头,双手抱环。 柳初颜拍拍罗紫的肩膀。“紫儿,我去了,你……等我回来。” 罗紫点点头,咧嘴一笑:“嗯!小姐前些日子种下的花种已经开始发芽了呢,我待会去给它浇浇水!” 柳初颜感觉鼻腔里一酸,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对自己忠贞不二,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但自己如今……却骗了她。若她将来知道了,指不定会怨恨自己…… 但她还小,这一去生死难料,以自己的情况最多也只能自保,不好再顾及她。她还是如花蕾般的年纪,一定有更美好的出路。 狂风袭来,绿叶沙沙,酒旗飘飘,是谁的眼泪迷了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努力就像是眼前的沙尘,高高在上的风神随意轻笑一声,就把它们刮得上下起伏,不由自主。 分别,她以为早已经在穿越后就练就了一身铜骨铁血,可是背对不停招手笑别的罗紫,她还是清楚地感觉每一寸肌肤的疼痛,每一处筋脉的寸断。 脚下好像坠着千斤钢铁,被地球这个大磁场给紧紧地吸住,每走一步,都快要把她拉下无底的深渊。 她不敢回头,只能僵硬着脖子一直往前走,走出这样迷惘的天地。银发少年想要提醒她的方向错了,但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有些不大正常,大概是有些后悔害怕,故意饶弯路来拖延时间。 银发少年心里嗤笑,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多到用不完,她想玩,那就陪她好好玩儿。 两人并肩而走,小巷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两三个来往的行人。即将走到巷口之时,柳初颜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身体,缓缓蹲下身,背靠着墙面,双手环抱着大腿,把小脑袋深深的埋进了腿间。 银发少年先是一呆,然后脸上不屑的一笑,莫不是后悔了,想临阵退缩?他挨过去,用手肘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喂,臭丫头,你干嘛?” 柳初颜纹丝不动,蜷缩成虾米一般,丝毫不搭理他。 银发少年收起了笑容,俊脸闪过一丝不耐烦,这丫头还装上瘾了? “臭丫头,本大爷问你话。”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银发少年蹲下身,用手挑起她的一丝秀发,威胁道:“你信不信本大爷点火/烧/光你的头发?”女人都重视自己的长发,这下总该有反应了吧。 夏日炎炎,但在街角的某处小巷里空气却像是凝结了一般,那位在地上蜷缩成虾米一般的少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银发少年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熟练的把火折子左右摆动,火光摇曳。 “臭丫头,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起来——” 她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柳初颜那蜷缩的身躯开始抽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排山倒海一般的传来。银发少年玩弄火折子的手一顿,感觉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一下却变得风雨骤降。 他有些不知所措,嘴唇翕合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喂,臭丫头,你……哭了?” 柳初颜没有抬头,甚至是没有理会他,依旧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银发少年连忙把火折子一丢,眉宇尖的挑衅都变成了安抚:“本……本大爷就是开个玩笑,火折子已经扔了,你,你别哭了!” “紫儿……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好想回家……”柳初颜觉得这个世界都塌陷,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她一人,自从穿越到这个异世,被迫斩断了与亲人之间的联系,在这里孤独无依,如履薄冰。 “那,那本大爷今日先放你回去!改日再来找你比试。”银发少年瞬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变脸比变天还快的臭丫头,说哭就哭,他是真的没辙。 柳初颜抽噎着,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偶。“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陆陆续续的哭声吸引了几位路人的目光,银发少年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伸长了的头又缩了回去。 银发少年收回神色,这女人哭起来怎么没完没了。若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待这个臭丫头恢复正常,想来也会以自己离去为由再不与自己一分高低。 好,本大爷就陪着你。他干脆坐了下来,身体倾斜,一只手托着下巴,侧过脸看向柳初颜,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这身躯不停颤动的女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抽泣声逐渐消停,柳初颜吸了吸鼻子,她缓缓抬起头,转眼就见银发少年正专注的盯着她,那眼神中充满着怜悯,让她很是不喜,她负气的别过头去。 “你怎么还不走。” 银发少年把她那红肿的双眼尽收眼底,拍了一下胸脯,“一醉解千愁,要不要跟本大爷去喝一杯?” 柳初颜带着鼻腔的哭音嘟嘴道:“喝你个大头鬼。”她缓缓地站起身,眼眸清亮,澄澈如宝石。“我要走了,踹烂我家门的钱你不用赔了,你别再跟着我!” 此话一出,银发少年急了,等了老半天,被这臭丫头晾在一边,如今还想当没事人一样的走了?他跟着站起身,跃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眸子里都是孩子般的火气:“君子一言,你答应过要与本大爷比酒量,居然出尔反尔!” 柳初颜指着自己,冷笑一声,“我是女子非君子,就出尔反尔,你奈我何?” “臭丫头,你敢耍我?”银发少年简直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柳初颜有些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些寒意:“让开。” 银发少年固执的环抱双臂,像一堵墙挡在面前,浓眉紧拧:“不让!” 柳初颜的身子本就虚弱,方才哭了老半天,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但是她毫不畏惧,对上眼前那位少年的神色,眸光渐渐透出森寒的刀锋。 “给我让开!” 017章鬼妻一 “不可能!”银发少年此刻也是火冒三丈,彻底是与她杠上了。品书网.. 柳初颜浑身开始发寒,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体内的五脏六腑亦在翻滚,就像有一把熊熊的大火在身体中燃烧。 “你这个——”话还没出口,那股滚烫的液体就冲上了喉咙,噗的一声,柳初颜的世界瞬间黑暗,身子一软,瞬间往后倾倒。 说时迟那时快,银发少年反应敏捷,在柳初颜落地的瞬间就迅速抚上她的肩膀,让她的娇躯落入自己的怀中。 银发少年低头望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甚至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见他胸口处的马褂上被沾染了点点血渍,而罪魁祸首却晕在他的怀里不省人事。 这个臭丫头!他撇撇嘴,搭上柳初颜的脉搏,一张戏谑的笑脸逐渐变得凝重。 她的脉象不稳,气血两虚,明显受了严重的内伤,体内受损有好转的迹象,想来是服用了什么丹药,但一时之间并不能完全复原,再加上方才气急攻心,血气冲撞逆行而导致昏迷。 这些天在多番在大门口等她都不见人影,想来应该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隐秘事迹败露,然后才招致的祸端。 他把她嘴角旁的一缕发丝拂开,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被他气到吐血的女人。 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都是衰弱之气;她的身躯纤细瘦小的,轻得仿佛马上就要羽化而去一般。 这个臭丫头莫不是天生生来克他的,每次都能挑起他的情绪。银发少年深叹一口气,他擦掉柳初颜唇角殷红的鲜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袱挽在手上,然后背起她,离开了巷口。 午后,散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擦身而过的行人总会好奇的回头来看,甚至有些古板的老大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但银发少年却毫不理会。 熙熙攘攘的街道中,一辆精致的轿子与他擦身而过,而那轿子旁的老管家,回过了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愣了一下,深思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回春堂是大汉首城中数一数二的医馆,座楼在城中的最繁华的地带。正午刚过,那坐堂的老大夫刻不容缓的开始接待就诊,因为外面排队的人看起来已经是一条老长的龙。 银发少年背着一个看似气息奄奄的女人进来时,也许是银发少年身上散发的气质过强,许多人都直觉让出了一条道。那女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长长的头发遮盖了大半边脸,看起来毫无生气。有些人是害怕沾染上晦气,有些人是真的怜悯。 此时坐诊的老大夫在因在城中小有名气,态度也是些许自傲,一见银发少年急匆匆的进来,却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一旁药仆的童子走过来,没好气告诉他们先在一边等候,病人太多,要按照秩序排队看病抓药。 银发少年呸了一声,什么狗屁大夫他才不屑一顾。童子听他污蔑自家师傅,顿时气鼓鼓的挽起袖子要打架,银发少年根本不愿与他周旋。 他不由分说,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扔在老大夫面前。 “给本大爷二两党参、一两茯苓、半两炙甘草,三钱杞子、当归、木香。” 老大夫不满的看着他,“你这野民好大的胆子,你莫非不知我这回春堂——” “少废话,臭老头,我数三下,再不滚去抓药!本大爷就砸了你这家回春堂!”银发少年显然没有什么耐性。 “你——”老大夫满脸通红,急急咳了两声,童子连忙上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不由得气愤的道:“你这毛头小子实在是无礼至极,这回春堂是我家少爷,大汉二皇——” “三。” “你……”童子气结,这刁民好不讲理! “二。” “青牙,给他抓药。”慵懒而清晰的声线,却略带女性的魅惑,但依旧能分辨出这是一个男声,从回春堂偏房中的帘子后徐徐传来,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是,二少爷。”那名唤青牙的小童恭敬的应了一声,音调中却隐约浮现些不满。这等乡村野夫竟打搅到二少爷,真是该死。 青牙走进药柜,熟练的从几个抽屉柜中拿出药材,称好斤两,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单凭鼻息间的药味就能辨别哪些抽屉是装的什么药。 银发少年接过药包,对小童那一脸便秘的神情视若无睹,留下一记潇洒的背影,走到门口时,他顿了一下,回过身,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帘内。 “谢啦,娘娘腔!”带有一丝不羁、清澈而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堂中内外。 门帘内的男子听言皆是一愣,随即嗤笑了一声。而门帘外的众人脸色则是一黑,如此粗俗无礼之人,刁民,绝对是刁民。 银发少年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错,他进了一家客栈,让掌柜的开了一间上房,把柳初颜放到房中的床上,退出来先去了后厨吩咐熬药,要了一坛好酒,再吩咐小二准备热水热饭,还特意交代要一碗浓稠的粥。 “听说了吗?李府闹鬼了!”银发少年刚刚踏上回房的木梯,就听到个妇人大惊小怪的说话语调而吸引。他不禁放慢了些步子。 “你说的可是李员外那家李府?”一旁好奇的伸出的头颅是个男子,从打扮上来看显然是游手好闲的酒鬼。 那妇人点点头,另一个老人把酒葫芦一顿,满面红光道:“自然是听说了,那丞相府刚冥了一桩婚,那尚书千金的尸骨未寒,恰巧李府这两日又开始闹鬼,有人说那尚书千金死不瞑目,怨气太重而变成厉鬼出来害人呐。” “放屁,丞相爷那家子事,与李府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阵唏嘘,一是为这个娇滴滴的美人感到可惜,二是这件事实在太扯。 那老人怡然自得,忽地脸色凝重,神秘道:“那丞相府冥婚当晚,就有一更夫在城东遇见一身红衣在天空飘的女鬼!那女鬼满脸是血,甚是恐怖,那更夫吓得口吐白沫,晕厥过去才逃过一劫。” 似乎是口干了,老人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继续道:“有人说,当晚李员外的儿子与一群仆人从花香阁里醉醺醺的回府,不知为何招惹了那位女鬼,这女鬼心生恨意,就缠上了李府,此事李府里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你若不信,打听打听便是!” 众人都感觉背脊凉飕飕的,缩着脖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尽是些无稽之谈。银发少年见他们舌根嚼够了,也不多做停留,就快步上楼而去。 “那个客官,您等等,您要的药已经煎好了。”身后传来另一个小二的叫声,银发少年脚下一顿,转过身来时,眼见一碗黑不溜秋的药已经盛在白色的瓷碗里,正被小二用木盘拖着急急追来。他接过,然后端着药进了房间。把药和酒放在桌面上,喝了两口酒,走到床头,发现女子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心头一惊,忙把手放到她额头,女人体温正常,他提起的心才稍微放松,突然觉得很是可笑,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把握的,居然还对这样正常的事提心吊胆。 “真是欠了你的!”他不满的嘟囔一声。 柳初颜眉头紧皱,苍白无一丝血色,眼窝处还透着些青色,似乎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他正想抽回手,却突然被紧紧地抓住。 柳初颜昏昏沉沉的,显然睡得极不安稳,眉心开始拧成了深深的沟壑。银发少年有些不耐烦,他使劲儿抽出手,却发现女人的手就像钳子般死死的扣住他。 “妈,别走……”她低低的叹息,还带着轻微的呜咽。 她的手有些发凉,可是银发少年却感觉那是一块烙铁,被她触摸的地方全部都火辣辣的热起来,连带着脖子和脸颊也开始温度上升。 这个女人的睡品真是差到不忍直视。自己竟被莫名其妙的赖上了。他别过头,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潮红。 “臭丫头,起来喝药!” 柳初颜却像是陷入了黑暗的迷宫中,怎么走都是没有出口的死路。她想要寻找亲人的温暖,触手可及之处都是刺骨的森寒。忽的抓住了一处火热的温暖,她生怕一丢手,就又失去了这唯一热源,于是使出吃奶的劲,潜意识就绝对不能放手。 银发少年见她没有要转醒的迹象,望着快要冷掉的药汤,负气地念道:“不喝拉倒!” 再想抽出手,却发现这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女人,手劲却是不小,简直是想要把他的手骨头给捏碎。银发少年痛得吸着凉气,想要重重的甩开她,但见她及其不安的睡容,心中泛起了丝丝涟漪。 “臭丫头,等你醒了,本大爷再找你算账!”他咬着牙齿坐到床头,暗想就由她抓着吧,就等她醒好了。 盯了柳初颜半晌,那女人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眼角眉梢还出现了些许笑意,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弯成了柔和的弧度。那笑意温暖如初春的朝阳,仿佛可以驱散一切黑暗,融化一切坚冰。 018章鬼妻二 银发少年心里腹诽,她安静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仿佛如遭雷击一般,疯了吧,大千世界,花草何其之多,他竟会觉得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可爱?能冒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看来自己也病得不轻。 他揉了揉额头,渐渐的,浓浓的困意和酒意也席卷上他的脑门,他打了个呵欠,把脑袋往后轻仰在床边,近几日都没有怎么歇息,本是打算闭上眼睛小歇一会,不料却沉沉睡去……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所有黑影笼罩的屋子都亮起了朦胧的灯光,城市一片繁华。 客栈的大门处,两串红灯笼像是放大的糖葫芦,散发着诱人的红色光泽。那些匆匆赶路的旅人,拖着疲惫的身心,望见这样温馨暖和的红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进来住店。 客栈里都是熙熙攘攘的喧哗声,住店的,打杂的,吃饭的,喝酒耍闹的,还有谈笑说唱的,一楼本来就是客人用餐的地方,三教九流都会聚在此,就算是陌生人,对上胃口了,都会挽起袖子豪爽地大喝几杯。 三楼的地字房里却是隔音极好,把那些烦杂的声音都阻挡在外,自成了另一番安静的天地。 柳初颜醒来的时候,还未睁开眼睛,鼻息之间就敏感的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她不悦的皱着眉头,莫不是自身跌落进酒窖里了?手中紧紧握着温暖的触感,她一惊,直身坐而起,果然,那个银发少年依然在,不过已经靠在床边睡着。 他的脸较为白皙,毫无瑕疵,五官组合成的睡容看似恬静,却与那放荡不羁的性子格外不和,柳初颜放低视线,落在了两人交握的爪子上,她像是被蝎子蜇了一般,急急甩掉他的手。 银发少年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她醒了,顿时来了精神。 “臭丫头,你舍得醒了?你都快把本大爷的手给抓烂了!”他伸出那只被她抓疼的手,柳初颜仔细一看,上面果然有深浅不一的指甲深陷的血印。 柳初颜略显尴尬,但嘴上却不饶人:“……哼,谁让你跟我过不去,活该!”她刚醒来,嗓子太干,说出来的话带着些沙哑,这一急,连连咳嗽了几声。 臭丫头!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行行,本大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银发少年见那因咳嗽而脸颊微红的女人,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到桌边端着药碗,送到她面前:“喝药!” 柳初颜缓了缓气息,这才闷闷不乐的接过,药碗触手冰凉,想来药已经煎好一段时间了。她抬头望着他,对方显然没有要帮她热的打算。 这小子,没有一点绅士风度,要把这性子放到现代,定是注定一生光棍的命。 她不情不愿地凑到嘴边,一阵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她拉耸着脸,从小她就不喜喝药,她屏住呼吸一饮而尽,浓烈的苦味夹杂着恶心的滑腻感,像是一条长长的虫子滑进了咽喉。药汁到了胃里还不肯消停,隐隐有要涌回来的感觉,柳初颜生怕被这家伙看扁,紧咬着下唇强制压抑自己。 银发少年见她的那苦苦隐忍的表情,嘴角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他接过柳初颜手中的碗,柳初颜咽了下口水,待口中的药汁味稍微散去些,这才抬眸紧盯着他,“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三番两次接近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臭丫头,本大爷要跟你比试,况且你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银发少年环抱双臂,言语中透露着不屑。 柳初颜见他一副傲娇自若的样子,忽然生出一些无力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冒出这么个一根筋的少年。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眼里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甚至有些忍不住要发笑。 “喂,臭丫头,你那什么眼神!”银发少年被那神情盯得极不自在,“你现在受了内伤,君子不趁人之危,等你病好了,本大爷再跟你比!” 柳初颜垂下眼帘,眼前的少年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恶,至少没有趁她病要她命,明明萍水相逢,却还愿意救了她一命。 人在江湖,这样的朋友,值得一交。 “谢谢。” 闻言,银发少年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冷哼道:“臭丫头居然也会道谢,这明日的太阳是要从西边升起喽。”无人擦觉他嘴角却勾起温柔的弧度。 柳初颜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这小子简直就是欠抽受虐型的,好言好语居然不领情。 “当我没说!”她双手环抱脑袋倒在床上,双眉上扬,不愿再搭理他。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两人相互没有再接话,一个坐在窗前望向外面,一个躺在床盯着目光上方的墙,似乎谁也不愿打破这样的宁静。 这个头发花白的臭小子!柳初颜负气的别过了头,绝对不要理他,绝对不要搭理他,绝对不要…… 咕噜噜。 柳初颜差点被口水咽住。霎时间,她的脸立即铺洒上了一层薄红。这肚子老兄未免也太不上道。 银发少年似乎在看外面的风景,可是那呆滞的眼神估计什么也没瞧进去,耳朵却直直的竖起,听到这样古怪的声音,忍不住脸颊抽搐。 “饿了?”他英挺的眉毛一扬,转头过来问道。 柳初颜低首掩饰尴尬,轻轻的“嗯”了一声。她感觉自己前胸和后背已经贴在一起,并且像胃一般相互厮磨打架,灼烧的酸痛弥漫在整个五脏六腑。 修养和骨气,对那些酒馊肉臭的伪君子来说是装饰门面的金箔;可对于长期挨饿的乞丐来说一文不值。人,首先得活下去。 银发少年从窗边落地,径直朝门外走去,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柳初颜翻身坐起,轻声唤住了他。 “我叫柳初颜。” 银发少年骚包的把头发一甩,再次扬起他那傲娇的下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住了,本大爷叫花无。” 柳初眼顿时感觉额头上降下三尺寒雪,这个小屁孩,老喜欢自称“大爷”,难道他的世界是以头发的颜色来判断年龄的吗? 她无力地瘫痪回床上。等她在数着第九十九声肚子叫的时候,花无才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材矮小却看似机灵的小二。 不一会儿,饭菜布满一桌,有红烧肘子,清炖鲫鱼,还有一叠小青菜,一壶刚刚烫好的米酒。 柳初颜闷闷的喝着有些腥味的鲫鱼汤,忽然很想李大娘的手艺。李大娘开的虽然只是一个小饭馆,可是每一道菜都做得有滋有味,有……家的感觉。 对于李大娘她是心存感激的,若要今后要远走他乡,流浪江湖,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走之前不如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吧,也算是道个别。柳初颜暗暗的想。 两人吃过饭之后,花无唤小二进来收拾,然后提起桌上的酒坛子就要出门。柳初颜看了眼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好奇问道:“你去哪?” 花无黑色的眼眸直接放光:“酒馆。” 刚吃完饭,就要去那地方,一定是馋那的酒了。看来刚刚喝得还不够尽兴。 就那点出息,柳初颜翻了个白眼。 “我今晚要出——”柳初颜话未说完,就被花无急急的切断了。 “本大爷明日一早回来,你在房里好好呆着,哪都不许去。”话音刚落,门被合上,柳初颜见他说话语气强硬,顿时也懒得追出去。这人一天不喝酒仿佛就像被虱子咬,痛痒难耐。 酒鬼就是酒鬼,要是哪天醉死在路上也和她没有关系。 况且现在自己还一身伤病,抛头露面也容易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别到时候惹了一肚子鸟气,还没地方降火。 柳初颜用着阿q般的心理安慰自己,可一双美目还是忍不住望向窗外,酒楼现在灯火通明,红红火火的,远远的矗立在群楼矮墙之间。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那酒楼能修上五层,已经算是首城的“帝国大厦”了。她刚想走到窗边,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柳初颜以为是花无折回来了,这家伙,还懂得浪子回头。她匆匆的去前开门,看到来人,明亮的眸子瞬间转暗,原来是小二。 就花无那不懂礼貌为何物的臭小子怎么可能会敲门。柳初颜心中鄙夷了一下,果然跟一根筋的人呆久了,自己也会被感染。 小二跟柳初颜打了个招呼,随后一个大浴桶被两人抬了屋,氤氲的热气从屏风后滚滚升腾起来,暖暖的,蒙蒙的。 柳初颜的心也随着那些烟雾潮湿起来,上帝把她的门给堵上了,还是给她开了一扇窗。这个花无看起来嚣张跋扈,对她倒是有些细心。 叹了一口气,刚刚埋怨的心情就像暴雨后的天空般,乌云散去,碧空如洗。 花无这人,真真值得一交。 多年以后谈起今日,她才得知,花无去酒馆一切都是因为她。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019章鬼妻三 她走到床边,打开包袱,木挽香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百姓家穿的素色,取出一套棉布淡粉素衣,随后只听啪嗒一声,一个东西掉了下来。品书网(.. 她捡起来,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地图。 柳初颜心中那块温暖的土壤上生出些嫩绿的新芽,啊香此番立场,却还肯为她考虑周全,把这些细微的地方都替自己顾及到了。古代的地图可不像她生活的那个时代,找个度娘一搜,天下横着走也没事。 这个时代的地图都是朝廷的禁密,因为制作一张地图得靠人力一步一步走着测量出来。就算是富贵人家,都不一定能买到一张。 柳初颜会心一笑,寥寥看了几眼地图的大致,把地图放在床边,脱下衣服走到屏风后。 水温刚刚好,泡在里面连脑袋都开始懒懒的,甚至有些飘然。 不知道紫儿那丫头如何,现在一定发现自己出走了吧,不知道她会怎样的着急和伤心。自己如今的羽翼尚未丰满,如果以后有相见的机会,到时候再细细给她解释,请求原谅。 而自己如今现在身在大汉,首城定不能再呆下去了,下一步该去哪里还没有着落。这朝代的农村如今大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土地都握在地主的手中,每年工作下来,除了交租纳税,估计连存活都难,她那分手活计,不适合在乡村发展。而自己又没有任何亲戚可依靠。 她目光一凝,思绪一闪,还记得李大娘先前与她谈起过灃县。 澧县算是比较富饶的一个县城,人口繁多。从首城去到澧县,步行需要一个多月,坐马车也要十来天。但自己从来没有坐过马车,路途上定会十分艰辛。 柳初颜感觉脑细胞一夜之间全部死光,今日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真让她脑袋疼,简单搓洗一番后便起了身着衣,再三确定门栓好之后就上床歇息了,病还是要好好养的,不然怎么坐马车呢? 接连两日花无依然晚出早归,明明天刚刚亮,柳初颜刚起身,他却带着一身浑身酒气回来,倒头大睡。这个嗜酒如命的酒鬼,竟然还敢喝个昏天暗地,日月颠倒。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于一个酒鬼来说,酒仿佛融入到骨髓中般,一日不喝,他估计会如万蚁噬咬般难受吧。就像是毒贩子离不开罂粟,赌徒离不开牌九。 别人爱的,也许是某个人,但他爱的,一定是世间上所有的美酒。 柳初颜曾想着几次三番要劝他,结果都是徒劳,于是也不再浪费口水。她睡下的时候,他在酒馆;她醒着的时候,他倒床就睡。 小二都会按时送药过来,休息调养得当,她的气色渐渐好起来。只是每当她放下药碗时,都是最痛苦的时刻,嘴里是如胆汁般恶心腥苦的药味,鼻息间却都是浓浓的酒味。 几日下来,这客房简直就熏得酒香四溢,柳初颜恨不得去多开一间房,眼不见为净。但想到怀中银子有限,将来去到新县城必然会事物上都要用到银子。反正住这儿也不花自己钱,于是将就着与他黑白颠倒,同住一屋。 而花无居然还给她寻来了两本书打发时间。柳初颜后来只有自得其乐。 这日,柳初颜看书看得乏了,便戴上了面纱下了楼,吩咐小二给自身与花无熬点补气的药膳粥。刚要转身,一个肩搭袋子的行脚汉子穿着草鞋跨进来。 “李大哥,你也在啊!”看来是遇上了熟人。 “牛三娃子,大清早的你这是刚下码头啊?” “可不是,俺东家的船刚刚回来,你看我这身脏,刚刚卸完货。” “怎么着?这一趟挣大钱了吧?听说你们这次买了不少米粮。” “唉!挣再多钱也和俺没关系,俺就是一个卸货的,赚两个力气钱。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天生命好啊!”说罢,汉子的眼中充满了希冀。 “你也别抱怨了,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是身在万贯家财的人家,也不见得什么好事。李元霸你知道吧?那可是我的远方亲戚,李大员外的独生子,结果昨晚说死就死啦!” “啊?”不光是那个草鞋汉子,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十天前俺随东家出航,还见到江面上停住一艘豪华石舫,外面都是用一粒粒的玉石给装饰的。那李公子还在三楼上和一群漂亮姑娘调笑呐。” “骗你做什么?我虽然是他家的穷亲戚,可是这族里死了大人物,还是得通知所有的人去帮忙。我刚刚进城,准备吃过早饭就赶去。”说话的人眉宇间都有些得意,丝毫没有死人后的哀戚。 “那他怎么说死就死了?莫非是有家族病?”草鞋汉子古怪的看着他。 那人头皮一麻,笑骂道:“滚你娘的!老子活的好好的,什么家族病?他是被女鬼缠上身,半夜在自己的房中活活被吓死的!知道前几日城东那个刘更头吗?听说也是半夜见到了红衣女鬼,吓得至今都躺在床上胡言乱语。直嚷嚷着木大小姐放过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柳初颜听说姓木,最近所有的一切厄运都是拜姓木的所赐,不由得上了心。 那行脚汉子粗俗豪迈,却有一颗八卦的心:“什么红衣女鬼?木大小姐?咱大汉的第一美人,不都被臣相府的那个病死鬼给娶下阴间去了么?俺们想讨一个老婆暖炕,就算全脸麻子的都看不上俺。你说那些公子哥咋就那么运气好呢?人死了还有漂亮女人殉葬。” “去你娘的!”那人笑骂道:“什么殉葬!好好的女人,她再蠢也想活着啊,那是不甘心被逼的,不然怎么会怨气那么重,当夜就变成恶鬼出来索命。” 后面他们说什么,柳初颜站了半天也不想听下去了。她从不信鬼神,想来此事有人借着这个丞相府冥婚的噱头来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但这些都与她没有干系。 小二把熬好的米粥端过来给她,她接过道了一声谢,自己上了楼。花无依然睡得深沉,怎么踹也不醒,柳初颜也懒得费那力气。 直到太阳下山,窗户处的光线刚黑下,这家伙就自然而醒,出去洗漱一番。 两人各自喝了一碗米粥后,花无便坐在桌旁帮她把脉。 “臭丫头,恢复得不错。”花无咧嘴一笑。 柳初颜心事重重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托你的福。”顿了一下,“你今夜还要出去?” 花无贴到她的身边,两人呼吸可闻,暧昧的气息让屋里的空气温度上升。他有些坏坏的笑,用肩膀撞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把她当作女人一般。“怎么?莫不是你一人在这偌大的房间里睡,怕了?” 柳初颜一把推开他,嫌弃似的抽了抽鼻子,没好气道:“我怕你孤身出去撞到鬼,死了无人替你收尸。” 花无笑容一顿,差点没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这个臭丫头,脾气还是这般差,毒舌的功力日渐增长,真惹不起啊…… 柳初颜见他那神色,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好哥们般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饶有兴趣道:“我一人呆在这屋里闷了好几日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花无用手慵懒的撑住下巴,“近几日城中不太平,你一个臭丫头夜晚还是少出门为妙。” “那上屋檐看看月亮总行吧!” …… 花无语塞,最终是妥协,两人经得掌柜允许,借了一条木梯爬上了屋檐。经过这个事实,柳初颜悲催的发现花无这个高手居然不会轻功。甚至灵活的程度还比不上她,他爬梯子的时候极慢,仿佛跨上一梯,都像要他命一般,手里倒是不忘提着一坛酒。 柳初颜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上去,“花无,你没有学过轻功?”这小子绝对不是装的,这会她的脸是红的,他的脸却是白的。 花无刚爬上屋檐,闭上眼睛缓缓坐下,神情却没有往下看,盯着那轮月亮半晌,躺下身子,才死鸭子嘴硬道:“本大爷畏高!” 柳初颜暗自惊奇,古人有点三脚猫功夫不都喜欢高来高去吗?这真是一个奇葩,身怀绝技,却没有轻功。 她也学着他一样躺下来,望着同样瞪着大眼睛的月亮,柳初颜一阵唏嘘。 她的时光丢了,空间丢了,唯独一直跟着地球的月亮还是一如既往的追随,这种感情才真正是经历了时光和空间的洗涤,变成了真正的永恒。也许某一天,地球和月亮都会被其他星球所吞灭,那也是另一种永生吧。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感情是能比得上的呢?友情,爱情,亲情…… “花无,你有家人吗?”她的声音轻若游丝,空若幽兰,仿佛是从梵音的世界传来。 花无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逐渐覆盖上了沉痛和黯淡,他的心慢慢沉回那种深渊的谷底,他的母亲,他的过去,他的一切……通通都是空白。 他默默地举起酒坛,仰头大喝一口,酒气上涌,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快乐都散去。 020章鬼妻四 柳初颜见他半天没有回答,诧异的侧过脸,月光的银辉在他俊美的脸部轮廓上镶起朦胧的光晕,让他的神情也变得哀伤模糊。 她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决定明日就离开首城。”她耸耸肩,打算转移话题。 花无听言,却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下蹿了起身,抓着她的手臂,“臭丫头,你要去哪!” 柳初颜却一反常态,没有挣脱隐隐发疼的手臂,也没有像平时一般与他斗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越来越长的蚕丝,把所有的忧伤和无奈都搅在一块:“去一个新的地方,过新的生活。” 回想事发的经过,花无松开她的手臂,脸色极其不悦。 “你一直在骗本大爷?” 柳初颜温和一笑,如夜晚静默开放的夕颜花,恬淡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没有骗你,这几日……多谢你照顾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若在我临走之前,你与我之间一定要分个高低,那就明日,我与你比试一场!” 花无心中的阴霾瞬间吹散,他提起酒坛,豪爽地大喝一口,然后把酒坛递给柳初颜,信心十足:“行!本大爷定能赢你!” 柳初颜接过酒坛,也学着他豪气一口,这酒并不烈,入口虽呛,但过后却有一丝清甜。 花无这人实属一根筋型,但却搞不懂他为何如此在意输赢。她无奈的摇摇头,把酒坛还了给他。花无见她那一脸的沉思,不由得扬起下巴,傲娇道:“若你输了,你要称本大爷一声师傅!” 柳初颜一见他自信满满的臭屁样就忍不住要打击:“如果是你输了呢?” 花无依然双手枕在后脑勺,躺在屋檐上,双脚还翘起二郎腿,一摇一摆的在空中摇晃,极其傲慢自然道:“切,本大爷才不会输!” 柳初颜是亲眼见过他与他人拼酒的,想想自己那几杯倒的酒量,心里有些打鼓。本以为让让他,让他赢一次便罢了,但这家伙实在太傲娇,要是不好好收拾一下,以后指不定被他欺负成什么样。若想要赢得这场比试,柳初颜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只能靠智取了。 “好!若你输了,你也得唤我一声师傅!”她偏头看着他,眼中都是狡黠的亮光。 花无撇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漫不经心道:“你赢了本大爷再说!” 柳初颜转过头望着夜空,笑笑不答话,拿起酒喝了两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怎么好好喝酒。和罗紫那个小丫头整日奔波着分手委托的任务,还要应付各种麻烦的人际关系,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一醉解千愁。 古代的酒都是纯粮食酿造,人们的心眼至少比现代人单纯得多,并没有什么工业原料来掺假,最多那些奸商多加点水。口感醇香清冽,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风起云散,月华如练,吹皱一池清水,鸥鹭惊起,白影翩飞。淡淡荷香随风飘,柳初颜的身影也像是染上了这样静谧朦胧的光华,长发如墨缎,丝丝缕缕绕过她洁白如玉的脸颊。花无的眼从那皎洁如清泉的月亮转到身边女子身上,一时间如梦幻仙子,恍惚如在天境。 啪嗒一声,树叶上的一滴露珠打湿了他的眼,花无一下惊醒,才发觉刚刚的那一刻神迷。 柳初颜回过头,望见月光缕缕洒在花无的头发上,丝丝缕缕都泛着晶莹的银白,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酸涩。这人和她差不多大,却早生华发,不知是天生,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难。 正当她要问起此事,远处的街角有一盏明晃晃的灯笼,一抹红色的影子。因有夜盲,柳初颜只是瞥到模糊的一团,对于这样模糊中又透着清楚的怪异事,她自然是勾起一丝好奇。 “花无,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她扯了下花无的衣袖。 花无坐起身,顺着柳初颜目光的方向,看清了街角蹲着一位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的背影,那女子蹲着,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很有兴趣地翻身坐起,邪恶的笑道:“有意思,传闻中的女鬼今日竟被本大爷撞着了,看本大爷如何收了你。” 近来几日晚上酒馆并没有什么人,拜这个“女鬼”所赐,平时都牛皮吹上天的大胆之人,全部都畏缩在家里。他差点就找不到人拼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柳初颜还以为他喝多了,连忙要伸手扶住他,却发现他的眼中已经死死的盯住了“猎物”。 “臭丫头,你先回房呆着,本大爷去去就来。”话音刚落,花无已经下了扶梯。 柳初颜撇撇嘴,这人做事还真是说风就是雨,这会不怕什么恐高症,溜得比谁都快。 这女鬼就算出现得蹊跷,也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刚躺下,她还是不太放心,花无这家伙,爱管闲事并且出门总忘记带脑子,柳初颜从怀中掏出面纱戴上,急忙跟上去。 客栈里已经人烟稀少,客人大都上楼睡下,只剩下留夜的小二在柜台旁打瞌睡,那口水像丝线一般牵连下来。 柳初颜从他的身旁取过一盏灯,匆匆地走出了客栈。 大门口也是空空荡荡,平时络绎不绝的大街黑乎乎的,加上一点淡轻的薄雾,像是去往地狱的黄泉通途。 她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站在门口观望半天,也不见花无,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啪嗒一下,一只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冷不丁的惊吓差点让她把灯笼给砸向身后。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甚至带着些不满:“你不在房里好好呆着,跟出来干什么?” 柳初颜本来血色尽退,闻言反而镇定下来,轻笑道:“陪你去送死,走吧,再说下去,可能女鬼的影都见不着。” 花无的脸顿时比包公还黑冷,从这臭丫头嘴里吐出来的就没一句好话! 他冷哼一声,直接离去,柳初颜急忙跟上。 夜就像是一个静默的巨大野兽,伏在天地之间,发出森冷的气息。月亮好像也感受到了这种肃杀,渐渐隐藏在黑云之后,把最有一丝亮光也收敛起来。 夜风吹来,两人那被灯光拉长的影子相互交缠在一起,诡异的在地上小心快速地移动。 凭借着刚刚在屋檐上看到的方向,花无带着柳初颜走进了深巷。花无几次回头都想吹灭那盏碍事的灯,带着光源到处跑,明显自己也是灯,“女鬼”应该很容易就能够发觉他们。 但柳初颜却死活不让,她用手挡着灯芯,一是为了不让它被风吹灭,二是让它暗一些。 两人轻轻的接近着,一前一后,脚步都,两人靠着墙边掩饰自己的身躯,花无伸出半个头,看见的却是“女鬼”站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的背影,“女鬼”的背后,还背着一个似乎昏迷了的女人! 花无侧过脸,见到柳初颜虚眯着眼睛,就像是瞎子一般使劲要抓住最后的一点亮光,他微微一愣,来不及细想就趁其不备吹灭了灯芯。 柳初颜只感觉眼前完全黑暗,那模糊的视线也陷入黑洞,她有些恼火:“你……” 花无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像是一片鹅毛轻轻的撩拨着他的掌心,让他感觉心猿意马。眼见女人的眼中只是愤怒,他不由得苦涩一笑,慢慢的松开。 花无拿过那盏灭了的灯座,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握上她的手,说话的声音轻得像半夜的花开:“跟我走。” 柳初颜只感觉鼻息间都是熟悉的酒香,甘冽清醇,就像这个人一般,永远都透着张狂和清爽,毫无半丝阴郁的遮掩。 不过,这家伙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吗?如今四周一片漆黑,甩开他的手又好像不太好。 算了,柳初颜叹了一口气,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两人跟着这个身形纤细的“女鬼”走了一段路。 从背影看来,这“女鬼”身形瘦弱,纤腰细细,看似弱不禁风,可是她却吃力地背着一位长发如瀑的女人。 夜风狂呼,吹得“女鬼”头上的天鹅翎花直接盖住背上女子的脸。“女鬼”的脚上穿着单薄的红色绣花鞋,走路无声无息,可是她的步伐像是在沼泽中探路的人,沉重缓慢,仿佛地面上有强力的胶水紧紧地吸附着她。 柳初颜和花无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着痕迹一愣,然后都点点头,隐退到墙角处。 那个女鬼艰难的走到一座府邸门前就停下了。府门朱漆铜环,狰狞的铜环是凶手嘴里的两颗獠牙。两个白灿灿的灯笼在大门两侧高高挂起,发出渗人的冷光。 冷光铺洒在两边的石头大狮上,给寂寥的夜色增加了几分阴森肃杀。 随着前方灯笼照射下的光线靠近,柳初颜的视线也越来越亮。她无声的抽出了手,打量着花无的神色。花无并未介意,转脸淡淡地望了的一眼,然后继续关注着“女鬼”的一举一动。 柳初颜探出一个头,往前凑近了些。女鬼似乎是累了,把背后的女子放了下来靠着石像。女子双眼紧闭,面容玲珑秀气,小鹞鼻下的嘴唇紧紧地咬在贝齿上,似乎在做着什么痛苦的梦。 女鬼红色的长裙拖曳在地上,被风一吹,像是铺开的鲜血,夺目妖艳。只是那白皙的下巴上,半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她的脸,更加增加了神秘之感。 她伸开手掌,缓缓地朝女子的脖子而去,柳初颜的心也随之拉伸,就像是即将要发出箭矢的弓箭,紧绷得快要窒息。 终于要动手了么? 柳初颜迈开左脚就要冲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更快的身影就像是矫健的豹子,直接从她身边冲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花无单手一掷,那熄灭的灯笼携带着千钧之力,直直地砸向女鬼的肩膀。 女鬼身体受不住灯笼的冲击力,身体一斜,弯弯扭扭地趴在石狮上。然后就见她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柳初颜紧跟着追了几步,花无快速回身拦住她,两人紧紧地盯住女鬼的举动,生怕她一个邪术妖法就羽化飞去。 这一击显然力度极大,而且女鬼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可是她灵敏度还是很强,吐血过后并没有作多呆愣,直接翻身而起,回身望向灯笼发力的方向。 021章谜一 这时,柳初颜才看清女鬼的全服面容,原来她的另一边脸也是面具遮盖,只是上面的花纹诡异,那双眼睛就像是灵异的鬼火,熊熊燃烧在森然的空洞之下。 花无连忙把柳初颜拉到身后,柳初颜岂能让他独自面对危险,想要钻出来,无奈花无力气太大,她丝毫也挪动不了。 女鬼看清是两人的时候,望了昏迷的女子一眼,转身就往暗处跑去。花无连忙追上。柳初颜没有武功,她只关心这个受害人,昏睡在地上的女子。 打量了她几眼,胸脯微微有起伏的浮动,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温热绵长。她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切来得刚刚好。 花无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柳初颜见他一人归来,望了一眼漆黑的背景:“她人呢?” 花无鼻息哼出一个单音节,“溜得太快,一转角就没影了!” 柳初颜缓缓地蹲下身子,浓密纤长如蝶翼的睫毛遮住了明眸中的阴影,看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此事根本没有什么女鬼,而是熟悉城中地形的人心中有鬼,才借丞相府那冥婚一事在作祟,甚至乎是在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 她细长的黛眉轻轻隆起,像越来越浓的烟雾。这个“女鬼”假扮尚书府冥婚的千金木挽香,大可直接把眼前的女人杀死,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把她背到此处?她望了一眼那白晃晃的石狮,狰狞的眼球大大的凸出来,似乎透着神秘不可冒犯的威严。 她在这处宅子门前停下,是偶然,还是有其他猫腻?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枯黄的树叶,漫天遍地的飘落,在柳初颜的脑中投下了深深浅浅又匪夷所思的暗影。 柳初颜冰冷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头,既然对方敢利用尚书府的事儿做遮幔来明目张胆的杀人,于情于理,她就应该要彻查到底。 花无也在她的旁边蹲下,轻佻骄傲的眉毛也皱成一团,黑色的眼眸中都是疑惑的漩涡,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喂!醒醒!”他显然不愿意随便触碰陌生女子,只是扯着嗓门叫唤着。 柳初颜显然对他的驴叫很不满意,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示意这是半夜,人们都在睡觉呢,貌似他都没有这样的自觉,随时都任性而为。 花无不在乎的撇撇嘴,把头昂到一边,环抱着双手站到一旁,柳初颜不以为意,只是用手轻轻拍打着女子的脸,连续轻声道:“姑娘,醒醒!” 女子毫无反应,她的头微微垂着,散落的头发部分遮住她苍白的脸,看起来毫无生气,只是柳初颜的指尖碰触到她温热的呼吸,表明这个女子是活着的。 她无奈的望向花无,可是这个银发少年就像是负气的加菲猫,顶着一张十分欠扁的脸。柳初颜叹了一口气,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也不指望这个家伙能帮上什么忙,于是低头,伸出手指掐向女子的人中,一边轻轻唤着她的意识。 终于,半晌过后,女子微微抖动一下睫毛,然后那双紧闭的双眼渐渐开启,人慢慢有了意识。花无眉梢徐徐挑起,这臭丫头,倒也还有些本事。 柳初颜把女子扶起来,心中也是一喜,柔声问道:“姑娘,你还好吗?”女子紧紧皱着眉头,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头轻轻晃了几下,身体却像是不倒翁般摇摇欲坠。她声若游丝地问道:“你们是?” 柳初颜还没有答话,就被一旁的大棒槌给甩出一句话:“你的救命恩人!”那语气傲得仿佛是从花无的鼻孔里吐出来的,就还差没让人家快来叩头谢恩了。柳初颜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女子没有与他计较,此时她的思绪似乎清醒了一些,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府邸,“这里不是我家吗?” 柳初颜和花无都有些惊讶,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既然这个是她的家,如果那个“女鬼”要杀了她,两人已经在屋外,不是更应该远离这里才更安全吗? 夜风卷着冰冷的露气扫过三人的脸颊,似乎都嗅到了寒凉露重的味道,夜已经很沉很沉。柳初颜扶着女子在石狮上靠了一会,清冷的夜风让她的脑子完全清醒。这才听她娓娓道来这次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叫双儿,除了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因与密友有约,下午独自去了集市。过程有些老套,无非是中了江湖中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被人在人少的巷子口捂住了口鼻,然后在迷/药的作用下失去了知觉。 柳初颜再一次抬头望了一眼那高高飘摇的风灯,隐隐幢幢,透着些古怪和阴冷。她想了半晌,才给这“女鬼”舍近求远,舍易求难的杀人伎俩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或许这“女鬼”,是想造成这家子的恐慌,正如那李府一般,闹得人尽皆知。 双儿敲了一下门,一个始终埋着头脸的驼背老头放她们进去。两人很快就在女子的带领下进入了客厅。 烛火重燃,茶水尚温,简单的几张红木方桌,然后是褪漆的椅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可是擦得纤尘不染。屋里伺候的人寥寥无几,上好茶水以后,女子就吩咐她们下去了。 柳初颜和花无毕竟是客人,或许这里的主人就喜欢清静,所以也没多想。喝了半杯热茶,寒冷的身体渐渐回暖。柳初颜放下茶杯,望着脸色依然煞白的女子,显然她今天吓的不轻。 “双儿姑娘,你可知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是谁?为何要害你?” 双儿定了定神,努力回想了片刻,懵懂的摇了摇头:“我不知她是何人,为何要害我。” 花无并没有喝茶,只是在椅子里斜坐着,两条腿大大咧咧的迈开伸长,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腿生得长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不知道在哪里揪了一根枯草,若无其事的掏起了耳朵。 柳初颜眉头微微一皱,感情人家不理这茬事儿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此事与他确实没有什么干系。于是转头给女子一个抱歉的微笑,问道:“那你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双儿回敬她一个微笑,表示并不介意。“没有,我一直恪守本分,极少抛头露面。” 柳初颜漆黑的眸子就像是雪亮的手术刀,发着粼粼白光,仿佛要把她的一切思想都解剖出来。可是她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 双儿坦然的任她望着,过了一会儿,空寂的大厅中响起了她细微的声音:“夜已深了,这深更露重的,两位恩人不妨进屋再议。” 柳初颜本想拒绝,这半天也不见她的一个家人出来,孤单的女子也不好叨扰,再加上还拖着一个大男人花无,她几次三番地推拒,想快点赶回客栈。 但双儿执意有请,柳初颜重重的给花无递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想出推拒之词,可是对方像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所谓姿态,让她好不郁闷。 双儿叫来一个丫鬟,也许是大半夜还好出来伺候主子,丫鬟的脸上始终木然的僵着,丝毫看不出高兴的劲,也不说一句话。 客厅到偏房经过了一个曲折的檐廊,黑漆漆的廊下挂着一排排随风摇曳的风灯,那风灯也黑漆漆的没有点着。 唯一的光源就是丫鬟手上的两盏羊角风灯,朦胧惨白的光晕周围,可以见到廊下葱葱郁郁的花草。羊毛般厚重的草垫乖顺地伏在地上,偶尔会从里面窜出一两只迷途的青蛙。 草垫上交叉栽种着许多石榴树,此刻正值夏季,每课石榴树上倒是燃着一盏灯,蚊虫纷扰的灯光中,那绿叶显得更加碧翠欲滴,那红花显得更加娇艳吐火。夜风徐徐吹来,洒下漫天的花雨,草木花香夹着清新的露气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一震,仿佛置身在光怪陆离的世界。 不一会儿,一个萤火般的光源靠近,原来是另一个丫鬟。她悄悄在女子的耳边低语几句,原来那偏房许久没有人住,有些潮气,现在正点上了熏香,打开窗户除味。 双儿吩咐她速度去收拾,告罪一番,领着她们去了中厅小坐。 与前厅简单朴素不同的,中厅极尽奢华。 地上铺的冬暖夏凉的玛瑙,每块儿石头形状不一,石缝儿见却只有紧密契合的细纹。四面的墙上挂着手工金丝双修扇面,扇扇相连,薄如蝉翼,倒挂成自成风格的竹帘。雕花菱纹的金丝楠木桌旁,两边各摆着半人高的白石玉瓶,里面插着红如烟霞的珊瑚大株,像是无数梅花鹿的角交叉在一起。 女子挑开高挂低垂的苏绣绸帘,引着已经眼花缭乱的柳初颜和趾高气扬的花无进来。双儿经过了一些时间调整,显然心情比先前好多了,“坐。”她微笑道,并且亲自提起墨绿的蓝玉茶壶,给她们倒茶。 柳初颜再次坐下,双手接过薄如白纸,透如琉璃的玉杯,微笑着道谢,喝了两口茶。花无这次没有推脱,单手接过,一饮而空。 双儿在她一旁轻轻坐下,优雅地略了下鬓边的发丝,“想来两位也是行走江湖的侠士能人,那双儿也就长话短说。” 柳初颜单手一摆,柔声道:“双儿姑娘请说。” 双儿的笑容渐渐收起来,就像是天边慢慢聚拢的乌云,眼眸中渐渐透出愁色:“近年来,我扪心自问待人不差,也从未得罪过何人,但今日却有人想要加害于我。若不是两位恩公,恐怕我此时已是身首异处。” 花五鼻息重重一哼,眼尾上挑,满脸得意之色。柳初眼无语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示意双儿继续说下去。 双儿轻轻一笑,可那笑容似乎透着些许害怕和忧虑,笑意一点儿都没有到达眼底:“若两位恩公愿意助我找到幕后捣鬼之人,双儿定给予重赏。” 022章谜二 柳初颜深邃的眸子渐渐眯成了一条细缝,这件事的起源就来自她和木挽香,就算没有双儿这句话,她也该要彻查到底的,不然这始终是一个膈应人的疙瘩,若风声过盛,传进丞相府那边儿,定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若到时要开棺验尸,这后果…… 柳初颜的手伸进了宽大的袍袖中,里面那只荷包的肚子并不是十分膨胀,走之前若还能接个委托的活计也不错。品书网..况且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总而言之,既然撞上了无中生有的混事,也该让真相水落石出,不然这个黑锅,想来她和木挽香这个“真女鬼”也是背定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隐隐泛出红光,可是转瞬之间,她又踌躇起来,看来离去的行程,又要推迟了。 花无看着柳初颜的脸色,心中倒也猜出了四五分,这臭丫头,莫不是想没事找事? “好,双儿姑娘,初颜定当尽微薄之力。”柳初颜下定了决心,话语中亦透露出一丝爽快的味道。 花无并不知道冥婚和柳初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想也不想就一下站起来,眼中是燃着熊熊的怒火,这件事里的水指不定有多深,这女人,见到钱就什么都忘记了,昨夜才与他说明日要启程离去,看来也一并把这个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吧!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无视他的存在,这实在不能忍。 他暴喝:“臭丫头,你——” 话未说完,柳初颜不悦的打断他,沉声道:“闭嘴,我等下再跟你解释。”花无呲出森然的牙,眼睛的弧度又加了一圈,双手握成的拳头已经咯吱咯吱响。 双儿歉然地看了一眼花无,至始至终,她都以为这两人是一对,而且显然是柳初颜是强悍的那一方,她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她缓缓起身,微笑着俯身一礼,笑语嫣然道:“那双儿就先多谢柳姑娘了。”同时不往瞥多一眼花无,再次打量他的神色。 柳初颜也客气地回了一礼,虽然吹进来的夜风凉飕飕的,她的脖颈后面明显的感觉到火焰的炙热,火药的味道越来越浓。不过她最重要的是生存下去,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为了这笔生意,为了今后离去的更好发展,这才是最重要的。 双儿见她同意,笑容更是加深了些,侧身让出一个方向:“两位恩公若不嫌弃,今夜可在寒舍小歇一晚。” “不必了,本大爷自有去处!”花无喘到柳初颜面前,大手一挥,看起来似乎十分恼火。 柳初颜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臂膀,面色十分不悦,“双儿姑娘以礼相待,你怎么这番语气回敬人家。” 花无白皙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浅浅的火烧云,银色的头发也张扬跋扈的炸开,“切!本大爷向来都是直话直说!” 柳初颜嘴角抽搐了下,敢情这小子把这点当成了骄傲的资本了?她一把推开他,双眼看向双儿,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啊,他就是个野蛮人,双儿姑娘不要介意。” 花无差点就想喷出火来,这臭丫头居然敢推他,他咚咚咚在屋里走了几步,握起桌上的茶杯的圆口,仰脖又豪饮一大口,鼻息间呼出来的气依然是炽热如火。 双儿深意地望了两人一眼,笑道:“自是不会,柳姑娘与花公子的这份感情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噗——”花无刚喝了第二口,苦涩浓郁的茶水还没咽下去,闻言双颊上就像安装了一枚炸弹,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然后就是一阵弯腰的剧烈咳嗽。 柳初颜无语的瞥他一眼,整张红果果的脸蛋也瞬间转黑,她尴尬的解释:“双儿姑娘,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不是自己误会了?双儿见两人的反应如此剧烈,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丝不可思议:“两位恩人郎才女貌,竟不是一对?” 花无半天才痛快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挤着嗓子,像是见到了鬼一般,一脸的嫌弃:“谁会看上这个一无是处的臭丫头。” 一无是处?好你个死小子,那你还屁颠屁颠的跟着。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俏脸含霜道:“哼,跟这种人在一起,三天内不被气死也一定会分手。” 花无愣了一下,并没有理解分手的意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哼。”半晌,只见他冷哼一声。“臭丫头,本大爷不会给你牵手的机会,更不用说分手!” 柳初颜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黑着脸往小门走去,冷然道:“双儿姑娘,我今夜就歇在贵府上,打扰了。”说罢,她决绝的停下,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闲杂人等还是自觉速速离去比较好。” 双儿抱歉地望了一眼花无,可是隐隐还藏着好笑的意味,行了个小礼示意,提起桌上的一盏琉璃凤头灯,急急的追着柳初颜去了。 出了厅门,浓郁的黑色像是泼墨般袭来,让柳初颜的世界瞬间一暗,夜凉如水,天边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了明亮的玄月。 凭着感觉疾步走了几下,就听见双儿的声音,转身一看,模糊的人影渐渐靠近,除了灯罩着的地方是一片漆黑以外,柳初颜发现双儿腰间上的玉佩竟会发夜光。那玉佩是一只弯曲的金鱼,呈半边八卦状,显然缺失了契合的另一半。莹莹的光环像天街的银河之水,随着她的盈盈步伐左右轻摆。 双儿和她并肩而走,想到她和银发男子的争执,不免有些忐忑:“柳姑娘,抱歉。” 柳初颜紧紧地跟着腿边的灯光行走。 “没关系的,他走了也好。” 双儿侧脸见她神色平静,并无什么不妥之样,只是在认真的走路,于是点点头道:“柳姑娘随我来。” 两人静静的走了一段距离,庭院里传来树叶婆娑的沙沙声,不知名的虫儿精神满满的在石阶缝里鼓叫。 柳初颜的眼睛却始终追着那小小的光晕,“双儿姑娘,你这块玉竟会发光,真是罕见,我来大汉这么久了,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这东西大概是跟制造夜明珠的那种宝玉雕刻而成的吧,不然怎么会有这样莹润的光华? 双儿闻言,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她淡然道:“柳姑娘谬赞了,这玉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玉,一位故人送的罢了,戴在身上,留个念想。” 故人?柳初颜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连带着她的心也渐渐湿润起来。她的故人都在遥远的时空,这辈子要回去的概率实在太小了。老爸因为她的消失,那种痛苦也应该慢慢淡去,何况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男友。 不一会儿,她们拐进了一件厢房。 随风轻拂的淡烟色轻纱,像是舞女曼妙的腰肢,轻盈摇曳。屋子高雅素洁,墙角处有一块儿黄色的绸布,从凸出来的形状上看,应该是古筝,丝丝长弦雅静朴然。高大的雕花架子床上,镂空的挂蔓纹饰千丝万缕,就像是少女的心事。银钩粉帐旁,鎏金铜炉里飘出细直优雅的香烟,像天鹅的脖子般袅袅而上。 “柳姑娘,你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我明早还有事,你若醒来,可自行离去,若此事有眉目或者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再来寻我。”双儿把灯笼架在插着一旁的架子上,亲自放下床帐。 柳初颜走上前去帮忙,笑道:“多谢双儿姑娘。” 双儿客气话说完就退了出去,微笑着帮她合上了房门。 柳初颜静静立在房屋中,空气中除了焚香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木香,她轻轻敲了下妆台,青檀木发出空空轻响。妆台上有一些女孩儿家用的胭脂水粉,象牙白梳,可是她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待她想了会儿,这才释然一笑。想来那些丫鬟收拾太急,居然没有摆上铜镜。 墙边立着一排红酸枝木的衣柜,腥红的漆面光洁如新,整洁素雅,柳初颜又是一笑,那些丫鬟真的是偷懒,衣柜的缝里露出拇指大小的红色衣角。 她摇摇头走过去,打开柜门,刚要去整理那件衣裙,她的眉心不由得一皱,只见衣服的布料全部都是大红大绿,就像外面开得如火如荼的石榴林。 再瞧瞧自身暗色深沉的灰布衣裙,还是人家活得朝气蓬勃啊。刚是心酸的慨叹一声,她又是一喜,因为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显然是小不点儿穿的,和她的尺寸相比却是小了不少。 她把红色的衣角收拾完毕,关上柜门,心中泛起一丝好奇,双儿独自一人住在这间府邸,这个衣服的布料都是极其华美的绸缎,显然不是丫鬟穿的。莫非她还有亲人住在这里? 罢了,这些都是人家的**,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柳初颜神经一松,困意渐渐袭上心头,迷迷糊糊地走进床榻,倒头就酣然入梦。 远远的墙头,冷飕飕的趴着一个人,他银发飘飘,原本阳光的俊脸上都蒙上了阴霾。半天也不见女人跟出来,男人牙齿一咬:“哼,臭丫头,你以为本大爷稀罕!” 023章谜三 最后的黑暗在第一缕晨光的闯入下逐渐消散,伴随着第一声悦耳的鸟叫,门帘子一掀,柳初颜刚刚睁开眼只见到模糊的一片衣角。 房中光线暗淡,缠枝铜台上的儿臂粗的红烛,已经化成了一汪清冽的红色烛泪,晕染开去,凝结成血玉般的云状物。那剩下的一星半点黑色烛芯,还在努力做最后的挣扎,不时发出噼啪的烛花声响。 柳初颜刚刚从混沌中转为清明,静静地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回想着昨夜的种种,如恍世噩梦。 客栈中的人说的那个“女鬼”,缠上了李府的公子,让他暴毙而死;昨晚证实了这个“女鬼”是假的,是人为,她还想要害死双儿,她的目的是什么?莫非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还是另有隐情?可若她是真的疯了以杀人为乐,直接就可以痛下杀手。从昨晚她的装扮上看,戴着半边面具,还要用“女鬼”的身份做掩护,这里一定有最隐晦的诡计。 起身后简单洗漱了一番,柳初颜便迈出了厢房。 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没几步就是一处巨大的藤棚,上面爬满各种丝丝萝蔓,黄白的金银花就像是对舞的鸳鸯,偶尔不注意额头一疼,沁凉沁凉的,原来是垂下来的青涩葫芦,葡萄都还是青灰一片紧紧挤在一起,每一粒的下部都还有为退却的黑色小尖。 偌大的庭院,假山抱石,水帘沁珠,廊牙高翘,平林漠漠,淡烟如织。柳初颜独自闲逛着,就当是游览神秘的公园,可是当闲情消耗光,只剩疲劳的时候,她才发现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几个下人,她甚至怀疑昨晚来服侍的丫鬟都是虚幻的。因为她有些迷路,想找个活物,除了偶尔冒出来的青蛙,整座院子静得出奇。正当她有些心慌的时候,抹去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不远的浓荫处有个人影在蠕动。 柳初颜顾不上已经被露水打湿的布鞋,急急走上去:“你好。” 丫鬟一身杏黄色的粗布衣服,闻言也是头也未抬,默默的低头扫地。柳初颜心下一惊,好不容易找到的救星,不会是一个哑巴吧?她耐着性子,微笑重复道:“那个,姑娘,打扰一下,我想向你打听些事儿。” 大概是她的手掌拍在丫鬟的肩膀起到了作用,那女子缓缓抬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苍白的面容上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似乎是看着她,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隐隐透出空洞的苍凉。 半晌过后,依然是沉默不语,又低头扫地。 柳初颜只感觉一桶冷水浇到全身,透心凉,背脊上的汗毛也立了起来。莫非她是心情不好? 丫鬟停下手中的活儿,弓着腰指向一个方向。柳初颜大喜,刚要说话,发现对方只是留给她一个忙活的后脑勺。 柳初颜自感无趣,反正自己也变成了无头苍蝇,瞎转悠一番也没有结果。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不久后就见到了朱漆大门。回头望了一眼森森的庭院,莫名的涌出一丝不舒服的凉意。 打开府邸的大门,柳初颜刚刚惬意地舒出一口气,突然,这口气就卡在咽喉上下。 门墙边飘出纷乱的银色头发,花无双手抱环斜靠在墙边,双眼紧闭,沉稳的呼吸吹着一小股头发一翘一翘。只是那浓黑纤长的睫毛上,已经挂上了湿湿的露珠。 柳初颜大吃一惊,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里流出,这个家伙,难道他昨晚一直守在这里没有走?是在等自己出来吗?这傻子! “花无。”柳初颜牵扯着他的衣袖,轻声唤道。 他浓密现场的睫毛抖动了下,俊美如朝阳的脸庞微微松动,显出一些慵懒,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柳初颜不由得有一丝感动。“你……从昨晚就在这里等我?” 花无一见她放大的脸庞,梨白的皮肤细腻如脂,带着点杏红的薄晕,漆黑的大眼睛仿佛是澄澈的清泉,缓缓地流过人心最底处的悸动。 两人对视了半天,一个感动,一个惊艳,一阵凉风吹过,花无打了一个寒颤,暗骂自己走眼,这个猪一样的臭丫头怎么会看出仙子的清新淡雅? 他负气的别过头,烦躁的躲开她的碰触,躲闪着她的目光。“哼,本大爷担心你临阵脱逃,特地一大早前来候着,你莫忘了今晚的比试!” 柳初颜面色一僵,所有的感动和欣喜都被这句话给抛到九霄云外。 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心!比试比试,这个家伙的脑子是不是属驴的,除了喝酒比试,还会啥子玩意儿。柳初颜嫌弃的吹了一下碰触他的手指,转身,神情恢复了自然:“走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该干活了。” 花无挠挠脑袋,女人果然是最善变的动物,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说阴雨就阴雨,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几步追上去和她并肩走。 柳初颜走了不远,就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进城交易货物,或背着粮食布袋,或提着几篮子鸡蛋,或推着牛车拉着一大车黑木炭……这些人都衣着朴素,粗布的面料一看就是起早来的乡下人,有的来不及吃饭,手上还啃着硬邦邦的粗粮大饼子。 看到别人用早膳,柳初颜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哼哼起来,她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卖豆花儿的老人。 白白嫩嫩的豆腐花像是天上最纯白的云朵,一片片重叠在咖啡色的土陶碗里,再浇上一些红糖汁儿,让人一看就馋涎欲滴。 卖豆花的老人拉扯着喜滋滋的褶皱,笑请他们坐在一旁的长条方凳上,然后给盛上两大碗。柳初颜接过碗道谢过后,也顾不上烫就舀上一大口,一只手掌变成了小蒲扇。 花无瞪着眼看着她,粗鲁的臭丫头果然吃东西都是粗鲁的,等他自己大口吃的时候,丝毫没发现自己也是狼吞虎咽。 柳初颜一口气喝下大半碗豆花,满足地享受着唇齿间的豆腐清香,味道中还有淡淡抛去苦涩的杏仁香。 看着长长一排吃豆花的人群,她的瞳仁灵巧的转动了下,眼缝也弯成了月牙:“大爷,您在这卖豆花多久了?” 老人家一边忙活一边摇头道:“有些年头咯,人老了,也就记不清了。” 柳初颜思绪飞转,指着不远处的大府邸,问道:“您认识那户人家吗?” 老人家抬头,粗厚的手掌盖在额头上,望了一下,又低头忙活。“哦,那是不久前才搬来的新住户,好像叫什么双儿,是个姑娘家,出手倒也宽阔,竟把这府邸买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柳初颜搅动豆花儿的手一顿,那灿烂的笑容也慢慢变得浅浅的,最后冷却下来,都是愁思的凝重。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独自买下这么大一幢宅子。从她昨夜到今早的观察,里面的一些陈设即使有钱也没有市场买。就拿她就寝的那间厢房来说,就算一个小小的窗户,雕花的黄花梨木,上面还镶嵌着罗暹国的祖母绿宝石。这种宝石据说五年前就禁止民间商人开采买卖。 双儿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果不是靠父母遗留的财产,哪里有那些时间积攒这么多财富?柳初颜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长长叹气,看得花无莫名其妙。 “臭丫头,这豆花再不吃就凉了!”他伸出勺子,敲一下柳初颜的碗。 柳初颜猛然惊醒,一口把剩下的豆花喝下,花无见状,招着手示意老人再来一碗。 “不了,走吧。”柳初颜放下碗,被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拿出面纱戴上。把几个铜板扔在桌上后离去。 “臭丫头,你去哪?”花无连忙把自己碗里的豆花喝干净,急急的追上去。 柳初颜头也不回,沉声道:“李府。” 既然那“女鬼”已经害死一条人命,她就得从第一次的案发现场寻起蛛丝马迹,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李府,她没有理由不去看看。 金色的阳光斜斜刺下来,有些晃着花无的眼,柔和的光芒在前面优雅走动的女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像琉璃光华的纱衣。花无猛然一惊,那天酒楼的八卦陡然出现在脑中,莫非她也听到了那些传闻? “臭丫头,此事并不简单,你还是不要参合的好。”种种细节都透着诡异的气氛,对于不必要的未知危险,花无的第一直觉就是明哲保身。 柳初颜优雅的迈着步子,像是一只休闲的仙鹤在林中散步,闻言回过头,露出一张明媚灿烂的笑容。花无觉得那笑容冻得人遍体生寒,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笑的如此迷人贼兮?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算计。 果然,柳初颜眼眸一转,殷勤的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会保护我的吧?”眼眸中闪着璀璨的星星。 花无嘴角抽搐,眼前女人身上的那层精光瞬间消失。 真是俗不可耐的蠢丫头!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本大爷才懒得管你!” 024章谜四 柳初颜喜上眉梢,因为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大步走到了她的前面,气鼓鼓的朝前方走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两人走路都自动避开了繁华的街道,柳初颜是有意避开木子公的势力眼线,花无的眼珠则是一直死死盯着她,正怕这个答应和他拼酒的小妞一个不注意就溜了。 至于真实的理由是不是这个,就有待时间和花无本人的验证了。 他们绕了大半圈,才发现李府其实就离双儿的府邸不是很远。 还没到那里,大门外就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心中的疑虑。无奈人们的好奇心把所有能进去的路都塞得严严实实。 一个刚到的大妈直接扔下豆腐胆子,同她们挤在一起,拉扯着前面人的袖子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快让我看看!”一个八字胡须的老头转过头,不耐烦地摆手道:“别挤别挤……挤进去也没好事儿!” 豆腐大妈依然不泄气,继续嚷道:“让我看看怎么了?好事儿坏事儿说出来逗逗闷子呗!”戴着青布帽子的中年男子横着粗眉,瞪着铜铃般的眼珠道:“什么逗闷子!死人了知道吗?” “啊!”周围倒吸一口凉气,人群更加朝前拥挤。 “可怜啊!”一个老大娘叹了一口气:“这家子算是没指望了,三日前儿子死了,昨夜连李员外两老口子也死了……冤孽啊……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 豆腐大妈尖叫道:“红衣女鬼来啦!一定是红衣女鬼冤魂不散,要祸害人命啦!” 众人闻言,脸面齐齐变色,人群有往外松动的迹象,柳初颜踮起脚尖,勉强能看到大门的台阶上盖着两大块白布,白布的轮廓隐约是人形状。 花无拽着她的胳臂,把她朝外拉,凶狠的眼神警告她不要参与这件邪门的事。柳初颜更加凶狠的回瞪过去,然后一边朝前拥挤一边叫道:“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花无愤愤的一咬牙,迅速跟上。 人群流言四起,女鬼的阴影笼罩在整个上空,大家都感到背脊凉飕飕的吹着寒风,人群慢慢向后松动。有那胆小的直接立即回家,关门避祸。 只有一位满头怪异银发的少年和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还拼命朝前拥挤,蓝布红肩的官差手握大刀围在前面,一直密切注视着周围的人群,寻找着可疑人物,结果这两个人突兀地出现。 柳初颜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气喘吁吁问道:“差大哥,府内出了什么事了?怎会这么多人围在这儿?” 领头的差人冒着热汗,干燥的天气就让他心烦意乱,他抽出腰刀,凶恶地嚷道:“走开走开,里面发生了命案,想活命别往前凑!” 柳初颜清澈如泉的眼眸中瞬间溢出泪花,花无见状,头痛般扶额,这臭丫头是在闹哪样? 她的泪花越积越多,到最后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朔而下,在官差眼里仿佛他也在伤心。 “命案?我,我表妹还在里面,差大哥能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柳初颜尽量捏着嗓子,让自己听起来楚楚可怜。 官差头儿狞笑着望着她,一副嫌命长的戏谑:“你想进去?” 柳初颜小鸡啄米般点头,一把拉过花无,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这是我表妹的丈夫,我表妹生性胆小,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定是惊恐万分,我想进去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花无此番的那神情是简直了,翻了个白眼不忍直视,这臭丫头,入戏太深。 官差头儿几个月前小妹刚刚出嫁,结果在夫家受尽了委屈和白眼,若不是自家人前去评理,指不定妹儿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他望着眼前和小妹一样年纪的姑娘,似乎有些触动,语气稍缓道:“想进去可以,但是在仵作的验尸结果还未出来之前,任何人不许离府!” 得到了准消息,柳初颜连忙称是,拉着一脸因为被人误会而悲戚的花无,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 一进大门,迎面的是一扇巨大的琉璃墙,墙面金光点点,璀璨斑斓。如果说在双儿府上看到无比奢华,光这一大块儿琉璃墙就价值不菲,还被主人随意扔在门口做挡风石。 这大汉国看起来何其富有?首城中,小小一介员外都能有如此庞大的财富。捏捏荷包,她一阵气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定了一下心神,发现已经随着众人走到了前厅门口。两个腰插大刀的官兵就像门神般两边站立,见到陌生人靠近,凶神恶煞盘问一番,得到了领头儿的手令,这才让他们进去。 花无随意在嘴里叼着一根草芯,漠然惬意的样子仿佛他是来这里度假,丝毫也没受到豪华装饰和死人气氛的影响。 柳初颜略了下鬓边的发丝,暗想这人除了泡在酒坛子里,对于其他事情大概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痴。 进了花厅,一阵嘤嘤哭泣声传来。两人仔细一看,发现厅中聚集了不少衣饰简单的仆人。门卫刚刚提醒过,府中所有的人,因为发生了命案,已经全部聚集在一起。 柳初颜眼眸闪动,以往刑侦电视剧的经验,凶手往往隐藏在毫不起眼的角落,或许就在追查者身边。凡是有一星希望,她也不会放弃。大致扫视一遍,但所有的人身形都不符合昨晚那个异常纤细矮小的“半面女鬼”。 下人们见有生人进来也没有多大波动,有的丫鬟继续哭哭啼啼,有的家丁沉默不语,有的却是在那里唉声叹气。 柳初颜神色悲痛,沉重地走向厅上,眨巴一下眼睛,挤出一些湿润,声音沙哑却有力:“各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府中这三起命案定都是人为,如果你们愿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找出幕后凶手,还你们大家清白。” 大伙都看着他,有些表情明显不信,花无沉默地站在她的背后,一头怪异的银色头发增加了些许神秘的色彩。 柳初颜晓以利害,如果他们不配合,可能会让追查凶手的最佳时机也错失了,这是说给与主人感情深的仆人听的。再说这件案子要是一直拖着,也会拖延大家另寻雇主的时间,耽误养家糊口的活当,这是说给那些以谋生为目标的人听。 更重要的是,如果凶手转移凶器嫁祸他人,这里多半的人都会陷入被人诬陷的麻烦,毕竟凶手最想做的是脱罪。几番言语下来,所有人的神色都出现裂缝。一个年轻瘦小,梳着双丫髻,眼眶红肿的青衣小丫鬟率先开了口。 “这位姑娘,你想知道什么?” 柳初颜目光如炬,直奔主题:“这府中最近可有什么行为鬼祟之人?” 所有的青衣小丫鬟们把头都摇得跟鹌鹑一般,齐声道:“没有啊。” 柳初颜瞳仁一动,那个半面女鬼既然戴着面具,有很有可能认识她的人很多,这样做掩人耳目。她勾起嘴角,追问道:“那近日来府中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小丫头努力回想,除了自家少爷意外暴毙,老爷夫人双双离奇死亡,并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事。于是茫然的摇摇头。 突然,一只颤抖的手举起来,柳初颜望过去,却是一个蓝衣家丁,他嗫嚅着,还没说话脸就红了。 “我……我有。” 好清纯的小伙子啊,大概平时腼腆惯了,还没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呢。柳初颜暗自想道。 “请说。” 蓝衣家丁的脸更红了。他一面回忆,告诉她昨日在院中劈柴,劈好后拿去柴房的时候看到柴堆后面有一抹红影,他以为上房的哪个丫鬟姐姐来厨房吩咐膳食,等到转过柴堆,揉了揉眼睛之后红影就不见了。 红影?柳初颜还想进一步了解,其他人就像是唯恐被抢攻一般,急急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让她一时半会儿一句也没听懂。 花无大喝一声,串到柳初颜跟前,警告这群人,如果不好好说话,他就不管这事。 场子渐渐冷却下来,家丁们带着怯怯的眼神瞄着银发少年,按照顺序逐个说来。但大部分的信息都是没有用的流水账,什么张三偷了王二的藏酒,李四偷了刘八的媳妇。 大丫鬟小桃站在人群后面,始终搅着手中的帕子,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终她还是站了出来。 “姑娘,我们府中有一位家丁叫阿壮。” 第一个青衣小丫鬟连忙大声叫道:“小桃姐……”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警告气息。 大丫鬟小桃脸色平静,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本是府中隐晦,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小丫鬟这才低着头站在一边。 小桃道:“前两日清晨,我在茅房中发现晕过去的阿壮,从他醒来后就像中了邪一般开始胡言乱语,老爷当天就差人把阿壮人送回了老家,为了防止府上乱作一团,夫人特意交代我不要往外说。” 柳初颜早就注意到小桃,此刻见她道来,心中也是一惊,如果不是这里的主人全部暴毙,他们顾忌余威也不会说真话。 “那阿壮家住哪?” 小桃坦言道:“北郊行村。” 025章真相一 众人开始如蚊蝇般窃窃私语。 阿壮本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什么活儿都抢着帮别人干,因此在府上的口碑极好。 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变得疯疯癫癫,大家本来对这件事儿颇有微词,无奈府里管教甚严,只能暗自猜测阿壮发病的各种原因。 如今李府主人全家离奇暴死,人们本来就有猎奇的心理,对于无法解释的古怪事件,没有的事都会编造出来加以渲染,何况是阿壮的事迹大家都是略有耳闻。 柳初颜神色也如乌云压城般凝重起来,她望了一眼花无。这小子环抱双臂斜靠在厅中的红漆大柱上,嘴角噙着时有时无的笑意,仿佛他就是一个真正凑热闹的看客。 她不由得一阵气苦,还想指望他有所发现,还不如希望母猪能上树。她慢慢靠过去,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意,然后冷不防的脚下一踢,谁知道花无早有准备,修长的腿迅捷散开,眼角眉梢飞扬,说不出的得意。 柳初眼不甘的呼了一口气,转身欲走。花无用手肘轻撞一下她的胳臂,轻佻的嘴唇凑到她的耳后,温热的呼吸环绕在她的脖颈。 她激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刚要发作,只听他道:“你看门旁那人。” 柳初颜只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原来是自己多心,她定一下神,顺着他下巴轻点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白面八字须的儒雅男子,一身旧黄色的长袍穿在家丁服饰下面,由于长袍长至黑布鞋面,已经变得脏油糊糊,可是就这样的污垢一点也不损他温文尔雅的气度,他眉眼也是极为温和,顺畅细柔,挺直的鼻梁携着紧抿的薄唇,还有几分俊气。 柳初颜眼眸一亮,径直走过去,本来是炎热的天气,空气中夹杂着汗闷味,可是一近他身,此人身上还有好闻的淡淡香草味。 她的好感度瞬间大增,果然是文士之辈,想想端午断魂的那位屈原,不也喜欢各种兰菊草木吗? “你好。”她微笑着打招呼。 男子本来背着双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双眼还不住地望向天空,一见是个年轻女子打招呼,脸上居然有些一闪而逝的诧异。他拱手行礼,客气道:“小姑娘好。” 果然文质彬彬啊,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就像是粗糙的隔壁中陡然出现的绿柳,清朗柔和。 柳初颜顿时对此人的好感再次升级,也是俯身回了一礼,笑道:“我叫柳初颜,您尊姓大名?” 男子不自觉退后一步,目不斜视,“鄙人名詹,名泽天。” “詹先生,打扰了,不知您可方便作答我心中的几个疑虑?”她微微偏头,笑意不减。 “小姑娘客气了,有何疑虑随便问罢,我如实告知便是。”詹泽天再拱手一礼。 柳初颜不着痕迹地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尖,掩饰住破面而出的笑容。这个礼节用多了,就变成拘泥不化的酸儒,不过眼前这个酸儒有些斯文可爱。 她轻咳一声,正经问道:“看您的气质非凡,肤色较为白皙,不像是一般的乡村野夫身上该有的,您怎会沦落到李府中做下人?” 詹泽天原本毫无波澜的黑漆瞳眸中多了许多悲伤,略带鱼尾纹的眼圈还微微泛红。 原来他本来是一介读书人,在家乡靠着一点祖上积攒下来的薄财读书,以求考上功名。 他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三年以前,为了让家中的日子好过一点,也凑齐他来首城赶考的费用,朴实无华的妻子就在家中附近的小县,给富家奶奶小姐们梳头贴补家用。 起先几个月,妻子都会每个月回家探望他,并且留下银子。 后来他去来到首城赶考,等到落第归来,妻子就再也没回来过。詹泽天认为落第有负妻子的深情厚爱,也没脸来见她。可是日子久长,他对妻子的思念越来越深,现在想来,就算没有好功名,守着娇妻做点小生意也是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事情。 多番打探,原来妻子竟也是身在首城,却从未去寻过他。他车马劳禄,一个月前到了这里,不料得知妻子早已过世多年,恰巧盘缠也用光,不得已他只能来李府做了下人,打算年底领到工钱就返回沛县。 柳初颜本来还存着的那一丝取笑也随着詹泽天的话语烟消云散,人在世间牵绊太多,往往只有失去了,才懂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她擦拭了下眼角温热的泪水,有些赧然道:“那个,詹先生,对不起啊……” 再环顾一下周围,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讨论,纷纷陷入詹泽天的故事而恍惚所以,有的小姑娘也是涕泪涟涟,其他男家丁也纷纷上前,男人般的拍一下詹泽天的肩膀表示同情。 只有一个人,银发如霜,眼眸如星,阳光俊皙的脸部线条噙着时有时无的笑,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柳初颜不知道近些日子来到底对他翻了多少个白眼,这家伙叫花无,难道是“无心的二百五”?真不知道除了酒,还有什么能够触动他的心弦。 詹泽天仰面朝天,眼角滑过两行酸苦的清泪,他吸吸鼻子,叹了一口长气:“罢了,都已经过去了。” 此时,后面门口聚集的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仵作赶来了。 据仵作讲,李员外夫妇双目凸出,眼睑扩张,面容狰狞,显然死前受到了强烈的惊吓。 尸体脖子上无任何痕迹,表明不是被人勒死,但眼内膜下出血,尸斑呈暗红色,两人裤内都有大小便失禁的污物,且口鼻周围无口水鼻涕的分泌物,这样推断是被人用物体捂住了口鼻而窒息的。 案发现场无任何打斗的痕迹,显然是熟人作案,夫妇显然是突然被人袭击。 这是一场谋杀案,凶手,就隐藏在众人之中! 仵作的结论在众人心中都埋下了一颗炸弹,大家惶恐不已的同时都用怀疑的目光瞟向周围的人。 是谁和李员一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出于人的本能,遇到麻烦的事首先要把自己摘干净的想法,大伙儿纷纷搜肠刮肚的回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细微矛盾。 什么丫鬟在某年被夫人打了一耳光;什么家丁在某日被老爷踹了一个窝心脚;什么少爷一直觊觎某个丫鬟,丫鬟怀恨在心;什么家丁不小心见到夫人和某个管家有私情…… 官老爷听着大家七嘴八舌,比一群乌鸦打架还聒噪烦恼,不由得铁链一抖,下令让官差把所有的人都带回衙内。柳初颜也自愿握着大铁链前往,既然这件事她要查到底,就不能忽视所有的细节。 花无一见到官差套过来的铁链,刚要发作,就被柳初颜“不小心”的碾了一脚。花无呲牙咧嘴地望向她,柳初颜在他耳边低语,如果这件事儿没有结果,那场比试就作废。 他不仅脚面被这女人踩,那拼酒如命的弱点也被她精准的踩住。无奈之中,回想起下山的时候,一旁的小屁和尚唱的那句“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时比较来,竟觉得那臭和尚的悟性就是高。 不过后来花无就心情大好,因为这个女人一到大街上,就变成了畏畏缩缩的老鼠模样,隐藏在他背后,生怕被人见了去似的。 她温热馨香的呼吸若有若无的靠近他的腰际,让花无一阵痒痒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有趣。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街道上的路面上泛起道道刺目的金光,可是再耀眼,也比不上李府上出来的这群人引人注目。所谓坏事传千里,本来精神恹恹的百姓,一听有悬乎其悬的人命案,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挤在道路两边观看。 “听说了吗?那尚书府的木千金又出来害人了?‘ “知道,昨晚李员外夫妇全部死了。这鬼太厉害了。” 众人刚一唏嘘,一个惨叫的嚎叫就响起,只见胖妇人揪着当家的耳朵,骂道:“你个挨千刀的死鬼!让你出去偷腥,晚上再偷偷出去,就等着被女鬼缠上命吧!” 一个路边晒太阳的乞丐嘎嘣一声捏死一个臭虫,呲着黄黑的牙齿,得意地笑道:“看到那个白嫩的姑娘了吗?我还摸过她的屁股!” “滚!白日做梦吧你!晚上女鬼找上你,看你还敢胡说不?”另一个老乞丐用打狗棍瞧一下他的脑袋。 “要是女鬼来找我,我就变风流鬼,哈哈哈哈……” 哗啦,一盆臭水从墙上泼下,里面响起了女人的咒骂声:“死不要脸的臭乞丐,还不给老娘滚,别让老娘的大门玷污了你们的晦气,晚上招惹女鬼上门!” “……”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官差用力在地上甩了一鞭,大声呼喝:“都他娘的走快点儿,耽误我们老爷断案的时间,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都瑟缩着脖子,低下头更加急快赶路。 花无眉头紧皱,想要发作却被柳初颜捏住了手腕,默默地摇摇头。眼神还飘忽地东瞧西躲。 柳初颜眉梢一耸,满意中又生出一丝无奈。她现在也是见光死的人,除了要防木子公的眼线,还担心罗紫那个丫头跑出来找她。 026章真相二 官衙就在李府的后街上,门口两个巨大的大理石雄狮,凸目杨须,威风凛凛,似乎天地之间所有的浩然正气都集聚在此。雄狮前面各自立着两块石碑,剥落石碑上用黑色的墨字赫然写着:“伪证鞭五十;诬告加三等。” 房屋青瓦斗拱,陈旧的屋檐下却挂着新鲜红颜的灯笼,仿佛是人血侵染而成。灯笼下是两排木头栅栏,簇拥着头顶一块巨大的牌匾——亲民堂。 他们一群人在堂下站定,立即有师爷和官差过来录口供。柳初颜和花无的衣裳服侍皆与众家丁仆人不同,师爷便首先问他们。由于两人不是府中人,事发当时各自有人证证明他们确实不在现场,于是管老爷拂袖让他们退在一旁,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派了两个官差去客栈和双儿府上证实。 两人默默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众人的言辞,发现他们畏畏缩缩,眼神闪烁,不停地瞄着两边官差紧握在手的水火棍。 言语之间也不似在李府的时候坦荡畅快,可是柳初颜细心发现,他们的言语中也不乏有缜密之处,至少他们可以相互佐证,每个人都有不在事发现场的证据,无人落单。 虽有“女鬼索命”的谣言,官老爷再糊涂,也不能对莫须有的怪意乱神来结案,于是此事儿陷入了僵局。 两位官差的脚程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官老爷胡须一扬,大大方方把柳初颜和花无放了。而李府的众人则暂时扣押。柳初颜愁眉紧锁,得知可以离开,她心中阴影散去,于是无意识朝屋外走去。花无一下拽住她,转身朝那个小桃走去。 “喂,女人。”花无上眼皮一拉,极其傲慢。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能不能正常一点,这里可是衙门,也不知道存一点敬畏之心。 小桃却是恭敬俯身一礼,眼尾却瞟着身旁的那些官差,不安道:“公子何事?” 花无下巴一扬,示意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他,最近有无不妥,或是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柳初颜望了一眼詹泽天的挺拔的背影,明明穿着家丁的衣服,依然文质彬彬,说话也温文尔雅。不明花无怎么又对人家感兴趣。 小桃的手指使劲儿搅着衣角,黑漆漆的瞳仁向上一转,语速缓慢道:“他来这府中已三月有余,除了他的表妹会偶尔来探望他以外,并无其他不妥之处。” 花无闻言,两眼放光,有点大灰狼引诱小白兔的狡诈,坏坏道:“那表妹近日可有来过?” 小桃本来苍白的脸颊一红,低头嗫嚅道:“经公子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了近日这表妹来府中的次数十分频繁,一旦得了空,两人总是不见踪影。” 柳初颜与花无对视一眼,两相惊疑都出现在对方的瞳眸中。这是什么意思? 柳初颜立即拉住她的手臂,“他那表妹的身形看起来可是窈窕瘦小?” 小桃摇摇头:“这个我倒没有留意,那表妹胆怯不易近生人,我几次三番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 柳初颜紧紧拉住她的手,力道一点点松开,这个詹泽天明明对世去的妻子悲痛欲绝,却转眼不到几天就和表妹有染,这只能说不是这个詹泽天有鬼,他对妻子的感情根本就不存在,或许根本没妻子这个人;又或许他真的很爱这个妻子,只是这个表妹有问题。 她回头望一眼詹泽天,那人早已不见,官差上来催促小桃,柳初颜只得放她离去,和花无一起出了衙门。 折腾了一上午,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坐到一个小酒馆随意吃了几口饭,就连忙赶去押狱房。其他人都或坐或躺在狱中,只有詹泽天独自昂然站立,仰着头望着天窗上唯一的光芒。 柳初颜进去的时候,恍惚之间他又是那个痴情的书生,彬彬有礼,对妻子的死悔不当初,根本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有一种执着,就像是看一本小说,就算是从头悲到尾的虐恋,读者也希望看到美好的结局。 询问的结果也让柳初颜松了一口气,泽天承认有表妹这个人,只是这个家境贫穷的姑娘和管家吴三是私定终身的一对。他能在这家找到活儿,也是幸亏了吴三的周旋。可是两人的感情没有媒妁之言,更不被双方父母看好,所以只能借着来看他的名义,暗地和吴三约会。 当花无问起这个表妹如今在如何,詹泽天黯然摇摇头,他和表妹明明是约好昨日下午再相见,表妹却失了约,今天李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大概也吓得躲起来了罢。 顺着他的手指,目光望去,那个叫吴三的管家坐在最里面的角落,双眼失神,大概也为女孩儿没来伤心。 屋外的阳光白茫茫照了一地,灼热的光线照在人身上,却无端的生出些许寒意。 半面女鬼,差点殒命的双儿,李府中暴毙的一家三口,种种事情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让人能够感觉到诡异恐怖,查起来却是如一团乱麻。 柳初颜眯起眼睛,望着树叶间时闪时灭的光点,真想仿佛触手可及,可是等她伸出手,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 昨晚她们打断了女鬼行凶,难道她又丧心病狂潜入李府,把李员外夫妇杀死? 可这李员外的命案,显然是熟人作案,所有的家仆亦也是登记在册,没有任何遗漏,这个女鬼根本不可能是李府中人。 虽不排除詹泽天撒谎的可能性,但也没有证据可以直接证明他在撒谎。而他的表妹也不一定说的是实话,那个吴三一直蹲在角落,说什么也不肯上前来答话。而且这个表妹本人她也没见到过,也不能肯定这个表妹和女鬼有没有关系。 唯一的突破口,柳初颜拍着花无的肩膀,神色凝重道:“花无,随我去北郊行村走一趟。” “找那家丁阿壮?”花无斜着眼睛问道。 “也许那阿壮,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被人下此毒手。”柳初颜黑漆的瞳眸中闪着些许精光,仿佛是夜里燃烧着的火苗。 现在唯一不在府上的家丁就是这个阿壮,其他人都说他疯了,或许他就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也可能,他就是凶手!”花无环抱双手,突然伸出一个手指,柳初颜点点头,她也觉得回家是一个很好的掩饰杀人的借口,以及不在场证明! 两人刚出城,就遇到了一个驾着牛车的老伯,老伯满载着刚刚熟透的李子去城里卖,回来的时候车里已经所剩无几。 柳初颜上前拦车,说明了去向,喜滋滋的发现老伯也在北郊行村的隔壁。她付了一些铜钱,买了一包李子,顺便还搭了一个顺风车。 到了村口,一阵恶臭带着蒸腾的热气迎面扑来。破损的土坯墙后,透过拳头大小的缝隙,能够见到院中的两个老人正在翻粪堆,准备下地施肥。 整个村子都是灰暗的颓败之色,黑漆漆的茅草屋顶就像被天狗啃过的大饼,东陷下一个坑,西冒出一堆荒草。 柳初颜和花无准备找一个人问一下阿壮家。 突然见到来了生人,两个面容枯槁的老人就像是受惊的老鼠,撒开锄具撒腿就跑进屋里,然后哐啷一声落下门闩。搞得柳初颜和花无同时嘴角抽搐。 他们什么时候变洪水猛兽了? 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走了一段距离,找到的人都是老远就急急躲开,柳初颜的心变得比蓄满水的大坝还沉重。 终于找到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子,掏出一把李子,才换得阿壮家的精准位置。 一扇破破烂烂的小栅栏门,挂着已经褪色的粗葛布,门被推开的时候,还一下就掉在地上,搞得柳初颜一阵手忙脚乱去扶。 一个老妇人坐在院子里,头上包着油亮泛黄的布卷,粗糙的手端着圆大的簸箕,正团着泥糊糊的一团灰。 柳初颜定睛一看,原来是在挑泥灰渣子里的瘪瘪的小黄豆子。 柳初颜把一包李子递过去,笑道:“婶子好,我们是阿壮的朋友,听说他生病了,来看看他。”用手顶了一下花无,花无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阿壮母惊吓的瞪大灰白的眼睛,半晌过后,确定再逃也来不及,才侧着耳朵答话。 原来她是一个半聋,只有一边耳朵能听到一点儿声音。待阿壮母理清了两人的来意,顿时嚎啕大哭,拍着灰尘扑扑的大腿道:“诶!我的儿命苦啊!” 柳初颜把李子塞到她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劝了半天,这才断断续续了解清楚。 原来阿壮的父亲打渔去了,一家人的活计全靠阿壮父亲,有时候运气好,能够捕上一些鱼,遇到天气不给面,全家就得饿肚子。好不容易熬到阿壮长大,能够去城里干活儿贴补家用,结果好好的孩子回来以后就是疯疯癫癫的了。 阿壮的父亲年纪已经半百,常年在水上也有严重的风湿病,本来儿子大了可以作为顶梁柱,谁知道屋漏偏要逢暴雨,这个家现在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027章真相三 此刻那个没有指望的阿壮正痴痴呆呆的坐在柴草堆上,油腻的头发像是破碎的抹布,迎风乱舞。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他时而望天,指着鸟,露出森然的黄牙。如果没有鸟,就安安静静的抱着双膝,眼睛定定的望着远处的白杨树,或者透过树又看到更远更空的地方。 太阳正毒,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气,身上却散发着酸腐的臭味。花无似乎对这股气息十分厌恶,竟屏住呼吸退开几步。 柳初颜却慢慢朝天挪动几步,生怕惊吓到这个脆弱的灵魂。 两人的距离还有半米的时候,阿壮似乎是被生人的气息所刺激,睁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屁股挪动着后退,直到把自己缩在了墙根的角落,双手抱着头,全身在瑟瑟发抖。 柳初颜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其实她多少会被阿壮的行为举止而影响,不过眨眼间就恢复镇定,只听她柔声道:“阿壮,别害怕。” 阿壮依然浑身抖得跟发抖得落汤鸡一般,柳初颜尝试着蹲下来,尽量把声音甜柔得跟哄幼儿睡觉的老师般温暖,安抚了半天,阿壮终于偷偷的抬起一只眼睛,只偷看一眼就迅速的埋下头。 柳初颜再接再厉,声音像是蒲公英的绒毛般飘逸:“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阿壮再次抬头,这次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满脸黑色的污泥显得他的眼白分外透白。只见柳初颜摊开双手,调皮的抓了几下,然后握起拳头空中挥舞,再次摊开时,手中已经出现了几颗熟透的李子。 她见对方露出丝好奇,循循善诱:“来,阿壮,给你吃。” 阿壮抬起头,偏着脑袋懵懂的看着她,双手却插进自己怀中,一副坚决不拿,你想害我的样子。 柳初颜很有耐心,撑着微笑由他看,就在她的手都快酸痛难耐之时,霎那闪电之间,阿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李子就往嘴里塞,同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戒备着她。花无倒是勾起嘴角,这女人的花样可真多,连傻子都上当。在他的眼里,这可不是一只纯白无害的白兔,而是一只狡猾奸诈的狐狸。 柳初颜又和阿壮做了好几个孩童玩耍的小游戏,直到对方已经完全消除戒备之时。她才循环诱惑道:“阿壮,你能否告诉我,前几日晚上……” 阿壮刚听到“前几日晚上”几字脸色突变,原本天真无邪的笑脸变得跟见了鬼一般的惨白。 “走开!不要害我,不要害我,我什么不知道啊,走开啊,走开啊!”他双手抱头,一边往墙边后挤一边大嚷。 柳初颜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身体重心不稳而往后倾,眼看就要摔倒,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屁股要开花大吉的时候,舒软轻绵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柳初颜有一丝庆幸,等她转过头却顿时傻了眼,只见花无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斜躺在她的身下,显然岔了气。她吐了吐舌头,尴尬的把花无扶起来。忍着笑给花无拍了半天背,发现他并没有大碍,继续转过身,与那阿壮沟通。 “阿壮,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阿壮的情绪随即慢慢冷静下来,他好奇的望着柳初颜。柳初颜慢慢给他摆着手,示意她没有恶意,温柔道:“我是来帮你赶跑想害你的人,你别怕。” 阿壮见她要靠近,又开始挥舞着双手,言语中带有极大部分的颤抖:“你,你骗人!你们都要害我,走开!阿母,阿母!” “阿壮,我是你阿母请来帮你的。” 阿壮听到阿母两字,霎时喘息着闭嘴,眼神中逐渐透出几分信任。柳初颜见状,笑得更像是冬日的暖阳:“你愿意相信我吗?” 阿壮看到眼前之人的笑容,仿佛坏人都不是这样笑的,他顿时疑惑道:“你,你没骗我,没骗我,真……真的吗?” “谁想害你,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护你周全,保你平安。” 阿壮仰面望了一下天空,思索了半天,还是摇摇头:“不……不能说,会被杀……被杀……”柳初颜又朝天挪动几步,小心把手伸过去,像拍着花无的背一般温柔拍着他的背,让他的情绪平衡。 她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示意花无快去。花无怒火中烧,本大爷是什么人,这臭丫头竟敢使唤他?虽不情愿,但也是出去倒了碗凉水。 柳初颜有一搭没一搭和阿壮聊着小时候开心的事,不一会,就感受到他语气的轻快。 “来,阿壮,喝口水。”阿壮就像是小孩子展示他有多少玩具一般,骄傲开心的聊了半天,这时也感觉口干舌燥,接过水后竟一气喝光。他转头望着柳初颜,偷偷前后望一遍,这才小声的靠在柳初颜耳边:“那个人,要杀我!” 柳初颜没料到他的思维跳跃这么大,两人刚刚好像在溪水对面说话,眨眼之间,就隔出了一条宽阔的江海。 心智不全的人果然都是要靠哄的啊…… “那个人是谁呢?阿壮别怕,大胆的说。”她学着阿壮小声反问。 阿壮的身子又开始哆嗦,本来润红的唇也瞬间变得紫色,他声音里全是寒意:“那个穿红色衣服的男人要杀我,杀我……” 柳初颜只感觉晴天一霹雳,心中震惊的情绪排山倒海的袭来。 穿红衣服的明明是一个女子,即使昨晚光线不好,她也清晰的看到半边面具下那秀气白皙的下颌,如今怎就变成男的了? 再回头望了一眼花无,他的脸上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深思。但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柳初颜继续追问。 谁知阿壮突发像脱缰的野马,一下就抱着头冲了出去,双手捂着脸大叫道:“血,都是血……看,看不见……” 两人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最后在阿壮的房中里发现了他,明确说只见到一床发抖的被子,被子里还嗡嗡出来闷声:“你们都走开,走开了,不要再烦我了。” 这趟北郊之行没有白费力气,至少见到了心智不全又疯疯癫癫的阿壮。 凶手可能是个男人,这个线索让本来就烦乱的麻团又更加混乱,显得十分扑朔迷离。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商量半日,还是觉得那个泽天很是可疑。李府已经贴上了封条,不管是活着的众奴仆还是死了的李员外夫妇,一夜之间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柳初颜打算夜探李府,看看能否寻得一些蛛丝马迹,花无哼哼几声,最后发现他的反对意见根本起不到效果,于是就半推半就被拉去当人肉梯子。 血月如钩,闪着最犀利的光芒,白惨惨的洒满了整个院子,让那些黑黢黢的屋子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柳初颜不住的搓着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一间屋子一件屋子找,终于在绕了半天后找到了一处后门,门上挂着一把锁,还有“仆役房”的牌子。 有锁没有钥匙,柳初颜拔下一枝银簪子,学着神偷们在锁孔里捣鼓,花无嫌她麻烦,直接粗暴的一脚踹上去,门是开了,但门板也断了。 仆役房中没有床,只有硬石垒砌的长长一条通铺,通铺上是黄旧的木板,木板上叠着八床硬邦邦的被子。 被子有些潮臭味,柳初颜捏着鼻子凑近墙头望去,才知道那些模糊的牌子上写着的是每一个人的名字。 借着如豆般大小的烛火,两人找到了詹泽天的床铺。床铺与别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被子是阳光的干燥儿味。 柳初颜心中赞赏,男人爱洁净也是一个优点,然后鄙夷的望了一眼花无,探出鼻子在他身上仔细嗅了一圈,嫌弃的摸摸鼻子,都是酒味。 花无挑起下巴,挺起胸脯,就像一只炫耀的雄鸡,就差摇摆着尾巴炫耀他华丽的羽毛。柳初颜无奈,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气得花无牙根痒痒。 逗乐了半天,两人的目光纷纷落到枕头下面的一角,那里冒出来一小截黄色的纸张。 柳初颜觉得今天不负此行,因为画卷慢慢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如她心中所想,这画中,确实是一位女子。 画卷里的女人端庄素雅,长长的黑发简单挽在脑后,上面挽着一支蝴蝶木钗;女子肌肤很白皙,仿佛都不属于人们正常的白,有些像草木上的银霜,只是那黑漆漆的大眼睛除了有些稚气,还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蛊惑魅力。 两人的视线缓缓抬起,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骇,这个女人他们见过,如果把木钗换成金钗,同样的蝴蝶造型,就是昨晚遇到的双儿姑娘! 画卷的纸张都有些泛白,柳初颜感觉自己的手已经降到零下冰点,视线扫过之处,有些颜料的地方都变得模糊晕染,显然是布满的泪渍。可见詹泽天经常抚摸凭吊,曾多少个日夜睹物思人,黯然泪伤。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一阵阴风吹来,凉飕飕的寒意直逼脑门,两人的头上却惊出了细密的冷汗。 似乎察觉身后有人,柳初颜与花无同时转过头,只见眼前的来人银辉披身,寒风卷裙,隐隐还可以见到浅黄色衣裙上血红的花纹。诡异的半变面具下,斜翘的唇带着时有时无的冷笑,黑洞洞的眼孔里都是凶狠的杀意。 “是你!”昨晚遇上的那只“女鬼”!柳初颜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面具下的红唇缓缓张开,像是嗜血的女尸,声音阴冷而稚气:“你们,通通都要死!” 028章真相四 说罢,门口的人一步一步走进来,锋利的剑尖,锐利的划着青石地板,像是索命的哀乐。品书网(.. 花无一把扯过柳初颜,把她护在身后。眼见对方直接携带凌厉的剑气刺来,花无冷哼一声,轻巧避过,快如闪电的掌风瞬间打向她的手腕。 “不自量力。” 对方惊怒之下回剑格挡,只觉得手腕上一阵麻痛,手掌无力,长剑瞬间掉落地上。 她的双眼通红,仿佛是要滴出血来:“你找死!” 花无无心应战,似乎跟一个弱女子打斗,显得不公。比起打斗,他对这幅面具下的尊容更显兴趣。轻巧躲过女子的搏击,直到两人距离一点点的拉进,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一气呵成的摘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那女孩儿的面容完全映入两人眼中,花无霎时倒吸一口凉气,柳初颜也是一呆,想未曾料到面具下竟是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只见面具遮掩下的容颜,就像蛤蟆背上虬结在一起的肉瘤,布满丑陋的疤痕。女孩儿大叫一声,瞬间捂住上半脸,身体晃动的幅度波动不止,花无以为她想趁机偷使暗器,立即回身守在柳初颜身边。谁知道窗口黑影一闪,只听见不甘的一哼,房中哪里还有那人? 花无自知上当,正要上前追去,回身望了一眼柳初颜,生怕中了调虎离山计。 “那房中有微光,在那边!快点跟上!” “不要让凶手逃了!” “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抓住凶手,大人一定重重有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气的喧闹声由远及近,两人对视一眼,皆知不妙。“快跟本大爷走!”花无刚刚起身,就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门外的火把像是汇聚的火浪,翻滚着慢慢变成了一片火海,屋子瞬间被官兵重重包围。 花无额上青经乍现,正要反抗,就被柳初颜拉住衣袖。 外围都是森寒的箭矢,正精准的对准自己,面对危机,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这样冲出去,两人都会变成血淋淋的箭耙。 所谓事急从权,柳初颜一直都很识时务,就像现在,明明是被陷害,更是处于下风,但她还是瞬间就镇定下来。以寡敌众,她还没东方不败那样的阴险高森的武功。 两人的不反抗,也没有换来官差仁慈的谅解,铁门上哐当一声,落下了沉沉的监狱大锁。 柳初颜面带愧色,和花无并肩而坐,确切说是靠在冰冷的石墙下。 “抱歉,是我疏忽了,拖累了你。”她与他本是萍水相逢,他没有这个义务,却帮了她那么多。 花无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这可不像她。 “臭丫头!有这个时间多愁伤感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这个傻女人。 柳初颜垂下蝶翼般的眼帘,“到底是我涉世经历不够,几次三番都护不得自身周全。”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从做了委托这个行业,早就料到必然会存在未知的风险,以及不能估量的波折。 花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合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多谈。 柳初颜抬起头,抓着他的衣袖,无比坚定的道:“如果有机会,你就逃出去吧,我不会武,跟着你也是个拖累。”花无听闻,一下拍掉她的手,翻侧身子,气若游丝:“切!本大爷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与我之间还有一场比试未分出结果!”说罢,偏过头就要睡去。 柳初颜噗嗤一声,大概这个世界再没有这样一个奇葩,到如此的境地还是这样牛气?他丝毫不在意潮湿臭气的枯草,不在意随时过路的灰老鼠,不在意犯人被折磨的凄厉呻/吟,不在意时时吹过的阴森冷风。 仿佛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坦然自若的接受,而且还活得有滋有味,仿佛世界上最强烈的阳光,永远照不到阴暗的角落。 侧过头,看着他那自傲的下巴,俊气的脸颊,柳初颜突然生出几分捉弄之心。 “若这比试结果出来,恐怕你就得称我一声师傅了。”说罢她挑衅般一哼。 忽地头上一沉,花无宽大温暖的手掌盖了过来,柳初颜皱着眉毛瞅着他。 “臭丫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一副过来人的谆谆告诫摸样。 柳初颜脖子一缩,躲开了他的魔爪,还不忘瞪他一眼,把头偏向另一边,嘴角开始柔和。 从一开始厌恶这个家伙,到现在居然觉得他稚气得率真。自己刚开始如此厌恶酒,到现在反而有些释怀。这个家伙给人的感染力,不可小觑。 胡思乱想了半天,再次看向他,他竟是靠在墙边睡着了,想来是真很疲惫。 柳初颜苦笑,这头猪,哪里都能凑合着睡觉,也不管明天的未知数。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要捉弄调侃他一番,但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还差点把小命玩掉,现在歇下来,滚滚倦意全部袭上来,来不及多想,就靠在花无的肩膀上也沉沉睡去。 烟雾迷蒙森林中,连绵起伏的山峦都是黛青色,树林漠漠,像是轻薄柔软的纱织,轻轻的拂动着花无的心。 不远处,一颗古树遮天蔽日,金色的阳光从缝隙中斜打下来,丝丝缕缕的碎金洒在蓝衣女子的身上。风吹拂着她雪花蓝底的纱裙,安静的像是踏风而来的仙子。 花无伸出一只手,想要感受她的悲伤,感受她的快乐,可是怎么也触及不到。他从来就不是等人的性子,于是急忙追赶过去,女子跳跃起来,像是快乐的小鹿,发出轻快的笑声。 两人你追我赶一会儿,花无陡然停住脚步,前面已经是白雾蒙蒙的悬崖,他怕她掉下去,可是他又想看清她的面容。 蓝裙女子好像故意要和他作对,居然直接跳进那团白雾,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低,越来越远。 啊—— 他在梦里大叫一声,身体一震,陡然转醒。 高墙上的月光轻柔的洒进来,像是白霜,像是盐沫子。花无的背脊发寒,冷汗浸湿了衣衫。 脑海中还遗留着那个蓝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和落下山崖凄厉的叫声,花无双手反复揉搓着脸,想要摆脱那个不受控制毛骨悚然的感觉。 梦里的那个女人很熟悉却又陌生,花无努力回想,过去的记忆始终是空白一片。铁栏翻着寒冷的白光,就像是枯干的人骨,鼻息间都是血腥的铁锈味,难道和自己的过去有关?那段失掉的记忆,就像是无休止的梦魇,硬生生把脑中挖去一块。 花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估计落寞的感觉,肩膀上麻木般沉重。他回头一看,柳初颜干净放大的脸就在眼前,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安静的样子还算可爱,那邪气的嘴角,甜甜的眉眼,淡淡的微笑都表示她在享受好梦。 花无心中一暖,仿佛鼻息间那些血腥的腐朽味,老鼠悉悉索索爬行声,还有窗外老乌鸦嘶哑恐怖的叫声,都变得无足轻重。 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就像握住了全世界。 手,花无眉头一皱,不同于他的手,柳初颜的手心散发着微弱的光,他仔细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双白净的手,正汩汩的流着鲜血,难怪刚刚闻道的血腥味儿带着些新鲜。 糟糕!这傻女人哪里是睡着了,一定是晕过去了!划伤自个的手,莫不是想要自杀? 花无开始慌乱,使劲儿摇着柳初颜,嘴里急急唤着她的名字。柳初颜睡得正香,很不想睁开眼睛,可是身子被人都快摇散架了。 “臭丫头,你做什么想不开!”花无怒火中烧。 “去你大爷的,你才想不开。”柳初颜挥舞着禁锢的手臂,发现对方的力气还很大,她打着哈欠面前睁开一只眼睛瞅着他,不明白这人大半夜折腾个啥。 四周光线昏暗,显得手心的亮光更加刺眼。柳初颜瞬间吓得睡意全无,暗骂自己蠢笨,忘记了这茬。 原来自从穿越过来,每月中旬手心都会莫名其妙流血,夜里的时候,甚至血都会发光。刚开始她还惶恐一阵,暗自伤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害了不治之症。 但时日久了,手心除了流几日血也没其他的后遗症,她自然就放松下来,甚至暗嘲自己是定时的泉眼。至于这血的妙用,她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 柳初颜偷偷瞄了一眼花无,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捏的死死的,骨头都感觉到吱嘎吱嘎的疼痛。 “给本大爷一个解释!”如果现在升起火光,一定能发现花无的脸比锅底还黑。 柳初颜此刻脑中是懵的,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说它就是泉眼,血太多了就会自动流出来。而且别人的月事都是从那里流的,她的现在居然变成了两个月事。 额头上一疼,花无敲醒了她的胡思乱想。 见她依然一脸茫然,花无从贴身的白褂撕下一根布条,手法熟练的给她包扎起来。刚刚满意系好的结带,花无的脸更黑了。原来她的另外一只手也在流血,然后再撕一条布条,粗鲁的夺过那只手,柳初颜呲牙咧嘴的看着他,花无的动作轻了一些。 029章催眠师一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似乎瞬间就冷了下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花无脸把朝柳初颜凑近了些,瞎子都能感觉他正酝酿着强大的风暴。 “凭……凭什么要给你解释。”柳初颜负气的别过头,声音却磕磕绊绊。 花无虚眯着眼睛,盯了她半晌,突然出手如电,直接抓着她的手。“你告诉本大爷,你的手为什么会发亮!” 当初与罗紫那小丫头相处时也面临过这样的情况,但都被自己用家族遗传病给糊弄过去了。柳初颜心中快速盘算,再偷偷瞄一眼这个少年,银白色的头发比月光还要明亮,漆黑的瞳眸都是探索的精光。 这种状况若是科学,她能将死的掰成活的,但这等不科学的事宜,要她如何去编造一个完美的解释?他能信才行啊。 算了,管他这招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 “我也不清楚,这是我家族遗传的病疾,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有了。”柳初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接近自然,借此来掩盖心中的颤抖。 花无闻言,先是一呆,柳初颜趁机抽回手,紧紧的握住手心,藏在背后。 “你……”花无刚开口,却没有了下文。 他的神色逐渐黯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不也是个没有记忆的怪物吗? “睡吧!这手过会儿就好了,不碍事。”柳初颜见他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他不在多问,但眼睛还是盯着柳初颜那双奇特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中间这场小插曲总算过去了,两人各自闭上眼睛,但是谁也没有睡着。 天渐渐开始露出鱼肚白,微弱的光从天窗透进来,过道上的火炬渐渐熄灭,只剩下未燃尽的焦糊味。犯人因为受刑后的呻/吟早已停歇,大概困累之极,也勉强的睡着。 柳初颜的思绪依旧混乱,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那个“女鬼”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的?又能引着官兵去李府后金蝉脱壳,理所当然的把罪名栽赃在她身上。找到了替罪羊,又洗清了嫌疑,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这一夜过去,天也已是大亮,官差也该来提审才是,怎的到现在还未有动静?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此时若城中又出现一位被“女鬼”索命而死的死者,说不定这能摆脱自身的罪名,争取翻身活命的优势。 但那“女鬼”不惜大费周章的算计自己,又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再行凶?柳初颜心中竟对自己心中闪过的一丝邪念感到鄙夷。那双儿姑娘若知道自己自身的处境,她会设法救自己吗?答案是未知的。 阿壮虽神志不清,但凶手确实可能是一位穿着红衣的男人,若凶手是一个女子,又怎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之下,了结了李员外夫妇? 如果在李府行凶的凶手,和在双儿府门口出现的“女鬼”,不是同一人,那就只能证明自己查错了方向。若这凶手是同一个人,那到底是谁才是这扑朔迷离的案件背后的真凶? 柳初颜绞尽脑汁,如果不能设法给自己脱罪,再遇上一个不明是非,见钱眼开的贪官,到时候自己不是凶手也要变成杀人犯的同谋了。不然怎么解释昨晚在李府出现?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细细哗哗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花无警惕的坐直,举起右手示意她不要慌乱。柳初颜点点头,但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这事还真不能念叨,刚刚还想官差,官差就来了。 “你们两个,快起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粗暴的响起。 接着就是铁链开锁的声音。 柳初颜深吸一口气,因坐得太久,站起身的时候双腿有些麻,花无不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把她扶稳。 “快跟我去大堂,大人要审犯人。” 柳初颜望了花无一眼,示意他待会有机会就先逃,不料花无那死小子竟对她的神色避而不见。 “还在那里磨蹭什么!”那小差显然十分不耐烦,凶巴巴的嚷道:“凶手已经自首了!莫非你们还想赖在牢狱之中度余生?!” 自首?柳初眼愣了愣神,未曾料到自己纠结了一晚的困惑,竟在瞬间化为泡沫,烟云消散。 旭日杲杲,金色的光照耀在明镜高悬的大堂牌匾上,让那翻滚的海浪潮水纹路显得气势雄伟,仿佛能从大堂顶上倾泻而下,洗刷掉所有的冤案错判。 柳初颜和花无站在堂中一旁,堂下跪着一个男人,他的衣袍已经脏了许多,黑色的头发上也沾着细碎的草屑,可是他的衣衫依然笔挺板直,就像他的脊背,即使是这样屈辱跪着的姿势也显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台上“啪”的一声巨响,把柳初颜吓了一跳,这官老爷一定是扳腕子出身的,那手劲可真没白练。她拍拍胸脯,朝镇定自若的花无身后瑟缩了下,丝毫不理会他鄙视的目光。 全场一片肃静,只听见公堂之上的官老爷中气十足的开了口:“李府上一家三口,死者李三刘,陈小鸢,李元霸,可都是被你所杀?” 詹泽天调整了一下呼吸,轻松自然道:“是,大人。” 官老爷捏着惊堂木的手紧了紧,狠狠抬起来,又一下拍下去。他双目圆瞪道:“那为何今日才来自首?” 詹泽天狭长的单眼皮微微抬了抬,漆黑的眼睛中都是湖水般的平静:“回大人,此案都是我一人所为,今日前来自首,无非是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说到“无辜之人”,他故意加重了一点语气,眼睛还瞟上柳初颜二人,并且还礼貌性的点点头,仿佛他们就是在大街上偶然遇到。花无冷哼,把头转向一边,若不是这人,昨夜他与这臭丫头早就在天地酒窖之间豪饮一番,至于摊上一堆破事吗? 柳初颜回敬他一个善意的微笑,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詹先生,她就知道他本是心善之人,定是因为被人惹怒了逆鳞,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她从未想过凶手会前来自首,而自首的理由却是不愿连累无辜,这一点,让她不解,让她钦佩。 官老爷双层下颌上的几根胡须一抖,大喝了一声,怒道:“混账,你与这一家有何深仇大恨,竟谋害整整三条人命,快给本官从实招来!” 詹泽天温文尔雅的笑容慢慢转变成铁青,言语之中都是浓浓的恨意:“李元霸,他该死。”他的双拳紧紧握成了铁砣状,青白的手背青筋崩裂。 “这种酒囊饭袋,衣冠禽兽之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少女被他染指,甚至还为此轻生,丢了性命。” 在衙门外观望的人群中逐渐开始相互窃窃私语,柳初颜胸中也升起一股大快人心之气,这样的人确实该死,但因这样的烂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就有些不值。 在后世,女孩在健全的法律下都可能得不到保障,何况在古代这样男尊男权的社会,女子有时候就如货物猪狗,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想当初自己刚建立并做起分手委托的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让世间凄苦的男女能够找到自己的真正的良缘,不要在包办婚姻的摧残下找不到人生的希望。本来是鲜活的生命,最后也活得像一摊死水。 “吾妻,亦是其中受害女子之一,此时与我早已是天人永隔!”说到这里,詹泽天的眼角已经湿润,疲惫的五官组合起来的那张脸尽显沧桑。 此时人们的议论声已经是奔到眼前的钱塘江潮,并不是远远的能才能听到一点声音。 “这人真可怜!” “那个李元霸死的好!” “听说我那远方堂哥的女儿也曾被这个畜生糟蹋过,真是夭寿哦!” “大人放了这人吧!他做了好事儿啊!这是为民除害啊!” “是啊是啊……放了他吧!” “……” 衙门外的潮声依旧不断,有增无减。而此时柳初颜却是手脚冰凉,她没有忘记昨晚在李府中见到的那副画,里面的女子就是双儿。今日现实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她竟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茬。 若双儿是他的妻子,那就证明他的妻子并没有离世。那么他因为妻子被凌/辱致死,而杀害李员外一家的动机就不成立。除非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能从中作梗的,定是有那面具“女鬼”的参合。 双儿,那面具“女鬼”,还有詹泽天。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整件事情的逻辑连接起来丝毫不通,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说谎。 可是詹泽天不像是说谎之人,挚爱逝去之痛,她感同深受。他的那些悲伤和痛苦,就像是丝丝伸长的蔓草,让旁人的情绪很容易就牵扯进去。 眼前的男人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团迷雾,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再转头看向一旁的花无,他面色沉静的捏着下巴,脸上已经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难得的认真起来审视一个人。 030章催眠师二 “前些日子,那尚书府的千金出嫁冥婚,我便借机假装冤魂索命,不料这个窝囊废有色心没色胆,竟被我活活吓死。”詹泽天说到这里,悲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快意。 “子不教,父之过,那两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行善之辈,我只是顺手为民除害罢了。”一句平淡无波的话显得格外的云淡风轻,仿佛他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一只蚊子。 官老爷正襟危坐,绷直的身体猛然一抖,“你凭一己之力,行凶时是如何让被害人不能呼救,甚至让门外守夜的丫鬟都丝毫没有察觉异常?说,你是否想独揽罪状,包庇其他同伙!” 堂下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都拉长了耳朵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下文。 “让这两个老东西活着,可能不容易,但让他两都死,却不难。”詹泽天却是胸有成竹,仿佛酝酿了很久的文章,提笔写来都是顺风顺水。 原来李员外夫妇睡前都会饮安神茶的习惯,于是那日傍晚,趁着众人都去用膳之时,他换了身装扮,潜进了这两人的卧房之中。把房中搁置的安神茶的药包都掺上了软骨散,只要服用上一点,都会四肢无力,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软身散在黑市上价格不菲,十分难求,你一届平民,这软骨散又是从何而来!”官老爷提的质疑十分尖锐。詹泽天突然低垂着头,闭上眼睛沉默半晌,面色无波道:“当年进城赶考,此药是吾妻生前赠与我防身之物。” 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窃窃私语声就像是蝈蝈的翅膀,嗡嗡嗡个没完。 “大人,吾妻已逝,大仇已报,鄙人心愿已了。这三起命案都是我一人所为,请大人治罪。”詹泽天伸出双掌直接匍匐在地,言语之中一片诚恳。 官老爷摸着胡子沉思,一旁的师爷栖身上前,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这回即使众人再拉长耳朵也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柳初颜面色沉静,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都会下意识的躲闪。这软骨散根本不是他妻子赠与他的。詹泽天为何要说谎?为何要急于求死?这两桩凶杀案,他是否是幕后主使这个先搁浅不谈,至少昨晚那个女孩的出现就尽显诡异,仿佛她能预料自己的行踪一般。 师爷躬身退到一旁,把写好的供词提起来吹了几下未干的墨迹,这才走下堂来递给詹泽天。“大人念你敢作敢当,是条汉子,但你蓄意谋杀,所犯之罪罪无可恕,即日起收监,秋后问斩。” 众人都投来鄙夷的目光,似乎方才同情可怜的神情都是虚幻。杀死李元霸,他们情有可原,但杀害李员外夫妇的居然也是这个斯文败类,众人愤愤不平,甚至还有着想朝詹泽天身上扔石块菜叶的。 堂上的官老爷猛的一拍惊堂木,示意门栏外的众人不要太过放肆。 詹泽天并没有像其他犯人一般悲戚或是嚎啕大哭,他只是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抬头仰望堂顶的虚无,目光有些释然和痴缠。 师爷催促道:“如没有异议,就画押吧!” 闻言,詹泽天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像是深秋的霜风,听的人背脊发麻。他忽地伸出大拇指,沾了沾那红色的泥印子,在雪白的纸张上盖上了鲜红的一点。 师爷傲慢的收起纸张呈递上方。官老爷阅后无误,抬起头,中气十足的嚷道:“来人,把罪犯押下去!” 两名官差应声而上,就在此时,柳初颜不慌不忙的出声制止。 “且慢!” 众人的目光像是万箭齐发般齐齐射过来,似乎想把她射出个千疮百孔。柳初颜不以为意,她站出来与詹泽天并列,跪下,态度亦是诚恳:“大人,此案民女有几个疑点不明,倒是想问一问这个罪犯,不知可否?” 官老爷见是昨日错抓进狱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眼见堂上百姓甚多,如果不答应恐怕难堵悠悠之口。斟酌了片刻,他顺水推舟点了点头:“准。” 柳初颜目光如炬,被人欺骗的恼怒像是响雷般轰鸣在她耳边,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一定想为什么人打掩护,真相,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他背后。 她语速不急不慢,面带笑意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詹先生,你床头上的那副画卷中的女子,那可是你的妻子?” 詹泽天诧异地望着她,未曾料到对方竟看到过自己珍藏的画卷。 两人对视半晌,詹泽天忽地闭上眼睛,一行热泪滚滚而下,他轻轻点点头。 花无却像是在看戏一般,这人到底想装到什么时候?他嘴角牵起讥诮的笑意,就连言语中都带着些戳穿他谎言的快意,看他的神色仿佛在看一个自导自演的傻子一般:“她并没有死!” 此言一出好比是一个深水炸弹一般,詹泽天浑身一震,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是“没有死”三字在脑中回荡。一旁的人也像是沸腾起来的热粥,呼啦啦闹哄哄。 詹泽天颤抖的站起身,急急走到花无面前,双拳边爪,紧紧扣住他的袍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急急的追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给本大爷松手。”花无剑眉倒立,双眼不悦的盯着眼前的那双手。 柳初颜上前想要分开两人,眼见詹泽天不是真的装糊涂,就把那晚见到红衣“女鬼”,想要谋害双儿,然后她受双儿所托找出那个红衣“女鬼”。听说李元霸也是因被红衣“女鬼”害死的,就一路追踪下来,直到昨夜去他房里找到那副画,还遇到红衣“女鬼”要把她们杀人灭口,所有事件一一告知。 官老爷和众人都屏气凝神地听她说话,生怕错漏了一丝痕迹。 詹泽天双眼血红,儒雅的俊脸已经变成和死人般苍白,全身却在不自主的颤抖,不知道是得知双儿没死而高兴,还是在因为被欺骗而愤怒,除去思想,他整个人就像石像一般凝固。 官老爷见状,细细询问了双儿的住处。案子发展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双儿,自然应该传唤当事人出来澄清一番。于是他在师爷耳边低语了几句,师爷屈伸行礼后招呼两个官差离去。 柳初颜瞥了那官老爷一眼,盈盈水眸中都是赞赏和钦佩,在这个时代,遇到一个好官也不容易,至少他不是草菅人命。 回头看着詹泽天,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詹先生,此时此刻你还不愿说出你那表妹的下落吗?”从昨夜她就怀疑这个“女鬼”就是他的那个神秘的表妹,现在看他的反应,柳初颜基本上是有九层的把握。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从你的言行之中,我能看出你本心善,所以这两桩谋杀案,你定不是幕后主使,我希望你不要再包庇真凶,让凶手绳之于法,让实情大白于天下。” 实情?詹泽天苦笑一下,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最傻的傻瓜,让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的妻子名唤双双,半年前,我刚来到这,因不知妻子身在何处,我带着她那唯一的画像,每日上街拉着行人逐个询问,这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却都毫无她的音信。” “在我的盘缠几乎用光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位叫允诺的姑娘,她自称是我妻远房表妹,与我妻一同前来首城。” “当时我十分戒备,当年我与双双成亲之时,印象中从未有过这个远房表妹的身影。” “当她拿出当年我赠与双双的定情信物之时,我便信了。我当年赠与双双的一对玉镯,此时竟是在她身上。我妻对这信物十分珍爱,从戴上之时就从不肯摘下。可说是见物,如见人啊……” “可是她带来的消息却让我肠子都悔青,我后悔为何事隔多年才有这勇气出来寻她。若不是我的无能,双双也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遇到李元霸那个畜生给撞上眼。她说……她说双双已经被那畜生凌/辱致死,尸首还被抛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中!” “想到我那温柔贤淑的双双,竟落到如此下场,就连尸首也无法保全。我当时一心只想着报仇,可那李府财大势大,我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允诺自责的告诉我她没有照顾好双双,自己也有责任,于是与我共同谋划,里应外合,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事到如今,我做了这么多,你们何其残忍!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局,我的双双竟是没有死?” 说到这里,詹泽天死死的盯着衙门外,他那副温柔儒雅的神色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狼,凶狠暴怒的想冲出去。官老爷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施号发令,抡起袖子大喊按住他。两旁的衙役应声而上,死死的把泽天压倒在地。 “把允诺给我找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混乱中,只有身在事外的两人依旧镇定自若,柳初颜秀美紧蹙,眼神飘忽,思绪拉长得很远。 双儿与表妹的此番作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莫非双儿是失忆了?但是她明明说过她腰间的玉佩是故人送的,可见还有记忆。 031章催眠师三 “你可有赠与过你妻子半块有着夜光、半金鱼形状的玉佩?”柳初颜拨开众人,凑上前急迫的问道。品书网.. 詹泽天闻言先是一愣,四肢慢慢停止挣扎。此话又是何意? "你可有什么定情信物赠与过你的妻子?”未等他回答,柳初颜见他情绪波动开始平静,示意两位官差松开他,继续追问。 詹泽天得了自由,有气无力般的站起身,虽身体还在颤抖,但倒也不再抓狂。他从贴身的怀里摸出一块青绿色的手镯,“并无你说的什么鱼形状的玉佩。这是我祖上家传的玉镯,我娘当年亲手给我,我曾在大婚当夜赠与我妻。” 柳初颜的脑中思绪更是剪不断理还乱,这“女鬼”和双儿接触过的细节还未理清,就又出来一位送双儿玉佩的“故人”。 就在此时,门外拥挤的人群突然自动分成两边,中间让出了一条道,大堂里瞬间也安静下来。柳初颜和花无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带着半面具,一身浅粉色长裙的女子,双眼无神的望着这一切。突然,她开始动了,往人群前面直走,尽管让出的路足够两人并排行走,她却毫无知觉。不知道是看着詹泽天还是堂上的官老爷,如若无物的撞到了不少的人,被撞到的人骂骂咧咧,她却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而麻木一般。 “臭丫头,是那个女人!”花无见到来人,气得不打一处来。而詹泽天血红的瞳仁里都是愤怒:“允诺!” “我来自首。”允诺根本没有理他,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毫无相关,只是来机械的承担后果。 “放她进来!”官老爷威严道。 那名叫允诺的姑娘被两个官兵架到了最前面,“咚”的一声跪下:“我来自首。” 短短的四个字,却衬托她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府的幽灵。 官老爷仿佛不太适应她的节奏,在这大堂之上,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人,怎会随意被人牵着鼻子走?他轻咳一声,还是按着案件审问顺序,问道:“你可是詹泽天的表妹?”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她的身上,想从她那神秘的半边面具下看出其他的表情,可是允诺依然木然的做着自己的动作。 允诺身材极其干瘪瘦小,浅粉红色的衣裙仿佛是挂在身上一般,空空荡荡,她的脸也只有巴掌大小,面具下的下巴白皙瘦尖,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珠就像是凝固的墨块,毫无生气。 她缓缓地举起手,随着她的动作,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面具被她拿下,白皙的鼻梁周围全是疙瘩不平的青紫肉瘤,仿佛是被野兽胡乱啃食过一般,有些地方的伤疤还被面具磨出了新鲜的血肉。 柳初颜当初给木挽香做假脸的时候,疮疤加上药汁就够恐怖的了,可是见到眼前的允诺,她的背皮上也禁不住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 花无条件反射般把她拦在身后,戒备地盯着这个奇怪的女人,眼神中倒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大惊小怪。他没有忘记昨晚差点这女人的阴险毒辣。 官老爷高高的坐在上位,见到如此惨状也忍不住往后挪动,生怕这是瘟疫般会传染上人。 允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站起,把目光机械的转向泽天。 官老爷心中自然是不舒服,身为嫌疑犯居然对他这样无礼,刚要指挥衙役让她跪下,就听允诺一言一句道:“软身散是我给你的,人也是我指使你杀的,凭什么只治你的罪?” 啊?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官老爷也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从他断案以来,没有哪个杀人犯是这样痛快承认的,而且是在有替死鬼的情况下。这个可是以命抵命的大罪,什么时候死也是要赶趟子才能去的? 詹泽天闻言更是双目血红,“她人在哪?” 允诺无神的丢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后,也不和任何人搭腔,只是冷冷的望着泽天,可是又像是通过泽天望向更远的地方。 詹泽天拿出玉镯,手指泛白的握在手中,就像托举的千斤巨石,颤抖着问道:“我问你她人在哪!双双并没有死,你为什么要骗我?” 长期的思念,压抑的愤怒就像是无数条弯曲扭动的毒蛇,每时每秒在撕啃着他的心,而如今罪魁祸首在面前,她也承认是她害了他,可是泽天只想知道妻子的下落。 允诺一点都没有害死人的恐惧或者快感,她只是自顾自的喃喃自语,仿佛已经陷入疯癫:“你说想要为她报仇,我应允你,我处心积虑寻了两个替死鬼为你开脱,为何……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柳初颜本来怜悯的心闪过一丝厌恶,还以为泽天多么深情呢?原来是有了新衣扔旧袄!花无却嘴角邪恶的一勾,不服气的瞪她一眼,早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好东西,就会博取女人的同情。 詹泽天身子向后一软,错愕的双眼中都是惊惧,什么意思?什么不愿意在一起?她喜欢的不是那吴三吗? 允诺忽地把目光定位在玉镯上,手上的面具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在鸦雀无声的大堂上显得格外诡异。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就因为我长得丑吗?” 柳初颜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单恋。这个女孩人不大,不仅面貌丑陋,心也是歹毒至极,如果她是一个男子,没有特殊癖好也不会爱上她吧。 允诺无神而阴冷的目光朝众人一扫,所有人都畏惧的倒退几步,还有胆小的孩子都哇哇大哭起来。忽然,她伸出手一扫,只听又是啪的一声,詹泽天手中的玉镯已经不见,而地上多了许多深绿色的玉碎块。 詹泽天目不转睛的盯着支离破碎的玉碎渣,那是他给双儿的定情信物,如今摔掉的简直就是他的心。 他的双眼变得血红,满脸都是扭曲的愤怒。“你!你这个毒妇!” 允诺缓缓的贴近他,似乎是故意在把最丑陋的肉瘤放大给他看,“就算我在骗你又如何,她已经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了。” 泽天眉头紧皱,通红的双脸瞬间凝固,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洒在那堆散碎的玉镯上。 允诺也跪下,紧贴着他的身躯,凑近在他耳旁,依然说着最幽怨的话,可是用平平无调的声音说出来,干瘪又诡异:“可你为什么还是不爱我呢——” 就在这时,只见两人之间亮光一闪,詹泽天定在那里完全纹饰不动了,只是在他的左心口的位置,黑色的刀柄隐隐可见,胸前一般鲜红的濡湿。 “啊!” “杀人啦!” “快让我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那里……” “……” 人群里面像是被炸沸的高压锅,轰隆隆慌乱成一团,本来由于好奇拼命挤进来的人,这是肠子都悔青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又死命的往外拥挤。 “来人,把这个疯女人拿下!”官老爷大急之下大力拍了拍桌案,跺着脚高喊。 所有的衙役都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团团的小心的围了上去,左右观望着其他同僚的神色,眼中全是惊慌。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冲刺过来,柳初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血腥味还带着热乎乎的潮湿。她捂着嘴缓缓退后,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别人杀人,感觉那刀比捅进自己胸中还疼痛。 花无盯着柳初颜,一边护着她退后,一边心中也开始舒坦,这戏剧终于要落幕了。 詹泽天睁大左右的眼白,表情错愕的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匕首,然后眼前全是迷蒙的白雾,雾气散尽中他只看到红火的新娘缓缓朝他走来,映照着雪白手腕上的碧玉手镯翠绿油亮。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或许这就是他和双双的宿命,不能同生也不能同死,可这都是谁的错? 柳初颜的眼中溢出了些温热,这个男子还是爱着他的妻子的,那原本儒雅清俊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大概是见到了心目中的妻子吧。 允诺直接握上那漆黑的刀柄,猛力抽出,喷涌的鲜血飞溅在那些丑陋的肉瘤上,可是她脸上毫不变色,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她利落地举起刀,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啊啊……”更多的叫喊声,哭嚷声响起,人群像是受惊的羊群,疯狂地朝外面拥挤。 官老爷激动得脸色已经铁青,这疯女人刀刀刺中要害,如此一来,这两人定是没有可救的余地。 “做鬼,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允诺的嘴唇翕合了几下,然后就倒在了詹泽天的尸身上。她漆黑的瞳仁动了动,然后迷糊地扫视一下四周,眼中仿佛有不解和疑惑,可是她已经来不及说任何话,只是固执的伸着手,苍白的嘴唇像是河滩上即将咽气的鱼,刚刚垂力动了下,双眼就已经紧紧的闭上…… 柳初颜的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花无拎了回去。 032章催眠师四 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去了,双儿姗姗来迟,被询问时也是一脸迷惑。hp://772e6f742e6f%6衙门证实双儿确实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官老爷也宣告此案告破。 原来,允诺爱上了斯文秀气的詹泽天,可詹泽天眼中只有他的妻子。于是允诺就谎称他的妻子双双已经逝去,而且是被李元霸凌/辱而死。 詹泽天一心只想报仇,允诺就顺他的心意,为他出谋划策,最后还寻了两个替死鬼,企图嫁祸给初颜花无两人,希望能够借此来博取他的好感,可谁知道这男人还是深爱他的妻子,最后宁愿自首求死,也不愿和她在一起。 允诺心死,自知得不到詹泽天,便打算毁了他,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此时,离事发已经是第二日。 打开棉纸糊的窗,柳初颜揉了揉青黑色的眼圈,这一晚睡的并不是很好。她呼吸了下草木清香的空气,眼神愣愣的望着远处的湖水,照样瓦蓝瓦蓝,月亮拱形的石桥上,粗布衣服的百姓还是挑着担子,握着狼牙棒一般的糖堆行走。 身后的桌上摆着翠绿的青菜,白嫩的豆腐,还有油亮的红烧肉。 柳初颜端起白生生的米饭,刚要伸出筷子就顿住,眉头不由得又凝成一团,那青菜豁然和玉镯是一个颜色,看这豆腐竟觉得有些像人的脑子。还有那红烧肉,柳初颜赶紧扔下碗冲到窗口边,贪婪的呼吸着鲜冷的空气,来逐出心中的恶心。 允诺那个小姑娘也够可怜,那晚在双儿府门口见到她们,难道想杀双儿的理由,是彻底让詹泽天断去念想吗?可是双儿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允诺,她死去的前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解。 柳初颜敲了下脑袋,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允诺那双诧异的眼神,不应该是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快意吗?怎她读出来的,竟是不甘中带着疑惑,迷茫中带着不解。 “臭丫头!怎么不吃?”花无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脸色阴郁。 柳初颜脸色难看的摆了摆手,无力道:“没有胃口。”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花无,你不觉得这件事情的逻辑依旧说不通吗?” 花无翻了个白眼,这臭丫头真是麻烦,总是没事找事,事完了还这样纠缠不休。他没好气的坐回椅子,双手抱胸:“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能上天?” 半天见柳初颜没有回应,转头一看,那女人依然望向窗外,仿佛丢了魂儿一般。他心头一软,语声也不由得缓了些:“别想多了,每个人的思想你左右不了。吃吧!” 左右人的思想? 眼神,眼神…… 柳初颜脑海中允诺的那双眼睛,突然和似曾相识的背景连成一线。 双儿府上的丫鬟们,还有以前电视上曾经见到过,被人催眠后人的眼睛不也是如此吗?高级的催眠师甚至是可以左右人的思想!柳初颜神色惊喜,走进花无身边,白皙的笑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花无紧急的眨眨眼,一副要随时出逃的架势。 趁着府上的东西还未充公,原封未动。柳初颜一拍桌子,神色稍微激动:“我要回李府看看!”在双儿身上一定有秘密,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围绕着她发展的。自己一定要弄清楚。 花无几经周折早已是有些不耐烦,柳初颜见状,诱惑道:“我对天起誓,今夜,一定与你一分高下。” 花无咬了咬牙,行,他再忍这么一时半会,今夜一定要让这个臭丫头输的肝脑涂地! 两人再探李府时依旧空无一人,两人上次来过,先去了詹泽天的房间,简单翻了一下床他的床铺,空无一物。柳初颜料想当日有人一定再次回来过,把那副画像给取走了。转而去李元霸的房间,这次专门挑没有走过的路和屋子,没多久就找到了。 刚一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龙涎香就扑鼻而来。不同于其他房间的灰尘扑扑,这里居然干净如新,就算这么多天没人来过问,柳初颜在镀金的方桌上用指腹轻轻一擦,毫无痕迹。 这一擦不要紧,她发现那木桌居然是镶了丝金边的,再环顾一下四周,到处都是迷人的金光灿灿。万恶的封建地主,不过只是小小员外而已,这架势也太说不过去了。莫不是这个李员外也有秘密? 这个问题暂且抛开,她一定得找到那副画卷,如她所料,这里也没有。花无看柳初颜行遍整间房屋,翻来覆去,也不知在寻什么东西,于是凑上前去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真相!”柳初颜随口应了一声。 花无感觉无趣,遇上退到门外,就像是门神般靠在柱子旁,任由这臭丫头怎么疯。 只听‘嗖‘的一声,电光石闪之间,花无一下抓住了飞来的“暗器”,细看,原来是一块儿月牙形的玉佩。他扬了一下手,对着走过来的柳初颜道:“这半块玉有何问题?” 柳初颜诡异的一笑,双眼盯着花无手中的那块玉,脸上却是如寒九天般冷冽:“单看这半块玉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是把另半块的玉与这块玉合二为一,那就有问题了。” 双儿身上,也有这么一块半玉。 花无一阵头皮发麻,他见过柳初颜很多种笑,但很多时候对他笑的背后都有鬼。在他看来,不是玉有问题,是这臭丫头有问题。 不同于李府的落叶闻声般死寂,他们赶到双儿府上时,那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威武雄壮的大狮子前面,个儿挨着个儿的排着长长一条车队。丫鬟仆人就像是急急奔走的蚂蚁,大大小小的箱笼物件被抬了出来,然后次序井然的被一一码上车子。 柳初颜抬头望了一眼天,此时,夕阳的熔金把天边烧得通红一片,橘红的光从西边打在府门口的一对大灯笼上,仿佛那里真燃烧着一对巨大的蜡烛。 没有暴雨,但他们为什么都像蚂蚁似的火急火燎?式微式微,胡不归?天黑的时候,都是群魔乱舞疯狂的点,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心里住着鬼。 柳初颜抓着花无的手臂穿过街角,对一位脖子伸得老长的老妇人道:“诶,这位大婶。”老妇人头也不回的应答一声,眼睛依然妒忌地望着那些箱笼。 “可否打听一下,这户人家是要搬走了吗?” 八卦大婶纸薄的嘴唇一瘪,阴阳怪气的道:“姑娘,这户人家里住的不是什么好人,劝你啊,还是少与她来往。” 柳初颜故意闻不到酸酸的味道,有些好笑的揉了揉鼻子:“为何?” 八卦大婶很上道的横了那边一眼,然后神秘般指了指自己脑子,眼中却透着兴奋:“她啊,这儿不正常。” 柳初颜和花无对视一眼,有些茫然。八卦大神一看他们的表情很是满意,于是更加卖弄,凑近过来低声道:“她是个磨镜。” 魔镜?我还神仙呢!花无开始怀疑是这个大婶脑子有毛病。扯过柳初颜的就要走。八卦大婶哪里肯,急忙挡住他们,解释道:“就那事,好女风!” 花无的脸顿时和那霞光有的一拼,变得红艳艳的。柳初颜恍然大悟,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界的新型女青年,居然连这点儿常识都要反应半天,白白浪费了膏药国苦心孤诣创造的无下限码片。 转头望了一眼花无脸红,恨不得挖个洞把他埋进去,丫的这么高的个子还扮清纯小男孩。 不过双儿竟是磨镜,这可真没看出来,想想那晚和她独自相处,额……浑身恶寒啊,幸亏没有被她扑倒,对于自己的姿色,她还是有那么几分自恋的。 “那您可知道她身边是否有一位带着面具的姑娘?约莫二八出头的年纪。”她忽然问道。 八卦大婶眼眸一亮,连声答道:“有有有,这姑娘小小年纪的就被她带坏了,前些日子我路过这,还看见她俩手牵手的上了一辆马车,那感情怪好的,就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八卦大婶又想了下,牙缝儿吸着气,纳闷道:“不过近日来也怪,这两人一向形影不离,今日儿她都要搬走了,这小姑娘还未露面。” 柳初颜想着昨天那血泊中的两人,心中升起一些悲凉,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背叛。这小姑娘已经死了,今儿要是能来才怪。花无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担忧。柳初颜摇摇头,回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转头问向大婶:“您可知道她要搬去哪儿吗?” 八卦大婶努了努嘴:“这我就不知了,据说是爹娘得了病,变卖这府回家尽孝去了。”柳初颜寒芒一闪,双儿这个女人满嘴谎言。什么爹娘生病,詹泽天说她父母早就没有了。 “谢谢您了,大婶。” 这时候,巷子的门突然冒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娘,爹问你什么时候有饭吃?” 八卦大婶一边回走一边骂:“吃吃,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们两个货色天天就知道吃,等着,马上就来。” 柳初颜捂嘴一笑,还是平头老百姓的日子幸福啊,虽然吵吵闹闹,只是有温暖的家人可以依靠,日子过得再紧巴巴的也甜蜜。 033章启程一 花无双手环抱,低头道:“臭丫头,如今你打算如何?” 柳初颜苦笑,她叹了一口气:“能如何?先去看看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的府邸门口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窈窕的腰肢轻轻摇摆,极品的红色绸罗丝裙水光潋滟,乌黑的凌云髻上,珠翠闪闪。她拿着一把小团扇,走起路来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完全没有家里死人的悲戚。 一个仆人蹲下去,她伸出八宝珍珠串成的金缕鞋刚要上车,柳初颜叫住了她。 “柳姑娘,花公子,你们来了。”双儿见清来人,倒也不卑不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轻轻俯身一礼,完全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柳初颜只感觉阵阵香风扑鼻,有些熏的她头晕眼花,连带着眼前的人也看不清。她定了定神,笑容里透出些悲戚,仿佛在看一位从未相识过的陌生人一般。 “我该称呼你双儿,还是双双?” 双儿轻摇着团扇,烟波流转,嘴角噙着丝掌控一切的微笑:“柳姑娘此言差矣,双儿和双双,虽差一字,但却是天壤之别,柳姑娘切莫要称呼错了。” 花无上眼一翻,用眼尾的光一扫,不悦的“切!”了一声。 双儿见状,也不计较,抬手招呼身旁的一个小丫鬟,瞥了瞥马车,小丫鬟会意,从马车上拿下了一小袋锦囊出来。 “柳姑娘,这是事成之后答应给予你的佣金,你可要收好了。”双儿的手抚过脸颊,笑得十分灿烂。 柳初颜淡淡的瞟了一眼,眼神直视那鼓鼓囊囊的蓝底梅花的布袋,她冷冷的笑了一下,并未接过。小丫鬟转头向双儿求助,双儿眼神示意她放在了地上,再此行了个礼,微笑得体道:“那柳姑娘,花公子,双儿就此别过。” 转身走了几步,柳初颜唤住了她。 “双儿姑娘,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双儿悠然自得的背影霎时一顿,向前迈的步子也收了回来,停在原地,但并未回头。 柳初颜葱白似的手指卷上胸前一股墨锻般的长发,一边无意识的摇着,一边来回踱步,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保证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有一位丈夫,千里迢迢来首城寻找他的妻子。一位与她妻子关系十分要好的女孩儿告诉他,他的妻子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逼死的。” “丈夫十分愤怒,于是女孩儿抓住了这一点,开始给他灌输杀人计策。” “丈夫混进了李府,百般思索着适合下手的时机、又能摆脱嫌疑的妙计。此时却恰巧听说了尚书之女冥婚当晚,打更人撞鬼而一病不起的巧合。” “于是这位丈夫将计就计,穿上了一身艳红的喜服,戴上了血肉模糊的面皮,伪装成冤魂不散的鬼妻。” “终于,府中上下人心惶惶,那日,他躲进李元霸的房中,不料李元霸胆小如鼠,竟直接被活活吓死。” “然而,李元霸之死,并没有让女孩儿解恨。她开始怂恿这位丈夫,把魔爪伸向了两位不知是无辜还是有罪的老人。” “再后来,那位丈夫死了,被女孩儿杀死的。” “而那女孩儿,也跟着自杀了。” “大伙都说,这是情杀,是这女孩儿妒忌那位死去的妻子,又或者是得不到这位丈夫的心。” “但其实,这个女孩儿,真正深爱着的却是这位丈夫的妻子。” “妻子并没有死,只是利用女孩儿对她的爱,摆脱了自己的丈夫,又借丈夫之手,杀了自己的情夫,又利用催眠之法,让女孩儿自杀。”可谓一箭三雕。 静,所有的人仿佛都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呼吸,只是停下动作,定定的望着她。 柳初颜却是目光如炬,定定的望着双儿僵直的背影。半晌过后,双儿回过头,苍白的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十分从容:“柳姑娘,你的故事十分精彩动人,但我确实听不懂。” 花无对整件事也猜得七七八八,听她这样娓娓道来,胸中不明的地方豁然开朗,这臭丫头,确实很聪明。 柳初颜和双儿直直对视,夏日之风微凉,吹的两人的头发都遮住了眼睑,挡住了逐渐笼罩上来的黑夜的步伐。柳初颜轻轻拨开头发,悲戚的眼中都是苦涩:“当然,丈夫已经死了,女孩儿也死了,从一个死人身上,无法证明她生前是否被催眠过。” 抬头再次望向双儿,无力的感觉冲刺着她的全身,仿佛自己的脚被生生钉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出一步。 “也无法证明,你是否学过催眠。” 眼前的美艳少妇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红粉骷髅,詹泽天和允诺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或许他们都爱得太深,就连她那颗毒如蛇蝎的心也是爱的。 詹泽天也许到死也没明白,他深爱的妻子其实就是一个贪财狠辣的女人,不过这也是一种幸福,保持着最美好的想法,至少死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怨念。在他的世界,妻子依然是贤惠爱自己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这几年来,他的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至于那个允诺,她有着最无颜惋惜的容貌,有着最残忍的手段,无奈还是要落入一个成为棋子的悲剧。或许双儿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恶魔,允诺甘心成为她口中的食物,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柳初颜摊开白净的双手,没来由一阵悲苦,就算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如何? 她不是官,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对于这些丑陋恶心的人,她也只有无力的叹息。如今自身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双儿莞尔一笑,再次俯身行礼,然后施施然的上了马车,马车响了一个畅快的鞭花,扬长而去,就像鸟儿终于挣脱了牢笼,鱼儿吃掉了饵食挣脱了鱼钩,从此她将无拘无束。 柳初颜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背脊猛然一个机灵,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曾明明都陷入过死地,本以为绝无逢生之路,却还是鬼使神差活在了这里。如果说没有神灵在上,那她的出现又是怎样的一种契机? 宽敞偌大的马车上,想起柳初颜那个聪明的女人,双儿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团扇遮住了半面,气氛一同变得诡异。“柳姑娘,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她的笑容加深,连带着诡异的眼神缓缓的眯起。 马车已经渐行渐远,远到柳初颜注视的焦点视线已经模糊不清。花无捡起地上的布袋,嘿,还挺沉的,至少这一趟还有有些甜头可占,算没白来!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抛在空中把玩,心里畅快之极,至少这个臭丫头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忙活了,想来他们的赌约……想到这里,花无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该走了。 柳初颜自从接手生意以来,还真没遇到如此憋屈的事,查到最后,竟是幕后真凶一手策划,而自己却做了一枚推动故事发展的棋子。这是不是贼喊抓贼?而自己,算不算是助纣为虐?看看白净的双手,此时仿佛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污垢。 突然感觉额头上一疼,花无白了她一眼,讥诮道:“尽人事听天命,走吧!臭丫头。” 柳初颜老脸一黑,这臭小子竟然对她动手,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她趁着花无淬不及防,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疼得花无龇牙咧嘴。柳初颜扬起一抹快意的笑,掉头离去。 这又凶又臭的臭丫头!今晚一定让她好看!想归想,花无的双腿可没闲着,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金色的夕阳努力释放着最有一点余热,夜的寒凉笼罩上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黑影的尾巴后,徐徐走出一个粗壮的人影,凌厉的半长头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隐隐可见又一条细带子的黑眼罩。麦色的肌腱线条流畅有力,右臂上有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铁刺般的马甲后,黑色的披风把他的身条显得颀长神秘。黑影的神色冷峻肃穆,唯一的眼睛带着些许金黄的迷蒙,只是深邃的可以洞穿一切。见到二人打打闹闹离去,黑影也迅速离去,飞过几条街道,闪入一座大宅子。 宅子的大门上高悬着景府的牌匾,赫然正是当朝宰相景宗则的府邸。 黑影一路走过,朱檐碧瓦掩映在苍翠的松柏之间,雕栏玉砌相伴于藕花水榭之畔,亭台楼阁都不是一般的恢弘大气,哪怕是常用的木材,也都透着隐隐的贵雅之气。 从进门到长廊,都有丫鬟仆人在忙碌着布置晚膳和掌灯,见到来人,纷纷侧立一旁,躬身行礼。 来人却目不斜视,直接绕过重重翠花拱门,进入了后院的书阁。 暖暖的灯光透过冰蚕丝的纱窗发出莹白的冷光,让秋后的余热也慢慢有些凉意。书阁里,空空的四角点着缠枝云凤的镂花铜灯,灯芯是由上好的薄荷香浸染,燃起来的时候自带清新的香气。 034章启程二 书阁靠墙的三面都是巨大的书柜,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各种书籍。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光站立,越发显得墨黑的长发也晕染上朦胧的光泽。 进门的来人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在黄花楠木的椅子上坐了,顺手端起茶杯就是一阵畅饮。 “那女人,走了?”窗边的身影并没转过来,只是冷冷的问道。 半晌未见来人回答,身影渐渐转过来,豁然是前段时间救过柳初颜的丞相嫡子,景未央。 来人自然是鹰眼,他无谓的耸耸肩:“还未离去,但想来这几日就该启程了。”说完放下茶杯,用指尖轻轻叩击着玉白的茶盖儿,顺口道:“她身旁那个白毛小子还在跟着她。” 景未央不接话,似乎心中在思虑着什么,鹰眼见状,不禁打趣道:“这个女人果真很聪明,景弟莫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景未央倒是勾起了一丝兴趣,“此话何意?” 鹰眼豪迈一笑,然后把方才所见之事、以及柳初颜所说之话一字不差的道来。未央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双眼中并没有多大的惊奇波澜,只是勾起嫣红的嘴角,语意不明:“如此甚好。” 此话一出,鹰眼不解,感觉眼前笼罩着一层雾水。什么甚好?景弟这人说话就是高深莫测,老是让人费解。他刚要继续追问,门外却有个丫鬟急急闪身进来。 大丫鬟俯身行礼,语气中柔弱又带着急切:“大少爷,孙小姐求见,如今在前厅候着呢。” 未央刚是扬起的微微笑意顿时一收,脸色又恢复成了万年冰山,声音像是冬日里的冰刀:“不见。” 大丫鬟有些纠结的揉搓着衣角,“大少爷,这是您第四次拒见了,孙小姐说今日她见不到您,她……她就不走了。” 鹰眼本来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此时却似乎了解为什么景弟会让他留意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了。原来是看上了那个女人的本事。 未央袖袍一挥,手中的书卷带着凌厉的冰气瞬间插回书架,位置丝毫不差。阴沉的脸也透露出一丝不耐烦:“随她。”他慢慢踱步到大门口,大丫鬟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家的少爷人影已经不见。 她一脸便秘的瞅着对面的鹰眼,鹰眼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景弟今年的桃花,盛开得可真艳,艳得挡不住。 再说柳初颜,去驿站恰巧遇上了前往澧县的商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砍掉了尾款儿数,才和商队的头儿达成协议,明日一早搭乘顺风车。 回到了客栈的时候好好洗了个舒服澡,把身体收拾的清清爽爽,然后就坐在妆台前慢慢的梳着长长的头发。花无斜坐在窗边,外面月色如纱,让整个灯火辉煌的城市也起起伏伏,欲语还休。 不一会儿,他见柳初颜磨蹭个没完没了,剑眉一皱,跳将下来,心心念念两人之间的赌约,不耐烦的提醒道:“喂,臭丫头——” 柳初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倒也不急着答应他,然后用桃木簪子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修饰却有着天然雕饰的水灵。她盈盈然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慢慢戴上面纱,朝着门边走去。 “明早就要启程了,我去看看大娘,顺便与她告个别。” 花无伸出手,刚要开口,柳初颜已经打开门,回头毫不吝啬的赐予他一个微笑道:“你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花无正想说些什么,门早已被轻轻的合上,他利落的从窗边跳下来,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切!”这位什么大娘想来在她心中应该是有些分量。那分手小院也没见她回,只去看这个什么大娘。 花无一人在房中闲来无事,便下楼招呼小二,把屏风后的水全部换掉,他也需要来一个温暖的刷洗,这几日,可没少折腾! 大街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毕竟人们还是相信鬼神,“女鬼”事件官府已经做了文书解释,百姓的情绪也或多或少安定下来。 虽然天色已经黑透,大街上依然灯火通明,酒旗飘飞,高高挂起的长串串的灯笼,像是放大的糖堆,迎着风头围着柱子打着旋。几个贪玩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跑出好几条街也不知疲倦,依然笑闹着,玩耍着。大人隔着巷子大声的呼唤,叫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回家吃饭。 柳初颜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在一家飘香的饭馆前面停下,回头一件黑洞洞的小巷子,总感觉那里有神秘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是瞧了许久,也没见任何动静,想来是自己近日过于劳累,导致精神恍惚。 走进饭馆的时候,恰巧李大爷也在,这个老不正经的自从吸取上次的教训后,就改邪归正,现在和李大娘的日子也过得安安稳稳。李大爷此时忙着收拾打烊,见她进来只是简单的打着招呼,然后叫出自家老伴儿。 李大娘见来人倒是高兴,急急拉她进房,拉着她坐下,粗粒的手摸摸她这摸摸她那,然后握着她白皙的手道:“小颜,数日不见,你瞧你瘦的,真真是让大娘心疼得紧!” 柳初颜见到李大娘深壑般的皱纹,心中也是一酸,温和的一笑:“大娘,小颜很好,只是近日的活儿多,所以比较劳累罢了,不碍事。” 李大娘点点头,低头的时候用袖口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柳初颜心中不忍,但她没辙,只得嗫嚅道:“大娘,我今日来,是想跟您道别的。” “你要去哪?”李大娘吃惊的望着她。 柳初颜坦然道:“您前段时日跟我说过的,澧县。”她低着头眼珠不自然的转了一下,抬起头继续笑着道:“接了个大活计,快则一年半载,慢则得三年五载才回得来。” “可你一个姑娘家……”李大娘见她神色愉悦,心中就算有千般不舍,年轻人总是要外出闯荡的,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柳初颜拍拍她树皮般的手,大大方方道:“大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 李大娘再哽咽着点点头,这个女孩自从被她救了,就当做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儿大了,留不住了。虽他是姑娘身,却有一颗男儿心。如果她是男儿,定是会成为国家栋梁啊。 柳初颜不愿离别的哀愁覆盖气氛,她挑了几个开心的话题,又和李大娘谈笑一会,感觉夜已深,就告辞离去。从饭馆出来,她瘦小的身子又陷入浓浓的月色中,李大娘在门口远远相送,直到看不到身影了依然驻足观望。 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那些小商贩也都早早回家,漆黑的石板路上还有老鼠偷偷跑过。柳初颜越走越快,强烈的感觉让她觉得背脊发麻,身后就像是有只如影随形的鬼魅,能感觉到,但是等她转过头去,身后只是空荡荡的街道。 柳初颜真真是感觉自己操劳过度,神情恍惚,自己从不信鬼神,怎的如今自己反而疑神疑鬼起来。回头正想继续赶路,就见脚下多了一双洁白的靴子。 她猛然抬起头,骇然的瞳孔中映出了一个绝美的男子,难得清俊的面孔上含着丝笑意,龙眉入鬓,目似晨星,就算这样笑着,也透着冰山之巅的冷峻贵雅。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袍,淡淡的墨竹银纹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柳初颜心中奔腾过n只草泥马,就算他换了无数件衣服,她也能一眼就记起他。因为丞相嫡子,那晚救了她的男人,已经被她列入了生平最不愿见到的黑名单之一。 “你你你你……”柳初颜不由自主倒退一步,指着他的鼻尖,结结巴巴。 景未央仿佛是戏弄老鼠的豹子,见她那样,不由得戏谑道:“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柳初颜苍白的脸上瞬间感觉覆盖上满满的黑线,本来自己很无恙的,只要见到你这尊瘟神就变得很有恙好不好。但她还是强制镇定,她扬起下巴,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你跟着我做什么?”同时,温热的小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心中默念一万次不能得罪这人。 “出来散心,碰巧遇见你。”景未央好整以暇的望了一下天上的圆月,抛出来的一句话甚至云淡风轻。 柳初颜嘴巴一撇,相信他才见鬼!她一边讪笑一边摆手,抬脚欲走:“那你继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对于瘟神,惹不起,躲得起! 刚走几步,但身后之人的再次言语,让她无奈停住了脚步。 “嗯,择日不如撞日,我也许久未去尚书府走动了。”景未央转了转手上的玉指板。 柳初颜咬牙转身,森寒的问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果然最漂亮的蛇都是毒蛇,这人从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景未央不答话,转身直接往前走了,甩给她一个凛然又寂寥的背影。柳初颜狠狠一跺脚,走也不是,开溜也不是,伸出剪刀手,对着他的背影一阵乱戳,虽然心中舒畅了些,还是无奈的跟上去。 035章启程三 两人并肩而走,并没有说话,柳初颜并不习惯这样的气氛,此时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看似耍猴卖艺的。柳初颜觉得很奇怪,莫非在这朝代,猴子是什么稀罕物?这么晚了众人的兴致还是这么高,都在那里叫嚷嬉闹。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凑前去观赏一番。柳初颜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那小猴子的绝活儿倒是不少,什么推车,钻火圈,跳舞,翻滚头样样娴熟,每每表演完毕还有一个李子吃。可是那个猴子似乎很不开心,就算得了奖励也是耷拉着脸,一双眼睛就像死水般无神。 柳初颜难得扑哧一笑,瞥了身旁的冰山脸,忍不住讥讽:“这猴子,也不知道长得像谁。”这男人一直都是生人勿进的疏离,就算笑也是淡得出奇,或者是冻死人的冷笑。 此话意有所指,景未央闻言倒也不恼。 “你自己照一下镜子。”他底下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柳初颜呲着尖细的一颗小虎牙瞪着他。原本想拿他找乐,他居然原封不动送回自己。 未央冰冷的脸上勾起一丝邪魅,逗这女人,感觉不赖。 柳初颜抬头望了一下漫天璀璨的星光,钻石的光芒让她有些眩晕,身边的人气场太大,就算闭着眼睛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那个,景大少爷……我真有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就算他救了自己一命,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时候。 景未央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窝里都是探究的目光:“有何要事?” 柳初颜伸出葱白的手指,挠挠下巴,双眼却望着天上,她小心翼翼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与一位朋友还有约在身……”景未央的脸瞬间沉下来,探究的目光瞬间变换成锋利的刀光,甚至乎让柳初颜感觉“我命休矣!”,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个煞神。 他冷冷的瞅了她半晌,才从性感的喉结中吐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字:“滚。” 柳初颜只感觉全身的细胞一颤,这面瘫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可是堂堂丞相的嫡子,大少爷!真是冷傲得紧,不过她也懒得和他计较,过了今夜,她明天就要天高任鸟飞了,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现在能甩他多远就多远! 她偷偷的鄙视了自己一把,对于他的救命之恩,可能她今生都无法再报答,何况如今她不想招惹过多的虱子,毕竟客栈里还有一个麻烦人物在等着她。 柳初颜谄媚的笑了笑,然后俯身一礼,来不及感受对方散发的森冷寒气,就连忙离去。景未央默默的看着她轻快的步伐,俊美的一张脸笼罩了一层寒霜,偶尔路过的人都自觉的绕开。 柳初颜一口气跑回到客栈,匆匆推开门,然后上气不接下气拍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幸好他没追来。自己一向淡然从定的形象一到他面前就全毁了,这算是一物降一物么? 此时的花无已经洗漱了一番,银白色的头发还滴着水滴,轻软的棉布白袍松松软软的穿在身上,漆黑的眼眸,殷红的嘴唇,斜靠在窗边的还有那么丝魅惑。 柳初颜打了一个寒颤,这小子安静下来的时候,不得不说,还是挺有看头的。她嘴角扬起,眉梢一挑表示赞赏。花无不解风情,即身就跳下了窗来,拽着她就朝外面走去。 “做什么?我刚回来!”柳初颜反抗。 花无眼眸如星,白皙的脸庞上有着兴奋的红晕:“本大爷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终于再没有其他无关紧要的闲事阻挡他们的比试。 “这哪能,我还等着你叫我一声师傅。”柳初颜被他拖死狗般拽着,恨不得把她拎起似的。她拍不掉他的手,只能急忙赶上。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能相比啊,这一比较,她还是觉得花无比那个面瘫男好多了,至少花无是真性情,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她一眼就能看清。不像那人,连腹里的肠子都是黑的。 花无不屑哼哼,拉着她加快了步伐,恨不得马上就到酒馆,催促道:“快走!”柳初颜笑看着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酒馆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三三两两的人掀起袖子,亮着油亮的胳膊划拳,输的人都举起大碗喝个痛快。柳初颜是第二次到这里来,除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她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 花无敲着柜台,酒馆掌柜笑眯眯相迎。 “客官你来啦!” 他很大爷的抛出一小袋碎银子。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你二位稍等,酒马上就来!”显然两人都是熟识,掌柜连喝什么酒都省了,直接去后面吩咐。 柳初颜唤住掌柜,花无挑眉,抱着手臂坦然的望着他们,仿佛什么招数都来者不拒。柳初颜悄悄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掌柜一脸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点头如捣蒜。花无见状,表情有些不喜,他单脚踩在长凳上,讥讽道:“喂,臭丫头!你想耍赖?” 柳初颜在他对面坐下,轻轻捋了捋发丝,漫不经心道:“你才耍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君子都是岳不群那样的人做的,她只是小女子而已。 花无眼眸发亮,扫了扫鼻尖,不屑的望着她:“哼,待会可别求饶!”同时不满的瞥了一眼酒馆掌柜去的方向。 柳初颜也学着他在鼻尖上一扫,狡黠的笑道:“走着瞧。” 花无被她的镇定自若的样子激得心中有些发毛,两人相交这几日,她根本就不会武,如果要临阵脱逃,根本不可能。只要她不跑,到时候她就只能乖乖认输! 两人各怀心思坐了一小会儿,掌柜就命小二送上酒。黑色的酒坛子,红色的酒塞子,满满的垒上了一大桌。 小二送上大酒碗,花无单手一推,示意他们拿下去。料想柳初颜一定会吓得花容失色。谁知道柳初颜不但没有被他唬住,反而自行打开了酒塞,就着坛口,举坛就是一大口,殷桃般的红唇,娇柔如柳枝的小身条,与这身动作格格不入,却没有显得突兀,反而有着赏心悦目的自然。 “果真是好酒。”柳初颜用袖子抹了一把红唇。 “啧啧,臭丫头,酒量不赖嘛!”花无心中有些许赞赏,这小女子居然是隐藏的高手真人不露相。 他单手提起酒坛,笑着朝柳初颜的方向举了举酒坛,仰头就开始大口大口喝,清冽的酒香笼罩在两人周围。柳初颜先是一愣,然后释然而笑,就只见花无精致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清醇的酒液像是从山峰流下来的泉水,打湿了他白色的衣袍,给他俊逸不凡的脸增加了很多飒爽粗豪的霸气。 柳初颜清亮的眸子中都是赞赏,她端起酒坛:“彼此彼此。”然后也开始大口大口喝起来。 花无很快喝完一坛,甩开空坛,拧开封槽,又开始另一轮的拼酒。柳初颜也毫不示弱,迅速的也拧开另一坛的封槽。两旁划拳的汉子纷纷停下,目瞪口呆的望了过来,有那热情的,端起酒坛凑过来一起喝。 夜色中,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至始至终盯着这个谈笑风生的女子。 灯火通明的酒馆里,拼酒声,笑闹声,还有酒坛碎裂声一波接着一波,喝到后半夜的时候,拼酒的其他人都纷纷倒下,或者三三两两散去,只有柳初颜和花无还在不停的甩开空坛,拧开新的封槽。 大半夜过去,两人身后的空坛累积成小山包,酒馆的掌柜也一手撑着老脸在台面上昏昏欲睡。 花无已经昏昏熏醉,他晃悠了一下重重的脑袋,重影中见到对面的女子依然清明自若。花无顿时强制拧开新的封槽,咬牙再次开喝,他就不相信碰到对手了。 新上任的更夫在外敲了三下铜锣,扯着嗓子叫喊三更已到。 柳初颜见那躺在空坛中的花无,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这家伙已经喝了两百多坛还不认输。忽然意识到平时他都是一身酒气回到客栈,难不成都是在这里鬼混的?那这人还真是嗜酒如命。 柳初颜吃力的扶起花无,用布帕给他擦了一下沾满酒水的脸颊:“喂,你别喝了。”两百多坛下来,他是她见过最牛气的喝酒狂人。 花无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示意他没醉,然后端起酒坛,大叫道:“来,我们继续干!”柳初颜简直想一巴掌把他拍死,干他个死人头啊,再喝就要醉死在酒坛里了。 “够了,你已经输了,别喝了。”她去抢他的酒坛子。 花无虽然头晕眼花,但性子依旧倔得很,柳初颜没法,只能扶起他坐在椅子上,“本大爷,不会输!”花无再次举起坛子,大嚷了一声,可是坛子拿到半空,却一下坠落。想来他是连提起酒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初颜眼疾手快的接住,眇目瞪了这醉鬼一眼,他那双清澈的双眼已经合上,嘴角还挂着月牙般的笑意。柳初颜推着他肩膀唤了一声,花无一个重心不稳,就直接往前栽倒下去。惊得柳初颜直接扔了酒坛去扶稳他,拍了几下他的脸。 花无只是嘟起嘴摇晃了几下脑袋,仿佛很烦别人打扰他睡觉。柳初颜松开手,他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柳初颜双手叉腰,轻轻踹了他一脚,“喂!醒醒!” 036章启程四 夜色浓墨,掌柜的揉着昏黄的双眼送走了两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街道上空荡荡的,莹白的墙上投射着两道很不和谐的影子。一个步履艰难的女人,洁白的贝齿死死咬住灯笼的提手,炯炯有神的美目中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因为她身后,正背着一位昏睡得不知自己是谁的银发少年。 “靠,你是猪啊。”柳初颜感觉身后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而她就是那位可怜的愚公。 花无无所谓的蠕动了一下嘴唇,美美的睡着他的觉,银白色的头发耷拉在柳初颜的肩上,像是倾斜下来的月光。柳初颜恨不得马上找到一口水井,然后把这厮给扔下去。 “靠!不许流口水!” 好不容易熬到客栈,掌柜为人倒还不错,给他们留了门。刚刚整理完账目,一见两人回来,连忙上前帮她把花无给搬到楼上。当花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柳初颜反而就变成一坨烂泥了,她靠坐在床下的地板上,一边敲击着累到麻木的双腿,一边侧头看着花无沉沉的睡颜,银白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可是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如阳光般纯净的气质。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些天多亏了他,才能在数次为难中逃脱出来。 来到这个时代,认识的人不多,能够走进她心里的寥寥无几。李大娘和罗紫被她当做亲人,眼前的这个怪异的银发少年,虽然脾气不好,不过也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该走了! 草草收拾一番,她挎着布包,刚要走出门,回头看一眼睡的正香的花无,她迈出去的步子又回来了。摊开纸张,迅速的写了一封信,这才离去。 “谢谢你陪我度过了这几日心中最煎熬的日子!”柳初颜轻轻呢喃,微笑着转身。 宁静的大街上已经有鸡鸣声叫,柳初颜望了望慢慢西沉的月亮,此刻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候,她和驿站的商队约好的时辰还没到。伸展一下嘎嘣脆响的骨头,柳初颜摸摸鼓鼓囊囊的小腹,喝了一夜的水真是难受。 原来,她和那酒馆掌柜说的是花无是她哥哥,被一位姑娘伤了心,表面当没事人儿一般,却日日借酒浇愁,她需要保持清醒好送他回家。如果掌柜愿意把酒换成水,每一坛的水还是按照酒的价格出售,那酒馆掌柜自然乐意之极,笑得见牙不见眼。 寻了几条街才找到一间破旧的如厕,柳初颜这才轻松了很多。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卖早点的铺着已经开始营业。 在驿站的不远处找了一家早点铺,要了一些清淡的小粥,两个包子,慢慢吃完,街道上行走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驿站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柳初颜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付钱离开,商队的车马陆陆续续出来。柳初颜认得最前面的那辆车,背着包袱一路小跑过去。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近了马车,她才气喘吁吁的道来。 赶车的人是一个独眼男子,穿着皮褂子,露出健硕的肌肉,麦色的肌肤很是养眼。只是这人昨天她没见过,难道是新换的头人? 独眼人笑得怪怪的:“不碍事,姑娘,我们也是刚到,姑娘把尾款付清,然后就上车吧!” 柳初颜连忙翻着包裹,取出一绽银子递给独眼人。侧目望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她已经打听过了,这是一家最大的车马队伍,应该很安全。 再次望一眼独眼人,那人熟练的玩了一下马鞭,示意自己是赶车的内行。 “姑娘快上车吧!我们该上路了。” 柳初颜笑着点点头,暗道自己睡眠不足脑子胡思乱想,连忙爬上马车。 一上车,柳初颜感觉自己瞬间凌乱了。 他他他他他—— 只见景未央一身月白的袍子,斜斜躺在唯一的软榻上,双手枕在后面,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微扬嘴角,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最得意的黑豹,在玩弄着最恐慌的小鼠。 柳初颜感觉又要去如厕了,这才是吓尿的。 “怎么又是你啊……”简直是冤魂不散啊! 景未央难得挂着的一丝笑意瞬间凝固,周身森寒的冰峰又开始发出危险的气息。柳初颜小心的挪到离他最远的位置,轻抬着屁股坐下,心里惴惴不安。妈蛋,这什么情况,这不是商队吗?他来干什么?难道这车是他家的? 斜眼瞅一眼他,好像来者不善,趁着车还未启动,她清了一下干涩的嗓子,露出一个机械的笑容:“那个,我还有点事,就先不走了……” “驾!” 刚站起身,柳初颜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就被车子强大的冲刺力给反弹回来。只觉得天翻地覆,脑袋胡乱被撞了一气,然后就像一只皮球般滚在了景未央的脚下。 柳初颜十分不悦,扶着一边的长凳要起来,无奈马车跑的飞快,她能面前稳住自己就不错了。 “我不坐了,我要下车!”她一边摸着额头的疼痛处,一边怒道。 车帘外响起了一个清脆的鞭花,马儿撒开蹄子跑得更快,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柳初颜挫败的回头,呲着尖细的白牙:“我要下车!” 景未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要伸手扶她的意思。柳初颜估计如果有一扇镜子,估计都能见到自己的脸五彩斑斓了。她的头好痛,脸上也火辣辣的,还有屁股,估计都开花了吧。 苍天大地,你是睡死了吗?怎么安排的?好不容易摆脱个酒鬼又来个面瘫男。其实她一个小女子心愿很渺小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如今上天吝啬得连这点芝麻大的事儿都否决。 “我要下车!”她再一次挣扎,企图眼前之人能够良心发现。 “没有我,你走不出这个城。”景未央不曾理会她的怒气,淡淡道:“大汉城守卫森严,不会任由一名细作人出入大汉,你身上并没有我国的通关符文。” 闻言,柳初颜心中汹涌澎湃,连带着动作也是一僵。 自身何德何能,自问自己身上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他竟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调查她?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柳初颜心中一团糟,这人稳稳的握着她的死穴,她如今也不好一探究竟,要想逃是来不大可能,且先走一步看一步。若有机会逃走,也要等对方放松警惕,至少目前他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反而为自己考虑周全。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初颜负气的把包袱摔在一旁的长凳上,摇摇晃晃的跪爬过去。 这人想要如何,由他! 她感觉眼睛很酸,身体也很疲懒,彻夜未眠,在纠结着天何时才塌下来,不如好好睡醒一觉再说。她也不嫌弃长凳的冷硬,直直躺上去,无视身旁的男子,翻了个身,歇上了眼。景未央翻身坐起,本想她能伸出锋利的利爪来反抗一番,未料到她居然说睡就睡,心中顿时竟感到一丝无趣。 马车外的鹰眼眉飞色舞,使劲抽了一下马背,太阳徐徐高升,马车渐行渐远。 百里外,客栈中,花无悠悠转醒,窗缝处的细光跳跃着细密的尘埃,像是欢快的精灵一般。 “臭丫头!”他坐起来,下意识的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这么久还没这样酩酊大醉过,隐约记得有人把他背回来的。 “臭丫头?”他见没人回答,再次唤了声。房间内依然寂静无声。 花无拧着眉下了床,恍惚见到桌上有一张页面泛黄粗糙的信纸。他摇了摇脑袋,踉跄着走过去,低下头,眯缝着眼看向上面的内容,一行行清澈的楷字。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首城。这段时日,有劳你的照顾。如果有缘,自会相见,不过一码归一码,到时,你可得称呼我一声师傅!你这个手下败将!”信纸的下面画了个吐着舌头的鬼脸,仿佛是那家伙捣蛋时可恨的样子。 外面明明阳光明媚,花无却觉得晴空霹雳,他愤怒的一拍信纸,顿时漫天飞絮。 “臭丫头!你给本大爷等着!”这臭丫头敢这样跟他说话,看来是拽上了天! 花无冲到窗边,呼啦一声的打开了窗,仰起头,对着外面碧空如洗的天,心中思绪万千。 哼,不抓住这个臭丫头,他誓不罢休! 然而,此时的另一边,柳初颜用直接拉着一张驴脸直接转向窗外,她刚睡着不久,这马车便不停的颠簸,想来是地上的这段石子路凹凸不平所致,抖得她连差点儿反胃。如今过了那段路倒是好了些,却再也是睡不着了。 但不得不说,这郊野的美景还是不错的,野外除了浓郁的苍翠,就是明亮的瓦蓝,有时候会经过潺潺而流的河畔,垂枝的细柳扶开一圈圈涟漪,马车到处,鲜艳的翠鸟略水而过,像是离弦的彩箭猛然扎入怒放的芦苇花中。 037章红尘作伴一 鼻息间都是清爽的风,带着若有若无的薄荷香味,让她无法忽视旁边还有个不合时令的冰山大雕塑。 柳初颜单手托着香腮,几次三番都想去和那个独眼马夫换一下位置,再这样下去,她敢肯定会被这气氛的温度给冻死。 在她第九十九遍纠结独眼儿马夫会不会同意时,车帘处掀开一个缝隙,鹰眼探进一个头,正碰上柳初颜希冀的目光。 鹰眼恍若未闻,直接扔过来一个小纸卷。“景弟,密报!” 柳初颜脑中的不正常神经乍然而断,这人想来是他的兄弟,两人应该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估计也不是一个善茬,还是坐在马车里比较保险。 景未央抬起眸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过纸卷打开,泛黄的宣纸页慢慢展开。柳初颜偷偷的瞄了瞄,这人的手倒是不错,挺好看的,骨节分明,修长如细竹。 竹?想到那次在竹林中的初次相遇,她的那一点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明明就是一个粗鲁的莽夫。鹰眼已经归回原位,车帘缝隙处一晃一晃,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他挺拔结实的背脊。 “此事该如何定夺?”他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 景未央漆黑的眸中有隐隐的不悦,他低沉道:“改走南邙,我倒想去会一会她。”鹰眼任然坐着没有动,心中了然,只是甩了个清脆的鞭花,两旁的美景加速向后退去。 顿了一会儿,景未央又道:“留一小部分商物跟随,其余的马车继续往北邙方向行驶。”鹰眼会意,这是兵分两路,让后面追他的女人继续锲而不舍。 柳初颜却是脸色泛白,刚刚欣赏风景的好心情也一扫而光。走南邙?这可是绕了一大圈啊,有传南邙一带路线复杂,山上地域蜿蜒曲折,而且山上多有山贼草寇,有传言,就连官府都束手无策。 她摊开双手,看着白白嫩嫩的爪子,一点儿也没有练武后的茧子,这不明摆着是一头等人宰割的肥羊吗?脑中急速运转,都是电视剧中那些露着大肚子,绑着红腰带,然后油光满面的粗鲁山野汉子,额,自己这个小身板,去了只能是凶多吉少啊! “景大少爷,你别忘了我的存在,你要带我去哪?”她企图和他好好沟通。景未央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一个不得不带上的包袱,淡淡道:“到山上作客。” 柳初颜顿时感觉头皮上凉飕飕的,有如西伯利亚冰原上的风吹过……总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啊,妈蛋!赶着送死也别搭上她吖!她只想安静的当个美女子有木有。 正想努力再沟通,刚要开口看到他的眼色不善,算了,和冰雕能沟通出个结果才怪,与其自找无趣,不如静候时机逃走。 柳小姐很有脾气,也很有骨气,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车就开始不再理睬这两人。一天一夜的时间,她都是躺在马车里挺尸,有时候迷迷糊糊的睡觉,有时候是数着路上的鸟叫,极度的郁闷加无聊。 天刚亮的时候,马车里的灯笼还没有熄灭。柳初颜的肚子比她还早醒,这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 想想《诗经》里的那人也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古人的境界果然就是高,人家是思念白嫩嫩的姑娘,她柳初颜是思念白花花的馒头。 以前常常笑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人,她现在也是迫切希望车顶上能掉下个大馅饼,最好能把自己砸死的那种,饿死是小,丢脸是大。 偷偷的望了一眼那座冰山男,为什么同样在马车中度过,人家怎么那么悠闲加雍容呢?不仅衣冠整齐,而且老是拿着书本,悠然自得的看,旁边木桌上的陷坑里还稳稳的泡着上好的茶。 门帘子一掀,鹰眼依然背着他们,伸过来的手上捏着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柳初颜顿时把气节和骨气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丝毫不犹豫的翻身起来,拿过馒头就狠狠的咬了一口。以前都没有发现,这古代的馒头居然比津乐园的法式甜点还好吃。馒头在嘴里囫囵转了一下,就沿着干忽忽的嗓子溜下去,柳初颜甚至能听到馒头在食道里摩擦出火花的声音。 景未央拿眼瞟了她一下,见她刚刚还恶狗扑食的急迫,不一会儿就噎在那里不敢动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伸过手去,端起那杯茶,语气平淡道:“茶凉了,让人换一杯。” 柳初颜机械的转过头,双眼直愣愣的瞪着那白底蓝纹的青花茶杯,放下馒头,抱过来就是扬起一大口。茶叶的清香她没有尝到,倒是呼吸顺畅了很多。 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景未央一笑,然后钻出车帘。 “那个,独眼大哥。”鹰眼闻言,偏头看她,独独的一只眼里都是好奇,这女人终于主动和他说话了。柳初颜掠了掠长发,微笑道:“我叫柳初颜,里面那怪人让换一杯茶。”说罢,眼神示意的指了指身后。鹰眼客气的点点头,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有人接过茶杯。柳初颜蹲在他身边,厚着脸皮,脸颊绯红:“那个……那个……” “柳姑娘还有什么事?” 柳初颜苦着眉,吞吞吐吐道:“我……我想解决一下人生大事。”她捂着小腹,清丽的小脸揉成了一团。鹰眼醒过味来,单手一扬:“停车!” 柳初颜跳下车的那一刻,可怜巴巴的眼一下变得炽热,她急急的朝草丛深处跑去。 终于可以逃掉了!一群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跑过来偷看她那个吧! 荒郊野外,野蔓滋生,芳草凄凄,丛林漠漠。 柳初颜躲在一块儿巨石后面,身后是马车,前方却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个三岔路,如果她悄悄溜过去,他们将猜不着自己的去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几率逃跑。 悄悄冒出一个头尖,身后的马车依然没有动静。其他侍卫都跳下马随意的休息,马儿都在悠闲的啃草。鹰眼依然屈膝靠在马车上,虽然看不清他的另一只眼,至少可以肯定他的注意没在自己这边。车上的窗帘开了一半,隐隐可以见到那个公子哥的侧影。 柳初颜心中仿佛吃了定心丸,提起裙裾刚要跑,忽地被什么东西勾扯住。回头一看,原来裙子的一角被一丛野草的刺勾住了。 她诅咒一声,来不及细细去想,猛力一扯,谁知道裙子的布料还挺结实,直接把那草给带上来了。得了自由,柳初颜像一只兔子般窜了出去,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随着路口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再见,小女子就不陪你们玩了。心中正冒着些得意,忽的身后一响,好像是绳子抽着树干的噼啪声。柳初颜暗叫不好,脚下生风更加跑得急。炽热汗流的脖子上,十分粘稠,柳初颜低头一看差点灵魂出窍。一条碧绿碧绿的小蛇正随着她一上一下,蛇头处还流着红色的血液。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树林,惊起了大片的飞鸟。景未央高高的站在树干上,低首看着眼下高声尖叫的女人,安静的样子仿佛是一头优雅高贵的豹王。 “嗓子倒是不错,无聊的时候可以唱首小曲。”他冷笑一声。 柳初颜像一滩烂泥跪倒在地上,全身阵阵哆嗦,逃跑计划正式宣告失败。 惊惧的心一直到傍晚都还在乱着拍子的跳,柳初颜依然坐在最远的位置,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只受伤的小兽,警惕的盯着一旁的景大少爷。这人是魔鬼,而且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这是她对这位大少爷下的定义。 门帘子一掀开,鹰眼的声音传来:“景弟,休息一下,蚊虫太多,我让他们点上熏香。”柳初颜耷拉着脑袋,忽地望见裙上的一角,急中生智。她揉了揉鼻子,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不可以换成别的,我对熏香过敏。” “过敏?”鹰眼不解的瞅着她。 柳初颜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景大少爷第一次见到我时,我的脸上那些痘痘脓疮就是用熏香给逼出来的。”鹰眼还想说什么,嘴巴还没动,就听景未央道:“随她。” 见他不点破,柳初颜眉尖微微一抖,扯出一株带刺耳的野草,微笑道:“刚刚在外面,我发现了可以驱蚊的食虫草,只要点燃一点,就会自然清香,而且无毒无副作用,真是居家旅游的必备之物。” 她刚刚忘乎所以的说完,就发现两人都用异类的眼神望着她,顿时脸颊一红,讪讪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是我们乡下人的生活经验,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是没见识过的。” 鹰眼的神情有些期期艾艾,由带着丝丝不解:“你……你确定要点上这个?” 柳初颜笑得像只奸诈的狐狸,抓住鹰眼的袖子,一边往里面拽一边道:“你也进来啊,白天还没谢你的馒头。反正外面有人赶车,你就在这里安安静静打个盹也是好的。” 038章红尘作伴二 鹰眼面含忧色的望向景未央,景未央端起茶杯,悠闲自然的抿了一口,然后继续翻开另一页,冷声道:“由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食虫草含有油脂,就算是新鲜采摘,也很容易点燃。柳初颜灭了火折子,随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她的神情也变得昏暗不定。不一会,原本来神采奕奕的女人,瞬间就趴倒下地。 鹰眼轻拍了她的背,接连几下她都毫无所觉。景未央翻开茶盖,一杯茶全部倒在了香炉里,然后拿起雪白的丝绵布,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景弟,难道她不知道迷迭草加上薄荷叶,迷幻的效果更大?” 蠢女人,点个香竟把自己熏晕。景未央缓缓坐回软榻上,“换上熏香。” 鹰眼无奈的摇摇头,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柳初颜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像是刚刚在温泉里浸泡过久一般,提不上一点力气。两条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此时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她艰难的抬起头,进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俊美精致的脸,浓密微卷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长眉入鬓,眉心稍微隆起,仿佛有化不开的愁思。挺拔如峰的鼻子下,薄如刀锋,红如焰火的唇紧紧抿起,只是在嘴角处稍微显出一点柔软。 他睡着的时候少了很多冷冽的锋锐之气,多了些柔和的温润;墨如柔缎的长发披散下来,又多了几分狂野的不羁。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潮湿冰凉的晨风钻入她的脖颈,柳初颜猛然一惊,急急忙忙的坐起身,微微怒叫:“你怎么睡在我腿上?” 景未央被惊醒,不悦的揉了揉耳朵,依然闭着眼睛,“是你要坚持要给我当靠枕。” 柳初颜感觉乌鸦满天飞,她双手撑在软榻上,胸口因顺气而快速的上下浮动,耳根处升腾起火烧般的红云。甜溢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景未央眉头一皱,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到红艳艳的一枝桃花,针脚细密,其叶蓁蓁,其花灼灼,怒放在淡黄色的一对山丘上。 柳初颜低着头,顿时感觉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狂野起来,她“啊”的一声大叫,急急的后退,还不忘扇来一记干脆的掌风。 但下一秒,手腕被人迅速捉住,景未央面不改色的坐起身,风淡云轻道:“有传海域上的溟城中有一种树,小枝无刺,叶片长圆油亮,果实像瓜,果肉橙红味清,有机会,你可以多食。” 古人说话果真难懂,文绉绉的,什么果实像瓜?柳初颜脑海思路一闪,这家伙莫不是指的是木瓜?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34b的小姐妹,顿时双手环抱,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你你你你——色胚!” 景未央冷傲的别过头,不看她,表示无辜:“是你要展示给我看。” 柳初颜简直想装墙,自问多年来她那淡定的性子,良好的修养,这人仿佛永远能风轻云淡的搅得她的世界狂风骤雨。柳初颜扯过薄毯子直接罩在头上,感情这家伙对植物还是行家,昨晚那个“食虫草”……完蛋了,他一定早知道是迷迭香,却又故意让自己出丑。 她不要活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日头正毒,鹰眼决定停下来歇息一阵,顺便让马儿吃吃草。一块大的羊皮毡子铺在大树下,凉爽的清风吹的人每个毛孔都凉丝丝的。 景未央身穿月白色的袍子,银丝的绣线闪着紫薇花的图纹。就算是在这样惬意的时刻,他依然坐得十分端庄,显示出良好的家族教养。 柳初颜鄙夷的撇撇嘴,明明每个人都冒着大汗,冰山不愧是冰山,依然清爽高贵,贵雅如神祗。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可以当做风景的。 “柳小姐,在磨蹭什么?还不过来休息。”鹰眼歪斜着坐在地上,一条腿吊儿郎当的屈着。柳初颜正在一匹马身边踌躇,闻言回过头来,讪讪的笑道:“我……我那个想方便一下。” 景未央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柳初颜心里直发毛,连忙摆手道:“这次我再也不跑,我发誓,我真不跑……”想想那条冰凉的死蛇,估计再炎热的天气都要吓得冻死,这简直就是景大少爷的同类。 鹰眼憋着笑,轻咳一声道:“去吧!有什么事就大声呼救。不要走太远,中午蛇应该都睡觉了,不会出来。” 柳初颜瞪他一眼,嘀咕道:“哼,欺负老实人。”转身就朝树林走去。 鹰眼翻过一只杯子,倒上一小杯酒,笑道:“景弟,你若对这老实人有点意思,大可考虑收纳进房,想来也是趣事一件。”这以后的日子,估计得鸡犬不宁啊。 景未央淡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冷笑道:“你若喜欢,白送你。”鹰眼仰头喝了一口,“对酒当歌!无女也乐!” 柳初颜解决完人生大事,正要离开,不知怎的,眼皮一跳,她慢慢的转过头,只见一片油亮油亮的草丛中,突兀的出现了几根彩色的羽毛,金光照射下,闪着斑斓的绚丽。她心中一动,这一定是只野鸡,不过这么漂亮的野鸡,拔下的毛可以做几只漂亮的笔,毕竟毛笔字那笔头软而不结实,写字不方便。 小心的靠过去,一坨小东西映入眼帘,只见那鸡耷拉着脑袋,看起来睡得十分深沉。柳初颜心中有些窃喜,“啊哈!就是你啦!” 张开锋利的手爪,脸上笑的就像是即将要喝到蜜的熊,柳初颜小心谨慎的一步一步移过去。就在她的脸和那只野鸡不到半米的时候,柳初颜一愣,原来那野鸡睁开了滴溜溜的眼睛,正迷茫的望着她。 她暗道不好,眼见到手的野鸡要飞掉,柳初颜心急如焚,直接从天而降一般扑了上去。谁知道那野鸡也挺有脾性,一点也不畏惧这只漂亮的“蛤蟆”,一个利落的翻身就闪到一边。 柳初颜扑鸡落空,直接趴在了草丛中,脸上火辣辣的疼,锋利的草叶子还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印记,伤口瞬间冒出一竖细密的血珠。 “你个臭鸡,我被人捉弄也就罢了,连你也不把我放在你那双鸡眼里。”柳初颜一边抹着脸,一边指着昂首挺胸的野鸡大骂。 谁知道那野鸡雄赳赳的扑腾了下彩色的翅膀,粗壮如钩的爪子还在地上划拉了几下,绿色的草皮顿时翻出了湿润的黑泥。柳初颜紧紧咬着白如珍珠的牙齿,双眉一挑,叉腰:“哟呵,敢跟本姑娘叫板!” 野鸡摇摆着火红的鸡冠,锐利的小豆眼发出凶狠的兽光,还没等柳初颜摆出有利的防守攻势,就直接扑腾着翅膀冲过来,铁钩般的利爪直接朝向她的脸。 “救命啊!”一声尖叫,柳初颜转身就跑,双手急急的捂着脑袋。鹰眼正抽出雪亮的宝剑,用柔软的丝布细细的擦拭着,闻言手一顿,急急的望向景未央。可是他抬首望去的位置哪里还有人,不远处白色的人影一闪,朝着女人尖叫的声音飞身过去。 马儿全部昂首张望,侍从都瞬间握上了武器,警戒的望着四周。 “属下去帮忙!”一位侍从抱拳请命。鹰眼继续擦着剑身,语气慵懒:“不必,你们若是嫌命长,就去阻挡他英雄救美。” 众人会意,集体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都该干嘛还干嘛。 过了一会,草丛处走出来两个人。 前面的一个是男人,玉树临风,英俊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后面的一个是女人,蓬头垢面,破烂的裙裾里抱着垂死的一只野鸡。 众人都自觉的把头转过去,然后脸颊的肌肉都不住的抽搐。 鹰眼握剑的手一软,差点把剑掉腿上,盯着柳初颜看了半晌,这才对渐渐走近的景未央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五年练成的弹指神功,终于风光了一把,这只不识抬举的野鸡,也实在是幸运。”说罢,哈哈的大笑起来。 景未央到底没有忍住,冰山中绽放出一朵冰莲。 柳初颜抱着野鸡全身哆嗦,凌乱的头发上还插着几根晃悠悠的鸡毛。一是刚刚被凶猛的野鸡给吓的,二是现在被那冰山大少爷给吓的,原来冰山也会动容,真冷啊! “还不去换身衣裳?莫不是想要我帮你。”景未央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女人,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戏谑。柳初颜扔下野鸡就朝马车方向跑去,身后就听见景未央继续道:“车壁的抽屉有药。” 柳初颜此时是脚踩风火轮,逃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心里有丝暖意,不过却是丢死人了! 马车中,柳初颜迅速的换好衣裙,对着铜镜在把脸上的伤口抹了一点药,原本火烧火辣的疼痛瞬间清凉无比的。 她对着镜子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嘟着嘴自言自语:“被野鸡追有什么大不了,它是公的,论蛮力,当然比我大。”这么一想,那羞囧的感觉顿时好了很多,她才不会和一只鸡计较。 039章红尘作伴三 而那人,柳初颜用指腹轻轻的摸了一把伤口的位置,想了一下,笑道:“能把那人逗乐了,也算是丰功伟绩,我还是棒棒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下车的时候,羊毛毡子上只剩下景未央一人,柳初颜纳闷道:“他们都哪里去了?” 景未央闭着眼睛,语气似乎有些戏谑。“你方才要能引出一群野鸡,众人也省了一番打猎的功夫。” “你……”柳初颜跺脚,这人说话能不毒舌吗?拾起一块石头,刚举到空中,想想他神乎其技的武功,顿时捏在手心又颓然的放下来。她也在一旁坐下来,翻过一个包裹,里面都是一些单调的调料,就盐巴、孜然。合上包裹,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刚刚她路过的时候,那里的树上正好有一些茱萸和花椒。 好不容易挨到烧烤的时间,鹰眼招呼那些侍卫自己围成一圈吃,而他和景未央、柳初颜围成一圈。柳初颜翻转着黄的流油的野兔子,用野高粱做成刷子细细的抹着自制的调料,清香喷鼻的味道简直让人闻了就口舌生津。 “鹰大哥,给你。” 鹰眼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给我的?” 柳初颜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手上的兔肉依然坚持着。鹰眼偷偷瞥了一眼景未央,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支吾道:“柳妹……你还是给景弟吃吧……我这有……嘿嘿。”说罢,挥手摇了药还在摆着尾巴的鲜鱼。 柳初颜哦了一声,反转手腕,狠狠的咬上兔子的大腿,嘴角流出黄澄澄的油汁。 景未央伸手拨弄着火堆,慢慢的反转着他烤的那只野鸡。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裂痕,依然风轻云淡。他烤好野鸡后,拿出一把小刀,熟练的把整只鸡切成小片,慢条斯理的咀嚼,动作高雅雍容,与柳初颜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初颜瞥了他一眼,顿时觉得香喷喷的兔肉也淡而无味。自己这几日是怎么了?也真够幼稚的,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再次烤好鱼的时候,柳初颜向景未央那边靠了过去,笑眯眯道:“光吃一种肉,营养太单一,得多种口味混合着来,才能成长良好。” 她把“成长良好”四个字咬得极重,显然在为早上他的“木瓜牛奶”报仇。 景未央秉持着食不言的良好作风,直接把烤鱼接过来,然后用小刀细致的切成鱼片,这才用筷子夹上一片放入口中。他性感的薄唇刚刚咀嚼一下,就陡然顿住,脸部肌肉瞬间拉紧。 柳初颜用发光的双眸惊喜的问道:“味道如何?” 鹰眼咧着嘴,连忙坐远一点,躲开是非之地。景未央僵硬的俊脸瞬间恢复了柔和,依然细细咀嚼,直到吞下去了,这才说道:“勉强能吃。” 柳初颜故意大惊小怪,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臂,“吃了本姑娘独家秘方特制的烤肉,至少也要给个点赞啊!这么勉强,也太不给面子了。” 景未央眼眸闪过一丝好奇,鹰眼直接脱口:“点赞?那是什么秘方?” 柳初颜抹了抹鼻子,谁知道她忘记了手上还有茱萸的汁水,鼻腔里都是火烧火辣的痛,忍了几下,终于还是不停的打喷嚏。 这土辣子,比真辣子还贼啊! 景未央递过一杯酒:“对着它,呼吸。”柳初颜连忙接过,刺鼻的酒味果然冲淡了鼻腔里的辣味,她红着眼圈却微笑着道了声谢。 “什么是点赞?” 柳初颜翘起两根大拇指,嘴角双勾,开心道:“就是这个!夸奖的意思!” 鹰眼见凝固的气氛开始变得融洽,顿时来了兴致:“景弟,如今歇息还为之甚早,要不寻些乐子打发时辰?” 景未央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天依然纯粹瓦蓝,太阳还在树冠上嚣张,一旁的侍从吃饱喝足,都盖着冒沿儿在打盹。于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默许。 鹰眼蹙眉想了一下,转头道:“柳妹,可有建议?” 柳初颜丝毫不觉得鹰眼的称呼有何怪异,大热天的总不能下河比游泳,怎么说也是她吃亏,对面这人长相很斯文,可是没忘了早上是如何的“败类”。 这荒郊野外,能有什么乐子能寻?人都懒得动。 “要不,咱来几局真心话大冒险?” 鹰眼闻言倒是十分好奇,景未央脸色不变,柳初颜色捡来一枝细长的树枝干,折成三断不同长短的。 “游戏规则:抽到最长的枝干,可向抽到最短枝干的人发问。”柳初颜道。 鹰眼挑眉,有些担忧的望向景未央,他的这个义弟一直都深藏不露,要掏出他的心里话,那可是比登天还难。柳初颜眼眸微眯,言语之中无比郑重:“参与这个游戏就一定要尊重规则,不能赖皮,不能说假话,如果谁使诈,就是水中王八。” 鹰眼幸灾乐祸的笑了,景未央喝了一口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初颜握紧一个拳头,上面就像插了三炷香般,三根树枝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鹰眼仔细端详了半天,眼瞥见柳初颜闪过一个古怪的眼神,鹰眼立即会意,她这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于是不假思索,连忙抽了最左边的。景未央接着随便抽了一支。 等她摊开手掌,鹰眼顿时傻了眼,伸出那条最短的树枝,“柳妹,你阴我?” 柳初颜扑哧一声大笑,她扬了扬手上最长的细枝:“兵不厌诈,我就阴你了,怎么着?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景未央望着自己不长不短的树枝,面无表情,然后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喝上一口。 鹰眼不悦的别过头,虎着脸道:“冒险!”什么真心话,对这个狡猾如狐的女人说真心话,那还不是自投罗网? 柳初颜娉娉婷婷站起身,敛衽一礼,双手一击掌,肃容道:“好,接下来,看着我的动作,我做什么,你待会就重复一遍。” 鹰眼看她煞有其事的郑重神情,不由得也跟着严肃,以为要干什么大事,聚精会神的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重诺才是最重要的。 下一秒,画风突变。 柳初颜优雅的伸出双掌,然手双臂像两条灵蛇般探向天空,腰肢妩媚的一扭,回转过来时已经笑得千娇百媚。她的两只脚隐藏在裙裾下,像是两只可爱的小白兔,躲躲藏藏时隐时现,可是那步子像是轻快的跳在雨后的荷叶上,轻盈灵动;腰肢柔韧似水中的蒲草,旋转扭动,仿佛连人的心也要跟着活泛起来。 这是她以前在学校里跟一个新疆女孩儿学的舞蹈,当时在一个宿舍,每天课后她们都喜欢踏着月光,婆娑在随风起歌的梧桐树下。 景未央端着酒杯的手顿在空中,深邃的眸中闪过惊艳和完美,还有一丝丝赞赏。其他侍卫也都石化一般,眼睛齐刷刷钉在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仿佛她就是天外来的精灵。 只有鹰眼彻底呆住了,不祥的预感像是浓黑的乌云,凉飕飕的罩在他的头上。柳初颜只是跳了短短一分钟,她气喘吁吁停下来,脸颊绯红,笑道:“鹰大哥,到你了!” 鹰眼只觉得心脏加速,仿佛悬在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要落下来一般。 让他一爷们跳娘们的舞蹈?转过头,眼神像是最锋利的刀,使得那几个侍卫缩着脖子转过身去。 男子汉一言九鼎,不能赖账。鹰眼咬着牙,梗着脖子,像是马上要赴死的英雄,僵硬的站起来,然后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人般扭动着那羞人的动作。 整个舞蹈看起来十分怪异,甚至让柳初颜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变异的丧尸。 众人捂嘴偷笑,柳初颜更是笑得肚子隐隐作疼,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景未央似乎也被这个气氛感染,再次扬起嘴角。 鹰眼终于完成了这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刚想坐下,眼角瞥到旁边那堆窃笑的侍卫,立即板着个脸:“笑什么笑,不准笑!”早知如此,就该选真心话,冒险真是一个天大的坑。 鹰眼接过柳初颜给的三根细枝,攒在手上,让两人抽,心中却暗自祈祷给自己留下的那只千万不要是最短的。一旁的侍卫像是一个个歪着脑袋的鸭子,纷纷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过来。不知是不是神灵听见了他的呼唤,这次留给他的是不长不短的折中树枝,遭殃的人轮到了景大少爷。 柳初颜笑的很是邪恶,像是一个引诱小女孩的怪蜀黍,小样,夜路走多了你也有掉坑里的时候。她笑眯眯的望着景未央,“景大少爷,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景未央深思的望了一眼鹰眼,“真心话。”语气平淡无波,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柳初颜眼珠子一转,真心话?这人深藏不露,要掏出他的真心话还真不容易,可是机会摆在面前时,好像她也没有什么可以问他的,真是个无趣的环节。 她小嘴一撅,双眼瞅着他道:“你当时为什么救我?” 040章红尘作伴四 “好奇。”景未央不缓不慢的吐出二字。 柳初颜心下一宽,原来只是好奇,而不是另有目的。想想他们这些公子哥是够无聊,吃饱了没事找事,也属于正常。 轮到景未央坐庄,他拿起三根树枝握在手心。 柳初颜和鹰眼同时各自抽出一枝。鹰眼紧绷的面容霎时间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抽到中间的一根,也算是幸运啊。 柳初颜看着手中的短枝,无奈的望着上空翻了一个白眼,报应要不要来的这么快,刚刚还是上帝级别的待遇,怎么转眼之间就下了地狱。 老天,你要不要这样耍我? 景未央看着手中的长枝,拇指和食指来回转动,俊逸的脸上显露出一种让人无法猜透的神色。 柳初颜小心的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两个极端的声音交/缠厮打在一起,对上景大少爷,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是个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埋下去的深坑。 柳初颜神色纠结,半晌后选出了答案。 “我选大冒险。”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出题人是这个腹黑冰山男,她不能冒着当水中王八的风险去选择真心话。 景未央黑墨如宝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抬头,眼神定在了头上的那颗茂密如盖的树冠,语气平淡:“爬上去。” 柳初颜顿时如遭雷击,她顺着他的视线望上去,脖子都快拉断了,天,这么高大的一棵树。 他是猴子请来的逗逼,来搞笑的吗? 鹰眼倒是抚掌大笑:“景弟,对姑娘家要嘴下留情!” “那个……我能改变主意,选真心话吗?”柳初颜表情有些讪讪的。 景未央的目光像是一潭深黑的古井,仿佛要穿透她的心一般,他冷冷的问道:“你究竟从何而来?” “……我还是爬树吧。”柳初颜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样子看起来有些沮丧。这个问题根本无法作答,因为这问题的答案这本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无稽之谈。 她咬咬牙,弯下腰把裙角各自打了一个结,绑在腿上,然后抓着虬结的树皮向上攀援而去。她的力气有限,往往费力的到了树干中央,又一秒钟不到就滑了下来,如此往复,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械猫。 “看看看……让你们看个够!” “我爬……我就爬……破树也不配合……” “缝隙里的蚂蚁,能不能别刺激我,跑那么快做什么。” “……” 自知自身的形象已经彻底瓦解,她干脆把旁人当空气,一个人絮絮叨叨在树上较劲,下面的人早已经是笑成一团。鹰眼一个大老爷们,直接笑成了虾米,蜷在毡子上,红通通的脸像是在抽搐一般。 “算了算了,柳妹,够了,回来吧!” 柳初颜头发微微散乱,头发上还挂着几片残叶,气喘吁吁的回头看了一下景未央。人家偏偏佳公子,衣袍锦绣,优雅高贵的坐在上首,雍容地品着小酒,好似一副赏心悦目的人物画。 他没有表态,柳初颜自当他默认,于是灰溜溜的回来。 下一轮的抽签徐徐拉开的幕序,鹰眼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他这次抽到的依旧是老二,处在和平的安全区域。柳初颜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益处的汗,眼角中闪过一丝算计,笑盈盈道:“你还是选真心话?” 景未央依旧深沉稳固,仿佛所有的风雨都能变成他的滋养物,毫无一丝慌乱。柳初颜就不喜他那幅胸有成竹的样,仿佛一切都在他自己的意料之中。 想要在风雨中不湿鞋,门都没有。柳初颜扬起下巴,傲然道:“你可敢接受我的挑战,来一次大冒险?” 景未央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示意她想如何。 柳初颜奸计得逞,心中有些窃笑,她笑道:“好!我就当你答应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神色的环顾一下四周,表示所有人都在场作证。 风水轮流转,众人都知道咸鱼即将翻身,眼神中透露希冀期待着。 柳初颜扬起嘴角,双手环抱,向周围的人扬起下巴转了一圈,比即将炸碉堡的董存瑞还大义凌然光明磊落,她字字清晰道:“你在这些人当中选择一个,亲他一口。” 说完一双美眸还略有深意的望向鹰眼,“鹰大哥,你刚刚可是笑得最厉害的那一位。” 要是景大少爷反悔,就自然成了口中王八,脸都丢到姥姥家;要是他真行动,今日之事被传出,在首城里卷起一股流言蜚语,把他传成是断袖之类的,让他找个美娇娘都膈应人。 叫你让我爬树。柳初颜扬起嘴角,心中一阵快意。 鹰眼无辜躺枪,一张俊脸瞬间变的毫无血色,真真是邪恶啊。想不到她一个姑娘家,提这样的要求竟也不害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他连忙向身后挪了好几步。环顾一下身后的众侍卫,众侍卫立马把头伸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景未央双眸危险的眯起,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几不可见的裂隙。 柳初颜一边好整以暇的用袖子扇着凉风,神色中有着淡淡的鄙夷:“堂堂丞相嫡子,莫不是想赖账?”她还等着看最有风度的王八呢。 “不会赖账。”景未央勾起嘴角,笑得如阳春三月的湖水,再没有那种冰寒的气息。只见他出手如电,柳初颜只感觉一阵重心不稳,人已经被他摁在怀里,惊骇无辜的眸中渐渐靠近一张俊逸绝美的脸,然后额头上的触感一软,有湿湿懦懦的感觉袭上心头。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在这一刻,除了心跳,世间的任何万物都是静止的。仿佛整个宇宙都毁灭,只剩下眼前这位与她四目相对的男子。 柳初颜失神的看着景未央,小嘴微张,思绪飘扬。 “好——”众人啪啪啪的叫喊声,起哄声,抚掌大笑声萦绕在周围。 柳初颜霎时间回过神,用力推攘着他结实的肩膀,急急的站了起身,额头上还残留着他留下来的余温,俏脸已经能红得滴下血珠。 “你你你你你——”她气结。 景未央纹丝不动,神情悠然。“你没有把自己排除在‘这些人’之外。” 柳初颜负气别过头,伸腿踢开一块石头,“不玩了!”自从遇上他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自己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他只需轻轻勾勾手指,她就得气得七窍生烟。 鹰眼捂嘴偷笑,见气氛渐渐转凉,不由得充当起了老好人,开始打圆场:“柳妹,不如再来一局?” “不玩了!”柳初颜唇红如胭,脸粉如桃,偏偏嘟着嘴气鼓鼓,煞是可爱。 鹰眼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只能揉着鼻子道:“就我跟你玩一局,输的人来一局冒险,如何?” 柳初颜望向那些侍卫,他们烤肉的烤肉,添柴的添柴,喂马的喂马,可是不约而同的脸颊都隐隐忍着笑。 这脸是丢到太平洋去了,若能扳回一局,也能缓缓这尴尬,不然她真是要羞愤欲死。 戒备的瞥了景未央一眼,柳初颜撇撇嘴,不再拒绝:“行,但是闲杂人等不得参与。”景未央把脸转向一边,眯着眼望着水面飞起的白色鸥鹭,方才入浴春风的神色渐渐转冷。 鹰眼拿了两只细枝在手,柳初颜抽出一枝。 “终于到我赢了一把。”鹰眼松了一口气,笑了一声。像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柳初颜放下细枝,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心如死灰。 “说吧,想要如何?” 鹰大哥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强健的肌肉曲线隐含着巨大的爆发力,可比那个景大坏蛋好得多,至少看起来脑子没有她灵活,料想也不会出太难的幺蛾子。 鹰眼挠挠头发,思虑了一会,笑道:“我也不为难柳妹了,唱首小曲儿吧,今晚儿就过了。” 柳初颜眼眸瞬间一亮,“你确定?” 鹰眼见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很是期待的点点头。 众侍卫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整天枯燥的行路,就算现在有一只吃雌蛤蟆怪叫,他们也会觉得是最动听的声音…… 柳初颜煞有其事的站直身体,粉色的裙裾卷着一圈圈的波浪,仿佛是碧荷中亭亭玉立的一支秀蕾,让人赏心悦目。 “啊——啊——”她张开小嘴,拉长着干瘪的音调,似乎在试试音色。 众人炽热如岩浆的眼神慢慢转为疑惑。 柳初颜低沉的嗓子,从低音慢慢拔高音调,然后就是魔音般的尖锐刺破每一个人的耳膜。 “啊——啊——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耶——” “春雨如酒——柳如烟耶——” 众人忍着想吐的冲动捂住耳朵,东倒西歪的躲成一团,这哪里是在唱歌,明明是在索命。 众人之中,只有景未央神色不变,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悠然自若的握着手中的酒杯。 鹰眼紧闭着唯一的眼睛,连忙摆手,忍无可忍的似乎在下逐客令一般:“好了好了,柳妹忙活一日也累了,上马车去歇会吧!” 041章南邙山贼一 柳初颜心中窃笑,脸上却展露出不悦的神情:“我唱得很难听吗?” “没有没有——”众人集体摆手,把头摇得跟鹌鹑一般,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唱歌确实五音不全,小时候羡慕那些小朋友可以在舞台上表演,等她想要学的时候,老师总是夸她手工好或者美术不错,都会把她安排在一边。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老师是在支开她,避免她这颗老鼠屎打翻了好好的一锅鲜汤。 “只可惜,走遍天下也寻不到一位属于我的伯乐。”柳初颜留下这一句,潇洒的甩给众人一个背影,一边惋惜一边朝马车走去,唇边扬起自得的笑意。 鹰眼虚眯着一只眼,黑洞洞的眼罩让他看起来高森莫测,望着柳初颜渐渐消失的背影,笑道:“景弟,今晚收获不错啊。” 此话意有所指,景未央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淡雅,举起酒杯,悄然品上一口。 夜晚的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寒凉,丝丝缕缕撩拨着聒噪的青蛙,水田旁边娃鸣不歇,有一两只扑通一声跳进水塘,惊起一片飞起的火萤,闪闪亮亮像是落下的繁星。 是夜,深沉。 景未央一步步走向马车,掀开帘子,此时柳初颜已经沉沉睡去。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条单薄的毛毯里,弯弯的眼线,细细的唇形,和窗外那一丝月牙分外相似。 她睡着的时候恬美安静,仿佛是夜露中含苞欲放的花蕾,暗香浮动中带着赏心悦目的清甜。 景未央默然坐在她的旁边,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指,悄悄勾勒着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神中浮现出难得的一片柔和。 这女人虽然聪慧机敏,毕竟涉世太少,竟然这般没有防备。想起第一次抱起她时,她轻的仿佛是一片羽毛。 别家闺秀在她的这个年纪,都在闺阁绣楼中赏花品戏,等待着父母指上一桩好婚事。有谁像她这般,独自闯荡在这复杂的人世间。 若再过几年光景,这女人心智成熟,定会是一番完美的蜕变。 他很期待。 景未央缩回手,把掉落下来的薄毯又给她盖上。 夜凉如水,一滴鲁莽的清露从叶尖落下,打碎了水中静谧的月影,波光浮动。 又行了两日,这之间车马再没有停歇,只是不停的赶路,伴随而来的还有进进出出的白鸽。柳初颜黑着一张小脸,怒火中烧的双眸此时在和一只鸽子对视,它的脚上绑着小纸卷,她却没有心情关心那个。 “说!你错了没有!” 鸽子:“咕咕咕……” “说!为什么要随地大小便,而且还要弄到我的地盘上。” 鸽子:“咕咕咕咕……”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蔑视的望着她。 “警告你,再弄脏我的衣裳,我就把你的毛全给拔了。” 小鸽子扑腾腾扇起翅膀,然后逃也似的飞出窗外。 景未央坐在软榻上,换过一张纸,用墨笔写下密麻齐整的小字。“若你温柔些,或许它们会喜欢上你。” 柳初颜蒙头倒在一旁,语气十分不善:“在牢房里呆久了的人,没有比我更温柔的了。”不许她下马车,还想让她好脾气,是神也要崩溃了。 我要洗澡!我要睡觉!我要自由! 她就不明白,同样的境况,为什么那人就可以雍容淡雅的坐在那里,连续不断的处理各种信件,而且白色的衣袍依然雪白如玉,纤尘不染。 “前方有家客栈!”鹰眼探进一个头来,正好把柳初颜那神色收尽眼底。他有些好笑的望着柳初颜。 景未央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递出一张卷纸。 “送走。” 柳初颜望了一眼窗外,荒山野岭,如果出现孤坟破碑还能说得过去,要是出现客栈,做谁的生意?她霎时想起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 “想来离一些小村落也已经不远了。”鹰眼在帘外继续补充道。 柳初颜原本暗沉下去的心瞬间恢复了鲜活的色彩,原来是快到村落了? 景未央望着窗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中都是随意自得。 “嗯,大鱼就要上钩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答鹰眼的话。 他怡然的站起身来,伸手就朝腰间摸索。柳初颜还在酝酿逃跑计划,一阵阵薄荷味和着风扑鼻而来,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瘦强壮的身躯。虽然和着白色的内衣,但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依旧无法被掩盖,令人赏心悦目。 脱衣! 柳初颜猛然惊醒,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乱脱衣服?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景未央换上一套粗布衣袍,和普通商人差不多,闻言转过头来,语气平淡无波,又有些讥讽的意味:“未出阁的姑娘,在哪?” “你!”柳初颜脸颊艳若红梅,偏偏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鹰眼!照计划行事。”景未央无视她的神情,泰然坐回软榻,朝马车外冷冷的说了一句。 驾!车外响起了鹰眼欢快的呼声。 半晌,马车急急的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客栈。柳初颜急忙抱上包袱优先下车,一路上车里的温度简直是零下好几度,守着那座冰山差点没被冻死。 景未央跟着她后面下车,望着她匆匆逃走的背影,心情没来由的好。戴着青步小帽的小二站在门口,见有人来,连忙跑过来迎接:“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柳初颜清了清嗓子,正想答话,在旁的鹰眼却冷冷抢先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就送你们二位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吧!” 什么时候鹰眼变得如此大爷,难道他不怕景未央削他?柳初颜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还未等她理清楚,鹰眼已经带着侍卫各自归位,马车扬长而去。 柳初颜呆愣的望着越来越远的车队,心中浮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就这样走了?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俯身,再次笑问。 景未央率先朝里走去,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住店!” “那请进!请进!”小二连声对着柳初颜笑道。柳初颜连忙礼貌性回了一笑,跟上景未央的步子,她很累,先洗个热水澡再说,遇到事,朝景大少爷身后一躲准没错,她也不想去深究这几人是在唱哪出。 再说人走了也好,监视她的人少了,开溜的机会也大大的增加。 刚一踏进客栈,柳初颜的脸就瞬间寒凉,破破烂烂的小屋子,暗黑的光线显得四周都是明晃晃的亮孔。大厅里就一张三条腿的木桌,其中一条腿还用土砖垫上。两条矮长的凳子,偶尔还爬出黑漆漆的甲壳虫。 柳初颜望了一下黑漆漆的屋顶,破碎的瓦片透下灰尘跳跃的束光,偶尔还有张牙舞爪的蜘蛛粉墨登场。 她不自觉的抖了抖,回身望了一下景大少爷,奇怪的是这个一路上都纤尘不然的富家大少,居然泰然自若得走进去。柳初颜皱了皱小鼻子,乖巧着跟上。 进了房间,她的视觉神经又被冲击了不少。只见小小的一个空间里,就地上铺着一点干草,上面一张草席还算完整,只是那被褥,天啦,黑乎乎的不知道多久没有人用过,被子的一角还有类似于苔藓的生物。 手轻轻一碰窗子,那歪歪斜斜的木框顿时洒下许多灰尘,呛得她倒退了好几部。 景未央就在隔壁,小二也跟过去了。估计他那边也差不多吧。再望向窗外,一人多高的荒草疯狂滋长,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山石,山石延伸出去,是中间不远处的一处湖泊。 湖泊上芦苇扬着狗尾巴似的芦花,飘飘扬扬倒是像下着一场唯美的雪景。 “不错啊,终于有一处安慰人心的地方。”柳初颜环顾一下房间,发现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那床榻,于是小心坐下去,木床吱嘎一声,发出强烈的不满。 自从遇到了景大瘟神,仿佛就没有走过好运。一路上都像囚犯一样被人监视,就连小小的鸽子都可以随便欺负自己。本该是该跟着普通商队走宽广大道前往澧县,如今却随他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又破又烂,还不能抱怨。刚刚那个掌柜的眼神飘忽,一看就不是善茬。 柳初颜感觉自己就是唐僧,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 脑子里把刚刚的地形图过滤了一遍,索性这个山野客栈人还挺少,鹰眼他们也走了,晚上出逃的几率直线上升。打了一个哈欠,她出门吩咐小二不许打扰,然后就关上房门,倒床就睡去,要养精蓄锐,晚上才有力气开溜。 诶?她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在这里? 柳初颜审视四周,发觉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前方一直有人在走,留给她一坨暗影。她的双脚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在后紧紧跟随。 “小姐,你到底去哪里了!”身后是罗紫焦急的哭喊。 柳初颜回头一望,只见百步外,罗紫黑漆漆的双眸里都是泪水,身上的气息散发着哀怨。 她刚想朝罗紫伸出手,木挽香忽然出现在罗紫身后,她笑着挥手,依旧温婉:“你放心去吧,她现在是我的了。” 柳初颜无法置信的摇摇头,抬起脚步就往那边跑去,身后一阵大力的拽扯逼迫她停下脚步,她回头一看,花无通红着双眼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银白的头发被风吹的狂魔乱舞。 “你这个臭丫头!看你还往哪里跑!” 柳初颜心中一惊,急忙挥舞着衣袖,想要挥去那种恐惧和内疚的阴影,一个借力,把那人推倒在地。 等他抬起头来时,头发已经变成墨锻般的黑色,景未央冷冷的望着她,眼神中都是猎人般的讥诮,那无形的威压仿佛就在就告诉她:“你逃不掉了……” “啊——不要!”柳初颜猛然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都是挥洒如雨的大汗,她喘着气,望了一眼破烂的窗户,天已经开始转黑。 原来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042章南邙山贼二 柳初颜松了口气,此时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便起了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楼下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头,尖嘴猴腮,瘦削的身子就像是遭受旱灾的麦子,那不算宽大的袍子松垮的挂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抖动着稀少的胡须,一脸都是怒火:“这点儿事儿都做不好你还能干啥?整天就知道吃白食,肥头胖耳的满脑子都是猪粪!” 他身边那人穿着短打的粗布衣服,肥厚的背上还打着颜色不相称的补丁,闻言只能连连点头:“是是……掌柜你不要生气,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你娘生了你这个蠢货还有反悔的机会吗?怎么不把你掐死再生一个你?” “是是……掌柜消消气……” 那掌柜只管用最尖酸的话骂着这个憨厚的小二,小二毫无还嘴的余地,只能点头哈腰的称“是”。 柳初颜眉头一皱,果然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她缓缓地走下楼,陈旧的木头发出声声不满的抱怨,吱嘎吱嘎…… 掌柜一见来人,尖酸的脸立马笑靥如菊花,立即赶上来躬身道:“客官,您睡醒了?” 柳初颜下迈的步子陡然停住,靠在一旁的的栏杆上。迎来送往的老家伙,见人下菜碟的老混蛋,刚刚嚣张的狗样子哪里还有? 她心中不喜,只是淡淡道:“嗯。” 只听又一声吱嘎,楼上的门打开了,景未央缓缓踱步出来,一身粗布衣服整洁如新,看上去玉树临风,风度照人。 柳初颜撇撇嘴。 掌柜一看,脸上的小雏菊立马变成怒放的狮头菊,谄笑的样子让柳初颜恨不得抽他两鞋底。 “两位客官可要用膳?本店有几个招牌菜倒是不错,客官要不要尝尝看?” 柳初颜难以忽略已经厮磨得如胶似漆的两片胃,虽然这山郊野外哪有什么美味佳肴可言,但是她现在确实是得先填饱五脏庙。 她故作轻松,往楼下走去,微笑道:“好,有劳掌柜的。” 景未央背着双手,冷冷的望着她义无反顾的背影,表情冷冽。不怕死的女人,这里的饭,她也敢吃。 他不发一言的回房。柳初颜听着楼上房门关上的难听声音,不屑的嗤笑一声,果然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还是受不了乡野间的粗茶淡饭。 绿油油的野菜,加上有些泛黄的米饭,还有清淡的农家米酒,就组成了这野客栈的招牌菜。柳初颜瞪着那盘天热的绿色望了半天,这才拔下头上的银簪,轻轻拨弄了下里面的菜叶。 掌柜和那个胖小二对视一眼,这女人出门在外,还挺小心。 一条筷子粗的青虫软趴趴的搭在银簪上,柳初颜笑的很是无害:“掌柜的,你们这里的小菜很绿色,天然无公害,很好,还免费赠送小肉肉?” “那个那个……”掌柜冷汗涔涔,也顾不上这女人的怪异的言语,劈头盖脸就揍向小二的脑袋,迁怒道:“混账玩意儿,还不去给客官换一盘!” “是是……”胖小二脚上就像安装上了弹簧,急急走过去,端起盘子就朝后厨跑去。 柳初颜拿起桌上的酒坛子,摇晃了几下,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意味深长道:“掌柜,这里面,可再也没有什么猫腻了吧?” “客官你放心,这是小人我亲自监督的,一定没有问题。”掌柜一盘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小心的解释。 柳初颜拔开瓶塞,对着嘴巴喝了一口,清香醇厚,还带着丝丝甜味,的确不错,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小二迅速给她换了一碟青菜,还送了一个野鸭蛋,然后上楼去敲景未央的房门。 “怎么样?”掌柜的一见他下来,连忙凑上前去问。 柳初颜好笑的又咬了一口鸭蛋,只听小二闷声道:“那位男客官说他不饿,暂时不需要吃东西。” 果然,柳初颜唏嘘的摇摇头。这个客栈隐隐中透着邪气,她还是早点开溜为妙。 “哎呦,客官实在对不住!”掌柜鬼嚎的声音忽的在身旁响起,“这酒坛子裂了,我让人给你换一坛。” 他说的是刚刚送来的两小坛子酒,柳初颜觉得这甜酒还行,于是多要了两坛。她定睛一看,果然,其中的一个小酒坛的下面,隐隐有一条歪歪扭扭的裂隙,裂隙周围还渗出来不少已经干了的酒渍。 “你们这里东西不行,服务态度还是一流的,换吧。”柳初颜脸蛋有些发热,脑袋也有些懵懵的,她笑着摆手,示意他们快去。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景未央,她幸运的与“最后的晚餐”擦身而过。 酒足饭饱后,就要舒服的享受。柳初颜要了两大桶水,关上房门闭上眼睛泡了个大澡。 沐浴完毕,整个人在汗水过后变得神清气爽,头脑也清醒了很多。迅速的把东西收拾进包袱中,确定随时可以拎包走人后,望了一下窗外的月亮,时辰还早。 她屈着腿坐在窗边,带着草泥香的清风迎面吹来,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大自然就是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本来还因为那个梦境郁闷的阴霾一扫而空。 今晚过后,就是一个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她可以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隐姓埋名,虽然她此时是毫无名气可言,但也至少让那些宵小之徒无法再寻她麻烦。 等所有的风声都过去,她那个时候应该也积攒了一笔财富,然后可以悄悄回去,使计把紫儿接走。希望到时候那小丫头不会再生她的气。 月上中天,圆轮的光盘照射着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情爱仇恨,想想那些烟雨惆怅的宋词,很多都是痴男怨女的难舍难分。 前世的时候,她的五音不全。刚上中学时,她还是羡慕那些能在文艺大会上唱歌跳舞的同学。年轻的小女儿开始了爱情的萌芽,能歌会唱的女孩子总是能够收到很多钦慕的情书。 可她就是黑暗中的丑小鸭,只能一个人在午夜的篮球场上,对着月亮悄悄的歌唱。终于有一天,她收到了第一份情书,上面写道:“不错哦,月亮都为你心动了。” 直到毕业,她也没能知道写情书的男孩子是谁,可是她感谢他的鼓励,感谢他为她开启了不可能的那扇门。 柳初颜恬淡的望着空中的月亮,思绪像是春天里无声滋长的蔓藤,不知不觉,就交织成一片藤的海洋,郁郁葱葱。 她眼神清明如泉,温柔低沉的嗓音响起: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一曲毕,柳初颜心中思绪万千,也许只有这样的夜,她才能够随意高歌。 “你昨晚可不是这样唱的。”冷不防的,一旁传出一句幽寒的男声,柳初颜机械的往旁边的窗口一看,惊得差点掉了下去。这家伙是属鬼的吗?景未央此时也屈膝坐在窗棂上,亮如星辰的眸子里有着丝丝愉悦。 “你在一旁偷听还如此理直气壮?”她语气不佳,面色不善。 景未央不答话,猎豹般急速一闪,人已经回到他的屋中,只听到冷若冰霜的声音:“今晚小心。”然后窗棂关上,仿佛他就像没出来一般。 这是无言以对了吧?柳初颜挥舞着小拳头用力一掷,一粒炒熟的小豆子直接打到了那扇窗上,只听“哎呦”一声苦叫,那粒豆子又反弹回她的额头。 “可恨!” “该死!” “黄世仁!” “诶?关黄世仁什么事?” 柳初颜捂着脑袋跳下窗,唤来小二,让他把洗澡水抬出去。 胖乎乎的小二长得虎背熊腰的,可是干起活来却像软趴趴的汤面条。柳初颜心下一叹,难怪他经常要被挨骂。 “我帮你吧。” 小二裂开厚厚的嘴唇,傻乎乎的挠挠头:“谢谢姑娘,嘿嘿。” 柳初颜觉得额头更疼,连忙打手止住。下了楼梯,两人扑哧扑哧把那大桶抬到厨房,洗澡水倒在了后院的乱草中。小二直起粗壮的腰,好不容易把摇摇晃晃的桶给摆好了,回身一看,哪里还有人? “咋溜得这么快?” 柴堆后面,一双精明的美眸密切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小二等了一会儿,左右还是不见她的人影,想来她早已回房,于是就自身走了出去。 柳初颜随即从柴堆里闪出来,远远的小心翼翼跟着,手中不忘拿一根柴棍防身。粗壮小二似乎神经线也很粗宽,虚浮的进了客栈大厅,也没有发现她在后面。 大厅里一灯如豆,昏黄的油灯无力的散发着最后的余热,油乎乎的灯座上蹲着一只灰溜溜的老鼠。 小二顾不上那只偷油的老鼠,直接去了柜台。同样灰尘扑扑的柜台上挂着一幅财神爷的画。那副画早已经褪色,大概上面供着财神,所以还是它的前面有一只炉灰坛子。 043章南邙山贼三 小二左右环视了一圈,那眼神比偷油的老鼠还贼,小心翼翼的把香炉转了一圈,轻微的一声响,他掀开了那副画,里面居然有一个门!小二刚想进去,门里就正巧出来了那名掌柜。 笨拙的小二连忙后退几步,笑呵呵的站立。掌柜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把这个吹进那两个倒霉蛋的房里,快点!” 小二胖脸通红,连忙凑上前,憨憨的傻笑道:“头儿,那姑娘俺挺中意,能不能许给俺做媳妇儿?” 掌柜的手就像如来佛的巨掌,一下扇在他的胖脸上:“干你娘的,成天就想着媳妇儿!大当家二当家还没有过目,哪儿轮得到你这个憨货!赶紧的,完事儿了一人儿背一个,扛上山去!” 小二熊一般的身子被他打了几个倒退,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脚步虚浮的上楼去了。掌柜盯着他的背影,恶狠狠骂道:“大当家是白养了这个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似乎是骂过瘾了,然后撩开画帘,又钻了进去。 柳初颜紧紧捏起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早就察觉这这些人有些怪异,不料竟是山贼乔装的,难怪这一路来都没有遇上什么风波,这山贼倒也聪慧,懂得守株待兔。 抬首凝视楼上,那胖小二应该是吹**去了,但景大少爷还在上面…… 柳初颜一跺脚,刚要冲上去,但思绪一闪,途中的往事历历在目,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人家那么nb哪轮到自己操心?景大少爷人不怎么样,但皮相不赖,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就是冷了点。当初人家也救了自己一命,这样一想,她又迈出一步。 此时,楼上恰巧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那凌乱的脚步透着些许慌张,大概是那胖小二得手了吧。柳初颜屏气凝神,就像是一片树叶贴在墙上,等到胖子也钻进了画帘中的暗室,她看准时机,大步流星极速跑上楼去。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她的房门,黑乎乎的窗口上,泛黄的棉窗纸已经被戳穿了好几个窟窿。侧耳倾听,隔壁屋子里没有任何声响。柳初颜不敢大意,她没有忘记隔壁房门开启时候那种难听的魔音。 悄悄的溜进自己的屋子,抱起包裹,刚要转身,听到了楼梯上传来清晰而微乱的脚步声,来看人数众多。柳初颜心中像是住进了一头疯癫的小鹿,此刻正没头没脑的乱撞。 她瞥了眼门边,拾起靠墙的一根木头,横插在门上企图拖延开门时间,然后直直朝窗户奔去。先前已经观察过了,窗下虽然空荡荡的很高,可是稍薇用力就可以跳上一米外的土墙。 纵身一跃,她颤颤悠悠的站在土墙上,回身望了一眼景未央的窗户,这冰山莫不是真上当了? 柳初颜小心的朝一旁挪动,拽着包裹的一角,刚要砸向隔壁紧闭的木窗,忽地腰肢一晃悠,她差点就掉了下去。肩膀上即刻一沉,有一双手稳稳的帮她固定住,温热的呼吸和好闻的薄荷香萦绕在她身边。 柳初颜回身一瞪,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你……” 眼前的冰山依旧临危不乱,泰然自若。望向她房中的窗户内,他淡道:“方才那人走后,我便来了你房中。” “他们是山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初颜也只能长话短说,不料对方听到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是故意的,明知道危险,还要把她卷入泥潭。 “走,他们来了。”景未央单手环上她的腰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窸窸窣窣的草尖上疾飞起来。 夜色浓墨,像是无穷无尽的飞纱,星星点点的流萤被惊起,晶晶亮亮像是散落在飞纱中迷失的星辰。含露的夜风吹着他们的发丝,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是谁的。 柳初颜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原本气呼呼的心情随风而散,剩下的都是兴奋和刺激。 两人飞奔不久,发觉前方只有那静谧深沉的湖泊,再无其他出路。夜色中的火把像是两股流动的洪流,急急的朝着他们本来。 柳初颜骤热的脑子冷却下来,左右望着那些火把,然后希冀的望着景未央,希望他真有凌波微步的轻功,能够不沾丝毫的水星,就飞掠过去。 那宽广的湖面像是一个静静躺着的黑色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自投罗网的食物。 两人站在芦苇铺成的厚厚草径上,柳初颜俏脸就像是火烧云般焦急:“怎么办?”前无逃路,后有追兵,如果不能另寻它法,他们就是人家围在中间的小王八,只要短短工夫就能自投罗网。 景未央精致的脸上闪过一抹精算,然后伸手一推,柳初颜“啊”的一声尖叫,就听到扑通的落水声。 “混……”那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巨大的冷水就从口鼻钻进了脑袋,眼前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空白,还有就是神经线火烧般的灼热疼痛。 忽地身下一轻,呼进口中的不再是水,而且新鲜的空气,柳初颜睁开眼睛,就见景未央正好整以暇的和她面对面,而冰冷的湖水在他们肩胛的位置起伏波动。 柳初颜慌乱中反而单手紧紧抱紧了包袱,湿透的衣服像是漂浮的荷叶在水面上晃荡。 “你干什么!”她想伸出手掐死他,这人居然敢对她下毒手? 景未央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流,朝着湖的对面轻声道:“想逃,就游过去。” 柳初颜一愣,对面?天这么黑,而且这是靠近岸的地方,谁知道湖中间是多深的水,这不是找死吗? “我……我不会游泳。”她鲜红的唇翕合了几下,开始变得发白。景未央环住她腰间的手慢慢上移,柳初颜只感觉那柔柔的触感滑过她的小腹,像是水中游曳的鱼,轻轻柔柔,可是就算在冰冷的湖中,她的耳朵也开始慢慢灼热。 “你做什么!”胸前与景未央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的心在里面急速跳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生怕他的手再往上。 景未央并未理会她的神情,伸出手紧握住她的柔荑,意味深长的冷笑道:“游过去。” 柳初颜已经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空气中都有火把燃烧的火油烟熏味,时间紧迫,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她咬着雪白的贝齿,搭上他的手:“如果我被淹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景未央另一只手瞬间扣上了她的腰肢,一脸的云淡风轻:“你做人都如此失败,你以为,你做鬼能成功。” 柳初颜鼻息间都是若有若无的薄荷草香,身体的温热也源源不断从他健硕的胸膛传过来,顿时觉得语塞,一会儿不被水淹死,也要被他气死! 景未央望着她气鼓鼓的红腮,艳若石榴,明晃晃的月亮投影在水中,一对男女相互拥抱,月亮拥护在他们周围,好像是舞台上跳舞的情侣,头上悬着专属的灯光。 “放松。”他托着她的腰,轻轻在她嫩白如茉莉花瓣的耳垂上吹了一口气,推动着她往前走。 水声潺潺,月影浮动,吵杂的声音在岸边随风忽大忽小。 果然不出柳初颜所料,湖水越来越深,她的脚尖根本够不到湖底,只能死死的抱住不停游弋的景未央,他现在就是她的浮木。 她粗喘着香气,在这炎炎夏日,湖水中温度并不凉,但她的牙齿咯吱吱打颤,全身瑟瑟发抖。 “我小时候溺过水……”柳初颜细声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宁愿再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也不愿意接受这漫长的死亡过程。 景未央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低沉缓慢,却坚毅而有力:“相信我。”说完,他把手搭在柳初颜的后脑勺上,对着那如花的唇瓣,狠狠的吻了上去,两个头颅慢慢的下沉,水波粼粼的湖面冒起了一串串欢乐的气泡。 月光如水银,倾斜在冰冷的湖水中。柳初颜丝毫不敢动,僵硬的望着对面轮廓精美的男人的脸,平时人们都直被那双眸子的利光给震慑住了,忽略了蝶翼般的睫毛。他的睫毛弯弯的,仔细一看,细密向上翘着,给那深邃的眸子增添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但这家伙竟敢变相的吻她!柳初颜气结,她并非不会闭气! “他娘的,被他们逃了!快追!”岸上人影攒动,火光迅速移走。 景未央的游泳功夫确实了得,在这远远不见头的湖中游了许久,不知是有她这个帮着倒忙的包袱,在水中不能自由发挥,还是在不远就看到了一大片草丛地,两人狼狈的游上了岸。 柳初颜双脚发虚,优先被景未央送上了岸。 他确实又救了她,但这账她还是得跟他好好算算。她虚虚的站起身,转过头怒视着景未央:“你敢吃我豆腐!” 景未央大半身浸泡在水中,仰起头,冷眸闪过一丝玩味:“那你吃回来。” 044章南邙山贼四 柳初颜感觉头顶在冒着青烟,一旦与他杠上,永远都是自己吃亏。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不打算理他,还是先找一处地方休息一下,她的双脚此时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 朦胧的月光照射下,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孤身而立的木桩子,柳初颜走过去坐上,手背不停的擦拭着双唇,这个混蛋,借势吻了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找不到揍他的理由。 景未央此时也已经上岸,不停的拧着衣袍上的水,全身湿漉漉的,头发微乱,整体散发的严峻气息大大消减。 柳初颜看到顿时有些解气,堂堂丞相嫡子,如今竟非洲难民一样,如果此时手机在手,她定会拍下来,然后发到朋友圈,八卦的家伙们一定会用口水把他淹没。 景未央没有忽略她怪异的神情,眼眸微眯,气势凌人的慢慢靠过来,嘴角似笑非笑,而且还紧紧的盯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 柳初颜紧张的后仰,一脸戒备道:“你又想干嘛?” 景未央皱着眉似乎在回味什么,语意不明道:“我要。” 闻言,柳初颜双掌交叉护在胸前,做着防御的攻势,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景未央弯下腰,脸向她靠近了一些,冷冷的语调中反而显得有些邪气:“我现在就要。”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柳初颜脸瞬间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吱吱唔唔。 景未央直直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沙哑般的诱惑:“我现在就要坐。” 现在就要做? 柳初颜瞬间从木桩上弹坐起来,她一个二十一世界的前卫思想者,今日居然被一个道貌岸然的古代臭男人给调戏了? “不知廉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她别扭的别过头,脸颊微红。 景未央的额头隐约展现出一丝青筋,他望向她的身后,面无表情:“……我要坐的是这个木桩,不是你。” 柳初颜感觉自己此时与火龙有得一拼,恨不得朝眼前之人喷射满腔怒火。她很想脱下鞋子,然后狠狠的拍向眼前这张气死人的面瘫脸。 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克星,长时间呆在一起,她都要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练成铜墙铁壁了,因为往往要被气得内出血的时候,她总是没法发作。 “……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闪身着让开,不想再和他说一个字。 明月璀璨,像是无人能当的火球,生生的给西边的黑云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银白的云边参差不齐,像是凶狼口中森然的獠牙,泛着诡异的光芒。 月亮下面是黑色的林子,升腾在平静的湖面之上,像是一座神秘的小岛。月光所到之处,水面竖躺着巨大的银白光柱,光柱上陆陆续续都是黑色的移动的斑点。 只见那些斑点越靠越近,柳初颜心中一惊:“他们追来了?” 景未央稳稳的坐在木桩上,仿佛那是君临天下的至尊宝座,而他就是睥睨天下的王者,静谧莫测。 柳初颜一呆,身旁这家伙怎么没有动静?难道自己已经被包围,已经无路可逃了吗? “快点!她们在那里!”小船们迅速靠岸,明晃晃的火把晃着一个个狰狞的鬼脸,他们手拿大刀巨斧,阴邪的笑声像是鬼哭狼嚎。 片刻功夫,他们就被人众星拱月的围在中央。 那客栈的掌柜,一改方才那点头哈腰的谄媚样,一手握着铁鞭,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另一边手掌,狞笑道:“跑啊,你两倒是跑啊。” 扫视一眼,景未央缓缓的站起身,笔直的背脊像是挺拔的巨松,俊逸的脸色丝毫没有变色,依旧镇静自若。柳初颜见状,心中已经有数,自从遇到了景大少爷,好像还没有吃过亏,见到来人他如此淡定,想来是已经想到应对之法。 做戏做全套,样子还是得装。 柳初颜脑海中盘算一番,像是中箭的兔子一般躲到他的身后,偷偷瞄出一只可怜巴巴的眼珠,身体哆哆嗦嗦:“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抓我们?” 景未央侧着脸,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臭娘儿们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叫你活不过我的铁鞭!”那扮作掌柜的山贼怒道,正要扬起铁鞭。 “头儿!”一位身板瘦小的山贼连忙制止,弓着背跑过去,凑在他的耳边耳边窃窃私语。山贼头儿凶横的目光变得稍微柔和,他举起铁鞭向着那个胖山贼,示意他去绑人。 胖山贼扭着肥熊一般的屁股,屁颠颠的拿起绳子朝二人小跑过去,还没到跟前,就陡然停住脚步。 景未央负手站立,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却有种凌云高贵的霸气,他只是冷冷的望着胖子,胖子就觉得那眼神仿佛是最锋利的刀,随时能砍向自己的脖子。 “头儿!俺,俺不敢!”胖喽啰回身,脸颊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 掌柜山贼虎目一瞪,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向那胖子劈头盖脸就是一扇巨大的五指山。“干你娘的,除了吃你还会干啥!”打得胖子退了好几个趔趄。然后他一手扯过绳子,把柳初颜和景未央分别绑了起来。 “老实点儿,走!” 丢下恶狠狠的一句话。柳初颜只觉得很好笑,还没乐起来,就被些衣布条蒙住了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鼻息间若隐若现的薄荷香,带着温热的水汽,柳初颜知道景大少在身边,心中自然安静恬静。虽然这个人有一张三寸不烂之毒舌,但是功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结合总总事迹来说,鹰眼离开,很可能是一个幌子。 队伍身后落尾的两人,他两赶路时倒也不急,踩着地上的草发出的声音轻重不一,显然两人的身材胖瘦有着差异。 柳初颜糊里糊涂的走着,反正前方有人带路,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且跟着就没错。已经入套,既来之则安之,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景大少爷顶着。 “你刚刚在头儿面前说了啥?”柳初颜听声识人,知道是那个胖山贼,语音中有些憨厚的傻气。 “也没说啥,咱大当家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我看这男子气宇不凡,大当家说不定会看上眼儿!”另一个尖细一点的声音不怀好意的响起。 “要的,那姑娘也长得水灵灵的,咱得对她好些。”胖山贼依然贼心不死。 “你就憋想了,别忘了,二当家可是咱大当家的亲弟弟!”尖细的声音带着些惋惜和鄙视。 此言一出,柳初颜倒也就忽略了自身的处境,想着那个大当家,虬髯的胡子,粗圆的肚子,然后带着**的笑容,朝着身旁景大少这堆香喷喷的鲜肉而去。 额……她激灵的打了一个寒颤。bl也不是这么玩的。景大少爷如果知道了她脑中的黄色废料,一定会把她的脑子给拧下来。柳初颜扬起嘴角,乐呵呵的无声窃笑。 她被蒙着眼睛,无法辨别方向,只觉得着弯弯扭扭的小路像是唐僧师徒的十万八千里,不但上上下下,还得淌水过河,偶尔那河水还在头上,冷不丁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旁有人的回音,还有泉水的叮咚声,她猜不出自己到了哪里。 “爹爹,你回来了。”一个小孩子清脆稚气的童声,连带着串串回声,清晰入耳。 “乖。”只听那山贼头头哈哈大笑,然后一个大力的使劲,小孩儿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料想是他把孩子给举起来逗乐。 “带他们过去!”两手逗弄着小孩,掌柜山贼不忘吩咐。 柳初颜紧紧拽住景未央衣角的那只手已经冒出了冷汗,想来她们已经到了山贼的腹心之地,孩子和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若有若无的响起。 “快走!”身后有人开始推攘。 她感觉又走了一段路,身后滴水的声音渐渐远去,风声也变小,还有暖暖的花香传来。蒙着自己双眼的布条被人扯下,柳初颜条件反射的眯上眼睛,然后慢慢睁开。 身后有人,她立即朝后看去,那带路的山贼并非是刚刚抓她头山贼头目,此时他正**着精壮的上半身退去。他的身后,也就是她刚刚来的地方,远远的可以看到长长的水帘,像是密密麻麻从天泼下来的珍珠。 水帘洞?柳初颜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官府找不到这伙山贼的老巢,这“山寨”竟是匿藏在瀑布之中! 这个类似于水帘洞的地方是一个如大广场般宽广的地儿,看似能容下三四百人。广场四周围着的都是无数黑洞洞的小门,想来是一个小门里的小洞住着的都是山贼们的亲人。 小门里进进出出的多是男人,他们穿的五花八门。既有富家老爷的绫罗绸缎,又有乡下老汉的粗布黄衫。 头上的打扮也是千奇百怪,油乎乎的头发油的包裹着黑布的头巾,油的斜斜歪歪的扣着四方瓜皮帽,甚至还有的戴着只有冬天才能见到的狗皮遮耳帽,更有甚者只是像野人一般连胡子一起披散着毛发。 这些人显然都是打家劫舍度日,抢到什么东西就凑合着用。 045章混世魔王一 女人和孩子出来的比较少,就算胆子大一些的,偷偷的冒出好奇的头颅,也只是在石门处惊鸿一瞥,只要柳初颜回望过去,她们就像是羞羞答答的小松鼠,立马闪身回洞消失不见。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石门里隐隐传来吱吱嘎嘎石磨的声音,还有劈柴砍木的碰撞声,小孩子叽叽咯咯畅怀的笑闹声,凶犬汪汪的狂吠声……浓浓的生活气息掩盖在叮叮咚咚的泉水声后,不注意听,很容易就忽略掉。 洞庭的最上方突兀的高出一些平台,略窥一下估摸是光滑的大理石的,旁边各有两根一丈来高的灯柱,灯柱顶上各自放着造型奇特的水晶头骨灯。 头骨灯中央各有一簇小小的灯芯,幽幽的眼窝处冒出两道蓝色的火苗,映得四周也变得诡异奇特起来。 平台顶上打下一束跳跃的阳光,细蒙的尘埃像是打碎的星辰,从那遥远的九天银河倾斜而下。 阳光的中心位置也燃烧着令人窒息的“火苗”,火红的长裙包裹着她妖娆丰腴的身体,女人媚眼如丝,细长墨黑的眼线斜飞媚翘,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电力十足的马达。那细挺精巧的鼻子下,一张饱满如草莓的红唇,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啃上一口。 柳初颜不由得赞叹,如此令人生津的女人,简直就是让是十指大动的点心。转头望了一眼景大少爷,她顿时有种要抽他后脑勺的冲动,这么美丽的女人,居然毫不所动,那眼神好像美女和这洞里的石头一样,平淡无波。 那扮作掌柜的山贼头头躬身上前,离那女人有一米远的位置,小声唤道:“大当家!”妖媚女人眼皮不抬,伸出一根嫣红的蔻丹指甲,语气慵懒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说吧,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 山贼头头讨好的笑笑,小心翼翼道:“大当家,这次我给你带回来了两个人——” “本小姐什么人物没有见过,钱财留下,把人扔出去!”妖媚女子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随意道。 留下钱财?柳初颜心中简直想要骂娘,她只有一个包袱,包袱里已经是她的全部家当,刚才在路上还被那山贼夺去了。如果把她单独赶出去,难道要像野猩猩一样来一个鲁滨逊漂流记? 回头瞪了一眼景未央,这件事儿完了,要是不赔付她银子,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景未央却一点也不来电,只是冷冷的看着上首的女人,好像是在看即将要死的猎物,危险且致命。 山贼头头闻言连声道:“是是——”回首招手,示意喽啰拿过包袱,打开送到那女子面前,嗫嚅道,“大当家……只有这么点儿。” 柳初颜望着她那干干瘪瘪的小钱袋,感觉一副心肝都在剧烈抽动。钱袋里的里面的金银子不多,但也够她建立一个新家过活的。 闻言,那妖媚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嫌弃的瞟了一眼那寒酸的钱袋,忽地,她头上的阳光仿佛不是照耀在她身上,而是在她眼前的男子身上,她的双眸完全被那眼前的来人吸引。 只见来人只是一件普通的青布汗衫,可是在他精壮颀长的身材下有种不同凡响的气势,仿佛他生来就是这群峰之中最高的那一座,有着睥睨天下的威严和俊秀无双的轮廓。那薄削性感的唇线,那漆黑深邃的眸子,还有挺直如峰的鼻梁,无不像千万只勾人魂魄的手,轻轻的撩拨着她的心。 山贼头头见那妖媚女子此时傻愣愣的望着那个男人,不由得小心的提醒:“大当家?”妖媚女子回过神,指着景未央,勾勾小指头,高傲且妖娆:“你给本小姐过来。” 景未央不悦的皱了一下俊眉,他俊脸寒霜,站在那里像从天而降的神祗,丝毫没有要屈人之下的意思。 “本小姐叫你过来!”妖媚女子开始焦躁,还没人能够忤逆她的意思。 “大当家叫你过去!”山贼头头突然的推他的后背。如果在平时,凭着景未央的武功,这些人根本沾不上他的衣角,此时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只是顺水推舟的往前踉跄了几步。 柳初颜眼角猛的一阵抽搐,这演技也真是炉火纯青,人长得好,连摔跟头也这么的优雅从容。 景未央步履从容,像是巡视天下的帝王,一步步的往上走,仿佛那里不是妖媚女人,而是至尊无上的宝座。妖媚女子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气让她的心跳在加快,娇艳的脸蛋上腾的升起了羞人的红云。 “你叫什么名字?” 景未央依旧冷冷的看着她。柳初颜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心中暗叹一声完蛋了,这腹黑的冰山若是情窦初开被迷傻,那她的赔偿费找谁要去。 妖媚女子皱着好看的眉毛摇摇头,颇有些惋惜道:“你不会说话?” “大当家,他——”掌柜山贼连忙上前解释,结果被她的一记狠目吓退了几步,仿佛不满他的多嘴。 妖媚女子就如一只发情的苍蝇,围着景未央转了好几圈,最后笑的很是温柔,生怕吓跑了他。“本小姐中意你,你当我的压寨相公怎么样?”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命令的语气。 景未央依然像一尊石像般矗立在上,柳初颜心中却是忐忑不已,千万不要一时脑热,好好的丞相大公子不做,改行做山贼,那她亏大发了。 妖媚女子那浓黑的眼线渐渐拉细拉长,好似那锋利刀口上森寒的锐气,她的耐心已经耗尽。 就在这时,景未央微不可视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依旧冷冰冰的,但是妖媚女子的脸上瞬间展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从腰间抽出佩刀,利落的一划,绑着景未央的绳子瞬间如断了好几截的蛇,散乱的掉在地上。 妖媚女子急不可耐的握住他的双手,冰冷刺骨的寒冷并没有打消她火热的感情,她真诚的对视着他的眼睛,希冀道:“我叫曹月月,你可以叫我月月。” 柳初颜的三观顿时像是破碎的陶瓷,细碎细碎的,这就是粗鲁山贼们的女大当家?完全不符合她这一身行头。大当家怎么看起来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想想千娇百媚的女狐妖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萌哒哒的萝莉乖,额……好恶寒。 不过景大瘟神他到底在闹哪出?是假戏真做,还是真的就便宜的卖身了。真是的,难道猪肉都廉价到这种程度了吗?偷偷的环顾一下四周,她又一声叹息,压根没法溜啊! 掌柜山贼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大当家果然看上了这个小白脸,相比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粗鲁汉子,景大少爷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哥儿,当然就相当细腻的。 幸好刚刚没有动粗!不然大当家的还不剁人。回身望了一眼那个扮作小二的瘦山贼,悄悄的竖起一根大拇指,那小子眼中精光一闪,裂开牙齿坏笑。 柳初颜看着眼前两人无声的交流,心中暗骂狼狈为奸,还没来得及鄙视他们,身子猛地被人往前一推,轮到她踉跄几步了。 “大当家,这个女人姿色还不赖,要不要唤二当家出来啾一啾。”掌柜山贼趁热打铁的巴结。 曹月月用无限挑剔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柳初颜,尖着嘴说道:“姿色平平,身板瘦小,想来也不识字,我弟弟哪会看得上她,三当家应该中意,送他房里去吧!” 柳初颜低头看着自己那不算是飞机场的小小山包,靠之!她要是能挤挤,怎么也能是性感的辣妹。怎么在就平平又板板了?顿时感觉头上笼罩上一层黑线,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 掌柜山贼厌恶的看了一眼柳初颜,示意她不要多事儿,然后谄媚向曹月月道:“三当家昨日已经出寨打猎去了,此时不在房中,也不知何时归来。”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不过是去打个猎,直接把她扔进去,把门锁上,别让逃了就是。”曹月月暴躁起来。 掌柜山贼连连点头,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别看他们的头儿娇媚可人,一旦凶横起来,没有几个弟兄是她的对手,不然怎能雌压群狼,管理山寨。 他狠狠的一推柳初颜,柳初颜“啊”地一声差点摔了个狗啃屎,不对,现在趴下去肯定是磕掉门牙,地上全是硬邦邦的石头。 她稳住身形后,抿着嘴望了一眼景未央,这一笔账,一定要加薪。 景未央先是眉头一皱,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曹月月瞧见这一幕倒是不喜,直接拉着他坐到一边,背对着门的方向,笑语嫣然道:“相公,我们三日后成亲可好?”说这话的时候羞目低垂,不能自已。 景未央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紧致的喉咙里生不带任何情感的挤出一个字:“好。”曹月月顿时如一股酥软的电流刺进她的心脏,愣了半晌,她才期期艾艾道:“你……你会说话?” 046章混世魔王二 景未央僵硬的点点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曹月月闻言倒是欣喜,“甚好。”拉着他再站起身,“相公你跟我来!” 走了几个洞口,进了一间最大的洞,料想是这女子的闺房。里面不像一般女子摆挂什么琴棋书画,而是各种弓箭弩刀,还有一些栩栩如生的动物,只是凑近一看,那些动物的眼睛都是死气沉沉的,原来是风干的标本。 曹月月步履微熏的朝床榻走去,其实是一块儿很大的石头,上面铺着昂贵的丝绸棉被。 “相公,咱们歇息吧……”她双眼直视着他,欲语还休。 景未央站在门口的位置,冷冷道:“成亲后,再一起。”曹月月被他拒绝后倒也不恼,爽快的道:“好!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领着景未央去了她旁边的寝洞,吩咐好两个喽啰在洞外盯着,自己回了房。 然而另一边,柳初颜此时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感觉自己像是钻进了蚁穴,弯弯曲曲,绵绵绕绕,也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个弯儿,只是不停的有巨石拐角出现,她就得即刻跟上去。 水帘洞到底不是人住的,任凭她有着再怎么猴精的脑子,这么多洞口也实在难记,当时还想着把路线记下来,逃跑的时候才更有把握,如今她能记得自己姓什么就不错了。 难怪官府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巢穴,这里九曲十八绕都不止,进来的人就是进了一个巨大的天然迷宫,打起来还不是地道战,熟悉的人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熟悉的人只能是风箱里的老鼠,受到的只有是山贼和上官的气了。 山贼把她推进了一间房,然后木门一合,从外面上了锁。 隐约记得要把她送给什么三大当家,锁进房中,那人也不给她解绑? 柳初颜环顾了一下房间,除了床毯,就是一些狐皮绒毛挂在山洞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道具玩意儿在桌上堆着。柳初颜眼尖看到一把剪子,过去拿着剪子剪开了绑着自己的绳索。 松了松经骨,寻了张垫子坐了下来,回想这几日种种经过,自己得开始思索新的逃走方案,毕竟小命是最重要的,这个景大混蛋倒是入了美人怀,翻身把自己也踹进了火坑。 现在她的身份,该是这里三大当家的女人,想想电视里山贼的形象,肥头胖耳,袒胸露肉,笑起来的时候满嘴的黑烂牙,瞧这个猪窝似的屋子,就知道是一头邋遢的死猪。 莫非他长这样的?柳初颜感觉胃里一阵闷抽,差点呕出来。 又或者那三当家一脸尖嘴猴腮,长着一对儿蚯蚓似的八字须,凹目凸鼻,像一只猥琐至极的秃鹫。 再或者是满头须发的皱纹老人,驼背熊腰,走起路来像是鹿鼎记里那位吃了三尸脑神丹矮头陀,或者是没有烧饼炉高的武大郎。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觉背脊上的风嗖嗖的寒,心中暗自把丞相府那家子都问候了一遍。柳初颜懊恼的甩甩头,不管这三当家长哪个样,她都hl不住啊! 欲哭无泪的倒下床毯上,闻到一阵馊臭的怪味,这毯子估计是几百年没有洗过了吧。这三当家就算有潘安的容貌,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人。 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她握起拳头东敲敲,西砸砸,决定发掘一下这个房间有没有什么暗道。谁知道在床榻不远处的一处墙传来空空的轻响,柳初颜心中一跳,果然被她发现了一个暗门。等她进去以后,顿时有些失望,不是什么秘密宝藏,更不是什么逃生密道,柳初颜有些失望的关上暗门,原来就是一个简易的洗漱间,还有一个臭气熏天的马桶。 她把自己甩回床毯上躺着,双眼直直的望着光秃秃的岩石顶部,若是自己怎么属穿山甲的,就可以打地洞逃之夭夭了。似乎是不甘,她坐起身,又一次走到门边,使劲儿的拍着木板门。 “有没有人!” “外面有人吗?我饿了!” “我要去茅房!” “我要死啦!” “……” 回答她的当然只有免费的风声和水滴滴答声,不知道这个三当家是不是人缘不好,连住的位置都没有什么人,不然的话也可以拐个妇女或者骗个小孩什么的,至少也有逃出去的希望。 虽说这两个行为都有些卑鄙,可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再说这些人是山贼,烧杀抢掠的恶盗,和他们也不用讲情义。 洞外外面没人理会,柳初颜只得在洞里来回溜达数羊。 “一只,两只、三只……” 她必须找点事来让脑子思考,不然这样无声无息的关着,保不齐自己会疯掉。 要不是他要以身犯险,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好啦,虎子倒是没抓着,把她给赔进来了。这个万恶的景霸道!她的烦躁和不安都化成了无数个圈圈,把景大少爷诅咒了千万遍。 这人若有了对比,就一下想起了更坏那人的好。以前的时候,柳初颜嫌弃花无那个家伙粗鲁,毒舌,一根筋。现在想起来,虽然景大少爷多金,高帅,可是那可靠程度实在是不敢恭维,至少花无更易近人,危险的时候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如今她无论是否情愿,景大少爷都不容反抗的把她给裹挟进来。 柳初颜忍着要呕吐出来的冲动,忽视鼻息间那种馊臭的怪味,躺在唯一的床上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要扔下花无,至他是一个称职的保镖,一个合格的朋友。 难道正因为扔下他,所以报应才来得这么快吗?她学着花无习惯性的动作,双手环抱住脑袋,一条膝盖搭在另一条上面,吊儿郎当的敲着二郎腿。 她无声叹息:“好怀念你的银发飘飘。虽然你不在,可是你的音容笑貌……呃……好像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话……” 好吧,她承认,景大少爷她不敢指望,现在只是很想很想花无出现,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记得“不差钱儿”说过,你别看我岁数小,但我总结了,其实这人的一声可短暂啦,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哈,眼一闭不睁…… 柳初颜现在是闭着眼的,她很想睁开,可是没有力气。 时光飞逝,两日过去了,她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就她一人还在喘气,无论她绞尽脑汁都没法让外面的人把风的人松懈。 如果她说肚子疼,外面的人会扔一包巴豆进来;如果她说要自杀了,外面的人会扔进来一把剪刀;如果她说要饿死了,外面的人会送进来猪食…… 至少在柳初颜看来,在如此糟糕的心情下,破裂的陶碗里盛放着馊冷的汤,而后还漂浮着不知名的野菜就是喂猪的食物。 外面的人一定油盐不进的茅坑里的臭石头。她的嘴唇都说麻木了,干裂的缝不比那晚上的缝儿好看到哪里去,可是依然没有人理她,也没人来探望她。 在脑中思维即将变成一乱理不清的乱麻之前,柳初颜揉着油乎乎的头发,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今晚等那大汉再送饭来,就算把他击晕也要逃走。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她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啊!那景大少爷此刻指不定多乐呵,人家有酥软的美人怀,醉生梦死中早就把她这个受牵累的倒霉蛋忘了吧…… 什么釜底抽薪,什么一网打尽,男人的骨头最软了,就算是钢铁汉也有称为绕指柔的。 柳初颜现在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了,这样的大热天,几天几夜不洗澡,她毫不怀疑还没有逃出去就要被虱子给咬死了。 由于她没事就睡觉,不分白天黑夜,毕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好打发时间的娱乐就是睡觉,所以不知道时辰,只是看到缝隙里透进来的薄光判断是白天。 算了吧,大白天洗澡也没什么!柳初颜嫌弃的拉开衣领,皱着鼻子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感觉自己就是那快要出绿油油长毛的臭豆腐。 别看这个三当家是一个头目,屋子里寒酸的要命,一件儿换洗的衣袍也没有,就连她的包袱也被人收了去。她硬是忍了两日,担心在洗澡的时候会有人闯进来…… 但这样的情况不知会维持到何时,她可不愿意变成千古来第一个被自己熏死的人,那也太窝囊了。 再次走进了暗门,这个洗澡的小山洞并不大,放置两个装满清水的水桶,还有一个大浴桶,还有一个大灶坑,一堆柴火,头上有个通风的洞口。 柳初颜捏着鼻子,嫌弃的把马桶提出来放到角落旁。 毛爷爷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柳初颜现在就要好好听毛爷爷的话,自己烧洗澡水。 那两个水桶清水打上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平静的水面上蒙上了一层灰纱,还有几只不明飞行物悲壮的尸体,这些都不能阻挡柳初颜的洗澡大计。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无法挑剔,只能用手捧成勺子的形状,把水面清理干净。撕下一小块兽皮毯擦干净浴桶,然后升起了柴火,百般无聊的等水烧热。 相比于她的孤冷凄清,此时广场中却是热闹非凡,众人就像是辛勤的工蜂,忙忙碌碌的就为了他们唯一的蜂王后,因为蜂王后要招王夫了。 047章混世魔王三 整个大厅里红绸高挂,彩灯复悬,每个人都喜上眉梢,那些粗犷的山贼们都系着红腰带,红光满面的就像是自己要娶新媳妇一般。品书网.. 而那个即将成为王夫的景未央却如丧考妣,阴沉着脸冷冷的望着这一切,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静的可怕。一旁妖娆妩媚的山贼女王曹月月却是媚态横生,娇美不可方物。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一直握着景未央的手,也不管对方的情绪,坐在旁边像一个思春的小女人,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相公,你不高兴?” 景未央就像是这座八方不动的大山,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雕塑。 “因为那个女人?”曹月月缓缓把头抬起来,深黑色的眼线拉的极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寓意不明。 见景未央未答话,曹月月就像是踩着尾巴的猫,理解跳起来尖嚷道:“敢抢我的男人,我可以让她死!” 闻言,景未央侧过脸,拉住她的胳臂,并没有用什么气力,就把她拥入怀中。曹月月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顿时又化成了一汪春水,声调不由得低了下来:“我不管她是你什么人,你心里只能有我!” 景未央把怀中之人抱的更紧,眼中的不明因素一闪而逝,只听见他语气无波道:“出去走走如何?” 走?曹月月神经质般推开他,直视他的眼睛,怒气开始飙升:“你想趁机逃走?” 景未央柔化一边嘴角,语气缓和:“不逃。” 曹月月感觉一双强硬的拳头直接打在了棉花上,这个男人真实身份来历不明,甚至连姓名也不愿告诉她……但他高贵雍容的气质,独一无二的脾性,还有俊美绝伦的长相,就算是致命的毒药,她也心甘情愿把他吞下去,与自己融为一体。 几天来他一直不冷不热,如今好不容易提出了要去,她肯定乐意奉陪,喜笑颜开道:“好!相公!我相信你!” 突然间,一个不和谐的讥诮打破了她的甜蜜。 “哟哟哟,几日不见,大当家的居然寻了个相好啊。” 曹月月闻言,脸一黑,抬首望去,只见来人缓缓走近,由于门口背光,先是看到一副精瘦灵巧的身影,随着金色的醉光,让他的脸显的有些狂放不羁。虽然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袍,凌乱的头发后面用系着一条潇洒的小辫子。 他两手搭满各种猎物皮,裹挟进来的风都带着膻腥味,给麦色的皮肤增加了很多强健和洒脱,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山贼,也是满满的抱着猎物的尸体。 曹月月那双妩媚的大眼睛瞬间凌厉,她缓缓站起来,怒道:“石安竹,你招呼都没打就擅自出寨,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那名唤作石安竹的少年扔下那堆动物皮,依然带着不是很和善的笑意:“啧啧啧,大当家,你我那常年累月的破账可能一时半会之间算不完,还是留着下次再算吧!” 顿了片刻,他似乎偏着头想了什么,故作恍然大悟:“不过你再也不是没人要的了,恭喜你嫁出去啊,恭喜。” 曹月月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他,气得浑身哆嗦:“狗嘴吐不出象牙,再多说一句,本小姐打断你的腿!” 石安竹吓的倒退一步:“好好好,不说不说,你消消气。”本以为他是真的畏惧,谁知道他更近一步,嬉皮笑脸道:“本来就已经人老珠黄了还动不动就发火。” 只见一道银光飞来,石安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像是灵活的猿猴,几个利落的跟斗就翻出一丈远,他的脚下堪堪射入一排类似于飞镖的东西。 他激灵的打了一个寒颤,那些暗器上面都闪着亮汪汪的蓝光,一看就是萃了毒的,啊!最毒妇人心啊! 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大当家,我去看看我未来娘子,希望你眼光不会太差,嘿嘿嘿。”说完,他就朝两旁的石门跃去瞬间不见。其他山贼刚刚松了一口气,不然两大王干架,他们小鬼就得遭殃。 突然,黑漆漆的洞口探出一个狡黠的头颅:“你们两个,负责把那些皮给收拾好了,否则不许上炕抱娘子哟!”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曹月月简直气炸了肺,她一声尖叫,就冲上前去,在那堆扔下的兽皮上狠狠的踩起来,仿佛那是石安竹那张欠扁的脸。 景未央本来就阴沉的脸又加深了几分,未来娘子?那种摧天灭地的杀意瞬间散发,电光石山间又收了回去。景未央上前握上曹月月的手,淡淡道:“消气。” 曹月月心下一暖,忽的觉得也不能太过了,还没成亲给他的印象不能太差,只能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乖巧应道:“嗯!相公。” “他是石安竹,寨中的三当家,没什么事,大可不必理他。” 景未央几不可闻的点点头,只是那句“未来娘子”怎么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他的心,反正,不舒服。曹月月抱着他的手臂,想要转移这个不愉快,笑着道:“我带你去洞外看看!” 而另一边,他们口中的那“未来娘子”此时正坐在炉灶面前,一双还算是明眸的眼微微闭着,她头一沉,直接滑下撑着下巴的手,瞬间惊醒。 柳初颜迷迷糊糊的望着腾腾直冒的热气,知道水已经烧好,于是站起来把它们打入破旧的浴桶中。她调入一些冷水,手探进去试一下,水温刚刚好。水不算多,但是也够她洗了。 侧耳靠近房门,听到外面一切正常,这才返回暗门,还不忘用棍子把门抵上。没有香波浴液,幸好她找到了几条老掉牙的丝瓜,脱掉瓜子的瓤子正好可以当做毛巾。 温热的水好比天上的瑶池温泉,她躺在里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身上所有黏起来的气孔都雀跃着张开。 “嘎哒——”一声,门瞬间被人拉开。 柳初颜放松的身心一下就舒展开来,直接连头都没入了水中。浴桶上传来嘟嘟的敲击声,柳初颜慢慢的浮起来,睁开眼睛见清了来人。 她气的直想骂娘,靠之!呼天唤地好几天不见一个鬼,这刚刚洗澡,就引起来了一个色鬼。 他大约二九年华,粗黑的眉毛下,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慢慢都是邪气和笑意,此时他双手抱环,吊儿郎当。五官神采飞扬,十足十的痞子样。 “啊!滚出去!”柳初颜双手护胸,长发遮掩,就算不能露出重点的春光,她也是羞愤难当。 “看来我来得太早了啊,再迟一点进来说不定还能看见一副美人出浴图。”那小痞子很有兴致的摩挲着下巴,一副唏嘘哀婉的可惜样。 柳初颜煮熟虾子般的身体滚烫的不行,她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处在劣势的时候,就要韬光养晦,不然把对方激怒,吃亏的当然是愚蠢的自己。 她尴尬的笑笑,确定那是最大弧度的善意,柔声商量:“有事好说,你先出去,容我穿上衣裳。” 小痞子当然不会乖乖听她的话,他笑得很欠抽,而且还一步步靠近。 柳初颜的一颗心简直就像是扔进了沸油锅里,煎熬急跳,一双戒备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最脆弱的地方,眼睛,鼻子,喉咙,或者是裤裆之间…… 就在她以为他要走过来的时候,紧紧捏住的双拳都不停发抖,没想到他只是走到一边,捡起柳初颜脱下来的衣服,认真端详一下,然后回过头,痞痞的笑道:“要我帮你穿吗?” 柳初颜怒极反笑,不过那笑容如果用温度计来测量,绝对在零度以下。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小痞子连忙笑着摆手,脚步却向后面退去:“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柳初颜觉得还是揍眼睛比较好,因为他那双眼睛最危险,而且最讨人厌。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等到退到门边的时候,这才把衣服放下,笑眯眯道:“我未来娘子居然长得这么可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迅速关上,柳初颜捏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无语的望着门边的衣服,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他的笑容好像狐狸,她并不打算站起身。果然,下一秒,门又开了。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扔了个包裹进来,刚好滚在浴桶边。“嘿,未来娘子,你的包袱我给你送来了,不要太感谢为夫。” 柳初颜的眼眶都要瞪裂了,这个家伙! 门又关上了,隔着一层石板,小痞子那光明磊落的声传了进来:“为夫绝对不会偷看的。” 为夫?为你个大头鬼!要是敢强来,柳初颜毫不怀疑自己会像建宁公主般,给那个“狗驸马”来一个树下剪桃。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子,本来是纯良无害的小绵羊,自从打算自力更生,早就在和那些地痞流氓的过招当中历练出来,逼急了的时候,把羊皮一脱,跳出来的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见他又走开了,她生怕这个什么泼皮再次返回来,只好泡在桶里,一双耳朵就差变成老鼠耳,竖得高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是故意让她放心,每一步子都走的极重,到最后已经没有一点声响。桶里的水已经变得冰凉,加上心惊胆寒,柳初颜抽抖个不停。 伸出手臂,小心的勾起地面上的包袱,眼睛却像是钉在门上般,死死的戒备着。 048章混世魔王四 她毫不怀疑,要是那小子敢进来,一定会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然后当鱼泡泡踩。打开包袱,柳初颜的心顿时和桶里的水一般哇凉哇凉的,除了衣裙没有动,钱财都没有了。那张地图沾了水,此时干了也成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废纸。 在江湖中行路难,没有钱的路更难! 本来还想着逃跑计划,这下倒好,没有钱银开路她的一双莲花小脚能跑去哪儿? 不过这种消沉的情绪只持续了几分钟,柳初颜迅速的穿好衣服,脑海中迅速冷静下来。掉进了山贼窝,她们的头领也就算了,那女人一看就对自己有敌意,肯定靠不住。 那个至今未谋面的二当家,摸不准脾性,说不定和他姐姐一样狼心狗肺。 还有景大少爷,指不定现在正美滋滋的享受,那女人姿色不错,就是性子火爆了些,看她的腰肢,扭得跟蛇精一般,那床上功夫……柳初颜摸摸鼻子,想远了,都什么时候还在想这些无用的黄色废料? 现在能利用的,估计也就这个吊儿郎当的三当家。 柳初颜紧紧的系上粉色软绦带子,漆黑水灵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算计。既然他是一个混世魔王,她就是智高一筹的女道士,不是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就见柳初颜粉裙飘逸,一头黑缎般的秀发斜披在肩上,她的嫩如白璧的手撑着门框,眼媚如丝,笑盈盈的望过去,活色生香的标准女妖精。 顿了一会,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撑着门框的手臂也隐隐的开始抽筋,原来三当家根本没有望过来,而是撅着屁股,正趴在床上,像狗一般到处嗅着什么。 柳初颜只觉得天雷滚滚,外焦里嫩。敢情摆了半天的pss竟没人欣赏。她心中恶寒,放下手,冷冷问道:“你做什么?” 闻言,石安竹的立即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脸的迷醉,笑得迷离:“还没有成亲,床上就都是未来娘子身上的香味,为夫心里高兴。” 柳初颜顿时感觉一脸的黑线,上天为何不来一记闪电劈死这个变态的娃。她把包袱扔到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一把缺了牙的小木梳,然后缓缓的坐到床边,低首梳着秀发,时不时抬首望着他,正想研究山贼怎么是一样一副构造。 石安竹坐起身,微微向她凑近了些,嬉皮笑脸道:“未来娘子怎么这样看着为夫?”柳初颜倒也收起了那小女人心态,也凑近他一些,吐气如兰,眼波流转道:“你——喜欢我?” “第一眼见到我的未来娘子时,我就喜欢上了。”石安竹挑了挑眉,丝毫不掩饰自身的情绪,只是不清楚是真是假。 柳初颜脸更贴近,眨巴着水雾的双眼,自我感觉电力十足。 “那你要与我成亲吗?” 石安竹贪婪的吸着她身上传来的幽幽香气,顿时觉得心猿意马,“嘿嘿嘿,美人相伴,有何不可。” 柳初颜葱白似的手指卷上一小股长发,然后慢条斯理的梳理着,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妩媚。“我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反正都已经被掳回来了,你这人我也不算讨厌,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下半生是指望你了,你可否能护我一世长安?” 石安竹一听,顿时跪在床上,竖起三根手指,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仰脸道:“我石安竹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定会保我未来娘子无忧,护我未来娘子周全,如果有违……” 原来他叫石安竹,文绉绉的名字跟他本人一点点都不搭,还是混世魔王这词比较合适他。还没等他发誓完,她立即无声的握上他的手指,仿佛很心疼般,另一只手掌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 石安竹的脸瞬间就像刷上了一层薄薄红漆,扬起了嘴角。这女人不扭扭捏捏,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态,并且……还挺‘关心’他啊! 柳初颜站起身,把梳子放在了桌上,背对着石安竹,她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然后开始低声抽泣,眼角的雾水瞬间夺眶而出。 石安竹闻声骇然,立即问道:“未来娘子,你怎么了?” 柳初颜垂下眼帘,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湿润,闷声道:“我已被关在这里两日了,吃的是剩菜残渣,喝的是凉水冷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安抚一下我那受伤的心。” 石安竹顿时感觉她就像是那湖边的弱柳,刚刚还觉得她从容不迫自然天成,即使她并非真心,心里也开始揪疼,况且落在了他们手中,除了嫁给自己,就没有更好的出路。况且,自己还挺喜欢她。 这个女人,该是聪明的女人! 他走到她身后抱着她,见她不反抗,心下更是安定:“未来娘子等着,为夫给你出气去。” 柳初颜嘟着嘴点点头。石安竹笑意盈盈的回过身时,一张俊脸顿时乌云密布。他神色昏暗的走了出去,柳初颜也慢慢收起那怜惜的神情,不管这个家伙是真是假,待会得尽快寻个开溜之法。 左等右等,柳初颜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石安竹才徐徐回来,身后还跟着个鼻青脸肿的大汉。 这不就是给她送饭的那个吗?柳初颜抬手擦了擦额角中根本不存在的汗。本来只是想小小教训一下这个山贼大汉,不料石安竹下这般狠手,这大汉她差点没认出来。不亏是山贼出生,这混世魔王也真是狠啊——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那大汉连连认错。 石安竹走到她身边,像得胜归来的孙猴子给唐僧邀功:“未来娘子心中是否舒畅?”柳初颜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不过想到这几日这大汉对她如何也就释然了,心不狠,站不稳。 她点了点头,笑意盈盈的转移了话题:“我想出去看看。” 石安竹瞥了大汉一眼,大汉识趣的出去了。 “好啊,让为夫好好带你参观我们的新家。”他巴不得来一个两人培养感情的二人世界。 柳初颜简单的挽了个随常挂髻,话说刚到这里来时,她一点都不习惯古人的梳头方式,想想后世她虽然也是长头发,可是简单的扎一个马尾就行了,干净利落,谁有闲情逸致每天提前两个小时起床,就为了弄头发。 这个最简答的发髻还是跟罗紫学的,不知道那个丫头的气消了没有,那只老狐狸会不会为难她? 哎!她发现自己就是那老母鸡心情,没理由的护犊子,额……罗紫当然不是她的鸡崽子,可是这一路她的心始终没有放下,但愿阿香能够替自己好好待她。 从包袱中找出的桃花木簪,粉嫩的桃瓣是上好的绢纱制成,裁剪做工都是出自罗紫那丫头,看上去比真花还要明丽几分,衬得柳初颜玉白的脸也多了几分欲说还休的粉光。 石安竹眼眸一亮,拍手赞道:“真是人比花娇,想想春天的时候,这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桃花,有时候我躺在山顶上,就想着如有真有桃花仙子下凡就好了,看来上天是听到了我的心意,真派了一个下来,哈哈……” 柳初颜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这小子人是不咋的,但眼光不错。 两人出了石洞,柳初颜顿时觉得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舒展了,鬼知道她闷在屋子里好几天,简直都要长毛了!土豆长毛还可以伪装成猕猴桃,她要是长毛…… 柳初颜激灵的打了一个寒颤。石安竹回身握住她的手,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手这么凉?要添一件衣裳吗?” 这炎炎夏日的,穿那么多衣服来闷死自己吗?柳初颜摇摇头,示意她没事:“走吧!我是在屋里闷的。” 石安竹见她没有扭捏之色,任由自己握住她的手,心中就像是老山上的熊大爷喝了二两蜂蜜那么甜。一个人的下意识行为最能体现她的心中想法,看来她是真把自己当成可靠的人。 柳初颜一边走一边观望,像是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刚刚来的时候,她是被当做囚犯一般押进来,一路上都光顾着记路线,后来还迷迷糊糊逛晕了。 现在她松懈下来,可以好好欣赏下“山顶洞人”,当然,他们不是活化石,而是真真的山贼。 山贼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很多人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山民一般,他们砍柴挑水,帮着妇女做粗活儿,抛却他们的穷凶极恶的身份,看起来还真像是质朴古老的桃源人。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看的一本书,明朝的时候倭寇横行,很多时候那些倭寇都是当地的渔民和商贾假扮的,平时的时候他们捕鱼做生意,一到秋季收获的季节,就操起大刀鱼叉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其实没人愿意过着提着脑袋冒险的生活,只是生活所迫,就把家里乖巧善良的狗,生生逼成了专门食人的狼。这到底是当权者的悲哀,还是百姓的过错,恐怕没人知道。 049章孽缘一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撞到了她的脚,柳初颜低头一看,原来是竹制的球,几个穿着破布的小孩跑过来,脸蛋都是红扑扑黑乎乎的,只是那一双双眼睛十分清澈明亮。品书网.. “大姐姐,把球还给我们吧。”嘴里这样说,见到石安竹的刹那,都怯生生的缩了缩脖子,还不自觉退了一步。 柳初颜一笑,又把球扔了过去,一群孩子就像是撒欢的野马,驹追着球跑了出去。 石安竹原本笑着的脸瞬间也冷了下来,眼中有闪烁不定的情绪。柳初颜故意视而不见,笑着问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来?” “啊?呃……多数是被捡回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石安竹摸摸脑勺。 柳初颜觉得这个混世魔王的样子十分有趣,但这里一定有不寻常的地方,她也懒得去探究,目前最重要的是逃出去。 不过刚才就算刻意再记路线,脑子也好像变成了蚊香圈圈,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个狗屁山洞挖得九曲十八弯,难道他们是属耗子的咩? “三当家,开饭了!”一个小喽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恭敬的说道。 石安竹点点头,依然牵上柳初颜的手,不过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捏着上好的丝绸般,而且还带着温馨的温度,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家,谁不渴望? 两人回到了最大的那处大山洞,也就是他们的广场了,有头有脸的山贼头目已经各归各位,甚至那些心急的已经吃得满嘴流油。 柳初颜跟着石安竹坐在了首位的左下方,对面赫然也坐着一个二八岁的小伙子,柳初颜揣测,他应该是那位没有与自己打过照的二当家。 但明明是山贼头头,这小子却生了一张书生的脸,加上青袍布衣,头上整洁的戴着蓝色的头巾,颇有些文质彬彬的气质。那人见柳初颜望过来,他也微微一笑,腼腆而儒雅,眼神温和善良。 柳初颜的头皮麻了下,要是山贼都是这样的形象,那官府直接给他们安排一个老夫子,不用派官兵,直接圣人大道理一番,他们定会集体投降。 收敛了下心神,再看向桌上的食物,比她在石屋里关着的伙食,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吸引人的当然是中间的那一大盘肉,不知道是什么肉,不过烤的金光脆香,光闻着就口舌生津;旁边还配了两碟子青菜,一碟子豆腐,做法嘛一般,不过看起来很新鲜可口。最上方还有洗好的葡萄,剥好的橘子,嗯……还挺健康的,营养搭配刚刚好。 不过柳初颜吃了好多天的草,现在盯着那盘肉,眼睛似乎也都变得绿油油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上首的一个人,见到她的时候,眼底深处也是一片绿油油,只不过是冻结在冰雹里的。景未央淡然无波的冰山脸有些皲裂,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那牵在一起的手,怎么看,怎么扎眼。 这个女人,才认识对方多久,就这样亲密,不知是演技太深,还是毫无防备的白痴一个。 石安竹站起身,笑道:“未来娘子,让为夫给你一一介绍一下。” 柳初颜也站起来,眼珠不舍的在那叫嚣着“快吃了我吧!”的烤肉上留恋着,石安竹一一介绍了几个山贼头目的名字,她虽然简单的点头问好,可是脑子里一个名字也没记住。 还有那晚黑店里的三个山贼,此时也由穷凶极恶转变成要多和蔼有多和蔼,柳初颜心中嗤笑,真是墙头草的典型。 石安竹指着对面那个书生道:“那个瘦不拉几的就是二当家,小曹子,曹阳。”柳初颜微笑着点头打招呼,心中恶寒了一把,那句‘小曹子’瞬间让她想起了宫廷戏里的太监。 曹阳端起一碗酒,温和道:“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不必太过拘束。”说罢,他一饮而尽。 柳初颜也端起桌上的碗,眉头稍皱,光闻闻就知道这酒肯定十分烈。幸好身边的石安竹接了过去:“未来娘子还没吃东西,喝酒伤身,这碗酒,为夫代她喝了。” 曹阳点头笑笑,曹月月嘴巴一瘪,十分不屑,景未央的小指头微微一抽,端起酒碗掩盖眼中的神情风波。 石安竹仿佛有感应般,转头看着曹月月道:“上面那个泼辣的老吕人就是我们的大当家。”柳初颜想偷笑,这小竹子的舌头怎么突然变大了,连发音也不太标准了。 曹月月咬咬牙,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脸森寒道:“石安竹,你找死,敢说本小姐老?” 石安竹连忙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然后假笑般赔罪:“是是是,我们的大当家年年十八。”然后痞痞的坐下,形态举止无不透出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未来娘子可都记清楚了?”他偏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柳初颜强忍着笑,低眉顺目道:“嗯,都记清楚了。” 此时的曹月月目光如炬,咄咄逼人道:“那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告诉我,你与我相公是什么关系?” 石安竹闻言,转头也望着柳初颜。柳初颜也是一愣,抬首看了一眼景未央,相公?关系? 他要做别人的丈夫,跟自己有屁的关系。她也想问问这个大少爷,把自己卷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未央怡然自若的喝着酒,眼神都不赏她一个,好似她的答案可有可无。 柳初颜心中冷哼,装死的王八蛋,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诚恳道:“哦……他是我表哥,表了几表的表哥,表嫂可不要误会。”特意加重‘表嫂’二字,柳初颜眼睛都不眨,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曹月月听见表嫂二字,心中稍微舒坦,回身看了景未央扬起了嘴角,原来她误会他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是我误会了,我今日缠了相公半天,他都不愿告诉我,我以为你们之间有私情。” 柳初颜突然有些欣赏这个女山贼,她至少光明磊落,敢爱敢恨。 裣衽一礼,柳初颜笑道:“我表哥一向不善言辞,日后麻烦表嫂多多照顾。” 她这么直率,没有城府,完全是傻乎乎的小白兔,这样的对手怎么可能玩过景未央那头狡诈腹黑的狼?人都说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看来诚不我欺。 曹月月豪爽的举起一大碗就,朗声道:“那是自然,来,大伙儿干一杯!” “干!”众山贼应声而起。 ‘表了几表的表哥?’景未央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瓷碗,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欣赏瓷碗上精致的缠枝莲花纹。 众人豪饮一番后都坐下了,开始大块朵颐,大口喝酒,有的还甚至敞开胸怀,露出黑乎乎的胸毛划拳。笑骂声,嬉闹声不绝于耳。 如果他们不是山贼,这一定是一个温馨的画面,温馨的一家。比那些披着狼皮算计人的官宦人家强得多。 混世魔王也一改以前的我行我素的作风,居然也变成了温柔的小羚羊,不停的给她布菜,还关心的问合不合口味,那暖男的温柔简直变成了炙热的岩浆,都有些让柳初颜坐立不安。 抬头偷偷瞥了一眼景腹黑,人家也有美女伺候,完全泡在浓情蜜意的爱恋中。 哼! 柳初颜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排骨,然后狠狠的嚼起来,嘎嘣嘎嘣的声响好似在生咬仇人的肉。 一场酒肉尽欢的宴席接近尾声,混世魔王突然站起身,笑盈盈道:“大当家,明日不如亲上加亲,我与未来娘子的成亲之日,也定在明日吧!”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柳初颜心中早已经料到,再看一眼景未央,这一切都拜他所赐,他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波澜,依旧面不改色。 众人鼓掌叫好,曹阳勾起嘴角,端起酒碗赞道:“喜上加喜,如此甚好。” 曹月月擦擦嘴,不愿搭理混世魔王,转过脸,笑着看向早已停筷很久的景未央:“相公,走。”他站起身,拉着景未央往下走。 石安竹的笑顿在脸上,但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他吊儿郎当的叫道:“老吕——”闻声,曹月月一个眼神回转过来直接秒杀他,他硬生生的改口:“大当家,去哪?” 曹月月傲然一哼:“我带相公出去透透气,怎么,这你也要管?” 石安竹拉起柳初颜,连忙道:“恰巧,我也正想带我未来娘子出去走走,不如一起?”曹月月踢开一旁的桌子,恶狠狠道:“滚,懒得理你!”拉着景未央头也不回的离去。 石安竹又是一脸痞痞的笑,回过脸还调侃:“未来娘子,要不要跟着为夫一起滚?” 柳初颜噗哧一笑,他竟丝毫不觉得丢脸,暗道这人倒也幽默,连忙笑着答应。 见那两对男女缓缓远去,曹阳缓缓站起身,朝一旁的喽啰使了个眼色,那喽啰连忙上前。只听他温婉如水道:“这几日,这两人可有何异样?” 喽啰连忙应道:“回二当家的,没有。” 曹阳望着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望向景未央的背影,沉声道:“此人气势不凡,我担心会为寨中带来灾祸。” 050章孽缘二 小喽啰挠挠头,拍着胸脯笑道:“二当家的,这事儿大当家的可比你还上心,这小白脸儿刚来的那日就找小的打听过了。hp://772e6f742e6f%6” 曹阳冷冷的望向他,小喽啰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语气也变得端正起来:“这小白脸儿最多也就是哪个倒霉官员的儿子摊上了什么倒霉事儿,玩离家儿出走,当日咱可是亲眼见他被商队遗弃在半路上,空有一副皮囊,大当家哪会畏惧?再说了,入了咱这个寨子,想走出去,可是难上加难啊,二当家,你就别操心了。” 曹阳点头凝思,这山丘路复杂,水洞重重,加上自己设计的各种陷阱机关,确实不担心他们逃走。他喝了一口酒,慨然叹道:“但愿如此。我姐生性直率高傲,刚接管这山寨不久,若我不在,谁能劝阻得了她?一步错步步错,我担心会着了他人的道。” 小喽啰闷下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不太顺畅,还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酒嗝,红紫的脸上出现惋惜之色:“要怪也是怪那三当家不争气——” “罢了,此事不提。”曹阳抬手制止他,眼见周围的弟兄都没有注意过来,顿了一下,站起身道:“容我再观察些时日,若这兄妹二人并无不妥之处,我也就放心把姐姐交给他了。” 小喽啰摸摸脑袋,一脸的纳闷:“二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山寨?” 曹阳的双眼霎时明亮起来,望着洞外的水帘,仿佛能看见明日的金色的阳光刺进来,一直暖到他的心里。 “嗯,我要离开山寨,去兑现我当年给她的承诺。” 人都说山水好,可是有水的地方也是一个问题,柳初颜现在是深有体会。 他们四人坐在水草丰富的一处大岩石上,四周风景宜人,百花齐放,森林重重,面前还有一条疑是银河的千丈瀑布,可谓是鲜有人迹的旅游福地,也是谈情说爱的必备背景。 柳初颜现在丝毫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旁边是有帅哥,一个脾气清冷古怪了些,一个流氓痞气浓厚了些,可是光看那皮囊,也是一道风景。按理说她应该知足,至少赏心悦目。 但她是有苦难言,毕竟在她看风景帅哥的同时,那些蚊子也在看着她。 啪—— 她轻轻的一掌拍在自己的脸颊上,脆响的细想引来其他三人好奇的目光。柳初颜还捂着脸,顿时脸上泛起红光,不知道是羞囧的还是自己扇的。 “未来娘子,你做什么打自己?”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语气里有关切,眼神却略带笑意。 “嗯……”柳初颜干笑两声,望了一眼景未央和曹月月两人,笑道:“这是一个高人传授的美容之法,据说每天这样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可以活血养颜,就算年过六旬,依然容光焕发。” “哟,未来娘子还懂这么多?真的假的?”石安竹投去怀疑的目光,曹月月刚刚有些心动,看她通红的脸,顿时按捺住好奇心。 “什么蒸的煮的,姑娘我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哪那么多废话?”柳初颜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怪就怪自己是倒霉的型血,这里的破蚊子只叮着自己。 石安竹闻声倒也不怒,依旧是嬉皮笑脸的献媚道:“是是是,你都要是我的娘子了,娘子最大,娘子最大。” 四人又继续看着对面的瀑布,柳初颜观察着地形,这里根本没有下山的路,就连九十度的天梯都没有。 柳初颜心中无限吐槽,乖乖……那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没有飞机,这样的悬崖峭壁又不是蜘蛛人,虽然当时被蒙住了双眼,但丝毫没有那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只是不断的绕弯和上走。 那上山的路,到底在哪? 石安竹偏头,见柳初颜一脸的深思,不由得问道:“未来娘子,你在想什么呢?” 柳初颜收敛心神,深深嗅了一下湿润清新的空气,有些怅然道:“想着明日就要成亲了,我该为夫君做点什么。”瞥了旁边一眼,只见曹月月勾着景未央手臂趴在他肩膀,你侬我侬的,似乎只存在自己两人世界中,最可恨的是景未央还时不时的点点头。 电光石闪之间,她突然回过神。 自己真见鬼了,方才用膳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种腹黑男根本不是自己的菜,怎么总是留意他?不就是长得有些金光闪闪吗? 这个时候自己的清白都快要不保了,还有心情欣赏帅哥?柳初颜鄙夷了下自己。 石安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明了的回过头,笑得有些暧昧:“娘子可是羡慕大当家的与你表哥恩爱?我跟你也可以——” 柳初颜闻言,顺势挽住他的胳臂,甜甜的笑道:“我不羡慕,也不嫉妒,别人有的,我一样可以有。” 石安竹伸出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乖,夫君会保护你。” 时光犹如不眠不休的瀑布,不经意间在这山谷空灵中流逝,日落烟霞醉满天,金光迷住了山中所有的生灵。柳初颜跟石安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石安竹基本上讲的都是他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我爹是上一任寨主,他有很多兄弟,讲义气重情义,但唯独喜欢冷落我娘。我常看见我娘偷偷在山谷中流泪。” “后来我偷偷的跑去洞帘,才知道那里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我爹他一旦抓到了新姑娘,就会把旧的送给其他兄弟。” “我娘不敢有任何怨言,她怕我爹哪天不高兴,把我们母子也送给那些兄弟。” “后来我爹老了,那些女子早也不知去向,或者成为了我的婶婶,或者成了野狼的食物,谁知道?到最后还是只有我娘,不分日夜的照顾他。” “后来他病的很严重,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他、亲近他。他让我练武,我就去钓鱼,他让我宰牛,我就去杀羊。哈哈,经常我都被他打的不敢回家,吃住都在这些山林里。” “有时候我也会恨,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山贼。” 柳初颜鼻子有些酸酸的,像是沾染了柠檬汁,眼睛里也蒙上一层,不知道是生起来的雾气还是其他什么。 原来这样大的山林也给不了人的自由,顽劣洒脱、混世魔王一般的他,也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他竟然是上任寨主的亲生儿子,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不过依这混世魔王的叛逆性子,就能理解他爹死前为何会让曹月月来接任山寨。 他们两个讲的都是哀婉的故事,可恨的是旁边那两位,时不时会传来曹月月爽朗的笑声,景未央也偶尔会扬起一下嘴角。 柳初颜感觉心中不大舒服,觉得那样的笑容太刺眼,决定不让景未央这么好过。 “表哥!” 突兀的叫声让景未央一愣,回过身时,曹月月有些不满的望过来。 柳初颜笑颜如花,朗声笑道:“你上个月在戏班子偷学的双人舞,可学会了?要不要跟表嫂来一段?” 闻言,曹月月从上到下扫视了景未央一遍,他……竟会跳舞?石安竹闻声也一扫刚才的阴郁,拍掌道:“哈哈哈哈——来一段,来一段。”心中却不由得是暗喜,不愧是未来娘子,还没有成亲就跟自己一条心。让曹月月骑马射箭功夫她就了得,让她跳舞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曹月月有些迫糗的把目光转向了景未央,想和他跳,但又怕自己丢人,但眼睛里却不由自主的期待着他的答案。 景未央看着柳初颜,顿了一会,清冷的眸中才渐渐溢出一些笑意:“忘了,你学得出神入化,你示范一下。” “……”柳初颜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果然不能招惹他,招惹他的后果就是挖个坑给自己跳。 但哪又如何?脑海中霎时间闪过鹰眼的‘僵尸舞’,自己就真不信邪,整不了他! 想到这,柳初颜大方的站起来,“好!” 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弯腰对石安竹道:“未来相公,来配合我示范给表哥看看。”石安竹对这个称呼有些熏熏然。他站起身,裂开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柳初颜带他走向山顶中间,景未央和曹月月回过身来,但两条手臂依然紧紧的贴在一起。她撇撇嘴,对石安竹说道:“待会你看着我,我怎么跳,你就怎么跳。”拉丁舞,这小子看起来蛮聪慧的,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没有音乐,没有掌声。 先是一段活波的恰恰,舞态花俏,舞步利落紧凑,柳初颜跳起来活波可爱,石安竹只是围着她转,揣摩要怎么样配合她。 过了一会,柳初颜一个转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婀娜的伦巴,她的舞步变得妩媚缠绵,舞姿抒情,浪漫优美。 石安竹的激情仿佛也被点燃,这样的女人像是缠上来的丝罗,一举一动都包裹着他的心。 他也张开手脚学着她的舞步和手势,基本上柳初颜完成一个动作,他立马就是像模像样的翻版,不过带着男人的强劲,别有一番风格。 051章孽缘三 柳初颜摇摇头,这样丝毫没有刺/激的感觉,于是舞步一顿,舞风变成了强劲的斗牛一般。 她的舞步豪放,步伐强悍兴奋,舞到石安竹身边时,她把双手放在头上,比了一个牛角的姿势,憨态可掬。石安竹立即会意,单腿往后一蹬变成了惟妙惟肖的蛮牛。柳初颜赏了一个聪明的眼神,两人一个牛,一个女勇士,配合的十分默契。 两人一追一逐舞了一会,柳初颜又变成了逗趣的牛仔,舞姿放松,身体自然晃动,脚步轻松踏着,石安竹也跟着她旋转。忽地,柳初颜拉住了他的双手,与他不停的变换方位,温柔的转圈旋转。 对的,就是这么一转,柳初颜被石安竹踩了一脚又一脚,偏偏这该死的混世魔王还摆出一副很认真在学的样子,她有火也没地方发。不过看着小子入戏很快的份上,也就算了。 一旁的曹月月倒是惊叹不已。想不到人的动作可以这样魔力,让那个讨人厌的石安竹变得没有那么讨人厌。 景未央的脸色简直比西伯利亚冰川还冻人。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笑是因为这舞蹈滑稽,非笑是因为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柳初颜率先停下了舞步,畅快淋漓的拨弄着长头发,刚刚背心里都是汗。石安竹也气喘嘘嘘,眼眸黑亮:“未来娘子,真是辛苦你了。” 扶着柳初颜坐下来,他瞥了一眼景未央:“表哥,该你了哟。” 景未央淡淡的看着他的那放在柳初颜身上的双手,没有接话。 倒是一旁的曹月月就像是兔子般站了起身,还没看清楚人,声音已经在一米多远的地方传来:“我肚子不太舒服,要去方便一下!” 方便?柳初颜微愣,石安竹嬉笑着在她耳边窃语了一番,她才恍然大悟,白了一眼景未央,跟着站起身。“表嫂!等等我!我也去!” 曹月月大步的走在前面,仿佛有人在追赶似的,小路荆棘丛生,藤蔓蜿蜒,她似乎也能像在草上飞一般。 在自己相公面前,要是只会舞刀弄棒,不会这些什么歌啊舞的,有些丢人吧! 而她身后的柳初颜正急急的追赶着她。跑得这么快作甚?摊上景未央还不是一下子就被他拎小鸡一样轻松的拎回来。当然,这些话当然不能当着景大少说,那家伙小气又腹黑,秋后算账倒霉的是自己,柳初颜自问还没有想死的打算。 石安竹看着她就像小鹿般蹦蹦跳跳的,奔跑在山野之间,那痞痞的目光中多了些不知名的东西。景未央坐在不远处,面沉如水,整个人好似进入了隆冬。 好不容易追上了曹月月,柳初颜喘气连连,跟在她身后放缓了脚步。 “表嫂,你在这寨子里呆了多久了?” 闻言,曹月月斜下瞄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哼,关你什么事。” “呃……”柳初颜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对方的敌意。这个世界的狗很多,千年出了一个吕洞宾,还被狗咬死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曹月月只是东张西望,转身一看,那柳初颜怎么还像牛腿上的苍蝇般粘着,根本就甩不掉。她嗤的一冷哼,回过头时,一张妖娆妩媚的脸变得和岩石一般僵:“我突然又不想方便了,你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吧。” 柳初颜眉梢单挑,不就是不会跳舞吗?人诚实一点儿会死吗?虚荣的女人啊。 她柳初颜就是这世上炮灰般的小喽啰,面子神马的都是浮云,不能和这个山头女大王比,她也懒得揭穿她,侧身,找了一块儿光滑的大岩石,蹲在下面假装给山野小花加肥料。 岩石下面有一条暗流的溪水,哗哗啦啦的,正好给她的背景增加了音乐。奇怪的是曹月月并没有走,等她解决完走出来时,她忽地转过身,红唇翕合了几下,犹豫道:“诶……你……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柳初颜顿时脑抽了下,这个景大少爷真是够冷的,人家姑娘都要以身相许了,居然吝啬得连名字都懒得说。 “喂,本小姐在问你话。”曹月月跳着叫催促,脸上也火红烟霞。 景这个姓是大姓,想来在大汉里姓景的不多,柳初颜暂时还不知道那仁兄的计划,两人就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一切掉进了这个贼窝里,不能给他添乱,他既然不愿告诉她,肯定这里面有什么渊源。 “哦……我表哥叫柳央。” “柳央——”曹月月喃喃道。 柳初颜立即补充:“我叫柳颜。” 曹月月白了她一眼,厌恶的表情好似说“谁让你多此一举”。 好吧,人家不稀罕知道。柳初颜转过身时,原本扬起的笑容立即变得哀婉怜悯。这个女人心智爽朗,言行直率,做山贼的头目还勉强可以,要和景大狐狸一起,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本来打算提点她一番,但人家不领情就罢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远远的见到两个男人侧坐在一起。他们身后落下了几只洁白的鸽子,小圆眼睛咕噜噜的转,红色的小爪子跳上跳下。两男人都没有动,那些鸽子也不害怕,大概当他们是雕塑了。 柳初颜心中一顿,她是在景未央的马车上是见过鸽子的,难道景大少爷要行动了?这想法刚萌芽,只见曹月月灵活飞身,等她落地时,五把飞刀已经出手,那些鸽子还来不及扑腾,全部脖子切断,由于一切太快,咕咕冒血的白色身体还在到处乱撞,十分诡异。 柳初颜背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好快的身手,不过这场面有些血腥。她抽了抽鼻子,漠然的朝石安竹走去。 曹月月踢翻了地上的鸽尸,绣花的粉缎鞋居然没有沾上一滴血,她扫视眼前的三人一眼,问道:“这白鸽哪来的?”景未央依然目视前方,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额瀑布。 石安竹似笑非笑道:“莫名其妙就飞上来了,这鸽子有灵性,倒也不怕生。不过大当家,你这样杀生——不太好吧?” “滚。”曹月月白了他一眼,真是见到他就烦。她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景未央的胳臂,娇声细语道:“相公,我身子不大舒服,我们回去吧——” 景未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人的尖叫,四周山林的鸟儿都吓飞了一大片。 “未来娘子,咱两也该回去洞房了。”石安竹横抱起柳初颜,柳初颜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抓着他肩膀。 见着两人身形贴近,曹月月微微扬起嘴角,眼中有赞叹,转眼一望景未央,那赞叹又变成了渴望,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主动抱自己?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有权利‘享用’她。”留下这句不明所以的话,石安竹潇洒离去。 山中的雾气渐渐弥漫上来,朦朦胧胧让景未央的神色变幻不定。曹月月好像品出什么不一般的味道,只能把抓着他手臂的手再大力一些。 享用?柳初颜紧紧的环抱着石安竹的脖子,强制按捺住狂跳惊魂的心,镇定道:“未来相公,你刚刚跟我表哥谈了些什么?” 直觉告诉她,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愉快的对话,不然,石安竹也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办法去刺激景大少。刺激?柳初颜汗颜了一把,景大少的情感神无谓得很,他能在乎石安竹的挑衅吗? 石安竹放声大笑,然后道:“没什么,他这人——真让人看不透。”虽然他是笑着说,但是柳初颜丝毫感觉不到那笑容里的温度。 男人的世界,真让人不懂! 这次,石安竹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从一个隐秘的石缝中回到了一个偏僻的洞中,十分便捷,柳初颜问起,他只说了这是他的秘密山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柳初颜问起密道中还有一条岔路通向哪里,石安竹笑着没有答话。 到了那间石洞里,石安竹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柳初颜整理了一下衣裙,发现已经冷汗涔涔。石安竹退开几步,那笑着的眼眸中全是冷冰冰的刀锋:“未来娘子,你与他——真是表兄妹?” 柳初颜系着飘带的手一顿,埋头心惊,莫非他发现了什么?等她抬起头时,已经笑脸盈盈:“怎么?难道我们不像是表兄妹吗?” 石安竹缓缓凑上来,低低的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他是谁。” 柳初颜的面皮开始发紧,眼中的笑意也慢慢冷却,全身上下都仿佛有冷风在窜动,吹的她的皮肤开始发麻。 石安竹伸出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拨着她的长发,然后又朝她波澜不惊的心海中扔下一个炸弹:“但我更好奇你是谁。” 四周的空气开始粘稠,柳初颜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他都发现了什么?她缓缓的握紧了拳头。 所有的声音都瞬间凝固,就连那若有若无的滴水声,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哈哈哈……”石安竹大笑,宠溺的捏下她的脸,朗声道:“未来娘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 052章孽缘四 柳初颜恨不得一脚崩掉他的牙。这人几分真几分假,语气诡异,表演逼真,她差点就要窒息了。 石安竹一个鱼跃龙门,像一只苍鹰般扑上来:“娘子,为夫来了——” 柳初颜本身就提着小心,见他夸张的动作,立即翻身躲避,皱眉道:“别过来,臭死了。” 石安竹牵起颌下衣领,郑重其事的嗅了一下,气味……好像是有那么点大。 他笑道:“那娘子在这里好好等着为夫,为夫去洗干净再来伺候你——” 柳初颜顿时感觉头上掉下一坨乌鸦便便,肉麻恶心之极。她强忍着揍他的冲动,无语的点了点头。石安竹并没有走向一旁的暗室,而是朝门外走去。柳初颜顺口问他去哪儿,他只说去瀑布下面洗得会更干净。 柳初颜瘫软在床上,浑身没劲儿,捉摸着石安竹那话中的意思,他到底又没有识破?若是一会儿他霸王硬上弓…… 难道真的像建宁公主般废掉他?摸摸自己的小心肝,能不能换个比较温柔的法子,不到关键时刻,她还是良好少女,不喜欢见血的。她正捉摸着应对的办法,一晃眼,似乎过了很久,那扇门始终没有开启。柳初颜翻身坐起,眼眸发亮,难道这小子良心发现放过她这块小鲜肉了? 额……她摸摸自己的手臂,有些汗颜,自己的肉应该算嫩的吧。 半夜,柳初颜被一阵阵杂乱的声响惊醒,她迷迷糊糊的望着窗外,原本透进来的光线已经消失,屋子里黑洞洞的。 墙角里的蝈蝈还是不厌其烦的嘶鸣着,柳初颜点开灯,发现石安竹还是没有回来。她嘴角一裂,这人洗个澡不会被瀑布下的鱼给吃了吧? 算了,懒得去理他,摸摸肚子,又开始唱大戏了。 自从那个看守的人被石安竹狠狠教训过后,就躲了起来,她现在可以随意进出。打开房门,柳初颜尖叫着躲向一边,黑乎乎的人影差点把魂惊掉。 “你怎么在这?”柳初颜没好气的瞪了来人一眼。 来人虽然一身青布衣袍,却还是那样玉树临风,周身散发着清贵的光晕。 “我的人,来了。”景未央淡淡道。 柳初颜眼眸发亮,他果然行动了,自己也很快可以自由了。可那高兴的心还没有持续一分钟,她立即胯下脸,沉声问道:“石安竹呢?” 那小子一张臭嘴到处得罪人,可是心眼儿不坏,性格乖张吊儿郎当,至少还没有做出很出格的事情,始终对她也不错。 景未央细长的眸子渐渐合拢,变得深邃而狭长,那清贵的气息陡然变成森寒。 柳初颜连忙摆手,好吧,不知道怎么又拔到他的老虎须子了。 她道:“好吧,你不想说,那我就换一个话题,赔我钱袋——” 景未央想也不想道:“好。” 柳初颜愣住,这么干脆?不过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家公子,当然不会在乎那些臭人的钱财俗人之物。 景未央转身就走,柳初颜一愣神的功夫,再抬头望时,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啊!” 跟着景未央来到了最先前广场的位置,柳初颜不有得感叹他记忆力真的很好。 与往常不一样,这洞如今空空的,妇孺和孩童应该藏起来了,曹月月也不在,应该是带人下山抵抗来犯的官兵了。 这个山寨,要完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柳初颜转身望去,明晃晃的火把传来火油的味道。几个喽啰相互搀扶进来,都受了伤,身旁还跟着二当家曹阳。 他依然有着书生的儒雅,可是青袍上面也沾染了黑色的炭灰,还有点点血迹。 “忍一忍。”一进来,他就忙不迭的给这些人上药。 那些汉子也颇有血性,眼见血流不止,伤可见骨,可是没有一人哼一声。 等到那些人上完药,裹着的白色棉布外面已经是一片殷红,他们操起刀枪鱼叉,又开始投入到茫茫夜色中。 其中一人转过身,解下腰上的刀递给景未央,鄙夷道:“一大老爷们儿躲在娘们背后,你也好意思,我们山寨不养孬种!捡起刀,跟俺杀敌去!” 景未央面不改色,看了一眼柳初颜,眼神中似乎包含着等他的意思,没有捡起刀,直接就往外走去,颀长的背影全身盛气凌人的王者风范。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丫的,这个时刻还死要造型,不过心中一赞:“还挺好看。” 喽啰和景未央都走了,洞里只剩下曹阳和柳初颜。 曹阳坐下,擦了擦额角的汗,喝了一大口水,问道:“三当家如今在哪?” 柳初颜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难道他不是去迎敌吗? 曹阳豁然抽出剑,锋利的剑锋抵在柳初颜的脖子上:“自从你们一来,山寨就开始厄运连连,你——到底是谁?” 冰凉的剑尖贴在皮肤上,柳初颜丝毫不怀疑,她要说谎话,这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割断她的喉咙。别看他平时一副儒雅清俊,好好说话的温和模样,此刻关乎他们的生死存亡,再温柔的人也会露出最疯狂的一面。 她冷静下来,真诚的直视着他的眼睛,肃然道:“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罢了,并非我想来,而是你们的人把我掳回来的。” 曹阳剑低着她脖子的手一伸,柳初颜仿佛听到了皮肤破开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滑下脖子,空气中有血腥的味道。 “外面的官兵——是你们引来的?” 柳初颜直直的站在那里苦笑:“我说不是,你信吗?” 她的一双眼睛圆圆的,本来有着温和柔美的光泽,眼形弧线也是如月亮般光滑自然,曹阳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 曹阳心中也是一片悲凉,眼前的女人就算是奸细,也是自己的人把她带进坑里的,怨不得她。 抬头望向高高的石顶,上面爬着绿意盎然的藤蔓,这里就是安然的洞天福地,可惜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他叹了一声:“看来,终究是躲不过了……” 柳初颜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是随着他坐到一边,然后曹阳拿出干净的棉布和药粉,处理她脖子上的伤口。在摇曳的烛火中,柳初颜进入了一个故事。 他和曹月月是姐弟,小的时候,他姐姐也是一个名门的大家闺秀。这个女子性格泼辣,讨厌念书绣花,偏偏喜欢男儿的骑马射箭。当年他们的父亲是大汉朝的谏议大夫,家境殷实,姐弟俩也过着温室般的开心童年。 直到十三年前,那个时候曹月月才七岁,他们的父亲,就是谏议大夫曹忠卷入了朝堂的纷争。曹忠中了别人的奸计,听信了谗言,然后刚直不阿的上书弹劾当今丞相景宗则。 后来皇帝查证他弹劾的那些罪证都是无中生有,于是大发雷霆,当时景宗则也不依不饶,于是皇帝为了平衡朝廷的格局,反过来彻查曹忠的品行。 结果不知道是谁,匿名上递了一份册子,里面把曹忠收受贿赂,诬陷朝廷命官的来龙去脉叙述的详尽,而且还有收了钱财的证据。皇帝下令搜查曹忠的府邸,又找出了私通敌国的书信,原来一切的授意都是敌国的奸计,为的就是借曹忠的手除掉景宗则。 皇帝把曹忠施行了炮烙之刑,一家百余口满门抄斩。 他的父亲当时几番周折,托了平生好友,也就是这里的老寨主带走了年少时的她和三岁的自己,后来他们被老寨主收养成义子义女,成为山寨的顶梁柱。 以前的山寨并不在这里,这个山寨是三年前搬过来的。因为这里地势复杂,官兵进来以后就找不到出路,所以躲过了很多次的围剿。 三年前刚建立好,老寨主就因病过身了,因为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让曹月月接管山寨。 老寨主生前杀孽众多,死后曹阳一直劝阻曹月月,于是曹月月这几年手中没有沾过无辜人民的鲜血,基本上路过的商队,打劫了就放走,除了朝廷命官来滋事。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这场浩劫还是像洪流一般席卷而来。 柳初颜感觉打翻了调料柜子,五味陈杂。原来曹月月爱上的是她的杀父仇人之子。可悲的是至今还在蒙在鼓里,抱着少女简单的情怀追逐着她的爱情。 景未央那么聪明,这一点可能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他却利用曹月月对他的爱。 这个男人到底冷血到什么地步…… 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飞快跑了进来:“二当家,山下快守不住了!” 柳初颜定睛一看,这人还不到她的耳朵,嘴唇上还有细细的绒毛,显然还是一个刚刚进入少年的孩子。 曹阳并没有多大惊慌,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那温婉的脸上思绪万千。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手绢,交给柳初颜,声音有些沉重:“如果有机会,请你带着这张手绢到连阳,寻一位名唤周念的姑娘。”柳初颜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他哽咽道:“就说我已成家,让她不必再等我——” 053章我愿与君绝一 柳初颜感觉身躯一震,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接过。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看来眼前之人已经存了和山寨共存亡的死志向。 这绢帕是嫩粉色,可见是女子所用,大概那个叫周念的姑娘是他的爱人吧,现在他釜底抽薪,宁愿那女子恨他,也不想她和他死在一起。 世上最可悲的就是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她很想问为什么他不逃走?这个念头刚一闪,柳初颜就觉得十分可笑。那么大的家族就剩下姐弟俩,如果曹月月有事儿,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一切注定了结局。 “好。” 她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挤出这样一个字,细细想来,就算她不知道景未央的全盘计划,可是整件事儿一开始就很蹊跷,可是她还是选择帮助景未央隐瞒下来,所以这个山寨的灭亡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 所谓螳臂当车,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自问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扭转局面,至少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交到她手里!” 曹阳拍拍她的肩膀,提起剑,脸上瞬间挥去了那些哀戚之色,急切道:“跟我来,我送你离开!”他走到大厅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在散落的一些石头上随便挑了一个,然后单脚踩上去。 轰隆隆—— 细碎的石灰和尘土从头上的缝隙处掉下来,柳初颜的身子一阵摇晃,好不容易扶住了一块儿石柱,手臂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快!跟我来!”曹阳的声音刚在耳边响起,柳初颜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 原来她被他拖入了一个山洞,他们的身影刚闪进去,那山洞上的石门就立即关上,严丝合缝的和原来一模一样。 鼻息间都是干燥的尘土味道,柳初颜不敢大口喘气,周围都是压抑的黑暗,偶尔还能摸到一些湿润的软绵绵的东西,猜想是苔藓。 凭着感觉,柳初颜觉得他们应该是在一条隐秘的过道,这个过道很粗糙,只能容人爬着行走,时不时的她的头还很疼,上面的岩石跟本就没有打磨过。 曹阳应该一直在前面,因为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汗味儿,这让她心中稍安一些。 头顶上火辣辣的疼,还有不舒服的液体流下来,柳初颜苦笑,她也不知道脑袋上有几个大包了,鼻息间都是血腥的味道。 爬呀爬呀,她在黑暗中就是瞎子一个,夜盲症伤不起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睛一疼,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些微光。柳初颜松了好大一口气。 终于他们爬了出洞,然后在山洞的大道里空间就大了起来,曹阳先走,掀开了画帘子。 柳初颜觉得很熟悉,忽地想起来,那画帘子可不就是客栈柜台旁边的,环顾四周,空气中还有些油泥味,这还真是客栈大厅。 曹阳拿了两串铜板塞到她手中,指着远处的小路吩咐道:“出了客栈,往南走七十里,就能看见小镇。” 柳初颜点头,她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至少带走了他的精神寄托,也能给那个翘首期盼的姑娘一个交代。 这一别,可能永远都不能再相见。 “你保重!”柳初颜面色凝重。 曹阳脸色缓和,渐渐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好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温和如光。他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离开。 柳初颜回头再望了他一眼,然后把牙一咬,就朝已经残缺的木门走去。 忽然,一个破空的风声急切响起,柳初颜只觉得身体猛的一倒,曹阳已经推开了她,一支箭嗖的飞了进来。 柳初颜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摸摸已经破了的手臂,再看看还在颤动的箭尾,那个方向刚刚就在她心脏的位置。 嗖嗖嗖——那只箭只是探路的前哨,刚刚的惊动显然被对方听到了,然后就是不客气的一阵箭雨。 “小心!”曹阳大叫,一边拔剑挥斩箭雨,一边拉着她躲避。 噗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插入了皮肉之中,柳初颜惊呼:“二当家——” 曹阳半仰着,那几只箭尾全部钉在了他的肚子上,袍子上顿时黑红一片。 “二当家……你怎么样……让我看看……” “没事……” 门外一个尖细的女声,带着傲气的得意:“哼,我就知道这间客栈里有古怪。” 不一会儿,那扇已经面目可非的破门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哗啦一声倒下去,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好像是刺猬的背。 一双光亮的小鹿靴映入眼底,柳初颜的一双血目抬起来,只见绿色金边薄纱裙,然后是高耸的酥胸和修长的脖颈,只是那原本秀气的脸蛋上带着些狰狞的兴奋。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进退有度的官兵,手上挽着的长弓发出嗜血的光芒。 曹阳和她刚好退到了柜台的位置,他回过头,像一只老母鸡般护着柳初颜:“你回去,我来善后。” 柳初颜感觉自己的双眼蒙上了水雾,她不停的摇头:“你会死的——” 曹阳白如宣纸的脸上微笑着,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决绝:“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快逃!我来拖延时间。” 柳初颜握紧的拳头骨头发白,刀锋般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之中,那尖锐的疼痛一定不及曹阳的万分之一。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天,可是他却用他的命,换了她的命。 柳初颜定定的望着他,那定定的眼神中都是漆黑的期盼,是的,现在两个人死都没有什么意义,他还有没有完成的心愿,那个翘首以盼的姑娘还在千里之外等着这个快要死的爱人。 “保重——” 她低低沉重的说完,然后翻身爬起来,笑着爬起来。她的半边脸已经沾满了血液,看来就像是凄厉的女鬼,那笑容阴森恐怖。 官兵和进来的女子都不自觉望后退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柳初颜朝门外大叫了一声:“景未央!” 所有的人慌乱之中都好奇的回头望去,只见外面空空如也,只有猎猎摇晃的荒草。 再次回头,哪里还有柳初颜的影子? 柳初颜钻回了画帘,死命的奔跑着,跑到密道之前就钻进去,一直往回爬爬爬。 她一路磕磕碰碰,但是她毫不在乎,他的寄托,在自己身上…… 爬回了山洞,柳初颜跑过大厅,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山洞内,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大都都是袒露着黝黑的手臂,脸部轮廓粗狂的山贼。 他们有的被砍掉了手臂,有的削掉了脑袋,还有的直接从腰部斩断了身子,上半身还和官兵扭打在一起,下半身却凌乱的倒在几步之外…… 那个绑架了她的山贼头头,此时也冰冷的躺在地上,双眼圆瞪,嘴巴大张,露出了森然黄黑的牙齿。 她想到了刚来的时候,那个小娃娃就像小萝卜头般跑过来,虎头虎脑的叫他爹。 还有那个胖山贼,一直心心念念都要娶个媳妇,那瘦喽爬在地上看不到狰狞的脸,只是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官兵的脖子。 一夕之间,这些人全部死了。那个小娃娃不在这里,要是他还活着,知道自己爹爹死了,会是什么感想? 视觉上的冲击让她透不过气,自古官与贼势不两立,可是真的眼见这些血淋淋的现实,还是让她这个局外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凉。难道真的没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不相信那些忧国忧民的高层没有办法,只是不愿意去想,只是为了那些可能的祸患,就要赶尽杀绝。 柳初颜摸到怀中的绢帕,还带着她的体温,可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二当家估计活不成了,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刺穿了,只能快点找到包袱速速下山。 她想起昨天石安竹带她走的哪条密道,另一条路可能是下山的出路。 殿外又是不舒服的叫嚷,柳初颜心中警铃大作,忙找到一块石缝躲起来。 微弱的光缝中,她看到一身新衣的曹月月,背着她一步一步退进来,而那个呼风唤雨的景大少,脖子上正横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跟着她一起退进来。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随后是一群乌压压的官兵,为首的一个独眼强悍,柳初颜也认识,是鹰眼。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长发的男子,衣袍华丽,神态带着高贵,只不过景未央的高贵透着生人勿近的冷,他的高贵却是招蜂引蝶的妖。 石安竹那个混世魔王死哪去了?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见到他,难道他也被—— 柳初颜心里一抽,她不愿意去想那样惨烈的事。 那妖孽美男声音像是滑过最亮丽的丝绸,对着曹月月道:“哦?你果真舍得杀了他吗?”妖孽美男一步步的缓缓向前走着,丝毫不畏惧她。 曹月月歇斯底里的吼叫道:“站住!给我站住!你们这些骗子。”她把脸凑上景未央的耳朵,带着毁天灭地的爱恨,含泪道:“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054章我愿与君绝二 景未央并没有答话,柳初颜只觉得他就那样随意被她挟持着,也看不到他的五官。 妖孽美男又走进了几步,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媚笑,唏嘘道:“罪臣之女爱上杀父仇人之子,这是一副多凄婉动人的画面,真是让人可悲可叹呐。” 曹月月像是发怒的母狮子一般大吼:“我爹是好官!是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小人陷害我爹爹,让我爹爹枉死!” “你们毁了我爹,毁了我弟弟,更毁了我这几年里苦苦建立的心血!” 说到这里,她颤抖着手举起手中的刀,反腕斜刺下来,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就算柳初颜知道景未央并不是随意令人宰割的对象,可是她还是心惊肉跳的捏了一把汗。 刚要惊呼出声,那把要命的刀却在胸口的一寸位置陡然刹车,柳初颜才咬着拳头忍下来。 神经瞬间松懈,柳初颜涌上了无限的悲凉,终究,她还是下不了手! 哐当一声,匕首掉下了地。 曹月月似乎放弃了挣扎,慢慢蹲下身,双臂环抱上自己的肩膀,全身就像抖筛糠般痛哭起来,这可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就算对他有疑虑,还是义无返顾的扑上去,只想用自己的温暖软化他的心,可惜这样的温暖付出了毁灭的代价。 更毁了,她的心。她的一生,全部就是一个笑话。 她咚的一声跪了下地,捂住脸的手缝见全是流下的血泪,蜿蜒下去像是垂死挣扎的红色蚯蚓。 她突然发狂似的抹去那些眼泪,她不能哭,她是骄傲的,她是父亲手中骄傲的公主,可惜眼泪就像是崩开闸门的洪水,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后来她慢慢镇定下来,目光呆滞,毫无一丝生气,人心死,万念灭! 柳初颜的脸上也是湿润一片,爱情就像是不要命的赌局,谁先付出真心,谁就是最惨烈的输家。 妖孽美男斜挑的眼尾一勾,示意侍卫去绑人。一旁的侍卫会意,慢慢的朝曹月月围拢过去,步履间都透着小心。景未央就像是好不所动的山石,定定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曹月月。 柳初颜真想冲过去,然后脱下鞋底子,狠狠的抽这丫的,手段真拙劣。 咻! 这样的声音让她汗毛直立,全身哆嗦,因为刚刚一个男人为了她死去,所以现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就感觉魔鬼来袭。柳初颜凑上石缝细细一看,谁这么大胆,敢朝这几位射箭? 只见曹月月呆呆的坐在那里,左胸的位置插上了箭矢,然后就是汩汩的鲜血滴落下来,由于冲力她微微向后仰着,却直着腰板没有倒下去。 终于,僵持了不到十秒,她好似最后的力气也耗尽,然后慢慢向下。 景未央再也无法镇定,上前一步过去拥她入怀。众人顺势都把目光看向箭射方向,没来由的都是一脸愤怒。 柳初颜心中莫名抽痛,来人是刚刚在客栈里的那个女人,没有见到曹阳,难道他真的…… “云哥哥好!”那个客栈里的女人朝着妖孽美男走过去,笑着俯身一礼,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一些下属见到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孙小姐。” 妖孽美男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哦?可菲也来了啊。” 柳初颜牙关紧咬,恨不得冲出去撕下她的细皮嫩肉。 孙可菲点点头,转身跳到景未央身边,欣喜中带着熟稔。“未央哥哥!” “她可以不用死。”景未央侧过头,看向来的女子,面寒如霜。 “可她是山贼,无恶不作就该死!”孙可菲撒娇道,仿佛她杀的只是阿猫阿狗。 曹月月忽地抽搐了下,她的嘴角一直流着鲜血,低头淡淡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箭。再抬首看着景未央,发现他现在居然一直在看着自己,漆黑冷冰的眼中再也不是沉寂一片,似乎抱有歉意。 她笑了,定定的看着他:“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吧?对不对?” 孙可菲见景未央不搭理她,看着那个山贼女人,而那个山贼女人又说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话。她气得跺脚,真想一脚踢上去,景未央豁然回头,眼神中都是危险的警告。 孙可菲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兽,嘟着嘴撒娇:“未央哥哥!” 曹月月惨白的脸陡然生起一丝红晕,她断断续续且很有力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相公的……名讳……” 孙可菲鼻息一哼,指着她的鼻尖骂道:“呸,你这个贱人真是不要脸!我才是未央哥哥的未婚妻!” 曹月月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然后摸到心口的位置,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拔出了那只插在心窝的箭。 她拔得很吃力,鲜血喷涌出来,越来越大,她却一点也不在乎,终于,拔出那只箭扔在地上,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缓缓吐出一口恶气:“你才是……贱人……” 曹月月紧紧握起拳头,一下砸在已经撕下血肉的心口,声音凄厉如恶魔:“本小姐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他……” 哇的一声,她又吐了一口血,她再次抬头,望向景未央:“我……愿……与君……绝!” 愿你,记住我…… 漫天的花雨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身穿一袭红衣,艳丽似火,柔美似水,身边围绕着那心爱的男子,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然后两人一起旋转舞蹈…… 曹月月的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 柳初颜捂着嘴,滚热火烧的刺痛在脑中盘旋,她也顾不上暴露,只觉得这个地方好闷好冷,她要离开,她要呼吸。她跌跌撞撞的钻出来,人们都很惊讶,却没人上前去问,她在混乱的视线中找到一条路,然后拼命的跑。 妖孽美男往她跑走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孙可菲刚要发作,被他拉向一边,然后摇摇头。 柳初颜不停的奔跑,跌掉爬起,耳旁都是呼呼的风声,那有山泉的呜咽声,后面就像是有人在追她似的,她只知道加快步子,甩脱那些不断纠缠她的阴霾。 这一次,她凭着多次的记忆力走回了石安竹的房洞里,拿上了包袱,还在桌上拿了一把匕首防身,拿了挂在洞上的一盏灯,然后走到不远处那个隐蔽的小石洞里,这是不久前石安竹告诉她的。 按下开关,她选择了那条她没有走过的岔路。这条岔路很长,显然不知道通向那里,柳初颜大气都不敢喘的往前走着,生怕身后那吃人的猛兽会追上来。 灯芯快燃尽,还没看到出口。柳初颜只能加快步伐。 不知过了多久,柳初颜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爬了出来,此时天已经微亮了,打量了一下四周,都是山丘。 自己……逃出来了吗?周围没有腥味的作呕味,只有青草的清香,还有湿泥的自然味道。 柳初颜逃出生天,心中萦绕不去的都是愧疚,那些死去的人,很多不都不知道自己跟景未央是一伙的,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握紧了手中的信物,她回头望了一眼远处悬挂的瀑布,现在那里的美景看起来,就像是勒死人的白绫。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去找到那个叫周念的姑娘,然后完成曹阳的遗愿。至于那个混世魔王……但愿他还活着。 走了一段路程,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流泪,越想忘记这里的一切,就越清晰可见,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狠狠的砸向地上的草丛,自己势力单薄,真没用。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山寨被围剿,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湮灭,而自己从始至终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她刚想用手背擦拭眼泪,此时,一只修长的白皙手伸了过来,映入了她的眼帘。眼前的那只手,指甲很长,递给她一张手绢:“小美人儿,别哭。” “谢谢!”柳初颜头也不抬,拿过手绢擦眼泪,手绢上有好闻的熏香。 不对!么会有人! 这声音……柳初颜眨巴着红肿的眼缝儿,朝来人望去! 啊——妈蛋!一张放大的妖孽脸微笑的看着她。 柳初颜一把扔掉那绢帕,好似上面有致命的瘟疫,指着来人哆嗦着嘴唇道:“你——” 只见那妖孽男摩挲着弧线优美的下巴,得意的像是在看逃不出的猎物:“小美人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柳初颜如坠冰窖,这个孤魂野鬼不是应该在山洞里吗?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还在后怕,脸已经被人捏住,妖孽美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赞叹道:“这张精致的小脸儿真是讨人喜欢。” 柳初颜冷冷的拍开他的手,反身握紧腰间的匕首,戒备道:“我问你,你把他们都……怎么样了?” “嗯?你是指哪位?”妖孽男吹了吹修长的指甲,健忘般反问。 “那几个当家,还有那些妇孺——”柳初颜真想抓花他的脸,那无辜的表情真是让人招恨。 妖孽男后知后觉,拉长音调恍然大悟道:“哦~那三个山贼首领啊……” 好似这是一个很费脑子的问题,皱着细长的眉想了半天,估计柳初颜快要发作了,这才竖起一根手指:“死了一个呢,其他两个……就不清楚了哟。” 055章我愿与君绝三 他的脸陡然放大,凑上前来,柳初颜都能看到他根根纤长的睫毛。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至于那些妇孺嘛——自然是带回首城等候发落。” 柳初颜默默的抹了一把汗,这人说话也不嫌辛苦,把尾音调拉得如此长。更可恨的是他的声音比女人还风情万种,一听骨头都酥了半边。 她松了一口气,只要那些妇女和小孩还活着,活着就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妖孽男见她不答话,五指呈波浪形状迅速收拢,再次张开时候,瞬间手一晃,变出了一朵小野花递了给她:“鲜花配美人,这朵花送给你,我叫引凄,云引凄,要记住了哦,小美人儿。” 柳初颜眼中都是旋转的蚊香纹路,她呆呆的接过鲜花,这人……会变戏法么? “快走吧美人儿,再迟一些,就走不了哦~”云引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醒道。 柳初颜见只有他一人,料想那些官兵不久后就会赶到,连忙站起身来。 “……多谢,再见。” 柳初颜顶着明晃晃的朝阳,决定依旧朝南走。云引凄看着柳初颜离去,笑得妖媚,潇洒的转身,一徐清风吹过,万物归于宁静。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柳初颜从山上一直往南走,走到临近中午的时候看到一条下山的小道,顺着小道下去,就是山后的大路。 看来方向没错,于是朝前继续走去。 慢慢的那橘红般的朝阳色泽变成了烤人的金黄,正像火炉一般悬挂在她的头顶。柳初颜已经口干舌燥,路上她喝了几口溪水,拿出一件衣服遮阳。 急急的赶路,直到夕阳西下,饥肠辘辘的她寥寥可以看到远处出升起的一丝丝青烟。柳初颜顿时大喜过望。 前方有村落! 但刚进入村口,她的喜悦就一扫而空。她发现这个村落好破败,双脚所到之处,跟阿壮那个北郊行村有的一拼,想来是长年累月被山贼洗劫一空。 柳初颜敲了好几家门都是空空如也,后来遇到了一个驼背的孤老太太,才好心的放她进屋。她花了三十铜板换了几个窝窝头吃,并且借宿一晚。 洗簌的时候,柳初颜照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那妖孽男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她如今这幅样子,枯槁乱窝的头发,红肿鼓鼓的双眼,还有毫无血色的泛白脸,哪里像美人了? 低头再看看那双可怜的绣花鞋,早已经变成了烂布条的鞋子,真够沧桑的! 她只好花了五个文钱让阿婆临时编织了个草鞋。 睡醒一觉,问清了阿婆正确的方向路线,她又开始了漫漫长路。 走到村口的时候,她沉重的脚一下轻了很多,原来她看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柳初颜趁机上前询问,得知竟是去澧县的。 那车夫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老农,柳初颜恳请他搭上自己一程,并告知愿意支付路费,老农憨厚的笑着请柳初颜上车,柳初颜再次道谢,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 她上了马,那老农即时扬鞭,马车扬长而去。 此时,风尘仆仆的路上徐徐的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柳妹啊柳妹,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景弟的一番心意啊。”鹰眼心中怅然一叹,双眼目送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马车里都是些山野货物,麻木袋里装的都是粗粮和木炭,最上面还捆绑了两张上好的兽皮。柳初颜只好将就着和车夫坐一起,一路上打听着灃县的风土人情。 车夫悠闲的转着手中的鞭子,大概觉得山野之中的女子出门不容易,倒是显得很热情,滔滔不绝的说了老半天。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儿的,哪里是穷人绝对不能去的地方,哪里的东西最好卖,柳初颜都一一记在心里。 刚开始她还警惕的摸着腰间的匕首,慢慢的她发现这只是一个车夫而已,所以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应着车夫的话。 这么久以来,这好像是第一次自己一人独自上路。刚来这个世界,先是大娘,后是罗紫陪着自己;后来因为木挽香一事离开自家小院,也有脑子有点轴的花无陪着;把花无甩掉过后,结果又被景大少爷给裹挟着一起行走。 想起景未央,柳初颜心忽然有那么丝惆怅,没来由的,或许因为他的隐瞒,或许因为他的手段。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小女人,没有那么多家族利益和仇怨,始终认为该死的只能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曹月月和曹阳只是想保住山寨的全部老小,因为朝廷的不容,他们的命就连蚂蚁都比不上。 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复杂的是这个世界,还是世界里的人? 柳初颜头上顶着一片荷叶,盖住了眼睫毛下的情绪,渐渐的眼皮沉重,干脆直接靠在那些玉米袋上睡起来。车夫也识趣的闭嘴,独自哼着轻柔纯粹的山中小调,等柳初颜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明。 “姑娘,灃县到了。”车夫脱下破边儿的草帽,不停的扇着汗津津的胸膛。 高大的黄土墙古朴浑厚,像是一个憨厚强壮的汉子,可是城墙脚下蜿蜒过一圈蓝绿的湖水,让汉子的粗狂多了一些柔和之色 城墙除了箭垛,还耸立着鱼鳞般的红砖阁楼,飞檐斗拱,雕花精致,完全是把赏心悦目和安全防卫完美结合。柳初颜仰着好奇的脑袋,心中顿时升起很多期盼,希望这个比较富饶的城市能够让她扎根。 护城河上架起了石桥,光洁的大理石面像是染上了醉人的胭脂,柳初颜回头一看,原来是天边的夕阳晕染了火烧的云层。 城门口居然没有士兵,少去了盘问的细节,柳初颜自然乐的开心。车夫休息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水,他把水袋儿递过来的时候,柳初颜蜿蜒谢绝了。 并不是她矫情嫌弃,而是她闻到了阵阵街边飘来的浓郁香味,她摸摸唱大戏的肚子,自然要留着五脏庙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她在驿馆下了车,尽管口袋中的钱已经不是很多,她还是掏出一串铜钱给车夫。 路上从他的谈话当中,车夫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一大群孩子还在家等着过活,可是那车夫明明累的要命,跑起来却像是一溜烟一般,直直的拒绝了她后,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柳初颜愣愣的伸着手臂,嘴角抽搐,难道这些钱要咬人不成?她收回手,把挎着肩膀的包袱紧了紧,然后朝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去。 街道上的灯笼陆陆续续都亮起了微弱的光晕,酒肆旁飘着的旗幡上写着“新酒”二字,看来今年的收成不错,新酒提前上市。 路旁的大树下往往围着一群群的人,她有时候也凑上去瞧瞧,都是些下棋的大爷,或者就是脸红脖子粗的赌局。 忽的眼前一新,一座四角的亭子突兀的闯入视野,别的房顶都是热情的红色,亭子的顶部却是紫蓝色的,和四周池塘中的水相映成趣。 亭中也是热气腾腾,一个三十左右的小贩儿肩膀上搭着雪白的毛巾,有条不紊的给来往的人装着包子。就算没有嘹亮的吆喝声,他的生意也是络绎不绝。 柳初颜等了几个人,轮到自己时,她凑上前去笑道:“来三个肉包,几钱?” 小贩这一抬头,圆脸方耳,那眼眉弯弯的,仿佛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样。 “好嘞!一共九文钱!再送多您一个吧!” 柳初颜看到他的长相,就感觉喜气盈盈,难怪他的生意好。 后世有网络,有时候出现什么“豆腐西施”、“奶茶”,并不是人家的东西有多么绝,大多数的粉丝都是冲着老板的好皮囊趋之若鹜的。 不过刚才他说什么?买三送一? 柳初颜眼中那炽热的光线更加强烈,今天运气真好,刚一来就遇到打折大酬宾。她忙不迭的点头:“多谢。” 那小贩直接端开上面三个蒸笼,最下面的竹制蒸笼上有一层淡黄色屉布,上面乖乖的躺着四个大包子。柳初颜看了眼笼子里的肉包,眼皮一跳,她握紧了拳头和包子比了一下,居然比包子小了那么点。 “小哥,你这儿的肉包看起来分量很足,三文一个,不怕亏本吗?”她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那胖小贩儿一手摊着牛皮纸,一面熟练的夹包子,笑眯眯道:“嗨,钱哪,够养家糊口就成!给!” 柳初颜接过纸包,温热的触感直接暖到她的心里。世上能够这样通透的人太少。 想想后世,整天都是毒奶粉地沟油,那些苍蝇般的人为了利益,连子孙后代都给埋了,还管什么良心。 道过谢离去,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今晚的落脚地儿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走过了两条街,她饿的顾不得什么斯文体面,一边走着一边拿出一个大包子,刚咬了一口,柳初颜的牙花子就猛然顿住。 她眉头一皱,难怪这包子这么便宜,里面果真掺了水,不对,是掺了石头。 便宜没好货!柳初颜哭丧着脸掰开整个包子,沮丧的心情立即烟消云散,两眼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如果这样也算是石头,那么道路周围都是黄澄澄的一片了。 是的,磕牙的居然是一锭金子。 【作者有话说:轻狂十分感谢各位亲的支持与追随,(*^__^*)女主的事业即将真正的崛起了哦……】 056章我愿与君绝四 她双眼冒光,手忙脚乱的撕开其他三个包子,里面也和预料的一样,也是黄澄澄的金子。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彻底风中凌乱了,玩人可以,可是要下这么大的血本,难道这人是财神爷化身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爱钱,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道士,可是她也听过一句话,不义之财不可贪。 柳初颜快步回到那个蓝色亭子时,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要不是手中的包子变得有些灼热,她真怀疑那个卖包子的人是试验唐僧四人的无聊菩萨。 “哎呦!我的这把老骨头哦……快散架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柳初颜心中依然惴惴,回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她斜躺在地上,圆滚滚的包袱摔出三米远。 碰瓷! 刚一有这个念头,柳初颜就感觉是自己多心,现在是在古代,人心哪里腐朽到那样的程度了?可是一低头,那耀眼的金光又嘲笑般望着自己。 柳初颜不敢大意,小心的走过去,偏头问道:“老人家,你可还好?”趁着帮老人捡包袱的空档,她留意老人痛的扭曲的老脸。 “哎呦呦……你这个丫头……老婆子我都这样儿了,能没事儿吗?” 柳初颜见她一个劲儿的捂着腰的位置,也顾不上多想,连忙费力把她扶起来。老婆婆把大部分的力量都靠在她的身上,抱怨道:“诶,不过是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人老了,不中用了……” “您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柳初颜背着两人的包袱,咬着牙红着脸,说的有些吃力。 老太婆原本拧得跟酸菜一般的脸顿时缓和了不少:“诶,我儿孙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懂事,那就好了。” 柳初颜干笑了两声,支撑了一会儿,发现这样走和蜗牛一般,于是说道:“老婆婆,我背您吧!”老婆婆连连开口赞她是个好孩子,可是身体却一点儿不客气的攀上了她瘦得跟豆芽菜般的背脊。 柳初颜把包袱挂在脖子上,躬身把她背起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过这样背着老人家却轻松了很多,刚刚两人扶着走的时候像是拖着一块儿大岩石,现在背起来才发现她其实很轻。 柳初颜不得不感叹古代的小石子路,那摩擦力真是质量过关。 小巷子走了一段就到了岔路口,柳初颜打断了不停絮絮叨叨说儿孙的老婆子,问道:“老婆婆,走哪个方向?” 耳旁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指,苍老的声音在耳侧:“往那儿走……” 柳初颜点点头,脚下生风的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灃县的城里却是也很繁荣,光看那些蜘蛛网似的大道就能明白。柳初颜头晕脑胀的走到天都麻麻黑了,才到达老婆婆的家。 其实这一路她都注意路线,那些客栈酒肆,妓院书院,还有各种店铺都在她脑中过滤了一遍。一路上车夫都说过了,有些地方穷人去了会有麻烦。 就算老婆婆再身轻如燕,到了马拉松的最后,柳初颜也差点被压的憋不住尿。 这是一处离城中心不远的一处小宅子,门前除了宽敞的土路,还有类似于中心花园的绿化地。绿化地的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民居,土坯的墙红砖的瓦,老婆婆的屋子周围更加热闹,那些染醉的枫叶已经开始红了。 柳初颜把她放在门口的石凳上,轻松道:“老婆婆,到了。” 老婆婆笑着道谢,然后把手摸向怀里,半天才掏出一串古铜色的钥匙。“姑娘我的腿麻了,你帮我打开吧。”她朝上的铜锁一抬下巴。 柳初颜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水,想着快点儿离开,不过已经送到家门口了,就再帮她一把。她放下包袱,接过钥匙朝门口走去,不过眼角还是瞥着地上长长的影子。 门上的铜锁有些锈蚀,艰难的转动了几下,柳初颜才打开。 “好了!”她心下一喜,转身的时候,晴天霹雳,柳初颜顿时雷得外焦里嫩。 刚刚坐着老婆子的石凳平整光洁,而上面的人却不见了。 难道遇上了骗子? 柳初颜连忙看向地上,心下一宽,自己的包袱还在那里,宽了不到一秒钟,她顿时又忐忑起来,那老婆婆的包袱也还在,正和自己的包袱姐妹花一般靠在一起。 再僵硬的望着手上的钥匙和铜锁,她很想逃跑,但如果人家回来了,一定会认为自己是贼人。 柳初颜一直认为自己是好宝宝,至少没有做贼的胆,眼见不远处的邻居有开门的声音,她一逃跑肯定会被人发现,吓的她连忙抱起包袱就躲进门后。 那人拿着一把蒲扇,直接坐在门口不动了,一边驱赶着蚊子,悠闲的样子像是在乘凉。 柳初颜胸中就像燃烧着一把火,耳边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两条腿已经抖成了筛糠,突然脚下一顿,她那双草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柳初颜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封信,看到信封上的字,她顿时一脸黑线。 只见信封面上写了五个简洁的大字:柳初颜亲启。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的双肩像是压住了两座大山,无力的垮下来,两个包袱就像是烫手的包子一般滚落在地。柳初颜死死的咬住失血的嘴唇,哆嗦着打开那封信。 一张泛黄的纸被抽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字,下面一个鲜红的手印,手印旁边居然也是她的名字。 柳初颜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不知道文中写的什么内容,只是开头的两个大字赫然闪亮——地契。 热情的马夫,金子馅的包,莫名其妙的老婆婆,还有横空出世的一栋房子…… 以前都说天上掉下来的不可能是馅饼,只会是鸟屎,可如今掉下来这么多馅饼,差点把她小小的胃口给撑死。柳初颜并没有狂喜,她能感觉到是谁,那个在山洞中说要赔偿她的人,一定是他。 她的手指已经沁出的汗水,轻轻一撮,原本的一张纸后面又多了一张纸。柳初颜现在已经不那么震惊了,不过看到“通关符文”四个字,她的眼忽然有些热有些湿。 在大汉朝,这就是免费进出的身份证。木尚书和丞相府的势力就像是植根深广的参天大树,如果她没有合法的身份,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这些对景未央来说可能是轻而易举的,可是柳初颜觉得比那金子房子还贵重。深吸一口气,柳初颜扫视了一眼那轻飘飘的两张纸片,忽地发现那一点儿红那么的刺眼。 这个景大少爷!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指纹给套走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次在马车上,自己被熏晕后才会没有知觉。 柳初颜愤愤的一跺脚,阴险的狐狸!一切想清楚以后,她抽动了几下鼻子,赶了一天的路,这身上的味儿…… 关上院门,柳初颜朝房门走去。 这里的坏境还不错,屋子里简单整洁,迎面的素竹屏风上是花月绣。房子不大,可是用得东西都很全,锅碗瓢盆都不用买了。 柳初颜踏实的坐在椅子里,满意的打开老婆婆的包袱,果然不出所料,里面都是年轻女子换洗的衣裙,颜色或黄或粉,等等…… 她的食指和拇指夹住了一根细长的带子,等到柳初颜提起那片红艳艳的布块时,眼珠子都快瞪出血,她的脸也羞囧得想撞墙。 这个景大少爷!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私人物品吗? 柳初颜有些颓然的倒在床上,那红果果的颜色盖在脸上,仿佛这样鸵鸟的动作能够遮住她脸上的灼烧。他对自己衣服的尺寸把握得丝毫不差。 那个银月晖亮的夜晚,那个男人和自己泡在冰冷的湖中,两人的体温却是滚烫火热。 柳初颜一下弹起来,对!一定是那个时候,这家伙差点没把自己全身都摸遍了,他这是来示威吗? 烛火摇曳,床头板上的菊花如意纹泛着耀目的光泽。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自己是多想了。那个人高高在上,怎么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煞费苦心?也许他只是不想丢了面子,答应自己的事儿不想食言。 何况……柳初颜环顾一下四周,整齐的竹壁,简单的木几,素净的陶罐……这些中设施的床榻普通之极,他随随便便吩咐下去,就会有很多人替他安排了。 咕噜噜…… 她抚慰了瘪的发囧的肚子,刚刚那包子也不敢吃了,心里已经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再是金灿灿的好东西,也不能当肉馅池。 再说新居乔迁之喜,怎么的也要弄一顿丰盛的大餐,庆祝自己从此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打着灯笼出了门,抬头望了一眼明晃晃的月亮,柳初颜心情大好,这样的夜色方便她行走。 吱嘎一声,对门的栅栏也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素衣长发的女子,也是手里提着一盏南瓜型的纸灯,给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一双眸子漆黑幽深。 “你好!我新搬来的!”柳初颜有些腼腆的打着招呼。 057章命有三劫一 不料那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像地上的银辉般冰冷漠然,然后转过身,慢慢的又折了回去。 柳初颜望着她爱理不理的背影,无奈的耸了耸肩。 夜市,并不只属于霓虹闪烁的大都市,这是柳初颜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现的。 来到街上,喧闹的夜市人群如潮,闹哄哄的人们不比白天少。现在的白天就像一个大火炉,烤的地面都快可以煎鸡蛋了,所以人们反而喜欢夜晚出门,乘着小凉,顺便做些小生意。 柳初颜光顾了几家小摊,买了些时令的蔬菜,路过肉摊时,选了最大的羊腿。虽说这个火热的季节吃羊腿虚火干燥,可是想着冒着金黄色的油珠,鼻息间都是诱人的孜然味,柳初颜就不由得嘴搀。 路过成衣铺时,还不忘买了一套秀气的男装。 柳初颜双手提满战利品满载而归,心中不由得暗想:得快点开张,不然坐吃山空,就算有再多的金子也赶不上花钱的步伐。 殊不知,一个高冷的身影一直高处静静的看着她。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柳初颜陡然停住步伐,贼兮兮的回头观望一阵,波光潋滟的眸子中都是疑惑。 背上一直发寒,总感觉有人跟踪。但回过身去,却什么都没有。 美餐过后,柳初颜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换上了那身淡蓝色的书生袍。 这时候,屋外响起了冲天的轰响。 她打开木窗,五颜六色的焰火腾然翻滚。她知道这是习俗,大概有谁晚上成亲,大街上应该热闹不凡。 返回在凳子上枯坐了一会,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毫无睡意。柳初颜翻出装饰盒,简单的涂抹一番,原本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立马变成了斯文败类般的俏书生。 嗯……斯文就行,至于“败类”,柳初颜觉得自己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没有意外的话,澧县将是她这几年来要安居的地方,即使那个车夫说得天花乱坠,也得自己实地考察一番。 反正长夜漫漫,没有空调动漫。自己还不如去找点乐子。她嘟囔着,迅速把长发扎起挽成一团,拿个簪子往头发中间一插。照了一下镜子,不忘给镜中人抛了个媚眼。 风流倜傥的书生,最佳的匹配行头就是纸扇子。 此刻澧县的大街上,一个不停摇晃着雪白纸扇的,那人就肯定是柳初颜。别人都喜欢在扇子上花写花啊山啊什么的,或者写一副好字,她却什么都没写,连带着她的脸蛋也白若梨瓣,反而更加女人味。 别看灃县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城市,这里水质不错,连带着这里的人也都和菜园子里的小香葱一般,水灵水灵的,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也比其他地方的男人秀气斯文很多。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大汉朝虽然是封建社会,可民风开放,那些闺阁中的花骨朵并没有被礼制教条锁得牢牢的,并非除了什么未来夫君,就不能见人,只要有下人陪同,偶尔还是能出来逛一逛的。 大街上相约闲逛的女子多得是,衣裙飘飘,香风袅袅,莺莺燕燕,就算围观成乌压压的一群,也能给捏造糖人、买胭脂水粉的小摊子增加更多亮色。 逛了大半个城区,除了城边的那间女娲庙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外,大部分地方还算人气爆棚。 大汉朝复员广阔,要找一个周念姑娘何其容易,不次于大海捞针。曹阳说她在连阳,可自己刚逃脱出来,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而自己甚至连阳在哪个位置都还没有概念。 自古一些花花道道的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茶肆酒楼,酒楼。柳初颜感觉头顶上忽然罩下一处亮光,顿时红光闪闪,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酒楼门口灯火璀璨,进进出出的都是形形**的大老爷们,有坐轿子驾马车来的,有脚下生风踏砖而来的,不过这位仁兄,你那衣服都脏成裹油布了,拄着打狗棍也往里面挤? 柳初颜额头上一凉,原来这处叫做‘月下香’的牌匾,看似酒楼,但实则是一间青楼,打开四门,有钱没钱都能去找乐子。 她把头发顺了顺,整理了下松动的腰带,豪迈的展开白扇子,昂首挺胸的大跨步迈了进去。 人不风流枉少女! 柳初颜就像是刚刚下水的大白鹅,伸长着脖子四处打量,青楼这个地方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后世的时候,她也去过什么歌厅舞厅,可是那些卖肉的妹妹都做的很私密,她根本就没有机遇见到过现场版的。 宽阔的大厅装潢的很是气派,巨大的红柱子凌空独立,从上到下都点着橘红的灯笼,像是放大版的糖葫芦串。 脂粉香酥软绵长,丝丝缕缕飘过那些彩绸薄纱,晃来晃去的是碎步应酬的浓妆女子们,那些柔声细语就像是醉人的佳酿,不知不觉就能渗透进男人的骨髓。 不过任那些女子怎么搔首弄姿,所有的男人始终看向台上的一处。 柳初颜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个二八芳华的女子,轻纱曼舞,火红的裙摆就像是盛开的玫瑰,艳丽奔放。柳初颜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目光就像火炬一般直接定在了那女子的手上,因为她的手上也拿着一卷纸。 她舞步娴熟,腰肢摆动如随风拂柳,那光洁圆润的肩膀露在外面,朦胧的灯火下就像是极品的玉藕,明明是火辣妖娆的舞风,可是那张艳若罂粟的脸上呈现出格格不入的情愁风格。 那卷起来的白纸被她的双臂灵活的来回舞动,柳初颜扫视四周,这些男人的目光全部都带着侵略性的狂热。 对上那姑娘的双眸,她那双漆黑的瞳眸里都是哀戚,柳初颜感觉鼻子一酸,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父亲逼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自己也是这一副神情。 忽地那些吹拉弹唱的旋律陡然停住,那女子的舞蹈也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只是她俯身一礼,起身的时候身体一偏,无意中打开了那副画卷。 娟秀的黑色小子赫然出现,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集体回神整理着情绪,目光都被那画吸引过去。 不过那些贪婪的目光只是惊鸿一瞥,就都失望的把注意力转回身旁陪伴的女子,不是什么春宫图之类的,只是一副普通的山水图,一叶扁舟从山涧处缓缓飘出来,钟灵毓秀。 柳初颜暗自乍舌,这样的场所太高雅的东西比不上实实在在的肉香。她定眼一看,只见那副山水画上还著有一首诗: 青溪绿潭潭水侧, 旎旖香风绕指生。 就暖风光偏著柳, 我思君兮心亦然。 那些目不识丁的贩夫走卒倒是鼓掌叫好,柳初颜摇摇头,这是什么诗?前言不搭后语,丝毫没有押韵之感,这都能登上台面?那旖旎二字,诗中却是反过来写的,写成了:旎旖,这是何解?是误写还是别有深意? 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管他呢,想来在这些人眼中,只要人美就行了。 柳初颜甩了甩有些迷糊的头,还是赶紧找个人打听一下连阳的位置在哪儿比较妥当。 “哟,这位公子啊,看你的面很生,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需要什么样儿的姑娘啊?”笑的放光的老鸨子扯住了她的袖子。 柳初颜尴尬的笑笑,刚要开口,嘴巴就被人捂住,然后身体一悬,被人提了出去。 “唔唔唔……”她求助的望着吓得脸色发白的老鸨子,就见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越来越远。 走到青楼旁的一颗大树下,她才被人放了下来。 这温度……柳初颜不用猜都知道来人。她还没有发作呢。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抬起头,景未央的脸一览无遗的映入了她的眼帘,这五官简直可以用黑底的铁钩来形容,可见十分不悦。 “你来这儿做什么?”冷冷的质问。 柳初颜整理着衣袍,没好气道:“你管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景未央顿时语塞,一时半刻,卡在咽喉上的那句“关心你的安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顿了一会,他才转过脸道:“……我来看看你。”声音可以媲美蚊子。 柳初颜凑近了些:“啊?你说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不再答话。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这么小声,蚊子才听得见!霎那间,脑海中闪过两张生死不明的脸,她连忙问道:“石安竹在哪?曹阳可还活着?” 景未央本来被羞窘掩盖的怒气又春风吹又生。他直视着柳初颜的双眸。那双美瞳黑白分明,十分清澈,出淤泥而不染。柳初颜也不畏惧,直直的与他对视。 “已逝。”他冷冷的道。 闻言,柳初颜并没有惊骇,仿佛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许,这样对石安竹也是一种解脱。他不喜欢山寨,痛恨自己生下来就是个山贼,但山寨怎么说都是自己老爹的心血,那么多弟兄都死了,他若活着,一定会伤心。 柳初颜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犹豫了半晌,她幽幽道:“景未央,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地方,不如你对我的好奇,就到此为止吧。” 058章命有三劫二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她不信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她与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个层次,哪怕是朋友,她也觉得没有必要有交集。 景未央眉头微皱,从未料到自己跟来,等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柳初颜沉重的低下头,这次轮到她蚊蝇般说道:“谢谢你……”说完转身离开,没有回头,景未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没有追上去,手中的拳头紧紧的攒着。 那个痞子一无是处,如何值得她与自己划清界限? 那痞子跌落下瀑布,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那痞子可以不死,但是,唯独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谁都可以,唯独她,决不允许别人染指。 柳初颜不是不回头,她是不敢回头,生怕心中空缺的一角灌满冰冷的风,就这样吧,痛一下就过去了,忍忍就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那个冰山脸,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从什么时候起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起喜欢和他斗嘴,什么时候起就算他做了自己讨厌的事情,她还是没办法恨他…… 这一切都不重要,等到自己赚了钱,还清他所给自己提供的物质,两人就彻底没有任何瓜葛,这样的选择才是明智的。 她失神的回到小屋,点着了厅的灯油,失神的她又拿过一只小蜡烛点燃,在床上呆坐着。 “不行,又不是失恋,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没出息的样子。” 她絮絮叨叨念着,转山朝书架走去,“看书,对!看书,转移注意力……” 她慌乱的翻着书架上的各种书籍,可是茫然的不知道看哪一本,或许一个字都没有入她的眼。 松木的房梁上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趁她不注意,沿着珠子悉悉索索就落下来。 哐啷…… 声音并不大,地上突然多了一只老鼠,还有一盏倒塌的油灯。 曳地的纱幔开始冒出青烟,夏日干燥,火苗迅速旺起来,柳初颜黑色的影子在墙上摇摆诡异。 火势越来越大,我们的柳小姐还在房中的书柜前蹲着翻书,纠结着挑着哪几本书。 景未央远远的站在城墙上,看着那所青烟四冒的房子,脸色冰寒,十分阴冷得如罗刹恶鬼。 这女人,居然放火/烧/他赠给她的房子? 他刚想要跳下去,门此时吱嘎一声开了,柳初颜就像是中箭的兔子,提着两个木桶,木桶里放着包袱,转眼就消失在墙外。 景未央心下一寒,她就如此厌恶他,想要与他撇清干系么?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半晌,忽然一松,他面色恢复依旧,决绝的转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走水啦!走水啦!帮帮忙啊!”柳初颜在附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附近只有寥寥几户人家,一些人听到出了门来,又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门。 “哪儿走水了!”一个提着桶的憨厚大婶大叔出来,柳初颜连忙引着她们来,远远的就看到有个女子在门口用桶往里面泼水!那个女子居然是下午打招呼却不搭理她的女邻居。 “房子后边有个水井,去打水。”那女子连忙吩咐道。 柳初颜完全吓得手忙脚乱,那女子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跑出老远,饭后她还去溪边打过水洗澡。 那女子看见却是跺脚,怨了一声:“笨蛋,舍近求远!” “快快……把着火的木板勾下来……” “水水……再来水……” “快闪开,水来了……” 众人虽然比房子上的火还急,可是大家都配合的有条不紊,显然他们的经验很足。 柳初颜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趟,两只脚掌都已经跑的不听使唤,双腿也哆嗦不停,原本白皙的脸,全部黑成了灶王爷。 火势终于灭了,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回去,很多地方也牵连到了邻居的屋子,不过幸亏只是烧掉了一些没用的墙边门槛。 就算是这样,邻居们的脸色也是相距十万八千里。 柳初颜瘫坐在地上,喉管里都是熏人的烟火气,眼圈也火辣辣的疼,好好的一处屋子,还没有呆熟呢,就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无限惆怅,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幸好她机灵,把值钱的玩意都装进包袱里带了出来。 这一屋子是没法住人了,大半夜的还得去另寻住处,真是祸不单行。 客栈是万万不能去的,她现在是实打实的米虫,包里的钱能省就省吧。再说烧掉邻居屋子的那些边边角角,人家不说话,她也是要赔偿的。 今天真是大起大落啊。果然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事,就算认为制造的好事,也挡不住老天爷随随便便的一挥手。她想起了那间不远的女娲庙,人生真是世事无常,一个时辰前还对那里不削一顾,现在不得不落脚在那里。 到了女娲庙,她找了一个好的位置坐了下来,女娲庙此时没有人,空荡荡的反而显得冷清。 夜风习习,柳初颜双脚就像是捆绑了几百斤重的大铁锁,瘫坐在女娲庙的门槛上无法动弹。 刚刚一通忙活,背后早就汗流浃背,凉飕飕的风一过,真正的透心凉。 命苦啊!命苦不能怨政府。人家景大公子明明一番好意,却被自己拒在千里之外,想想那样的男人,多金、帅气、暖心,简直就是花痴女梦中的标准型男,可是自己却一脚给他踹飞了。 看吧,现在连老天都看不上眼了,非得来一场大火,明明可以有一个暖暖的被窝睡的,如今却只能喝过堂风。 柳初颜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委婉一点儿,如今真的是有泪无处洒,有汗大雨下。 鼻息间有些潮气的尘埃味儿,这个女娲庙常年没有什么活人气,黑咕隆咚的还挺吓人。不过现在没有机会给她挑肥拣瘦了,柳初颜壮着胆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挪步进去。 红色的地砖上拉长了黑瘦的影子,她环顾一下四周,还不赖,至少看得出来有人在打扫,比山野破庙好多了,没有什么蜘蛛精,黑熊精的冲出来吓人。 大殿高大宽敞,有好几层台阶,上面还有凝固着烛泪的红烛,柳初颜走过去,一一把它们点亮。 吹熄了火折子,转头朝大殿正中望去,那里站立着一栋石头雕塑,人面蛇身,穿着飘逸的裙子,那成色很古朴久远,上面的漆都脱落了不少。 柳初颜双手合十,躬身拜了三下,嘴里絮絮叨叨:“大慈大悲的女娲娘娘,今晚借宿在此实属无奈,希望你不要怪罪。” 她抽出案底的烛香,点燃后插入石像前的香炉里,红色的香火像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她。 柳初颜神经紧绷,丝毫没有睡意,目光被四周墙壁上的浮雕所吸引。 她缓缓走过去,那些精湛的雕刻手艺好似出自同一人,上面的都是女娲的经典故事。后世的什么女娲造人,女娲补天没有,这里换成了女娲相恋,女娲嫁人,女娲产子,女娲除怪,除了那些高不可攀的神话气息,还带着贴切的人文温暖。 “原来神仙也和普通女子一般,有着七情六欲……”柳初颜嘀咕着,还用指尖去触摸那些浮雕。 忽地大门哐啷一声,猛烈的风吹了进来,右边墙面的烛火晃荡着熄灭了几只,剩下三两只顽强的垂死挣扎。 柳初颜吓得背上的肉一跳,连忙转身去关门,只见漆黑的长空喀拉拉一道蜿蜒细长的闪电,像扭动的银蛇般划开黑云。 “老天怎么像是个恋爱的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心中有些害怕,她还是强制压下那些惊悚的感觉,脑中全是兰若寺的标准模本。 柳初颜关上大门,又去重新点燃那些蜡烛,管他呢,爱下雨下雨去吧,反正她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一般狂风骤雨都持续不长,希望明天能有一个艳阳高照的天。 正想歇息,门哗的一声,打鼓打鼓的风又像洪水般涌进来,就算柳初颜有再好的心理素质也要牙齿打架了。 黑乎乎的门口陡然出现一个人影,柳初颜的心像是抽干了空气,瞬间紧缩,单手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人影走到光亮处,原来是一个邋遢的乞丐,破破烂烂的衣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上戴着宽檐的斗笠,瘦凹的皱脸上,唯独那双眼睛黑而亮。 乞丐见到柳初颜的刹那,顿时像是猫见了鱼,脸上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嘿嘿……小女娃……” 柳初颜脸上血色顿时全无,头皮上的毛孔都根根炸立,不用女人的直觉提醒,这人都不是善茬,她嘴唇翕合了几下,才哆嗦挤出三个字:“做……什么?” 乞丐摘下斗笠,花白的头发倒是疏得光不溜秋,油光可鉴,他并没有再靠近一步,而是从容的走到对面不远的角落,赤脚盘腿坐下。 059章命有三劫三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脸上诈笑:“嘿嘿,今日眼福不浅,竟被我遇上一个命格异数的小女娃。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如果这人是看上自己的钱财,他算是小有眼光,至少包袱里的东西够他吃一大堆馒头。 如果这人是看上她的美色,那说明自己还是个美女,他很有眼光。 如果这人直接抛开她的皮相,能看出她的命数,而且一语中的,柳初颜心中发虚,只能更加戒备。 “你是什么人?”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手心已经汗湿一片。 乞丐伸出黑乎乎的爪子,然后从满是油泥的怀里摸去。柳初颜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人终于要亮出武器了。 不过要是真打起来,柳妹妹需要别人用武器咩? 只见那乞丐摸了半天,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然后柳初颜就看到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口袋握在他手里。 这个疯子,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胸看起来平平的,还能带那么多东西在怀里? 那疯乞丐露出诡异的牙齿,笑道:“嘿嘿……我就是一个浪迹江湖的逍遥道士,不是什么人。” 柳初颜见他没有要发暗器的预兆,手中握着的匕首慢慢松懈了些,冷冷道:“你那句命格异数,是什么意思?” 老乞丐望背后的墙靠了靠,招了招手,像是唤着听话的小狗狗:“女娃娃,你先过来……” 柳初颜额头上的黑线暗了暗,顺便不忘白了他一眼。 “你叫我过去就过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老乞丐哈哈大笑,也不言语,自顾自的从布口袋里摸出一件件儿的东西,丹药瓶子、拂尘子、圆珠子、手串子、泥塑木胎子、铁算盘子、蒲团子、酒葫子…… 不一会,他的四周就像是旧货市场摆地摊儿的小贩,被杂七杂八的东西给围得水泄不通。他每拿出一件东西,柳初颜的眼眶就睁大一分。 “你……这些东西……”简直不能用惊奇来形容,完全是神奇。 老乞丐得意一笑,摸摸这个,擦擦那个,好像是自家孩子般夸赞着它们的来历和用途。末了,他来了一句:“嘿嘿……女娃娃……你要是从这些玩意中买走一件……我就告诉你自身的命格异数……” 柳初颜扫视了一眼。 自称是道士,却带着这么一堆杂七杂八的玩意。 柳初颜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相面能力怎么样,可是他的储藏能力是很强大的,就算是千年老鼠精估计也要甘拜下风。 那道士嘿嘿一笑,长长的扫把眉一挑:“怎么样,我这里的可都是宝贝。” 再好的玩意也没有金钱来的实在,柳初颜现在缺的可不是这些,她无趣的冷声道:“这些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于是懒得理他,柳初颜回了原位。 谁知道那老东西居然还不依不饶,带上他那些破烂东西爬了过来,摆在柳初颜面前。他眨着眼睛,老顽童般神秘道:“女娃娃!你别不信老道!老道的师傅曾参破过天机。” 柳初颜长长吐了一口闷气,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他师傅该有多老啊,应该早就健忘症老年痴呆胡言乱语了。 道士见她不理睬,捏着一个面人娃娃,高深莫测的说道:“女娃娃,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今年本该二十有三,生辰应该是下个月的今日吧?” 柳初颜顿时感觉外面的雷是劈进这庙里的。是的,这个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的事实,在片刻之间竟被一个陌生人给唤醒。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自己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分清楚魂穿还是身穿的问题。 因为这副身体是十五六岁,从二十三那年高耸的酥胸变成了如今的小笼包就能明白。如果是魂穿,可是左胸下面的桃花标记又是怎么回事?和前世的形状大小一模一样。 只能一个解释,自己是身穿了,大概在穿越的过程中发生什么特别的意外,才导致连身体也变特殊了。还有那手心里更深层的秘密,也是别人无法复制的证明。 刚开始她也没法接受,这简直就是越活越回去了,虽然她一向自我感觉年年十八岁。但如今她对这个问题淡然了许多,既然后世那么多人能去高丽人那里美容整形,那现在就没有什么不会发生的。 看着她的神情,道士似乎很是得意,拿出腰间的葫芦,咕咚咚喝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别太惊讶,老道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柳初颜冷冷的看他,又低头看了看他摆出来的杂物,难道真的有什么世外高人? 脚下的东西并不怎么名贵,有些甚至是没人要的垃圾,寻常人家都懒得搭上一眼,在他这就成了宝贝?柳初颜试探性的随意指向一团绕在一起的黑乎乎的长鞭:“这个,几钱?” 道士大笑:“哈哈,你这个女娃娃不愧是命格异数,这一挑,竟把我最值钱的玩意儿给挑上了。” 他拿起那团黑乎乎的长鞭在手上把玩,一副很是肉痛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你把你身上的金子分一半给我,它就归你了,如何啊?” 柳初颜差点想一脚把他踹到对面墙里去。这破鞭是镶金边的吗? 道士见她神色不善,连忙安抚:“女娃娃,别那个眼神嘛,老道我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骗你这个小女娃娃作什么,你看我像个骗子吗?” “像。”柳初颜毫不留情。 道士一副不识货的撇撇嘴,摇着脑袋唏嘘不已:“可惜可惜……” 可惜你个大头鬼,明明是抢劫,还要做出一副“我很受伤”的表情,真是老混账。柳初颜不愿意多谈,抱起包袱朝里面走去。 道士声音陡然转寒,呵斥道:“站住!”柳初颜一顿,坦然的摆摆手,语淡风清道:“你的东西我是不会买的。” 道士爬起来追上她,狗腿般换了笑容:“女娃娃,你再考虑考虑?这长鞭是好东西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柳初颜被他缠得烦,转身朝庙门的方向走去,她现在宁愿挨雷劈,也不想和银子过不去。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道士唤住了她:“女娃娃,本道掐指一算,你命中有三劫。” 柳初颜顿住了脚步,没有转身,什么命中有三劫,他以为在拍戏,菩萨下凡,金蝉子转世吗? 那道士看她僵在那里,立马趁热打铁道:“若你不想办法去化解,你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这么没职业素质的骗子,不如他意居然诅咒自己。柳初颜皱眉。 冷冷的回过身,她没好气道:“我刚才也掐指一算,你双眼发青,印堂发黑,注定活不过今晚。” 随即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道士笑着摇头,看着紧闭的庙门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颇为无奈:“这个女娃娃……” 天刚蒙蒙亮柳初颜就忙活起来,昨夜一场大火,又是一场大水,哦不,是一场大雨,把原本烧的只剩半边的屋子泡得乌漆麻黑,湿润的空气中都是烟火的撩熏味。 昨晚估计她再跑慢一点,现在也变成这里的焦肉人干。 人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算屋子全部烧成灰,这地基也要值点儿银子。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性,是很能体会到城市中寸土寸金的资深道理。 那更深层次的意义,柳初颜不愿意去想,昨天好像把景大少气得不轻,既然已经划清了界限,也就不要在纠缠。 她望一眼狼藉的屋子,就算下着这样的决心,眼中还是有些发酸。 “哟姑娘!”身后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柳初颜回头一看,她隐约记得这四十来岁的女人住在斜对门,昨晚也出来帮着救火来着。 她抬起胳膊擦了一下额头,把原本一道笔粗的炭灰揉成了一团黑,“大娘你早,昨晚还没谢谢你呢。”她笑着说道,周围的炭火背脊显得她那口瓜子似的牙齿很洁白。 大娘把倒掉水的瓢放在石板上,两手在腰上的围裙上一揉,笑着大步走过来,那伶仃的小脚居然就像是生了风一般快。 “嗨!都是邻里说那些干啥?谁家还没一个难事儿?不过你家就搬来你一人?”说着她已经抱起了一根黑乎乎的木柱。 “大娘,使不得……”柳初颜连忙过来抢。 大娘的手劲还挺大,轻而易举的绕过她,然后把木柱竖在墙角。 “俺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四岁就帮爹看牛,从小就不是城里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你不用跟俺客气,别看你年轻,一定比不上我力气大。两人一起拾掇比一人强。” 柳初颜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若这个大娘如果是个男人,估计都敢卷起袖子奔上梁山添上一股柴。 她只好脸红红的道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都是些三姑六婆的碎嘴子事。不一会,大娘的老伴儿出来寻她吃饭,反而也被大娘三两嗓子吼过来帮忙。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可是人多话也传得快,半天的功夫,附近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初颜一人来此地定居的事了。 有做木匠的年轻小伙子也来帮忙,心思单不单纯不知道,可是人家活儿可干的相当漂亮。柳初颜也懒得再找别家,拿出一笔钱,让小伙子找些瓦匠和石匠,帮她把屋子修缮好。 看着他们推三阻四的把钱收下,柳初颜的心也放下了,如果钱能解决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060章命有三劫四 中午的时候,她去集市添置一些家用,不料在半路却偶然听到两个女子叽叽咕咕。品书网.. “现在那月下香的女人也要脸面了啊!”甲女子拉着一块儿花布,脸却朝乙女子偷笑。 “怎么说?”乙女子本来把布凑在鼻尖嗅嗅,闻言偏头问道。 “昨夜我嫂子去青楼捉我哥……”她还没说完,乙女子把布一扔。她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停!你哥怎么屡教不改啊!家里本来就过的紧凑,还要去那种烟花之地寻找乐子?” “你别打断我啊……”甲女子连忙挤眉弄眼:“这个不是重点。我哥昨晚也很惨,回家的时候,耳朵都被嫂子拧紫了,而且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见到我哥睡在门外头。” 乙女子咯咯的笑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幸灾乐祸:“活该!嫂子刚刚生了娃儿,你哥就算要犯老毛病,也要挑个好时候啊!” 甲女子也笑:“后来我嫂子说,我哥现在又迷上了月下香里儿的一个清倌,不过那个贱人身在那种烟花之地,却始终不肯卖身。还有我哥的钱基本都被嫂子捏在手里,昨晚是他在坛子下面翻到了一点,才死性不改又去了。” 乙女子嗤笑道:“青楼女子除了在床上狐媚子,还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那些臭男人怎么个个都像臭苍蝇似的追上去。” 甲女子颇为感叹:“这回的女子,听嫂子的口气,颇有几分姿色和技艺,因为昨晚她也看了一会儿,知己知彼嘛,后来发现她跳的舞确实勾魂,手上还拿着什么山水画……” 后面她们说什么柳初颜已经没有注意了,她忽然才想起昨晚在青楼见到的那女子,以及当时那女子在舞蹈最后展开了那副山水画,当时来不及细想就被拎走,后来就把这茬忘了。 青溪绿潭潭水侧, 旎旖香风绕指生。 就暖风光偏著柳, 我思君兮心亦然。 隐约记得那四句诗是这样的。柳初颜思索一番,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首简单的藏头诗,把每一句诗的第一个字拼凑下来,故而言之就是:“请你救我!” 那女子是在求救。 人常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就算是女人,一旦入错行,也是凶险万分。那里可是人鬼牛蛇都可以去的青楼,看月下香的格局也算是中等偏上,人家随便伸出一根小指头,也不是自己的额头能去碰的。 再说现在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种出风头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算了。 柳初颜选好了东西,给了那伙计地址,然后紧紧的拽着瘪的跟树皮般的布包,无语泪千行。 行路难,没有钱的路就是九九八十一难。这口袋里还没有进一个铜板,把全部积蓄给花的所剩无几,真是水火猛于兽。 现在比火警还急的事就是要租到一家店铺,再开一家分手委托事务所重操旧业,柳初颜数数可怜的几绽银子,按照这澧县繁华路段的市价,应该可以付十天左右的铺租。 她就像是风雨黑夜中飘荡的游魂,慢慢的在街上溜达,打听了好几个小贩,都不知道连阳在哪,让她瞬间产生了根本没有‘连阳’这个地方的错觉。 头顶骄阳似火,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凉茶摊,于是走了过去。 “老板,一碗凉茶,再来……”她刚想说再来一碟子果脯点心之类的,后来还是艰难的忍下去。 老板伸长了脖子,知道她没下文,这才一甩肩膀上的毛巾,朗声道:“好嘞,姑娘你稍等!” 这个小凉茶摊儿并不有多大,幸亏有了极佳的地理位置,旁边是两棵比水桶还粗的银杏树,两树枝繁叶茂,相互纠缠合抱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避暑穹庐。 一阵小凉风吹来,还带着银杏树丝丝的清香。 柳初颜挪开一条松木的长凳,挑了一处独坐的小桌子坐下,昨夜那拉风的白扇子也灰飞烟灭,她只能用手绢不停的在心口摇晃。 “听说了吗?那悬赏又涨价啦,这次不仅是一间铺子,又加上了一百两!” 说话的人是三十来岁的汉子。 柳初颜原本恹恹的心情一下就豁然通亮,仿佛看到了一间亮堂堂的铺子和白花花的银两在对她招手。 什么悬赏?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把长凳往后挪了挪,耳朵比兔子还长。 众人也是一阵唏嘘,纷纷催促着汉子多说一些。 那汉子存心卖弄,砸么一口凉茶,笑眯眯道:“话说这个贾老爷啊,在我们灃县那是谁啊!随便跺跺脚,地都要震上一震的人物,那不是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小老百姓能够比的。贾老爷风风雨雨一辈子,古董行谁不买他的帐,可是玩鹰的被鹰捉瞎了眼。” 他吊着大家的胃口,继续喝一口茶,这才慢悠悠道:“前段日子,贾老爷收了一只古董,年月也没多少,貌似是七八百两。” 说的好像这古董是自家的,汉子眯起眼睛,唏嘘道:“坏就坏在这件古董上,这是一只铜磬,据说是从前朝皇宫里流落出来的,里面刻有佛主经文。”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什么经文!那明明是一件妖器!” 汉子白了他一眼儿,不满风头被人抢了,他立马大声道:“要你能耐!那铜磬不是妖器,是里面镇压的妖怪出来了。贾老爷把铜磬给了吃斋念佛的大夫人,结果一到半夜三更,铜磬自动鸣叫。大夫人和其他下人都见到过里面的妖怪出来,吓得现在都神志不清……” 这时老板给柳初颜盛上了凉茶,柳初颜轻轻的端起沁凉的瓷碗,嘴角止不住的飞扬。 什么妖魔鬼怪,现在对她来说都是送上门的菜。前段日子在大汉首城里更是盛传“红衣女鬼”,还不是被她给查出来是人为。 就冲着那丰厚得流油的赏金,她也必须去闯一闯,能降住妖怪就赏一间铺子,外加一百两。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自己正愁着铺子的钱哪里赚,只要有了门面,还有这古董老爷做活广告,还怕分手委托没有生意吗? 这个名利双收的大大馅饼,若是错过,简直天打雷劈对不起祖坟冒烟。 柳初颜很快就打听到了贾老爷的府邸,路过的时候,她微微有些吃惊,原来就在昨晚那栋妓院后面一条街上,这倒是挺好找的。 高深的院墙,越墙而出的粗壮枝丫,郁郁葱葱的树荫倒是真有那么些冷飕飕的凉气。 贾府正中是朱红色的大铁门,狮头的门把上吊着鎏金的铜环,此刻那红色大门外围了好多黑压压的人头,目光所指的都是一张泛黄的纸张。 柳初颜暗自咂舌,这不愧是古董商,连用的告示纸也是上了年数的。 她好不容易挤进去,纸张的内容和听到的差不多,忽略掉所有的边边角角,就只有那小小的铺子和银子能够引起她多看几眼。 百姓们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很多人都像跃跃欲试,可没有那个金刚钻,怎揽下这项瓷器活?他们都担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妖怪没有捉到,倒是把小命儿搭进去了。 这家府邸的大夫人不就被妖怪吸走魂魄了吗?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睡。 柳初颜撇撇嘴,整理一下还算儒雅的书生袍子,施施然踏上台阶揭下了那薄薄的一层纸。 安静……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移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后生身上,要是赶考还行,要是捉妖……都不免惋惜的摇摇头叹息。 柳初颜转过身,微笑着和大伙儿点头,这种出风头的时候,谱也要摆足。 “各位……在下不才,谢谢你们承让了!”她手握告示,故意谦虚的和大伙一拱手,好似这个天大的好处真是这些人让给她的。 柳初颜见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打趣道:“诶诶……你们都别走啊,看我把妖怪收了再走,到时候说不定贾老爷还会摆上酒席,请我们大家吃一顿……” 嗖的一声风响,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碰—— 柳初颜只感觉脸颊上一阵寒凉,原来这些人是看大事不妙,纷纷躲避啊。等她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咋舌,她指着地上疑似人的黑团物体,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是……昨晚那个乞丐吗?” 老乞丐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坐起来嚷道:“岂有此理!你们居然敢打神仙!” 柳初颜额头顿时三条阴霾,敢情神仙还有怕挨打的。 蓝布小帽子的家丁们狠狠补上一脚,又把他踹翻在地,怒骂道:“滚滚滚!没点货真价实的本事儿还敢来骗吃骗喝!” “就是!我们老爷仁慈,没有打断你的狗腿算不错了,居然敢来府上胡言乱语!” “你这个老家伙!别让我们再见到你,不然小爷手下的棍子可不认你!” “……” 柳初颜的脖子上也感觉一片凉飕,这趟差事也不容易,做不好就会跟这个老乞丐一样的下场。 不过想想昨晚的事,大概又是他摆出一堆东西,哄骗主人家买吧。贾老爷是做陶腾古董的,他也敢去买假货? 那混得跟乞丐一般的老道士哎呦哎呦半天,这才又和打不死的小强般翻身坐起,嘟囔道:“不买东西仁义也在啊,你们怎么能打神仙啊……” 061章自鸣的铜罄一 他张嘴还要说什么,忽然见到了柳初颜,捂着额头的黑手一顿,老脸还可疑的一红,嘿嘿笑道:“小女娃儿,原来你也在啊!” 柳初颜见状立即转过身去,生怕他是瘟疫般缠上来,招呼着要散去的家丁。品书网(.. “小哥请留步!” 其中一个像是一个小管事儿的停下脚,纳闷的打量着她,忽然见到她手上的告示,眼睛愕然了瞬间,又恢复了平常,不耐烦道:“什么事?” “我是来驱妖的。”柳初颜直言道。 小管事儿上上下下,拿x光的射线般的眼光打量着她,有些好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驱劳什子妖,别被妖吓得丢了魂就是你命大了!” 柳初颜眉梢一挑,抬起下巴,这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试,又怎能知道我不能驱妖?” 小管事儿还想从鼻孔中吐出点儿反驳的话,忽地一旁的小家丁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怎么久了都没消息,死马当活马医呗!来捉妖的人越多,说明头儿你办事儿越勤快啊,再说真遇到了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个妖怪一捉,到时候老爷不但不会怪罪咱们,说不定还会赏咱们呢。” 小管事儿斜蔑了他一眼,点点头笑道:“你这个猴儿还挺精!” 小家丁得道了许可,转身对柳初颜客气道:“姑娘请。” 柳初颜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虽说这个贾府没有《红楼梦》里的贾府豪华大气,可是一砖一瓦的布置,无不透着古意盎然的味道。 就连那假山,都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子累积而成,假山上还浇铸类似玻璃的材质,既不怕风吹也不怕日晒了,流水长期腐蚀,大概也没有多大影响。 还有内院儿的墙,全部都是由花瓶衔接而成,不同样式的瓷瓶不知道用什么黏固在一起,柳初颜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来到客厅上,所有的木质家具都透着原始的纹路,倒是用的茶具杯盘全部都是考究的漆具。 家丁让她稍等片刻,他们进去通报一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独自走出来一个肥肥胖胖的老头子。 扫把眉,八字胡,尖嘴猴腮的倒是像一个汉奸的造型,可是他眉宇间都是写满了“愁苦”二字。 柳初颜穿的是男装,抱拳行礼。 但贾老爷一见她就是个姑娘,探着头朝她的身后望了几下,阴阳怪气的问道:“就你一个人?” 柳初颜大大方方的回视他,笑着答道:“是的。”心里再不喜,也要有着职业微笑。 贾老爷鼻息一哼,柳初颜知道那些家丁为什么都喜欢仰着头看人了,敢情都受主子的影响。 “就你,能帮我驱妖?” 柳初颜笑道:“恳请老爷把事情的经过原委告知于我,我好做详尽的分析。” 贾老爷那是什么眼儿,鉴定古董的法眼,此人虽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可是她能够在自己强大气场下镇定自若,这份胆识就不一般。 再说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来就夸夸其谈,吹嘘自大。贾老爷大马金刀的在上位坐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赞道:“好!有胆识!” 从贾老爷的口中得知,原来他高价收了一个远古铜罄,铜罄里有经文,想到大太太吃在念佛,于是送给了她。 不料当晚三更半夜,铜磬居然独自在佛堂自鸣,而且时间还挺长。大太太在丫鬟的簇拥下前去观看,还以为是什么佛主仙灵,结果撞到了妖气,昏迷不醒,那些丫鬟也神智不清。 丫鬟们都说看到了妖怪,整个贾府的人都魂不守舍。贾老爷想把铜磬再卖了,结果别人说请妖容易送妖难,要是惹怒了那妖怪,恐怕有更多的血光之灾。 贾老爷无法,只得另外劈出一座后院,差人把铜罄移到后院锁起来。 如今人人自危,这后院更是没人敢去。 柳初颜细细听着贾老爷叙述,和外面的传闻大都相同,她的眼神清澈宁静,好似最明亮的铜镜。贾老爷倾身上前,急问道:“怎么样?你有法子没有?” 柳初颜反问:“这铜罄在半夜会突然发出声响,白日可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有有有!这铜罄刚开始只在半夜,每到午夜子时就会自动响起!自从放到后院里,有时候大白天的也会乱叫!”古董商连忙道。 柳初颜望着外面白晃晃的太阳,子时会自动响起?这个百闻不如一见,医生看病还有一个望闻问切,她怎么可以凭空想象? “那好,我今晚再来,我倒是好奇这铜罄里的‘妖怪’是如何‘作祟’的。”说话的时候,她满脸都是笃定。 贾老爷见状,语气逐渐不善:“你不是想趁机溜走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柳初颜站起来。 贾老爷还想说什么,不过想到反正是事后才支付佣金的,他没有损失,最多就是浪费一番口舌。 柳初颜脸上浮起了怪异炽热的笑容,贾老爷还以为她真的有办法了,以前的道士和尚听说后,都迫不及待就要去捉妖,然后立马让他兑付钱财。这个小姑娘倒是独树一帜,且看她有什么招数。 其实柳初颜是想到马上要有铺子和银子,什么妖魔鬼怪的,晚上再说吧。 柳初颜出了门,发现门口的人都长着脖子望着她,大概她是唯一一个走进去又走出来的,而不是被人扔出来的。 人群后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见她出来,立即立即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 “嘿嘿……小女娃……咱两真是有缘啊……”老道士额头上顶着很滑稽的大包,脸上的褶子都抖了抖。 柳初颜无语问苍天,谁跟你有缘?有见过脸皮厚的,没有见过这么厚的。 她不打算理他,转头就走,谁知道老道士的自身条件很优渥,臭臭的味道让两旁的人自动散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柳初颜被拦住,只能东张西望假装不认识。 道士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女娃娃,你真不好奇自己命中那三劫?” 柳初颜抬头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很希望再来昨晚那样的轰雷,把这个老家伙给劈走,睁眼说瞎话。 道士再接再厉:“你就真的不怕死?” “你得相信老道!” “要不买几样法器吧,随时防身,大鬼小鬼都不敢尽你身?” 柳初颜忽然问道:“你是不是看我骨骼精奇?” 老道眼眸黑亮:“你咋知道?终于相信我啦?” 柳初颜继续笑:“你是不是要我拯救世界?” “额……这个嘛……这个世界还真与你有关!”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如来神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独孤九剑的武林秘籍要卖给我?” “啊?”老道开始翻腾怀里的包袱,“早知道你要那些东西,容易啊!你等着啊!我给你找!” “你那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拐杖啊担架啊自行车什么的?” “那些是什么东西?”老道依然埋着头找。 “……” 道士低头从怀中又掏出那袋破烂玩意儿,自言自语:“女娃娃,不信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果真——” 抬首发现柳初颜的身影早已远去,留给他满地的树影。 神经病,虽说柳大小姐在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上熏染长大,但她忍不住‘靠’了一声。 就算是骗子,能不能敬业一点?创新知不知道? 天色尚早,她又在大街上晃悠一阵,昨晚的房子烧了一半,可是锅碗瓢盆都是铁打的,还好洗洗刷刷还能用,不然有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至于家具,现在也没那么多东西放,暂时等有钱再置办吧。 她一手抱着白菜,肩膀上还扛着比她脑袋还大的面粉袋儿,脚下虚浮的到了家门口。 、 只见黑乎乎的断壁残垣处,忽地升起了一扇白墙,浓浓的石灰味儿被风一吹,闻起来不是那么难接受。 “你……你……回来啦!”小伙子名叫二虎,是附近的街坊,自愿来给她收拾房子。 不知怎么的,见到她那刻,小伙子忽然变成了小媳妇,麦色的脸蛋儿红得就像是煮熟的虾米,说话舌头也开始打结。 柳初颜微笑着打招呼,礼貌但是保持疏离,反正她付了钱的,还是不要给别人过多的幻想。 小伙子不知道是完全不在意,还是很宽的粗神经,依然笑嘻嘻的说着房子的修整的进度,而且还很热情的给她弄到了上好的木板铺地。 据柳初颜所知,他说的那种木材价值远远超过了她给的钱数,她拒绝再三,还是只能灰溜溜的躲进屋子做饭。 架上铁锅,回身一看,满满的一捆干柴,水缸也洗干净了,清幽幽的一缸水,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屋子外的小伙子居然开始唱起了歌。 这二虎,还真憨直! 窝窝头是现成的,她和好面团,洗好白菜,不一会儿就开始做起了面汤。这还是当初跟李大娘学习的。毛大爷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衣服她是不会,不过基本的养活自己,现在马马虎虎吧。 既然二虎帮了她那么多忙,那么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何况皇帝还不差饿兵。 062章自鸣的铜罄二 等她端着一碟子窝窝头,两大碗面汤出去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二虎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把所有的墙都刷完了,难道这是暗恋的力量?明明他一上午才刷了一扇墙啊,这神速! 更让她吐血的是,小伙子不干粉刷匠了,改行做按摩师。 只见老道士悠闲的坐在石墩上,双目紧闭,摇头晃脑,而二虎显然比他矮了一大截,正跪在地上给他捶腿呢。 柳初颜双目喷火:“你怎么跟来了?” 二虎见到她,耳根可疑的变红,扭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妹,你爹来看你,他说路走多了腿脚酸,我就帮他按按。” 爹?去你个王八爹! 柳初颜的牙根儿恨的痒痒,真想把面汤泼到道士的脸上。 只见那老道士狗鼻子抽了抽,赞道:“好香的面,闺女,来来来——” 柳初颜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二虎道:“他不是我爹!” 把臭道士当成透明人,她款款的走到一旁的小木桌上,柔声道:“二虎大哥,忙活了一上午你也辛苦了,吃碗面。” 老道士无奈的摇摇头,给二虎抛了一个“女儿害羞”的眼色:“你这女娃娃——” 二虎挠挠头,他是憨厚,可是不缺心眼儿,柳姑娘那浓浓的火药味都快把人给熏死了。 他笑着指着自家的院门:“呃,多谢妹子,这碗面还是留给你爹吃,俺就先回去了,俺娘已经做好饭了。” 说罢站起身,像风一般提着东西赶紧逃离了案发现场,留下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老道士自来熟,笑眯眯的把面端了过来,柳初颜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上半嘴唇上的胡须已经挨到了面汤。 “唔,真香——” 柳初颜冷冷道:“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想骗吃骗喝,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自己都快养不起啦!如果是个小白脸儿,还有欣赏的价值。这个臭道士,整天胡言乱语只能给自己气受。 道士拿起一个窝头,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不忘含糊道:“什么骗吃骗喝说得这么难听呀,小女娃娃,我可是来帮你的。”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儿,指着大门的方向:“k,你只要从此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就已经是在帮我了。” 道士听了也不气:“女娃娃,这个‘喔……嘿,还是可’的,是你们那儿的方言吧?” 柳初颜懒得和他纠缠“k”的意思,双眉一挑:“何以见得?” 老道士用漆黑的手指顺了顺碍事儿的胡子,神秘的说道:“我不是说过,我师傅曾参破过天机吗?一年前,溟城暴乱,我曾在暴乱的人群中见过你这个女娃娃。” 谁知道他一用过里,那胡子居然掉了半截,柳初颜大汗,原来是假胡子。 老道士屈指一弹,干脆把所有的胡须都拔下来,意味深长道:“本道当时可是对你印象很深啊。” 说到一半他又故意不说,好像一个钓鱼的老头儿,耐心的就等着柳初颜好奇发问。 柳初颜努力回想着那糊里糊涂的穿越过程,大约记得刚来这个世界时,当时自己躺在地上,头顶上都是乌压压的人头。 那些人都是衣衫褴褛,臭烘烘的味道差点儿把她熏死过去,可是她能记得他们穿的是古装。 当时自己身上是很方便的运动装,可惜为了生计,就把他们当做好料子变卖了。 身体上的变化没有她心灵上的变化来得强烈,那双奇怪的手……一切的一切,追本溯源都是在千里之外的溟城。 她迅速扫了一眼狼吞虎咽的老道士,这家伙还有点儿意思,不过现在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这里,朝廷上的木尚书和景丞相,哪个大人物跺一跺脚,都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人家都说好奇害死猫,何况自身的来历本来就不能见光,到时候被人当做妖怪给收拾了,就不是自己去收拾妖怪了。 她不耐烦的嚷道:“臭道士,这碗面当作我请你的,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吃完然后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若不然,当心我把你吊起来毒打。” 她的话说的狠,眼神更加狠,老道士当然看得出来,浑身不由得一抖,想不到这女娃儿小小年纪,心机和防备倒是很深。 “你——你——”好歹他也没有恶意啊! 柳初颜可不认为他没恶意,一个莫名其妙的老道士,拿她的来历炫耀,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她没好气的竖起三根手指,开始拖着嗓音念道::“三。” 左手搭上右手的脉搏,默默算计时间。一秒,二秒,三秒。。 老道士连忙埋头,狼吞虎咽。 柳初颜俏脸松动,嘴里依然吐出第二字:“二。” 老道士发出了狠劲儿,只见那面条就像是倒抽的暖气,不停的在他嘴上吸,吸,吸…… 柳初颜终于发出了要命的一吼:“一。” 老道士用手臂抹一抹嘴巴,意犹未尽的把面汤全部喝光,扔下碗,慌忙站起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嘿嘿,女娃娃,我明晚在女娲庙等你,你可千万记得来!” 等柳初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走远…… 柳初颜鼻息好笑的一哼,算他识相,哼着小调儿走到桌边,弯腰去收拾他的碗筷。谁知道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样儿奇怪的东西,一条黑乎乎的细绳还有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张放,不用问了,绝对是那臭道士落下的。 柳初颜来回翻看着黑乎乎的细绳,心想这破绳能是啥好宝贝?她研究了几眼,觉得没什么用,就扔到角落头去了。 再看看那张烂纸,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字却让她的脸像是越聚越多的墨云,凝重阴沉。 重生。 “重生”的含义有多少种她不知道,但她确实是重生过。 远远的望着倒塌的土墙外,那道士早没有人影,再三思虑,她决定明晚去女娲庙会一会那臭道士,看看他卖什么酱油。 但要现在要想的是那会响的铜罄才是正事,这个是今晚要先解决的。柳初颜洗好碗筷,脑中翻转着前世记忆,但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头绪,今晚再做定夺。 如今的燃煤之急,当然是那铜罄的事儿,什么妖怪不妖怪的不重要,反正她又不是捉妖师。可是她能否在灃县立足,拿到那一间铺子和银子,就很重要了。 她空想了一会,还是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只能眼见到真实的情况,才能随机应变。 简单的收拾一会儿,那二虎也没来干活。 她独自在屋子里整理那些书籍,很多已经烧坏了,有些幸免于难的也是黑糊的边角。 上午的时候,她抢救了些出来,索性里面的墨都还不错,经过了雨水的浸湿,居然没有化成一团。 二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所有的书都已经干了,就剩下把它们归类。 这个时代没有电,什么娱乐设施都是空谈,只能读读书打发度日。 可是这个景未央,为什么不选一些故事书,全是草药、兵法、历史方面的正本,就算是带着活春宫的也行啊。 她随意翻看着一本《大汉史记》,没过一会儿就乏味了,只好趴在门板搭上的临时床铺上睡了起来。 再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从院子里斜照进只有半边木框的窗,细微的尘埃忙碌碌的跳跃。 柳初颜趴到水缸旁边,提起瓢喝了一口清水,这才开始换衣服。 铜镜中的女子虽然不是绝色,可是顶着这样斯文秀雅的脸蛋出门,也是很有风险的。 有时候觉得长得丑也是一种福气,至少爹妈不会担心被坏人占了便宜。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带上微薄的家当出了门。 大街上人也不是很多,有些还在摆摊儿的小商贩,已经趴在西瓜上,或者靠在扁担旁昏昏睡去。 前方传来丁玲咣当的声音,柳初颜心下一喜,这个时代要听到钢铁的声音,还真是亲切。 她也要去打造一把合适的武器防身。 自己毫无武力防身,必须学会自救。不是每次有危险都会有人救自己的。 回去再配一些辣椒水儿,石灰沫,估计冷不丁的出手,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对光明磊落的大侠有限制,对她这个小女子可是百无禁忌。 虽然自己怎么装扮都像女的,但她依旧穿上那套书生装扮,腰间还是那把匕首。此时刚到七月上旬,可能是因为昨晚下过雨,天气有些转凉,小孩子们最是高兴,大群大群的跑出来玩闹。 还有那不会走路的,已经会流着口水吵着要糖人儿了,小拳头小脚全部招呼上了,大哭大闹的誓不罢休! 柳初颜好笑的转过头,想着小时候,自己要某样东西,总是也这样缠着老爸,最好是在老爸最忙碌的时候,他为了安心做事儿,什么条件都会答应自己。 大概这就是天底下父亲的宠溺吧!每一个儿女都是他的公主和王子。 063章自鸣的铜罄三 柳初颜看了看自己,她生日是八月八,每年老爸都会提醒自己,如今多久了,没人在身边唠叨,她自己都忘记了。品书网(.. 走到一家兵器铺子,柳初颜进去看,兵器店老板此时正在打铁,旁边放着一堆黑炭,炉火中红通通的,有些未成形的铁器正烧得和炉膛一样的红火。 老铁匠大概年纪五十,粗厚的手掌灵巧的在一把锄头上敲打。他好像没有功夫招呼客人,只让她随意看看。 她逛了一圈,什么农具兵器都有,琳琅满目,只是那些都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没有一件儿适合自己用。 她有些失望,刚要出门,抬头望去,让她差点精神分裂。 人群中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显眼的银色头发,柳初颜心下一惊,花无这小子居然找上来了。 回想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好像透露过要来澧县…… 花无依然和阳光般俊逸洒脱,银白的头发显得和世人格格不入,有些像后世的叛逆帅小伙。 他比前段日子黑了一些,样子看起来有些暴躁。手中拿着一叠白色的纸张,黑乎乎的轮廓像是一个人头像。 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柳初颜都不想这个时候遇到他,这个家伙一根筋,到时候撒泼起来,怎么说自己忽然甩下他,也是有点理亏。 眼见那小子朝这边走来,柳初颜连忙闪身进兵器铺,四处张望了一番,目光灼灼的盯上了那一筐煤炭。 老铁匠原本在矫正一把剑的弧度,单眼标准下,忽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色惊呆。 只见一个长的很秀气的小生,居然蹲在煤筐前,两手往那黑碳上一抓,然后往那白皙的脸上一抹,还使劲儿的揉搓,黑漆漆的脸蛋就剩一双眼睛还能见到些许白。 然后他把竹筐子一推,黑漆漆的炭块儿洒了一地。 什么时候自家的煤炭有胭脂水粉的功效?这看起来斯文秀气的小子,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公子,你这是——”老铁匠简直有些玄幻了。 柳初颜慢慢的帮忙捡起炭,眨了眨唯一的眼白,笑道:“没事儿,我需要这些炭灰来冷静一下。” 老铁匠一头雾水的挠挠头,那手上的铁剑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剑刃没有开锋,可是砸在脚背上也是很有分量的。 他抱起脚背哇哇的大叫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银发男子进店,老铁匠哭丧着脸,顾不上做生意,转身去拿红花油。“客官随便瞧一瞧,咱着都是上等的货!” 老铁匠拧开瓶塞,一股清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花无走过去,一脸戾气,举起手中的画卷:“老头,你有没有见过这女人?大概这么点高,偏瘦。”手不忘比划着。 老铁匠呲牙咧嘴的涂抹着药油,哪里有心情关他的什么画像,随口敷衍道:“客官,小的日日都在这里忙活生计,哪有那么多时间留意这些琐碎的人和事啊。” 花无立马转移目标,看向一脸炭黑的发育不良的‘臭小鬼’,指着柳初颜黑黑的后脑勺质问:“你,有没有见过这画里的人?” 那语气,简直了。像是审犯人一样。 柳初颜缓缓的抬头,露出那同样黑黑的脸,她这惊鸿一瞥,差点没磕倒在地上,崩掉自己的门牙。 只见雪白的纸张上,赫然用墨汁涂抹了一副人物肖像,有鼻子有眼,有耳朵有脸,可是,那眼睛一大一小就算了,怎么瞪得跟牛眼似的?牛也就算了,耳朵却是蚊香圈儿般的螺旋纹,看的柳初颜只觉得目眩神晕。 鼻子不说了,是大象的鼻子,可是尺寸小了一番,嘴大也就算了,怎么还冒出几颗獠牙? 这么牛叉的长相是谁?千万别告诉她这是她本人,这画工也是了得啊…… 柳初颜的脸很黑,当然炭灰是很好的保护色,看不出来。这画工,就算是以疯魔著称的梵高大侠也要退避三舍了。她艰难的咽下一口气,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呃?——啊?——没有见过。” 花无闻言似乎有些沮丧,低着头像是打架输了的豹子,悻悻然的转身离开,金灿灿的阳光给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可是看起来却有说不出的孤寂和萧索。 柳初颜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一软,突然想要叫住他。 不过……不过什么呢? 她有些迷茫,这个家伙除了脑子有些抽,其实也挺讲义气的,可为什么自己连他也要躲? 直到花无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她还是没有追上去,好像就缺了那么一丝勇气。 最后老铁匠告诉她自己后面有一口井水,她这才缓过神来,匆匆洗了把脸,眼见天色也不早了,急忙朝贾老爷府上赶去。 柳初颜就像是去做贼的小偷,小心翼翼的出了门,随之注意着前后的情况,溜进了古董商的家。接待她的居然不是昨天那两个家丁,是个陌生的脸孔,一询问,才知道原来那贾老也老毛病犯了。 男人的劣根性永远都是填不满的欲壑,他早就去后面那条充满着脂粉和女人香的街上,寻欢作乐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美人空望月。 柳初颜只要单独跟着小家丁走:“请带路。” 存放铜磬的佛堂在后院,大夫人喜欢雅静,所以平时除了少数打扫的下人,基本没有人来这里。 自从除了妖怪事件,府上的人都胆小怕事,就算不得不走这边的小径,都是飞一般的跑过去,现在能避都避开了。那小家丁把她领到后院的月亮洞们,就不敢再前进一步,快速的给她开了铁门,然后就找理由一溜烟儿跑了。 柳初颜大着胆子推开门,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让她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不是天气寒冷,是这个阴森死气的氛围,就好比再胆大的人去乱葬岗,也会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下面埋着的死人。 门边儿有灯笼,她拿出一个点燃,然后朝佛堂走去。 佛堂中还点着一排排油灯,听说这些都是鲸鱼的油,能够燃很长的时间。慈眉善目的佛主高高的坐在佛堂中央,双层下颌上那淡若烟尘的微笑,顿时让人心静了很多。 柳初颜回想着《西游记》里那些胆敢出现在佛堂的妖魔鬼怪,大多都是仙佛身边的小喽啰,这样想着也没什么可怕。 那铜磬很好找,直接就在长明灯的旁边,有点儿像收服白素贞的那只紫金钵盂,只是缠枝的莲花纹饰古朴典雅。 伸头看去,只见铜磬里面空空如也,如果是定时闹钟一类的东西,也没办法安装精细的机关机括。 铜磬的底部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柳初颜端详了半天,最后判断不是中文英文甚至阿拉伯文,反正是天书看不懂。 这样一个小东西,怎么可能是妖怪? 再看看佛堂周围的布置,简单,一目了然,两个烛台,一个香灰炉,还有一张高大的供桌,两盘子水果,地上就是散着蘑菇般的蒲团,旁边一堆蜡烛。 要说有什么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就是那呆愣愣的木鱼,可是没人敲它,怎么可能有声音。 铜磬无缘无故乱叫,从初中物理学的原理,一定有东西和它产生了共振,只要找到共振源,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此刻已经接近了天黑,小院这边反而灯火通明。除了佛堂自身那朦胧昏黄的灯光,还有院墙那边亮如白昼的多如繁星的灯火。 铜磬乱叫的时辰还不到,她只能坐在门槛边的蒲团上,盘腿捉摸着对面那栋高高的建筑。 好眼熟,柳初颜抚掌大笑,“哈哈……原来那边是月下香,原来贾老爷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府邸不仅在青楼的后面,而且只有一墙之隔。” 她笑了一会,又觉得这个样子很傻,立即收声,眼眸微眯。 难道让铜磬发生共振的共振源在青楼那边? 柳初颜枯坐五味,刚开始还像是老松一般直立,到了后来,百无聊赖的她只能靠在门板上。 忽地,一只猫惨烈的一叫,然后身影从墙上跳了下去。 柳初颜被这诡异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子,重新打起精神。 对面的高墙黑乎乎的就像是横亘的巨人臂膀,浓荫如盖的古树吱呀粗壮,直接毫不客气的伸到墙的这边,还盖了一大片的区域。 这时,高墙上面白光一闪,柳初颜以为自己是眼花,还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这一眼差点把的七魂吓掉六魄。 只见那白光又是一闪,然后两团白光交叉在一起,结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环,然后环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惨白的女鬼,不是,是女人的脸。 不好! 柳初颜大步跑上前去,幸好这里的光线还很足,不然夜盲症的她只有像瞎子一边没法着边。 她拉住一根粗壮低矮的枝丫,费力的攀爬上去,有了上次真心话那次景未央让自己爬树的经验,这次显然行动利落了很多。 不一会儿她就站在了墙头,可是等的不是出墙的红杏,而是要寻死的红杏啊。 064章自鸣的铜罄四 “喂喂……”柳初颜慌不择路,直接从墙上跳下去,索性下面是厚厚的草垫子,她踉跄着爬起来,直接冲到那女人的下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女人的身体就像是被点击般抽动,双腿并不是像电视里那样,寻死的人安然木头般不动,她可能极度难受,双腿前后蹬着,但是并没有着地。 柳初颜好不容易抱住她的双腿,“你这个傻女人!世界多美好,你去了地狱只能永世不能超生,自杀的人不会再有轮回的机会……” 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只有一个想法,快点把她放下来。 两人挣扎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才扑通一声掉下来,柳初颜也脚下一抽筋儿,斜摔回地上。柳初颜只感觉头晕眼花,视线里全身金星乱冒,身上像压着一座大山,怎么推也推不开。 片刻之后,女子才嘤嘤的在她的背上哭泣起来:“你为何要救我……呜呜呜呜……” “咳咳……”柳初颜忍着要断气的感觉,哑声说道:“你你……你先下来……我我……要死了……” 女子这才发现自己压在她的背上,慌忙的坐起来,抱着双臂大哭。 柳初颜单手撑地也坐起来,柔声劝道:“姑娘,你此番年纪正是花样年华之时,何必轻生?” 女子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半晌,才幽幽怨怨道:“我若不是走投无路,又何必……何必……” 柳初颜觉得这女子怎么那么的眼熟,她用手横在她的半边脸上,只看她的眼睛,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指着她的脸惊讶道:“你是昨晚跳舞的那个女子,手里拿画儿的那个?” 女子点点头,扯过长袖继续蹂躏着她红肿的眼睛。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姑娘,昨晚你手中那卷山水画上所著的那四句诗,想必,你是想求救吧。” 女子眨巴着湿润的长睫毛,讶然道:“你——你读懂了?” 看到眼前的人点了头,她的眼眸中透露出光亮,好像有求生的希望:“真是太好了,那道士果然没有骗我——” 柳初颜最近讨厌道士! 此话一出,她就觉得有猫腻,从女子口中她得知了缘由。 原来今晚有个老道士来了月下香,大言不惭的点名说要找她。本来老鸨子是想把这个疯子撵走的,但她不愿放弃一丝希望。 那老道士在她房中吃喝了一阵,神神叨叨的溜达了一圈,居然破解了她挂在墙上的山水画的秘密。老道士见她有些惊讶,这才说她眉中带煞,厄运连连,让她今晚接近子时的时候来后院这颗大树这里上吊。 如果不死就是遇到贵人,命中就能逃过死劫。 柳初颜气得差点背过去。按她描述的装扮这不是那个臭道士吗? 算准了时机下套子不说,如果自己真有事情错开了这里,或者周围的灯光太暗自己没见到,那不就莫名其妙背上了一条人命? 柳初颜问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帮她。 女子看到她的有些气愤,她的脸色瞬间黯淡许多,那不争气的眼泪又不要钱般往下掉,她期期艾艾道:“姑娘,连你也觉得我……” 柳初颜连忙摆手:“你别哭啊!这是没有的事儿,能够帮助你,我觉得很有价值。” 呕吐,什么时候自己说话这么肉麻? 她继续道:“你把简单的把因果告诉我,我看看可否帮得上你。” 女子这才平稳了很多,她点点头,用手绢擦了一下眼泪,似乎在酝酿语言,貌似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交谈中,柳初颜得知她叫朱萧,这是她哥哥给她起的名字。 她与哥哥从小感情甚好,父母在洪水泛滥的那天全部冲走了,两兄妹为了谋生,通常都是哥哥沿路乞讨,把食物都给她吃了,自己却经常挨饿。 好不容易都长大了,哥哥以在码头做搬运的苦力活儿,两兄妹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日子长了,哥哥也到了谈婚娶妻的年纪,幸好隔壁邻居孀居的老大娘有一个孙女儿,日子也过得挺苦,也不嫌弃她哥哥的家世,两家一商量,简单的办了一个婚礼。 婚后的日子也还不错,她和嫂子可以做一些女红拿出去卖,去年嫂子生下了男孩儿,可以算是家境平和。 可惜,年底的时候,哥哥在码头上搬运粮袋儿,不幸摔了一跤,从此腰杆上的伤就一直好不了了,家里没有钱,一直拖延,到后来哥哥彻底起不来床。 家中上有一个瞎眼儿的老人,下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加上唯一的生活来源又病体加重,朱萧只要瞒着家人跑出来。 卖身的银子托人带了回去,虽说救不了穷,也能缓和家里的雪霜。 柳初颜纳闷儿道:“你既然自愿来青楼卖身,那为什么要轻生?难道你又后悔,忍受不了接客的……痛苦?” 朱萧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还没有接过客人,没有男人碰过我……” 柳初颜恍然大悟,问道:“难道你是不愿意接客?” 问了这个话,她突然像抽自己两耳光,谁愿意接客啊,不都被逼的吗?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朱萧道:“我现在实在不能,也接不了客,妈妈过两天要把我当做花魁开首夜,我……我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柳初颜不语,这样的时刻,好像说什么都是很伤人的。 朱萧见她不语,忽然翻身过来,跪着抱着她的胳臂道:“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柳初颜大惊,连忙扶起她:“你有话好好说,既然你有孩子了,就应该找孩子的父亲啊,让他给你赎身……” “孩……孩子没有父亲!”朱萧大哭道:“我知道这样说很难让你相信,我从来没有过男人,我真的还是清白之身,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个月的月事没有来,后来看到怀孕的姐妹偷喝红花落掉孩子……我曾私下去找过郎中偷偷把了脉,他说……他说我有孕了……我也知道我这样说很让你为难,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被老鸨发现了,我那孩子就不保了……” 柳初颜觉得头上一阵凌乱,什么情况?难道这女人是女儿国的吗?喝点儿什么子母河的水,不用男人就能自己怀孕? 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界的现代女青年,生物课上什么没学过,要是光靠女人就能生孩子,那要男人的那个什么x,什么y做什么? 她抚上朱萧抖动的肩膀,沉声问道:“你确定没有男人碰过你的身体?也没有在昏迷的情况下发生什么事?” 这个是自己想要救她的必须得知的条件,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救她,至少她的话要有可信度。 朱萧先是有些薄怒,可是她从柳初颜的眼中看到的没有嘲讽,只有关切和真挚,她提起的怒气又消了下去,无比诚恳的点点头,说道:“我确定,我……我想把它生下来!” 帮就帮吧,都遇上了。柳初颜咬咬牙。 “好!我相信你!不管你为什么会怀孕,我都会帮你。当时你得给我时间,就这几天,我先把我这档子事情处理,拿到那笔赏金,才有资格救你出去。你自己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朱萧一一记住她说的,不停的点点头。 “最后!”柳初颜望了望四周,无比认真道:“不要其他任何人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你有孕,可能会横生枝节。” “好!我听你的!” 柳初颜道:“听说情绪波动很大,对母亲和胎儿都不好,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就要好好保重自己。其他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你,就不会食言。” 朱萧心里有了期盼,反而有些羞涩起来:“麻烦你了。” 柳初颜嘴里说没什么,心里却是把那个臭道士骂了个祖宗十八代。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扔过来,至少也要提前打过招呼吧,现在好了,到手的一百两银子算是打了水飘。 那金灿灿的钱,还没有见到一丝影子呢,就已经花费出去了。 就在这时,外墙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空气中隐隐也有不好的味道。 “外面什么情况?”柳初颜警惕的站起来。 朱萧脸红红的,是有些羞射,眼圈儿也是红红的,刚刚哭的,她和站起来,并肩和柳初颜望向侧面的墙外。 “那边有什么我不清楚,不过那里的位置是月下香放夜香的地方。” 柳初颜奇怪道:“夜香?熏蚊子用的?” 朱萧捂嘴一笑:“你真是有趣儿的人,夜香就是出恭后的臭物啊。” 这下好了,就算是一个缺心眼的,也明白那边就是公共厕所。只不过古代没有发达的下水道系统,这个公共厕所立马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马桶,晚上集中放在一起,有专门的人倒掉。 柳初颜顿时感觉满头黑线,瞧着贾老爷把佛堂安放的位置,旁边不是青楼妓院,就是公共厕所,这个佛主要是有灵,估计不会收服妖怪,反而要教唆妖怪作祟了。 065章处女怀孕一 柳初颜望了一眼天上月亮的位置,转头对朱萧道:“我先过去了,贾老爷那边我还有事,反正你安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最多不超过两天。” 朱萧要跪下拜谢,柳初颜连忙扶起了她。这个古代女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多礼下跪,真是受不了。还是后世好,就算见了国家元首或者外国总统,最多也就是伸一下双手,领导还要做好面子功夫,面对无数的记者贴心的微笑。 子时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那佛堂供桌上的铜罄真的和着魔似的,嗡嗡嗡的大叫起来,好像真有隐身人在不停的敲打。 柳初颜独自走过去,把它抱进怀里,铜罄还是不领情,依然响亮。 她掏出怀中的金簪,直接在铜罄的边缘,就像是小时候,铅笔芯儿粗了,小心的在石板上来回摩擦。 不一会儿,有一些长着铜锈的地方,直接给刮下来了。 铜很硬啊,要么怎么会有铜墙铁壁呢? 可是铜生锈以后,锈蚀的部分虽然是判断古董的重要标准,可是现在非常时期,贾老爷因为这个铜罄损失的财物往往更多,他一定顾不上自己损毁古董了。 况且他也说了,后院的一切都可以随她便宜行事。 啪嗒一声,柳初颜额头上的汗珠掉了下来,她放下铜罄,仔细在听,佛堂中只有烛火燃烧时,烛心炸花的噼啪声。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般。 忽地,她听到外面叽叽嘎嘎的车轮声,那声音渐行渐远,柳初颜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和车轮有关。初中物理就学过,两个物体的震动频率一样,就会引起共振。 好巧不巧,引起铜罄震动的震源就是车轮,现在她对铜罄做了一些改变,铜罄的震动频率变了,自然再也不会连叫了。 柳初颜昨晚这一切,点燃三柱香,对着佛主拜道:“现在你老可以安心休息了,小女子就不叨扰你的清修。希望你能保佑罗紫和李大娘她们健康!” 原本要回答前院给贾老爷禀告的,结果管事的家丁说贾老爷遇到了一个故友,在月下香睡下了。府上还能主事的是大夫人,可惜这个当家主母一直卧病在床,已经返回乡下的小苑修养去了。 柳初颜只好提着灯笼告辞,告诉管事的家丁明日再来。 反正贾老爷家大业大,而且张榜全城,这些商人虽然奸诈无比,可是很多也很有诚信的,特别是在古代,有些时候再多的钱也不能买下一块金字招牌。 所以古时候有很多的老字号。 柳初颜处理完这件事,心情顿时轻松了几分,渔网已经洒下,就等着收获。 而那朱萧坐在闺房的窗台下,柔曼的红色薄纱像是飘动着的血液,透着妖异的鲜红。她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远方的星辰,不免潸然泪下。 哥嫂不知道怎么样了?原本还想卖身贴补家用,现在看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从此出去以后,她也只能隐身卖命,带着孩子悄悄度日。 如果哥哥知道自己卖身青楼,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能还会气得吐血。 她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幸好遇到了柳初颜那样的好姑娘,想到她,朱萧顿时擦干眼泪,想起来她的叮嘱,不敢再多流泪。 人世间女子都是附庸着男子过活,柳小姐是她见到过的最奇特的一个,看她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却穿着男装出来挣钱。 贾老爷是什么样的人物朱萧比谁都知道,欢唱之中,察言观色是学习的第一步,可是柳小姐却能帮他做事,真是让人羡慕啊。 要是自己有一半那样的独立,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困局。 正胡思乱想着,门哐啷一声被人踢开了。 老鸨子一脸怒色的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五个大汉,还有一个老婆子,两个还未张开的小婢女。 朱萧顿时感到不妙,从来人的架势,应该是要找她的事。 她局促的站起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抖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妈……妈妈。” 穿金戴绿的老鸨今年已经过了六十,早已经连老黄花菜也都卖不了了,她靠的就是这些温柔乖巧的年轻姑娘养老,所以对她们也极为严格。 朱萧呆了这么久,她很清楚老鸨子的脾气,她越笑得灿烂,表明她心中烧着越旺的火。 “刚刚跟你在一块儿的那个公子是谁?”老鸨子伸出长长的指甲,轻轻的帮她顺着落下来的一丝头发,脸上的褶子都变成了包子皮。 朱萧慌忙的退后一步躲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左右躲闪,语气更加结巴:“他……他是……” 她心中电光火闪的回想,自从晚上跳完舞以后,就在房间里遇到了那个道士,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什么男子。难道妈妈发现了老道士?应该不是,那老道士来去如风,根本无影可捕捉。 温柔的老鸨那枯瘦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脸颊,朱萧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老鸨子面上好心疼的样子:“萧儿,妈妈待你是不是不好?” 朱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妈妈对我很好,只是——”她心中慌乱,想着要怎么样措辞才能避过如今的危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朱萧被打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些青楼里的老人大人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既让人痛不欲生,又看不出半点儿皮肉伤痕。 老鸨的笑脸简直就像是低语里的笑罗刹,张着涂得跟血盆般的大口,怒问道:“既然不是我对你不好,你为什么寻死?” 她一步步的逼近,朱萧却一步步的后退,老鸨子那全身的艳丽色彩,晃得朱萧的眼睛也花花绿绿。 老鸨子笑眯眯的逼近,像是一条捉着老鼠的猫,伸手发力,又一巴掌,朱萧顿时觉得打翻了油盐酱醋的罐子,什么味道涌出了喉咙。 朱萧双手抱头,弯腰护着肚子,承受着老鸨子不停的掌风。 “自愿卖身的是你,寻死的又是你。”接连打了十几巴掌后,老鸨子一下子就揪着朱萧的头发,把她刚刚理顺的那些头发全部揪成了鸡窝。 “那个野男人是谁!说!你是不是在偷汉子!”老鸨子面色狰狞,大有不说实话就要嚼碎朱萧的骨头。 朱萧满脸通红,哭着哀求道:“妈妈……你相信我,我……我我没有……偷汉子……” “你没有偷汉子?那你寻什么死?还想着让人来救你?”老鸨又一巴掌,把朱萧打倒在地。 朱萧浑身一震,原来她的一切都在这老妖婆的监视之中。她抱着肚子,埋着头嘤嘤哭泣。 老鸨见状变本加厉,咄咄逼人:“别以为你那小九九的心思我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你一家子早就死在路边了!” 朱萧默默的擦着泪,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错的更多。柳小姐说过,忍过了这两天就行。 这个老鸨子阅人无数,就算是别人的一个异样眼神,她都能猜出几十种意思。朱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对方人多事重,她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刺猬,蜷缩起来,用背去抵抗着对方的暴风骤雨。 老鸨见她不啃声,讥讽道:“你不说那野男人是谁是吧?” 朱萧豁然抬头,立即辩解道:“我……她不是男人……她是个姑娘家……” 希望不要老鸨子想到其他的方面,不然麻烦更多。 可惜事与愿违,朱萧的那种预想变成了现实。 老鸨咯咯大笑,就像是下蛋的老母鸡,趾高气扬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门口那群人进了三个丫鬟:“妈妈……” 她对着其中一个丫鬟道:“把那个老不死的郎中给我叫来!” 对着剩下二个丫鬟使眼色,指着地上的朱萧道:“给我扒了她的衣裳,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偷汉子!” “妈妈,不要啊……”朱萧惊恐万分,她后退着朝墙角躲去,如果被人验身,她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老鸨子对着两个不忍的小丫鬟吼道:“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去给老娘抓住她。” 两个小丫鬟慌忙点头冲上去,七手八脚的和朱萧挣扎在一起,朱萧完全是逃命的躲法,就是不让别人禁锢住她的手脚,两个小丫鬟气力小,又怕伤着自己,一时半晌也得不了便宜。 老鸨子气急败坏的对着身后的大汉吼道:“废物,还不快上前帮忙!” 这下办事效率高了,几个大汉倒是乐意做这样的事,他们可以顺便摸摸小丫鬟们的馒头,捏捏朱萧的腰肢,反正有便宜占的差事。 不一会儿,朱萧就不敌,被他们制服住。 柳初颜回到家,洗漱了一下便歇息了。 在梦中,她不知道的是,天,已经变了…… 一大早,柳初颜就被外面的喧嚣之声吵醒。她揉眼睛穿衣出门,看到附近的邻居都跟大祸临头似的往市集方向跑去。 柳初颜立即来了兴趣,难道是市集降价大甩卖?大家都跑去抢白菜。 066章处女怀孕二 她一个机灵的拉着旁边那女街坊,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你们这一大早的都赶着出门?” 那女街坊停下脚步,嫌弃的一甩袖子:“别叫我姑娘,怪别扭,我叫小翠!” “哦,小翠,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柳初颜立即也换了一副不咸不淡的口气,双眼一直盯着她瞧,如果她敢隐瞒,或者想要独自占便宜,柳初颜一定要比她跑得快。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小翠脸朝着人群涌去的方向望去,心不在焉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抓到了铜罄作怪的妖女。” 不是白菜啊?柳初颜脑海中浮现出那有包些干瘪的钱袋,摇摇头打算往回走。小翠见她悻悻然,立即朝前提着裙裾跑去,跑着跑着,她就感到身后有强大的杀气袭来。 回过头,只见柳初颜满头大汗的赶上来,气喘吁吁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妖女!你给我停下,说,说清楚一点。” 此话一出,小翠一脸展现出不耐烦:“问这么多干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柳初颜立即发足了火力,靠,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这剧情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别是有人已经在她之前跑去冒领赏金,那岂不是不白忙活了一阵? 再说现在她还莫名其妙要对朱萧的孩子负责任,你说这事儿整的,怎么这种乌龙的人命就记在自己头上。 柳初颜到灃县大街上的时候,很容易就找到事发的地点,那里就像是坐镇中心的蜘蛛,四面八方的人不约而同朝那里涌去。 到底有什么便宜可捡,那位大妈,你先把头发梳好行吗?披头散发的到处跑,别人一看还以为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呢。 这位小哥,你的鞋都穿错了,棉鞋和布鞋同时在脚上,你不觉得别扭吗? ……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柳初颜才发现原来是卖肉的,而且是烤肉,要不怎么五花大绑,下面还架着柴火? 不对! 柳初颜抬起头望去,金色的朝阳下,那绑着的不是猪羊,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这人真眼熟,可不是吗?昨晚才见过。只见那朱萧像耶稣一样被架在上方,一身不忍直视的伤痕,无助的看着下方黑乎乎的人群,泪流满面。 可恨的是,台下之人,总有些三姑六叔的时不时往她那方向扔破烂的菜叶儿,有些男人柳初颜前些天才在月下香里见过,那一一双双眼神从爱慕变成了厌恶。 “打死她!” “对!她是妖怪,要祸害我们!” “想不到啊,好好的女子怎么会是妖怪!” “你还好意思说,叫你平时不要去那狐媚子窟,你偏要去,现在看清楚了吧,那里的都是狐狸精。” “我哪里有啊?娘子我最爱你了!” “你刚刚说什么?她怎么看也不想是妖怪啊!” “……” 柳初颜有些发懵,大清早的没有吃早饭,直接奔了一千米,心肺都已经灼烧起来了,胃里也是灼烧得厉害。 可是她现在依然不敢相信:“朱……朱萧……”他们这是想要烧死她吗?身不由己的再往前面挤。以前在电视中见到过火烧人,都是在点火的刹那,镜头就转换,根本看不到烧死人的过程。 如今不知道是三生有幸,还是倒霉透顶,能够见到这样刺激的场面。 可是那上面的人,是两条性命啊!这些人怎么可以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等到挤到最前面,柳初颜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打扮的花花绿绿就像老鹦鹉般的太婆就是老鸨子吧,头上那朵大芍药花还能再大一点儿吗?都可以当帽子了。 这老女人居然手上拿着火把,旁边站着大腹便便的死胖子,不就是那个贾老爷吗? 后面的人也很有特色,身穿官府带黑帽子的,一定是叫作‘官’的动物。 他们在商量着什么,柳初颜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还有一点距离。隐约是什么人心惶惶、怪事、妖女之类的词。 官府老爷很有派头的双手一抬,面对着大家,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众人依然叽叽喳喳,丝毫给这位“亲民”的父母官一点面子。 官老爷不愧是混的,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依然中气十足的吼道:“各位,此人是妖女那铜罄多半是她在作祟,所以现在要烧死她。” 下面的百姓更加闹腾了,起哄的,愤愤不平的,趁机偷包的、随手揩油的…… 官老爷发现有些控不住形式,用袖子擦了擦瀑布汗。身后的师爷立马上前,拍着马屁小声道:“大人,这样的情况,应该快到斩乱麻,然后安定民心。“ 官老爷会意,立即大袖一挥,中气十足道:“时辰到,点火!” 台下的人顿时像是聚涌的大潮,纷纷高叫着:“烧死妖女!烧死妖女!” 柳初颜见那老鸨子狞笑一番,伸手,把火把靠近下面的干柴。 空气中有浓浓的酒味,那些木材都是湿湿的,酒的味道应该从那里发出来的。 顾不得什么,要是点着了,就算有电话打119都来不及了。 柳初颜直接飞奔过去,一个猛狗翻身,不是,是猛虎翻身,对准老鸨子的手臂就踹了出去。幸好万急中她的准头还是不错,那火把在空中划了一个拱形的弧线,直接落到了五米远的地方。 “啊!我的老骨头哦!”老鸨子也被突然来的力道给掀翻,脚步稳的后退几步,一屁股砸到了地上。 “什么人!如此大胆!”随着官老爷的一嗓子,周围的官兵就像是小狗子般听话的围拢上来。 柳初颜双手举起,很无害的大喊道:“她不是妖女!我有证据可以证明!” 贾老爷认出柳初颜,大大肚子一挺,愕然道:“怎么是你?” “贾老爷,我已经发现了铜罄的秘密,昨晚已经做法让它不再叫了。不信你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家丁。或者晚上的时候你再看看。” 柳初颜没法用中学物理的那套解释给他们听,只能用古人能够理解的智慧。 “佛主昨夜显灵,感谢贾老爷帮她出去了邪物,像这种小妖怪,如果佛主出手,会落入一个以大欺小的骂名。所以她说,如果贾老爷积德行善,一定会保佑你全家平安喜乐。” “你说话当真?”贾老爷喜道。最近那口铜罄把全家整得乌烟瘴气,他虽有怀疑,不过还是暂且相信柳初颜,等待回去的结果。 他又跟官老爷说了什么,大致描述了下铜罄前后的事情。 由于他昨晚留宿在青楼,直到天亮都还没有回府,这种事儿又不要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能佯装怒道:“这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得好好整治一番。” 官府老爷把目光定在柳初颜身上,威严道:“你细细说来!” 柳初颜指着已经虚脱的朱萧,直奔主要:“她不是妖女!如果你们伤天害理,一定会招致更多的祸患。” 她对着古董商严肃的说:“铜罄的事情已经了了,不信你可以去证实!这个女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逃不开命债。到时候……” 贾老爷身上的肥肉抖了抖,有些猥琐的缩了缩脖子。 “这是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死丫头来管。”不嫌事儿多,老鸨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柳初颜揉了揉手腕,眼神冷冽,沉声道:“你这个拉皮条的老妖婆,没事儿用这些年轻女儿的清白换钱花,下手居然如此狠毒,你就不怕夜路走多了遇到鬼吗?” 老鸨子本来抓住了朱萧,想着最近贾老爷家那丰厚的赏金,于是将计就计,想要用朱萧的命换取店铺和黄金,谁知道关键时刻杀出了柳初颜这个程咬金。 她脖子上的鸡皮一崩,高昂着头,单手扶住屁股,说不出的滑稽:“哟,你是什么人,没那能耐还想出这风头。” 柳初颜像是一面镜子,直接洞穿了她的想法。如果是她们青楼内部的事情,可以私下处理就行了,何必牵扯上贾老爷。 “我已经降服了贾老爷家的妖怪,那笔赏金相信贾老爷明察秋毫,断不会联合你来蒙欠我的。” 后面一句话是说给贾老爷听的,而且给这个死胖子戴了一顶高帽子。 贾老爷很是受用,笑眯眯道:“那是一定!”抬头挺胸,很是长脸。 老鸨有些下不来台,只能勉强保留脸面:“得,就算铜罄这事儿她没有参合,但这妖女未婚先孕,而且她还是处子之身!你们大家说说,未经世事的女人,如何能怀孕啊?啊?她就是个妖怪!” 朱萧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气力,撕心裂肺的大吼道:“不是,我没有!我不是妖怪!” 柳初颜转身朝官老爷抱拳一礼,说道:“现在妖怪一事儿有蹊跷,还请大人明镜高悬,不要草菅人命。这女子已经卖身青楼,她的清白早已经没有,至于为什么有孩子,这就要问老妈妈了。她是做这行了,很明白。” 老鸨子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 “我从来没有让这个死丫头接过客,她还是清白之身。” 067章处女怀孕三 柳初颜眉梢一挑,冷笑道:“谁能证明?你是她的妈妈,是非黑白还不是你说了算。” 老鸨子就像是斗急眼的公鸡,跳脚道:“你若不信,可以带她去验身!” 柳初颜也不怯弱:“贾老爷是做古董生意的,这假货历来层出不穷,其中门道就算是顶级的行家也不能打一辈子的包票。只能大致的认出真假。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发现了古董上某个小裂缝里的破绽,就能推翻以前认定的结果。” “这些都是懂行的人搞的鬼。你这个老妈妈吃了一辈子接客的饭,你要作假讹诈贾老爷的赏金也是轻而易举的,毕竟重利之下,一切皆有可能。” “其实你得那笔赏金也没什么,可惜了贾老爷和官老爷要被你蒙蔽,耍得团团转,让人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柳初颜一口作气的说完这些,目光直视着那官老爷:“大人,请给我一天的时间,我能证明她不是妖怪。” 官老爷心中思绪万千,瞥了一眼台下乌黑一片的群众。 突然,他哈哈大笑:“好,好,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这样吧,本官就做主,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没有证据……” “大人放心!民女胆敢以身犯险,就会掂量后果!”柳初颜心中一松,算是蒙混过去了。 可是她又开始郁闷,若要全这个死老婆子的面子,她还不把自己朝泥你踩。 额……恶寒! 老鸨子还要说什么,但见官老爷不愉快的神色,也低下头不敢多话。转头再望着贾老爷,那胖子更加火大,冷冷一哼,转过身去。 官老爷的职业是当官的,当官的有几个不会做面子功夫的。 其实这件事他也明白朱萧是不是妖怪不重要,重要的是卖老鸨子和贾老爷一个面子,官字两张口,口口都要吃饭。光靠他那点儿微薄的俸禄,怎么养活家里一大帮子人。光是轿夫就能花掉他半个月的俸禄。 青楼这类亦正亦邪的行业,每个月给他的孝敬不少,不然的话,他的一纸手令,随便说哪家青楼里窝藏了嫌犯,每日派衙役上门搜查,谁还敢去青楼消费。 贾老爷是本县的最大古董商,他接触到的人更是五花八门,很多连京城当官的都和他盘根错节,谁有钱了不惦记着弄点儿真东西在家里把玩。 有客人上门,拿出些珍藏的好古董,也能给自己脸上贴贴金,长长身价。 所以官老爷绝对不会轻易得罪老鸨子和贾老爷,和气则两利,不和则鱼死网破,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他又做不了清官。 今日的事情,官老爷也很能给自己台阶下,他故意粗声大气,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对着柳初颜道:“明早的这个时辰,若你不能把证据带来,那就莫怪本官不仁义!” 这个穿着书生男装的女子太聪明,说不定还会生出更多枝节,到时候随便安排给罪名,给她治住。他心中这样恶毒的想,脸上却笑得比弥勒佛还真。 柳初颜直觉这个官老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里有官不升堂,直接就给人论罪的。 但此刻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也抱拳微笑:“一定!” 朱萧的脸上已经晒出了一层汗油,这种烈日当空的,加上一阵惊惧,柳初颜真担心她腹中的胎儿。 直到她被人放下来,柳初颜冲过去扶住她:“怎么样?” 朱萧双手紧紧捏着她的手臂,潸然泪下,干涸的嘴唇张开几下都说不出一个字。 “你省着点儿力气,不要过度费神,其他事儿交给我。” 朱萧点点头。 柳初颜道:“你的孩子,我一定帮你保住它。” 话刚一出口,柳初颜顿时感觉背脊发麻,怎么有种自己就是那负心汉的感觉。她可是性取向正常的三八女青年,就算穿越了,性取向依旧是正常的。 朱萧可不知道她肚中的九曲百转肠,这番话可把她感动的稀里哗啦,可是又惦记着不能情绪太过激动,整张脸直接憋成了新出炉的包子。 官老爷的人要把朱萧她带回收押,柳初颜按着她的肩膀,无声的点点头。 都走了,戏唱完了,人群中缓缓散去。 柳初颜走下来,那些起哄看好戏的百姓没有了乐子,只能在嘴皮子上占占便宜。 “你做什么帮那个妖女?” “你两个是一伙儿的吧?” “你也是妖女!” 柳初颜无视这些长舌怪,心中正在飞速的盘算着如何救人,望了一下原来的位置,小翠已经不在,可能已经回去了。于是柳初颜决定回家闭门造小人,哦不,是闭门造法。 而那些人就像是盯着臭蛋的苍蝇,不停的在她身边嗡嗡乱叫,柳初颜充分发挥了臭蛋的本质,忽地转头,然后双手捂住肚子,大喊道:“啊!我昨晚凉了肚子,现在拉……拉裤子里了。” 周围围着的人顿时轰然炸开,纷纷捏着鼻子退避三舍,生怕沾惹到她身上的怪味。 柳初颜捂着肚子,用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往家中跑,身后的人再也不敢追上。跑了一段路,她确定身后没有一人,这才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突然,后脑勺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柳初颜那个长大的嘴型僵在脸上,僵硬的转过脖子,这才见到来人。 银白色的头发,依然一身浅棕色云纹白衫,外套白色排扭马褂,细眉大眼,只是那眼中怎么隐隐有杀气。 “花无——”柳初颜的双腿一下就是发足力道的弹簧,蹦的一下跳开,大声道。 “臭丫头,你让本大爷好找!”花无双手抱胸,无比沉重的缓慢道。 柳初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中默哀“我命休矣”! “这这这……”这个家伙是直肠子,要怎么解释?“那那那……” 花无紧逼不已,怒道:“你一声不吭就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啊!果然,他是上门算账来的。 柳初颜自从昨日躲开他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找到自己。今天终于见面了,她反而有些轻松起来。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啊哈!”柳初颜拍掌大笑,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又来还自己钱的好朋友,热情反问道:“你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花无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不确定:“你……你找我?” 柳初颜理所当然,上前拍着他的肩膀,不过这个身高,她只能向上一巴掌扇过去,才能够着他的背,打得花无一个趔趄。 柳初颜趁着他脑子发懵,继续道:“那日我发现了屋子周围有人鬼鬼祟祟,还挎着我的包袱,于是我追了上去。” 景大少那天的确神神秘秘的跟着自己,至于包袱,反正现在说话要真假参半,才能让花无相信。不然这厮暴躁起来,自己手不能打,腿不能跑,只能被他吃得死死的。 花无语气稍缓:“然后呢?” 柳初颜皱着眉头很凝重的样子,在他面前晃悠着道:“然后我就被挟持了!” 当时被鹰眼和景未央裹挟着去了山贼窝,这个也是真话。 花无有些紧张:“你怎么样?” 柳初颜双手一摊,轻松道:“如你所见,我偷偷的跑了,逃到了这里才摆脱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柳初颜双眼一直,景大少爷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谁能猜到他的心思。一会儿又帮自己,一会儿又捉弄自己,鬼知道他是不是又什么特别的癖好。 一只手在她眼帘处摇晃,花无不耐烦道:“臭丫头,你被他们打傻了?” 柳初颜一脚踹过去,花无躲开,她没好气骂道:“你才被打傻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这些可恨的强盗无非是谋财谋色,财嘛,你了解的,我没有。至于色嘛……” “是这样的吗?”花无掏出怀里的画像。 柳初颜顿时咬牙切齿,屈起两指头就给花无额头一个爆栗:“靠!本姑娘在你心里就是午夜恶叉?年纪大一点儿我也就忍了,你至少把五官给我画端正了啊!” 花无嘿嘿笑道:“我觉得挺好看的!” “你那是心里扭曲,所以就算是天上的嫦娥,对你来说都是猪八戒的样子。” “那是什么鹅?怎么又变成猪了?” “对啊!所以才说你的世界观很可悲。” 柳初颜一把抢过那些画像,直接卷起来没收,花无去抢,柳初颜一下就塞到自己坏里,还很耀武扬威的挺了一下胸脯,花无的手就像蝎子蛰了一下缩回来。 柳初颜完胜,量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吃她的豆腐。 花无猛然指着她,大叫道:“不对!那日我记得我醉了,你还给我留了纸条,说……”他努力的回响,不停的挠头。 柳初颜背上惊出了一层冷汗,她倒忘记了写了那该死的离别纸条。照这样说,她就是自愿离开的,并不是被人胁迫着离开。 柳初颜一拳打在花无的胸口上,气势汹汹道:“说起这个我就气,你那日喝酒不是输了吗?你现在该是我徒弟了。还不快来拜见师傅!” 花无“啊”的一声跳开,脸红成了苹果,额头上的青筋鼓成了小包。 “你……你你……” 柳初颜见他恼羞不已,趁机激他:“赖账可不是君子所为,师傅就是师傅。” 花无一时语塞,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一心就顾着找她,都没有留意这个问题。 柳初颜成功转移话题,嘿嘿笑道,有些奸诈的味道:“来,既然你千里迢迢来寻我,让为师先给你做一顿饱饭!” 花无摸不着头脑,这女人变脸如变天,这是什么鬼? 柳初颜示意跟他走。 068章处女怀孕四 柳初颜挑捷径走,途中还买了些新鲜的菜蔬,还有一块五花肉,这孩子来找她,一看就吃了不少苦,憔悴了很多。到家了,柳初颜示意他随便,就去厨房做吃的。 花无嫌弃的打量这个房子。 “那次你真的不是不告而别?” 柳初颜一边冲洗蔬菜,低头淡淡道:“那就是一个单纯的感谢语,你心眼可真多,并没有离别的意思。你想想,那上面我说过“走”这个字吗?” 花无认真回想,好像就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首城。这段时日,有劳你的照顾。如果有缘,自会相见,不过一码归一码,到时,你可得称呼我一声师傅!你这个手下败将!” 好像还真没有“走”这个字。 “可是你说你离开了首城。”花无斜睨着她。 柳初颜胡搅蛮缠:“不说了我是被挟持了吗?被挟持去别的地方当然离开首城了。” 花无的脑中好像有很多丝线搅在一起,还要说什么,柳初颜沉下脸道:“吃饭!闭嘴!” 柳初颜端出一碗阳春面,汤色清澈,面条白净,蔬菜翠绿,好看又实惠,加上香碰碰的一盘红烧肉,成本低又能快速做,管饱! 花无情不自禁的咽下口水,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柳初颜满意了,看来这孩子还是挺好养,一碗面就打发了。 “来,徒弟儿,多吃一点。”她温热的看着他,然后还很殷切的给他夹肉。 花无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情知她这个样子就有深层的心思,心里发毛。 他指了指脑袋:“……臭丫头,你这里是不是受了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初颜双眉飞扬,很是坦然道:“这哪儿话?吃吧。” 饭菜没有毒,花无很确定,不然他一定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柳初颜双手托腮,问道:“今天刑场上的那个姑娘,你看到没有?” 花无没好气道:“哼,本大爷自然是看到了,这也多亏了那个妖女,才引出了你这个臭丫头!” “什么妖女?人家是良家女子。” “你可真让本大爷好找!” “那女子怀孕了!” “这十天半个月,本大爷可是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我得想办法救她。” 两人你一打我一语,说的完全是风马牛不及的事。 柳初颜用手肘撞一下花无的胳臂,嬉皮笑脸道:“别生气嘛,为师眼下有档子事,需要你相助。” 花无见她一脸谄媚的讨好,顿时觉得很恶寒:“臭丫头,给本大爷好好说话!” 柳初颜一边给他夹肉,一边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给他说一遍,花无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红烧肉,越听那肉的香味慢慢变得越难吃,到最后完全没法下咽。 “什么?你要让我……” 他还没有嚷出来,柳初颜就给他嘴里塞进一个荷包蛋:“笨蛋,小声点!” “你是我徒弟,为我做点儿事委屈吗?” 花无吸了一口面,貌似很委屈!为什么每次都要处于下风,要被她算计。 “你想想啊,那是两条人命,救了对你也有好处……”柳初颜依旧絮絮叨叨。 花无的神色变换,突然间,他妥协:“本大爷可以帮你!但是,你要陪本大爷喝酒!” 柳初颜顿时瀑布汗,这小子干脆钻进酒坛子里算了,有那么饥渴吗?当然这个词有点词不达意。 “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打发,为师以后就把你嫁给酿酒的,只要人家给得起丰厚的嫁妆,为师很乐意这么做。” “你敢!臭丫头……” “我是你师傅!” “师傅本大爷也照样揍!” “天打雷劈!” “你——” “你想我陪你喝酒,还不容易吗?成交!”柳初颜见他有些急眼,立马正襟危坐,认真道:“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也找到了组织,我不可能把你赶出去。你想想啊,我得继续开我的分手委托事务所,继续我的事业,才能养活你这个徒弟,到时候……你想喝多少酒都可以。” “本大爷不用女人养!”花无的脸越听越黑。 “哟呵!把面还我,还有红烧肉,不准吃!” “下次再说!”花无把红烧肉的盘子往身边挪,很标准的护食动作。 柳初颜好笑的望着他,笑道:“我们现在是师徒关系,等于你就是我的家人。一家人当然要相互帮衬,难道你忍心我被人欺负?到时候你作为徒弟,没有保护好为师,说出去丢不丢人?” 花无嘴角还吊着一根白花花的面条,茫然的想了想,这才勉强的点点头。 柳初颜像是抚摸着听话的宠物狗,贼笑道:“乖,多吃点,吃了才有力气保护为师。为师和那女子两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滚开!”花无暴跳,手上端着的面汤却是四平八稳。 柳初颜笑盈盈的看着他,凭对他的了解,他这是答应了。 男人啊,永远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完饭,柳初颜烧好水,让花无在家洗澡,现在的事儿得靠他,所以还是忍忍。 刷了碗。她自己换了素净的女装出门,时光匆匆,时间有限,还有很多事以后再说。 花无现在找到了柳初颜落脚的地方,顿时也不怕她再跑了,吃饱喝足,他也不想再东奔西跑。 柳初颜戴着面纱,衣着妆扮成了普通的大户人家丫鬟,把整个澧县走了大半,到家的时候,她一身上下大袋小包的提着好多战利品满载而归。 虽然大多都是为花无准备的,但花无的神色只要一瞟到那堆东西上,表情就会变得恹恹的。 夜晚来临,窗外蛙叫不停。 这一次,这师徒两人面临了再一次的争执。 是的,床,只有半张,因为已经烧坏了半边。 柳初颜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当然不可能、也不愿意睡地铺。 “你去那边睡,晚上不要打扰我!”她道。 花无大大咧咧的睡在床铺上,双手枕在脑后,不服气道:“凭什么本大爷要睡那边?” “我是你师傅!” “你不说要照顾我吗?” “你不说不要女人照顾吗?” ……花无败下阵来,顿了一会儿,他又道:“我现在需要被照顾!”如今就是死活赖在床上,就是不挪地。 柳初颜咬牙,轮武力值,十个她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明日还要保持旺盛的精力处理事情,她不想在多作纠缠,只能像是泄气的皮球般,颓然道:“算了,女人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这个小屁孩儿好好睡床铺吧,可是记得不要随意尿床哦。” 说罢,她就熟稔的钻进地铺,顺便把脑袋也蒙起来。 花无暴跳而起:“臭丫头,你敢说本大爷尿……” “快睡吧!友情提示,马桶在隔壁。”柳初颜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快要入睡,“还有,只要你下床,就算是弃权,大男人不能耍赖,老老实实来睡地……铺……” 花无悻悻然又倒回床上。 柳初颜在失去意识前,脑海忽地想到那个疯癫的老道士,他说好今天在女娲庙相见。 算了吧,自己都累的要死,再说现在溜跑花无又得生疑,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只好放他鸽子了。 屋子里一下静下来,只有墙角的蛐蛐还在不停的自弹自唱,柳初颜当它们是催眠曲,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花无下午睡了一觉,现在反而睡不着。 他侧过身,一直看着在地上隆起的被子包。 这个女子一会儿又像是狐狸,狡猾刁钻,一会儿又像是绵羊,善良可爱。有时候又是挥之不去的迷雾,让人怎么也沾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刚开始是因为她的那种蔑视,斗酒对自己来说,他赶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可是她轻而易举的就打败了自己这个第一。 明明有时候她财迷的要命,一块儿铜板都要掰开来用,却舍得花大笔的钱来救人。 冥冥之中,他们现在变成了师徒,虽然这个师徒关系并不是很光彩,可是他能感受到她,正把自己当成亲人。 嗯,家人。 他有多久没有在别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温暖了。这个屋子虽然刚刚涂过石灰,可是也掩盖不住那种隐隐的焦糊味。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总是把自己搞的很狼狈,总是在忙活别人的事情。 窗户有一半儿开着,清冷的月色洒进来,让屋中的一切都蒙上了银白的霜灰。 夜风习习,深更露重,花无直接起床。他把缩成一团的柳初颜抱起来,女人很娇笑,蜷缩在他怀里就像是慵懒的小猫咪,丝毫没有了白日的张牙舞爪。 看来她太累了,这样的动作并没有惊醒她。 花无把她放上床,鼻息里轻轻一哼:“臭丫头!要不是看你可怜,本大爷才不会帮你!” 柳初颜依旧嘴角含笑,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花无把地上的被子拿过来,再给她盖上一层。 “哈哈,钱都是我的了……“柳初颜梦呓几句。 花无翻了个白眼,然后抱着双臂,靠在床榻边的木板上坐下,一头银发光泽柔和。 069章买与卖一 第二日。品书网.. 官老爷衣冠楚楚的坐在大堂上,下面的衙役像是木头人般站成两排。这时候,一个八须胡子的瘦老头儿跑了进来。 “怎么样!为什么还没来?”官老爷立即站起身来。 那师爷满头大汗:“大人,属下也不知道啊。刚刚去了贾老爷那里,听说一大早,那小子……不是……那个姑娘就去了他府上,领了赏金和铺子的地契,然后就消失了。” 老鸨子也急了:“大人,这该怎么办?” 这下赏金和铺子都没有了,就算把朱萧那个臭丫头给烧死,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白白还损失了一颗摇钱树。这件事传的全城皆知,就算把她孩子拿掉了,再继续让她接客,又能捞回多少银子?真是鸡飞蛋打啊。 官老爷冷哼:“能怎么办!还不是你闹出来的?”当初说好了分他一半,现在看来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要闹个草菅人命的坏名声。 虽然他的名声本来就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有跑进来一个女子,看那彩裙飘飘,香风阵阵,波涛汹涌,屋子里的男人们顿时眼眸发亮。 “妈妈……快回去!出大事儿了!” 老鸨子烦躁的把纱巾一甩,怒道:“哎呦……你这个小蹄子,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说了多少次,要端正,遇到事儿沉住气。” 女子立刻昂首挺/胸,香汗淋漓的说道:“楼里来了一个公子,说要迎娶朱萧姑娘!” 老鸨子顺口道:“赎身啊!按老规矩办事儿不就得了……”话刚出口,她立即尖叫道:“你说谁!”一脸仿佛不敢置信。 “朱……萧……”那女子嗫嚅道。 官老爷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朱萧还在他的大牢里呢,既然有银子可图…… 女子把实情娓娓道出,故事很俗套,无非就是美女救书生。 话说这个公子是外地的一富商独子,因为出来去分店盘账,路过此地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抢劫的山贼。山贼抢劫了财物,把公子一干人等全部砍瓜切菜般杀了。 可惜公子命大,受伤落入水中后,被下游的朱萧给救了。现在公子安全返回府中后,决定要娶这位朱萧姑娘。 问题一,看这个公子来的排场,应该不仅有钱,好像还有势力。 官老爷听后哈哈大笑:“不就是个富商的儿子,他出多少钱啊?” 老鸨子嘴角抽搐,这话好像该她说吧。 青楼小女子偷偷的望了二人一眼,这才小心答道:“他说钱任由妈妈出,如果不够,我们可以去景氏钱庄提取。” “景……氏?他没说他是哪里人?”官老爷心中咯噔一声。 “他说他来自京城!” 官老爷顿时傻眼了,一屁股蹲回了座椅。景氏在京城的势力他当然知道,就算是一个小小无权的败家子,也不是他这个小县令能得罪的。 老鸨子见他神色有异,结巴道:“大……大人……”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放人?”官老爷吼道。 老鸨子道:“大人,仓促之间不怕此事儿有假吗?” 官老爷啪的一巴掌打向老鸨子:“还不是你多事儿!本官有多少命都要被你害死了!” 白日里的月下香和其他青楼没有什么区别,这种夜生活的地方,白天都是门可罗雀般惨淡,那些莺莺燕燕的妓女都是黑白颠倒,白日上门去,大部分都还在睡美容觉。 可是今日有所不同,自从这个自称姓景的公子一进月下香,顿时满大堂都是金光灿灿。 瞧那头发,黑的很不寻常,就算用了高档头油的女子,也没有他的头发黑,头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紫玉金珠冠。 身上是京城时下贵族间最流行的黑色冰蚕丝的绸袍,据说这是干旱的大漠王朝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冰蚕,即使是酷热天穿上这样的绸料,顿时变得冰肌玉骨般通体舒畅。 官老爷和老鸨子和一众女子进来时,这个景公子正在大堂上喝茶。 瞧那套茶具,镂空的雕花白玉盏上,镶嵌着巴掌大的绿色翡翠叶子,叶子的每一根脉络上都是用金丝线精雕细琢,看上去雍容大气。 “这就是景公子。”那青楼女子小声在老鸨子耳边说道。 老鸨子横了她一眼,她又不是瞎子,这么大的一个金主摆在这里,还用她提醒吗? 景公子见到他们一群人来,居然也不起身见礼,直接端起一杯茶水,轻轻戳了一口,然后淡淡道:“水不够热,茶不够鲜。” 那小厮有些委屈,低头嘟囔道:“公子,这已经是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最新的极品龙井……”这还不鲜,只能守着茶树,让茶农边做边泡了。 景公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慵懒:“这次多了两片茶叶,简直把泉水的清甜全部掩盖了。” “是是……奴才记住了。”小厮立马用袖子擦了汗,战战兢兢道。 景公子还要鸡蛋里挑骨头:“这是龙井里的雀舌,雀舌雀舌,既然名字叫这个,就应该用干净女子的小舌头摘茶叶,下次她们再用手,就全部剁了吧……” 众人集体打了一个哆嗦,这个景公子简直是败家子中的奇葩,千里之外喝一口茶嘛,还能品出茶叶是用什么工具摘的,还要砍掉茶女的手! 官老爷那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朝老鸨子使了个眼色。 老鸨子会意,装上灿烂的笑容上前道:“这位公子,不知道你到我们月下坊有何贵干?还有……这位是我们这个县的九品县令。” 说罢,她让出一个位置,官老爷肥肚腩一挺,气派的走出来。 景公子依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本公子来这里,当然是找女人,难道你区区一个九品,还要过问本……我的婚事?” 说罢,他忽然站起来,只听哐啷一声,众人的视线直接落入到景公子的脚下。 他的脚没什么,穿的是金边白色的靴子,只是从他的靴子旁边滚出来一样东西。那东西是圆环形状的,看得出来是一块玉,而且是凤凰血玉。 凤凰血玉咕噜噜的滚了一圈,直接在官老爷的脚下才停住。 景公子身边的小厮陡然脸色大变,叫道:“别动!千万不要踩坏我家公子的玉,不然砍断双足!” 众人立即就像是石像般凝固住了,官老爷不信那个邪,在他的地盘上陡然出来这么个人,而且连最起码的面子也不给他。 不过他低头一看那玉上的纹饰,双颊上的肥肉也不由自主的发颤,那是景族的血徽。 小厮急急忙忙冲下来,小心翼翼道:“大人,请你让让!” 官老爷知道他的小心是怕玉有个闪失,也立即闪向一边。 小厮拾起那块血玉,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递给景公子:“公子啊!请你不要吓奴才了!老爷说了,要是你再把血玉打坏了,就要小的命啊!” 景公子冷哼:“这块儿破石头有什么了不起,本大爷今天要是娶不回朱萧姑娘,宁愿回去让我爹杀了。” 老鸨子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她哆哆嗦嗦上前回话:“景公子啊,朱萧姑娘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你娶回去也不是纯净之身。” “你居然逼她接客!”景公子操起桌上的茶盏就朝老鸨子扔去,只听稀里哗啦,那价值千金的茶盏就碎成齑粉。 老鸨子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老身怎么敢啊?她已经怀孕有些日子,就算老身有那个心,也断不会下手这么快啊!而且……她的孩子来历不明!” 景公子那火山岩浆般的脸陡然变得如天边的红霞般喜悦,他高声叫道:“你说什么!萧儿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老鸨子断断续续:“可是……可是那孩子……” 景公子打断她,“孩子怎么了!肯定是我的。萧儿的为人善良,我们早就两情相悦,难道你敢说孩子不是我的?” 老鸨子都要哭出来了:“可是她还是完璧之身,怎,怎么会有孩子啊?” 景公子勃然大怒,他栖身上前,直接给了老鸨子一个满脸花,打得她的脑袋七荤八素。 “混账老妖婆!萧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居然口出狂言,蓄意陷害她的清白。一会儿说她怀孕,一会儿说她是完璧之身,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你居然想把她以完璧之身卖个高价,真是其心可诛!” 所有的人都不敢上前相劝,因为那官老爷都退避三舍,躲到椅子后避免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得了,现在正主来了,要是别人,老鸨子管你是谁,一定狠狠敲诈一笔钱财,可如今惹到了连官老爷都不敢得罪的小霸王,她只好连连告饶,自认倒霉。 事情一切进展得很顺利,朱萧被花无救下,此时正躺在柳初颜的房中。 没有花半分钱就可以要回朱萧,这是柳初颜万万没想到的,景这个姓威慑力不容小觑,但不可多用,免得引火/烧/身。 这次的风险也是很大的,所有的行头都是假的,包括那块血玉,可是那血玉上的族徽,却是真的。 那天她翻开包裹,看到里面的房契。房契的背面有一种特殊的花纹,当初和景未央在马车里的时候,那些来往的信笺上就有这种花纹。 当时她就知道这是他们的族徽,以前在丞相府安排的棺材中就见到过这样的花纹,料想是让木挽香嫁给他们的小儿子,所以也承认她是景府的人。 如今景未央也给她用了族徽,也许也是想要保护她,关键时候如果有人来刁难她,至少官方的人对这个族徽还是有忌惮的。 看来自己有欠了景未央一次大大的人情。不过这次是救人,就当也帮他们家族累积功德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懊恼,她那晚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070章买与卖二 花无怒气冲冲的打开窗户,吼道:“臭丫头,你快过来!” 柳初颜坐在屋外的石凳上,被人打断了思考,有些不耐烦:“瞎嚷嚷什么!” 花无探出一个头,只见那英俊的脸上都是黑黑白白的,他指着污秽的脸叫道:“你看你干的好事儿!哪里弄的黑汁?涂在头发上不掉色,在脸上却洗不掉了!” 柳初颜看着他那京剧脸谱似的大花脸,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悠然起身朝屋里走去。 当然,那多金的景公子,就是喷火龙花无。 花无得了洗脸的药水,这才阴沉着脸去了。 柳初颜去了另外一间屋子,这是她临时租的房子,原来景未央送的那个院子刚刚发生过火宅,有些显眼。 她看着睡得沉的朱萧,女子苍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红润,手脚处的伤也都处理过了,换上干净的睡裙正在昏迷中。 花无也收拾完毕,穿回了他原来的衣服,一进屋就问道:“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个人?” 柳初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的口气好像这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什么处理啊!这可是两个人。 “等她醒了,再说吧,累了一天,让她好好歇息一会。” 看着朱萧这个样子,柳初颜心中也是一酸,还是后世比较好,民风太开化也有好处,至少一个女子怀孕了,放在大城市,每家每户都关着门自己过日子,除了街道居委会的大妈,基本不会有人关心你的孩子是谁的。 如今刚来灃县,就平白无故多了两张嘴吃饭,花无不用说了,还要养一个孕妇。本来她就算不能见强光的人,不料朱萧比她还惨。 所有的人都知道朱萧嫁到外地的豪门去了,如果被人发现她还住在自己家,那么这个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所以朱萧只能躲在家里养胎。 柳初颜摸了摸怀里那张店铺的契约,早上刚刚从贾老爷那里领的,现在还是热乎的呢,店铺开张现在是迫在眉睫的事儿了。 她唤来花无,一边系着男袍上的腰带,一边埋头道:“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去就来。” 花无瞅了一眼屋里的朱萧,显然不大乐意和陌生女子呆在一起。 “臭丫头,我——”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打断道:“什么臭丫头?我是你师傅!” 花无顿时满头黑线,显然心中不悦。柳初颜怕他发作,纠缠起来不死不休,立马语气放柔:“安啦,很快就回来!” 柳初颜轻松的出了门,此时正是接近中午,阳光都是一片璀璨,大好的太平生活啊! 她深呼吸一口清晰的空气,振奋了一下精神,这才快速的朝大街奔去。 店铺得花一天时间打扫,然后清理旧家具,再做一些简单的装修,那个牌匾得换,还有那柱子的颜色不好…… 正当她想得入迷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你个小女娃!我看你是一言九鼎之人,你怎么能放老道鸽子!” 柳初颜吓得一下蹦开好远,等看清楚来人,她插着腰冷哼道:“哦?我还没找你算账,就居然就送上门来了?” 老道士依然脏兮兮的,那憔悴的脸上,只是眼神炯炯有光,看来确实一晚上没睡。 “你以为我会分身乏术吗?你在月下香找了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你问过我同意了没有?”柳初颜翻了个白眼儿,继续道。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惋惜的摇摇头:“女娃娃!老道是在帮你!这是你命中该面对的劫数,这视乎关系到你以……” 柳初颜一言反驳:“怂恿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去上吊,你这是在帮我吗?” 就算真的要帮朱萧,采取柔和一点儿的方法不行吗?递纸条、传口信……非得搞出人命? 老道士哆嗦着长长的山羊胡须,一时半会儿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结结巴巴:“哎……” “哎……” “哎……” 越是如此,柳初颜眉头就越是紧皱,她不愿意多聊,转身欲走。 老道士的老腿就像是青蛙腿儿,一下蹦出老高,高声道:“女娃娃,今晚来女娲庙,老道定把真相告诉你!” 这到底有完没完?柳初颜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老道士不依不饶,就像通地沟的牛皮癣一般紧紧跟着,絮絮叨叨。柳初颜被吵得烦了,不得已只好做出郑重承诺诺,他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店铺的位置早就在告示上标注,柳初颜很好就找到了店铺,这个地方面临着十字路口,属于店铺中的黄金位置。 等她用粗大的钥匙打开铜锁时,顿时傻了眼。 里面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得连多余的木头都没有了。估计要不是拆了房子的承重梁,房子就会倒塌,贾老爷连镶嵌在墙里的木头都不会放过。 真是抠门! 空空的一间屋子! 柳初颜环顾一下四周,这下要添置的新家具就多了,客人来了,至少要有坐的地方吧,柜台必不可少,靠墙的位置,至少得挂一些书画之类的,不然这样大的铺子显得太寒酸了。 她掏出用煤炭,在包过菜的油皮纸上写写画画,把要买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粉刷的工匠来了,问起门口挂着的牌匾。 柳初颜有些犯愁,不能再叫分手牌坊了,因为京城有一家,被木挽香经营着。要是再起同样的名字,一定会被有心人注意的。 分手事务所?分手委托? 不行! 再起个如此打眼的名字,估计就要分自己的脑袋了。 她咬着嘴唇,吸着冷气,最有她灵光一闪,对那工匠道:“就叫离合居吧!” 离合离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那些自古难全的事情,就让自己来做! 在这个女人没有多高地位的古代,要是勉强维持那些婚姻情侣关系,只能是女子终身的不幸。 俗话怎么说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姑娘,那个牌匾何时送来妥当?”工匠追问道。 柳初颜算了一下日子,笑道:“就下月初一吧!” 工匠点头记下,刚要转身,柳初颜就叫道:“等等……” 工匠又返回来,纳闷的望向她。 “大哥你可有听说过‘连阳’这个地方?” 工匠翻着瞳仁,细细想了一番,摇摇头道:“姑娘你记错了吧,我和我的朋友四处给人干活儿,连着祖辈们算起,跑过的地方几乎遍布了大汉朝的每个城镇,不说全部,差不多大汉朝所有的木工式样都清楚。所以并没有听过连阳这个地方。” 柳初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她道过谢,然后有些茫然的望着天边。 连阳这个地方她有意无意都问了不少人,都说不知道。难道还能变到天上去不成? 想来曹阳被那叫周念的女子骗了吧,根本没有连阳这个地方。 柳初颜心中涌出一丝心酸。 等忙完店里的活儿,柳初颜手搭凉棚,望着天色已晚。没办法,她只得去餐馆点了些小菜,买了一包热乎乎的大包子提回去。 到了家,天色已经快要黑透,四周的房屋都燃着昏黄的灯火。 柳初颜打开院门,见那朦胧的窗户下,其他屋子也是黑漆漆一片,只有自己的屋子和大院里点着微弱的灯光。 她心下一暖,这个花无记得她的眼睛,一到天黑的时候就什么也见不到。 她轻轻推开房门,花无趴在桌上,只露出半边脸。他的皮肤很好,柳初颜似乎能够看到细微的光晕,除了那头银白色的头发,他好像是无依无靠的小兽般。 一直都没有问他的家人朋友,好像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带着远远而来的风尘,看来也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不然就凭两人的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还要巴巴找上来。 烛花噼啪作响,柳初颜惊了一下,她把吃的东西放到桌上,暗骂自己傻,这人欺负人的时候也很可恶的。 她刚想进房间看看朱萧,还没走到房门,就听到远远的传来争吵声,似乎是小翠的声音,在跟什么人起了争执。 她刚要迈出脚去看一下,不料花无也出来了。 “她醒了吗?” “她没醒。”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此言一出,花无倒有些微愣,柳初颜却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打扰朱萧休息。 花无的眼神就像是警觉的豹子,立即盯着院门外。 “我出瞧瞧!” 柳初颜拉住他,“一起去!” 两人出了门,柳初颜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的那女子,是早上带她去广场上的小翠,她正跟两个中年男人争执,三人中间放个大花瓷瓶。 “你们怎么这样无赖!”小翠高声尖叫,别看她是个弱女子,尖叫起来也很有分贝。 大汉甲马大三粗的,个子很高,像是还未开化的猿人,他粗着嗓音嚷道:“哪是俺们无赖!明明是你的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大汉乙各自也高,不过长得跟瘦芦苇似的,他随声附和:“是呀,明明是你听错了!快给钱!不给钱,我们就告官!” 071章买与卖三 小翠双手叉腰,不耐烦的摆着手:“去啊,你们倒是去啊!你以为我会怕吗?你们这两个无赖!” 见柳初颜两人出来,顿时更加不怕,抱起地上的花瓷瓶就护在怀里。 大汉甲急了,大嗓门一吼:“不给钱,不准拿走!” 柳初颜围了上去,丝毫不理两粗汉,只是关切的问道:“小翠,何事?” 两个大汉没想到上门推销花瓶,招来了邻居,心中微微懦怯,但见是一个弱女子,外加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伙子,立即又嚣张起来。 小翠的脸上却闪过一丝诧异,这刚来的姑娘不是一个人吗?怎的不到一天就突然出现了个男子?她不由自主的多望了那抹银色的发色。 这颜色,好奇怪啊…… 大汉挽起袖子,朗声道:“来了人正好!你来评理!这瓷瓶是我太婆给我留下的,我明明——” “既然是你太婆的东西,那你怎么会卖给我!不应该好好供着吗!”小翠一听,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那粗厚的鼻子质问。 柳初颜忍着耳膜要被刺穿的疼痛,她上前劝道:“小翠,不要大声喧哗,这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翠跺着脚,指着大汉道:“这花瓶,他明明说五十文钱卖给我,我刚拿回来,他就反口说是五十文一斤!” 瘦高的大汉乙也趁势反咬:“五十文买一个花瓶,你不是欺负俺们没有念过书吗?这花瓶你上哪儿去买都要二两银子,俺们又不是傻子,哪会五十文钱卖给你!明明是你听错了!” 小翠还想说,柳初颜打断她:“不过是点鸡皮小事,至于吵吵嚷嚷的吗?买卖不成仁义在。一人让一步,你们把五十文还给她,她把这瓷瓶还给你们,不就可以了?” “不行!你看这瓷瓶已经被她刮花了!卖不出去了!”谁知道大汉甲第一个反对,看来一定要做成这笔生意。 柳初颜接着灯笼一看他指的,确实有个小划痕。 小翠气得鼻子冒烟,破口大骂道:“你,你这个贱人!我买回来的时候这瓷瓶就是这样的!别看我孤零零的就好欺负,就想诬赖我!” 大汉乙跳起来:“你一个没人要的破鞋,居然敢骂俺们!”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只在着霎那之间,大汉乙的手像是被铁臂钳住般,丝毫动不了了。 花无的脸冷若寒霜:“你再动一下试试?” 听到破鞋的小翠眼里蒙起了一层水雾,看来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是柳初颜不知道。 “给这位姑娘道歉!”花无的语气毫无温度。 大汉甲有片刻的失神,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抡起粗壮的手臂就朝花无的后颈砸去。 柳初颜大骇,这一下要是砸中了,不把人打成植物人也要变成脑震荡。 “小心!”她冲过去抓住大汉甲的胳臂,想要减缓一点儿力道。 只见花无直接灵活的一转身,抡起瘦高个的身子,把他的背朝大汉甲迎了上去。 大汉甲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手势,结果力道太大太快,就算减下去一半力道,也把瘦高个儿砸的口吐鲜血。 “啊!”小翠捂嘴尖叫,柳初颜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片刻。 花无像是扔破布一般把瘦高个儿推向大汉甲,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别说你一个人,就算你们两个人,本大爷也照样和你玩!” 柳初颜急忙走在花无身旁:“你没事吧?” “宵小之徒,大爷我还不放在眼里。”花无神色倨傲。 柳初颜眼角一抽,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够谦虚一点。 那大汉乙痛的龇牙咧嘴,嗷嗷直叫:“痛死我啦!俺们去报官!” 柳初颜心中冷笑,上前道:“今日之事,就算二位闹上公堂也没用。据我所知,这里的官老爷只认钱不认人,就算你们把整个瓷瓶送给他,也不见得能够搭得上他的眼儿,更别说帮你们断案了。” 两大汉熊眼圆瞪,那密布的血丝几乎要崩出眼眶。 花无有些得意:“哼!” 柳初颜走到瓷瓶旁边,仔细摩挲着上面的人物画,看样子就是普通的福娃拜寿图,这类瓷器属于名窑,瓶子底部也没什么名家的提款,也就是个普通的擦花的瓶子。 “你们刚刚说,这个瓷瓶,五十文一斤?” 两大汉吃了亏,不敢再造次,只希望尽快把瓶子卖出去了事。 “对!这瓷瓶整整三十斤!五十文一斤,少一分都不行!给钱!”大汉甲料想她一个女娃娃,懂个屁啊,斩钉截铁道。 柳初颜看了一眼小翠,这丫头虽然吓的不轻,却没有大喊大闹,心中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柳初颜转过头,眉梢一挑,问道:“好,这个瓷瓶,你一定要论斤卖?” 两个大汉对望一眼,那个瘦高个虽然挨了打,当时要把瓶子卖出去,也赚不少钱。听着傻大妞的口气要买下这个瓶子,顿时生出一些窃喜。 两人异口同声:“当然!” 柳初颜点点头,再仔细端详了一下瓶子,然后走到路边。 众人都不解,眼巴巴的望着她。 柳初颜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灵动的大眼睛一眨,她直言道:“那我就买被刮花的那一块,再称一称有没有一斤!” 柳初颜说到做到,她扬起莹白的素腕,力气倒是不小,朝着瓶子就狠狠的砸下去。 瓶子碎裂的声音倒是没听到,只听到一个“哇”的惨叫,就像谁家杀猪一般,众人低头一看,那石头看看砸在了大汉甲的粗臂上。 柳初颜心中窃笑,却故作深沉,有些佯装恼怒道:“你怎么阻止我买瓷瓶?” “这瓷瓶你怎么可以打碎买啊!”大汉乙也顾不上擦嘴角的鲜血,踉跄着扶起大汉甲。 “是你非要按斤卖,而我只买一斤,这不打碎,我怎么买?”柳初颜笑着反问。 小翠立马跑过去,挑衅的扬起下巴,然后双手挽住了柳初颜的胳臂,颇有终于吐了一口恶气的趾高气扬。 花无环抱双臂,悄悄的给柳初颜扬起一抹唇角。 两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哭丧着脸一起看向她身后的银发少年。这下是打也打不过,讲道理也徒劳。 “这瓷瓶俺们不要了!你——你给俺记着!” 柳初颜友好的挥挥手,甜甜道:“走好喽,夜路鬼多,二位小心,不送啦。” 花无也笑了,这臭丫头霸气侧漏,让他耳目一新。 柳初颜和小翠见那两个夯货相互扶着慢慢走入夜色,一起相视而笑。 谁知道花无走到柳初颜旁边,很是兴奋的问道:“喂,臭丫头,破鞋是什么意思?” 小翠的笑容顿时疆在脸上。 柳初颜只感觉陡然飞来六月寒霜,这臭小子永远说话都没轻没重。 反倒是小翠尴尬的咧了咧嘴,故作轻松的打破了这份尴尬:“破鞋就是被人始乱终弃的可悲之人。” 谁知花无一听,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突然,他剑眉倒竖,浑身散发出杀气的冷声道:“是哪个家伙,本大爷帮你教训他!” 小翠微愣,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她的遭遇后,能够设身处地为她想。柳初颜则是赞赏般拍了一下花无的肩膀,这小子没有白交。 “啊哈——天黑了,咱们进来再说,小翠,想来你也是刚回来,还没有吃饭吧?来我家吃吧!”柳初颜故意岔开这个悲伤的话题。 本想着她会拒绝。 “好啊!反正我还没有吃东西。”说完,小翠似乎松了口气,煞有其事的摸摸肚皮,然后比柳初颜还大方的朝屋子走去。 柳初颜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失笑,然后也大步跟着小翠。 “喂,这破瓶子你们都不管了?”花无大叫。 柳初颜一边走一边摆手:“是男人的就不要让女人干活!” 花无瞪眼,没办法,只能扛起瓷瓶。见状,柳初颜笑了笑,花无率真,这是他的优点,希望以后不要被湮灭。 回到家的时候,朱萧已经醒了。柳初颜让她出去吃饭,朱萧听到有外人在,就推脱说不舒服。柳初颜大惊,想要去找郎中,朱萧强拉住她,说只是心口有些闷,再睡一会儿就没事。 柳初颜说熬粥给她,让她别想太多,答应明天陪她回家,先好好歇息,朱萧道谢后又躺下了。柳初颜烧火煮粥,端好饭菜出来,就见小翠和花无不知道在聊什么。 小翠见到她,转过头笑道:“初颜,谢谢你!” 柳初颜放下饭菜,诧异的问道:“什,什么?” 花无暴跳而起,且位置精确,直接落座在桌子旁,一般抢过筷子,一边道:“臭丫头!本大爷已经答应了她,要帮她教训那个负心之人!” 柳初颜来了兴致,坐了下来。“说来听听。” 难得有机会跟邻居打好关系,再说能够帮助孤苦无依的女子,一直就是她希望的,不如顺水推舟。 花无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脑子一下搅成了浆糊。 “还是我来说!”小翠见他憋的耳根子都红了,解围道。 072章买与卖四 故事也很简单,小翠从小没有了父母,五岁那年就被送到了夫家做童养媳。 其实那个夫家也家境不好,家里就一个独生子,为了让儿子能够读书考取功名,公公和婆婆就训练着小翠干活。 渐渐的,公公和婆婆也都先后重病在床。 十岁那年,家里所有的负担基本都压在了小翠身上。 十五岁那年,公公和婆婆相继过世,只剩下她和那个男人相依为命。 谁知道那男人功名没考上,居然勾搭上了一个贵妇人,做了那个孀居妇人的面首。小翠知道后怒不可遏,但是她又不能殴打丈夫,就算两人没有结婚圆房,也必须以夫为天。 小翠希望和那男人和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知道那孀居妇人为了羞辱她,居然撺掇着那个渣男不许解除婚约。 现在小翠逃了出来,那个渣男偶尔也会上门闹事,吵着要娶她过门。 所有的相邻都知道两人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骂小翠命数太硬,克死了公婆,还逼得夫君另外寻求温暖。所以媒人也不敢给她另寻夫家,免得惹祸上身。 柳初颜啪地一声,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拍在了桌上:“岂有此理!这简直是垃圾中的败类,败类中的另类,另类中的渣类。” 花无一双剑眉也拧得跟麻花似的,虽说不赞成柳初颜这样骂男人,但是他也无话可说。 这种男人,确实得教训。 “你可知这两人如今住哪儿?”柳初颜寒声问道。 小翠泛白的指骨紧紧的捏住桌角,牙龈紧咬,颤抖着声音道:“哼,我当然知道,如果待会儿有时间,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柳初颜把碎瓷片扔到桌上,原以为这个女子只能和其他女子一般,遇到这样惨烈的情况只能自怨自艾,或者割腕勒脖子跳河,没想到这个小翠这样的脾性,够性格。 她略微思索,原本答应朱萧明日回家,今晚还有时间,可以去提起查探一番。 她瞥了一眼花无,这个家伙虽说一根筋,不过他现在是唯一有武功的人,再说上次“女鬼”的事情也是他诸多提醒,带他出去应该也没有不妥。 之前假扮朱萧的未婚夫,生怕他这头显眼的头发招人注意,所以帮他染成头发黑色,画个了浓眉大眼的。 现在他退掉那种儒雅高贵公子哥的形象,又恢复了这样痞赖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吧。 “先吃饭吧!”柳初颜递给小翠一双筷子。 花无巴巴的望着柳初颜,柳初颜瞪了他一眼,那意思说,“你没爪吗?” 花无冷哼,自己抓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柳初颜,仿佛在吃她的肉。 柳初颜难得理这家伙的无理取闹,又夹了一块儿鱼给小翠:“多吃点!” “谢谢!”小翠嘴角一直勾起,端起碗就吃进嘴里一大口饭,好像很饿的样子。 得意的望了一眼花无。 一场饭虽然有些小摩擦,三人也吃得心安理得,至少朱萧脱离了危险,小翠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柳初颜心中很满足,现在有这么多事可以做,这样就不用胡思乱想。等到店铺一开张,就可以财源广进,再也不愁没有进账。 家的感觉,很温馨。 三人草草的吃过饭,收拾碗筷,柳初颜跟小翠跟花无三人出了门。 女娲庙中,老道士望眼欲穿的站在大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漆漆的路尽头,还是不见那丫头的身影。 他捶胸顿足道:“诶……这个丫头!莫非又要放老道的鸽子!” 的确,柳初颜成功的把那个臭道士遗忘到大西洋去了。 月上树梢,全城人都陷入了睡梦,只有偶尔的宅院门口还晃悠悠的挂着孤零零的灯笼,显得更加阴森冷清。 柳初颜忽然很羡慕后世的路灯,就算在夜晚,不夜城的大道两旁依然可以见到绿化带的色彩。 古代空气是好,人也比较淳朴,可是一到晚上,没有什么实质性娱乐性节目的人们老早就上炕,有些是哄孩子,有些是……比如夫妻……下面情节国家禁播。 柳初颜和小翠相互扶着,花无提着灯笼跟着她们身边。柳初颜转头瞥了一眼花无,别看这小子随时就像小孩子般容易暴躁,可是他还是有那么些骑士精神,至少知道给女士照明。 “你别看他愣头愣脑的,打起架来还是挺好用。”柳初颜向花无一努嘴,小翠立马会意,捂住嘴咯咯娇笑。 “臭丫头!你居然说我蠢!”花无怒道。 柳初颜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我没有指名道姓,是你自己承认的。我这是夸你,夸你懂吗?要不是看你一身武功,我才不收你为徒呢。” “他……是你徒弟?”似乎察觉话有不妥,小翠又笑道:“那你得多高的功夫啊?” “她是软脚虾!有什么功夫!”花无很是得意。 柳初颜有些囧,嘿嘿干笑两声:“这个……这个术业有专攻,舞刀弄枪踢拳都是粗人干的活,我是用大脑,顺便帮他开发智力。” “你——”花无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她还是在说自己蠢。 柳初颜见好就收,立即对小翠道:“其实他还有一点很厉害,就是喝酒,他是我见过的,喝酒第二厉害的,所以以后你家有酒,要是没有销路的话,都可以送给他。” 花无淡淡瞟了她一眼,这话虽说不怎么好,但是顺便帮他谋求了福利,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懒得和她计较。 “花大哥好厉害,那这喝酒第一是谁啊?”小翠倒是好奇。 花无忙道:“你忘记这个吧,以后再说。” 两个女孩子都嫌弃路上太冷清,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汉朝的美食、衣饰、胜景…… 和后世一样,女人在一起聊的话题很多,可惜小翠一聊到男人就面红耳赤,而且还心虚的瞄向花无。 柳初颜吐吐舌头,这丫头大概是因为花无刚刚帮她打走了两个无赖,有些放心浮动了吧。 刚来的时候,她觉得小翠都是高冷不容接近的女子,现在看来,她就像是一只孤居的刺猬,那些距离只是保护自己罢了。 其实小翠很健谈,开朗,真是被她的未婚夫压抑太久,性格慢慢变得有些自卑和低沉而已。 相信不久她就会恢复的,柳初颜对这点儿很是自信。 柳初颜和她聊了一些关于她未婚夫的问题,刚开始小翠还有些抵触,不愿意再想,后来听说这些有助于柳初颜了解那男人的性格,制定相应的办法,这才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花无对这些没有兴趣,顿时又安静地陪着她们走。 绕了大半个灃县,终于到了小翠的夫君如今的落脚点。 这片地区较为偏僻,看来就算是大户人家,势力也不会强到哪里去,除非这里隐居着世外高手。但是听那渣男的行径,估计结交的小三妇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有高风亮洁的高人! 小翠远远的指着那家府邸,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算得上大门比较宽的独门独院。 由于是深夜,门口的两盏灯笼有一只都是破的,里面的蜡烛早已经熄灭,看起来有些像鬼宅。 小翠一下又变得戒备和锐利:“就是这里!” 柳初颜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冰冷的小手寒冷刺骨,仿佛是零度一下的冰块。 “放心,一切有我!” 小翠眼巴巴的望着她,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柳初颜掏出手绢,帮她擦着眼泪:“咱们女人的眼泪很值钱,不要为了那种渣男伤心,你那是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我如果是你,就要活得更加潇洒,更加美丽,让他去后悔所做的一切。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是吧……花无?” 她转过头,忽然发现满脸铁青的花无全身都笼罩在杀气之中。 “本大爷去会会他!” 柳初颜挡住他:“别冲动,这样只能治标不治本。这样的畜生,皮肉够厚,就算打一顿也不会长记性,我们要想一个办法,让他后悔一辈子。” 小翠双目喷火,冷冷道:“没错,初颜说得有理,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修理这对狗男女!” 柳初颜深深望了一眼那有些陈旧的大门,嘴角勾起一抹很邪气的笑。 她记住了这个地方,转身对二人道:“这么晚了,也观察不出什么来,不如这样吧。” 她把脸对着花无:“我明天一早要带朱萧回家,当日未必能回来,你明日花一天的时间,给我观察观察这户人家的吃食住行。” 花无对这种蔫坏的办法有些不认同,在他看来就应该快意恩仇,冲进去直接砍了这对狗男女。 “哼。” 柳初颜见状,倒也能猜出他几分心思,道:“你杀了他们有用吗?所有的人都知道小翠仇恨他们,万一他们有事,官府第一就怀疑上了小翠。” “不用她,我杀了他们自然去自首。” 柳初颜拉住花无的胳臂,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这样冲动?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而且是为了那个渣男,我怎么办?你找了我那么久,难道我就不担心你吗?”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无从来没有见过初颜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倒有些发呆。 他突然咧嘴一笑,伸出手臂,一下拍在柳初颜的肩膀上:“臭丫头,本大爷没有白找你,算你有良心!” 柳初颜满头黑线,都这个节骨眼了,花大爷还是要摆架子。 073章开始一 不过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花无脾气暴躁,可是他性格爽朗,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就算再不愿意,遇到危险都第一时间挡在自己前面。 还有这次,她无声无息的走了,花无居然沿路找了来,这些足以让柳初颜对他刮目相看,他是她的徒弟、朋友、还有最合拍的助手,和罗紫一样都是她的亲人。 柳初颜很爷们的,一把揽着花无的肩膀,爽朗道:“小花!谢了!” 花无一个爆栗打在柳初颜的头上:“臭丫头,别给本大爷起外号!” 柳初颜吃痛的捂住额头,嘴里不停的叫着:“小花小花小花!” 花无那个抓狂,又要再给她来一个爆栗,谁知道柳初颜就像泥鳅一般滑开。 “哈哈……每次都被你得逞,我这个师傅岂不是很美面子!” “臭丫头!你!” 柳初颜摆摆手,很是轻松道:“既然你不愿意叫我师傅,那也就罢了,叫你小花,作为惩罚吧!哈……” 她刚一说完,就脚底抹油跑远了,剩下默契而又欢快的笑声。小翠见着两个追逐的身影,看着那头银发飘飘,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柳初颜决定了按兵不动,先观察再制定报复的策略,花无也同意。 三人一起回到家门口时,周围的邻居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睡梦,只有偶尔一两声狗叫远远近近的传来。 柳初颜接过花无手中的灯笼,递给小翠:“先睡一觉吧,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小翠道谢接过,刚想要说什么,转眼一看花无淡淡的站在一边,并没有要搭腔的意思,那颗活络起来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其实见到花无和柳初颜住在一个屋子,她就把那些多余的幻想给抹杀了。孤男寡女,半夜三经还不分离,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小翠轻松的甩一甩头,笑道:“初颜姐,谢谢你,要不然我还是活在那些痛苦中。每日一打开窗,总是看到的是阴沉沉的天,好像那阳光一直都照不到我的心中了。” “哪里呢?”柳初颜给她理了理耳边的长发,柔声道:“你才多大!人生的路还很长,要一直抱有希望!” “好!”小翠感觉鼻子有些酸,不过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泪。 “初颜姐我回去了,花大哥明天见!” 柳初颜一直见她进屋,窗上的灯光亮起来,这才转身。 “小翠真可怜!” 花无扶着她的手臂,淡淡道:“每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见谁都可怜,谁可怜你?” 柳初颜偏头看他,讥诮道:“哟呵!有些意思!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块木头,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你放在心上。” 花无一下推开他,独自朝屋里走去。 “本大爷放心上的只有酒。” “本姑娘放心上的只有钱!” “俗气!” “不俗气明早你拿钱吃饭!” 花无冷哼:“好男不跟女斗!” “斗啊!明天掐断你的粮!” 花无:“……” 柳初颜回屋后,朱萧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发呆。柳初颜让花无先烧水,朱萧经历了惊吓和折磨,已经变得有些虚弱。 花无搬来了大桶,并且往里面装了大半桶热水,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柳初颜小心的给朱萧脱着衣裙,尽量避开那些绑好的伤口。 “你安心住这里吧,明早我去你家,给你家人送一些银子。”朱萧不做青楼生意,就没有银子接济家中,想来这也是她的心病。 朱萧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柳小姐你已经救了我,我怎么还能再麻烦你照顾我家人?” “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是女人,我了解你。等以后孩子出生,还要一大笔费用抚养。本来我准备了一笔银子给你赎身,结果一分没花,就给你哥嫂吧。她们也不容易。” “柳小姐,以后我会还你这笔钱。” “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你不要多想,一切都为了孩子。再说我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的,多了的钱也没处花,你不要着急。” 朱萧不愧是美女,身上的皮肤就像是栀子花的花瓣一样冰清玉洁,而且还有隐隐的体香。 柳初颜摸了摸自己有些粗糙的脸,最近光顾着到处奔波,看来得做一批面膜好好恢复了。 朱萧一丝不挂,刚要下水,忽然拉住柳初颜的手,扭捏道:“柳小姐,如果你不介意,就和我一起洗澡吧,反正水够用。” 啊?柳初颜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现代人不错,如果去洗澡堂子和一群女人洗澡没有什么。 可是这个陌生的夜晚,再和一个还不是很熟悉的女孩子一起沐浴,柳初颜觉得很别扭。 朱萧道:“没关系的,以前我和嫂子经常一起搓背,一起洗澡,就连衣服裤子,我们都混在一起穿。” 柳初颜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你现在怀了孩子,不能剧烈运动,我怎么可能让你给我搓背。我还是先帮你洗,这样快一些,免得水凉了伤着孩子。” 朱萧想了一下,这才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柳初颜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被人误以为百合啊!真怪后世的黄色废料,就算是两同性,都会被传的不纯净。 洗澡不能一起洗,睡觉倒是可以一起睡。 柳初颜没有选择,目前屋子里就一张床,而且还是被火/烧过的。花无睡在厅外,其实不过就是黑乎乎的门板,上面铺上了两床被褥而已。 这是一个宁静而安详的夜,在另一边…… 一个偌大的府邸,更深露重,那扇紧闭的窗上依然灯火通明,把黑色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 景未央提起蘸满墨汁的毛笔,凝神半晌也没法下笔,只能由墨汁重重的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团黑云,就像他此刻心中的烦闷。 第二日一大早,柳初颜就叫醒朱萧,三人简单吃了饭就分开行动。 柳初颜把朱萧打扮一番,又帮她把行李收拾好,雇来一辆驴车,由自己亲自驾车送她回去,而花无则去昨晚那所府邸。 炎炎夏日,柳初颜早上出门拿了把伞,撑开放在朱萧的头顶,然后转过身去,掏出一壶水。 “来喝点水吧!你要相信我的易容技术,就算那些人站在你的面前,也不会那么轻易认出你,甚至不会认出你。” 朱萧接过水壶,涂过姜汁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皮也用鱼胶给拉成了细长的小眼睛,鼻尖上几粒黑色的雀斑,半边脸蒙上了一层粗布帕子,只是在露出的一角脸上,用茜草抹出了丑陋的红斑。 她小心的喝了几口水,不敢把嘴巴的弧度张的太大,只能从鼻子里简单应了一声。 柳初颜满意的点点头,突然叫了一声:“朱萧!” 朱萧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跟个没事人一样埋着头,继续佯装大瞌睡。 柳初颜又改口叫了一声:“柳珠!” “嗯……”这下,朱萧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柳初颜一打响指,开心道:“完美!”这样就不怕别人突兀的叫她原来的名字,她反应不过来就露馅了。 马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几个时辰,两人百般无聊之下,终于是到了朱萧的家。 朱萧家房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老屋的地基还是挺大,驴车停在场院上还显得很宽松。 只是那泥瓦的屋顶上,也三三两两的冒出了几根荒草。她大嫂正在蹲在地上,地上放着两个木盆,红肿着一双手正在洗衣服。 柳初颜第一眼就瞄到了她腹部,因为那里正开始隆起,加上她的盆骨有些宽,显得比平常人家的肚子要大。 大嫂见乍然来了两人,起先还有些惊讶和不置信,等柳初颜说明了来意,大嫂含着眼泪把朱萧扶进了屋里。 “哎呦我的妹子,最近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和你哥都快急疯了。” 柳初颜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大嫂给倒的茶,微笑不语。 朱萧也和她并排坐在一起,闻言面色尴尬,低着头开始流泪。 “这是咋啦?好好的哭什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一听,柳初颜忙解释道:“怎么会?大嫂子,令妹一直在绣楼里做工。我初来乍到,她帮了我不少忙呢。” “是吗?我这妹子就是实诚人,从小就帮着他哥干活。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连累了她,要是他哥不出事……”说到这里,大嫂又开始抹眼泪。 朱萧见状,似乎想到了什么,收了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低低道:“嫂子,这是妹子的一点儿心意,就给我未来的侄子一点儿见面礼。” 说罢她有些心虚的望了一眼柳初颜,柳初颜给她会心的一笑,示意她不用介意。 大嫂知道家里的开支情况不乐观,犹豫着接过包袱,她的手一沉,连着心也是一沉。 “妹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就算是普通的绣娘,一年的薪酬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多。 074章开始二 柳初颜连忙打圆场:“大嫂你就收下吧,我和朱妹妹情投意合,那里也有我的一番心意。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我听说你也有孕,这更是不能抹我的面子,我这也是给孩子的福安钱。” “福安钱?”大嫂子懵了。朱萧也诧异的望着她。 “当然,难道大嫂子要推脱掉孩子的福气和平安?”柳初颜笑道。 大嫂不好意思道:“既然妹子你这样说,我就收下,真是难为你们……” 柳初颜冲朱萧一笑,天下的母亲都为孩子着想,如果不这么说,这个大嫂可能不敢收下这五十两。 朱萧报以感激的一笑。 柳初颜在她家吃饭。饭后大嫂一直在忙活或者出去送饭,或者闲下来了又拉朱萧聊长短。柳初颜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着姑嫂俩,大概她们感情真的很好,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 朱萧的哥哥已经能够干点轻松的农活,三人到地里的时候,那个汉子正蹲在田埂中拔草。 “当家的,你看谁回来了?”大嫂老远就扯开嗓子喊。 柳初颜想要看真切汉子的面容,可是他一直埋着头,似乎不太说话。 “哥!”朱萧的声音有些哽咽。汉子的背脊一顿,一下就站起来,浑浊的眼神中也满含泪光。 柳初颜这才看清楚这个男子,也就三十来岁,土黄色的脸上已经有深壑般的皱纹。 “妹子!”他只是哽咽的说出这两字,就再也无法言语。 她们介绍了柳初颜,这个汉子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似乎不愿意多谈。 柳初颜也能理解这个乡下的男人,本来是一家的顶梁柱,现在却要靠妹子贴补生活人,让已经怀孕的妻子也跟着吃粗糠咸菜,自尊心早就被磨平了。 哥妹两见了面也半天无话,只是相互凝望,不停的流泪。 大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家里晒出来的豆子还没收,待会儿回去晚了,就被那些腌臜鸟给吃光了。” 柳初颜知道她是在借机离开,给着哥妹俩单独说话的时间,柳初颜趁机搀扶住大嫂子:“你如今有孕,不太方便,我扶你吧。” 说罢她给朱萧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转身和大嫂子离开了。 路上,两人慢慢的走着。柳初颜放眼四顾,乡下一片葱翠的稻田,那些零零星星的房屋,像是稻海中升起来的小岛。 “你不要见笑,我那口子原本不是这个性子的,自从他受伤……” 柳初颜握紧了她的手:“我明白!”顿了一会,她又道:“你和朱萧的感情真好,看起来比她和她哥的关系还好。” “可不是!”大嫂子叹了一口气:“家里就这么两个人,我嫁过来,当然也把她当做亲妹子疼。说出来啊,你不怕你笑话。我这妹子一直很懂事,家里也不富裕。以前她在家的时候,我们都穿一条裤子,洗一个澡盆……” 柳初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敢情朱萧那晚说的是真的。 霎那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忙问道:“大嫂子,我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 “嗨!有什么当不当问,你直接说吧。” 柳初颜还没开口,自己脸倒是先红了。“那个……那个你和大哥办那事……就是行房事儿的时候,有没有被朱萧发现过。” 大嫂脸一红,不明白她问这个这么害臊的问题做什么。 但是柳初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没有戏谑,只有探究和真诚。 “应……应该有的吧。我记得有一次,我刚要洗澡,妹子突然从地里回来了,一见我满身的……红痕,就……就红着脸抱着我那身衣物出去洗了。其实……她……她抱的是我刚穿过的衣物,自己都没发现。” 柳初颜恍然大悟。 夜里,柳初颜和朱萧还是住以前她的房间,等到隔壁大嫂子和她哥睡下后,柳初颜依然瞪着眼睛望着屋顶发呆。 一旁的朱萧睡得正香,忽然她翻了个身,立即坐了起来。 柳初颜大惊:“你的腿又抽筋了吗?”她关起问道,说着帮她揉着腿。 朱萧咬着牙忍着,无声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朱萧道:“嗯……这近日来总是犯困……可是一睡沉,这腿老是抽筋。” 柳初颜知道她这是缺钙:“回去以后,我给你找些新鲜牛奶喝。” 这个时代牛奶都是供应贵族有钱人的,朱萧一听立马要推拒。 “一切为了你的身体……”柳初颜说完,眉头又紧紧皱起来。 朱萧有些纳闷:“怎么了?” 柳初颜深呼吸,握着她的手,决定说出真相:“朱姑娘,我已经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生父是谁,也许这个真相很荒谬,但是你要相信,它是真的。” 朱萧的指甲深深陷入柳初颜的皮肤中,那双原本秋水含波的眼眸也变得警戒:“是谁?” 柳初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然后担忧的望着朱萧。 朱萧原本白皙的脸蛋瞬间毫无血色,冷若寒霜:“这……这不可能!我,我跟哥哥之间是清白的……” 柳初颜尽量压低声音,柔声道:“你好好想一想,你跟你嫂子感情深厚,经常一裤两穿,那一日你嫂子跟你哥刚行完房事……把裤子落在那儿,而你可能就恰巧就穿上了那条裤子……” 朱萧惊愕:“孩子不都是送子观音从脚心塞到我肚子里的吗?” 柳初颜张口结舌,这个时代的人教育跟不上,更别说那些基本的生物知识。后世社会那么多宫外孕的例子,柳初颜耳濡目染,推敲出此事的诡异之处。 可是事情的本身就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难怪朱萧要胡思乱想了。 柳初颜的脸就像是火烧云一般,耐心的给朱萧普及一下生理知识,朱萧听的云里雾里,可是结合哥哥和嫂子的行为,她不得不相信。 她怀的居然是她亲哥哥的孩子! 空气冷静了下来…… 柳初颜镇定的对视着朱萧的眼睛,沉声道:“朱姑娘,忠言逆耳,这孩子,你不能要。”生出来很可能是畸形或者傻子,到时候就是无穷的悲剧。 朱萧的身体像是被谁抽走了空气,脸上暗淡无光,她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不,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它,它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柳初颜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倔姑娘。她未婚生子以后生活要多么困难,而且澧县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如果她不走,到时候被发现,老鸨子那群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柳初颜也不想多劝,这样的事情,放谁身上都是一种悲剧,可是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她也没把握这孩子将来会怎样。 “哎……你好好想一想!”真是造化弄人,爱子心切这个理解,可惜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在澧县里的妖怪传闻,想来不久就会在这个村里传开,到时候他的哥嫂也许都没法接受她们娘两。 朱萧嘤嘤哭泣,但又怕被哥嫂听见,只能把头埋在被子里。柳初颜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拍着背,除了这样的安慰,她也丝毫没有办法。 第二天早上,柳初颜要告辞离去。想不到的是,朱萧居然不打算跟她走。 朱萧等她的肚子隆起来的时候,她就要离开了,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亲人。柳初颜也不打算多言,毕竟这是她的选择,只是告诉她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去灃县找自己。 柳初颜独自驱赶着驴车上路,太阳的光线很足,她却是遍体透凉,这个时代的女性,受到的约束太多,也许她只能用自己绵薄的力量去帮助别人,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忽然,她的头顶上环绕着一只白鸽,鸽子扑棱棱的落到了她的肩上。 “喂,小家伙,还是你好啊,想飞去哪里就去哪里……” 刚想和鸽子多说说话解闷,她忽然发现鸽子的细腿上绑着一张纸条。 信? 柳初颜想到了那个共度马车的日子,那些环绕随行的白鸽,还有那个雍容淡雅的身影。 拆开信封。 “明夜酉时,月下香树下。” 没有人落款,只有一枚很熟悉的景氏族徽。 他……不是被自己气走了么? 尘缘未断人先老,无声泪,尽思量,化作惆怅,独依栏杆凭远望。 自古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感情,明明上一刻已经决定斩断一切和他的联系,这一刻,又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多了一些期盼。 柳初颜送回了驴车,慢慢的走在古朴的青砖马道上,那些本已经消失的期盼,就像是夹缝里忽然生出来的绿草,不知不觉就已经随风飘荡。 原来,她的那些情思早已深种,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对景未央这个男人多了那么些在乎。 他约自己相见,到底有什么事? 柳初颜捉摸不透这个深沉如千尺潭的男人,他永远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仿佛就是一匹高冷的豹王,高高的蹲在树杈上俯视着芸芸众生,没有人能够看清他在想什么。 而自己孤苦的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曾经软弱过,累了的时候很想找个可靠的港湾,让她停靠,让她避开风浪,可惜,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心,她觉得爱情一点也不可靠。 那些悲苦的女子,她们嫁为人妇,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本性如何,内心深处一定也生出很高的期盼,希望这一生安安稳稳,甜甜蜜蜜的度过。 可事实上呢?她们做着最苦重的活,孝顺公婆,繁衍子嗣,美好的青春全部付诸给了婚姻,可那些男人却终日无所事事,到处寻花问柳还要理直气壮的折磨那些女子。 075章开始三 秋风渐渐寒凉,柳初颜扭了扭已经僵硬的脖子,自己想那么做什么?真是自己给自己找苦恼。品书网(..不就是见一面吗?真是没出息,那男人就一句话,就引出自己那么多的感慨,看来自己还是心智不坚定! 他的目的如何,晚上见面不就知道了,到时候再见招拆招。怎么说他也帮了自己不少。 甩开了那些烦恼,柳初颜感觉自己好像要羽化升仙,轻松舒缓,就连走了一天的双脚,也像是踏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上,轻快了许多。 她回到家,院门外已经点着了一盏风灯,虽然天还没有黑透,可是那昏黄的灯光感觉那么的温暖,这种家的感觉,对疲惫的身心来说,是最好的浴汤。 等她跑近一看,欣喜的心情一扫而空,原来与那风灯格格不入的是两个男人。 年轻的那个她太熟悉了,银白色的头发,桀骜不驯的大爷脸,花无,他正挽胳膊露肌肉,一副要和人干架的趋势。 他对面的那人,柳初颜一见,心里却有些发虚。 枯瘦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带着破烂的斗笠,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苍老。可是柳初颜不敢小瞧这人,因为他的脸皮实在是比土墙还厚。 “你这个老不死的臭老头,快滚!”花无怒目,就像赶苍蝇般吼道。 老道士气得那老身板啊,抖得跟筛糠一般,枯枝似的老手指着花无的鼻子,怒道:“老朽不是乞丐!快让我进去,我有事找那小女娃儿——” 花无阳光般俊美的脸已经变得有些扭曲,就连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就像是雨后青石板下的挣扎的蚯蚓。 “本大爷说了,她不在!快滚!” 说完他还双臂张开,直接像门神一样堵在门上。 柳初颜顿时觉得头重脚轻,神!这都什么世界!累了一天,本来幻想着回家好好休息一番,却要遇到这样的纠纷,真是鸡犬不宁的社会。 看这样子,她要再不出去,保不齐这花大爷要把这老道爷暴揍一顿。绅士风度这类词从来就不适合花无,而且他的脑子还很轴,一般人都跟不上思维的。 “嚷嚷什么呢?” 两人正僵持不下,忽地冒出来一句女声,真是如仙境天籁。 可惜老道士没有欣赏音乐的心情,他回身,双目喷火,对着柳初颜就一顿数落:“好啊你,小女娃娃!你居然又放老道鸽子!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柳初颜双手一摊,表示无辜:“并非我想放你鸽子,是我实在有心无力。” 说完还怕他不信,指着花无道:“不信,你可以问他,我这几天简直忙的连我自己是谁都快忘记了。哦……对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好像这些麻烦,有一半都是你给我找的,现在还来埋怨我?” 老道士知道她说的是月下香那档子事,想想也觉得理亏,然后他把矛头一转,对着花无道:“这臭小子是谁!” “这糟老头是谁!”花无同时也语气不善。 两人同时出口,且语气都是火气十足,典型的针尖对麦芒。 柳初颜一时不知道该回答谁才好,只能以手抚额,无语哀叹:“我怎么遇到这两个二货!” 老道士抓狂的揪着山羊胡子,鼻子喷火道:“你这小伙子,说话怎可如此粗俗!” “哼,本大爷就是粗俗,看不过眼,来干一架!”花无下巴一扬,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痞子样,得意洋洋道。 老道士磨牙霍霍:“以下犯上,你居然想打老人——” 柳初颜连忙挡在花无面前,讪笑道:“你先回去吧,我明晚会去女娲庙的。” 她怕再不出手,这老道士真要冲上来拧断花无的脖子,或者花无扯断老道士的腿。 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为小不敬,真是没大没小的真实写照! 不过她挺对不住这个老道的,人家刘备都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孔明,老道这也是第三次来邀请她去女娲庙了。 看来这个老道士是真的有事情要找她。 老道士见她发话,居然不相信,脖子一梗,不耐烦道:“小女娃娃,你莫要糊弄老道,你现在就跟老道走——” 柳初颜疲惫的揉着太阳穴,神色间说不出的憔悴,一大早就陪着朱萧去了乡下,一来一回风尘仆仆,就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刚刚回来,还要给这一老一小断公道,身心就算是铁打的,也有些经受不住。 “臭丫头!你怎么了?”花无有些紧张。 老道士见状,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为难:“好吧……小女娃娃,本道就最后信你一次,你莫要再敷衍我——” 柳初颜默默的点点头,顺口道:“嗯,你落我我屋里的那破烂绳子,你拿回去吧。” 老道士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愿破财,老朽只能忍痛割爱赠予你,来日你可定要加以利用!” 一根破绳子有什么好利用的?柳初颜懒得多做纠缠,既然他执意要把那堆破烂放在这里,就当免费替他保管了。 “我回去了,你什么时候需要,再来我这里取走!” “小花,我们进去。” 老道士把斗笠扶了扶,狠狠的瞪了一眼花无,然后闪身消失在已经黑尽的路口。 花无示威似的扶着柳初颜进门,然后碰的一声关上门,眉宇间都是得意。 柳初颜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家伙,什么时候不要那么幼稚啊! “臭丫头!这老道一身邪气,你还是少与他往来的好!” “是啦是啦,比不上你的一身正气。” 柳初颜懒得再和他多说,转身进了屋,她好饿,也好困。可怜的是她还得洗手做饭。这次难得的是,花无帮她烧火,然后淘米洗菜都很殷勤,柳初颜很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 一张木桌,已经烧断了一条腿,重新垫着好几块儿土砖这才保持平衡。桌上点着铜质的油灯,熠熠的光泽洒在饭菜上,增添了更多的食欲。 柳初颜大口的嚼着饭菜,她现在能吃下一头牛。花无一个劲的把筷子伸向红烧肉,对于面前的青菜却不屑一顾。 “喂,猪肉涨价了,你能不能给我减少一点儿负担?”柳初颜一把压住他的筷子,眼神瞟向青菜。 “本大爷是男人,不吃青草。” “你是男人吗?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柳初颜觉得这小子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臭丫头,我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怎么说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自己有一腿。柳初颜摇摇头,“男人的气量这么小?欺负老人,对付女人?” 花无怒声道:“那老道士是骗子,我是除暴安良替你着想……” “替我着想不用了,你要替我的钱袋子着想,多吃菜,减少我的负担,明白吗?”柳初颜说完,给他碗里夹上高高一堆青菜。 花无盯着绿油油的菜,顿时有些发焉,只能默默的吃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初颜反而就有些窃喜,这家伙懂不懂什么是营养搭配?更重要的是,看他吃瘪。 “今日让你去查的事,办得如何?” 花无把一天的成果大致叙述了遍。原来小翠的未婚夫如今在酒馆找了份儿记账的活计,听人说,那家酒馆就是那个寡妇的产业。 他哪里会真的干活,只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每天早晨去店里打一晃就走。 “那一家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初颜捏着筷子想了一下,见花无忿忿不平的样子,不禁笑道:“那男人靠的就是皮肉吃饭,活脱脱的一个小白脸,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气个什么劲?” “要不是你再三叫我不要打草惊蛇,我当时就想打得那小子满地找牙!” 柳初颜笑道:“得,你把他牙打掉了,我在还得找一副猪的牙齿给他镶上,别给我找事了。” 花无又狠狠的塞进嘴里一口肉,仿佛这样才够解气。 柳初颜冥思苦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这对极品狗男女拆散才好,免得再去祸害别人,只要那小子愿意放过小翠,明日只需略惩一番即可,不必做得太过。 花无见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禁不住问道:“你有法子了?” 柳初颜眼眸微眯,贼笑着朝他招手,“耳朵伸过来过来——” 两人低语一番,花无只觉得那暖洋洋的气息就像是一根羽毛,不停的挠着他的耳根,俊脸瞬间就像煮透的螃蟹。 柳初颜诧异地“咦”了一声:“你不会是馋酒了吧?光想想也能醉人?” “废话!大爷我多久没喝了!还不是因为光顾着找你!”花无掩盖尴尬,色厉内荏道。 柳初颜扑哧一声乐了:“好吧好吧……肉都请你吃了,今天师傅我有空,就当为你接风了,喝酒去。” 两人说起风就是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还未打烊的酒馆,推门进去,柳初颜就要了十坛老酒。酒坛子一上来,花无就迫不及待的拍开一处封泥,对着坛口就猛喝一口,朗声赞道:“好酒!” 柳初颜连忙阻止,一下抢过他的酒坛子,没好气道:“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这家伙怎么一见到酒,就像是苍蝇见到臭肉。 076章开始四 花无“切”了一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切!你一个臭丫头,懂什么!” 柳初颜摆出两个碗,然后给花无满上,再给自己倒,才说道:“你莫忘了,我可是赢了你,赢了你口中才那“天下第一酒王”的哈……” “哼!那不算,本大爷没有输,有本事,今日再来比一场!”花无吃瘪,但依旧死鸭子嘴硬,不服气的道。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一下拍掉他端起酒碗的手,直言不讳:“你少来!那次是谁喝得跟臭沟里的烂泥似一样,还是我把他给背回去的。” 其实花无嗓子里有很多反驳的词,这时才发现理屈词再多也没法辩解了,没办法,只好端起酒碗闷了一大口。 柳初颜以手托腮,正色道:“喂,小花,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花无酒水下肚,顿时感觉身心舒畅,可是一听这个称呼,差点儿没被呛死。他白了柳初颜一眼,不满道:“何事?别给本大爷起这么个娘娘腔的外号!” 柳初颜心里也是暗笑,不过她却装得一本正经:“你是我徒弟,你得听我的。” 这个是制胜的关键,谁叫她现在的身份要大他一辈。 “那不算!有本事再比一场……”花无顿时火气,但瞬间又瘪了下去。男子汉大丈夫,该是一言九鼎。 “哈!刚才还和我争论大男人的问题,现在就说话不算话啦?”柳初颜啧啧的笑道。 花无现在真想找块豆腐把柳初颜撞死算了,这个丫头伶牙俐齿,他一直都不是她的对手,只好愤愤的岔开话题,嗫嚅道:“问……问吧!什么事?” 柳初颜漆黑的大眼睛里水光熠熠,可是里面溢出了很多的哀伤,她有些迟疑,望着他的脸:“你的这头银发……” 花无菱角分明的额头渐渐隆起褶皱的山脊,胸中也开始聚集很多闷气,她也和别人一样,觉得自己是另类吗?却见柳初颜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喃喃道:“是与生俱来的吗?” 花无原本警惕的心渐渐融化,他很不愿意谈起这件事,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他不介意告诉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柳初颜一拍他的脑袋,转瞬咯咯大笑,爽朗道:“不如何,我挺喜欢的!不过是想了解了解这头银发的故事罢了!你不知道,我家乡的小帅哥就喜欢染成你这样的发色。” 花无的表情有些呆滞……她说……喜欢? 不过他看得出来,柳初颜的话无论真假,她的眼眸中都透着对他的关心,丝毫没有歧视的意思。 花无又喝下一口酒,漆黑的瞳仁向上翻了翻,努力回想一下,说道:“……从拥有记忆以来,本大爷的发色就已经是如此!” 天生?柳初颜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从有记忆?难道天生的白化病?她追问道:“有多久了?” 花无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疑惑,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低低的说:“很久了……久到我记不清了……”这一次,他没有自称大爷,他的语气低落,就像是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家路一般。 外面的风夹杂着夜的寒凉,不同世界的两人,穿越时空聚在一起,生出了那么多相似的牵绊。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柳初颜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酒,端起坛子又给两人满上,大声道:“不就是头发嘛,多大点事?来,干!” 花无很是承她的情,直接甩开酒碗,又换上了酒坛子,然后站起来和柳初颜碰碗。 一旁柜台的掌柜悄悄的唤来小二,吩咐道:“快去,叫后厨再温上十坛。”照这个速度喝下去,这两人都快赶上一天酒馆的销量了。 柳初颜忽然道:“对了,我那铺子下月初一就要开张了!到时候,可要多劳烦小花了。” 花无大声怒道:“本大爷是个爷们儿——”什么小花?简直有辱男儿气概,被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江湖混了? 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是夫妻,但最近柳初颜很恼火,她好端端的一清白大姑娘,居然老有人和她在床前吵架。 话说着花无,明明在酒馆里喝得已经摇摇欲坠,被小夜风这么一吹,一回到家里就变得异常的清明。 柳初颜去隔壁换好衣服,又打水简单洗漱一番,拉开门进了房间,就见那个白吃白住的花大少爷四仰八叉,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柳初颜走过去,伸腿踹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睡地席!” “凭什么又是本大爷睡地上?”花无转头,俊逸的脸上带着酒红。 柳初颜双手叉腰,双腿呈圆规状,很有气势:“床只有一张,上次已经让你睡床上了,这次轮到你睡地下,有何不妥?!” 夜色中,小翠换好最新的绿罗裙,挽着竹篮逐渐靠近二人的窗户,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篮中酿的甜酒带着清醇的香气。 本来她都想对这个帅气的公子死心,可是沐浴过后,看到铜镜里的自己,那诱人的**,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有活泛起来。 虽说没有相貌上没有柳小姐看起来柔婉清丽,可是她的皮肤水光溜滑,还有那浑圆的后臀,男人一看就一定喜欢,绝对是生儿子的料。 所以她来了,见到二人窗上的烛火还没有灭,只能悄声静听。 屋里子两人的声音她很熟悉。 “但是后半夜本大爷把你丢上了床!” 小翠一听,顿时一呆,敢情他们都睡一起了?这男未婚女未嫁,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有伤风化啊! 柳初颜的声音不紧不慢,但是充满了震慑力:“我不跟你说,反正这次我要在上面!”开玩笑,这小子简直搞不清楚谁才是师傅加供主的身份。 花无的影子一下窜出老高,吼道:“不行!本大爷要在上面,你在下面!” 柳初颜的影子和花五的交叠在一起,小翠看不明白两人在干什么,不过听到柳初颜说:“这是我家,我说了算!我让你在下面,你就必须在下面!” “哼,本大爷就是要在上面!” 小翠摊开两手,左手是花无,右手是柳初颜,然后两手按照他们的对话交叠在一起…… 她只感觉脸上忽然被谁抽了一下,火烧火辣的疼,这……这两人简直……羞死人了! 小翠捂着脸跑开了,她心中的那些期盼啊,希冀啊,全部都像是被石磨碾过的麦粒,都化成了飘忽的齑粉。 屋子里的两人丝毫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因为他们正打得火热,只见女的举着烛台,男的捧着木盆,相互僵持,这样中世纪的决斗只为了要睡上舒服的床。 半晌,柳初颜的胳臂已经发酸,她把烛台放下来,长吸一口气,叹道:“这样吧,一人退一步,我上半夜在上面,下半夜再叫你起来,我再睡下面,如何?” 花无偏头想想,上次他也让她半夜睡床了,这次反过来,也公平。 “哼!好男不跟女斗!” 柳初颜好笑的瞅着他:“刚刚我在和猪斗!” 花无不理她,直接躺在竹席上。 柳初颜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思忖着应该买一张床了。如果每天晚上因为床的问题大打出手,细水长流,她得浪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在这上面。 她从来都不担心花无和她睡一个屋会突发什么情况,在她看来,花无就是爱胡闹且脑子还有那么点二的一根筋。 不像有些人……就算在水里,都不忘占她便宜,外表看起来冷傲清贵,骨子里却是好色痞赖。 想到这里,柳初颜一拳打在脑袋上,她哎呦一声把被子蒙在头上。 怎么又想起景腹黑了。 一夜无话,当干净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洒进屋子的时候,花无率先醒来。 他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转头一看,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正和他在同一平面上。 花无的脸顿时降下十度,血压就像火箭般直线上升,终于……爆发了! “臭丫头!给本大爷起来!你居然言而无信!” 柳初颜把全部的被子裹在身上,本来蜷缩在床上,被他一吼,不满的翻了个身,含糊道:“别吵,烦不烦啊!” 花无纠缠不清:“天都亮了,你后半夜并没有叫本大爷起来!” 柳初颜一愣,眯缝着眼角看了他一眼,回忆半天,淡淡道:“我已经叫了啊。” 花无愤愤地指着像猪窝一般的地铺:“那本大爷醒来为什么还在下面躺着!” 柳初颜鼓着腮帮,伸长胳臂,拉直腿儿,打着哈欠道:“哦,那是因为天刚亮的时候,我又把你叫下去了啊!你不记得了?” 花无瞪她:“臭丫头!我怎么不知道!” 柳初颜像赶苍蝇一般挥开他:“别气了啊……一会儿我去买猪脑子给你吃,多补补。” “你……”花无五内翻滚,差点儿气绝。 柳初颜若无其事的下床,穿鞋,然后梳洗,留下花无同学独自调息静气。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买床,一点也不担心这小子晚上报复。 077章奸夫银妇一 柳初颜做好了早饭,浓稠的白米粥,加了些红枣桂圆,甜甜的很解宿醉带来的不舒服。 “快点儿吃饭,上午还有一大堆事呢!” 柳初颜发现自己现在就是幼儿园的老师,随时都要提醒花无小朋友的温饱问题。 花无拉长着脸坐到凳子上,直接端过柳初颜的粥喝起来,仿佛这样做很解气。 柳初颜吐吐舌头,就让他得意一次吧。 吃晚饭,两人简单的打扮了一番,柳初颜又穿回了男装,花无却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一看就是用刀砍的,衣服上还染着红色的血迹。 这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柳初颜迎了出来,见到是小翠,手上提着竹篮。 “是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小翠昨晚回去想了一夜,虽然对花无是死心了,不过这两人还是可交的朋友。于是她还是把甜酒给送来了。 “自己酿的酒,你们喝着玩儿吧。” 小翠伸头朝屋里望:“大哥他在吗?” 柳初颜就像小馋猫一般围着竹篮嗅:“在的,你要进去看看吗?” 小翠摇头:“待会儿我还要送布匹给绸缎铺,马上要走了。” 昨晚那种旖旎的情景已经让小翠蒙上了阴影,要是进去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该多尴尬! 柳初颜看到小翠匆忙而去的背影,手上是沉沉的竹篮,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小翠这是做什么呢?就像谁在追她似的。” 走进屋里,柳初颜把竹篮往桌上一放,花无就迫不及待围上来。柳初颜打开他的爪子,冷声道:“你还有任务,等回来再喝!” “我就尝一口!” 柳初颜直接提起篮子,然后锁进了柜子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昨夜跟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花无没精打采的躺在椅子里:“哼,本大爷记性好得很!” “好,那就分头行事!” 两人先后脚出了屋。 话说灃县的繁华比不上京城,可是灃县的人绝对比京城的人过得舒适。 百姓大都是一大清早就起床,然后进城做些小买卖,等到了中午,就把小摊儿一收,找个阴凉的地儿喝上几杯,惬意畅快。 一到下午,酒足饭饱的人就朝茶馆儿里一呆,来点小赌博什么的,或者找些臭棋篓子下棋散闷子。 太阳就像火炉般挂在人们头顶,临近中午的时候,酒楼里迎来了吃饭人的高峰期。 恒丰酒馆里,那是一片火热。几乎所有的桌子都爆满,小二们就像水里的泥鳅般来回穿梭,掌柜的扯着嗓子报着一长串的菜名。 恒丰酒馆的老板是一个女人,三十岁出头就守着很大一份家业,长得一般,可是那风流韵味,只要在男人身边一走,就很容易勾起单身汉的垂涎。 人们都叫她潘家娘子。 柳初颜刚听到这个潘家娘子,头皮顿时麻了麻,立即想到了卖烧饼的武大郎。 她养的那个面首,就是小翠的未婚夫,董献。 午饭是恒丰酒馆最忙的时候,董献就算再不着调,这时也在里忙帮着张罗。 记账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捞捞外快,不过他都是占点儿小便宜,大头的钱潘家娘子都有数,他不敢。或者把潘家娘子伺候舒泰了,直接开口要更省事。 董献正趴在柜台上写着账本,忽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冲进来。 “问这位仁兄可是董生?” 董献见他一副书生打扮,料想是去年考试时遇到的同窗,只能含糊问道:“阁下是……” 来人看来跑的十分急,弯着腰摆摆手道:“你先别管我,快去你家吧,听说你家招贼了,屋里翻得乱七八糟。” 什么? 董献感觉五雷轰顶,昨晚刚刚从盘家娘子得来的银两,早上刚放进柜子里。 “这位兄台……” 他刚要开口,来人就打断他:“你快回去看看吧,别管我啦!官府的人已经赶去了,我是路过你家时,邻居让我来的,那个大娘帮你看着门户。” 董献急急朝外面赶:“好好,谢谢贤弟了……我去去就来,回头请你喝酒。” 他像一阵风般跑了,剩下掌柜的扯着嗓子大叫:“喂喂你哪里去啊!你回来,你走了谁记账啊!” 柳初颜的脸上闪过狡黠的意味,看来这无父无母的白眼狼就认识钱了。这么蹩脚的谎言也相信。 董献远远的看到自家的大门虚掩着,顿时更加焦急,嗓子和心肺都像着火一般燃烧起来,看来家里真被贼人洗劫一空了。 心急如焚的他推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头上一痛,然后就是哗啦的水声,再是眼前一黑,脑袋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哎呀……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暗算我!” 他怒气冲冲把桶一扔,顾不上找出暗算他的人,急匆匆的继续往里赶。 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董献全身浇成了落汤鸡,他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头上还顶着一个鸡蛋大小的青包,很是滑稽。 没走几步,湿漉漉的地砖什么时候比长了青苔还滑溜,一个不注意,这位董郎直接摔了个恶狗扑食。 “哎哟!我的屁股……” 柳初颜和小翠躲在石山后面,见到后两人都笑岔了气。 “柳小姐……哈哈……好解气哦。” “等等,这是开胃菜,后面还有大餐……” 董献在地上挣扎着,几次三番要爬起来都像是打滑的苍蝇,徒劳无力。 这时,一个小孩子趴在墙头,咯咯的指着他笑起来。 小孩是拍手唱道:“赖皮虫,没有用,摔了屁股撞尿桶……哈哈……” 董献这才发现他全身除了水,还有油,原来着了小孩子的道! “哪家的小鬼!你给我站住!” 小孩子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了。 董献也冒烟了,他是鼻子冒烟,眼睛冒火,这时忽然生出很多力气,他朝一旁滚一圈,挣脱出油腻腻的石板,爬起来就朝小孩儿的方向追去。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孩子的小腿很灵便,只是朝那些狭小的巷子里奔跑。 董献跌跌撞撞的追着,他发狠一定要追上这孩子,打烂他的屁股。 没过多久,董献到了一处碧湖,这才发现他已经追进了潘家娘子的后院。 每日都要上这里来插科打诨,所以他对这个湖很熟悉。 难道这孩子是潘家娘子的? 绝对不会! 他和潘家娘子鬼混了这么久,找就把这骚老女人的底摸了个清楚,要不是她单身带着那么多财富,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做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面首。 湖上横跨着拱形的石桥,石桥下面是九个月亮洞,象征着九月映水。 小孩子莲藕似的小腿跑上了石桥,董献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时,董献只觉得上班社骤然坠上了一块儿巨石,他晃悠悠的要朝前扑倒。 “哎呀呀……这又怎么了?” 幸亏他的平衡力还行,狗刨水似的稳住了身形,这才发现他的靴子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这是柳初颜特意加工的胶水,一旦沾上了,八匹马都拉不开。 董献那个恨啊,他直接脱掉鞋子,双手抓住栏杆,想要变成蜘蛛人爬过去。 忘了说了,石桥上正巧横跨着一株百年老芙蓉树,这个时节芙蓉花开,娇艳含羞,树叶蓁蓁。 一般来说,喜欢在树上安家的,除了爱唱歌的鸟儿,还有爱酿蜜的蜂儿。 这时候,小孩儿忽然停住,胖乎乎的小手往屁股上一抹,掏出一只树杈状的玩具——弹弓。 董献见小孩子拉长了牛皮筋儿,鸽子蛋般的石头已经箭在弦上,顿时双腿发颤。 他哭丧着脸哀求道:“小祖宗诶,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头上已经有大包了,不用这么客气的还想再送我一个吧!” 小孩咯咯笑起来,然后手一松,那石头带着破空的风声砸来。 董献连忙抱住脑袋,“哎哟”一声蹲下去躲闪,可是他忘记了,自己还挂在湖上呢。 只听男人的惨叫声夹杂着轰隆的砸水声,平静的湖面顿时水花四溅。 “救命啊……救命啊……”董献现在成了真正的落水狗,一片扑腾着一片嚷叫,头上还顶着天然的帽子。 董献取下帽子,等看清楚帽子的阵势面目,顿时自己扎进湖里,原来刚刚小石头打来的,不是他的头,而是树上的马蜂窝。 “救……救……” 不远处的高楼上,红色的栏杆处依靠着赏花的男女。 男人头发闪着亮光的银白,那身破烂的血衣已经换掉,这时穿着雪白的绸袍,上面还有银丝线绣的飞燕。 “有人跌下了湖!”男人忽然侧耳倾听。 潘家娘子扭着水蛇腰探出栏外,远眺一番,忽然花容失色:“不好!那死鬼怎么回来了?” “你有客人?”花无身子也探出栏外,远远的望见一个黑点在湖中时有时无。 潘家娘子有些不好意思:“你等等我,我去找人救他起来。他……其实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花无点点头:“你是女侠,上午既然能救下我,这时救别人也是应该的。” 潘家娘子把傲人的酥胸一挺,妖娆的一笑:“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自然要讲义气。” 078章奸夫银妇二 柳初颜听了直接抖了抖,人家讲义气的是梁山好汉,你这个潘金莲有讲的恐怕只有骚气。 潘家娘子娇娇切切的去了,脸上掩饰不住的春情。 今天一早也真是走桃花运了,居然莫名其妙有个帅小伙晕倒在她面前,真是天赐珍宝啊! 潘家娘子穿花拂柳的来到湖边,见那董献并没有沉底,而是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好像是随波逐流的水草。 她整理一下心情,对着周围喊道:“来人啊,救他来上。” 一片枯叶掉下来,直接飘到了她的肩膀上,说不出的寂寥。 她忘记了,为了怕人破坏她和那花公子的好事,已经早早把那些碍眼的下人给轰走了。 这时候,那董献又浮出水面,朝着她的方向:“潘娘快救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水淹没了。 潘家娘子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原来董献运气好,湖边的一棵大树正垂着一根斜斜的树干,而那树干上缠着细柔的丝蔓藤,丝蔓藤就像是长蛇一般,把一头垂入水中。 大概那树枝不是很粗,加上董献的挣扎,起到了一上一下的弹簧作用。 等那董献再次浮出水面,潘家娘子高声喊道:“董郎你别急,我这就来……” 她嘴上喊着,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从小娇生惯养,根本就是双眼一闭全黑了,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念着这小子服侍了自己那么久,多少有些感情,她只能跳着脚干着急。 这时候,她的身后递出来一条丝帕,那丝帕血淋淋的很是诡异。 可是潘家娘子一心注意都在那董献身上,她下意识扯过丝帕,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吩咐:“快快,去救董郎,他快不行了!” “我还指望他陪着我呢……”声音空荡荡的,好像午夜来寻人命的鬼混。 潘家娘子吓了一跳,“啊”地一声后退跌倒在地上,抬头一看。 只见面前的是一个白裙的女子,她的裙子被风吹的鼓鼓的,好像里面并没有实质的身体,湿漉漉的头发也耷拉在脸上,露出的下巴部位也是血淋淋的,缺口的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鬼啊!”潘家娘子惊恐的后退,生怕这个水鬼会扑上来。 水鬼慢慢朝她走来,潘家娘子花容失色的往后逃去,慌乱迷茫中都忘记了用两条腿走路,直接手脚并用像狗一样爬着跑去。 水鬼露出诡异的一笑,提起裙裾,直接来了个直射门的大力脚,潘家娘子精确的掉进了湖里。 “啊哈哈哈哈……”岸边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小翠摘下面皮,看着在水中扑腾的潘家娘子,笑得直不起腰:“贱人!活该!你们就去水中做一对活王八吧!” 董献远远的声音传来:“是你!你这个贱人!还没过门儿就敢插手老子的事!” 柳初颜从花丛中钻出来,怀里抱着一大堆石头:“奸/夫/淫/妇,可谓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小翠,不好客气,让他们常常石砸落水狗的滋味。” 董献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敢——” 还没说完,一阵暴雨梨花石就铺天盖地的砸来。 啊啊啊—— 水里的两男女拼命的大叫,扑腾着直喝水。 小翠在岸边也扔得起劲儿,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柳初颜按住她要出手的石头,笑盈盈的掏出一块儿白石头:“试试这个?” 小翠疑惑的结果,柳初颜眨眨眼,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柳小姐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她选择相信她。 白色的石头一出去,就在水中炸开了花,还带着沸腾的气泡。 “贱人,你们扔的什么东西?”潘家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挣扎到了董献身边,此时正抱着他的腰。 这样更好,目标更加集中。 柳初颜掂量着石头,笑眯眯道:“这个嘛……你们很熟悉,这里盖了这么多房子,没理由不知道石灰这个东西。” 此话一出,三人的头上全部冒出一身冷汗。 自然常识,石灰石一遇到冷水,就会沸腾爆裂,然后变成石灰浆,这其中发出的热量,煮熟鸡蛋肯定是没问题。 小翠的脸瞬间刷白,因为她知道,这个石灰石掉入水中,就会把人的肉煮烂。 水中的两人也识趣的闭嘴,更加不敢尖叫,他们可不想变成水煮肉。 柳初颜把石灰石摊在小翠面前:“你心软了?”再怎么说这个男人她养了那么多年,多少还有些余情未了。如果她都退缩了,柳初颜做这些也没有必要了。 小翠嘴唇翕合,转头看向水中抱在一起的两人,一时有些踌躇:“我……” 柳初颜耸耸肩:“如果你心软了,那我就放过他。” 反正这又不是自己的事,就算她是最正直的法官,原告撤诉了,被告再罪大恶极,民事诉讼也拿被告没有办法。 小翠艰难的摇头,见他那样,其实自己心里是有点疼的,但不能功亏一篑,必须拿到和离书。 柳初颜朝不远处的花丛叫道:“徒弟,看你的了。” 花无飞身出来,伸出一条细长的竹竿:“不想死的话,就自己抓住。” 水中的两人仿佛遇到了大救星,连游带爬地跑过来,死死的拽住竹竿。 花无就像拖死狗一般,把他们拖到离岸两米的位置,然后不动了。 “恩公啊……快救我们上去。”董献就像号丧一般哀求。 潘家娘子拨开水湿的头发,惊骇道:“是你……”后面的话她自己咽了下去。 董献大喜,没看到潘家娘子尴尬的神情,依然哭道:“如果你把我二人救上去,我夫妇二人必有答谢,要钱还是要宅子都行。” 潘家娘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废物,你吃的用的什么不是老娘的,居然拿老娘的东西去给别人?” 董献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可不希望被煮成烂肉:“你这个泼妇知道什么?现在还惦记着你的钱,等一会儿那些石灰石下来,我们被煮成了一窝粥,你就抱着你的钱去阴曹地府吧。” 潘家娘子再也不顾上什么面子问题,也转向花无:“求求你……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求求你……” 花无一手掌握着竹竿,一手环抱,眉梢一挑:“什么救我?就凭你这个老女人?不要浪费本大爷的时间,你们到底吃不吃?” 此话一说,小翠插口道:“吃什么啊?” 水中的两人更是吓得魂都没了,他们还以为是吃石灰石。 “大侠啊!求求你不要开玩笑了,那东西吃下去还能活吗?“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这轴脑筋,指望他把事办好了,母猪都要骑驴。 她指着水中两人:“你们两个听好了。本小姐什么也不要,只要姓董的把和离书写好就行。另外,本小姐的这位朋友是山野道士的徒弟,现在正学到了炼丹的阶段。他最近炼出了一些半成品。吃下去以后效果我们都还不知道。所以今天就“劳烦”你们帮忙试药。” 花无的牙根抽搐了下,这臭丫头忽悠的本领越来越高明了。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师傅,他怎么不知道? 水中两人差点翻白眼,还是潘家娘子脑子转的快一点:“那个女侠啊……这个和离书我们签,可是这丹药……” 柳初颜打了一个响指,笑得很无害:“丹药不想吃也行。小翠!” “啊?”小翠一呆,可是立马她就醒过味儿来,她很给力的返回花丛中,回来的时候,提出来两篮子的石灰石。 “柳姐姐,需要全部倒下去吗?” 柳初颜没好气道:“当然!留着让你吃吗?” 潘家娘子看到那白花花的石头,觉得死神在向她微笑。她那个后悔啊,为什么要把人都赶出后院呢?真是色迷心窍! 男人好色容易出事,女人好色……这就是教训。 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董献简直要哭出来了:“小翠啊……你不要这么对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潘家娘子一个爆栗砸在他头上:“你什么意思!难道后悔跟老娘在一起了?你当初喝老娘的洗脚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翠怒道:“柳姐姐,别说了!我也不要和离书了,直接把他们煮成烂肉。” 柳初颜抱住她,转身对水中的两人使眼色:“你们两个还要刺激她吗?到时候我拦不住就别怪我了。” 花无稳住竹竿的手都酸了,他换了一只,心中思忖:这臭丫头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简直强悍。 柳初颜趁着水下两人高涨的惊惧气氛,立马煽风点火:“快说!你们是吃丹药还是石头?” “丹药!” “丹药!” 两人同时答道。 小翠和柳初颜顿时放松片刻,私下眼底都打了个很诡笑的眼色。 柳初颜从怀里摸出和离书,指着二人道:“徒弟,把他们给我拉过来,先画押……不对,先签字盖手印。” 花无点点头,然后顺手一拉,两人就像脱力的死狗一般被拖过来。 董献在水中泡了老半天,签字的时候手哆嗦得都跟鸡爪子似的。 柳初颜接过和离书,确定了一下内容,递给了小翠。 小翠鼻子一酸,眼圈顿时红了。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她朝花无伸手:“丹药拿来!” 079章奸夫银妇三 花无有些发懵,他能去哪里找丹药?事先也不通通气。hp://772e6f742e6f%6柳初颜捅了一下他的腰眼,悄声道:“该你发挥了。” 花无咬着牙齿也悄声问道:“我哪里去找什么丹……” “明明在你怀里。”柳初颜佯怒道。 说完见花无依然痴呆的模样,贴着他耳边悄声道:“笨蛋!你搬来那么石头,身上都是灰尘,现在出了那么多汗水,随便在怀里搓搓,就是泥丸!” 花无顿时满头黑线,敢情连自己身上的污垢都利用上了。 不过他立即动手起来。 水中的两人诧异惊恐的望着花无,这丹药得有多大啊,摸了半天都还没摸出来。 小翠脸羞得通红,一开始就转身过去,生怕看到了花无的春光外泄。 柳初颜接过两粒黑乎乎的“丹药”,比那售楼处的小姐还笑得如沐春风:“现在,你们一人一颗,千万不要争抢哦!”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半天才各自伸出早已经泡得发白的手,接过花无牌大泥丸,各自服下。 那味道……看两人十分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了,脸上苦得都能滴出水。 完事,花无把两人拉扯出湖中。 柳初颜见地上已经瘫软成泥的二人,蹲下身来,居高临下道:“忘记告诉你们,这叫‘三尸老神丹’,这个白头发小子刚刚炼制,药性还不稳定。” “如果是平时,你们吃了以后没什么反应,就算神仙来了也看不出你们身体的异状。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发作。” “没有准时吃下解药,你们两个不但会变得一个矮胖,一个高瘦,女的上半身前后互换位置,男的下半身前后互换位置,然后身体爆裂而死。” 说罢,柳初颜的眼睛很无辜的瞟向潘家娘子那双傲人的胸前,潘家娘子尖叫一声,迅速环抱双臂,差点气绝。 花无和小翠都捂嘴偷笑。柳初颜那双很带力的眼波又转向董献,董献早已经捂住裤裆的位置,脸上黑气弥漫。 尼玛!要是长后面了,不就成了尾巴了? 刚刚他还打算等这疯女人走了,找个郎中好好看病,然后去官府告状。现在看来,未来的生活充满绝望! 柳初颜哈哈大笑,起身朝前走去,边走边道:“我会定时把解药放到小翠那里。过年的时候,你们就备下两份丰厚的大礼,去找小翠交换。还有啊,你们一定要祈福,保佑小翠活得比你们长。除了她,我不会把解药给任何人。” 三人潇洒的走出了潘家院子,相信两人再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了。 花无朗声大笑:“今天本大爷牺牲那么大,回去得好好喝一番好酒。”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是不是搓掉一身泥,你就身轻如燕?还喝酒……” “我去哪里找解药啊?”小翠有些尖叫。 柳初颜笑道:“随便你啊,要不你自己也几个月不洗澡,然后专门搓点儿大泥丸下来。” 小翠的脸,顿时比黄瓜还绿。但拿到了和离书,心中也是一松。她,自由了…… 柳初颜为了感谢大娘给她送去了一大块猪肉,毕竟大娘生了一个很机灵的小男孩。 当晚,三人在小翠家开庆功宴,庆贺一番。 小翠好像卸去了多年的负担,人也变得精神很多,加上她换了一身嫩黄色的裙子,显得朝气蓬勃。 她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这次真要谢谢你们。可惜我没有多少钱,不然可以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柳初颜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客气。 “如果你觉得愧疚,到是可以帮我做件事。” 小翠一听自己有报答的机会,双眼放光:“什么事?姐姐你就是我的恩人,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小翠绝对不眨一下眼睛。” 柳初颜笑盈盈的望向花无,花无脸色一僵,结巴道:“本……本大爷刚洗完澡。” 他再搓大泥丸没有了,只能掉层皮。 “哎呀,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柳初颜嗔怪的看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小翠道:“你多酿一些酒,帮我把这徒弟喂好了就行。” 小翠笑得花枝乱颤,这个柳姐姐可真是个妙人。 “没问题,酿酒我可是家传的手艺,一般人都喝不到我酿的甜酒。” 花无的耳根顿时有些薄红,只能一头扎进酒碗里。 柳初颜端起酒碗,桌子上的烛火摇曳,映在三人的眼中,就像是最亮的星辰。 墙角处的几株桂花开得正好,清风送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也许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可是只要肯创造,一切皆有可能。 酒酣耳热,三人都有些微醺。柳初颜端起酒碗,笑道:“太晚了,喝了这碗,我们就回去了。我的铺子快要开张了,明天还有很多事。” 小翠经过这次的事情,觉得有很多东西要跟着初颜学。 “如果人手不够,你可以让我可以帮忙……” 柳初颜想了一下,她的性子其实还是可以的,单单靠花无一人,可能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有个女孩在身边也行。 “好!那就祝我们展翅高飞,财源滚滚!” 小翠也没问她是做什么生意的,反正现在跟着组织走,准没错。 “对!我们会飞的更高。” 花无站起来,没有说话,直接碰了二人的碗,然后抱起酒坛子就狂喝起来。 柳初颜耸耸肩,表示见怪不怪。 夜已深,今晚柳初颜并没有和花无抢床铺。 看着那小子轻微的鼾声,柳初颜换了一套粉色白蝶千叶裙,外面披上雪白的披风。这是那人给她准备的衣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穿上,就是觉得这样才是最心安的。 月下香的夜晚是热闹非凡的,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各自娇笑着迎向自己最喜欢的客人。 来月下香的客人都是男子,老鸨子见是一个女子,姿容姝丽,宛若桃仙,顿时把她楼中的所有庸脂俗粉都比下去了。 由于事先得到了那位公子的嘱咐,老鸨子亲自领着柳初颜去了后院。 出来以后一阵惋叹:“难怪那位公子看不上我这儿的胭脂俗粉,就凭这位姑娘的姿色,恐怕走遍整个灃县,其他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其实她没注意,这位女子就是不久前和她作对的书生。 轻纱飘逸的月下香亭中,四周灯笼闪着红色的火光,烟笼寒水,别具一番清幽雅致的所在。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像是壁立千仞的秀峰,孤傲贵气的站在那里。 柳初颜慢慢走进了些,见到那人的刹那,原本心中都有一些准备,可是还是手上一软,红红的灯笼掉在地上,滚了几下燃起来。 景未央的身体向前倾了下,看到她安全,这才把手收回袖中。 柳初颜定定的眼神慌乱了下,眼见自己穿的裙子,有些局促的后退。 “你……”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可说。 一切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景未央再也不想忍,直接大跨步走上去,一把扯过她就塞入自己的怀中。天知道,那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他多么想这样做。 如今她穿的这身裙子,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那些疯狂的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信念。 柳初颜只觉得一阵混乱,其实她的心也搅拌成了浆糊,还没理清楚思路,娇小的她已经问道那熟悉的薄荷味道,这味道暖暖的,带着景未央的温度。 两人抱了一会,柳初颜深吸一口气,微微用力推开他,有些不自在的说:“我上次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你怎么还……” 她的脸已经霞光满天,脑袋晕乎乎的,可是她还是要残忍的逼迫自己与他拉开距离。 景未央那万年寒冰的俊脸也有些动容,血管里的那些冲动就像高速运转的过山车,深邃如潭的眸中慢慢升起一些火苗。 柳初颜低头扯了扯披风,舌头都开始打结:“干……干嘛这样看我?” 景未央薄弯如月的嘴唇勾了勾,然后再次慢慢靠近她,眼中的灼热更加旺盛,更多的却是怎么也化不开的柔情。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诱惑般勾着她的一缕发丝,低低道:“嫁我吧!” 柳初颜感觉那天籁的声音是幻觉,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想从他的眸中看到更多的东西。 景未央真诚的点点头,好似这样做是他演练了很多遍,自然如水,如空气,如山峦,如云层…… 柳初颜是狂喜的,不过那种狂喜只是一瞬间,她苦笑:“景大少爷,你别说笑了,你我身份悬殊,地位有别,是不可能修成正果的。” 富家子爱上穷家女,只有小说电视剧里才会有。 景未央今晚不知道怎么了,从来说话都简练冷淡的他,好像特别的健谈。 “你不是一般人。” 听言,柳初颜心中警铃大作,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努力回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所有细节,自己一直都很小心的。 “你是因为我不是一般人才接近我的吗?”说着话的时候,柳初颜自己都感觉寒冷如霜。 假如她是个普通人,他还会看上吗? 景未央把她的头埋到自己的肩膀上,低沉道:“不是。” 080章奸夫银妇四 顿了一会儿,他才又说:“离开后,我……思念你。hp://772e6f742e6f%6” 柳初颜的眼眶就像涌出了热泉一般,瞬间感觉温热,她的鼻尖也酸涩难忍。 这人一直都是深藏不露,要他说出这样的话,以前打死她也不信。可是这一路走来,无论他对别人多么残酷,对自己都是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关怀。 柳初颜的理智回笼,想起那个刁钻孙小姐:“我们真的不可能……你还有未婚妻!” “我不爱她。”景未央斩钉截铁。 柳初颜觉得这是最经典荒诞的话,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对第三者说,我有老婆,可是我爱的是你。 再说对于景未央,他可是古代人,丞相的儿子,哪里可以随心所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一句你不爱她就能改变的。” 景未央没想到她能看到如此透彻,一直都喜欢她的率真和聪明,可是现在,他宁愿她是一个可爱的傻女人,所有的事情都看的简单一点。 “我该拿你怎么办?”景未央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重,又有些决绝:“我会解决,你……别哭。” 柳初颜推拒着他,死鸭子嘴硬:“我没有……” 她感觉那颗心都开始裂开,那些针扎似的空气渗透进来,冻得她全身发寒。她也希望自己是个笨女人,可以开心一些。 景未央捧着她的额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一吻,沉声道:“相信我。” 他讨厌她的眼泪,她应该像阳光一样,每天都得到快乐。 柳初颜的眼眶更红了,这是他第二次跟她说这句话。 她回抱住景未央,不为别的,她只是想把这个拥抱……还给他。 “忘记我吧!” 这句话很残忍,可是她不得不说。快刀斩乱麻,如果注定要痛,那就彻底痛一次。然后她可以很潇洒的转身,慢慢舔舐着那血淋淋的伤口。 柳初颜微笑着转身,黑漆漆的眼睛却再也不敢迎上他的。 景未央并没有挽留她,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强大,还有很多事情,他一定会解决而且是尽快解决。 等他能堂堂正正和她站在一起时,他绝对不让她离开! 桂花秋皎洁,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能陪着他,花前月下,永不分离。 柳初颜的身影刚刚转过廊柱,景未央冷声道:“还想躲到何时?” 暗中人影一闪,银发俊颜的美少年走出来,他带着毫无温度的笑意:“哼,这都能被你察觉,你是何时发现本大爷的?” “你刚来的时候。”景未央端起一杯酒,酒入愁肠,化作思念。 就在这时,景未央单手一拍,酒壶直接跳起,在还没落下之前,他的另一只手直接推将出去。 “既然来了,就喝一杯。” 花无翻了个跟头,等稳稳站住时,已经接住了酒壶。 “谢了!”花无暗道这人好功力。 景未央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出亭子,在花无身边时:“照顾好她。” 花无一愣,等他反应过来,景未央已经走远了。 “你凭什么命令本大爷?” 景未央停住脚步,却没转身:“你是她徒弟。” 花无啪的一声把酒壶扔地上,指着他的背心道:“你居然调查本大爷?” 如果景未央敢承认,毫不怀疑,花无一定要让他后悔今天的行为。 谁知景未央转身,沉声道:“多谢。” 鸡同鸭讲,答非所问,谢得花无莫名其妙。 他挠挠头,伸手想要问什么。 谁知道景未央没有给他机会,又扔出来一个炸弹。 “花无心。” 这次他彻底的走了。 留下花无楞在原地。 花无……心? 好熟悉的名字。 他……知道什么?他是在……叫自己么? 灃县的夜晚也不能免俗,烟花柳巷那种吃喝嫖赌一条街的地方灯火通明,而住家的小巷子里没有路灯,晚上一个人也见不到,黑漆漆的有些吓人。 柳初颜提着一盏羊角小灯,猎猎的风吹着她白色的披风翻飞作响,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寒冷。 刚刚的情景已经寒到了骨子里。对于景未央,她觉得两人的交集并没有和花无多,可是爱情来的时候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明明只是短短的相交,她却觉得那人就是一眼万年。 可是他们的爱情就像是破土的萌芽,还没有来得及经历温暖的光照和享受甘甜的泉水,就被她给生生掐断了。 没有办法,她始终不能欺骗自己,去做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傻女人。 他有未婚妻,他的身份是两人不可跨域的鸿沟。 那个孙姑娘看样子身份显赫,嫁给景未央一定是当家主母,到时候就算景未央宠爱自己,天长日久了,也难免为了家中的琐事厌烦。 对于一个小妾,失去了夫君的宠爱,和皇宫里住冷宫的妃子没有什么区别。 柳初颜努力的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说白了,她还是有些小私心,不愿意为了那个飘渺的未来,堵上自己的命运。 或许,自己爱的还不够深! 可是那颗一直跳动的心,为什么那么的疼,好像要撕裂一般。 柳初颜走着走着,慢慢的蹲下来,两边都是高耸的砖墙,隔开了她和世界的联系,她可以在这样漫长的巷子中,好好放下伪装,好好大哭一番,没有人能嘲笑她,也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一个身影就像是灵巧的鹞子,从墙上飞下来。 来人就静静在在她面前,等了老半天,那耐心也消耗殆尽。 “臭丫头,哭哭啼啼的,也不害臊!你到底有完没完!” 柳初颜一把推开他:“怎么着?碍着你了?” 花无向一旁闪开,抱着双手冷笑:“女孩子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哭。真是不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麻烦的动物?” 他讨厌这种感觉,别的女孩哭的样子他没见到过,或许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可是他讨厌柳初颜的眼泪。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女人从来都是狡黠傲人的,从来都是她欺负人,比如自己,比如那些坏人,好像没人能让她吃亏。如今见到她这样子,花无觉得太陌生了,好像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柳初颜不想多作解释和纠缠,这个家伙除了气死人不偿命,她没那个心情去争斗。 “抱歉,别跟着我,让我静一静。” “你——”花无感觉咽下了一个整个的鸡蛋,快要把他噎死了。 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有什么好?两人才认识多久,她就为了他这样对自己。 柳初颜站起来,提起一旁的风灯,加快了步伐。 花无有些抓狂,她就这样扔下自己? 他手足无措的在原地转悠一圈,抬手伸向她离去的方向,终于还是颓然的放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线了,他忽然冒出一句:“夜深了,小心些。” 而且那语气简直就像是抹上柔滑的丝绸,温柔绵软。 花无出口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艾玛!这是谁啊? 他身上的所有骨头都抖了抖,跳着叫搓着皮肤上的小细疙瘩。柳初颜的脚步也是一顿,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她探手入怀,抚摸着那把暖暖的匕首,回身给他点点头。 “你先回家吧,我去散散心就回去。” 她对他温和的一笑,花无一时有些呆了,清冷银白的月色就像是仙女洒下的柔亮薄纱,让她的脸显的那样的朦胧皎洁。 花无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内容,只是机械的点点头,然后机械的转转身,朝她说的那个家的方向回去。柳初颜转身,背着花无也慢慢消失在浓墨的夜里,只能隐隐看到那萤火虫般的风灯。 花无走了几步,就陡然捧着撕裂一般疼的脑袋,有一些东西要呼之欲出,可是他怎么也抓不住。 刚刚那个神秘的男人,叫自己花无……心。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谁? 从自己睁开眼的那时,他就已经是花无,一直以来他对以前的事都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童年,脑中除了自己就是爹。 初颜,是第一个闯入他世界的人,好像除了她,没有别人能在他的脑中留下清晰的印象。 没有人能够忍受空白的自己,他花无或者是没心没肺的,但是,他也要弄清楚那些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到底是什么! 柳初颜这是第三次来女娲庙了。 对于这个香火不算鼎盛的小庙,第一次她忽视,烧香拜佛一直都不是她的性格,她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 第二次,她的房子烧掉了,不得不屈居于这座看不起的小庙,那次的经历喜忧参半,喜的是躲过那场瓢泼暴风雨,犹的是那个邋遢糟糕不断找麻烦的老道士。 如今,她不得不又来见他,不然的话,说不定这老道士疯魔了,如果再放他鸽子,说不定他失心疯,买把菜刀来找自己了。 整座女娲庙都陷入在夜色中,只是在门上的棉纸窗上,透出了一点儿亮光,看来那老道士贼心不死,还真的在等自己。 柳初颜的手只是轻轻的碰触到门,门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吱嘎一声,自己开了。 081章花无心一 她本来就沁凉的面皮不由得紧了紧,半夜三更,荒凉孤庙,黑灯瞎火,如果再配上白衣的女鬼,那…… 柳初颜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披风,“白衣女鬼”也有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小女娃娃在外面磨蹭什么?” 柳初颜惊醒过来,茫然的“哦”了一声,迈步进去。原本还担心老道士见到自己红肿的眼睛,自己会尴尬,进去以后才完全放下心。 只见他依然是破烂不堪的不知道什么布条挂在身上,背着身子不停的捣鼓着什么,那供桌上的烛台果品都被他挪为私用。 在女娲的神像前干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觉得愧疚,也不知道他们道教里有没有女娲这样的神灵。 柳初颜上前,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老道士忙着点香烧纸,完事儿还在黄色的纸张上画着蚯蚓般的符文,根本没空看她一眼。 “小女娃娃,眼眶这么红,莫不是有人惹你伤心啦?”他冒出这么一句。 柳初颜顿时想给他的后背来一脚,难道他后面的那眼,也能看到东西? 嗯……这里少儿不宜,再多写要封书了!再说是个老神棍,没什么看头。 “少说废话,三番四次约我来这,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柳初颜火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道士两片紫红的嘴唇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听上去像是经文。 然后他大袖一挥,一把桃木剑刺向那些写好符文的黄色纸张。 谁知道那木头材质的剑,居然削铁如泥般,一下把所有的纸张刺了个透心凉。柳初颜见那长剑上悬挂着的一串串黄纸,然后老道士把木剑和黄纸放在火烛上烤制。 难道这老家伙要吃羊肉串? “那个……要不要来点孜然?或者辣椒面?盐巴也该放点……” 老道士见她调笑,严肃道:“别吵!小女娃娃你懂什么?” 柳初颜撇撇嘴,好家伙,他别来个**什么的,到时候火/烧女娲庙,她打119都没地方。 前不久自己才烧了一半的房子,她可不想连这个备用的落脚点都没了。 “那个……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至少你离那些垂下来的纱帘远一点。”柳初颜指着大柱子旁边垂下来的飘状物。 不知道破坏公物,在灃县算不算犯罪,到时候坐牢是小事,罚款就惨了。她现在可是还没开张!没必要被这个老疯子连累。 老道士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手舞足蹈的做法起来。 可是在柳初颜看来,这个老神棍就一路边摊上的骗子,也不知道神神秘秘做的什么。 “你好了吗?不说话我可要回去了。”半夜在这里来看他玩把戏,真是吃饱了撑的,后半夜更冷,她要早些回去。 老道士又兀自瞎转了半圈,然后对着那些黄纸吹了一口气,高声道:“天灵灵地灵灵,女娲娘娘你显灵……” 柳初颜那个郁闷,敢情你吃女娲娘娘的供品,用女娲娘娘的落脚地,还要破坏她晚上的清修,还要期盼女娲娘娘大发善心保佑你,真是异想天开,贪得无厌。 “如果我是女娲娘娘,就下一道雷电劈死你。”她心里嘀咕。 老道士喜滋滋的,皱着满脸的菊花道:“嘿嘿……女娃娃莫急,你瞧。” 那些黄色的符纸全部都燃烧起来了,而且并没靠近烛火,属于自燃现象。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的那些纸都悄悄的洒上白鳞,遇到干燥的空气自然容易着火。这种把戏我见多了。”柳初颜不以为意。 “胡说,你再看!” 柳初颜纳闷的瞅着那些黄纸燃尽,然后所有的黑灰都掉进了供桌上的黄铜盆里。她再靠近了些,见到黄铜盆装着一半的清水,那些灰烬掉进去,立马像烟一般散去,并没有沉底或者融化进水里。 柳初颜这下有些疑惑了,不过看到老道士那得意的样子,就不想给他留面子:“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些我不知道的小把戏。” 或许像一些魔术师一般,手快,她暂时看不透门道而已。 老道士这时忽然闭上眼睛,也不言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柳初颜瞪大眼睛望向水里,喃喃道:“一盆清水而已,有什么好看?” 过了一会儿,还是一盆清水…… “玩够了吗!”柳初颜阴沉着脸。 老道士见她没有耐心,抚摸着胡须得意道:“这是本道开坛做法,通灵的清水。你可知本道前几日夜观天象……嘿嘿……” 柳初颜笑眯眯的看着老道士,如果花无在这里,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因为这是柳大小姐发怒的征兆。 “我只想手握鞋底……” “你干什么?” “狠狠抽你!” 老道士连忙摆手:“喂喂……女娃娃莫要恼怒,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来吧,我们做一些斯文的事情。” 柳初颜不解,老道士立即给了她一把小匕首。 “你的意思是宁愿我给你一个痛快?”柳初颜恍然大悟,可是她还不想杀人啊。 老道士跺脚怒道:“你捅你自己!谁叫你杀我?” “你说什么?”柳初颜那张倾城玉颜瞬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双眼一眯…… 老道士立马变了一张脸,笑眯眯讨饶道:“嘿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你在手指头上轻轻划一刀,然后用一滴血放入水中。” “你想要我的血?” 柳初颜的脸顿时绿了,她不自觉的抖了抖:“难道你别有用心?” 靠,她不会是他的女儿吧! 老道士挠挠头,有些模棱两可:“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很久没施展这个法术了,你就凑合着吧……” 电视剧里滴血认亲不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柳初颜简直欲哭无泪。科学证实,只要是猪血,也能和他的血融为一体。要不融为一体,加一些化学试剂就行。 这个臭道士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要自己的血? 柳初颜摇晃着匕首,诚恳道:“这个方法一点也不靠谱,我实话对你说吧,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就算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也是假的。”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快点,一会儿水的效果就不明显了。”老道士迷茫道。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不给他血,他会一直不罢休了。 算了,能用一滴血解决的事情,总比用一锭银子好的多。柳初颜接过匕首,摊开左手,比划着看切哪根手指比较好。 “女娃娃!”老道士陡然大喝,吓了柳初颜一跳,差点连四根手指全切了。 老道士瞪大眼睛,无比真诚:“要手心里的血!才能奏效!” 手心里的血? 每月中旬…… 发光…… 柳初颜向后跳了一下,警觉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老道士反问,冥思苦想一番,他的头还是摇得跟鹌鹑一样。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我还是不知道!” 柳初颜见他没有说谎的微动作,迟迟不敢下刀。 “小女娃娃,快,烛火就将要燃尽了。” 坛台上的烛火还剩一点在燃烧。柳初颜双眼一闭,且看他耍什么把戏,不就是一刀么,又不是割在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鲜红的血瞬间冒了出来。柳初颜把手握成了拳头,放在了清水上方。 血一滴滴的滴了进去,和水融为一体。 两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盆底,那些血也和那些符纸一样,滴入水中立马变成青烟消散。 柳初颜的拳头缓缓平举起来,对着老道士的脸,阴沉沉道:“你是不是活腻……” “别吵!”老道士依然盯着水,这时,水面开始波动,一圈圈的涟漪荡开。 柳初颜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庙宇,没有地震,那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 那些清水就像是发了脾气的海兽,从盆里掀起了两米高的细浪,然后像是龙一般冲下来,直接从柳初颜的额头穿体而过。 柳初颜只觉得目眩耳鸣,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面倒去。 渐渐的,模糊的视野开始变成了蚊香圈般的纹路,旋转着,翻滚着,然后那些画面就像是八十年代的黑白老电视,忽然转对了电线,画面清晰。 她看到了两个自己,两个柳初颜,一个朝着另一个冲过去,在两人相交的刹那,另外一个倒下了,鲜血横流。 活下来的那个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不停的朝前面奔去,遇到活人就杀,很多人都倒了下来……老人,女人,孩子,全部都倒下了,鲜血像是流不尽的河流,侵染了整幅画面。 那个自己越跑越快,柳初颜在后面追赶,狂喊,“住手住手……”可是那个自己听不见。 最后,她跑到了一处城楼下,抬头一望,那个自己穿上了一身火红的披风,缎黑的墨发上珠翠叮当,正站在城楼的最上方。 柳初颜朝她呐喊,可是喉咙里没有一点声音。 城楼外面不是路,也不是田野,也不是荒原,而是水,蓝汪汪的海水,不停的翻滚,好像里面要冲进城门,淹没一切。 忽然,那个红衣服的她回头望过来,冷冷的看着柳初颜,她的眼神空洞,陌生……陌生的好像一具木偶。 柳初颜的脸上划过滚烫的泪水,她把手伸向她,那个自己淡淡转过头去,孤寂苍凉的面相广阔的大海。 这是什么?好真实。 082章花无心二 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自己的身体,柳初颜猛然惊醒,这才发现,那些滚烫的泪水已经冷若寒霜,流过她的脖颈,打湿了她的衣裙。 柳初颜胡乱的抹了一把泪水,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刚才的情景,还是那座女娲庙。 可是那臭道士却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些是什么? “道长!道长!” 回答她的只是殿外呼啸的风声,原来后半夜,又起风了。 她推来女娲庙的大门,风裹着着树叶和飞沙打在她脸上,生疼生疼,可是她没有躲,她还有些发懵,有些后怕。 “女娃娃,回神了?” 柳初颜吓了一跳,原来老道士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正靠在一旁的石座,喝着葫芦里的酒。 “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初颜走到他的面前,神色复杂。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老道士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骗子模样。 柳初颜不信鬼神,但自己穿越过来,手中心多了个秘密,这怎么解释?柳初颜低头看自己的手,伤痕居然不见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道士又喝下一口酒,然后塞上葫芦嘴,起身道:“女娃娃,你的这双手,切记莫让有心之人察觉窥视,否则三国变,天下乱,到那时,即时你有贵人相助,也无力回天。” 柳初颜这下相信他真的有两把刷子,毕竟她手心的秘密,还没人知道过。 “你把话说清楚。” 道士示意柳初颜把脑袋伸过来,柳初颜靠近了些,道士给了她一张纸条。 老道士低低道:“桃花命里桃花劫,姻缘树下说姻缘,命里有时终须有啊命里无时莫强求,女娃娃,老朽只能奉劝你一句,莫要做违心之事,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柳初颜茫然的望向他,他又恢复了老神棍的恶心样,说话模棱两可,你怎么解释都行。 “呵呵呵……本道下山这么些年,是时候回去,跟师傅交代了。”老道士抚摸着胡须,背上那个破旧的百宝袋,提着酒葫芦,然后一摇一摆的走了。 柳初颜打开手上的纸条,上面写道:“切勿沾木,劫数自解。” 不要和名字里有木字的人走得太近,桃花劫和这个有关。 木挽香?柳初颜满头黑线,她还不是百合玻璃啊,心中对景未央的意思还是明了的,毕竟这点性取向还是有把握的。 木子公?柳初颜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那老家伙巴不得自己死,而且她也没想过去做木挽香的后妈。 柳?柳不也是木字旁吗?自己爱上自己?她还没有自恋到如此变态的地步。 …… 自从穿越过来,每月中旬,明明没有伤口,双手居然就在冒血,可是天亮的时候,那些蓝血又自动消失了。 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那老道士说不要让别人发现,当然,她也不想这样,多数人看了,都会认为她是妖怪吧。 朱萧被人用火烧,她还能去解救,要是自己被架在柴草上,估计只能自备调料,把自己烤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明明划了一刀,现在变得完好如初,连一丝细缝伤疤都没有。 柳初颜干脆把心一横,从怀中拿出匕首,又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刀。 咕噜噜的冒出血,血是红色的,还隐隐的有些疼。 过了一会儿,奇迹出现了,血冒出来之后,伤口开始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以后要自杀,看来千万不能动刀,不然只能享受流血的过程,却达不到死亡的目的。 玩笑……太大了吧! 今晚的事情太玄幻,她还来不及好好消化,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让她有些感动的是,家里依然点着灯。难道花无还没有睡觉? 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床上并没有人,地上也没有打地铺。 柳初颜讶异的望着窗边的那一点亮光,好像从厨房传过来的。 难道这小子半夜给自己做夜宵? 着倒是奇怪了,他什么时候有这觉悟了? 柳初颜又去了厨房,依然只有一盏灯,没有人。 不过那弥漫着油味的厨房中间,正挂着一大块生猪肉。柳初颜看了手上的匕首一眼,刚刚自己的手都能愈合,难道是匕首上有猫腻? 她走过去,狠狠的在猪肉上切了一刀,匕首锋利无比,直接把猪肉切成了两半。 半晌,猪肉依然是两半。 柳初颜不死心,又在自己手上划一刀,把血滴在两片猪肉的划痕处,结果出来了,手依然恢复原样,猪肉还是两片猪肉。 柳初颜明白了,自己的血有愈合的功能,可是对死物无效。 忽然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房间里。 柳初颜连忙冲回去,掀开帘子一看,花无就像是一头死猪般摔在床下。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柳初颜去扶他,发现这家伙真沉。 花无大汗淋漓,双目紧闭,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柳初颜俯身仔细听,却一点儿也不清楚。 “喂,小花!你怎么了!” 花无从怀里摸了几下,然后抽出一大叠纸,上面还有黑色的字,柳初颜抢过来一看,全部都是同样的内容:花无心。 她推了推花无:“小花!这是什么?” 花无就像挺尸一般坐起来,然后摇晃着脑袋,痛苦道:“头……头好痛……” 柳初颜连忙扔下手上的东西,食指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的给他揉捏着。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花无睁开眼睛,茫然的望着她:“我……是谁……” 柳初颜把耳朵贴近了些:“你说什么?”这家伙嘴里有棉花糖吗? “我到底是谁?” 柳初颜用手探了一下他额上的温度,纳闷道:“你是花无啊!”这家伙没发烧啊。 “花无……”他学着柳初颜的口吻念着:“花无……” 念了一会,他双眸陡然变得有些惊慌:“花无心……” 柳初颜捧着他的脸,紧张道:“我管你有心还是无心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找郎中!你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去找道士和尚?” 自从见了老道士,她也相信这世界有些玄幻。柳初颜把花无扶上床,这下没办法和他计较谁睡哪里的问题了。 “你别乱动啊,我去找人……” “不用……”花无一把拉住她的手,吸着冷气道:“本大爷……死不了!” 柳初颜一把按住他:“你先听我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放轻松……放轻松……” “你别走……” “好……我不走……” 柳初颜拍着他的胸口:“深呼吸……放松……” 花无似乎安稳许多,慢慢的闭上眼睛。 柳初颜不敢乱动,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好像这样他就安心很多。 这臭小子今晚受了什么刺激? 过了很久,花无渐渐安稳下来,轻微的鼾声响起。柳初颜的眼皮也开始钓鱼,她小心的抽搐手,哎!苦命! 这次轮到她打地铺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花无就醒了。他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周身舒畅,因为在不远处的地上,柳初颜正像一只超大号的蚕宝宝,裹着被子酣睡着。 看来这晚争夺床的结果,还是挺让他满意的。 可是他这一动,立即惊醒了地铺上的人。 柳初颜顶着两个大大的眼袋,没精打采的问道:“你醒了?怎么样?头还疼吗?” 花无直直的伸了个懒腰,捂着头道:“嗯,好多了。” 柳初颜一下翻身站起,叉腰,没好气道:“好多了是吧?那咋们就好好来算账。” 花无就知道她这么好说话一定没好事,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他没得罪她啊。昨晚见她伤心,他还上前劝说来着。 柳初颜指着满地的纸张:“这些都是你浪费的吧,你说你写字不密密麻麻的写就算了,还要画那么大的字,每一章才写三个字就扔了。你觉得师傅我现在是家财万贯,缺人帮忙败家是吗?” 花无额头上的青筋乱糟糟的拧成了麻绳,这女人不愧是生意人,两片嘴太厉害了。 柳初颜继续说:““你把屋里弄到一团乱,现在收拾屋子的就我们两人,你整天除了搞破坏,就不能好好的珍惜我的劳动成果?” 花无立即大叫:“本大爷昨天……”说到这里,他顿时又气短闭口,还是不要把见过景未央的事情告诉她。那个男人让她那么伤心。 柳初颜昂着下巴:“昨天怎么样?你回家的路上是不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念了一晚上的胡话。” 说到这里,她又指着有些青肿的眼袋:“看到没?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半夜三更不睡觉,不停的发汗说梦话,而且还梦游,我硬生生在一旁照顾你一晚上,这才刚过眯了一会儿,你就醒了。” 花无呲着牙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皱眉喃喃道:“昨天……好像想起了什么。” 柳初颜走过去,帮他熟练的按摩着头上的穴位:“想起了什么?” 花无的眼神无意间瞟到了地上那雪白的纸,每一张纸上都写着同样的三个字:花无心。 柳初颜拿起一张纸:“花无心,是你的名字吗?还是你的兄弟姐妹?” 083章花无心三 这是谁啊?难道是他的兄弟姐妹。以前她遇到过的双胞胎,哥哥叫游鲤,弟弟就叫游鲤鱼;或者姐姐叫石榴,弟弟就叫石榴皮。 花无英俊的脸隐没在片阴影之中,看得不太真切。 他刚醒来的时候,眼前就一个老头,那老头自称是他爹,而且说自己叫花无。 可是昨晚,那个男人说出“花无心”三个字时,他觉得这里都透着很多的熟悉感。 还有眼前的女人,自从见到她的那刻,也透着熟悉。 “喂!我问你话呢?” 柳初颜推了他一下,花无有些恼火:“不知道!” 柳初颜“嘿”的一声坐下来,斜睨着他道:“行啊,长脾气了。我现在问你,你从哪里来?” 花无立马又恢复了本性,理所当然道:“本大爷从山上下来!” “那座山啊?是黑风山的黑风洞,还是福陵山的云栈洞?” “那是什么地方?本大爷都没听说过。” 柳初颜像是看一个乡巴佬,讥诮道:“这你就没见识了。黑风洞里住的是黑熊精,后来被猴子给打出来了,云道洞里住的是肥猪精,后来成了猴子的师弟。” 花无满头黑线:“你说的这些地方,貌似都是妖怪,而且我见过的猴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柳初颜大笑:“哈哈……行啊,小子,不光脾气长了,也变聪明了。都能听出师傅我的弦外之音了,看你那么爱喝酒,最多也就是一只虫子的道行。” “虫子?”花无大为恼火。 前面说别人都是黑熊,肥猪的妖怪,怎么轮到自己比这个还不如,变成了虫子精! 柳初颜煞有其事道:“当然,没听说过酒虫吗?爱喝酒的人,都是酒虫附体,喝酒之前都是人在说话,喝醉了就不由自主,全身酒虫作怪了,什么胡言乱语都来了,哈哈……” 花无暴露:“臭丫头!本大爷的酒品很好!” 柳初颜摆摆手,很是了解详情一般,她又不是没见过这家伙醉酒,上次还是她把这摊烂泥给背回去的呢。 “别说笑了,我说正事儿,你想……找回你的记忆吗?” “我……”花无犹豫了下,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可是他依然发扬着死鸭子嘴硬的作风:“哼,本大爷才不稀罕什么记忆!” 柳初颜怅然道:“没有人能够忍受空白的人生,就算那是痛苦的记忆,和都是自己切身体会过的。” 花无定定的望着她,这些感觉他最能深刻体会了,想不多柳初颜都能感受到。 柳初颜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那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失去记忆的吗?还是磕到了脑子?” 花无一下就联想到有人在他身后,拿着大棒子,猛地在头上来了下。 “你才磕到了脑子!本大爷健康的很!” 要失忆也不能是这么个窝囊的经历,花少爷讨厌那种被人暗算的感觉。 柳初颜了然的点点头,想要恢复记忆,多半要靠医生。 可就算是后世科技发达的医学,对人的大脑也都是处在研究不确定的状态。 如果去医院,肚子痛的话,医生还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不是五脏六腑的问题,就是吃得太饱,撑出来的疑心病问题。 如果病人说脑袋疼,这里的学问就大了,先是一系列的片子要照,什么x光,,核磁…… 要有医保卡还能节省一点钱,要是没有医保卡,那就是一大笔的检查费用。 完了,医生很专业的告诉你,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就是脑子抽筋儿,多休息暗示吃止疼片,然后少抽烟喝酒就行。 电视里演的可能要美化一点,通常男女主失忆以后,医生也都是处在不确定状态。 什么医院已经尽力,病人要恢复过来,只能看运气了。 所以这时候就要发挥主角的另一半功能了,最常见的就是重复他曾一起作过的动作,说过的话,曾去过的地方,一些你们印象深刻的事,可以让这些从新发生一次,多陪再他身边,尽量让一些细节的事情重复发生。 柳初颜把这些想法给花无说了一边,花无听的是云里雾罩,完了,跳起来来了句:“本大爷连曾经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过去的感觉?” 柳初颜顿时也觉得他就算是死马,也没有当活马医的价值了。 他说的对,男女主人家还有共同的回忆,她们不是男女主,更加没有一起生活的交集,在哪里去找熟悉感啊。 所以说吧,医生害死脑残女,电视剧更是不靠谱。 用过早膳,柳初颜戴上面纱,花无一看头又有点疼了,感觉陌生的熟悉。 “你去哪里?” “去买猪脑子。”柳初颜娇俏的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跟领导查岗似的。 花无不解,柳初颜头疼的揉着眼角:“或许多补补,你就能想起什么。” 花无顿时一蹦三尺高,“大爷的!你玩儿我呢?” 等他反应过来,柳初颜已经消失在门外。 今天要去店铺看看,装修完毕,就早日开张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花无心中有气,又斗不过柳初颜,只能闷闷的跟在她身后。 她说的没错,找熟悉感,可是刚刚她戴上面纱的刹那,脑中的那些碎片又出来了。隐约觉得以前也有这么个女人,戴着面纱在身边说话。 柳初颜几番回头,见他阴沉着脸,像是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也懒得理他。 两人就这么别扭的走着,路过的行人还以为是吵架的小夫妻,男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妻子的事情,妻子正给脸色看呢。 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街角的人多了起来。 各种经商的小贩都扯着嗓子吆喝着,那些捡便宜的老百姓货比三家,围着堆的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忽然,有一大群的人围在一起。 柳初颜顿时来了兴趣,往往这样的,都是什么吐血大减价的便宜东西。 她现在什么都缺,两人过日子,能省就省。 拼命的挤进人群,就见中间并不是什么卖东西的小贩,而且无数的脚在跳踢踏舞,凌乱的招呼着地上抱头打滚的人。 “打死他!” “对,兄弟们不要客气……让他骗人……” “哎……怎么又是他?”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前天的时候,我家婆娘买了他一把菜刀,回去只是切了一下豆腐,就缺口了。” “是吗?我更郁闷。前几天买了一双布袜,明明说的是刀砍不断,火烧不烂,可是我只穿了一回,还没走出门,十个脚趾头就冒出来九个。” “你们那算什么?我老娘听说他那假牙可以咬碎崩豆,结果硬生生把仅剩的三颗真牙给掰了,然后让这厮安装假牙,结果怎么的?我老娘只咬了一口苹果,那假牙就跟苹果跑了。” 这时,有一个粗犷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们哪算什么啊……我才更惨呐……” 众人大概没见到过那么敦厚的汉子哭像个娘们儿一样大哭,就连揍人的脚都停下来,纷纷问道:“你怎么了?“ 那汉子哭道:“我那婆娘一直都不生娃,后来这人卖了一副药给我婆娘吃……” 地上的翻身坐起,不服气道;“你的事儿不是我的错!你婆娘后来不是真怀孕了吗?” 众人皆是一喜,对那汉子道:“切!那你还哭什么呀?” 那汉子说道这里又是大哭:“问题是四个孩子都是女孩儿……” “那也行啊!女娃子找了姑爷,也是半个儿子嘛,到时候你就两个儿子。” “滚!”那大汉怒道:“问题是四个女娃都长得像我们隔壁的老沈啊……” 这时人群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这个问题,还真怪不了那骗子啊。 这时,人群里尖叫一声,一个蒙面的女娃冲了过来。 “好啊!你这个家伙,卖的假药让我毁容了,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去官府。” 说罢,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女孩儿直接拽着地上的人就开始乱跑。 柳初颜拉着那人跑了好几条街,后来钻入了一条小胡同,这才气喘嘘嘘的停下来。 “这次救了你……下次可别到处去害人啦!看你做的那些事,真是人神共愤啊!” 老道士也跑的跟死狗似的,弯腰大喘道:“哦……女娃娃,原来是你啊,本道就是想化点斋,在山上的路上好充饥啊。” 花无倒是很冷静,看来内功深的人就是不一样:“明明就是在坑蒙拐骗!” 老道士不服气:“小伙子,你……” 柳初颜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 刚才还没闹够吗?引起公愤的老道士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昨晚在女娲庙里,这老道士还真让她刮目相看。 “道长,谢谢你昨晚为我指点迷津,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 花无戒备的拉开她:“别被他骗了!” 柳初颜安抚的拍拍花无的肩膀,然后笑着对老道士说:“既然如今遇上了,不如我请你去喝一杯,如何?” 老道士摸摸一点存货都没有的肚子,舔舔干裂的嘴唇:“还是你这个女娃娃有心!”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084章花无心四 花无翻着白眼儿,这老厚脸皮什么时候客气过?“切!” 柳初颜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和我客气过?”花无的脸皮也很强大,这么远都能找上门来,柳大小姐很是敬佩。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三人前前后后进了一家酒馆,刚开始没发现什么异常,掌柜的小二都照常上茶和点菜。 老道士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凑上前对两人道:“喂?你们是不是也骗了人?” 柳初颜不解,花无的脸都能下寒霜了。 “谁和你这个老骗子一个路数?” 老道士悄悄的指了一下柜台的方向,有些发虚道:“我想了一下,自问还没有得罪过这人,可是他看过来的眼光,怎么令人毛骨悚然啊?” 柳初颜和花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见柜台后面站着一个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年轻男人,他握着一竿毛笔正记着账目,眼中似乎敬畏,似乎又有些那么怨毒。 董献! 柳初颜和花无都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又来了潘家娘子的酒馆。 柳初颜调皮的对着董献眨眨眼,然后对他勾勾手指,无声问道:“要丹药吗?” 董献面色大变,就像见到鬼一般,“啊”的一声逃到后厨去了。 花无也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你真邪恶!” 老道士一脸懵懂:“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柳初颜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自己猜去。” 花无得意,老道士无语…… 这时候,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柳初颜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伸向一盘清蒸鲈鱼。 花无连忙压住她的筷子,谨慎道:“你不怕他报复?”刚刚他可见到董献跑到后厨去的。 老道士对着所有的菜嗅了一遍,笃定道:“绝对没有药,老朽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就算轻微的蒙汗药,也别想蒙混过去。” 柳初颜早就大大方方的夹走了一块鱼肉,小心的嚼着。 这些她才不在意呢,除非那董献活得不耐烦了,花无的“三尸脑神丹”还在他肚子里呢,免费送丹吃,售后服务也要跟上。 花无见自己的小心反而落了下风,顿时有些丧气,只能端起坛子喝闷酒,耳朵却警惕的竖起,听着柳初颜和这个老乞丐说话。 “道长!我有一问,不知可否请道长指点?” 老道士摇头晃脑的品着酒香,夹菜的手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该指点的已经指点过你了,女娃娃。” 柳初颜知道这些山野道人,老是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打机锋,然后再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遭天谴。 她摇摇头:“我并没有要问自己。” 老道士抢过花无的酒坛子,不客气的给自己满上。花无瞪眼,只能拍开另外一封酒坛。 古时候的道士,多少都懂一些医药知识。因为他们要炼丹,丹药可不光是硫磺、木炭、硝石之类的炸药分成。 有些时候,都是采用一些药力弱的提炼,然后变成药力猛的十全大补丹。这些都献给那些王侯将行做闺房之用。 “道长,我是想知道,一个人在没有磕到脑子的情况下,是如何会失忆的?莫非是被情所伤?” 柳初颜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女的丈夫死了,女的很爱他丈夫,无法接受,后来那个女的记忆把丈夫排除掉了,除了不记得丈夫,其他人都记得。 老道士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就着酒道:“也有可能是情伤,定是伤之极深才会自我封闭。” 这个柳初颜也懂,电视里的老套剧情了,什么对方伤害自己太深,就把他给忘了,然后和男二展开狗血剧情。 老道士又说:“还有一种可能……” 柳初颜望了一眼花无,这人怎么可能被女人伤害?他大概连男女之别都不懂吧,不然也不会很好意思的赖上自己了。 老道士说:“就是被人强制去遗忘的。” 花无沉默不说话。柳初颜思忖,难道是什么忘川水之类的?不过有这玩意吗? 老道士叫来小二,“把这些菜都给我打包吧!” 花无大声道:“凭什么?我还没吃呢。” 老道士悠然道:“女娃娃,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本道真的该走了,至于这些酒菜,我看你们也吃不下,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解决了吧,不要浪费……” 柳初颜和花无对望一眼,深深对这位仁兄的厚脸皮给折服了。 哪里有一起吃饭,别人还没动筷子,他就要大包大揽给带走的? 老道士毫不客气的吩咐小二:“顺便再给我装五斤馒头,都要刚刚蒸好的,可别用前几日的剩的……” 花无的脸比锅底还黑,柳初颜却在桌子底下按住他的手:“忍忍吧……免得他又去祸害别人。” 老道士背着两个包袱,一个是他的黑旧布袋,一个是刚刚搜刮来的饭食,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酒馆。 柳初颜追上前去:“老道士!” 老道士回头,都快哭出来了:“贫道真的无话可说了!” 柳初颜给他递了个东西,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老道士里面变哭为笑,直接把那钱袋装进了怀里:“那老朽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花无从酒馆出来,出现在柳初颜的身后,望着老道士的背影:“你不该怎么惯着他。” 柳初颜眉梢一挑,笑道:“就算我给他的诊费吧!” 花无眼神复杂的望着她,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暖流冲击着。 两人朝着店铺的大街走去,路上的行人已经慢慢减少,毕竟快到中午,是人都要吃饭。 柳初颜依然戴上面纱,心思重重的想着什么。 忽然,她叫道:“小花!” 花无就像是点着的鞭炮:“叫本大爷的名字!别给本大爷起外号!” 柳初颜试着叫出另外一个名字:“无心!” 说着还把脸凑过来,那双剪水的双眸中都是挑逗的喜悦,她真不习惯阴郁的花无。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花无脑中顿时就像回音一般,荡出一样熟悉的女声。 “无……心……” “臭丫头,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本大爷?” 柳初颜给了他一记爆栗,调皮道:“猴子我姓孙名悟空,收服过黑熊妖怪,捉到过肥猪师弟,就是没见过酒虫这样的小妖精。” 花无顿时无语。 这时一阵香风扑鼻,带着浓烈的脂粉气息。 花无厌恶的皱皱眉毛,柳初颜也偏头避开,料想是哪个妖精,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出来勾引人。 只是短短一眼,柳初颜就立马拽着花无转过身去,挤眉弄眼的提醒他不要乱动。 “哟!这位姑娘好眼熟……”尖细又妖娆的声音。 柳初颜心中打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转过脸去,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这位大婶你认错人了。” “什么?你居然叫我大婶。” 能够五十多岁,涂脂抹粉,穿的暴露妖媚的,一般都不是正当营生的人家。 不错,正是月下香的头号bss——老鸨子。 柳初颜立即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叫你姐姐可好。”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昨晚的那姑娘。”老鸨子尖叫。 就算遮着半边脸,柳初颜的身影和气质也是极难改变的。何况在阅人无数的老鸨子眼中,只是短短一夜,怎么可能忘记? 花无明显不喜欢这个老婆子,阴沉着脸催促柳初颜:“快走吧!” 柳初颜把他挡在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鬼,老鸨子眼力这么毒,当日花无假扮景家的人骗她,万一被认出来了,可就麻烦了。 她像老鸨子敛衽一礼,告辞道:“昨日之事还请不要再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女子告辞了。“ 老鸨子还想打听昨夜那公子的来历,神神秘秘,给了重金居然没有要姑娘,只是借用了月下香的后院而已。如果攀附上这样的冤大头,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可是眼前这个姑娘,显然有些不配合。不过老鸨子也不敢招惹她,只能勉强笑道:“老妈妈我只是打个招呼,姑娘有事,就先请吧!” 柳初颜松了一口气,拉起花无就快点离开。 两人就像是有人追赶似的,快速朝前走着。 突然,老鸨子尖叫:“站住!” 柳初颜转过身,笑眯眯道:“还有什么事啊?” 老鸨子笑脸盈盈的走上前,眼中却寒芒毕现:“妈妈我驰骋风月江湖几十年,就算我没有顶级的姿色,可这阅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位公子除了这头怪异的头发,明明就是那日来我月下香,抢走朱萧的景公子。” 这话一出,柳初颜的背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再逃到别的城市,只能在灃县生存下去。 店铺即将开业,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出一点错误。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老鸨子接触的人物三六九等,和官府富豪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把她得罪了,到时候明枪暗箭齐齐上阵,她大概又要倒霉了。 花无一拍胸脯,傲娇道:“不错,就是本大爷,你能怎么样?” 085章转变一 柳初颜真想一个爆栗,把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揍泥里。hp://772e6f742e6f%6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跑出来逞能? 这下好了,连辩解的退路也给封死了。 老鸨子三根指头夹着一条丝帕,妖娆的甩来甩去,笑脸盈盈道:“哎哟!小伙子说话就是痛快。既然你承认了,那就把朱萧叫出来,然后再赔付老娘的损失。” 柳初颜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休息休息一下……” “臭丫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算什么?这事儿你别搅和。”花无一把扯过柳初颜,把她护在身后。 柳初颜大急,这死小子打算独自抗下这个麻烦,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什么别搅和?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要是有事,我找谁要钱去?” 花无怒道:“你……” 柳初颜一粉拳打在他肩膀上,也柳眉倒竖的怒道:“你给我闭嘴!我是师傅我说了算!” “两位商量好了?”老鸨子等得有些不耐烦,叉着腰,冷冷的说着。 柳初颜道:“你也给我闭嘴!不就是朱萧一个女人吗?老娘我出钱买了,你说多少吧?” 老鸨子嘿嘿笑道:“听说你在贾老爷那里得了一百两,你要是交出来,就算是朱萧的定金了吧。就像姑娘你说的,朱萧在我院子里,吃的住的用的都是高级货,我在她身上花了不下千金。”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口水多过茶道:“加上她的事情引起我们月下香损失了一大批客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现在一下让你拿出这么多钱,别人还说老娘我欺负小孩子。不如这样吧,听说你还得了一间铺面,而且是三叉路口的黄金位置,这一开张啊,钱财还不和流水似的进腰包?妈妈我也不贪心,你的店铺就算我入股,到时候赚到的钱我就要四层,这件事,就算完,你看如何?” 柳初颜越听心越沉,敢情这死老婆子以此为要挟,变相的想要吞了自己的店铺。 还没开张,她就空口白牙的霸占了四层的利润,而且这还是无穷无尽的买卖,只要她开张,这个死老婆子就要横插一脚。 天下之间,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死老婆子真是十足的吸血鬼。 可是只要有一线谈判的希望,柳初颜就不想和她撕破脸,情势所迫,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情。 这时只听身后暴喝一声,花无已经身形如豹般跳起来:“死老妖婆,贪得无厌,你给本大爷拿命来!” 柳初颜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她怎么把这个家伙给算漏了? “无心,你别乱来!” 话音刚落,可是晚了,只见花无没有用多高明的招数,直接一个火拳揍过去,那老鸨子就像是一堆破布般飞了出去。 “啊!”凄惨的叫声惊飞了树上的雀鸟。 “我让你贪!我让你叫!”花无心想到柳初颜,心中气得不断,抬起脚就像是斗大的雨点一般,快速的招呼上去。 柳初颜的一颗心也随着他的拳打脚踢沉到了谷底,这下完蛋了。他倒是痛快了,恐怕把整个店铺和房子都给了老鸨子,也平息不了她的怒火。 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没有挽救的余地,那就不要客气了。 柳初颜也挽起袖子,提起裙子,直接手脚并用的招呼上去。 “你这个死老妖婆,让你贪心!” 碰的一拳,打在了老鸨子的左眼上,老鸨子只觉得头上好像倒下来很多油盐酱醋的坛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而且还夹杂着各种痛苦的滋味。 “啊……啊啊……不要打啦……啊……我的脸……不要打胸……那是假的……还是打胸吧……” “妈妈啊……” “好汉饶命……啊” “女侠住手……啊啊……” 柳初颜和花无就像是出了牢笼的犯人,突然见到了一丝阳光,不要命似的发泄。 老鸨子就像是水桶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也是手忙脚乱的护住头脸,毕竟,靠脸吃饭的人伤不起啊。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不远处响起了抽刀的声音。 “抓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跑了……” 柳初颜抬头一看,顿时大叫不好。 “无心,快撤,官兵来了。” 花无最后一鞋底踹在了老鸨子的脸上,双目赤红道:“你先走,我帮你拖住他们。” 柳初颜一把拽住他:“死心眼,你看你能拖得住吗?” 只见长巷子的尽头,密密麻麻的冲过来几十个穿着皂隶服饰的人,他们个个亮着明晃晃的腰刀,就像是野牛群般冲过来。 两人条件反射般看向巷子的另一头,只见一群青衣家仆的奴才,个个操起碗口粗的棍子,也像洪水猛兽般围堵过来。 花无望了一眼高高的土墙:“跳过去!” 柳初颜绝望的问:“你会轻功吗?” 花无很诚实:“不会!” 柳初颜举起双手:“那投降吧!” 花无:“……” 两拨人就像抓朝廷重犯般瞬间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柳初颜不想逃,是因为她看到了人群中居然有拿弓箭和劲弩的,他们二人都不会轻功,要是贸然去爬墙,说不定还没挨到墙头,他们两个就被射成了豪猪。 两拨人群里各自走出来他们的头领,身穿皂衣手拿佩刀的当然是官老爷,而另外一边,却是多日不见的贾老爷。 老鸨子像见到救星一般坐起来,嚎啕大哭起来:“哎呦呦……老娘算是倒霉了,遇到了这两个天煞孤星,老爷们啊,你们还能认出我吗?我是翠花啊……” 翠花?柳初颜满头黑线的眼角抽搐了下。 官老爷大腹便便,满面红光:“本官听说有人光天化日下殴打良民,还有欺诈官府,所以亲自来缉拿罪犯。” 他朝一旁的师爷问:“是他们二人吗?” 柳初颜心中有些冷笑,这官老爷可真会装腔作势啊!他们才多久没见,就算他贵人多忘事,也不会这么快就记不住自己了。 朱萧的事情到底是被发现了。 师爷笑盈盈道:“是他们二人,没错。刚刚月下香的人来报信,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贾老爷先是和官老爷打招呼,然后也是笑呵呵的对柳初颜道:“多日没有见到柳公子,想不到公子这么快就又和老夫见面了。” 柳初颜狠狠瞪了一眼花无,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今天穿的裙装,只能以女子的礼轻轻一俯,微笑道;“贾老爷也来凑热闹,莫非府上又有妖怪作祟了?” 贾老爷八字须的胡子跳了跳,按理说他家的铜磬已经不响了,银子和店铺也按照原来商量好的付给了柳初颜,应该没他什么了。 可是男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劣根性差,多年来和老鸨子的月下香牵扯不清。 听说近日来,月下香又新来了几个漂亮的清倌,还在训练之中。 他几次上门想要拔下头筹,尝尝初夜的滋味,都被老鸨子委婉推拒了。 他家本来就和月下香相邻而居,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心痒难耐。 今日月下香的人来报信,说老鸨子遇到了麻烦,他肯定要卖老鸨子这个人情。 被柳初颜一问,他先是有些心虚,后来见老鸨子幽怨的望着他,不由得豁出去了。 “你这个妖女!本老爷府上哪里还有什么妖怪!只是本老爷也看上了朱萧姑娘,本来想要收回府中作为小妾,结果被你给搅和了,你自然要给本老爷一个交代。” 柳初颜心里发笑,朱萧无故怀孕的事,被他们当成了妖怪俯身,现在居然说要娶回家,难道不怕再惹上什么妖邪之物? 这分明是要卖老鸨子的人情! “大人啊,你可要为翠花做主啊!我们大汉朝的王法在哪里?这样一个小丫头,也能公然打人,公然行骗?” 老鸨子一边擦着泪,一边呲牙咧嘴的吸气,歪歪斜斜的被两姑娘扶着,看样子是月下香的仆人。 刚才应该是她们二人见情形不对,跑去找人的。 官老爷中气十足道:“来人啊!先把二人带回去,要是敢公然反抗,就地正法了。” 说完就浩浩荡荡返身回走,不远处停着一架绿绒小轿。 柳初颜无奈的看了一眼花无,这下好了,就算有理也没处说了。 花无凑在她耳边:“我们是有麻烦了吗?” 柳初颜惊讶道:“花无,你变聪明了啊!”完了又竖起拇指加了一句:“打的好!” 说完推来上前来的官差:“放手,我们自己会走。” 花无挠挠头,好像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今日的官府格外热闹,整个灃县的人都听说了妖怪重现的事情,并且青天大老爷要公开审理此事。 县衙大堂,两旁的皂吏手拄水火棍,神情肃杀的站立。官老爷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肥脸上带着无害的笑。 忽然,他手拿惊堂木,重重一拍。 啪—— 师爷大叫:“肃静!大人审案,闲杂人等勿要喧哗!” 086章转变二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般住了口,目光聚精会神的盯着堂下站着的两人。 一个身穿流水轻盈的轻纱薄裙,盈盈一握的纤腰素素,她的脸上已经摘下了面纱,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另一个是银发少年,他抱胸昂然站立,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轻视,就算上面是天王老子,好像都不能让他折服一分。 不过从站位来看,少年明显有护住女孩的意思,只要周围有任何动作,他都第一时间可以暴起伤人。 官老爷清了清宽厚的嗓子:“下面的人报上姓名,所犯何罪?” 师爷大喝:“还不快跪下回话!” 老鸨子立马跪下,抽噎道:“草民翠花,是月下香的老板。草民要状告这二人殴打伤人,欺诈诓骗之罪。” 然后她又似泣似诉的把朱萧如何处女怀孕,妖怪附体,柳初颜又如何假扮男子,阻止他们火烧妖怪拖延时间,第二天那个银发男人怎么假扮京城来的少爷,直接讹诈她把朱萧放了,今日她又怎么明察秋毫认出了银发男人就是骗子,并且发现了柳初颜也是骗子,二人被识破身份,反而出手伤人,企图灭口之类的…… 百姓们开始有蚊蝇般的讨论声,他们不在乎骗子的问题,而是在乎是否真有妖怪。再说老鸨子做的是皮肉生意,经常强买强卖,老百姓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她被打一事,多半都抱着大快人心的窃喜。 官老爷惊堂木一拍,问被告柳初颜有什么好辩解的。 柳初颜自然不能说朱萧的孩子父亲是她亲哥哥,到时候这把火肯定会烧到朱萧老家去。 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就算在后世,兄妹之间的复杂关系也是被人们唾弃的,从自然伦理上就没法让人接受。 柳初颜心思百转,自然再不能让花无被黑锅了,他的身份本来就不是景府的少爷,就算再强词夺理,只要官老爷去查一下,就能明白。 现在只能保一个是一个。 她故作镇定上前:“大人,关于朱萧怀孕一事,其实半真半假。” 花无不解,只能小心周围的官差,生怕他们对柳初颜怎么样,神情严肃的保护在她四周。 老鸨子不依不饶,大声道:“大人啊,你不要听她巧舌如簧,前几天我们都被她骗啦,还把我打成这样,我没法见人啦……” 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老鸨子,耳朵都像是拉满弦的箭矢一般,都把红心对准了柳初颜。 柳初颜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朱萧的孩子确实是景家的。” 这点儿一定不能改,只有给孩子安排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才能保护朱萧母子。 然后她话锋一转:“这位花兄弟假冒景家的少爷也都是我的主意。请大人先放了他,他是被我花钱雇来的,就算有错,也都算在我的头上。” 花无双目喷火,这丫头打算自己扛事。 “闭嘴!谁是你雇来的,我是她徒弟!所有主意都是我出的。” 柳初颜斜睨着他,心中暗骂:“傻子就是傻子,现在能走一个是一个,要是都被抓起来了,就成了一锅端,以后要救人都没有后援了。” 不过她心中也是喜乐参半,至少花无还是很靠谱的,共患难没的说。 柳初颜招手大叫;“大人我有苦衷!请你听我说啊!” 官老爷道:“什么苦衷?你休要强词夺理,本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柳初颜从怀里掏出那张地契,呈上前去:“大人仔细辨认,这个族徽可是真的?” 官老爷翻来覆去的看,点点头:“确实真的。” 柳初颜心中大定,只要他认可是真的,这事就有戏,反正底牌够硬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她埋下头,脸陡然红了,带着无限的悲痛,上前私下答话:“其实我是景家的人,只不过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隐姓埋名到此,虽然见不得光,族人也不愿景家的骨血走投无路。所以给我置办了宅子,悄悄在此地生存下去。” 柳初颜是趴在官老爷的桌子前回的话,几乎很小声的说这件事儿,后面的人都听不到,纷纷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 官老爷天色大变:“那还是不能说明朱萧的问题。” 柳初颜眼中含泪,泫然欲泣:“家兄已经被景丞相施行了家法,正在家中养伤,也不能四处走动。所以他私下通信与我,让我保住他的孩儿。” 柳初颜心中只要对不起景未央了,关系到朱萧母子,还有花无的生存,要是她自己到无所谓,这么多人,她不想大家抱着一起去死。 她擦着眼泪:“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所以我一定要保住朱萧的孩子。” 官老爷眼中出现鄙夷的神色,就算是景氏的骨血,那不被人承认的身份,也和平民差不多。 不过她有族徽在手,官老爷也不敢去证实柳初颜的身份,丞相的秘辛,谁敢去揭? 老鸨子见官老爷的面上有些松动,生怕他又放过柳初颜,只能嚎啕大哭:“哎呦,我的命好苦哦!女儿莫名其妙的怀了孩子不说,还被人骗走了……今天被人打了,也没人给我做主啊……” 她面朝众人,哭天抹泪的指着自己的伤口;“你们大家看看,看看啊,这还有王法吗?” 说完她还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贾老爷,眼神中意味深沉,要是他能帮一把,一定有天大的好处。 贾老爷犹豫再三,这个女娃子他已经派人查过了底细。当初怎么驱妖的他没见到,可是下面人说她是最近才来灃县的,无亲无故的孤女。 就算对自家有恩,以后也没有老鸨子给他的好处多啊。 再说新来的那几个红倌人个个水灵水灵的,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最好的嘛。 他立马站出去,拱手施礼;“大人,小民也要告眼前这个女子,因为她的从中作梗,把小民的小妾给弄丢了。” 官老爷面色难看起来,对着柳初颜道:“你还拐卖人口?” 柳初颜眉毛一横,怒道:“贾老爷,我和你银货两讫,我帮你抓妖,你给我点钱。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至于你府邸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我可一点都没碰。更别说拐走你的小妾了。” 贾老爷指着老鸨子:“我与翠花商量好了,定金都给了,要迎娶朱萧过门的。” 老鸨子闻言,立马点点头,承认了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官老爷这下犯难了,贾老爷在本城的地位也是不容易撼动的。这下他参合进来,事情变得很棘手。 柳初颜冷笑:“大人是不相信我说的吗?还是办案只凭身份背景?” 这时候,师爷悄悄在官老爷面前低语几句,无非是拖字诀的办法。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来人!把这女子先关入大牢,容后再审。” 花无跳上前去:“谁敢动她!” 柳初颜拉着花无的手臂:“你先回去,回头再来救我啊!” 花无断然道:“不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突然栖身上前,双掌为刀,直接劈上最近的皂吏,一下就夺过皂吏手中的水火棍。 其他皂吏齐齐涌上来,柳初颜只觉得所有的棍子都朝他们二人砸来。 她只能心中哀叹:“我命休矣!” 这时候,只见大堂的上空飞进来一把虎虎生风的暗器,直接把所有的棍子都凌空打掉。 花无用手中的棍子大力的一档,那些已经卸去大部分力道的棍子全部都无力的掉在地上。 柳初颜抱着头蹲在地上,直到那些棍子都像甘蔗一般落在自己脚下,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官老爷肥胖的身子一下窜上了椅子:“什么人?竟敢在公堂上撒野?” 一个只有半边眼睛的少年走进来,他肌肉虬结,面色冷酷,黑色的眼罩有些诡异,身上散发着肃杀的傲气。 “鹰眼!”柳初颜惊呼。 鹰眼从怀里摸出一块儿令牌,扔给官老爷:“丞相府有令,这二人无罪释放,不得刁难。” 柳初颜和花无就在这样意外的结局下走出了府衙。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风风火火。现在整个酆县恐怕都没人敢惹柳初颜。 柳初颜出来的时候,鹰眼已经走了,景未央也没有出现。 正因为这样的神秘和维护,柳初颜很忐忑,想到那晚的拒绝,景未央到底想怎么样。 花无见她不爱说话,也识趣的不去招惹她。 这几天柳初颜都心神不宁,做饭不是切到手,就是烧火弄焦了头发,花无知道是和那日救他们的那人有关。 话说那人也够奇怪,戴着个黑色的眼罩装深沉不说,居然还玩儿神秘,等他们从官衙脱困出来,那人早已经不见了。 花无他可不会承那家伙情,到时候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带着初颜逃跑,虽说没有轻功,随便制服那肥胖子官老爷可不难。 他花无是没什么多高明的武功,可是他不缺心眼,对付那些个衙役可算是小菜一碟。 反正在他的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就应该离柳初颜远一点儿。 这就像是没有父亲的一家子,这个女人就像他的妹妹,长兄为父,他生怕这女人被骗了去。 柳初颜没有心情搭理他,反正依然魂不守舍的做着事儿。 早上的时候去井边打水,老半天花无也不见她回来,跑去井边一看,顿时到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在井里的木桶倒在地上,所有的水洒了满地都是,柳初颜的人却不见了,井边还有她的半只鞋。 “臭丫头!”花无趴在井边,朝下面望去,黑乎乎的井水深处,正向上冒着细密的泡泡。 花无只感觉心胆俱碎,这女人怎么就把自己掉下去了! 087章转变三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长竹竿之类的东西,再拖延下去,指不定捞上来的是人是鬼。 花无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只剩一条贴身的犊鼻裤,身子一倾,直接也跳了下去。 “臭丫头臭丫头……” 他不停地叫唤着,回答他的只有幽深的的回声。 水井下面光线不佳,只能勉强看到那些湿漉漉的苔藓和稀疏的蕨类植物,偶尔还有惊跳的青蛙。 井水很深,沁凉刺骨。花无没有找到初颜,顿时更加火急火燎。他一个跃身,像一条泥鳅般又扎进了水底。 等他再次浮上来的时候,湿漉漉的银发已经贴着脖颈钻进了背心,花无觉的这个世界都要塌陷了,那高深的井口仿佛要从天而倒,把他整个人也埋进水里。 “臭丫头!臭丫头!你到底在哪里?” 这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真的从天而降,花无失神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井下环境狭窄,根本避无可避,花无反应迅速,直接钻进水底。 幸好掉下来的并不是大石头之类的,而是一个木桶,木桶一碰到水面,立即跳跃了几下就浮在水面。 花无浮出水面,狠狠地砸了一下,骂道:“该死!”这是哪个王八蛋,不帮忙不说,反而落井下桶。 “谁在上面!敢扔本大爷,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花无顿时僵在水中,差点儿滑向水里,他连忙抱住浮起的木桶,这才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吓得溺水。 “咦?大清早的你在下面鬼叫什么!”柳初颜又望了一眼天上,迷茫道:“天气不是很热啊,太阳还没出来,花无啊……洗澡也要找对地方啊……井水可是我们大家的饮用水,你有点公德心好不?” 花无崩溃的在井底咆哮:“本大爷要吃了你!” 柳初颜没心情理他的情绪,甩着手中的井绳,问道:“需要帮忙吗?你好像有困难……” 花无那个泣血啊!他变成这样到底拜谁所赐? “所以你认为本大爷要去寻死?” 柳初颜手握毛巾,胡乱的揉搓着花无的银毛,好像对方是条宠物狗。 可不是吗?花大爷刚刚做了一回落水狗,现在心情极其暴躁,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哆嗦,只能裹在被子里咬牙。 听了花无的简单叙述,柳初颜顿时哭笑不得,至于那么狗血吗?她只是临时拉肚子,才慌里慌张去了厕所,连鞋子丢了一只也顾不上了。 不过花无得举动确实让她感动了一把,想想这几天对他的忽视,不免有些内疚。 “那个……徒儿啊……你就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忙完这阵子,就陪你好好喝一回酒……” “真的?”花无吸溜吸溜鼻涕,眼圈红红的确定,这是被冷水泡的,井底的水压还是有些高,多次的潜水让他的眼睛耳朵都受了些伤。 柳初颜无声的点点头,帮他揉头发的手也放柔些。 花无见她依然闷闷不乐,突然开口:“臭丫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柳初颜纳闷的望着他,难道他发现自己一直想着景未央?想想那天的事情,老鸨子不依不饶,官老爷左右和稀泥,还有贾老爷的两面三刀,最后关头鹰眼出手相救……一切似乎真的丝丝入扣。 她喃喃念道:“无巧不成书,不过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花无对于自己意外的男人动物,有着本能的排斥:“反正本大爷就觉得是有人安排好的!” 柳初颜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磨牙,连忙笑道:“是是是,我会留个心眼儿的,这总行了吧。” 花无一把抢过毛巾,她还真把自己当狗了! 柳初颜撞一下他的肩膀,笑说:“你真的没事?” “本大爷只是喝的井水甘甜清爽,别人有这个福气第一时间喝到吗?” “德行!我要不拉你上来,够你喝一辈子。” “我这是为了谁?” “好好……我投降……下次上厕所我也给你备案……不过,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呗?” 花无怒视,这女人简直得寸进尺。 “你别这样看我,很简单,就只是传个话给小翠。帮忙跑下腿儿,让叫小翠帮我去看看铺子,你在一旁指点她。” “你自己怎么不去?”花无爆吼。 柳初颜昂首挺胸:“为师要去买肚兜,你帮我买吗?” 花无:“……”彻底被打败! 柳初颜收拾收拾出门,其实她是去买一些家用的东西。 其实这过日啊,是极为细致的活儿,稍微有一点想不到,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比如小到一根绣花针,要是绣花针和裤裆也一起坏了,又没有换洗的裤子,大家说这是出门还是不出门啊? 柳初颜是不想和花无一起上街,他是男人中最没有耐心的,每次去都会在身后唠叨一路。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就连柳初颜爱听的音乐,也被人唱的跟念经似的,听得她昏昏欲睡。 刚说道这里,柳初颜正好听到墙那边传来一阵咿呀啊的唱腔,虽说那声音柔媚中透着英气,可是雌雄不变。 这很正常,就像李玉刚,要是真的妩媚起来了,有几个女歌手能达到他那境界。 让柳初颜停步的,不是里面的歌声,而是两人对话中的一个名字。 柳初颜见是一个戏园子,这个巷子很安静,加上两个姑娘的嗓子大概是唱戏唱多了,说话条件反色的脆亮。 柳初颜不由得走了进去,定睛一看,屋子里说话的是两个姑娘,一个绿色的荷叶绿纱裙,一个是红色的罗裙,身条都是如杨柳似的娇柔,一看就是练家子,气质在那里摆着。 红色的姑娘两腿一跨,直接来了个一字步:“真不知道班主怎么会收留那个周念。” 绿色的姑娘拿起一盒胭脂,正对着一旁的铜镜细细涂抹着,嘴里不停:“班主想对谁好,你管得着吗?” 红姑娘弯下腰,直接把脸蛋贴到了大腿上:“我就是想不通!周念她明明……” 绿姑娘刚要答话,忽然发现走进来一个穿粉裙子的女子,立即好奇的望过去。 柳初颜微笑着轻轻俯身一礼:“两位姑娘好,打扰了,请问你们口中所说的周念,可是名女子?周是周岁的周,念是想念的念?” 绿姑娘放下胭脂盒,眼眸一亮,围着她上下打量:“哟,好一个水灵的小姑娘,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周念?” 柳初颜依然微笑着点头。 红姑娘直接又换了一个方向,依然利落的一字步坐在垫子上,嘴里不停歇:“不会吧,你居然认识那个跟……” “嫣儿,说话要有礼貌。”绿姑娘立马制止,转脸又对柳初颜道:“你可是想要找周念?” “正是,她的未婚夫曾托付我一件信物,还有一些话让我转达给她。” 想到二当家,柳初颜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人已经死了,至少心愿要替他完成了。 红姑娘“啊”的一声尖叫,差点扭到了腰:“她有未婚夫?!” 绿姑娘也愣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初颜。 柳初颜点头:“正是。” 绿姑娘连忙说:“嫣儿,你先逛吧,我先带这个姑娘回梨园找周念。” 两人一起进了后院,柳初颜这才发现,前面小小的厅堂后,居然豁然开朗,出现了很大一片院子。 长长的青砖红墙上,有一道椭圆的月亮门,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院子的一角。 院子中摆着很多大水缸,柳初颜好奇的一望,里面飘着碗口大的莲叶,晶莹的水珠就像美人的眼泪,骨碌碌连成一长串。 有些莲叶中已经冒出了些莲花,羞涩的一角上,还挺着彩色的蜻蜓,看来去很有诗情画意。 柳初颜一路穿花拂柳,跟着绿姑娘向前走,顺口问:“敢问姑娘大名?” 她记得没错的话,刚刚她叫那个红姑娘叫嫣儿。 眼前的这个绿姑娘显然更有主意一些,两人在一起,明显那个嫣儿看她的脸色行事。 绿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显然不那么好听,咯咯咯的就像老母鸡一般:“哟,不用这么拘谨,我叫李鸾娟。” 李鸾娟是个话唠,路上跟柳初颜一下子就自来熟了,柳初颜觉得她身上有快乐的感染力。 再过一个月亮门,出现了一个房屋大的戏台子,同样是红木雕花的背景,搭着藤萝纹样的背景。紫色的幕布被系在红色的大柱上,悬垂下来的灯笼红红火火,颇具喜庆热闹。 台子下面是紫布盖着的圆桌,大概是给客人准备的。圆桌旁还有鼓样的凳子,古朴典雅。 大概现在是上午,戏园子的大多数人都在睡觉。 李鸾娟告诉她发出太大的声响,指着一个圆凳让她坐下。 “你在这等等,我去寻她来。” 柳初颜知道这些地方多有忌讳,比如一些不外传的功夫,都是很怕别人学了去。 这个戏园子更加如此,就像后世还没播出的电影,要是被盗版网站给提前播放了,到时候去电影院的人肯定减少。 所以她还是乖乖的坐下,转眼的功夫,李鸾娟就扭摆着水蛇般的腰肢去了。 088章转变四 柳初颜很喜欢她的妩媚,不同于青楼女子的轻浮孟浪,有着欲说还休的韵致,反正是性感。 李鸾娟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来,柳初颜也很有耐心,她必须要等到那个叫周念的女子。 古代寻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些捕快要抓大盗,除了靠那些画的比花五还差劲的画像,根本也是缺牙咬蚊子,碰运气而已。 这次错过了这个店,就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牵上这条线索了,想想就烦躁。 真当她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咚咚咚的地颤声,柳初颜大惊,还以为是火车穿越了,然她一阵眩晕。 李鸾娟妖娆的声音传来:“我可是把人给你带来了啊。” 目光望去,一个腰比水桶粗,系着油乎乎围裙的老女人站出来,粗声粗气道:“找俺干啥。” 柳初颜额头上冷汗直冒,咂舌道:“你……你是周念姑娘?” “我就是周念,什么事?”胖大婶拍着自己冬瓜似的胸脯,生怕她不相信。 柳初颜简直无语问苍天,想到那个身材堪比瘦豆角的曹阳,要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还不被他把小腰给掐断?天哪,上帝! 柳初颜眼角抽搐,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补充的问了句:“你可还记得曹阳?” 周念皱了皱眉,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不屑道:“什么草羊白羊的,俺不知道啊!” “那,那你可有被山贼掠走过?”柳初颜不死心。 “什么山贼?这位姑娘,你是魔症了吧?”周念一张脸笑的像烧饼,真以为柳初颜疯了。 柳初颜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人村姑一枚,哪里是小姐的样子?要是曹阳真的喜欢姐弟恋,也不会找这样的大妈吧! “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 “没俺啥事,俺去学曲了啊!”周念露出肥大的隔壁,柳初颜把它和自己的腿作了一番比较,顿时有种要死的冲动。 人比人,气死人! 话说这样的人在戏班,估计每次都演大树吧。 柳初颜对李鸾娟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叨扰了。” 李鸾娟笑得千娇百媚:“哟,客气什么呢,举脚之劳而已。”她拍着自己的美腿,二话不说,直接把脚掌伸过了头。 柳初颜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话说要练成这样得多少年啊!真强悍! 李鸾娟从怀中抽出一个本本,望着月亮门外,叹气道:“哎,都这个时辰了,嫣儿怎么还不回来,这戏本儿啊,估计又没法排练了。” “这小妮子就是贪玩儿。” 柳初颜本来想走,一听来了兴致:“哦?什么戏本?” 李鸾娟把戏本扔给柳初颜,柳初颜看得津津有味,里面的台词不过,基本就是表演人的喜怒哀乐,表情包,她很熟悉。 李鸾娟有些惊讶:“你识字啊?” 脑海思虑了一阵,李鸾娟突然开了口。 “柳柳~” ……这昵称也是醉,幸亏不是叫“花柳”。 李鸾娟试探着问:“要不,你陪我练一段?” 柳初颜吸着气瞅了她一眼,也和她一样的语气:“要不,我就来一段?” 两人站在红地毯的台子上,刚开始的时候,柳初颜觉得这只是小菜一碟。 没过一会儿,李鸾娟就尖叫着吼:“哎呀,眼神不对。” “不够娇媚。” “再来……” “手指……手指怎么回事儿?要这样翘起,兰花啊兰花……” “不对!是愤怒不是憋马桶……” “那眼睛怎么回事儿?要有灵气,不是死鱼眼!” “嘴巴……嘴巴不要太小,不是菊花!” 柳初颜:“……” 原以为表演只是简简单单,谁知道这里的门道太多,就连哭,也有十几种。 看得出来,李鸾娟的功夫很厉害,不仅全身柔弱无骨,整张脸也仿佛就像橡皮泥一样,想表现什么情绪都是入木三分。 现在分手事务所要开张了,很多时候都要扮演各种角色,面对形形**的人,柳初颜觉得很有必要跟着学。 有时候爱上一件事儿,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两人练到客人上门的时候,才发现灯笼已经点亮。 “天色晚了,我得回去了。”柳初颜擦着额头的汗水,笑着接过李鸾娟递过来的茶水。 “你很有天赋……就是太懒了,没有练过。” 柳初颜真头疼,像她们这样拿表演当职业的,她当然没把比啊:“我以后会勤学的……” 李鸾娟看着越来越沉的夜色,不也担心起来:“嫣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柳初颜笑着安慰:“我看那姑娘也是小孩子心性,大概练完功,就去街上玩儿了。” 李鸾娟提过一盏灯笼:“我送你回去?” “还是我自己回去吧,你还要登台,客人都来了。”柳初颜摇头。 柳初颜离开了梨园,天色已晚,该买的东西一件儿都没有着落。 不过今天收获挺大的,至少交到了李鸾娟那样的朋友,还学到了很多演员方面的技巧。 唯一遗憾的就是周念还是没有下落,她抬头望了一眼璀璨的繁星,希望曹阳能够好好的在天上保佑她。 道路越来越狭窄,来到灃县这么久,她已经找到了回家的捷径。 冷清的巷子里,夜风呼呼穿过。 忽然,柳初颜停住步伐,灵巧的鼻翼小心的翕合了几下,这风的方向是从身后吹来的,夹杂着汗臭,虽然轻微,可是她还是闻了出来。 柳初颜心下一沉,原来有人在后面跟踪。 她这样想也是有理由的,这里人迹罕至,又是这么晚,能够和自己同道的基本是寥寥无几。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谁知道,身后那人大概是个跟踪的菜鸟,居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儿小石头。 石头窸窸窣窣地滑过那些枯叶,让静谧的巷子更加幽深。 柳初颜心里就像住着一只小白兔,突突乱跳,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雨,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多时候光是惊慌于事无补。 她灵机一动,对面刚好闪过了几下灯光,她大声叫道:“相公,我在这儿呢!” 这是比心里素质,反正跟踪她的人一定心理有鬼,骤然的声音不会吓到他,也会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他踢到小石子,柳初颜也不会用此下策,毕竟如果对方是高手,她的这点儿小伎俩根本很容易就拆穿了。 果然,她利落的躲在一边,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等到那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柳初颜放松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连忙挑了另一条路,快速朝家走去。 早知道把花无带出来了,这个时候,还是他在身边比较安全。 刚想到花无,自己的院门外就站着一个人,门上的灯笼已经点亮,显得他银色的头发更加光彩熠熠。 “花无!”她一下冲过去。 花无立马迎上来,满脸焦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柳初颜扶住还在噗通直跳的小心脏,脸色煞白的扶住花无的手臂,身体好像失去了力气。 花无见她脸色不对,紧张道:“臭丫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柳初颜后怕的直冒冷汗:“被吓的。” 于是把刚刚的有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了他。 柳初颜现在是半见光的人,要是被木子公发现她还活着,一定小命不保。 花无一边搀扶着她进屋子,一边语重心长道:“这几日城里有些乱,你还是小为上,这几日还是不要乱跑为妙,免得引火上身。” 柳初颜忽然顿住身形,狐疑的望着他,这小子什么是变得这么婆妈又稳重了? “你做什么?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这小子不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日子不多了吧! 花无躲闪着她灼灼的目光,把头偏向一边:“有点私事,本大爷要外出几日。” 柳初颜恍然大悟,这是害羞? 于是她调笑道:“哟呵,看上哪家姑娘了?” 花无直接想一把掐断她的脖子,这女人除了八卦的神经,还有没有正常一点儿的思维啊。 “少胡说八道!” 柳初颜见他发怒,想到早上他落井找自己的事儿,不免心软,不再逗他。 “得得得,你去吧。” 花无瞪她:“你怎么像挥赶苍蝇似的?” 柳初颜哈哈大笑:“可以啊小子,都会抢答了。” 花无顿时满头黑线,敢情柳初颜一点儿也在乎他。 可是柳初颜的下一句话,又让花无高兴起来:“对了,八月初八记得回来。” 兴奋劲儿还没持续十秒,花无又纳闷了:“八月初八?何事?” 柳初颜先是很和蔼的一笑,然后陡然变色,举起拳头就是一爆栗,怒道:“你师傅我的生辰!” 花无很无辜的捂着脑袋,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再次抬头的时候,柳初颜已经飘进了屋。 “记得备份厚礼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柳初颜起床的时候,地铺上已经空空如也。 花无那小子说要外出,柳初颜也懒得问到底什么事儿,毕竟两人还是有区别,需要**嘛。 公平起见,她的很多私密也没有告诉花无,比如景未央,比如自己的来历。 089章分手委托一 可是这么就看来,花无对她来说就是不可或缺的亲人。hp://772e6f742e6f%6花无走了以后,家里顿时冷清了很多。 店铺的门口也冷冷清清没有生意,因为灃县最近都不太平,除了一连几日都下暴雨,还有暴民。柳初颜自认为她是一个很淑女的人,喜欢过安静的生活,可无奈命运多舛,注定她要被这些暴乱的生活搅进去。 自从穿越以来,她好像没有消停过,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有时候她也指着月亮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别人的穿越都是享福又清闲,为毛她就是这么苦瓜呢? 钱?她一直都是很急缺的,毕竟没有人不缺钱。 男人?帅的倒是不少,花无算一个,可那缺根弦儿的家伙,明明就是二五零的人才啊。 景少爷倒是不错,可是人家都有未婚妻了,看看可以,她才不要当小妾小三小四呢。 石安竹痞痞的也还行,不过遇到她没多久就倒霉了,死活不知。 哎……命运啊,就像是倒流的黄河水,听起来丝毫不着调,可是就是和她开玩笑。 那个许三多说,“我们要做有意义的事情。” 柳初颜拖着腮帮看着桌上的一块儿豆腐,她毫不怀疑再这样闲下去,她也快和臭豆腐一眼长毛了。 再看不远处一直蹦蹦跳跳的小翠,居然拿着木棍在打苍蝇。 “喂!你为什么不用拍子啊?” 小翠愁苦道:“就那么一个苍蝇,用拍子打死了,多不好玩啊,我在享受打苍蝇的过程。” 柳初颜双手一摊,看吧看吧!大好的青春就浪费在享受苍蝇的过程中,真是失败。 不远处又传来依依呀呀的唱腔,柳初颜眼眸一亮,她一拍大腿,跳起来。 “对啊!我可以充宠电,没事儿的时候去找李鸾娟,多学学演戏的技巧。” 路过女娲庙的时候,柳初颜突然想起那个再也没有出现的道士,去女娲庙看,早已无人影。 看来老道士这次,是真的走了! 往前走,再过两条街就是梨院,柳初颜刚要加快脚步,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 她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不停的抽打着头发散乱的女人。 大汉蒲扇般的大手握住一个黑色的草布鞋,不停的抽在女人的脸上:“臭娘们儿!再不给钱!老子就打死你!打死你!” 这时,屋里又冲出来一个孩子,就穿了一件单布衣服,直接抱在了妇人的背上。 “不要打娘,不要打娘……爹,求求你……”小孩一边哭,一边求饶。 大汉却毫无所觉,依然不停的用草布鞋打两人。 妇女一把抱过孩子,护在怀里:“别……别打孩子!” 大汉脸上的肥肉一颤,哈哈大笑,得意道:“打死你!打死你!看你还给不给?等你死了,我连小畜生一起打死。” “别打了!别打了!我给!我给!”妇女红肿着高高的脸颊,连忙哭着告饶。 她把心一横,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她伸出两根手指,刚要掏里面的钱,一把被大汉抢了去。 大汉把荷包放在手心掂量了一番,呵呵狞笑,然后往妇人的头上啐了一口:“呸!早点拿出来不用被我打了吗!” 说完,他把荷包往袖子一塞,穿上鞋就朝巷子那头走去。 妇女抱着孩子嘤嘤哭泣:“呜呜……你这个臭卖鱼的!我当年是眼瞎了才会跟了你!” 柳初颜眉头一皱,这个男人太没品了,没品中的极致,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打女人? 而且听两人的对话,应该是两口子,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 她急急忙忙的走上去扶起妇女,一边帮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检查着孩子身上的伤。 “大婶子,你没事儿吧?” 这时,孩子仰面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柳初颜就差点哭了出来。 只见孩子皮包着骨头,就跟小萝卜头似的,满脸的菜色,明显营养不良。 孩子嘴角笑笑,看自己的娘没事,顿时合上眼皮,晕了过去。 妇女哭的更加大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孩子的名字,然后把孩子抱的更紧了。 柳初颜心下不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不,带孩子去看看吧?” 妇女依然呼天抢地的嚷嚷:“呜呜……我可怜的二蛋啊……娘对不起你……” 柳初颜有些着急,生怕妇人耽误了救治孩子的最佳时间,连忙劝说:“别怕,我帮您,要是你再这样,保不齐孩子有生命危险,我们还是先去找郎中才好。” 妇女摇头哭泣:“我的钱……全部都被那个天杀的抢走了呀。” 柳初颜心里暗骂着“人渣”,孩子都这样了,当爹的居然拿钱跑了? “没事儿,有我,不管多少我都帮你。” 反正店里没有事情可以做,柳初颜觉得积德行善也不错。 于是,妇女这才点点头,一边哭着,一边背着孩子,柳初颜在身后帮她扶着,两人朝最近的医馆跑去。 小孩子受的都是皮外伤,郎中简单的包裹了一下,柳初颜给了钱,就送妇女回家。 路上妇人一边背着孩子,一边和柳初颜说话。 和柳初颜想的差不多,能够光天化日抢钱袋子,妇女又不去报官的,肯定是她的丈夫。 这种事情后世就有很多,家庭暴力永远是灭不绝的话题。 妇女扶了扶背后的孩子,抹着眼泪道:“真是作孽哦……我真是命苦啊!” 柳初颜帮着她稳定了身子,继续朝前走,柔色问:“大婶子,你可还好?” 妇女悲戚道:“大妹子,实话告诉你吧,这日子,我真是过不下去了啊!” 柳初颜皱皱眉,看了一眼背上已经睡熟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嫂子啊,刚才郎中也说过了。孩子晕厥主要是平时营养太差,加上受了他父亲的惊吓,我看你啊,可得多为孩子打算。” 妇女哭道:“可不是吗?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去死了。” 柳初颜摇摇头;“嫂子,你要是死了,孩子不更可怜吗?到时候他老爹没有了钱赌博,说不定连孩子也卖了。你看月下香那些青楼,里面从小打杂的孩子多的是。” 妇女一想,心中更是不舍,谁说不是呢?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古代的婚姻法更加不可靠,妇女根本没有什么地位。有时候女人实在过不下去了,被丈夫打的死去活来,跑去官府告状的话,首先不论对错,就要先打二十大板,还要滚钉床。 柳初颜心中不忍,想着最近也没什么生意,不如帮帮她。 “大婶子,如果这日子你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我可以帮你,毕竟这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但我也不能白帮你,事成之后,我需要收取佣金。” 妇女没有问要多少钱,可见急于想要摆脱那种垃圾丈夫,眼眸发亮,问道:“此话当真?” 柳初颜轻轻摸了一下孩子发热的脸蛋,诚恳道:“当真。” 就算以后那个男人会上门来找麻烦,她也绝对帮这位大婶。 妇女想到一些事情,不免悲从心来,自从嫁到夫家,真的是受尽了苦头。 “他以前打我,我以前也躲过回娘家,但是没几天,又被他给好言好语骗回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好老是往娘家跑……” 柳初颜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些男人都是软蛋货色,在家打老婆,而且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后来打上了瘾。 要是娘家人背景不硬的话,这女人就更加没法过了。 有时候就算是公主,遇到了只看利益和关系的皇帝老爸,也照样暗自吃婆婆家的哑巴亏,何况这些小老百姓呢? “你放心,这次定能治标又治本。”柳初颜拍拍胸脯。 妇女喜出望外:“那我就全靠你了,姑娘!你可不能骗我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妇女的家门外。 柳初颜一看,大门依然敞开着,刚才走的时候也忘记关上。 妇人好似看到她心中所想,有些赧然道:“反正家里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了,这锁不锁门还重要吗?” 两人进了院子,在房中把孩子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辈子。 妇人给柳初颜倒了一口粗茶,然后大致说明了情况。 原来他的丈夫嗜赌如命,没日都沉迷在赌坊之内。 柳初颜了解后,心中有了计较,就朝妇人告辞。 她去了赌坊,见进去的大多是男人。 每个人进去的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等到出来的时候都是灰头土脸。 看来这里去的人大都是棒槌,被赌坊的人套住了也还没清醒。 柳初颜在对过的凉茶摊上要了一杯水,就像鹰隼般死死盯着赌坊。 她不愿意进去,里面都是臭男人的汗味和吵闹的吆喝声,对付那个忘恩负义的汉子,她还是采取迂回政策。 这时,里面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原本磨盘大的脸已经满脸青紫,看来也是输光了钱财。 090章分手委托二 柳初颜瞅准时刻,立马迎了上去,就在擦身而过时,柳初颜的脚一歪,直接飘悠悠的朝大汉倒去。 “哎哟~” 大汉怒气之下见有人朝自己靠过来,原本更加愤怒,可见到女子容貌的刹那,手却不由自主的扶了上去。 “妹子你没事吧?” 柳初颜只是戴了半边的面纱,灵动的大眼睛下,那娇柔的气质惹得大汉全身毛孔舒畅。 “哎哟,谢谢大哥~”柳初颜学着李鸾娟交给她的媚态,活学活用的展现。 大汉顿时傻眼了,他只觉得腹中血气上涌,直到要冲出鼻子,差点流出来。 “不谢,不谢。”他魂不守舍的答着。 柳初颜俯下身,提起裙裾,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脚脖子。 她是现代人,别说露脚脖子了,很多女孩子穿着三点式就敢出门。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很保守,脚更是禁忌,一般只能丈夫才能看。 柳初颜瘪嘴道:“人家的脚崴了,走路不方便,你可否愿意扶人家回去?” 大汉色迷心窍,暗想如果她是狐狸精,他也认栽了。今天赌场失意,可情场得意啊! 他连声答道:“愿意,愿意!” 柳初颜当然不会缺心眼,领着他上家里去,那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来到了女娲庙。 柳初颜站在台阶上,明明都说了要回家了,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谢谢大哥,我叫烟烟,不知大哥尊姓大名?小女子以后好报答。” 大汉听了,顿时骨头轻了三两,要是和这样的女子那个啥,他死了也愿意啊。 “李三思!” 柳初颜想了一下,赞叹道:“真是好名字!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三思大哥。” “敢情好,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柳初颜差点呕出来,她掩饰住心中的厌恶,笑语嫣然道:“三思大哥,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水吧。” 大汉挠挠头,不解:“你就住在这女娲庙?” 柳初颜手指搅着丝帕,怯怯道:“是呢,说来惭愧,我本有个未婚夫,但不料他竟迷恋她人美色,夜夜笙歌,我被他赶出了家门……” 柳初颜说道这里,居然真的声泪俱下,哭起来啊,简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大汉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功底,连忙上前劝慰:“你别哭……别哭呀!”连带着他的心脏都开始疼了。 柳初颜抽噎着,问:“我看大哥也是个好的,你成家了吗?” 大汉忽然被人踩到了痛楚似的犹豫起来,照说,家里就那一个臭婆娘,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当花瓶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啊。 他嗫嚅了半天,这才牙根一咬,决然道:“我……我没成家!” 柳初颜好像终于放下一件儿心事,立刻破涕为笑:“如此甚好,那大哥有空就来看看我,可好?” 大汉的魂儿早就飘飘然了,只是讷讷道:“好!” 这日过后,大汉一改往常的恶习,居然不喜欢赌博了。 而且妇人发现,他居然喜欢上了打扮。 以前十天半月都不换衣服的他,居然每天照镜子,每天洗澡,而且还早出晚归。 这几日柳初颜就像是洒下鱼饵的老翁,镇定的坐在池塘边,就等鱼儿上钩。大汉有空就来女娲庙找柳初颜,柳初颜四处带他走走逛逛。 逛街是一个技术活,柳初颜表现出来的,可不是穷困女人的那种寒酸。柳初颜子啊大汉心中,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白富美。 两人去最贵的酒楼吃饭,听最名角的戏,还没事儿包下一座画舫出湖游逛。 大汉心中更铁定要休妻,这个姑娘看起来好拿捏,关键是还有钱。 柳初颜很懂得拿捏分寸,一看天色不早,总是能以各种理由把大汉打发走。 大汉也不敢急功近利,要是被她发现了自己有了家室,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两人玩儿着躲躲藏藏的游戏,彼此都乐此不疲。 柳初颜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日,她终于决心下一计猛药。 “三思大哥,我爹爹知道了我的事情,要求我回娘家。可是我家在京城,这次走后,恐怕再难有想见之日。” 大汉听了急了,忙问:“怎么会这样?那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柳初颜道;“老父亲说要招一个上门女婿,哎……” 大汉一听,顿时一拍大腿:“你等等我啊,我去把房子卖了,和你一起走。” 柳初颜见他风风火火去的背影,不仅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大汉一回到家,直接扔给妇人一张纸,大声道:“臭婆娘,这是和离书,你滚吧!老子不想再见到你!” 妇女一听立马抱着他的大腿,哭闹道:“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呀!我们的娃儿咋办!” 大汉就像扔垃圾一般踹开妇人,厌恶道:“该咋办就咋办,滚滚滚!收拾你的东西滚!” 妇女爬起来,指着大汉,决绝道:“好!李三思!我与你的夫妻情分,从此恩断义绝!” -大汉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女娲庙,庙宇里灯火通明,柳初颜还置办了一桌酒席。 大汉处理了家里的事情,顿时身轻如燕,脚下虚浮的飘到桌前。 这回他说话也有了底气,眉飞色舞道:“烟烟,我跟我娘商量好了,明天我就跟你走,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去做上门女婿。” 柳初颜惊喜道:“此话当真?” 大汉拍着健硕的胸肌:“那是当然的!” 柳初颜掩口偷笑,状似娇羞:“如此甚好,我也不图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 柳初颜从酒壶里倒出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到大汉面前,盈盈笑道:“喝下这杯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明亮的烛火下,大汉顿时有些看痴了,怎么会有如此美艳绝伦的女子找上自己?这简直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啊。 他静静的接下柳初颜递过来的酒,有些失神的送到嘴边。 如果没有问题,今晚他就可以得到她。 这一切太快了,好像美的不真实。 这时候,大汉猛然警惕性作祟,大叫;“等等!我要喝你那杯!” 柳初颜眉梢一挑,微笑问:“哦?思郎怎么突然想要我这杯?” 大汉有些犯难,总不能明白说他怀疑她有鬼吧。如果撕破脸皮,到时候真正丢失了一个美人,那就不划算了。 他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很烂的理由:“我觉得你那杯……会比较好喝!” 柳初颜也不矫情,直接取过他手中的酒杯,然后把自己的放他手里,笑着说:“既然是好东西,奴家就应该让给郎君。” 两人原本要喝下交杯酒,可是大汉有些猴急,还没等柳初颜交过手,就直接一扬脖子,直接喝干。 其实他有些心虚,刚刚那种不信任的举动,他生怕柳初颜有误会。 柳初颜也慢慢的饮下了杯中的酒,脸上却挂着淡淡的无害的笑。 大汉喝下酒,顿时感觉眼睛发晕,然后只听肠中稀里哗啦的一阵水声响。 人说好汉也架不住三泡稀,更何况是出自柳大小姐的泻药。 “烟烟,我去一下如厕,你等等……” 柳初颜温柔点头,等他出了房门,柳初颜的脸就冷了下来,温柔不再。 蠢货! 自从他踏进这个大殿起,大汉就中了毒,那些燃起来的烛火,平时都是蓝色,大汉没发现,今天的烛火是绿色。 而且这种毒有一种特殊的性质,那就是只对雄性激素过多的人有用,对于女人,只要提前服用了解药,根本就没有效果。 大汉在茅厕里拉到脚软,出来的时候全身发烫。 他虚浮着脚步,对着眼前媚笑的女人就冲过去。 “好一个**,居然给我下了春/药!” “让大爷我好好来疼爱你……” “你别跑啊……你等等我……” 他朝着那个不断奔跑的女人追去。 一旁的路人看了,纷纷都来围观。 只见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半身**,对着一头猪围追堵截,嘴里还说着下流的话。 “哈哈哈……大家快看呐!那不是李三思吗!居然追着猪跑!” “这人不会疯了吧?” “估计是,谁叫他那么爱赌博,有几个赌徒最后不疯的?” “……” 柳初颜去了妇女的家里,把那份和离书交给她。 妇人接过,低头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忽然抱着书文大哭起来。 柳初颜皱眉,蹲下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妇女摇摇头,双目红肿,悲戚道:“怎么说也这么多年的夫妻,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是他做的事情……” 柳初颜心中也不忍,按理说这男人太可恶,就算被杀掉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只是趁她幻觉的时候,让他签下了和离书。 这下男人再回来抢劫,妇人就可以禀告官府,当贼人抓起来。 可是看妇人这样人,终究是那颗善良的妇人之心,于心不忍,可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看来我帮你,我也有错误的地方。” 妇人大惊,对着柳初颜点头跪倒:“恩人啊,要不是你,我和孩子都活不下去,你怎么会有错呢?怪只怪我心中不忍,看到孩子还这么小就没有爹爹的疼爱。” 柳初颜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大不了再好好给孩子找一个好父亲就是了。要实在没有,你们娘儿两也能过安生的日子。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或许那家伙经过这一次教训,慢慢也变好了。大嫂子,凡事都要往好处想,生活才会有希望。” 妇女叩头再拜,柳初颜只能站一边躲开她的多礼。 “谢谢你,柳姑娘。” 091章分手委托三 柳初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定要把她拉起来:“不必太见外,我们都是女人嘛,那句话怎么说的?天下女人一家亲,千万别小瞧我们女人,等我们变女汉子的时候,男人肯定比不了我们。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妇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柳初颜这才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大概现在这个社会,听到这样的话,是真的惊世骇俗吧。 “柳姑娘,谢谢你给我一个再生的机会,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把孩子抚养大,你先等我一下。” 柳初颜还没来得及说话,妇人已经跑进了屋子。 妇人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抱着一个匣子。 她招呼着柳初颜过去,还鬼鬼祟祟的把院门插上,这才返回来打开。 柳初颜咂舌,箱子里除了铜钱和银子,还有一些金银首饰。 “你……你不是没钱了吗?” “嘿嘿……柳姑娘啊,这些都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偷偷塞给我的嫁妆。她说从我姥姥的姥姥开始,这个箱子就专门藏私房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 “啊?”柳初颜顿时满头黑线,原来女人有私房钱这个小爱好,也能祖祖辈辈相传啊! 妇女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的爹也就是不知道,不然,早就没了。” 柳初颜知道她拿出来绝对不是给她看一下,连忙说:“既然这样,嫂子你就赶紧收起来,等将来孩子嫁娶的时候,你也传下去。女人嘛,对自己就要好一点儿。” 妇人把箱子扣上,然后直接推给柳初颜:“你是我的恩人,这个就算是我的谢礼。” 柳初颜虽然爱财,可是这样的钱又怎么能要。 她和妇人打起了拉锯战,两人都不肯受这个箱子。 后来,柳初颜没有办法,盛情难却啊,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个,大婶儿,钱乃身外之物,我看这颗珠子倒是不错,你就给我做个纪念。其他的东西我是真不能受,要不会天打雷劈的。等孩子长大以后,我再来讨一杯喜酒喝。” 妇女也没办法,最后也只能苦笑道:“得了,既然柳姑娘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柳初颜回到家后,掏出那颗珠子。 她要这个并不是因为珠子是什么名贵的材料,在后世到处都能看到,就是普通的玻璃。 烛火下,她忽然觉得这个珠子有些异常,白天还是透明的珠子,居然变成了绿色。 等灭了灯以后,这颗珠子居然发出莹白的光。 柳初颜大喜,这下晚上不怕走夜路了。 第二天,柳初颜听小翠说店里依然没什么生意。她百无聊赖下,又准备去梨院看看,再把一些表演上面的问题对李鸾娟讲讲。 当她穿过一条十字街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老头。 柳初颜能够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他的背影和花无简直一模一样,加上那头诡异的银发。 花无的发色很特别,不是那种刺眼的雪白,而是带着蚕丝般的光泽,略略带着些银灰。 “姑娘,你可见过这人?” 柳初颜恍然失神中,老者已经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副惨不忍睹的画,画上的人轮廓和花无有五分像,只是那画工,简直是后现代的涂鸦。 她镇定自若:“不曾见过。” 心中却在叹息,这人和花无找人的风格都如出一辙,居然都是拿着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的画,到处问人。 老者听她说没有见过,立马又转移目标,朝下一个人问去:“请问,你见过这人吗?” 柳初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疑窦陡生,这花无说他出去办事,会不会和这老者有关系。 明知道有人在找他,然后故意躲开了。 老者问了几个人都没有结果后,忽然灵光一闪,刚刚那姑娘,怎么有些眼熟,等他再次回来找的时候,柳初颜早已经走开了。 柳初颜走了没多久,天上就突然下了雨,她没有戴雨具,只能飞快的朝梨院跑去。 幸亏也没几条街了,柳初颜刚到梨院门口,那雨声就和水在天上倒水一般,哗哗大起来。 柳初颜拍拍裙子,心中一松,幸亏没有湿透。 她走进院子,白天戏园子的生意更加门可罗雀,此时再看,更加是空无一人。 柳初颜朝后面的月亮门走去,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层阴冷的氛围中。 难道是下雨的原因? 柳初颜抬头,望着银针般的雨丝落下,不由得暗骂自己,生意接多了,老是疑神疑鬼。 就在这时,月亮门里出现了一群人,看衣着是戏园子里的仆人,还有几个穿着彩衣的戏子。 “啊!救命啊!杀人了!” “别过来,啊——”惨叫一声,又是淅哗哗的雨声。 柳初颜见众人都纷纷朝外逃来,还没反应是什么事,后面又传来几声惨叫。 “杀人啦杀人啦……” 众人瞬间就乱成一锅粥,柳初颜茫然中抓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顾着逃命:“快跑,立马有暴民混进来,正到处杀人呢。” 柳初颜顿时脸色大变,侧身就朝月亮门里面跑去。 哗哗的雨声中,有几个人趴在水中,殷红的血顺着石缝朝泥土里渗去。 柳初颜心中害怕,大声叫:“李鸾娟!李鸾娟……” “我在这里!”一个女人从花坛后窜出来,全身淋成了落汤鸡,丝毫没有当然的妖娆美丽。 “怎么回事儿?”柳初颜松了一口气,跑过去拉着她就朝外面跑:“这里危险,跟我走!” 李鸾娟固执的朝后院看去:“可是班长他——” 柳初颜道:“我听说是暴民疯了乱杀人,现在我们自身难保,就莫要再多想其他!” 李鸾娟点点头:“那些人好可怕,拿着大刀,见人就砍……” 柳初颜自问打架不是她的长项,要救里面的人,还是得去通知官府。 可是官府,听说自顾不暇,已经到处去剿匪了。 这时,从后院冲出来四个大汉,穿得邋里邋遢,眼神却血如魔鬼,白晃晃的大刀上全是血腥之气。 柳初颜二话不说,拉起李鸾娟就跑,没有时间拖延了。 “那里还有活人!” “杀了她们!” 柳初颜听到这些人疯狂的大笑,顿时心生胆寒,她的步伐更快了。 李鸾娟从小就是戏班的练家子,花拳绣腿还是有一点儿的,可是对于这些穷凶极恶的暴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两人使劲儿狂跑,如果被人抓住,一定是下场凄惨。 柳初颜在灃县混了一段时间,自问走街串巷十分熟练,不一会儿就把那些暴民甩掉了。 李鸾娟喘着粗气大哭:“戏班……毁了……” 柳初颜双手撑着膝盖,也不停的吐舌头换气,真是跑死人了。 “那你有何打算?” 李鸾娟摇摇头,直接大滴大滴的落泪,要知道,这个戏班她呆的时间很长了,也有很深的感情,现在那些人都跑的跑,死的死…… 柳初颜把她拉到一处院子的屋檐下,躲避着雨水,柔声道:“别哭……” 李鸾娟忽然挣脱出她的双手,而是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里透着执着的炽热:“我要回首城,我要去找欧阳辰,我要去找他——” 两人相交有一段日子,柳初颜知道她说的欧阳辰,是她的心上人。 “好,你先随我回去,我给你准备准备,你现在一没有钱,二没有人陪着,肯定到不了首城的。” 看来这次的死亡,直接让李鸾娟明白了,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人打算先回柳初颜的院子,一路上倒是挺清净,柳初颜没发现有人跟上,顿时放松了些警惕。 总不能暴民还能跑到她家里去吧。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太庆幸,当初颜打开院子的门时,顿时觉得不妙。 等她要退出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被人围在了中间。 其实就三个大汉,也是穿的破破烂烂,有一个甚至还露出腿,其余的都只穿了一只鞋子。 柳初颜眉头一皱,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看来他们已经提前闯进去搜查过了。 “你们居然敢拿我的钱?” 其中一个汉字狞笑两声,摸着下巴道:“老大,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那个老大的人长的一脸猥琐,干瘪的身条像是风一吹就要倒,要是平时,柳初颜肯定不怕。 可是她见过他们杀人的模样,他们手中的刀可真会砍人。 柳初颜和李鸾娟背对背,低声道:“鸾娟,小心!” 三个大汉顿时兴趣很浓,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女人了。 “嘿嘿,你们谁都跑不掉,识相的来陪陪本大爷,不行就直接给我们喂刀。” 李鸾娟声音发抖:“救……救我……” 柳初颜摸上腰间,匕首居然没带,她顿时有些懊恼。 不过手上居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老道士留下来的破绳子。 她举过绳子,大声道:“警告你们啊!千万别过来,要是把你们伤了,你们还得讹上我。碰瓷的我可见多了。” 她声色俱厉,心中却怕的要死。 092章分手委托四 大汉们笑得更大声,其中一个说道:“大哥,这个女人比你还能吹,不如你先上,直接让她知道,我们是怎么上她们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李鸾娟颤抖着双唇:“你们……你们不要杀我们,我……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们。” “你们两女人的钱我们要,人更是要定了。” 柳初颜心里暗骂不要脸,可是她依然强制欢笑。 “大哥们,屋子里面的东西随你们拿,我最多消财免灾,你们千万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大汉突然发力,想要从身后制止她。 柳初颜神经高度紧绷,这时突然也转身,那大汉在靠近她的一瞬间,直接还没叫出声,就软绵绵的倒了。 其余两个大汉顿时觉得有趣。 “大哥啊,三弟真没用,刚刚闻到女人身上的香味,就高兴得晕过去了。让我过去看看。” 那猥琐的老大一听,连忙点点头,谁知道他刚一个过来,柳初颜忽然抬头,直接把手上的绳子直接一抖,绳子就像灵蛇一般缠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那老大白眼一番,也倒下了。 刚才她就发现,手上的绳子锋利无比,绳子的头上有两个机括,按下一个,就变成了比刀锋还利的武器,再按下另一个,绳子就变成了捆人的绳子,而且绳子挥舞出去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药粉。 那老大见两个兄弟居然前后毙命,顿时吓得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跑了。 妖怪!这女人一定是妖怪,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二人,他们就轻易的失去了魂魄。 柳初颜心中感激着老道士,他留下来的果然是宝贝。 虽然暴民老大虽然跑了,柳初颜不赞成追。 因为她发现,他们收拾起来的包袱还放在屋檐下。 李鸾娟捂着嘴,指着地上的两人:“他怎么办?” 柳初颜也是厌恶的抽了抽鼻子,鼻息中都是种种很恶心的药粉味:“咱们得想个办法把他处理了。” 李鸾娟抽出靴中的匕首,虽然她害怕,可是手上的力度一点也不小,两下就把昏迷的两人砍瓜切菜了。柳初颜还想说什么,李鸾娟双目喷火,眼中都是悲痛:“他们该死,我们戏班的很多同门就死在他们手上。” 柳初颜只能默默的接受这样的事情,她很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这些暴民随意杀害百姓,的确天理难容。 这几日柳初颜都没有出门,自从那次家中被人闯进来后,她又让隔壁的邻居帮她加厚了大门,加高了围墙。 李鸾娟当日就离去,她担心朋友家,所以必须去看看。 柳初颜也没有正当的理由留下她,也就随她去了。 望着天空飘过的白云,柳初颜一点儿也不觉得那种颜色很干净,因为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去。 还有花无那个家伙,这种揪心的日子到处跑,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一个口信。 柳初颜朝墙头扔了一个石子,撅着嘴自言自语:“有武功就了不起啦?有武功就可以不报平安吗?等你死小子回来,我一定给你好看。” 这时候,门上响起了奇怪的敲门声,那声音三长一短,柳初颜心中大喜,这是她和李鸾娟约定的信号,除了小翠知道,其他人敲门柳初颜都不敢轻易开门。 开玩笑,县中的暴民越来越多,官府都拿这些刁民没办法,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再说那个官老爷,每日挺着大肚子,享受着百姓的俸禄,却不干百姓的事儿,能够给他添加麻烦,柳初颜巴不得。 李鸾娟进来,两人立即又把大门掩上。 “怎么样?你朋友家还好吧?” 李鸾娟接过柳初颜递过去的丝帕,直接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没事儿,就她女儿找不到了,后来发现是自己躲猫猫钻进柜子睡着了。” 柳初颜松了一口气,拉着李鸾娟朝屋里走。 “饿了吗?我早上做的肉夹馍,还没吃完,给你留着呢。” 李鸾娟毫不客气道:“给我全部打包了。” 柳初颜心中不忍,为什么这些人一点儿也不客气呢? 李鸾娟没有探出她的小心思,只是拉着她的手道:“柳柳,我决定过几日就前往首城。” 柳初颜对首城可是印象深刻,那个时候啊,她还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光,也干过轰轰烈烈的大事儿。 她知道李鸾娟是放心不下男朋友,于是笑说道:“那很好啊,勇敢的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 李鸾娟大口大口的啃着肉夹馍,看来这些天吃的也不是很好,她一边擦嘴一边说:“好奇怪哦,刚才我来的路上,人们都说暴民退了。” 这个消息对柳初颜来说是好事,天知道她的家底快没了,要是老这样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她没有生意做,还不喝西北风去啊。 这时候,门上又是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柳初颜开门,果然是小翠。 “柳姐姐,外面暴民退了!”人还没进来,她就高兴的大叫起来。 柳初颜很是振奋,抬头一看天,蓝白交错,层层叠叠,很是好看,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充满着希望。 “小翠,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去店里看看。” 小翠高兴的去了,李鸾娟抱着用布袋儿包着的饼,这时显得有些赧然。 “那个柳柳,我这个……” 柳初颜眉头一皱,豪爽道:“我们可是好姐妹,不就一点儿吃的东西吗?你等着……” 说完,她又跑进屋里,出来的时候提着一竹篮鸡蛋。 “这个你也带上,煮熟了路上可以当干粮吃。” “不不……我已经拿了这么多了。” 柳初颜杏眼一瞪:“你是看不起我了?” 李鸾娟勉强收下,她的钱全部被暴民搜刮走了,要不是柳柳,说不定她早就被暴民杀死了。 “柳柳,这份情我给你记下,等来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柳初颜以手扶额:“你怎么说得好像是抛弃我的男人一般?还补偿我呢?你以为你娶了别的女人啊?” 李鸾娟被她一打岔,顿时呵呵笑起来,依然是那个妩媚中带着阳光的女孩儿。 下午的时候,柳初颜和小翠简单的把店铺收拾了一番,墙上已经挂上了蛛丝,还有门板,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踹坏了一块儿。 柳初颜挽起袖子,修修补补不再话下。 其实每个女人都想做小鸟依人的温柔女,可是没有男人,或者男人不争气,自己就必须做强悍的女汉子。 柳初颜觉得这样很好,身体上累一些,心情却很放松。 不一会儿,好好的天居然说变脸就变脸,眨眼的功夫就大雨倾盆,那哗哗的水声就像是悬挂下来的黄果树瀑布,声势浩大。 柳初颜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扫木架上的灰尘,闻着带着泥土的水腥气,心中不免惆怅起来。 明日就是自己的生辰,不知道花无那个家伙能不能如约回来? 这时,茫茫的雨线中跑近了一个人,那人大概的身形没有什么特备,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就像刚刚钓鱼回来的老翁,手里还有鱼竿。 柳初颜注意到他,是因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因为他左眼处有一豌豆大小的疤,所以她留心下来。 赫然是木子公身边的那个管家。 而且他低着头,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贼眉鼠眼的。 柳初颜连忙放下木板,挡住了窗外的情景。 这家伙来灃县做什么? 难道木子公不死心,一定要让她的命才肯罢休。 外面的大雨越来越凶猛,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柳初颜心中的惊涛骇浪比这还厉害。 她不敢多呆,拿起斗笠。 “小翠,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没有收衣服。” 说完,她急急的从后门溜走了。 小翠满头问号,收衣服?这么大的雨,就算有衣服晒外面,回家的时候也早被风吹跑了。 雨水打在斗笠上,发出乒乓的乱跳声,柳初颜心中更慌乱。 她跌跌撞撞的跑在水中,前面的路水天一线,看不到边际。 就好比她的人生,刚刚有所起色,没想到木子公这么快就找上门。 原本以为那个噩梦已经结束了,看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救了木挽香,自己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罗紫那个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既然木子公能找到这里,她的日子也一定比水深火热还煎熬。都怪自己的大意,自以为是,害了她和罗紫。 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一看院门没锁,那颗本来受惊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不是说没有暴民了吗?难道是木子公连她的住所也找到了? 也对,景大公子虽然死了,名义上还是他的女婿,要像查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柳初颜。 她把手摸向腰间,老道士留给她的秘密武器很好用,既然躲不过,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093章生辰上变天一 柳初颜突然生出了很多勇气,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漂亮的眼眸里不再有泪水,而且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一脚踹开门,大声怒道:“出来!我知道你在。别以为本姑奶奶好欺负,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白救了一群白眼狼。” 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见柳初颜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气势汹汹的罗刹模样。 “你脑子被雨淋坏啦?发什么疯?” 柳初颜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化成了一片水花,直接溶入到面前的水帘中,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花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气死人了,居然不是木子公。 不过好死不如耐活着,既然不是木子公,柳大小姐还是愿意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她暗忖:“既然花无也回来了,不如出去躲几天。” 花无心眉梢一挑,银白色的头发飞扬飒爽:“才回来不久,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柳初颜一呆,不明白他为什么来这么一句。 头上的大雨依然哗哗在下,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原来刚才一激动,连斗笠都扔了,还傻乎乎的站在雨中淋。 在花无看来,自己可不是傻瓜一个。 柳初颜连忙跳进屋檐下,抖落着身上的雨水,斜着眼睨他:“死小子,渡劫去了是吧?” 花无心直接向屋里走去:“臭丫头!要你管……” 柳初颜真想用鞋底子盖这死小子,这么久没见,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她们是家人,小别一下也应该亲切一些吧,结果还是死样子。 她连湿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打开柜子,掏出一个包袱就往里塞衣物:“行行行,我不管,现在轮到我去渡劫了,你要不要跟着?” 花无心见她一副心神慌张的样子,立刻警戒的朝外面望去:“你要去哪?” 柳初颜背着他忙活着:“去看看朱萧。” 花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柳初颜是脑子淋傻了吧? 柳初颜道:“我不放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必须去看看,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儿,你们男人不懂。” 一定要给花无下点儿狠药,他才会跟着自己走。不然的话,木子公找来,抓着他严刑拷打,他死小子受苦还是小,把自己供出来才是大。 谁知道老天还挺帮忙,柳初颜刚刚迈出院子的时候,天居然放晴了。 天边的阳光染醉了正面天际,红彤彤的像是点着了火,彩虹桥挂在白云之间,给碧蓝如洗的天色增加了无限的生机。 由于路面还有很多积水,柳初颜去邻居家借了一匹小毛驴,然后和花无急着赶去了竹萧的村子。 村子里依然绿意盎然,翠绿如新的竹林里,冒出了很多尖尖的竹笋,还有油光水滑的菇子。 小路的尽头就是朱萧的家,他们上去叩门的时候,门自然开了。 只见一个孕妇正蹲在屋檐下,艰难的摘豆角,听见有人进来,猛然抬起头来。 柳初颜连忙上前见礼:“大婶子好!我是朱萧的朋友,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说完还把花无扯出来,凭借他的一头银发,应该更能引起这位嫂子的注意。 大嫂子蹙眉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哦,你们是上次……” 柳初颜道:“是啊,我们送朱萧回来的,这次专门来看她。” 大嫂子扶着腰艰难的站起来,柳初颜连忙把包袱扔给花无,上前去搀扶。 大嫂喋喋不休:“我妹妹啊,前些日子留了家书,说跟个书生走了,过好日子去了。” 书生? 柳初颜心中咯噔一下,朱萧明明怀的是他哥哥的孩子,哪里来的书生? 对了,她一定羞愧见家人,跑出去躲避了。 柳初颜不打算揭穿,回头望了一下花无,见这小子根本就不管这件事儿,她这才放心下来,万一说漏嘴就惨了。 柳初颜看到外面的天色渐暗,有些不好意思说:“大嫂啊,我能不能在此借宿一晚。看不到朱萧,我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两定银子,塞进了女人的手心。 “不行不行……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你是朱萧的大嫂,就是我的大嫂,家里快添丁进口了,就当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姑娘你这么说,我就勉强收下了。” 大嫂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要是不介意,我把朱萧的房间给你们收拾收拾,你们小两口睡一起?” 柳初颜瞠目结舌,花无哪里像是他男朋友啊?明显是个没长脑子的叛逆青春不良少年嘛。 她连忙解释:“我跟他不是小两口!” 花无心沉下脸,这女人怎么一副不屑的目光,靠!他还没嫌弃她,她倒是嫌弃他了? 于是花无驴性又犯了,反而配合柳初颜,笑道:“我们就是小两口!大婶子,有劳!” 柳初颜咬牙切齿,恨不得揪下他的一头白发。 雨后的夜空也显得格外空旷黝黑,遇到柳初颜的生辰,老天也给面子的洒下了璀璨的星色。 两人高高的坐在草垛上,周围堆着高高的酒坛子,花无毫不客气的灌了一坛又一坛。 “我还担心你回不来!”柳初颜喝酒斯文多了,只是倒在碗里小口轻啜。 “怎么可能?我说过要陪你过生日,再过一个时辰就午夜了吧,到时候你的生日就开始了。” 柳初颜不由得抖了抖,她还不习惯花无温柔的说话,就好比从来都不笑的人,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说起不笑的人,柳初颜又想起了景未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花无伸出手掌,在她的面前晃悠几下。 柳初颜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我还没瞎!” “不是瞎,是傻。”花无毫不客气的刺激她。 “喂,我可是寿星,今天我最大。”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花无总是有词。 柳初颜偏头看他:“哟呵,小子出门长见识了啊?居然敢顶嘴了?” 花无白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柳初颜胳臂撞了一下花无,忽然想到了一件儿事。 “你爹是不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这个重要的问题差点就遗漏了。 花无心刚刚灌了一口酒,闻言大声咳嗽起来:“咳咳,你,你怎么知道?” 柳初颜想起那个不着调的老人,还有那个天下奇丑的画像,摇摇头:“我自然是见过他了。” 花无心豁然站起来,他忘记了这是草垛,摇晃着身子就要倒下去。 柳初颜眼疾手快,迅速拉住了他。 花无顺势捏住她的手腕,急问:“你怎么说?!” 柳初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自然是说不曾见过,你们不愧是父子,连寻人的方式都一样。” 花无:“……” 月亮渐渐爬上了头顶,午夜开始了,也就是十二点。 柳初颜跳起来,扯开酒封,大声叫道:“万岁!姑娘我青春永驻!财源广进!美男绕膝!” “白痴!”花无就算再粗宽的神经,也觉得很丢人。 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群魔乱舞的狗叫。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这才眉飞色舞的坐下。 “姑娘我高兴!” 她把坛子和花无手里的对碰,吵嚷道:“祝我又长大了一岁,干!” 花无怒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把祝词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柳初颜不屑的撇撇嘴,土老帽就是土老帽:“你不会就学蛤蟆跳几圈,把姑娘哄高兴了不就完了?” 那样丢脸的事情,花大爷绝对不屑一顾,不过他还是学着青蛙叫了两声:“嘎嘎……” 柳初颜满头黑线:“我养你有什么用?明明让你做青蛙王子,你居然要堕落到去做鸭?” “柳——初——颜!”花无暴跳,他好端端的逗她开心,柳初颜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他真想敲爆她的头。 柳初颜才不理花无的情绪,直接抱起坛子,对月高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花无双手抱头,直接倒在了草垛上,看着眼前高兴得有些疯癫的女人。 突然,柳初颜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摊开手:“嘿嘿,无心,我的生辰礼物在哪?” 花无得意的一笑,挑出一个酒坛递给她:“大爷赏你的,不用给钱了。” 柳初颜举起坛子就要砸他的头:“我把你打成孙子,还大爷呢?居然忘记给我礼物。” 一坛酒就想打发她,太没诚心了。 “看不惯泼我啊!反正我想洗个澡。” 柳初颜还不信这个邪,这家伙居然不怕酒泼?这个不是水,进入眼睛里那是何等痛苦的事情? 刚打开笼子,并不像其他酒坛一样飘出酒香,而是一点火光,然后是两点,三点…… 流萤漫天飞舞,交织成密密麻麻的萤火网,把两人笼罩在中间。 柳初颜看呆了,没想到酒坛里有这样的乾坤。 “真美……” “谢谢你,无心!” 也许这样的东西并不比金珠玉宝名贵,可是要抓这么多萤火虫,那得花多大的心思和力气。 柳初颜很承花无的情。 花无依然抱着头看着天上,那闪亮的星辰和萤火虫交相辉映,竟然分不清那颗是星,那些是虫,迷离而梦幻。 而身边的女子,更像是闪着亮光的神女,美艳不可方物。 094章生辰上变天二 柳初颜和花无在朱萧家住了几天,也不见她回来,眼见着盘缠马上告急,柳初颜料想木子公的管家一定一无所获离开了。 她和花无回到了灃县,小翠把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客人上门,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柳初颜觉得小翠表现优越,等做成功了下一笔生意,就给她加薪。 生意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木子公从进门的时候,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爬着进来。 柳初颜吓得原本要从后门跑,结果一看这架势,顿时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柳姑娘!当初是老夫不仁,望姑娘宽宏大量,海涵!” 这老家伙怎么了?不是来抓自己的吗?不是来要自己命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柳初颜小心问:“木大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木子公直接在地砖上磕头,毫不怜惜他的额头:“求求你,求求你……” 柳初颜想到这么久以来,辛苦的逃亡生活,不由得怒从心生。 她冷哼道:“我何德何能,能让一位从一品的尚书给我下跪,这可真是折寿我了。” 木子公惊慌之下连忙道:“哎……老夫不知你与那景未央……是老身的错,柳姑娘若有气,便在老夫身上出了便罢,老夫绝不还手,望你劝劝他,老夫感激不尽!” 柳初颜顿时豁然明朗,原来是景未央?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这个固执的老家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快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木子公哭丧着脸:“可是可是……你要是不原谅我……” “下次见到景公子,我会说的。” 木子公这才连滚带爬的走了。 终于打发走了这个瘟神,柳初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翠纳闷道:“柳姐姐,那人是不是这里有病?”她指的的脑子。 柳初颜叹息一声:“如果他脑子够聪明,就不会凡事做绝,不给自己留余地了。” 柳初颜今夜失眠了,想不到堂堂木尚书,居然会变得和狗一般贱卖自己。 景未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够把心狠手辣的木子公逼成这样。 想当初,她像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如今风水轮流转,换成了木子公求着她回京城。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景大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苦想了半天,柳初颜发现自己悲哀的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只羊,也没法入睡。 更夫已经敲过了三更,柳初颜侧翻过身,这才有一丝睡意。 一大清早,花无就爬上了房顶。 天还没亮,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本来还想着带柳初颜上来看日出,不过昨夜听她叹气和翻身的次数,花无还是好心的放过了她。 不一会儿,火红的太阳露出了一点苗头,就像是破空的血镰,努力冲破最后的阻碍。 花无银色的头发飘扬在风中,他环抱双臂,迎风站立,俊逸的脸都是阳光般的干净味道。 忽然,头上有什么东西砸下来,而且头皮立刻湿湿的。 花无眉头一皱,伸手摸去,俊逸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触手的感觉是恶心的湿腻,还带着臭味儿。 头顶上的罪魁祸首还在盘旋,是一只白鸽。 花无细细的眯起眼睛,那鸽子简直是**裸的挑衅,时高时低,有时候还来一个帅气的回旋飞。 花无暴露,指着鸽子大骂:“你这只死鸽,给本大爷闪开!” 鸽子咕咕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你个白毛怪,你个白毛怪。” 靠,他的头发明明更帅好不?死鸽子居然羡慕,而且还耍阴招。 于是花无上蹿下跳,发誓一定要抓住这只欠扁的鸽子。 “别跑!”花无大骂:“我要打你的屁股拔你的毛,拆你的翅膀宰你的脑,然后红烧清炖加烧烤……” 那只鸽子好像要和花无作对似的,就是不让他抓住,而且还挑逗性的在他身边环飞,而且喉咙里的咕咕声也变换着音调,直接把花无气得咬碎了一口好牙。 他在屋顶上跳得倒是很过瘾,柳初颜可倒了大霉。 明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谁知道房顶上不仅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瓦声,而且还有很多灰尘掉下里。 那些灰尘年长日久,加上火灾时候的黑烟,简直就是人工的灰尘暴。 柳初颜在梦中咳醒了,她翻身坐起,撕心裂肺的朝屋外跑,还不忘叫花无:“地震啦!小花!赶紧穿上裤衩,跟我去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叫了好几声,花无都没有反应。 柳初颜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地铺上只有空荡荡的被子卷,料想花无自己逃命去了,更加生气。 她一跺脚:“你大爷,每次有事儿都是姑奶奶我帮你收拾的烂摊子,地震了你居然大难临头独自飞!” 好不容易冲出屋子,柳初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过了一会儿,她的神智才回笼。 屋顶上依然是噼里啪啦的碎瓦声,柳初颜退去院中,抬头望向屋顶。 只见花无就像是三岁的小孩儿,正跳着脚向大人要糖吃,而大人故意逗弄着小孩,故意把糖举高,就是不让小孩儿抢到。 只不过那大人变成了白色的鸽子。 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家里就没有钱了,这败家子还要上屋踩瓦,简直就是拆房子嘛。 她把双手插在腰上,大声吼道:“花无心!收起你踩着瓦片儿的猪脚给我滚下来!立刻,马上,现在!” 花无一边蹦蹦跳跳的去抓鸽子,一边气哼哼道:“站住!你给本大爷站住!” 柳初颜见他死活不下来,于是威胁说:“你再不下来,小翠酿的几坛花酒,我就通通倒掉!” 鸽子见到了正主,欢喜的斜飞下来,围绕着柳初颜的脑袋打转儿,好像是邀功的将军。 花无见了大喜,高声道:“抓住它!本大爷要把这只死鸽子红烧下酒!” 柳初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吹了一个口哨,鸽子听话的停在了她的手心。 花无从梯子上狼狈的爬下来,得意的对鸽子说:“飞来飞去,还不是飞不出本大爷的五指山,哈哈哈。” 鸽子偏头停在柳初颜的肩膀上,以一种傲慢的姿态望着花无,一副有人撑腰的嚣张样。 花无大怒,不管不顾的对柳初颜吼道:“把这只欠揍的畜生交给本大爷!” 柳初颜咬牙切齿,忽然闻到了一股瞅瞅的味道,然后嫌弃的摆摆手:“你走开,臭死了,这一大早的,你是在猪粪里滚了一圈,想熏死一村人吗?” 鸽子咕咕的高声叫,真是活该! 柳初颜风轻云淡的去了后院,走时不忘对花无说:“在我回来之前,这揭下来的瓦你给本姑娘一片片补上去,把屋子里给我扫干净了,灶头上的米粥记得热一下,如果我回来你没有做好,这半年你就不要想着喝酒了。” 柳初颜见花无满脸不高兴的去了,这才闪身进竹林,打开那封信。 雪白的纸就像那人的脸,永远都透着高冷的距离,可是初颜没想到,未央对她是如此的执着。 “初颜,一切已经解决,请速回!” 景少式的口吻,霸道,果断,还有那么不允许抗拒的决绝。 京城是整个大汉朝最大的城市,那里不仅有四匹马可以通过的大道,还有外国朝拜的皇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紫,还有李大娘,这些都是柳初颜很看重的。 想不到最大的阻碍就这样没了,真是没有调整性。 花无拿着大扫帚跑过来,依然臭烘烘的脸:“外面有人找!” 柳初颜心下一惊,不会是景未央吧? 按照那人的做事效率,很有可能信鸽到了,他的人也立马到了。 柳初颜反而不知道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只是她还没有打算要不要回京城。 “谁啊?” “自己去看,本大爷很忙!”花无没好气的走了。 柳初颜捡起一块儿石头直接朝他扔过去,花无脑后就像有眼睛似的,准确无误的抓住,丝毫不费力。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儿,暗想:“难道他的菊花有眼?” 愣神的功夫,花无已经不见。 柳初颜磨磨蹭蹭的去开门,好像地上有钱让她捡一般,慢慢走,今天的大门好像有洪水猛兽,她就是不愿去开。 “不就是见他一面吗?” 柳初颜鼓足勇气,把牙一咬,直接开了门。 万万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副贱死人的笑容,满脸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然后弯腰驼背的率先给柳初颜作揖。 “柳大贵人!打搅打搅,几日不见,本官甚是想念啊!” 柳初颜吓得往后一退,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试探问道:“大人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去查你的案,当你的官,来这里做什么?” 她心中却是发虚,因为就在前几天,这里还有三个冤魂升天了。 虽然那些是暴民,可是李鸾娟全部把他们咔嚓了。 官老爷只是笑眯眯的拱手,一拜,二拜,三拜…… 柳初颜心想:“难道他的智商受到了碾压,导致神经错乱?” 095章生辰上变天三 终于,官老爷开口了,言语间谄媚的要命。 “柳大贵人啊,眼下本官有件火烧眉毛的事儿想找你相助……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一个女人冤魂不散的缠着我,你帮我把她打发了……”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儿,这家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装好心。 “大人,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这每日东奔西跑的,繁琐事儿多,是在有心无力,你还是另谋高就为妙。” 官老爷立马跟死了老娘般嚎啕大哭:“柳小姐啊,你大人有大量,以前都是小人的不是。这个女人我真的不能娶啊!” 柳初颜冷笑:“一县之尊的大人,还摆不平一个女人?” 官老爷左右望了望,师爷和轿夫就像是受惊的驴群,直接后退出百米远。 柳初颜感觉气氛不对,这才正眼看他:“真有事?” 官老爷牙疼般哼哼唧唧了几声,那些话就像是黄连一般没法出口。 “大人要是没话,我就走了。” 开玩笑,她的那座店铺,明摆着就一小庙,怎么可能经得起这尊大佛的垂青。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不搜刮民脂民膏就不错了,还能有事儿来求她。 官老爷立马苦着脸哀求:“不要走不要走……我说……” 他一拍肥腿,狠下心来,这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官老爷有一老娘,年轻的时候是一寡妇,带着官老爷独自过着穷苦的日子。 谁知道有一年家乡发大水,很多人都饿死了。 老娘带着小号版的官老爷四处乞讨,可是别的人家都没饭吃,谁还能周济她们母子? 有一天,路过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直接从轿子里扔出一个包袱,里面是馊了的菜包子。 当时有的吃就不错了,谁还嫌弃这个。 于是老娘把所有的包子都让给小号版的官老爷吃了。 那小姐看他们可怜,也觉得官老爷的吃相好笑,于是就把身上的玉佩给了她们娘儿俩。 后来这小姐嫁了人,而且还是很体面的人家。 可是这没过五年,这小姐的老公死了,还带着三个孩子。 老娘为了报答当年的活命之恩,正巧官老爷的大夫人前年也死了,正逼着他续弦。 柳初颜挠挠头,眼眸发亮道:“这有什么好难的?你直接娶了就好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不管有钱没钱都必须孝顺,特别做官的,不然就会被人参上一本风评欠佳。 官老爷抹了一把鼻涕,哭道:“要那么简单就好了,她还有三孩子呢。” “孩子怎么啦?你娶一送三,赚大发了。”柳初颜觉得没什么,孩子才能吃多少饭啊。 官老爷跳着脚急道:“问题是她三孩子,都不是一个姓儿啊!” 柳初颜一呆:“她不只嫁了一个人吗?为什么生出三个不同姓的孩子?”这女人也太风骚了吧! 官老爷又扔出一个地雷:“这三个孩子还都不是她的。” 柳初颜心下一松:“原来不是她出轨生的?那又怎么啦?收养孩子说明她品德好啊。” “你要知道她相公是谁就不这样说了。” 柳初颜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那女人的事儿?这不是找乐儿吗? 官老爷仰天长啸:“是魏延年!” 柳初颜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认识!” 官老爷就像看外星人般瞅着她:“那是有名的大汉奸!以前的皇宫的内务府总管,后来给敌国通信被抓,皇上明察,直接把这老阉人给凌迟处死了。” 柳初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皇上挺好的,这样不祸及家人。” 官老爷的胡子抖了抖:“姑奶奶,那三孩子都是魏公公的义子,全部都是太监。我老娘要我娶这女子,还要把三孩子认祖归宗,以后我就要有三太监儿子,我还活不活啊?” 柳初颜眼角一抽:“你自己儿子延续香火不就完了?” 官老爷被说道了痛楚:“问题是我所有的小妾生的都是女儿啊!还有我要是娶了这女人,不仅官位不保,而且还要被千夫所指,声名狼藉。” “这些话和你老娘说不就完了?” “我老娘只认活命之恩,不认什么国家仇恨,她说我们娘儿俩要饿死的时候,官府什么的都是狗屁!” 柳初颜心中好笑,不过也很快意,这个家伙作恶多端,没想到也能摊上这样的事。 不过灃县他是老大,如果帮他的忙,柳初颜觉得能获得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官老爷再次躬身敬礼:“麻烦姑娘了!你要是能帮我解决此事,我一定痛改前非!” 柳初颜回到屋子,花无正拿着鸡毛掸子出来,银白色的头发上飘忽着几片鸡毛,再看鸡毛掸子,已经快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竹棍。 柳初颜以手抚额,头痛般坐回椅子。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想要花无干活儿,直接就是破坏大王,搞不好屋顶上的瓦还没修好,整栋屋子都被他拆掉了。 小翠从隔壁小跑进来:“柳姐姐柳姐姐不好啦!” 柳初颜有气无力道:“又出什么事儿啦?” “刚刚我看到官老爷的轿子好像从这里走了,他是不是要来抓我们?” 柳初颜指着花无:“来抓他的,破坏公物罪!” 花无跳起来,直接蹲在了桌子上:“本大爷的手是用来喝酒的,不是用来做女人干的活。” 柳初颜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去干工匠的活?” 靠之,他还是男人吗?而且还是赖在家里吃白食的男人。 话说别人的徒弟除了端茶送水,还外出挣钱孝敬师傅,怎么她柳初颜收的徒弟就如此的奇葩! 柳初颜感到一阵无力:“小翠啊,有生意上门,你先去调查调查,我再拟定一个方案。” 小翠听到有事儿做,立马欢呼雀跃:“正好,免得呆在家里都快长毛了。” 花无一下跳到窗外继续手中的活儿:“长毛了好,本大爷就把你卖给炸臭豆腐的。” “你!”小翠气鼓鼓的叉腰。 柳初颜喝着茶水,鼓励道:“小翠,咬他,不用看我脸色。” 小翠阴测测的问:“你是在帮他还是在帮我?”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煞有其事的说:“当然帮你,我们好姐妹!” 花无又从窗外探进来一个头:“其实你不应该帮他。” 小翠纳闷:“谁啊?” 柳初颜从桌子上翻出六个茶杯,把官老爷和他老娘,还有那个要娶的姑娘以及三个太监娃的事情详细说了一边。 小翠听完捂住嘴:“天啦!太不可思议了!老天居然长眼了。” 她是明确不想帮助官老爷的人,总做周知,官老爷的风评很差,除了贪赃枉法,有时候吃了原告吃被告,反正上他那里告官司,很多人都家破人亡了。 柳初颜也不想揽下这个官司,可是人在世上生活,就有很多迫不得已,别说他是官老爷,就算是青楼那个老鸨子,都不是随意能够惹的角色。 长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你们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就算我们不喜欢他,帮他这个忙,对我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说他的那些坏事,自然有朝廷的人来收拾他。”柳初颜直接站起来,态度坚定,花无和小翠也都不说什么了。 “小翠,你去官衙查探一番,了解更多的情况,中午的时候去店铺里找我。” 柳初颜吩咐完,就朝房间里走去。 花无高声叫:“喂!那本大爷要做什么?”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在家专心拆房子吧!” “臭丫头!你竟敢小瞧我?” 柳初颜耸耸肩,偏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那意思事实根本如此。 中午的阳光晃的人昏昏欲睡,店铺里依然没什么人,柳初颜独自坐在柜台后面,盘算着到底把店盘出去,还是租出去。 她已经决定回京城,那里有罗紫还有李大娘,再说灃县这个地方也没有留恋的,还不如回京城,或许离景未央近一些。 怎么感觉自己就是天生的奔波劳碌命? 这时候,小翠提着裙子跑了进来。 “柳姐姐,已经搞清楚了。” 柳初颜迎了上去,给她递过去茶水,小翠摇头示意不喝。 “要嫁给官老爷的那个姑娘叫郭秋莲,她们现在就住在衙门的后宅,十分得老太太的宠爱。” 小翠说完,这才端起茶杯一饮水而尽。 柳初颜慢慢的踱步到墙角的盆景前,这是刚才官老爷送来的墨兰,听说出自大漠。 原本大漠干旱,要培植出像墨兰这么大叶子的植物就很不容易,可是一些皇家贵族为了自己的喜好,硬是让花匠花了三年心血,所以一盆也价值不菲。 官老爷舍得下这么重的礼,看来这个郭秋莲是真的很厉害。 想想她还是姑娘时,居然愿意嫁给一个有名无实的太监,还帮太监养了三个义子,这女子的城府和忍耐力是多么的强悍。 她既然肯这样委曲求全,肯定是为了名和利。 096章生辰上变天四 柳初颜转身,缓缓说:“这件事儿的关键就在老太太,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说服老太太,我看不容易,得想个办法。” 小翠说:“我刚刚看了那老太太,实在是一个很顽固的女人,我看不容易。” 柳初颜说:“要么从那个郭秋莲身上下手,让她知难而退?” 小翠挠挠头,想了一下,如实禀告:“其实我今天并没有看到郭秋莲本人,听说她带着孩子去凌云寺上香去了。” 柳初颜一掌拍在桌子上,有些微怒:“这样的刁妇,自己的老公死了,居然还蒙骗老太太骗取婚姻,简直恶贯满盈。” 小翠被她震得一跳,试探着问:“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郭秋莲还有其他资料吗?”柳初颜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 小翠这才恍然大悟:“我们可以去绑架她家里的人,然后要挟她不准嫁给官老爷。” 柳初颜一记爆栗就敲在她的额头上:“小翠,凡事要多用用脑子,那是犯法,我可是大大的良民,怎么可能做犯法的事情。” 小翠刺痛的捂住脑袋,幽怨的看着她。 如果说柳姐姐是良民,那潘家娘子和自己的未婚夫现在就不会见到她就绕道而行了。 柳初颜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心里在说我坏话呢?你那未婚夫就是人渣,人渣当人不能采取人的办法。” 小翠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柳姐姐,你太强悍了,居然还有读心术。” 柳初颜走到柜台后,取出纸和毛笔,比划了半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说:“小翠啊,还是你来写吧!” 她的字一直很丑,从来没有练过毛笔字简直就是硬伤。 小翠接过毛笔,偏头问:“写什么?” 柳初颜一边踱步一边说:“就说明日的庙会,我约她去天桥喝茶,如果可能,把三个小少爷也带上。至于怎么措辞,你自己想。” 她就不信不能收服这个太监的女人,无非是为了财和名,现在郭秋莲的太监老公因为卖国罪被砍了头,她也算是声名狼藉,这恐怕为了财的面大一些。 不过郭秋莲还挺狡猾,知道官老爷的一次性付款也不保险,索性赖上,把官老爷变成长期饭票。 第二天,大街上人来人往。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菩萨会,所以全灃县的庙宇,不管是信佛还是信道,都要举行盛大的斋宴。 只要捐上一点儿香火钱,上香的客人就可以在寺庙中饱餐一顿素斋。 天桥是离各家庙宇最中间的一处广场,那里有很多艺人汇聚一起,什么杂耍小吃,珠宝玉器,古董才艺,都会以地摊的形势出现在这里。 柳初颜坐在一处凉亭里,她的面前只是一小木桌,桌上摆着瓜果点心,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糖莲茶。 不一会儿,小翠就在亭外打招呼:“柳姐姐,我们来了。” 柳初颜欣赏美景的心情一收,正襟危坐,势必要给郭秋莲一个下马威。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素裙的女子,身姿窈窕如扶风弱柳,胸前也很有料,长相也是上层之姿,就是靠近了,鼻尖儿上有一些小雀斑。 她的身后跟着三个小孩子,粉妆玉琢的显得有些女孩儿的娇柔。 要不是事先柳初颜做过功课,她一定看不出三个孩子有问题。 “小女子郭秋莲给柳姑娘见礼。” 柳初颜安安稳稳的坐着,并没有起来相迎,照理说这是很失礼的事情。 可是她今天来就是找郭秋莲的毛病的,怎么可能笑脸相迎? 三个小孩子也上前抱拳,奶声奶气说:“见过柳姑姑!” 柳初颜没有喝茶,就差点儿被呛死了,按照她的想法,郭秋莲一定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女子,一来两句话不对,她可能还会和郭秋莲动手。 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而且带的三个小太监也如此明礼可爱。 要是来硬的柳初颜还可以奉陪,可是这儿哪儿还没到哪儿,敌人使用了怀柔政策,这可怎么办? 再加上三个小萝莉的孩子,她柳初颜再厉害,也不能和孩子来劲啊。 这时候,小翠过来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提醒:“柳姐姐……” 柳初颜这才反应过来,笑得很勉强;“噢……你们坐你们坐……那个小翠啊,孩子要吃什么,你带他们去买。” 小翠笑盈盈道:“柳姐姐,这不是你的孩子,怎么能让我带走呢?” 柳初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都是什么情况,事先不通气,害的她出糗。 小翠吐吐舌头,示意她也是才知道郭秋莲人还不错。 郭秋莲倒是大大方方:“你们三个,既然柳姑姑请客,还不快谢谢姑姑。” 三个小萝卜头再次鞠躬,奶声奶气说:“谢谢姑姑!” 小翠生怕柳初颜找她晦气,立马开溜:“那个柳姐姐,我带孩子们去玩儿啦,这里都交给你了。” 说完,小翠忙不迭的牵着三孩子跑开了。 柳初颜眼角抽搐,只好笑着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就不要客气了,今天我请客。” 郭秋莲又是盈盈一拜,这才温柔的坐下。 郭秋莲叹了一口气:“风寒凉,人难忘,尽思量。” 柳初颜轻轻的撮了一口茶,闻言秀眉蹙起,看来这个郭秋莲不是真的想嫁给官老爷。 她不打算绕弯子:“郭姑娘,或许我该叫你魏夫人,既然你对亡夫那么忘不了,为什么还要嫁给官老爷呢?” 郭秋莲苦涩一笑:“人人都骂我嫁给了一个太监,可对我来说,亡夫比所有正常的男人都好。我不管他做了多大奸大恶的事情,对我,他可以说是百般忍让。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至于为什么要嫁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三个孩子总要有依靠。这三个孩子是亡夫的义子,都是身体残缺的可怜人。哎……” 说到这里,郭秋莲低头拭泪,眉宇间都是愁色。 柳初颜觉得这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原来的计划全部打翻。 如果她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还好,什么损招阴招都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可如今,柳初颜犯难了。 “郭姑娘,如果你给经营一个小摊,然后你带着三个孩子也可以过日子。那个官老爷并非你的良配啊!” 郭秋莲点点头:“我也知道,可是我亏欠孩子太多了。刚刚你看这三个孩子有没有什么异样?” 柳初颜眼珠子一转:“好像是,他们长得很像。” 然后,她有试探的问:“难道他们是兄弟?” 郭秋莲赞道:“柳姑娘你好眼色!只是这三个孩子不仅是兄弟,而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三胞胎! 柳初颜觉得自己还不够清醒,暗地里使劲儿拧了一下大腿,这才惊呼出声:“我靠!谁怎么丧尽天良,把三胞胎的孩子全部卖了做小太监?” 郭秋莲的泪涌得更凶了,简直就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原本这是个秘密,我不应该告诉别人。前几日我听说官老爷要请柳姑娘拆散这段婚姻,我这才没有了注意。虽然我有老夫人的疼爱,要是得不到男人的庇护,我怕孩子以后也是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柳初颜眉梢一挑,这还没说几句话就接触到秘密核心了。 只听郭秋莲继续说:“其实我这样做,也是让三个孩子认祖归宗。” 又一记响雷劈在柳初颜的头上,刚才她不是幻听了吧?三个孩子都是官老爷的? “停停……你确定这是真事儿吗?” 郭秋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实不相瞒,我是有求于姑娘,要不也不会把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 柳初颜那个汗啊,那天官老爷可明明白白说这女人的孩子是打来的拖油瓶,也就是不是他的种,怎么两人的说辞出入这么大呢? 郭秋莲苦笑一声,娓娓道来:“当年,我因为一块儿玉佩结实了他们母子。相比姑娘已经知道了。” 柳初颜点点头,这件事儿官老爷已经说过。 “当时我也是眼高于顶的富家小姐。我的父亲当年可是灃县的粮油大商,就算朝廷,征收税赋也要看我们家的行情。” 柳初颜暗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千金小姐,如今也沦落成这样的命运,哎!” “后来,我定了亲,说是京城的一位富家公子。当时我父亲最宠爱的七姨娘眼热我有了好去处。七姨娘素来和我母亲有仇,于是在我的甜汤里下药。正巧当天,他们母子上门来感谢我,我因为怕别人笑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会男子。因此把所有的家丁仆人给支开了,只留下了贴身丫鬟玲儿。后来,他……他狂性大发,把我和玲儿都给……” 说到这里,郭秋莲嘤嘤哭泣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好奇的望过来。 柳初颜大囧,为什么这些的人眼神就跟她要拐带良家妇女似的?她很无辜好不? “郭姑娘你别哭了!有事儿我们好好说,为什么官老爷什么都不知道啊?” 097章别离一 郭秋莲用手绢捂住嘴,低声说;“那种药叫‘快活散’,里面加了麻沸散的成分,还有各种助兴的猛药,吃下去的人只会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初颜恍然:“这件事老夫人也知道,现在直接告诉她儿子不就完了?” “没有那么简单。后来我匆匆嫁给了京城的富商公子,揭开盖头那一刻我才知道是宫里的公公。当时我想,这辈子算完了。谁知道我家相公很疼我,两个月后知道我怀孕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让我好好和他过日子。皇家的事情很复杂,我在外面的私宅从来不见客,就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主要不要让人发现孩子的事情。” 柳初颜理解,要是被人知道太监会生儿子,明摆着是郭秋莲偷人。 在宫里当差,被皇家的人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郭秋莲继续说:“后来,我们还是出事儿了,现任的太监总管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儿,就开始大做文章。太后下旨要彻查,如果属实,我们属于欺君犯上,全家人都要被杖毙。于是,我相公的师傅出主意,让三个孩子认相公做义子,捏造假身份,说是别人卖进宫里的小太监。太后派人下来验身,我们深知大祸临头,于是只有让三个孩子都净身保命。” 柳初颜觉得背脊发麻,要看到自己亲生的孩子,全部受那样非人的苦楚,那母亲得比孩子还痛苦。 她的鼻腔不知不觉也酸涩起来,这些都是贪利的人毁了这个女子。 这个社会就这样,女人没有地位,全部是谋取利益的筹码。 大到一国的公主,很多时候都被皇帝老爹嫁给外族的人谋取国家的利益,小到穷人家的女儿,不是卖给妓院就是卖给富贵人家,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相比当时怀孕之初,她要嫁给官老爷也是不可能的。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都很渺茫,更别说古代的穷**丝遇到富贵女,那是蒲松龄笔下的故事,不是生活中的例子。 柳初颜为了减轻压抑的气氛,转头对一旁卖茶的老板,让再来一壶热茶。 谁知道茶老板也是红着眼圈,亲自上茶,还说是免费赠送。 柳初颜握着郭秋莲的手,问道:“你是不是怕没脸见官老爷,才把这件事儿给隐瞒了。” 郭秋莲点点头,凄楚的皱眉:“也不全是,当年的事很复杂。当时他失去神智狂性大发,连老夫人也要侵犯,所幸在最后的关头玲儿推开她了,最后玲儿遭了殃。” 柳初颜这下遍体生寒,难怪老夫人执意不说出那天的情况。这样的丑事,估计所有的人都不想再提吧。 也难怪老夫人老是觉得亏欠郭秋莲,现在三个孙子本来可以继承他们家香火,结果也阴差阳错断掉了 “秋莲,我也不叫你姑娘夫人的,这件事儿你希望我怎么做?” 柳初颜希望她想清楚,官老爷那人的品格实在不咋地,嫁过去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 “如果你要开一个小摊,我可以帮你。你们娘儿四个一样有着落。” “柳姑娘,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孩子……不能没有爹。” 小翠带着三个孩子向这边走来,柳初颜和郭秋莲连忙收拾情绪,又带着微笑各自喝茶,好像刚才不愉快的谈话根本不存在。 三个孩子手中每人拿着一个颜色艳丽的风车,嘴里还含着糖葫芦,笑得天真无邪。 郭秋莲看了以后轻斥道:“你们也是,怎么能让小翠姑姑花钱?” “没事儿的,我喜欢他们。”小翠笑道,然后把一猪头的面具戴在柳初颜的脸上。 柳初颜没好气的摘下来,扬起面具就要揍她,反问:“在你的眼里,老板就是这个形象?” “哎呀柳姐姐别打!”小翠笑着躲开:“这是给花无大哥的,回去赏给他。” 柳初颜这才哼道:“算你识相,我的东西呢?” 郭秋莲这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伸手入怀把一姿色的项链拿出来。 这是前几天柳初颜命首饰铺子打磨的紫水晶项链,本来打算回去送罗紫。 柳初颜转手放在郭秋莲手中:“秋莲,这个你拿着,可以带来好运气。就当是我们今天的见面礼。” “这怎么使得?”郭秋莲见那水晶色泽清澈透亮,一看就是极品。 “没事!这只是一种祝福,既然你已经拿定了注意,我就帮你办到。” 郭秋莲拉着三个孩子:“你们过来,给你们的柳姑姑磕头,谢谢她帮我们娘儿三大忙。这辈子都不要忘记她!” 三个孩子全部放下手中玩儿的风车,一字排开,齐齐给柳初颜跪下,奶声奶气说:“谢谢柳姑姑!” 柳初颜坦然的受了这一拜,因为她的胆子更重了。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就感情不能勉强,要官老爷坦然接受他们,真是一桩苦任务。 回去的路上,小翠纳闷问;“为什么我们是拆散他们,到头来反而要撮合呢?我们还是什么分手‘事务所’吗?” 柳初颜抬头望了一下碧空澄澈的天,扬起笑脸,说道:“我建立分手事务所的初衷是帮助那些受苦的女性,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太苦了。不但有繁重的家务,还要遵守各种规矩限制。可是我们帮郭秋莲,也是帮她得到想要的生活,并不违反我的初衷。凡事要变通,不能拘泥不变。” 小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偏头问:“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不是这里的女人似的?” 柳初颜自知失言,打着哈哈道:“额……我这不提升境界了吗?我自己的目标不是做女人。” “啊!”小翠尖叫:“难道你同情那三小孩儿,自己也要去当……” “滚!”柳初颜没好气骂道,然后无比自恋的说:“姐姐我现在要走女神的路线,明白吗?” 小翠嘀咕:“明白,也不是女人啊!女神经还还差不多。” 回到家以后,花无已经把房子修葺一番,而且屋子也打扫的十分亮堂。 柳初颜一下把猪头面具盖在他脸上,很豪气的说:“真乖!赏你的!” 花无一把扯下来,正和面具上的猪头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臭丫头!你居然敢侮辱本大爷!” 柳初颜悠闲的坐回椅子,故意问:“我哪里侮辱你了?我明明是侮辱的猪!” 花无这才满意的给她倒水,哼哼;“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小翠叉着腰笑岔了气:“哈哈……花无大哥真可爱!” 花无瞳仁上翻,细细品味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吗?他配上猪,还把猪给侮辱了。 “臭丫头!我和你势不两立!看掌……” “小翠,甜酒!” 柳初颜依然八风不动稳稳坐在椅子里,只是慢悠悠的喝水。 花无的手掌僵在空中不停的颤抖,就是不敢拍下去。 好家伙!居然把小翠收买了,拿小翠的甜酒威胁他。要是真一年不喝酒,花无觉得自己的日子是绝对的难过。 柳初颜放下茶杯,松了口气说:“都别说笑了,说说这下该怎么办?我们今天来开始董事会。” “董事会?” 两人都满头问号。 柳初颜站起来,双手一怕笑道:“今日是我们分手事务所第一次开会,你!” 她指着小翠,高调宣布:“以后就是总经理,全权处理灃县分店的所有事务,至于每个案子的价格嘛,可以酌情收取。比如那些穷人啊,能免费就帮一把,要是那些地主老财,一定要狠狠刮油。现在不提倡减肥吗?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老年快乐的生活着想,预防三高。” 小翠虽然不完全明白她在说什么,料想也是把店中的重要事情拖给她了,顿时高兴得跳起来:“谢谢柳姐姐!” 花无被小翠抢了风头,于是卖弄道:“店里的事务我可以不管,不过这牌匾上的字得换,必须要有我的足迹。当初救朱萧还有我的份呢,所以这个店也有我的功劳。” 柳初颜和小翠都齐齐望向他,同时问:“换什么?” 花无得意的把腿踩在板凳上,意气风发的宣布:“花——柳——事务所!” 只听嘎嘣一声,柳初颜只感觉下巴脱臼了。 小翠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捂住肚子简直要崩溃了。 顿了一会儿,柳初颜嘶吼道:“滚!花柳你大爷!老娘我开的不是青楼,也跟花柳病搭不上边!” 花无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又歧义,只好讪讪的坐回椅子,不敢随意发表高论了。 小翠笑完,这才想起了她总经理的义务:“柳姐姐,你说郭秋莲这事儿怎么办啊?” 柳初颜用脚踢了一下花无:“想想办法!” 花无冷哼,把头偏向一边。 柳初颜自讨没趣,对小翠说:“想要官老爷娶郭秋莲其实很简单,主要的问题还是着落在孩子身上。听说官老爷生了一堆女儿,现在就缺儿子。而郭秋莲生了三个儿子,不过这三个儿子都没法继承香火……” 098章别离二 小翠气哼哼道:“谁叫那老家伙做缺德事儿,这是上天的报应。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摇头失笑:“我们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要以平常的心去处理,不能带浓重的感**彩。” 要是能做试管婴儿就好了,可以选着性别。 柳初颜捉摸着:“能不能找一个生男孩儿的偏方?” 小翠分析道:“如果真有这个偏方,皇宫里的女人还不疯了啊?” 柳初颜深思一会儿,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讲过生男孩还是女孩要男人决定,可是选择权在女人。 如果女人的身体内部呈弱碱性,y蝌蚪存活的几率大一些,那么生男孩的几率就高一些。 可是,要吃什么东西,女人才会达到那种状态呢? 她又不是医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她也不清楚。 不然的话,她直接关门去卖求子药方了,那肯定有大笔的银子进账。 哎呀!柳初颜头疼般敲着额头,她这个事务所还真是什么都管,现在连人家生孩子的事情都要操心了。 花无突然大叫:“臭丫头!拿纸和笔来!” 柳初颜纳闷的看着他,这小子又开始嚣张了,这才消停了有分钟没有? “不是想知道求子秘方吗?” 两个女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花无脾气上来,分分钟暴跳如雷:“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不要拉倒!” 柳初颜好像看到金光灿灿的花无在向她招手,立马狗腿似的跑过去,拿鸡毛掸子当扇子,不停的在他面前摇晃。 “哎呀呀呀……真人不露相啊!想不到我这里出土了一个大神,快快写给我!” 花无厌恶的弹开鸡毛掸子,没好气说:“这个方子是我在一本古老的巫书上看到的,说是用一两次没事,多了有损阴阳平衡,是要减寿。知道的人越多,这个人以后都会不孕不育,而且还会全身脓疮而死。” 柳初颜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还想着用这个发财呢。 “到底灵不灵啊?”小翠有些不相信。 花无翻了个白眼:“人身上我没试用过,不过山上的猴子生出来的都是公猴,后来母猴变得越来越少,猴王连自己的王座都让给母猴了。” 柳初颜一拍桌子:“现在关键的东西有了,我们分工合作。” 小翠兴奋不已,再怎么说总经理刚上任,不烧烧旺火怎么行? “小翠负责去青楼联系老鸨子,说我有五十两银子白送。” 柳初颜刚一说完,小翠就张口结舌;“送……银子?逛青楼?” 花无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如果臭丫头有钱送给你,你就准备倒霉吧!” 他才不相信柳初颜有那个好心,这女人财迷的要命。 柳初颜一拳打在花无的肩上,柳眉倒竖:“我有说你的那么不堪吗?连鸟都知道我比你善良,欺负你不欺负我。这次我是真的要送钱给她。” “官老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很喜欢去月下香花天酒地。这次我们就来个狸猫换太子,把他点的姑娘换成郭秋莲。” 小翠似懂非懂:“那官老爷愿意吗?” 柳初颜讥诮一笑:“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所以的要老鸨子合作。她要给官老爷安排一头母猪,官老爷照样玩得开心,还以为自己骑的是千里马。” 花无不自主的抖了抖:“幸好本大爷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还得了花柳?”小翠捂嘴偷笑。 “信不信本大爷会揍女人?” “别闹了,快点儿办正事。花无的药方我也不想知道,你直接把成品的药丸子给我就行了,省的我老惦记着这条生财之道。” “切!” “切!” 花无和小翠同时不服气的转头,那脑袋扭的跟海螺的尾部有得一比。 柳初颜没有办法,她自己分别还得去找官老爷和郭秋莲谈话。 郭秋莲应该好说服一些,看她的样子为了嫁给官老爷应该什么事都愿意做。反正三个小孩都生过,再生一个也没问题。 至于官老爷,她得去和老夫人通气,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官老爷去月下香风流的时候,实施造人计划。 这个最终的bss还是得老担着,官老爷和郭秋莲如果再有了儿子,也得让老夫人见证,反正所有的事情,柳初颜都要考虑到。 这次她可是在玩火,如果玩儿不好,不是每次都有景未央来给她擦屁股。 夜渐渐来临,灃县的大大小小的花街柳巷都是一片热闹,月下香的特殊包房,名字叫得好,一入洞房深似海。 官老爷在新来的花魁伺候下,真的是一生都要陷进去了。 老夫人在隔壁的房中,看着儿子和郭秋莲开始宽衣解带,顿时老脸一红。 她踉踉跄跄从梯子上下来,柳初颜和老鸨子立马扶住她。 “柳姑娘啊,这次你可为了我们家出了大力气了。” 柳初颜听到那边大床传来吱嘎吱嘎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额……应该的应该的,贵府人丁兴旺才是大事。” 她心说:出力气的是你儿子,什么时候轮到我了? 鸨子搓着手,老脸倒是笑成了菊花,咧着满鲜的红唇:“柳姑娘啊,我们的帐是不是该结了?” 老夫人鼓着金鱼眼,骂道:“没出息!还怕我们少了你钱吗?这次该花多少,我老婆子全包了。” 老鸨子被骂了也不生气,嘿嘿的一个劲儿浪笑,连声说;“那是,那是……你和柳姑娘聊,我再去给你们泡一壶养颜的好茶。” 柳初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是一阵窃笑,这老妈子花钱,让儿媳妇扮妓/女,然后再让儿子去嫖,回头还得给老鸨子和她这个外人一大笔钱,这都算什么事?直接在家里洞房,不就完了么? 真是一番辛苦一番累。 半个月过去了,官老爷一直没有时间来找柳初颜,因为他有大麻烦了。 自从稀里糊涂和郭秋莲有关系后,官老爷就处在躲避锋芒中。 那晚过后的第二天,他的老娘都带着一干亲戚去月下楼捉奸,结果很让人满意,所有的人都见证了郭秋莲睡在了官老爷的床上。 官老爷吃了这个大鳖,自然也不敢声张,因为他找过老鸨子,老鸨子三下五除二,直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他老娘,所有的安排都是老夫人安排的,官老爷这个欲哭无泪啊,再去找柳初颜也没用了。 老娘整日在后院闹着要上吊,说是侮辱了人家清白女儿的身子,都知道郭秋莲以前嫁的是太监,自然是处子之身,谁知道水灵灵的一棵小白菜,就让自家儿子给拱了。 更要命的是,那晚之后,郭秋莲都会莫名其妙睡在他床上。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几乎每天晚上,官老爷都会在自家的后院中毒,晕乎乎的情况下总会来一段路水姻缘。 半个月后,郭秋莲很争气的怀孕了。经过了灃县最有名的妇科郎中把脉,很断定此一胎是男的。 官老爷那个喜啊,连带着孩子的妈也喜欢上了,再怎么说,郭秋莲的地位算是稳定了。 这天,柳初颜又收到了白鸽子的来信,上面还是几句字:“速回!紫念。” 这次景未央把罗紫搬出来当挡箭牌,柳初颜自知再也没法推脱。 花无咬牙切齿的瞪着桌上的白鸽子,白鸽子的红眼睛也骨碌碌的瞪着他,两人都是白色的毛毛,居然相看都讨厌。 花无拉起臭臭的一撮头发,怒吼鸽子:“再瞪眼,本大爷就把你炖了下酒!” 白鸽子毫不在意的斜蔑了他一眼,然后优哉游哉的飞上了书桌,一双红爪子泡进了砚台,等再次出来的时候,一双红爪已经变成了滴着墨汁的黑爪。 白无一愣,其实他不仅仅的讨厌这只死鸽子,更讨厌的是放鸽子的人。直觉告诉他,初颜在做什么决定。 白鸽子咕咕两声,直接又飞回来,而且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同样看着也讨厌的白头发男人。 花无咒骂一声:“这畜生怎得如此有灵性!气死本大爷了!”什么时候鸽子也会报复了? 柳初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堂堂花大爷被一只小鸽子追的满院子跑,花无跑到后来居然还用上了轻功,可爱小白鸽估计受够了花无的气,这次非把墨汁洒上他脸不可。 柳初颜有些气结……实在看不惯花无欺负一只小鸽子,于是说:“你一个大活人,男子汉大丈夫,至于三番两次跟一只鸽子过不去么?” 花无不高兴了:“臭丫头!这世界反了,连你也颠倒黑白!”明明是鸽子欺负他,初颜这是故意看不到的,反而说他欺负鸽子,天啦!这个世界还有道理可讲吗? 指腹间还有信纸的滑腻,柳初颜脸上虽然笑着,心中却是一片荒凉。 她的决定,要怎么跟花无说呢?这个一直对自己不错的朋友,她也把他当做家人。 “小白,回来。”说完,柳初颜吹了个口哨,鸽子听话的飞了回来,和往常一样站在了柳初颜的肩上。 099章别离三 这时,花无站在花坛上,哈哈的爽朗大笑,他指着柳初颜已经被黑墨污染的衣裙,一阵幸灾乐祸。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臭丫头,叫你菩萨心肠,这下好了,哈哈哈……” 柳初颜的脸也和墨汁一般黑,想不到最后,好人没有好报,自己却被误伤了。 不过她并没有大骂鸽子,而是带着宠溺的口吻,点了点鸽子的小脑袋:“乖哦小白,下次可不能再这样。” 花无呲着白森森的牙,真想冲过来咬柳初颜一口,明明小鸽子犯错了,区别对待咋就这么大呢? “喂!臭丫头!它可是只畜生!本大爷才是活生生的人!” 柳初颜满头黑线,她白了花无一眼:“畜生又如何,你要是变成鸟人,我也一样宠你。” 说完,柳初颜转身朝屋里走去,心中一些憋闷,明明要出来和他商量的,结果还是被他气回屋了,这种家伙,不带走也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小翠推开门,还没进屋就大叫;“柳姐姐,官老爷有赏!” 柳初颜听了后迎出来,也是满脸喜色,不应该啊,谋划官老爷的事情难道走漏风声了? 可是要这样,官老爷应该赏她五十大板了,怎么可能还有赏? 小翠拉着她隔壁使劲儿摇,忍不住叹道:“我们运气好没办法!如今官老爷因为新夫人的事情高兴的不得了,不仅因为新夫人怀了男孩,还以为官老爷打心里喜欢了新夫人。” 柳初颜点点头,这个也是料想中的事儿,想想郭秋莲本人就是知书达理,待人谦和,加上美貌上也超过很多女人,是个男人都应该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想到她那三个孩子,柳初颜叹道:“可惜那三个孩子了,小小年纪,哎……” 小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三个孩子有好结局,就算官老爷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要对她们母子好就行了。 她劝道:“柳姐姐莫要想太多,此事就让它顺其自然的发展吧,如今的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这就够了,柳姐姐已经尽力了。” 院子里开辟出的空地被小翠种上了很多花,花无又搬来很多大水缸,里面种上了小莲花,此刻正值秋高颀长,莲香四溢,亭亭玉立,别有一番韵致。 柳初颜抚摸上一对并蒂莲,这次的业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高兴。 以前的分手业务,虽然帮那些女人摆脱了痛苦的男人,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们受的痛远远比男人更多。 官老爷这笔业务促成了一桩美满的婚姻,郭秋莲,三胞胎,还有老夫人都心想事成,早年的那件事儿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在这次圆满的结果中显得不重要。 柳初颜身心俱轻,好似风中摇曳的粉莲,身心就受到了很好的洗涤。 小翠担忧的望着她,以为柳初颜不高兴:“柳姐姐你如果不想见官老爷,我就打发他们走。” 柳初颜大惊,没想到官老爷亲自来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灃县的第一把手来了,居然不早说?” 小翠委屈:“我说了有好消息嘛!” 柳初颜拉着小翠:“走,我们去看看,官老爷贪污了多少雪花银,对我们出手太寒酸了,我们绝对不干。” “好!”小翠发现,跟着柳初颜太有前途了。 花无跳了出来,这女人又把他给忘记了,如果没有他的方子,他们能那么容易就怀上男胎吗?“喂喂,这事归根到底的最大功臣就是本大爷!也不想想本大爷出了多少力,到最后你们居然把本大爷晾在一边!” 柳初颜哭笑不得,花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这也要吃醋? 于是说:“好了好了,一会让小翠给你拿个几十坛美酒犒劳你,这总行了吧?” 花无治愈了,这还差不多,柳初颜很财迷,可是对他花钱从来不心疼,如果说花无最在意的,就是有没有酒喝,晚上是否睡地板,这些才是实际的好处。 院门外,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官差们也扔掉了平时的大刀和长棍,每人挎着一面锣鼓,见到柳初颜出来,立即锣鼓喧天,舞龙跳狮。 柳初颜目瞪口呆,这是干庙会咩? 小翠站在她的身旁,面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刚刚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花无嗤之以鼻,嘟囔道:“切!狐假虎威!摆这么大的花架子,还不如多打赏些钱给本大爷买酒喝!” 柳初颜瞪了他一眼:“嘘,你懂什么呢,少说话。” 这个时候,她更要的是名声和地位,因为不久后她就要走了,光是有钱是不够的,她的店铺需要小翠打理,而立足的根本,就要官府支持。 官老爷带着郭金莲走在最前面,笑脸盈盈的走上来,对着柳初颜拱手道:“秋莲已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本官,若无你相助,本官也不会这么快就有后!柳贵人啊,你的大恩大德,本官没齿难忘!” 柳初颜穿着裙子,也轻轻一俯身,笑道:“不必如此客气,如今皆大欢喜甚好。” 这时候,人群里跑出三个小萝卜头,蹦蹦跳跳跑过来把柳初颜围城了一个圈:“柳姑姑,我们想要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儿的!” 柳初颜抱起一个,她也不知道这是哥哥还是弟弟:“好,以后姑姑亲自给你们做纸鸢,买风车不好。” 小翠牵着剩下两个,笑着说:“以前我有段时间儿也做过纸鸢换钱儿,我给你们做几个,省得花冤枉钱。” 三个小孩齐声道谢。 郭秋莲一身玫红色的新裙子,肩膀上还披着淡黄色的丝帛,头上更是珠翠闪亮,一副大户少奶奶的福气样。 本来她就是美人胚子,那天见面的时候,柳初颜觉得她那身淡雅的裙装,很有出水芙蓉的清丽脱俗,今天换了一些温暖的颜色,更加的娇艳欲滴。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说着,郭秋莲就要跪下。 柳初颜大惊失色,她现在可是官夫人,还换着孕呢,要有什么闪失,柳初颜的铺子就危险了。 “快起来快起来……你可别折我寿,你能和官老爷喜结连理,完全是天意。” 官老爷笑盈盈说:“我们夫妇二人应该拜你一拜,只是她现在身子不方便……” 柳初颜眉梢一挑;“官老爷要是觉得亏欠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愿闻其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无一直静静的站在她身边,这是才冷笑,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初颜要是不贪财,花无敢不喝酒。 想起来他们还真是绝配,两人加起来可不就是贪财好酒。 官老爷扯扯袖子,面满红光,春风得意:“柳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本官能做的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初颜朝他盈盈一拜,郭秋莲连忙上前扶起她;“使不得使不得……有话直说就好。” 花无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事儿要求官老爷,在他看来,只是除了爱钱还是爱钱。 小翠也有些摸不著头脑,只能悄悄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花无,花无鼻子一哼,表示他不屑说给她听。 柳初颜说:“小女子初来灃县,几次三番与大人结缘,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只希望得到大人的庇佑,能在灃县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地。那个店铺的来源,也颇有几番周折,当初从贾老爷手上得道的时候,大人也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眼热。所以,还请大人给小女子提下一副对联,我好挂在店中,当镇店之宝。” 官老爷单手摸着胡须,不可置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柳初颜笑着说:“听说官老爷是大汉二十年的进士,在江南一带的仕林中也颇有威望,所以还请赐墨宝!” 她朝郭秋莲眨眨眼睛,显然在寻求帮助。 郭秋莲带着有些崇拜的口气:“老爷,想不到你这么厉害,那就给柳姑娘写一副吧!” 男人在女人面前,永远有着显摆的膨胀,特别是心爱的女人面前。要不怎么会有红颜祸水,烽火戏诸侯呢? 官老爷一听顿时哈哈大笑,立马让人取来笔墨,然后亲自书写一副对联。 财如晓日腾云起,利似春潮带雨来。 完事儿,郭秋莲还不忘提醒官老爷盖上方正的朱漆大印。 柳初颜望着墙上的对联,虽然字马马虎虎,意思也略微俗气,可是她要的就是这枚大印,有了它,以后哪个宵小之徒敢上门来挑衅,就算她回首城,也放心多了。 小翠进门的时候,就见到柳初颜独自站在对联下,秋水似的眸子望着墙上,深思飘远,背影看着有些孤寂落寞。 “柳姐姐,你在看什么呢?有什么心事儿给我说呀。” 柳初颜转过身,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殷红的唇颤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柳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难以启齿?我认识一个郎中……” “小翠,我不是生病,而是心病啊。”她拉着小翠走到椅子里坐下,犹豫再三,说道:“小翠,其实……其实……” 100章别离四 小翠被她的吞吞吐吐急出了一身热汗,她直接问:“柳姐姐,你要回去了么?” 柳初颜握着小翠的手加重了力道,原本自信的眼睛也变得躲躲闪闪,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小翠,毕竟在心里,罗紫比小翠更加重要,这是一种感觉。可是她又把小翠当做姐妹,真的很不想离开她。 “嗯,不瞒你说,我来澧县就是为了躲避仇家,如今这事儿已经被处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翠:“可这离合居怎么办?” 柳初颜会心一笑,替小翠拢了拢落下来的头发,柔声说:“小翠,你聪慧,机灵,我相信你可以帮我管好。至于赚到的钱,反正这个店又不要房租,你就留着贴补嫁妆,顺便帮我管理店面。” “这怎么行?柳姐姐,你也知道我以前是过的什么日子。自从遇到了你,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有阳光,生活原来也还有其他的颜色。以前想到那个渣男那样对我,一出门,我看到的所有人都像是要出殡一样。是你给我新生活,这里的一切我给你留着,等你回来!” 小翠的眼形不是很漂亮的那种类型,可是此刻,柳初颜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很多很亮的东西,不是泪水,那是重生般的希望和自信。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这个店我就交给你了。” 说完,柳初颜和小翠互相抱了抱,借此来掩盖彼此眼中的泪水。 回到家以后,柳初颜在院门口徘徊了半天,她突然发现,原来门口的青石板有二十三块儿,石板上爬过的蚂蚁有四十九只。 小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要解决大麻烦,她没有忘记,花无拿着那副很抽象的画一直找打灃县,显然,这次悄无声息的走也是不可能的。 踟蹰了半天,墙上的松鼠哧溜一声跳开了,柳初颜猛然惊醒,对啊,快刀斩乱麻,要是总这样,烦恼也不会消失。 她拍拍裙子上的尘土,搓了搓手,这才故作轻松的蹦跳进去。 还没进屋,柳初颜就对着屋中的人大叫:“小花子,朕要宣布一件大事。” 花无本来趴在桌子上转铜板玩,一听这话,手一抖,铜板骨碌碌的滚在地上。 “臭丫头,做什么口出诳语,你活腻了?若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到时候本大爷也救你不了!” 柳初颜嗤之以鼻:“这有什么,这里只有我和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去告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官府是供你吃啊还是供你酒喝?” 花无懒得搭理她,论口才,他永远都是手下败将,于是单刀直入:“宣布何事?” 柳初颜捡起地上的铜板,很酷的扔过头顶,然后又接住,笑道:“我决定了,我过几日就回首城。” 花无一把抢过她的铜板,拉着她的手臂,急切问:“为何?在这不是挺好的么?” 不知道为什么,花无手上的力道加大,柳初颜不由得惊呼出声:“喂!痛死了!” 花无失神般脱手,上眼皮下耷,有些悻悻然坐回椅子。 柳初颜在他对面坐下,不停的搓着手臂上的淤青,低着头,借此来掩盖心中的尴尬。 “花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花无双手抱胸,长腿伸得笔直,斜靠在椅子里:“你不是因为好玩吗?” 好玩?柳初颜觉得天雷滚滚。 “靠!老姐我是逃命!逃命知道吗?所以我才不告而别,带着你,也只能连累你。” “谁要害你!”花无原本嬉笑的脸瞬间肃然,银发衬托脸有些森然的苍白,不由自主的双拳紧握,到底是谁要逼的她这样逃跑? 柳初颜苦笑,把在首城的事儿原原本本给花无说了一遍,当初要不是景未央从坟墓里把她挖出来,说不定她早死了,而且一路来灃县,多多少少都是景未央在暗中帮忙。 花无的注意力开始开放在木子公的头上,恨不得杀了那个老匹夫,后来听说什么都是景未央,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回去,是为了那个男人?” 柳初颜轻轻一笑,双手托腮看着他:“无心,你难道喜欢上我了?” 花无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两眼一翻颇为不屑:“本大爷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臭丫头!” 柳初颜肩膀一耸,掌心朝上:“那不得了,你较个什么劲儿?我只是想回去罢了,我的亲人都在那儿。” 花无的心忽然有些丝丝的疼,她在乎的人那么多,那个夜里见到的男人,直觉就很危险,可是初颜好像很喜欢他,他很想问一句那我呢,可是除了绵绵的酸疼,花无很不爽,可是他又讨厌这样的自己。 什么时候,来去自由的花大爷,需要为这些哭哭啼啼的离别场景伤心了? 柳初颜见他低着头,银色头发的脸颊上微微有些怒气,可是别扭的他又怕她看到,只是一个劲偏头。 “别这个表情啦!怎么一副被迫上战场抗日的样子。” “抗日?”花无的直觉这个词儿不太好。 柳初颜讪讪一笑,语气轻松:“这个……这个是我老家那边的家乡话啦!换句话说就是攻打敌国的意思。” 趁他还没发怒,迅速转移话题,这是柳初颜的经验:“对了无心,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家那边儿有什么趣事儿。” 花无觉得空气很烦躁,柳初颜就像是讨厌的蚊子,喋喋不休的吵得他很烦:“就一破山,没什么好说。” 柳初颜探过身来,饶有兴趣道:“要不这样?等我回去把事情整顿好,我跟你上山去看看?” 花无站起来,居高临下,一副救世主普降甘霖的高傲:“你不嫌弃,本大爷自然可以带你上去。” 柳初颜心下一松,看来他没那么生气了:“好!那就约好了!”不管怎么说,把他的情绪安抚好,带回首城就行。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柳初颜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 听着屋子里熟悉的呼吸声,她的心也有很多的不舍,这个地方毕竟也呆出感情了。 这几天花无的情绪都有些低,对她也爱理不理的,柳初颜已经决定要喜欢景未央,花无,就是身边的亲人。 她尽量不去惹他,相信有一天,花无也能找到更好的一半。 离别的日子总是来得很快,一大清早,院门口就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柳初颜看着门口站着的人,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景未央依然一身金丝边的黑袍,墨发紫玉,清俊的脸上掩盖不住一些疲惫之色。 他慢慢走近,身上依然是好闻的薄荷味,伸出一只修长的,替柳初颜擦了一下眼泪,缓缓道:“你瘦了。” 柳初颜眨巴着水汽蒙蒙的眼睛,脸颊可疑的染上了一层胭脂:“你也是……” 景未央让出后面的马车:“上车吧!” 柳初颜见小翠帮着把包袱安排上车,花无直接睡在了车顶上,翘起二郎腿什么都不管。 她点点头:“嗯。” 景未央替她打起帘子,声音清冷温和:“若有什么不适,随时告诉我。” 柳初颜终于体会到王子的温情啊,看看这个,再比较一下车顶子上那个,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她打趣道:“这一来一回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啊,我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景未央轻笑:“以后一直都是这个待遇。” 鹰眼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直接抛向车顶,高声说:“兄弟,喝口酒。” 花无一下接住,打开盖子,酒香四溢,他迷醉般深嗅了一口:“多谢!” 柳初颜从来都没有想过,景未央会亲自来接她,好像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是清冷疏远的气质,就算要真正看清他,都会被冻得无法言语,更别说享受他的温情了。 “那个……我能不能睡觉。”柳初颜局促的坐在马车里,沉默冰冷的气息让她有些不自在。 景未央修长的手指一抖,那些密密麻麻的信笺被他放在一边,然后起身,拿起角落里的薄毯,再慢慢走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鹰眼的驾车技术好,还是这辆车有什么减震装置,就算在凹凸不平的泥巴路上行走,车里也丝毫不会感觉颠簸。 柳初颜逆着光看着他慢慢走近,金黄色的光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贵逼人,绝色凛然。 “都怪我,一时忙,忘记你一个人挺闷的。”他的声音也依旧低沉而磁性,整个车厢也都弥漫着清新的薄荷味道。 景未央唇角上扬,然后指着柳初颜身后的一排小格子:“饿了的话,里面有点心,还有一些水果,都是可以吃的。” 柳初颜愣愣的望望景未央,再望望身后的小格子,顿时觉得这个世界都春暖花开,幸福的有些不真实。 景未央把薄毯披在她的身上,温和说:“累了的话就睡吧,到了下一站我会叫你。” 柳初颜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对于景未央的过分温柔,她一点都不习惯,伸出小手,使劲儿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101章再相聚一 她暗骂一下自己:“靠之,初颜你这个大笨蛋,难道平时受花无的虐待习惯了?现在换了一个大帅哥,居然犯嘀咕?” 她从来就不是个很矫情的人,想了再三,伸出小手,刚要碰到景未央的指尖,又讪讪的缩回来,顿了一下,忽然就像豁出去般,直接拉住景未央的大手。 景未央生怕唐突了她,见她如此主动,触手可及也是温软无骨,天知道,多少个夜晚,他都想这样牵着她的手,心里也泛起滚滚涌来的甜意。 他一下反握回来,直接把柳初颜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大拇指还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柳初颜感觉耳根处慢慢烧起了火焰,搞得她有些口干舌燥。 “那个……我可以叫你未央吗?” 景未央凑上前来,在她的小手上轻轻落下一吻,薄唇轻启:“乐意之至不胜荣幸!” 柳初颜用另一只手挠挠头,有些赧然的说:“未央,太久不见,你变得漂亮了,我总感觉自己就是灰不溜秋的野兔子,不小心闯进了凤凰窝,然后见到最炫目的你,所以……” 好吧,她承认,有些妒忌这个男人的容貌了!怎么可以生的这么好看?从上车起她就偷偷的看他,越看心里越沉,这样的男人,她能长久拥有吗?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她真的有些怕,这样的时光美得有些不真实。 可是想到景未央为她做的那些事儿,柳初颜又觉得他不再像遥不可及的天神,而是真正爱她的男人。 景未央漆黑的眸子深邃了几分,他何其聪明,怎么会读不出柳初颜的小心思? 他向一步,直接挨着柳初颜坐下,然后握着她的手,慢慢的移到左胸的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料,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你知道吗?这里一直在为你跳动!” 简单的情话,柳初颜的脸瞬间红的可以滴出水,丫的,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还主动送豆腐给她吃!天啦,一下有这么好的待遇,柳初颜觉得快被景未央的气息给熏晕了。 “我……”柳初颜抬头,对视上景未央深邃的眸子,然后期期艾艾说:“我有些害怕……回去以后,怕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感觉问题。” 景未央的薄唇落到了她饱洁的额头上,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别怕,你有我!” 柳初颜的一只手心处全身景未央身上的温度,隔着光滑的布料,完全把他性感的肌肉线条给摸得清清楚楚,柳初颜甚至怀疑景未央是故意的。 你陌生是吧?好,那我就贴身让你熟悉! 柳初颜默默的为自己汗颜了把!果然景腹黑够厉害,什么都被他掌握了主动。 就在这时,头上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靠!这太阳要把本大爷的鸡皮疙瘩晒出来了!” 花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躺在马车的顶上,柳初颜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爱搭理不搭理,这时他第一次发表意见。 柳初颜抽抽鼻子,怎么有些酸? 景未央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过考虑到佳人在怀,还是不要做大煞风景的事情了。 鹰眼一直在外面驾车,以前和他们一起的时候,大家都玩儿得很开心,感觉也很亲切,这次见面,柳初颜倒是觉得和鹰眼生疏了很多,见面的时候,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就再也没有下文。 柳初颜坐马车真的有些乏味了,想想啊,什么娱乐条件也没有,除了看书就是看风景,一路上也不敢打扰景未央,更不敢和他亲近,生怕花无闯进来尴尬。 柳初颜绷着的神经忽然疲软了,只能靠在景未央的怀里沉沉睡去。 景未央看着她蝶翼般的睫毛不动了,流畅的弧线勾勒出美丽的眼形,于是悄悄的凑上前,在她的眼皮上落下沉沉的一吻。 安排柳初颜睡下,帮她盖好薄毯,景未央又返回木桌后。 景未央依然坐在马车里的红木椅子里,上面铺着厚厚的织锦垫子,背后是一张完整的白虎皮。 柳初颜安安静静的睡在一旁的软榻上,其实她没有睡沉,只是让景未央安心而已。 因为景未央真的很忙,以前只知道他什么事儿都运筹帷幄,其实也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换来的,来往的信鸽不断,晚上睡觉的时间也很短。 有时候柳初颜觉得心疼,就悄悄的走过去,直接按上他的信笺,不让他多看一眼,那意思是该睡觉了,或者悄悄帮他按摩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或者沏上一杯提神的茶。 每当这个时候,景未央总是听话的停下来,然后握着她的小手,清冷的眼神中总是多了一抹温柔,而柳初颜也羞羞的低下头。 她不敢大声说话,因为上面躺着一个花无,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秀逗了吧,一旦柳初颜稍微多说一句话,后来他就发病似的唱歌。 这下什么旖旎暧昧的场景都像是过年杀猪似的惨不忍睹,而景未央的脸也瞬间阴沉的可怕。 可是他们两个还拿花无没办法,景未央只是不想初颜为难,这才咬牙忍着,天知道他早就想让鹰眼把花无给扔山沟沟里去。 十天后,景未央一个月的急件已经处理完毕,柳初颜心情大好,看着书桌上的白色纸张都一扫而空,她觉得整个马车都轻松了不少。 柳初颜掀开帘子,望了一眼满是翠色的山间坡路,层层云雾缭绕,霞光金醉,简直像走在云端的宝马香车,沿途还有如此的风景。 “今天的天气不错,连续赶了好几天路,不如歇息会儿,让大伙透透气,我们出去走走吧?” 景未央上身玉立的站起来,骨节修长的手指拉着她的手,柔声说:“好。” 柳初颜脸红红的抽了几下,也没挣脱景未央的手,外面还有鹰眼和花无,她始终没法做到像普通情侣一样,随时亲昵。 柳初颜任由他握着小手,温热宽厚的大掌让她心中像住进了一头小偷,砰砰直跳。 “你真的变了很多。”她小声嘀咕,以前这高冷的家伙,恨不得十里之内都是冰天雪地,随时就拒人以千里之外。 景未央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最近很累,可是有初颜陪着,他的心情也一直不错。 柳初颜问鹰眼和花无:“你们去前面走走吗?” 花无依然双手枕头,仰望雾蒙蒙的天,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不去!” 柳初颜耸耸肩,很无奈的解释:“他抽风,不管他。” 鹰眼也靠在马车上,懒懒说:“我也不去!” 他是打听情报的高手不错,可是景大公子的墙角他也去听,鹰眼自认为小命还是很金贵的,不要去破坏景大公子的好事儿,省得秋后算账。 柳初颜为难的看着景未央:“他们……” 景未央似乎很久都没和她单独在一起了,正好趁着这个功夫独处一下,于是淡淡点头:“不要走远就是了。” 两人拨开一些藤蔓植物,露出一条蜿蜒的笑道,不远的下面,有潺潺的泉水流过。 柳初颜就像是脱缰的野狗……额……不对,是脱缰的野马向下冲去,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好好洗脸了,看到泉水还能错过。 景未央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就像小鹿一样欢快跑去,觉得这十多天的累都是值得的,多一些时间陪陪她,景大公子很乐意。 “未央,你快看,溪水里还有小鱼,好可爱哦!”说着柳初颜就要脱鞋下水。 景未央耳听风声,辨别着方位,估计没有人能靠近,一下拉着她的手,直接抱进了怀里。 鼻息间都是柳初颜淡淡的香气,这让一直冷若冰霜的贵公子,脸上也悄悄爬上了一层可以的薄红。 “初颜,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柳初颜歪着脑袋想想,笑着说:“才不久啊,我记得月下香的姑娘很漂亮。”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在月下香的后院,当时的景未央还问她愿不愿意等他,柳初颜想着他的未婚妻,眼中的欣喜暗淡了很多。 “未央……我……你……” “你想说什么?” 柳初颜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我怕回到首城,遇到你的未婚妻。” 景未央的心中就像这缭绕的雾气般,生出了许多的闷气,他一把扣住初颜喋喋不休的嘴,然后凑上去品尝清晨开得最艳的这朵花,辗转反侧,早就想这么做了,品尝她的甜香。 柳初颜的全身都崩得死死的,每根神经都紧张得兔兔直跳。 他们好像回到了那次月下湖中,两人泡在冷冰冰的水中,只有彼此灼热的体温,温暖着彼此,天地之间,只剩对方的甘甜和熟悉。 景未央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近乎贪婪的神情,灼热的视线像是要把她烤化,天知道,无数个熬人的夜晚,他都是这么想着她,听着风铃的声音,好像就是她在低语好说话。 如今真实的感受到她,景未央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上天没有让他错过柳初颜这样的女子。 102章再相聚二 忽然,他们的脚底下发生了轰隆的巨响,一阵混乱之后,天地全身呛人的烟雾。品书网.. 景未央搂着她的腰跳开几步,就在这时,柳初颜大惊,尖叫道:“小心!有埋伏——” 景未央仗着有功夫,刚在美人在怀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脚下的整块儿石头全部掉下去了,柳初颜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了他。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唯一连接的就是紧握的双手,转瞬之间,甜甜蜜蜜的两人就要天人永隔。 柳初颜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大滴大滴的眼泪不争气的滚出来,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景未央的脸上。 景未央见她死死的咬出下唇,一张小脸已经涨成了通红。 “放手!”他大吼。不然的话,两人都会摔成碎泥。 柳初颜摇摇头,倔强的说:“我不放,你会掉下去的!”她的眼中全是恐惧,不光是对这样的突发事件恐惧,更多的是要失去他,柳初颜的手不停的收紧,一定不能放。 这时候,柳初颜的身后又是天雷滚滚的响声,景未央大骇,一定是有巨大的滚石落下来了。 如果这时候柳初颜放手,他掉下去,柳初颜也会压成肉饼。 景未央突然改变了想法,手臂陡然加大力气,忽的猛拽,柳初颜被拉了下去,两人就像是高速运转的风火轮,骨碌碌的滚下山去。 “啊——未央——” “别怕——” 景未央紧紧把她按进怀里,尽力让那些横生出来的枝丫,凸长出来的石头撞上自己,而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坚实的肉墙,直接把柳初颜护在胸口。 两人一直朝下滚去,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等到鹰眼和花无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鹰眼高声朝下呼叫:“景弟!”不停的用手驱散着弥漫的灰尘,周围依然没有回应。 花无的眼中全是惊恐,他也撕心裂肺的嚎叫:“臭——丫——头——”难道,他就要失去她了吗?连她刻薄的话也听不到了? 鹰眼瞥了山上一眼:“花兄,我先上去追踪看看是何人所为,劳烦你带着侍卫们下去找寻景弟与柳妹!” 花无:“好!” 柳初颜和景未央不停的下滚,他们只感觉天旋地转,耳中全身嗡嗡的轰鸣声,突然,两人身体同时一空,然后就是冰冷的水淹没上来。 因为以前有过相同的经历,所以这次落水,两人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 阳光碎金,在湖底牵扯了千丝万缕的光线,那些柔动的水草,好像是飘摇的绸带。 柳初颜紧紧的抱着景未央的腰肢,脸上全是焦急之色,她很清楚的记得,原本那些伤都该是自己受的。 清澈的水中渐渐染了很多红色的液体,柳初颜知道,多数都是景未央的血。 景未央脸色煞白,可是精神依然清晰,他指了指头上,柳初颜会意的点点头。 他的意思很明确,先上去。 两人不停地朝岸边游去,不一会儿,两人的头同时钻出水面。 噗—— 柳初颜吐出好大一口水,然后在景未央的推动下,她先爬上了岸。 两人在一处芦苇丛里躺下,全身无力,只有新鲜的空气和刺目的阳光。 柳初颜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下面是一面大湖泊,也幸亏这样,不然他们早就滚成肉饼了。 景未央稍微缓了一口气,他一直在保护柳初颜,包括刚才游水,柳初颜不会水,他以前就知道,所以他把肺里面的空气全吹给了她,还要拉着她浮出水面,再游上岸,所以身体极度缺氧。 柳初颜爬到他身边:“你怎么样?” 景未央很不好,全身不仅湿哒哒的,而且那身高贵的衣袍,已经全部碎裂,露出来的部分都是汩汩流出的鲜血,红红白白很是渗人。 “没事儿!死不了!”他咬着牙,然后吃力的坐起来。 “别动!”柳初颜撕扯着自己的裙子,从上面解下很多布条,然后抖着手帮景未央包扎起来。 周围阴风簌簌,就算阳光很强,不祥的预告笼罩在景未央的心头。 那是一种直觉,常年游走在杀人的环境中历练出来的感觉。 景未央按住柳初颜的手:“别动!” 柳初暗立马像他一眼环顾四周,警觉问:“怎么了?”手上却不停歇,熟练的帮他包扎伤口。 “有血腥味!”景未央小声说。 柳初颜听了一会儿,这才展颜笑道:“没事儿,你流了这么多血,没有血腥味才怪。” 刚说完这句话,忽地银光一闪,周围的草皮齐齐一掀,身穿黑色劲装,脸蒙黑巾,只有黑洞洞的眼睛里全是森冷的杀气。 柳初颜一惊:“靠!还真有杀手?有完没完?” 她这一放松飞,发现自己爆了一个粗口,顿时不好意思的看向景未央。 景未央因为流了很多血,俊脸白得像一层透明的纸,可是依然不损他的英气和帅气,他毫不客气的赞道:“这样的你我才更喜欢,真性情!” 柳初颜默,男人不都喜欢更加小鸟依人,温柔可心的女人吗? 杀头的头目走出来,大概看到这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嘿嘿淫笑:“这小妞够味儿,一会儿兄弟们要好好尝尝。” 景未央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煞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想要觊觎他的女人,就要做好送出性命的准备。 柳初颜拍了拍手,她知道现在景未央不能再大动作,不然刚刚包扎的伤口全部会重新崩开。 转头,看着那些狼一般凶狠的眼睛,柳初颜故作镇定,她朝那个头目勾了勾手指,巧笑嫣然道:“你喜欢我吗?那好,正好我也饿了……”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柳初颜小心的吹了一口气,探头看了一下布包里面,拍着胸脯说:“幸好没有死,吓死我了。” 于是伸进两根手指,朝布包里掏去。 周围的杀手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掏什么,纷纷都把头探过来,只是戒备着景未央。 柳初颜从布包里拿出一只虫子,准确说是胖乎乎的白虫子,层层叠叠的肉圈,而且还有两只红红的眼睛,整个儿有大拇指的大小。 景未央看着虫子的样子,也忍不住眉梢抖了下。他知道,柳初颜从来都是古灵精怪的。 柳初颜提着虫子的尾巴,然后仰起头,张开大嘴,慢慢的把虫子咬下一半儿,然后嘴角开始流下白色的液体,十分的恶心。 周围的杀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柳初颜很可爱的伸出手,大声问道:“喂!剩下的半截,你们是谁吃?”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这女人疯掉了吧,居然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柳初颜见大家都是一副要吐的样子,转眼看了一眼景未央,显然他也是极力在忍耐,很好! 柳初颜大大方方把剩下半截虫子又放进嘴里,嘴角瞬间又留下很浓稠的白色液体,这时,杀手里面,居然有人俯身吐了起来。 其中一个怯怯的问:“头儿,我们还碰她吗?” 杀手头儿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后脑勺上,骂道:“要去你去!晦气!我们的任务是杀了他们,兄弟们不要废话,动手!” 柳初颜嘴里正嚼着虫子,见杀手头第一个冲过来,嘴巴迅速蠕动了几下,然后噗的一声,全部喷在了杀手头的脸上。 所有的人顿时像躲瘟疫一样,离杀手头越远越好。 杀手头儿摸了一把恶心腌臜物,顿时勃然大怒:“我要宰了你!” 柳初颜摸出腰间的银丝,迅速的要迎上去,忽然背心一麻,景未央在她的耳边说道:“交给我吧!你休息一下。” 景未央接过她手中的银丝,冷风鼓鼓的吹着他宽大的衣袍,飞扬的发丝,就像是地狱里索命的罗刹。 未央! 柳初颜发不出一声声音,身体也凝固住了,她暗道糟糕!被他点了穴道,动不了了。 柳初颜心中大急,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落下,这个景未央,做事儿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他不知道身上有伤吗?如果再有大的动作,那他一定会流血而死。 只见景未央长身玉立,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银丝,在阳光下翻着点点白光,他全身是血,就连精致的侧脸上都是殷红的血迹,可是一点都不损害他的气质,反而有种嗜血的妖异。 杀手们被他强悍的气势所迫,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就算景未央什么也不做,那种黑暗里走出来的嗜杀和霸气,也不是杀几个人就能练成的。 狂风呼啸,卷起了一地的枯叶,芦花飞扬,飘洒天地的雪。 人们都说夜黑风高好杀人,可是景未央今天就想杀人,这些人触犯了他的雷区,刚刚那些对初颜的污言秽语,只会让这些人加速死亡。 闭眼,听风辨声,景未央感受着空气中杀气的流动。 杀手们个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愿第一个上。 杀手头目壮着胆子大喝:“兄弟们,你们现在逃跑也没用,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拼了!” 103章再相聚三 说完,他拉过一旁的同伙,直接朝景未央扔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比他膀子还长的刀,猝不及防被人一推,接着冲势,他直接朝景未央的头砍去。 手中的刀在离景未央一米的时候,硬生生停在了空中,只见耀眼的阳光下,锋利的刀刃上,修长的两指轻松的架在上面。 头目一惊,没想到景未央就出动了两个指就止住了兄弟的杀招。 柳初颜目赤欲裂,她长大着嘴巴,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上,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朝景未央砍去,她的四肢百骸就像是碎裂的坚冰,全部扎进了每一根神经。 第一次她打从心底胆寒,有种活不下去的绝望,被钉在棺材里的时候,柳初颜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好似谁正在挖开她的心,扼住了她的喉咙,根本没法呼吸。 所幸,景未央只是虚晃一招,就接住了那一刀。 杀手头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兄弟们,他在流血……而且他的一只手被困住了,我们一起上,直接把他剁碎。” 景未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男子的眼眉俊秀,可是漆黑的瞳仁里发出冰冷的寒光,仿佛就那一眼,就能把所有的人冻僵。 如果鹰眼在这里,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因为,景未央是真正动了杀机,无人能逃。 其他的杀手被头目一鼓动,虽然害怕景未央,可是这场要命的打斗没有结果,回去的时候一样活不了,还有他们的家人。 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景未央,脸上都开始凝聚一击必中的杀气。 景未央唇角一勾,眼光所到之处,都是淡如水的不屑,仿佛他身上流出来的血不是自己的,那些伤口也在别人身上,全身都笼罩在森寒的魔态之中。 “让你们十招!”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家都说困兽之斗,这些杀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已经被他们围困了,居然还口出狂言,让他们十招。 狂风更加凶猛,带着山中野兽的腥气,还有山木的冷阴的煞气,直接怒吼着扇向每一个人,芦花漫天狂舞,像是妖神降神,无一活口。 柳初颜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一群白花花的影子,不停的朝中间的黑鹰奔杀过去,她全身冷汗湿透,就连每一寸肌肤都冻结了。 景未央移形换影,根本没让任何人看到他怎么出手,银丝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擦过,都是血红的血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人都定在了原地。 有的人还举着刀,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脖子上一圈都是流下的血液;有的人还伸出一条腿,作势要踢,如果细心一点发现,他伸出的那条腿只是凑巧挨在上面,根本没有骨肉相连,还有的人身体前倾,腰肢一圈都是汩汩留下的血……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景未央身手太快,仿佛还没有感觉到疼痛,身体的某个部位就被他用银丝斩断。 空气中都是恶心的血腥味,还有草木卷起来的土腥,柳初颜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使劲儿的眨着眼睛,努力的在白色的芦花中找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忽然,耳后有温热的呼吸,吹的柳初颜的耳朵痒痒的。 “没事了,别怕!” 说完,她的后背就被人一点,等她转过身的时候,景未央已经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柳初颜大惊,弯腰拉住他的双手,哭喊着:“未央,未央你醒醒!” 景未央倒在了柳初颜的怀里,惨白的脸上,额头已经开始发黑。 柳初颜立即检查他流血的地方,由于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刚刚没有发现,现在仔细看伤口,全部都是黑色,柳初颜的心顿时凉透了,有毒! “未央……未央……你醒醒,不要吓我……求你……我害怕……” 柳初颜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想不到两人才刚刚见面,就要天人永隔。 她不是医生,就算是,她也不知道景未央中的什么毒。 景未央努力的睁开眼皮,薄唇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眼中的光越来越弱。 他精致的喉结滚动了下,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想要去摸柳初颜的脸。 “别哭……” 柳初颜立即拉住他的手,触手依然宽大厚实,可是没有以前的温暖,那些温度正在慢慢消散。 “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柳初颜一边哆嗦着哭,一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想要保持他的温度。 “你……你没事就好!” 柳初颜摇摇头,她感觉身上的温度正被景未央吸取,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弱。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睁开眼,漆黑的天上全是璀璨的繁星,他就像神祗一样站在坟墓外,眼眸中都是冰冷的黑色,可是柳初颜觉得他的眼睛比那些星星还亮,还好看。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在最后的关头,那个要命的棺盖还是打开了,要不是他,也许,自己真的成为墓中的白骨,就算自己身附异能又能怎么样? 异能?! 柳初颜仿佛被电击了般,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把景未央平坦的放在草地上,然后伸出双手,颤抖的去解他的衣袍。 这还是她第一次替男子宽衣,心里想着是救他的命,可是她整个人就像是烧旺了一把火,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开始沸腾起来。 景未央的身材极好,肌理分明的肌肉,精瘦有型,触手都是灼热的烫人。 柳初颜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替你疗伤……你……你不要……多想。” 其实是她多想了吧,景未央已经陷入昏迷,仿佛这样说,她就能心安理得触碰他的身体一般。 伤口很多,有些已经深可见骨,柳初颜深吸一口气,直接趴下去,樱桃小口直接吸上那些腥臭的黑血,然后快速的吐到草丛里。 景未央感觉自己就像在一口沸油的大锅里煎熬,忽然有一口凉气吹在他的身上,那口凉气还带着调皮的挑逗意味,一会儿吹到这里,一会儿吹到那里,所过之处都让他身形舒坦。 过了一段时间,原本的沸油大锅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寒池,全身上下又浸泡在冰水当中,从骨头缝里透出冰寒。当时那口凉气瞬间变热,只要是它吹到的地方,就像是点上了一把火,很是舒服。 柳初颜上上下下帮景未央吸毒,就连腿上也没有放过,可是到了后来,她开始犯难了。 因为有一处很深的伤在大腿根处,离重要部位只有一拳头的距离。 柳初颜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这怎么办啊? 景未央里面的长裤原本已经划破了很多,柳初颜为了节省时间,直接用银丝把他的裤子从大腿根截下来,相当于后世的平角内裤。 原本修长光滑的大腿,因为大大小小的伤变得血肉翻翻,柳初颜已经把所有的伤口吸过了,可是眼见就要成功了,却被腿根处的伤难住了。 “未央,未央!”柳初颜试图叫醒他。 为了保护她这个累赘,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景未央依然闭着眼睛,意识混乱,薄唇已经变成了淡紫色,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会保护你。” 柳初颜伸出手指,轻轻的勾画着他的眉眼,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可是因为时常拧着眉,所以很多人都不敢正面仔细看他。 柳初颜收回手,她轻轻的凑在景未央的耳边,咽下一口唾沫,这才抱歉的说:“情势所逼……我……我就无理了,你不要见怪!” 说完,柳初颜缓缓的转过身子,把事先尽量避开重点部位,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小嘴凑上黑色的伤口。 景未央模糊的意识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腿根处吸吮,弄得他痒痒的,伤口上的毒药是一种叫僵尸散的剧毒,人中毒有就没有知觉,直到流血而亡。 由于血液中的毒素大都被柳初颜清除,所以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腿根处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到了后来,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一口一口的火,点燃了他血液中的某些感情。 柳初颜闭着眼睛,依然能够准确的吸上伤口,然后把黑血吐掉,嘴巴已经麻木,脸蛋却是越来越敏感。 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靠近越来越茁壮,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口毒血差点吞了下去,只见景未央的下腹,已经很明显的支起了一定帐篷。 所幸的是景未央并没有睁开眼睛,原本黑的发紫的脸,已经变得像炭火那么红。 柳初颜擦擦自己的额头,吐掉毒血,然后爬上去,拍拍景未央的脸。 “未央未央……” 景未央依然一动不动,除了全身通红,什么改变也没有。 柳初颜开始着急了,难道余毒攻入心脏没有救了? 想到这里,那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柳初颜双手按上景未央的肩膀,带着哭音喊道: “未央未央……你别死啊,说好了带我回首城的……” “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吗?我答应你啊,什么孙家小姐,什么门当户对,我都不管了,你别睡,跟我说说话啊。” 104章再相聚四 “未央未央……我一个人害怕……” “别丢下我一个人……” “……” 哭了好一会儿,景未央依然拧着眉心,没有要转醒的意思。品书网(.. 柳初颜忽然想到了什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没想到!真是猪头!” 她取出银丝,狠狠的朝手掌勒去,银丝直接嵌入了她的掌心,为了怕伤口自动愈合,她只能让银丝不断的割着伤口,嫣红的血液滴下来。 柳初颜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把血液涂上景未央的伤口,那些皮肉翻飞的伤口,一遇到初颜的血,慢慢的就像开得正盛的花朵缓缓回收,最后变成包成一团的花骨朵,花骨朵慢慢又变小,最后又缩小成淡红色的皮肤。 这是柳初颜第一次救人,而且是自己心尖上的人,难免有些紧张,有些血都滴在好的皮肤上,然后她在稳定心神,直接把手放在那些伤口上,看上去是慢慢的抚摸。 她从景未央的脖子,游到他的双肩,胸膛,然后小腹,双臂,等上半身摸得差不多了,她才跪坐回景未央的小腿,然后慢慢的再到膝盖,游到腿根处的时候,柳初颜的脸已经变成了熟透的石榴,红得不能再红了。 她停顿下来,抬头望了一眼景未央的脸,男子双臂紧闭,流畅的眼形弧线上,浓密的睫毛像月牙一般弯起,减少了很多清冷之气,倒是显得五官柔和了很多,不再那么刀削斧刻。 金醉的夕阳下,男子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宙斯天神,全身的肌肉彰显着力量和健美。 柳初颜的喉头发干,人家都说秀色可餐,可是看到景未央,她觉得手掌不那么痛了。 使劲儿眨了几下眼,收回心神,柳初颜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慢慢朝上,指尖微微颤抖,她的整个脑袋都被灼热的血烧得晕晕乎乎的,眼角止不住要瞟上那座突兀的帐篷。 天啦!柳初颜都要怀疑治好景未央,她也要脑子缺氧晕过去了。 手终于触摸上景未央的大腿根,这一处的伤已经不在流出黑血,柳初颜的手覆盖上去,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一个方向冲,整只手掌比电饼铛还烫。 那一出的伤口慢慢愈合,柳初颜心里默默的念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每一刻都像是一个实际那么长。 这是她心爱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强势高冷,想不到今天她就像腐女一样,把他的全身摸了个遍。 那是景未央啊,高高在上的景大公子,居然被自己非礼了?如果现在有一道天雷劈下来,直接劈上她,她都不会奇怪。 终于所有的伤口都不再流血,柳初颜收回自己的手,小心的把勒紧手掌的银丝抽出来,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美男晃花了眼,柳初颜一个不稳,直接趴在了景未央的身上。 更可悲的是,她趴下的位置,居然是最后的那个伤口;那顶突兀的帐篷就像是在放大镜下陡然变的好高大。 柳初颜立马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哀嚎,奶奶的,丢脸丢大发了。 她试着爬起来,失血过多的后果就是全身无力,最后倒把她弄的娇喘吁吁。 柳初颜索性闭着眼睛不动了,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有热乎乎的皮肤。 景未央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香艳的画面,女子趴在他的大腿上,脸却正对着小未央,小未央雄赳赳的金鸡独立,虎视眈眈的看着柳初颜的脸。 景未央的整个身子不是在油锅里,直接奔岩浆了。 柳初颜休息了半天,第六感觉有人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豁然睁开眼睛,偏头,气喘嘘嘘的和景未央来了个直接对视。 天啦!一个比美国“小男孩”还劲爆的原子弹,不是在广岛爆炸,而是在她的脑中爆炸了。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我不活啦!” 景未央呆了片刻,既然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柳初颜惊慌中瞬间镇定下来,她干嘛心虚啊?她是救他,又不是真要扑倒他。 于是我们柳大小姐很厚颜无耻的动了动,这时候也有力气坐起来了,还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头发,拉了拉裙子,清了清嗓子,十二分君子的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景未央意味深长的反问:“你说呢?” 柳初颜嘴巴艰难的张了张,她很想解释,可一个字还没到嗓子眼,她就发现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眼前的情况就是——她就是掉进裤裆的黄泥,不是屎也脱不了嫌疑了。 景未央见她羞囧,再也不敢打趣她,于是也坐起来,单手撑地,流血过多,脑袋也有些晕,不过不耽误他发现新情况:“我的伤口,为何消失了?” 柳初颜不答话,难道要跟他说有个仙人路过救了他?可这荒郊野岭,别说仙人,野人都不知道有没有。 景未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除了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眼底深处腾起来的**,因为他已经忍得够久了,小未央在叫嚣着扑倒她。 柳初颜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这男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厉害,直接能够望到内心深处,她在他面前好像衣不蔽体。 “初颜!” “啊?!” 景未央性感的舔了一下舌头,艰难的说:“你好美!” 柳初颜愣愣的望着景未央,忽然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鼻腔里掉下来。 柳初颜机械的低头,忽然像中箭的兔子一般跳起来:“啊!有血!” 接着她飞快的跑向一边,捂着脸哭嚷:“我不活了!” 她悲催的流鼻血了! 景未央手足无措的翻身站起,忙说:“让我看看!”他眉心紧拧,晕之前他可中毒了,不会传染给她了吧? 柳初颜的理解是,景未央要看她的笑话,于是死活捂着脸,哭闹着不给看。 景未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快点!让我瞧瞧!” “不嘛不嘛……丢死人了!” “初颜……” “再看我就跳河!” 景未央:“……”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救命的呼喊声。 “景弟——” “臭丫头!” 这回换景未央就像中箭的兔子……不对……男主该用豹子……直接窜进了草丛,找到他的衣袍,在眨眼之间穿上,虽然破破烂烂有失风度,总比裸奔强吧。 不一会儿,芦苇深处就钻出两个人,一个独眼,一个银发。 花无跑跳着奔过来,高声叫道:“臭丫头!你没事吧!” 柳初颜已经收拾好情绪,她怎么可能让花无知道她看美男流鼻血,还不被他笑死。 “没事!你师傅我福大命大得很!”柳初颜这话说得跟吃了火药似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花无暴跳如雷:“靠!” 完了还狠狠的瞪了一眼景未央,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他可怜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 鹰眼看着景未央乞丐服般的黑色袍子,一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结结巴巴道;“景……景弟,你这衣服……” 景未央冷哼,转过身依然玉树临风道:“新款式!” 柳初颜扑哧一声,就捂着嘴笑了,她没有忘记,景未央现在还真穿着一条新款式的小内内,而且是她的最新作品。 花无指着柳初颜的脸,愤愤道:“为什么你脸一阵白一阵红,是不是中毒了自己也不知道?”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拢了拢衣领,轻咳:“你才中毒了,我这是随着温度变化,你不觉得忽冷忽热吗?” 花无本身就精通医术,他能感觉到柳初颜只是血气不足,可是她身上又没有伤痕,这才有此一问,想不到柳初颜不领情,还嬉皮笑脸。 “以后本大爷才不管你的破事!” 柳初颜一个暴栗敲在花无的头上:“再嚣张试试!” “喂!你敢打本大爷!” “师傅打徒弟天经地义!” 花无抱着头气鼓鼓的朝前走,柳初颜在后面追着打。 景未央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有些僵硬,他沉下脸,对鹰眼说:“走吧!” 一路上柳初颜感觉自己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花无不在睡在车顶子,反而跑到马车里,当起了正大光明的电灯泡。 柳初颜都快崩溃了,吃饭的时候,景未央也好不顾形象,居然和花无抢同一个鸡腿。 后来柳初颜发现,还是和鹰眼呆一起比较保险,至少不会被两个别扭的男人挣来抢去。 景未央是吃醋,她能明白,可是花无为哪般? 她才不相信花无也是吃醋,简直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有种家里姐姐被陌生人给拐走了,生怕以后会失宠。 再第五天的时候,当首城的一线轮廓出现在天际时,柳初颜忽然泪奔了。 不是因为看到了很久没有见到的城市,而是,这种煎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柳妹,你为什么热泪盈眶?”这几天鹰眼已经和她混得比较深,所以依然像以前一样叫她柳妹。 “我说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你信吗?”柳初颜假装一本正经道。 105章分手进行时一 鹰眼单只眼睛一眨:“鬼才信。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返回马车,宽大的车厢里,她原来的软塌都被花无全部霸占,景未央让出来的薄丝被也投被他垫了屁股。 他就那样直直的盯着景未央,景未央依然坐在座位里,慢条斯理的收发信件,回信,丝毫不把花无放在心上。 见柳初颜进来,景未央伸出手,示意她过去:“外面冷吗?” 柳初颜见花无顶着被子,微笑着摇头:“首城快到了。” “是紧张吗?”景未央把椅子让出一块儿地方,柳初颜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 “本大爷要喝水!”花无黑着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景未央脸上的寒气更甚,柳初颜却是笑眯眯的走过去,再次确定:“你真的要喝我给你倒的水?” 花无脖子缩了缩,可是想到柳初颜这几天的忽视,顿时脸红脖子粗:“是!” 柳初颜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自己动手!” 景未央嘴角讥诮,笑容弧度不大,却让花无满满看在眼里。 柳初颜转身问景未央:“下车后我们能先去最好的酒楼吗?”整日在荒山野林里穿梭,不是吃的野果子,就是吃的干粮,就算是肉,也是很难嚼的肉干,这让柳初颜的嘴里都淡出鸟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景未央满脸的宠溺。 花无不乐意了:“本大爷去酒馆!”凭什么他能对初颜笑得那么假! 柳初颜满头黑线,话说这个家伙简直不懂什么是客气,景未央付钱,他倒是可以敞开肚皮喝。 “下辈子你变个葫芦吧,别做人了。” 花无纳闷问:“为什么?” 柳初颜没好气的喝道:“葫芦娃好装酒!” 花无嗤之以鼻:“要变也要变缸子,葫芦才能装多少酒啊?” 柳初颜无语,话说她的重点不是酒器的大小,而且讽刺他脸皮厚好不? 为什么这家伙的神经线有时候很细?稍微对景未央不一样他都能闻出来,有时候那神经线比马路还宽,随便怎么压都行,他绝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此,初颜觉得头好大!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柳初颜再也不愿意呆在车里,她很想呼吸首城的老空气。 这个地方,是柳初颜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站,所以她自认为这里就是她的老家。 景未央简单和鹰眼吩咐了几句,然后让他先走。 鹰眼和她告别:“景弟,柳妹,嘿嘿嘿……那我先走了!” 花无一下车,鼻孔也一直朝着天的,他始终看不惯景未央。 柳初颜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示意他收敛。 她们刚回这里,很多事情都要低调,这个家伙唯恐不能引起人的注意。 至于路上的那场刺杀,柳初颜完全不担心,因为她的能力根本就比不上景未央,所以这些头痛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吧。 进了城,三人也是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走路。 无论柳初颜站在景未央的哪一边,花无始终要挨着她走。 所以就成这样的局面,两个颜值极高的帅哥,一个高冷清傲,一个阳光雅俊,都是一米八五的个儿,直接把柳初颜这朵一米六几的小豆芽给夹在中间了。 路人纷纷侧目,暗想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穿得那么好,居然只带了一个丫鬟。 有时候她们的议论刚好被柳初颜听到,由于长途跋涉,她都是穿的素雅的布裙,结果这么一看,还真像他们的丫鬟。 柳初颜的脸顿时刷上了绿漆,比黄瓜还绿了。 本来打算去最大的酒楼,可是走到半路,花无忽然改变了注意。 “我要去那里喝酒!” 柳初颜转头,觉得这个酒馆好面熟,可不是吗?第一次见到花无的时候,就是这里。可是据她所知,这里的酒很好,菜却不怎么样。 “那你自己去!我和未央去云来客酒楼,我现在能吃下一整头牛。” 花无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闷闷道:“本大爷知道了!” 花无到达了酒馆,坐回了那天晚上与柳初颜比试的位置,满满都是回忆,可惜的是老板居然换了一个! 花无独自坐下,招呼着老板:“喂,老大叔。” 酒馆老板抱着菜谱跑过来,笑得络腮胡子都翘起来了:“诶,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花无从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两根筷子,然后比划着,问道:“当你看着一个女子跟其他男子谈笑风生,你总感觉心里出现了一根刺,这是为什么?” 酒馆老板笑眯眯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谆谆教诲:“嗨,小伙子,你是情窦初开了吧?喜欢哪个姑娘就主动出击,男未婚,女未嫁,总有机会啊!” 花无握着筷子的手一个大力,直接啪的一声,一双筷子折成两端。 花无跳上了板凳,高声喝道:本大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臭丫头? 老板要哭了,这拍马屁怎么拍到马蹄子上了?可是你追不到妞,能不能不要找我晦气啊!- 柳初颜也没有走到云来客,她忽然发现了街角的一处,有一个麦包子的老夫妻。 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每天都喜欢来吃上一个,他们的皮大馅儿多。 柳初颜手里捧着一袋包子,伸手拿出一个给景未央。 “要委屈你和我吃这个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很像月牙。 景未央毫不客气的握着她的手,直接咬上了她啃过的那个,而且是正在她咬过的月牙上。 柳初颜的脸瞬间又红了。 景未央凝神品尝了一番,意犹未尽道:“果然如姑娘所言,美味之极。” 柳初颜的耳朵小巧玲珑,就连脖颈上也染上了醉人的红霞。 两人并肩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条熟悉的巷子口。 柳初颜拿着包子的手开始发抖,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指着前面的一盏灯笼:“未央,你告诉我,我是真的回来了吗?” 景未央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才不至于欢喜得晕倒。 “我已经把你送到家门口了。”他说。 平淡无奇的一段话,暗含着多少心血。 就算现在,那些潜伏的力量,依然要对身边的女子不利,景未央想着,眼眸更加深邃。 柳初颜的眼中不知不觉涌现出更多的泪水,她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安然的回到这里。 转身,回抱男子精瘦的腰身,柳初颜急切想要找一个人来发泄,多少个日日夜夜,打打杀杀,她终于回来了。 景未央缓缓的抬起手,怜惜的帮她擦着眼泪:“你看你,还是这么爱哭。” 柳初颜仰起脸,索性流泪也流得光明正大:“我乐意,你不喜欢?” 景未央的唇缓缓的印上她的眼睛,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 “初颜,我不喜欢你。” 柳初颜猛然抬头,愕然的看着他,好像刚才那样的话只是一种幻听。 景未央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我只爱你!” 柳初颜挥起小拳头,吸着鼻涕说:“油嘴滑舌!” 批评完,还不忘加一句:“我很喜欢!” 两人相互抱了一会儿,终于夜渐渐来临,柳初颜指着那一处屋子。 “不进去坐坐吗?” 景未央已经帮她铺成好一切,进去一点危险也没有,所以他很放心,至于刺客的事情,景未央心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笑着对柳初颜说:“不了,你们女子应当有些私话要讲,男子不便在场。” 柳初颜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对,罗紫别看咋咋呼呼的,可她还是一个腼腆的小女生,而且两人刚刚见面,的确有很多女儿家的私房话说。 “好!那再联系。” 两人依依不舍,这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依然穿着一身紫色的裙装,两边的发髻上各自戴着一粒浑圆的珍珠。 罗紫不可置信的咬着小拳头,眼睛瞪得跟龙眼似的,嘴唇张了又张,这才声的哭喊着冲过来:“小姐——”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柳初颜张开双臂,直接把这个冒冒失失冲过来的小丫头抱进怀里。 “紫儿,我回来了。” 罗紫嘤嘤的在她怀里哭泣,不停的控诉:“我以为小姐再也不要紫儿了,呜呜呜……” 柳初颜心中也泛起一抹辛酸,想想当初,如果把她带走,那一定又是一番辛苦。 可是她没想到,罗紫还肯认她这个姐姐,这对柳初颜来说,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别哭紫儿,是我不好。” 罗紫不依不饶,黑黑的小脑袋不停的朝柳初颜的怀里扎,哭泣着说:“当然是小姐不好!小姐走了也不打声招呼,紫儿当时急得满街的找,生怕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柳初颜还是说出了最怕的一件事:“紫儿,你怪我丢下你吗?”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多个日夜。 罗紫小嘴一翘,简直可以挂上一个油壶,她忿忿的念道:“怎能不怪!” 柳初颜心下一沉,果然,这个小妮子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她的心渐渐的沉下去,感觉吹过来的风森然的寒冷。 106章分手进行时二 “但看到小姐平安回来,紫儿已经没有责怪这个念头了……” 听到这句话,柳初颜眼眸一亮,仿佛看到了黑暗尽头的一抹亮光。 “小姐回来就好。” 罗紫急切的拉着她朝院子里走,柳初颜回头一看,景未央已经消失不见。 “院子里的花儿都快谢了……”罗紫指着墙脚的花,那些都是柳初颜在的时候种的,本来以为可以摘下来蒸花糕的,可惜,回来的这个时候,只能看到残败的花叶。 这时候,门口突然娉娉婷婷的站着一个人,依然风姿错约,倾国倾城。 木挽香用手扶住门框,好似风一吹,她就要羽化升仙似的,清减了很多,看来日子过得也不太好。 “初颜回来就好,我爹爹前两日已经派人来告诉过我了。” 罗紫连忙接口,就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黄鹂:“对呀对呀,阿香姐姐现在搬迁到隔壁去住了!我们又能快乐的在一起玩耍了!” 柳初颜觉得她和木挽香之间,始终有一道不可磨灭的鸿沟,想想以前,她们还能做好姐妹,可是经历那样的事情,两人已经再难回到从前。 可是柳初颜依然客气的问道:“嗯,阿香,紫儿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木挽香眉开眼笑,对罗紫的能力大加赞赏:“这丫头心灵手巧的,帮了我不少忙呢!” 其实木挽香知道,罗紫始终对她,和对柳初颜是不同的。两人相处的这么多日子,她经常能够在午夜的时候,看到罗紫偷偷哭泣。 可是天亮的时候,这个丫头又会跟没事儿人一般,认认真真的做事儿干活儿。 木挽香似乎永远都走不进罗紫的最心底,就像现在,柳初颜一回来,罗紫依然和以前一样,眉宇间全是快乐。 柳初颜回身嘱咐罗紫:“紫儿,把阿香空出来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让我徒弟住,省得他待会儿回来了,又会大闹一场。” 罗紫迷茫的问:“徒弟?谁呀!” 柳初颜头痛般捂着头,然后把那个银发少年的事情给罗紫说了一遍。 罗紫对花无的印象并不好,当初两人还争吵过,花无直接把门给人家踢了。 罗紫显然一点儿都不欢迎:“哼,我才不给他收拾呢!他也是个罪魁祸首之一!而且小姐,我这几日接到个案子,差点儿就烦死了!” 想要住进来,没门! 木挽香却开口了:“好了好了,紫儿就别赌气了,我来收拾吧。” 柳初颜先生一阵错愕,这个往日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的大小姐,现在居然能做家务了!真是天雷滚滚啊!看来这一年多,她也的确吃了不少苦,至少不能像以前大小姐的生活,整日窝在这个小小的店铺中,迎来送往都是各路客人。 刚开始的时候,柳初颜这个穿越来的现代独立女性,都感觉步履维艰,更何况是木挽香。 柳初颜也不矫情:“好。”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拒绝,木挽香一定会生气。反正以后的生活都会有很多的交集,那么,就从现在好好相处吧。 想到这里,柳初颜叫住正往楼上走的女子。 “挽香!” 木挽香一愣,随机赧然一笑,苦涩说:“别人一直叫我柳初颜,我都习惯了。很久了吧,我都快忘记木挽香这三个字。今天听你再次叫,我很开心,我又会做回我自己了。” 柳初颜也是尴尬的裂裂嘴,她怎么能忘记,木子公让她们两个掉包。 “对不起——”如果她不回来,木挽香可能要过得舒坦一些吧。 “初颜,你不用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一直霸占着你的一切。现在好啦,你终于回来了,我也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情。” 罗紫担忧的望着木挽香:“挽香姐,我一直也把你当做姐妹。” 木挽香点点头,提起裙子,朝楼上悠然走去。 罗紫朝柜台走去,不停的翻着什么。 柳初颜招呼着她:“紫儿,来,先坐下来。” “别急,姐,我在找账簿!” 柳初颜打量紫儿:“才这么一段时日,紫儿真的长大了,还知道接活计维持生计了,看来过些时日,就能嫁了。” 罗紫嘟着嘴哼哼:“小姐,又拿紫儿打趣。” 完了她又说:“紫儿昨日接了个委托,此事正头疼着呢,小姐,你来出出主意吧!” 柳初颜自己走到木桌旁,端起茶杯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罗紫,一杯自己喝。 “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原来是一位穷家女吴月娘被一位霸道少爷钱帛在街上看见,远远的就一见钟情,后来打听到吴月娘家,派人上门提亲。 吴月娘本有心上人叫百里斐,是一名浪迹天涯的侠客。 百里斐今年回家看望爹娘时遇上了吴月娘,后来两人情投意合,过了没多久,百里斐兴高采烈的打算去吴月娘家提亲,就在这时,意外发生,百里斐居然双目失明了。 百里斐自知不能负吴月娘大好前程,但吴月娘不愿意从此放弃,依然和百里斐相亲相爱。 钱帛的提亲她自然是婉拒,但富家公子家里经商,从小受宠,回到家中死缠烂打的跟爹娘说自己比不上一个瞎子,发誓一定要娶到吴月娘。 吴月娘家只是一普通的农户,就算有着乡里乡亲的帮衬,也不少被钱帛家里人欺负。 吴月娘家靠种田吃饭,可是在粮食都快成熟的时候,他们发现,所有的庄稼都被糟践了。 副业养了禽畜,可是今天丢一只鸡,明天丢一只鸭,后来连耕地的老黄牛都不见了。 吴月娘家里人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后来钱帛家越来越过分,直接带上人,去她家里烧鸡鸭牛圈! 吴月娘家是被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就在昨天,吴月娘家听说了她们的分手事务所,前来委托,因为事态紧急,所以罗紫一下子束手无策。 罗紫焦虑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柳初颜的远山眉一下蹙起来,她摸索着下巴,这是她思考的迹象。 自从办理了分手事务所,客户的事务越来越繁杂,大多都是霸王男欺负小媳妇的故事。 去外面走走看看,经历的事情多了,柳初颜看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 就像官老爷她们,明明是分手的委托,后来硬生生把两人撮合在一起。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缘分,既然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不平事,柳初颜就没有不理会的道理。 她细细的琢磨,忽然问:“你说那钱公子,钱帛,只是远远的瞥了那月娘一眼,没有靠近过?” 罗紫十分肯定:“那是自然,月娘这个人看起来十分洁身自爱,何况有心上人,定会与陌生男子保持距离。” 柳初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并不难办。” 罗紫眼中惊现崇拜的眼神,要知道,她和木挽香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往往不是办不到,就是拖延好长一段时间。 木挽香不能出去见人,怕丞相府的人看到,所以出门都戴着面纱。 往往去劝那些登徒子回头是岸的时候,自己都快搭进去了。 这些人见色起意,看到木挽香一弱女子,往往在嘴上占尽了豆腐,吃尽了便宜。 想不到,柳初颜一回来,只是轻轻想了一下,就有很好的办法了。 “小姐这么快就有法子了?可真厉害!” “不愧是紫儿的小姐!小姐简直就是活菩萨转世!” 柳初颜扭动了一下酸麻的脖子,娇俏道:“就你嘴甜,月娘她家在哪儿?明天你就带我过去。” 罗紫看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顿时点点头。 她跑过去,挽着柳初颜的手臂,撒娇:“今晚我要和姐姐睡!” 柳初颜想着那个头痛的花无,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家里来一个新成员,可是我已经收他为徒,所以,你以后不要和他吵架,两人好好相处。” 罗紫心里不愿意,嘴巴却是乖乖的:“我知道了。” 想要和我抢姐姐,门都没有。 罗紫一副有姐万事足的摸样,超级抵触来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那个白头发的野蛮男人。 深夜,丞相府的一处书房,景未央独自站在屏风后面,他的面前,竖立着四扇白玉翠屏的屏风。 屏风上有四个女子,其实凑近细细打量,不难发现,四个女子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第一幅的女子没有脸,只是用大红的盖头遮住,女子全身都是红色,只是用金丝绣线绣着凤凰牡丹的团,唯一的看点就是那双白如玉脂的手,月光下泛着玉润的光。 这是景未央第一次遇到初颜,那时候的她,假扮木挽香,要嫁给自己死去的弟弟。 当时他触碰到那双手的时候,柔软温和,当时他就想,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手?就算看着,也能从心底透出一丝暖意。 也许因为这样,他明白,她不是木挽香,两个女子都是盖着盖头,可是气质完全不一样。 也许因为那双过目不忘的手,他决定救她。 打开棺材的那一刻,景未央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就算提前有心里准备,也被她做的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所震撼。 107章分手进行时三 假扮冥婚新娘,不仅要挑战丞相府和尚书府的势力风险,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能笃定,自己就能从坟墓里活着出来? 真是个大胆的女子。 景未央从小到大,基本是在人们仰望的视线中长大。 他是丞相府的嫡子,有着惊为天人的俊颜,他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全部精通,放眼当今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能入他的眼。 所有的女子都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惊讶欣喜,然后想法设法的靠近他,唯独初颜,在见到他的时候,居然像见到鬼一样,生怕他泄露了她的秘密。 直到后来,慢慢变成了,他去迁就她,什么事都要为她考虑,可惜依然得不到初颜的回应。 景未央是不甘心的,怎么会有女子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或许就是这样的不甘心,所以才要千方百计的用心去换,去为她考虑,步步深陷,不能自已。 他讨厌一切围着柳初颜的男人,特别那个白头发,就像是一只苍蝇般跟着她。 景未央后悔,当初的时候,因为俗事缠身,他没有像那家伙一样陪着她,人人都羡慕他的身份,可是不知道,这些身份后面的沉重和无奈。 景未央握起拳头,深吸一口气,摊开的时候,手心是一只白色的胖虫子。 这是柳初颜在斗那些刺客的时候,吃下的东西。当时他也很惊愕,为什么她能吃下那样恶心的东西? 现在知道,这只是一只面粉做的糖人。别人做糖人都千方百计的要好看,唯独她古灵精怪,要做成虫子的形状。 景未央摇摇头,脸上难得温柔,这丫头还想吓唬他,临走的时候,她悄悄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居然是这东西?害得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定情信物,小心的放进怀里,直到一个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看。 同样的夜晚,景未央羡慕的白头发,一直苦闷的在酒馆里喝酒。 花无红涨着脸,手指娴熟的敲开一坛封泥,一样抱着坛子喝起来,清冽爽口的酒,如今喝来,却是满满的苦涩。 他有些后悔同意初颜回到首城,不然,他们一样在灃县过着吵吵闹闹的日子。 没有那个男人,那个碍眼的男人。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花无就不喜欢他。 那个男人的身上有着危险的气息,他怕景未央伤害初颜,小心的保护她,可是到了现在,他们居然成了情侣。 夜色如墨,寒蝉凄切,秋风似刀,浊酒伤情,一回头,身已远,顾影自怜谁可知? 花无苦笑一声,深吸一口凉气,进入肺腑的都是针扎的痛。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 他也不知道他是谁,景未央说他叫花无心,花无心到底是谁,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自从醒来以后,他的生命里除了老爹就是初颜,更确切的来说,更多的是初颜。 她鲜活,她亲切,比自己的老爹更像家人。 家人? 花无苦笑,他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怎么能爱她? 他讨厌那个贵公子,很想把他踢开,带着初颜远走高飞,可是,他连刚开始就失去了资格。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花无吐词不清的趴在木桌上,阳光般的大男孩,心中全是迷惘。 酒店老板手里拿着油灯,靠近一点,拍着花无的肩膀:“客官!我们该打烊了!” 花无迷离的看了看他,然后抹向怀中,扔出一包碎银,梗着脖子道:“再来十坛!” 酒店老板拿起银子,原封不动的放回他的怀里,毕恭毕敬的劝道:“客官,不是我们不卖,是我们没有存货啦。” 他望了一眼花无身后的空坛子,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花无有气无力的摇着头:“我不回去……我要喝酒……” 柳初颜还是住的以前的房间,格局已经完全不同,原本是床的地方,现在改成了柜子,就连窗户,以前是对着街景,现在改成了院景。 木挽香和她的性子不一样,她以前喜欢这个屋子,就因为外面热闹,能听到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体会原生态的古代生活。 木挽香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性子也喜静,木子公就让人封那边的窗,改成了另一边。 整个屋子比以前豪气高雅很多,墙上挂着琵琶,笛子等各种乐器,都是昂贵的木料,木纹细腻,隐隐含香,珠帘也是粒粒圆润的珍珠,床帏纱帐,也都是绫罗绸缎的高档货。 柳初颜坐在床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回归,打破了每个人的生活格局,以后的日子一定有不少的风波。 花无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木挽香收拾妥当后,大概也不想多做客套,所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罗紫已经睡下,柳初颜却毫无睡意。 对面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她始终放心不下。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阵呕吐声,柳初颜豁然站起来,打开窗户一看,果然是花无。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柳初颜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帮他顺着气,自己却生了一肚子的气。 花无就像烂泥一般瘫软在柳初颜的肩膀上,哼哼唧唧。 “我是谁……我是谁……” 柳初颜没好气:“靠!这个酒鬼,喝的连你姥姥都不认识了,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花无嘿嘿一笑,迷蒙着黑黑的眼珠子,指着柳初颜的鼻子,大着舌头:“我认识你……你是花无心!” 柳初颜一边把他朝屋子里拖,一边笑着答道:“是,我就是花无心,我是花无心那个王八蛋加大肥猪……靠……真沉……” 第二天一大早,柳初颜就和罗紫去了街上。 对于生意,柳初颜信奉的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很多事情早些做比晚些做,效果绝对不一样。 本来打算,回到首城后,她就去到处旅游一番,可惜这一路走来,山山水水都看过了,现在正是打起精神,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王道啊。 初颜不是一个人的单身女汉子,她有罗紫,有花无,而且店铺不是自己的,还有交房租,不勤快点,难道一家人去喝西北风? 谁和银子有仇啊! 罗紫依然是一身紫色的衣裙,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相反,柳初颜沉稳许多。 罗紫一只手甩着摘下来的柳枝,终于说到话点子上:“小姐想到了什么法子,能让紫儿先开开眼界吗?嘻嘻。” 柳初颜蹙眉,望着越来越近的小木屋,开口道:“既然那吴月娘的爱人是名侠客,那就让他们双宿双飞,做一对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 罗紫也想要这样的结果:“但是那钱帛公子从中作梗呀,这……” 柳初颜眼眸微眯,眼角闪过狡黠的光,沉声道:“既然此事是因为那公子一时兴起的念头,那只需要想法子把他的这个念头消下去即可。为了杜绝后患,我们得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吴月娘,免得以后发觉了什么,上门来打压,月娘那一家子又要遭罪。”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想要避免祸患,就要找到祸患的根源。 这件事情,还是得落到那个好色的钱帛公子。 柳初颜现在做事已经不那么鲁莽,像当初那样,为了让木挽香脱困,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情,她才不会再傻乎乎的干一次。 “我这法子虽不算太好,只要当事人愿意配合,怎么说也能一劳永逸。” 说着,柳初颜望着一家牌匾为来客香的店:“就它了,我们进去吧!” 罗紫满头雾水,等跟着进去后,她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家香料店。 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看到来了客人,推荐了好几款的药材,口沫横飞的吹嘘着她的香料如何如何好。 柳初颜摇摇头:“我不要最香的,我要腐肉花、星花、天南星、伏都百合、红色的白鹭花、白星海芋、大王花、贝叶棕、泰坦魔芋。” 老板娘听了以后,满脸的希望瞬间黯淡了很多,她苦口婆心说:“姑娘啊,不是我不卖你,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腐肉花,我倒是在冥城去的时候见到过,那味道,你确定要吗?” 罗紫不知道柳初颜要这些做什么,既然是柳初颜说的,就一定有用。 “你拿出来就是了,我们说要,就一定不会少了你的钱。” 老板娘如释重负:“说实话,拿东西是我一朋友送我的,放我这里快一年了,我都放在坛子中密封起来。要不是看到它是朋友的一番心意,我早就给它扔了。” 柳初颜笑道:“那你就按照普通香料的钱卖给我们吧。” 老板娘满心欢喜:“好叻!” 老板娘从床底下面拿出那口坛子,然后揭开封条,顿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把罗紫跟老板娘差点熏死。 罗紫捏鼻连忙躲开:“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好臭啊。” 柳初颜嘿嘿一笑:“我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啊。” 108章分手进行时四 老板娘催促:“是呀,这气味大得,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啊!你赶快拿走吧!” 柳初颜示意罗紫给钱,验完货,没问题。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好意思,因为我对香料不是很懂行,只能劳烦你在一旁多多指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它的臭味更加浓郁。” 老板娘心里嘀咕,人家姑娘都向往香,这个姑娘脑子有问题吧,居然喜欢自己臭? 吴月娘的家离城郊不远,由于父母比较勤劳,祖上也积累了一定的财产,因此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 柳初颜和罗紫到了的时候,吴月娘正在院子中发呆。 罗紫推开栅栏的门,朝身后的初颜说:“就是这儿了。” “吴姐姐!” 月娘听到身后的动静,想不到罗紫这么快就来找她,心中自然欢喜,像是看到了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小紫,你怎么来了?有办法了吗?” 罗紫傲然道:“我家小姐有办法了,这不,我立马就带小姐过来了!” 说完,立马让出身后的柳初颜。 吴月娘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疑惑。 柳初颜上上下下把吴月娘打量了一遍,赞道:“气质清雅,清水芙蓉,你就是月娘吧?” 长成这样出门,难怪会被好色之徒惦记上。如果家里没有一定的势力,还是少出门为好。 月娘有些腼腆的敛衽施礼,柔声打招呼:“姑娘好。” 柳初颜摆摆手,大大方方:“不必客气,解决正事要紧。” 吴月娘这下心里终于有底了,柳初颜给人的气质就是恬静沉稳,比罗紫看起来可靠多了。 本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见到罗紫的时候,要不是被这姑娘的热情所打动,吴月娘根本不抱半点希望。现在她终于明白,罗紫的自信是装出来的,而柳初颜,给人的感觉是,那些自信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吴月娘朝内屋走去,想要泡茶,被柳初颜叫住了。 “那些虚礼来不及做了,还是开始吧!迟则生变!” 一张桌子,三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当柳初颜拿出那装着腐肉花的瓶子时,吴月娘没有厌恶,反而喜笑颜开。 “谢柳姑娘成全!可是……” 柳初颜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然后说:“你的心上人在哪儿?我去跟他聊几句,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 吴月娘回了房间,精心打扮了一番,就连戴什么花也是斟酌良久,然后打开瓶子,把腐肉花的粉末全部涂在自己身上。 钱帛今天很高兴,没想到一直想得到的美娇娘,居然自己找上门。 前几次他上门提亲,不但没有见到吴月娘,而且还招致她父母的一顿臭骂,想不到这才过了不久,吴月娘自己想通了。 钱帛站在铜镜前面,细细的打量着自己,镜子里的公子不说风流倜傥,至少比她那个残疾小子强多了。 女人嘛,不仅看重钱财,还看重男人的皮相,钱帛自认为,这两点都不输于人。 等到来人禀告,吴月娘已经到达门口的时候,他亲自迎了出去。 吴月娘跟着小厮进了大门,眼见前面的小厮忽然顿住,回头频频看她。 吴月娘看他极力忍耐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 小厮厌恶的皱了皱鼻子,立马恢复原样,显然没有以前的热络:“姑娘请——呃!” 吴月娘诧异反问:“怎么了?” 小厮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没,没有,请进——”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钱帛的书房门口,小厮就像如释重负般大叫:“公子!吴姑娘来了!” 书房里的钱帛一听,飞奔出来,满脸堆笑,拱手道:“月娘!你终于回心转意了!” 吴月娘偏头,莞尔一笑,小声道:“钱公子。” 钱帛本来就盯着她看,这样一来,完全呆住了。 他就像丢魂似的上前几步,想要靠近一些,忽然,一股比尸臭还恶心的味道传来。 钱帛感觉胃里一阵挣扎,他大叫着后退:“月娘!你身上这是什么怪味啊!” 吴月娘故意茫然,心里却是无限欢喜,看来方法奏效了:“怪味?没有啊,公子可是觉得我身上的异香是怪味?” 说着,她又故意上前几步,可是钱帛以袖掩面,连连退步。 吴月娘故意拉下脸,然后啊的一声,手上的丝帕掉在地上。 吴月娘弯下腰,嫩白的脖子亮花了钱帛的眼。 捡起了丝帕,吴月娘有些伤心道:“钱公子嫌弃我了吗?” 钱帛色迷心窍,忽然觉得那臭味也不是那么难忍,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嘿嘿……”说着他还故意靠近:“月娘,你好白……” 吴月娘眼中闪过一抹娇羞,呵气如兰:“钱公子……” 钱帛的脸刷的一下比锅底,还黑了:“月娘,你……”嘴里好臭啊,这话没说出来。 吴月娘心下欢喜,女人,对自己下手就要狠,这是柳初颜说的,为了达到最佳的效果,她可是把腐肉粉含着一些在舌头底下,虽然自己也恶心得要命,可是为了幸福…… 吴月娘再次询问:“钱公子!月娘今日可是想清楚了才来寻你,你莫不是嫌弃月娘?!” 钱帛本来被她熏得七七八八,当是见她娇好的容颜,水灵的肌肤,顿时下定决心:“没有,绝对没有!”说完还怕吴月娘不相信,三根指头并拢,对着上天,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这几日,本公子对你是牵肠挂肚……” 这是,斜门里跑出来一小厮,打断了钱帛的真心:“少爷,老爷让你去前厅用膳!” 钱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瞎嚷嚷什么!” 吴月娘打蛇随棍上:“钱公子,月娘恰巧也饿了,不知可否一起用膳?” 钱帛讪讪的干笑两声,不过为了美人在怀,他咬牙道:“那是自然,来——” 吴月娘的眼中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讥诮。 钱家的大宅自然幽深重重,花园中假山嶙峋,怪石奇特,有潺潺的溪水流过,然后就是蜿蜒曲折的长廊。 钱帛一面给吴月娘介绍着府中人,一面又和她保持着有效的距离。 “我爹娘很疼我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吴月娘掩口偷笑,只是从喉咙里哼出一个字:“嗯……” 钱帛挠挠头,然后继续说:“我们家就我一个独子,你嫁给我以后,没有兄弟分家产,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做少夫人,以后你就要和我住在这里。” 吴月娘想到家里的百里君,顿时悲从中来,再也不笑,也不说话,他已经萌生了不拖延自己的死志,要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利解决,那么,她该怎么办?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用膳的大厅。 大厅里陈设古朴典雅,只是每个包浆的木器,外面都要镶上金边,看起来有些暴发户的不伦不类。 吴月娘看到满桌的酒席,花花绿绿的菜品,顿时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一边吸着口水,一边不请自己坐下,没有用筷子,直接用手就抓了一个大虾仁塞进嘴里。 嘴里不停的嚼着,左手又去抓红烧肉,右手抓乳鸽,简直就像八辈子没有吃过肉。 钱帛没想到她一个斯斯文文的女人,吃香就跟牛嚼牡丹一样粗鲁,顿时咽下一口唾沫,故意咳嗽一声,对着座上的两个两人一拱手:“爹,娘……” 吴月娘嘴里塞满了肉,含含糊糊说:“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多吃点,这饭菜比我家的好吃多了。” “来,你辛苦了,吃多点。”说着,她把油乎乎的手上那次鸽子,直接塞到了钱老爷的碗里。 钱帛的脸都快拧出水了,不过为了娶到她,这个家伙只能打掉牙齿随血吞,他艰难的圆场:“月娘真好,爹,你也尝尝。” 钱帛爹,也就是钱老爷的两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脸黑得跟包公似的:“不必了,我没有胃口!” 这时候,钱老爷一副极度忍耐的抽抽鼻子,这茅坑一样的臭味让人怎么有食欲吃饭? 吴月娘也一副没教养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饭夹菜,丝毫看不到两位老人脸上的怒气。 她嘴里喊着一块鸡骨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低下头,油乎乎的手直接掀开了裙子,露出里面性感略微透明的绸裤。 钱帛的喉咙有些干燥,他机械的咽下一口酒,然后趁机也咬了一口鸡肉,压下心中的那份悸动。 钱夫人的一张老脸瞬间红了,没想到这个乡下野丫头,竟然这么不拘小节!简直就是狐媚子转世。 吴月娘眉头一皱,然后隔着裤子开始挠痒痒,还发出哼哼的舒服声。 钱帛的眼睛就像是被电住,变得又僵又直,随着吴月娘的手,如果不是爹娘在这里,钱帛肯定直接扑上去。 “成何体统!”钱老爷气的双耳冒烟。 钱帛娘连忙拉住即将爆发的钱老爷,这毕竟是儿子看上的女人,溺子成魔的她不能不稳住场面:“老爷——” 109章一波未平一 钱帛也开始着急,生怕自己老爹脱下鞋子抽吴月娘,他经常就是遭受这样的酷刑:“爹——” 吴月娘看到酒桌上有一小银葫,顿时大喜:“啊哈!还有酒啊,老娘我太久没喝酒了!”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望了二老一眼,怯怯问:“我可以喝吗?钱府这么大,不会这么小气啊?” 钱老爷愤愤然自己喝了一杯,钱夫人的眼角直跳,钱帛连忙献殷勤:“可以可以,你想喝多少都可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最好今晚她能喝到人事不省,然后自己就有机会对她下手了。钱帛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反而拿起酒葫,帮着吴月娘倒酒。 吴月娘在家也是喝米酒的,刚刚尝了一点儿,这个酒的劲儿不大,大概是照顾着钱老爷的口味。 几杯就下肚,吴月娘越发的放肆起来,她一边扯着脖领,一边大声嚷嚷:“啊,有些热。” 钱帛立即召唤仆人;“来人,给吴姑娘打扇子,再叫厨房做一份冰镇莲子羹来。” 吴月娘的脸蛋红扑扑的,活像是池塘里若隐若现的红脸,欲说还羞,娇媚不可方物。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醉眼惺忪道:“我脱一件外衣,你们不介意吧?” 钱夫人一直在一旁默默忍受,眼见她如此的放浪形骸,顿时勃然大怒:“这,这成何体统!”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很保守,不像后世,什么齐b裤,露脐装,事业线全部都新松平常,这个时代的女子,脚被人看了,都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仿佛丢失了天大的那个什么贞。 钱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作为钱府的正房夫人,怎么能容忍有人如此的败坏家规,败坏名声。 钱帛见自家老娘发威了,顿时也慌了,其实他更希望吴月娘能够多露一点,他很好奇啊,这白皙的脖颈下,到底有怎么样的好风光。 “娘,你不要吓着月娘,孩儿回头好好说她就是了。” 吴月娘却一点都不领情,她像是卖猪肉的小贩一般扯着嗓子嚷嚷:“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读过什么书,比较粗鄙,不懂你们大户人家的礼节,希望爹、娘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钱帛爹终于不再做忍者神龟,他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盘都猛然跳动:“谁是你爹娘?” 吴月娘丝毫不怕这个老东西,反而脖子一梗,脑袋一歪,下巴一昂,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你们啊,钱公子都打算迎娶我过门了,如今我爹娘也同意了,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说道这里,她仿佛觉得很口渴,眼见自己杯里已经没有酒,对面钱夫人的杯中酒却一点没有喝,她立即大方的拿过来,然后一扬脖子,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继续她的长篇大论:“虽然我之前可能有些不懂事,拒绝了爹娘的好意,但我以前遇上一位算命的,说我天生异香,也许未来灾祸不断,但这些都不是事儿,我决定要跟相公一起面对。” 钱帛怒吼:“相公!”但是他这一吼可是发了十足的功力,由于太惊讶,结果都有些像捏着脖子的鸭子,特别的尖哑。 吴月娘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然后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是呀,你我将行周公之礼,这称呼早叫晚叫也都是要叫的,又有何不妥?” 钱老爷气得七窍冒烟,双眼赤红,他粗喘着大气,吼道:“混账,真是混账!” 钱夫人立即站起来,用手拍在他的背上,帮他顺气,看向吴月亮的眼光中全是刀光剑影的杀气。 钱老爷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吴月娘,像是在和周围的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家!” 钱帛大急,左边望望无动于衷的吴月娘,转眼又望见一脸怨气的老娘,回头又是老爹的愤怒的火光。 钱老爷见自家儿子如此无用,顿时把椅子一推,吼道:“不吃了!” 钱夫人看着钱老爷决绝的背影,无力的喊道:“诶,老爷——” 钱帛两只脚换着跺,懊恼道:“爹,你别走啊——” 回头,幽怨的看着吴月娘,好好的一顿饭全被她搞砸了。 钱帛娘那个恨,但此时还是强忍下来,柔声的说:“吴姑娘,我与帛儿有些私事要谈,不知可否请姑娘先回去?”任谁听了,都知道这话里面含着无数的冷刺。 吴月娘把招人厌恶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哦,那好吧,既然娘跟相公有话要讲,那儿媳先走了,儿媳今晚再来吃饭?” 钱夫人一听她还来,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无数的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奔驰:“不必了,我们今晚要出去。” 吴月娘一把拉住钱帛,好奇的问:“去哪儿?我可以去吗?”然后又换了一副娇滴滴可以腻死人的客服嗓音:“相公,我不想回去!” 钱帛一听身上的骨头都轻了两斤,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这——” 钱帛娘见吴月娘当着自己的面勾引自家儿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于是大吼道:“真是臭死人了,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撵出去!” 吴月娘被人扯着袖子,肩膀被人往外面推攘,顿时气鼓鼓的问:“娘!儿媳做错了什么,娘——” 钱夫人听着吴月娘那讨厌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幽幽的松了一口气:“你看看你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才短短几个时辰,就把咱们家熏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想气死娘你才甘心?” 钱帛抽了抽鼻子,周围全是吴月娘身上的恶臭,于是也有些后悔:“娘,帛儿当时打听的消息可能有些偏差——” 钱夫人冷哼:“偏差?这偏差是不是偏得过了头?我告诉你,这种女人万万不可能进我钱家的门,你看看你爹,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钱帛低着头,活像是被打焉的叶子,没精打采道:“帛儿知错了。” 钱夫人安慰的拍着儿子的背,柔声细语说:“这吴月娘,你以后万万别再去招惹她,娘去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啊?” 钱帛这回是什么好心情也没有了,只想着快点摆脱老娘的唠叨:“娘说了算。” 钱夫人见儿子撞了南墙,知道回头了顿时心花怒放:“那你现在就去找你爹去,去好好的认个错。” 钱帛唯唯诺诺:“是。” 钱夫人眼见座位上有一刺眼的东西,马上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尖叫:“来人,把这件臭死人的衣裳也给我扔出去!” 吴月娘被撵出钱府,一路‘哭哭啼啼’的回到家。 罗紫已经在家门口等她,见她迅速的关上门,还小心的朝外面张望。 “有人跟踪你?” 吴月娘转过头,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小心使得万年船。” 随即,罗紫就见吴月娘的头上冒出了很多的汗水,看来她这一路都没有停过。 过了一会儿,确信外面真的没有了声响,罗紫才拍着手大笑:“吴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月娘用罗帕擦着汗水,舒了一口气,背靠着门,虚脱道:“嗯,被赶回来了。” 罗紫随即更加开心,这是她接手的案子,想不到这么顺利就成功了:“哈哈哈哈……” 一阵迎面吹来,吴月娘身上的味道全部都跑到了罗紫的嘴里,罗紫立马闭口,泛起了好大一股恶心的酸水。 “呃,你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大。” 吴月娘尴尬的笑笑,不过她现在是感谢这个臭味,要不是她臭,估计那个膏药似的钱帛还不能摆脱呢。 随即她想到了一个人,要不是她的好点子,自己可能早就愁死了。 “你家小姐呢?多亏了她的妙计,我可得好好感谢她一番。” 罗紫指着不远处的雕花木床,捂着嘴道:“还在里边儿跟你的未婚夫谈话呢!” 吴月娘娇俏的白了她一眼,自己身上的味有那么难闻吗?可能她都习惯了吧。 “哦?我去瞧瞧。” 吴月娘解决了人生中的大事,顿时身心轻松,没有了钱帛,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新鲜的。当然,这只是意识流。 她快步的走上前去,才靠近门,就听见里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激动的大吵:“不行,我绝对不能拖累她,我这眼疾,连城中的老大夫都说治不好——” 然后是柳初颜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天下名医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凡是有一线可能的,都不要轻易放弃!” “不行,绝对不行!”吴月娘听到心上人这样的排斥自己,顿时心如刀搅,一想到那个伟岸的男子,从此要在黑暗中度过,吴月娘忍不住伸出手,推开了门。 屋里的两人齐齐回头望过来,就算百里斐已经瞎了,可是他的听力极佳,他每天都数着吴月娘的脚步声过日子,所以立马转过了头,然后躺在了床上,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在和柳初颜争执。 110章一波未平二 吴月娘忽略掉心中的黯然,几步上前,跪在了柳初颜的面前:“柳姑娘!月娘见识浅薄,求求你帮帮忙,治治他的眼疾——” 百里斐立即翻身,忍不住出声:“月儿?!” 柳初颜嘴角抽搐,垂在一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月娘,你太高看我了,我并不懂医术——” 她的异能只对景未央一人用过,如果让别人知道了,绝对是腥风血雨,而且老道士的忠告,她也记得。品书网(.. 能够兴一方百姓,也能毁一方百姓,古往之来,往往有特殊之处的人,都被世人看作是邪魔妖物,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吴月娘因为钱帛的事情,已经对柳初颜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她苦苦哀求道:“柳姑娘!” 百里斐恼怒道:“月儿!你在做什么?” 柳初颜最终还是心软,就算自己不能救,并不代表她不能找人帮忙。 “好啦好啦,快起来,我不懂医术,但我可以去试试寻找名医,总之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先起来。”反正老大爷的病也需要找名医。 罗紫也趁机跑进来,笑着说:”我就知道姐姐有办法,看吧?” 吴月娘点头,柳初颜翻着白眼:“调皮!” 尚书府,木子公一人站在浓荫的大树下,脸色阴沉,眼神阴鸷,他的身后跪着两个人。 两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只是由于风尘仆仆的赶路,两人带血的脸上都是疲惫的青黑。 “启禀大人,我们回来了!” 木子公缓缓转身,指着其中一个,淡淡问:“成功了?” “启禀大人,属下已经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 木子公说话淡淡的,言语间却透着彻骨的寒冷:”竭尽全力就是这样的结果?竭尽全力就是你们还活得好好的?你们的敌人呢?!” 跪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漆黑的瞳仁从看到了惊惧,他们已经夜以继日赶回来,水都还来不及喝一口,就上前来禀报。 两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势力的拦截,可谓是九死一生。 可惜,他们的任务还是失败了。 两人继续沉默,低着头,全身却紧绷,防备着木子公一会儿疯了,上来要他们的命。 “两人中谁死了?” 跪下的两人知道木子公不是问的自己,于是同时把头低得更加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木子公似乎也不急,静静的等着他们开口,过了一会儿,还是右边的那个人,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豁出去似的,沉声道:“对不起大人,我们全部兄弟都死了,对方还是毫发无伤。昨晚应该回到了……回到了首城。” 木子公一听,勃然大怒,一下踢开了树干下的木桶,园丁浇花的蓄水顿时流得满地都是。 岂有此理! 他派出了两百的精锐家丁,在花钱在江湖上雇来那么多奇人异事,居然只剩下两个人讨回来,而那该死的景未央却是好好的,带着那个女人回来了! 木子公震怒,阴沉的双眼眯起:“废物!一群饭桶!你们除了会要钱还会做什么?到关键时刻不但没有帮老夫解决麻烦,居然还给老夫带回来麻烦。你们的装束,还有你们逃回来的路线一定被人掌控了。我说早上怎么有人鬼鬼祟祟盯着大门外,原来是你们两个蠢货暴露了!” 两个刺客都要哭出来了。 “大人……实在是对方太诡异厉害,大大小小的打斗不下一百回合,可是我们不知道周围杀过来的人是谁?看起来不像是朝廷的人,倒像是江湖上的野路子,可是极为刁钻古怪。” “罢了罢了!”木子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到那个机灵古怪的柳初颜,加上深不可测的景未央,这种失误简直就是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马有失蹄人有失算,木子公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放在要替女儿扫荡一切不平的路。 既然聚在一起没有办法一网打尽,那就逐个击破。 景未央一回到首城,就是丞相府的嫡公子,自然受到丞相府势力的保护。 相比之下,那个本来该死的女人,更加容易得手,特别是她刚回来,还没有站稳脚跟,一定要趁她病要她命。 “去,带封信给香儿,切莫让人发觉。” 两个黑衣人低头,不知道自家大人要送什么。可是此刻,大人要他们送人头,估计他们都没有办法,直接砍下来就死了。 管家立马搬来了纸张和墨水,木子公就在其中的一个人背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大一页。 取过信封,把信装进去,然后塞进去一包药粉,在把封口用火漆封上,这才交给了跪下的两人。 两人如临大赦,虽然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是能不死,谁不想好好活着啊! 刚要转身,身后传来木子公的吼声:“站住!” 两个刺客一惊,又心惊胆战的跑回来,连忙把头低下去,这次没有下跪,放在聆听大人的吩咐就是对的。 只听木子公吩咐道:“对了,孙太尉那,老夫也很久未去走动,择日就不如撞日,没有记错的话,他那水灵的女儿小时候跟我家香儿关系甚好,更是与那丞相嫡子有婚约在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可是木子公忽然心情很好,他笑脸盈盈的自言自语,就像是神经不正常的疯子,还伴随着莫名其妙的笑声。 先前跪着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位木大人一时发疯,让他们两个一起陪葬,只能低着头,默默的数着漫长的时间。 过了好大一会儿,木子公才沉声吩咐:“备马车!” 两人顿时如临大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过关了。 柳初颜回来的第一天就顺利的完成了事务所的任务,她的心情反而一点都没有好起来,这个吴月娘可是给她出了好大的难题。找谁去给百里斐治病呢? 花无? 上次他给的方子,是包怀儿子的,歪门邪道的方子还挺好用,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治疗眼瞎。 眼睛是人类身上最娇气的器官,别说在条件匮乏的古代,就是以前现代,如果眼睛受伤了,动不动都是激光,手术。 可是现在回到首城,能够想到的医生自然是花无,他就算是个蒙古大夫,那也算自己尽力了。 柳初颜不是没有想过景未央,可是丞相府的势力那么大,门槛那么高,而且他还有一个人,是柳初颜避免去想的,就是他的未婚妻,说到底,她再受景未央的喜欢,世人眼中的身份,她依然是小三。 柳初颜虽然被生活磨掉了不少的锐气,可是让她去做别人的小妾,或者二女共事一夫,具有现代人一夫一妻的根生的思想,还是让她没办法接受那样的身份。 凭着她的姿色,要轻轻松松嫁给富贵人家,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她就是脑抽,被门夹,被驴踢,也要出来辛苦的抛头露面,生活苦,至少自由自在,今天吃康咸菜,那也是甜的。 想到苦日子,她有想到一个人,昨晚对木挽香也是匆匆一瞥,可是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木挽香的不同。 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木挽香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现在居然还会自己收拾屋子,看来吃过了不少苦。 木子公就她这一个女儿,没有道理就真的不理吧? 让她自生自灭? 柳初颜看着蹦蹦跳跳的罗紫,纳闷的问:“木子公那只老狐狸居然没有出手相助?为什么还要你出来掌管生意?” 罗紫一提到木子公就来气,有这样的老爹吗?女儿在民间吃苦,他却安安稳稳的当自己的大老爷,还把女儿嫁给一个死人,真是禽兽不如。 “我不知道,哼,那个老东西!就来看过阿香姐姐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听完,柳初颜心里咯噔一下,很多事情被蒙上了一层迷雾,怎么也让她看不清楚。 这不符合逻辑,难道是有什么牵制住了老狐狸,让他不能随意出手? 只见罗紫愤愤然道:“就连我们被小混混欺负了,他也不帮忙!” “难道都靠你打走了小混混?行啊!我家的小罗紫越来越厉害了。”柳初颜颇感兴趣的反问。 罗紫脸上一红,嗫嚅道:“不是我,是那个人。” 然后,她抬头望着天,无限的崇拜道:“要是他知道呀,肯定是恨不得把这些扶不起的阿斗都杀尽了才好。” 扶不起的阿斗? 柳初颜听了这话背脊一麻,神色中仿若带着些无法置信,她立即抓住罗紫,急切的问:“扶不起的阿斗?是谁教你的?” 不会是也有人像她一样,穿越来的? 罗紫以为初颜不喜欢那人,就像吓着的鹌鹑,小心说:“小——小姐,你别紧张。” 柳初颜手指上用力更深,她生怕漏掉了小丫头脸上的任何表情,没有注意她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怕:“你快说,是谁教你的?” 罗紫从牙齿缝里抖出几个字:“是——是伍元哥哥。” 柳初颜一口气的急急问:“他在哪?快带我去。” 111章一波未平三 罗紫不仅牙齿在打架,就连头发根都全部立起来了,自家的小姐不会鬼上身了吧,她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罗紫舔了一下嘴唇,艰难说:“他,他在衙门做事呢,等他得空了,我再去把他找来。” 柳初颜心里一下放松了很多,看来不是现代人,她放开罗紫,淡淡说:“那好吧。” 罗紫挽着柳初颜的手臂,故意活跃气氛:“小姐,我们快回去吧,我怕回到去,某些人会把咱们的分手小院儿都搬走了。” 柳初颜噗哧一笑:“你以为是愚公在移山吗?” 罗紫漆黑溜圆的大眼睛里又满是疑惑了:“愚公在移山?这是什么?” 柳初颜耐心的给她讲:“这是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其实柳初颜是真的误会罗紫了,因为那个伍元的确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他口中所说的阿斗,其实是扶不起的阿斗也是个误会。 伍元的原话是指他家那边有个人叫毛阿斗,是个酒囊饭袋,经常喝得烂醉如泥,让人扶都扶不起。 木挽香和奶娘住在分手委托事务所隔壁的小屋,自从她来了这里,心境也变得平和了很多。 刚开始她也是自怨自艾的,以为她的命最苦了。 后来她看到了小巷子里八十岁的老人,因为糊口,大冬天的还在冰水里替人洗衣服;不远处的汉子,想要给儿子买一顿肉吃,于是每天去码头抗麻袋,后来把腰给扭了,一家人连老带小都只能吃一顿饭…… 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吃的是最差的,用的是最烂的,可是他们依然努力的活着,这样对比,木挽香发现命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至少前面的十几年,她都是锦衣玉食的当了那么多年大小姐。 现在落难了,也算是人生的一种考验,至少现在她走到大街上,能够养活自己,而不会像以前一样,只会站在街上哭泣,然后等家仆寻来。 此时在家里静静的绣着手绢,既然柳姐姐回来了,她就可以暂时休息一阵,然后再找工作。 就在这时,张妈端着肥胖的肚子,匆匆的跑了进来。 还没进门,张妈就急吼吼的叫道:“小姐,老爷差人带了封信来了!” 木挽香也没有像刚开始的时候,一见到爹爹的信,就急不可耐的打开,然后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去。 她淡然平和的说:“嗯,你先放着,我绣好这只鸳鸯就看。” 张妈把朱漆的信封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然后把铁笼子里的炭火加了一些,看着温热的气息散出来,这才笑道:“也好,小姐,你最近的身子不大好,我先去把今儿早的地瓜糖水热一热,这季节转凉了,你多喝些糖水,也能暖暖身子。” 木挽香放下帕子,娇嗔道:“张妈,瞧你把我说得,凤一吹就倒了似的。” 张妈呵呵的笑,去了。 约莫半炷香时间,木挽香终于把鸳鸯绣好了,看着交颈相偎的两只水鸟,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谁不希望二八芳华的时候嫁一个好郎君?可是她的未来在哪里? 眼角瞥见了桌面的信,木挽香会心一笑,然后放下帕子,走过去,拿起,打开信的刹那,一包粉末掉了下来。 “这……这……”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木挽香哆嗦着打开信纸,快速的浏览了信的内容,一颗心简直都要凉透了。 张妈端着糖水恰巧进来:“小姐!” 木挽香吓得手一抖,信纸掉在地上,而她的脸,更加白的比信纸还薄弱。 张妈狐疑的把糖水放桌上,然后捡起信纸,这是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信里的内容无疑又是老生常谈,要木挽香泡在茶水给柳初颜喝,并且命令务必得让她做到,这是木子公唯一的心愿,柳初颜一日不死终是祸害,是为木挽香好,要是木完香做不到,就是天大的不孝! 木挽香颓坐摇头,这跟之前的不一样,爹爹明明说得到柳初颜的谅解,但如今居然这样,毫无预兆的就反悔了。 木挽香觉得整个世界都塌陷了,她喃喃道:“初颜千辛万苦才回来,爹爹怎能让我再去下毒手?” 张妈老脸一板,咬牙道:“小姐,老爷说的话并不是不无道理,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啊!” “连张妈你也这样说?”木挽香觉得手脚无力,看来,她要过平静的时候,太难了。 张妈见柳初颜一脸的灰败,知道不能这么拖延下去,于是坚定道:“我知道小姐心地好,但是说句老实话,老爷已经对柳姑娘做出那样的事了,心里完全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也已经存在了报复的心理,来日若是知道了老爷还曾要多番害她,这后果……” 木挽香还是摇头,那娇美的面容带着比黄连还苦的涩然:“奶娘!先不说恩怨,我,我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她苦笑着拿起那包毒药,眼角流过一线清泪:“这包葫蔓藤,是毒药啊,传言中让人断肠七寸而死,死前苦不堪言,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人来说,我怎么下得去手?” 张妈一把抓住木挽香的手,痛心道:“小姐!此时你要是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迟早会害了你啊!” “既然小姐做不到,那就让奶娘来帮你一把!”张妈顺手上去,就抢过了木挽香手中的药包,然后迅速冲到木桌边,把药粉全部倒进了茶壶。 木挽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有些薄怒的吼道:“张妈,你……” 张妈爱怜的抚摸着木挽香的小脸,这个女孩儿自从出生就是她一手带着,现在居然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小姐别怕,若出了什么幺蛾子,张妈一人担着!” 木挽香抱住张妈,嚎啕的大哭起来。 张妈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却是说出最狠毒的话:“别哭,那柳初颜身旁还有两个心腹,我要不要——” 木挽香决绝的摇着头:“不要,不要伤及无辜。”害一个人还不够吗,还要害三条性命。 张妈听着她哭,自己也开始流泪:“好,好!小姐别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且说另一边。 孙府坐落在首城的最东边,当今的孙太尉也是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所以孙府占地面积极大。 有人说,孙苏外表看起来朴素雅观,其实从大门往里走,越走越奢华,到了最后一重院落,俨然都敢用金丝楠木做房梁了,只不过在外面刷上一层红漆,也没人敢去查探。 孙太尉中午下完朝,喜欢在府里听十三姨太来两个小曲,虽然他已经六旬,可是依然老当益壮,长长和两三个妻妾一起晚上在床上捉猫猫。 至于怎么捉?各位自己想吧。 所以说,孙太尉现在不仅头上没有几根毛毛,就连整张脸,都透着那么几分老树的枯瘦,显然被人把精气吸收过多。 十三姨太太今年才十五岁,涨的那是珠圆玉润,嗓子也够润,此刻正在台上穿好大红的媳妇,满头金光闪耀的贴片,抑扬顿挫的唱着梅公主出塞,那强调凄婉哀鸣,台下听的孙太尉听得那是老泪横流。 忽然,一个穿着深紫色黑布的小厮跑进来,还没站稳,就扯着嗓子大叫:"不好啦!老爷!不好啦!" "混账东西!冒冒失失做什么!" 孙太尉被人打断了兴致,当然勃然大怒。 "老爷,木尚书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木尚书? 听到这三个字,孙太尉眉头一皱。 木子公自从和景丞相结为亲家以后,这关系就透着那么三分的诡异。 想想啊,他的闺女嫁给景丞相的儿子,那是结亲的好事,可是呢,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死鬼啊? 听说木尚书就这么一个女儿,最后被逼无奈,硬是把唯一的爱女给活埋了,陪了景丞相的死鬼儿子。 从此以后,表面上景丞相对木子公多加照拂,就连在朝堂上,几番的把好多美差帮木子公揽下来,凡是木子公的奏折,景丞相都同意。 可是暗地里都知道,木子公恨着景丞相,按照孙太尉对木子公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性格,看来此人来他这里肯定不怀好意。 孙太尉踌躇了,按理说,他也要和景丞相结亲,而且自己的女儿是要嫁给丞相的唯一嫡子景未央,以后肯定是搭上了景丞相这条船,那么木子公要对付景丞相,他要怎么办? 拒绝?同僚之间,做官讲究个圆滑事故,最好谁都不得罪,没必要就树立一个敌人。 可是……要见木子公,要是被丞相府的人知道,他私下和木子公密谋什么诡计,别说送女儿过去,就是把自己老娘送过去也没用啦。 小厮见自己老爷神色不定,小心的凑上前:“老爷?”显然是问该怎么办。 孙太尉刚要说拒绝,不远处木子公自己闯进来了。 “老不死的,这是反悔的机会也不给啊!”孙太尉心中暗骂。 112章一波未平四 连忙小声吩咐小厮:“快去,把所有的仆人都赶到前院去,后院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小厮得令,三下五除二就跑了。 孙太尉咳嗽,连忙迎了上去,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合起来的折扇:"今儿的天是怎么了,木尚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木子公也是一身淡绿色的家常袍子,头上就插着一根碧绿的簪子,他一边摸着齐胸的胡子一边拱手笑道:"非也,大人这席话让下官惶恐。下官只是听说大人偶感风寒,特意前来看望。" 说完,他转头朝身后的管家吼道:“还不快上来!” 管家奉上了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木子公接过来,双手捧给了孙太尉,笑道:"千年参,望大人笑纳。" 百年参都少见,千年更珍贵。 孙太尉皮笑容不笑,俗话说,办多大的事儿就送多大的礼,这么贵重的礼物,看来,这是来者不善啊。 "嗯,你也是有心了。"孙太尉也是双手接过,让给了一旁的下人,嘱咐他们一定要放好,然后才邀请木子公上座。 丫鬟上来奉茶,孙太尉发现都是内宅里最可信的人,这才笑着和木子公闲话家常,顺便捉摸来人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门外一穿着碧绿荷叶纱裙的女孩跑进来,肩膀上开跨着一张秀气的长弓,见到孙太尉,脆生生的叫了声:"爹——" 孙太尉真是感谢这个女儿来的正是时候,然后起身迎了下去。 孙可菲埋头取下了肩膀上的长弓,扔给了一旁的侍女,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再喝一口茶水,这才说:"爹,你看!这些都是女儿今日辛苦狩猎的成果!" 她指着两个家丁手里的动物的血淋皮毛,拿起了一个死掉的斑斓山鸡,得意的扬了扬。 木子公心里冷笑,好狠毒的姑娘家,若做不成垫脚石,定得毁了她,绝不能再倒向景未央那边,成为又一大助力。 孙太尉见有外人在场,立即有些挂不住脸,沉下脸怒斥道:"胡闹,你一个女儿家,每日不习诗书礼仪,天天往外跑,成何体统!" 孙可菲惊诧,以前她更胡闹的事情都做过,今天老爹怎么就发火了? 她扁了扁嘴,嘟着嘴,刚刚打猎的好心情全部一扫而空:"爹--那些无聊的书,女儿是真的一眼都看不下去嘛!" 孙太尉气得跺脚,哆嗦着手指指着孙可菲:"胡闹!" "管家!把大小姐带去佛堂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孙太尉对着一旁的老管家迁怒道。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女儿只是去狩猎,又没有做错!"孙可菲也跺脚,而且比她老爹还跳得高,眼睛里全身怨愤。 孙太尉狠狠地瞪着孙可菲,昏黄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他大吼:"爹说你错,你就是错!管家,带下去——" 孙可菲***一扭,负气的把山鸡朝地上一扔,然后还不解恨,直接把靴子踏上去,嘴里念叨有词:"爹,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孙太尉气得简直要口吐白沫了,这个女儿平时怎么宠都行,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居然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一时出气大进气少,撑着桌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木子公上前打圆场,笑着对孙尚书道:"大人且慢。" 孙太尉瞥了他一眼,全部人的动作也连着停了下来。 木子公依然不紧不慢的摸着胡子,显得高深莫测:"我倒有一法子,能让令千金心服口服。" 孙可菲看着这个阴险的老头要给自己老爹出招,为的就是变着法的惩罚自己,顿时没有好气,心里暗暗的啐了一口:"呸!你是什么东西,连我家的事儿你也想管!" 孙太尉见孙可菲一个人嘟囔,而且还翻着白眼儿不服气,知道不是好话:"菲儿!注意言辞。" 孙可菲不说话,脸却阴沉得吓人。 "请说。"孙太尉向慕子公一拱手。 木子公笑呵呵:"以令千金的性子,若让她面壁思过,她定是不愿,甚至也会影响父女之情,不如换个折中的法子,让令千金抄写些经文诗书,反而对她更有益些。 " 抄书?!孙可菲鼻子里哼出一股浊气,看吧,这个老头子果然阴险,明知道她看到书就头痛,居然偏偏和她作对。 她一记狠目瞪向木子公。 木子公依然笑眯眯的不动声音,就在孙可菲担忧自家老爹答应的时候,她见到木子公对她使眼色,心领神会,去佛堂就肯定出不来,若是抄书,还能找婢女模仿自己的字迹抄,孙可菲心领神会,但依旧不动声色的说了句:"我呸!" 见状,孙太尉琢磨一下,木尚书说得有理,对着门外大喊:"管家,带大小姐回房,把《女诫》抄一遍。" 孙可菲哼的一声跺脚,趾高气扬的离开后,孙太尉这下面容稍缓,对着木子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喝茶。 "让木尚书见笑了。" 木子公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抹悲痛,他怅然道:"令千金乃真性情,若我家的香儿还活着,定也是如花一般的年纪……" 孙太尉拧了一下大腿,看吧,现在说到正点了,果然是来找我合作的。 谁知道木子公并没有提及更多,两人又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木子公起身,拱手道:"天色已晚,下官就不叨扰,告辞。" 孙太尉巴不得这个老家伙赶紧滚,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他扯着嗓子高声叫道:"来人,送一送木尚书。" 木子公故意忽视他眼中的轻视,依然笑着拱手:"谢大人好意。" 孙太尉见木子公走出了大门,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按照官场的规矩,他应该送木子公楚出大门,可是听说景丞相的耳目众多,要是发现他和此人走的太近,那么他也要倒霉。 木子公出门,一旁的小厮隔着几步远在前面引路。 忽然,木子公说是有些头晕,需要去花园静坐片刻。 小厮要去禀告孙太尉,木子公说不必麻烦,他就是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小厮也不愿意多跑路,于是领着木子公朝一处月亮门走去。 刚跨进月亮门,远远的就看到孙可菲站在亭中,旁边站着唯唯诺诺的管家,孙可菲的脸色不善的骂着管家,管家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孙可菲走出亭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管家依然站在亭中,丝毫不敢乱动。 木子公连忙赶了上去,招呼道:"孙千金留步。" 孙可菲一肚子的怒气,转身,见是木子公,想着刚刚他替自己解围,顿时脸色稍微好一点:"是你?!" 木子公呵呵笑道:"是本官。" 孙可菲环顾一下四周,这里可是内院,一边外人绝对不允许进来,特别是陌生男子,因为这里多是女眷出入的地方。 "你来这儿做什么?" "本官在等你,如今老夫眼皮底下有些事,说出来可能会对你有些益助。"木子公叹了一口气,靠近一步,小声道。 孙可菲本来就是孙太尉府上的女霸王,当然不会害怕木子公会对她怎么样,于是饶有兴趣:"哦?"语调上扬,似乎和木子公说话是一种赏识。 "那行!看在你刚刚帮我说话的份上,本小姐就且听上一听。" 木子公转头看了一眼静默的婢女,有些难以启齿,孙可菲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下去!” 婢女屈膝行礼,纷纷退下。 木子公见婢女站在了远处的月亮门,这个距离,说话是听不见了,可是能够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说吧……”孙可菲催促,显然没有多大的耐心。 木子公诡秘一笑,只说出三个字:“景——未——央!” 孙可菲纳闷的望着他:“未央哥哥怎么了?” 木子公推心置腹的把景未央的最近情况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的说了很多柳初颜的事情,凡是涉及到二人的情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因为木子公要柳初颜死,大大小小的追踪,刺杀,都被景未央,无声无息的化解,所以他恨,恨不得把柳初颜生吞活剥。 那句话怎么说的?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始终是你的敌人。 孙可菲听完以后勃然大怒,她掐上一朵开得很好的牡丹花,紧紧的攥在手心,揉捏得碎烂,声音恐怖得像发怒的母猫:"未央哥哥怎么可以另觅所爱!这对我不公平!" "那个臭不要脸的小三!"她心想,自己从小就追着景未央,没想到现在居然出来了个狐媚子,把景未央给勾走了。 木子公摇摇头,叹息道:"老夫也替你惋惜,不过。" 孙可菲一听这话就知道还有其他门道,她连忙凑上前,狠声道:"不过什么?" 木子公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机:"老夫已经私底下让人把那名女子。"然后他举起手掌,朝脖子下面凌厉一划。 孙可菲面色一僵,可是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她偏头:"哦?" "姜还是老的辣。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113章反击战一 从小孙太尉就教育她,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饭食,想要得到更多就要不择手段,哪怕把最亲的人踩到脚下。因为她出生在世家大族,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只有强者,才配活下去。 木子公为了让孙可菲相信,脸上顿显悲戚之色,他仰面长叹:"老夫来,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小时候,你与我家闺女交好。"说到这里,木子公的眼角居然挤出了两滴浑浊的泪水,颇有鳄鱼之泪的凶态。 孙可菲知道木挽香死了的事情,不再多说。 可是她想不到,这木子公怎么恨上了那个叫柳初颜的女子。 木子公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极力的编制了个故事。 木挽香生前结实了柳初颜,两人结拜成姐妹,吃穿同住好的不得了,可是有一天,景丞相无意间看到了柳初颜出入了木府,以为这是木府的千金,后来就下聘书,人人都知道大汉第一美女是木挽香,可是由于木子公保护措施做的好,真正见过木挽香真容的外面没几个人。 后来景家公子突然暴死,景丞相依然要求木挽香嫁给景家公子做冥妻,木子公没办法,只有牺牲自己的女儿。 说到底,一切都是柳初颜惹的祸。 这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孙可菲自然认为柳初颜是一个坏女人,巴不得除掉她。就凭她敢勾引自己的未央哥哥,这个女人就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孙可菲点点头,急切问。 木子公信心十足的拍拍手,院子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丫鬟:"惠儿,过来见过孙小姐。" 惠儿跪在地上,柔声说:"孙小姐好。" 木子公指着地上的惠儿,笑道:"惠儿原本是那名女子的贴身婢女,后来为我所用,如今把她赠予你。" "这干瘪的身板,还想当本小姐的贴身是女?"孙可菲从鼻息里哼出话。 木子公摇摇头,眼眸微眯,很有深意道:"你别小看她,她能助你得到你所爱之人的心。" “真的假的?” 木子公诡异一笑:”惠儿对那女子的所有行为都了如指掌,甚至连不为人知的私密小动作都知道,所以你学了去绝对有好处。“ 孙可菲一甩袖子,恼怒道:"你让我去当那个贱女人的替身?!" 打死她也不愿意这么做!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自己乃是正宗的堂堂千金,居然委身要去替代一个下贱的平民,孙可菲打从心里都抵触这样的事情。 "非也,只是模仿其一颦一笑。"木子公循序善诱道。 孙可菲嗤笑:"我堂堂太尉嫡女,居然要可笑的去模仿别人?!" "莫非你不想得到他的心?"木子公一声冷哼,但是发觉语气不妥,于是没再说下去。 孙可菲当然想得到未央哥哥,她做梦都是那人,梦见他们双宿双栖,在床上做着羞人的事情。 "我……"孙可菲的脸上染上了可疑的潮红。 她慢慢的朝前走几步,回头对木子公道:"你把婢女留下!容我想想!" 木子公这才扬起了笑容,意味深长的叫了声:"惠儿。" 一旁的惠儿听见叫唤,乖巧的走上前来,磕了个头,柔声说:"奴婢一定誓死效忠小姐。" 孙可菲眼中依然掩饰不住的鄙夷:"哼,笨手笨脚的死丫头。" 木子公笑着拱手:"那老夫先行告退。" 木子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太尉府,嫉妒的种子已经播下,他就不信孙家小贱人不上钩,希望香儿能够争气,此刻已经得手。 此刻他那好闺女正面对着最难的抉择,她手里握着那包毒药,眼前是一碗红糖水,可是双手哆嗦着,就是不愿打开纸包。 张妈在一旁跺脚,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老爷一心为她考虑,结果木挽香还是心慈手软,下不去那狠心。 "小姐!" 她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声。 木挽香的眼泪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她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为什么,爹爹一直要苦苦相逼,难道大家都好好的生活不行吗? "张妈……我……" 张妈给了她一个惋惜的眼神,自从夫人死后,她看着木挽香长大,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是这样的心软。 罢了,张妈把心一横,她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就代替她。 张妈绷着脸去厨房又端来了两碗糖水,这几天她观察到,那个白头发的少年好像有辨别毒性的能力,罗紫那丫头留着还有用,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张妈转身又去端来了两碗糖水,没有下毒,然后把下完毒的那碗混合在其中,接着三碗直接端走。 木挽香呆呆的,难道一定要这样做不可吗?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她连忙的追上去。 店铺里,柳初颜双手撑着柜台,苦苦的想着吴月娘的事情,要是百里斐的眼睛还是瞎的,估计这对鸳鸯还要经历一些磨合。 景未央自从那次回去后,就没有再来。现在他们在首城,虽然木尚书的危机解除了,可是他有未婚妻,不方便来找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罗紫好像天生和花无脾气不合,两人一会儿不斗嘴就闲的难受,柳初颜都懒得去断公道了,都有一大箩筐的理。 "你这个捣蛋大王,快出去!别碍着姑奶奶做事!"罗紫擦着柜子上的灰尘,花无高高的坐在椅背上,脚伸得老高,还敲着二郎腿摇晃。 不说还好,说完,花无的腿甩得更高了,臭屁道:"本大爷就捣乱,你耐本大爷何?" 柳初颜笑着摇头,花无就是一头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罗紫怎么就不知道用怀柔政策呢?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发呆。 阳光充足的门外走近两个人,前面一个是张妈,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三个白净的大瓷碗。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绝色丽容的美女,跑得气喘吁吁,就连抚胸的动作都那么风情万种,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叹息。 罗紫笑着挥舞着手中的毛巾:"张妈!阿香姐姐!" 木挽香从进屋的那刻,脸色就白的透明,就像是晶莹的冰雪:"嗯。"淡淡的答应一声,她就迅速低下头。 张妈热笼的笑道:"诶,刚熬了些糖水,想着给你们送些来。" 说着,她还热情的端出两碗放在柜台上,换了手的姿势,分别端给罗紫和花无。 罗紫双手捧着接过,还礼貌的道谢,花无则一副大爷的高傲样,只是接过,然后就把脸转到一边,他对任何人都亲近比起来,可是柳初颜知道,他这已经很给张妈面子了。 张妈把糖水端向柳初颜:“柳姑娘,你现在是大掌柜了,辛苦了!” 柳初颜笑着谢过,见静默站立的木挽香一直低着头,以为她跑得太急不舒服。 "阿香,你怎么了?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这碗糖水有些多,要不我们分着喝?以前在木府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在一起吃东西……" 木挽香迅速的跑过来,还没等柳初颜反应过来,就忙不迭的夺过碗。 柳初颜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阿香,你想喝也不用这么急吧?小心洒在裙子上,到时候你身上有甜味,小心招蜂引蝶……" 罗紫和花无都自己喝着糖水,完全没有注意两人说什么,他们就像是斗鸡一样,又耗上了,仿佛在比谁喝得快。 木挽香看了柳初颜一眼,这个女人永远都这样,对她都是最真诚的笑。 她心里一酸,一颗大眼泪掉下来:"初颜!我做不到要害你,我做不到,做不到!" 柳初颜笑脸一僵,还没反应过来,木挽香直接一扬脖子,把碗中的糖水咕咚咕咚喝掉,手中的碗应声而落,发出噼啪的脆响。 爹,这下你满意了吧!木挽香笑得苦涩。 张妈大惊失色,抢上来扶住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吐出来!快吐出来!" 柳初颜也脸色大变;“到底怎么了!” 花无直接一甩瓷碗,又一声噼啪脆响,然后隔着桌子跳过来,像老母鸡一样护着柳初颜。 “小心!”他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柳初颜双手抱着花无的手臂,想要把他推开,谁知道花无就像长在地上的一样,不让她过去。 "阿香,你——" 罗紫也冲过来:“小姐……” 木挽香的脸像是开的最盛的芙蓉花,然后在下一秒遇到了硫酸似的,迅速的开始变黑:"初颜,对不起……" 张妈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小——姐——!" 柳初颜跳着脚急道:"无心,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 花无再三确定木挽香和张妈不能对柳初颜构成威胁,这才伸出并拢的两指,点上了木挽香身上的几处大穴,好让血液流的速度减缓。 “罗紫,快去拿皂角水!” 罗紫吓得连忙跑出门,慌乱地跑去找皂角水。 柳初颜和花无配合着好一番折腾,多番替木挽香催吐,这才让木挽香勉强活了过来,脸色苍白的躺床上。 事毕,柳初颜开始质问始作俑者:"张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糖水是她端来的。 114章反击战二 但张妈吱吱唔唔的模样,让柳初颜更是恼怒:"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撵出去!阿香如今都这样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张妈一听整个人面如死灰,要是她和小姐被赶出去,很可能就没有容身之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家小姐是大汉朝的第一美女,丞相府的人都见过了,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没有死,到时候就连木子公也保不住小姐。 要是再来一次冥婚下葬,眼前这个柳小姐肯定不会再帮忙了,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柳初颜目光如炬,她冷哼道:“花无,先把张妈赶出去,等下木小姐醒了,也一并扔到丞相府去。” 她现在已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没有必要对要害自己的人还心慈手软。再说当初帮助她们,也是为了赶走那些小混混,结果小混混没有赶走,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口气她一直大度的没有和木挽香算,想不到如今回到了首城,自己的地盘上还是出现了中毒的事件。 花无说这个毒不是一般的,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来到家里的,一定是有幕后的凶手。 看张妈的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知道内情。 张妈腿一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要把老爷给供出来,那柳初颜还能容下她们吗? “柳小姐,你行行好!不要逼老奴,老奴可以滚出去,你把小姐留下来吧!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妈抱着柳初颜的腿,哭哭啼啼,老泪纵横。 罗紫跑过来,也是鼻子一酸,她和张妈生活了这么久,也算是老交情了。 “张妈,有什么难处你快说啊!别让小姐赶你走,小姐心最软了。” 花无一把抓起张妈的胳臂,就要朝外门拽:“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扔出去!女人真是麻烦!” 敢害他家初颜,根本就没有留下的可能,花无现在谁也不认,有点像大块头的忠犬型。 加上景未央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更加怕初颜哪天脑袋一热,就跟那男人跑了。 罗紫急得跺脚,她和花无吵架,可是打架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花无对柳初颜忍让,对别人可尽全力。那个毒有多厉害,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只要沾上一点,就有可能马上毙命。 想到柳初颜生死命悬一线,花无的火气就突突突往上冒,这个老妖婆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求情,简直不知死活。他花大爷没有出手拍死她都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柳初颜拉住花无,眼睛却盯着张妈:“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最后一次机会,看到没?我这个徒弟脑子有些问题,他要是不认人了,连我都拉不住哦!” 花无怒瞪柳初颜:“你什么意思!”说完还呲牙咧嘴。 柳初颜抚摸着小心肝:“哎呀,不要亮出牙齿嘛!好凶悍哦!乖啦!”说完,还笑着在花无的头上摸了一把,很有点赞赏的意思。 花无的脸顿时黑得彻底。 张妈打了一个哆嗦,抽噎了一下:“柳小姐,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会收留我家小姐?” 柳初颜点点头:“生死的大事我都帮你们做了,你还不相信我?” 张妈小心的望了一下门外,然后赶紧爬起来,跑出去把大门给关上,侧耳听了一会儿,确信没有人,这才忙不迭的跑回来。 罗紫看得一头雾水,她下意识问花无:“大白天为什么要关门?” 花无冷哼,把头偏向一边。 张妈忙慌慌的跑回来,小声说:“柳姑娘,实不相瞒,我在木府已经生活了三十多年,我老婆子也活够了,当初夫人走的时候,我答应她一定要好好养大小姐,不让她受到欺负。当初老爷答应小姐嫁给景府的死鬼时,我就对老爷恨的咬牙,可是我一个下人,只能跟着小姐,照顾小姐,根本没有力量反抗什么。你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保护小姐。这次要害你的,正是我家老爷,可是我家小姐……” 说到这里,张妈又开始抓起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家小姐不愿意再害你,所以就自己寻死。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如果老爷知道小姐没有把药给你喝下,一定会还出别的招数来,到时候,最终害的还是我家小姐。” “当初听说你要回来,我就觉得事情有蹊跷。老爷一直要你的命,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这回我也是猪油蒙了心,这才帮着老爷,我糊涂啊!” 张妈举起大蒲扇的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我鬼迷心窍……”打完自己立马又双腿跪下,用双膝跪着爬向柳初颜。 “柳小姐,你要怪就怪我,看在我家小姐救你的份上,就原谅咱们吧!” 罗紫好不容易和柳初颜重逢,听了这话也义愤填膺,她一脚踹到张妈的腿上,娇斥道:“张妈,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你怎么那么糊涂?居然还要助纣为虐,害我家小姐,我们也不杀你,你自己了断吧!” 花无这才正眼瞧了一眼罗紫,第一次同样了她的看法。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回椅子上,眼神暗淡,苦笑:“想不到我的回来,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木子公本来就是一头屡教不变的恶狼,我怎么能相信他就是来自青青草原呢?” “青青草原?”罗紫不解。 “就是羊啊!”柳初颜吐出一口恶气,摆摆手道:“罪魁祸首是木子公,我们为难张妈也没用。况且香儿一会儿醒了,要是张妈离开了一定也会伤心。算了吧……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木子公吧!” “臭丫头!就这么算了!”花无一拍桌子,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罗紫对张妈说:“快去准备热粥,一会儿阿香姐姐醒了,一定会饿的……” 柳初颜安抚性的拍拍花无的头,笑着说:“谢谢你!” 花无的一腔怒气,立马烟消云散,他从来都是尊重柳初颜的决定,要不然,她说回来,他就算千万个不愿意,也跟着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张妈连声道谢,退着出去。 柳初颜帮木挽香掖好被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遇到这样的老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害人终害己! 相当如,只是想简单的救这个苦命的女子一命,想不到最后害的她活不下去,这到底是害了她还是救了她? 柳初颜觉得以前的信念有些动摇,就好比是商家做电器生意,必须要做到完美的售后,群众才会认可你的牌子。 她的分手事务所,解救了很多的女人,可是救下她们后遇到的问题更多,比如生存下去的问题,那个朱萧,到现在还不知道下落,也不知道她和孩子怎么样? 比如吴月娘,还要帮她救治她心爱之人的眼睛。 又比如木挽香,现在生死都要系在自己身上。 当然也有好结果的,比如那个李大娘,现在就和老伴和和美美生活下去,额……好像李大爷的病也找到了自己。 唉……看来只有小翠比较好,自己让她看守铺子,把她变成了完全的职场新女性。 柳初颜苦恼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做伟大的人,可惜事情瞬息万变,她被迫要去做伟大的人! 这几天孙可菲可是大忙人,整天都朝丞相府跑,搞得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被她踏断了。 自从听了木子公的话,柳初颜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孙可菲的心头,她不相信,爱了那么久的未央哥哥,居然被一野丫头抢走了。 她可是景未央的妻子,那个在整个大汉都知晓的翩翩佳公子,就连当今的皇族,见到他都要忍让三分。 不仅是忌惮丞相的势力,更多的是,景未央小小的年纪,就表现出惊人的才学和武功,他是当今皇上最受赏识的年轻人,可谓是前途无限。 孙可菲在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是这样优秀的男人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谁都知道,景家的嫡少爷有着绝世的容貌,就连最美丽的女子见了,都要惭愧躲开。 整个大汉的人都知道,她孙可菲即将拥有这样的男人,所以,她去找他也变成了一种理所应当。 以往的时候,孙可菲去丞相府,多多少少可以见到景未央,虽然男子对他不理不睬,可是想到这个男子只属于自己,孙可菲依然偷偷享受着这份荣耀。 可是这几日去,景未央反而避而不见,今天也一样。 孙可菲站在景未央的书房前,鼻孔冒烟,跺着脚大吼道:"真是气死人了!未央哥哥根本就是有心在躲我!" 周围的下人原本在做清扫,闻言纷纷躲开,生怕惹到了这位姑奶奶。 惠儿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这样沉不住气,活该被人利用。 不过她还是笑着上前说:"小姐莫要生气,我觉得景少爷并没有出去,只是在打发小姐你。" 孙可菲一记厉目扫过来,狠狠的剜了小惠。 小惠不以为意,依然笑着说:"其实小姐执意要进去,没有人能拦得住你,你是景少爷的未婚妻,去见他天经地义,你是这丞相府的未来少奶奶,这番言行并无任何不妥。" 115章反击战三 孙可菲听到“少奶奶”三个字,顿时精神一震,也对,她现在就是丞相府的半个主子,想要去哪里还不是她说了算。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好,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些饭桶怎么能拦得住我!" 孙可菲的前脚刚要迈进门槛,斜刺里冲出来一个家丁,恭敬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孙小姐,景少爷不在,你请回!" 孙可菲抬起鹿皮的靴子,一脚踹在了家丁的面门上,由于家丁是低头回话,并没有防备,这一下直接飞了出去,捂着脸嗷嗷叫起来。 孙可菲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这些家丁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不起眼的蝼蚁,怎么可能在乎他们的生死。 "滚开!" 孙可菲继续往书房里闯,这次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老的家丁,看着那长长的白胡须,应该干了有些年头。 老家丁微微有些驼背,伸手拦在孙可菲的面前,语气缓慢沉重:"孙小姐,你乃名门闺秀,望请高抬贵手,莫要刁难我们这些下人。" 孙可菲本来有些胆怯,这种年头做得比较长的家丁,在府中算是长辈,就连主人,也要对他们礼敬几分,毕竟能在规矩森严的豪门贵苑里生存下来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孙可菲转身,见一双手正扯着她的衣袖,顺着手的方向看去,正是小惠。 小惠一努嘴,给她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退却。 孙可菲心里一定,在看不起的小惠面前,她当然不能落于人后,于是摸向腰间的长鞭,抽搐,凌厉的一挥,冷笑道:"谁敢拦着本小姐,本小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老家丁依然像泰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请小姐三思。” “哼!别说三思,本小姐是主子,四思五思六思都过了……滚……” 老家丁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刚要在说什么,忽然眼前一花,他的脸立马火烧火辣的疼。 孙可菲出招的手势还没有稳定,鞭子上已经沾上了一些血迹,老家丁已经躺在地上,咬着牙忍着疼。 周围的小家丁一看他们的头都已经吃了鞭子,顿时退避三舍,不敢上前来惹这位姑奶奶。 孙可菲趾高气扬的迈步,从老家丁的身上跨步过去。 小惠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说:“小姐真英明,杀鸡给猴看。” 孙可菲眉梢一挑,显然很受用这样的马屁。 身后的家丁见来人越行越远,开始目目相觑,窃窃私语:"这种愚昧无知的女子,怎么配做我们家的少奶奶!" 景未央的书房分为外院和内院,外院放了很多雕花精致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珍奇古玩,墙上也挂着几幅狷狂的草书。 孙可菲毫无阻挡的走过外院,跨进了内院,正当心情很好的时候,迎面跑来穿着翠绿裙子的女子,那些女子裙子样子如出一辙,孙可菲认得她们,是景未央身边伺候的丫鬟。 "孙小姐,你不能进去,景少爷——"为首的丫鬟匆忙的跑过来,还没开始下跪,就出声阻止。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丫鬟的脸上。 小丫鬟的脸上立即多了五根红肿的手指印,眼圈也瞬间红了,捂着脸怨愤的看着孙可菲,周围的丫鬟都围上挨打的丫鬟,纷纷敢怒不敢言。 孙可菲见这招依然奏效,不无得意道:"滚,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着本小姐。"随即一脚踹那丫鬟到地上。 惠儿嘴角扬起不明所以的笑,看来孙可菲这个蠢材已经把丞相府的下人都得罪得差不多了。 所谓上行下效,如果和下面的人处理不好关系,就算孙可菲嫁进丞相府,也不可能赢得大家的尊重。 孙可菲小鹞鼻一翘,擦身走过那些丫鬟的身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哼!小蹄子!” 这时已经快到内书房的门口,头顶上的太阳光也开始黯淡,惠儿在一旁悄悄的提醒:"小姐,注意言行。" 孙可菲点头,鼻孔一哼:"知道了,本小姐天资聪慧,不用你这个蠢丫头来提醒!" 不过是装那女人而已,这有什么难的,这几日她都有好好学,不过这丫头确实对自己忠心。 孙可菲微笑得体的走进去,"未央哥哥,菲儿来看"你字还没说出口,脸色就一僵。 只见鹰眼坐在书桌的椅子上,双手一直在裤裆下律动着,似乎在做什么污污的事情。 鹰眼一看来人连忙停下动作,麦色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可疑的薄红,不过他还是强制镇定:"啊,可菲妹子,你来了!" 孙可菲翻了个白眼,这里可是景未央的书房,她身为景未央的未婚妻,显然这里也是她的地盘,可是鹰眼一直是景未央的左膀右臂,生死之交,孙可菲怒极攻心:"鹰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耻!" 而且还在是未央哥哥的椅子上…… 鹰眼一只眼中闪过羞愤,语气里透着森寒的低气压:"我说孙小姐,我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靠!他鹰眼只是喝茶太烫不小心了,现在撒到椅子上,椅子和裤裆沾了水,自己去擦,有什么不对? 孙可菲嗫嚅了半天,她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算脸皮再厚,也没法说出来,于是一跺脚,:"哼!不跟你说,未央哥哥呢?" 鹰眼合上书,环抱双臂,故意笑道:"嘿嘿,就知道你是来寻他,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丫头今天吃了火药,平时就算再对他不敬,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他。 孙可菲见鹰眼不肯合作,指着他的鼻尖:"你——!” 惠儿趁热打铁,立即在孙可菲的耳边低语:"小姐,他就是当初给景少爷引荐……引荐我前任小姐的人。" 那个“前任小姐”自然指的是柳初颜。为了达到目的,小惠也不惜转移目标。 好啊,原来是一伙的。 孙可菲一听柳初颜的消息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不到鹰眼这么大胆,居然敢和自己作对。他就算是未央哥哥的兄弟,这里的女主人,将来也是她孙可菲。 你不仁,我不义。 孙可菲越想越气,她摸向腰间,鞭子一挥,再次指着鹰眼的一只眼睛:"再问你一次,未央哥哥在哪里?" 鹰眼最恨被人威胁,何况是景未央摒弃的垃圾女,如果是柳初颜,他鹰眼还要掂量几分,可惜,孙可菲…… 他不紧不慢的说:"不知孙小姐今日是否吃了火药,为何句句言语都相冲?!" 区区鞭子,鹰眼才不害怕。 孙可菲:"你怂恿未央哥哥找相好,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看鞭!" 鹰眼躲闪,其实他有些心虚,难道她知道柳初颜的存在? 孙可菲见他那样更气,双眼急红了,想起了很小时候,景未央送过她一朵花。 未央只能是他的! 鹰眼见她这样的败家打法,损坏公物,恐怕景未央回来就得把他拆了,连忙躲跑出去。 但孙可菲来真的,一下子就追出去跟他打了起来,两人不相上下。 这蠢女人真的很好利用,惠儿眼见二人已经冲出去,顿时眼眸眯起来,她诡异的一笑,这可是办事情的大好时机。 惠儿仔细听了片刻,确认真的没有人再来,这才转到书桌的后面,开始胡乱的翻起来,那个东西要是找不到,她的小命也别想保住了。 而此时的景未央确实不在书房中,这几天他也烦不胜烦,虽然他有很强的实力,可是丞相府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 在朝堂之上,免不了要找到合适的同盟,然后打压你的敌人。 景宗则在大汉朝已经为官四十余载,现在位极人臣,原本打算把这个位置让给自己死去的儿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从家里只剩下景未央,他的活动就更加的频繁。 孙尚书和太后的娘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很多皇亲国戚,都要给孙尚书几分薄面,景宗则需要更多的力量支持景未央,所以和孙府联姻,景宗则看的十分的重要。 景未央想到父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希望伤了父子的关系。以前还可以碌碌无为的装下去,自从有了柳初颜,他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喜欢的女人。 很多事情,需要一步步来,包括处理这个孙可菲。 早就收到了鹰眼的消息,这个刁蛮的小姐驾临丞相府,景未央不想看爹娘脸色,只好从后门躲了出去。 漫无目的的晃悠了一圈,景未央发现,以前很多喜欢的娱乐,现在都寡然无味,喝酒,千杯不醉,赏花,万朵无影,就连喜欢下的围棋,也静不下心来。 景未央放下酒杯,薄唇轻勾,自嘲的笑着,想不到他堂堂大汉第一公子,居然要沦落到思春的地步。 承认吧,柳初颜这三个字,已经像一根根细密的藤蔓,丝丝缕缕把他的心全部包裹了。 云引凄手指上勾着一朵玫瑰,慵懒的靠在围栏上,转瞬的功夫,那朵原本还是花骨朵的玫瑰,瞬间变成了一支珠钗。 “小央央。”云引凄把珠花递给了景未央,笑得妖媚:“你就是太古板了,女孩子都需要哄的,你独自在这里喝闷酒,心上人又怎会知道你在想她?” 116章反击战四 景未央眼皮微抬,站起身,冷冷的扔下两个字:“多事!” 云引凄妖娆绝对的容颜绽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看着景未央离开的背影,摇摇头,自斟自饮。 这个大冰块也会有人喜欢,不知道是那个小姑娘的不幸还是幸运。 景未央离开了云引凄的府邸,衣袖飘飞,在高墙之间穿梭,刚才他故意不理云引凄,一是觉得这个多情的男人很无聊,二是这个无聊的男人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现在有理由去见柳初颜了。 作为高冷霸气的景未央,一直都没有给哪个女孩子做过这样的事情,第一次,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你选的这些裙子都是今年最新的款式,我们这里最好的绣娘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做好了这样美的花样。” 景未央看上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裙摆的位置全部用天蚕丝和金线,双面刺绣成了一片很热闹的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从前就觉得柳初颜穿粉色很好看,自从她回来以后,再也不穿那样粉色的衣服了。 景未央有些心疼,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现在才变得更加的内敛。 他不喜欢她太内敛,做事儿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她只是一个女人,是他景未央看重的女人,嚣张一点,跋扈一点,他完全可以帮她撑起一片天空。 男人都这样,喜欢女人上街的时候,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然后刷卡买单,喜欢女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能第一个想到自己,这样才能增加男人的存在感。 可是柳初颜,好像从来不会这些,她只是默默的承受,无论多大的事情,她都独自去担当。 以前,景未央被这样的担当所吸引,看多了那些骄横的大小姐,每日吃饱饭没事就凑在一起,然后东家长西家短,不是讨论花样子,就闷骚似的谈论谁家的公子。 可是现在,景未央也喜欢柳初颜偶尔能够停下来,小鸟依人般呆在自己身边,只是做他的女人。 因为爱,所以爱她的一切,包括所有的优点缺点。 柳初颜收到裙子的时候,再三问成衣坊的人是否搞错了,后来那小伙计都快哭了,没有见过这样的客户,收东西还收得这样麻烦。 她送走了小伙计,回到房间,打开盒子的一刹那,顿时满屋馨香,都是那种好闻的薄荷味,裙子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粉色,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小姐,这裙子好贵哦,是今年最新款,听说那间成衣坊是宫里的某位娘娘的私产,所以很多宫里流行的花样子,都很容易泄露出来。” 柳初颜望着裙摆上的粉色桃林出神,手指间捻着一张雪白的信签纸。 “初颜,希望你能穿上,一会儿派人来接你。” 能够做这件事情的,除了景未央,好像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因为景未央从来都是清冷疏离的,就算他们二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很多时候也恪守规矩,回到首城也不敢随意见面。 “小姐!”罗紫大发娇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柳初颜手一抖,那张信笺纸瞬间滑落在地。 柳初颜这才如梦初醒,茫然的问:“什么什么话?” 罗紫好奇的“咦”了一声,然后弯腰,捡起信纸,细细的看了一遍,惊喜道:“好啊,居然有人约小姐,还送了这么漂亮的裙子,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柳初颜毫无兴致的走到软榻上,躺下,双手疲惫的按上太阳穴:“还是算了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罗紫抱着裙子迅速跑过去,拉着柳初颜起来。 “小姐,工作是做不完的,这大好的时光,就要像普通女孩一样,和喜欢的男孩出去逛逛呀。” 柳初颜踌躇,为难说:“李大爷的病……还有吴月娘交代的事情,我都毫无头绪,叫那个花无去,最近又不知道犯了什么少爷脾气,整天一张晚娘脸,简直要气死我了。” 罗紫噗嗤一笑:“小姐你太逗,那家伙虽然很讨厌,可是他是男的呀,怎么能叫娘呢?” 柳初颜摆摆手:“是不是青春期的少年都很叛逆啊?” 罗紫早已经习惯了柳初颜的现代词汇,听不懂的时候,她就自动过滤。 “小姐,你还是穿上裙子,去换换心情吧!” 柳初颜没办法,她刚要说一个“不”字,罗紫已经帮她把衣服给扒光了。 果然,不一会儿,店铺门前就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拉车的马夫戴着一顶斗笠,头很低的说:“小姐,请上车,景少爷已经等候多时。”柳初颜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罗紫:“真的不用我?” 罗紫三下五除二把柳初颜塞上车;“哎哟我的好小姐,你再婆婆妈妈都快老五十岁了。” 柳初颜笑笑,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的陈设也很熟悉,她刚坐稳,马车就缓缓的移动起来。 柳初颜走到书桌旁,上面还有景未央用过的毛笔,以前在车上的时候,他总是不停的批阅各种信件。 如今回到首城,他好像用不着这两长途跑的马车,于是这些毛笔都洗得干干净净,根根直立的挂在笔架上。 柳初颜伸出手,细细的摸着那些毛笔,笔杆上都刻着繁复细密的纹饰,柳初颜以前觉得好玩,经常拿下来,每一根都反复摩挲。 把毛笔凑到鼻尖闻了闻,好像都有他身上的薄荷味道。 站累了,柳初颜返回软榻上,回身一看,身后的那些小抽屉又增加了好几个。 景未央知道她爱吃零食,本来以前这些抽屉在对面的,后来让工匠临时改到这边,好让她随时可以取食里面的零食。 柳初颜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都是温暖的笑意,她把所有的抽屉都摸了一遍,然后打开最边上的那个,小抽屉里面果然放着松软的桂花糕。 她记得以前这个抽屉放的是带着苦味的杏仁酥,后来她不喜欢,景未央也让人换了。 这些抽屉都按照她的喜好,最得手的地方,总是放着她喜欢吃的,远一点的,放的是她不喜欢吃,可是又对她有好处的零食。 这些细微的地方,如果不注意,根本不能发现。 马车不停的行走,由于这几天不停的想店里的事情,加上木挽香的事情,让柳初颜一直都保持警惕的状态,现在一旦放松下来,柳初颜忽然很想睡觉。 过了一会儿,马车依然在行走,可是赶车的马夫却走了进来。 那些马儿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和主人的心意相通,除非有人惊了马儿,一般都不需要驱使。 景未央脱下斗笠,露出绝世冷俊的脸,伸出两根手指,打开一个暗格,掐灭了里面的安神香。 暗部的人每天都送来她的消息,可是景未央还是觉得没有看到真人来得真实,能够闻到她的发香,能够看到她的睡颜,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来得熟悉,来得轻松。 “什么时候,你才能依靠我呢?”男人低语着,缓缓的坐在了柳初颜睡的软榻上。 从一旁的柜子里抽住一条蚕丝薄被,仔细的给她盖在身上,柳初颜的睡姿很不好,经常睡着了,还骨碌碌的掉在地上。 这辆车子,他们度过的时间最多,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和她独处的时候,这个小女人就跟一只防备的小野猫,随时缩在角落里,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景未央从来没有见到女人睡觉,想不到第一次见到,就遇到最糟糕的一个,一晚上好几次,景未央都在抱着初颜去榻上。 景未央屈起食指,描绘着初颜细弯的眉,蝶翼般的睫毛,柳初颜觉得痒痒的,于是毫不客气,挥起手掌,就在掌风要落下来的时候,景未央熟练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些可都是经验之谈,想当初,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巴掌,后来被鹰眼笑了好几天。 这件事情,当然被景公子作为平生的奇耻大辱,让人绝口不准提。 低下头,大手抚摸着初颜的粉颊,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就像蜻蜓点水般,景未央迅速抬起头,然后转身出去。 因为就是这样简单的亲密,小未央都叫嚣着抬起头,小腹中的火直接窜上了四肢百骸。 景未长吸一口气,压下那种快要濒临崩溃的感觉,这才坐下来,让悸动的情绪慢慢平复。 人们常说,为了爱一个女人,就要在床事上下功夫。 景未央也想,可是他不要这样让初颜委屈的就跟了自己,这样美好的事情,还是留到新婚之夜,两人一起享受。 爱她,就不要让她为爱情担上包袱,景未央看到过那些单亲的母亲,还有血液金贵,身份却不如猪狗的私生子,当初那些男人也都承诺爱那些女人,可是他们的爱,让女人和孩子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在回首城的路上,导致他们的坠崖的幕后,后来证实也是出自木子公的手。 117章爱萌芽一 这个老狐狸,一面答应了放过初颜,一面又暗下狠手,想要让他和初颜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景未央漆黑的瞳仁中闪过一抹危险,有什么危险,朝他而来,景未央不怕,可是要对付初颜,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个女孩是他在坟墓里抱出来的,她的命,只能他景未央说了算。 柳初颜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模模糊糊中,她感到有人靠近,可是因为是熟悉的气息,她才没有惊觉。 马车已经停下来,柳初颜揉着眼睛,拉开车帘,入目的是一片神仙的境地。 桃树林,到处都是粉色的世界,现在已经到了深秋,怎么会有这么多桃花? 此刻已经月上中天,桃树林里灯火通明,小巧玲珑的八角风灯,一串串的连接在一起,把整个桃林映照得比白天还绚烂明亮。 粉色的世界中,漫天的桃花雨,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中间,他伸出手,脸上挂着微笑。 “醒了?” 柳初颜张大了嘴巴,她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今晚的景未央怎么笑了?而且是发自内心,从来没有想过他能够笑的这样温暖。 “我不是在做梦吧?” 景未央慢慢的走过来,踏着地上的桃瓣,直接走到了马车跟前,那伸出的手修长鲜明,柳初颜想,如果他生活在后世,一定是一位伟大的钢琴家。 可是想到景未央的歌声,柳初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干。 “柳小姐,难道不赏脸吗?”景未央再次出声提醒。 柳初颜才后知后觉的伸出手,慢慢的放进了他的手里,手掌里都是绵绵不断的热力,一点都不像他的气质,柳初颜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调皮,直接用拇指,在景未央的手中打着圈。 她的脸上却是一脸淡然,指着不远处的宫灯:“哇!那上面的人物好好看哦!” “柳小姐,那是一群食铁兽。” 柳初颜讪讪的收起笑容,好奇的探头望去,撅嘴:“明明是憨态可掬的熊猫。” 景未央抬起头,耐心的解释:“这种动物很温顺,以前我们府上养了几只,后来都放了。” 柳初颜惊讶:“为什么呀!不会是因为它真的吃铁吧?” “不是,有时候,它会跑去厨房,然后趴到锅边舔舐食盐,人们却以为它们是要吃掉锅,所以叫了那个名字。不过你叫熊猫,很像你的风格。” 柳初颜连忙抹上眼圈的位置,糟糕,最近睡眠少,不会成了熊猫眼吧。 景未央仿佛知道她担心什么,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以后不许熬夜!” “为什么啊?”柳初颜不满,她有好多事情,真是忙死了。 “不许就不许!”景未央霸道的说。身体熬坏了,他会心疼,这个傻女人永远不知道。 柳初颜牵起自己的裙摆,眉梢一挑:“你的眼光不错!” 景未央斜眼瞥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柳初颜郁闷,为什么别人的男朋友都是暖男型的,对女人不都是百依百顺的吗?为什么她要喜欢一块儿冰山,谈个恋爱都这么别扭,处处要受到钳制? 景未央拉着她的小手,女人的大拇指一直在他的手心作怪,他不知道身体怎么了,总是要注意到她手指的变化,就好像有无数的羽毛,不停的撩拨着他的心。 两人一直走着,直到桃林深处,景未央忽然一转身,双手环绕过女人纤瘦的腰肢,闪电般靠上了一棵大树,低头,在柳初颜的惊呼声中,男人的唇堵上了她喉咙里的呜咽。 桃林受到了震动,粉色的桃花雨纷纷下落,一对绝世容颜的男女,眼眸深邃的望着对方,呼吸相闻,辗转相吸,形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柳初颜终于知道了男人的腹黑,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挑逗,就让自己差点窒息而死。 她急促的呼吸,靠在了景未央的怀里,小小的身躯已经瘫软成了一汪春水,全身都像是在火烧一般。 “你欺负我!”她吸了吸鼻子。 景未央却答非所问;“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 柳初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不喜欢,她的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她很喜欢景未央的味道,如果说喜欢,是不是就很丢脸? 她是从后世来的女孩,可是谈恋爱的经验很少,以前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连手都很少牵,等到她好不容易决定要主动一回的时候,男朋友却上了闺蜜的床。 事世变化,总是离不开一个缘字。 景未央把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下巴就可以抵在她的头上,说话的时候,柳初颜的后脑勺都能感受到他喉结的上下滑动。 “回答我的问题!” 柳初颜感觉一阵电流从脊椎传下来,她连忙要躲开,无奈景未央的双臂紧紧的箍住她,好像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我……我……”平时牙尖嘴利的柳初颜,忽然成了锯嘴的葫芦,一句完整的话也说出来。 景未央低低的笑起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初颜,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反应如此强烈。 柳初颜懊恼的一拍脑门,絮絮叨叨的小声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谁来救救我啊……” 她快要被景未央溺死在柔情里了。 景未央抓住她的小手,扣在自己的手心:“初颜,我想你!” 无时不刻在想,想着这样抱着你,静静的看风景。 柳初颜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未……未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天啦,这个男人今天太反常了。 景未央大好的心情瞬间冻结,他掰过她的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颜儿,你太累了,我只是想你休息一下。还有我们的时间太少了,难道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柳初颜皱了皱鼻子,有些委屈:“你知道吗?我感觉忽然跌进了一处温暖,而且是蜂蜜做的温泉,感觉这辈子的甜蜜都要在今天耗费光,有些不真实,也有些害怕。” 景未央替她整理着微乱的发丝,喉结滚动:“傻女人!你要是天天喜欢,我们天天可以这样。” 柳初颜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或许傻女人遇到了真爱,都会控制不住流泪吧。 景未央拍着她的背,把唇凑到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然后把那些眼泪都吞进了肚里,融化进他的心里。 这是她喜欢的女人,她的快乐和忧伤,都要为他而来。 柳初颜回抱着男人精瘦的腰身,感受着他的温暖。 “未央,我也爱你!” 好像她们从来都是腼腆的,很少对彼此说出爱这个字,不是不爱,而是爱到深处,融进了自己的骨血,化成了生命。 今天的一切,她都很感动,因为这是另一面的未央! 柳初颜回到店铺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她用指尖使劲儿掐了一把大腿,原来不是做梦! 从来没有想过景未央也会这么的浪漫。 原本昨晚要告诉他很多事情的,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后来觉得说出来恐怕也是画蛇添足。 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景未央的掌控之中,他就像是缓缓流淌的温泉,不知不觉就渗透在自己生活的各个领域,而且会做出最适当的安排。 晨雾飘舞着轻纱,慢慢的,马车越来越远,柳初颜的视线也慢慢的模糊,站在门口,久久无法挪动一步。 “有那么伤感吗?”头上传来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原本唯美凄清的送别场面,就像是一颗茅坑里的臭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不但打破了宁静,而且还让人极其不舒服。 “当然!等什么时候你要出嫁了,就能体会这种感觉,虽然我是你师父,可是这种感觉,徒儿,要自己体会哒!” 花无的脸阴沉的可怕,他在院子的屋顶等了她一夜,现在居然听不到初颜的一句好话,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那个叫景未央的小子卿卿我我,简直可恨! 柳初颜抬头,歪着脑袋,挑眉,问:“你在上面做什么?难道是要看日出,可惜啊,今天早上有雾,你……还是回去睡回笼觉吧!” 说完,柳初颜转身迈进院子,自顾自的朝房间走去。 “站住!”花无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吼道。 “怎么?”柳初颜驻足,可是没有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还没吃晚饭!”花无想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理由朝初颜发脾气,只能用蹩脚的理由。 柳初颜摸了摸小腹,眉心一拧,笑道;“正巧!我也没吃早饭。你去大街上给我买豆花,我要新鲜磨的,要加糖,对了……别忘记罗紫和挽香她们。” 说完,柳初颜闪身进了屋,留下花无在墙上使劲儿跺脚。 “本大爷不去!” 柳初颜回到房间,罗紫还在睡觉,小丫头虽然成熟了很多,办事儿也稳重了些,可是睡觉的姿势……一点儿也没改变,还是像横行的螃蟹一样,一沾上床,只要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完全是千变万化的姿势。 有时候甚至头在地上,脚在床上,倒挂金钩。 118章爱萌芽二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提起裙裾,走到床边,把已经落在地上的半边被子捡起来,然后重新给罗紫盖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罗紫揉揉眼睛,雾气蒙蒙地望着柳初颜:“小姐,你回来啦?我怎么睡着了?” 柳初颜心里一暖,自己出去一晚上,有花无的担心和罗紫的通宵等待,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人,慢慢的也和自己牵扯上千丝万屡的关系,现在,后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真的快完全是柳初颜这个女人,而不是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以后我回来晚了,你就早点睡,不用给我留门。” “小姐,赴约的感觉怎么样?景公子有没有向你提亲?有没有送你定情信物?” “啰嗦……赶紧去给我打水,吃完早饭开工了!” 柳初颜摇摇头,什么时候,她也沦落得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了? 罗紫笑嘻嘻的端起空木盆,回身,娇俏的眨眨眼,笑道:“小姐,你刚刚从桃林回来吧?满脸桃花,真是美呆了,我要是男人,立马把你扑倒!” 柳初颜梳着头发的手一顿,闻言白了她一眼:“回头我就给你找个婆家,让你思春!” 罗紫吐了吐舌头,跑出去了。 首城是大汉朝的都城,都城最耀眼的明星,某过于皇宫。 大汉朝的皇宫建筑两万余亩,恢弘大气,磅礴雄伟,所有的主殿就在一条居中的直线上,然后两旁散落着各处花园和旁殿,皇帝当然住在最中心,也就是如今的乾元殿。 晨光刚刚露在地平线上,一队快马就急急的朝皇宫奔去,马儿都是统一的枣红色母马,千里挑一,无一丝杂毛。 按照主人的喜好,这些马儿第一要求的不是跑得快,而是要漂亮,每次出行的时候,主人都要求马队是统一的颜色,或全黑,全白,如果是花色的,马背必须是统一的颜色。 能够这么浩荡阵势的人,当然是大汉朝第二皇子——云引凄。 他并不是皇帝的长子,因为他的妖娆妩媚,就连皇宫里的很多美人见了,都要自叹不如,所以,这种人见人爱的花花公子,当然名声大噪,被天下所有的女人当成了梦中情人,也就成了她们心目中的第一王子。 今日入宫,云引凄并没有往日的轻佻,反而少有的肃容,因为昨晚他出城不久,就被父皇一道诏书,又给急急召了回来。 如果不是紧急军情或者天灾**,父皇断然不会把他这个二皇子叫回来,一般的事情,父皇都喜欢找自己的大哥。 偌大的广场上响起了马蹄声,能在皇宫骑马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几个蓝衣打扮的小太监就像是火灶上的蚂蚁,匆匆的跑过来,跪下行礼后,牵马的牵马,送茶的送茶。 云引凄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也有些乏,端过茶杯抿了一口,就连忙净手,脚下不停的朝乾元殿奔去。 斜刺里冲出来一老太监,躬身行礼后,老太监面色凝重,但是又碍于其他人在场,只能凑上前,在云引凄的耳边小声道:“二皇子,皇上方才在御书房议事,旧疾复发,您快去看看吧!” 云引凄心跳慢了一拍,不过他立即也恢复平静,父皇生病乃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他自然也不会在下人面前神色有异,只是也低声问:“为何旧疾复发?!” 老太监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已经当了四十年的太监,算是打小就跟在皇帝身边,加上这个老太监做事儿稳妥,对待所有的皇子都一视同仁,只对皇帝衷心,所以云引凄反而高看他。 “冯安达,太医看过了吗?”云引凄小声问。 冯公公说:“回二皇子,已经看过了,太医开了药,可是皇上不肯吃。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最近父皇可有什么繁琐的事?”云引起委婉的问,身后跟着一众人,都自觉退后了好几米,只是小步的跟着,谁也不敢上前偷听两人说话。 冯公公连忙回答:“是……是大漠国来我国出使的使臣,商讨联姻一事,不料回国的路途中被杀了,皇上当时气急攻心……”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是两国联姻,如果被大漠的人知道,一定会认为是大汉朝蓄意挑衅,看不起大漠。 当然,这件事情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或许是大漠人自己做的,然后用这件事做导火索,发动战争。 云引凄心中全盘的衡量,忽然问道:“我大哥呢?” 冯公公躬身答道:“此时已经只身前往大漠去赔礼。” 云引凄的心渐渐沉下去,事情已经演变到如此可怕的地步?需要自己国家的太子亲自去赔罪,要是对方又其他的心思,那么太子此行,一定是凶多吉少,难怪父皇要急急的把自己召回来。 两人穿过几个走廊,就来到乾元殿的后面,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平时累了,就会来小憩一会儿。 云引凄进去的时候,冯公公一干人自然驻步门外,而且还把大殿的门给关上。 进了寝殿,里面没有朝殿那样的金碧辉煌,可是这里的花费,可比朝殿要金贵不知多少,光是地上铺的青砖,其实是一种冬暖夏凉的玉石,所有的木料都泛着点点紫光,那是木质本身的颜色,是终南山上特有的珍惜楠木,叫紫丝,如果切下一寸,可以买十块金砖。 屋里跪着一地的人,看衣服品级,都是太医院的最好的太医。 云引凄快速的上前,跪在床边。 “父皇!” 云天浩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枯瘦的手向云引凄伸去:“云儿,你来了,快过来。” 闻言,云引凄这才抬头,就见父皇的脸色苍白,嘴唇犯紫,多日不见,神色憔悴了很多,就好像只吊着一口气。 云引凄回头,抓着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太医!我父皇他……” 老太医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云天浩摇摇手,示意云引凄不要太激动,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我无碍。” “尓等先退下吧。” 云引凄连忙握住皇帝的手,虽说皇家无亲情,可是他的父亲,从小就宠着他,就算是太子之位,也是暗地里征求过他的意思。 云引凄当时说,“愿做太平王!”如果他要争夺皇位,那么大汉朝将面临着一次大清洗,最后国本受损的还是大汉,云引凄觉得做一个王爷,比什么皇帝更加逍遥。 云天浩望着头顶上繁复的龙纹,怅然:“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父皇,您如今感觉怎么样?”云引凄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咽,看到年迈老矣的父亲,在也没办法把他同高高在上的皇帝牵扯到一起。 云天浩见他眼眶里开始泛红,安慰道:“没事,父皇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云天浩说话极为费力,往往说一段,都要歇上半天:“云儿啊,自从溟城叛变易主,那薛之言如今是对我国虎视眈眈,如今我欲与大漠国联姻一事,不料他竟有所动作,竟下此狠手,实在是绝啊……” 云引凄狭长的凤目一眯,眼中精光四射:“呵,这老家伙的手还伸得真够长的,如今自己的城中都暴乱不堪,还能生出几分无中生有的心思,看来是不够乱。” “父皇,你且好生歇息,这事儿还有大哥,他可是我国的储君,想来定能解决此事,再不济……” 众人都知道云二皇子风流倜傥,长了一张妖孽的脸,对着所有的姑娘都能自动放电,可是她们要是看到云二公子板着脸时,恐怕就都要跑了。 “还有儿臣!”他一字一句沉稳道。 无论是谁,只要来伤害父皇和大汉,那么,他云引凄就让他悔恨千古。 云天浩摸着云引凄的头,艰难的笑笑:“嗯,朕甚是欣慰,朕的云儿也不小了,你可有心意的姑娘?若没有,父皇这……”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死活不纳妃,处处留情却处处无情。 云引凄一听说要给自己找皇妃,顿时一股豪气全泄,他仓皇的爬起来,直接朝外面跑去:“父皇,儿臣霎时间想起还有要事与母妃商议,得了空再来看望您,您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话音刚落,人影到是没有了。 云天浩只能苦笑:“这孩子……” 所有儿子的亲事都被他当做了棋子,安排的都是朝廷要员的女儿,可是这个老二,云天浩却打从心里不愿意委屈他,谁知道这孩子居然不体谅自己的一番苦心,罢了。 这几天柳初颜很开心,罗紫也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大概是花无了,每当看到一**的人来到店铺,花无的脸就跟黑锅似的。 来的人都是送礼的,有最好的家具,有最新的衣服,有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珠钗宝石,凡是送来的东西,就算柳初颜不要,那些人也是放下就跑了,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这一日,终于见到了送礼的主人。 景未央一身黑色的长袍,袍上用银丝的线绣着大鹏展翅,给整个冰冷的形象增加了几分亲切之气。 119章爱萌芽三 柳初颜站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把通体血红的玉如意,这玉如意精致的地方不是它的雕工,而是从头到尾,颜色从淡淡的粉红逐渐加深,到了末尾的时候,已经红若血莲。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你可喜欢?”男人站在柳初颜的身后,温热的气息刚好喷在初颜的耳朵上。 柳初颜肯定,这家伙是故意的,瞬间,她的耳朵比玉如意的尾巴还要红。 “嗯?”景未央淡淡的语气上扬,带着些许暧昧的甜丝丝。 柳初颜偷偷瞄了一眼外面,幸亏花无出门了,罗紫又去买东西,不然看到他们的样子,自己就该钻进桌子下面去了。 这脸说丢就丢。 “怎么不说话?”景未央轻声提醒。 柳初颜回过神,稍微躲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道:“自然是喜欢的。” 景未央心中自然是圆满了,薄唇上扬,有点儿像幼儿园的小孩子,得到了老师的赞扬一般。 脑海闪过李大娘和吴月娘的模样,柳初颜霎时间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黑色的眸子对视上景未央的眼睛:“对了,未央,你可识得什么名医之类的隐士高人?我如今有着几摊子事等着处理,头疼得不得了。” 话音刚落,她的脑海里自动出现了花无那个臭屁样子。 “本大爷的医术岂是随意给人看的,你以为阿猫阿狗的忙我都会帮?” 想到这句话就忍不住想要从背后踹他。 哎,那个家伙,总是这样牛气,任性,柳初颜就像是宠着小弟弟一样,也不愿意勉强他多做事,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景未央见柳初颜眼底闪过的一丝宠溺,心里微沉,花无心会医术,他当然知道,但柳初颜为什么会选择告诉自己,景未央也能猜出来。 花无心,你在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景未央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可是他输给了时间,输给了身份,如果那个时候,他能舍下一切跟随初颜,花无心大概就没有机会在她身边了吧。 他不是没有想过处理花无心,出于男人的嫉妒,可是,他最在乎的,还是初颜的感受。 想到这,景未央压下那股不舒服,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别急,颜儿,你先把事情娓娓道来。” 柳初颜点点头,走到桌子的另一端,提起精致的茶壶,给两个杯子倒满茶水,其中一杯递给了景未央,然后把吴月娘的事情,还有李大爷的事,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事情,景未央每天都有书信往来,对她的一举一动,景未央都有专门的情报。 毕竟鹰眼这个人不是摆设,可以随时关注初颜的一举一动,可是亲自听她说来,景未央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激动,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推心置腹,然后还对自己有淡淡的依赖。 柳初颜说完,一口气喝了一杯茶,眼眸发亮的看着景未央:“怎么样?有法子吗?” 景未央微微失神,端起的茶水洒了出来,湿了手,也失了心。 他另一只手握拳,轻轻的在嘴上咳嗽一下,云淡风轻道:“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初见,在小竹林的那个竹屋里?那晚,是一位与你年纪相仿的少年救了你。” 景未央也把那晚竹林发生的事件一一道来,包括他那时的心态,此时是诚实的暴露在柳初颜面前。 柳初颜机灵的大眼睛一眨,猛然想起来,那可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见,不过她只看到了景未央,没有见到什么少年。 景未央说有,那就一定有。 而自己只需要相信他。 “那真的是太好了,那个少年如今身在何处?他走了吗?” 景未央从来没有见到过初颜这个样子,有些带着崇拜的语气,语气中也有着少有的着急。一时间,微微有些失神。 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有那么些骄傲和自尊,景未央就算再如何冷漠,强大,他依旧也是一样。 于是柳初颜就见某人热血高涨,空前的傲然无比冷傲道:“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我传书给他,他就一定会来。” 柳初颜心里松了一口气,天果然是无绝人之路的。 “身为你的朋友,也逃不脱做牛做马的悲剧!”柳初颜的语气中充满调侃之意,可是更多的是欣喜,景未央现在越来越接地气了。 景未央坐了一会儿,想着云引凄在路上给自己的飞鸽传书,大漠那边再起事端,于是笑说:“我今天来就是想见你一面,要不是还有事,我可以带你出去游湖。” 柳初颜一听,轻重还是有的,于是连忙摆手:“那你快去吧,不要耽误正事,还有,以后不要这么高调的买东西了,不是不喜欢,我怕……” 她怕孙可菲发现,在首城,她可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吃了木子公一次亏,怎么样都够了,她可不想再随意招惹麻烦,并不是怕,话说茅坑里的石头那么多,她就是一个小小的鸡蛋,难道脑子有病,非得一个个都去碰一下。 柳初颜很理智,如果自己被孙可菲盯上,对景未央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景未央说让她等,她可以等,为了爱,她也相信景未央,能够处理好一切。 在柳初颜暗下决定的同时,景未央忽地拉着她的手,细细摩挲,柔声道:“不用怕,你的身后有我!” 柳初颜点点头,就在这时,花无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臭丫头!我很饿!”花无大叫一声。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手还在景未央的手里,可是她忘记了取出来,直接脱口而出。 “你饿死鬼投胎吗?我又不是电饭煲!” “电饭煲?”景未央诧异,看到两人说话这样随意,他承认,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花无眼见两人手拉手,脸色顿时讪讪的,但是又不失自傲道:“这是本大爷和初颜的悄悄话,外人不便打听!” “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和你有悄悄话了?”柳初颜笑骂道,莫非自己最近是太宠这个臭小子了? 转头对向景未央,她的语调轻了很多,柔了很多的解析道:“电饭煲是一种锅,煮饭的锅。” 景未央瞬间治愈了,初颜还是很在乎他的感受的。而花无被抹掉了面子,气呼呼的直接坐了下来。 琢磨着时间,景未央的时间也不多了,今天不能陪她,那就改日吧。 时间很多,来日方长。 “首城的梨园过几日会来一批新戏子,有传是大漠那边戏班名师的传承首席徒儿,你——可有兴趣?” 柳初颜莞尔一笑,爽朗打趣道:“‘美人’相伴,有可不可?” 话音刚落,只见花无扶着柱子作着干呕状,把柳初颜气得耳朵冒烟。 这死小子! 景未央捏了捏柳初颜的鼻子,轻声道:“我先走了!” “嗯……”柳初颜也没有躲,柔声道:“路上小心。” 花无感觉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太恐怖了,什么时候,他见过臭丫头这样? 肉麻加矫情! 其实如果柳初颜要是给他一点好脸色,花无就要烧高香拜大佛了。只是他做不来对初颜温和的说话罢了,这个景未央太阴险。 景未央又和柳初颜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朝门外走去,柳初颜随在他的身边。 花无大声叫道:“站住。” 这一叫,成功的让景未央停住脚步,景未央转身,淡淡的唤了一声:“无心兄?” 三个字不多,但不难读懂里边儿都是询问的意思。 花无冷哼,一下跳过来,瞪着眼睛,红着脸叫着:“谁是你兄弟,本大爷叫花无!”一副不要乱攀亲戚的样子。 景未央依然面不改色,现在看来,这个花无一点心机也无,也还算率直的男人。 “此花无非彼花无,无心兄又何必自欺欺人?” 景未央说完,转过身,继续朝门外走去,身形挺拔,淡若远山,傲若冰霜。 花无不依不饶,直接冲到他们面前,指着景未央的鼻子,咬牙道:“站住!” 柳初颜脸也沉下来;“花无,不要胡闹!” 如果是平时,有人敢这样指着景未央,手指早就没有了,可以现在,景未央居然丝毫不生气,只见他淡然道:“你是颜儿的徒弟,为何句句要与我相冲?!” 花无觉得自己也没有阻挡景未央的理由,他看得出来,初颜这个臭丫头是真心喜欢景未央。 那……他呢? 他又算什么? 一码归一码,至少目前来说,面子还是很重要的:“本、本大爷一向都是这样说话!” 景未央眉梢一挑,淡淡道:“唤我到底何事?” 花无想了一下,打架,凭借习武之人的估计,他应该打不过景未央,到时候只能出洋相,丢脸丢大发。 文采?他从来都不喜诗词歌赋,更别说读! 怎么办?骑虎难下! 忽然,花无灵光一闪,他得意洋洋的挺起下巴道:“有没有兴趣跟本大爷去喝一杯!” 120章爱萌芽四 柳初颜斜眼看了一眼花无,就知道这小子没有憋好屁,他一向对景未央没有好感,怎么可能那么好心,邀请景未央喝酒? “不要答应他,他就是酒鬼!” “臭丫头!”花无对柳初颜的维护强烈不满,鼻子里哼出一个字,然后说;“不知道是谁,喝酒比我还厉害!” 柳初颜走过去,一下敲上他的头:“现在承认我是师傅啦?” 景未央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眉梢一挑,这小子居然带柳初颜去喝酒,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酒”字,那么的刺耳,心里有些酸,他错过了柳初颜太多事情。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唤来随从,吩咐要办的事情,推脱到明天,转身,对着花无说:“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未央你……”柳初颜担心,花无拼酒,要不是她耍诈,也赢不了的,这小子泡到酒缸子里,也不会醉。 “无妨……别担心,花无兄弟一片赤诚,如果我不去,岂不是显得小气?” 男人遇到另一个男人,特别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绝对不能落了下风,这是雄性荷尔蒙决定的。 柳初颜嘟囔着去找罗紫,在街上买了一些肉菜,忙活了一晚上,这才布置了一大桌的酒菜。 当然,酒是不能少的。她和小翠分开的时候,小翠把酿造甜酒的秘方传给了她,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柳初颜试着酿了一批酒,前两天才和罗紫埋在了中的那几棵桂花树下。 “小姐,早知道这么快就挖出来,就不费这个力气,又埋进去了。” 金秋十月,桂香浓郁。 柳初颜打开每一口坛子,在里面掺杂一些新鲜的桂花,笑着说:“不埋进去,你觉得我们家住着一个酒虫,这些酒还能幸免于难吗?” 罗紫恍然大悟:”啊!小姐,你太狡猾了,难怪要把……”说道这里,罗紫看了一下屋里面,捂着嘴偷笑,这才小声说:“把那个白毛鬼给支开。” 柳初颜脸色沉了沉:“紫儿,你和花无都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们整天打来打去,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我怎么做?再说,我出去的这段日子,多亏了花无,你知道的,很多事情,男人出面比女人出面更加好。” 罗紫红了脸,满脸的不高兴,可是她的小姐,喜乐最重要,她低低道:“知道了……” 心里暗暗想,下次欺负他的时候,不让小姐看到。 柳初颜当初看上这间铺子,主要因为这里有足够大的前院,顺带后院还有一棵香椿树。 在后世的时候,她吃过香椿的叶子,每到春季的时候,香椿的嫩芽可以炒上鸡蛋,美味又营养,不远处又是一棵大的榆钱树,这些都可以当做,没有钱时候的储备粮食。 如今,按照柳初颜的经济条件,当然不用在惦记那些树叶子,可是现在能在大树下面欣赏月色,点一盏小风灯,一方小几,几个圆凳,也别有一番田园风格的清新雅致。 景未央和花无对坐,柳初颜和罗紫对桌,刚好形成了四人的小天地。 刚刚去问过木挽香,挽香虽然知道她的身份,在景未央的面前不是秘密,可是丞相府的人,她还是很忌讳相见,于是推脱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过来。 景未央端起一小杯酒,懒得笑着,朝对面举杯:“这杯酒,谢谢你照顾初颜!” “哼!这是本大爷的事情。” 柳初颜瞪了花无一眼,偏头,悄声问:“你非得把事情弄得很尴尬吗?” 花无这才讷讷的举起碗:“照顾她,我乐意!用不着谁谢!” 柳初颜刚要再说话,心里一热,便住了口,遇到这样的朋友,她还能说什么?举起杯子:“我……谢谢你们三位,未央,紫儿,还有花无!” 三人各自相望,都没有太大的神色,只有柳初颜自己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来到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任何牵挂,可是阴错阳差,给他们三个都欠下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有一天,他们三个任何一个,需要她柳初颜拿命想换,她都无怨无悔。 花无举起一碗酒,按照平时的作风,一定要举着坛子喝,可是今天,他不想多喝。 喝酒,得和喜欢的人喝。 显然,罗紫和未央,都不是他喜欢的人。 花无也想说点什么,举起碗的时候,又沉默了。 景未央又端起酒杯,对着花无道:“无心兄一向豪爽,有话可直讳。” 柳初颜一惊,按照她对花无的了解,都没有看出他有说不出口的话,想不到景未央只是一眼,就知道花无有口难言。 她有些惭愧,端起酒杯,自罚一杯。 罗紫看自家小姐喝,也陪着她干一杯。 花无一拍桌子,这件事情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要不是看不惯景未央,依照他的个性,早就抓住景未央,死缠烂打的问了。只是,他估计自己也打不过景未央。 “好!本大爷敬你是条汉子!那本大爷就开门见山了!” 景未央伸出手,温和一笑,做了一个手势:“请。” 花无的脸沉下来,隐隐有看不懂的阴霾,半晌,他才说:“你知道我是谁?” “无心兄这话说得好笑,莫非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景未央嘴角微微一勾,故意糊涂。 花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角瞥见罗紫偷笑,柳初颜满脸的担忧,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回答这种问题,真是够丢脸的。 他支支吾吾道:“本……本大爷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他面皮紫涨,完全都成了猪肝色,罗紫一个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花无刚要发作,柳初颜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踢了一下罗紫的凳子,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罗紫吐了吐舌头,只能闷头又喝酒。 花无见柳初颜维护他,心里好受了很多,这是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他紧紧的盯着景未央的眼睛,神色凝重道:“但跟你说的话有些偏差!” 景未央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摇晃着酒杯中的酒液,优雅又高贵,雍容又闲适,慢条斯理的问道:“此话何意?” 花无豁然站起来,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大声问:“本大爷叫花无,但是从你口中喊出来的花无心却莫名的熟悉,你是知道些什么?实话告诉本大爷!” 柳初颜也是心里一跳,想到不久前,花无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满屋子都是雪白的纸页,每一张纸上都写着“花无心”三个字,当时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难道和景未央有关? 柳初颜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景未央,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一丝的表情,他为什么要告诉花无这些?难道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景未央给柳初颜递过去安心的微笑,转眼,问花无:“那你可记得梁七?” 花无瞳仁向上翻了几翻,依然不解:“梁七是谁?”可是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闪过熟悉的感觉! “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景未央一饮而尽,闻着空杯子中酒的醇香,陶醉的眯上眼睑,开口道:“你不妨去问问你爹,她是你娘。” 柳初颜大惊,嘴巴张成了“”型,她知道花无有一个很不靠谱的爹,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他的娘。 “你自己的娘,你都不知道吗?” 花无茫然的摇头,心里一阵发闷,和景未央相比,这个男人太强大了!他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对他,可谓是一无所知,看来,初颜喜欢他,也是很正确的选择。 花无越想越憋屈,干脆扔掉碗,直接抱起了坛子,拍开封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罗紫拍着小心脏,一副受了惊的模样:“我的乖乖!幸亏小姐有先见,不然这些酒,全都这样糟蹋了。” 花无没有心思和罗紫斗嘴,只是一坛又一坛的喝,柳初颜已经见怪不怪,也由着他去。 几人各怀心思,多多少少喝到了深夜,最后,景未央看到柳初颜也有些熏熏然的样子,然后才站起身,对花无道:“天色不早了,与无心兄畅饮,倒也痛快。” 花无抱着一坛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对着景未央一敬,然后独自喝酒。 罗紫歪倒在桌上,柳初颜还站在凳子上,探过身子去抓罗紫,嚷着要和她拼酒。 景未央无赖的摇摇头,宠溺的看着她,最后,懒腰把柳初颜抱起来,送上了阁楼。 花无喝得差不多,也把罗紫抱起来,送回了屋。 景未央安排妥当柳初颜,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线灰色。 仆人们都开始陆陆续续起床,打扫的打扫,浇花的浇花,一旁的侧门,已经排着老长的车队,等着给丞相府送柴米油盐酱醋茶菜。 景未央翻墙而过,飞到了书房前,推门而入,屋子里没人,烛台上的蜡烛,已经染成了一圈圈的烛泪。 他环顾一下四周,一切都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可是敏锐的他还是发现了明显的不同。 “谁来过?” 121章下手一 鹰眼从屏风后面出来,撑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哎哟,景弟,我明明都收拾好了,这你都发现了……” 景未央面沉如水,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肃然道:“我问你,谁来过?” 鹰眼一只眼睛翻了个白眼,然后径直走到软榻上,捻起桌上的点心,张口咬了上去,漫不经心说:“还不是那孙大小姐。” 孙可菲? 景未央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和凌厉,淡淡的瞥了一眼鹰眼,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都甜食情有独钟。 “只有她一个人?” 鹰眼吃得满嘴都是点心屑,含糊说:“还带了个婢女!” 景未央深沉的眯起眼,什么时候,他的书房居然沦落到让陌生人随便进了? 鹰眼觉察到不对劲,跳下软榻,手里拿着一块儿核桃酥:“景弟?”伸出手晃了晃:“要来一块儿吗?” 景未央回过神,面色又恢复了平静,坐下,铺好雪笺,手握细笔,刷刷刷的写了一封信,洋洋洒洒的字潇洒随意,笔走游龙。 鹰眼好奇,跳上景未央的桌子,一边吃点心,一边偏头偷看。 景未央也不回避他,写完以后,站起来,朝屋外走去。 “看好我的书房,别再让闲杂人等闯进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鹰眼毛骨悚然,熟悉景未央的他,知道,景未央是生气了,刚才,那只是短短的警告,要是下次还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小命大概要保不住了。 鹰眼心中简直想撕逼:他好歹也是情报首领,居然成了一个看门的? 景未央站在屋檐下,晨辉正好射下第一缕金光,打在他的身上,清冷又雅贵。 引来信鸽,把信装进筒子里,鸽子飞旋几圈,直刺长空,飞往冥城。 要做的事太多了,人,也得救,仇,也要报。 当然,我们伟大的景少爷,爱,也要谈。他的女人,绝对不容易别的男人,再靠近一丝一毫。 昨晚他当然看出花无的心思了,他爱柳初颜,这是男人的直觉,而且花无本身就是一个毫无防备的直性子,眼神丝毫也不遮掩对柳初颜的爱,或许他的初颜才是一个粗筋脉的人,根本就没有对花无有那种想法,所以也感受不到花无的心。 景未央手指抚摸上一片绿叶,她的初颜,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叶子去存托,除了自己,谁也没有这个资格,他会把那些潜在的对手一一扼杀掉,把他们的想法全部截断,哪怕是萌芽。 爱情本身就没有对错,只有自私!所以,在尽量不惹初颜伤心的情况下,他景未央可以做任何事情。 一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喊道:“大少爷!大少爷!看到大少爷了吗?” 景未央从花树后面走出来:“什么事!” 丫鬟提起裙裾,恭敬的行了个礼:“大少爷,老爷请你请去大厅用膳。” 景未央到的时候,父亲景宗则已经在上首坐了,大厅中没有一个人,满桌的菜,只有他和父亲吃。 景未央先是行礼问好,然后才落座。丫鬟们站在门外,随时听候。 自从景宗则的小儿子死后,他就越发的对景未央器重,就连每天的膳食,都要和儿子单独吃。 景宗则手里拿着筷子,先给景未央夹了半个鸡蛋,放倒景未央身前的瓷碟里。 景未央垂眼道谢,知道父亲一定有话说,所以也不吭声。 果然,景宗则顺口提到:“央儿,近日来在忙些什么?老往外跑,可菲那丫头找你好几次了。” 景未央没有任何表情,默默的答道:“是,爹。” 景宗则满意的点点头,望着门外的朝阳,金光灿灿,充满生命力,正像他的儿子,振兴景家的重担以后就要交给他了。 他慨然道:“央儿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爹也不好说什么,爹知道你不喜欢可菲那丫头,但这门亲事,是两家从小就定下的,央儿,你可明白其中利弊?” 景未央淡淡的点头,对于景宗则,景未央从小就是这样,淡漠中透着疏离,总是恭恭敬敬,也不热络,这样反而让景宗则越发的喜欢。 景未央默默的吃着饭,孙可菲,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还是一个九岁的小丫头。 那年夏天,孙尚书还是一个刚刚中举的言官,为了让父亲给他举荐,带着孙可菲上景府来活动。 天下着雨,小女孩进屋的时候,裙子都滴着水,小脸也冷得青白,父亲让奶娘带她来后院沐浴更衣。 谁知道? 那是他第一次射箭,大将军亲自教授他,于是景未央每日练习。 当时的景未央控制不了力道,也失了准头,箭一射出去的时候,正巧穿过窗户,钉在了屋里的屏风上。 孙可菲正在浴桶里,奶娘给她沐浴,结果吓得连连尖叫,连衣服都没穿,就冲出了屋子。 景未央刚好进去捡箭矢,好让父亲不会发现,结果正和小女孩儿撞了个满怀。 小女孩没有哭,只是眨巴着大眼睛,抬头定定的望着他。 “哥哥,我可以嫁给你吗?” 那是孙可菲走的时候,留下的话,景未央没有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景未央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浴室里是天然的温泉,雾气太大,根本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孙可菲却给别人说,她的清白早就被他污了。 那个时候的小孩子,大人只是当了戏言,谁知道,孙尚书青云直上,直到坐上了今天的位置,而孙可菲,也成了必须联姻的对象。 景宗则敲了敲桌子,把沉思中的景未央拉回现实。 “父亲!”景未央淡淡的回应一声。 景宗则放下筷子,站起身,慎重的说道:“爹吃饱了,有空去看看可菲那丫头吧,你娘今日身子不适,我去看看她。” 景未央垂着脑袋,恭送景宗则慢慢走去,心中却是翻起一阵厌恶。 为了脱离父亲势力的控制,这么多年来,他隐藏实力,在景家做一个合格的少爷,可是,他景未央的未来,岂是人随便能够左右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分手事务所的门还没打开。 昨晚酩酊大醉,柳初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接近中午。 她踹了两脚罗紫,小丫头翘着嘴巴嘟囔了几句,又翻过身睡去。 起身,穿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啊!” 柳初颜吓的连连后退,定睛一看,拍着胸口骂道:“你站这里做什么!吓死人了!” 花无眼眸漆黑,眼眶撑得最大,眼白都全部出来了,如果再用一点力气,柳初颜好不怀里,花无的眼珠子会掉下来。 他银色的头发随风乱飞,胡茬青黑,简直像一个练武疯魔的人。 “臭丫头!”花无的眼白慢慢变得血红。 柳初颜没好气的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关上,掩上罗紫极差的睡姿:“做什么?脸色这么臭,掉粪坑里了?” 她一边朝楼下走去,一边问,花无就像游魂一样紧随其后。 “臭丫头,本大爷有话要跟你说。”花无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口。 柳初颜顿住脚步,两人站在木质的楼梯上,柳初颜在下面,只能仰望着他,这小子不对劲儿啊:“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罗紫打着哈欠从身后走来,没好气道:“从一混世魔王嘴里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花无斜睨了罗紫一眼,然后说:“本大爷决定了过几日就回山上去。”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没有当一回事儿,这小子大概在城里呆不自在了,想要去山上玩儿几天,于是打趣道:“怎么这么急?莫非大王急着叫你去巡山?” 花无没有听懂她说什么,倒是罗紫噗嗤一笑,她听过柳初颜讲过的《西游记》。 花无俊脸一直紧绷,语气生硬:“不,只是关于身世的问题,我要找我爹问清楚!” 柳初颜翻开三个茶杯,从炉子上的铜壶里倒出满满的水,这是早上的习惯,起床后,喝一杯水,有助于排便。 “有眉目了?”柳初颜扬起小脸,问道。 “嗯。”花无弱弱的答应一句。 罗紫跟着端起一杯水,昨晚宿醉,嘴巴渴死了,她好奇问:“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柳初颜眉梢一挑,很好,昨天给罗紫洗了脑袋,今天就和花无有缓和的趋势:“坐,紫儿,我慢慢告诉你。” 花无反复无常,大叫:“臭丫头!” 柳初颜把一杯水递给他,大有“你不喝就跟你没完”的架势,花无脸臭臭的接过,他听说过,早上喝水是美容的,他是男人,又不用美容,可是柳初颜的气势很强大,于是也弱弱的喝着。 “紫儿不是外人,无碍。”柳初颜补充一句。 花无从鼻子里爆出一个单音节:“哼。” 柳初颜把花无的身世大致说了一遍,其实也只限于她知道的,花无现在失忆了,只记得他的父亲,以前的睡也不记得了,昨晚听景未央说起了他的母亲,当时她就想,花无冲动的个性,一定会去一探究竟,想不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罗紫抽噎着,眼泪汪汪的望着花无:“好可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他也不比自己幸运。 122章下手二 花无一下跳起来:“切!你那什么眼神!”他花大爷不屑被可怜! 柳初颜偏头,肃然问:“你真要走?” 花无眨巴着眼睛,凑上来,讨好问:“舍不得本大爷?”隐隐中有那么些期待,如果初颜说不让他走,那他就晚些日子走。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当然啦,你陪了为师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阿猫阿狗,跟我久了,我也要长吁短叹啊!” 花无的脸瞬间要多黑有多黑,只是师徒吗?而且还是动物? 柳初颜双手托腮,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儿解决了,我就陪你上山,看看你生长的地方,如何?” 花无眼眸发亮,就像得到表扬的孩子,殷切道:“当真?” 一时间,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心急,花无把头一转,冷哼道:“切,你爱去不去!” 柳初颜笑着摇头,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给你!”说话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花无看了,双鼻孔都朝天了:“匕首?本大爷要它无用!” 这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放在身上还是累赘,如果是好酒,还差不多。 柳初颜皱着好看的眉,怅然道:“我看你身上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这匕首,用来防身吧!” 花无没好气问:“你是不相信我!” 想当初,她查案子的时候,多少次九死一生,还不是他保护的她?现在居然小瞧他? “切,本大爷累了,要歇息了!” 柳初颜真是服了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明明是担心他出门不安全,哪里有不相信他啊? 哎,要面子的男人啊!伤不起。 柳初颜收起刀子,站起来说:“去歇息会儿吧,我去看看阿香。” 罗紫也笑说:“都过了熬药的时辰了,我去熬药。” 花无心里一阵委屈,明明是送他的东西,就这样收回了? “站住!” 柳初颜把小刀递过来,黑着脸道:“就知道你要反悔!给你!” 花无夺过小刀,然后像一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向了楼上。 话说,一晚上没有睡觉,一直纠结走还是不走的问题,真的是累死人了! 思考,忧郁,这类事情麻烦死了,他花无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柳初颜抬头,就见花无的一片衣角闪过柱子,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这次他回去,能够如愿以偿吗?如果还是查不到,那是不是又一轮的失望?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花无受伤。 罗紫走上前来,和柳初颜并肩而立,柔声道:“小姐,个人有个人的命,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他一个大男人,没有你的这么多年也还是活的好好的。” 柳初颜摇了摇头:“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话说,你什么时候找婆家?” 罗紫一听,一溜烟就跑了,比那中箭的兔子还灵敏。 柳初颜笑道:“小丫头!看我还整治不了你?” 景府后院,梅儿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子,看到自己的爹爹在花圃里忙活,她有些纳闷,跑过去。 "爹爹,这些菊花开得好好的,而且好多都是你的心血,培育了三年才成功的,为什么都要除掉啊?" 她的爹爹是景府的花匠,祖孙三代都在景府干活儿,到了梅儿这一代,是一个女孩子,所以,老花匠也不希望她继承什么手艺,反正早晚要嫁人。 老花匠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都是惋惜:"爹爹也不想啊,可是景少爷要把这里全部中柳树,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梅儿嘟起嘴:"柳树?那不是春天才种吗?为什么都要到冬天了,还要种柳树?柳树能活吗?" 老花匠爱恋的抚摸了一下梅儿:"只要是你爹爹种,没有种不成的树,既然景少爷要种柳树,就种柳树吧!" 花墙的另一边,是景家的一处人工湖,湖上有一亭子,鹰眼正捻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他是练武之人中的高手,闻言轻轻一笑:"我说为什么要赏菊都没有了呢,敢情我们景大少,要种什么柳树?柳树柳树……"他喃喃的念着,酸酸的语气:"要不再种一些夕颜和朝颜花吧,最好看到这些花啊树啊,全部都能想到那个丫头。" 景未央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白字,淡淡道:"你无路可走了!" "你小子!居然乘人之危!"鹰眼一看,大叫,他不服,但又不得不服! 景未央端起一杯茶水:"谁叫你三心二意?" 喝下一口茶,景未央站起来,转身走出了长亭。 鹰眼高声叫道:"喂!你就这样走了?" "你还想再输几遍?再来一局,结局还是不变,有何意义?"景未央挑眉。 鹰眼摸了摸眼罩,咬牙:"你强!" 景未央眼角余光看他吃瘪,心情很好:"不过,你的建议,很好!一会儿告诉于伯吧!" 鹰眼摇头苦笑:"自从遇到了柳妹,我就变成了悲剧的杂役,什么时候连传话这种事情,都要我来做了?" "怎么?这是你的造化!"景未央风轻云淡的背着双手,刚要迈步,鹰眼又叫住了他。 "这回是正事!"鹰眼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 景未央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掌里一挥,纸片变成碎屑。 "什么正事?看来你辨别情报的能力也退缩了,这份差事你快干到头了。" 鹰眼摸着下巴,故意瞪大眼睛,唏嘘:"看来柳妹真的本事太大了,这样的事情都不算大事,那景弟,你的世界完蛋了。不过,你去吗?不去的话,我可回话了!" 景未央狭长的眸子慢慢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线,鹰眼连忙提起御风术,消失在他面前。 "景弟,江南的分局有大事,我去主持大局!"逃走前不忘开个玩笑。 景未央来到太尉府的时候,果然如鹰眼所说,孙可菲不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跑出来迎接他。既然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鹰眼不放心他,还是干巴巴的跟着来了。 下人一见是丞相府的景少爷来了,立马通知了孙太尉。景未央陪着孙太尉在大厅里叙会话,然后就把事情的重点转移到孙可菲身上。 谈起自己的爱女,孙太尉一脸忧色,鹰眼不屑的撇撇嘴,景未央倒是面色沉静,客套有礼,丝毫没有差错。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看一看可菲。"景未央说。 孙太尉只是高兴,如果景未央肯那样做,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更加的好。 景未央和鹰眼步行来到了太尉府的后院,自是引得一众下人,特别是女孩子一阵围观,她们只敢远远的偷看,并不敢靠近。 景未央依然黑色的袍子,墨发玉冠,高贵清冷,虽然养眼,可是那冷若寒冰的气质,也只能远远欣赏。 鹰眼虽然一只眼睛受伤了,可是他那全身虬结的肌肉,加上他喜欢穿钢刺的皮夹,显得冷硬中带着血腥的酷劲,特别是那些寂寞很久的狼女,看了以后更是恨不得扑上来。 刚到内院门口,丫鬟就欣喜若狂跑出来,莺莺燕燕的跪了一地,娇俏的问安后,其中一个大丫鬟站出来,满脸喜色:"景少爷!您来了!" 景未央看是孙可菲房里的大丫鬟,叫绿萝,于是问道:"你家小姐在何处?" 大丫鬟还没说话,鹰眼就啧啧出声:"孙小姐听见她白马王子的声音居然没有飞奔出来,这也真是稀有事儿。" 绿萝人如其名,全身碧绿的纱裙,由于她为人分寸掌握很好,能够在刁蛮傲娇的孙可菲中游刃有余,所以景未央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回景少爷的话,我家小姐她……她……病了。" 景未央眼眉同时一挑,饶有兴趣的问:"哦?大夫来看过了么?" 绿萝低眉顺目,恭敬的回禀:"来、来过一两个,但都被小姐赶出去了!小姐生病这事儿来得蹊跷,病发的时间愈来愈频繁,但小姐不让外传,否、否则就要打死我们……" 说道后来,绿萝开始低低的擦眼泪,其他的丫鬟听了,却是面色一变,都有惊惧之色,虽然景未央看起来清贵冰冷,可是关系道她们的性命,众丫鬟也禁不住泣涕涟涟,纷纷跪下。 "景少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对啊……小姐说,她病好不了,我们也好不了,所以,景少爷,求你救救我们吧……” 景未央眼角轻轻一扫,给了鹰眼个眼色,鹰眼会意,无奈的耸耸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景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就受不了这些弱女子的苦苦哀求,身为他的弟兄,真是景少放个屁,他就要跑断气。 鹰眼转过身,悄悄在景未央耳边,轻飘飘来一句:“差遣费回头记得给!”然后转身去回春堂找大夫。 景未央的心下一沉,孙可菲的病恐怕不这么简单,从众多情报上看,背后的那只手,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他绕过众丫鬟,朝着孙可菲的卧房走去。一切还得眼见为实。 123章下手三 孙可菲的卧房在花园一旁,这个时节,正是满堂荷色最后争辉的季节,花朵都凋零了,只有郁郁葱葱的圆盘荷叶,还在随风摆动,散发着阵阵的清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孙可菲是一个火力十足的女子,她喜欢刺激的运动,额……只是单方面的,不是双人的,读者想歪的自己面壁去。 孙可菲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头上有两个哥哥,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孩子,还是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个,所以全族的人都宠着她。 丫鬟们知道景未央要来,早就把门厅大打开,景未央一路畅通无阻,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白影一闪,直接朝他的怀里撞来。 景未央反应迅速,立马闪到一边,就见孙可菲像疯婆子一样在房里乱跑,赤着叫,还傻傻的笑着,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双丫髻打扮的丫鬟,一把拽住孙可菲,然后拖到了床上,孙可菲在床上也不老实,翻滚了半天后,立刻又抽搐起来,面色渐渐乌青,口里也吐出了白沫,十分骇人。 绿萝跟在景未央后面,见到如此情景,飞快的跑过来:"小姐!" 孙可菲吐了半天,短短几分钟后,她的神智瞬间又恢复,只是脸色苍白。 景未央心中明了,想必她不想请大夫的原因,她一向自傲,又怎能忍受别人看到她那副见鬼的模样。 孙可菲双手撑在床沿上,黑色的长发散乱下来,遮住了她面瘦的脸,觉察到门口有人,抬头,灰白的眼中立刻出现一抹高兴的亮光:"未央哥哥……" 景未央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嗯。"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景未央的心也是一阵不是滋味。 去年她刚十六岁,他送给她一匹枣红马,孙可菲当时欢喜的不得了。那天她穿了一身火红的裙子,就像是层层的石榴花瓣,然后披上火红的披风,迎着火红的朝阳,骑着枣红马,俨然就是晨曦中的一抹红霞,亮丽鲜活,青春四溢。 可是如今的孙可菲,就像是荷塘里开败的荷花,只剩下瘦骨如柴的花径,在支撑着最后的生命,这样的孙可菲,隐隐也让人有些惋惜和心疼,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哥,一直呵护着一朵花,可是,什么时候这朵花快要消失了,这个大哥哥才猛然发现。 孙可菲只是说了一句话,就猛然咳嗽起来,有种要把心肺全部吐出来的咳嗽,一旁的绿萝连忙帮她顺气,轻又轻又急的帮她拍着背。 孙可菲咳嗽一阵,这才气若游丝道:"你终于……来看菲儿了……" 景未央坐在旁边,眼眸清冷,心绪稍微有些波动,可是在旁人看来,依然清贵雍容,冷傲不可靠近。 薄唇亲启,低缓又磁性的声音:"为何不让大夫看看?" 孙可菲说到这个就火冒三丈,抓起枕头就朝地上扔去,尖叫道:"庸医,他们通通都是庸医!空有一身虚名,我……反正菲儿才不会让他们碰!"话到最后,她消瘦的脸上,忽然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好像要守着自己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丫鬟开始奉上茶水,按照景未央的习惯,每次来,孙可菲都会让人给他奉上一杯新茶。 茶叶不但是孙可菲亲自挑选的,就连泡茶煮的水,也是平时她去荷塘亲自收集的荷露,或者是冬天梅花上的雪水,收集起来埋在梨花树下,而且还让人严加看管,生怕被人污染了一点点。 景未央端起莲瓣的瓷碗,捻起茶盖,轻轻拨弄了一番淡雅的茶水,然后才凑到唇边,小口的抿了下,并没有喝下去。 孙可菲看着有些痴了,能够看到他亲自来房里,喝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茶,就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情。 "未央哥哥,你来看菲儿,菲儿真的好高兴……" 说到这里,孙可菲忽然有些娇羞起来,她低低的偏着头,声若蚊蝇道:"小时候你对菲儿还好……长大了之后就冷冷淡淡的,甚至都避而不见……"有些幽怨,又有些撒娇。 景未央却旁若无睹,他对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很凉薄,能够来看一眼孙可菲,已经是压着很大的厌恶了。 孙可菲在他心里,算是又可怜又可恨的那种类型,他们小时候的交情,让他对她稍微侧重,和一般的女子是有些不一样,可是孙可菲往往不知道收敛,只要稍微给一点颜色,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泛滥,这让景未央着实头痛。 要不是需要遮掩身份,答应父亲来看她,还有关于她生病的事情另有蹊跷,景未央是宁死,也不愿意自动送上门,来忍受她的神经兮兮。 孙可菲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景未央越来越沉的脸色,依然没皮没臊的说:"菲儿有时候都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未央哥哥这样讨厌……" 景未央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艰难的压下一口闷气,说:"没有这回事,我一直都当你是……"妹妹看待,后面几个字看到她的脸色于是没说出口,算了,下次再说吧,免得她又病发,病人是不能再受刺激,这点常理他还是懂的。 他知道她的心意,但是不爱就是不爱,要是一辈子都听她这样喋喋不休的啰嗦,那真是生不如死。 爱情就是这样,想到初颜,景未央有些吃味了,好像那女人啰嗦的对象,不是罗紫就是花无,为什么不对他放得更开一些,他更想听她不停的说话,特别是那张殷红的小嘴,动起来的时候特别迷人,恨不得能够把她拥入怀中,狠狠的欺负一番。 孙可菲见景未央半天不说话,仔细把自己想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地方不对,惹得未央哥哥不快啊。 她娇怯怯的喊道:"未央哥哥……" 景未央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初颜,自动出神了,而且,还想到了什么很私密的画面。 看来得去看那丫头了,自己居然对她如此想念,恨不得她时时刻刻在身边。 孙可菲弱弱的说:“未央哥哥,是菲儿哪里不好了吗?你都不理我。” 景未央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真是快受不了了。他几不可察的摸摸鼻子,低沉道:“你说,我在听!” 孙可菲心中一阵欢喜,然后又开始了一轮魔音的攻击,把她和景未央小时候的事情,不厌其烦的全部罗列出来,其中有一些重复了好几遍,就连一旁的丫鬟都开始头晕目眩,忍着胃里冒酸水的感觉。 好在,鹰眼终于回来了,拯救这一屋子的生命。景未央心想,幸亏他有神功护体,不然,肯定要落荒而逃了。 鹰眼带着回春堂的坐诊大夫来了,景未央破天荒的,连忙亲自相迎。 大夫一见是丞相府的景公子,惊吓得差点把假牙卡到喉咙里,这得多大的殊荣! 孙可菲对大夫,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排斥,居然连景未央的面子也抹掉了,高声叫道:"又是你这个老东西!" "呵呵,若不是景公子差人再三恳请老夫,你以为老夫愿意来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治病?" "我不要给你治!你一派胡言!" 鹰眼沉下脸来,他都当了跑腿的小厮了,孙可菲居然这样不识抬举,于是言语不善道:"孙小姐,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请过来的大夫,你怎么……" "我不要给他治,他信口雌黄,说什么看我印堂发黑,简直是放屁!"孙可菲嘟着嘴,小拳头死死的捏住护在胸前,说什么也不退步。 景未央揉了揉隐隐跳动的太阳穴,站起来,把大夫让到床边,柔声道:"可菲,听话。" 孙可菲欣喜若狂,他很久没有叫自己名字了。 "那好吧,你小心着点。"她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眼眉弯弯,就连两边的嘴角都向上牵到最大化,乖巧的伸出手臂,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景未央。 大夫坐下后,先在孙可菲的手腕上铺上一层细棉布,然后才把四根手指搭在布下面的脉门上,闭上眼睛,凝神细思考。 周围的人全部都屏气凝神,生怕出气大了一点儿,打扰到了老大夫。 景未央长身玉立,隔着一些距离站在孙可菲的床边,眼眸深邃的盯着老大夫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老大夫睁开眼睛,并没有说话,而且默默的把棉布又收起来,完好的放在药箱里,这才站起身。 “景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景未央淡淡的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门边,老大夫跟上来,凑到景未央身边说了句悄悄话。 众人皆诧异,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老大夫说了几句,景未央摇摇头,然后摆摆手,示意老大夫可以走了。 老大夫拱手行礼,客气道:"老身告退。" 鹰眼抢上前来,笑道,这个房间,他一刻也不想呆,借机遁逃一向是鹰眼的拿手好戏:"我送你!" 景未央回到屋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124章下手四 一切蛇虫鼠蚁,魑魅魍魉,马上就要现真身。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惠儿端着一个红色的方木漆盘进来,上面正放着一个白瓷大碗,笑道:"小姐,药熬好了,该吃药了。" 孙可菲可怜巴巴的望向景未央,她最讨厌苦的东西,可惜景未央眼皮微抬,转头看向了窗外,仿佛屋里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 孙可菲知道景未央不喜欢忤逆的女孩,于是皱着鼻子,乖巧的答应一声:"嗯。" 她的手刚要触碰到玩,一旁的景未央走过来:"我喂你。" 惠儿原本端着药的手,一下就颤抖起来,差点把药打翻。 孙可菲见她破坏了这么温馨的气氛,恼怒道:"不成器的饭桶,还不快滚出去!" 惠儿面如土色,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是……是……" 景未央见惠儿要跑,沉声道:"慢。"把药汁凑到鼻端,轻轻的嗅一嗅,然后把瓷碗递到惠儿的面前,沉声道:"这碗药,你喝下去。" 惠儿低着头,不接碗,而是小声说:"这是小姐的药,惠儿不能喝。" 孙可菲想到又可以不用喝药,反正未央哥哥的话,她从来都是当做圣旨,于是大声道:"未央哥哥让你喝,你就喝!" 惠儿想到家中老小,把心一横,颤抖着手接过那碗,闭着眼睛,楚楚可怜:"惠儿对您是忠心耿耿,小姐如今是要质疑惠儿了吗?" 孙可菲不明白景未央的用意,偏头一想,求助的看向景未央,她摸不准他的意思:"未央哥哥……" "一碗药而已,没有了,再去熬便是。"景未央云淡风轻的说,眼角却噙着冷冷的笑。 孙可菲立马沉下脸:"叫你喝你就喝,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惠儿心想,喝下去,如果快速出去,再吃下解药,应该没有问题,于是把脖子一梗,忠心耿耿道:"小姐,惠儿对你绝无二心。" 说罢,把碗中苦涩的药汁全部喝尽。 孙可菲厌恶的伸出手,捏住鼻子,好像那药味只要闻上一闻,也是无法忍受的。 “快点滚出去,不要污染这里的空气!” 惠儿巴不得这样,于是跪着叩头,连忙退出去。 她镇静的出了门,然后感觉到手脚发软,全身的所有毛孔大大张开,一小会儿的功夫,全身已经是一身汗。 解药放在了房间里,她想尽快跑去,可惜低估了这个毒药的厉害,只能越走越慢,脚步越来越虚浮。 忽然,眼前一闪,一道黑影站在她的面前。 景未央背负着双手,眼眸深黑如潭水,仿佛一下就能望进人的内心。 "你……"惠儿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黏黏的贴在脖颈上。 景未央显然不想多说:"把木子公贪污的罪证交给我,我保你一家老小平安。" 惠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没想到,他是故意的:"你……" 景未央道:"若不从,杀了你便是,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惠儿觉得周遭的空气慢慢的凝结成了冰,毫不怀疑,如果她再敢说一个“不”字,肯定尸体都没法找到。 "我从,我从,你别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个木子公再厉害,也没有眼前的男人那般迫人。 惠儿说出了罪证的藏匿地点,景未央带着她去找,拿到以后,一刻也不停的出了太尉府。 木子公丝毫不知道,他的好棋子,惠儿已经叛变,可是纸是终于包不住火的,半天不到的时间。 尚书府…… 如今的尚书府可谓是门可罗雀,自从抱丞相的大腿失败以后,很多人都感觉出丞相对木子公的疏离,所以,人走茶凉,木尚书现在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落水狗。 原因很简单,就算景宗则很赏识他,景未央却不待见他。 说到底,未来的景府还是要未央来光大门楣,所以对这个儿子,景宗则现在也是一味的纵容了。除了原则上的问题,对于可有可无的棋子,景宗则当然任由景未央处理。 大厅中,管家凑上前,悄悄的给木子公说着什么,只见木子公眼瞪得如铜铃,太阳穴上的青筋,就像是雨后的蚯蚓,全部都爬了出来。 木子公一拍桌案:"人呢?怎么会突然失踪了?" 管家愤愤然道:"那该死的景未央今早去了一趟太尉府,下午眼线去找惠儿那死丫头时,人却……失踪了。" 木子公知道窃取证据的计划失败,把柄依然又还回了人家手上!下面的很多事情都没法再继续了。 管家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外闪身进来一蒙面人,单膝跪倒:“大人!有紧急情况!” 木子公双臂喷火,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什么屁事快点说。" 蒙面人犹豫一下,这件事,他们也兜不住,于是诚恳禀报:"阿香小姐被赐毒汤,身亡!" 木子公顿时面色大变,挺直的身子一下苍老了很多,瞬间佝偻下去,摇摇欲坠,颤抖着唇问:"你说什么!!!" 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叫道:"老爷,老爷!你可要挺住!" 木子公一把甩开他,手掌撑在木桌上,一双老眼蓄满了泪水,天,他还是没有保住女儿的命!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喉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就像针扎般难受。 蒙面人无声退出去,管家摔倒在地上,并不敢起来,只是满眼惊慌的看着木子公。 木子公急促的呼吸着,半晌,他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柳初颜!老夫要吃你的血,喝你的肉!" "老爷!老爷!"跟在木子公身边十余载,木子公曾救过他一家老小,没想到,这个老主人,到头来,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管家也老泪纵横,凄惨的叫道。 小姐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管家一直当成自己的亲生闺女,一听这消息,顿时也是悲痛欲绝,他抱住木子公的腿,哭道:"老爷!这次让老身助你一臂之力吧!" 木子公好像没有听到管家的衷心,只是一个劲儿的捶胸顿足,仰天老泪纵横:"我的香儿啊……香儿!" 管家忠心耿耿的拍着木子公的背,也是流着老泪喊着:"老爷!老爷!" 两个老人,哭着哭着,嚎着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坐到了地上,靠在桌椅的腿上,就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可不是吗?那个女孩,木挽香,木子公明面上爱她如珠如宝,可是在面对景丞相的逼迫时,还是畏惧权势,让女儿嫁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原以为让柳初颜那个女人做替死鬼,谁知道?她的命那么大,居然从棺材里爬出来了?而且还在他木子公的一路追杀下混得风生水起,到了现在,还是把自己的女儿被逼死了。 这是天意吗?不!木子公哭到后来,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想着让柳初颜去陪葬。 他现在女儿没有了,以后也没人可以送终,人生忽然没有了指望,木子公也绝对不允许柳初颜那个臭女人,逍遥的活在世上。 管家紧紧的抓住木子公,咬牙切齿的说:"老爷,我今晚就动手!" 木子公单手捂着心口,他心绞痛的毛病又开始了,可是没有丢失爱女的伤口痛,他摆摆手,示意管家不要打扰他,他要好好计划,嘴里喃喃的哭着:"香儿……香儿……" 此刻已经是深秋,就算在他们这样的大富大贵的人家,地上也是沁凉如冰,坐了这么久,如果还不起来,木子公的老寒腿又该犯了。 管家双手架起木子公,带着哭音道:"老爷,我扶您进房歇息。" 木子公浑身一震,红肿的眼睛迸发出阴鸷的光,他反扣过去,死死的拉住管家的手:“老雷!你一定要帮我!” “老爷,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就算你让我把老骨头都拆了,我都好不眨眼。小姐的仇就是我雷天熊的仇!” 木子公阴沉道:“好!我已经打听到,柳初颜那个小贱人,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罗紫,没有什么威胁,还有一个是白头发的怪人,不过,那个怪人不会轻功。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香儿,做什么也没有顾忌了。老雷,今晚你一定要这样……” 木子公凑上管家的耳朵,细细碎碎的小声低语,言语中都是步步杀机。 管家摩拳擦掌:"老爷放心!我今晚……"说到这里,管家做了一个切的手势,又狠又急:"一定要那几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木子公双手拉住管家,老眼里都是信任和期望:“你跟了我大半辈子,做事一向稳妥,所以这次,我一样相信你!” 此刻的柳初颜,丝毫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谋划她。 所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算木子公对她依然贼心不死,可是自己再一次救了她的女儿,是一条老狗也应该喂熟了,何况是一个做到尚书的人,他不会不权衡利弊。 再说她柳初颜不屑恃宠而骄,并不是没有靠山,一是不想给景未央惹麻烦,还有,她想要多锻炼自理能力,一个人能够保护你一天,一个月,可是保护不了你一年,柳初颜的想法很简单,变强大,有资格和景未央站在一起。 125章火一 柳初颜正在盘账,最近的生意淡了一些,她已经学会了打算盘,噼里啪啦打下来,收入少了很多。 罗紫对这个数字很不满意,柳初颜却觉得很好,她们做的是分手的行当,如果生意少了,说明和睦的情侣和夫妻多了,这是好事。 有点像什么呢?医院?殡仪馆? 柳初颜想到她的生意和这两个地方有相似的地方,顿时觉得头皮麻麻的。 医院的生意来源是病人,殡仪馆是死人,这些都是人们不可避免要接触到的,可是健康人又不愿意去的。 分手事务所的生意也是,总是要等到人家夫妻有矛盾麻烦,她们才有收入。 柳初颜揉了揉太阳穴,还是不要想了,越想越扯不清楚。没有生意也好,正好可以休息两天。 这时,门口进来一人,黑发紫冠,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看来心情很好,嘴角居然挂着一丝浅笑。 柳初颜伸出手掌:“交公!” 景未央摇摇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拿自己的东西,交什么公?” 柳初颜心虚的朝罗紫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娇俏的白了景未央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胡说?” “有吗?”景未央走到柜台后,大袖一挥,手里已经多了两样东西:"两张票,去不去?" 柳初颜眼眸一亮,立马上前去抓:"诶?这么快就弄到手了?还说没有公可交,这是什么?听说这戏子的票是一票难求。" 前两天,柳初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个世界真无聊,什么娱乐也没有,唯一可看的唱戏,也是依依呀呀听不懂。 后来罗紫插嘴,说首城来了新角,据说只要是她出场,戏院的生意总会每天爆棚。 柳初颜心痒难耐,让罗紫去买票,结果罗紫排队也要等十天,而且每张票五十两。 柳初颜一听这么麻烦,就不去了。最重要的是,钱啊,太贵了,柳财迷才不会那么大方,把血汗钱花在追星上,她现在可是一大家子的掌柜,养家难啊。 景未央伸出手指,替她把掉下来的发丝扶上去,淡笑道:"为了你,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柳初颜双颊绯红,皱着鼻子说:"贫嘴!为什么只有两张?"花财大气粗的景公子的钱,柳初颜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再说男朋友嘛,没有担当的男朋友,那还是男朋友吗? 这家伙也太小气了,就两张票! 难道罗紫和花无不去咩? 罗紫一听,连忙摆着手上的鸡毛掸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小姐,我和小花还有很多活儿要干……下午还约了伍元哥哥,他那边有个委托的活计儿……" 说到伍元,柳初颜总觉得罗紫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子,她这个长姐就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生怕傻妹子被不良少年给骗了,始终放心不下。 柳初颜双手叉腰,很有家长的气势:"那你吃点儿顺带把伍元带来,让我见见。" 罗紫吐了吐舌头,然后给景未央眨眨眼,表示很无奈:"姐姐,我先去看看水开了没有!"说完立马开溜。 “这丫头!”柳初颜追了几步,只能气鼓鼓的干瞪眼。 景未央走上前,和她并排站一起,问:"那人有何不妥?" 柳初颜讶然失笑:“我是不是像个多管闲事的大妈?”说着自嘲一笑:"除了我怕紫儿被骗,还有一点,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家乡那边的人,虽然几率很渺茫,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景未央目光如炬:"你家乡?"情报上始终没有查到柳初颜到底来自何方,现在她愿意自己提到,景未央颇为感兴趣。 柳初颜茫然的望向窗外,明明像是看风景,其实,她透过景色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嗯。" 事已至此她也没想隐瞒:“如果他也是从我家乡来,我就知道怎么回去了。” 景未央更加迷惑,难道柳初颜是从小被人拐出来,长大了自然不记得家乡的事情了? 柳初颜却不愿意多说,知道罗紫跑进去除了看水,还有就是缠着花无,不让他出来,以免自己尴尬。 她笑着说:"走路吧,梨园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当作散散步。"看到票上面的名字,柳初颜觉得一阵熟悉。 两人一路谈笑着去了东城新来的戏园子,此刻还没到演出的时间,所以客人只是三三两两落座,或嗑瓜子,或喝茶谈笑。 景未央买的是贵宾席,一进去,戏园子的人验过票,就有人恭敬的领着她们去楼上的雅座。 刚一上楼梯,正巧也有身穿戏服的人下来,和柳初颜来了个擦身而过。 柳初颜身形一顿,转身,惊喜的拉着下来的人,大声叫道:"鸾娟!" 李鸾娟没有上妆,所以没有多大变化,依然妖娆着透着清丽,看起来妩媚又多情。 "小柳柳?!你怎么来了?" 柳初颜笑着拉着李鸾娟的手:“这个以后再说,我今天和人来看戏,待会儿散场我们可要好好聊聊!” 李鸾娟这才注意柳初颜身后的男人,只觉得这人雍容清贵,面容俊朗,身上透着一股清冷的疏离,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让人的目光一下就吸引住了。 "呃,这位是?" 柳初颜刚要开口,想不到景未央打断了她:"颜儿的未婚夫。" 柳初颜嘴巴张得老大,变成了型,在她的印象里,景未央是从来不会主动和人搭讪的,今天居然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语出惊人。 她的脸微微有些薄红,像是最粉嫩的胭脂,"不理你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鸾娟呵呵两声:“想不到一直孤家寡人的柳柳,这么快就有未婚夫了,真是太好了。” “呀!臭丫头居然敢取笑我?”柳初颜气得跺脚,这两人明显合伙来欺负她。 “娟娟,你在做什么?”这时走过来一位斯文的男子,青袍蓝布帽,看起来有些书生气,可是眉宇间又很硬朗。 李鸾娟拉过那人,退到柳初颜的面前,笑道:"小柳柳,这位是欧阳辰,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未婚夫!"柳初颜惊呼出声,果然风度翩翩啊。“你们相见啦?真是太好了!” 李鸾娟不依:"瞎说什么呢……你,你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在梨园撞上了。 柳初颜就说嘛,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在灃县的时候遇到一个梨园,回头来首城了,还是遇到梨园,原来两个梨园是一个。 今夜的戏唱的是什么,柳初颜还是没有听懂,可是因为见到了李鸾娟,所以心情格外舒畅。 李鸾娟也唱了一场,就叫来了酒保,上了梨园最好的梨花酒,还有很多点心果盘,柳初颜当然没有付钱,全部都是李鸾娟的未婚夫请客。 景未央默默的坐在柳初颜的身旁,这里是她的主场,所以,景未央很识趣的没有抢风头。只要涉及到付钱,都让李鸾娟的未婚夫来。 李鸾娟唱完戏,就换了衣服,出来陪着柳初颜聊天,两人把离别后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说出来,两个男人在旁边反而插不上话,反而剥着干果,照顾着两个女王。 四人看完戏,就散场各自约会,柳初颜和李鸾娟通了地址,拉着景未央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并排着走在一起,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房屋下各式的灯笼还亮着五彩的灯火,看起来丝毫不必后世的不夜城差。 此时已是深秋,寒气已经上来,柳初颜哈着手,呼出来的白气像迷蒙的棉花糖。 “想不到,堂堂景公子,还要占我朋友的便宜?”柳初颜说的是景未央吃白食的事情。 景未央接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柳初颜的肩膀上,他的里面穿着银白色的内袍,金线绣着风针的松枝,月华洗练,更加的唇红齿白,丰神俊朗。 柳初颜推拒:“你会感冒!” “没事!”景未央坚持给她披上,想到她刚才的话题,笑说:“我这是沾未婚妻的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不要脸!”柳初颜皱了皱小鼻子,没想到像景未央这样的人,还会开这样的玩笑? “我在自己未婚妻面前,要什么脸?我要是脸皮薄,我的未婚妻早被人追跑了。” “你……”柳初颜面红耳赤,低低道:“你怎么说话口无遮拦!”这里可是大街呢! 景未央偏头,殷红的唇角邪肆一笑:"小嘴再板着,我可要一亲芳泽了。" 柳初颜转身,挥起小拳头,砸向景未央的前胸,不过拳头快要挨到他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减缓了力道,小嘴嘟囔着:"混蛋……" 景未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张开大手,把她的小拳头包进了掌心:"呵呵……舍不得?" 柳初颜彻底的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胸口,生怕再看景未央一眼。 景未央懒得看到柳初颜羞涩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拉过她,把她拥入怀中,不在逗乐。 126章火二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熟悉的气息相互萦绕,两人都是沉醉在这样的浪漫之中,不愿意多说话。品书网(.. 月色静好,佳人在怀,红尘滚滚,相伴相携,俊男美女,堪比画中仙。 这时,柳初颜忽然想起了李鸾娟的未婚夫,曾经也有一个人,书生卷气,明明是官宦子弟,却走上了不归路。柳初颜恍惚的一顿,想起了曹阳,然后想起了…… 柳初颜偏头,眼角还有没有散去的泪花:"未央!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事……" 景未央眉心一拧,停下来,用温热的指腹替她拭去泪水,柔声问:"怎么了?" 柳初颜吸吸鼻子,然后尴尬的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千万不要嫌我烦,我才发现我摊上的事儿居然是这么的多……" 景未央摸了摸她的脸颊,鼓励她:"慢慢说,无妨,一切有我。"他巴不得自己的女人,能够依靠自己,有什么事情,不再自己用消瘦的肩膀去抗,而是全部交给自己,去替她撑起一片天空。 柳初颜想了一下,没有直接说曹阳,毕竟那次山贼,是景未央带人去缴的,她避重就轻道:"可否帮我寻一个叫周念的年轻姑娘?" "只有一个名字?" 天大地大,要是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柳初颜也知道这件事很让人难做,当初她答应曹阳的时候,真的是千钧一发不得不为之,不过,既然说出啦了,就不要放弃。 柳初颜说:"对,能掌握的信息……只有名字,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个名字是否真实!" 毕竟找了那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线索也断了。 景未央眼眸慢慢变得狭长,深邃的目光好像一下就能看透柳初颜的心:"为何寻她?" 柳初颜被他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看来,不说出来,景未央一定会自己查到。 "你可曾还记得那个山贼窝……" 由于没有底气,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这时候,一只信鸽飞来了,打断了柳初颜在喉咙里滚动的话。 景未央取下鸽子脚上的纸条,专注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眉眼松了些,看起来心情不错。 "人已经到了,走吧。"景未央拉着柳初颜的手,快速的上了紧跟在后面的马车。 柳初颜一脸茫然:"诶?"谁啊?半夜三更的,还要去见的人,不会是……鬼…… 景未央见柳初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于是笑说:"人我会找的。" 柳粗颜“哦”了一声,然后问:“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 然后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一下被景未央抱在了怀里,然后放在了软榻上,紧接着,景未央的唇凑在了柳初颜的小耳垂上,微热的呼吸,熟悉的香味,让两人都心神一荡。 景未央低缓道;“先不说别人,说说我们……” 他故意把“们”字的尾音拉的长长的,性感低迷,让柳初颜的心脏就像是闯进了一头莽撞的小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们?”柳初颜的呼吸也开始加重,她的脸已经蒸成了红霞:“我们什么?” 景未央的手勾着着她优美流畅的弧线,鼻息重重的嗅在她的头发里,沉醉在她的味道中,小腹中的火苗瞬间点燃。 柳初颜在下面,感觉到绵绵的热气传来,越来越热,不知道是他的体温传给了她,还是她的体温传给了他。 景未央勾唇一下,带着邪气的坏:“你整天操心别人的事,给我的福利却一少再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 柳初颜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黑漆漆的眸子闪动着星亮的光,她把头偏向一边,露出雪白的脖颈。 景未央觉得喉咙干涩的紧,原以为只是小小的逗她一下,没想到软玉在怀,自己居然低估了身体对柳初颜的需求,小腹就像是有一团炙热的火气,在慢慢的点燃,然后像燎原一般,让景未央的全身都变得灼热起来。 柳初颜见景未央定在她头上,漆黑的眸中都点点火星,她好看的眉毛一皱,眼睛无辜又可爱:“未央?” 她低低的唤他的名字。 就是这样绵软甜糯的女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炸弹,瞬间在景未央的耳朵里爆裂开去。 没有多想,他按照最原始冲动,俯下身,用自己的呼吸压住了柳初颜的呼吸。 柳初颜豁然把眼睛瞪的最大,然后嘴唇上就传来迫切又微痛的感觉,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像要被未央吸干一样,只能双手用力的抓住景未央的肩膀。 她们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月夜,那个湖里,两人身体严丝合缝相吸相贴的感觉,相互依偎,相互温暖,只有彼此的天地融为一体。 过了好一会儿,景未央松开了柳初颜,错开脸,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柳初颜的头发里,闻着她的香味i,平复着将要冲出来的恶魔因子,那是种要把对方陷入自己身体的冲动。 “未央……未央……”柳初颜很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气息,还有抵在她大腿上的威胁,所以,只能弱弱的叫他的名字,这个时候的男人最危险,柳初颜很知道什么时候把握分寸,如果再乱动一分,毫不怀疑,景未央一定会把她吃掉。 景未央呼吸急促,平时淡然冷漠的气质完全不见了,只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可是他很明白,此刻,不是要她的时候。 柳初颜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要她,就要堂堂正正娶了她,给她全世界最耀眼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一时的快意,就害了她。 “乖,颜儿,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用尽量温柔绵长的语气,生怕此时的自己吓到了她。 柳初颜深长的呼吸了一口气,全身景未央淡淡的薄荷味,不同于平时,这种薄荷味带着未央身上独特的暖意和味道,让她渐渐有些沉迷。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未央叫她什么?颜儿?额……这个称呼……好……肉……暧昧啊! 柳初颜脑补了一下花无用这个称呼的场景,心里着实恶寒了一把。 看来,只有未央这样叫她,才觉得面前能够接受,还有被人呵护宠溺的感觉。 车子骨碌碌的跑着,过了好酒,景未央才渐渐平复下来,自制力很强的他,有些懊恼,这次居然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也许,这个世界只有初颜一人,能够给他这样的安心。 不一会儿,车子一下不动了,景未央掀开窗帘,对着柳初颜伸出手。 柳初颜冒出一个头,诧异的望着似曾相识的景色,纳闷的问:这里是竹林?" 景未央淡淡的回应:"嗯。" 忽然竹林一动,一个紫色衣袍的少年走了出来,他依然披散着长发,面容白皙俊朗,只是眉宇间有淡淡的忧色,好像是天生都带着忧郁的气质。 白地灵拱手施礼:"央兄,好久不见。"看到柳初颜的刹那,先过一抹诧异,不过他很快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虽然短短一瞬间但是景未央捕捉到这个目光 柳初颜看到紫衣美少年,先前已经听景未央说了,上次从棺材里出来,她能活下来,全靠这个白帝灵:"谢谢公子上次救了我。" 白地灵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挂牵。"疏离的距离感。 景未央丝毫不介意,仿佛已经习惯了白地灵的为人:"说正事要紧。" 柳初颜也微微点头,她也不觉得白地灵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在她看来,但凡是隐居在竹林山间的,都是高人,高人嘛,都有古怪的脾气。 此刻月上中稍,竹林外面漆黑一片,竹林内部却大有乾坤。 小小的竹屋,一灯如豆,可是那光芒柔和而明亮,让整个木屋都笼罩在一层朦胧光晕中,就连四周的竹林,也都泛着青绿色的荧光。 三人在竹屋前的小石桌上坐定,桌子是很普通的石头,经过精雕细琢而成,上面的每一处竹纹都透着苍劲和柔美,深刻而又自然。 白地灵在桌上放上一个小炉子,上面坐着茶水,他提起茶壶,在三个绿色的小瓷杯里满上了茶水,顿时清香四溢,茶韵悠长。 景未央鼻翼微动,赞道:“真是好茶!是灵山新出的竹叶青!” 白地灵的脸一直都绷着,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听到景未央的话,丝毫不为所动。 柳初颜眉梢一挑,原以为景未央够冷的了,这回遇到更冷的,只不过景未央的冷傲中透着优雅和雍容,这个白地灵却是死气沉沉的冰冷,如果他没有动作,完全就是一雕塑。 当然,这些话柳初颜只能在肚子里腹诽,她不敢多说,因为有求于人。 景未央连喝了两杯茶,这才把柳初颜的难处说了一遍。 白地灵垂下眼眸,顿了半晌,这才说:既然央兄开口了,这个忙,我势必会帮。" 柳初颜面上一喜,这样的话,吴月娘和李大爷的事情迎刃而解了,想到花无如果知道,肯定会暴跳如雷,柳初颜就觉得一阵痛快,谁叫那家伙整天跟自己怄气? 127章火三 白地灵见她脸色一会儿变一下,于是开口道:"初颜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 柳初颜猛然心惊肉跳了下,一是因为这个白地灵话很少,特别是跟她,刚见面连招呼都懒得主动打,这会儿突然叫上了她的名字,这让柳初颜很是怪异,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纳闷:"我从未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地灵心底也是咯噔一下,手上的茶杯轻微晃动,可是他立马镇定下来,轻描淡写说:"呵呵……姑娘的身份并不难调查。" 柳初颜一听掉他居然调查自己,顿时心中不喜,谁也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可是白地灵调查她,却有坦然的告诉她,着让柳初颜又觉得他诚实,一丝敬佩爬上心头。 k!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柳初颜不能发作,只能默默的喝茶。 这回换景未央不说话了,他本来就是个搭线的,既然白地灵已经同意帮忙,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白地灵茶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光,他把玩着杯子,反复的摩挲:"初颜姑娘,白某有一事相问,不知可否?" 柳初颜平静的点点头:"你问。" 白地灵斟酌片刻,说:"你……对过去的事情,可还有印象?" 柳初颜暗自佩服他不愧是神医,对于人的大脑,到了后世科技发达的时候,科学家也没有全部解释一些头疼的现象,而白地灵就医治了自己一次,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曾经她也想过很多理由,来搪塞不记得以前的理由,看来这次顺水推舟就行。 "白公子是如何发觉的?实不相瞒,一年前我出了一场意外,确实把以前的记忆都忘记了。" 白地灵的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是白某唐突了。" 他站起身,丝毫不顾及现在是深更半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事不宜迟,先救人要紧。初颜姑娘,请带路。" 景未央知道白地灵的为人,只要遇到病人,他的口号是救人如救火,一刻也不愿意多耽误,可是从刚才两人的对话看来,她们两个像是旧时。 三人先去了李大娘的家里,白地灵救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搅,所以除了病人,都退到了屋外。 李大娘忧心忡忡,柳初颜走过去,握住了李大娘的手,好言的安慰。 果然神医妙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白地灵就出来,给了一张药方,李大娘匆匆跑进屋,等到出来的时候,一时满脸喜色,连连夸赞白地灵。 白地灵显然不喜欢陌生人的客套,只是微微点头,就大步朝门外的马车走去。 景未央一直在马车里等候,等到白地灵上来的时候,笑着问:“成啦?” 白地灵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难得调侃:"央兄,你在这陪着你的美娇娘吧,吴姑娘那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由于车帘开着,景未央明显看到,柳初颜正在忙李大娘忙进忙出,深邃的眸中难得出现柔色。 “那你还不下去?”白地灵催促。 景未央吃瘪,这是谁的马车?不过想到白地灵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于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一副有女人万事足的幸福样,洋洋洒洒的下了车。 景未央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嗯,可曾记得路线?" 白地灵朝他摆了摆手:"自然。"他到处游历,当他是路痴咩? 景未央却说:"快去快回,今夜小竹林见。" 白地灵毫不客气:"美酒三坛,棋逢敌手,我定会赴约。"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相交,对方的脾气秉性都很对胃口,好不容易见面,当然要不醉不归。 吴月娘坐在窗下,此刻三更已经过了,依然没有任何睡意,手上的衣服已经缝制得差不多了,就等身后的心上人醒来,让他试穿。 想到心上人永远也看不到自己,吴月娘就一阵凄楚,为什么上天要那么不公平,在最美的年华,夺取了爱人的眼睛。那个柳姑娘很可靠的样子,可是她这一去,已经很久没有音信,吴月娘决定天一亮,就去分手牌坊找找她,让她一定要想想办法。 正当吴月娘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院墙上人影一闪,吴月娘还没有来的及眨眼睛,那人已经飘进了房间。 吴月娘骇然的瞪大眼睛:“你……你……”不会是鬼吧?可是他身后有影子!江洋大盗,有这么好看的江洋大盗吗? "你是?"好不容易,吴月娘鼓足了勇气。 白地灵不愿意多谈,直接切入主题:"来救你夫君之人。"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尘世之气,然后补充四个字:“受人之托!” 吴月娘知道是柳初颜请来的救兵,立即大喜,起身退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快快请进!" 白地灵淡淡走进去,走到床边,吴月娘自动退到一旁,百里斐睡的正香,忽然有人靠近,他也是常年习武的,警觉性本来就很强,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不管不顾的飞出三根银针,直接刺上了百里斐的脑部穴位,百里斐手脚麻木,全身僵直。 白地灵上前,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紫色的细绸布,搭在了百里斐的额头上,深处两根手指,搭在了绸布上,只是轻轻一触,立马收手。 吴月娘紧张的揪着衣襟,生怕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因为这样的消息听得太多了,每次都让她心惊胆寒。 "没有救了。"白地灵向后退了一部,淡淡道。 吴月娘只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又是这样的重磅炸弹?为什么不是什么奇迹之类的? 她抖动着嘴唇,眼圈不自觉又红了:"不——这不可能!" 白地灵捻起紫绸布,隔着布料拔出百里斐头上的银针,小心的放进袖中,这才转身离开。 吴月娘就像失去了灵魂,往后踉跄了几下,差点站不稳,这表示,真的没救了?她不甘心,绝对不认命! "神医,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要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救救他!" 眼睛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啊!想到那么好的男人,从此再也看不到她,生命里全身黑色,吴月娘的心就像是谁用锯子,一下又一下的拉着,顿疼顿疼的。 百里斐看不见,心中却是明了,他不用自主朝声音处望去,黑漆漆的眼眸中都是无法聚焦的茫然:"月娘--你……不用伤心……不要为难医生……" “不!我绝对要治好你,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吴月娘固执的跪在白地灵的面前,眼里像断线的珠子,根本不听使唤的掉。 白地灵眼眸微眯,忽然生起了一丝兴趣:"哦?" “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吴月娘忙不迭的点头,生怕白地灵不信,举出三根手指,朝天竖起,决然道:"只要能治好他的眼疾,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地灵平淡无波道:"那就把你的双眼挖出来。" "这绝对不可能!"还没有等吴月娘发话,百里斐就猛然坐起来,眼眸变成了血红,像愤怒的凶兽。 吴月娘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神医,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就再无它法了吗?" 白地灵嘴角一勾:"没有。" 他还真要见识,到底有没有真爱?原来不过如此罢了。 百里斐在床上挣扎着要爬起来,他激动的大叫:"我不医!月娘,送客!送客!千万不要大意她!" 白地灵转身离去,病人不配合,那也没有办法! 吴月娘连忙又挡在他面前,流着泪道:"神医,别走--"好像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明白,换眼睛不只是很疼很痛,还有换掉的是五彩缤纷的世界。 可是,这有什么重要的呢?以后换他看着她就够了! 吴月娘扑通一声跪下,拉着白地灵的一片衣角,大声道:"神医,救他,不过是一双眼珠而已,我愿意,求你救救他!" 白地灵心中微触:"是什么值得你这样去做?"他看得出来,女人眼中的坚定! 吴月娘擦了一下眼泪,声音柔的像蒲公英飘过的影子,笑道:"我爱他,所以,我愿意。" 虽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白地灵的身形微怔,想想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能够患难见真心? "我的眼珠你拿去吧……只要能救他。"吴月娘生怕他不信,再一次的重复,希望能够挽回神医的主意。 白地灵想到了回忆,脑海中闪过一抹身影。这人跟自己有点像,都是身不由己的去喜欢一个人,去守护一个人,为了她,可以放弃天下的一切。 "念你一片情深。" "我另寻它法试试。" “不过,你别抱全部的希望,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只是有一线希望……” 只要是一线的希望,总比直接宣判死刑强,吴月娘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磕头,就算把头磕破了,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白地灵微微一笑:"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128章火四 白地灵微微一笑:"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品书网.." 吴月娘诧异的问:"我……我能做什么?"只要不是去杀别人,就算杀了自己,她也甘愿。 白地灵挥了挥手,声音淡然,不透人间一丝烟火之气:"暂时没有要用得上你的地方,先欠着吧,人,我会救的。" 吴月娘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个紫衣的男人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就好像是突然造访的神仙,来无影去无踪。 不过神仙也好,鬼怪也罢,只要能够就心上人,总算给了她希望。 深更半夜,大街上是空旷一片,前后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马车前面的灯笼摇晃着,有些朦胧,也有些神秘。 豪华的马车一路平稳的奔跑,驱散了周围的雾气,像是跑在天街的神风骏骑。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街巷,车门一开,首先迈出来的是修长的腿,然后就是颀长的身影,俊朗冷贵的脸。 他跳下马车,转身,手朝身后伸过去…… 这时,门里出现了一只莹白玉润的手,男人迅速抓住,柔声说:“小心!” 柳初颜嘟着嘴:“我哪里有那么娇贵?” 景未央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然后一用力,柳初颜的身体瞬间就飞了出去。 “哎呀!” 刚叫出声,柳初颜立马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显然立马意识到现在是深夜,生怕被人听到了。 景未央哪里会让她真摔着,在她出来的刹那,就伸开双臂,把她抱了个满怀。 “我想做的事,就是这样保护你!所以,你在我的面前,不需要很强,就跟在我身边就好……” 柳初颜的脸瞬间红霞一片,自从这次回来,景未央的变化太大了,好像每一次见面,他都会更加的霸道。 景未央见她低下头,就像是温婉的小猫咪般窝在自己的怀里,他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然后低低的笑起来,显然很满意柳初颜这样依赖自己的温馨。 他凑近她的耳朵,故意把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上,眼见她的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景未央这才说:“颜儿,你知道吗?我忍的好辛苦!” 柳初颜只觉得一个又一个的烟花在脑海中爆炸,听了这话,简直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他在说什么呀?忍? 这样的氛围,就算她的情商为零,也能听出景未央的弦外之音,晕死,男人啊,果然永远都是用下半身思考。 不过能在景未央这样闷骚的男人口中,听到这样肉麻的话,大概只有她的了吧,想到这里,柳初颜的心中又是一阵甜蜜。 “你快放开我!”柳初颜又羞又囧,耳朵都开滴出血了。 景未央手臂上的力量反而加大,让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柳初颜感觉周围的空气陡然升温,男人身体的灼热源源不断的传来,昭示着他的力量和渴望。 “颜儿,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景未央小心的哄着怀中的人儿,催动丹田的内力,慢慢平复着全身叫嚣的冲动。 柳初颜脸红红的,就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猫咪,听话的窝在景未央的怀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两人久久的抱在一起,月华正好,人影浮动,美的好似神仙的画卷。 柳初颜看着马车越来越远,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进了屋子。 她不知道的是,墙角的一处,一个银发的少年,双手环抱住脑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微微湿润,心痛的好像都不能呼吸。 柳初颜走进了房间,罗紫正坐在木桌旁边,头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地步,铜质的莲花底座上,烛泪圈了好几圈。 “紫儿,你醒醒……去床上睡吧!”柳初颜柔声劝道,这个丫头,不知道多穿一点,全身都冻得透凉。 罗紫脑袋猛然一磕,一下撞在了桌角上。 厮~ 痛苦的吸气声,罗紫捂着额头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柳初颜:“小姐,你回来啦!痛死我了!” 柳初颜走到柜子旁,取出药箱,放在桌上:“以后没事的时候,就早点睡,不用等我啦!” “这怎么行?”罗紫苦兮兮的,露出红肿的额头,自动凑到柳初颜的身前,让她给上药。 柳初颜摇摇头,取出瓶子里的红花油,轻轻的帮她揉着。 “女孩子要多睡觉,特别是晚上,不然老的很快!” “真的?”罗紫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慌,立马抹上自己的额头,担忧道:“我有没有变老?” 柳初颜好笑的按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丫头,还是风风火火的,说起风就是雨,还以为她稳重了些,其实依然是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 “你要再这样,就变老了!” “那我以后要早些睡觉,小姐,你不会说我不讲义气吧?” “油嘴滑舌,该打!” 罗紫双手环抱住柳初颜的腰,把头靠过去,还是像当初的小姑娘,撒娇道:“小姐对我好,怎么舍得打我?” 柳初颜哭笑不得,故意把手指的力道加大,疼的罗紫眼圈都红了。 这时候,罗紫的鼻翼吸了吸,秀眉一蹙,纳闷道:“小姐,你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柳初颜只是闻到蜡烛燃烧的焦油味:“没有啊!”能有什么味道?红花油? 罗紫眼尖的看到窗外的一处火星,由于是在窗缝里看到的,所以没有看清。 “半夜三更的,谁在外面点灯笼啊?” 她刚喃喃两句,立马就跳起来,冲到窗边,猛然推开窗户,回头叫道:"天啊,着火了!" “啊?”柳初颜脑中只是断片一刻,下一秒,她也迅速的冲到窗边,身体探出去,眉头紧锁,大声道:“快!去叫花无!” 平时那小子睡觉都死沉死沉的,要是不叫醒他,到时候就变烤猪啦。 罗紫却忙不迭的去打开柜子,掏出好几个包袱:“小姐,这些的东西都要带着……” 柳初颜急得跺脚,钱财是身外之物,要是再不走,到时候就走不了了:"太多了,收拾不完的,快走吧!" 火苗就像是迅速而来的浪潮,一瞬间就沿着四周燃起来,而且火舌越来越高,一下子串起来的,像魔鬼一样直接爬上了二楼。 屋檐下的灯笼瞬间就变得焦黑,带着火掉在了地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柳初颜一边拖拽着罗紫:"快,快去看看花无怎么样!"他这个酒鬼,万一不省人事就完了。 罗紫两个胳膊都跨着包袱,就连脖子上也吊着两个,里面都是她和小姐的家当,辛辛苦苦挣的,她不能放弃。 柳初颜关心的是人,花无和罗紫两人都是她的亲人,钱没有再赚,如果他们没有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两人快速的去了花无的房间,结果里面空空如也。她们又快速的下楼谁知道跑出大厅,就看见花无从地下室背着一个女人。 为了让景未央的计划得已顺利实施,所以他们一直让木挽香藏在地窖里,刚才柳初颜更焦急,也是怕木挽香窒息在里面。 想不到花无比她还早一步想到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造孽啊!怎么会惹到了火神?”张妈哇哇大叫,眼珠子都要随时惊吓出来一番。 花无冷喝道:“闭嘴!”然后他看到了柳初颜和罗紫匆匆跑下来,心下一松,连忙发号施令:"臭丫头!小萝卜,快往这边逃!" 罗紫这时也不再和他斗嘴,居然吼出了关心的话:"小花子,你小心点!" 这两人冰释前嫌,相互起的外号也是醉了。 柳初颜一边咳嗽,一边抹着被烟熏出来的眼泪,大声道:"别拌嘴了,逃出去要紧!" 这时,头顶上黑影一闪,一根房梁从上面掉下来,带着火蛇差点打到众人身上,吓得众人都面如土色。 “啊!” “啊!” 花无吐出一口唾沫,满嘴的黑灰,他吼道:“闭嘴,吵死了!” 柳初颜指着另一个门,嘶哑着声音,"走那边!" 众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得不行,柳初颜捂着狂跳的心,还有颤抖的皮肤,如果这个时候不冷静,大家一定完蛋。 她带领着众人朝后门退去,一边后退,一边帮大家驱散着浓烟。 刚走到门槛边,外面扔了几个火把进来,门口下面的不明液体迅速燃了起来,火苗子一下窜上了头,一群人吓的连忙后退。 柳初颜被浓烟呛到,立马捂住了口鼻,双眼流泪。 罗紫弯腰抱着包袱,也不停的从口里发出声音:"咳咳——咳咳——" 木挽香在花无的背上死沉死陈的,显然已经晕了过去,张妈急的团团转,不停的念着这个佛主那个菩萨救命之类的。 柳初颜担忧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大火,好像都没有生路了,她焦急的不由自主的跺脚道:"要想个办法逃出去,阿香的体质本来就弱,再这样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罗紫忽然高叫,指着一处地方,浓烟滚滚中,那一处分明有人影攒动:"小姐,你看外面!" 129章通缉一 柳初颜一看,是尚书府的管家。品书网.. 她的店铺周围都是民居,火势烧的这么大,周围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就算不顾她们的死活,难道任由她的店铺烧下去,其他地方就一定不会受到牵连吗? 那些人没有出来救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一场谋杀,要把她们全部活活烧死在这里。 花无朝外面大声吼道:"老东西!你纵火意欲何为!" "呵呵,你们这是该死!"老管家一只手拿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烈火让他的整张脸显得更加的狰狞恐怖,有点像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 “谁还还不一定!”花无又吐了一口烟气,敞开的胸膛急促的喘着。 花无一叫,管家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忽然,他瞳孔急速的收缩,细成了一条针缝儿,因为他看到了木挽香! 火势越来越大,四周都是通红一片,房梁纷纷坠落,轰塌声交织成一片。 柳初颜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烤干了,再这样耗下去,肯定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罗紫“啊”的一声冲上来,连忙打掉柳初颜裙摆上的火苗,高声叫道:"小姐,我先冲出去,你跟在我后面--" 柳初颜拉住她:"傻丫头,不准做混事!你冲出去只是送死,火烧起来,还管先烧后烧,我也逃不掉的!" 花无见到柳初颜眼中闪过的绝望,心中就像被人猛的捶打,顿疼顿疼的。 “臭丫头,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说完,花无催动内力,让四肢百骸都充满真气,他哈哈大笑两声:“欺负你花大爷不会轻功是吧?” 奶奶个腿,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他花大爷急了,不会轻功也要冲出两翅膀来。 其实小时候练武,花无是学过轻功的,又一次从大树上摔下来,以后再也不敢爬高了,就连轻功也慢慢的避开,再也不练。 可是不练不代表不会,那些心法都烂熟于心,就算失忆了,也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花无不是不会轻功,而是不想用而已。 柳初颜眼眶酸酸的,花无在她身边,多少次出生入死,就像他说的,就算他死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人生在世,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罗紫看到花无满脸通红,鼓着腮帮,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顿时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酝酿放屁!” 花无提起来的真气差点被气得散去,他努力再次凝聚心神,过了片刻,大喝一声:“都抓好了!” 罗紫以为他要发功了,立马捂住口鼻躲开,可是还没迈出步子,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提了起来。 "啊--" 罗紫紧紧的闭着眼睛,凌空的感觉让她感觉快要死掉。 花无弯着背驮着木挽香,揽上柳初颜的腰,柳初颜也是吓得面如土色,可是她一直处在冷静之中,而且和景未央飞来飞去,已经有些习惯,所以,她只是努力的抓着花无的肩膀。 飞~ 古人行军打仗,都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花无第一次用轻功,由于不太熟练,刚开是也是雄赳赳的飞上了天,冲出了屋檐,呈抛物线一鼓作气达到最高点,可是下落的时候,真气开始溃散,花无的飞行轨迹也摇摇晃晃起来,等到快着地的时候,他们四个完全是被自己摔出去的。 柳初颜都看到地面要和自己的脸亲密接触了,暗想这次要毁容了,谁知道花无侧身,让柳初颜直接摔在了他的胸膛上。 柳初颜脸没事,人却滚了好远,她立马爬起来,朝着花无奔来:"你没事吧?" 她扶着花无坐起来,花无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柳初颜大惊,惊慌失措的用袖子给他擦嘴角的血。 “你这个笨蛋!”柳初颜心疼的大叫。 花无虚弱一笑;”没事,我休息片刻就好!” 其实他是庆幸,幸亏她没事! 管家兴冲冲的跑过来,推开张妈,含着眼泪说:"挽、挽香小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罗紫拿起小刀,朝着管家比划,凶狠之极:"你,你别过来!" 柳初颜死死瞪着管家,就像在看一头畜生:"你们三番四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也就罢了,为何要牵连我身边的无辜之人!虎毒不食子,但你们竟如此狼心狗肺,为了铲除我,连阿香也要一并烧死。" 管家举着火把,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带着有些癫狂的凶悍,"你们都该死!" 他想到老爷,再看看眼前昏迷的小姐,如果柳初颜不死,这个世界,就没有小姐的安身之所。 老爷说,无论如何,也要除掉她!对,除掉她! 想到这里,管家忽然朝花无扔出火把,然后合身扑了上去。 柳初颜大惊:“不要!” 花无本来力竭,眼见这个老家伙扑来,顿时朝一旁闪去。 谁知道管家忽然从怀中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同时顿住了身形,反身就朝扑过来的初颜刺去。 花无目赤欲裂,脑仁骤抽,原来这个老家伙的目标是初颜,他的身体顿时先他的意识冲了过去。 “不要过来!” 柳初颜只看到那明晃晃的刀身上,跳动着明艳艳的火光,就好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那火光越来越近,柳初颜似乎都能闻到刀身上的铁腥味,她闭上了眼睛,心里闪过了景未央的脸,再见了,我的爱人,也许一开始就躲不开死的宿命,现在,还是死在了木尚书的手上。 柳初颜心下一片宁静,她闭上眼睛,可是迟来的痛并没有出现。 只听见罗紫惊呼出声:“啊——小花子!” 柳初颜慌忙的睁开眼睛,只见花无和管家抱在一起,两人都死死的盯着对方,脸上都是死寂之色。 滴答滴答…… 两人的脚下也瞬间流下很多的红色的液体,柳初颜心神剧裂:“花无!” 花无机械的转过脸,银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他微微翕合下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出不了口。 柳初颜满脸泪痕的站在两人旁边,手脚无措,她不敢乱动,因为他不知道花无到底伤在了哪里。 这时,管家的身体一下瘫软了下去,随着他手的松开,那把雪亮的尖刀,正好插在了花无的肩头,再看管家,他的心口也准确的插上了另一把匕首。 柳初颜死死的咬住拳头,那是她送给花无的,想不到现在杀了管家。 花无伸出满是血红的手,慢慢的摸上了初颜的脸:“你没事……我……”花无的话被涌出来的鲜血给淹没了。 “花无……你别说话,我们都要好好的……” 花无努力展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他的身体渐渐发凉,唇上的血色尽退,眼中的女孩也慢慢的变得模糊…… "无心,无心!你醒醒!你不要死啊。" “小花子!” 柳初颜跪在地上,花无倒在了她的怀里,柳初颜不停的摇晃着他:“你不要死……你给我活过来……如果你死了,我就不给你喝酒,我炒你鱿鱼,不要你当徒弟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下来,打在了男人白皙的脸上,银色的发,发如雪飘舞。 花无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喉咙里虚弱的发出蚊子般的声音:"臭丫头,再这样晃下去,不死都被你摇死了。" 柳初颜扑哧一笑:“你没死,太好了!” 花无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她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吧。 "无心?无心!"这次的花无再也没有力气醒来,他真的好累,好痛,不过那颗心好受了很多。 罗紫抱起阿香的头,一旁的张妈也嚎啕的大哭。 "小姐,怎么办啊!" 柳初颜吸了吸鼻子,抽噎着干气,说:"走!离开这里再说!" 看了身后的屋子一眼,没能灭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所幸大家都没事…… 天快亮了,路上有稀稀落落的人,看到他们伤的伤,哭的哭,全身都是血,黑灰,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可是,他们来到最近客栈,老板见血迹斑斑,立即大声嚷嚷:“快走快走!大清早的,晦气!” 罗紫刚要发火,柳初颜自制了她。 “这位大哥,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进来住?” 说完,柳初颜的手上,豁然多了一锭金灿灿的东西。 老板的脸上顿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姑娘你找说嘛……”看到他们身上的血,改口说:“红红火火,大吉大利!” 几人被安排进了天字房。 小二送进来热水,柳初颜拧出一条热毛巾,小心的替花无擦着脸上的汗和血,鼻息间都是血腥味,男人的脸白的透明。 柳初颜翻出一个包袱,发现里面居然是她们以前收集的好药,柳初颜心下一喜,立马简单的帮花无做了一个简单的清理。 罗紫带着木挽香和张妈去了隔壁,过了一会儿,她跑了过来,说是张妈照顾着木挽香,她过来看小花子。 柳初颜见花无肩头的匕首,她想帮他拔掉,可是又怕伤到了大动脉,顿时有些沮丧。 罗紫见她为难的样子,上前说:"小姐!我这就去请大夫——" 130章通缉二 一夜未眠,窗下的油灯依然闪着豆大的火光。hp://772e6f742e6f%6 小竹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晨鸟在叽叽喳喳的叫,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太阳渐渐也开出了一条血线。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而且十分紧急的样子。 景未央警惕起来,但是听这个脚步声应该是女子,他捻起盒子里的黑子,低缓的放在了一处。 白地灵也捻起一颗白子,没有放,而是在手中把玩,自言自语说:"央兄,你的美娇娘来了,怎么你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景未央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这小子这样八卦了:"哦?如何见得是她?" 白地灵凝神想了一下,这才落子,不忘说道:"能在这个时辰来,也没有谁了吧。" 景未央勾起嘴角,也是,这个竹林机关重重,而且还有识别人身上气味的灵性,除非来过这里的人,不然的话,肯定会迷失在竹林中。 门被踹开,柳初颜气喘吁吁,直接奔向了桌上的茶杯,兜头就朝嘴里灌水:"未央!不好了!" 景未央从来冷漠的脸,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痕:“出了什么事!” 他站起来,走到柳初颜的身边,帮她顺着气,顺便帮她把跑乱的发丝夹到耳朵后面。 柳初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简单明了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再三强调,花无现在情况很不好。 三人没有多做停留,立刻返回了客栈。 白地灵见到花无的刹那,清淡的眼神中有那么片刻失神,密长的睫毛轻轻一抖,只是没有人察觉。 白地灵医治的时候,从来不喜欢人打扰,一行人在外面等着,等到白地灵再次出来的时候,花无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景未央觉得客栈太危险了,于是建议把一伙人都移到了自己的私宅,柳初颜同意,现在除了相信景未央,她实在受不了,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再出事了。 木尚书的势力那么大,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如果一意孤行,那是愚蠢的自杀。 私宅在首城的郊外,此处名义上是鹰眼的产业,幕后的房契上的人却是景未央。 鹰眼平时也不在这里住,所以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老妈子在打扫。 一晚上,大家都在惊慌中度过,伤的伤,晕的晕,等到真正洗完澡安定下来,困意滚滚袭来。 景未央让大家喝了热气腾腾的稀粥,这才都去睡觉。 白地灵一直在花无的房间,以防止他伤口发炎。 柳初颜始终睡不着,她转过头,看到景未央正坐在床边。 “怎么了?”景未央放下手中的书,关切的问:“是要喝水吗?” “这里很疼!”柳初颜指着心脏的位置。 景未央心下黯然,有种酸楚的感觉,花无在她心中,始终是不一般的吧。 "分手事务所,毁了……"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心疼道。 景未央眼眸一亮,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啊。 他安慰的环抱着她的肩,轻声说:"我陪你东山再起。" 柳初颜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停的流,想到罗紫,想到花无,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未央,我想变强……" 不想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那么的无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悲剧发生。 景未央把头抵在她的头上,像是一种宣誓:"我会为你变得更强。" 老狐狸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原本想让他在活几天,看来他这么迫不及待要死,那么,他景未央就成全他。 他并没有说楚心里的话,因为柳初颜够累的了,他不想她的女人担惊受怕。 那些肮脏的东西,还是他来承受。 景未央看着睡着的柳初颜,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好好休息吧!" 首城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古代的房子都是木头篱笆做的,柳初颜的房子,由于各家只顾各家娃,所以火势蔓延开去,烧了整整一条街。 街头人心惶惶,这件案子惊动了户部,人口彻查下来,这条街上人倒是没事,就是一家名家分手事务所的,柳初颜和罗紫的女子失踪了。 街头起火,火龙局的人被暗中调开了,这也是导致火势蔓延的原因,本来这件事不会惊动到皇上,谁知道户部侍郎被这条街的居民团团围在府上,要求即日赔偿,不然这些没有房子的人,全部都住在户部。 朝堂之上,户部侍郎被刁民围在府上府上的事情,说大了,就是官逼民反,皇帝听见后,龙颜大怒。 要求刑部彻查此事,丞相负责监督。 丞相府,景宗则在收到情报的一刹那,脸阴沉得可以下雨。 "混蛋!"一向百官之中好脾气的景丞相忍不住要爆粗口:"木子公那个老匹夫,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自调离火龙局的人,这下就算老夫要护佑他,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皇帝不知道,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拿钱出来安置那些灾民,可是现在皇上高度关注着此事,这让景宗则想要估计亲家颜面,也无从下手。 景宗则发完一通火,忽然发现自己唯一的儿子,景未央,正悠闲的品着茶,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未央,你怎么看?" 景未央轻轻的吹了一下茶沫子,撮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碗,站起身,朝父亲一拱手:"父亲,孩儿觉得,这件事我们不能插手!" "噢?"景宗则大感意外,以前的事情,景未央都是平平淡淡,对权利的争夺,要不是他逼着,这个儿子永远都不会沾染朝廷之事。 自从小儿子死了,景未央就变了很多,懂事,孝顺,有主见,仿佛他真的是这个丞相府的主心骨,这让景宗则很是安慰。 景未央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景宗则:"爹,你看!" 景宗则疑惑的接过,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雪笺,展开大致浏览了一遍,脸上顿时变成了铁黑色。 "你……"景宗则出气多,进气少:"在哪里得来的?" 景未央觉得适当的展露一下自己的势力,好让父亲不敢再小觑他,因为他现在有保护的人,他必须要变得强大,让人做事都忌惮三分。 特别经过昨晚的事情,看来木子公还没有学乖,居然又开始犯老毛病,既然他要死,那他景未央就让他最卑微的死。 "孩儿在弟弟过世后,就开始组建隐秘的暗探,他们负责帮我打探各路消息,爹,知己知彼,是你教我的!" 景宗则抚摸着胡须,更加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这个消息,他自己都很难打探出来,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先得到了,真是江水后浪推前浪。 "你做的很好!木子公自己要寻死,我们也仁至义尽了!我们景府这么大的家族,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被牵连进去,再说,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我们自己,也没法脱罪了。" 第二天的朝堂,丞相景宗则居然要弹劾自己的亲家木子公,奏折一上去,皇帝的龙眼鼓得跟两鸡蛋似的。 原来大漠和大汉之间沟通的使者,也是木子公派人杀死的,原因很简单,木子公被大漠收买了。 此事一出,比先前火龙局的事情还要棘手,群臣纷纷议论,那些站在木子公身边的大臣,就像遇到瘟疫一般,自动站得远远的,这样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木子公面如土色的跪在地上,千呼万唤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等到刑部呈上了火龙局一案的折子,木子公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皇上!老丞是冤枉的!我不是奸细!老臣跟着皇上三十年,一直衷心耿耿,怎么可能因为敌国的一点小利就叛变呢?这一定是有人羡慕皇上对老臣的宠幸,所以才加害老臣!” 景丞相出列,拱手道:“皇上,虽然木大人是老臣的亲家,可是老臣也没有理由包庇这个卖国贼,老臣今天大义灭亲,就是不想我们大汉中了大漠的奸计,明明是他们挑唆木大人杀了使者,偏偏要让我们大汉背黑锅。古人云,主辱臣死,皇上受到这么大的屈辱,都是老臣们的罪过,还请皇上不要放过木子公这个奸贼!” 说道后来,景宗则都声泪涕下,所有持观望态度的官员,纷纷向景宗则靠拢。 丞相和尚书,谁的大腿粗,不用比较都知道。 而且,木子公是犯的通敌卖国的罪,谁要是敢上前为他辩护,无疑就是他一伙的,到时候抄家灭门的大祸,谁都不敢抗。 更严重的是,一旦坐实了这样的罪名,就是千古骂名的奸臣,无论是谁,要是被人搓着脊梁骨,祖祖辈辈的被人唾弃,那肯定比死还痛苦! 景未央看重的,就是读书人的迂腐,有些人,金钱名利收买不了,如果要污染他的羽毛,他一定乖乖就范,谁都像流芳千古,要是遗臭万年,那是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的。 就像现代的社会,姓秦的,绝对都说自己的祖宗是秦叔宝,肯定没有人豪迈万丈说自己祖宗是秦桧,姓吴的,宁愿说自己的祖宗是草寇网吴广,也不会说自己的祖宗是吴三桂。 131章通缉三 大汉朝堂,皇帝见群臣都下跪,声讨木子公,还有些人甚至列举出更多的证据,说木子公贪赃枉法,说他草菅人命,说他强抢民女,更有人声称是他的发小,从小就看到他偷女人的肚兜,有伤风化…… 皇帝气得龙须颤抖,虽然他清楚有些罪行是莫须有的,可是大汉和大漠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处在紧绷的状态,这次的使者被刺,如果事态不严重,他也不会让太子亲自去大漠请罪。hp://772e6f742e6f%6 既然已经抓到了凶犯,不管木子公有没有做过这件事,平息大漠的怒气和借口才是真的,不然一旦打仗,生灵涂炭,大汉得损失多少钱银和百姓。 皇帝再三衡量,豁然站起来,指着木子公的鼻梁骂道:“好你这个老匹夫,枉朕对你信任有加,你居然这样辜负朕的期望!来啊!拟旨,把木子公的所有罪行都加上,八百里快马送去大漠,让太子日夜兼程回来,木子公先收押到天牢,严加看管,三日后问斩!” 丞相府,桂花树下,桂花铺地,满地碎金,秋风徐来,卷起漫天的飞花。 景未央坐在石桌旁,铜炉里青烟寥寥,古琴雅致,琴声悠悠,男人眉目清朗,风神冷贵,像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水墨画。 景未央弹完一曲,刚要收手,景宗则抚掌走出来。 “央儿,好曲子!” 景未央起身,躬身行礼,没有回话,他知道,精明的父亲一定会觉察出他的意图,所以长身玉立的站在一旁。 景宗则走到石桌旁,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最细的一根弦,发出刺耳的声音,声声折磨着景未央的耳膜,可是他不躲不闪,因为父亲生气了。 半晌,景宗则忽然哈哈大笑:“我的儿,做的好,就算你利用了老夫,老夫也很欣慰。” 景未央眉梢跳动了下,依然默默的站在一旁,就像一尊雕塑,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景宗则知道这个儿子一向淡漠的性格,也不以为意,大马金刀的坐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央儿,你知道为父一向都对你严格,为什么?” 景未央冷声道:“孩儿不知!”他当然知道,当时不能说出来,弟弟的死是父亲抹不去的伤疤,他如果说出来,就是让父亲伤心,不孝。 景宗则大袖一挥,好像要摆脱那种苦闷的心情:“央儿,为父说过,做人就要深藏不露,敌人永远不知道你的底牌,你就算输了,也有扳回一句的筹码。” “所以,你这样的性子,为父认为很好。这次你要惩治木子公,其实不用顾忌我的身份和感受,木子公算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儿相提并论,就算你要除掉他,为父也支持你。” “只是,你利用了为父,为父本来很生气,可是,想到这么大的家族,以后都要靠你来维持,大丈夫有时候就要心狠,就算是自己的亲人,如果挡在面前,也要毫不留情的除掉!” 景未央心里就像塞了一块儿石头,很不舒服,可是他还是低头应道:“儿子受教!” 其实他也不是要利用父亲,要不是木子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他的女人,他也没有必要把木子公整得万劫不复。 如果他真的要利用父亲,就不会做得这么露骨,这么多年的经营,他早就掌握了每一个朝廷大员的肮脏的交易,只要稍微施压,拿出一部分账本,那些当官的哪个不为他所用? 之所以找上父亲,一是他和木子公有表面上的亲家关系,如果自己出手对付木子公,要是父亲出面阻挠,就算事情依然照这样的结果发展,他也不想和父亲有心理上的隔阂。 二是父亲是丞相,由父亲出面,这件事可以快速有效的解决,木子公留在外面一天,初颜的生命就受到威胁,景未央不想她再有任何的损伤。 三是给父亲一点提示,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还有有一些实力,至少以后要解除孙可菲的婚约,自己不会是砧板上的滚刀肉,随便任由父亲宰割。 景宗则眼角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感觉他的身上好像笼罩上了一层迷雾,这次的事情,说是没有震撼到他,那是假的,以前的很多想法和看法,看来要重新估量。 木子公的事情,被列举了三十条大罪,由刑部张登了皇榜,在首城的各个衙门门口,百姓们路过,看到了这样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都为木子公这个大奸贼庆幸,庆幸终于抓到了毒害国家的硕鼠。 加上木子公这么些年,政绩上也没有做几件为百姓的事,所以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百姓的心里,当官的没有几个是好的,就相当于后世,如果看到某位高官落马,就算从前不认识他,也会狠狠唾弃一番,把以前见到过的其他当官人的事情,全部扣到这人头上,增加八卦性,苦闷的生活,需要的就是添油加醋的谈资。 天牢在刑部的最核心,属于重重之重的地方,基本来说,就算人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因为在天牢是由几千斤的大石头垒砌而成,石头与石头见的缝隙,就算最薄的刀片也插不进去,唯一能够出气的地方,是在一丈高外的拳头大小的天窗。 入口也是特别设计的,一人高的铁门,只能单人而过,如果用人想从里面撬门,头顶上的一百个弩箭就会齐发,屋子里的人一定会被射成豪猪。 木子公呆呆的坐在牢房里,他知道,他算是完了,女儿也死了,他也生无可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的仇人——柳初颜。 听回来的人说,老管家死了,那个女人生死未卜,生死未卜?这里的玄妙可大了,但凡她有一线的生机,他木子公都绝对不允许! 忽然,寂静的牢房下面,伸进来一只满是老茧的手,看得出来,这只手是常年操练武器的。 手上有一缺了口的瓷碗,碗里的饭黑乎乎的,还散发着馊味,上面飘着几根菜叶,看起来,猪都比这吃的好。 木子公眼疾手快,迅速的拉住了那只手,然后放入了一颗珠子,外加一张纸。 纸张送到刑部大牢头目的手中时,珠子当然不见了,纸张上的内容很老套:“老兄,小弟上路,多有寂寞,还望老兄一路相陪。” 木子公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只要他死了,那些人和他来往的罪证,就会自动送到皇帝的手中,其中还有谋反的王孙贵族,曾经让他去采购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金丝楠木,或者让他帮忙联系卖私铁的,在自己的府中打造兵器…… 当天夜里,刑部大牢发生了一件怪事,明明全部是石头的大牢,莫名其妙起火了,而且专门烧的是已经落马的木尚书的屋子。 由于是半夜三更,看守牢房的衙役都睡着了,所以可怜的木尚书当场被烧成了焦炭。 官府刊出告示,并且上报了朝廷,所有的人都欢心鼓舞,更有人说,是木子公撤开了火龙局的人,让大火烧了整整一条街,那些死去的老鼠变成了精怪,故意来索命的。 景未央收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和鹰眼切磋武功。 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由于出了汗,景未央从盘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巾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然后单手一甩,直接盖在了鹰眼的脸上。 “这件事你怎么看?”景未央淡淡问。 鹰眼仰天躺在木椅上,愤怒的一扯巾帕,一只眼睛喷火的瞪着景未央。 “看什么看?你看好柳妹就是了!” 景未央眉梢一挑,松了腰带,脱下了外面的短打劲装:“当然!”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屋,丫鬟早已经备好了热水,景未央沐浴更衣,今天可要给柳初颜一个惊喜。 柳初颜在私宅里整天过着猪一样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还要看花无越来越黑的脸。 自从花无受伤搬到了这里,他知道是景未央的宅子,就十分的抵触,好几次说要走。 可是好几次想走,都被私宅里的阵法给转得头晕眼花。 这里曾经是景未央暗部的首要位置,所以别看是一处庄园,其实里面机关重重,就算是一处盆景,也会是困在人的障眼法。 花无横冲直闯,不是整天被困在一处地方转圈,就是掉入陷阱,呼天天不灵。 柳初颜蹲在地上,看着深坑里面的花无,很同情的抹了一把汗。 “需要我救你上来吗?” “臭丫头!本大爷自己会上去,谁要你管!” 柳初颜摇摇头,眼珠子一转:“如果你答应我,出来不再随意乱跑,我就让未央把所有的机关消除,你就可以出去了。” “切!本大爷才不稀罕!就凭本大爷的聪明才智,会被这小坑给困住?笑话!这下面很凉爽,本大爷正热……” 说完,花无还扯开衣领,故意扇风,只是俊脸上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怒气。 132章通缉四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那你在下面凉快吧,一会儿我叫紫儿给你送饭。” 看着初颜慢慢离开的背影,“花大爷”狠狠的咬了一口后槽牙,愤愤然:“要我去求那个姓景的小子?想都不要想!” 柳初颜回到房间,简单吩咐了一下罗紫。罗紫答应着去了。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在门口:“颜儿,你总这样唉声叹气,我会觉得你很想要……” 柳初颜回头,见景未央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顿时脸一红:“瞎说什么呢?快进来!”这个景未央越来越离谱,老是说让人脸红的话。 "你这几日总是出去做什么?"柳初颜亲自去倒了一杯热茶,送到景未央的手上,闻着他身上温暖的薄荷味,很舒心。 景未央接过茶,只是放在鼻端嗅了一下,抬头看到柳初颜正定定的望着他,嘴角轻笑:"怎么,吃醋了?" 柳初颜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贫嘴,快说,去哪里了?平时天不黑你都不回来,今日居然这么早。" 可气的是每次去跟踪他,都会迷失在这个私宅里,然后有仆人立马来领她回屋。 景未央把茶放回桌子,其实他的手因为赶路有些凉,现在手已经被茶杯捂热,这才拉着女子的手,笑问:"想知道?跟我走。" 柳初颜在景未央的要求下,隆重的换了一套裙子,而且点名要那件粉色的桃花裙,出了门,景未央还用一条纱巾,叠成好几层,蒙住了她的眼睛。 柳初颜暗想,大概是去什么机密要地,所以要蒙住眼睛,反正跟着景未央走就不错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耳边只有马蹄整齐的声音,还有车轴摩擦的轻微声响,本来这处私宅就地处偏僻,刚开始没有其他的人声,后来断断续续的吆喝声,买橘子的较多,金秋十月,橘子正好下架。 到了后来,柳初颜知道,是进了大街,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小孩儿跑跳的嬉闹声,各种饭馆酒店吆喝客人上门的声…… 其实柳初颜一直注意的,是坐在身旁男人的呼吸声,从来没有用耳朵感官一个男人,他的心跳健康有活力,而且就算隔着一指的距离,景未央身上的热力,也绵绵不断的透过纱衣传到初颜的身上。 更何况,还有那么温暖厚实的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仿佛两个人就这样执子之手,相互偕老。 一路上,景未央都没有说话,可是柳初颜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心跳加快,就连空气中的香味,都变得有些暧昧。 这种感觉让人希冀,有让人害羞,有点像草莓味的酸奶,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正当柳初颜耳朵已经染上一层醉胭脂时,景未央的声音低沉质感的响起:“我们到了,你跟我走吗?” 柳初颜低着头,磕磕巴巴说:"走……走……走就走嘛……干嘛……还要蒙上眼?"还有,干嘛要靠那么近?她又不是聋子,非得把热气吹到她的脖子里咩?坏蛋! 景未央低低的笑起来,心情很好,他好像故意要捉弄她,音调拉长,充满了神秘:"因为……" 柳初颜感觉自己就是那没有眼睛的八爪鱼,所有的触须,都因为景未央的声音集中起来,而且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静,安静…… 就在柳初颜有些惶恐,以为景未央不在身边时,男人一把抱起她,迅速的弯腰,出了马车,开朗的笑声出来:"颜儿,我爱你!" 柳初颜吓了一大跳,双手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的脖子,当听到他神情的告白,柳初颜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景未央帮她取下了蒙在眼上的纱帕,笑着说:“颜儿,喜欢吗?” 柳初颜先是适应一下光线,抬起头,看到了一处红底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分——手——大——师!” 原来景未央送了一份大礼,她的分手事务所又可以开张了。 男人喜欢女人,就要尊重她,而不是把她禁锢在身边,成为洗衣做饭的奴隶,景未央也想日日看到她,随意都在身边,可是,他更喜欢做事的柳初颜,意气风发,魅力十足。 她是他的女王,在他的天地里,可以尽情的翱翔,因为他有足够大的胸怀和能力,为她撑起飞翔的天。 这终于……苦尽甘来了吧! 木子公死了,木挽香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她没有哭没有闹,整天也郁郁寡欢。 柳初颜也劝了她很多次,可是要走出这样的阴影,得靠她自己。 木挽香是有恨的,她恨的却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也不会铤而走险,把自己给逼死。 她也有愧疚,柳初颜本来只是一普通的女子,因为自己的事情被牵连进来,后来,还为自己差点送命,就像这次,如果不是父亲的心狠手辣,柳初颜和大家也不会差点死掉。 柳初颜的店铺新开张,最开心的莫过于罗紫,原来的店铺在背街的一角,就算做了最大的牌坊,也很少人能够注意到,不想现在,处在黄金三角的位置,只要人们一抬头,就看看到“分手大师”的牌匾。 没有了坏人,又得了好位置,分手事务所的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这让罗紫高兴的同时,又累得跟死狗一样。花无还是喜欢每天去酒馆,可是他再也不去赌酒,每次也不多喝,就在第一次和柳初颜遇到的桌子,喝上一坛子,很多时候,一坛酒没喝光,他已经愣神了一晚上。 老板知道他每天都会去,所以天天都给他把位置留着,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有什么烦心事,往往眼睛眨也不眨就能呆好几个小时。 柳初颜是爱情事业双丰收,秋风得意马疾蹄,每天的主要事情就是盘账,处理各种男女纠纷,后来,她还写了一部书,其实字数没多少,就是防狼十大招。 这部书后来成为所有女子的闺中必读,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处在后院深宅,往往被一些禽兽的男人欺负了,只能默默的忍受,有些甚至羞于见自己的丈夫,就自尽以表清白。 柳初颜的防狼十招,都是有效的攻击男人的一个部位,就是不能作案的那个部位,这部书一处,迅速风靡全城,就连皇宫大内都互相传送。 要知道,有一些被皇上冷落的娘娘,或者是美貌的宫女,往往会受到侍卫和太监的骚扰,这下好了,就算没有蛋的太监,也会尝到蛋疼哥的痛苦。 鹰眼每次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景未央,脑中自动幻想着,有朝一日,景未央也被柳初颜那个……那个画面很唯美,只要看到未央吃瘪,鹰眼心情很好。 不过,鹰眼这种遐想没有坚持多久,因为某一日,一位五十岁的大娘在河边洗衣服,因为衣服掉进了水里,所以大娘跳进河里去捞,河水并不深,可是鹰眼路过的时候,以为大娘想不开,一步步朝深水走去。 我们鹰大侠发挥路见不平下水相助,谁知道大娘以为他要吃老豆腐,结果,我们鹰大侠狠狠的体会了一把,蛋疼哥的痛苦。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嘲笑柳初颜的防狼十招没用了,更不会嘲笑景未央。 所有暗部的女探子,都开始人手一本,她们经常出去做卧底,不能暴露功夫底子,所以这种粗鄙的招数,就可以随意使用了,因为出奇不意,男人一旦中招,就会有阴影,所以这招屡试不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入冬了。 白地灵被景未央一纸信给召唤出来,救完了所有的人,也要告辞离去。 据说当天晚上,景未央相陪,两人在竹林喝酒下棋,一直到天亮,柳初颜去的时候,竹屋里已经只剩景未央醉倒在软榻上。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白地灵一直在暗处,看着她慢慢的把景未央扶走,这才前往溟城。 冬季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柳初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雪,于是让罗紫看着店铺,她懒得偷闲,跑到了首城最高的一处塔顶,极目远眺。 转眼已经大半年过去,所有的人和事,仿佛就像是漫天的雪花,不经意间就落入自己的手心,又不经意间,变成了水汽,消失不见,能够留下来的,慢慢的沉积,洁白纯净了她的世界。 或许,一切都会变得很好!日子是过下去的,无论什么苦楚,都会有未央陪着她的身边。 一双手忽然绕过了她的腰肢,十指相扣,停在了她的小腹处。 柳初颜没有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把头熟稔地靠进了他的肩头。 "颜儿,在想什么?" 柳初颜的鼻子已经冻得通红,可是她依然乐在其中,低缓的问:"什么时候来的?竟这般无声无息!" 景未央好像喜欢上了,在她耳边吹气的感觉:"我的错,我的错,那我的颜儿在想什么?" 133章木子公之死一 柳初颜伸出一只手,手心接住了一片六瓣的雪花,感叹道:"人生在世世事无常,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无论人和事变换得太快,一时之间居然不能适应这种安逸罢了,没什么。hp://772e6f742e6f%6" 景未央低声说:"别怕,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这句话好耳熟,柳初颜仰着头,眯缝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石安竹好像也说过。 回想到那天……柳初颜始终有一个结。 "未央,你说他……真的死了吗?"雪花吹到脸上,沁凉的感觉让她缩了缩脖子。 景未央瞳孔一缩,敏感的问:"谁?" 柳初颜本来不想提到这件不开心的事情,可是情侣之间,痛苦和快乐都不应该隐瞒,而且这件事,也只有景未央知道。 “那天石安竹是和你在一起吧?那么……他……”柳初颜说不下去了,她发现喉头有些发紧。 景未央环着她的双手收紧,沉声道:"……他死了。" 说完,男人的上眼皮微微一耷拉,掩盖了很多的情绪。 柳初颜把雪花握在手心,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低沉道:"那……好吧。"不愿再想……让那人留在记忆中! 景未央扶着她的双肩,把她的身子掰过来,双眼直视上她漂亮充满雾气的眼睛,柔声道:"别难过,还有我。" 说完,男人低头,吻去了初颜眼角的泪水:“无论酸甜苦辣,我都陪着你。” 柳初颜双手抵在她的胸膛,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说:"未央,孙小姐那边的事……" 她不愿意做小三,也不愿意做小妾,可是,她又不愿意失去未央,这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 景未央替她把散落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笑着说:"我过几日就去退亲。" 柳初颜使劲儿的摇着头,大声道:"政治联姻,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这般任性,宛若儿戏一样。" 景未央的笑吹散在风中,全身又笼罩上了一层寒霜:"为了你,再任性又何妨?" “你是我要的女人,谁也不能夺走!如果谁要塞别的女人给我,也休想!颜儿,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或者是我的心?” 柳初颜眼中的泪水更多,她只觉得鼻子很酸,她很想哭:“不是的……我没有……” “好好……你别哭……”景未央的吻落在眼角,慢慢下滑,然后是女子的红润的唇瓣。 花无在柳初颜出来的时候,就一直远远的坠在她身后,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看着她的背影,好像还是那个午后,女子很不屑的离去。 或许就是那样的自信,把他吸引过去,从此,就一直舍不得离开。 现在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背影,花无觉得,那些漫天飞舞的雪花,都像是带着锋利的刀锋,一片一片都落在他的心上,看不到滴血,可是他能清晰的听到,心口碎裂的声音,原来,看到他们,自己的心会那么的痛。 他告诉过自己,不要犯贱,不要跟过来,明明知道,看到两人在一起的身影,自己会疼,可是他还是固执的跟过来,固执的让自己难受。 花无癫狂的笑了一声,然后背靠着柱子,缓缓的靠坐在地上,任由漫天的雪花,铺洒在银色的白发,不知道是雪,还是发。 风雪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花无再也呆不下去,起身,跌跌撞撞的朝远处走去,他告诉自己,她幸福就好,自己的痛,就痛吧,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好。 用痛把一个人,深深的刻在心上! 柳初颜和景未央温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对了,周念这个人,找到了吗?调查得如何?" 景未央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瓣,很满意,于是用手指勾勒着她的唇形:"鹰眼还在查。" 柳初颜抓住他作怪的手,皱着眉道:"好吧,但愿能找到吧。" 景未央把披风披在她的肩上,还细心的替她系好带子,温柔说:"嗯,下雪了,回去吧。" 柳初颜盯着他漂亮的手,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并肩,景未央自然环着她的腰,把她护在怀里。 柳初颜回过头,看见一行行雪地上的鞋印,脸顿时烧得跟火云似的。 她期期艾艾问:"刚刚……刚……有人……来了?" 景未央见她害羞,淡淡一笑:"嗯。" 他看到了花无失魂落魄的逃了,他是故意的,爱情就是占有,虽然他也欣赏那个男人,可是初颜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走进初颜的心。 柳初颜没有想到是花无,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你还,你--你你你你--"憋了半天,她打掉景未央在腰间的手:"不害臊!" 景未央理所当然:“我的女人,我要福利,有什么好害臊的?” 柳初颜愕然的望着他,脑中全是那句“我的女人”,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 下大雪了,酒馆里的生意很好,很多人都喜欢进来喝两杯,暖暖身子再回家。 今天天还没黑,那个银发的小伙子就来了,而且一反常态,又叫了好多坛子的酒。 老板看着已经喝了五十多坛的花无,连忙上前劝道:"天哪,客官,您怎么可以这样喝……" 花无把酒两坛一起抬起来灌,一地的酒水溢出,老板叫过来小二,让他快点收拾,别的客人进来摔倒就不好了。 花无一把推开吵吵闹闹的老板,酒气熏天的吼道:"滚!通通给本大爷滚!" 耳朵里全身一群苍蝇,吵得他脑仁疼,花无掏出怀中所有的银子,扔在桌子上,大吼道:"把这些人,通通给本大爷赶出去!本大爷今天,包场了!不醉,不归!" 老板无奈一一赔礼,他这样闹腾,生意也不好做了,别的客人都害怕惹上酒疯子,纷纷骂了一句“晦气”,酒钱也不给,集体做鸟兽散。 老板笑着把客人纷纷送出大门,嘴里说着“下次来打折”的话,客人都骂骂咧咧的走了。 酒馆里很快就剩收拾的小二,老板无奈,摇着头走到醉倒在桌上的花无身边。 “小伙子!酒你随便喝,就是身体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珍惜啊!” 花无今天是真醉了,他迷迷糊糊的见到一个人在身边唠叨,平时喜欢唠叨他的,除了初颜,哪里还有别人? 他一把抓住老板的肩膀,含含糊糊问:"你……你……爱……他?" 老板一边看着花无的手,茫然问:"什么?爱谁?" 花无一把把老板抱在怀里,悲痛欲绝的吼道:"我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老板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挣扎着要推开:"客官,你你你你你你,你醉了!" 妈啊……醉成这样……老板泪流满面,他不要被男人抱! 花无摇摇晃晃的指着好几个老板的影子,大着舌头问:"推……开……我?" "呵呵……"他苦笑着仰面,眼泪在眼角打转。 "我不甘心……"他又叹了一口气,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心里总会不舒服……" 为什么?为什么见到她和他拥抱,心里就像无数的针在扎?明明说好的,他不会爱她,明明说话的,他们只是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一路找上她?为什么明明是自己陪在她的身边,现在她却在别的男人怀里? “我不要当你的徒弟……你知不知道?” “你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柳初颜,我,花无,居然会爱上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臭丫头!" 花无醉倒了,史无前例的醉倒在酒桌上,眼角滑过冰冷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板去楼上拿下来一个薄毛毯,顺便把门关了一半,他把毛毯盖在花无的肩上,让他好好睡一觉。 这么冷的天,如果出去,他可能会冻死在大街上。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黑衣人出现,阴沉着脸,劈头盖脸的就朝花无骂一顿,都是些不争气的话,好像他才是花无的爹一般。 老板上前劝说,被黑衣人推开了。 黑衣人捶胸顿足,连说几声家门不幸,他恨铁不成钢。 "老板,我儿醉了,老夫带他回家。" 老板忙不迭的点点头,人家老爹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景未央送柳初颜回到分手小屋后,就离开了。 柳初颜看到天已经黑,花无还是没有回来,问了罗紫,罗紫也不知道。 雪越下越大,柳初颜站在门口,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这么大的雪,要是在外面,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罗紫做完饭,就去里屋照顾木挽香了。 柳初颜急得晚饭也没吃,眼见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背,柳初颜再也等不了了。 她拿出一把伞,撑开,正准备朝门外走。 这时,风云里一个戴着斗笠的急忙朝她跑来,柳初颜一喜,脱口道:“你去哪里了?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 来人脱下斗笠,露出一头黑发,柳初颜的心又沉下去。 134章木子公之死二 "柳小姐,景少爷十里亭有约,还望柳小姐及时赴约。"来人穿着一身蓝色的仆役服,柳初颜见过,有时候丞相府的人出来采买,也是穿的这个衣服。 柳初颜担心的望了一眼远方,心不在焉的问:"啊,现在吗?" 这景未央,又想着什么鬼主意,没事约这么远的地方。 蓝衣小厮笑得很纯真,很像个小孩:"是的,景少爷说,您去了就知道他想要给你什么惊喜。" 柳初颜“哦”了一声:"我洗漱一番就过去,有劳你跑一趟了。" 蓝衣小厮拱手行礼,连忙推拒着柳初颜递过来的银子:"小的不敢当,柳小姐赚钱不易,在下告退。" 蓝衣小厮传完话,戴上斗笠,就又消失在风雪中。 “丞相府的下人,果然数字很高啊!连钱都不要!” 柳初颜吩咐了一下罗紫,如果花无回来,千万不要出去,她会回来的。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柳初颜上去,马车慢慢的行走,等快到了十里亭,柳初颜掀开了帘子,让马夫停下,她自己走过去。 马车走了,柳初颜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心思重重的走过去。 景未央见她走近了,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好像丢了很多钱似的。 “这么大的雪,你还出来做什么?”景未央快步迎上去,替她拍着落下来的雪花,顺便还摸了一把她的脸颊。 柳初颜躲闪着:"讨厌!别逗啦!" 景未央唏嘘道:“这才多久啊,就翻脸不认人,看来,我得早点把你娶进门,让你随时看到我!” "又胡说,约我来看什么啦?"柳初颜耳朵一红,说。 景未央身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敏锐的他觉察出不对的气息:"不是颜儿约我来的么?" 柳初颜瞪大了眼睛,她是要去找花无,怎么会去约未央啊? "我没有啊……" 景未央立马拽过她,把她护在身后,俊脸紧绷,沉声道:"中计了。" 果然,一把雪亮的暗器迎面飞来,景未央抱着柳初颜朝地上一滚,白色的雪把沾染的两人满身都是,暗器从他们的身边擦身飞过,一下钉在了一旁的木桩上。 “谁!”景未央冷冷的质问一声,朝暗器飞来的方向听去,那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显然来人已经跑了。 木桩上的是一把飞镖,柳初颜拔下来,景未央抢过去,说暗器上有毒。 一张叠好的布块掉下来,柳初颜大惊,那是花无身上的衣服。 布块儿后面是一张纸,纸上写着:“承蒙你二人的大德,老夫现在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你们要找的人在老夫这里,如果不来,后果自负!”纸上还有一个地址。 柳初颜感觉腿上一软,一下就朝地上跌了下去,景未央连忙扶住她。 “颜儿!” “未央,救救他,我就知道出事了……他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柳初颜是真的急了,也语无伦次,花无有武功,为什么会被木子公抓住?她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些细节,只是觉得花无一定会受伤! “颜儿,你别急……我会想办法!” 景未央心里也有些后悔,他看到花无在不远处,于是心中醋意一起,就想着刺激刺激他,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花无的重要,在柳初颜的心里,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爱初颜,景未央知道…… 现在要去就自己的情敌,景未央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柳初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未央,他是我的家人!我们……” 景未央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小脑袋瓜上:“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保证,就算我死,也要救出他。” 罢了,多一个人疼爱颜儿,没有什么不好。 “不行!你们谁也不能死!”柳初颜带着哭腔,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想不到木子公还活着! 景未央心里暗骂鹰眼:“该死!居然没有查出那老家伙的行踪!” 他拍着柳初颜的背,语气柔和:“好!我们都好好的!放心……都交给我!” “我也要去!”柳初颜实在不放心,最重要的是,她怕看到花无失望的眼神,因为他遇到困难时,她没有出现。 一路上柳初颜都没有说话,雪越下越大,黑夜笼罩着大地,可是地上的雪把整个黑夜照得跟死人骨头一般的白,苍茫的大地上,房屋树木都淹没其中,静谧无声。 鹰眼戴着斗笠,驾着马车,长长的鞭花舞得风声作响。 他刚刚要睡下,就收到了景未央的暗号,连夜驾着马车来接应两人,没想到是要去救那个白头发。 说实在的,鹰眼很不喜欢那个白头发,景弟为了柳妹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潜在的情敌,他不信景弟看不见,可是景弟这个傻子,还是要自虐的去救那人。 所以鹰眼除了很想抽人,他还狠狠的抽马,把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出去。 景未央和柳初颜都坐在马车里,他拉过柳初颜的小手,触手都是冰冷的刺寒。 景未央眉心一拧:“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柳初颜仿若未闻,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车帘,声音颤抖的问道:“未央,怎么还没有到?” “别怕,有我!”景未央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立柜旁,拉开最底下的一处抽屉,从里面拿住一条丝绒的薄毯,轻轻的盖在柳初颜的肩上。 柳初颜猛然惊醒,顺手抓住景未央的一处衣袍,漆黑的大眼睛里开始泛着雾气:“未央,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坐视花无有事!” 景未央原本有些酸结的心,瞬间冰融消逝,初颜还是在乎他的,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担心自己会不开心。 他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头发,语气轻柔安稳:“我明白!不要顾及我,我帮你!” 柳初颜双手环顾景未央的精瘦的腰身,把小脸靠在他的小腹上,闻着男人身上温暖的薄荷味道,焦躁的心就像是慢慢熄灭的火焰,慢慢变得和湖水一般平静。 她必须冷静下来,想想木子公的目的。 他三番四次的要自己的命,抓了花无,一定也是作为诱饵,把自己引过去。 所以,花无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柳初颜原本想要把木挽香带去的,可是思来想去,木子公那个老匹夫,现在性格已经扭曲的不像人,他嘴上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实际丧心病狂,他应该最了解自己的女儿,结果还是给了她药,让她下到自己的糖水中。 木挽香本来就对自己存着内疚之心,结果木子公一二再,再而三的毒害自己,如果木子公稍微有一点点为人父的仁慈之心,就不该逼死自己的女儿。 所以,柳初颜依然没有通知木挽香陪她走着一趟,说不定木挽香去了,到时候反而束手束脚,不能收拾木子公这个老匹夫! 风雪飘飘,马车宝盖周围的羊角宫灯发出迷离昏黄的光,把路上的积雪照得熠熠生辉,可是前面的路依然昏暗,不知道去的人还有没有来回。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景未央在,已经宵禁的首城,要打开城门通行不难,可是郊外的路凹凸不平,加上雪天湿滑,所以原本要一个时辰的路,硬是走了两个时辰。 远远的看到山凹处的一处黑屋,孤零零的盘在半山腰,景未央查过,这一带,就这一间临时的木屋,平时都是提供给上山的猎人临时落脚。 鹰眼把马车周围的宫灯全部熄灭,景未央和柳初颜下了车,下面的路,马车不能再前行。 木子公信上说,只要景未央和柳初颜上去。 “你就在这里接应!”景未央单手搭在柳初颜的腰间,回头叮嘱鹰眼。 “景弟!”鹰眼依然不放心:“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 柳初颜小声说:“鹰眼大哥,木子公那家伙再厉害,现在也是穷途末路,我估计他也是想抓住我和未央,到时候,我们两个联手,说不定他还会从这里跑了,你在这里等着比较好!” 景未央也点点头,单手拍了一下鹰眼的肩膀:“交给你了!” 鹰眼揉揉眉心,转身跳上了马车,然后靠着车壁,抱胸低头;“要去快去!我还要赶回去睡觉!” 景未央和柳初颜来到木屋的时候,她们的脚步虽轻,可是亮着的油灯瞬间熄灭,显然里面的人发现了她们。 柳初颜要去推门,景未央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直接藏在身后:“小心,屋里有机关!” 景未央从柳初颜的腰间抽出银丝,单手一用力,银丝的一头挂在了门锁上,然后他运用真气,单凭一条胳膊,就把整扇木门给拉开了。 只听嗖嗖嗖的破空声,无数的飞箭急射出来,没入了厚厚的积雪,打出了大大小小的洞。 柳初颜的背上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要是刚才不是景未央提醒,她贸然开门,现在早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木子公的声音在里面癫狂的响起:“二位缩头缩尾的,该不是不敢进吧!” 135章木子公之死三 “你才是缩头乌龟!卑鄙无耻!”柳初颜推开景未央,直接迈步进去。 景未央凭着过人的耳力,已经知道里面的机关暂时没有启动,于是也没有阻拦,跟着她进了屋。 屋子里没有点灯,可是屋外的雪,把屋里映照得亮堂堂。 木子公就像凭着刚刚二人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光线,所以忽然灭灯,迅速发出暗器,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躲了开去。 此刻两人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夜,柳初颜直接被那抹银色吸去了注意力:"花无!" 花无被绑在了屋子最里面的柱子上,左边的脸颊上有一丝血痕,给他原本阳光俊朗的气质,增加了些许魅力的诱惑。 柳初颜看到却是头重脚轻,心口像是被谁狠狠的揍了一拳,看到花无受了鞭刑,她大喝一声,咬着牙从缝隙里叫出三个字:"木子公!" 花无应该是清醒的,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柳初颜,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一丝喜悦。 景未央小声道:“这个老东西给他扎针点穴,现在全身无力不能动弹。” 这倒是新鲜,他还从来没发现,只是尚书的木子公,居然也懂得医术! 木子公的胡子已经没有以前的油光顺滑,现在反而变成了凌乱的稻草似的,横七竖八的垂在胸前,衣袍也是粗布的,上面还打了好几个不同颜色的补丁,显然逃亡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呵呵呵……你们两个小贱人,老夫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木子公双目圆瞪,狞笑着抓紧了手指。 景未央虚眯着双眼,轻声呢喃:"这屋里机关重重,小心。"他清楚的看到,木子公的指尖有细丝勒紧肉的凹痕。 柳初颜和景未央并排着走在一起,景未央把手中的银丝,从宽大的袍袖里递给她:“这个你防身!” 柳初颜侧头,有些惊慌的看着他,景未央唇角一勾,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别担心!” 柳初颜想到第一次见景未央的时候,他出神入化的轻功,还有那次山中被刺客围着,景未央出神入化的武功,看来保护自己,不给他增加负担才是真的。 "嗯,我知道。" 木子公见两人迟迟不再上前,顿时嗤笑:“怎么?害怕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这个银发小子?“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初颜心里着急,面上却如淡然的秋水般平静。 木子公变态笑声:"呵呵呵……别过来哦,过来的话,小心老夫的手一抖,把他捅死了,你们就得不偿失……" 说完,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雪亮的刀,刀身毫不迟疑的举到了花无的脖子上,离花无的咽喉的距离只有0.01公分。 景未央危险眯起眼睛,袖中的手指悄悄的捏紧,随时都可以发出手中的暗器。 柳初颜急忙上前,脱口道:"有什么你就冲我来,把他放了!" 木子公眼球突出,眼白翻得老大:"小贱人,少跟老夫大呼小叫,施号发令!你害死了老夫的亲生闺女,还害死了陪伴老夫多年的老仆,老夫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说完他的手朝身前抖了抖,花无白皙的脖子,立马渗出了红色的血丝,血丝流过了他精致的喉结,可是花无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依然对着柳初颜微笑。 柳初颜见到花无的脖子出血,心痛得揪起来,想也不想就说:"好!你不是想要我死吗?你不是想要人质吗?你放开他,我跟他换!" 花无愣了!臭丫头居然愿意换以命换命! "颜儿!"景未央拉住她的手腕,薄怒道。 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柳初颜重要! 柳初颜回过头,怒气冲冲的抽出手:"别拦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景未央明显的看到,柳初颜故意眨了眨眼睛,他立即知道,这是演戏! 就算是这般,景未央的心也在滴血,全身的所有神经,都在丝丝的疼。他不愿意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特别是为了别的男人!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初颜自愿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身边的人受伤! 如果今天花无有什么危险,柳初颜可能一辈子都会种上了这个伤心的毒瘤。 景未央垂在身旁的手,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中,让疼痛来让自己理智一些,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就算知道是演戏,将计就计,但他的心里是在滴血,嘴上却不得不说出最明智的台词:"你一定要为这个男人如此不爱惜自己性命吗?" 柳初颜转过身,背对着花无和木子公,眼里闪过一抹抱歉,语气却无比肯定:"是!" 景未央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戏,这是假的,初颜是爱他的,可是那种不确定的痛,还是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半晌,男人才低低的问出:"你爱他……还是……爱我?!" 柳初颜抽了抽鼻子,眼里已经溢出了雾气,她心里一万遍的对未央说对不起,她真的不想伤害他,可是花无危在旦夕,她只能说着违背心里的话:"我爱他!" 景未央惊愕得说不出话,柳初颜感叹他的演技太好,有时候都分辨不出来,未央到底是不是真想问那些问题。 他的脑袋就像被人重重捶了一下,直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这个答案到底是不是真的。 初颜的逃亡,是他在身边陪着她,初颜遇到危险,是他在保护她,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走进初颜心里的人,景未央知道这一点,但是连他都不确定,花无对初颜来说,到底有没有爱情?恐怕连初颜自己都不知道吧! 花无在听到柳初颜心里话的时候,那三个字就像是一嗖嗖锋利的箭,把他的全部意识都打散了。 臭丫头到底怎么了? 她……她就算是骗自己的,但是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丝一点点的爱自己呢? 景未央“哎”的叹气了一声,眼底闪过了很多的失意,就连意气风发的背脊,似乎都变得沮丧了很多。 木子公的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他很畅快,在他看来,无论过程如何,反正这三人结局都要死。 看到景未央踉跄了几步,差点站不稳,木子公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击他的机会:"呵呵……景大公子,看看,你看看啊!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女人,爱的上的却是这个白发苍苍,一身酒臭的臭小鬼!" 柳初颜听到木子公的话,心里的痛也是跟针扎似的,两个男人,都不是她想伤害的人。 "哈哈哈哈……阿香,你看到了没有,这两人的报应要来了,爹爹很快就可以为你报仇!"木子公显然陷入疯癫的状态,不停的喃喃自语。 柳初颜见时机成熟,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少废话!把花无放了,我来做你手上的人质,不过是一死而已!" 这句话似真似假,如果可以,她真的可以为了花无去死,可是想到景未央,有时候选择就是这么的难? 她爱景未央,可是花无就像她的家人,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景未央一把拽过她,直接护道身后:“闭嘴!我不允许!” 木子公像是看穿什么似的,脸阴沉了下来:"哼!" 于是他故技重施,把刀又架在花无脖子上,紫涨着脸吼道:"你们,往前走三步!不然,他就要死!" 柳初颜和景未央对望一眼,景未央看到她眼中的惊惧,微微一笑,无声的在袖中捏了捏柳初颜的小手,给她以无声的安慰。 木子公的前三步是有意义的,等到景未央和柳初颜走到第三步的时候,立马就触动里这里面的机关,什么刀啊棍啊针啊通通飞出来,大门紧闭,两人退无可退,可是景未央先前就有所准备,凭借着高级的反应速度,抱着柳初颜躲到了一处死角,就是这样,景未央的背还是被刺了一箭。 “未央!”柳初颜翻身坐起,连忙扶起已经开始流血的男人,眼中立马噙满了泪水。 “没事!死不了!”景未央吐掉一口血沫,冷峻的脸上都是坚毅之色。 花无看到无数的暗器舞动,顿时吓得心肝乱颤,他什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受到生命的威胁,他宁愿木子公一刀结果了自己。 不能在受他的胁迫,花无咬紧牙关,不停的催动丹田的内力,在解身上的穴道。 忽然,他的眼皮能动了,他有些狂喜的眨了眨眼睛,这一变化被被景未央迅速捕捉到, "颜儿,他醒了。"景未央在柳初颜的耳旁轻声又快速的道。 柳初颜因为担心景未央脸上还挂着泪水,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激动,脸上依然可怜兮兮的望着花无,她在袖中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景未央,示意她知道了,花无能够动了,全部都好办! 花无是真的醒了,药效没有过,可是木子公沉浸在得意忘形之中,也忘记了花无本身就是学医的,他最能知道怎么样让穴道封闭和开启。 136章木子公之死四 花无的手能够动以后,他把手伸向了袖子里,里面有柳初颜送给他的小刀,一直以来,他想念她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今天想不到成为了他割破绳子的利器, 柳初颜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引起木子公的注意,她不知道花无能够动的幅度有多大,只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柳初颜眼珠子一动,忽地讥笑道:"哼,除了耍嘴皮子,你还会什么?就这点过家家的伎俩,也想杀我?" 木子公最恨的就是柳初颜,她不但剥夺了香儿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生存机会,还有这么多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于是,木子公顿时像被人撮中了最痛的弱点,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闭嘴!" 景未央的脸已经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嘴巴放干净点。” 木子公连声啧啧的叹息,景未央都被人甩了,还这样维护柳初颜,不免讽刺道:"哟,你们两个,又同结一心了?哈哈哈……" 从景未央的角度来看,恰好可以看到花无在偷偷割绳子,他和柳初颜心意相通,现在最好把这个老匹夫给拖住。 景未央眼睛一眯,沉声,一字一语道:"木子公,我们来打个赌。" 柳初颜诧异的望向他,刚要说话,就听景未央微笑道:“我就站在这里,让你射一箭!” "不!未央!"柳初颜一听,仿佛真的看到那一箭头真正的射来,顿时反对。 景未央侧头轻喝道:"住嘴。" 然后在她的掌心轻轻的滑一下,让她安心。 景未央继续对木子公说:"如果你把我射死了,你大仇就报了;如果没有射死,你就放我们走,如何?" 景未央知道木子公常年在官场中打斗,早就练就了狐狸一般的狡猾,一般的诱饵,他还真不会上钩。 木子公本来也是疑惑不已,可是现在花无的命就在自己手上,柳初颜又爱花无,景未央怎么舍得让柳初颜伤心?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双眼染上了杀意,痛快道:"好,好,好!既然景大少爷都主动请缨,那老夫就来跟你玩一把!" 景未央因为刚才的暗器,衣袍已经多出划伤,很多伤口里都开始冒着血丝,可是他毫不介意,稳稳的走到屋子最中央,那挺拔的背脊,好像是最可靠的山峰崖壁。 柳初颜心痛的无以复加,虽然知道景未央身手了得,可是她还是怕的捂住了嘴巴。 木子公缓缓的拉起了弓,随着弓弦的绷直,柳初颜的整颗心也崩紧了,如果景未央有事,她一定冲出去,替他挡这一箭。 转眼瞟了一眼花无的方向,心里焦急的喊着:“花无……快点……快点啊!" 木子公已经把弓弦拉到了最大,锋利的箭头直直的对准了景未央的心脏。 "呵呵呵……景大少爷,准备好一箭穿心的滋味了吗?"木子公信心满满的笑道。 景未央面色沉静,仿佛是高山盯上千年不变的云松,丝毫不动。 柳初颜不停的摇头,哆嗦着唇,喃喃念着:"不要……不要" 她最后一眼看了一下花无,见他还没有真正的松开绳子,而这边,木子公的炽热的眼已经慢慢沉静,手上的力道已经加到最大。 咻的一声破空响,箭带着巨大的魄力和速度射了过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木子公改变了方向,导致箭头一转,居然是直直的射向了柳初颜。 景未央深邃的瞳孔开始收缩,他眼疾手快,迅速转身,一下把柳初颜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箭头,只见景未央的脸上,迅速躲了一条血痕。 花无因为初颜受到威胁,顿时目赤欲裂,这一猛力,顿时割断了绳子。 在木子公看来,杀了柳初颜,才能让景未央真正的一箭穿心! 花无像一只迅猛的豹子,跳起,怒气冲冲的旋身就是一脚。 木子公没想到后面居然有人袭击,猝不及防下,他被花无的黄金右脚踹的连连前奔了好几步。 景未央也是怒火中烧,顺手捡起来一根断了的木棍,尖尖的木茬子直接飞向木子公。 只听木子公啊的一声惨叫,被两人前后夹攻,那木棍直接从前面进入,再从臀部透体而出。 柳初颜见到血淋淋的木子公,顿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被棍子反着爆菊,柳初颜还是第一次见。 花无挣脱出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柳初颜和景未央异口同声:"没事!" 苟延残喘的木子公显然已经是快没气了,他一声冷笑:"是老夫……老夫……大意了……" 柳初颜被景未央顺着气,忍不住啐了一口:"哼,因果报应,你怨不得人。" 木子公吐着鲜血依然不忘大骂:"你们三个小贱人……我们木家……在阴曹地府……生生世世诅咒你……" 柳初颜无所谓的笑笑,想到这个祸害终于有了今天的下场,忍不住说:"你今生作孽太多,注定下了地府也永世不得投胎,所以你只能诅咒我了。" 别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人真是十恶不赦! 木子公没有说话,而是艰难的翻了个身,他血红的手哆哆嗦嗦的按向了桌脚下的一处地砖,地砖瞬间沉了下去,原来那里是机关。 木子公的声音就像是地狱来的魔音:"呵呵……"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我吗?" 地瞬间往下塌陷,电光石闪之间,三人没有一点防备就掉了下去。 见状,木子公对着摇晃的屋子大叫一声:"千算万算,还是老夫赢了……哈哈哈哈。" 然而,一处房梁掉下来,直接把他后面的话砸进了嘴里。 三人急速向下,仿佛这是个无底洞般,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的,只有少许的光从上面投下来,柳初颜只是看到那些生硬的凿痕,就能想到这里肯定是木子公人工挖的。 不一会儿,周围的光线也没有了,只有耳旁呼呼的风声,还有下落未知的恐惧。 忽然手上一暖,柳初颜的下方不知道是谁拉住了她的手。 景未央慌乱中迅速沉静下来,摸上腰间的短剑,另一只手原本要抓上柳初颜的腰,结果从她的腰肢上,只是抽出一根细细的银丝。 景未央当机立断,抓着银丝的手一抖,银丝就像是灵蛇般穿过柳初颜的背,环绕上去, 等到银丝拉紧,他手上的短剑才朝有泥土味的前面狠狠扎去。 他这一剑带着十足的真气,所以威力极大,剑身全部没入泥土,握着手柄的力度加大,另一只手上的银丝一顿,然后深深的勒紧了皮肉之中。 柳初颜感觉到腰上的力道一紧,下意识的就握紧了另一只手的那个人,三个人就像是糖葫芦一般串在空中。 由于两个人的重量加上下冲的力道,让景未央的手都快从掌心断掉似的痛。 他咬着牙,尽量不让那种痛苦的声音溢出来,艰难的问道:“颜儿……怎……么样?” 柳初颜从声音听出,她的上面是景未央,那她的下面,拉着她手的是花无了。 “没事……未央,你怎么样?” 花无努力的挣脱一下,知道柳初颜平安了,立即大吼道:“臭丫头,放手!不然我们三个人都会掉下去!” 柳初颜被上下拉扯着,身体也不好受,听到花无有自杀的想法,顿时怒火中烧:“放你妹,快把我给你的匕首拿出来,插进石缝里借力!未央快撑不住了。” 吧嗒一声,然后是很多声,柳初颜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然后就像不断的温泉一般,她的心中更加焦急:“未央……你别骗我,你是不是受伤了?” 景未央痛苦的闷哼一声,更加握紧是剑柄的手:“没事!死不了!” 鼻息间都是温热的血腥味,柳初颜觉得那些血滴在了心上,顿时眼中也不争气的有很多雾气,鼻子也开始发酸。 她努力咽下几口唾沫,胸口急促起伏,这才对下面的花无说:“都不要死!一起出去!” 那些血液就像是继续攒动的小蛇,一下又滴在了花无的额头上,花无大惊:“臭丫头!你……” “是未央!快!想办法稳住身形!” 花无脸上一热,有什么东西火烧火辣的侵蚀着他的心,景未央来救他,完全是照顾初颜的感受,如果现在自己放弃了生命,恐怕初颜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咬了咬牙,花无拔出袖子里的匕首,发足力气插入身前的泥土,然后双腿前后一蹬,稳住了身形。 做完这些,花无也满头大汗,他气喘嘘嘘说:“好了……臭……丫头,可以放手了!” 柳初颜听到了下面传来的一系列响动,再三确定花无不是骗自己的,这才松开了手,给景未央减少了不少的重力。 “无心兄,你现在的手有空吗?” 花无知道现在是同心协力的时候,他如果连累二人死掉,恐怕到了阴曹地府,都没有脸见初颜了。 “有!说吧,让我做什么?” 柳初颜没有开口,对于这些极限逃生的经验,她显然没有两个男人来得丰富。 137章嘱咐一 景未央深吸了一口冷气:“无心……兄,你掏出一块石头,或者泥土,扔下去!” 花无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匕首插进了泥土,根本不敢再拔出来,因为大部分的力道是靠着匕首才不会滑下去,周围的空气湿漉漉的,恐怕周围的泥土都有水渗透,脚踩在上面,有可能是青苔,会滑下去。 花无另一只空着的手,忽然变成了鹰爪的形状,然后对着前面,奋力一抓。 五根手指瞬间插入泥中,不幸的是,花无感觉他挖出的,是干的泥土,这也让他手上的指尖,也深深的掉在里面,痛入骨髓。 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鲜血淋淋的手拔出来,手心的泥块下落,只听空的一声轻响。 柳初颜直到泥土掉在地上的响声出来以后,这才开口:“花无,你的伤……” “别管我!”花无烦躁的怒吼。 景未央的声音从上面冷冷的传来;“看来,我们离最底下的距离只有一丈来高,无心兄,你能跳下去吗?” 花无心平时不会轻功,不是因为他不会,是因为他恐高,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保命最重要,更何况现在不能连累初颜和那个姓景的。 “哼!死不了!” 说完,花无估摸着刚才泥土掉落的高度,翩跹一般飞下去。 柳初颜听到沉闷的落地声,比泥土掉下去的时候响声反而小,心里顿时放松了很多,不过她还是关切的问道:“花无?” “没事,你们下来吧!”空荡荡的黑洞当中,传来诡秘幽深的回音。 “未央?”柳初颜征询的口吻,其实也在暗暗确定景未央是否安好。 “无心兄,打开火折子,我把颜儿放下去,你接住她。” 温润的声音,就像是火焰山上慢慢流淌的清泉,让柳初颜焦灼的心瞬间甜丝丝的,也冷静了很多。 “我没那么弱,我也可以跳下去!” “不行!” “不行!” 两道不同的男声,带着绝对不容抗拒的霸气,让柳初颜的脖子都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虽然感受到两人口中的怒火,柳初颜的心却是甜甜的。 花无迅速在下面亮起了一团光晕,就像是黑夜里闪耀的启明星,景未央低头,满意的唇角一勾;“无心兄,接住了!” 说完,他下面那只手的银丝一收,柳初颜就像是下落的桃花仙女,快速的落入了花无心的怀中。 花无低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夹带着濡湿的汗味,一个提起的心才瞬间归位。 “重死了!” 他状似很嫌弃的松手,然后转过身,把下面空旷的位置让给了即将下落的人,然后把血淋淋的左手闪电般藏如袖中。 景未央也迅速抽出短剑,一落下来,柳初颜就立马抓住他的手,银丝已经把他手心手背的肉勒成了两半,深深的嵌入了骨缝之中。 “未央……”柳初颜只喊出他的名字,喉咙就像被谁噎住一样,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景未央俊美的脸惨白如纸,可是他依然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的帮她理着纷乱的发,柔声说:“别担心!都是皮外伤!” 花无背对着她们,失去指甲的五根手指血肉模糊,十指连心,可是都没有他的心来得痛。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坑,接着微弱的光,三人决定从墙壁上的其中一个门走出去。 这一次,花无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如果有什么危险,他第一个去承担,还有,他再也无法承受,跟在两人后面,只能眼巴巴看着的感觉,那比死还难受。 柳初颜走在中间,身边不停的是未央提醒的声音。 “颜儿,小心脚下!” “颜儿,注意头上有石头,别磕着!” “颜儿,别去碰墙上的苔藓,有毒!” “颜儿,你冷吗?” “颜儿,我这里还有一点吃的,饿吗?” “眼儿……” 花无闷不吭声的走在最前面,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崩得死死的,那些“颜儿”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回荡,然后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灼烧的。 柳初颜偶尔也会冒出好奇的声音:“好深的秘洞!居然深不见底!” “别碰!” 可惜,柳初颜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机关,四周迅速的涌出大量的水,三人狼狈的逃回,幸亏回到最初的洞时,石门落下,水被关住了。 花无收回那些纷乱的思绪,景未央也不再敢大意,木子公怎的做一个这样的秘洞?这浩瀚的工程看起来需要好几年。 三人又尝试着走别的洞,有时候也不小心碰到了哪处机关,不是毒烟,就是大火,逃来逃去,最后在三人面前有三个石洞。 柳初颜都快哭出来了:“居然还有三个石洞?怎么办?” 花无冷冷一哼:“你是师傅!你决定!” 景未央温和一笑:“我一向都听你的!”暧昧又温暖。 柳初颜耳尖一红,低着头指着其中的一个:“那我们走中间那个洞口。” 走着走着,三人倒是没有遇到危险,这回的选择有多了两个,他们遇上了五个石洞。 两个男士又把抉择的问题交给柳初颜,柳初颜看着男人的数量,决定走靠左的第二个。 这一次走到尽头,也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再看大厅的四周,居然变成了八个石洞口,柳初颜的脸瞬间崩溃了。 “未央,这门怎么越走越多?靠!这个木子公,难道是老鼠变得咩?没事儿好打洞?” 花无的脸色不是很好,手上的痛让他的背上都是冷汗,可是他依然咬着牙强忍,不想说话,丢给她一个鼻音:“哼!” 柳初颜嘴角一扯,都什么时候,这家伙怎么还这么幼稚? 景未央深邃的眸子一眯,脸色凝重起来,他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柳初颜小心的靠近,纳闷问:“有什么发现?”她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女鬼僵尸啊! 景未央用好的那只手抚摸着柳初颜的背,笑道:“没事,我只是在听风,门有风吹来的,就走那个洞口。” 柳初颜眼眸一亮,惊奇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有空气的流动,就有出口啊! “猪脑子!”花无不客气的打击她。 “小花,你如果再乱说,我就给涂上墨汁,不让你变花猪!” 景未央牵着柳初颜:“别贫嘴了,快跟我走。” 这才是景未央带路,三人也小心的走在洞中,凭着超长的耳力,景未央小心的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机关,最后,他们走到一处石壁,而墙上只有一个凸起的开关,再看来时的洞,全部都落下了石门,再回头也是不可能。 柳初颜有些疲惫的望着景未央:“怎么办?”要是按下这个开关,是水是火他们都没有地方逃了。 “害怕吗?”景未央勾起唇角,眼神温柔的看着初颜。 柳初颜知道,这是生死的抉择,她拍了一下花无的肩膀;“徒弟!害怕吗?” 花无斜靠着墙壁,豆大的汗珠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他虚弱的说:“地狱有你,也不寂寞!” 是啊,他宁愿一辈子都听她叽叽喳喳的吵闹,也比一个人强,他宁愿就这样看着她幸福的背影,也比一个人强。因为她是初颜,就算不能在一起,她的笑颜,也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柳初颜抚掌大笑:“好!如果出去,我送你一堆酒!” 花无把脸转向一边,眼角有一丝的笑意。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景未央把身上带着的干粮分给了两人,其实这些是带着初颜上街时,她要买的糕点,结果看到更好的,就扔给了景未央。 景未央都照单全收,而且喜欢带在身边。 有时候出门,他也喜欢让厨子做一些柳初颜喜欢的糕点。 三人力气恢复了一些,柳初颜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手指沉重的按了下隐秘的开关,石门轰轰隆隆的开启,入眼的是天边珍贵的阳光,原来,他们的面前是一片森林。 柳初颜贪婪的呼吸着外面清冷的空气,雪停了,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啊! “终于走出来了,未央,你真棒。” 花无不屑的走得远远的:“哼。” 景未央回头,看了一眼经历了生死劫的洞,眉心一拧:“有机会,再来这里探探,这些洞口里面,藏有秘密。” 这么费尽心思弄这么多接口,看来还有发现的地方!里面一定藏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初颜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下次吧!你们的伤要尽快上药!要是感染就不好了!” 掉入龙潭虎穴,这次命都快没了!她可不想再回去,这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洞! 三人平安回到家。 木子公的尸体是三日后被发现的,刑部的人把木子公抬到金銮殿上时,皇帝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把他随便处理了。 柳初颜也成功见到了伍元,证实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好像喜欢罗紫,柳初颜这下放心了,有种护住女儿的老母鸡心理。 138章嘱咐二 在平静之间总会发生一些不平静的事情。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景未央回去以后,很少再出来,好像被什么事情羁绊住了,柳初颜也乖乖的每天接收各种苦主的要求,除了打击恶男,还有就是数钱! 花无的手已经好多了,柳初颜回来以后才发现,他的手已经掉了很多皮肉,当时她都快急哭了,花无却还是崩着脸,非说他就是大夫,没事的。 景未央回到丞相府后,确实遇到了麻烦,景宗则觉得自己的身体日渐不好,所以想要他早日和孙可菲完婚。 鹰眼除了和景未央一起喝酒,也没法拿主意。 景未央自己倒是不忙,整天还是从容的做着很多的事情,最后,他去大殿之上,自动请缨自己去平定暴民之乱,并且扬言说,国为先,家在后,如果暴乱一天不平,就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景未央和景宗则说了退婚一事,找到了景宗则的强烈反对,可是又不能把这个唯一的儿子逼急了。 景未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想要的,他自己会争取,就算全天下反对。 木子公的事情还是被传扬了开来,虽然皇帝秘密处置了他的尸体,他的那些累累罪行,没有给全天下和大漠一个交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百姓见到这个大恶贼已经死了,顿时大快人心,普天同庆。 木挽香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柳初颜给她安置了一家小宅子,独门独院,也没有人打扰。 这几日都在下雪,木挽香只能窝在房间里,看书,绣花,可是张妈知道,看书的时候,往往看了一天,她都还是翻了一页,甚至书还是倒着放的;绣花的时候,不是扎到手,就是线头找不到针孔,穿了半天的线,还是没有穿好…… 张妈叹了一口气,虽然大家对老爷的死守口如瓶,香儿也没有提过,可是她的心很明白。 柳初颜提着刚刚煮好的鸭蛋,高高兴兴的推开门。 “阿香,这是紫儿刚刚腌制的咸鸭蛋,今天才开坛,我煮了一些给你和张妈尝尝,快来,还是热乎的呢!” 张妈笑着迎上来,接过柳初颜手中的篮子:“柳小姐总是这么客气,你叫我一声就可以了,还亲自送来!” “刚好做完了一件案子,心情好,我就来找阿香!”柳初颜见木挽香呆呆的目光,看着桌上的一枝梅花出神,好像对她的到来,好无所觉。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坐到木挽香的身边,劝道:“阿香,你每日都这般郁郁寡欢,何苦?” 木挽香猛然醒过来,低着头,掩饰眼中的情绪,小声道:“呵呵……颜儿,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然后一滴热泪,打在了放在腿上的手背上,清晰可见:“我爹,我的过去,我曾经拥有的全部都变成南柯一梦。” 柳初颜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帮她擦着眼泪,木挽香自顾自说:“说不怨,是假的……我怎能不怨……” “好了好了!你爹是你爹,不要想太多了!”柳初颜好好的心情,也笼罩上了一层雾霾。 忽然,木挽香抽出一只手掌,毫不客气的打向自己的脸蛋,柳初颜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香儿!你这是何苦?” “我恨自己无能为力,恨我爹爹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木挽香把手掌盖在脸上,纤细的指缝中,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柳初颜鼻子也酸酸的,为了抓木子公,她好像忽略了花无,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可是她不能过多的关心,隐约中,她觉得不能给花无太多的关心,不然的话,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这几天的药,柳初颜都是让罗紫给送去,自己都是偷偷的靠在门边,静静的听她们谈话……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回来,是不是对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家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忽然,柳初颜的手被人握在手心,木挽香脸上挂着泪,睫毛都是湿湿润润的,可是大汉朝的第一美女,就连哭都这么的楚楚动人。 木挽香说:“但是颜儿,我对你的情谊,是真的……” 柳初颜莞尔一笑:“我都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帮你了。 木挽香黛眉一蹙,摇摇头说:“可我爹死了……” “人的出生是没有选择的,你爹是爱你的,只是方法好像不对!”柳初颜手抚上她的背,替她顺气,眼里都是惆怅。 “为什么我不死,我不死,我不死!我还活着干什么!”木挽香把头放倒柳初颜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柳初颜就像哄着一个任性的小女孩,:“不要,阿香,逝者已矣,你再这样作践自己,何苦!”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人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生,柳初颜也好像有一个爸爸,即便他是杀人狂魔,可是总比没有强。 渐渐的,木挽香止住了哭,红肿着双眼:“颜儿,我好痛苦,活着好痛苦……” 柳初颜怅然若失,望着依然白雪皑皑的门外,视线悠远:“人生不如意十有**,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般凄苦,还有比你更是凄苦的人,他们没有童年,没有爹娘,甚至一出生,就被世人给抛弃。” 她转过视线,对视上木挽香的眼睛:“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我亲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却只能袖手旁观,我所受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一分!”说到这里,柳初颜紧紧的抓住衣角,指尖泛白。 “在现实面前你不能低头,因为这个朝代,哪怕太阳没有了你,第二日也会东升!” 柳初颜也梗咽起来,想到那么多的人为了自己死去,那个痞子般的石安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 忽然门帘一闪,一个紫色袍子的女孩走进来。 罗紫诧异的望着紧紧抱着的两人:“小姐,你们怎么了?” 柳初颜和木挽香松开,转头,微笑着说:“没事,只是想到些不愉快的事情罢了。” 罗紫坐到木挽香的另一边,黑漆漆的大眼睛都是关切:“阿香姐姐,那你呢?你也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木挽香曾经听说过罗紫的来历,想到她的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人,也不愿意再勾起她的伤心。 她笑笑,擦了擦眼角:“没事了,谢谢你,颜儿。” 柳初颜拉着她的手,看着外面的雪:“嗯,你能想通透就好,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为何不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呢?” 罗紫双手捂住木挽香的脸,小脸皱成了包子:“对呀对呀,阿香姐姐,你看看不过一段时日,你就消瘦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痛心。这可是我们大汉朝第一美女的脸,你要是不保养好,第一很快就被人超前了。” 木挽香扑哧一笑,知道她是逗自己开心:“好了,颜儿说得对,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是时候也该放下了……” 柳初颜趁热打铁,搓着双手,想到后世如果失恋,一般的女孩都喜欢去逛街,狂购物来发泄:“难得今日我们三有空,不如我们去集市逛逛?阿香,你觉得怎么样?” “好啦,也些许时日没有跟你们出去走走了。”木挽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把桌上的书推在一边。 柳初颜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是是时候该去看看了。”整天都是工作,是机器也该休息啊! 打了一个响指,柳初颜雀跃道:“紫儿,备三套男装,我先给阿香化个妆,她这个样子可不能出门见人。” 罗紫最喜欢热闹,她立马跑了出去:“是。” 大雪初霁,大地都是棉花糖般的白,城中的道路被人清理出一条青石板的细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长长的背脊。 柳初颜和木挽香都是一身青布袍子,由于木挽香还没有痊愈,所以罗紫还给她加上有绒毛的淡蓝色背甲。 三人的鼻头都冻得红通通的,加上她们肤白如脂的脸蛋,就像是香草雪糕上面的红樱桃。 罗紫一边搓着手,嘴里冒着白白的热气:“小姐!我们都走了,店铺真的没事妈?” 柳初颜拉着木挽香的手,转头笑道:“别看花无平时脾气不好,他做事还是挺细心的,只要不喝酒,看一下午的店铺怕什么?” 罗紫脑补一下有客人上门,看到花无一副晚娘脸,臭臭的坐在柜台后爱理不理的样子,客人早跑了。 柳初颜说:“别多想了!我们要相信他。平时家里,就他一个男人吃得最多,敢把生意给我放跑了,我们克扣他的粮食!” 罗紫眼眸发亮:“克扣他的酒就行了!” 木挽香黯然的低着头,就像幽魂似的被牵引着往前走。 人群越来越多,这么几天的大雪,百姓都留在家中,等到大雪一停,都出来做做小本生意养家糊口了。 139章嘱咐三 柳初颜和罗紫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挽着她,朝人声最大的一条街走去。hp://772e6f742e6f%6 感受到吵吵嚷嚷的氛围,不一会儿,沉默寡言的木挽香终于打起了精神:“啊……好热闹……” 柳初颜眉梢一挑,昂着下巴道:“那是自然,你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知道这儿啊,是越来越繁华了。” 见她不说话,柳初颜继续道:“你别把自己当木耳蘑菇一类的真菌植物,整天都躲在阴暗的屋子里,你是人,就得出来多呼吸新鲜的空气。你的父亲走了,他也希望你快乐!而不是看你整天以泪洗面!” 木挽香低低的应道:“嗯。” 气氛有些沉闷,罗紫眼珠子一动,指着不远处嚷道:“哇,那边有人变戏法!小姐,我们快去看看!” 说完,罗紫挣脱出木挽香的手,直接就像小鹿一样撞出去。 柳初颜摇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 “我很喜欢紫儿的性格!”木挽香盯着她欢快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她只觉得肩膀一痛,身体立马朝后倒去,连带着柳初颜也往后踉跄了几步。 罗紫回头,见自家小姐和木挽香都被人撞在了地上,顿时跑回来拉她们,好不容易站起来,只见斜刺一旁,也弯腰扶着木桩的一个男人。 罗紫气鼓鼓的走过去,娇斥道:“哎呀,你走路不带眼睛呀?”居然往女孩子的胸口上撞。 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袍,头上系着淡黄色的发带,脸部轮廓冷硬又俊朗,只是眉眼之间都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他站起来,扯了扯衣袍上的褶皱,低声道:“抱歉,请问祈福寺的方向是往哪走?” 罗紫圆鼓鼓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人怎么能这样?道个歉也没有诚意,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我问你……”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柳初颜的手已经拉住了罗紫的手臂。 罗紫立马闭嘴,嘟着嘴看着自家小姐。 柳初颜是不想多生事端,指着不远处的巷子,柔声说:“往那方向走,遇上岔路往左拐,然后一直往右便是。” “多谢,庙会是今日还是明日?”蓝袍男子这会往后一退,抱拳,然后躬身道。 罗紫眉梢一挑,这家伙还行,知道执拱手礼,升腾起来的火气也消散了些。 罗紫的注意力立马放在两个字上——庙会。 “居然有庙会?!小姐小姐,我们也要去看。” 柳初颜微笑着摇摇头,像是拿一个顽皮的孩子没办法。 木挽香由始至终都没有讲话,甚至站起来后,还往柳初颜的身后侧身躲了躲,好像羞于见人。 蓝袍男子再次问道:“还望姑娘告知!” 木挽香这下像是喉咙里呛进了一粒辣椒皮,不停的咳嗽起来,她以袖颜面,顺势把脸转到了一边。: “咳咳……” 罗紫连忙帮木挽香顺着气,还不忘问:“呃,香儿小姐,你没事儿吧?” 柳初颜觉得木挽香有些诡异,于是职业般微笑,对男子客套道:“抱歉,公子,我们也不清楚庙会的具体日期,不如你去问问别人罢,告辞。” 蓝袍男子显然也不想多做交谈:“叨扰了。” 再次拱手施礼,转身,毫不犹豫的消失在人群中。 罗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挠挠脑袋,看着同样出神的木挽香,嘟囔道:“好奇怪的一个人哦……衣装服饰也很怪……” “先去跟路边的大叔打听一下,小……呃,公子你在这等等我!”刚想去问旁人能否知道男子的来历,转头一看,柳初颜和木挽香已经走了十步远。 罗紫连忙跟着跑去。 木挽香和柳初颜都心思重重,罗紫乖乖的跟在她们身后,就像一条小尾巴。 终于,木挽香开口:“那是溟城那边的人吧,多年前我在尚书府中的时候,爹爹接见过几位来客,倒也是与这身装束相差无几。” 说到木子公,木挽香心情又开始郁结起来,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可是自己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而且爹爹从小也很疼自己。 木子公已死,不管是否有过勾结,柳初颜都想把那些仇恨,都随着风一般消散。 “别想了,都过去了。”柳初颜淡淡道。 罗紫心心念念的还是庙会的事情,于是她跑到不远处卖胭脂水粉的小摊上,一边假装挑胭脂,一边套摊主的话。 过了一会儿,罗紫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说:“明日,公子,明日有庙会!似乎还是求姻缘的!” 柳初颜很有深意的把罗紫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看来罗小公子是思春了啊,那明日倒也是非去不可了。” 罗紫想到了那个伍公子,顿时脸一红:“讨厌。” 小脚一跺,娇俏着跑开了。 柳初颜转头,挑笑着对木挽香道:“对吧,木公子?你看你长年累月孤家寡人一个,明日的命定之人说不定就出现在你面前,把你扑倒!” 木挽香也是把头一低,磕磕巴巴说:“颜……柳公子……我……我不跟你说!”然后大跨步跟上罗紫。 那离去的速度让柳初颜无语泪千行。 “这年代的女子,可真是经不起调戏啊。” 想想后世的女孩子,整天关灯以后,都是美男子的话题,这有什么啊?思春是姑娘们的权利好不?真是。 想到景未央,难道他也喜欢这个调调的女孩子?再看看自己,平时会不会太大大咧咧了? 人群中不远处身后跟着一名蓝衣蒙面女子,身穿狐绒紫纱长裙,鹅颈般的脖子上,一颗红色的宝石璀璨夺目,海藻般的长头发随意的垂着,头上戴着珊瑚红的细串珠,那些珠子就像吸饱了血似的,透着血红的妖异。 如果柳初颜注意,就能看到刚刚撞她们的男子,此刻正站在蒙面女子的身后。 蓝袍男子声音低沉:“馨。”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是询问。 “呵呵……她没有死呢,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蒙面女子盯着三人的背影,发出森然诡异的笑声,她的嗓音很动听,就像是泉水流过岩石,可是又是冰寒之泉。 蓝袍男子没有任何表情:“那要不要我再……” 蒙面女子扬起葱白柔嫩的手:“不必,好戏就快开场了,走吧,某人应该等急了。” 蓝袍男子只是轻轻的回应一声:“嗯。” 蒙面女子走了两步,停住小莲步,却没有回头:“对了,那位孙家小姐,叫什么来着?” 蓝袍男子躬身上前禀告:“孙法之女,孙可菲。” 蒙面女子咯咯的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嗯,就是她了,明日咱们送她一份见面礼。” 两人的身形迅速淹没在人潮之中。 柳初颜似乎有感应似的,回身望了一眼身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奇怪!难道我看错了?” …… 店铺内,花无翘起二郎腿,歪歪斜斜的坐在柜台后,双手抱着后脑勺,眼睛定定的望着雕饰繁复的屋顶。 女人逛街的麻烦,他有体会过,如果是柳初颜一人,他倒是乐得跟去,可是三个女人,他还是不想参合了。 幸好今天没有人上门,他也乐得轻松。 手指痒痒的,花无抬起来看了看,白色的纱布下,新肉正在生长。 他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把整瓶的药水都倒进了纱布,那种麻痒的感觉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黑袍金边的男子,黑色的长发用白色的浮云玉冠束起,显得丰神俊朗,冷傲尊贵。 花无一看眼眸却是黯淡一片:“偷偷找本大爷来做什么?” 景未央大袖一挥,一个暗器发过来,花无紧急的翻身,然后轻巧巧地接过暗器,原来是一瓶酒。 “无心兄,话不多叨扰,我就开门见山。” 景未央径直走进来,然后在店铺里待客用的椅子上坐下,神色间有些倦意,看来一夜未睡好。 花无拔开瓶塞,咕咚喝了一口,眉梢一杨,显然很满意,可是他还是嘴硬道:“哼,算你识趣,本大爷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说吧。” 说着又换了一条腿,还是欠扁的二郎腿。 景未央眼眸深邃的望向窗外的一枝梅花,鲜红的颜色,有些刺眼,他摒除那些烦躁的思绪,郑重的开口:“这大半年里,请你务必要好好帮我照顾她。” 花无嗅到不寻常的味道,立马翻身坐起,瞪大眼睛道:“你要走了?” 景未央眉心舒展,轻笑道:“怎么无心兄的语气,倒是很期望我走。” 花无撇撇嘴,掩饰住心中涌起的莫名喜意,又喝了一口酒,谁知道太猛,一下呛住了:“咳咳……本大爷才没有!” 过了老半天,花无缓过气,问道:“去哪?” “定暴民乱。”景未央只是说了简单四个字。 花无略有耳闻,最近城内的暴民频繁作乱,景未央作为景府的嫡长子,寄托着丞相的希望,当然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140章嘱咐四 花无欣喜的笑容慢慢冷了下来,眼神飘忽,嘴里喝的酒也变得寡淡无味:“你就这么放心把臭丫头托付给我?” 景未央微微一笑,真诚的对视上花无的眼睛:“多一个人照顾她关爱她,没有什么不好。”她始终是自己的,这一点他很笃定。 花无见他一副很放心的模样,顿时心中有不爽,牛脾气一拧:“本大爷凭什么要听你的?” 景未央薄唇轻启,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可是花无一听,顿时心脏收缩,这个男人,始终知道自己最在乎什么。 “关于你失去记忆一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是作为交换吗?花无自己也去查过,始终没有头绪,既然他能帮忙,也是一桩幸事。 相比于照顾初颜,本来就是他想做的,两件事都对花无有利,他没有理由拒绝。 花无站起来,嘴角一咧,依然是那个阳光般的大男孩:“行,本大爷什么也不说了,只能一个字——干!” 景未央从袖子里摸出另外一壶酒:“干!” 景未央平时很自律,即使喝酒,也从来很少醉,今天喝了一点,却觉得头有些昏沉。 他甩了甩头,抬眼问:“明日有庙会,你可去?” 花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哼,烧香拜佛还不如拜自己!本大爷不去!”其实,他是不想见到两人在一起,免得看的心痛。 景未央嘴角一勾,有些事情,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办完这件事情,他心中轻松了很多,至少在首城,这个银发的男人对颜儿是真心的保护。 孙可菲沐浴完毕,拖着长长的裙子,走到了床榻边。 这时,一份白色的东西映入眼帘。 孙可菲好奇的走过去,只见是密密麻麻的一页纸张,用秀气的小楷写着很多的字。 上面的笔记孙可菲没有见过,可是上面说的内容,她可记忆犹新。 尤其是多次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柳初颜。 烛火摇曳,孙可菲的脸阴沉的就像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她一把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哼,那日在山寨里的贱女人,跟本小姐抢男人,本小姐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春娟,这封信哪里来的?” 一旁的丫鬟见小姐发怒,本来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这时听她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吓得一哆嗦。 “回小姐,这封信是凭空出现在您的桌上……” 啪! 一声脆响,春娟的脸上赫然一掌。 孙可菲把那张纸捏成了纸团,直接摔在春娟的脸上:“凭空出现?你当本小姐是傻子吗?” 春娟立马跪下,连连磕头告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孙可菲阴测测的望向屏风上的仕女图,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不管是谁,这封信,倒也是帮了我个忙。这等做好事不留名的侠义之士,本小姐倒是欣赏!” 不想欠别人人情,她也乐意当做不知道是谁。 上面不是说,柳初颜要跟着未央哥哥去约会吗? 孙可菲的脸上浮起了不正常的青紫:“明日的祈福寺有庙会,本小姐绝不缺席。” 一大清早,罗紫就把柳初颜吵起来了,说什么庙会人太多,谁上香越早,菩萨就会保佑谁。 说到菩萨,柳初颜想起了灃县的那个女娲庙,好歹女娲娘娘也收留了她好几晚上,结果走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去上一炷香。 “小姐!你发上面呆啊?快点换衣服!” 柳初颜眨了眨眼,看着身上的粉红色长裙,摇摇头:“这件就很好!”虽然罗紫拿出来的是昨天去买的新衣服,可是她还是愿意穿景未央送的。 因为她听说今天的庙会,是给月老庆祝生日,如果月老有灵,她和未央就长长久久吧。 可是想到昨晚给景未央白鸽送信,希望他今天能陪着一起去,可是信鸽一去不回,这让柳初颜还是有些挫败。 听说最近朝廷的事情很多,大概他抽不出身吧! “花无哪里去了?” 昨夜回来的时候,原以为花无会在店铺里等着,结果那小子关了店铺又去喝酒了。 柳初颜等了大半夜也没见他回来,后来去酒馆一找,老板说他早就走了。 罗紫在梳妆台前选着首饰:“他已经留了纸条,让你不要担心,只是出去走走,小姐啊,你就不要操心了。” 木子公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敌人在暗处,可是柳初颜感觉到,这小子是有意在躲她。 自从那天从洞里回来,花无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忽然改了以前的风格,变得忧郁寡言了。 一道靓丽的黑影投了进来,柳初颜回头一看,景未央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深刻立体的五官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他雍容清贵的气质增加了些许亲近之感。 “你不说不来吗?”柳初颜脱口而出,可是总感觉有那么些闺怨的意思。 景未央走过来,接过罗紫手中的一根桃花簪,替柳初颜插在柔顺的发髻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我有说过吗?” 罗紫捂脸:“哎呀!我去看阿香姐姐!”说完,一阵烟似的跑了。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气鼓鼓道:“这紫儿,怎么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倒是挺喜欢她的性子!”景未央指的是罗紫的识趣,柳初颜挑眉:“喜欢?把她嫁你得了!” 景未央唇角一勾:“我只想娶她的小姐!” “没正经!”柳初颜打开景未央伸过来的手,红着脸走了出去。 景未央跟上:“车子已经候着,小姐可以走了吗?” 到了最后,罗紫也没有跟着去,因为店里来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说什么快过年了,自己的郎君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去当掉了,只为了养外面的女人,所以她要和离。 罗紫为了自家小姐的幸福,就算再想去,也要帮她把生意挡下来。 木挽香也婉拒了柳初颜的邀请,她还是没有办法跟景未央走在一起,名义上,她还是景未央的弟媳,而且害死木子公的,景丞相一家的强权也有一定的关系。 柳初颜还想说什么,张妈说她会带小姐一起去,柳初颜知道张妈一直对木挽香忠心耿耿,所以多给她们留了些钱银,就和景未央一起走了。 木挽香和张妈去月老庙的时候,人山人海,根本就看不到柳初颜在哪里。 走到大殿里,很多善男信女都跪在蒲团上,祈求着能够得到一段好姻缘。 木挽香上了香,张妈取来了签筒:“小姐,求个姻缘签吧?” “张妈,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既然来了,就求一个,你看周围的人,有几个是真为了姻缘来求的,都是在这个氛围的驱使下,顺便求一个的。” 木挽香垂下眼帘,爹爹不在了,小的时候,爹爹都说要给自己找个好郎君。 谁知道,那个好郎君居然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木挽香掀开一角面纱,悄悄的试了下脸颊上的泪水,然后从张妈手中接过签筒,闭上眼睛摇了起来。 木挽香是大汉第一美女,她的脸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习惯蒙上一层淡紫色的面纱。 刚刚她拭泪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个清秀俊美的后生,磕头起来的刹那,正好惊鸿一瞥,顿时惊呆在原地。 木挽香摇了半天,终于一根竹签噼啪落地,张妈高兴的捡起来,打开一看,还是还给了木挽香。 “小姐,还是你自己看吧!” 木挽香见张妈神色古怪,结果那张字签,上面写着:“试问卷帘人?何处?尽在前!” 张妈环顾一下四周,木挽香跪着的蒲团四周,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只有在她的右边,有一个绿锦长袍的公子。 张妈眼眸一亮,木挽香立马摇摇头,微微露出的耳尖却可疑的红了。 “我们走吧!”她的声音很轻,生怕被周围的人知道了字签上的内容。 谁知道起身的时候,大概跪得有些久,木挽香腿一麻,身子一趔趄,虽然张妈眼尖手快扶住了她,可是手上的字签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公子的面前。 “呀!”木挽香想要去捡,锦袍公子比她手更快,木挽香的手又一下按在了绿袍公子的手上。 两手相接,四目相对,温热的手背,木挽香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绿袍公子神色一震,可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微笑着:“小姐,还是我来吧!” 张妈扶起了木挽香,对着绿袍公子道:“谢谢公子的好意!外面有个热茶摊,不知公子有没有时间?我家小姐好答谢你!” 绿袍公子把字签还给木挽香,虽然看到了上面的字,却神色平常:“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木挽香暗暗的捏了张妈的手,心中哀嚎,可是绿袍公子没有生长字签上的内容,她也挺感谢他的。 三人在茶摊上落座,张妈越看越喜欢:“公子贵姓?” 绿袍公子拱手施礼:“在下青城!”他没有冒昧的问木挽香的名字,只是客气道:“今日的茶费算在下的,能请到姑娘喝茶,也是一桩缘分,请不要推辞!” 木挽香盈盈一拜:“多谢公子!”回头的时候,悄悄瞪了张妈一眼,要不是她多事,自己也不会这么尴尬。 141章树下的小孩一 景未央和柳初颜到了月老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木挽香,可是听旁人说,今天月老当场就撮合了一对俊男美女。 两人拜了月老,走出殿的时候,柳初颜问:“你相信吗?居然有这样的奇迹?” 景未央眉梢一挑:“当然!你也是我的奇迹!” “哼!”柳初颜小鹞鼻一翘:“油嘴滑舌!” “不喜欢吗?我可只对你一人这样说过!”景未央和柳初颜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露出痞坏的一面,尽管听了那么多次这样的话,柳初颜还是会害羞,可是心里面就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 “我们去那边看看!”柳初颜总是这样岔开话题。 景未央宠溺的摇摇头,快速的跟上,这个寺庙他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带着轻松的愉悦,看着柳初颜好奇的这看看,那瞧瞧,景未央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想到不就后就要分别,景未央忽地心中一紧,涌出了很多的不舍。 两人因为在寺庙里,所以没有像单独处的时候那么亲密,柳初颜还故意躲开景未央要拉过来的手,眼神飘忽的去看其他地方。 “跟我来!”景未央似乎铁定了要牵手,还没等柳初颜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拉住走了很远。 偶尔有拥挤过来的人,景未央总是小心的把她护在怀中。 两人到了寺庙的主殿,恢弘大气的宝顶翘檐,凶猛逼真的脊兽,让柳初颜的目不暇接。 “你看那个!那个小兽嘴巴里含的是真的夜明珠吗?” 景未央耐心解释:“它叫螭吻,寓意灭火消灾,是龙王的第九子,嘴里的珠子是喷水的龙珠。” 大殿的两侧是高耸的大红柱,上面挂着红底金色的对联,字体浑厚遒劲,笔力苍穹大气。 柳初颜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忍不住念出声:“大道无私但能色相俱空何须别求南海,迷津广济若使婆心继世此处即是西天!” 景未央清淡的嗓音传来:“这是当今开元皇帝所题!” “难怪!”柳初颜笑笑:“这皇帝好有慧根,出家了吗?”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就在我面前说说!”景未央少有的严肃。 柳初颜耸耸肩,她来自后世,对于皇帝,还是少了很多敬畏之心。想想自己那个时代的皇帝,不对,应该叫做主席,每一个都很亲民啊,至少在媒体上都是笑盈盈的。 柳初颜进了寺庙,对两边的十八罗汉的铜壁很敢兴趣,回头叹道:“怪不得香火鼎盛。” 这些罗汉都是用金子做的,能不人多吗?天啦,如果没有钱,来这里把这面墙撬走,那得卖多少钱啊! 景未央看她双眼冒出狼一般的光,忍不住唇角莞尔。 柳初颜游了老半天,忽然下腹一热,感觉有什么东西滑下来。 糟糕!她脸红红的对景未央说:“我……我想入厕!” “怎么了?”景未央担忧道:“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后院休息。我们府上在这个寺庙后面,有专用的禅房。我的房间也在!” 柳初颜心中哀嚎,还是快点走吧!怎么大姨妈提前来了? “好!” 景未央带着柳初颜去了他平时住的禅房,取出一大笔银票给了一个小沙弥,说是给寺庙添的香油钱。 小沙弥高兴的去了,并且还吩咐人准备了干净的浴桶,让这个贵客的家属沐浴。 景未央又让下人去马车里取了干净的衣服,由于马车上经常有柳初颜,所以景未央让人在放衣物的柜子里,腾出一半的空间,随时准备了应季的女裙。 柳初颜沐浴从屏风后出来,看到床上铺着粉红色的裙子,还有淡黄色的兜兜,兜兜里面。 柳初颜的脸瞬间红得可以滴血,她知道景未央很细心,没想到居然连内衣都帮她准备了。 "天啦!让雷劈死我吧!"柳初颜抓起兜兜,一下倒在床上,有什么东西砸在脑袋上。 柳初颜拿出来一看,火红色的长袋子,里面塞满了棉花:"靠!月事袋都帮我准备了?这男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柳初颜迅速的换好衣服,生怕别人看到似的,连忙把脏衣服也裹成一团,抱着出了门。 景未央背着站起,双手随意放在身后,听见门开的声音,微笑着说:"好了吗?" 柳初颜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用蚊蝇般的声音:"我……我……" "颜儿,你不用不好意思,照顾你,是我的责任!虽然我们没有成亲,可是我希望你把我不仅当爱人,还有亲人看待! 男人的话,就像是一条温柔的溪水,缓缓的流过张满青苔的石头。 想到后世,每次和宿舍的同学看韩国电影,看到温柔的男主给女主买卫生棉,总感觉很温馨,想不到未央一个古人,居然能够替她想到这些。 一般来说,这里的男人都把女人的月事当成是很晦气的事,就算夫妻之间,来了月事的女人,男人都不会和她同在一个床上。 景未央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替她拢了拢落下来的长发:"颜儿,看着我!" 柳初颜皱着鼻子,整张脸都跟火烧似的,她的头虽然抬起来了,眼神却是看的别处。 "那个……那个……我还想看看其他地方!"她连忙找了个其他的话题。 景未央摇摇头,熟稔地把她怀中的脏衣服接过,不远处跑过来一个老妈子。 "拿到马车上去吧!"景未央简单吩咐了句。 老妈子笑笑,然后抱着脏衣服退下了。 柳初颜纳闷:"她……" 景未央说:"她从小就是聋哑人,可是会唇语。" 柳初颜换洗过后,神清气爽:"走吧,今天我好不容易给自己放假,你可要好好带我逛。" 景未央牵过她的手,温热的大手和娇嫩的小手交握,金黄色的梧桐叶就像金色的雨扑簌簌地下,俊男美女,美得像一幅画。 这样温馨的景色后,冒出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哼,贱女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做些什么!" 孙可菲自从收到了那封匿名的信,仇恨和嫉妒的种子就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多方打听后,确信首城真的有柳初颜这个女人,而且她的店铺还是景未央给买的。 孙可菲本来要大张旗鼓上门去找柳初颜的,后来听说木子公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柳初颜,所以木子公落到了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些都是那个神秘告诉她的,而且还告诉她,如果贸然去,说不定还会引起景未央的厌恶。 好不容易见到了景未央背后的那个女人,孙可菲尖尖的细牙咬的咯吱吱地响。 “原来都是真的!都是这个女人的错,勾引我的未婚夫!” 一旁的下人看到孙可菲的身上笼罩了一层寒霜,都纷纷自动退到一边。 柳初颜换了衣服,加上下腹坠涨得厉害,可是她又不愿意浪费和景未央在一起的时间,所以只能忍着,慢吞吞的跟着景未央身后走。 绕过了几个殿宇,柳初颜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未央,我们休息一下吧!” 景未央关心道:“颜儿,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没事!我想再多看看!”柳初颜环顾一下四周。 …… 这座庙宇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后院都是浓荫合抱的大树,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一大片浓荫。 此刻已经是深冬,上面还挂着白色的雪花。 柳初颜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白雾:“未央,你看那些雪,好像棉花糖!”说完,她还馋得舔了一下唇。 景未央哑然失笑:“虽然我不知道棉花糖是什么样子的,可是马车里准备了很多甜点,一会儿你可以随便吃。” 柳初颜皱了皱小鼻子:“我已经吃到了!” 景未央把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跟着她的话问:“什么味道?” 柳初颜笑道:“甜甜的!”爱情的味道! 这时,隐隐约约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 "呜呜呜……" 柳初颜此刻的注意力正在集中,听了纳闷道:"未央,你听到没有?有小孩子的哭声。" "哦?哪里来的哭声,莫不是你出现了幻听吧。"景未央说完,也侧着头,仔细听了起来。 柳初颜朝景未央怀里靠了靠,脸上的喜悦也立马消失,不是吧,大白天的见鬼了吗? 景未央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于是缓过她的肩,把她搂入怀里:"这佛门净地,哪会有妖魔鬼怪送上门来寻死,别怕,这附近确是有小孩的哭声。" 一阵冷风吹来,柳初颜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那你还吓我!" 景未央安慰道:"别气,是我不对。" 柳初颜挣脱开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哼!" "呜呜呜……" 耳听的声音越来越近,柳初颜分辨出是一个小孩的声音,顿时加快了脚步。 景未央一把拉过她的胳臂,警惕道:"别去,很怪异。" 这周围,哪里来的小孩? 142章树下的小孩二 柳初颜指着躲在廊柱下的小不点:"一个小奶娃娃,难道还能掀翻了天不成?" 柳初颜有种唐僧和孙悟空的感觉,唐生每次都要发善心上前,可是孙悟空都是阻止,生怕是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这明明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身上穿着单薄的粗布衣服,膝盖和手肘的部位都打着补丁。 "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哭?"柳初颜弯下腰,关心的问道。 小孩子仰起头,肤色微黑,脸颊冻得通红,看起来是穷人家的孩子,可是蛮可爱。 "呜呜……" 柳初颜想到后世那么多人贩子,柳眉频蹙:"别哭,跟姐姐说说,是不是跟爹娘走丢了?" 小孩子和大人走丢了,断断续续哭诉道::"呜呜……不是……我来上香……" 柳初颜心中一酸,这些大人都是干什么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就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居然放心他一个人出来? "一个人来上香?你爹娘呢?" 景未央狭长的眸子眯起来,低着头,定定的看着孩子,他注意到,这个小孩的手不但红肿,而且很粗糙。 小孩子大概哭得久了,长长的打了个隔,然后喝着冷气说:"呜呜……我爹爹不要我和我娘了,我娘也快死了……呜呜……我救不了娘亲……" 柳初颜放在孩子背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她的血…… "你娘生病了吗?" "大夫说救不活了……呜呜……我不要被送去大伯家,我要娘,呜呜……"小孩眨巴着水雾的眼睛,越说越伤心。 柳初颜抬起头,眼圈也有些红,她带着些祈求的语气:"未央,这孩子年纪太小,说话含含糊糊的,什么病也不清楚,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如真情况危机,及时送到医馆救治也是好的。" 景未央看着柳初颜有些泛紫的唇,苍白的脸,她自己身上不舒服,还要管这么多闲事? 内心里,一面心疼她,一面又在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挣扎。 柳初颜见景未央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于是拉着他的袍边,嘟着嘴撒娇道:"未央,救人一命胜吃七粒葡萄!就去看看嘛。" 景未央的目光变得宠溺起来,他就知道,面对这个女人,什么原则和脾气都没有了。 "好了,小吃货,随你就是。只不过你现在不能吃凉性的东西。" 柳初颜心里暖暖的,耳根可疑的红了,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景未央的首肯,柳初颜眉目弯弯,拉着小孩的手,起身,轻松道:"小弟弟,你娘在哪里?你带我们去,好不好?我们帮忙救你娘。" 小孩子一下挣脱出柳初颜的手,退后一步,戒备道:"呜呜……万一你们是坏人,把我娘害了怎么办……" 柳初颜满头黑线,居然遇到了一个很刺头的小孩儿! 她对景未央眨眨眼,故意说:“未央,我们走吧!让这个孩子在这里,夜里的时候让大猫把他叼走,而且他的娘亲也在家看不到他了。“ 小孩子黑漆漆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连忙上前,乖巧的改口道:"姐姐看起来像是个好人,我带你去见我娘亲。" 柳初安狡黠一笑,这小鬼头,那么多小心眼!古灵精怪的。 景未央叫来了马车,让柳初颜和小孩子上车。小孩记忆力很好,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景未央让马夫赶车平稳一点。 马车上,柳初颜熟门熟路的拉开那些点心的抽屉,把所有的点心拿出来,让小孩子吃。 穷人家的孩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还没有吃上,就不停的吞唾沫了。 景未央让下面的人送了热牛奶,生怕柳初颜连这个也让出去,索性让人准备了两份。 柳初颜原本痛得下坠的小腹,在喝了热牛奶后,手脚回暖,肚子的疼痛感渐渐减小。 雪后的路面,已经被人清理了大部分,剩下的变成了厚厚的病,车轮碾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小孩子没有坐过这么豪华的马车,对什么都好奇,柳初颜都耐心的给他解释。 景未央默默的坐在垫了白虎皮毛的椅子里,嘴角含笑,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们。 看来,他的颜儿很喜欢小孩,这一点让景未央感到很幸福。 如果有一天,他们的……想到有一个和初颜很相像的小姑娘,每天围着他的周围叫爹爹,那样的感觉一定很温馨新奇。 马车最后停在一处茅屋面前,低低的屋檐被大学覆盖,泥土的墙壁上,有大大小小被壁蜂挖的洞。 院子里都是厚厚的积雪,墙角有一株黄色的腊梅,开得特别的热闹,腊梅树下,有一排小的植株,也和腊梅一样,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枝上开着红色的小花,红于黄的色彩对比,给雪地的白增加了几分活力。 柳初颜下车的时候,小孩子忙不迭介绍:"姐姐,哥哥,这里就是我家,我娘亲的房间就是那间!" 顺着小孩子红肿得跟胡萝卜的手指,柳初颜看到由麻布袋糊上的窗户,黑漆漆的,天气这么冷,还下了大雪,看来这个家也真是太穷了。 小孩子踮起脚,伸出指尖去拉开门环,然后转头,乖巧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姐姐,你们先进去,我去烧点热水给娘亲喝!" 小孩子指了指屋檐拐角的厨房,那间小屋明显更矮,唯一的门还少了半块儿木头,能够看到屋里湿漉漉的泥地。 柳初颜朝屋里探了个头:“需要我帮忙吗?”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什么都能做,真是难为他了。 “不用了!灶屋的顶子都是破的,里面下了雪很湿滑,你还是先去看我娘亲吧!” 小孩子用大人的口吻说话,逗得柳初颜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小脸。 柳初颜和景未央对望一眼,彼此眼里都有笑意。 小孩朝厨房跑去了,柳初颜也踏进了茅屋。 屋里陈设很简单,正中有一四方的小木桌,有一条残缺的腿是用泥砖给垫着,小木桌旁边是两条矮小的凳子。 木桌上孤零零的摆放着一盏黑糊糊的油灯,灯芯和油泥已经混合在一起。 靠墙的一面,有一挂着蚊帐的架子床,床上铺着洗的泛白的蓝色被子,被子隆起的下面,隐隐是一个妇人的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碎花的枕头上。 这个屋子到处都充满着冰冷的死气,唯一一点活气的地方,就是床头凳子上,有一陶制的花瓶,里面插着火红色的花,看来和腊梅树下的花有些相像。 柳初颜走到床榻边,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妇人:"你还好吧?" 因为怕妇人在睡觉,柳初颜刻意把声音放得最低,结果床上的人轻微动了动,然后出来了连续不断的声音。 "咳咳咳……" 柳初颜听着妇人的咳嗽声,转身,纳闷的问:"未央,你感不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已经快死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响亮的咳嗽声? 床榻上的人回过头来,女人的脸透着死人的苍白,可是那双黑眸却是少有的精神奕奕,有些像野兽的光:"嘿嘿……当然不对劲。" 景未央大惊,叫道:"颜儿!" 说话的同时,景未央已经伸手去拉柳初颜,可是他的双手一下耷拉下来,绵软无力。 柳初颜身子一歪,斜斜的软倒下去:"未央……我……我全身,使不上劲儿。" 妇人的眼里冒着骇人的凶光,大喝道:"去死吧!" 景未央目赤欲裂,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眼见着心爱的人在面前遇险,可是他没有力气去救。 凝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丹田的位置,把尽仅剩的力气凝聚起来。 妇人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兜头就朝柳初颜的脖子刺去。 “颜儿,小心!”景未央合身扑过去,由于用尽全力,他感觉到有血腥气冲着喉头,可是他不管不顾,依然把凝聚的真气全部打在妇人的手上。 妇人刺下去的剪刀一下插在了床弦上的木板上,柳初颜摸摸自己的脖子,已经擦破了皮,血丝跟着流了下来。 “伤哪里了?”景未央大声的怒吼,拖着柳初颜软绵绵的身子,使劲的朝门口走去。 那妇人吃了景未央的全力一掌,只感觉手骨劈啪作响,完全断了的节奏。 “贱人!你给我回来!” 景未央不管不顾,只想着快点带柳初颜离开这里,他粗喘着气:“快……快走……” “未央,你怎么了?”柳初颜见景未央的嘴角开始流血。 “没事!”景未央单手撑着木桌,大跨步带着柳初颜快点离开。 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口,车夫见了,迅速跳下车来,朝他们跑过来。 “少爷!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景未央忽然站住了,他感到悲伤闪过一丝凉意。 只听破空的声音传来,景未央一把推开柳初颜:“快躲开!” 箭矢擦过两人的肩,直接射到了车夫的心窝上,车夫啊的一声惨叫,仰面倒下。 143章树下的小孩三 刚才的小孩冷冷的站在门口,再次从背后抽出一根翎箭,直接又拉开铁弓,手法娴熟,瞄准景未央的背。 嗖! 柳初颜心惊得大叫:“不要!” 景未央快速朝另一旁路边躲闪,企图把危险引开,不让小孩伤了柳初颜。 他刚躲开一箭,马上又是一箭,原来小孩小小年纪,居然使的是连珠箭。 “未央!”柳初颜见景未央连躲三箭,一下单膝跪在地上,显然已经力竭。 他们刚刚进屋的时候,明显中了毒。 小孩的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容,弯弓,箭出,这回景未央避无可避。 柳初颜朝前一扑,跌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箭朝景未央射去。 "不!未央哥哥!"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红色的身影挡在了扑在了景未央的身上,由于力道过大,景未央滑了出去,那只箭钉在了女人的腿上。 “可菲?!”景未央大惊。 孙可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未央哥哥,你没事就好!” 小孩再次捡起地上的弓箭,拉开弓又准备射一箭。 孙可菲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球,直接朝小孩扔了过去,黑球砰地一声爆炸,散出了大量的迷雾。 “捂住口鼻!”孙可菲大吼,然后从袖中摸出两粒药丸,塞到景未央的手里。 隐约中,小孩倒在了地上。 “他晕了!”孙可菲说到,然后拖着受伤的腿,朝景未央爬去:"未央哥哥,你怎么样?" 景未央却是连忙爬到柳初颜身边,掰开她的嘴,把药丸塞进她的嘴里:“颜儿!” 孙可菲嘟着嘴,眼圈一下就红了。 景未央转头,眼神锐利:"你怎么会来?" 孙可菲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带着哭音道:"未央哥哥,你是我的未婚夫啊,在寺庙里就见你跟这位姑娘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跟来……" 她用袖子遮住脸,看不见的嘴角,开始勾起。 柳初颜被孙可菲的眼泪搞得有些烦躁,不过吃了她的药,虽然心里不舒服,肺和喉咙能够呼吸新鲜空气了。 “颜儿!”景未央感受到柳初颜的抗拒和陌生,顿时有些心慌。 “我自己回去了!”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柳初颜的心还是忍不住痛起来,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潇洒。 景未央一下拉住她的手:“颜儿,不要走!” 孙可菲越哭越伤心,慢慢的,她的哭声越来越小。 柳初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就见孙可菲脸上越来越白,嘴唇也开始发紫,受伤的小腿上,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孙小姐,你的腿……" 景未央粗暴的骂了一句:"该死!” 想不到箭矢上有毒,那小孩小小年纪,居然这样心狠手辣? 孙可菲摇晃着越来越沉的脑袋,小声念道:"未央哥哥,我,我没事的……我……" 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景未央接住了她。 柳初颜不忍的撇开脸,闷闷道:"未央,你送她去看看大夫吧。" 景未央仰起头,拉住柳初颜的手,痛声道:"不,我绝不抛下你。" 仿佛他这一松手,这个女人就会消失一般。 柳初颜转过头,对视上男人伤痛的黑眸,淡淡说:"她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这是铁钉钉的事实,而我无名无份,于情于理,你都应该……以她为重。" 她身后是太尉,不是一般的官员,景府虽然也是权贵,可是已经得罪了木尚书一脉的人,要是再得罪太尉,会不会招致皇帝的猜忌,认为他们景府要铲除异己,混乱朝纲。 景未央的喉头就跟针扎似的,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颜儿……" 柳初颜从他的手中挣脱出去,隔着半米远的距离站定:"我没事的,你先送她去看大夫吧,我去找阿香。" 说完,柳初颜转过身,雪花呼啸,也抵不过她心中的寒冷。 “颜儿!”景未央的声音响在柳初颜的身后:“你等我一会儿,我架马车送你回去!” “未央!”柳初颜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景未央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她决绝的背影弄得哑口无言,他还能说什么呢?怀里抱着孙可菲,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男人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骨节泛白,他在心里默默说,“颜儿,等等我!不久后,这些委屈我都加倍补偿你!” “疼……”怀里的孙可菲紧紧的皱着眉头,双手还故意加大了力道。 景未央低头:“忍忍,马上就好!” 说着景未央点了一下孙可菲脖子上的穴道,孙可菲先是身体一僵,然后软软的晕了过去。 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主子!” 景未央背脊挺直,声音却被冰雪还寒冷:“这对母子送去暗部,务必让鹰眼查个水落石出!” “是!”黑影沉声应道,头始终埋着,黑色的斗篷把他全身都包裹起来。 …… 柳初颜一个人挑了小路走,她生怕大路上遇到景未央驾着马车赶上。 她不是不相信景未央的爱,曾经对自己说,不要介意,放在他不爱那个女人,可是今天见到那女人为景未央挡箭的刹那,柳初颜心中所有的堡垒都坍塌了。 很多事情,不是不在乎,它就不发生,就像有些人,不是不在意,她就不存在。 说什么,孙可菲都是景未央的未婚妻,自己算什么呢? 小三? 柳初颜扬起苍白的脸,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看不到六角棱形的美丽,雪花落到眼睛里,刺骨冰冷后,就是热气腾腾的眼泪。 或许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苦果,可是自己还是义无返顾的跳下去,跳下爬不上来的爱情之坑。 为的是什么呢? 雪花落入鼻尖,柳初颜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一根根的针,深深的扎入肺腑,痛得她再也不能走一步。 身上还穿着景未央准备的衣裙,不久前,她还觉得温暖无比,现在,柳楚颜觉得这是一道越来越紧的蚕丝,把她整个人丝丝密密的包裹起来,让她出不去,只能呆在里面痛,只能一个人哭。 柳初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到了最后,她再也迈不出一步,只能身子一歪,倒在雪地里,眼角滑过晶莹的一滴泪。 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柳初颜抬头一看,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男人眉眼俊秀,嫣红的唇冒着腾腾热气,尽管现在是冰天雪地,可是他的额头还是冒出细密的汗水。 “臭丫头!”花无蹲下来,连忙把柳初颜抱起来。 “你……怎么……来了……”柳初颜想扯出一个笑,可是唇角抖动了半天,还是有止不住的泪留下来。 “嗯……”花无没有像平常一样聒噪,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调。 过了一会儿,柳初颜的头上才传来花无温柔的声音;“想哭就哭吧!” 柳初颜鼻头一酸,再也装不下那些坚强和自信,花无把她的头往怀里按了按,然后提起轻功朝前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女孩的哭声。 哭到后来,连柳初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慢慢的睡了过去。 "小姐,你吓死我了。"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罗紫那张放大的脸。柳初颜捂着头坐起来:“香儿也来了!” "嗯,我们在寺庙寻你,没有寻到,便想你是回去了,连着我们也往回赶,没想到远远的才看到你,你就倒在花无的怀里,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木挽香递过一杯热水,柳初颜就着她的手喝了。 罗紫也着急道:"对呀,小姐,有没有什么不适,等小花回来,让他瞧瞧!" "不必了,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沉,睡一会儿就好了。"柳初颜眼睛红红的,鼻子也塞塞的,说出来的话明显的带着鼻音。 木挽香和罗紫对视一眼,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她们不知道的,所以也不勉强,木挽香说道:"那……好吧,你先好好歇息,我和紫儿先去挑选食材。" 罗紫就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待会儿还有来委托的客人呢!" "嗯,如有应付不来的,记得与我说。"柳初颜把头靠在床头,双眼呆呆的望着床顶的帐子,心不在焉说。 罗紫和木挽香先后出去,柳初颜皱了皱鼻子:“他已经回家了吧!” 记得她倒在了花无的怀里,为什么醒来后没有见到花无? 还有那两个刺客,就一个小孩和妇人,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妇人刻骨的仇恨,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柳初颜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自从开了分手事务所,帮助的客户大都是妇女,没理由妇人会与自己为敌;也有一部分是男人,可是那些男人就跟医院里的男护士,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印象中没有谁的妻子和孩子是和这两个刺客相像。 原以为木子公死了就天下太平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要自己的命,柳初颜深深的感觉自己的渺小。 144章树下的小孩四 到底是谁这么希望自己死呢? 想了半天,除去最不可能的因素,就只剩下真相了。品书网(.. 猛地,柳初颜精神一震,孙可菲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那里? 会不会…… 柳初颜双手紧紧的拽住身下的被单,没凭没据,如果自己告诉景未央,他会相信她吗?那可是他的未婚妻! 她一想到这点,什么勇气都像气球一样焉了。 景未央把孙可菲送回了太尉府,孙太尉大怒,扬言要把凶手绳之于法,千刀万剐,居然敢伤害他的女儿。 景未央说那些歹人已经跑了,已经通知了刑部的捉拿。 等到处理完孙可菲的事情,天已经快黑了。 “太尉大人请留步!” “未央啊,今天都亏你,菲儿说那些人是要刺杀她,结果被你救了。” 景未央面皮一紧,面不改色的拱手施礼:“小侄告退!我和可菲一起长大,彼此相帮都是应该的。” 回去的路上,马车行驶在光滑的冰面上,由于轮子缠了铁链,所以并不打滑。 狂风围着车厢打旋,发出嗡嗡的闷响。 “少爷,我们回景府吗?” 想到那个决绝而去的背影,清瘦孤冷,景未央的心就像被重锤敲打一般,每跳一下都是痛的。 颜儿,你伤心了吗? “去……”话还没说出口,外面的车夫“啊”的一声,景未央警觉的站起,马车依旧平稳的行走,外面静得诡异。 直接告诉他,外面的人武功也不低,至少能一招把他的马夫给制住的,绝非泛泛之辈。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人没有进来,景未央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无心兄,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车门一开,鼓鼓的狂风吹得车帘猎猎作响,景未央不由自主被雪风迷了眼,长长的睫毛拉成了细密的黑线。 风戛然而挺,门关上,车厢的左边,平时柳初颜坐的位置,此刻坐着一个白发的少年。 景未央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铺了厚厚白虎皮的座椅。 “她怎么样?” 花无斜睨着景未央:“你问谁?” “如果你因为颜儿的伤心要与我动手,我无怨无悔!” 花无俊脸铁青:“如果你不能保护她,就离开她!我把她让给你,不是让你欺负的!” “无心兄,颜儿不是货物,可以让过来让过去。我从来都没有放手她的意思!”景未央冷傲孤寂的脸上闪过不悦。 花无心站起来:“下不为例!如果你再让她伤心,我就带她走!” 此后的几天,景未央都没有上门来找柳初颜。 柳初颜站在一树鹅黄色的腊梅下,闷闷不乐,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枝。 她的面前,站立着和她一样大小的雪人,雪人的鼻子是胡萝卜的,歪着,很嚣张的样子。 柳初颜一下搓了雪人的胸,嘴里絮絮叨叨:“怎么样?你厉害!不理就不理,谁稀罕?” “有本事一辈子不要来,哼……” “搂着你的未婚妻做春秋大梦去吧!” “……” 柳初颜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着雪人,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把树上的一个人逗乐了。 “用不用我把真人给你叫来,让你好好出气?” 柳初颜抬头,就见一个戴着黑眼罩的家伙,正抱着手臂,戏谑的看着她。 她讪讪的脸红了,连忙扔了木枝,就像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关。 "鹰大哥?你怎么来了?" 鹰眼跳下来,笑着说:"柳妹啊,这几日景弟亲自布局搜寻,煞费苦心,终于有了眉目,你还在这里怪他,景弟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不过……” 鹰眼眉梢一挑,心情很好的说:“我就喜欢看他伤心。” 柳初颜满头黑线,景未央那么腹黑,也有交友不慎的时候,这……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屋里喝杯热茶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鹰眼没有动,摇摇头:“我就站一会儿,说完话就走。” “噢?那什么事啊?”柳初颜有些小紧张,万一是景未央要他来传话,他和孙可菲要结婚怎么办? 想到这里,柳初颜下意识的揪住了身上的衣襟,喉头也有些发干。 鹰眼一只眼睛眯起,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树上开得热闹的腊梅,悠悠的说:“哎!你瞎想什么呢?如果景弟对不起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柳初颜低着头,脚尖在雪地上画着圈圈,声音闷闷道:“这些都与我无关,那是他的事情。” 鹰眼时候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闷的空气,直接道:“他让我来告诉你,周念这个姑娘,有下落了!" 周念? 柳初颜呆了片刻,这才想起来不久前,托景未央帮忙的事情。 “真的?”柳初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接着双眼皮的大眼又弯成了月牙。 太好了!终于可以完成朋友的重托,这算不算可以减轻山寨被毁的内疚? 另一方面,柳初颜偷偷的睨了一眼鹰眼:“你不会骗我开心吧?” "什么骗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到底要听哪个?" 柳初颜其实也有一点小心思,不是陪孙可菲就好。 "别卖罐子了,说。" 鹰眼见她心情好起来,笑道:"好消息嘛,就是有两个稍微符合青葱年华那个年纪,又名唤周念的姑娘,一位在大漠与溟城分界的边境充当军妓,而另一位前段时日远嫁大漠。" 柳初颜有些犯难:"这……" 想到在灃县的时候,李鸾娟也找到了一个叫周念的姑娘,只不过那个姑娘都是吨位很大的大妈,不是要找的那个人。 这又冒出两个周念,不但没有见过相貌,而且路途…… 尼玛这也太远了,这路程都快赶上孙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 鹰眼看她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怎么?打退堂鼓了?”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痛快的打了个响指:"寻个好天气,就出发!放在呆在这里心里也不舒服,就当给自己放放假。" "景弟已经安排好了,柳妹不用操心。"鹰眼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现在的景未央,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景弟吗?什么都以这个女人为中心,还把自己拉去当免费的苦力。 柳初颜使劲儿地揪着手指,支支吾吾半晌,道:"嗯。""那个……孙小姐怎么样了?" "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在矫揉造作罢了!"鹰眼一脸的不屑。 柳初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戏谑道:"来看鹰大哥是跟孙小姐之间有什么嫌隙啊。" 鹰眼忍不住弹了一下柳初颜的脑门,挑笑道:"与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相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柳妹做我的弟媳,哈哈!" 柳初颜“哎哟”一声捂住脑袋,鼓着腮帮道:"少打趣了。" “真的!”鹰眼叹了一口气,欣慰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景弟脸上有过笑容,自从遇到了你,他就像一个傻子。” 额……这比喻……柳初颜偏头瞪鹰眼,这算是哪门子的夸奖? 鹰眼笑道:“不用那样看我!柳妹,你知道这回袭击你们的刺客,刑部已经连夜抓到了。” “是吗?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在柳初颜的心中始终是一道坎。 如果真的是孙可菲,那景未央该怎么办呢? 等等……刑部? 好像刑部没有公布抓到了什么江洋大盗,刺杀丞相之子,这可是大罪啊! 鹰眼见她迷糊的样子,神色一紧:“别多想了!是上次山寨遗留下来的逆贼,她们说要为三当家石安竹报仇!” 不是孙可菲?不知道为什么,柳初颜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景未央也不会为难了吧! “石安竹?”柳初颜想到那个痞痞的男人,明明吊儿郎当的,却是一身的烂好心。 “如果是为了他,我没什么说的,是我和未央对不起他!” 一阵寒风吹来,片片淡黄的花瓣陨落,留下一树的暗想。 就像那个石安竹,人都走了,偏要她柳初颜在心中内疚一辈子。 鹰眼的声音飘忽的传来:“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这里牵扯到朝廷的面子,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强权之力,不是个人能够扭转的。” 柳初颜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可是要不是我和未央去了,他们或许还能在深山老林里活下去……欠了就是欠了,就像这个周念姑娘,或许找到她,完成了二当家的心愿,这样才能让我好受一些吧……” 鹰眼拍着她的肩膀,宽厚的掌心就像一个好大哥似的,沉稳,厚重,安心。 “柳妹,我和景弟都希望你开心,别想太多!这些都是我们男人的事情!” “嗯……”柳初颜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天在茅屋,为什么我和未央都中了毒,那个妇人会没事?” 鹰眼眼中闪过一抹杀气:“这个刁妇太狡猾,你注意到屋外梅花下的那一排花了吗?” 柳初颜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山中的一种毒花,叫‘姐妹冤’,单一闻一种花香,不会中毒,可是和屋子里花瓶里的‘妹花’混合,就会让人产生幻觉,晕眩,甚至死亡……”鹰眼说到这里,“啪”的一声,掰掉了一根树杈。 145章迎新春一 那天的凶险,无异于这么多年他和景未央遇到的暗杀,如果当时大意一点,景弟就可能栽进这个小沟里了。 柳初颜还是没办法恨上妇女和小孩,幽声道:“鹰眼大哥,如果可以,放她们母子一马吧!” “我和景弟有分寸!你就等着一起出发去找周念姑娘吧!” 柳初颜点点头,心里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可能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她始终觉得,孙可菲的出现很可疑。 鹰眼走了以后,柳初颜转身朝屋里走去,脸上虽然挂着释然的表情,可是眉心始终拧了一个小团。 “臭丫头!我就知道你会心软!”花无从门廊处出来。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回身看了一眼被摧残得有些可怜的雪人:“那个……谢谢你啊!” 昨天一说想要看雪人,今天一大早就冒出来一个,能做这样事情的,除了花无,没有别人。 “哼!”花无转身,甩给她一个后脑勺:“以后再哭哭啼啼的,本大爷就把你扔到雪地里喂狼!” 柳初颜双眉一扬,凑上前去,一拳敲在他的脑上:“好小子!居然敢嚣张?我是你师傅?别说让你尊师重道了,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你吃我的,住我的,为我做一点事情,就把尾巴翘上天了?” 花无听到脑后的风声,却没有躲避,而且吃痛的回瞪一眼:“你不说要减肥吗?我帮你消耗粮食!” 柳初颜握着拳头,忍无可忍道:“我用你吗?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给我打扫屋子三遍,不然,不许吃饭!” 花无望着雕花繁复的房梁,捏着噼啪作响的拳头,一副大展拳脚的样子。 “你确定要我打扫?” 柳初颜只能颓然地坐回椅子:“怕了你了……”要花这个花大爷打扫,回头又把屋子给拆了。 太尉府,原本就紧张的后院,因为孙可菲的腿,更加紧张了。 一大清早,丫鬟就急急的跑进屋,高声叫道:“小姐小姐!” 孙可菲本来躺在床上,听着来人的叫唤,立马缩进了被子,对着身边的人说:“快快……把我收受伤的腿亮出来……” “蠢货!不要盖被子!” “朱砂水呢?快给我倒在纱布上面!” …… 屋子里的丫鬟们忙得跟没头的苍蝇似的,生怕慢了一步,被自家小姐打板子。 屋外的小丫鬟跑进来,见屋里一通乱,立马说道:“小姐不用忙了,景少爷没有来!” “什么!”孙可菲立即掀开被子,那种要死不活的脸也恢复了十分的精神:“可恨!去丞相府的人怎么说?” 小丫鬟怯怯地退了一小步:“嗯……去的人回来说……景少爷陪着景丞相进宫了,好像有要事相商!” 孙可菲的脸暗淡下来:“这个皇帝伯伯,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每天都把未央哥哥招进皇宫?真是可气!爹爹也真是的,有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抢着做了,和皇帝伯伯都不是好人!” 一屋子的丫鬟立马集体跪下,黑色的小头都埋进了怀里,生怕再听到辱骂皇帝的逆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孙可菲仰面嘀咕完,见一屋子的丫鬟吓得跟鹌鹑似的,顿时怒道:“还不滚出去!在这里碍眼!” 小丫鬟们立即如蒙大赦,纷纷站起来,弯着腰,低着头,鱼贯的朝屋外退去。 这时,孙可菲对身边不动的两个丫鬟道:“去!告诉爹爹,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把未央哥哥给我请来,我就死给他看!这回可是真的!我不上吊,我就直接撞死在床上!” 每天在孙府都要上演这样假死的戏码,不仅这些丫鬟们,就连孙太尉都烦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就这一个女儿,还指望着她能和丞相府联姻。 景未央收到暗部的消息,知道孙太尉在丞相府上候着自己,只要他一回去,就必须得去太尉府。 他眸色一沉,直接转身,对着刚走不远的云引凄道:“听说皇上赏赐了你一批进贡的好茶,我想去讨要几杯,二皇子不会嫌弃吧!” 云引凄头痛般捂着脑袋,妖娆一笑:“我那里都成了难民收容所了!景大少爷真是稀客,以前请都请不到,现在跑得比谁都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呢!” “滚!”景未央厌恶的一挑眉:“这批贡茶最好原封不动送到丞相府去!” “你这是明抢!”云引凄欲哭无泪,追悔莫及。 有了鹰眼打头阵,景未央没过几天,就想方设法的来都了分手事务所。 一进门,景未央就见柳初颜在打扫后面的柜台,现在已经到了腊月,都要准备过年了。 柳初颜眼角瞥见他,故意干自己的活儿,才不理他。 这个家伙,十天半个月没有消息,今天居然敢大摇大摆来店铺了。 哼!他当她是什么呀?还是每天被孙可菲缠着脱不开身? 柳初颜越想越生气,拿着鸡毛掸子,转身就朝景未央扫去:“让让!让让!我们这座小店不欢迎大神!” 景未央哑然失笑,挥手握住她捣乱的手,嘴角牵起一抹幸福的笑,他的颜儿,吃醋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颜儿可是在生气?" 柳初颜鼓着腮帮,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个重音节:"不敢,我怎么敢生景大少爷的气?" 说着,柳初颜挣脱出他的手,转身就朝后屋走去。 景未央哪里肯让她这个小泥鳅跑掉,顺手一带,就把人圈进了怀里:"颜儿……"景大少爷认为这是自己最有磁性的声音。 柳初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拜托!好歹你也是景府的大少爷,有这样撒娇的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啦,不生气了啦。"她都怀疑,再耍小性子,景未央会不会更肉麻,这个男人私下里越来越无赖,再说店铺们大打开呢,要让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快放手啦,一会儿他们看到!”柳初颜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拼命的扭动着身体。 景未央的唇,若即若离的在她的耳朵上挨了几下,吓得柳初颜更加花容失色,赶紧投降! “停停停……你再这样……我我……” “你怎么样?”景未央觉得逗她很有意思。 “我这里就不欢迎你了!”柳初颜红着脸跑开了,还不忘侧头看一看外面,发现没人来,这才有拿起鸡毛掸子,插到账柜旁的青花大瓷瓶里。 景未央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姿态优雅的坐下,眉宇间都是飞扬的。 柳初颜扫了几个柜门的暗格,回身问道:"什么时候上路?" 话音刚落,错觉上路这二字不妥,又临时改口道:“什么时候启程?” 景未央见桌上只有一只茶杯,而且还冒着热腾腾的白雾,料想是柳初颜刚泡的,也不管她是否喝过,端起来就朝嘴边小抿一口。 "年后吧,若即日启程,一来一回,怕是赶不回来过个新年。" 柳初颜刚想阻止,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耳朵更加红得滴血。 她一边安抚着狂跳的心脏,一边羞赧道:"依你便是。" 祭祀灶神后,新年来了。到处喜气洋洋。 这是柳初颜来这个世界后,过的第一个年岁,想到发生了那么坎坷的事情,于是入乡随俗,备下好多的礼物,四处积福,再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些相邻相亲平时都帮了不少忙,看她一个孤家女子,家里有什么稀奇的吃的用得,都会送一些过来。 所以,柳初颜也学着投桃报李,这一年的生意也不错,属于开门红吧。 她和罗紫去乡下买了五头大猪,杀掉以后做成了后世的腊肉,四周邻居都沾上了光。 小孩子过年都眼巴巴的想着吃糖果瓜子儿,柳初颜在徐福记买了最好的糖果,然后还在紫秀坊定了一批红棉袄,只要是一米以下的小孩,都有份。 做好事的时候,还顺带着收了两个小丫鬟,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罗紫再三保证,肯定能带好她们。 柳初颜觉得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家里人多,就是多两双筷子,所以也就让她们住下来。 大年三十,景未央要在家过年,然后还要去皇宫给皇帝请安,给各宫娘娘送上景府的大礼,所以柳初颜决定,分手事务所在年二十九的时候,停业一天。 收拾收拾!好好过年! 景未央也来到柳初颜家用膳,鹰眼也不闲着,从幸福村弄来了很多福气饽饽,听说是生完孩子,当地的百姓要做这种饽饽,发给所有的亲戚朋友,让他们也沾上喜气。 木挽香和张妈在家也怪冷清的,所以也带上年货,上柳初颜这里团年。 过年嘛,大家挤在一起,热热闹闹。 李大娘早早的就收拾了小酒馆,和李大爷带上新鲜的菜蔬果品,反正没有儿女,也来柳初颜家凑热闹。 柳初颜建议包饺子,她说在家乡,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包饺子,这样祝福来年吉祥顺当。 大家都说好,于是一个小小的厨房,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 146章迎新春二 景未央和柳初颜出了酒楼,由于大漠的人没事极少坐车。 这里的小孩都能在马背上驰骋,所以坐车比上骑马,总是少了那么些英武之气,而且一看就是外来人。 景未央说走路不久就会到,柳初颜也想看看大漠的民风,于是两人并排着肩,由大手拉着小手,踱步走着。 不一会儿,前方的道路被很多人给堵住了。 柳初颜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主,可是看着铁笼子里的那么多都是狗,她就不想去了。 想到后世,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为了卖狗肉,把那些可怜的狗放在大街上屠宰。 柳初颜忍住胃部要翻滚出来的东西,悄声对未央说:“我们走别的路吧?” 景未央鼻息翕动,闻着人群中臭烘烘的汗味,还有长期吃羊肉的骚疝味,也是点点头。 在柳初颜看来,是景未央有洁癖,不愿意和这些人拥挤。 可是景未央是怕她的身上,沾染上别的男人味道,霸道,占有欲十足的家伙! 他们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一阵怒吼: "站住!" "站住!" 景未央眼里闪过杀气,停止了步伐,身子却没有转过来,一只手把柳初颜往怀里带了带,保护意味十足。 柳初颜双手抱着景未央的胳膊,暗地里给他使眼色。 人生地不熟,没必要争一时之气。强龙难压地头蛇。 其实景未央从来都不是急性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步步为营,淡然清冷,他有傲的资本。 可一个男人,再隐忍,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点的调戏!男人强悍的保护欲! 柳初颜心里一暖,笑眯眯回头:"几位大爷,你们是在叫我们吗?" "叫的就是你,还有这位小白脸!"那个人穿着羊皮袄子,水桶的腰间缠着油乎乎的青布,浓眉凸眼,颌下粗狂的胡子满嘴都是,胳臂上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看起来就是摔跤的好手。 柳初颜把头低了一些,声音平淡:"不知几位大爷有何贵干?" 那人指着圈起来的围栏,粗声道:"进去赌一把!" 柳初颜知道他们是看自己和景未央长得清秀,皮肤也白皙,所以就故意刁难。 这样的事情,到任何一个朝代都有,可是她依然傻乎乎的问:"哦?为什么?" 那人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吼道:"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们是外来人,我们大漠人有大漠的待客之道!总之你们就是要进去!" 柳初颜很无辜的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我身上没有带钱怎么办?" "那就把这位小白脸压在我这!你,回去取钱!"对方嚣张的指了指景未央。 用人做抵押,真是头一次听。 柳初颜心里暗骂,一群吸血鬼!神经病! 想归想,她的脸上挂着害怕和担忧:"别别别,他身上有,他身上有。" 回头为难的看了一眼景未央,使劲儿的给他眨眼睛,生怕景未央发狂:"走,未央,我们就进去玩一把。"语气里都是讨好的央求。 景未央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真的想玩?” 柳初颜很想说“不是”,可是接触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她立马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把一个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是啊是啊……”只要不打起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是好事! 景未央挑眉,他在意的是柳初颜的意见,至于其他人的胁迫,他景未央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受这些小瘪三的威胁? 赛狗场就是后世小型的赛毛场一样,四条狗在一条直线跑道里准备,四周围满人。 对方指着那四条雄赳赳的猎狗,问:"你们买哪条?" 柳初颜看着那些狗的颜色,黑灰花黄。 她咬着手指,有些为难:"这狗居然分这么多种颜色……" 景未央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仿佛她才是那只可爱的小母狗,不过仅限于他的面前:"颜儿,你说,哪只?" 柳初颜指着精神恹恹的那只,忽然觉得那只很像某个人,高傲,冰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如不了它的眼,而且他们都喜欢穿同意系列的衣服。 "就黑色那只!看起来顺眼!"柳初颜选了,还挑衅般的望了一眼景未央。 景未央讶然失笑,如果她是小母狗,那么他当一回小公狗也没什么:"好,就压那只黑狗,十两。" 起跑点上有人拉着红色的小旗子,一声准备后,那人吹了刺耳的口哨,四条狗像是脱缰的野……额不是马,还是狗,不过野狗也跑的很快。 柳初颜紧张的跳着叫,不停的叫:“跑啊!加油啊!没吃饭啊!用轻功!你不是会飞吗?笨蛋!真是太笨蛋了!你说是吗?未央?” 景未央的脸瞬间比锅底还黑,这丫头,到底说的是谁啊? 到了终点线上,那条黑狗本来一狗领先,可是一旁的白狗不跑了,直接撞上黑狗,导致那条灰狗跑了第一。 "啊……差一点,好可惜!"柳初颜嘟着嘴,回头再看景未央,那个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原状。 景未央的声音里透着寒凉,明显不悦:"可还想再来?" 柳初颜讪讪的挠挠头,知道刚才的玩笑让景未央不爽,嘿嘿笑两声,还大义凌然道:"不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不过最开心的,是看到景未央很丰富的表情包,不容易啊!嘿嘿…… 景未央偏头,在柳初颜看不到的那一边,唇角微微扬起,既然她那么开心,他也不愿意扫她的兴致。 下一轮的下注又开始了,柳初颜嘟着嘴,示意自己没钱了。 "两位客人是不想玩了?" 柳初颜昂起下巴,一副要钱没有,要命看谁有本事的样子! "正是。"一般这样的场所,都是适可而止,没有说把人身上的钱榨干也不让走的。 果然,那个头头模样的人摆摆手:"行,你们走吧!" 柳初颜轻轻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表演还过关吧! "那这位小哥,再见!" 拉起景未央,这里的民风彪悍淳朴,让柳初颜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豪迈大方的气概,所以也不像在首城的时候,生怕这个看到,生怕那个看到。 景未央和柳初颜走后,他们身后的一处凉棚里,坐着一老一少。 少年的声音:"怎么样,看清楚没有?是不是他?" 老人捏碎茶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木爱卿的仇,我会一笔一笔的算回来。" 少年浓眉凌厉,发出冷淡的杀气:"是啊,这人也是该死,断了我们收集他国的军事情报变卖给官员的财路。" 老人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冷冷一哼:"景未央,你给我等着!" 柳初颜的心中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未央,那人是不是这里糊涂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景未央讶异,没想到这个丫头挂观察力这么强:"何出此言?" 柳初颜眼珠子转动一番,斟酌着说:"他千方百计的''请''我们进去,居然这么轻松就把我们放了出来?" 景未央把她朝怀里带了带,挡住了身后的目光:"他背后有人。" 柳初颜眼眸一亮,崇拜的看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景未央笑而不语,在这里,知道都要装作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还是让她的世界尽量干净吧。 那些血腥的东西,肮脏的东西,还是自己去处理,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他都希望把柳初颜禁锢在身边,就在家里做贤妻良母。 可是,景未央知道,要真的那样,柳初颜就不是真的柳初颜了,而且她的快乐,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花无什么都不会做,所以一个人站在屋外,单手一挥,木材分成两半,这家伙一根筋,很快就把身后劈满了高高的柴山。 李大娘和李大爷原来也不是首城的人,他们的家乡,听说过年的时候,要做红薯米花糖。 就是先把红薯全部煮烂熟,然后把烂熟的红薯制成红薯泥,放在大铁锅里,不停的加火,用木棍不停的搅拌,到了最后,红薯泥全部都变成了比蜂蜜还甜的红薯糖浆。 然后就是用大铁锅炒米,炒的过程中,还加了不少的铁砂,等米成了白胖胖的爆米花,再用细小的筛子把铁砂过滤除去。 那些松软脆响的爆米花,全部放到红薯糖里面,再冷却,用刀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甜香可口。 听张妈说,她们小时候,家里过年,大人都会做这样的切糖,然后把做好的切糖用陶罐子密封,可以吃到夏天。 木挽香那些淡淡的愁思,也在这些烟雾缭绕的忙碌中,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就算木子公在的时候,她也没有过一个这样热闹的年。 花无挥洒着汗水,一下又一下的劈着柴火,心里也暖烘烘的。 年夜饭做了满满两大桌,桌子都是拼接在一起的,有的人不够凳子坐,反而把自己挂在墙上,比如花无,他吃东西很少,就是喝不完的酒。 147章迎新春三 不过不是喝闷酒,而是开怀畅饮,景未央坐在他的对面,举起酒杯,悄悄的敬了花无一杯,男人间的默契,花无直接回敬了一坛。hp://772e6f742e6f%6 就算没有景未央的嘱托,他也会照顾初颜。 自从年夜饭后,柳初颜又好几天没有见到景未央,她知道宫里的事情多,也没有催他。 出发之前,景未央终于风尘仆仆的来了一趟,可是还没有站稳脚和柳初颜说上一句话,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匆匆的身影。 罗紫小脸通红,就连鼻头都跟樱桃似的:"小姐……诶?景公子好!" 景未央清冷疏离:"无需如此多礼。" 柳初颜见罗紫都快喘死了,眉心一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紫儿,什么事?" 罗紫指着外面,气鼓鼓道:"小花这个笨蛋,跟那些混混打起来了。" 罗紫带着柳初颜急急的前去,她生怕花无打的是周围的邻居,那过年那些猪肉和点心不白送了吗? 等到了事发现场,柳初颜那个满头黑线,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长得很歪瓜裂枣的人,穿得也流里流气,有些还在脖子上纹个猛兽什么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花无银发飘飘,得意洋洋的站在那,就像是鹤立鸡群,而且还搓着手,一副不过瘾的叫道:“起来!给本大爷起来!我们再打过!” 那些混混都抱着头,生怕又遭到花大爷的黑脚。 这么多人,柳初颜担忧的拉着他的袖子,上下打量:"无心!你没事吧?" 花无看到她眉眼都染上了一层笑意:“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他们!我把肋骨给他们留了好的一边,没有全给踢断!” "这些人都是区区手下败将,不是本大爷的对手!" 正当花无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英雄史时,眼尾瞥见了景未央也来,那勃勃的兴致也就变得缺缺然了。 柳初颜知道他还是不喜欢景未央,可是有些事情,迟早要说:"无心,明日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紫儿和委托,就有劳你多多照看。" 花无又踢了一脚地上的人:“都给本大爷滚!” 那些人连滚带爬,哭着喊着做鸟兽散。 柳初颜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唠叨:"还有那桌椅,得了空就去修修,知道吗?" 罗紫也揪着衣襟,很慎重道:"对呀,我家小姐就要出远门了,我和阿香姐姐需要你多多照应!" 花无把柳初颜拉到一边,忍不住问:"你要去哪?" 柳初颜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叹了一口气道:"去了结一件事。" 花无眼尾有瞥了一眼景未央,心里酸酸的:"和他?" 柳初颜默默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和他。" 花无心中吃味,可是柳初颜决定的事情,他不想去阻拦,于是大方道:"知道了,这里有本大爷照看,你们就放心去吧!" 心口的伤渐渐的扩大,每吸入的空气都跟针扎似的痛。 柳初颜拍着花无的肩膀,欣慰道:"嗯……无心,谢谢……" 你在我眼中真的很特别,可惜却不在我的梦里面。 景未央走上前来,郑重的一礼:"多谢无心兄。" 罗紫趁机拉着花无,给景未央和柳初颜一些私人空间:"走啦,小花,下午有个委托,是……" “别拽我!烦死了!”花无甩开罗紫的手,然后独自朝前走去。 罗紫已经习惯了他的臭脾气,丝毫不介意,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远远的,罗紫又回头,对着柳初颜招手:"小姐,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去玩喔……" 原来柳初颜拒绝了带上罗紫,此去前途未卜,带上她,会有更多的危险。 景未央走上前来,解下身上的裘皮大氅,慢慢的披在女人的身上:"颜儿跟我来。" 景未央带着柳初颜上了马车,等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抱起她,直接飞上了首城的城楼。 大雪就像是扯絮般纷纷扬扬的飘下,落在卷翘的睫毛上,瞬间化成晶莹的水滴。 山川河流,原驰蜡象,天地一片苍茫。 柳初颜伸出比雪还白的小手,接住那些精灵般的雪花,忍不住赞道:"好美……" 美的不只是属于首城的雪景,还有首城的人,还有陪着她一起走过一年的男人。 此刻,他就在身边,高大颀长的背影,替她遮去了很多落下的雪,偶尔还伸出手,温柔的帮她拂去衣上雪花,柳初颜会心一下,他们一定会这样走下去,然后并肩,一起面对天地浩大。 不断奔腾行驶的马车上,一个女子探出头来,问了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的问题:"快到了吗?" 男子回头,依然回答同样的两个字:"快了。" 女子忍不住吐槽:"都十天半个月了,哪天你不是说''快了''?" 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她是一匹奔跑的小马,大概会笑疯的。因为随着天气的回暖,原本厚厚的积雪都化成了清冽的春水,融入到泥土里,让所有沉睡的嫩芽都复苏了。 什么春风得意马疾蹄?随着马蹄的哒哒响,一望无际都是草,从刚开始的嫩黄,已经风卷般全部绿了,她的眼也越来越绿,脑子都快疯了。 男子穿着一身粗布的衣服,虽然是百姓的打扮,依然遮不住与生俱来的清冷贵气,他转过头,宠溺的笑笑:"这次是真的快了。" 在男子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独眼男,穿的是土黄色的布衣,背上还打了一个针脚差劲儿的补丁,随着他身子的挪动,还能看到线缝的开裂处。 柳初颜扶额,这马夫装的太像了。 "前方就是城门了。"景未央耐心的解释,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骨节分明,指着的方向尽头,真的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柳初颜呼啦一声把车帘拉到最大,瞳孔里都是狂喜,尼玛! "终于到大漠了啊……" 根据情报显示,名字叫周念的姑娘,一位在大漠,听说已经出嫁了,可是为了完成二当家的嘱托,柳初颜还是决定来确认一下。 还有一个更加凄惨一点,听说在溟城分界的边境上充当军妓,就算去,也还要一番布置,听说那里出现了奸细,排查甚严。 那条细细的黑线越来越粗,越来越大,终于都能够看到城门了。 城门口也有士兵检查,但鹰眼拿出通关符文证书,成功被放了进去。 柳初颜看到士兵只穿铠甲,城中很多粗野的汉子都不穿衣服,裸露着上身,现在是初春,依然春寒料峭,可是这些人一点也不怕冷,大概天生携带什么抗寒因子吧,反正让她现在穿裙子,只能把虱子给冻死。 城中民风彪悍,那些粗壮的男子,喜欢围绕着摔跤之类的的怪圈,只要看谁不上眼,直接上去就是露胳膊抱大腿,扭打一阵,无论输赢,都不许再记旧账,依然爱干嘛就干嘛。 柳初颜吸着空气中浓浓的奶香,还有青草的味道,全身都觉得舒泰。 "草原的儿郎果然是豪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国家为什么叫大漠?" 鹰眼进城以后,就把马车降低了速度,完全是走的状态,他悠闲的挥舞着鞭花,调笑道:"柳妹,不叫大漠,难道还叫大草吗?" 柳初颜嫌弃的皱皱鼻子:"去去去……" 尽跟着瞎捣乱! "颜儿,想去哪?"景未央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柳初颜拉着衣襟,嫌恶的闻了闻,受不了叫道:"当然是好好吃个饭,洗个澡啦。" 鹰眼悄声说:"嗯,我们去马集,会有人接应。" 柳初颜心里暗忖:景未央和鹰眼有点本事,手都伸到大漠来了,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如果要在朝廷有一番作为,势必要接收家族的情报网。 来接应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三十岁的样子,有点儿像年轻的郑则仕,看起来憨憨厚厚的,跟个大猫似的。 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景未央安插到大漠的眼线。 因为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又笨,又傻!而且他还有一个很贴切的名字:“憨傻!” 憨傻经营着一间小茶楼,外表是巨大的蒙古包,蓝色的圆锥宝顶上,斜向下拉着好几条五颜六色的彩旗绳子,看起来醒目明朗。 一般来说,经营茶楼的,什么三教九流都能接触到,还有那些宫里出来采办的人,大人的家眷,都会忍不住泄露口风。 这也难怪,茶楼是最好打听消息的。 柳初颜穿上了当地女子的风俗衣物,月白色的长袍,上面是精细的绣纹,淡粉色的腰带,只是这高腰靴子,为什么是火红色的啊?要靓丽刺眼! 憨傻上的食物也是这里最好的,新鲜的奶皮子,烤羊排,手抓羊肉…… 景未央抽出细薄的小刀,优雅的在沸腾的锅里捞出一块儿肥嫩的羊腿,然后切下最嫩的肉,放倒柳初颜面前的盘子里。 柳初颜嘟着嘴:“我不要吃肥的!” “你尝尝,这上面的肥肉很少,而且加了特殊的药材,肥而不腻!这都是刚成年的小羊羔,鲜嫩美味,比我们在首城吃的羊肉风味更好……” 148章迎新春四 “真的还是假的?”柳初颜眼眉弯弯:“说的这家店好像是你的一样!像我这样的客人,都要被你忽悠得把钱全部掏出来了。” 景未央切下一块儿烤好的羊排,还在上面洒上细薄的孜然:“这个要趁热吃,凉了没法入口。” 鹰眼抱着一个大肚子的皮葫,灌了一口马奶酒,酸溜溜道:“景弟,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我和你相交了多少年,这个丫头才认识多久啊?” 景未央眉梢轻轻一挑,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你需要我照顾吗?” 柳初颜听到“照顾”这两字,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再看鹰眼听到“照顾”这两字,脸腾得一下就白了。 “算我没说!”鹰眼凉飕飕的转过头,开玩笑,和景未央比腹黑,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柳初颜吃着羊肉,心不在焉的问道:"周念如今身在何处?" 景未央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这回长途的跋涉,他们可以说是没日没夜,虽然在马车里,柳初颜显然不适应颠簸的道路,所以一路上胃口也不怎么好,到现在,握着羊排的手,跟像排骨。 "颜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用膳之后便去。别人还没找到,你先倒下了!" 柳初颜伸出手腕,自恋的看了看:“我觉得很好啊,减肥成功啦!” 景未央的脸瞬间乌云密布:“你最好给我养回来!”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闷闷的说:“知道了!” 男人啊,不都说喜欢苗条的女人吗?为什么未央喜欢她胖嘟嘟的呢? 鹰眼也应和着叹息一声:"诶,何必如此着急,她早已嫁作人妇,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这时,外面的草原上,响起了一阵热闹的欢呼声,然后大地震颤,就像是无数的海浪冲上礁石。 “地震啦!”柳初颜脸色一变。 鹰眼道:“你说的是地龙翻身吧?到了这里,你要习惯万马奔腾的场面!” 说着,他走过去,快速的把窗帘拿起来,就见绿油油的大地上,红的,黑的,白的,花的,万马扬蹄,颇为壮观。 鹰眼心热了,他转山叫道:"景弟,不如同大哥一起去赛马,如何?" 柳初颜现在一听要骑马,就晕马,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她才要在动。 "辛苦奔波大半月,还是做正事要紧。"柳初颜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推脱。 这也是来这里的目的,再说,这次来的目的是最为重要的,不能再耽搁。 景未央又倒了一碗羊汤,上面洒上绿色的葱花,轻轻的捧给了柳初颜:"嗯,先听颜儿的,事情总分轻重缓急。" 鹰眼挠挠头,气闷的说:"行,喝奶!喝酒!然后蒙头大睡!" 景未央慢条斯理的把一小块羊肉放嘴里,吃相优雅斯文,流畅的下颌线条柔和清冷,看得柳初颜双眼圆瞪,有些呆了。 尼玛!男人要不要这么帅?在她柳初颜的印象里,吃羊肉的都是膘肥体健的大胖子,然后抓起一只羊腿,吃的满嘴流油,双眼冒光。 只听景未央清冷的声音传来,浓浓的都是笃定,听得鹰眼的脑神经也是一抽一抽的。 "嗯,先听颜儿的,事情总分轻重缓急。" 鹰眼曲着单腿,头痛般扶额,天啦,这还是他的景弟吗?毫无原则!毫无理智! "行,喝奶,喝奶。"鹰眼不远多做口舌之争,因为,在景弟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柳初颜吃饱喝足,用丝巾擦着嘴,问道:"周念在哪?" 快刀斩乱麻!事情早点解决比较好! 景未央还没说话,鹰眼就率先说道:"在圆屯。" 柳初颜纳闷的拧起了眉毛:"圆屯?" 好奇怪的地名! 景未央给她解释说:"是个区名,较为富裕的人家都聚集居在那一处。" 大漠还分三六九等?不是茹毛饮血大家都是兄弟吗?看来势力的人还是处处有啊! 柳初颜推开椅子站起来,催促道:"事不宜迟,走吧!" 鹰眼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瞟向那些铁血般的马线,忽然躬身,双手捂住胃:"哎呀……我,我突然肚子疼,景弟,先去上茅房了啊……" 柳初颜笑着摇头,这根本就是想开溜骑马吧! 鹰眼逃遁去了茅房,至于是不是去马背上茅房,就不是柳初颜关心的事情了。景未央说,鹰眼的身手根本不用人替他担心。 柳初颜心里反驳,独眼的人不是在加勒比比较吃香吗?那些大胆的海盗,都是喜欢一只眼睛耍酷的。 景未央和柳初颜出了酒楼,由于大漠的人没事极少坐车。 这里的小孩都能在马背上驰骋,所以坐车比上骑马,总是少了那么些英武之气,而且一看就是外来人。 景未央说走路不久就会到,柳初颜也想看看大漠的民风,于是两人并排着肩,由大手拉着小手,踱步走着。 不一会儿,前方的道路被很多人给堵住了。 柳初颜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主,可是看着铁笼子里的那么多都是狗,她就不想去了。 想到后世,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为了卖狗肉,把那些可怜的狗放在大街上屠宰。 柳初颜忍住胃部要翻滚出来的东西,悄声对未央说:“我们走别的路吧?” 景未央鼻息翕动,闻着人群中臭烘烘的汗味,还有长期吃羊肉的骚疝味,也是点点头。 在柳初颜看来,是景未央有洁癖,不愿意和这些人拥挤。 可是景未央是怕她的身上,沾染上别的男人味道,霸道,占有欲十足的家伙! 他们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一阵怒吼: "站住!" "站住!" 景未央眼里闪过杀气,停止了步伐,身子却没有转过来,一只手把柳初颜往怀里带了带,保护意味十足。 柳初颜双手抱着景未央的胳膊,暗地里给他使眼色。 人生地不熟,没必要争一时之气。强龙难压地头蛇。 其实景未央从来都不是急性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步步为营,淡然清冷,他有傲的资本。 可一个男人,再隐忍,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点的调戏!男人强悍的保护欲! 柳初颜心里一暖,笑眯眯回头:"几位大爷,你们是在叫我们吗?" "叫的就是你,还有这位小白脸!"那个人穿着羊皮袄子,水桶的腰间缠着油乎乎的青布,浓眉凸眼,颌下粗狂的胡子满嘴都是,胳臂上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看起来就是摔跤的好手。 柳初颜把头低了一些,声音平淡:"不知几位大爷有何贵干?" 那人指着圈起来的围栏,粗声道:"进去赌一把!" 柳初颜知道他们是看自己和景未央长得清秀,皮肤也白皙,所以就故意刁难。 这样的事情,到任何一个朝代都有,可是她依然傻乎乎的问:"哦?为什么?" 那人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吼道:"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们是外来人,我们大漠人有大漠的待客之道!总之你们就是要进去!" 柳初颜很无辜的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我身上没有带钱怎么办?" 对方嚣张的指了指景未央:"那就把这位小白脸压在我这!你,回去取钱!" 用人做抵押,头一次听。 柳初颜心里暗骂,一群吸血鬼!神经病! 她的脸上挂着害怕和担忧:"别别别,他身上有,他身上有。" 回头为难的看了一眼景未央,使劲儿的给他眨眼睛,生怕景未央发狂:"走,未央,我们就进去玩一把。"语气里都是讨好的央求。 景未央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真的想玩?” 柳初颜很想说“不是”,可是接触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她立马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 把一个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是啊是啊……”只要不打起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是好事! 景未央挑眉,他在意的是柳初颜的意见,至于其他人的胁迫,他景未央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受这些小瘪三的威胁? 赛狗场就是后世小型的赛毛场一样,四条狗在一条直线跑道里准备,四周围满人。 对方指着那四条雄赳赳的猎狗,问:"你们买哪条?" 柳初颜看着那些狗的颜色,黑灰花黄。 柳初颜咬着手指,有些为难:"这狗居然分这么多种颜色……" 景未央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仿佛她才是那只可爱的小母狗,不过仅限于他的面前:"颜儿,你说,哪只?" 柳初颜指着精神恹恹的那只,忽然觉得那只很像某个人,高傲,冰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如不了它的眼,而且他们都喜欢穿同意系列的衣服。 "就黑色那只!看起来顺眼!"柳初颜选了,还挑衅般的望了一眼景未央。 景未央讶然失笑,如果她是小母狗,那么他当一回小公狗也没什么:"好,就压那只黑狗,十两。" 起跑点上有人拉着红色的小旗子,一声准备后,那人吹了刺耳的口哨,四条狗像是脱缰的野……额不是马,还是狗,不过野狗也跑的很快。 149章故人托一 柳初颜紧张的跳着叫,不停的叫:“跑啊!加油啊!没吃饭啊!用轻功!你不是会飞吗?笨蛋!真是太笨蛋了!你说是吗?未央?” 景未央的脸瞬间比锅底还黑,这丫头,到底说的是谁啊? 到了终点线上,那条黑狗本来一狗领先,可是一旁的白狗不跑了,直接撞上黑狗,导致那条灰狗跑了第一。 "啊……差一点,好可惜!"柳初颜嘟着嘴,回头再看景未央,那个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原状。 景未央的声音里透着寒凉,明显不悦:"可还想再来?" 柳初颜讪讪的挠挠头,知道刚才的玩笑让景未央不爽,嘿嘿笑两声,还大义凌然道:"不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不过最开心的,是看到景未央很丰富的表情包,不容易啊!嘿嘿…… 景未央偏头,在柳初颜看不到的那一边,唇角微微扬起,既然她那么开心,他也不愿意扫她的兴致。 下一轮的下注又开始了,柳初颜嘟着嘴,示意自己没钱了。 "两位客人是不想玩了?" 柳初颜昂起下巴,一副要钱没有,要命看谁有本事的样子! "正是。"一般这样的场所,都是适可而止,没有说把人身上的钱榨干也不让走的。 果然,那个头头模样的人摆摆手:"行,你们走吧!" 柳初颜轻轻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表演还过关吧! "那这位小哥,再见!" 拉起景未央,这里的民风彪悍淳朴,让柳初颜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豪迈大方的气概,所以也不像在首城的时候,生怕这个看到,生怕那个看到。 景未央和柳初颜走后,他们身后的一处凉棚里,坐着一老一少。 少年的声音:"怎么样,看清楚没有?是不是他?" 老人捏碎茶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木爱卿的仇,我会一笔一笔的算回来。" 少年浓眉凌厉,发出冷淡的杀气:"是啊,这人也是该死,断了我们收集他国的军事情报变卖给官员的财路。" 老人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冷冷一哼:"景未央,你给我等着!" 柳初颜的心中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未央,那人是不是这里糊涂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景未央讶异,没想到这个丫头挂观察力这么强:"何出此言?" 柳初颜眼珠子转动一番,斟酌着说:"他千方百计的''请''我们进去,居然这么轻松就把我们放了出来?" 景未央把她朝怀里带了带,挡住了身后的目光:"他背后有人。" 柳初颜眼眸一亮,崇拜的看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景未央笑而不语,在这里,知道都要装作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还是让她的世界尽量干净吧。 那些血腥的东西,肮脏的东西,还是自己去处理,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他都希望把柳初颜禁锢在身边,就在家里做贤妻良母。 可是,景未央知道,要真的那样,柳初颜就不是真的柳初颜了,而且她的快乐,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圆屯就在下榻的这个城不远,一路上,柳初颜都没有心情去玩,景未央想到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本来想让他多呆一会儿,柳初颜跑得比兔子还快。 到了后来她都没有多少的心情,直接不耐烦地说,“有没搞错呀!圆屯的地方总比西天取经还要远吧!” 虽然景未央已经习惯了她的风言风语,可是还是说,“西天在哪里?” 初颜苦着脸说,“大师兄,你要再不走快点,西天都已经找不到!夜黑风高,都是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难道你想我们被狼叼走吗?” 景未央想了一下,狼有什么可怕? 他自己就是一个腹黑的狼,所有的猎物都在他的计算之内慢慢的走进陷阱。 景未央忽然后悔,为什么不弄一个马车出来?陪她一起走这么久,本想在一起制造约会的机会,结果初颜,办事儿这么的认真。 真是苦命!牵个小手都是一种奢望。 女子一身蒙古的袍子,俏皮的脸蛋红扑扑的,走路却忽忽生风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跑得快,简直就像草原上的小鹿。 想到首城里的那些千金大小姐,个个都在家里,绣花写字作诗,可是她却风风火火的就跟小疯婆子似的。 鹰眼问过他,景弟,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很有个性的姑娘家?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能是因为她比较特别,就这样在他身边,心情也会变得很开朗。 自从小时候成立暗部以来,经历了太多的生杀予夺,那颗心,已经慢慢被黑暗所侵蚀,有了她在身边,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心里,黑暗已经渐渐远去,剩下的都是她爽朗的笑声。 柳初颜见他没有说话,转头问,“你怎么回事儿呀!比刚才那个小黑还跑得慢,哎,早知道我就不买它了,害得我输那么多的钱!” 景未央想到那条健壮的黑狗,顿时满头黑线,这小妮子居然把他和狗相比,他才是小母狗! “慢点,时间还早,不用那么着急!”他生怕她跑得太快,一会儿摔着了,在大漠又不像是在首城,到处都是草,到处都是泥,而且冬雪初化,地上十分湿滑。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漠上,湖泊就像心里暖上了一层醉红,白色的蒙古包就像是洒在绿色草原上的一朵朵白云,成群的羊儿,在牧羊犬的带领下,飞快的跑回家。 在这样清幽闲适的生活环境下,景未央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和她也在这大漠上,看大漠的孤烟,看长河的落日,然后养一大群白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否也是一个不错的生活。 柳初颜一边走着,一边用袖子扇着风,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热得刚出屉的包子似的。 他转头就见景未央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的边上是用银线绣的,翠竹金边,大漠的风骨骨的吹罚袍子也吹得鼓鼓的,虽然他和别的蒙古男人一样穿的臃肿的袍子,可是看起来还是那么俊雅清秀,清贵逼人。 为什么同样是赶路? 他就能保持非常的干净清爽,而自己因为跑步累的跟死狗似的狼狈不堪! “景大少,我想做一件事已经想了很久了!”柳初颜笑得有些阴险,眉梢眼角都是算计人的坏笑。 景未央是谁?怎么可能被他这种雕虫小技给吓到了? “悉听尊便,乐意之至,如要献身,本少爷笑纳便是。” 景未央本来就比他高一个头,这样就要一下俯视下来,看到柳初颜的眼睛,十分像太阳洒在水面上的金光,波光熠熠,清澈透明。 大漠的风拂过两人的长发,男人的长袍包裹住女人纤细的腰身,看起来就像一副幅十分唯美的画面。 柳初颜伸出纤细的小手,摸上男人俊美的脸颊,触手的都是熟悉的温热,鼻息间都是她熟悉的薄荷味。 其实他的脸并不像他的气质,冷漠疏离就跟冰山似的,他也有男人温暖的温度。 多少次都救自己在危难之中,甚至还陪着自己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找人,如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原本想要戏谑的话变成了,“未央,你辛苦吗?我会不会让你很累?” 好像他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任性,忙碌着,操心着,默默的在身后做着一切,他的性格不像花无,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就说出来,而是像永远的风,默默地在身边流淌,甚至与你不仔细去感受,根本就不觉得他的存在。 景未央叹了口气,修长漂亮的手指,撩起她额前的长发,说:“我做得还不够,让你这样受委屈!” 虽然两人跑到了大漠来,从上次孙可菲受伤,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她,可是孙可菲的存在一直是两人之间的阻碍。 柳初颜不说,并不代表她心里已经不介怀,毕竟她现在还是小三的身份。 景未央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心中就像有千万根刺,揪的心疼,他为柳初颜的付出心疼,为这个女人的傻心疼,为她的大度体谅心疼! “颜儿,要不了多久?你受的那些委屈,我都会加倍的帮你讨回来!”他很笃定。 听说,大漠的草原上有一种爱神,如果在这里许下诺言,就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柳初颜的鼻头发酸,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里的雪风吹的,反正他很想哭,把小脑袋瓜深深地埋进男人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他的地方就是自己家。 两人继续朝前并肩走,一路上,话题都轻松了很多,就好像是两人敞开了心扉,把各自的包袱等放下,然后坦诚的面对对方! 走到后来,柳初颜耍赖,非得让景未央,像第一次那样,抱着她在天空上飞。 这样的路程,相对于以前魔鬼式的训练,对景未央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何况,柳初颜并没有多重,然后还可以顺便吃豆腐,何乐而不为? 150章故人托二 景未央的轻功,让路程短了许多,可是到圆屯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下沉到只剩下一线,最后也没入了地平线,天慢慢的黑下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不免有些焦急:“这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没到圆屯。” 景未央摇着头笑笑,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快了,颜儿,你看——” 天色暗沉了,只见草原的尽头散落了一些,比较破败的蒙古包,看起来没有多少人在里面,不知道草原上的灯火是不是特别的很贵,这些蒙古包都漆黑一片。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景未央闻到不寻常的味道,担忧的说道。 周念就近在眼前,初颜摇了摇头,他没有忘记景未央不久后就要平叛暴乱,如果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虽然这件事是从花无那里打听到的了,可是她还是在心上,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早一天了结,就早一点完成二当家的心愿。 其实,玲珑剔透的她怎么会不明白景未央的打算的打算,这次出来找周念是一个小部分,最主要的是还是多陪陪她,然后才能放心的去平乱。 “未央,这件事完了,你就带我出去好好的玩儿玩儿吧?等下次要见面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景未央一惊:“你是不是听别人胡说八道了什么?” 柳初颜狡黠的一笑,“像我徒弟那样直肠子的人,他有什么话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就算他要极力为你隐藏,这么大的事儿,景大将军要去平叛,难道我打听不到吗?你是我的男人,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着我,不然下次我可不饶你!” “我的男人”,这句话就像一片清净的羽毛,在景未央的心里飘啊飘,听得是那么的舒服。 看到她气鼓鼓的小红脸,景未央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住颜儿,不过下次我一定会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让你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的事。” 柳初颜眉梢一挑,鼻子一哼,却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说:“我去看别人那里有没有周念的消息?” 景未央微微的点头,有她这样的话,他还顾忌什么?就算这里有很多危险,他也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夜色冷漠,风呼呼地刮,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两人的心紧紧靠在一起,也不觉得有多害怕。 不一会儿,终于找到柳了一个人,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穿蓝布袍的小丫头跑出来,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柳初颜噔噔噔地跑过去,问:“你好,我想打听一个人。” 小丫鬟大不理会,野蛮的把柳初颜朝一旁一推:“这位姑娘请让一让,我家少奶奶急着生孩子,现在已经痛晕了过去,如果你再不让,一会儿一尸两命,你负责吗?" 柳初颜知道这件事也很急,不过,找了半天就只找到这一个人,所以她还是急急的问:“打扰了,我只是想打听一位叫周念的姑娘。” 小丫鬟脚步生风的跑,听见她问这个名字陡然刹住车,差点撞到柳初颜的鼻梁,她回头,凶狠的问:“你打听她做什么?” 柳初颜眼里闪过一抹悲戚,她哽咽着说:“我是外乡人,千里迢迢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一位故人的心愿。” 小丫鬟戒备的退了两步,继续追问:“什么故人?什么心愿?” 景未央一直跟在两个人的身侧,听到小丫鬟这样说,于是在柳初颜的耳边说:“想来这丫鬟定是识得那周念姑娘。” 柳初颜眼眸一亮,双手紧紧的抓住小丫鬟的胳膊:“你真的认识周念!” 陡然而出的线索,柳初颜激动不已,慌乱的在怀里摸了摸,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塞到了小丫鬟的怀里:"你一定要告诉我终点在哪里?” 小丫鬟也不认生,直接把银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偏头,看着柳初颜:“你不是要见周念吗?这可巧的厉害,我家大少奶奶就是!” 柳初颜的眼角都有些湿润,找了这么久终于有眉目了,就好像那个二当家的笑容就在面前,然后微笑的说:“你终于完成我的心愿!” 景未央安慰的摸着她的肩膀,山寨被毁的事儿,在他的心中也一直是一个结,如果没有山寨被毁的事,他和柳初颜也不会分道扬镳,至少在灃县的时候,陪在柳初颜身边的,就是他。 柳初颜和景未央急急地跟在小丫鬟的身后,听说周念要生孩子了,两人也焦急不已,这样的夜里,在哪里去找稳婆和郎中好啊?时间来不及了,柳初颜只好赶鸭子上架,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周念的府邸很好找,其实就是最大的那一个蒙古包,蒙古包的侧面是两个小蒙古包。小丫鬟说那里是下人的住所,不过现在刚刚到春初,下人都回家忙着收羊羔的毛,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身边。 最大的蒙古包里面亮着昏黄的烛火,看来周念的家生活不错。 三人已经在蒙古包的门口,景未央要跟着进去,小丫鬟立即跟护食物的狗一般挡在蒙古包的门口。 “你一个大男人,我们家少奶奶生孩子不方便,还是让这位小姐跟我进去吧!” 景未央冷峻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森冷的气息,柳初颜立马拉住他说:“生孩子需要热水,要不你帮忙烧些热水吧,还有剪刀必须要用酒浸泡过,然后又问小丫鬟,你们家有酒吗?” 小丫鬟挠挠头说:“自己酿的马奶酒行吗?” 柳初颜悲催的发现,以前的生物课上讲的都是生理知识,还有男人和女人怎么样怀孕,好像没有讲过要怎么样生孩子。 不过,有万能的电视剧,里面不都有生孩子的场景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于是柳初颜坚决说:“不行,必须用米酒,如果没有,就用火烧一下那个剪刀彻底消毒!” 这时候屋里传来女人“啊”的一声惊叫,小丫鬟大惊,对柳初颜说:“快!我们家少奶奶要生了!” 都说人有三急,就是上厕所特别急,可是这女人要生孩子,可比那三急更急呀! 柳初颜本来就是女的!再说她开的分手事务所做的也是各种苦难女人的生意,所以听到孩子要生了,顿时也手脚冰,凉哆嗦着进了蒙古包。 景未央也手忙脚乱,话说,他不会烧水!那怎么办? 柳初颜已经进了蒙古包,然后又露出一个头,叫住了景未央,急得小鼻头上都是细汗,脸也红的厉害:“别忘了准备干净的棉布,一会儿包小孩用!” 景未央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话说他的女人可真胆大,而且还那么多能力,不仅会帮助个人那么多鬼点子,就连生孩子也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如果是别的女人遇到这样的事儿,大概会吓得哭哭啼啼,然后呼天抢地喊爹叫娘吧! 景未央来到旁边的蒙古包,掀开水缸一看里面的水全部结成了厚厚的冰,根本没办法舀出来,于是他找了一把锤子,终于把大冰块变更成很多小冰块。 后来去看柴活,所有的柴都是湿漉漉的,根本没办法燃烧。情急之下只好把帷幔全部撕下来,当柴烧。 厨房里没有剪刀,最后在鱼篓里找到一把,大概是杀鱼用的吧,把剪刀拿出来看,全部都是红色的铁锈,这样怎么样用?剪刀磨的锋利又快。 终于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景未央端着热水走到打大蒙古包门口,里面已经没有女人的声音。 灯光仍然是昏黄,屋子里静谧得可怕,而且在蒙古包的四周,并没有人的黑影。 景未央吓得手一抖,盆子里的热水全部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猛烈踢开门,掀开帘子一看,帐篷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柳初颜和小丫鬟的身影! 景未央把差点把屋子掀翻! 该死!他怎么忘记刚刚那个小丫鬟出现的很蹊跷,在柳初颜的大力催促下,他跑去烧什么热水,也过了一会儿人不见了,这要到哪里去找! 茫茫的夜色,远处传来呼啸的狼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恐怖。 整个圆屯的蒙古包本来就少,景未央挨着挨着的找,就像一匹是去母狼的公狼,疯狂且凶狠。没有找到柳初颜和小丫鬟的身影,整个圆屯像陷入了灭亡的死亡之城。 鹰眼抱着剑,衣服淋淋的坐在窗前,景未央和柳初颜出去玩,一夜都没有回来,他到处找也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个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景弟今天晚上应该抱得美人归了吧!”鹰眼一只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看来,这棵老铁树叶也守得月开见月明了! 忽然黑影一闪,一个人站在了屋子中央。 男人一身黑袍,袍子下面有湿漉漉的雨水,头发散落下来,给英挺的身体增加了颓废的气息。 鹰眼笑道:“好不容易和柳妹修成正果,为什么你整个人看起来就跟谁欠了你好大一笔钱?” 景未央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是阴沉的说:“她不见了!” 151章故人托三 “别开玩笑了,你们那么相爱怎么可能不见?你就算把自己弄丢也不会把她弄丢的!”鹰眼见景未央半天没有回复,这才正色道:“你不说话,难道柳妹真的被你弄丢了?谁有那么大胆?能在你的手上把人抢走,我太佩服他了!” 景未央一记狠厉的目光扫过来,看得鹰眼的身体跟着降下好几度,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品书网.. “景弟,别生气,我帮你找就是了!” 鹰眼这下相信柳初颜是真的弄丢了,他发动了暗部所有的力量都去寻找,可是找了老半天都没有一个结果。 景未央的脸越发阴沉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前面说话。 “放心吧,我已经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出去了,只要她在大漠出现,我们的人就能找到他,你要相信我们暗部的力量!” 景未央也提供了那个赛狗的场地,说当时有两个人紧紧的盯着他们。鹰眼最后去找,却发现那里哪里还有人,就连赛狗的场地也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柳初颜醒来的时候,嘴巴被撑得鼓鼓的酸疼,原来是破布。 回想那晚的一切,她跟着小小丫鬟,走进了蒙古包,绕过了屏风,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架子床,床上是新的被褥。然后,还看到了一个人的,鼓鼓的躺在在床上。 小丫鬟说自己害怕,柳初颜自己去掀开被子一看,根本就是假的,然后,面前的景色一黑,她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那个小丫鬟在面前出现了,柳初颜定睛一看,根本就没有什么周念,或者真的周念被挟持了。 想到景未央,那家伙找不到自己,肯定要疯了! 可是绑架自己的人目的未明,她也不敢让景未央陷入危险的境地。 小丫鬟走到他他她的面前,伸出手掌,啪的一下打在柳初颜的脸上。 柳初颜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不敢哼一声,一定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分析她的目的。 接下来的一天当中柳初颜都在这种黑暗的屋子中度过,除了有时候,有人来送吃的根本没有人理她。 柳初颜想套出别人的话,嘴里塞着布,发出的都是呜咽声。 有时候吃饭的时候,男人都会把她嘴里的布拿掉,可是柳初颜依然套不出别人的消息。 因为她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一个聋子,嘴巴会不会说话她不知道,反正自始至终,送饭的人都从来不拿正眼瞧她,送完饭以后干干净净的退出房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三天,终于有一天晚上,柳初颜正在闭眼养神,保存体力。 外面的夜风就像鬼哭狼嚎般的刮着,然后,帐篷顶上出现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滴答的声音持续了只有几分钟,然后就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点的哗哗声。 柳初颜知道,大概这里发生了暴风雨,这样的夜晚她的脑子格外的清晰,空气中都是草木和湿泥土的味道。 柳初颜格外的想念景未央,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如果能够逃出去,大概,她想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辈子最爱你!” 以前景未央都喜欢引诱她说最肉麻的情话,当时的她,还扭捏的死活不肯说,可是到了现在,似乎这种话都是一种奢侈,可能,景未央再也听不到了。 想到景未央疯狂找自己的场景,柳初颜的心中就闷闷的。 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整个大地都发出空空的轰响,然后是喀喇喇的一道闪电,蜿蜒着把整个黑夜都劈成了好几半。 柳初颜的整个灵魂都在跟着震颤,想不到,孤单的夜晚,连雷也要打得格外响,明摆着欺负人。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柳初颜的帐篷黑漆漆的,自在墙角吝啬的点了一点如豆的油灯。 由于来人背光,只看到是一高一矮,带着斗笠和蓑衣的两个怪人。 两个怪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这才解开身上避雨的东西。 柳初颜仔细一看,恍惚的视线中,这些人有些熟悉,她努力想了片刻,男人一老一少,赫然正是那天在赛场上的两人。 赛狗!赛狗! 柳初颜真想仰面长笑,原来,自她们一出来就被人盯上,赛狗只是这次绑架的一个环节。 原本还想着自己的小聪明,随意的玩玩,随便掩饰景未央的身份,自己真是大意得可笑。 不过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如果着急,就泄露了心中的怯弱,自己就不会那么容易逃脱了。 至少要打听到外面的消息。 “呵呵……原来还是一个很俏的小娘子,老大,一会儿要是把事情办了,能不能让我尝尝她的鲜啦!”小男人露出了很淫/贱的笑,层次不齐的牙齿,显赫出很恶心的黑黄之色。 “混蛋,我们办正事要紧!你就别色迷心窍了,如果我们的事儿办成了,到时候,青楼的姑娘想要多少,还不是随便你玩?”老男人抖动着花白的呼吸,阴鸷的脸上都是杀气。 柳初颜的心就像响鼓一样咚咚的被人敲着,她的四肢百骸都开始颤抖,可是听到两人简短的对话,她的心忽然沉静下来,既然不是劫色,那就是劫财了。 这个世上能有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不说她有多少私房钱,景大公子那也是财大气粗的公子哥,为了她这条小命,应该会冲冠一怒为红颜,钱算什么事? 柳初颜想到这里,眼里发出了一种很平和的光,心中有底啦。 “你过去,把她的嘴上不给我扯下来!”老男人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柳初颜。 “为什么又是我呀?”小男人嘴里嘟囔着,手脚却麻利的朝柳初颜走去。 “你在说什么!”老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信号。 “没什么没什么……”小男人连忙赔笑,转身,虽然嘴里依然嘟囔,却是用的唇语。 柳初颜清楚的看到小男人嘴里说的话:“我去……我去就是了,没有好处给我,死老头子,还那么多意见!” 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铁,柳初颜的心中又多了一层胜算。 小男人恶臭的手伸到柳初颜的脑后,熏得她差点把晚上那可怜的饭食给呕吐出来。 嘴里得到了自由,柳初颜觉得空气也新鲜了很多,她忍住要吐的冲动,贪婪的动着嘴里的舌头,捆绑的太久,连舌头都开始变得麻木。 老男人嘴里发出呵呵的怪笑:“小贱人,今天你要是乖乖的配合我们,我保证让你不吃苦,不然的话……” 老男人把尾音拖得老长,瞬间,他的手指如电,直接指着小男人,大喝道:“你!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小男人会意,立马从兜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刀,柳初颜眼睛瞪得老大,都快从那张微微惨白的脸上凸出来了。 老者以为她害怕了,又发出一声呵呵的怪笑:“怎么样?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把你的脸给划烂!” 柳初颜心中的真实想法是:“艾玛?泥马?这些劫匪怎么一点新鲜的素质也没有啊?老是动刀吓唬人,如果你拿一把ak47出来,吓吓我也是好的呀!” 难道恐吓是劫匪的专业素养? 柳初颜艰难的吞下嘴里刚刚湿润的唾沫,哑着嗓子:“你们到底要什么?钱吗?没问题,要多少,我让同伴都送来!” 老者的眼中灰芒一闪,然后仰面朝天哈哈大笑,转过身,目光瞬间又变得阴毒像蛇:“小贱人!如果我们要钱,也花不着你那份卖身钱!” “景未央那个王八蛋,居然把我们的财路都给断了!木子公那小子虽然罪该万死,可是他常年都给我们提供情报,他这一死,我们的财路彻底没了,你说要给多少钱,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 柳初颜的心顿时沉的深邃,深邃了……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钱也不要,而且是冲着景未央来的,看来是为木子公那个老匹夫报仇来了…… 怎么办? 她一直都跟木子公那老逼夫的仇不共戴天,如果这两个是他的追随者,那么自己铁定凶多吉少,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给景未央送去,不然的话她们只有处在劣势的地位。 柳初颜露出害怕的神情,哆哆嗦嗦的,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嗯……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我和他……并不熟……” 老男人阴鸷的盯着她,仿佛把握一切的自信:“你们不熟?别把我当傻子!你的底细我可是摸得清清楚楚,景未央那个小王八蛋,不爱大家闺秀,居然喜欢你这种小货色,他活该,为了你跑到大漠来,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载在我们手上,哈哈……” 柳初颜听他这样侮辱自己,顿时有些薄怒,俏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醉红,她安静的眸子像是最犀利的箭:“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是不伤害景未央,你们随便冲我来,我要眨一下眼睛,就跟你们一样,是王八羔子生出来的!” 152章故人托四 柳初颜的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小男人看了,顿时心疼的说:“不要把她打坏了,事情完了,我……” “滚!没出息的家伙!”老男人愤愤的骂道。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你是不是愿意为景未央做任何事情,如果我们为难他就得为难你,反正二选一,你自己决定!”老男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瓶很精致的瓷瓶,柳初颜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绝对是穿肠的毒药。 老男人嘿嘿一笑,颇为自豪地说:“不用担心!我们不会马上毒死你,这瓶药,只是暂时的让你全身都酥软,不会有反抗的半分力气,等到你帮我们把景未央杀了?我们就给你解药,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全身溃烂而死吧!” 柳初颜死死的咬住下唇,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你们休想!景未央,我是宁愿死也不会杀他的!” 老男人轻蔑一笑:“那也行,我们马上去杀了他,更加痛快。让你去杀,只不过把他的痛苦放大而已,如果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杀死,估计景未央死了也不会瞑目!” 柳初颜虽然不太相信凭借着两个人的武功,能够真的杀了景未央。 可是,她原来不以为这两个人没有多大的伤害,最多只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可是她现在依然栽倒在这条阴沟里,如果轮阴险,没有人比得了这两个活在阴沟的蛆虫。 柳初颜想了想,脸上露出一股无可言说的悲戚:“罢了,反正他有自己的未婚妻,我也用不着为他去死,你们要杀他我可以帮你们,反正杀了他以后你们可得真的给我解药,可不想死的很难看!” 小男人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他拍手笑道:“这样才对嘛!等这事儿完,没有男人要你,你就干脆嫁给我,我娶了你,这辈子也对你好好的,绝对不会再留恋别的女人!” 柳初颜忍住要呕出来的胃酸,勉强的笑笑,算是答应。 老男人让小男人把她的绳子给割断,然后把药递给她。 柳初颜丝毫也不扭捏,直接仰头都喝,看不见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日,焦急的景未央收到暗部来信,有柳初颜的下落。 暗部的人这几天都胆战心惊,因为他们无论联系了多少布在大漠的暗线,全部都跟石沉大海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画像上女子的消息。 景未央的脸越来越沉,就连一向喜欢逗笑的鹰眼,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要小心措辞,生怕那句话不对,就惹到了这位活阎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大漠的深处,传来了柳初颜的消息。 其实携带的信息而来的,并不是柳初颜直接的消息,而是有人说在一年一度的斗牛会和拍卖会上,会有几个来自中原的女子。 她们的身形和相貌和画像中的女子很相似,景未央听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薄薄的袍子,翻身上马就朝大漠深处跑去。 鹰眼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他立马带着人,追着景未央的脚印而去。 由于斗牛会组织的地方人很多,所以一时半会儿景未央就算挨着找,并没有找到柳初颜。 每年的斗牛会,挨家挨户都会选出最精壮的牛,放到赛场里群殴,直到最后胜利的那一个,才被封为牛王。 而今年在一波又一波的叫喊声中,牛王被火红的绸带牵到领奖台上。 台下是一阵千呼万唤的叫喊声,每个人的脸上都燃烧着狂斗的激情。 牛王受封赏以后,农场主制定了一个新鲜的节目。 最大的一个台子上,一个干煸四季豆身材的女人,遇到了一个水桶腰粗的蒙古女人。 虽然这两个女人长得都还不错,可是男人就有劣根性,很喜欢看到,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扑倒甚至虐待,所以在人们阵阵的叫嚣声中,柳初颜拿出吃奶的劲儿,几次都在生死线上徘徊。 江湖上有具传言,十技不如一力,就是你有再高明的技能,遇到力气大的,也是小菜蝶一份。 柳初颜拔出腰间的银丝,在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以后,终于瞬间出手,用银丝把蒙古女人摔倒在地上。 说到摔,更贴切的说,是绊倒,可是蒙古女人也不甘示弱,直接抓住了柳初颜的裙摆,两个女人一起倒在地上。 裁判吹了一声号角,这是双赢的局面。 大漠草原上崇拜绝对的力量,就算是女人,也要身强体健,这样不仅能够干强重的农活,还能生健康的孩子。 能够在斗牛会上活下来的女人,更加是每个草原男子争抢的稀罕货。 因为这样的女人买回去,既可以做暖床的女奴,还可以生孩子,下床以后,还能像畜生一样干繁重的活。 以前斗牛会上的女人,大都会被牛踩死,剩下来的也是寥寥无几,而且还带着伤。 这次听说斗牛会上的两个女人居然是双赢,而且其中一个还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身条,好奇心吸引了大批的草原男人赶来。 巴桑是这里最大的农场主,他有着最宽广的草原领地,还有大批的牛羊,私下他又是通往大汉的最大商人,没人成批量的牛羊皮,牛羊角,还有草原风情的绣品,都会通过他销往大汉,然后回来的时候,再把卖掉货物的钱买成茶叶,瓷器,还有女人们最爱的丝绸,贩卖给草原上的贵族,一来一回,换取了大量的金钱。 今天听说有一个江南来的水灵女子,巴桑不像草原上的男人,不光喜欢身强体健的草原女子,还喜好窈窕美貌的娇小女人,按照他的话说,要尝尽各种女人的味道。 拍卖会就在离他家不远的蒙古包内,还没有开始,台下就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 由于很多人都要在巴桑的手上换取食盐和铁制品,所以很多人对他很畏惧。 没有多做吩咐,巴桑就被安排在了最前排。 “巴桑老爷,你稍微等一会儿,那两个女人马上就出来。”拍卖场的人服务到位,还给巴桑上最好的马奶酒。 巴桑捏了捏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下颌,满意的笑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银币,拍在桌子上,示意那人快去。 那人迅速的跑到幕后去了。 巴桑轻蔑地望了一眼周围的人,还想和他争女人,这些人简直自不量力。 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年轻人,面容英俊,目似朗星,正目光灼灼地望向台上的位置。 巴桑的背脊不由得凉了一下,等他回身一看,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见鬼!为什么刚才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巴桑再次回头一看,这次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事实上,他身后的男人已经迅速地转移到了台前最左边的角落里。 景未央的身边,有个戴着黑色眼罩的人,小心地说:“已经确信,柳妹就在这里!” 顿了一会儿,那人又补充:“待会儿做什么事儿都不要冲动,这里的人除了身份更多的是认钱,只要我们有足够多的钱,就能够顺利地拍下柳妹,所以今天一定要沉稳。” 鹰眼最怕景未央一时冲动,把这个台子给拆了,他不是怕事,主要现在伸出大漠腹地,能够不要惹事,还是收敛得好。 人越聚越多,最后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帐篷,幕后的一双眼睛,雪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喜滋滋地说:“好呀!今天我的货可以拍一个最高的价钱。” “爱知老爷,巴桑老爷也来了,我看他今天是志在必得,我们可以狠狠的宰一下这只死猪。”说话的是刚刚给巴桑上马奶酒的人。 这个名叫爱知老爷的人,是这里最大的人贩子,听这样一说,更加得意,喜上眉梢:“你做得好,待会儿成事后我第一个不会忘记你。”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好啦!不要光顾着谢我,快去做事吧!那两个女人,你一定要给我看好了,不要让她们跑了,他们可是我的摇钱树。” “是,我这就去把他们押上来。” “给我轻一点!不要伤了他们的脸,不然的话会卖很少的钱,到时候不但没有奖赏,我还要打断你的腿。” “小的知道!” 台下等着的人多数都是站着的,由于人挤得太多,大伙儿都有些烦躁起来,很多的人,都开始叫嚷,甚至有些还要冲到后台去看,都被这里的打手给阻止了。 爱知老爷一看时机成熟,笑说:“开始吧!” 只见幕后走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男人打扮,长得十分的喜庆,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爱知老爷的夫人,除了有一些莽汉在嘴上占一些工夫,基本都不会多做造次。 “啊……是爱夫人啊!多久不见,你变得越发的骚啦!不过,骚的有味儿……我喜欢……” 台上的女人娇俏的白了巴桑一眼,巴桑可是这里最大的财主,爱夫人也不敢多做得罪。 “死相!我都老了,待会儿我带出来的两个姑娘,有一个长得可比天山上的雪莲还冰清玉洁,水灵得不得了,到时候你看到她,就会把我这个黄脸婆给忘记了。” 153章竞价者一 巴桑哈哈大笑,满脸油光的大脸上,带着那么一些淫邪的味道。品书网(.. “我怎么可能忘了夫人你,就算他给水葱似的那么水灵,我还是喜欢你这头最漂亮的母马,够味儿。”说完,巴桑的眼睛色眯眯的看着爱夫人的两个高耸的凸起,圆润饱满,嫩的都能咬出一口汁水。 不远处的景未央听到这二人的对话,英挺的眉头不由地紧皱起来,他的眼中散发出一种病肮脏的厌恶,恨不得把这两人一刀给劈了。 鹰眼侧出半张身子,挡在景未央的面前:“景弟!”他担忧的忘了一眼景未央。 “我不希望她们见到明天的太阳!”景未央冷淡的说了一句,鹰眼的头皮都要发麻了,他今晚有事情要做,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这时。 周围的人,像煮沸的粥轰然炸开来。景未央和鹰眼像是在嗡嗡嗡的蜂潮中,完全都听不到对方的话了。 只见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两个女人,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就跟一个男人似的,可是明明长得是女人的脸。 相比于这个女人,另外一个女人就显得可怜兮兮的,她只有那个女人的肩膀那么高。 纤瘦的身材,很难想象他居然能和这个,粗豪的女汉子打个平手。 台下的景未央,垂在双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很难想象,柳初颜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居然能够打赢这个女人。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如果不是在斗牛场上下来的女人,所有的人都会以为爱知在给他们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做出了同一个动作,大家都蹲下身,歪着头朝台上看去。 因为柳初颜低着头,半拉头发把脸全部遮住了,所以大家才好奇这个人能打败粗豪女汉子的同时,都想看看她的脸。 甚至有人高叫:“把头抬起来。爱夫人你和我们开玩笑呢!” “大家不用看啦,这个人我直接买啦!” 巴桑站起来,两个铜陵似的眼睛里全是贼嘻嘻的精光。 光看柳初颜玲珑婀娜的身条,还用看什么脸啊,那腰肢,想想像杨柳一样在身下摇摆,那是何等**! 景未央的全身僵在那里,两人相交已久,他当然知道那就是柳初颜,可是让人这么观摩,就像牲口货物一样,景未央感觉身体里有一股难以磨灭的怒火,至少要把这里铲平才能解气。 爱夫人笑盈盈的挡在柳初颜的面前,把大部分人的眼光都遮住。 “哎呀,我说各位,巴桑老爷都说把这个女人给买了,你们就不要瞎掺合了。”爱夫人有意巴结巴桑,说话的时候一双妙目频频的放出“秋天的菠菜”。 “凭什么?我们也是可以出钱买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巴桑财大气出,可是今天看到柳初颜惊鸿一瞥的美貌,大家都不顾了能够得罪巴桑,反正要得到这个女人。 “不行不行,得公开叫价,不然,我们大伙今天都不走啦!。” 爱夫人看自己的一番话引起了群起公愤,于是也说:“好好……既然你们要那么的自不量力,那就开始竞拍吧,巴桑老爷有意见吗?” 巴桑一脸的死肉,带着坏坏的笑:“没事,他们要死就让他们死的瞑目吧!” 爱夫人看巴桑没有生气,顿时放下心来,然后朝大家稍微按了一下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好那么今天就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她顿了一下,喊道:“这个姑娘的名字叫马兰,大家也看到货色了,起价五百两!” 爱夫人刚一说完,下面就有人大叫:“一千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 柳初颜听到腾腾上窜的数字,心也跟着痛疼的上吊。天啦!她这是要一两肉之千金吗? 这些败家子,完全是要不顾家的节奏嘛?早知道自己这么值钱,他就割肉买吗?反正她身上的肉多,割了也不稀奇,还减肥! 价格一路上涨直接到了八千两,到现在人们都开始,一百两百两的加,都不敢像刚开始是的,翻倍翻倍的加。 高亢激扬的声音,也有一群乌鸦鸦的人,变成了寥寥几个的相争! 价格一路到了1万两,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说话了。 把三笑眯眯地站起来,弹了弹一炮上的灰。 粗豪的声音响起:“既然大家没有人出价了,那么我出一万五千两。”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再贵的女奴,也值不上这个价呀,这个价都可以买一群回家伺候了。 巴桑挑衅的望了一下大家,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是这个结果,笑眯眯的:“还有人出价吗?” 柳初颜望了一下买自己的这个人,满身肥肉,满脸是肉,连眼睛都是跟死鱼眼似的,看着都倒胃口。 众人都鸦雀无声,一时间,帐篷里,听得落根针都听得见。 爱夫人的嘴巴都乐得合不拢嘴,跑过来,拉着巴桑就是一阵猛夸。 “哎呀,我的大财主啊,买东西就是这样的气度不凡!” 然后她又一指台下的人:“我说你们吧,巴桑老爷看中的人,你们也敢跟着抢?真是的,蝗虫的手臂能够阻挡车轮的前进吗?” 众人都讷讷的不敢说话。 巴桑金子朝柳初颜走去,他的粗得跟胡萝卜的手指还没有挨到柳初颜的下巴,就听到也冷得刺骨的声音。 “五万两!” 所有的人不是震惊了,就像一道瞄了很久的雷,咔哧哧就砸中了这个帐篷,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巴桑的脸也瞬间抽搐不行,想不到没人砸价,一有人砸价出口就是又翻倍。 五万两啊,那可是他一年的收入。 柳初颜抬头,朝那个熟悉的声音望去,那一眼,就想是海水轻吻上了沙滩,柔得可以滴出水。 说实话,她是心里在出水,出血行吗? 五万两!柳初颜自动把景未央说的钱,潜移默化就当成了自己的,这小子疯了吗?还过不过日子,那得在首城最好的街道买两栋别墅啦。 鹰眼的一只眼,眼皮跳的跟什么似的,景弟啊?那是他们暗部一个月所有人的俸禄啊!人家都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是以冲冠一路为初颜。 爱夫人也吓傻了,她哆嗦着唇,吸着冷气问:“这位公子,刚才大伙儿都说我开玩笑,现在是你开玩笑吧?” 景未央脚尖一踮,就像最优雅的仙鹤,轻飘飘的落在柳初颜的面前,至始至终,眼里都放不下任何人。 一旁的巴桑像是遇见鬼一样,踉跄着倒退一步,过了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 “这位兄弟,你不要胡说八道!五万,哼……别光耍耍嘴皮子,给我做些实际的。 鹰眼也飞升上台,从怀里摸出五张最大面额的银票,冷冷的对着巴桑笑:“朋友的钱,我给付了,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叫板!” 反正都出风头了,索性出得更多!他鹰眼常年都做的暗部私底下的事情,这样高调,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爱夫人把那五张银票来回翻开,这才眉开眼笑:“哎哟,我今天的拍卖会,可迎来了大凤凰了!” 景未央慢条斯理的帮着柳初颜松掉身上的绳子,从上到下检查她一遍,确信没有大碍,这才放了心,然后还抱着她飞下了台。 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柳初颜喷火的眼睛。 好家伙!那么多钱啊!就那样没有了!柳初颜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景未央早就被他凌迟了。 景未央拉着她的手,当然知道这个财迷的女人在心疼什么。 “那些钱和你相比,都微不足道,以后我会赚回来!”景未央唇角微微勾起,脸上溢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还好,他来得及,还好,一切都没事。 “可是把那么多钱给这帮货色,我有些不甘心!”柳初颜耿耿于怀。 景未央好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放心!那些钱跑不了。” 柳初颜回味了一下景未央这话,猛然醒过味儿来,对啊,他是谁啊!景腹黑,从来都是别人吃亏,哪里有他吃亏的,自己应该相信他! “未央,你真厉害!” 被自己的女人夸奖,景未央的心情大好。 另一头,巴桑的眼睛也快喷火了,想不到斜刺里杀出一个景咬金,把他买下的美女带走了,而且还是用这种狠狠扇耳光的方式。 巴桑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他大喝一声,指着另一个女奴:“这个我包了!”他把大黄牙一咬,恶狠狠道:“不多说,我也出五万两!”说完,他还生怕景未央又来斜插一一脚,飞快的掏出银票塞给爱夫人。 爱夫人抱着十张沉甸甸的银票,顿时一阵头晕,直接载到在台上。 幕后的爱老爷顾不上跑出来有**份面子,飞快的从夫人手中抢到那些银票,哈哈大笑:“发财啦!发财啦!” 巴桑一把拉过那女人的手,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狠狠的上她,把这五万两能追回来多少就追回来多少。 154章竞价者二 女子冷眉一扫,十分抗拒巴桑的热情,一个过肩摔,就把巴桑扔了出去。 柳初颜看到这完美的一摔,顿时心尖都跟着痛了一下,因为巴桑的头,正是倒栽葱甩出去的。 她连这样的大汉都能扔出去,跟别说自己这个小身板了,看来,她对自己也是手下留情的。 “未央,你帮帮她!”柳初颜回身,眼见景未央也是微微诧异。 如果是花无在这里,肯定要说:“切!本大爷没有兴趣,能够救下你就不错了还要本大爷去救别人?” 可是这是景未央,从来对柳初颜的事情都上心,不问原因,如果是她要帮那个女人…… “鹰眼,这里交给你了!” 鹰眼黑漆漆的单眸微微带着笑意,揶揄:“行行行……摊上你们啊,反正我就是跑腿的命!” 柳初颜对着鹰眼明媚一笑:“谢谢鹰眼大哥!” 对于这种小事,鹰眼当然应付的自如,更何况他晚上还得来一次,哼!十万两啊,景大少爷从来都是花钱的主,他的负责把那些钱拿回来,顺便收割收割讨厌的人命。 像这样的人贩子,不知道害了多少姑娘,他也算是积攒功德,让那些还关着的女奴沾沾柳初颜的运气。 鹰眼带来的人,把这个帐篷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还有参杂在人群里的百姓,也是暗部的人。 他们每个人都目光如炬,早就把和自家主子作对的巴桑一伙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鹰眼命令一下,所有的人都冲上去,把那些打手和家仆瞬间制服。 女汉子扭了扭胳膊,站在台上深意的忘了一眼柳初颜。 柳初颜知道这个女子的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她暗地里的想让,自己又救了她,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景未央闻到空气中全是血腥和汗味,很有洁癖的他拧紧了眉毛,低头,对柳初颜说:“我们走吧!” 然后牵起柳初颜的手,转身朝帐篷外走去。 上了那辆大马车,这回真的是一辆超级大马车,里面居然放下了一个圆形的大浴桶,浴桶上面是盖子,只留这中间的空袭让人能够坐下去。 浴桶里面热气腾腾,还有隐隐的香气传来,看来已经准备好了浴汤。 柳初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嘴角一扯,对着身旁的未央说:“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办到的?” 两人站在马车里,居然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景未央大手一挥,直接把柳初颜涌进了怀里,然后低头,温热的薄荷气息随之而来。 柳初颜的唇就像着火一半,被深深的吸着,她的呜咽声全部都淹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吻当中。 过了一会儿,景未央才放开她。 “我去下面等你,你先沐浴!” 柳初颜抽了抽鼻子,好吧,相比于景未央,她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 旁边放着叠好的衣物,都是蒙古式样干净的袍子,而且还是浅粉色的,用金丝绣线在上面绣出朵朵的桃花,看起来清丽华贵。 景未央刚刚撩起帘子,就见一个女人,正步履蹒跚的跟在他们的马车身后。 “颜儿,你看,她是不是来找你的?” 柳初颜刚解开脖领处的第二颗葡萄纽扣,就听见外面景未央的声音,她连忙也掀起帘子朝外看去。 就见刚才那个女汉子,脚下的鞋都跑破了,露出了血红的脚指盖,身上袍子的原色已经看不见,全是厚厚的泥土。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马车后面,柳初颜忽然想起了《还珠格格》里面的采莲,五阿哥他们一行人救了她以后,采莲倾心五阿哥,就不休不止的跟在马车后面。 柳初颜侧头望了一眼景未央,这个可能发生的概率简直就是百分之九十九,因为她和那个女汉子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总共加起来不到两句。 这下一遇到景未央,就眼巴巴的跟来了? 景未央冷咧的声音响起:“你那是什么眼神?” 柳初颜揉了揉鼻头,嘿嘿一笑:“我在想,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哼!胡说八道!”景未央要转身,柳初颜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要走嘛,我们看看。” “停车!”柳初颜朝车前的马夫喊了一声,车子还没有停稳,她就笔直的跳下去,只是身子一倾,差点崴到脚。 景未央生气归生气,也一下就跳下去,顺势扶住了她。 “小心!” 柳初颜尴尬的一笑:“这个……耍酷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柳初颜看她还没有走到跟前就要下跪,立马上前搀扶住她。 “小女子谢谢二位相救!” 女汉子低着头,始终不敢看柳初颜身后的景未央,她的意识当中,这个男人绝对有不凡之处,自己的苦楚说不定他能帮忙。 柳初颜笑着说:“你走这么远,还跟着我们,不会就是为了说谢谢二字吧。 女汉子腼腆的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有求于你们,希望你们帮帮我。” 柳初颜回身问景未央:“你觉得怎么样?” 景未央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切随你!” 柳初颜暗骂一句“景腹黑”,这不明摆着把球又踢回来了吗? “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绝对要不要帮你,如果你要让我们帮你杀人放火,那是万万不能做的。” 景未央心里好笑,在这个大胆的女人心中,还有不敢做的事情? 想想在灃县刚给她买的房子,还没有住热乎,就被她烧到了一大半,这还不叫放/火? 杀人!嗯,好像她还真不敢杀人。 女汉子努力的把流着血的脚朝草里面挤,企图遮挡自己的狼狈。 柳初颜在腰间摸了摸,结果囊中羞涩,什么也没有,她转过身,摊开双手:“打劫!你的钱袋交出来!” 景未央好笑的斜睨着她,也配合着陪她胡闹,从腰间抽出一个精致的鱼形的袋子,放到柳初颜的手里。 柳初颜打开钱袋一看,里面还真有不少银票,想了想,柳初颜把那些钱都拿出来,塞进了女汉子的手里。 “这个你拿着,路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凑合着用。我们在江湖,都讲究个救急不救穷……” “不行!不行!”女汉子推攘着,死活不要那个钱。 柳初颜苦着脸说:“我就这么多了,你看到身后那个人没?那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能从他的荷包里搜刮到钱,你就认幸运吧,别嫌弃少,啊?” 景未央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他什么时候就成了铁公鸡了? 女汉子把钱塞回柳初颜的手中,哭着说:“姐姐,我不是需要钱,我是需要伸冤!” 伸冤? 柳初颜把钱攥紧手里,忙问:“怎么伸冤?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汉子一下被人戳到了痛楚,顿时声泪俱下:“我叫阑如燕,父亲曾经是离这里三百里地外的另一个国家的人,那个国家叫大汉。我父亲做到了一个小地方的知县,谁知道他的顶头上司自己贪污受贿,最后还栽赃陷害我父亲,就这样,我父亲因为贪墨之罪发配到西边的荒漠地带了,后来因为缺水,渴死在沙漠里。“ 柳初颜听着也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清官贪官在任何年代都有,想要保持高尚的节操,又要上下的关系都打点得顺顺当当的,实在是太少了。” 女汉子低着头擦眼泪,实在是哽咽不能语了。 柳初颜摊开双手:“你让我们帮你翻案?可是我们也是普通的老百姓,而且我们又不是大汉的人。” 女汉子低低的哭泣:“我知道二位是大汉那边的人,你们穿的虽然是这里的服装,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那么些许斯文贵雅的气质子在里面。” 柳初颜的老脸一红,尼玛!她又不是大美人香儿那样,受到封建社会的摧残,怎么也谈不上很文雅吧! 景未央唇角一勾,也把脸转向一边。 柳初颜的脸更红了,心里骂道;“你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后悔啦?靠!后悔也来的及,回去你的未婚妻吧。小女子我就这个样子。” 景未央为了平息柳初颜的愤怒,故意岔开这个气氛。 他对那个女汉子说:“你现在把具体的事情说一遍,我看我能不能帮忙。” 女汉子哭着说:“如果只是为了我的父亲,我也不会这么痛苦。毕竟他选择了官场这条路,生死有命,怨不了别人!” “可是,父亲走后我们村里又来了一个知县,那个知县贪婪成性,我们的村子太落后,所以,在他的苛捐杂税的压迫下,我们村子死了很多的人,可是都无人问津村里人的事情。” “我想去告御状,把这个贪官给缠住了,结果求告一个都是没有门路的,后来他们干脆把我,绑起来然后卖到了这里。” “今年的庄稼都不好,到了最后还得闹蝗灾,我想,如果还没有管我们,那些村民最后都会十室九空了。” 女汉子本身就是粗狂型的性格,这样一哭,反而变成了柔柔弱弱一般,看的人很别扭。 155章竞价者三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本来就是一种很矛盾的事情。 景未央看着柳初颜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看来这个小丫头也很腹黑啊,这种为难的事情非得交到自己身上。 其实他们完全不用理的,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她。 眼前的女人和柳初颜的交情,简直比水还淡,萍水相逢,有几人付出的全部的自己? 而且他们也救了她一命,还给她钱,按理说,该偿还的都已经偿还了,这个世界,没有谁欠了谁?可是,景未央就是拒绝不了柳初颜的任何要求,包括类种可怜兮兮的眼神。 好吧,他景大公子也认了,爱,谁叫他喜欢她呢! 鹰眼从马夫的位置跳下来,快步的走过来,催促道:“为什么不走啦!” 景未央眼眸一亮,终于找到一个人来替代自己,这样的毛毛事,还是鹰眼最有办法。 他轻咳一声:“那个,我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 鹰眼听了神色一紧心想:“有什么重大的任务啊,他身为暗部的负责人,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面上却很沉稳:“说吧!” 柳初颜很深意地看了一眼景未央! 鹰眼大哥太老实了,自己送上来被景未央虐。 女汉子很忐忑的看着这三人,心想:“难道她们会拒绝自己?也是,自己和他们无牵无挂,要他们去和当官的斗,就算有势力也不一定会帮自己吧。” 胡思乱想中,景未央低沉的声音开口:“这位姑娘的事情,我全权交给你处理。” 鹰眼一只眼皮猛然一跳,他果然不该下来的,认命的叹气,奴隶命啊。 “好吧!我尽量!” 心里很悲催,景弟你自己倒是美人在怀,坐拥齐人之福,居然让我去跑腿? 柳初颜也笑着过来,赶紧给塞一个蜜枣,她笑着对女汉子介绍:“我的这位大哥能力高着呢,有他办事稳妥的多,你就放心吧!” 女汉子那张粗犷的脸上,陡然出现一丝羞赧之色,她本来想朝鹰眼盈盈一拜的,结果换成了双手交叠,变成了男人间的抱拳还礼。 “谢谢大哥!” 鹰眼还不习惯女人这么粗豪的,眉心一跳,不自然的别开脸:“别墨迹了,走吧!” 回到住的蒙古包,柳初颜好好的吃饭,睡觉,一下就休息了三天。 那个女汉子被鹰眼安排在离她们不远的蒙古包,既不会让人觉得冷落了她,也不会因为她有异心,给柳初颜制造麻烦。 “颜儿,吃过饭后,我带你去看撒达幕的盛会。” 景未央看着没精打采的柳初颜,从早上起床后,就像是秋天被霜打过的树枝,丝毫没有鲜活之气,于是提出一些可以凑热闹的活动。 柳初颜懒懒的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羊肉泡馍,没有兴趣的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我在家睡觉。” 鹰眼看她眼底浓重的黑眼圈,纳闷问:“昨晚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吗?为什么就跟半夜在外面跑了一夜的人一样?” 柳初颜心里咯噔一下,她中毒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可是她已经尽量打起精神了啊,为什么还是被看出来异常? 她努力把嘴巴牵起了月牙的形状,然后笑说;“这些你们大男人不懂啦,我在练习一种美容的工夫,叫瑜伽,听说过吗?再加上现在快要步入初春了,春乏秋困嘛,所以我就这样了。” 景未央是知道的,前不久刚刚见识了柳初颜因为减肥每天只吃一顿饭的情况,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其他可疑的情况发生,于是担忧的握着她的手。 “颜儿,你已经够美了。” 唔……呕…… 鹰眼不合时宜的打了个怪音,他的景弟什么时候居然说出这样肉麻的话? 景未央一记厉目扫了过去,鹰眼立马打哈哈,站起身,拿过一张盘子里的饼掩饰着:“我去看看她,早上非得帮我们刷马,我都快过意不去了。” 他说的是那个女汉子阑如燕,来的这几天,这个女汉子抢着把什么活都干了。 难怪她能练就一身的力气和肌肉,柳初颜亲眼看到一头牛的两只后腿被野狼咬伤了,阑如燕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牛晕倒,然后她跟没事儿人似的,扛起那头牛就回了帐篷。 第二天的时候,那头牛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就连身边的两个大男人,也不一定有那个闲力气,就算有那个力气,景未央也不可能去抗一头牛,牛抗他,他还嫌弃呢。 王子都是骑马,骑牛的那是太上老君,当然,骑驴的是张果老。 神思飘忽间,景未央把一杯热乎乎的马奶端到柳初颜的面前:“用不用我去找一个郎中来给你悄悄,我总感觉你精神不太好。” 柳初颜连忙接过马奶,把脸埋进碗里,证明自己吃的香,睡的好。 “我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不要瞎操心。” 白天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机会靠近柳初颜,一到夜晚,柳初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时时地望住帐篷门口的方向,根本没法睡觉。 和平时一样,几声怪异的夜枭声后,柳初颜的帐篷门口多了一封信,信上根本没有任何字,可是柳初颜知道,这是催他快行动的警告。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是,柳初颜怎么可能去伤害未央,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连累他。 身体里的毒就像疯狂长着的藤蔓,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搅得生疼,所有的经脉晚上都会逆转,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是不受控制的野马,不听使唤的在身体里狂奔,整颗心也没有规律得胡乱跳动,有时候都能感觉到所有的脉搏都快的都不象话。 可是她没有办法。 在这样的夜色里,她能够独自的承担这种痛楚,不用伪装,不用害怕被人发现异常,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流汗,甚至有时候鼻腔和嘴里都在流血。 能够保护最心爱的人不是最伟大的一件事情吗?柳初颜想到这里,嘴角微高,虽然全身痛的都快要窒息了,可是她还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终于,可以为心爱的人做一些事情,终于,可以在最后的一面,还能见到未央。 想到千里之外的花无和罗紫,柳初颜的心跟着担忧起来,如果自己这次有事,她不能保证花无会不会疯?然后到处去找她。 还有罗紫,肯定会伤心的要命吧,这次她死活要跟着出来,柳初颜不肯。 如果这次自己出了意外,罗紫肯定会后悔死的。 阿香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柳初颜心里苦笑,自己欠的情债还挺多。 就这样吧,这样的痛苦换回几天太平的日子,陪着未央好好的过,将来闭眼的时候,也不会有遗憾。 柳初颜的双手,紧紧的拽紧身下的床单,外面冷风呼啸,她的心却暖洋洋的,把自己缩成了最小最安全的睡姿,数着羊等来下一个天亮。 …… 同样的夜晚,首城的一家老巷子,一个酒鬼,左手拿着酒葫芦,右手啃着烧鸡,脚步踉跄的走着s形路线。 摇摇晃晃地拐到了一个路口,他左右看看,惺忪的眼睛发现没有人,然后提起裤子,开始在墙角哗啦啦的解决人生大事。 忽然墙上的头顶,出现了一片深黑的阴影。 酒鬼朦胧的眼睛睁了又睁,对着地上多出来的影子,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很长的酒嗝,然后说:“半夜三更的干嘛?你……你……出来吓人干嘛?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还有呀?鬼我可见的多啦,没见过你这样的,居然在地上,看我不踩死你。” 说完,不等裤子拉好,酒鬼就朝地上多出来的黑影踩去,摇来晃去的,就像一个不倒翁。 那个黑影陡然暴起,一个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 酒鬼啊呜一声,就像是被击中的野公猫一样,惨叫着跌坐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影子。 来人举着棍子,朝着他的头就一阵狂打。 “你这个王八蛋,老婆在家都快生孩子了,你还在外面鬼混,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把生孩子的钱拿去赌?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呀?我替你老婆打死你。” 怒骂他的居然是一个女子,女子脱去了秀气的外貌,变得十分的狰狞,大有不把他打死就不丢掉棍子的可能。 醉汉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能抱着头滚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再也不骂你是鬼啦,仙姑饶命啊!” 第一个身影,背靠着一堵墙,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更加的月华水练,俊朗阳光的五官,看起来面露出不忍的神色。 “你再打他,他可能就要死啦!”花无好心的提醒。 罗紫抬起大鞋底子,一下盖在醉汉的脸上,很不解气的使劲儿碾了一下。 醉汉痛得连眼泪都不知道怎么流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哼哼唧唧,嘴里哼出来的都是醉人的臭气。 罗紫抬起头,朝着花无明媚的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156章竞价者四 古林精怪的眼睛眨呀眨,看着一脸不忍再看的花无说道:“在那心痛呢?小姐可说啦,对付这样的渣男我们就要快、准、狠,然后揍他丫的!” 花无有所思的看着天边的月亮,月亮上面莹润的光圈驱散了周围的黑色云层,都看得到月亮上的环形山脉,一瞬间,他的神思飘忽的很远,嘴里喃喃道:“这像是她的作风!” 罗紫跑过来,踮起脚尖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这次的分手的委托,你做的不错,越来越上道了,看来不久以后我就可以把你训练得独当一面了。” 花无嫌弃的躲了一下,冷哼道:“不要蹬鼻子上脸,那个臭丫头欺负我,不代表你也可以。” 罗紫粗大神经的吐了吐舌头,也不生气,从怀里摸出一份契约书,扔到醉汉的面前,叉着腰很牛气的吼道:“你!给我把它签了,以后和你老婆没有任何瓜葛。” 醉汉被狂打一阵,现在的汗也流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他哆哆嗦嗦地捡起那纸张,小心的看了一下,然后流着泪说:“大侠呀!女侠呀!我不要离开她们娘儿两啊!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欺负她们了,以后就是做牛做马,我也照顾她们。” 罗紫冷冷一哼,鄙夷道:“我要是相信你的话呀,母猪都要上树了,你这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才不信你的,你乖乖的把我给他签了,不然的话我今天把你揍死,然后把你扔进臭水坑里也没人会发现你。或者,还有赌坊的人,你不是欠他们钱吗?到时候我就把你扔到他们门口,让他们把你打死。这样少了我的手沾上血腥。” 醉汉一听顿时三魂吓了七魄。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东躲西藏多,为的就是不让赌坊的人找到他,如果找到他,因为之前骗赌坊的人,那些人一定会乱刀砍死他了。 可是,要离开那娘儿两啊,他还是有些不舍的,那个女人的嫁妆还没有拿出来完呢,如果,他能够得到那笔嫁妆,那么,赌坊的人的债,他也就可以还上一个利息了。 花无显然没有耐心,他抱着双手渐渐地踱步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唏嘘道:“啊!好久没有开荤了。” 然后他抱怨似的看着罗紫:“你说过的,他要是不听话,就让我取走他的心。老中医说过了,多吃几幅人心,我就又能恢复以前的黑头发了……” 醉汉一听,顿时小腹一热,骚臭的液体湿了一裤裆。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机,银白色头发的人他不是每一见过,可是这么年轻的,长得还这么好看的,听说不是狐狸变的,就是…… 想到说书先生讲的那些鬼故事,醉汉立马磕头:“我签!我签!不要吃我!” 拿到了那份和离书,罗紫的心情特别的好。 两人一起回家。 罗紫摸着怀中的和离书,笑着对花无数起了大拇指:“唉!你说你现在的演技越来越高明了,当初扮演那个说书先生也是,讲的一板一眼的,如果我不是提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根本就认不出来你呀!” 花无的鼻腔里哼出一个不屑的冷音节,然后说:“肤浅!”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两人都同时感觉到了,可是等两人再定睛一看,前面的岔路口,那人影又不见了。 “我们不是真的遇鬼了吧?”罗紫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害怕。 花无神色一紧,一把拉过罗紫,沉声到:“你走后面!” 两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绕了老半天,他们才在城中的一个大路上见到了前面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黑夜中,那两人居然打着一把伞。 今天晚上又没有下雨,打伞的居然是一个男的,然后他的身边,是一个娉娉婷婷的妙龄少女。 少女一身粗布衣服,只不过那个上面的碎花是罗紫前不久才选的。 当时的时候,她给一会儿农妇人家,做完了一份分手事务。 然后那个女人家里也很穷,没什么钱能拿出手。 罗紫本来要走的,被那农妇死死的拽住,非得送她一点土特产。 结果罗紫看到织布机上面刚出来的布很细腻,棉布的花样也很新鲜,是山上新开的小雏菊的样子。 罗紫就要了一匹布,回到家以后,正好木挽香来玩,罗紫顺手就送了她一些。 这块儿布虽然是粗布,可是看起来比那些绫罗绸缎还要织工细腻,所以罗紫很有印象。 花无小声说:“前面的人好熟悉!本大爷好像在哪里见过。” 罗紫翻了一个白眼:“能让我们少爷有熟悉感的女人这个世界可真不多,除了我家小姐,我还以为在你的眼里就没有其他女人呢!” 花无黑了脸:“不要胡说!”初颜的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个人。 他只是想在她的身边,远远的守着她就够了。 至于,自己受伤的心,就让初颜好好的住下去吧,安静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 罗紫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香儿姐姐什么时候有意中人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经过罗紫明说,花无才一拍脑门:“难怪本大爷觉得她很眼熟,原来是她!” 罗紫也知道,虽然木挽香是大汉的第一美女,可是因为木子公再三的加害她的小姐,所以花我对木挽香也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今晚看到木挽香有真的人照顾了,罗紫对花无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小姐都原谅他了,你还能怎么办呢?大花啊,人要学会豁达,你看小姐,多宽容啊……” 花无的脸顿时铁青:“你乱叫什么!” ……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木挽香一大清早起来就做了香喷喷的包子稀饭,提着食盒来分手事务所的时候,大门还是紧闭的。 罗紫和花无昨晚出去办事儿,所以迟迟没有醒,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木挽香又好心的帮她们把早点又热了。 罗紫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的时候,这些事儿都是张妈做的。什么时候木挽香也变作…… 啊!她想起来了,昨晚…… 于是,罗紫小口的咬了包子,含笑着说:“木姐姐,你是不是打算洗手做羹汤变成贤妻良母啊?” 木挽香盛粥的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扔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还没睡醒吧?” 罗紫啧啧的惊叹:“香儿姐姐你可藏得够深的!” 花无面无表情地咬着一口包子,然后自己盛了一碗稀饭,对两个女人的八卦显得没有多大的兴趣。 木挽香本来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发现舌头就在嘴巴里打结,怎么也说不出来。 罗紫嘿嘿一笑,贼嘻嘻的说:“姐姐!昨晚我们出去办事,可看到了十分唯美的一幕,痴情的男子居然给那个女子打伞,难道是怕她晒到月亮吗?天啦!好幸福甜蜜哦。” 木挽香惊慌失措的眨巴着眼睛,一颗小心脏跳的不成样子。 “哪里有……你……你……” 被罗紫点破了,木挽香更加没有底气反驳他,只能想办法替自己解出这尴尬的局面,站在那里搅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罗紫站起来,轻轻地握住木挽香的手,诚恳的说:“姐姐我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你如果有好归宿,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取笑你?我是真心的祝福你呀!什么时候把那人带回来吧!我虽然说……嗯……不是阅人无数吧,可是看过那么多的负心汉,我一定可以帮你把关的。” 花无也很难得给木挽香说:“我们是你的娘家人。” 木挽香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自从木子公死后,她就没有娘家人了。孤苦无依的在这个世界上。 张妈虽然对她好,可是张妈她也是一个下人呀,无论她怎么好好的对待张妈,张妈也不敢把自己摆在长辈的位置。 幸亏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以前还是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她也交过很多的朋友,没有人说过自己说她的家人。 特别是。像花无的敌意她一直敏感的都放在眼里,想不到,花无也能够摒弃前嫌,把自己当成家人。 罗紫连忙附和,顺便给花无递去一个很上道的眼色。,那意思好像说:“好样的,说话真窝心!” 花无又继续的埋头吃饭,不理会罗紫的调皮。 罗紫说:“过几天我就给小姐写信,如果你真的要嫁就从我们分手事务所嫁出去吧,到时候,我和小姐给你布置最好的嫁妆,虽然说我们现在不是家财万贯吧,可是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娘家人的嫁妆是很有分量的,如果去夫家嫁妆特别少,家里的娘家特别穷,女人难免不会被夫家的人取笑,而且还会被欺负。 听到罗子这么贴心的话,木挽香的泪水流得更凶了,骡子连忙帮她擦眼泪,说:“别哭别哭呀,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且我们都没有人依靠,就只能相互依靠,彼此取暖。” 157章解毒一 木挽香一边擦泪一边点头:“谢谢你们!” 花无望着外面飞絮的柳枝,飘飘洒洒,就像是浪漫的飞雪。 去年的时候,他和柳初颜回来,罗紫曾经种的那些花,大部分被花无拔掉了,种上了柳树。 想不到今年天气回暖太早,这些柳树都抽枝发芽,而且还难得开花了。 看来,这个家将有喜事来临啊。 春风得意马疾蹄。 难得来一次大漠,柳初颜晚上再不舒服,她也不会浪费这次草原之行,更何况,她现在把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刚吃过早饭,鹰眼来到帐篷,就没有看到两人。 问过了一旁的暗探,都说景大少爷很早就带着柳小姐出门了。 鹰眼仰天长叹,对着那成双成对的海东青鄙夷:“破鸟也知道气我!景弟啊,完全把兄弟我忽视了!” 眼角一扫,看到了穿着布袍子,两边袖子挽得老高的阑如燕,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完全没有女人的形象不说,干活起来就像是一头牛。 “那个……”鹰眼指了指阑如燕:“你给我过来!” 阑如燕两条铜臂般的手,一边一个,提着两个满满的木桶,里面是雪白的奶汁,步履四平八稳的跑过来。 “我不是说过吗?这些粗活让别人干,你都全部包揽了,我这些下人的俸禄不白发了吗?再说你说柳妹的客人,要是她知道你这么干活,还以为说我使唤的呢!” 阑如燕眨巴着大眼睛,麦色的皮肤上都沁出细密的汗水,看起来无辜至极。 “我……我……我不想白吃白住!而且你还帮我办事!我们村子的希望都是你了。” 鹰眼头痛般揉了揉眼角:“拜托!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办事的,你这样明明是逼着我的节奏啊,要是我办不好,我岂不是要受到良心的谴责?” “啊?”阑如燕显然反应不过来,只能讷讷道:“我以后会小心,不让你看到!" 真是个牛脾气的姑娘,以后居然还是这样,只是不让自己看到? “算了算了……”鹰眼烦躁的挥了挥手,只要不要让那两人看到就行。 景弟的腹黑,他可太清楚了,现在真是被柳妹迷得团团转的时候,柳妹要是不高兴了,他这个兄弟般的手足,说不定景弟还会忍心的虐上一虐,博得美人一笑。 看吧,天还没亮,两人又不见影子了。 鹰眼无语问苍天。 …… “我说经常出来就是好吧?你的精神好多了!”景未央的话就在耳边,不知道为什么,柳初颜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每次说话都要贴在自己耳垂上,热气还若有若无得喷洒上来,明明她的脸都烫得跟烧红的火炉子似的,景未央还是看不见一样。 “你……你……”柳初颜磕磕巴巴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却发现使出全身的力气,还是逃不掉景未央的怀抱。 本来嘛,两人就共同的乘一匹马,而且景大公子怎么说的,这片草原不能随意践踏,所以只能容一匹马奔跑,这是什么烂理由,生态是后世才强调的好不?而且脚下半米深的草,哪里看出生态不好,只能容一匹马跑了? 不过柳初颜再也生不出反抗的意思,因为她就算找千万个理由反驳他,景大少爷要做的事情,她最后都能乖乖的投降。 “在想什么?是不是太冷了?”景未央把双臂收了收,怀抱的福度降小,柳初颜完全被他圈在怀里,就连后背都紧贴着景未央的胸膛了。 柳初颜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尼玛,她不能忽视,坐下的屁股上,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威胁性的抵着她。 好吧,猫咪发情的时候都要看季节,这个男人,为什么就随时随地呢? 景大少爷除了说话的时候,口气有些灼热意外,其他的依然斯文有力,优雅从容。 “颜儿,我说早上的日出,还是这里看最美吧,看来今天不负此行!” 柳初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天边慢慢挣扎着起来的太阳,顿时觉得那火红的颜色,可不就是现在自己脸的颜色。 她哪里还有心情看什么日出?这家伙是在刷自己的存在感吗? “未央……我们……回去吧……” 越走越荒凉,就连刚才稀稀落落的蒙古包都不见了,连吹来的风都带着陌生的冷清。 “怎么?害怕了?” 景未央淡淡的问,然后把嘴巴凑得更近,唇瓣似乎无意的滑过柳初颜的脖颈,小小的占了一点小福利,不过景未央方寸拿捏的太好了,既让柳初颜感受到他强大的那种思想,却又让她没法用言语说出来。 柳初颜闭上眼睛,心里暗想:“反正活不久了,就让他开开心心吧。” 索性不再像前几天那么扭捏,直接反身坐过来,马儿走得很慢,她的乱动没有多大的难度,很快,两人就面对面做着。 柳初颜环抱着景未央精瘦的腰身,把小脑袋主动的靠近他的怀里,小声说:“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景未央的喉头一紧,本来想要逗逗这个小女人,没想到她这么的胆大,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投怀送抱? “颜儿,你知道这样是对一个男人怎么样的暗示吗?” 柳初颜抬起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无辜的像草丛里偶尔闪过的小兔子:“什么暗示?你不是就是想着太冷,两人抱一起更暖和吗?” 景未央唇角一勾:“我们还可以更暖和!” “暖你个大头鬼!告诉你啊,别得寸进尺!” 景未央看着绷着的小脸,顿时哑然失笑,看吧,他的小女人果然不适合做淑女! “颜儿,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更喜欢你真性情的一面,可以任性的依靠我,而不是默默地忍着,把什么问题都自己抗。” 柳初颜浑身一震,有些心虚的问:“未央,你是不是……” “什么?”景未央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轻柔地一吻,就像是午夜的花开,无声却柔情。 柳初颜摇摇头,确定景未央什么也不知道,顿时放下了心。 这几天,她们把大漠的每个地方都游了一遍,虽然她沉浸在未央的柔情蜜意中,可是心底的担忧随着时间越来越近,特别是今天,她一大早吵着要出来,并不是因为她想看什么日出,而是这个日出可能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个日出。 因为离她和那两人交易的日子就在今天,如果没有传出景未央出事的消息,那么,她的解药也没指望了。 其实柳初颜知道,就算她要害景未央,他们也不一定会给她解药。 那些人太小看她了,她的确如他们所说,爱钱,惜命!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比她的命还值钱,所以,女人有的时候还是该犯傻,而且是心甘情愿发傻。 柳初颜闻着景未央舒服的薄荷味,心里默默低语:“我爱你!未央!比我命还重要的男人。” 草原的风带着飒爽的畅快,让人所有的烦恼都减轻了很多。 景未央似乎有感应似的,抱着柳初颜的手更加的紧了。 马儿信步的走着,风儿呼呼地吹着,天地之间,天那么明蓝,地那么阔绿,只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紧紧的坐在枣红色的马上,色彩鲜明得像一幅美曼的油画。 景未央感受着女人身上软绵绵的味道,还有甜糯的依赖感,他的唇角扬起很多的笑意,一直都舍不得隐去。 忽然他的手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景未央低头,就见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了,触目的红点,他的瞳孔一缩,那红点先是一点,最后两点,慢慢的变成了很多点,汇聚在一起,像是想要把他的整个手背都染成红色。 “颜儿!” 景未央双手扶上柳初颜的肩膀,把她的小脸给捧起来,女人已经双目紧闭,在她饱满洁白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条狰狞的黑色线条,而且迅速的朝她的脸,脖子下面蔓延下去。而他手背上的那些血,正是从柳初颜的小鼻子里留出来。 景未央觉得整个世界像上扔下了一个重型炸弹,轰然倒塌。 “颜儿!颜儿!你怎么了!” “你不要吓我!刚刚还是好好的!” 柳初颜被人摇得有些不舒服,她虚弱的拉开上眼皮,沉重的眼皮只是拉开一条细线,只看到景未央焦急地快要崩溃的脸。 她的白如宣纸的脸上,荡漾起温和的笑意,想要说话,一口血又吐了出来,染红了她胸前的白色袍服。 景未央连忙伸出手指,快速的点着她身上的穴位,过了一会儿,柳初颜口鼻里的出血状况有所好转。 “颜儿!你把这个吃下去!”景未央把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拿出来,上面还有一片翠绿的竹叶,这个是白地灵给的解毒药,可以解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毒素,就算不对路子,也不会让病情加重。 柳初颜摇摇头,虚弱的说:“未央,我是不行了,他们……他们要我取你的性命,可是……他们太笨……我怎么可能……” 158章解毒二 “他们是谁?” 景未央一直觉得这几天柳初颜不对劲儿,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不知道,现在看来,有些坏人在她身上打了主意,逼迫他来杀自己。hp://772e6f742e6f%6 柳初颜已经感觉到所有的力量都在流失,只是说了半句话:“小心身边……”有奸细。 “颜儿!你不要晕过去!撑住,我们马上回去!” 景未央打开瓶塞,把一整瓶的药丸都塞进嘴里,任由苦涩的味道冲刺着整个味蕾,然后俯下身,对着柳初颜的嘴巴,把嚼烂的药丸,全部都送进她的喉咙。 幸好,她还能做最基本的吞咽动作。 景未央和柳初颜出去玩儿,鹰眼没有事儿做,只好整天盯着那个阑如燕。 阑如燕走到东,他就跟到东,阑如燕走到西,他就跟到西。 起初的时候他纯属是监视,没理由帮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鹰眼从来都很小心,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实心眼的女汉子还是挺有趣的。 到了后来,他也会时不时的逗她一下,就像生活中的调味剂一般,而且这个女汉子一点都不实逗,稍微一说话她的脸就唰的一下就红了。 完全不符合她高大粗犷体格和比大饼还宽的脸。 都一天了,鹰眼还是跟着人家,这是他不知道第几遍叫住她了。 “喂!你给我放下!”鹰眼大吼道。 阑如燕本来步履轻稳的偷偷做事,听到男人的吼声,只要局促的停下。 “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停一会儿,你这是做什么?” 阑如燕低下头:“喂猪!” 很实诚的答案,可是听到鹰眼的耳朵里,却是想要撞墙。 阑如燕放下手中的木桶,里面都是猪食,很委屈的说:“我看它们挺可怜的,又没有事儿做,所以就帮忙……”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鹰眼拧紧了眉心,带着无奈的哀求:“大姐,你不用这么勤快!那不是我们的猪,别人的,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啊?” 拜托,这可是大漠,阑如燕把周围牧民的农活都帮着干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免费的出风头,他们需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啊…… 可是,鹰眼又不敢明说,只能黑着脸,生自己的闷气,和聪明人说话,很累,因为得小心她们的话中有陷阱,比如柳妹,一个不好,柳妹不高兴了,景弟也会不高兴。 和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阑如燕说话,鹰眼更累,明明都说得很直白了,这个姑娘还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阑如燕眼底都是委屈,她声音稍微小了一些:说:“反正我又没有事做。在这里闲着也是胡思乱想……” 鹰眼叹一口气,说:“怎么会没有事儿呢?你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问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让三法司的人去你们村子,查明那个贪官的事情是否属实。到时候,村里的人就能活下去了。” 阑如燕眼中的湿润散发出晶莹的光芒,她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替村子里的人谢谢你!” 说着,她双漆一屈,就要下跪。 鹰眼连忙跳开,大吼:“不许跪!” 阑如燕的大眼睛瞪得溜圆,膝盖屈了一半,却硬生生停住了。 鹰眼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眯起眼睛,无力地说:“就凭你这股倔强劲儿,我不帮忙行吗?” 阑如燕知道这件事情的确很难,扭捏地绞着手指,说了声:“谢谢!” 夕阳西下,大地一片血红。就连青青的草原,也染上了血一般的风采。 白色的羊群就像是洒落在草原上的一朵朵白云,慢慢的蠕动着,很是可爱。 鹰眼手搭凉棚,远远的望见一抹黑影,从染血的天边飞快的奔来,越来越近,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女人,赫然就是景未央和柳初颜。 “很好啊……你们也知道回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鹰眼的话还没调侃完,景未央已经抱了柳初颜进了帐篷。 鹰眼迅速的跟过去,掀开帘子问:“柳妹怎么了?” 男人小心的把女人抱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小心的盖在她的身上,鹰眼跑过去,看着柳初颜煞白的脸,顿时感觉有大事儿发生。 景未央没有回头,说:“你赶紧去找这里最有名的郎中。” 鹰眼慎重的点点头,郎中他们队伍随身有带,暗线里面有贩卖药材的,自然就有郎中。 他刚要出去,景未央好像记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我们的队伍里面有奸细,小心一些!” “是我们的人做的!”鹰眼眼眸如刀,发出了杀气,完全和刚才开玩笑的独眼大哥哥形象判若两人。 景未央阴森的道:“不知道,不过颜儿晕倒之前提醒我,小心身边的人。” 鹰眼会意:“行!那我去调集人手,找可靠的,不让他们靠近!” 鹰眼飞快的出了帐篷,阑如燕飞快的凑上来问:“需要我帮忙吗?” “哎呀,你还是去喂猪吧!”鹰眼不赖烦,翻身上马,就朝远处奔去,留下呆住的阑如燕。 景未央把窗帘掀起来,让血红的夕阳照进来,把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堂的。 柳初颜不喜欢黑暗的地方,他就这样抱着她坐在床头,女人的脸惨白如纸,整个人就像是随时快要断线的风筝,无依无靠。 景未央的整颗心都快要被捏碎了一半,想着柳初颜这么多天的挨过的痛苦,他就想把自己杀掉。 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都怪自己一时大意,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却放任她不管,眼巴巴的看着她倒在自己的怀里。 “颜儿,对不起!” “我不允许你有事!” “颜儿……” 其实他起码可以早点回来的,可是路上的时候,他们遇上了狼群,那群狼把他当做食物一样跟了好远,可是那些蠢狼不知道,景未央本身就是一头凶猛的狼王,而且他的小母狼出事了,心情极差的景未央把那些狼打得七零八落。 后来的时候,他实在不愿意和它们周旋,只能让马先跑,把那些狼都引开,然后他抱着柳初颜一路狂奔回来的。 附近草原的郎中一个比一个强,可是都是吹嘘的,他们每个人都被请来来,然后都是都是束手无策。 景未央大发雷霆,在他要杀人之前,鹰眼连拖带踹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帮着骂他们:“一个个都比猪还蠢的庸医!” 最后,就连草原上的萨满法师都请来了。 可是这些法师捉鬼很强,治病嘛,都是给柳初颜喝烧过的符水。 景未央看着如墨子一般的黑水,整个脸比那水还黑,他眉头一皱,也把他们全部都赶了出去。 “鹰眼,备马,我带她去找白地灵!” “景弟你冷静点,且不说白地灵的行踪飘忽,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就算找到,那也需要时间啊,柳妹能长途颠簸吗?” “我不能看着她……” 那一个字就像锥子一样,扎着景未央的喉头,再也说不出。 他绝对不允许柳初颜离开他!柳初颜的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 一个粗犷的身影站在门口,小声的说:“可以让我试试吗?” 景未央抬头一看,阑如燕抱着一个包袱,脸红得像苹果,扭扭捏捏的,生怕他们怀疑自己似的。 鹰眼更加气了:“别捣乱!现在回去!” 景未央黑色的眸子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缝隙,想要把阑如燕看穿一般。 柳初颜虚弱的睁开眼睛,叫了一声:“未央!” “你怎么样?”景未央连忙回身:“哪里不舒服,给我看看!” 柳初颜艰难的笑笑:“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我有活命的机会,更好!让她试试吧!” “你不许瞎说,一定不会有事!”景未央的喉头又哽咽了一下。 “那就让她试试吧!”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柳初颜像是放下什么心事一般,慢慢的又晕了过去。 阑如燕抱着包袱走进了些,脸红红的说:“我有法子救她,但有风险。” 她又不是神医,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万一把人医坏了,她村中的人就没办法了。 景未央眼眸如刀,恶狠狠的吼道:“风险?我要没风险的法子!我要颜儿!” 阑如燕抬起头,连忙说道:“你冷静一下,你先冷静一下!” 景未央痛苦的闭上眼睛,嘶声力竭道:“颜儿的生命在流逝……” 阑如燕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昂起头,语调恳切:“你再这样耗下去,连最后一分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确定还要这样浪费时辰吗!” 鹰眼眉梢一挑,这个阑如燕此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景未央恢复理智,冷声问:“有几分把握?” 阑如燕干脆道:“五分。”然后她打开怀中的包袱,从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抽出来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有草书写的字,看样子好像是一张配方。 阑如燕把配方递给了景未央,那些字虽然潦草,可是景未央依然可以分辨出。 159章解毒三 雷公藤、夹竹桃、乌头、砒霜些许……景未央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大字,可是他和白地灵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个毒医经常都是和毒药毒草打交道,所以他对这些植物和动物的名字,特别的熟悉,都是剧毒。 这些要是让人吃了那还活得了吗?景未央深深的打量着阑如燕,审视着她的企图。 阑如燕宽大的饼脸又一红,有些扭捏地说:“我爷爷那一代的偏方,以毒攻毒,再附上黄芩、黄连、黄柏、栀子……” 景未央断然喝道:“这不能喝!” 阑如燕听到质疑自己的偏方,顿时脸色大变,气呼呼地说:“谁告诉你要喝了,这是要混在一起熬成水,然后泡进水里面!” 这可是他主传的秘方,要不是看到他们救了自己全村的人,她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她又在包袱里找了一圈,然后抽出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说:“然后再加上我手上这瓶秘药,泡个一天一夜。” 两个大男人看着他找到那些东西,顿时惊愕不已,看起来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阑如燕也不敢把话说圆了:“不是生即是死,这一切都要看她的造化了。” 完了再加一句:“怎么样,到底赌不赌,你快下决定!” 这时床上的人皱着眉头,大汗淋漓的,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而且整个嘴唇又迅速的黑了起来,额头上的那条黑线也又像蚯蚓一样鼓了起来。 景未央面色大变,这是毒性又要发作的征兆,来不及再考虑那么多了,他把牙一咬,狠狠的说:“救!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大漠里面,不像中原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的蒙古包,在这里,有一个很困难的地方,那就是找到合适的地方洗澡,普通的木桶显然不行。 鹰眼迅速叫人搭建了一间,可以用来随时排水的木桶房,外面留着大量的人伺候。 浴室里热气腾腾的,烟雾弥漫,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阑如燕大声地叫:“排雾!” 只听鼓鼓的风声,只在一会儿功夫,浴室里的热雾全部都被抽空。 阑如燕瞪大眼睛,盯着木桶里的水,脸色大变,完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水……这水怎么变色了!” 景未央看着变成血红色的洗澡水,握紧柳初颜苍白的手:“颜儿,你怎么样?颜儿。” 柳初颜虚弱苏醒,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从喉咙里呜咽出两个字:“未央……” 柳初颜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整张小脸都皱巴成包子的褶儿,特别的让人看着揪心。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又晕倒了。 景未央迅速的护住她的头,不让她磕着脑袋。 过了一会儿,阑如燕没有多大把握,还是坚持道;“换水!” 只听闸门一开,浴桶里的血水慢慢的变浅,露出柳初颜曼妙的曲线,虽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布裙子,可是透视的效果,让阑如燕看了也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景未央就像没事儿人一样,除了两个耳朵红的要滴血,依然克制的喊道:“防水!” 然后头顶之上,带着药味的热水哗啦啦的流下来,直接注入了浴桶之中。 如此几番折腾,最后,阑如燕让景未央把柳初燕捞出来,然后抱回卧室。 大漠的夜晚更加的寂静,外面的风呼呼的吹,并没有增加热闹的感觉,反而像是在孤原上只有一人似的。 半夜的时候,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嚎声,未央把窗户关上,让那月光从帐篷的顶部,天窗上面倾斜下来,满室的银辉被火亮的烛光驱散。 看来那些狼没有找到他们,还是有种不肯放弃的执着,景未央到现在倒是不担心,周围都是带着弓箭的暗哨,只要那些畜生敢靠近,明天就有大量的狼肉吃了。 阑如燕已经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趴在那里,一张大饼脸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突然,她就像抽筋儿似的跳起来,大叫着:“别追我,别追我!” 景未央坐在床头,冷俊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寒霜,这个女人太吵了。 阑如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问:“我怎么睡着了?” 景未央背着她,没有说话,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果她再嚷嚷,就算她有功劳,也要把她给扔出去。 阑如燕忽然又高声叫了起来,可是景未央还是没有把她给扔出去,甚至这回还觉得她粗豪的声音很可爱。 因为她说:“看,她醒了!” 景未央欣喜的把身子探下去,摸了女人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他高兴地喊着:“颜儿。” 心中就像一颗石头扔进了湖里,激起了很大的一股浪花,他终于放心下来了。 阑如燕双手合十,高兴地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柳初颜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她的身子刚刚起了一点点,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搂进了怀里,连忙抱紧。 “我没事……”柳初颜微笑着回抱景未央,宽慰着他。 景未央扶住她的双肩,把她的脸放在自己的眼底下,肃然问道:“傻女人!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现在她好了,可正是算账的时候了,哼,敢让他这么的担心,真是该打。 柳初颜苦笑,可怜巴巴的拿着,景色未央的手:“因为我自私啊……”自私得只想让你过得幸福快乐,你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如果谁要伤害你,我宁愿拿自己去换。 鹰眼从窗户上面跳进来,原来这窗户对他来说也是纸糊的一般,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朗声笑道:“柳妹看我给你带什么吃的了?这可是大哥我亲手做的,我可问了这里最好的大厨,一定要赏光哦!” 阑如燕帮忙盛出粥,刚要亲手喂柳初颜,却被一双大手给抢过去了。 “还是我来吧!” 鹰眼故意捂住心脏,打趣道:“啊!真是太窝心了,下午是谁担心的要死,现在居然没事了。” 景未央先从瓷勺从碗里舀了一勺粥,轻轻地吹了,感觉不那么烫了,这才放到柳初颜的嘴边,柳初颜也很乖巧,张开嘴巴大口的喝着,她要是再不听话,估计景未央要给她苦头吃了。 识时务和哄小孩,正是柳初颜最擅长的。 阑如燕讪讪的抽回手,人家正是浓情蜜意呢,她就不用做灯笼泡了,还是识趣的退开吧。 她正想退身而去,柳初颜叫住了她:“如燕,你去告诉外面的下人们,就说我已经醒了,但毒依旧没退,神志不清的还嚷嚷着要喝鲤鱼汤。” 众人都不解,景未央知道,柳初颜做事很有分寸,一般这样做都很有深意,果然,才这么想,柳初颜就补充了一句:“记住,一定要表现得漫不经心。” 阑如燕想了一下,点点头,虽然她有些笨,可是她很听话,特别是这群人对她都有恩情,她们要怎么做,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柳初颜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景未央,鲤鱼汤是见面暗号,这段时间,她已经琢磨出一个办法了。柳初颜把办法说给景未央和鹰眼听,虽然有些冒险,两个大男人都不同意,可是柳初颜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他们。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给他们下个套,让他们慢慢往里钻。” 反正自己已经不受他们牵制,现在的主动权全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折腾了一晚上,柳初颜喝了粥以后,又开始睡了。 她告诉景未央,一定要在午时之前把她给叫起来。 景未央知道以后,让她安心的睡觉,事情已经开始,他也不会让那些人逍遥自在。 柳初颜觉得自己还没有怎么睡,就被景未央叫了起来。 她摇晃了一下头,已经不晕了,可是为了逼真,她自己还亲自化了个简单的妆,这些都是跟李鸾娟学的,易容很容易。 柳初颜这个“影后”来到了后门,一个大汉壮丁鬼鬼祟祟的走出来。看着她扶着一旁的木柱,双腿发软,头毛大汉,最主要的是,那条黑色的线已经蔓延到了太阳穴,看起来就像是丧尸一般。 大汉才不管她的死活,冷声问:“怎么样了!” 柳初颜气喘吁吁地翻过身,背靠着柱子,滑坐在地上,她偏着头,很痛苦的说:“我要解药!” “杀了他,给你解药!” 大汉嘴里冒出一句很无情的话,眼里也冒出凶狠的恶光,看这样子,柳初颜还没有得手,他冷哼一声:“你不想死,就快点动手!你已经拖了很多天,老大都要不耐烦了!” 柳初颜支支吾吾有些为难:“我,我……” 表情扭曲的挣扎一番,柳初颜咬牙切齿的喝道:“好!我今晚就对他下手!你去回禀老大,让他安排几个人接应我!” 大汉嘿嘿一笑,还伸出粗粝的拇指要来摸她的下巴,柳初颜灵巧的躲开了,大汉也不着急,僵硬的收回手指,阴阳怪气的说:“早这样开窍,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吗!” 柳初颜拍拍自己的左胸口:“良心过意不去啊……” “要死了还要讲良心,死了还不是被扔进乱葬岗里喂狗!”大汉满是鄙夷的嗤笑。 160章解毒四 不过他也很想拍拍她的胸口,看上去很有手感,要是事成以后,给了她解药,一定要在她身上好好的找回这些补偿。 大汉心里美滋滋的想,反正那个老大已经答应了这件事情,这个女人如果做了那件事儿,他就可以好好的爱她了。 柳初颜厌恶的低下头,嘴里哼哼:“是是是……” 大汉转身,心里舒坦的走了,天空一个黑影闪过,大汉一点也没有发现。 大汉绕了十几圈远路,然后进入了赌坊。 这个赌坊建的位置特别的隐蔽,居然在草原地下,草原的地下都很湿润,想不到这些老鼠似的人物,在这下面建了一个地下宫殿似的世界。 而且还是用来做赌的这种买卖,景未央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大汉东拐西拐,终于在一个很亮敞的洞府里面,碰头了他的合伙人。 大汉还没有开口,景未央就一个大鞋底子,直接踹上了他的嘴巴,大汉嗷呜一声惨叫,就像上丧家之犬一样被打倒在地。 老汉拔地而起,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狠狠的朝景未央刺来。 “小字,拿命来!” 景未央又一个马踏飞燕,直接蜻蜓点水般从老汉的头上飞过去,回身转过来的时候,也用鞋底子盖在了老汉的脸上,又一声凄厉的惨叫,老汉手里的匕首都没有出去的机会。 景未央都不屑用手揍他们,直接问道:“说,周念在哪?” 既然这些人用周念作为幌子,那么就一定有玄机。 那一老一少刚才还雄赳赳的就跟扑上来的野狗一般,现在被打倒在地,立马露出了丧家之犬的倒霉样子,连滚带爬的告饶道:“没……没有这个人……少爷饶命啊……” 景未央对着大汉,寒声问:“可以饶你狗命,如实答我一个问题。” 大汉鼻青脸肿,脸上大半边都是泥土:“您问,您问……” 景未央背负着双手,就像是收命的阎王一般:“柳初颜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们下的?”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后来终于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本来想着撒谎,可是,看着景未央铁青的脸,狂风暴雨般的怒气,两人吓得脖子缩了又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景未央蹲下身来,循序善诱的,就像一个给小孩吃糖的怪蜀黍,嘴角还噙着一丝加分的笑:“如实回答,就让你出去。” 一老一少简直看到了黑暗半夜中的一抹曙光,他们俩个忙不迭的点头,就像捣蒜一般,争先恐后的答道:“是……是……” 景未央嘴边的笑,慢慢的收紧,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慢慢的出鞘,两人都感到了他身上无变的杀气,果然,景未央眼眸微眯,从鼻子里哼出不屑的五个字:“那你就该死!” 老汉暴跳而起,就像是走投无路的老狗,汪汪地大叫:“堂堂丞相嫡子,居然耍赖!” 希望他能怜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轻易的出手,老汉知道他们这些公子哥儿,特别的要面子,如果用言语激他呢?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什么都不说,可能一会儿就嗝屁了。 可是他忘记了,这可是腹黑的景未央,他们从背后捅他景未央的刀子没事,他可以捅回来,死不死就听天由命。 可是这两人,居然该死的去动柳初颜,那就连选择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景未央慢慢的靠近他们,就像一个死神,拿着一把超级巨大的镰刀,将要收割着两人的人头,他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一句话:“让你躺着出去,一言九鼎。” 这一晚上,这个地下的赌坊,外人不知道的地下王国,就像他从来不被人知道一样,默默的消失在这个大漠之中,据说,之后的很多年,这块地方的草都特别的肥沃,他们不知道的事,那些疯长的草,都是用人的血液浇灌的。 从前的时候,景未央没有任何的弱点缺点,让人抓住的把柄,自从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什么原则都改变了,他已经是一个暗门的主人,所有具备的力量,可以说是,随时都能让人生存下去,眨眼之间,也能让他们消失于晨辉之中。 只是,景未央从来都是韬光养晦的,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之前,他从来都不会显露自己的一丝力量,就算在狡诈如狐狸的父亲面前,他都是一直无害的小狼,只是缺乏历练而已,可是,他的父亲从来不知道,这只小狼,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狼王,甚至可以把任何百兽之王打于无形之中。 景未央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其实可以动用暗门的力量,让这个地下的赌场消失的,可是,他宁愿亲手,解决了他们,亲手沾上鲜血,来洗刷自己不能保护柳初颜的耻辱。 这一晚,所有暗门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少主,从来都是隐没于帷幔之后,出谋划策,决胜于千里之外。 想不到这次冲冠一怒,让两天多条多条人命,全部消失了,而且都是他亲手收割的人命。 所有的人更加的崇拜他们少主的力量。 也知道了有一个女人,是他们暗门必须要保护的人,以前这件事只是受命于形式,现在是从心里面要把这件事儿记在心上,不然的话,下一个被收割的可能是自己的人头。 鹰眼站在满身血腥的景未央身后,沉默了半夜,两人吹够了寒风,这才说出心里面的话。 “景弟,你这是要杀鸡儆猴吗?让所有暗门的人,都不敢小觑柳妹!” 景未央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要让他们知道,效命于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全力保护初颜。我马上要去平叛了,很多暗涌会在我离开的时候出现,这也是我给她最后的一道保命符!” 鹰眼苦笑:“如果在以前我知道了,有这么个女人会牵绊着你的所有行动,可能我会在你之前,把她给杀了,可是现在我不敢,也不会,因为我打心里也挺佩服那个女人。” 能够用自己的性命保护景未央,而且还不让他知道,这样的女人,有多少能做到? 很多女人喜欢景未央,都是看中他的外表和地位,能够全心全力付出的,这个世界就只有柳妹那个傻女人了。 她的勇气和睿智,征服了鹰眼,也征服了暗门的其他的人。 或许,这么久以来困扰鹰眼心中的疑惑突然解开了,以前在想,为什么景弟那么喜欢初颜?不把她禁锢在身边? 现在明白了,她的这种自由自强的魅力,是吸引所有男人的内在美,远远超过了她的美貌,她的气质。 风起云涌,大漠永远都不会是像平静的力量,像和煦的风,和青青的草,全部都是和平的绿色,这里,所有草的颜色,都是由红色的血液浇灌的,或许是大漠人的,或许是大汉人的。 景未央血洗赌城的消息,果然被守口如瓶的保住了,可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的利用,他还是给给云引凄捎去了一封信,,并且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让他早做防范,以免被大漠的人趁虚而入。 既然这里的周念是假的,那么,他们只有前往边境了。 柳初颜的伤势正在恢复当中,他也不敢贸然上路,要是引起其他的后遗症就麻烦了。 所谓人在屋中坐,祸患从天上来,初颜在家里养病,每天都有未央的尽心呵护,身心舒畅,觉得日子比什么时候都舒坦。 殊不知,另外一股势力在海域上的观星台,预示着柳初颜的未来。 紫衣少年宽敞的大袖子背在身后,另一只手,遥遥的指向天空,然后转身,朝身后那个神秘的人,微微一躬身,说道:“大王,南下之势乃六星连珠,吾方运厄也,甚是不妙。” 不错,身后的那个人,正是溟城之主薛之言。 他身穿青黄色黑边的苍云纹龙袍,头上戴着九五之尊的金珠皇冠,明明只是一方的城主,却身穿九五至尊的龙袍。 眉眼伶俐,阴鸷的双眸中带着无法忽视的煞气,虎背熊腰,看起来透着蛮不讲理的唯我独尊。 “何解?”知道这个是不祥的征兆,他还是虚心的问了身旁的紫衣少年。 如果能够把灾难化解,应该能够省不少的银子,现在国库不是很充盈,如果有一点天灾**,那将让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紫衣少年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闭上眼睛神秘的算了一下,缓缓的开口:“反其道而行。” “你是说,北上?”城主背负着双手,遥遥望向他说的那个方向。 紫衣拱手施礼,低声道:“大王聪慧,北行星忽烁,行踪偏移,近年来定有血城之灾,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眼下,吾只能干等?”城主有些不高兴,如果坐以待毙,好像一直都不符合他的风格,他喜欢万事都操控在自己的手中,如果要他等,那么这个位置早就不是他的了。 紫衣少年坚决的说道:“是,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这些都是天象,人力无法撼动的,只能默默的等着他们,改变命运的轨迹。 161章飞来横祸一 城主的眉毛渐渐地越收越紧,深深的沟壑,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一副大陆的所有地图,在他的胸中,缓缓的,勾勒出来。 北上是大漠,那你有沃野千里的草原。也就是说,要等,等大漠出了事,再一网打尽并吞。 落井下石,虽然不是什么君子行为,可是国家之间?只有源源不断的利益,如果这次能够消灭大漠的实力,然后助长自己的势力,那么,他宁愿等,等到那个一击必中的时刻。 城主揉了揉深刻的眉心,冷冷一哼:“但愿在吾耐心耗尽之前!”然后不等紫衣男子的回答,就潇洒挥袖的离开。 看着城主的背影渐渐地消失,紫衣男子心中咯噔一下,城主的野心真是一天比一天大。 过了老半晌,只听几声脆亮的巴掌声音,蒙着蓝色面纱女子聘聘婷婷的走出来。 “地灵哥哥的本事可越发高明了。”蒙面女子甜糯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狡诈。 白地灵依然望着天,拿着那看一亮一暗的星,转身对女子叹道:“这慧星与太宿星相冲,慧压太宿,然也。” 蒙面女子见紫衣少年看她,似乎早有预料,却故意矫情地说:“哦?你是在暗喻我——和她?” 白地灵从来不舍得说她重话,可是这次他却忍不住提醒:“馨儿,你的性子是时候该收敛——” “地灵哥哥,馨儿如何不收敛?日日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柳馨馨故意打断他,然后白皙的手指抚摸上脸颊,眼里都是自卑的痛苦,喃喃道:“而且,大王已经好久没有来我的寝宫里探视。” 白地灵缓缓的走进,宽大的紫色袍袖缓缓抬起,想要触摸她的脸,温柔的眼神却被她面纱所阻挡,他痛呼出声:“馨儿——” 柳馨馨一把打开他的手,柳眉倒竖,喝道:“不许摘下!” 看到白地灵受伤的眼神,柳馨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带着哭音道:“我如此丑陋的面容,不该入任何人的眼。” 白地灵叹息,之前就告诉过她,不要胡来,她的脸,他一定会想办法医治,没想到这个女人不听话,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秘方,让脸更溃烂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嫌弃你。”白地灵低低的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柳馨馨听,毕竟现在她已经是大王的女人,说话做事儿都要小心。 柳馨馨娇羞的看着白地灵,满眼都是欢喜:“地灵哥哥……”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 她担忧的望向刚刚白地灵的望着的天空,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你刚刚是在暗喻我和她么?” 白地灵直言不讳,对于柳馨馨,他从来都不想欺骗她:“是,馨儿处于弱势。” “哦?原来我是那颗太宿星?”柳馨馨俏眉一挑。 “不过……这很简单,让我把她的位置取而代之,我不就是慧星了吗?”柳馨馨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地灵,好像这件事是一件比吃白干饭还简单。 “慧星移位,正往海域接近,海域边城有地裂之势。”白地灵若有所思。 柳馨馨似乎听到了什么可喜可庆之事,她乐呵一笑:“这真是极好。” 然后她白地灵在耳边低语。 白地灵眼神柔柔的望着她:“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柳馨馨露出一个很阴冷的笑:“也是,如此的天时地利人和,好久没有去看望姐姐了。” 打定了主意,柳馨馨行了个礼,慢慢退了下去。 白地灵望着她轻松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那些花丛之后,忽然,胸口一痛,他吐出一口大血。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可是为了你,我还是心甘情愿。” 他一阵苦笑。 柳初颜被迫修养好几日,大病初愈的她,整个脸上的血色都是惨败的。 景未央不让她行动。 “未央,如果周念的事情没有了结,我会一直内疚。这次的大漠之行,周念是假的,那么另外一个周念就有可能是真的,我怕拖久了,事情也又变。” “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景未央的脸上都是寒冰,他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 柳初颜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小心的说:“我答应你,如果我有什么不舒服,我们立即停下休息。未央,帮帮我!” 景未央叹了一口气,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我该拿你怎么办?” 众人开始启程,兵分两路,阑如燕交给鹰眼送回大漠,柳初颜和景未央去边境。 鹰眼担心路上有变故,叫所有的人都在,路上沿途保护,可是景未央不想那么大动干戈,还是化成普通的老百姓,秘密前行更好。 再说鹰眼去那边和那些官府斗,更加的需要人脉,如果有其他的人才使坏,鹰眼一个人对付也十分的吃力,好不容易和柳初颜有一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就当是两人出来好好的散心得了,更不需要人打扰。 鹰眼知道景未央说一不二,再说凭着他的武功,其他的人要少潜行跟随,他一定会发现,所以,只要同意。 “景弟,柳妹,路上小心!”鹰眼坐在一头黑色的大马上,抱拳告辞。 阑如燕也在他的身侧之后,也和他一样抱拳。 “珍重!”柳初颜抱拳。 “珍重!”阑如燕也回应她。 景未央微微的一点头。 鹰眼和阑如燕的马前后奔向了天际,景未央才一甩马鞭,马车骨碌碌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为了让柳初颜更加的舒服,景未央自己当上了马夫,车子也走得极慢,本来要三天的路程,结果耗到了六天,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小镇。 这个镇上的人看起来也有点,看起来有点像大汉和大漠交界的地方,这里的人有穿蒙古式的袍子,你也有穿秀气的袍服,有的头上戴着平顶的方巾,也有的扎着小辫儿剃着半拉个头,像野人一般。 柳初颜掀开车帘,好奇的朝外面,忍不住叹道:“好热闹。” 景未央身穿一件淡蓝色的袍子,看起来素雅,带着淡淡的贵气,看起来简单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他转头一笑:“要下车去看看吗?” 柳初颜在车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说:“嗯,既然有城镇,就在这儿歇息一宿吧。” 女人有时候就是那么不方便,这个路上居然肚子疼,每个月的好朋友又来了。 这个城镇里面,不像其他的地方,卖吃的用的比较多,路边都是摆着各样的坛坛罐罐,而且那些坛坛罐罐都是干了的泥巴,并没有烧制,夹杂在坛坛罐罐中间的,都是一些像人似的泥巴。 那些泥人有大有小。 小到只有拇指那么大,可是雕工精细,眉眼之间,特别的传神;大的可以头到屋檐,身强体健,威风凌凌,俯视着八方来客。 柳初颜觉得特别的新奇,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东西,以前都是见到的面人儿糖人儿,什么时候见这么多这个泥人,于是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好多泥人啊!”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并不带腥味气,可是就是让人有一种很原始的味道。 景未央拉着她的手,小心的格挡着周围的人,笑道:“高手在民间。” 柳初颜色偏头,颇有兴味地看看他:“你好像很万能呢,不知道你会不会这项手艺!” 景未央挑眉:“这算不算说对我的夸奖?你的眼光不错。” “哪里有你这样的?话里话外都说夸自己?自恋狂!” “自恋狂配自大狂,我们恰好是一对。”景未央机智的接话。 “我什么时候自大了?” “不自大怎么强行行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很弱,不方便?”景未央斜着眼睛看她。 女人自动过滤他说的话,把头转向一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路边的老板,正在招揽客人,眼见她望过来,立马招呼道:“今天啊,是泥巴节!给心爱的人捏泥人啊,就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顿了顿,又问道:“要给对方捏一个小泥人吗?” 柳初颜停顿了片刻,然后想着泥巴虽然好玩,可是她又玩儿过,又不是橡皮泥,她都多大了? 再说,男人一定对这个不感兴趣,他那么成熟,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可能会觉得很幼稚吧,赶紧得找个地方好好的歇一歇,柳初颜有时后真的看不懂男人的心思。 “颜儿,我想捏。”景未央抓着她的手朝那个店铺走去。 柳初颜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多大个人儿了,还捏泥人。” 嘴里虽然嘀咕,但好不容易遇到他要玩儿,柳初颜既新奇又高兴:“依你。” 老板把他们领到了一个方桌前,然后和好的泥放到桌上,还好心的搬出好几个人的模型过来,让他们照着捏就行,有时候在旁边指点几句。 柳初颜以前的美工课的成绩都很高,对捏泥人也有自己的想法,玩儿了一会儿,景未央探头过来,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 “这……是我?” 柳初颜小鹞鼻子一哼,继续玩儿着手中的泥巴,修饰着人物头上的眼睛。 162章飞来横祸二 在她的心里,景未央的眼睛最好看,也最难塑造。品书网.. 过了一会儿,她显摆似的给景未央看:“怎么,嫌弃啊,你的也不见得有多好——” 话还没说完,柳初颜就惊呆了,景未央手上的泥人简直太像她了,不仅传神,而且比例也适中。 “手艺还……还挺好。”她忍不住赞,然后补充一句:“主要是原版的人物好。” 景未央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笑着说:“颜儿喜欢就好。” 老板凑上前来,对着两人道:“客官若是喜欢!加铜板可以烧成瓷像哟!” “烧,加多少铜板?”只要是跟柳初颜相关,景未央都会万分爽快,如果鹰眼在,此时肯定又要大跌眼镜了。 老板伸出两根剪刀手,谄媚的笑道:“二十个铜板。” 景未央和柳初颜把做好的泥人放在托盘上面,老板盖上了湿布,还让人送来净手的水。 “约莫半个时辰,你俩再回来,估计儿就烧好了。” 柳初颜和景未央由于刚到这里,景未央想着柳初颜赶了那么久的路,所以选着了暖暖的云吞。 吃过饭以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这个小镇的气氛让柳初颜一直处在轻松当中,所以,景未央决定多留几天。 客栈的掌柜说了房间的规格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二人。 “客官,你们是要两间房,还是一间房?” 兄妹的话是两间房,如果是夫妻就一间房。 这是一般客人的选着。 “两间房!”柳初颜刚说完,就听见景未央…… “一间房!”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为难:“这……这……” 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不会是私奔出来的吧? 柳初颜警告的瞪了一眼景未央,两人在马车里的时候,可以同处一个车厢,可是有多余的房间,还是得矜持一下吧。 景未央丝毫不在意掌柜怪异的眼光,可是也不能让柳初颜难堪,大手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调皮!买什么东西都喜欢双份,用一份,扔一份,现在住客栈也要两间屋子……行吧,都依你!” 暧昧的话,让掌柜的陡然轻松下来。 客人要开几间房都是自由的,人家夫妻两个,开一间,空一间,都没有问题,只要钱数对就行了。 “好勒!天字甲号房和天字乙号房,钥匙是这个,你们签字后就可以入住了。”掌柜在账本上指着签名的地方。 景未央拿过毛病,行云流水的签字,然后小二领着两人上了楼。 柳初颜大致看了住的地方,还行,不是很豪华,可是很整洁。 景未央端着吃的东西进来,柳初颜笑着打趣:“景大富豪,你怎么不买双份啊?我们吃一份,扔一份!” “没办法,夫人管账,小的只能勤俭持家。”景未央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苦笑道。 柳初颜大口大口的咬着鸡腿,不服气的看着举止优雅的男人,比毒舌,她好像永远都要略逊一筹,真是闷气。 用过晚饭,天已经全黑,柳初颜白天赶了很多的路,没说几句话就要睡觉了。 “你回房间吧,我想睡了!”柳初颜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没事,我看你睡下,就走!”景未央手中捻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没人和他下,他倒是大杀四方,自己和自己较劲。 柳初颜气鼓鼓的说:“你在这里我没法睡!” “累了?”景未央望过来。 “对!” 好不容易把景未央推出了门外,柳初颜关上房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和景未央呆在一张床上,她除了害怕景未央怎么样,更多的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啊,那家伙外表看起来冷俊绝美,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办法,让柳初颜最后变得很主动的想要抱他,靠着他。 “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柳初颜对男色一直很有定力,可是景大少太强大,她不得不防。 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屋子里空里下来,没有里景未央在,柳初颜反而觉得有些孤单。 周念的事情一了,两人就要分开了吧? 还有首城里的孙可菲,他那无可忽视的未婚妻,柳初颜没办法不在意。 忽然,紧闭的窗外,响起了丝丝缕缕的琴声。 琴声忽高忽低,可是都是温柔绵软的,带着某些思念,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柳初颜的耳中。 柳初颜走到窗边,打开,只见火红的灯笼下,做着一个黑色衣袍的男子,墨发长垂,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正认真的朝她往来。 他的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桃花树,春风料峭,带着夜的沁凉,桃花在红色的灯光下,染上了血色的凄美绝艳,温婉中带着守护一生的倔强。 柳初颜想,难怪情侣之间,都喜欢有桃花沾染,桃花,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爱情之花。 她想起了读大学的时候,每当有男孩子抱着花,跑在女生的楼下,大声地告白,旁人有的鄙夷,有的羡慕……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没想到到了古代,还能被心爱的男子这样珍视,月夜花影,琴声曲长,景未央漂亮的手指在琴弦之间来回波动,倾述着他的话语。 弹完柳一曲,虽然柳初颜不明白他弹的是什么,可是她能感受到曲中的柔情和坚持。 以为景未央要起身回屋了,谁知道第二首曲子又开始了。 柳初颜站在窗边,直到等景未央弹完第十首曲子,都夜深了,他还是不肯离去。 客栈里也没人出来干涩,大概都在沉醉在他的曲声当中。 柳初颜眉心有点疼,因为她发现景未央的手指,已经开始渗出血丝,而且他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正要开始第十一首曲子。 这个傻瓜,本以为他这样做是向自己示爱,没想到还多了一层苦肉计。 看来今晚不让他进屋,他打算弹一晚上了。 柳初颜对着他吼道:“傻子,你给我上来!” 景未央按住琴弦,抬眸望了过来,唇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 柳初颜找出药箱,帮他把受伤的手指都涂上药,心里又喜又气。 “你真阴险!知道我心软,还在那里吹夜风,也把手指给弄伤?” 景未央欣赏着柳初颜在他手指上,用白色的棉布打的蝴蝶结,哭笑不得:“我对你如果不阴险,我的女人找就不是我的了,还有,你给我弄这么漂亮的结……” 柳初颜也大大方方承认:“我故意的!” 红烛滴着眼泪,渐渐地燃到了最下面。 景未央走过来,从身后环住了柳初颜的腰肢。 柳初颜扭捏着挣扎着:“你……你别靠太近,我,我害怕……” 景未央温热的薄唇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耳朵,低低说道:“别怕,我只想抱抱你。” 两人和衣而卧,相拥而眠,什么也没有做,就安安静静的,彼此靠着,听着对方心跳的声音。 半夜的时候,屋子里陡然摇晃起来,柳初颜本来就睡觉不老实,这一颠簸,差点把她甩到地上去。 猛烈的晃动,让她猛然坐起来,瞬间反应,然后惊骇高呼:“地震了!快跑!” 景未央早已经跳下床,一下把她抱入怀中:“别怕!” 话刚一说话,两人的身影翻身飞过了窗棂,屋子里陡然塌陷下去。 震动加大了,越来越严重,四周的房屋通通倒塌…… 四处的哀嚎声,烟土尘埃到处弥漫,人们没有躺下的,都在到处乱跑,找自己的亲人。 天快亮的时候,这个城镇一变成了样子,昨天那些热闹的人,面带笑容的人,都在流着眼泪。 柳初颜经历过汶川地震,所以有这方面的逃生意识,可那时候的她,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没有亲身经历过地震现场的凄惨。 “救命呀……” “救救我的孩子……” 柳初颜流泪了,这冲击太大,一条条生命就这样掩盖在废墟下,没有起重机,只能靠人们的手去挖。 “未央,我怕……” 混合着泥土的血,黑黑的流得到处都是。 景未央护着她朝前面走:“一切有我。” 他得快点找到马车,然后尽快离开这里,说不定还有余震。 突然从背后一只苍老的手抓住了柳初颜的脚,柳初颜啊的一声,跳开的时候,没有景未央的扶着,差点摔倒。 地上趴着一位老妇人,她的全身都是泥灰,黑黑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还有纯净的眼白:“救救我……” “姑娘,公子,救救我……” “我还有一个孙子,在……在废墟里,求你,救救我们!” 景未央看着柳初颜,灾民太多,他们只有两人,力量实在太小,只能尽快通知下一个城镇的官府,来赈济救灾。 柳初颜蹲下身来:“还记得你孙子在哪个大致的位置吗?” “那里!”老妇人虚弱的指着不远处坍塌的房子。 景未央赶紧循着方向跳过去。 柳初颜擦了擦眼泪,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老婆婆,你怎么样……不要多说话,流血更多……” 老妇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直不停的哀求道:“姑娘,救命……” 163章飞来横祸三 老妇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姑娘,救命……” “我还想看着孙儿平安……” “我还不想死……” 说得万分梗咽,让柳初颜更是于心不忍的劝道:“别说了,你都吐血了,省点儿力气……” “我还想看着孙儿长大啊!啊——”老妇哭得满脸是花的湿泥,一**哭喊神传进柳初颜的耳朵里,让她更加心烦意乱。hp://772e6f742e6f%6 柳初颜见景未央返回过来,而且还摇着头,说明那个孩子没救了。 老妇人见这神色,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石沉大海,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了!怎么办!未央,她会不会死。”柳初颜急了,连忙摇晃老妇人的身躯,景未央蹲下来,摸了摸老妇人的手腕,淡淡道:“脉搏微弱,再不得到救治……” 也许和那个被砸成肉泥的孩子一样,马上就会死掉。 柳初颜并不傻,理解了他未表达的意思,于是惊慌失措的左右望望,茫然又无助的问:“哪有大夫?!” 景未央怕她伤心到崩溃,把她搂在怀里,语气透着安抚:“如今人人自危,想必是不会有,颜儿,不如……” “不放弃!我不放弃!”柳初颜紧紧的抓住景未央的手,眼神无比肯定:“我想救她!” “颜儿……” “未央,你先把这个老婆婆抬到那边!” 景未央见她意已决,无奈,只能照着柳初颜的话做。 “但颜儿,你可懂医术?”景未央固然聪明,但这次却不能理解柳初颜的用意何为。 柳初颜摇摇头诚实的说道:“我不懂,但是我可以救人!” 景未央瞳孔一缩,记忆又开始回笼。 那次,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醒来的时候,全身却完好无损,后来的时候,他一直怀疑是柳初颜做的。 本来想要刨根问底,可是两人在一起,就要相信对方,既然颜儿不想告诉自己那个秘密,那么,他只好连她的秘密也一起爱了。 柳初颜见景未央顿了一下,催促道:“待会再跟你解释,快,把老婆婆抬过去!” 因为她看着老夫人手上的伤口,血一直在流,时间是最宝贵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伸出皓白的手腕,然后狠心割下去,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景未央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帮她止血:“颜儿,你疯了!怎能用刀割自己的手?” 柳初颜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未央,信我,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景未央目瞪口呆,因为他发现,柳初颜把那些血全部滴到了老妇人的伤口之上,那些伤口就像是花朵由繁盛再回首,变成花骨朵的状态,慢慢的,不但不流血了,手臂就像新出的白瓷一半,圆润光滑! 柳初颜见状,柳眉一拧,心里嘀咕,怎么会这样? “未央,我们走。”察觉不妥,柳初颜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景未央没有多问,波澜不惊的淡定抱着她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这样超出想象力的事情,景未央当然怕别人看到。 看来,当初她也用同样的方法救的自己。 景未央没有问那个秘密,而是看到她神色古怪,不由得问道:“可有何不妥?” 柳初颜竖起一根手指压在景未央的唇上:“嘘,她不是老人,她的手臂上有一处皮肤十分光滑。” 双眼死死的盯着遥远的彼端,见那老妇人半天躺在那儿没起来,甚至眼皮也没有抬过,柳初颜到底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喃喃道:“可能是我多虑了。” 景未央握紧柳初颜的手,想到她手心中有伤,又连忙打开,这一看,惊讶道:“你的手心……伤口愈合了?” 柳初颜立马跟触电似的,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戒备的看着景未央。 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 上次在湖边救了他的时候,她就怕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所以才没有告诉他实情,而是聪明地把话岔开了。 可是今天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救人的全部过程,应该立马就会想到上次救他的就是自己,可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连自己都觉得无法想象,有一段时间自己特别的自卑,认为自己不是得了绝症,就是自己被鬼上身,后来才慢慢的适应,可是,景未央这个古代人会怎么看? 他会不会被自己吓跑? “颜儿!” 景未央见柳初颜如此防备,于是直视着她的双眸,小心的说:“我曾经就猜到了那个人会是你,一直在等你的解释,可是你把它当成了一个秘密,不肯告诉我。我也是,有一段时间,我很气你,气你不肯相信我。后来我想清楚,既然我爱你,就要爱你的秘密,哪怕你的秘密,是要我的性命。” 女人的鼻头酸酸的。 自从遇到他以后,柳初颜就很喜欢哭,有时候,她都讨厌这样的自己,好像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依靠,而且还要养活那么多人,帮助那么多其他受难的女人,所以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打断了牙齿都要连带血一起吞下肚子里。 可是遇到了景未央,她就没办法让自己的坚强,在他人面前所有的一切伪装都会自然而然的就卸下去,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曾经的时候,她也问过自己,其实陪着她走的路程,花无比未央多的多,远都远,为什么她没有爱上花无,偏偏喜欢上了一直在背后的景未央。 现在她明白了,女人之所以成为女汉子,是因为没有依靠的那个男人,如果依靠的男人足够强,如果爱自己,那么女人的所有利爪都可以收起来蜷缩在他的港湾里,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温柔的小女人,就有那么一个男人,会这样的包容自己爱自己。 花无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他的直率,他的倔强,都给一种很让人不放心的感觉。 有时候,就连花无独自一个人出门,柳初颜都要担心他会不会又和人打架,会不会在外面乱喝酒,会不会被人欺负?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弟弟,永远需要她这个姐姐操心。 “未央!对不起!”柳初颜反手把自己的手,交到了景未央的手中:“我不该隐瞒你!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景未央笑得十分溺爱:“无论我的颜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因为是你,我都认,认栽,投降,只要对方是你,我都无谓。你不用防备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柳初颜点点头,左右望了一眼,感动归感动,但这里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得快点离开。 直到两人真正离开时,那昏睡的老妇才骤然转醒,神采奕奕的她哪还有刚刚那副病怏怏的样子。 不远处走出一位紫衣少年,赫然就是那个毒医白地灵。 老妇人站起身,把白发苍苍的发套摘下,一头墨黑色的长发倾泻而出。她抬起手把面皮撕下,瞬间替换成面纱,再把手皮撕了下来,这些道具在她的手中,瞬间就碎成了粉末。 白地灵看着柳馨馨手臂上的红皮,心中抽痛。 “还疼吗?” 柳馨馨丝毫不怜惜那些已经冒血丝的皮肉,强笑道:“不疼啊。” 白地灵心疼的抚摸上那些皮肉,指尖有清凉的药:“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徒添伤口……” “那又如何,这不是已经让我们知道了想要了解的真相吗?” 柳馨馨怨毒的看着柳初颜离开的方向,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不忘冷冷的自嘲:“看来姐姐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儿啊,我实在羡煞得紧呢。” 白地灵眼里闪过一抹痛,她的眼中,始终都没有自己吗? “馨儿……” “嘻嘻嘻……这城镇里的血腥味实在是让人想作呕,我们走吧。还有啊,地灵,你这次做的很棒!”柳馨馨咯咯一笑。 白地灵没有说什么,死那么多的人,就为了知道一个真相,馨儿,你何时才能真正的醒悟过来?没关系,我等着你长大! 在他的眼里,柳馨馨的心不在他身上,是因为那颗心,还不够成熟。 地震让所有的人,都变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死去的人被埋在废墟之下,终究痛苦的离去,给在世的人,留下了抹不去的伤痛,和无限追思的怀念。 由于出去的路全部断裂,两人被困在这个镇子里。 景未央去里官衙里,那些大人和衙役都忙着回家照看自己的家人,或者搬动财物,准备逃往其他的地方。 原本救灾的那些人,居然在关键时刻,想到的只有自己,把百姓的命,当成了万物刍狗,景未央大怒,一掌劈翻了带头逃跑了那个知县大人。 混乱的时候,必须杀鸡儆猴,由于最大的官儿都流里血,失去了性命,其他的人,都瑟瑟的发抖,拿着的包袱全部扔下,然后,冲出去,在景未央的带领下,帮助那些灾民,重新建立家园。 164章飞来横祸四 柳初颜想到后世里面,电视里那些,抗震救灾的画面,好多的经验,她都可以临摹,可是没有现代化的东西,她也无计可施,后来的时候,发现了大片的竹林,于是发动那些在灾民,自发盖起了一个个的竹楼,相当于一个简易的竹板房。品书网(.. 大多数的人都是骨折之类的跌打损伤的病症,所有药店里面的药酒拿出,用来治疗这些灾民。 酒坊里面的酒,还有调料铺子里面的醋,都被搬了出来。 柳初颜让他们把石灰撒在那些废墟上,拿醋熏蒸着整间屋子,避免瘟疫的流行。 春暖花开,这里过高的温度,早早的就有了蚊虫,初颜在那些池塘边上,找到了大量的艾草,然后让大家把艾草点燃,驱赶蚊虫,晚上让孩子们有一个好的睡眠环境。 最重要的还是粮食,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人都说知县衙门的粮库里,有很多粮食,可是两人去的时候,发现那些粮食已经被贪官全部卖掉了。 柳初颜忧心忡忡,然后想到一个办法,反动那些屯粮的商人,都痛快的把粮食交出来,囤积多年的粮食,如果不交的,就带人晚上蒙面去抢劫。 自动上交的,统统发于政府的债券,如果以后有粮食到这个城镇,那些商人可以凭借这些债券,政府衙门领捐献的粮食。 打压一批拉拢一批,就这样,这个城镇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半个月后,还是那辆马车,柳初颜和景未央出城的时候,身后黑压压的跟了一群人,他们都是不约而同自发而来送他们的百姓。 有些甚至在自己的家中,给他们立了长生的牌位。 马儿快快的行,车儿快快的跑,距离景未央平乱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又在这里耽误了一些时日,所以必须快速赶往溟城。 由于这半个月操劳,初颜的身子大不如从前,她已经尽量的忍耐,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必须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景未央体贴的帮她背,陪着他在一个小溪边蹲下。 柳初颜一低头,一滴血落入了水中,慢慢的化开血丝,景未央脸色大变:“你怎么样?” 柳初颜扬起脑袋,笑着:“没事,只是太累了。” 景未央用手绢帮她擦着血,然后掏出一个瓷瓶,在她的鼻尖下涂抹了一些药膏。 “我一会让走慢一点。” 柳初颜拉住他的手,摇摇头,脸色惨败如纸:“没事,我没有那么娇贵!” 就在这时,景未央听到林子里传来呼呼啦啦的鸟飞声,这个时候,又没有风吹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鸟飞? 除非有一种可能,有人秘密的潜入了林子中,然后…… 他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到了耳边,吹过的风,都带有肃杀的寒气。 景未央扶着女人在一个大石头下坐下,神色依然平静,压下心中那些惊涛骇浪,不想吓着她:“颜儿,在这里藏好。” 柳初颜和他相处这么久?知道了一些他的小动作,比如说,他紧张的时候,不自觉得全身肌肉就紧绷,她瞪大眼睛,茫然地问:“怎么了?” 景未央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耳朵却听到了百里之外。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警惕地说:“别动,有人靠近。” 柳初颜也紧张的东张西望:“很多吗?”她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不那么自私,下来喝水,那么她们也许可以躲过这个麻烦。 景未央温热宽厚的手掌,紧紧的按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急躁的火气! “他们来了。”他不是害怕,而是准备大开杀戒。 “颜儿,藏好,别出来,也别看。”刚刚经历了地震,他不想她再见到更多的血腥,晚上已经在做噩梦了,所以,他让她背对着大石头,可以把所有的一切血腥的东西,都阻挡在视线之外。 景未央说完,就抽出腰间的带盒子里的一截玉带,这里藏着一把软剑,要是不急着赶时间,他完全不用拿出这个,可是,初颜的身体状况不好,这让景未央只想着怎么速战速决。 柳初颜哪里是一个听话的主,她转过石头,偷偷的放出一对愤怒的眼睛:“居然五十个打一个,太卑鄙了……” 她很想冲出去帮忙,可是自己没有我武功,出去的话怎么给他增加负担,还能成为别人威胁他的理由,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偷偷的看着。 景未央的动作,翩若游龙,迅疾如闪电,以前柳初颜就见到他杀人,就像是拿着镰刀的修罗使者,毫不客气的收割者人命,一个头颅掉下来了,碗口大的脖子里,冒出了汩汩的鲜血,柳初颜看了直欲作呕,可是她还是生生地忍住了。他生怕景未央有事儿,这样看着他还放心一些。 没一会儿景未央干掉一大半,她很想拍掌,现在意识到,拍掌绝对会打扰到他,所以她也把自己的欢呼声给抑制住了。 就在柳初颜洋洋得意的时候,林子里又传来更多的马蹄声,柳初颜的整个头发根都开始炸开了,敌人还有强援? 那怎么办?现在岂不是要变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抓到的话,看对方这个不死不休的打法,两人一定没有好结果。 柳初颜摸向了腰间的银丝,如果真的打起来,她或许能够放倒几个人,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就赚了,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景未央打着打着,突然一把剑从远处射了过来,迅即如电。 柳初颜的担忧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景未央有什么闪失,她将永远不会安心,再也不犹豫,她握着银丝,直接一下就勾住了最近那个敌人的脖颈处。 那人背对着她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陡然的发难,让那人还没有第二个想法,就直接被那把利剑给刺穿了脑袋。 随着剑出现的,还有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 见到来人,景未央面不改色继续打,柳初颜的眼珠都要飞出来,居然是他! 雪白的骏马,身穿琉璃紫的袍子,扎眼的袍子上面,居然绣着大多大多的紫薇花,渲染殷红,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透着妖异的魅惑。 再看男人的脸,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就像天生就带着让人痴迷的电流,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就有种要把什么都给他的冲动。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那时的他,高高的站在头上,然后还给她变出了一朵花,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把所有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却还要把自己所有的美丽都展现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有魅力似的,柳初颜不喜欢孔雀,不就是一只骚包鸟。 云引凄飞身下马,左旋右抽,长剑在手,硬是被他舞出了妖异的舞步,忽略他身边死的人,柳初颜还以为这个人是一个舞蹈界的王,在跳着最迷人的伦巴恰恰,魅力四射。 云引凄看着目瞪口呆的女人,一只眼睛眨了眨,先来一个“秋天的菠菜”,然后软语打趣:“见到本皇子还不下跪,该罚~” 景未央一脚把敌人踢开,冷声道:“在这里没有人会把你当皇子。” 云引凄唏嘘的说:“对着木讷的木头打趣,果然无趣~” 那些杀手见来了援手,顿时有条不紊的开始撤退,来的时候如钱塘江的潮水,去的时候如节节败退的丧家之犬,他们比丧家之犬更可恨,只要有受伤走不动的,纷纷冲上前去,不顾同伴就是一刀毙命。 这些人武功不是很好,胜在人多,走的时候也赶紧利落,留下来的都没有活口。 柳初颜把银丝插入腰间,大大方方的打招呼:“你好,我叫柳初颜。” 云引凄又偷偷的给她送“菠菜”,然后意味深长的语气,介绍自己:“云引凄。” 柳初颜点头,表示“知道啦”,她并没有作过多的说话,而是对景未央说:“我去看看我们的马车。” 她才不想和这个花花大蝴蝶站在一起,神经病般的到处放电。 走到马车上,她拿出一个药箱,然后走向景未央。 景未央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有时候不小心擦破一点皮,就因为这样,柳初颜也紧张万分。 她打开药箱,拿出那些药,细细的替景未央涂抹,就算真的痛,景未央也没有哼一声,而是神色自若的和云引凄谈话。 云引凄一只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调笑道:“呵,你刚从大漠出来,大漠的人就开始动手,也不知是智商太低还是太耐不住性子。” 可是他的眼底,却时不时的瞥向一旁不说话的柳初颜,这个女人扮猪吃老虎,居然装不认识他? 云引凄见景未央不搭话,转念一想,语气透着几分阴鸷:“方才那些蝼蚁,可是大漠的人?” 景未央看着柳初颜乖巧的给他包扎伤口,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也心不在焉的回答:“不像。” 云引凄若有所思吐出一个字:“哦?” 景未央转过头,目光中都是确定:“太过明目张胆。” 165章待追忆一 “事情太过于简单,反而就不自然,谁最希望汉漠两国破裂?” 判断一个事情的最简单办法,就是自己出事,谁得到的利益最多。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云引凄抛出一个人:“溟城之主……” “看来是有人将计就计,企图嫁祸给大漠,挑起两国战争啊,毕竟袭击朝廷的贵族可不是小事儿。” “而且今日似乎也没想对我们痛下杀手。” “小景啊,你的身份看来是暴露了。” 比起云引凄的喋喋不休,景未央冷毅的脸部线条显得更加的自信:“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隐瞒。” 想要动真格,那就看谁把谁玩儿死。 柳初颜至始至终都在听他们讲话,不过内容嘛,没有关于儿女情长的八卦,她也没有多少兴致听,而且还把景未央的手背上,绑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自娱其乐起来。 云引凄展开一抹光华四溢的笑容:“美女好像不太喜欢我们的谈话内容。” 柳初颜撇撇嘴:“你们忽视我就好!” 景未央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叹道:“我的手估计很多天不能见人了。” 柳初颜展颜一笑:“怎么?人家大蝴蝶都可以万花丛中过,你的手背上只是一个蝴蝶结就不过了?” 云引凄嘴上的弧线双勾,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暗暗的下定了一个主意。 不认识我是吧? 还暗讽! 他生怕自己的举动引起景未央的怀疑,谈话直奔主题:“你如今当该如何?” 景未央亲自帮着柳初颜把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回药箱,还亲自把药箱的盖子扣上,这才缓缓道:“现在没有证据,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晚风夜凉,水声潺潺,其实不是水声那个潺潺,柳初颜也很馋,她不是馋吃的,而是想洗澡。 这几天赶路,加上大姨妈刚刚走,她的身上都快长毛毛了,估计哪天早上头上冒出大蘑菇,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景未央知道她爱洁净,可是她一个人去溪水边,景未央又不放心,于是等他把柳初颜安排好以后,就在不远处给她把风。 这时,天边升起了一颗鸡蛋大小的亮光,景未央面色大变,这是某个组织的暗号,预示在那里集结。 他连忙起身,耳边听到柳初颜那边一切照常,所以连忙朝那个方向奔去。 柳初颜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比如说,别人洗澡,都喜欢从头写起,而她,却喜欢从脚洗起,刚脱完鞋,挽起起皓白的小腿,踏进清凉的水中,舒服的感觉让她在水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这才开始轻轻地揉搓着小腿上的死皮。 这时,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她。 柳初颜抬头,却见一棵横着的芙蓉花的大树岔上,坐着一个紫色华服的男子,一双桃花眼正灼灼的看着她的腿部肌肤 “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无耻的偷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要不要脸啊?”柳初颜捡起水中的一块儿鹅卵石,直接就朝云引凄扔去,可惜石头只是做了一个抛物线,就又重新落回水中,砸出一圈圈白色的水花。 柳初颜的脸气鼓鼓的,一双瞄目都要喷出火来。 云引凄轻柔地眨了一下蝶翼似的长睫毛,眼眸一勾,戏谑道:“小美人儿,不要这么大火气嘛。看都看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的眼珠挖出来?” 柳初颜又弯腰捡起一个小一点的石头,这次就砸不中他,一不会半路石头就掉下来了。 她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瞄准,威胁道:“正有此意,你如果再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云引凄双手合十,然后嘀咕了一句什么,手掌摊开来的时候,身旁的芙蓉花明明还是花骨朵,树上却飘飘洒洒的分下很多花瓣。 像翩跹的蝴蝶,又像是五彩的雪花…… “这些花儿,就当作给你赔礼了,美人儿。” 柳初颜觉得那些花好看是好看,可是这个人送的,她不稀罕,她叫嚣着吼道:“谁要你的赔礼啊,你快走,不然我就叫了,把未央叫过来,你就完蛋了。” 云引凄眼波流转,毫不留情的打击:“在你叫他之前,我已经设法把他引走了。呵呵~不信,你叫叫看。” 柳初颜就像一只小猫似的,先是轻轻叫了一声,景未央耳力极好,所以她这样的声调,他肯定听得见。 “未央!” 过了一会儿,柳初颜就像是发泄似的,大声地叫着:“未央!未央!未央!未央未央!” 这个家伙太笨了,居然这么幼稚的当都上了,搞的现在自己处于这么被动,柳初颜懊恼死了。 云引凄依然打击她心里防线的最后一丝自信:“不管是未央还是插秧,都不会听见。” 现在是让这个女人尝尝他的厉害。 柳初颜戒备的护住自己的胸,手心的里石头握得更紧了,眼眸里发出“犯我者死”的锐利凶光:“你想怎么样!” 这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 云引凄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道:“呵呵~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柳初颜硬邦邦的说道:“是吗?那我是哪里让你觉得有趣了?我改。”这个家伙简直变态,她才不想他有鬼的兴趣呢。 云引凄右手的食指不停地在左脸上打着圈圈:“啧啧,美人儿还挺高傲的,只是想跟你寒暄会儿罢了,毕竟今日你可没有正瞧过我,让我心里实在不大舒服呢。” 柳初颜是知道了,就是因为没看他那张妖媚的脸,让他引起了兴趣,行啊,今后就经常瞪他,瞪出窟窿来。 柳初颜恶狠狠的磨牙,怒火中烧的女人,说话都带着火气:“少废话,现在寒暄完了,你走还是不走?” 云引凄音调婉转:“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难道不走她还能气哭不成? 柳初颜快速地朝岸边走去,提起自己的鞋子,冷冷地一回头停顿一下,似乎在等他的选择。 “你走,我当你没来过。你不走,我走!” 云引凄依然大袖翩翩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柳初颜只好一跺脚,然后,快速的朝马车走去。 云引凄看着柳初颜的背影勾唇一笑,顿时百媚横生,如果是女人,看到这样的他,大概也要羡慕地无地自容吧。 未央也差不多回来了,一会儿要是发现自己耍他,肯定要拔剑相向。 他最喜欢的是大红色的玫瑰,认为那是所有花中最艳丽最正的颜色,所以平时关于花的魔术,他也很有研究。 柳初颜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她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明明娇艳得不可方物,可是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她的历刺所伤。 皇宫从来都是波谲云诡的地方,这里充满了杀戮和贪欲。 皇帝站在高高的大殿之上,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孤冷的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疲惫。 就在刚才,收到了一份绝密的信息。 三皇子和四皇子要争夺太子之位。 皇帝痛心疾首的同时,又充满了期待,到底谁能赢,谁才又资格继承大统,守住他的江山。 可是最爱的儿子二皇子,却迟迟不喜欢坐这个位置,不然皇帝早就把位置传给他了。 他喜欢做平民,那就去体验体验吧,面的加入老三和老四的斗争之中,最后无法抽身。 皇后盈盈的走上来,和皇帝并肩而已,多年的夫妻,她深知,一旦皇帝作出决定,就没办法改变,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 皇后擦着眼泪,心痛的说:“怕是要苦了他……” 皇帝怎么可能让儿子有危险,又不能明说有些事情,只能这样宽慰皇后:“云儿的画技不错,让他当一名画师,足以养家糊口。” 皇后越哭越凶:“呜呜……妾身还想为他挑选皇妃,我可怜的儿啊——” 这个就是皇家之路,充满了凶险,还是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宝座从来都只有一个,最后的赢家,肯定要踏上无数的白骨走上去,这个是身为皇家子弟的命运,就算他是他们的父亲,也没办法更改。 至从那晚以后,柳初颜就不敢一个人单独行动,后来她问了未央,为什么那天晚上会离开自己,景未央说有一个神秘帮派的联络烟花在周围展开,他不放心才去看的,柳初颜的脸上闪过落寞,可是想到云引凄是景未央的兄弟,他当然不会轻易怀疑这个坏蛋,于是就原谅了景未央的大意。 柳初颜现在一见到云引凄就想掐死他,偏偏这个家伙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还要一同上路。 刚开始的时候,她告诉景未央要小心云引凄,景未央都是一笑而过,说这个人从来都是爱开玩笑,让她多多包含。 主要的还是云引凄太阴险,在景未央面前他看都不会看自己,再后却各种调侃,气得柳初颜牙痒痒也拿他毫无办法,比如现在。 天很蓝,云很白,背后的风景也是perfe,杨柳依依,河水飘飘,一座红色的画舫正缓缓的飘动在蓝天碧水之间,为船儿开航的,是一路漂浮的落花,还有碧玉般的叶子,如果是两人约会,这样的山水之间,其乐陶陶,可是,总有人那么像一粒老鼠屎,把这一切的美好都打破的细碎细碎的。 166章待追忆二 云引凄一身淡紫色的长袍,金色的镶边显得他的妖媚的容颜,更加妩媚动情,身在这样的山水之间,他还不停地频频抛动媚眼,显得他是多么的认真长情:“别动!” 他这一嗓子,吼得柳初颜和景未央更加不敢乱动,就像是两个傻子般的木偶,随他搓圆捏扁。 柳初颜不满的翻了翻白眼,紧咬的牙根更加的咯吱吱响,景未央为了以为她很紧张,只能在身边安慰的抚摸她的背。 云引凄一只手拿着长长的排笔,左手拖着花瓣形状的调色盘,很有西洋大师的风范:“柳小姐,别动可否?” 说这个话的时候,云引凄总喜欢把拿笔的那只手放到耳根,然后换下另一只别在耳后的排笔,本来这个是画师的习惯性动作,可是…… 柳初颜受不了他撩头发的姿势,骚包的让人想把昨晚的饭也吐出来,而他本人还乐在其中,自认为迷死人的给她们来一个波浪形的长电。 “未央,还要多久……”这半蹲不半蹲的姿势累的柳初颜发疯,偏偏云引凄还不紧不慢的作画。 柳初颜的双腿就像是抖筛糠似的瑟瑟发抖,可是景未央对云引凄还言听计从,这让初颜大为恼火。 景未央低头,在柳初颜的耳根处吻了一下,柔声道:“颜儿忍忍,一会就好。”这是和她的第一副合照的画,要珍惜。 这个二皇子其他的地方不着调,可是他的画可在宫廷里面,连那些大师级的人物都要对他推崇三分,他是真的有实力,景未央不想浪费这个机会,顺便还可以搂在怀里的小美人,真是太好了。 这幅画整整折腾了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柳初颜不敢喝水,连上厕所都要考虑景未央会不会不高兴,所以她一直咬牙忍了。 终于折腾完了,柳初颜的背脊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她刚接过景未央递过来的茶水,含了一口在嘴里,立马听到了云引凄魔音般的声音。 “再来一张!” 柳初颜的手一抖,差点把手上的茶杯给扔出去,直接盖到云引凄的头上,叫他骚包! “老兄,我再给你的女人补画一张单人画,这可是千宅难逢的好机会哦!”说完,云引凄还转过头来,对着柳初颜悄悄奸诈一笑。 柳初颜可怜兮兮的望着景未央,眼里都努力挤出一些泪水,增加自己的强烈不要的情绪。 “颜儿……”景未央拉着她的手,眼里都是恳切,那意思好像说,“委屈委屈……就当是为我吧!” 柳初颜讨厌云引凄,可是对景未央的央求,她没办法拒绝,因为这个强势的男人轻易不会说想要她做什么,既然未央的精神头那么高,那么她只好委曲求全了。 “好吧!”柳初颜深吸一口气,面带苦涩的微笑回头,见到云引凄的刹那,眼神冷的像飞刀一样,如果可以写实,那些飞刀早就把云引凄给凌迟得体无完肤。 云引凄这次更加的吹毛求疵,就连有一点点小小的败笔,都要把画撕掉从来,柳初颜喷火的见他在哪里扯纸玩,自己的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超世纪的王八蛋! 想要看她柳初颜的笑话!他才是真正的笑话!柳初颜一改刚才的晚娘脸,瞬间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简直另两岸的桃花落英缤纷,粉霞满天,这位画中人儿一笑的容颜。 云引凄这次没有戏弄她,而是专心致志地作画,把周围的景色和当时的光线,处理得恰到好处,好像画中的人儿都像要活脱脱的走出来一样,未央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看着云引凄的眼神更加的友善,看着柳初颜的笑容更加的疯魔,如果能够把这个家伙扔进湖里就好了。 柳初颜想:画技那么好,加上他身份肯定很值钱,累点就累点吧,但画像画的又是自己的,看着就喜欢得紧,不舍得卖,就这样一路纠结。 一路颠簸,很多的时候他们都是走那些很少有人去的大路,虽然是大路,但是都是泥巴铺成的,没有压路机压平,坑坑洼洼的,马车行在上面简直就是一种遭罪。 有时候他们也走水路可是那些水域水流湍急,船儿都是摇摇摆摆,让柳初颜根本吃不消任何东西,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加上她焦急,心火旺盛。 随着天气的渐变,可能是因为荒无人烟,中午温度最高,晚上又偏凉,柳初颜又感冒了,于是马车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景未央让云引凄先离开去边境看看,自己陪柳初颜慢慢的走过去。 柳初颜当然希望这个瘟神走了,一听病都好了一半,身体轻松,整天虽然精神不好,可是都是乐呵呵的。 一望无际的海面,海天一色的蓝,白色的海鸥点缀在天际,像是洒下的白色的钻石,而且那些钻石随时都在移动着位置,交织成一片闪光的梦幻。 近处的海水慢慢的涌上了雪白的沙滩,细白的泡沫就像是一小小的精灵,铺陈着少女的梦,海潮退去,白色的沙滩上,留下了橘红色的海螺,就像是最美丽的宝石。 高大的棕榈树高耸入云,翠绿笔直的就像是海边的卫士,偶尔从下面走过,将会有大大的椰子一不小心砸到头顶,让人惊吓的同时又有着椰奶的享受。 这是一片很少人来的私密境地,自从柳馨馨说喜欢这里,白地灵就把周围布置了很多的毒花毒草,一般的人谈到这个地方,都觉得是魔域的存在,只有两人来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独特的美景。 柳馨馨和白地灵站在高高的礁石上面,海浪怒吼着冲上来,碎散成碎粉的细沫,打湿了两人的衣袍,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在意。 白地灵忆起往事感慨,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没有留意,馨儿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白地灵叹息,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伸手就能触摸到她,就可以了不是吗?这是他要守护的馨儿。 馨儿惊喜地指着前面的海,可是她的眼眸一片沉寂,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喜悦,只是面带微笑,皮笑肉不笑。 “看,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多美啊,地灵哥哥,小时候你经常偷偷带我出来玩呢,咯咯咯。” 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响彻在耳际,惊醒了白地灵的沉思。 白地灵深情地望了她一眼,从喉咙当中,低低的叹出一个字:“嗯。”在他的心中,别说一片海域,就算是十里桃花都不如她,有时候,就连白地灵都不知道,他到底爱的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他要守护的还是两人共同的时光? 馨儿丝毫都不掩饰心中的**,眼中都是仇恨的怒火:“地灵哥哥,我想要得到她身上的一切。” 白地灵当然知道她要得到的是什么?可是,那个女人?他一点儿也不想要伤害,而且,他也不希望馨儿也变成,特别恶毒的人,变得毫无回头可能的余地。 他都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离那个她,越来越远,远到她都没法再拉她回来,远到他都没法再看到她的心,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疯狂的恶魔,想要摧毁一切的恶魔。 白地灵有些为难,他想用乞求的眼神,劝他放弃那一切:“馨儿……” 馨儿丝毫没有发现男人的异常,只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到她的姐姐,她心中的恨就像是一条毒蛇,时刻的是咬着她的心:“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苟延存活下来,不愧是我的颜姐姐。” 她的脸转过来的时候,那种笑容简直可以把人冻死,眼神阴鸷:“可真是命贱的女人!” 白地灵想到第一次在竹林里,重新见到了那个女人,当时的她全身是血,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 他给她上药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硌得他的手生疼,于是心中有些不忍:“馨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得了失魂症,往昔之事早已淡忘,为何你不能像她一般……” 馨儿就像一怨死鬼复生一样,怒吼道:“我做不到!我柳馨馨,有哪一点比她差?凭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爹娘不疼,大王不爱。” 她的声音凄厉,就像是半夜里爬出坟墓的女鬼,在乱葬岗里,凄厉嚎叫,白地灵听了,全身都冷的像一块冰。 馨儿见男人有些踟蹰,生怕他的主意改变,立马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可怜兮兮眼睛都会说话。 她的声音也变得像是一只老二胡在巷口拉啊拉,寒蝉凄切中带着恳求:“我只有你,地灵哥哥……从小到大,只有你陪在我身边。” 这种情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她就立马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张脸都冲着魔鬼式的狰狞,虽然只看到她的半张脸,但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要吃人似的,继续发泄着她的愤懑:“从小我就受人们的尽冷眼嘲讽,恶言相向,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却什么都得不到!” 167章待追忆三 白地灵生怕他走火入魔,张开双臂,轻轻地拥她入怀,声音里头做安慰人心的柔和:“馨儿,你别激动,别激动。hp://772e6f742e6f%6” 柳馨馨把那伪善的泪水,全部都插在了男人的衣袍上,然后她全身发着抖,不停的说:“我怎能不激动?你看到那一幅幅恶心的嘴脸没有?你不知道那一天,那一只肮脏的手碰上我,是有多么恶心,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想到柳初颜给她治伤,她就简直想要把自己的手剁掉。 白地灵心里就像是千万只的蚂蚁,不停的在撕咬,把那些全部岁月里的伤害,全部都无情地撕开了,鲜血淋淋的暴露在两人的面前,然后还要,撒上辣椒撒上盐!让那伤口痛得无法言语。 他最内疚的就是这件事情,馨儿却提起,要不是他大意,怀里的女人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柳馨馨顿了下来,一行行清泪留下,痛苦得全身都在发抖,惹的白地灵更加的怜惜。 白地灵学过心理方面的书,懂得怎么样用语言,安抚着她心里狂躁的因子,他亲亲的哄着她。 内心却安慰着自己,只要心还跳,就有我逗逗你笑,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你半分,无论你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无论对错是分,我都会帮你,别说杀一个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接受刀山火海的锤炼,我也会帮你。 柳馨馨渐渐睡着,眼底划过伤心委屈的泪水。 白地灵忆起了往事,除了爱,还多了一份内疚,一份自责,一份责任。 自从打着记忆以来就没有父母,是被馨儿爹娘捡回来,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身体太弱小,干瘪得就像一棵小豆芽菜,所以师傅有事离开把自己交给了,比他高大的两个小女孩。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两个小女孩儿的小尾巴,她们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无论他怎么样说话,逗笑,都只有一个女孩,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柳初颜,他不怎么喜欢,小女孩长得也是可喜,可是,过早成熟的她,总是不苟言笑,站着的时候就在梧桐树下,对人爱理不理,总是自己拿着书,就像一个木头美人。 而小一点的馨儿,活泼开朗,对什么礼仪书本全部都不喜欢,反而一上来就缠上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好朋友,于是自己开始留意馨儿。 小馨儿偏着头,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含着一个糖果,她含糊的说道:“喂!小呆子!我们交个朋友吧!” 小地灵心里其实特别的想吃她的糖果,可是他忍住了,转过身去,一边咽口水一边骂道:“你怎可如此粗俗,我不是小呆子,我有名字!” 小馨儿咽下自己嘴里的糖果,他转向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脸始终偏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我说你是小呆子,你就是小呆子!” 忽然,他的视野里多了一双白净的小手,那个时候的他,自己的手,又干又瘦,而且还被太阳晒得黑不拉秋的,看上去就像干枯的树枝,指甲里都还有脏脏的泥,可是小女孩儿一点儿都不嫌弃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一双手,从此,拉上以后就再也不想放开。 女孩儿甜糯的声音:“小呆子陪我玩儿~” “小呆子,风筝挂树上啦,你去给我拿下来!” “小呆子好厉害啊。” “小呆子你居然偷糕点吃?” “小呆子……” 小呆子……小呆子……后来这个他不满意的绰号,居然希望天天都能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天天就像蜜蜂蝴蝶一样围着自己转。 他不再围着他的姐姐,而是天一亮,就像一只小黄鹂一样,围在自己的床上叽叽喳喳的叫,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还是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闹! 有时候,他也烦了。可是只要一会儿听不到女孩儿的声音,他就会担心,他就会去找她,然后哄她,让她不要生气。 后来交了朋友,除了学习师傅留下的医书,经常偷溜带她出来玩,经常被发现,然后两人在院子里被父母打pp,打完没几天又上房揭瓦,两个人就像野孩子一般,还偷偷在浅的地方捉鱼,馨儿被吓哭自己就哄她,那时候觉得她好可爱。 小地灵焦急的捧着小女孩的脸,柔声哄道:“别哭。” “呜呜……小呆子,它居然咬我!”小馨儿不依不饶,指着水里的一圈圈涟漪。 小地灵鬼机灵的眼珠子一转,童稚的声音哄道:“如果你叫我一声地灵哥哥,我就把它捉到你面前,任你宰割!” 小馨儿带着泪光的眼眸都是惊喜:“真的吗?” “绝不骗你!”小地灵竖起三根手指头,表示对天发誓。 小馨儿甜甜笑着:“地灵哥哥!”还羞羞答答的朝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地灵的脸也瞬间红了,再也不犹豫,直接像一条灵活的鱼,跃入海里,可是过了很久,他也没出来。 小馨儿急了,围着铺着白色沫子的海岸不停地吼着:“地灵哥哥!你在哪儿啊!” “地灵哥哥,你别吓馨儿……” “地灵哥哥,馨儿不要鱼了,你快回来啊!馨儿害怕。” 小地灵突然冒出海面,手上抓着扑腾的鱼,高举着,金色的阳光下,少年的麦色的脸上都上自信的狂喜:“就是这条!馨儿!我捉到了!” 他湿漉漉上岸,上半身还没有穿衣服,只有一个简单的单裤,可是被水打湿了,贴着腿肉,小小的年纪居然显得特别的性感。 馨儿快速的跑过去,顾不上羞羞就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就像钳子一般紧紧勒住他的腰身:“呜呜……地灵哥哥坏,馨儿以为你……以为你……” 小地灵呆了,喉咙里的话哽咽了半天,这才宠溺着说道:“你只要叫我一声地灵哥哥,我就不会死,我会一直保护你!” 小馨儿扬起天真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里都是信任,她笑起来的时候,嘴里还缺了两颗牙,特别的可爱:“那我要一直叫你地灵哥哥!” “地灵哥哥!” “地灵哥哥!” “地灵哥哥,这条鱼好可怜喔,我们还是放了它吧!” 小地灵张开已经有些大的手,揉了揉馨儿毛茸茸的头发,少年的笑容干净明朗:“好,只要馨儿喜欢。” 另一个小姑娘却和馨儿截然相反,她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天天女训女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很得爹娘喜爱。 那一年,馨儿十一岁,白地灵被小馨儿缠得没办法。 师傅师娘要出门参加家宴,小馨儿不想去,于是装病,自己好言劝说师父,让自己留下来,实在放心不下小馨儿一个人在家,留下来也好照顾她。 等到小地灵来到馨儿住的地方时,小馨儿就像是快乐的小麻雀一般跳出来,还伸出舌头扮鬼脸吓他。 小地灵立马把她抱入怀里,担忧道:“馨儿,你这样会不会不妥——” 小馨儿我所谓的耸耸肩,小脸皱巴成了包子,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有什么不妥啊,地灵哥哥,你不知道,每次去参加这些无聊至极的宴席,都让我姐抢尽了风头,我去有什么用呀,还不如在家里乐得自由快活呢!” 小地灵打横把她抱起,为了安全起见,他笑着说:“好了,快快躺好,也不装得像一点。” “这不是有你吗,嘻嘻,地灵哥哥,你的医术可越发高明了……”小馨儿理所当然的昂起小下巴,牛气哄哄的说。 小地灵心里叹息一声,想到自己学的毒医之理,无奈的摇头道:“傻馨儿,我学的不是百草传,不是救人的。” 小馨儿依然梗着脖子,一副有小地灵万事足的傲娇模样,小脸还煞有其事的郑重:“这有什么关系,以后有坏人欺负馨儿,地灵哥哥就帮馨儿教训她们。” 养父养母终于带着柳初颜走了,然后把他和小馨儿留在了家里。 如果后来知道要发生那些事情,他宁愿小馨儿跟着养父养母走,也不会让她任性的,有的时候,就是自己的心软,害了她。 养父叫柳宸,白地灵还记得他走之前,还亲自去了小馨儿的房间,那个时候的养父还年轻,每天穿着深绿色的长袍,头戴浦头方巾,一副读书人的儒雅打扮,对人总是和善有利,对徒弟却是稍微有些严苛。 柳宸探了一下小馨儿的脉搏,眉毛渐渐地聚拢:“馨儿,你近日怎么天天生病?” 小馨儿尴尬地把杯子朝脖子上拉了拉,都快把半张脸都遮住了:“馨儿就是不舒服嘛,馨儿想在闺房里休息,望爹成全。” 柳宸摸了摸柳馨馨的头,叹了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都快及笄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小馨儿背过身,躲过父亲的手,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又有些赌气:“哼,馨儿累了,不想跟你说话,你可以走了。” 168章待追忆四 门口进来一个中年的女人,蓝紫色的衣裙,金丝镶边,裙摆处都是神秘文字组成的暗纹,看起来端庄贤惠。hp://772e6f742e6f%6 巫马琉月走过去,拉住丈夫的手,探身过去,看着柳馨馨,嗔怪道:“都怪你,看你把馨儿宠坏了,再这样下去,她还不得上天呐?” 柳宸环抱住娇妻,两人结婚二十年,依然相濡以沫,如果妻子有任何抱怨,他都照单全收,从来不舍得红脸,这次也是,只能马上岔开话题:“哎,走吧走吧。” 小地灵看着师傅的马车消失在门口,摇着手等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柳馨馨的房间。 想到馨儿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小地灵去了后山,那里的山药刚刚成熟,可以挖一些回来做山药糕,甜软糯香,一直都是馨儿的最爱。 整个府邸里除了下人们就剩自己和馨儿,吃完山药糕,正好带她去哪里玩,溟城里馨儿都快逛穿了,可以去城外,找一些新鲜的乐子。 谁知道,那一天,柳馨馨不但没有吃到他做的山药糕,更不会陪他出城玩儿了。 家里来了刺客,是爹娘的仇家,听闻二小姐没走,生出了邪念,掠走了她! 下人大喊着有刺客,有些下人连忙上马,去追老爷夫人,府邸里乱成了一团。 小地灵提着篮子回家的时候,看到人晃晃的跑来跑去,立马拉着一个人,问清了原由。 小地灵听说馨儿不见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他不知道怎么去的她的房里,小馨儿已经不在。房里一团乱,已经不能想象她被掠走时的是怎样的惊慌失措! 小地灵到处找,找到他都快绝望了,外面的人说没看到二小姐被弄出门,可是家里就这么大,总有个地方吧。 终于,小地灵路过一间柴房,见房门上锁,他就忽略了,去了其他的地方。 自己离开直接导致了馨儿的悲剧。偏偏在这个柴房里,小馨儿遭受着贼人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在滴血,如果当时自己打开柴房门,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的馨儿是那么的可爱…… 从那天起就变了个人… 即使后来亲手的手刃那个淫贼,让他毒发全身溃烂而死,可还是难以解除心头之恨。 他的馨儿一天到晚躲在房里谁也不见,他只能隔着一扇门对她说话,可以想象她一定蜷缩在角落里。 小地灵都不知道这是第几遍敲门,反正他的小手机拍的红肿了,里面的人,依然没有要回答他的迹象:“馨儿,你开开门,你快开门啦!” 无人答应,屋子里就像没有人似的,空空荡荡的,如果不是门口有血腥味飘出来,小地灵都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小地灵到了最后声音也哑了,手脚都没有任何力气,可是他还是不放弃,继续的敲着门:“馨儿,你让我看看你啊……” 小馨儿不知道在它第几遍敲门的时候,终于发出了让人崩溃又心痛的声音:“你滚!你滚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小地灵依然像以前一样哄着她,希望她能够放自己进去:“馨儿,你别这样……” “你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吃点东西吧……”看着手里捏着的糕点,他的心里一阵心酸,他揉了揉鼻子,小心地说道:“你最喜欢的桂花蜜,红枣糕。”就是不敢再说山药糕,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山药,他也不会让她面对这样的事情。 小馨儿固执的尖叫,就像小兽一般发出悲哀的声音:“我不吃,我不吃啊!我现在就是个丑八怪,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恨死你为什么叫着我名字又从门前走过!恨死你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曾经你说要保护我的,可是,让我受伤的就是你。 小地灵的声音渐渐软了下去,他无力地说:“馨儿,我……对不起!” 小馨儿就像是猫叫一般凄厉,毫不留情的吼道:“滚啊!” 小地灵失魂落魄的走了,傻靠在后院的柱子上,食物放在一边。 小初颜从来都不和他说话,那一次,她居然主动上来搭讪:“怎地一个人在此?馨儿妹妹还是不愿用膳吗?” 小地灵颓废的低着头,带着委屈的哭腔:“馨儿连我也不待见,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初颜微笑着说:“把膳食给我。” 小地灵没有理她,小初颜从地上提起食盒,然后朝柴房走去。 小地灵跟上,来到馨儿门前,两人轮流劝说都没有开门。 小初颜最后劝道:“妹妹,你忘了地灵哥可是入了医门的子弟,也许会把你治好。” 一直没有人回应,小初颜到了最后也耗费了所有的耐心,她本来就比较薄情,于是放弃了,把膳食放在门口,“地灵哥,走吧,让她想想清楚。” 当时的时候,小地灵是有些怨恨小初颜的,两个姐妹之间,为什么她就能做到如此的恨绝。可是没有想到,两人刚走没几步,里面就有声音传来。 小馨儿委委屈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灵哥哥进来。” 小地灵高高兴兴的进去,见馨儿的脸颊上有刀划的大血痕,画成一个大交叉型,深得皮开肉绽,那些伤就像是印在他的心一样,见到的一瞬间,所有的血管都开始倒流,他感觉到鼻腔里都是血腥哇,不知道是馨儿的,还是他自己的。 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容貌,那么小的她,就变成了这样,那么,他以后再也不会用什么胭脂水粉,或者再用什么漂亮的发髻,肯定会带的面纱,或者都不会再敢见人,想到这里,他的整个人都变得僵硬,真像把那个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杀了。 小馨儿没有捂住她的伤口,而是,把脸凑过来,笑得有些邪气:“地灵哥哥,馨儿是不是好丑……” 小地灵掩盖住心底的感觉,有了很大的力气,才说上几个安慰她的话:“馨儿一笑倾城,怎会丑!” 小馨儿眨巴着依然明净的大眼睛,水雾蒙蒙中,他看到深入骨髓的仇恨,开始,小小的她,知道了怎么掩盖心底的感觉,好像天生他们两个都会有同样的动作,掩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地灵哥哥……”小馨儿拉住小地灵的手,强装出天真可爱。 小地灵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绑成漂亮的小辫子,还不忘提醒她:“乖,先吃点东西,你的脸,我会想办法治好的!” 小馨儿小口小口的啃着红豆糕,不争气的泪水还是留下来:“那地灵哥哥……会嫌弃馨儿吗?” 小地灵怜惜的把小馨儿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小馨儿趴在他的肩膀上,虽然他的肩膀那个时候很稚嫩,可是他尽力给小女孩儿最大的温暖。 小馨儿哭得差不多了,才皱巴着小鼻子,可怜兮兮的说:“地灵哥哥,我想沐浴。” 小地灵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好,我这就去安排下人。” 忽然,睡着的人儿醒了,白地灵也同时惊醒,回到了现实。 柳馨馨打着哈欠,可是清明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呀呀,我怎么睡着了……” 白地灵微微一笑,没有揭穿她的计谋,只是宠溺的说:“乏了就再歇会儿。” 如果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接近我,那么我又怎么能够忍心拒绝你呢?我只盼望这样的时候,越多越好。 柳馨馨伸了伸懒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站起来,看着天边快要西沉的夕阳,回头笑道:“这哪能啊,再歇下去,天就要黑啦,咯咯……” 突然一条鱼跃出水面,男人刚想到小时候一起抓鱼的场景,一丝微笑刚拂过嘴角。 柳馨馨敏感的捡起一块小石子打过去,鱼还没落回到水中就已经穿肠而死。她受够了如履薄冰的日子,稍微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害怕地把那些因素都扼杀掉。 柳馨馨见男人的脸色不太好,讪讪一笑,锊了锊自己的头发:还以为是有人想偷袭呢,原来是条鱼啊。” 白地灵感慨,她变得太多,都快要让自己认不出来了,但自己要不是没有发现她在柴房,那个悲剧不发生,馨儿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说到底,自己也有责任。 柳馨馨见他一脸沉思,生怕他反悔,于是笑着跑过来玩过他的手腕,乖巧要说:“地灵哥哥,我也想帮姐姐找到周念那个姑娘,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又要害人了吗?男人很想苦笑,可是,他能够拒绝吗?绝对不会,也许有一天,他的女孩会回来,这些就当做是他的恶作剧,也许他真的会把善良找回来,白地灵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白地灵深拧着眉毛,有些踟蹰:“馨儿,我……” 突然一个黑影飞来,恭恭敬敬的单漆跪下,两人立即默契的停下对话。 姜盛好像没有听到两人的之间暧昧,低着头,对着柳馨馨沉声道:“主人,大王半个时辰后会来您宫里用膳,请速速回宫。” 169章周念一 柳馨馨妩媚的瞥了白地灵一眼,好像看到白地灵吃醋的脸色,她很能满足内心的虚荣心:“大王要来了啊,咯咯咯~可真是稀有事儿,毕竟都大半年没有踏入本宫的门。hp://772e6f742e6f%6” 白地灵神色木然的说:“馨儿先回去吧。” 柳馨馨面纱下的甜笑,一根手指勾住了白地灵的下巴,靠近一些,把那些昂贵的香精味道,都尽量让他闻见:“地灵哥哥好好斟酌,馨儿等你答复哦。” 柳馨馨走后白地灵苦笑,还用等答复吗?答案没有得选。 她是他的命。 一个月后,景未央和柳初颜来到了边境,云引凄已经在一处酒楼定好了两间上好的客房。 柳初颜想到又要见那个花花蝴蝶,顿时眼眸微眯,这次他要再敢造次,再敢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别以为是什么狗屁鸟王子,她就要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忍让三分。 她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缺乏什么忠诚什么低下的思想,她觉得和那个狗屁王子就是一个等级的,甚至还比他高贵一些。 云引凄翘着二郎腿,妩媚的眼尾一勾,挑衅似的端起茶杯,对着景未央说道:“可算是来了,这黄花菜都凉了好几回了。” 柳初颜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里,嘴里嘀咕:你这种人,吃酸菜都便宜你。 “哪儿有茅房?我要拉屎!”听这人说话,简直便秘。 云引凄喝到嘴里的茶瞬间变成了臭味儿,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干瞪着眼睛。 景未央指了指内屋:“那边。” 景未央目送她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她的女人整人都这么可爱。 云引凄把茶水吐回了茶杯,无语地说:“这姑娘是谁?看你很是在乎。” 景未央大袖一收,也坐到了首位,冷冷瞥了云引凄一眼:“不用你管。” 云引凄一只手指在额头上打着圈,有些苦恼道:“莫不是你想要把她纳为良妾?” 景未央脸色臭臭的,这家伙总是这么烦:“多事。” 云引凄貌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呵呵,见你如此在乎,也不知可菲妹子做何感想。” 景未央危险的看着他,如果他再敢乱说话,那么,他可以让他的舌头多长几朵花。 云引凄嘿嘿一笑,身子朝景未央的那边靠,满眼的星星:“要不然,我设法易容成柳小姐的模样,看看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景未央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转过身,喝自己的茶叶:“胡闹。” 云引凄还想再说什么,景未央站起来,直接朝柳初颜走去,他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 云引凄连忙招着手,自讨没趣的喊道:“诶,别走,我开玩笑的——” 景未央却步,云引凄见他没有打趣的意思,只得说正事:“那周念的姑娘本在我方军营,但半个月前离奇失踪,一经打探,不知被何人使计,竟偷去了对方军营里。” 柳初颜进来就听见这句话,谁敢明目张胆偷人,居然阻止自己,目的很明确。 上一次又是以周念为诱饵难保这一次不是。 柳初颜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要打击:“你就不能使计把她夺回来吗?” 云引凄不屑的“切”了一下,这女人懂什么呀?简直就一白痴脑袋。他没好气的说:“对方早已准备,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 那完了这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架势,诱敌深入,自己和景未央难免会犯险。 云引凄无奈地耸耸肩,继续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条件:“再者,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人在对方那,总不能贸贸然起兵攻打吧?” 就为了这一个不知是圆还是方的女子,两国的战火哪能说点就点,根本没有利益。 景未央眉头紧锁,两根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最后,手指一停,他沉声说:“此事再议,容我斟酌几天。” 柳初颜看未央应该有法子,就没有再说什么。这几天景未央和他的暗部队来往,可能去调查什么东西,在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景未央拉着柳初颜出了门,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忽然心生一计:“颜儿,我倒有一计。” 柳初颜把耳朵凑过去,听了景未央的精囊妙计后,顿时一张小脸红成了番茄,这个……也太难了点吧? 景未央已经打探好了那日的交易过程,于是乎是让自己和她假装军妓,然后让自己的人马假装对方的人马,前来送人,这样就有可能送到跟那周念同一个地方。 柳初颜摩挲着下巴,一副很不认同的样子:“未央,不是我说,是你——全身上下,即使穿上了女装,也没有女子散发出来的柔媚啊。” 再者,这个法子是顶着被发现或者被揭穿的风险的,她不愿意让他再受伤了,因为周念他没少受苦,这瓷活是自己揽的。 小女人多多少少有自己的私心,再说了,他们的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花花蝴蝶,为什么不废物利用呢! 景未央知道她为自己担心,笑的说:“我得护你周全。”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她重要的人,为了她别说穿女装,就算掉脑袋也不怕。 柳初颜生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未央,我懂你的心思,可——” 女子长这样,除非是眼瞎啊。 再说你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就算是男人看到了,马上也要退避三舍吧,怎么可能还亲近得起来,柳初颜脑补一下她和男人站在一起的样子,额……恶寒啊?那人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怎么可能去调戏景未央! 柳初颜大大的夸赞,一副我很识货的模样:“我见那云公子倒是妖媚得紧,若让他假装女眷,倒也逼真些。” 自己就是不喜欢他,让他去送死自己也不会心痛。而且他不用打扮都已经很像女人了 免费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任人捏扁的。 景未央想了一下,似乎这样也是一个办法,而且云引凄的武功也不弱,为了这次能够成功,他就算牺牲一下朋友吧。 云引凄惊恐的倒退了一步,妩媚的桃花眼瞪成了铜铃,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故意大声吼道:“什么?!” 景未央的脸已经阴沉成了冰,他虽然愧对朋友,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以势压人:“穿上。” 云引凄双目喷火,想也不想就转过身,双手背后,天家贵胄的气质彰显:“我好歹是大汉的二皇子,你——” 景未央才不管你是谁,现在他的女人安全最重要:“穿上。” 云引凄气结,居然让他扮女人。他虽妖媚但有节制,女人超出了他的底线范围,扮女人是不是就和宫里的太监一样,不男不女了? 云引凄嫌弃的看着景未央扔来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绿,而且还露肩,这什么恶俗的裁缝做的啊? “你的决定也未免太草率了些!” 景未央唇角一勾,得意道:“此乃上上策,若你有其他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云引凄想了一下,只能一口气差点憋死:“我……” 景未央指着那堆自己也看着闹心的衣服,不过他只能强自镇定:“别无他法,就穿上。” 云引凄苦着脸,没有忘记讨要好处:“那你可得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哟~” 景未央充耳不闻,冷冷一哼:“保护好我的颜儿。” 云引凄本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听到柳初颜也去,他一下就来了兴趣,动作变得积极又利索,这下有趣了! 云引凄不忘伸出两根手指,眉飞色舞的说道:“那就是两个人情了。” “要还的哟~” 柳初颜是吧?这个鬼主意一定是她出的,云引起心里凉凉的想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景未央已经摸清了当日交人的流程。 到了这一天,一群低调的人快速抬了两个大麻袋过来。 卫所的官兵一看又来两个,大致问了情况,说是一个大人赏赐的,立即喜笑颜开的收下了。 景未央乔装打扮成带头的小厮,他在守卫耳边嘀咕了什么,然后带着剩余的人走了。 两个麻袋被抗了进去,卫所的大人听说又送来了两个军妓,顿时吆五喝六的,叫守卫连忙抬过来检查。 打开麻袋一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两人都是皮肤白皙若脂,墨发如缎,两个都是惊艳的美人,而且其中的一个眼眸妩媚得都可以滴出水,惹的当场的人不停的咽口水。 大人十分满意,离开以后,吩咐下面的人抬到后院去。 一大一小两个守卫,抬着两个麻袋,一个走路轻轻松松,另一个差点压岔了气,男人和女人的体重还真不一样,虽然柳初颜看起来还圆润一些,可是云引凄骨架子大,所以抗得那人扑哧扑哧直喘气。 小守卫步履如飞的骂道:“妈的,一个比一个美,这下兄弟们有口福了!” 大守卫看着力气大,却抗得脚步发软,脑袋发懵:“瞎嚷嚷什么!抬进去!” 170章周念二 柳初颜在麻袋里是悠然自若,云引凄在麻袋里的阴影面积已经求不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居然被人当妓/女一样观赏。hp://772e6f742e6f%6 确实,云引凄在麻袋里一副是要被浸猪笼的悲愤。 他有种被拖上贼船的感觉,早知道不听景未央的了,还有那个柳初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直不停地针对自己,这个死女人出的主意,哪有好的吗? 还以为这次出来能够整她,结果先把自己给整得气得不行,他可是堂堂的皇子,要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一定会把他给关进宗人府的,这可是大大的丢皇家的颜面啊! 他在麻袋里,居然被人扛在肩上,而且那个人的肩膀咯着的他的腰好痛好痛,还有那个人的身上,都是汗味和臭味,云引凄差不多都要被这种味道给熏得呕吐了。 脑袋一晃一晃的,身上热的发闷。鼻息间都是那种让自己想要撞墙的味道,这种日子,简直比他去军队里打仗流血,甚至要命,还要让他不能忍受。 正当他快要爆发的时候,只感觉身体上一痛,原来他被人从肩上扔了下来,然后听到屋子里莺莺燕燕的声音,还有扑面而来的脂粉香,他想,应该到目的地了吧! 柳初颜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可是以前比这更加艰苦的日子她都经历过,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终于停下来了,柳初颜好奇的朝麻袋的缝隙望出去,只是隐约觉得眼前有很多的人,鼻子尖的香味判断,这些人就是那些军妓。 麻袋被打开,柳初颜和云引凄终于完全见了光,双方阵营都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那些军妓都涂着厚厚的脂粉,面容都有些枯槁,还有手臂上脖子上,露出来的肉都有明显的青紫,看来被那些士兵欺负得不行。 柳初颜隐约记得,以前膏药国的慰安妇,控告膏药国的那些猪狗不如的士兵,一天之内,那些慰安妇每个人平均接客37人,想到这里,这些女人大概也好不了哪里去,而且这个时代还没有套套,听说套套都是羊肠做的,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羊杀啊! 这些女人可能都染上了不同的妇科病,真是可怜。 同样的,云引凄看到这些女人,第一印象是,靠之!能不能不要看大爷我啊!他一直低头故作害怕,实际是在调节着颈脖围巾掩盖自己的喉结。眼尾余光所过之处,都是不舒服的味道,现在的脂粉味更是熏得他头晕眼花。 那些女人都交头接耳。 “好漂亮的两个人啊!” “就是!特别是那个戴围巾的,看起来好成熟哦!” “唉,再好看又怎么样?都和我们一样,都是可怜人!” 小守卫瞪了那些军妓一眼,示意她们不要乱收,然后转过头,对着柳初颜笑道:“嘿嘿……小美人儿,等哥今晚回来,好好疼爱你!” 柳初颜娇羞地低下头,惹着那个守卫更加心痒难耐,不过他身上有军令,送到这里马上要回去,所以只能念念不舍的回头张望。 守卫离去后,柳初颜本想直径去问,云引凄拉住她:“姐姐,我害怕!” 柳初颜悄无声息的踩了一脚云引凄,这个男人抓住机会就要揩油。 云引凄闷哼一声,然后紫胀着脸,对着周围的军妓不好意思笑笑:“各位姐姐,妹妹有些水土不服~请问我们的房间在哪里?” “我们都睡这边!” 那些军妓看完了稀奇,带领他和柳初颜去睡的地方,云引凄抓住空挡,乔乔地在柳初颜的耳朵边说道:“切勿轻举妄动,这些军妓里可能有他们那边的人。” 柳初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眼底却是感激的意思,像是在训胆小的妹妹:“怯怯弱弱的做什么?既然来了,就别扭扭捏捏的了。” 完了立马小声的补充一句:“我倒有一法,你得配合我。” 云引凄还没说话,脸上却是很便秘的表情,这个女人,也太会演戏了,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后一秒就变的,阴险狡诈贼兮兮的,她都是在哪里学的,而且每一个表情都很到位,让他都分不清真假了。 正当他发呆的空档。 一个大约三八芳华的军妓走了过来。 一身粗布衣服,只是在膀子和胸部的位置,开开了很大的尺度,看起来很像风尘的女子,可是又比风尘的女子要朴素一些,看来,在这里混的时间比较长。 柳初颜盈盈一拜,用非常恭敬的声音说:“你好。” 云引凄很自然的挺着腰板,除了他的父母,他还没有拜过其他人,一脸的高冷,拒人以千里之外。 军妓显然对柳初颜的印象好一些,都到这里了,谁还能分清高低贵贱,都是被人糟蹋的份,她也不想欺负新人。 “我叫绫罗,两位妹妹肤色好生白皙,听这口音,想来也不是我们溟城之人吧?” 声音也很好听,娇柔中带着很客气的疏离,可是听着又让人很舒服挑不出任何毛病。 柳初颜把落下来的长发,向耳朵后面夹上,面色平静:“姐姐慧眼识人,妹妹佩服。” 怎么有一副宫斗戏的赶脚?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后宫,有后宫就会有战场,表面和谐相处暗地却风起云涌。 绫罗殷勤地拉住柳初颜的手,亲昵的说:“妹妹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大家就是姐妹了,以后想必要相互照应才是,把兵爷伺候舒服了,我们的日子方能如鱼得水,蒸蒸日上。” 小心的看了一下外面,这才补充道:“切莫忤逆了兵爷,否则受苦的还是自个儿。” 这里的生存法则是弱肉强食,她们不仅要面对外面的那些除了大兵,还要面对姐妹之间的相争,这里的食物很匮乏,虽然,当兵的不能缺乏粮食,可是们这些军妓,却有时候只有一顿粮食,所以她们之间暗地里也是相互争斗的。 谁的耐力够强,谁的脑袋够聪明,谁的眼力劲儿够厉害,谁就能在这种很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以后如果能混出一个头,把那些军爷伺候好了,她们才有出头之地。 这位年纪比较大的军妓,拍手把大家都招呼过来,笑着说:“下面请大家各自介绍自己吧,大家都是姐妹,不要客气,也不要扭捏,我们到这里大家就是一家人,以后大家都要相互的照顾。” 柳初颜想,你把大家说的那么好,肯定是受了那些当兵的恩惠,然后在这里作威作福,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个人,笑里藏刀,以后可要小心的地方。 第一个走出来的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像初中生的样子,面容很娇小,看起来就像风中摇摆的豌豆苗,柳初颜想,这些大兵也下得了手,看这脸掐的,看这脖子给啃了,真是摧毁祖国的幼小幼苗呀! 然后她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那眼神好像说:“看吧,都是你们够禽兽,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不放过,想想你是皇家贵族,肯定在宫里面也是这样摧毁幼小的花朵,真是禽兽!” 云引凄无奈的买了翻白眼,这么小的姑娘家,他才不感兴趣。 他又不是那些变态的猥/亵大叔,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想爬上他的床,他一点也不饥渴。 他喜欢的是成熟妩媚的女人,然后她又嫌弃的看了看柳初颜,好像在说:“就像你这种干煸四季豆的身材,我也不喜欢。” 柳初颜牙齿咬得咯吱直响,直到这个最小的女孩开始介绍自己,她的神色才恢复了平静。 小姑娘自己倒不认为自己可怜,娇笑着对两人说:“我姓郑,大家都叫我猫奴,两位姐姐不知作何称呼?”声音倒是像银铃般好听。 云引凄这次可别那个女人主动,他站出来,很大方地介绍自己:“我叫小七,各位美人姐姐好。” 然后很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玩着落下来的头发:“各位姐姐可真是貌美如花,小七自愧不如。” 柳初颜差点就忍不住鼓掌,不错哦,这家伙演戏的功能也是1:1的强,看来,他这个演员选的不错,如果让那个男人来,可能就是一直的冰山脸,然后一直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个遍,才不会这么巧舌如簧的哄的大家都很开心。 绫罗连忙拍手称赞:“啧啧,瞧你那小嘴甜得,都快把我们融化了。” 猫奴看来对柳初颜的印象要好一些,她娇笑着跑过来,抱着柳初颜的胳膊:“这位姐姐,你呢?” 柳初颜摸了摸鼻子,心里暗想,我怎么那么早萝莉的喜欢呀,难道我长得像大叔。 “柳颜。”原本要介绍自己是景颜的,后来一想景颜,那不就枯井里面的食盐吗?她才不要去那么俗气的名字呢! 大家轮番介绍,不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 柳初颜注意到角落里蹲着一个姑娘,然后好奇地对大家说:“那位姐姐好生孤僻,怎地不来与我们商谈闲聊而而?” 171章周念三 绫罗嘴角一撇,颇为不乐意地说:“那姑娘,傲气得很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连名字也不肯说。前段时间来到我们营里,常常忤逆兵爷,没少挨打。” 柳初颜故作叹息,眼里还闪着一地可怜的泪光:“哎……谁人愿委身作践自己,这里边儿啊,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猫奴小小的年纪,已经看到了人生的世态炎凉,在这种地方,她迅速的成长起来,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也慨然叹道:“人在军营,身不由己,试问我们这么多个姐妹,哪个是自愿沦为玩物?” 绫罗擦过眼底的一丝泪光,想到自己来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了一点头目,可是终究也是别人的玩物,不由叹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到了这里,至少也能吃一个勉强的饱饭,如果在外面,遇到饥荒年月,不仅要还饿,还要被那些难民糟蹋,早晚都死在瘟疫当中,所以,命运还是自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姐妹们,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柳初颜无意向云引凄使眼色,示意配合时间到,无奈对方就像木头一样,故意看不到她,柳初颜恨的牙根痒痒,故意友好地走过去,然后狠狠地碾上云引凄的脚背。 还没有等男人痛呼出声,柳初颜故意大声哀叹:“哎……”刹那之间,晶莹的泪水就像是一串串的珍珠,挂满了她那风华绝代的脸。 云引凄故作惊讶地掏出自己的手帕,然后很粗鲁地揉上了她的脸,低下头嘴角噙着笑,嘴里却说着惊天动地的话:“啊~柳妹子怎地突然哭了呢?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吗?” 柳初颜腹诽,这家伙脑子不是坏掉了吧,刚刚还说他比较好,现在马上就原形毕露,这样的演技太浮夸啦,但不动声色配合:“可怜了我那夫君……” 云引凄挤着嗓子娇柔地问:“哦?柳妹子居然还有未婚夫?” 柳初颜瞥了一眼墙角的声音,然后故作大声的说:“我的夫君啊,叫曹阳,斯文儒雅,风度翩翩,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爱慕他。” 果然,边角的那女子动了一下。 柳初颜完全注意着她,这一点小细节还是看到了,所以,心里欢喜,这下有戏了:“原本……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我此生,定是再也见不着他。” 猫奴偏着头,红红的嘴唇就像花瓣一样,吐气如兰的说道:“你与绫罗姐姐的遭遇倒也相像,她也是被……棒打鸳鸯。” 绫罗苦涩一笑,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拿出来说,更加的是让自己伤心:“妹妹莫把话说死,好好伺候兵爷,争取出营的机会。” 柳初颜一边擦着廉价的泪水,一边哀叹:“罢了,罢了,就算见着了,也无言再面对他。” 说到后来,她已经泣不成声:“反正,他爹娘还想为他纳妾,那姑娘,叫什么——周念,对,就是周念。” 这绝对不是巧合!一旁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众人集齐看去。 绫罗瞪着水汪汪的眼珠子,诧异地问道:“姑娘,你是要做什么?!” 柳初颜继续若无其事,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周念姑娘,倒个也是好的,是个聪慧的姑娘,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大家的目光一致看向那女子。 女子缓缓地起身,然后朝这边走来,脸上挂着一丝难得柔和,但是弧度不大:“这个故事我倒兴趣一听,你且继续说下去。”强压心里的激动,而且她也听懂了柳初颜的弦外之音。 柳初颜展颜一笑:“那自然是好的,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欢迎加入我们姐妹中的一员!” 云引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一哭一笑,尺度掌握得也太好了,就像天上,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太阳,他变魔术都没有这么神奇。 柳初颜大致编造了一个狗血的开头,说自己与曹阳怎么在花前月下相会,然后自己的荷包掉了,曹阳捡到,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愫。 众人听得都心神向往,可是,柳初颜就在最美好的时候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陡然流下眼泪,很遗憾的说:“后来,呜呜……我也只能把念想寄托在她身上了,我与曹阳今生无缘,只盼来生再会。” 云引凄故意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这女人也太离谱了,这么漏洞百出,完全称不上一点逻辑的故事,都把这些脑残女感动得稀里哗啦?女人,真是感性的动物啊! 他不知道的是,柳初颜好歹也在各大网站上追过脑残的小说,别说她这个版本陈旧狗血,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呢,她都省下来没有说。 云引凄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条丝帕,然后拭着没有眼泪的眼泪:“柳妹子的身世可真‘凄惨’。” 他故意把凄惨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表达他的戏谑之意,而且只有柳初颜一人明白,他这是在装腔作势。 大伙丝毫没有防备,只有周念,一直在柳初颜的对话里接受信息。 骄阳似火,大地一片炙热,好多天没有下雨,地上起了很多,歪歪扭扭的大口子,那些士兵丝毫没有懈怠,全部光着膀子拿着刀枪,相互的厮杀操练。 这些看到云引凄的眼里,又是一番新的情报,对方都这样了还这样勤奋,看来自己的军队要松懈很多啊。 终于,太阳爬到了最顶部,连竖在地上的竹竿,都没有黑影落下了,士兵们也纷纷停下,开始朝阴凉的地方聚拢。 外面巡逻兵五人一组,两人抬着饭,两人抬着菜,一人拉着铜锣在前面开道,一边吆喝一边给两旁的士兵发饭:“吃饭啦!吃饭啦!” 绫罗一群人带着柳初颜和云引凄前去,不得不说周念是一个很谨慎的姑娘,听了故事之后,倒也没黏上来,照旧的回到孤僻的角落呆着。 没有一反常态,反而能顺利成章。 夕阳西下,那些大兵们还没有结束操练,所以这些军妓也要干家务活。 绫罗带着大伙儿去水洗衣服,大堆大堆的士兵衣服,臭气熏天,都要这些军妓给洗干净。 小河哗啦啦的流,女人们都脱下鞋袜,提起裙子,白净的脚都泡在河水里,然后把那件衣服都从背篓里拿出来,用木棍在石头上不停的捶打,好像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不时有笑声传出来,大家都是苦中作乐罢了。 柳初颜,故意挪动到那个沉默的女人身边。 终于有了休息一会儿的借口和周念独处,因为她见周念没有任何要起身的动作,看来是不参与洗衣服。 云引凄是一个很幽默的妙人,他一边洗衣服,一边还卖弄着一些小把戏,或者变出很多花瓣洒在水里,或者让洗干净的衣服都像被人拉扯一样,居然自己展开站起来,这些引导着大家的注意力,根本没人发现柳初颜和周念。 柳初颜故意在筐里挑着脏衣服,低声问:“可知曹阳是何人?” 周念手里拿着一根杂草,目视远方,唇角微微动了一下:“明知故问,你在试探我?” 柳初颜把那些臭衣服都扔出来,嫌恶的又去找另一个框子的,沉声道:“保险起见,多多包涵。” 周念眼中沉痛一闪,然后无比坚定地说:“曹阳是我爱人。” 柳初颜嘴里絮絮叨叨,依然没有人注意到她:“哦?他身在何处?作何身份?你与他如何相遇?” 身后传来女孩们拍手的笑声,云引凄的小魔术很成功。 周念长话短说,跟柳初颜在山寨里得知的一切倒也十分吻合。 柳初颜把手探进怀里,眼神里都是镇定:“好了,我信你。” “这个信物你拿着,是曹阳留给你的。”说着,摸出来那张手帕。 周念哆嗦着接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直觉告诉她,曹阳可能遇到了什么难题:“他……人呢?” 柳初颜眼眸闭了一下,睁开时候,眼底一片澄澈,要撒谎真不容易,特别是对痴情的女子:“他已成家,让我找到你,劝你死心。” 周念充满希望的脸上,顿时变得和稻草灰一般白,她苦笑着:“呵呵……我沦为军妓,而他却——” 男人的话果然靠不住,当初相爱的时候,什么喜欢?什么长久?都说得出口,转眼之间,他就娶了别人,而且,还让人让自己死心,不再想他,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周念眼中对朝阳的恨,渐渐隐藏不住,显现出来,漆黑的眸子锐利如刀,看到柳初颜心里都一抽一抽的,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 人们常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下,她应该想开了吧?在这里,至少不会因为对爱人的愧疚,而对自己心理折磨,如果自己把她救出去,也算是完成了故人的所托,心中倒也舒畅。 172章周念四 柳初颜心中安慰着自己,曹阳的事情,多少都有她的责任,当初,虽然这件事情,是景未央一手策划的,目标就是摧毁那座山寨,可是,那里的二当家三当家对自己都不错,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如今,那种无辜的山寨,便成了历史中的尘埃,被风一吹,消失在无尽无夜的时间当中,而那些留下来的伤痛和遗憾,却无时不刻的折磨着她。 曹阳,你是否安息了?想到曹阳为了救自己,流的那么多血,柳初颜的眼中都是悔不当初的沉痛,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无法安心。 周念敏锐的跳起来:“不对,莫要骗我,既然是如此,为何他不自己来?” 柳初颜掩饰眼角的泪水,尽量平静地说:“他无颜面对你。” 周念把那手帕撰在手里,紧得之间都扣进了肉里,依然感觉不到疼痛:“我不信!既然他知道我身在此处,那就定不会放任我不管,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他已有夫妻之实,而且,而且……总之我要出去,我要见他!” 柳初颜挡在她的面前,急道:“你莫冲动,我会设法救你出去。”就冲着曹阳救自己一命的份上,柳初颜没法不答应。 周念脸上升起了一丝希望,如果出去了,那么她就可以亲自去证实,她抓住柳初颜的胳臂:“可想出办法了?” 柳初颜高深莫测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字:“等。” 确实是等,等云引凄和景未央接头。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操之过急,现在他们都在对方的大营里面,如果有一点闪失,他们要跑出去,都比登天还难,何况,一个是大汉朝的皇子,一个是大汉朝的朝廷贵胄,如果他们有事儿,因为周念的事情牵扯进来,她也将一生不得心安。 忍字头上一把刀,至于这把刀是插在敌人的心脏里,还是夹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么就是等字在作怪,必须有恰当的时间,才能唱出更好的大戏。 虽然计划周密,但是百密还有一疏,必须火候恰到好处,才能让她们全部安全脱身。 夕阳的余光洒在小河上,铺下的都是血红的金光,没有血腥之气,却比血腥之气更加恐怖,因为,她们能否脱离,就在这条小河之上。 云引凄在小河边洗衣服,忽然尖声大叫:“姐姐们,我洗的衣服漂走了一件!” 绫罗因为云引凄的小魔术,对她的好感增强,一见东西跑了,顿时也慌张起来:“这可糟了,你们先洗,小七,我陪你去捞回来。” 虽然她对这个身高比较魁梧的小七有着疑问,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是新人,就应该多加照顾。 云引凄首先跑到前面,脸上都急出了大汗,还不忘回头对绫罗致谢:“谢谢姐姐,快走。”可惜不能让你捞到。 有云引凄这个坑爹大王在,衣服自然是没有捞到。 两人都心有戚戚焉的回来,所有的人都上前询问,两人都默默的摇头,看来回去的时候,又少不了要挨一顿打,可是,绫罗有心帮云引凄隐瞒,或许这顿打就能省下来。 景未央就像挺拔的松树一样,颀长的背影,默默地站在河流的下方。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静静的盯着河面的动向,忽然,一件火红的布,就像红旗一样在水中飘荡。 他立马让人叫人将红布捞起来,红布的中间,有一个火漆封好的竹筒。打开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张字条,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半分的喜悦。 颜儿,你平安就好,所有的一切,如果你有事,我就算让整个敌营为你陪葬,也不能换回你的生命,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有事! 景未央对身后的黑衣人道:“待今晚他们用膳时松懈下来,采用火攻,烧他粮仓,七号、八号,趁乱时跟着我,把人给我带出来!” 众人黑压压的单膝跪了一地,刚才还静谧无声的森林,突然就出现了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原来躲在哪里,听到景未央的吩咐,众人齐齐抱拳,道:“是!” 景未央背负着双手,晚风吹着他的袍袖,猎猎翻飞,就像是黑暗里走出来的修罗:“谁敢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杀无赦!”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像是对着天生的王者,只有唯命是从。 云引凄顺便菜了几朵花回到军帐篷,此时听见猫奴在给柳初颜讲一些取悦的手段,不由得窃笑。 但看到猫奴把袖子捞起来,全是一些禽兽弄的伤痕,却也恼火。 云引凄哄人的功夫确实一流,没一会儿,就把几个哄得高高兴兴的。 夕阳完全下山,突然。所有的官兵都大吼起来,好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瞬间就惊动了最后面的军妓营帐。 “走水啦!东边的粮仓走水啦!” “啊!西边的粮仓也走水啦!” 所有的人都乱忙地穿衣服,云引凄早就不见了踪影,柳初颜睡之前因为说不太适应,也没有脱衣服,听到这个信号,也瞬间爬起来,然后快速的跑向门外。 火光冲天,杀声不绝于耳。 都不知道敌人在哪个方向,黑漆漆的夜里,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袭营。 女人们穿好衣服,都好奇紧张的把头探向门外。 如果是贼人作祟,自己的一方败了,她们就会被俘虏去敌方,继续做军妓,在哪里做也是做,所以大家并没有多少惊慌。 马鸣嘶吼,天边都是火红的,兵找不到兵,将看不到号手,乱哄哄的都是跑来跑去的黑影。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女人们的面前,那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冷冽的威严,还有迫人的气势,主要的是他俊美绝伦的脸一出现时,所有的女人都看呆了。 景未央一下就在众女中找到了柳初颜,他缓缓的走来,和身后急乱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他是来赏落月之花,品人间美味的,而不是来敌营夺人。 “人可找到?”低调低沉带着中音的磁性,听的人心都醉了。 柳初颜从来没有发现这样镇定自若的景未央,这可是在敌营,这家伙难道不怕出一点危险吗? 她连忙回过神,拉过身边的女子:“这位便是!把她带走。”周念连忙走过来,脸红红的对景未央盈盈一拜。 景未央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只要颜儿说是,那就是了。 “好!” 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帮柳初颜把松垮的腰带系好,学着她,绑一个蝴蝶结。 柳初颜的脸瞬间红得跟石榴花似的。 云引凄把头上的假发套一扯下来,长发泼墨,围巾一撕,完美变装。 男人一扫刚才的柔美的女儿气,而是那种妩媚的贵傲天家气派,让所有的女人又是大吃一惊。 绫罗捂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她像见鬼一般尖叫:“你——你居然是男子?” 云引凄用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弧度完美的下巴,一双桃花眼都是电力十足:“哦呵呵~姐姐们莫要惊讶。” 柳初颜一改以前的态度,沉声道:“云公子,若猫奴和绫罗愿意一同离开,就一并把她们都救出去吧!” 其他军妓也呜呜呀呀的连忙跪了一地:“我们也想离开!” 柳初颜有些为难,脸瞬间就垮下来,她好像把事情搞复杂了:“你们都想走?” 众人七嘴八舌,说出来的话大致都是一个意思:“是!在这里天天过生不如死的日子,还得强颜欢笑,自娱自乐,我们受够了!” 景未央朝墙角处的两个黑影一招手:“七号,八号!” 于是,四个汉子们一人带着两个姑娘,像黑鹞子般飞出军营。 蓝天织染着大地,湖水平静,倒影着瓦蓝一片,让整个水乡看起来如梦如幻。 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头顶,灰尘扑扑的路上,本来寂静无声,被陡然而来的马蹄打破了平静,马蹄声过,扬起更大的尘埃。 那些马的颜色不一,有黑色,枣红色,花色,无论颜色多么鲜艳,跑到这条路上,身上都披着厚厚的灰尘,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群人跑这么急,当然并不是为了观光而是逃命。 跑了一天一夜,这群人终于休息下来,就算他们还要走,马也得累死了,所以,一群人围在了一起。 这群人当中,大多数都是女人,他们穿的,整整齐齐,可是经过一路的风尘,还是感觉得十分的落魄。 柳初颜依然穿着军妓的统一服饰,她跳下马,对着身后的那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说:“你们快走吧。” 这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没有把她们送到西天,已经是很不错了,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她们全部带出来,以后各奔东西互不牵扯,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不然她的男人和她的朋友们,所担的风险十分的高。 众人前后左右张望了一遍,发现这里离那些虎狼的大兵们已经很远了,顿时喜出望外,纷纷落下,跪在地上:“谢柳姑娘搭救,此等大恩我等定铭记在心。” 173章逝一 不管怎么样,她们总算逃离了那个魔鬼的窝,以后,就算嫁给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别在那里被万人骑千人尝好。 柳初颜心中虽然欢喜,脸上却没有多大的表情,她只是微微的一抬手:“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客气。”就当作为行善积德吧。 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已经让现在沉稳的柳初颜,感觉不到有太多的惊喜,总是能帮一把是一把,抱着这样的希望,也不需要这些人来报答自己什么?不要找麻烦就好。 绫罗首先长跪不起,扬起小脸时,满脸都是泪水,说话的时候,喉咙哽咽得要命:“柳贵人菩萨心肠,姐姐恳请贵人收留,此生愿为你效忠!” 以她看人的眼光,眼前就自己的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家,而且她身后的那两个男人,也绝对非富即贵,所以,跟在她的身边,不能吃香的喝辣的,总归有一个着落,总比在外面餐风露宿的强。 猫奴年龄虽小,心里也鬼机灵的,看到这么聪明的绫罗,都愿意追随她们,猫奴也肯定不会让自己单独行动:“是啊是啊,柳姐姐,说句不好听的,我已经是……已经是残花败柳,即使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的管制是相当的严格的,别说她们都没有了贞操,她们也没有户籍,到时候,就算嫁到别的人家,也难免会受到欺负,为奴为婢算是轻的,遇到变态的人,恐怕她们连性命都不保,到时候岂不是刚脱离了狼窝,又入虎穴? 柳初颜心里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女人居然会做军妓,身不由己。 她的心中一直对这个世界都是感恩的,想到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无依无靠,很多地方都是李大娘帮村的自己。 后来遇到了罗紫,与其说是自己救了罗紫,不如说罗紫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份对亲情的期盼,所以,她心中对这些女人还是有诸多的不忍,多半的还是一种对社会的报恩心理。 女人的命总是比纸还薄。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边那能升起的太阳,却没有丝毫的阳光可以照进她们的心底,要解救她们,只能让她们自己选择:“既然想要归顺于我,就拿出诚意来。” 猫奴和绫罗相互对视一眼,诚意?她们现在身无分文,有的姿色,已经被人糟践空了身子,唯一的就是双手的劳动力了。 于是两人都愿意签下卖身契。 其他的人愿意去乡下找个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柳初颜也不为难他们,给了他们一些盘缠,让她们先走了。 柳初颜对留下来的人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今后,你们想离开,可随时找我,我随时让你们自由。” 两人大喜,对视了一眼,连忙对柳初颜道谢。 可是,柳初颜又说了一句:“前提是,没有做违法之事的情况下。” 柳初颜把两份卖身契塞到了男人的手里,然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狡黠地对他一笑,:“未央,剩下的交给你了。” 马蹄的最后,还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她双眼无神,举目眺望远方,明明是看的景色,其实,她的眼睛里全是空洞。 柳初颜这次出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她,当初曹阳让自己给她送信,也是想让她过得好好的,不要因为他的死有诸多的牵挂,现在看到她这样子,柳初颜的心也有些不是滋味。 柳初颜和周念站在一起,望着天边蓝得透明的颜色,明明干净得一塌糊涂,可是,周念总觉得那样的蓝,离自己太遥远,那样的干净,好像一去不复返。 就好像那个男人,雁过留痕,柳姑娘说他重新再娶了,周念苦笑,难道自己真的在他心中就没有一点痕迹吗? 手心握着一枚木簪,尖锐的簪头刺进了手心,让周念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周念的魂魄稍稍回归身体,喃喃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曹阳在哪里了吧?” 绝对不会相信那个男人,是这样的。 柳初颜眼中更多的是慌乱,怎么办?她不能还给她一个活蹦乱跳的曹阳,那个男人,全身是血的倒在自己的面前,求着自己来见她一面,现在,曹阳恐怕仅仅只是一抔黄土。 不愿意在敷衍,柳初颜也用惋惜的语气:“哎……你们注定有缘无份,何必再——” “我逃出来的那年,怀了他的骨肉!”说这话的时候,周念尽量保持着心绪的平静,那些陈年往事,已经被她封存在心中,现在又翻出来看,完全就是,把伤口上又再撒一些盐。 柳初颜只觉得晴空霹雳,掉下了一个炸雷,把自己的里外都雷得外焦里嫩。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对那个男人,更加的死心塌地。 周念絮絮叨叨地说:“为了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吃尽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流离颠沛。”掏出手绢,眼睛里流出来的都是苦涩的泪水,这些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天,根本就让人没办法忘记。 “你跟我说有缘无份?我与他的故事,你一概不清楚,我的曹郎并非是你口中说的那种始乱终弃之人!” 说到后来,周念的喉咙就像是针扎般难受,她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跳刀尖上的舞蹈,他们的爱情绝美,怎么可能是那样破碎不堪的梦呢? 想到这里,周念深吸一口气,嘴唇一碰,肯定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说谎!” 啊……演技不到家。柳初颜有些被人揭穿的尴尬,奶奶个腿,这个曹阳,也不把事情说清楚,搞的自己就像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似的,把人家男人说的绝情到底,然后再把女人……额……自己救了她,还算是一个好人。 周念步步紧逼,眼眸中就像淬上了一层寒冰:“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一定要此番咄咄逼人吗?”柳初颜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为难。 周念的性子从小很烈,经过了那么多的变故,现在更加的把自己磨成了针尖似的人,敏感多疑。 “我只想听实话,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得找着他,然后带他去看我们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柳初颜垂头丧气,好吧,编故事说谎话从来都不是她的拿手好戏,特别是面对这样苦情的女人,她只能说:“我知道。” 周念好像看到了一丝幸福的曙光,她冲上前,双手抓住柳初颜的手臂,急切道:“那他到底在哪?” 柳初颜很希望不是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可是,她没有选择:“他死了。” 当善意的谎言被拆穿,真相**裸的裸露在她面前时,没有什么比这三个简单的字更残忍。 周念扣住柳初颜手臂的指头猛然加大了力气,柳初颜感到一阵揪痛,可是这些都是她该承担的,曹阳的死,多少也有她的责任。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周念感觉自己的天地都塌陷了,绝对的不可置信。 柳初颜回抓她的手臂,愤怒中带着愧然:“我说,他死了!你明不明白!他死了!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周念双手捂住耳朵,连连后退,狂躁地吼道:“骗我,你又在骗我!” 柳初颜眼皮微微下拉,刚刚不是那么有自信能面对这个结果吗?还是那么的脆弱,为什么要准根究底呢? 她只能对周念说出四个字:“自欺欺人。” 周念不停的摇着头,嘴里絮絮叨叨念的都是柳初颜骗人! 柳初颜反过来,双目喷火,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在气周念,她一步步紧逼,反问道:“他如果没有死,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找你?” 柳初颜抓住周念的双手,灵动的眼中都是深深的痛楚:“如果他没有死,为何托我信物,找你带话?我与他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但这是他临终之前交代的,我拒绝不了。” 那个噩梦跟着自己很久,每当夜晚闭上眼睛的时候,她都能看到曹阳,全身血淋淋的胸口插着弓箭,流着血红的泪,来问自己:“你到底有没有找到周念?”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生了的人一了百了,魂魄归于天地,身心一片宁静,可是,活着的人却要背负他们的痛苦,背负他们的希望,背负他们的职责。 柳初颜想到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明明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山贼,却像一个书生一样,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勇敢地推开了自己,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了自己,满身满地的鲜血,红了自己的世界。 “他死了,山寨被围剿,刀剑无眼,曹阳早已死于兵刃之下!”柳初颜的声音透着空无,想到他死的原因。 周念默默流泪,很安静,他能够想象,一个大男人,全身都是伤口,最后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 柳初颜迈开腿,想要离开,这个噩耗很难让人接受,可是,周念必须要坚强,她的人生还很长,必须要从这个噩耗中走出来。 174章逝二 周念冲着柳初颜离开的背影,恶狠狠地问道:“是谁杀了他?”是谁?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斩断了,她的孩子还没见过一面父亲,她现在不是完璧之身,更加没有什么好怕的,她的心依然属于他,他的仇,她要帮他报。hp://772e6f742e6f%6 柳初颜想到了那天,一个穿着鹿皮小靴的女孩,手里弯的长弓,把人命不当命,山上所有的人,都差不多死在他的手下,这个女人,心肠毒如蛇蝎。 就算她和景未央有关系,柳初颜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替她包庇罪行:“孙太尉之女,孙可菲。” 柳初颜于私,直接把孙可菲说成主谋,包括请缨清剿山寨,也归罪于她,又袒护了景未央,一石二鸟。 周念听的全身的血液都不知道流淌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千金小姐,因为喜欢骑射,就把活人当靶子! 她好恨,一定要娶孙可菲的狗命。 “民不与官争,你一介草民,拿什么去跟一位千金之躯斗?” 柳初颜不希望她去做无谓的牺牲,这是好意,但周念明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想要一探究竟:“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 柳初颜直视上周念的眼睛,诚恳道:“我跟你一样,无身无份。” 周念刚想说什么。云引凄忽然不耐烦地坐在高头大马上,对着两人嚷嚷起来:“你们啰嗦完了没有,真是的~再不走,可菲妹子就要追上来了。” 周念瞳孔放大,求证似的看向柳初颜,这个女人真的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吗? 柳初颜嘴角冷冷一笑:“哦?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景未央从前面走到后面来,看着她因为折腾一晚有些疲惫的脸色,还有深黑的眼袋,顿时有些心疼:“颜儿,上马车吧。” 澧县可以说是让柳初颜觉得最亲切的第二城市。 想当初在这里的时候,她和花无生活的无忧无虑,这里的县太爷,还受过自己的恩惠呢? 现在到这个城市,她受欢迎的程度绝对比在首城高,而且这个这里的生活也闲适,没有那么紧迫的感觉,要不是为了景未央,她也不会回去,再次回到这里,她的心中多了很多的感慨。 由于连夜的赶路,她的身体还没有太多的复原,所以心情郁闷之下,她居然病倒了。 景未央一切都是以她的身体为准,看到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也不忍心再让她颠簸,于是提出来,让车队停下他们需要休整。 柳初颜本来很高兴,忙忙碌碌的赶车,她和景未央都没有多少说话的时候,可是这种温馨的时刻,总是来得太短暂,没过一天就被一个大电灯泡,给搅黄了好事。 孙可菲利落的床马上翻下来,小鹿皮靴的鞋华贵明艳,她一翻身后火红的披风,颇有那么英姿飒爽的味道,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说话,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未央哥哥!你可真让菲儿好找!” 柳初颜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头上一万匹草泥马飞过,靠之!你能再嗲声嗲气点吗?没有志玲姐姐的气质,你再发娃娃音也要考虑周围人的感受啊! 云引凄经常是柳初颜让为很不高兴的事情,他反而十分的有趣味,看到柳初颜,神色不好的样子,他居然来了兴致。“可菲妹子?” 叫的那个亲切呀,好像这女的都是他的亲妹子! 所有的人又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就连一旁的马,都有点要呕吐的味道,连草也不吃了,直接返回了马圈睡觉。 周念正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了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顿时,眼眸里射出杀人的骇光。 柳初颜在她身后拉住了周念,示意她稍安勿躁。 现在杀人,不仅不能成功,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景未央清冷的脸上都是不耐烦,他的眼尾的余光始终瞥着柳初颜,既希望她有一点吃醋的样子,又希望她不要太在意。 男人悄悄地挣脱出孙可菲的拉扯,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孙可菲嘟起艳红的小嘴儿,满脸的不高兴:“我当然是来找你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瞒着菲儿,哼。” 柳初颜,忍着要吐的冲动,转身,也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呀,柳姑娘好。”孙可菲可不让她好过,立马叫住了她。“你这身衣服不错!” 说着孙可菲还亲自跑过去,拉着柳初颜衣服的布料,翻来覆去的看,其实,她在用最小声的声音炫耀:“这些日子劳烦你照顾我的未婚夫了,柳大善人。” 她故意把未婚夫三个字,咬得特别的重,好像这三个字,对流出言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柳初颜不卑不亢,还微笑着答道:“不必如此客气。我去歇息了,你们聊吧。” 自己越是生气,敌人就越是高兴,柳初颜才不会用对方的错误惩罚自己,既然你们两个要腻歪,我就把场地让给你,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把景未央的天给翻了。 景未央看着柳初颜,就像轻风拂柳般,淡淡地走进了房间,他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难道颜儿一点都不在乎吗? 柳初颜刚刚关上房门,挺笔直的背脊紧紧地贴在门缝上,一双小脸沉下来,第一次,她想要杀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整个中午,柳初颜都没有出来吃饭,景未央让人给她送饭,结果,连柳初颜的一个面都没有见到,他不免有些气馁,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身体。 柳初颜托词自己想要睡觉,让他不要来打扰。 景未央只好心情低落地离开。 房间里,柳初颜根本就没有睡觉,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孙可菲那张笑的极其灿烂的脸,她真想拿出剪刀,把她那张脸给戳花。 房门被人推开,周念端着一盘洗好的桃子走进了,看到柳初颜并没有睡,她一边拨弄着水果盘子里的匕首,一边轻轻地给她削着桃子的皮。 柳初颜沉默良久,这才开口:“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 周念抬起头来。手上削皮的匕首一顿,脸上出现了戒备的神色:“你为什么要帮我?” 柳初颜走过去坐在左边,并没有吃周念手里的桃,而是随意的拿起一个,没有削皮儿就送进了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地说道:“我没有在帮你,只是在帮理而已。” 其实也算是在帮自己。 周念丝毫好不掩饰心中的仇恨,她晃着雪亮的匕首,好像对方的脖子已经在他的刀刃之下:“我要亲手把那个贱人碎尸万段!” 柳初颜想了一下,终究觉得借刀杀人这一招,有些太过火,周念疯了,难道他也被妒忌的火苗给弄疯了吗?这样做下去,只能毁了周念。 “你考虑清楚,这条路一旦选择了走下去,你很有可能就此背负上杀人犯的罪名,被朝廷通缉一生,甚至会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这些道理都要给他讲清楚,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可不希望她,稀里糊涂的就死掉。 周念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根本不像一个温柔的女人,而像一个亡命之徒:“呵!我又何惧生死?曹郎就是我的天,如今他遭遇变故已逝,我岂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生活下去的希望已经被人捏成了齑粉,她怎么能让仇人逍遥法外?生活得开开心心,还能逍遥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她的爱情需要有人来陪葬。 她豁然站起来,看着柳初颜有些犹豫,不免有些激愤:“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我就不信,守在她的身边,没有下手的机会。” 柳初颜生怕她冲动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于是,拉着她说:“好,我帮你。” 爱情让人发疯,周念疯了,她也快让人逼疯了, 她当小三已经当够了,景未央说了给她名分,可是又孙可菲这个被人承认的未婚妻杵在那里,她还怎么坦然的面对景未央!面对他们的的未来! 虽然景未央也说过,她不是第三者,可是事实胜于雄辩,站在孙可菲的面前,她居然不能坦然地去和景未央谈笑,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要在乎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 周念想到要杀了那个女人,眼中闪过的都是快意,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又有些退退缩了,看到柳初颜在发呆,她走过去,拿着柳初颜的手:“我孩儿叫曹云明,寓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快满二周岁,如今寄身在小沛。” 柳初颜这才反应过来,周念这是要托孤!听到这样的话,柳初颜最多的是心酸。 周念打开窗户,正好外面的池塘里卧着一头老母牛,她的身边,正依偎着一头小牛,母子情深,让人羡慕。 她怅然地说道:“如果我遭遇不幸,请把我的孩儿送到我爹娘身边,我爹娘亦是居住在小沛。”周念详细的把一切都告诉柳初颜,并且给了她自己的贴身信物。 柳初颜接过来一看,是一个虎头小帽子,针脚细密,到处都透着她对孩子的思念,忽然,一种不舍涌上了心头,她抚摸着帽子上的那些图纹,安慰周念道:“莫说傻话。” 175章逝三 周念笑着摇摇头:“你不明白,总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会让他的生命注入自己的灵魂,如果他不在了,自己也是行尸走肉。” 柳初颜听着这句话,满眼都是浓浓的悲哀,她已经遇到了。 两人具体商量了一些细节,此刻太阳已经偏西,金橘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来,有着奇异的瑰丽,浓的地方甚至像血,柳初颜甚至着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柳初颜走到后院,找到了正在烧水的绫罗,把她拉到墙角问道:“绫罗姐,我且问你,你可是真心想要效忠于我?” 绫罗谨慎地左右看看,眼见柳初颜一脸的慎重,顿时举起右手,三指笔直地竖着,发誓道:“是,天地可鉴!” 柳初颜点点头,捂着心口,一副病殃殃的姿态,虚弱地说道:“你把未央给我叫进来,然后设法把云公子引开。” 绫罗会意,没有多问。 这是他第一次替柳初颜办事儿,这一行人当中,她早就摸出了门道,明面上是那个叫景未央的公子是头目,实际上,就连景未央公子,也要听柳小姐的话。 绫罗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表决衷心的机会,如果这件事办砸了,她也没有脸面再呆在这里。 看着柳初颜一脸慎重的样子,她更加不敢怠慢,立马绕过回廊,朝后面的花园走去。 前面是一层绿油油的竹林,景未央背负着双手,眼神定定地望着郁郁葱葱地竹林上方,眼神飘忽悠远。 这些竹子都是他在白地灵的竹林里移来的,很多都是珍稀的品种,现在居然成活了。 夏天的时候,有了这些竹林,房子也不会显得很热,凉风阵阵,或在下面品茗吹箫,也是人生的一种快事。 绫罗觉得这样的画面太美了,男人颀长的背脊线条完美流畅,站在竹林旁边,高贵典雅,可惜,把身边的那只苍蝇弄走就好了。 孙可菲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袍子,艳丽的色泽和竹林清幽的风格一点也不搭,可是她就原因赖在景未央的身边。 绫罗施施然地走出来,忽然加快步伐,故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景公子,柳妹子说是身体不适,让你前去瞧瞧。” 孙可菲携着眼睛,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恨得压根痒痒:“哟,怎么突然就……” 她很想说,有病找郎中,为什么要缠着景未央? 景未央一听说柳初颜病了,顿时面色大变,那种悠然清贵的偏偏佳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等到孙可菲的话还没说完,景未央早就不见人影。 孙可菲就像一个吃牙咧嘴的小兽,看着男人决绝而去的背影,气得两只脚换着跺。 绫罗看到她这样,忍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她觉得孙可菲比那种恶心的浓痰还要恶心。 柳初颜的房间里,原本她身子就比较弱,加上快速地在房间里跑了几圈,顿时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透着供血不足的淡色,看起来真像是让鱼儿惭愧不敢游上来的西子,拂柳之姿,分外我见犹怜。 这些都是当初跟李鸾娟学的,虽然达不到半分钟就流出真眼泪的境界,可是现在吓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虽然她现在在古代,没有理由去跟那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而且那个女人还心如蛇蝎,她绝对不允许她待在景未央的身边。 柳初颜趴在雕花的窗棂上,眼神灰暗地望着树上的黄鹂鸟,难道自己变得邪恶了,现在也为了一己之私,可以狠心的去害人! 来到这个世界,她看到了很多女人的悲剧,分手大师店铺里面的生意也因此一天天好得不行,看惯了那么多的渣男,心肠也变得强硬了很多。 其实她也是一个期望温暖的小女人而已,现在唯一的爱人就是景未央,她也和普通女人一样,害怕失去他,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 柳初颜想到了命比纸薄的林黛玉,当初的时候,贾宝玉是如何的爱她,绝对不会想到,最后还是在那么多细微的变数下,贾宝玉娶了薛宝钗。 只有懦弱的女人,才无可奈何地做无害的小白兔,如果自己要做小白兔,那么将会被吃得不吐骨头。 景未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柳初颜眼珠子都直了,然后脸色暗淡,像是要乘风而去的一缕残叶,景未央惊惧出声:“颜儿!” 柳初颜回过神来,缓缓地转过头,刚看到景未央,或许是刚才想得太入迷,所以一下眼泪就掉下来:“未央,胸口有些闷,不大舒服。” 未央,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失去你。 景未央一下扶住了她,然后把她揽入怀里,心疼道:“怎的突然之间就……” 柳初颜捂着心口开始抽噎起来,没想到这样反而更加难受,整张脸都透着梨花花瓣的透明白,真正的梨花带雨。 景未央懊恼自己的忽视,因为孙可菲,颜儿如果不是严重了,绝对不会来求他的,再也不犹豫,直接打横抱起她,急切道:“我带你去医馆。” 柳初颜环抱着景未央的脖子,把脸放进了他的怀里,男人身上好闻的薄荷暖香,熏的她的眼睛更加酸涩,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跟鱼儿吐的泡泡般,不断线地流出来,晶莹得让人心疼。 孙可菲见景未央扔下她一个人,气出了一身湿漉漉的汗,从来都有洁癖地她,快速地返回了自己的卧室,嚣张跋扈地吩咐下人给她烧洗澡水,然后就气呼呼地关上了门。 她的卧室没有在首城太尉府的精致华贵,不过也透着干净的典雅,窗明几净。 孙可菲一进屋,手里拿起什么砸什么,气鼓鼓地吼道:“气死本小姐了,那个贱人!居然公然的当着我的面勾引未央哥哥?” 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所有的仆人都自动退到院子外面,生怕遭到牵连。 周念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已经收了一身的怒气,温和地挂上了招牌的笑:“孙小姐,怎地如此大火气?” 然后转身,看到房间里只剩下完好的桌子一张,周念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上面,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 孙可菲黑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床上,凄厉的吼道:“闭嘴,贱婢!本小姐做什么事,与你何干?” 一个小奴婢,居然敢来管她的事,这简直是不想活的节奏。 脑袋里都是呼呼上冲的血液,就连一双好看的瞳仁也变成了恐怖的血红,看到谁都想冲过去撕烂她。 可是,孙可菲看到这个奴婢居然不卑不亢地站在屋子中间,眼睛也阴森森地看着她。 孙可菲豁然站起来,指着无动于衷的周念,厉声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姓孙?!本小姐的名讳,可是你这种贱婢能纵口喊出的?给我掌嘴!” 周念迅速地遮掩住内心的仇恨,她做军妓已经有一段时间,假笑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职业了。 “孙小姐请息怒,这是景公子特意命奴婢泡的茶,说是要给您赔礼,方才那事儿请您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孙可菲一下被景公子三个字吸引了注意力,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受伤的心终于好受了一点,算他还有良心。 她故意虎着脸问:“哦?未央哥哥当真是如此说的?” 周念双手奉上茶水,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声音透着几分沉稳:“是,纵使给贱婢我一百个狗胆,我也不敢欺骗您。” 孙可菲端起茶,翘起二郎腿,小鹿皮靴子的脚尖还一翘一翘的,她喝了一口,顿时闭上眼睛,感受着茶水的味道:“嗯,还挺香,罢了……自掌嘴二十,完事儿后就下去吧!” 说完,又抿了一口,这时,她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周念依然站在房间中央,丝毫没有动的架势。 孙可菲举起茶杯,一下摔在地上,一双冷静下去的眼睛瞬间又点上了火苗:“贱婢!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掌嘴?” 周念两只手相互交替地挽着袖子,露出白森森藕臂,她虽然长得柔柔弱弱,在军营里的生活,她们也干粗活,所以一双手还是很有劲儿。 她微微一笑,可是这个笑容看起来冷若寒霜:“贱婢我怕疼,所以这掌嘴二十,还是你这个贱人来受吧!” 啪啪!两耳光甩孙可菲脸上。 孙可菲一时间有些懵了,刚刚这个贱婢做了什么?居然敢打自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张口,就又收到了周年的一巴掌,打的孙可菲一下跌坐在地上。 周念扬起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看起来光可鉴人:“如果你敢叫,我就一刀捅死你。” 孙可菲平时喜欢打猎,自然也有几招三脚猫的工夫,她一下爬起来,无奈身体就像是煮熟了的软面条,丝毫提不起一点儿劲儿,她指着周念吼道:“你这个贱人,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周念把冰冷的刀子贴着她的脸颊,唏嘘道:“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千万刀的痕迹,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舌茎也挑出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176章逝四 想到自己的爱人,以那种残忍的方式死去,她恨不得让眼前的凶手,受到千倍百倍的痛苦。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孙可菲双手撑在在地上,不停的后退,声音也开始哆嗦起来:“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的心肠怎么这般狠毒!” 周念的音调陡然拔高,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你杀了我夫君,还问我怎么狠毒?去死吧,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可是她又舍不得让他一刀毙命,那样太便宜了这个女人。 周念反手一握,直接用刀把狠狠抽向她的脸,又是啪啪了两耳光,孙可菲的脸颊,顿时肿得比猴屁股还高。 她疯狂地抓下桌子下面的桌布,一把捏着孙可菲的下颌,直接把那些巨大的桌布都塞到孙可菲的嘴巴里,直到孙可菲的嘴里全是献血,周念这才再次举起刀,狠狠地朝孙可菲插去。 孙可菲吓得用尽全力一躲开,那把致命的刀擦过了她的小腹,直接在大腿划了一下,破裂的裤子本来是嫩黄色的,这下瞬间被红色的鲜血濡湿,看得有种**的风/骚之美。 孙可菲这下连吼出来的全力都没有了,只能流着泪不停的后退:“唔唔……” 周念的脸上都是狰狞的快意,她还不停地问:“怎么样?痛快吧?” 说着,周念不解气地举起刀子,红色的刀尖瞬间又连续三刀划在孙可菲的小腿上,献血如注,分外妖娆恐怖。 孙可菲痛苦极了,无助的泪花像是要洗刷这样的耻辱,只能用流泪来缓解身体上的痛苦。 周念冷冷一笑,她吸了吸鼻子,鼻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我夫君死前就是这般痛苦,你现在只是体会到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没一会儿,孙可菲的手臂和大腿上全是刀痕,终于,让孙可菲吓得瞪眼的事情要来了。 周念伸出灵巧的舌头,打着卷在血红的刀上舔了一下,刀身瞬间又恢复了雪亮的本色,而周念的唇角都是妖异的红,看起来像嗜血的妖魔,她状似疯癫地吼道:“这下,到你那光滑白皙的小脸了……” 孙可菲吓得一佛出世而佛升天,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她已经失去了逃生的希望,就这样死去吧,屈辱的死去吧! 咻,一个石头飞来,一下打中了周念的手腕,周念触不及防直接把刀脱落在地上,她正要弯腰去捡,身后传来一个狂怒的男声。 “你在做什么?!” 云引凄简直都快气爆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孙可菲有什么事情,到时候连累的不仅是他和景未央,有可能整个朝局也要改变。现在大汉和其他国家都不太和谐,如果产生内乱,肯定是灭国的危险。 绫罗也连忙跟来,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场面! 周念摔倒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要爬起来,可是她的手腕是云引凄十层的力量打中的,估计骨头都碎裂了,痛入骨髓。 孙可菲脸肿成了包子,整个腿都像在血池子里泡过一样,地上都拖着长长的血痕,看起来特别的怵目惊心。 云引凄朝身后吼道:“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民关起来,等候发落!” 一干仆人冲进来,七手八脚地把周念按在地上,有一些人还拿着绳子要把她捆绑起来。 周念就像是一条濒临死的鱼,努力地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为曹郎报仇!” 云引凄把孙可菲抱起来,然后下心地拿下她嘴里的破布,关切问道:“可菲妹子,你可还好?” 孙可菲双手抓着云引凄的衣领,一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哭的委屈之极:“呜呜呜……云哥哥,菲儿要吓死了,呜呜呜……菲儿好痛……把那贱婢给我杀了,杀了她!” 云引凄顾及到柳初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周念,就算要惩罚也要等到景未央回来,不然的话,柳初颜不高兴,到时候景未央肯定会祸及他的。 想到景未央黑着脸,然后那些狠戾手段,云引凄就头痛。 他挥了挥手:“別绑了,把她带下去吧!” 众人躬身失礼,然后带着周念下去了。 绫罗想不到柳初颜是要孙可菲的命,看到孙可菲要死的模样,她自告奋勇道:“我去找大夫吧。” 云引凄刚想说不用,他们随行都有大夫,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吼叫。 “报!二……” “咳咳!嗯~慌慌张张做什么?想挨棍子吗?”云引凄暗道好险,差点就把他的身份给道破了。 下人慌忙跪下,立即改口:“报,云公子,方才押下去的那位犯人,已……已自尽。” 云引凄浑身一震,然后悻悻然,这下糟糕了,他颓然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柳初颜回来得知这个消息悲愤不已。这倔姑娘真傻,怎么会自杀? 但这个姑娘性子咧,可能是不想死在他人手上吧。 傍晚的时候,天阴沉的可怕,狂风卷着地上的沙石,骨碌碌地滚了好远,地面上的草屑都卷上了天,昏黄的天地之间,就像是女人的如泣如诉的哭泣。 柳初颜刚刚看病回来,整个人因为这个消息傻在当场,她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山石上面,看着那些无根的草屑,就像是女人的命运一般,说没就没了。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周念是她害死的,就算周念已经抱着死志,可是自己如果不教唆她去杀孙可菲,可能她还会再活一段时间。 她低头,摊开双手,看上去,白净的手心里都是可怕的献血,柳初颜闭上眼睛,抱着双臂感觉全身无力。 景未央飞上来,一把打横报其她,怒道:“胡闹!谁让你出来吹风的!” 柳初颜也不说话,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仍由他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好几天的时间,她都不吃不喝,甚至还病情加重了,几天几夜的高烧,把景未央的嘴巴都急出了泡。 一波又一波的医生被打出去了,柳初颜还是不见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周念,她的嘴里也絮絮叨叨地念着她的名字。 景未央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直到五天之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透明的车窗,打在柳初颜雪白的脸上,发出异样的温暖光泽。 女人睁开眼睛,看到景未央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就算他常年练武,隽逸的脸上也投下了暗淡的阴影。 柳初颜拿过一条薄被子,轻轻地给景未央盖上,然后起身,转身出了屋子。 刚没走多久,景未央就匆匆地追了出来。 “颜儿!” “我在这里!”柳初颜回头,她正站在一树海棠花下,红的娇艳的花朵开的很是热闹,一串串就像是过年的鞭炮,喜庆盎然。 景未央这才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她身边,摘下一朵花,轻轻地嗅了一下。 柳初颜轻飘飘的语气:“有什么好闻的,海棠花没有味道,看起来就像假花。” 景未央也轻飘飘地回她:“我最爱桃花。” 柳初颜心头一跳,她最喜欢穿粉色的纱裙,后来,景未央为她准备的,无一不是粉色的裙装。 一股甜蜜的馨香萦绕在二人周围,只是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出现,打断了这种旖旎的气氛。 “未央哥哥!未央哥哥……” 两个穿着灰布衣服的仆从一前一后,排的一个火红色裙子的女人,正急急地赶过来。 孙可菲的两条腿都重伤,这下就可以明目张胆的缠着景未央。 柳初颜垂下上眼睑,然后放开手中的海棠花枝,一串串花朵飘然而落,就像是少女美好的心。 “未央,你陪着她吧。” 说话之间,孙可菲已经抬到了景未央的面前,她的脸还有青紫,看起来很可怜,小手拉着景未央的衣袖,嘟着小嘴:“未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 景未央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衣袍,冷冰冰地说:“你们两个不想活了,孙小姐这么重的伤,居然抬着她乱跑!” 两个小仆人吓得惊恐地倒退几步,孙可菲一下摇摆不定,只能更加可怜地望着景未央,好想这个男人抱抱哦。 柳初颜捏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压下心中的酸涩,真不想看这个女人惺惺作态,于是对景未央说:“周念虽然已死,但我和她之间,还有一个约定需要去完成。” 景未央一下拉住她的手,柳初颜的手依然柔若无骨,透着玉石般的沁凉,他坚持:“我陪你去。” 柳初颜也学他一样,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转过身,湿湿的眼眶望向不远处的荷塘,初荷嫩绿,荷叶并不太大,根本掩盖不住水底淤泥的黑暗,她的心很痛,不过,柳初颜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不用了,看你方才挺紧张她的,她在你心中,多少是有分量的吧。” 孙可菲一下拉住景未央的手臂,把脸像小狗一样挨上去:“当然,我和未央哥哥从小就是青梅竹马!” 177章寻遗孤一 景未央气愤地一甩手,孙可菲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劲儿地黏上他,景未央刚要去追柳初颜,孙可菲又抱住他的一条手臂。hp://772e6f742e6f%6 “颜儿,我只爱你!”景未央脱口而出,眼神深邃痛楚地望着柳初颜的背影,她真的消瘦了很多。 柳初颜脚步微微一顿,嗓音如落入玉盘里的珍珠,圆润清亮:“我知道!” 理直气壮地说知道,可是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痛。 嘴里就像是喝了一杯黄连汤,满嘴的苦涩:“所以,我放心让你去。” 柳初颜走了几步,依然有些心疼景未央人手不够,于是吩咐道:“绫罗,猫奴,你们也跟着未央走吧,我要前往小沛一趟。” 景未央想也不想就拒绝,她这是做什么?身体没好就到处跑:“不可!你一人太危险!” 柳初颜莞尔一笑,看得孙可菲更加的喷火,不过柳初颜现在不想和她置气,于是柔声说:“未央,你就是太过紧张,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没有出过远门,放心吧,我很快就回首城。” 绫罗皱着眉头,手指也搅着衣角,有些忐忑地说:“贵人,我能与你同去吗?小沛,小沛是我未婚夫的家乡……” 柳初颜了然,叹一口气:“也罢,多一个人上路,相互照顾。” 不远处,云引凄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正悠悠地赶过来。 柳初颜早就有准备,于是对愕然的景未央说:“未央,照顾好自己。” “你怎么做什么事情不给我商量?”景未央拉住她的胳膊,眉心深皱。 “未央,別耍小性子,我就是出去办点事情,以前不也这样吗?给我们大家一些冷静地时间,很快又会见面的。” 景未央的手指陡然无力,他终究是让她伤心了。 “好,我给你空间和时间,可是不能让我等太久。” 柳初颜道别后风风火火的上了马车,身后生怕有人追她似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景未央一直站在原地,眼神定定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一片凄凉。 原以为等平叛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没想到预料的结果还没有来,就把她伤的这么深,连呆在自己身边的勇气都没有了,跑的那么快,也不回头看一下他。 依人独憔悴,柳初颜在角落里坐着,默默地抹着眼泪,身旁的绫罗也不好劝,只能把头看向车窗外,故意看不到她的难堪。 忽然,绫罗高声叫起来:“贵人,你看!” 柳初颜的心瞬间活泛起来,难道景未央追上来了? 她刚要坐到绫罗那边去,忽然人影一闪,车帘一掀,进来一个很大煞风景的人。 云引凄嘻嘻哈哈地柳初颜的对面,眼尾轻佻,眸中媚眼如丝,带着戏谑的蛊惑。 柳初颜头痛般的揉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道:“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谁让你上车了?” 云引凄丝毫不在意他的恼怒,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呵呵~有人委托我当护花使者,我哪敢不从啊~这人情啊,可都要欠上天了。” 柳初颜一张原本梨花带雨的脸,瞬间拉得比驴脸还长,看到这个人,没来由的更加添堵:“得了,收起你的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云引凄一边唏嘘一边用袖子扇着脸,十足的吊儿郎当模样:“在你身边最凉快,你总是冷冰冰的,让我好伤心啊~” 说着还用手捂上自己的胸口,比琼瑶剧里面的男主角,还要悲情苦闷。 柳初颜秀美的脸上已经弄着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她愤声道:“无耻,就知道装腔作势。” 云引凄竖起一根手指,在下巴的地方,很不同意的摇了摇:“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绝哟~我的戏法总是能变出一些让你出其不意的惊喜。” 柳初颜无语,到底是皇子还是戏法师傅,你丫的也太不专业了,皇子整天不呆在皇宫,居然跑出来卖艺,不正业的败家子。 她机灵的眼睛很精明地一转,如果罗紫在这里,一定会抖几抖,她的脸上忽然带着捉弄的戏笑:“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钱,你变得出来吗?你有吗?没有就别跟着我。” 她可不想带着一个专门消耗白米干饭的活宝,只能更加惹自己生气。 云引凄邪气的眉梢一挑,漆黑的眼眸中都是神秘的光彩,他很大方的挥挥袖,示意里面没有东西,就连绫罗也开始伸长脖子,张望过去。 云引凄站起来,神叨叨地转了一圈,等他的脸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挽着一串银票,那银票都红花花的串在一根线上,就这样像拉井绳一样,无限长地拉出来,绫罗小腹一热,差点就尿出来。 在车上,云经常换变戏法,逗得自己笑,柳初颜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后来,她反而反省自己对云引凄的偏见有点过,重新端正态度。 到了小沛,柳初颜放绫罗回家。 柳初颜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晒到了绫罗的怀里:“绫罗,你去吧,半个时辰后在这里聚集。” 绫罗知道里面是银子,可是衣锦还乡,口袋空空的,似乎不太好,她也不太矫情,抱着那个银子,就要给柳初颜下跪:“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柳初颜连忙把她给拉起来,笑着说:“去吧,你再多礼天就要黑了!” 绫罗走了以后。 柳初颜到处打听,才知道周念说的那个地方。 听说孩子就和一个老头住在一起,常年没有爸妈在身边,一个人就像野孩子似的到处乱跑,所幸老头管的比较严,孩子才没有出现多大的差错。 她们去的时候,天边染上了一层红霞,夕阳给墨染般的乡村涂上了一层纸醉的金边,看起来很有大师手笔的味道。 柳初颜在村口就遇到了那个老头,问过之后,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孩子的爷爷。 老更头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粗糙的手指向一个方向比划一下:“那孩子在里边儿玩,你们去吧。” 孩子被关进了一个屋子里,大概十来平方的样子,我这里光线很暗,只有一道破口的小天窗,投下几丝可贵的光芒。 虽然现在是初春,可是这几天有点冻桃花的味道,所有天气都很阴冷,可是孩子就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衣,眼眸清亮地自己蹲在地上玩儿。 似乎意识到有人进来,柳初颜和云引凄刚一进去,曹云明就看过来,半个巴掌大的脸上,忽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童真,干净。 柳初颜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苦,现在还失去了母亲,而他的母亲间接也因为自己而死,顿时有些犹豫开口:“我……” 曹云明扬起脏乎乎的小脸,小小的嘴巴蠕动了几下,忽然惊世骇俗地开口:“娘?” 拿了个破木鱼棍,摇摇晃晃的跑跳过来,一下就冲过来,抱住了柳初颜的双腿:“娘,娘!” 柳初颜抱着他,孩子的背脊上,嶙峋的骨头挨着柳初颜的手笔,都能感受到骨头的完整形状。 她的鼻子一酸,这个孩子还在学呀呀语的年纪,怎么会这样的瘦弱。 曹云明把眼泪和口水都擦到了柳初颜的裙子上,嘴巴里面的小虎牙很是可爱,只是这个称呼,有点让柳初颜郁闷。 “娘!娘!” 柳初颜不由得暗想,是不是生下孩子之后,他就没见过自己的娘,所以才这样想念自己的娘。 “这孩子啊,也倒是可怜得紧~”云引凄修长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若有所思地喃喃。 “爹、爹?”曹云明把小脸一转,带着孩童般的天真,脆生生地叫道。 柳初颜一脸黑线,这孩子的嘴巴可真甜,随便一张,就成了别人的儿子。 云引凄惊喜地抱住孩子,大有这个孩子是他流失在外的种子似的,他夸在地叫道:“你叫我什么?!” 曹云明把小小的手掌放到云引凄的脸颊上,捧着云引凄的头,吧唧一下,甜甜地叫道:“爹、爹!” 云引凄还从来没有被孩子亲过,一下就愣住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惊喜地对柳初颜说:“呵呵~好有趣的小孩。” 柳初颜阴沉着一张脸,迅速纠正孩子:“他不是你爹,我也不是你娘。” 柳楚颜转念一想,算了,这么小的孩子,他哪里听得懂,能叫爹娘就不错了,从小缺乏母爱,能够让他过过瘾,真不忍心拒绝这个孩子。 云引凄单膝盖跪下,双手扶上孩子瘦小的肩膀,把他抱进怀里,难得叹息:“这奶娃娃,也是怪可怜。” 小孩子仰着头,看不懂云引凄眼里的悲伤,可是他知道,这个叔叔是善意的,嘴巴长得大大的,一时忘了形,居然流下了长长的口水。 云引凄丝毫也不觉得脏,还掏出怀里的手帕,笑着说:“擦擦吧。”漂亮的手指在阳光下,发着金色的光芒,有点晃花了柳初颜的眼睛,她没有想到身为皇家的二公子,居然有这么细心体贴的一面,而且还是对一个可怜的孤儿。 178章寻遗孤二 不过下一秒柳初颜就被他深深的打败了,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擦呀?反而把口水全部都吐的孩子的脸上,她满头黑线地弯下腰,嫌恶地说道:“你也走走心好不好,这么小的娃娃,怎么擦?” 曹云明看着漂亮的男人和女人,对他十分的和蔼,亲切,不由自主地扬起小脸儿,又乖巧地叫着:“娘、爹!” 柳初颜宠溺的抱起他,小孩子的两个小脚丫,上面穿的都是黑漆漆的布鞋,布鞋底布的泥土擦了柳初颜一身,可是,柳初颜一点都不在乎,而且还带着他去吃东西,曹云明咯咯笑,或许从出生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临走前还问了下老更头,周念的爹妈在哪,老更头说就在不远处的集市附近,之前上门屡屡被拒,后来就不去了。 有时候,亲情不一定靠得住,在利益的面前,所有的人都蒙住了眼睛,把亲情人到了漆黑的犄角旮旯里,或许,周念的死就是对面老两口的惩罚,他们失去了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却又不认识孙子,注定了家里的人丁越来越少。 柳初颜带曹云明去了市集,曹云明对那些甜心糖食都馋涎欲滴,他从小很少吃到这些东西,看着別的小孩子吃,他只能默默地流口水,今天捡到了一对便宜的爹娘,他觉得很有底气,于是要了很多他想吃的零食,柳初颜一一为他买下,打包拿东西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云引凄这个便宜的爹爹身上。 一家三口在路边找到了一家粥铺,这个粥铺上的牌匾一看就是老字号,柳初颜想到了孩子太久没有吃到饱饭,身体弱,所以让他吃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 小孩子平时吃的都是粗粮,今天终于吃到了精米熬制的皮蛋瘦肉粥,顿时胃口打开,拿着比他手还白的小瓷勺,大口大口地朝自己的嘴里舀,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看起来就像是吃这个世间最美味的山珍海味。 柳初颜怜惜地拍着孩子的头,看着他吃得很香,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是另一边,柳初颜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云引凄却吃得十分痛苦,好像这碗里是什么穿肠毒药。 只见他皱着眉头,苦着脸,两根手指捻起瓷勺子,不停的在碗里搅动,就是不肯尝一口。 柳初颜黑着脸,问小二去荷塘里摘下一片荷叶,一会儿打包带走。 云引凄看着面前被抢走的粥碗,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女人,居然这么对他! “不吃!活该!”柳初颜轻飘飘地丢给他两句话,转身,对着不远处跑着的小二喊道:“结账,多少钱?” 小二一边拿下肩膀上的长毛巾,不停地擦着手,喜庆地笑着说:“来了来了,四个铜板!” 云引凄还没有等柳初颜拿出铜钱,自己从怀里摸出一定银子,随意地丢到桌上:“拿去,不用找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桌上骨碌碌地滚一圈才停下。 小二依然带着熟稔的笑,丝毫不对云引凄的傲慢感到难受,开店这么多年,什么鸟没见过,客人就是天,他还是赶紧给客人结账。 云引凄凉飕飕地又扔出来一句话:“以后别再开店了,你这的东西实在太难吃。” 柳初颜给小二送去小二送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你别理他,他这人就是这样。” 小二笑得很灿烂,连声道:“谢谢客观,谢谢客官。” 有钱什么都好说,让他叫爷爷都行。 柳初颜一行人吃饱后找集市,按照老更头给的地址,去到的时候,周念的家人却人去楼空,老屋子的大门斑驳破烂,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斜斜地挂在上面,墙边的土路上已经长高了很多绿色的荒草,柳初颜找到了隔壁的邻居,一经打听说这家人早已搬走。 本来还抱着来说服周念爹娘的想法,如果他们生活的确困苦,养不了这个小孩,她还可以周济他们,可是,现在连人都没有了,小孩儿的做了就彻底失去了希望,她不免一阵气苦,觉得有负周念。 云引凄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对她的白跑一趟有些幸灾乐祸:“啧啧……”反正看到这个女人吃瘪,比什么事情都要美好。 柳初颜的脸阴沉得可怕,她一把推开云引凄,低垂下的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不舒服,眼眶酸涩的厉害:“一边去儿,别烦。” 曹云明见柳初颜伤心遇泣的模样,顿时懂事地拉着柳初颜的裙角,乖巧地叫,“娘!”一声娘刚出口,曹云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是被抛弃的孩子,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人们都说,孩子的眼泪是世界上最金贵的豆豆,曹云明的豆豆那是颗粒饱满,连续不断,看得云引凄连忙抱起他,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哄道::“宝贝儿,不哭哦!” 柳初颜也在一旁支开孩子的注意力,柔声道:“时辰差不多也到了,娘亲带你去看漂亮姐姐,好不好?” 云引凄看着柳初颜,原本这个女人在那里烦躁伤心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些心事都掩藏进心里,对孩子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多有幸,能看到这样的柳初颜,不自觉得,云引凄妖娆的脸上也难得郑重起来。 到了时间点,柳初颜抱着曹云明回到集合点跟绫罗集合。 按照先前的说法,绫罗提出的市中心有一个磨坊,所有的人都会把稻子扛到到那个地方去,然后由磨坊加工成米粒,所以那个地方也是最显眼的标志。 柳初颜带着二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环抱着双臂,蹲在地上,侧脸被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只能推测她的目光是盯着青石板的缝里的草,而且她的双肩不停的耸动着。 柳初颜连忙说上前,强行把绫罗的头抬起来,关切地问道:“绫罗,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绫罗眨巴着已经哭成红兔子似的眼睛,躲闪着不让柳初颜看,声音哽咽着说:“没,没谁……” 这还叫没谁?只见女人姣好的面容上,清晰地留下了好几根指印,有些指印的中间都透着淤青,显然对方的手劲儿不小,而且不止是打了一巴掌。 柳初颜只感觉自己像是坐在火炉子上的水壶,被这股无名之火烧得热气直往头顶上冒,她咬牙切齿地吼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告诉我,是不是他打你了?” 绫罗一提到这个,忽然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嘤嘤地哭泣道:“没想到跟他相爱相守如此多年,结果他竟然爱上别人了,而且……嫌我脏,让我滚……” 柳初颜心中一凉,别说这个时代的男人,就算在文明比较开放的后世,很多自己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女人的渣男,却对自己的老婆是不是处女耿耿于怀,她能想到绫罗回到家以后,受到的耻辱和白眼,顿时一把拉起绫罗的手臂,使劲儿地拖拽:“我会替你收拾他的,莫哭,现在我们就去!” 绫罗死死的坠着她:“别去……他很厉害!” 柳初颜的严重闪过一抹戏谑地笑意,就连木子公那么大的官都被自己玩死了,更别说一个渣男。 “别怕!你有我们!” 云引凄抱着曹云明,一双妩媚的桃花眼里都是真诚,他清幽幽地开口:“绫罗姐姐曾对小七多加照顾,所以,本公子愿意帮你一把。” 绫罗当然明白他在暗指军营的事,是以小七的身份。 可是,现在的身子,连自己都觉得很脏,又怎么去要求那人原谅自己呢? “不必了,他过得幸福就好……” 绫罗说完有不停地擦着止不住的眼泪,看来她始终还是放不下。 柳初颜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时代的女人,被见鬼去的三从四德祸害的不要不要的,她环住绫罗的肩膀,语气坚定:“绫罗,你别傻了,这种始乱终弃之人,相爱多年既然还能抛弃你,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既然如此,他迟早也会向抛弃你这样抛弃他现在的爱人。” 不过,她柳初颜可不是随便让人搓揉捏圆的人,对于渣男,必须不让他好过。 “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女人不是玩物。”说完小拳头还捏得紧紧的。 绫罗一个劲儿地哭泣,不一会儿点点头。 “呜呜……” 柳初颜趁早给自己的员工来第一轮洗脑,这些女人的脑子都太陈腐了,到头来受伤的总是自己:“如果你要跟我,那么你的心肠就不能这般软,因为你要接触的行业,往往是跟这些息息相关。” 云引凄悄悄的汗颜了一把,刚刚还觉得柳初颜温柔可人,现在看来,刚刚一定是太阳过大,自己出现幻觉了。 绫罗利落地把最后一滴眼泪擦干净,抽着最后一口凉气,坚定道:”是。” 云引凄把曹月明回抱给柳初颜,叹一口气:“我去吧,我保证不会伤害到他一根汗毛。”要让这个毛毛躁躁的女人去,指不定又会把事情扩大化。 179章寻遗孤三 柳初颜想了想,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安排这个小不点,还有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绫罗告诉他自己家的位置,再过三个路口,在染坊对面,云引凄风度翩翩的飞上墙头,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柳初颜想到要安置这两个人首先得找到一个地方,她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完全是两眼一麻黑,忽然,她的视线放到了身边的女人身上:“绫罗,你对这里熟悉吗?” 绫罗此刻已经没有哭了,她依然低着头,避免路过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声音低低的说道:“生活了一年的地儿,虽然有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但记忆中多少都是记得的。” 柳初颜把自己的想法大致的给她说了一遍,让绫罗一起寻一家店面,现在她的分手事务所的业务程序已经成熟,只要找到一个好的地方,又不需要进货,有人脉就能开张做生意。 两人带着一个孩子,幸幸苦苦地找了半天,终于在集市找到个合适的铺面,这个店铺的地理位置不是太偏,里面的陈设也比较简单,如果再拾掇拾掇就能够开张了,正好这家老板,家里出了事儿,需要用钱,柳初颜和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签字之前,她还小心地核对了一下房契,这才买下了铺面,签下了契约。 柳初颜把古铜色的钥匙,交到了绫罗的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店铺,今日起就交给你打理了。” 绫罗感受着钥匙上的温度,带着浓浓的厚重感,虽然这是一把铜钥匙,她却感觉比千斤石头还重:“这……” 柳初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爬,你也要咬牙爬过去,别让那个男人看不起。” 绫罗的眼眸中一下被激起了斗志,如果她消沉下去,就对不去贵人的知遇之恩。 柳初颜把自己的工作和分店事宜告诉了她,绫罗消化得很快,好歹以前她也在军营里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特别擅长察言观色,还有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龟话,这让柳初颜很满意。 绫罗怕忘记那些话,她还用笔记了下来,最后她依然忐忑的说:“可贵人,我没有经验……担心搞砸了……” 柳初颜接过她手中记录的那些字,细细的看了一遍,她写的不仅很详细,很多地方都还加了自己的备注,说明自己很有想法:“这不要紧,你先在这料理一下铺面开张的事,我回澧县一趟,跟小翠打声招呼,让她来这教你一段时日。” 绫罗一天放下心来,乖巧的答道:“是。” 柳初颜看着一旁趴在桌子上,因为无聊睡着的小孩子,她摇了摇头,这里还透着一丝春寒的凉气,孩子穿的那么单薄,居然也能睡着:“真乖,居然睡着了……”她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地给孩子披上,顺带擦干孩子眼角不自觉流出来的泪水。 绫罗看着她轻柔的样子,好像呵护的这人世间最珍贵的珠宝,几次三番蠕动了嘴唇,都还是忍住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她怕触及到柳初颜的雷区。 柳初颜轻笑道:“见你犹豫了许久,你是想问这娃娃是打哪儿来的吗?” 绫罗不好意思的笑笑:“贵人聪慧。” 柳初颜漆黑水润的眸子望向窗户外,那纷飞的柳絮,丝丝缕缕就像是飘起来的芦苇花,她想到那个山寨,想到了曹阳,想到了那个苦命的女人,最后她才收回视线,对绫罗沉重地说:“是周念的孩子。” 绫罗不明所以,接口问道:“周念是?” 柳初颜把来到这个地方的主要目的,前前后后都细细的给她说了一遍,最后,柳初颜才诚挚的道歉:“不好意思,当初骗了你们。” 绫罗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女人,简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她怎么可能怨恨她呢?也是笑道:“贵人有贵人的苦衷。” 柳初颜一边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一边,不放心的说道:“这小沛与离首城,到也有些距离,我担心如果带他回去,一路颠簸,这奶娃娃会熬不过,绫罗,这娃娃倒也乖巧,等云公子回来了,我再去找牙婆,买个丫鬟来帮你分担事物,你两一同带着这个奶娃娃可好?” 绫罗现在的情况,和这个小孩差不多,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被自己的亲人抛弃了,于是起了同病相怜的怜惜,再加上是柳初颜的委托,她自然不会拒绝。:“贵人的请求,绫罗不敢推脱。” 柳初颜见绫罗也是一个稳妥的女人,心中也放下一个大石头,顿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绫罗才又继续说道:“但绫罗有一个请求” 柳初颜眉心一拧,心中拉起了一个警钟,想到后世网上那么多保姆虐待小孩,如果绫罗有半点的不悦,柳初颜也不会把小孩留下。 心里这样想着,柳初颜依然客套道:“不必如此见外,你若不愿,我定不会勉强你。” 绫罗连忙跪下,不停的摇头,她生怕不被信任,急切的说道:“贵人,我不要丫鬟,如果可能,请把猫奴这个小姑娘分配予我,一同经营这家铺子。” 柳初颜微微一愣,她深邃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绫罗的一丝一毫的表情,确定她没有任何的异心,这才把她扶起来,微笑道:“好。” 绫罗附身一拜,这次没有跪下,而是轻轻地一礼:“谢谢贵人!我定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若这周念的爹娘回来,我定会把这娃娃交托于他。”柳初颜没有扶她,坦然地接受了这一拜。 柳初颜很能理解她的身份,柔声说:“若这家子不再回来,这个孩子,就当作是你的娃儿吧,将来老了,也有个倚靠。” 绫罗早年为了避孕,不停的喝红花的药水,到现在她已经没法再要孩子了,听到这个提议,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哽咽道:“谢谢……”然后把孩子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今后的岁月,这也算是他的一种慰藉和依靠。 柳初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也别贵人贵人的叫了,你还比我年长好几年呢,按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姐姐。” 绫罗一直说不行,柳初颜好劝,叫她绫姐,绫罗叫颜妹,姐妹相称方罢休。 绫罗接收的第一笔帐,是柳初颜给她生财的本金,一共是两千两银子,这也让她们和孩子能够生活优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柳初颜是把鱼和渔都给她们了,最后的造化如何,她也没办法再预测。 绫罗开始打扫铺面,然后去采购家具去了。 柳初颜把睡着的曹云明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拉过马车上抱下来的被子,轻轻地给孩子盖上。 起身的时候,柳初颜感觉房子的风太大了,于是转身去关窗户,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西沉的太阳完全都看不到轮廓,有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脑海,柳初颜低咒一声:“该死!这云引凄搞什么鬼,还不回来!” 收拾一个小瘪三对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但这样芝麻一点大的事儿,居然还要花他二皇子这么长的时间,这也太见鬼了吧! 可她不知,她口中的云大公子居然迷路了好几个小时。 云引凄在这个镇子上绕了十几圈,从一个房子跳到另一个房子,从一处高墙,跳到另一个矮墙,转来转去,感觉所有的房子和墙都是一样的:“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他简直要抓狂了,为什么这些人修房子的风格都一样,土不拉叽的,完全没有风格! 想要问人,可是一凑近那些带着汗臭味的老百姓,他又觉得没办法忍受。 更加拉不下脸来问别人,他高高在上的皇子居然要沦落到问一个百姓,这简直丢了大脸。 云引凄满腹的牢骚:“哪来的染坊?”他的脸上已经开满了人防的颜色,红红绿绿,青紫蓝黄,简直把肺都要气炸。 柳初颜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般,不停地在房子里打转,她想出去找他,又怕把孩子一个人仍在家里,到时候又出什么事儿。 万一孩子醒了找不到她们,又会以为她们把他给抛弃了,这对孩子的心理阴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直到绫罗回来了,云引凄人还不见踪影。 柳初颜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匆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幸亏戴了夜视眼镜,不然的话,她出去也还有麻烦。。 云引凄用轻功飞到高处,找了半天才看到一个十分隐秘的染坊,这个染坊是没有招牌的,入口也很偏僻。 难怪他找不到。 其实他在这个地方兜兜转转,已经来了不下十几遍,真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真是笨呢! 怎么没有发现! 染坊的对面……云引凄定定的看着那处豆大一点的油灯,破矮的小屋,而且是一个黑灰破烂的草屋。 180章寻遗孤四 云引凄直接飞了进去,站在了高高的一大树上,对下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灯光虽小,后面却坐着一个打着补丁的轻泡男人,他将手中握着书卷,摇头晃脑的寒窗苦读。 他的耳力以及好,寂静的夜里,还传来叽叽嘎嘎的声音,好像是某种机子的声音,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背坐着他织布。 云引凄迷离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眼波流转流转之间,眼眶里面已经有了酸涩的湿意,真是天生的戏子,一秒入戏。 摊开双掌,一下就推门而入,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云引凄翘起兰花指,直接朝屋子里的穷书生妖娆地跑去,嘴里还细声细语地哭道:“我就说你怎么好几天没有来找我了,原来你真的有了新欢!” 一下子泪光闪闪,把男的吓愣,手上握着的那本破旧读书,瞬间一抖,掉在了地上,男人惊骇地吼道:“你是谁?” 云引凄扭着腰肢弯下,翘着兰花指捡起那本书,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男人的怀里,顺手把书也推到了他的桌子上,带着男人的妖气说道:“说好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一无是处,穷酸臭的女人啊!” 女子博然大怒,就像跳蚤一样,从凳子里翻身跳过来,那高度那速度,简直堪称高手,她双手叉腰,恶狠狠地问道:“温博,这人是谁?” 下午来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说他的我妻子,现在又来一个男人,哭闹着说是他的相好,这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温博双手靠后,尽量避免和云引凄美的身体接触,他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啊,青莲。” 云引凄伸出葱白似的食指,一下戳在了男人的额头上,似嗔似怒地埋怨道:“现在就装作不认识了?那天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青莲的脸越来越愣,好呀,他们已经发展到床上去了,这还得了。 云引凄怎么可能给女人发作的机会,立马拉着男人的手,无限深情地说道:“说好谁也不背叛谁,你不是说过,你不爱女人吗?” 温博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跳起来,顺带着竹椅都倒了,云引凄已经灵巧地闪到一边,剩下温博摔倒地上。 温博毫不示弱,暴跳如雷道:“你放屁,哪来的疯子,你给我滚出去。” 云引凄狠狠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嘀咕道:“哼,滚出去?然后让你跟这个女人恩爱两不疑吗?” 青莲一手拿这闪光的剪刀,一手拿这还没有织完的布,关键时候,她不介意搓成麻绳来捆这个妖孽的男人,青莲警告道:“这位公子,请你出去!” 云引凄哈哈的仰面长笑,那笑声毫无温度,居然还有一滴晶莹的眼泪滑落下来。 “呵~这位青莲姑娘,这个负心汉跟我好了三年,整整三年,居然因为你义无反顾的抛弃我……” “有朝一日,你也会变成我……” 温博拿起扫把,扬起来威胁道:“你滚出去!别胡说八道!” 云引凄变得冷冽,单手一探,轻松夺过扫把,然后催动内力,扫把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没有用的碎屑。 他指着地上的碎屑,决绝地吼道:“你这个负心汉,我今日与你恩断义绝!” 说完,不等温博再找武器,云引凄把手一挥潇洒离去,是否点醒青莲,这个要看她的造化了。 青莲一脸深思的看着云引凄离开,温博慌忙冲过去,把她抱入怀里,惊恐道:“青莲,别理这个疯子!”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云引凄回来的时候简单的很多,他就像是一只翩跹的鹞子,一闪一闪的,在夜色的墙头上矫健起飞。 倏地,他看到了一点红色的灯,在漆黑的巷子里缓缓移动,灯光映照着女人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走起路来裙裾摇摆,风姿绰约。 云引凄刚要叫住她,可是看到女子气鼓鼓的,脸像**米锅似的,他顿时有种不敢捅马蜂窝的怯弱。 默默地追随者她朝前走,看着她快速的步伐,云引凄渐渐又觉得很窝心,在那个皇宫有多久了,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漆黑的夜里,有人这样为他亮起一盏回家的明灯。 感动涌上心头,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走远,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子要是先认识自己多好! 云引凄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怎么能抢好兄弟的女人,她就算是最美丽的那一枝孤荷,那也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想到这里,他俊脸泛着柔和的光线,完全是冰山融化的祥瑞征兆,就这样看着她就好,看着她此刻为自己点起的一盏温暖。 他多想这条路多一些褶皱,为什么要修得那么得平坦?让她那么快就走完了! 云引凄跟着柳初颜走了好半天,最后她在一处店铺的面前停下了,然后伸开素白的手,推门而入。 原来这是她买的新房子!不过从空间位置来看,她的眼光倒是不错,既不显得太张扬,也不显得太偏僻。 云引凄再也不犹豫,直接来一个很利落的飞身,很轻巧地就停在了柳初颜的面前,脸上还挂着得胜者归来的微笑。 柳初颜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接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掉粪坑里去了是吗?” 云引凄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哦呵呵~你是在紧张我?” 柳初颜不自然,脸红得就像关云长转世似的,然后她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放屁!” 紧张你个大头鬼。 云引凄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美人儿何时变得如此粗俗。” 倒是挺有意思的。 柳初颜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道:“怎……怎么啦……我一直都这样!” 喜则留厌则走,众口难调,自己喜欢就好! 再说自己的未央都没有嫌弃,他倒是意见多多,麻烦。 柳初颜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行了行了,说正事。” 云引凄邪魅的声音带着霸气:“哪里有茶,本公子渴了。”说着还把手摸向了喉咙的位置,感觉那儿就像要冒烟似的。 柳初颜咬牙切齿,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行,我去倒。”喝死你王八蛋拉倒,就当灌屎壳郎了。 柳初颜倒了一杯茶,往里不要钱的放盐,丰满优美的唇里吐出恶语:“让你喝个够,让你喝个够。” 对付幼稚的人,就得用幼稚的法子。 云引凄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似乎扬起了嘴角,可是下一秒,他就开始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略有些单薄的唇紧紧地抿着,然后生生地把那口茶水给咽下去。 柳初颜看着云引凄便秘的样子,环抱着双手,邪气嘴角向上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出现在嘴角,这道优美的弧度让人觉得很诡异:“你还敢不敢使唤人!” 云引凄一张忧郁迷人的面容都快哭出来了,可是他还是死鸭子嘴硬:“很好喝!” 柳初颜懒得理他,袅袅娜娜地转身进房间,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这边儿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明天回一趟澧县。” 云引凄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起身媚笑着:“真是蛇蝎美人。” 抽出怀里的手绢,然后抚媚的擦干嘴角,披着那飘逸的长发一甩,然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喃喃地叹息:“只可惜着了那小子的道。” 窗外夜色迷人,不知名的鸟儿,咕咕的叫了两声,然后就陷入了沉寂的夜中,零星的灯火,也在后半夜的呼呼风声中,缓缓地熄灭。整个城镇,都陷入了一片浓墨的黑色。 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 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正低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柳初颜毫无所见,告别了绫罗,把云明交给她,云引凄说要离开一会儿。 又到了那个破屋子,云引凄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青莲果然不在了,剩下温博一人在那似怒非怒。 活该!惹到他这个鬼魅般的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云引凄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呵呵~还不算太笨。” 接着,引凄去小沛里给当官的亮了身份,打了招呼,回来又被柳初颜一顿骂。 女人双手叉腰,双目喷火,见到他的一刹那,简直就想冲过来掐死他。 云引凄刚毅的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才嘟囔道:“我都是为了你啊……” 天可怜见,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干过这么小的事儿,百姓,他从来都不关心,那是他父皇关心的事。 柳初颜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他:“办个事儿都这么磨磨蹭蹭!” 女人啊,真是惹不起! 181章瘟疫一 云引凄觉得自己很委屈,找不到路有错吗?谁叫那个破屋子那么偏僻,昨晚被埋怨也就罢了,今天又看她的黑脸,他又开始同情景未央了。 风和日丽,草长莺飞,缓缓的河水冲刷着床底的石头,灵动的小鱼儿,飘来游去,水面上的水鸟,扑腾的翅膀,像箭一样冲入了芦苇。 芦苇的话飘飘洒洒,像漫天的飞雪,弥漫了整个马车的周围。 柳初颜却没有心情像云引凄一样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频频朝马车外面张望。 她心急火燎的赶路,嘴里都冒出了好几个火泡。 未央的时间不多了。 霎时,云引凄神秘地伸过脖子,小声地问:“有人跟踪我们,你知道是谁吗?” 柳初颜警觉地瞪大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饱满优美的唇也哆嗦了下,想了片刻,这才说道:“还有谁?该死的不都死绝了么?难道还有余党?”又或者是那个女人! 不由自主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个该死的男人,得着机会,就想来吃豆腐。 云引凄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居然还在笑,扬着眉,有些调侃的:“谁知道呢,美人儿的魅力倒是挺大的。” 柳初颜面色凝重极为警惕,她的手紧紧地捏住衣角:“对方应该没有恶意,如果想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还是不要横生枝节,赶路要紧,这些鬼鬼祟祟的人,要是不来招惹他们,就好心的放过他们吧,要看就随便看,反正她又没有脱衣服。 云引凄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起身媚笑着:“呵呵~所以这样的情况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柳初颜那对浓密的、微蹙的、真正的貂皮光泽的眉毛,使她的眼睛显得特别美:“要跟就跟吧。” 两人这次的意见天衣无缝地契合。 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真是可笑! 马车更快的行走,就连车旁的风景,就跟快速往后倒的胶卷,根本都看不清楚具体的风景颜色。 很快就到了小翠的那个店铺,马车在街道的一角停下,还没有停稳,早早就在门口张望的小翠就迎了出来。 她眉如画,朱唇涂红,鹅蛋般的。小脸,瘦削而丰满的娇躯,配上那随风摆动的火红衣衫,顿如天上下凡的仙子般,飘逸出尘。 最主要的是她的神韵,比以前自信了很多,看起来落落大方,少了太多的忧愁,以前都是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了一起。 小翠见到柳初颜十分欢喜,居然给了柳初颜一封景未央留下的信! 小心翼翼的打开,终于看到他的话了,还有强劲有力的字体,里面除了嘘寒问暖,然后就是多方叮咛的要照顾好自己。 女人的心底一阵甜蜜,所有的累和苦仿佛就像一霄云散一半,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信里的内容大部分提及回去就退婚之类的云云,让她不必过于忧心。 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会给她一个名分! 这让柳初颜放心了很多,在外人看来,她就是顶着小三儿的身份,这让她特别不爽。既然事情有了结果,这确实应该庆祝一番。 小翠老练了很多,得知新铺开张,柳初颜的问题她一下就答应了,柳初颜看了看账本,给了她地址,交代了事宜之后,柳初颜和云引凄启程回大漠。 尽管主仆两人,相见的时间很短,可是,一方有事情,另一方也不便于多聊。 马不停蹄地赶路,柳初颜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迅速地飞回景未央的身边,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不料半路马车的车轮被颠簸坏了。 云引凄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显得性感无比,吐出来的话让人吐血:“这就是省钱的后果……” 柳初颜一听,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少说风凉话。”停在半路上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都快急得冒烟儿了,这家伙还有心情在那泼冷水,不对,泼的是沸油,让自己更加的烦躁。 云引凄撇撇嘴,看着女人都快要哭出来的脸,不敢再点这个火药筒子,对着马夫低沉地问道:“离最近的村落最近的是有多远?” 马夫脸却太白了,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朵见不到阳光的植物,叶片都褪尽了颜色,这个男人明明什么动作都没有,却透着生杀予夺的威力:“抄小道往北行三十里左右,会有一个村庄。” 云引凄想了一下,没有理对方的大惊小怪。 如果让马夫去,说不定他拿了钱就跑了,到时候得自己驾车,可是让柳初颜去,她毕竟是女人,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利落上路。 于是他让大伙在这里等,说去去就回。 路边正好有一个大树,大家都在下面乘凉,现在的天气,早上很凉爽,中午很燥热,晚上却又冷飕飕的。 女人坐在大树下面,背靠着虬结的树干,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和那两个男人在树下,玩儿真心话大冒险,结果自己输得最惨,还变成猴子要爬树,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起了久违的笑容。 两个时辰后,云引凄这次没有让柳初颜等太久,他用缰绳拉了七八匹马回来,可是,柳初颜看到这些马,顿时有些不悦。 拿回来的这些马空有马的架子,是一个个的就像是没有吃饭的饿鬼,根本没有半丝力气嘛,跑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喘气的喘气,吐沫子的吐沫子,一看就是风要吹倒的样子。 “这马怎么瘦成这样?”柳初颜殷红的薄唇渐渐地嘟起,一脸黑的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早知道让这家伙办事,就是不靠谱。 云引凄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别提了!那个村,遍地都是死人,这马四处乱串,也没人管。”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挑三拣四的,自己已经尽到最大的力量好不好? 柳初颜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地儿!” 摆了摆手,招呼众人快点上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大家上马吧!” 一阵风吹来,马车的帘子掀起了一角,飘进来的风,让柳初颜的两条黛眉微微一蹙,这味道简直是要把人给熏死啊。 柳初颜睿智的眼眸精明无比,狠狠地瞪向男人:“云大公子!你有没有闻到这马背上,都是臭味?” 云引凄鼻孔朝天,他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于是他一副很享受这种空气的样子:“呵呵~有又如何,难道柳大美人要走路回去么?” 柳初颜懒得跟她说,自己做错了事情,还那么的有理,看来,景未央给自己叫来的不是帮手,是麻烦啊! 过了大半日,终于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城市,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吵吵的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又买了一些现货,来不及在这个城市里休息,柳初颜唤过人来,吩咐他们把马卖了,换乘了马车,跟云引凄上路。 马夫无不狗腿地恭维着,想着替主家卖个好价钱:“这马也太瘦了,但品种不错!” 马老板也摸着三角胡子,很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仆人吩咐道:“老王啊,把这些马拉进马棚去,养个一两年,长开了,想来可以买个好价钱!” 已是午夜,篝火已烬,远处的黑暗如风扑来。几人走走停停已过了好几日。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柳初颜最近都很浅眠,过不了多久,马车上已经睡的够足了,现在反而没有了觉。 走到不远处的马儿旁边,检查了一下马的吃食,然后在捡了一些木头扔进火堆,温度渐渐升起来,周围的睡得更香。 忽然,一阵痛苦的**传了出来,柳初颜她一惊讶,弯得像柳叶的细长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很容易就找到了声源。 柳初颜慌忙地跑过去,拍了怕云引凄的脸,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云引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睛里的寒光变成两把利剑,向她直刺过来,可是看到是柳初颜,他又放松了警惕,略微沙哑低沉嗓音:“不,不知……” 柳初颜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发烧了,她一时之间焦急也口不择言:“你再撑会儿吧,还有几天路程就到大漠了,再撑会儿,别死!” 几人慌慌张张地上路,云引凄睡在马车里,明明外面骄阳似火,他却盖着厚厚的被子,高烧一直没有退下去。 柳初颜给他换了几条冷毛巾,把水递出去,催促道:“快马加鞭!一定要速度找到郎中!” 云引凄痛苦捂着嘴巴,快速地坐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这个八尺大汉脸色惨白、面如死灰、近乎昏厥,他忍着胃里的翻滚,嘶哑着声音吩咐:“让马车停下来,把帘子掀开,我想透透气。” 柳初颜连忙给使劲儿抽马背的马夫吼道:“马夫,停车!” 马夫扬起来的鞭子陡然止住,差点闪到腰,立马扔了马鞭,又去拖拽马缰,让马儿快速地停下来。 182章瘟疫二 车子急急地停住,马夫掀了帘子,满头大汗地问道:“柳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他的四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僵直,到最后感觉自己已经化成了一尊石像!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无法动作,紧接着,马夫的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品书网(.. 他哆哆嗦嗦地抖出几个字:“这,这——云公子……” 柳初颜面色一沉,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寒,可依然强行镇定:“有话直说便是,无需吞吞吐吐。” 马夫往后倒退了几步,指着云引凄,带着哭腔说道:“这云公子,看起来像是染了瘟,瘟疫啊……” 柳初颜吼道:“胡说八道!” 马夫连忙解释:“柳小姐,几年前,我大姑也是这样病死的,死前,跟,跟云公子这状况一样,错,错不了!” 接着他快速地朝后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叫:“我不干了,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了!” “车上的人得了瘟疫啊!不想死的就快点走吧!” 柳初颜见大家呆愣片刻,然后都跟鸟兽散一般跑掉了,她只能干着急地吼道:“喂,都别走啊!” “妖言惑众!” 可现在全部人都走了没有人赶马自己又不认识路那可如何是好?一直往前走吗? 柳初颜见着昏迷不醒的男人,一跺脚,眼中满是泪水,她愤恨的瞪着他,紧咬着颤抖的唇瓣:“云引凄,你这个猪头,瞧瞧你干了什么蠢事!” 要他死了,估计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甚至还得给他陪葬。 他可是皇子啊!生下来的命就比一般人精贵。 柳初颜紧张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喂,你别死啊!” “醒醒!醒醒!” 她把嗓子都喊哑了,依然没有见到男人醒来,于是伸出双手,去推云引凄,男人气若游丝地哼哼:“美人儿,让我睡一会,安静些。” 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头顶上好像冒烟了:“睡你个大头鬼……” 可是又关心他的身体,立马又追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却早已经睡去…… 柳初颜守在车厢里,不停地给云引凄换冷毛巾擦拭额头,有时候还用棉花蘸着水,去润湿他干涸的嘴唇,不知不觉,她也趴在床头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柳初颜被人给惊动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见云引凄在挣扎着要爬起来。 柳初颜连忙给他的身后塞进去一床棉被,然后小心地扶他坐下。 “现在怎么样?” 云引凄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多了,赶路吧。” 柳初颜见他苦涩的笑容,心中越发的不好受,说话的音调也柔和了很多:“……那你在这躺好!” 她一弯身,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马夫跑了,她得自己当马夫。 马儿快步地跑,刚开始的时候,她无论怎么打,马儿就是不走,后来,云引凄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马儿就像能听懂他的话似得,快速地跑起来。 柳初颜两道黑弧线似的浅眉,活跳跳的像是会说话,她现在头疼:“到底是哪条路?”这么多条小道就跟拧麻花似得交错复杂,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随意选择了一条:“算了,往前走吧!” 去到别的城镇或者回到大漠,都有可能救活他。 可临近深夜,她的马车居然来到荒郊野岭的乱葬岗…… 柳初颜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这是暗示他要死的征兆了么?” 回去看云引凄,他已重度昏迷。 柳初颜带着哭腔推攘着云引凄:“你醒醒啊!” “怎么办啊!” 如果现在把他扔下马,自己编个理由回去还可能保命!可是看到男人桃花般的眼睛弯弯的,睡得很安详,他是景未央的兄弟,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很可恨,就算是一只讨厌的虫子也有生存下去的理由,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柳初颜深呼吸,她没有权利替他做这个绝对,看着颤颤悠悠的车顶,柳初颜生出一阵无力感。 可这样,她做不到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用自己的异能吗? 想到自己特殊的体制,曾经用自己的血替景未央疗伤,那个时候,她用血把景未央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都合好如初,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可是云引凄身上并没有伤口啊,她的血又不是万能的解毒药。 这可是瘟疫,都是莫名其妙的病毒和细菌引起的,自己的血能杀死那些病毒吗? 这样兜兜转转了很久,她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用自己的血去救这个男人。 车子依然马不停蹄的往前面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像样的城镇,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村庄都没有,这样下去,她瞄了一眼男人惨白如紫的脸,他还能坚持下去吗? 过了好半天,柳初颜究决定休息一下,她出去勒住了马缰?然后把马儿赶在一旁吃草?这才返回了车厢,摇了摇已经昏沉的云引凄。 云引凄他眉锋微微皱起,被吵醒的床气让他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暴雨倾盆,可惜他的力气实在不足,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柳初颜扶起他,然后拿出一个冷硬的馒头,递到他的嘴边。 女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声调柔中带着些许安慰:“再忍忍,吃点干粮,然后我们往回走!” 云引凄无力地摇了摇头,他的喉咙就像有火在燃烧似得,哪里还有力气吃下这些硬邦邦的馒头。 柳初颜觉得现在没有一样,他已经够难撑到下一个路口了,如果再不吃东西,那么就真的没有救了。 她掰开了馒头,用一个小瓷碗,把碎馒头块儿放进去,然后再倒上热水,和了几下变成了稀糊糊的馒头酱。 “吃下去,活下去!” 在柳初颜的坚持下,云引凄勉强地吃了一小半碗,就再也难以下咽,他摆了摆手,然后又陷入了昏迷。 整整两天,他们都在偏僻的山路里盘旋,或许遇到平坦的小路,也是荒草丛生,根本就是没有人来的地方。 柳初颜甚至还看到好几头野猪,黑乎乎的围着她们的马车跑,看来这些野猪把她们当外来物,生怕侵犯了它们的领地。 如果是平时,柳初颜到时一点不害怕,可是现在云引凄的情况越来越糟。 如果遇到猛虎之类的凶兽,她还真吃不准会不会两人都给老虎当点心。 柳初颜一身汗,只是马不停蹄的赶路,马儿最终跑不动了,柳初颜无论怎么抽打,它们死活不走了。 云引凄眼皮浮肿得成了中药丸的蜡壳儿,虚弱地说:“美人儿,我可能不行了……” 柳初颜停车进去,她急得胸脯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心里像油煎,立马帮他吧被子拉高一些:“乱说,你不会有事的,你别睡。” “自古以来,躲不过的只有天灾,还有**,咳咳。”云引凄黯然垂下眼帘,连摇头都显得有气无力。 说着,云引凄双手撑在身后,就要虚弱的坐起来,哆嗦着说:“美人儿,我好冷。” 柳初颜立马把手身上脖子下面,拉开带子,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迅速给云引凄盖上:“穿上,我去外面生火!” 云引凄倏忽拉住柳初颜的手,语气透着哀婉:“别走!” 他的唇已经发紫,看起来触目惊心:“陪陪我。”说着,他的眼睛又开始微微合起来,好像又要睡觉了。 柳初颜没想到他会虚弱成这样的一面,不由得心下一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半晌,她说:“陪你可以,但是,你别死,撑住,一定要撑住。” 云引凄双手把披风拉得更紧,不停地打着寒颤,脸皮上都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好冷……” 柳初颜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你这样不行,来,跟我下车!” 此刻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女人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了很多干的树枝。 幸亏最近聊天都比较给脸,没有下雨,这些树枝聚在一起很快的就生起了火堆,通红的火光映照着他苍白,不一会,男人的脸上就起了一点点的红晕,虽然是火烤的,柳初颜还是觉得他的神色好多了。 云引凄看着她担忧的样子,靠在大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呵呵~美人儿,把我腰间上的东西拿出来……” 柳初颜又羞又恼,这家伙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呀,让他摸他的腰,那以后怎么见未央! 云引凄看着她姣好的容颜跟火烧云似得红,而且她还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云引凄顿时觉得心里好笑,心想:“这小妮子,还挺敏感!” “没事的,如果未央兄弟不要你,我可以……” “滚!”柳初颜一听,连忙打断,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再胡说八道,把你扔这里喂熊!” 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不忠不贞不洁不义! 183章瘟疫三 说着她的小手伸向了云引凄的腰间,不一会儿,就取下来一个竹筒样的东西,只不过是彩色的,看起来又像万花筒。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摆弄那东西,纳闷地问:“这是?” 如果说是笛子吧,它又没有孔,怪模怪样的东西,又不像武器,实在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云引凄过了一会儿,好像积攒够了力气,这才说:“把它点燃。” 柳初颜把那东西的一头凑上火堆,然后按照云引凄的指示竖起来,这时候,只见一朵大大的火花在空中爆炸开来,就像是小范围的流星雨般壮观灿烂。 这是信号弹?柳初颜想骂人。 这不是在赌吗?赌敌人先到还是自己人先到! 现在每个国家的都有情报机构,他这个大汉二皇子的联络方式,有可能早就被敌方已经获取。 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向,天空发射信号,到时候引来大批的敌人,死了就不单单是他自己了,这个家伙做事儿到底有没有经过大脑? 柳初颜都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吱咯吱响,可是她没有办法,想要揍他一顿,这家伙倒好,自己先昏迷了,扔下一个烂摊子,就丢给她。 柳初颜拍着云引凄的脸,大叫:“喂,云大公子!” “云引凄!” “醒醒啊!”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就算在火堆的映照下,他脸上的那一抹红也渐渐的被白色所覆盖,嘴唇也青紫下去,看来,他真的已经快不行了。 柳初颜简直急疯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返回马车拿出,能够挖到泥土的工具,然后把他刨个坑给埋了。 埋了一了百了。 这个想法就像疯长的蔓藤一样,紧紧的抓住女人的心,可是,掏出匕首的她,却没有刺向云引凄,而是,割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血液一下刺破了皮肤,汩汩地流下来。 柳初颜用另一只手,粗鲁地捏着云引凄的下颌,让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血液顺着他的唇流入了口中。 她的伤口愈合非常快,每割一刀都很深。 云引凄没有转醒的迹象,但在时间的流逝中,呼吸慢慢沉稳,面色渐渐也有红润的迹象。 柳初颜做完这一切以后,她已经累得脱力了,软软的坐在地上,眼神定定地望着地上的男人,她安慰着自己。呢喃道:“这是……救活了吗?” 火堆的火苗渐渐的消灭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缕青烟,女人盯着盯着也开始困劲儿上来,然后,蜷缩在一起,倒在草地上就睡着了。 柳初颜觉得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梦里不是追兵来了,就是云引凄挂掉了,这让她很恼火,老是摆不掉那些不愉快的场景。 后来的时候,有什么温暖的氛围笼罩了她,她慢慢的也感到安心,就像知道有人在身边保护她一样,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线鱼肚白,木槿树上面,枝枝叶叶,不多的空隙里,生着各种的草花,都是毒辣的黄色、紫色、深粉红、火山的涎沫。 柳初颜感觉身边暖暖的,她一翻身,脸挨到了柔软的布料,布料! 柳初颜这下什么迷糊都吓没有了,她瞪大眼睛,弯得像柳叶的细长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 天!她怎么躺在云引凄大腿上? 男人轻垂着眼眸,黑色的眼线细长上挑,少了平时的假面具,或许他的妩媚都是伪装。 不过柳初颜得承认,他睡着的样子非常好看。 柳初颜神色陡然一紧,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看来他是活了。 云引凄似乎觉察到柳初颜在慢慢地脱离他,男人有些不悦:“美人儿,你怎么醒了?” 柳初颜尴尬地从他身边脱离,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问道:“怎、怎么啦?” 问出口才发现,是她该回答问题,这才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睡得不踏实,你感觉好点了吗?” 云引凄侧着身子,单手支在脑袋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兴味浓浓的眼眸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这我反而倒要问你了,你昨晚趁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柳初颜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托词:“算你运气好,昨天晚上你晕过去,差点把我急死,幸好有一个云游四海的道士路过,给了我一粒丹药,你才有救。” 道士?丹药? 云引凄眼眸微微眯成了一条线,他学的就是变戏法,很多时候,都要用到心理方面的学问,即使这个女人掩饰得再好,他也能感觉出来,她在撒谎! 柳初颜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她拍拍手上的尘土,然后整理一下裙子,冷冰冰地说道:“行了,没死就上路吧!” 完事还忍不住发牢骚:“什么鸟信号弹,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这效率,差评!” 云引凄笑而不语,他口腔里的血腥味,骗不了人。 这个女人,一定是对他做了什么。 这里却整个被原始野林笼罩着,潮湿蒸郁,暗无天日,人烟稀少,瘴疫猖獗,要不是柳初颜走的还算明朗的小路,这个时候,估计他们早就被野兽毒虫给盯上了。 因为地理位置,加上两个人都是路痴,所以在这里兜兜转转了老半天,还是回到了原点。 看着那堆已经燃尽的黑色火堆,柳初颜真想一脑袋撞在大树上。 最近衰字当头照,不是地震就是瘟疫,现在还迷路,她们不会要在这个树林中做野人吧? 这瘟疫来得很蹊跷,云引凄也真是的,为什么跑去瘟疫的村子? 柳初颜心里的这份怒火就越烧越烈:“云大公子!” 云引凄好不容易好受一点,不肯呆在马车里,反而坐在马车头上,当起了马夫,闻言他妩媚的一挑眼,笑道:“美人儿太见外了,你可以直接唤我名讳。” 柳初颜一张含着笑着薄唇轻轻突出两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字:“哦,小云。” 云引凄的额头上不禁的滑过无数条黑线,这女人作死啊,居然给他取这么女气的名字?什么小云,他记得母后的婢女就有叫小云的。 柳初颜故意看不到他吃瘪的脸,继续说:“你这病来得蹊跷,你能不能详细说说,你前些日子去寻马的时候,那个村子里的状况。” 云引凄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满,想到那个惨烈的场面,就算他见惯了生死,当时也毛骨悚然:“遍地都躺着人,很落败,关键是,那的人好像都不沐浴,都很脏……”云引凄细细回忆个遍,鼻子还抽动了几下,好像那股不舒服的气息还在鼻端。 柳初颜的脸陡然一黑,若有所思道:“我跟你说,回到去,你立马叫人封锁那个村!”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糟了!来时的路上,你找的那几匹马……” 云引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漫不经心地说:“美人儿,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慢慢说。” 柳初颜给他解释什么叫传染病,如果有人把病毒细菌带出村子,很可能引起其他地方的瘟疫。 还没等云引凄回过味来,柳初颜一鞭子抽在马背上,急吼吼地喝道:“快,无论如何,先回到临安!” 马匹感染马匹,然后再感染人,后果不堪设想! 可以柳大美人仿佛忘记了,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越想快,可是路线不对,她只能围着一个地方打圈圈,怎么快也是徒劳。 继续兜兜转转了些时日,就在干粮吃完时,柳初颜误打误撞的架着马车,遇上了一个砍柴人,幸好这个砍柴人不糊涂,更不是路痴,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赏钱以后,柴也不砍了,直接帮他们引路。 路过村庄的时候,柳初颜又雇了一个马夫,直奔临安! 相比于她的心急火燎,云引凄又恢复了那个闲适优雅的贵公子,就微笑着看她折腾,坐在马车里就跟大爷似得,好像看她着急是一种享受。 到了临安,一刻也不耽搁的找那马老板,柳初颜出重金让马老板把马通通全部烧死,但没有说明缘由。 她扔出一个重重的荷包,荷包散开一角,露出了黄澄澄的金子。 柳初颜指着老板身后的那些马,她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拳头都捏出水来了:“无论你有多少马匹,我都买了。” 马老板满心欢喜地捧起那些金子,还用大黄板牙咬上一块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这些钱别说买下他的马了,就算买下整个临安的马也行啊。 柳初颜拽住正在吩咐人牵马的老板,补充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把这些马,一匹不留,通通烧死!” 虽然残忍,但别无它法! 马老板听了心里一抽,那可是活生生一大把的银子啊,这么毁掉也太可惜了! 不过,他当然不能这么露骨地说出来,而是委婉地装作爱马人士,一脸难堪道:“那不行,马儿天生有灵性,不能杀生!” 184章瘟疫四 柳初颜摊开一只手,身后的云引凄就跟小厮一般,送上一包银子,柳初颜掂量着布兜,里面的银子哗哗作响,听得马老板一阵头晕目眩,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发大财了。 马老板立马改脸色,无不狗腿地恭维着:“这位姑娘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我等一定配合。” 云引凄唏嘘道:“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啊~可算是把我也比下去了。” 就在马棚子的后面,马老板让人挖好了好大一个坑,那些马集体被下了烈性的毒药,死的时候并不怎么痛苦。 看着寥寥升起的黑烟,还有烧的皮开肉绽的马尸,柳初颜的一颗心才放回原处,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马老板搓着双手,笑眯眯地对柳初颜说:“这位姑娘,你看……”他的小眼睛贼兮兮地盯着柳初颜手上抱着的那包银子。 柳初颜眼尾鄙夷地扫了他一下,既然已经说出口的话,她从来都信守承诺。 空气里都是烤肉焦糊的味道,柳初颜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单手一摊,把那包银子给了马老板。 “嗯,这绽银子都给你吧,好好料理后事。” 回到客栈以后,柳初颜故意奢侈了一把,选了最好的房间。云引凄住在隔壁。 小二打来热水,柳初颜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不知不觉,所有的困乏就跟绵软无力的睡眠,全部都袭上了她的脑袋。 这次,真的要回大汉了。 想想这一路,真是够心惊肉跳的,原以为把找到周念的孩子就行了,结果,天不遂人愿,孩子的至亲居然跑掉了。 原以为绫罗回到家,可以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可是她们嘀咕了这个时代男人的劣根性,居然把绫罗给打出来。 也许这样也好,小孩有所抚养,女人有所依靠,她自己的分店又开到了那个小城镇,一举三得。 些许日子没有见他,十分想念。 不知道景未央有没有处理好孙可菲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景未央应该要带兵离开了吧,两人又要开始分开,不知道谁说的,分开就是相聚,相聚就是分开! 柳初颜从来不是依附男人过活的小女人,可是想到景未央要走,她还没有见到他,心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的不舍,这一去平乱,刀剑无眼,希望他能平安。 马车马不停蹄的极速奔走,柳初颜的心情十分好,太阳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了它那金色的光芒四射的翅膀。 花正盛开,红艳欲流;黄色的雄蕊历历的,闪闪的。衬托在丛绿之间,格外觉着妖娆了。枝欹斜而腾挪,如少女的一只臂膊。 壁虎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向外突出,扁扁的小嘴巴细得像一条线,长着四条腿,脚上五个趾头叉开,尾巴又细又长。 见到柳初颜朝溪水走来,小壁虎刺溜一声,飞快地跑开了,留下还在不停摇摆的断尾巴。 看到不远处的首城,柳初颜阴郁好多天的心情终于照进了一丝的阳光。 柳初颜不由得哼歌:“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云引凄靠在马车旁,双手环抱着胸,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她就这么开心?难道是要见到未央兄弟了? 他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他们两个人,可惜,这只是一种梦而已,天亮了,梦也会醒来。 远远的才看到大汉的城门,就见景未央威风凛凛的站在城门口。 一袭黑袍镶嵌着金色的腾云暗纹,暖暖的,腰上系一条深紫的腰带,下面低垂着莹白如脂的玉饰,男人的脸俊美绝伦,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 柳初颜高高地站在马车头上,飞扬地甩着马鞭,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未央!” 近了……更近了…… 景未央黑色的靴子轻轻一点,身子就像是矫健的豹子,瞬间跳上了柳初颜的马车,长臂一伸,直接把想了很久的人儿抱进怀里。 “我来接你回家。” 暖暖的一句话,瞬间就让柳初颜的眼眶红了,心里突然感觉一阵热呼呼的,就像喝了一杯浓酒似的,血涌上了脑袋,全身都为这个男人沸腾。 看到紧紧抱着的两人,云引凄高高地站在马车上,忽然感到此刻的阳光那么地刺眼,太阳通红通红的,嵌在片片红叶织成的云霞中,他的心也像在这样的光线中蒙上了一层血纱。 柳初颜太久没有见到景未央,就像是一只刚刚飞上天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 “这么久没见,想我没啊?” “你知道吗?这次的路上发生了好多事情,根本不想我先前预料的一帆风顺。” “还有啊,你给我找的什么帮手,又路痴又盲痴,没有帮到我,反而给我加了好多麻烦。” 景未央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还替她把落下来的发丝给别再耳后,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只是静静地听她一箩筐的抱怨。 云引凄的脸瞬间就黑了,他不满地高声嚷嚷:“嗯哼……本皇……本少爷有你说的那么逊么?” 柳初颜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你就是!” 云引凄转眼看向景未央,双手一摊:“小景儿,你看看,女人真麻烦!你让我去,如今我千万怨恨集一身!你挑女人的眼光,也很逊。”他学着柳初颜的口气,把相互依偎的两人都逗笑了。 景未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的这点时间没有离开柳初颜,完全把于云引凄当成了空气。 云引凄自讨没趣,只能挥出一个漂亮的鞭花,一下抽在马屁股上:“我先走了,本公子府上的美吉们都等得望眼欲穿了。你们两个慢慢腻乎。”语气说不出的酸溜溜。 柳初颜临时临急不忘了提醒:“回头记得差人把瘟疫村封锁掉!” 云引凄高高地站在马车上,故意把马鞭也挥舞得最响,马车风驰电掣般冲进城中,他却硬是站得玉树临风,听到柳初颜的话,他只是背着两人再次招招手,表示自己听到。 “他一直都是这么不着调吗?”柳初颜看着云引凄飞扬而去的背影,顺口问。 景未央深沉的眼眸中有些敏感的情绪一闪而逝,男人对于异性发出不知名情绪最敏/感,以他对云引凄多年的了解,很少对哪个女人多看一眼,就算是疏解男人的某些**,也只是机械地把那些宫女当做发/泄的工具,或许第二天,他连那些女人的样子都不会知道。 可是他能对柳初颜有不一样的了解,而且说那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显现出来的得意和绵绵的情意,这对洞查敏锐的景未央来说,是很快就能捕捉到的。 “未央,你看什么事情这么入神,我和你说话都听不见了。”初颜有些不乐意了,她今天刚刚回来,这个男人想事情就把她给忘记了,简直不把她放在心上。 景未央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你对他的事情很在意吗?” 柳初颜先是眉头一皱,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故意“哎哟”大呼小叫:“天!我们景大少爷吃醋了!这可是多大的新闻!在整个首城,谁不知道咱们景大少爷是大街上横行的螃蟹,只有他挑姑娘们的劲,哪有姑娘们给他不好受的?看来我这个姑娘还是挺有福气的,至少能让我们请大少爷吃醋。” 说着她小巧的鼻子高高的扬起,脸上全是笑意,她这样古灵精怪,让景未央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捏捏她的鼻子,有些宠溺地说道:“你呀~还是那么的伶牙俐齿。” 柳初颜得意的把下巴一扬,眼眸轻抬眉梢眼角都是“吾家有男初长成”的得意:“你也不看看我的后台有多硬!我可是螃蟹的人,如果有谁敢担多一句闲言碎语,我就放出我家的螃蟹去咬他,哦……不对!是用两只大钳子去夹死他。” 她一边说,一边还挥舞两只剪刀手,仿佛那只螃蟹就只她自己,不是景未央。 景未央幻想着自己手上变成两个剪刀式的大鳌,然后去追人的样子,顿时满头的黑线。 不过能让她这样开心的笑,他的心中也着实多了些敞亮的地方,心中始终有些对不住她。 过了一会儿,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一起在首城的主要干道上走着,其实路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油亮油亮的,看起来既清爽又透着温润。 柳初颜闹够了,一路上焦急的心绪顿时疏解柳很多。她深呼吸,想要把这清新的空气全部收入肺中。 多日来的赶车的辛苦,因为旁边的人全部烟消云散。 “对了未央,这次回来能和你待多久!” 这是她火急火燎赶回来最担心的,真害怕因为路上耽搁,回来的时候景未央已经带着人去平暴乱了,错过了和他见面的时间,现在见到面了,柳初颜又担心这样幸福的时光不会持续太久。 “初颜!” “啊?” 景未央斟酌了一会儿,凝重的说道:“我跟可菲的婚约,一时半会之间不能解除。” 185章狼人传说一 柳初颜走在前面的步子一下停住了,她转过身,有些茫然地看着景未央,突然间,她感觉抓着男人的那只手很灼热,那种热力直接通过血脉冲入心脏,就连心脏也开始痛起来。hp://772e6f742e6f%6 未央……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终究下了决定,最后要去的人,还是孙可菲,不是自己。 “那我们这样算什么!”柳初颜抬起那只被他拉着的手,眼眸轻转,视线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呵呵……” 柳初颜一阵苦笑:“景大少爷,你是不是觉得你真的是一只公螃蟹?然后可以像动物一样娶很多只母螃蟹?也许在这个时代,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只要有钱,可以无限个妾,女人都跟衣服一样,或许连衣服都不如,可是我告诉你,我柳初颜要么不要,要么我的男人只能是我的唯一,所以,我们还是到此为止,牵扯不清只能伤害彼此!” “该死!” 景未央就知道不能说半截的话,他一把把柳初颜搂入怀中,也不顾周围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你的脑袋瓜里都想的是什么,我景未央,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叫柳初颜的女人,其他的女人都是烟云浮土,根本不存在。我爹遭贼人暗算,现在正昏迷不醒,孙可菲是他想娶进门的儿媳,我现在若要是硬和他作对,只会让爹的情况会越来越糟……颜儿……” “未央!”柳初颜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景未央的薄削的唇,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平时都带着些许凉意,只是在吻自己的时候,才带着灼热的温度。 “不要说了!你的父亲怎么会遇人暗算?现在情况怎么样?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又不着急……”柳初颜吓得脸色都变了,这个家伙,说话不带这样的。 搞得她刚才差点就说很决绝的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老爹的命,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当,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心里也会烙下很多的遗憾。 “来诊断的都是宫里的御医,都说情况稳定了,我估摸着,等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者身体再好一点的时候说,颜儿,你看这样可否?”景未央低着头,一双墨黑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炯亮,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唇角勾起的那抹深意不明的笑意,柳初颜怎么看怎么扎眼! “这都关我什么事儿?这都是你们景家的事,你们要娶谁就娶谁去?我丫,就一小老百姓,还是乖乖的做我的生意,数我的钱。”她气鼓鼓的样子彻底把景未央逗乐了。 男人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开始皲裂,然后,景未央一面手臂像铁一般紧紧把柳初颜朝怀里带,一边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颜儿,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景未央又左右看了看路过的人,这才小声地在柳初颜的耳边吹气:“好想让我犯罪!” 额…… 柳初颜的一张肤光胜雪的娇艳脸庞瞬间涨得像红辣椒,两只鞋子在青石板板上磨磨蹭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犯罪这样的词太有歧义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没想到景未央那样风度翩翩的冷俊美男子,居然也有说这样冷笑话的时候。 男人啊,果然永远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景未央笑盈盈地看着她:“我没有胡说,我想亲吻自己心爱的女子有什么问题?如果我抱着你还没有那样的感觉,那才有问题。不过,在首城里如此明目张胆,说不定还要治我一个有伤风化的罪,所以,我还是找个隐秘的地方……” “去你的!”柳初颜像一些纯白色的小兔子,诱人而又胆怯,而且,总有那股楚楚动人的韵致,她一把推开景未央,然后就像是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窜出老远。 女人的笑声从前面传来:“你自己去找隐秘的地方吧!” 景少爷真是太坏了,以前从来不调戏自己,没想到一贫嘴起来,简直让她这个口齿伶俐的分手大师都甘拜下风! 真是的,还让自己误会,他说的犯罪居然只是想要吻自己而已! 等等!柳初颜一边跑,一边鄙视自己,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想要更多! 天啦,她不要活了!丢死人了…… 两人打打闹闹回到了分手事务所。 景未央因为担心父亲的伤势,加上他出兵在即,皇上随时都要召见,所以把柳初颜送到了门口,就上马回府邸。 柳初颜身上还穿着大漠时候的粉色袍子,步履轻松地朝她的店铺走去。 太阳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了它那金色的光芒四射的翅膀,照在店铺周围的柳树上,给嫩绿的柳梢披上了颜色层次不一样的光圈。由淡而深,到了最后,绿到了极致。细细长长的柳丝儿低垂下来,直让梢头点进已经有莲花冒头的水缸里面,看起来极具诗感美感。 柳初颜忽然停住了脚步,她闭上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空中掠带花香的空气,这算是家的味道吧,回家的感觉真好。 记得刚离开家的时候,这两边的柳树还刚刚抽了一点嫩芽,水缸里面的水,还覆着一层淡淡的薄冰,莲叶大概也怕冷都还没有出来,想不到自己在外面逛了一圈,家门口景色大变呀!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也不给我们来一封信,害得我们担心了这么久?” 罗紫小跑的冲出来,脸上都是惊喜和埋怨,柳初颜也是一阵苦笑,他和那个二愣子皇子,在外面没有迷路,就算不错了,肯定不知道回来的日期到底是哪一天? 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 哎?柳初颜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 “不过未央他是怎么知道今天自己回来的?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不过想到云引凄那个不着调的家伙,应该是他通风报信的吧。 柳初颜无奈地笑笑,罗紫已经跑到了她的跟前:“小姐,你不会在外面跑傻了吧,在这里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还摇头……” “去!你才傻了呢!小姐我遇到了一个二货,能够安安全全的回来已经不错了,你居然还敢打趣我。”柳初颜帮罗紫整理着跑乱的衣领,这个小丫头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是依然改不了毛毛躁躁的性格。 “二货?”罗紫翻着白眼:“不会是景大公子吧?” “才不是!未央做事稳妥多了,怎么可能是他?”柳初颜理所当然地说。 “呀!景大公子好幸福哦,让我们家小姐这样维护!”罗紫得意洋洋地从鼻孔发出了哼哼的娇笑。 殊不知,她们的身后,一双原本惊喜的双眸逐渐地冷却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落寞起来。 “花无!你也在啊?”柳初颜从罗紫的肩膀后面,看到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花无。 “哼,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为什么不给我们写信?还有,你知不知道本大爷……本大爷……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花无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从来不知道掩饰的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柳初颜眉凝纠结,这么久的分离,难道这个小子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来她都把花无当做最亲爱的弟弟看,可是这个一根筋的男孩,一直都用最真诚的心对待她,明白自己不可能给他任何的回报,难道还要耽误他的一生吗? 想到这里,柳初颜把牙齿一咬,狠下心来说道:“有那么多人保护我,你无需太过担心,再说,就算我遇到危险了,你光担心有什么用?能替我解决问题吗?你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还不如多跟紫儿学学,至少能够学到一丝半点儿养家糊口的本事,以后成亲了,也不至于让妻儿挨饿。” 罗紫缩了缩脖子,又惊骇又诧异地望着她家小姐,好像从来她家小姐都没有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过一个人,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错愕的花无,顿时替他心酸了一把,明明他在家里坐卧不安的担心小姐,小姐居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花无晴空一样的脸,忽然乌云密布,笑容顿消,他脸色惨白地定在那里,整个面孔都面如死灰,脑袋里嗡嗡的,如果不是耳边还有自己的呼吸声,花无的心痛得近乎昏厥。 一向嚣张跋扈,在柳初颜面前没心没肺说话的他,现在居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在嫌弃自己,对!花无心,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在讨厌自己。 双脚沉沉的,就像扎根一样钉在地上,花无想要抬起来,发现脚背就像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捏紧了的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花无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要逃走,然后他一提气,纵身就跃上了店铺的房顶。 回头看了一眼柳初颜,然后一转身,消失在房顶,银白色的头发,在橘黄色的光辉中,只是靓丽的一线,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惊艳出场。 186章狼人传说二 花无回头看了一眼柳初颜,然后潇洒的一转身,消失在房顶上,银白色的头发在橘黄色的光辉中,只是靓丽的一线,随风飘扬,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惊艳出场,‘艳’压群芳。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花无的场景,那个银发少年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站在众人中间坦然自得举着酒坛大口大口地豪爽喝酒,不被世人世事所纷扰,他银白色的头发飞舞张扬,脸上的笑容也带着高傲的讥诮,因为那么的刺眼,所以她能够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未央,如果不让花无把正确的爱情观给扭转过来,将来陷的越深,花无将会越来越痛苦,而自己也会越来越内疚,对花无,对未央,对自己,都会收到伤害。 花无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不想要他受伤的,一分一毫都不想,哪怕这伤害是自己给的。 如果爱上自己是一个毒瘤,将来可能会要了他的命,那么现在她就替他忍痛的割刀,把这要命的毒瘤挖出来,长痛不如短痛,相信重生后的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只能到这里。 “小姐,你刚刚说话会不会有一点伤人?”看着花无消失在视线里,罗紫对着柳初颜弱弱地问。 想到这么久以来花无都尽心尽力的照看着这个店铺,有什么分手的委托他都尽量地配合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烦闷的时候还会跟自己拌嘴,虽然人是自大了些,可是他打心底里是善良的,自己一开始虽然讨厌他,可后来观点已经彻底颠覆了。 罗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深深地知道花无能够这样的卖命,多半是为了自家的小姐,让她回来以后有一个安定的家。 柳初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小小的脑袋就像秋霜打了过后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可是,她能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说给谁听呢? 紫儿是藏不住话的人,给她说了,就算她不说出去,也会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给花无,到时候自己的苦心就白费了。 她不愿,可无奈世事弄人,必须得狠下心! 想到这,柳初颜迈步朝屋子中走去,硬着口气说:“不管他,随便他要怎么样?回来也不用给他好脸色。” 走了好几步,忽然发现罗紫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柳初颜眉心一拧,转过身,无奈的双肩一塌,泄气地说:“紫儿,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受的痛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把痛苦分享一半给别人,痛苦就减少一半,这句话完全是扯淡。” “如果你把痛苦告诉别人,其实你承受的,还是是同样的痛苦。我们不能替他,你明白吗?这是他要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你家小姐我……不想耽误他。” “花无他还很年轻,有自己的路要走。” “如果他有一天相通了,想离开,我一定会祝福他,花无本来就该是一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 见罗紫没有应答,柳初颜苦笑着继续说:“紫儿,你知道吗,我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酒馆里,那时候的他明明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可到后来其实他本人并不如他外表一样玩世不恭。” 柳初颜的目光似乎停留在遥远的弊端,思绪也跟着飞向千里之外,向罗紫诉说着往事,罗紫难得也不插嘴,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聆听。 “现在他这般伤心难过,也许会后悔当初招惹我,认识我吧!”柳初颜的睫毛轻颤,故事说完了,可她的心情依旧没有得到解放,还是那般沉重。 无奈,她真的很无奈。 如不这样做,就会害人害己,自己当不起这个千古罪人,他人的命运不该牵绊在自己手中。 “哎……”柳初颜絮絮叨叨的说完,也不管罗紫是否听见,又开始唉声叹气,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这种思想折磨疯了! “小姐,别想了,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 整理了下衣领,柳初颜独自走进了店铺,罗紫骨碌碌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姐不是嫌弃花无,而是用心良苦。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 听到罗紫咋咋呼呼的笑声,大大咧咧的追赶上来,柳初颜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果然如柳初颜所料,花无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酒气熏人的半夜回到家,然后自己回了卧室,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随后又听到他在里边大吐特吐的声音,然后房门又被打开了,他扔了一堆吐得稀里哗啦的衣服在门口。 这尼玛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柳初颜靠在墙壁上,听着他把房门关上,然后在屋子里折腾了一会儿,最后倒在床上呼呼的大睡,这才把掉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放回了胸腔。 她双腿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捡起那些污渍的衣服,捏着鼻子,强忍着那股难闻的酒气,把这些衣裳扔进了洗衣房。 “让你喝,让你喝……”大半夜的,自己也是发了疯,居然给他洗衣服。 柳初颜拿着个大棒追用力的敲打着衣裳,其实真的有些后怕,如果这个家伙想不开,自杀之类的他大概不会去做,如果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或者从此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心中反倒有些抽疼。 那么她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就要失去花无这个亲人呢? 不过还好,他回来了不是吗? 第二日一早,柳初颜竟难得早早的起身,出了院子里做体操,让罗紫有些惊愕,误以为她又要去哪儿。 “小姐,你又要出远门吗?” “我去看看李大娘吧,好久没有去看看这两位老人家,心里倒是有些挂念了,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柳初颜的精神有些疲倦,才想着做个体操提提精神,顺便活动胫骨,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一晚上噩梦连连,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哎! 说到李大娘,罗紫连连点头:“是该去看看的,小姐,那我们快走啦!” “瞧你这猴急的,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咱们去果摊子逛一逛,挑些新鲜的蔬果儿带去。”柳初颜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猴急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喔,还是小姐想得周到。”罗紫笑嘻嘻的,那纯真的笑容让柳初颜舒心了不少,这丫头,性格倒是如火像太阳,罢了,让她改的话,反而倒不像她。 柳初颜伸出手轻轻的在罗紫鼻尖上划过:“你呀,年纪也不小了,得多学学,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我们快走吧。”罗紫走到柳初颜身后推着她往前走,“再不去就迟了。” “你这丫头……”明明就是在嫌自己啰嗦啊!柳初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还没到中年期呢,操的心就跟中年人一样多,心累! 出了门,看着天色似乎要下雨,柳初颜和罗紫急匆匆的走了一趟然后及时赶了回来,倒也没有被雨水打湿。 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寂静的夜里,那些骨肉相连的叶子,被狂风吹得到处都是,就像是在说:他们在这乱世,预料不了的人生。 风声过后,接着就是啪嗒啪嗒的声音,天公不作美,开始下雨了。 天空瞬间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来。 春雷滚滚,雪亮的闪电,映照在柳初颜坚毅的脸上,反而给她俏丽的面容增加了很多的光彩。 柳初颜的挺直的背靠在墙壁上,身旁是雕花的禁闭窗户,湿润的空气从窗缝之间飘进来,一丝丝的都沁入她的肺腑。 过了一会儿,柳初颜被清冷的空气打了个寒噤,她的脑子也清醒过来,缓缓的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两床薄毯,一床盖在了罗紫的身上,另一床她抱着走向了花无的房间。 同样的雨夜,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皇宫里的云引凄。 已经回来了不到一天,他就开始想念,虽然皇宫里面锦衣玉食样样都精细到近乎苛刻,可是他怎么突然怀念起那种餐风露宿的日子,还有那个美人儿…… 男人斜斜地躺在软榻上,一跑敞开,之间转动着琉璃的玻璃杯,看着里面红色的酒液,他邪肆的眼眸一挑。 也许在这样的雨夜,他和那个女人,坐在马车里,相互看着彼此相顾无言。只能无奈地等着大雨过去。不过鼻息之间都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有时候是荒郊野岭,他们会生一堆篝火,然后再温上一壶酒,相互碰杯,期待着第二天能是个顺风顺水的好天气,人生如天气,总是变化莫测的。 “呵呵……小美人儿。”云引凄呢喃一声,扬起脖子把杯中的酒都一口而尽,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唇角留下来,滴在了机理分明的胸膛上。 他一阵苦笑,皇宫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居然对兄弟的女人,念念不忘,难道自己是中毒了吗? 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他懂,这雷池,理应是不该逾越的。 187章狼人传说三 第二天,大雨过后的天空格外的明净。品书网(.. 和暖的春风,飘着道边槐花的清芬,轻轻地吹拂着路人的面颊与发鬓,吹拂着人们的胸襟,温柔的慰抚,犹如慈母的双手。 听画眉那婉转的鸣声,仿佛是含着水在舌尖上滚,又像百结连环似的,连绵不绝。 柳初颜一大早就起床了,因为睡得比较晚,所以她的眼圈上都挂着两个青黑的影子。 没办法,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么久离开了店铺,她的得亲手把帐目挨着挨着清理一遍,虽然并不是不相信罗紫,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产业,总不能连自己家到底有多少银子?每天消耗是多少钱都不清楚吧。 现在她养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账目不清晰的话,以后容易出大乱子。 “颜儿,你在家吗?”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柳初颜的脑子里正被一堆麻花似的账目缠的头痛,一听这个声音,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啊香,这么久没有见,昨晚我都没有看到你,快进来,大清早的外面还是有些凉气。”柳初颜刚迎出柜门,就见一个淡黄色烟罗纱裙的女人走进来,她的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开在主人的周身,像是最上好的绸缎,随着她轻轻摇曳的步履,微微摇动。 木挽香本来就长相极美,她的俏丽的脸带着浅浅的梨窝,标准的瓜子脸,显得她的一双水眸更加的清澈盈人。 不过柳初颜发现,木挽香现在透出的美,很多并没有在她的表面,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很多自信的光辉,看上起精神奕奕,有种向日葵的阳光味道。 她的手上挽着一个红木的漆盒,更加显得像邻家妹妹的清纯质朴,完全没有以前大小姐的高贵冷傲。 “颜儿,我让张妈给你做了些爱吃的点心,这么久不在家有没有想我们啊?其实我昨天就要来的,只是……” 原本说的很顺溜的话到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一样,木挽香的脸也开始红起来。 柳初颜接过漆木的盒子,打趣道:“紫儿的来信我都收到了,听说你遇到了一个如意郎君,晚上的时光,当然要花前月下谈恋爱啊!我们姐妹要叙叙旧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颜儿,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木挽香把头一偏,现在连脖颈到耳根都红的彻底。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柳初颜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在对面坐下,然后她眉目弯弯地说:“我们店铺开业以来,还没有办过喜事呢!我们这几个女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聚集在一起,多少都是缘分,说到底,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苦人,所以更应该彼此依靠。” 柳初颜的话说到了木挽香的心坎里,她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啊……就算以前爹爹……”说到这里,木挽香怅惘地望了一下窗外开得正热闹的白色梨花,去年的时候,她还在那个有爹爹陪伴的日子赏花。 时过境迁,世事变幻,真是谁也说不准谁的明天是怎么样子的。 “算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颜儿,我这次遇到的郎君的确是一个好人,他说过一阵子就来提亲。可我现在是一个孤女,没有家人……我一直都把这个事情含含糊糊地回答他。” “啊香!你怎么可能没有家人?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如果他要来提亲,你让他来好了!” 柳初颜拿起一块儿枣泥糕,咬了一口,笃定地说道:“如果是一年以前,我肯定不敢给你任何保证,可是现在,我们店铺还是有一定的积蓄的。” 说到这里,柳初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金山银山,可是要比那些富家翁的千金小姐,我们也是有那个底气的。” 柳初颜也望着那些白色的梨花,春风送来凉丝丝、甜润润的气息,使人感到爽快,梨花也纷纷扬扬地落下,就像她们这些女人未知的命运一样。 如果她们这些可怜的女子不抱团,在这个男权社会,肯定被人踩成了肉泥,到时候连尸骨都找不到。 店铺接了那么多女人的单子,大都是负情薄幸的男子辜负了那些女子,当初的时候,女人都貌美如花,一旦那些男人把她们娶过门,就开始日益嫌弃。 女人如果有强势的娘家还行,男人多少有顾忌,可是,很多女人都命比纸薄,哪里去找那么强硬的后台? “颜儿,那些都是你的钱,我怎么能够要?”木挽香心里虽然感激柳初颜的好意,可是她知道,柳初颜要积攒那些钱银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柳初颜一口把剩下的枣泥糕吃完,又去抓绿豆糕:“傻瓜,我的钱还不是大家的,有我给你做后台,就算将来你的夫君对你不好,你还可以回来,我们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不用看夫家的脸色过日子。还有,我可以帮你修理他。” 木挽香扑哧一笑:“以前若有人这么给我说,我肯定认为他是个疯子,不过,现在,我可有底气多了,走到街上人们看我的眼神,也从以前对容貌的惊艳,变成了现在的敬佩,我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颜儿。” 柳初颜指着那些点心,吃的满嘴都是细碎的白渣,语带双关道:“我也收获不小!就冲张妈这个手艺,将来你出嫁的时候,我会给你的嫁妆更加丰厚一些。” 木挽香也不扭捏:“好!那我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喽!” 这时候,外面传来罗紫气喘吁吁的声音:“小姐小姐……前厅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你快去看一下。” 柳初颜先是一愣,接着摇头苦笑:“这丫头还是那样莽撞,看来,将来我的嫁妆必然不少,不然的话,还没人敢娶她去。” “紫儿这丫头是真性情!谁娶了她才是福气。”木挽香转过身,笑着接口。 罗紫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在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她真的有些急,额头上都留着细密的汗水,她指着外面:“快,快!外面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客人。” 柳初颜和木挽香收起了笑容,和罗紫一起前往前厅。 她们到的时候厅堂里的确有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正呆呆的坐在那他们的门槛上。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老妈妈,脸上的皮肤就跟树皮板,驼背弯腰,花白的头发,牙齿也掉了好几个。 老妈妈见后面来了人,咧着嘴迎上前,用苍老地声音问:“谁是柳老板?老婆子我有礼了!”说着就要往下面拜去。 柳初颜连忙快走几步:“大娘,你有事说事,千万不要这样!”她连忙把老人家扶起,关切地问:“到底有什么困难,我会尽量帮你解决的。” 老妈妈说起就哀声叹气,她指着坐着的那个女孩:“这是我的隔壁邻居家孩子,这个孩子可怜哦,父母因为一场蝗灾都饿死了,现在就她和一个小弟弟生活,哎,造孽啊……没想到,最近被狼人看上了,大概要娶她去做媳妇吧!” 柳初颜和木挽香在谈婚论嫁,没想到眨眼之间,就和一个小姑娘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木挽香感同身受,如果不是自己想嫁的郎君,那得多委屈。 “其实浪人也没有什么不错,就是居无定所,如果她们家里的男丁稀少,也可以招上门女婿!” 木挽香的话刚一出口,老妈妈的一双老眼瞪得溜圆:“什么浪人!是狼人!吃人的那种畜生!” “狼!”木挽香的脸也白了几分,颇有几分梨花的绰约风姿。 柳初颜从后世的影视剧里了解到,一般狼人都是伴随着吸血鬼的出现,像那个《暮光》里的狼人雅各布多帅气啊! 额……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扯远了。 “大娘,你能多说说这方面的事情吗?我们事务所接的都是人的案子,至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是不是你们看错了啊?”柳初颜还是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 之前她们查的那个面具女鬼的事情,不就是人为的吗? 老妈妈转身,走到那个女孩身边,轻声细语说:“春花啊!这位是就柳老板,她可以帮你赶走狼人,你来告诉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女孩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碎花布裙,听到老妈妈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澄澈的眸子渐渐变得尖锐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大声尖叫,然后朝角落里躲去。 “不要过来!我不要做新娘子!你滚!滚啊……” “春花啊,你不要害怕,她们不是狼人,是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她们会帮你。”老妈妈诱哄着春花,然后缓缓地把她僵硬地肩膀给扳过来,看着她惊骇的小脸。 春花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她马上抱着老妈妈,大声哭道:“刘奶奶,我不要做狼人的新娘,叫他们走啊!我不要他们的礼物……我只要好好地生活……呜呜呜呜……” 188章狼人传说四 柳初颜几人都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个叫春花的女子,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儿好像神志清醒,一会儿好像装疯卖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老妈妈解释道:“各位,你们不要害怕,春花是一个很勤快懂事的姑娘。自从狼人每天晚上去她家给她送礼物,然后又在院门外扯着脖子狼嚎之后,春花因为太害怕,所以经常一会儿清新一会儿糊涂,她是被狼人追怕了啊!” 罗紫双目喷火地问:“村里的其他人呢?难道他们都睡死了?大家都住在同一个村子,为什么要任由那个畜生欺负春花呢?” 木挽香也长吁短叹,想到之前和柳初颜的对话,心中一阵感叹看来,这人与人之间就是不一样。 同样是住在一起的伙伴,居然没人来帮忙,真是人情冷暖啊。 老妈妈连忙摇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你们是有所不知啊,那个狼人每天不定时地来唱歌,然后还把那些礼物都送到门前,可是等到我们这些村民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就跑得老远了?根本寻不到任何踪迹。” 柳初颜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她想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问:“这样的事情继续多久了?” 看着有些痴呆的春花,老妈妈掰着粗粝的手指头,认真地算起来:“大概有一个多月吧!那些狼人把礼物送到了,然后就消失,所以村里的人都猜测是不是狼人看上春花了?然后,他每天来送的礼物就是送的聘礼。” 春花又开始尖叫起来,然后吓得瑟缩在墙角里:“我不要去!叫他滚!滚!” “好好……我们不去!”老奶奶一边拍着春花的背,一边回头苦口婆心地说:“柳老板,我听说你对苦难的女子都有很强的恻隐之心,所以你救救春花吧!” 柳初颜走过去,轻轻地扶起春花,笑着说:“小妹妹不要怕,我们要做勇敢的美羊羊,狼人有什么可怕的?姐姐陪你打跑他们!” “美羊羊?”春花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柳初颜,柳初颜尴尬地一扯嘴角,她怎么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于是柳初颜开始给春花扫盲什么是美羊羊,什么是灰太狼,这些幼稚搞笑的故事,让其他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那么轻松,柳初颜一想到她一个弱女子想要对付一头狼,那钱真是把自己当成肉喂进狼嘴里还差不多。 可是竟然接了这样的委托,她就必须要做下去,不但为了她们敬业的精神,还要为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可是要打一个没有把握的仗,总得了解更多。 于是他让罗紫去小女孩村里了解更多关于狼人的事情。 后来,老妈妈带着满心欢喜的春花回家了,罗紫也跟着回去,并且应柳初颜的要求,在那里住上几天,亲自体验一下狼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店铺里面,就只剩下柳初颜一个人呆着。 花无每天依然早出晚归,半夜的时候回来身上都带着浓重的酒气,一回到卧室就睡得跟死狗一样,柳初颜都是默默地给他盖被子,希望他能早日想通这里面的关节。 木挽香忙着谈恋爱,每天都和那个书生花前月下,吟诗作赋,所以张妈也跟着去随身伺候了。 朝廷里面是否也更加紧张了很多,未央最近都没有来看来。 听说朝廷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加上听说景丞相遇刺,皇帝现在更加倚重未央,好像要把他培养成为第二个景丞相一样。 柳初颜原本以为孙可菲要上门来找自己的麻烦,结果这个女人就跟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春天的细雨总是绵绵不断地下个不停,天空像一个发着脾气的小孩,时怒时喜,捉摸不定,似乎在戏弄我们。 终于雨过云收,雨后的太阳既不像旭日一样金黄色,也不像落山的太阳通红通红,一点也不刺眼,但它清新美丽。 门前是一排柳树,柳树下还杂种着些鲜花;对面的一带红墙,是一排排商铺的围墙,围墙上的大树,枝叶垂到了墙外,红绿便映成着一色。 这日午后,柳初颜正要回屋去小睡一会儿,木挽香一改常态,并没有去陪她的爱人。 柳初颜给木挽香倒上一杯清茶,笑着打趣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啦,难道你的未来郎君等不了啦,马上就要来提亲?” “颜儿,你就知道笑话我!我这是有好事才来找你的,反倒是惹了你一身的埋怨?”木挽香端起茶杯,红唇轻轻地啜了一口,清韵的茶香溢满口齿。 柳初颜好奇地拖着香腮,机灵的眼睛一转:“什么好事?” 木挽香放下茶杯,这才娓娓道来:“你知道吗?过几天就是菩萨的生日,所以城隍庙那边来了一批和尚尼姑,主持方丈智禅大师即将开坛诵一场佛经,同时祈福池也会开启,去泡一泡百病全消。” 原来是听人念经啊! 柳初颜的好奇心顿时消散了一大半,她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太热络,那些和尚尼姑大的大的慈善的幌子,然后大肆地搜刮老百姓的钱财。 木挽香看她神色缺缺,皱着眉头说:“你知道吗?别说智禅大师不会轻易地开坛诵经,就是那个祈福的池子平时也都是达官贵人去,也不会轻易的开放,听说啊,泡一泡那个池子里的水,马上就会桃花朵朵开,不仅很有男人缘,已婚的女子去,很快就能求得男胎。” 柳初颜耸动着眉毛,看着木挽香平坦地小腹,嘴角带着乖乖的笑意:“那木姑娘你,好郎君有了,是不是也在祈求上天赐给你一个儿子啊?” “颜儿!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事情!”木挽香又敏感地脸红了,而且还把视线转向门外,扭着娇丽的容貌,臊得不行。 柳初颜也不想逗她了,站起来,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店铺里走来走去。 空气里都是清淡雅致的花香味,曾经有一段时间,罗紫很喜欢庙里檀香的味道,后来这个店里也点上了那种香味。 可是柳初颜觉得最自然的香,还是带着天然的草本比较好,那种檀香是很好闻,可是人工加工的痕迹太强,闻着闻着就让人想要昏昏欲睡。 最近遇到的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的,狼人的消息还没有具体的回复。 想想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也太老牛拉破车了,慢得要死,想想后世,一个电话就马上能知道结果,在罗紫还没回来之前,柳初颜就只能凭空的想象。 那个狼人到底是什么样?柳初颜还没有一丁点头绪,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问题,什么和尚什么祈福池? 又是那些人骗人的诡计! 柳初颜有开始迷惑。 那个突然出现的老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平摊开略微带着杏花红的手掌,手掌的纹路清晰,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交错复杂,根本看不到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老和尚就能猜到自己的未来,还有现在自己隐藏在这个纹路下的秘密,她的血已经救了景未央和云引凄,而且有奇效,这又将怎么解释呢! 柳初颜深深地感觉,科学什么的,怎么不解释清楚呢? 木挽香看柳初颜想得入迷,顿时轻轻地问她:“颜儿,你那天去吗?就当去凑凑热闹改换一下心情,说不定那个狼人的案子马上就能想通,其中的关键,早日能够救春花玉水火之中。” 柳初颜停下脚步,深思悠远,她喃喃道:“你说的我或许是正确的,那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说不定去见一下那个神秘的高僧,能够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那你的意思就是答应喽?”木挽香眉眼弯弯,就连嘴角都是噙着开心的笑意。 柳初颜有些受不了地摆摆手:“那你快去准备吧,说不定等罗紫回来,我能叫上她一块去,这个这个小妞特别喜欢凑热闹。” “好!”木挽香的前脚刚迈出店铺,她的身侧,就接近一个银发的少年。 花无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柳初颜,好像任何女人,在他的眼里连一只雌性的虫子都算不上。 木挽香本来就是大汉第一美女,见到她的人,要么被她的面容所迷惑,要么被她的气质所折服,可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像花无一样,这么久以来,总共说的话都不超过一只手掌。 “你要去哪里!”花无俊美的脸上带着两坨红,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些许关心。或许是喝得有些微醉的缘故,他的眸子却清亮的可怕。 柳初颜抽了抽鼻子,那些窗外的花香都被花无身上的酒味给熏跑了。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花无平时都是不到夜深不回家! “臭丫头,你管我!”花无环抱着双臂,有些不稳地靠在门口处。 柳初颜指着楼上的卧室:“回你自己的屋去!” “我说!”花无立马冲过去拉住柳初颜的手腕,一脸黑的看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继续道:“不管你要去哪里,你都必须带上我,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我!” 189章引狼入室一 “难道你要当狗皮膏药,黏我一辈子?”柳初颜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够精打细算的,在这里吃她的,住她的,就连酒钱都是她的,现在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花无呵呵傻笑两声,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柳初颜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说:“狗屁……狗的屁股都贴上膏药了……呵呵……” “你这醉鬼!等你醒了,再和你算账!”柳初颜吃力地扛着他,朝后院踉跄着走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淡静的月光撒下一张银色的网,泻满地上,地面像铺上一层银霜。 柳初颜见众人已经睡下,花无最近喝酒都没有节制,往往上午喝了,下午还去,完全是要把自己泡死在酒坛子里的节奏。 幸好这个酒疯子被她哄去睡觉了。 走到一处小屋,柳初颜把手上的灯笼插在墙上,这才走到书桌前,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慢慢燃气,屋子一亮了很多,柳初颜的视线准确地停在了一个笼子的前面,她漫步走过去,从袖子里摸了摸,然后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左手借着灯光掀起了笼子上的黑色布帘,立马出现了一对雪白的鸽子。 “小家伙们,饿坏了吧?不是姐姐不来给你们喂食,而是最近那个臭花无不知道发什么疯,把周围能飞的鸟都变成了烤肉了。我也不想你们变成他的下酒菜啊……” 柳初颜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伸出手指,拔开笼子的插销,看到光亮的两个白鸽很热情地围上来,看着她拳头的那只手,发出愉快的咕咕叫。 “给,你们给我吃的饱饱的,一会儿还要替我干活呢!” 说着,柳初颜把笼子里的食巢里放入谷粒麦子,然后还在另一个水槽里加满了清水。 两个小鸽子开心地跳过去,大口大口地吃着,显然饿得急了。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走到一旁的书桌前,铺开雪白的信纸,握着毛笔老半天,这才落下开头两个字:“未央!” 夜风徐徐,吹过有些尘埃的窗,带着些许土腥味儿,一下一下的撩拨着薄薄的纸张。 柳初颜握着笔,洋洋洒洒的写着最近发生的情况,还有询问了一些未央的情况,以及顺带着景丞相的情况。 反正说了老半天,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思念,细细算来,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这期间,景未央一点都没有联系她,而是在前天的时候,派来了一个人,送来一对鸽子,说有事儿的时候可以用它们来联系。 柳初颜想着狼人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要未央给一些意见,其实,自从分手事务所成立以来,她很少向未央问起意见,什么事情她都很有主见。 可是作为女孩子,对于情人间这么久的忽视,柳初颜多少有些嗔怪的,她肯定不好意思说她在想他了,不过是想接着不关紧要的事情,来提醒他,自己想要见他了。 柳初颜写完以后,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思绪飘到了窗外:“这么做会不会太主动了一些?” 就在这时,小鸽子吃完了,扑腾扑腾就从笼子自飞上来,也不管柳初颜的信纸上直接就在未干的墨迹上,踩上了好几片小竹叶的脚印。 柳初颜大惊,想要扑救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哎呀”一声,挥袖去赶它们,谁知道慌乱之下掀翻了桌上的水杯,一篇刚刚写好的信就这样被毁掉了。 柳初颜气鼓鼓地指着两个小鸽子:“你们这些小混蛋,你们老大欺负我就算了,你们这些小喽啰也要欺负我!哼!明天减量,看你们肥的,减肥!再也不给你们好吃的了。” 黑乎乎的窗口上,突然升起了一个头颅,幸灾乐祸地拍手笑道:“哈哈,你们惹了我们家小姐,这下可要倒大霉了!你们这些小鸽子也不看眼色,不知道我们家小姐在想念公子吗?居然敢打反小姐的心思,活该你们要受处罚。” “紫儿!你居然敢笑我!”柳初颜抓起桌上的毛笔,当成一件武器就朝窗口刺去。 罗紫一下就把脑袋缩回去了,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片刻功夫,她娇俏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小姐我不敢了!你看到我赶了这么久的路上?就饶过我吧,我还没喝一口水呢!”罗紫说着,就朝一旁已经凉了得茶壶走去,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就跟渴死鬼一样,猛然灌下半壶水。 柳初颜收拾着桌上的狼藉,埋头问:“调查的怎么样了?真的有狼人吗?” 罗紫一屁股就坐回椅子,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屋顶,疲惫道:“这几天我都形影不离的跟着那个女孩,就连睡觉的时间,我都没有放过,我听他说,就打上次在茶园的时候被狼人看上了,所以每晚都要受到狼人的侵扰。” “那你见到狼人了吗?”柳初颜已经擦干了桌面,铺开一张新的纸张,准备落笔。 “没有,不过每天早上起来,不知道那个狼人是不是做事太隐蔽,我虽然没有见到他,可是门口总有一些狼人送来的东西,或者是没有吃完的动物大腿?或者是在山上捡到各种好看的石头,有时候会是比较奇形怪状的树木种子,今天早上送来的东西还比较靠谱,是他自己采的鲜花,看那花送来的时候还滴着露水,说明他离开的时间不长。”罗紫的嘴唇明显干裂的厉害,就算一壶水下肚了,依然还是冒着白皮。 柳初颜把毛笔尖放到砚台里,沾上墨汁,继续写刚才的内容,嘴里不忘问:“那个姑娘说她在茶山上遇到了狼人,只是他一个人遇到的吗?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过那个狼人?” 罗紫很诚恳地回答:“没有!” “那她有没有说清楚?到底是在哪座山丹?哪个茶园遇到的狼人?”柳初颜继续追问,精明的目光就像一把犀利的箭,一下刺到了罗紫的脸上。 罗紫的脸瞬间涨红起来,本来松散下来的身子立即变得有些紧张:“这些……都没有!” 柳初颜把毛笔搁下,捻起写好的信纸,放在嘴下细细地吹着那些未干的墨迹,语重心长的开口:“紫儿啊,你跟着我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了,做我们这一行,不光要用耳朵去听那些诉苦的人的话,我们还要用心去感受,要在别人忽略的地方,多加琢磨,才能接近事实的本相。” 很多时候,来委托他们的女人当中,也有一些,为了其他目的来委托他们,比如说,有些女人想要红杏出墙,故意编造一些事实,想要摆脱他们现在的夫君。 如果柳初颜只是看钱行事,她就只会听这些女人说的话,而不去想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样的话,事情简单,你付钱我办事,柳初颜也可以用很多办法让那些女人摆脱自己的夫君,可是对那些男人来说,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夫人,还丢掉了大笔的家财,岂不是断了人家的活路? 钱,谁都喜欢,柳初颜却不喜欢赚昧心的钱。 所以,柳初颜一般在办事儿的时候,都要细细的了解事情的本来面目。 如果是真的,她会帮助那些女人脱离苦海,可是,如果是那些恶毒的女人编的谎话,她也会断然拒绝她们的要求,有时候反而会帮着那些好男人,看清他们老婆的真面目。 罗紫认识到自己的粗心,这么久以来,小姐每次出门,都把这个店铺的生意交给她,她也处理了很多的事物,本来就有些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可惜今天听到柳初颜一些话。 “小姐,谢谢你让我原本膨胀的心又冷却下来,看来我还要学习的地方还有更多。” 柳初颜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一个鸽子:“把它抓过来!” 罗紫快速地走过去,鸽子并没有挣扎,很乖顺地让罗紫抓着,柳初颜在它们的小脚丫上绑上写好的信,然后让鸽子飞入浓墨的夜色当中。 “紫儿,这次的事情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以后多注意就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那个村子的人都认识你了,所以你再去,他们对你的防备心理会很重,特别是那个小姑娘,绝对不会说实话,所以我还是要让花无走一趟,你就在店铺里面,忙其他的事情吧!” 柳初颜望着早已经没用影子的白点,悠悠地说。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找小花。”罗紫转身走出了屋子。 柳初颜苦笑:“那家伙现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紫儿还想去叫醒他,哎,大概把他抬出去扔了,他都不会知道吧?还是我明天亲自去说。” 果然如柳初颜所想,花无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罗紫一张十分阴沉的脸,他一点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妮子。 三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花无悄悄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家里有一股火药味?” 柳初颜讥诮道:“不错嘛,还知道家里人有火药味儿,你知道吗?罗紫昨天晚上叫你的时候,你居然死沉死沉的砸下来,直接把她扑倒在地上,要不是我赶到,罗紫就要被你压成肉饼了。” 190章引狼入室二 “小姐!”罗紫豁然站起来,一点都没有要说那件事的意思,直接不吃饭就推开椅子,居然走出门外了。 花无也很难为情,他也没想到自己喝醉了,居然会有女人去他的房间呀,不过,柳初颜给了他任务,这让他轻松了很多,可以逃出一段时间,让罗紫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罗紫的拳头捏的紧紧的。 绵绵春雨把大地染绿了,软软春风把河水熨暖了。 春雨贵如油,山上的茶树被春雨滋润得越发得生机勃勃。 这几天下雨,柳初颜也没有心情去踏青,都在店铺里,等待着花无和景未央的消息。 罗紫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柳初颜正在屋里呆着无聊,于是就提着裙裾,走到门口朝外面张望。 罗紫好像有感应似的,她笑着回头,让出了身后的人:“小姐,你看谁来了?” 柳初颜眼眸一亮:“哎呀,月娘你怎么来了?外面还在下雨呢,紫儿,你还不把月娘让进来。” 吴月娘一身青布的裙子,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筐,头上插着一个素玉的簪子,打扮倒是朴实无华,不过六柳初颜注意到,她的发髻已经说成了妇人的头饰。 “柳姑娘,我是来谢谢你的前段日子,要不是你派了一个好的大夫来治愈我的丈夫,他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东西了,现在帮着家里干一些活,日子越发的过得好。” 吴月娘迈着轻快地步子,快速地小步走进来。 柳初颜把吴月娘让进屋,吩咐罗紫去倒茶,罗紫忙去了。 吴月娘把小竹筐放在桌上,然后和柳初颜并排着坐下。 柳初颜也替她高兴:“你什么时候成的亲?也不告诉我一下,我也去讨杯喜酒喝呀!” 吴月娘的脸有些薄红,她笑道:“原本是要请你来的!你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可是我来的时候,听罗紫姑娘说,你已经出远门了,所以,这有些来不及了,我就没有……那个……” 柳初颜嗔怪地眨眨眼:“有什么来不及的?我才回来多久呀?你们多等一个月也等不了了吗?” 吴月娘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双手捂着小腹,她扭着脸儿,臊得不行,红红的脸儿笑得像云彩一样:“这……这是有点等不及了……” 柳初颜瞬间就像是被一块儿蜜糖砸住一样,她惊喜地站起来,快速地走到吴月娘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这是真的吗?那太恭喜你了,你们这么快就有宝宝了?哇,好羡慕呀!” 吴月娘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有什么好羡慕的?柳姑娘你才貌双全,想要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还不容易,恐怕想娶你的人,从这里要排队到皇宫了。” “月娘这么久不见,你都知道打趣我了,看来你的日子确实顺畅多了。”柳初颜故意把话茬岔开,就算有再多的人喜欢她有什么用? 她想嫁的人,只有未央一个,可是,想到未央现在还要让她等,虽然嘴上和心里都很理解他的难处,不过,柳初颜心中还是有些酸酸的。 “小姐,茶来了!”罗紫端上来冒着热气的茶水。 柳初颜笑着对罗紫说:“紫儿,把茶水换掉,去热一杯牛奶过来!一会儿去街上买一些补品,顺便去药店里抓一些保胎的药,对了!都要上好的!” 罗紫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把茶水换成牛奶? 其实罗紫有些私心,那些牛奶是景公子从大漠买回来的上等牛,现在放在后院,每天都用上好的草料供养,为的就是给自家小姐补身子,她自己都舍不得喝一口,为什么小姐要让她去煮热牛奶呢? 吴月娘受宠若惊地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把家里做好的新茶,给柳姑娘送一些来尝尝鲜,其他的就不要麻烦了,不然的话我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柳初颜早就知道罗紫心中的小九九,她笑着对吴月娘说:“你就不要推辞了,我是给你肚子里的宝宝的,又不是给你的,如果要拒绝,让你的孩子来跟我说。” 罗紫立马明白了,她本来低着头摆弄着那些茶杯,磨磨蹭蹭不肯去,听力这话,也双眸发亮:“月娘姐姐这么快就有宝宝了?我这就去给你热牛奶。” 柳初颜看罗紫风风火火地跑了,顿时摇头苦笑:“这丫头!做事永远没有稳当的样子。” 吴月娘没有待多久,说要去城外和做生意的百里斐碰头,怕让丈夫等久了。 吴月娘走后,柳初颜一个人站在后院的梨花树下,春风拂面,片片梨花白。 罗紫为了怕她寒,还在石凳上铺上了一层棉褥子。 石桌上有一个很小的火炉子,上面正有一个铜壶,里面有花无从山上运下来的泉水,不一会儿咕咚咕咚的,铜壶里的泉水开了,壶盖的响声拉回了柳初颜的思绪。 看着吴月娘的幸福,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柳初颜满足的了,说明她的事业做得不错。 柳初颜提起铜壶,在精致的白色骨瓷杯里冲泡着茶叶,一阵寥寥的茶香升腾起来。 “真是好茶!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讨到姑娘的一杯茶吃?” 柳初颜的手一抖,吓得差点把滚烫的铜壶给扔了。 “未央!” 景未央眼疾手快,已经飞快地从梨花树上翩跹落地,然后单手一番,轻巧地接过柳初颜手中的茶壶。 “你来就是为了刷帅的吗?”柳初颜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就晴转多云,她背过身去,赌气的嘴巴都可以挂上一个油壶了:“景大公子好身份!我邀请了那么久都不肯赏脸呢,现在倒是要来讨要我的茶吃了,想的美!” 景未央大马金刀地在她身边坐下,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可怜我这双腿,简直比四条腿的马还可怜,我尽快赶来的时候,速度都快赶上好几个八百里了,居然不能博得佳人一笑!” 柳初颜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嗔怒道:“什么加人减人?我只知道,小鸽子一去不复返!” 忽然,眼前以后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柳初颜也没有心情打笑了,她拉着景未央就朝屋子里走去。 “怎么了!”景未央看她一脸严肃,戒备地把听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中,确保没有其他人。 “大白天的你怎么穿的是夜行衣?有没有被人发现?快点跟我去躲起来!”柳初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把景未央给逗乐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柳初颜的闺房,房门一关,柳初颜还弓着身子朝门缝儿往外瞧,确信没有人跟上来,然后她又走到后面的窗户,赶紧把窗帘全部拉下了。 腰上一紧,柳初颜的后背挨到了一个火热的胸膛,男人熟悉的薄荷味萦绕在周围,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颜儿,谢谢你!”景未央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谢,反正他很喜欢看到她为自己忙碌,就像刚才全身心都放在自己身上。 柳初颜低头就看到景未央修长漂亮的手十指交叉,正放在她腹部的位置。 她就像受到蛊惑一般,也把自己的手覆盖上去。 “为什么要谢我?认识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最喜欢钱吗?要谢谢我,给我金山银山就好……”柳初颜把头靠在景未央的怀里,眼里都是幸福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受到吴月娘事情的感触,柳初颜忽然很贪恋这样的温暖,真想什么都放下,就待在他身边,安心地做一个小女人,不去管外面的那些事情,那些人。 景未央把手放在她的秀肩上,把柳初颜的身子转了半圈,让她的脸可以面向自己。 男人的眼神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颜儿,收到你的来信,我正在暗部。那是一个连朝廷都不允许的机构,可是因为想你,我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跑来了。” “暗部!”柳初颜第一次听他说起另一个未知的秘密地方。 “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多的流言蜚语,我爹虽然是当朝丞相的,我可不想在他的庇护之下生活。所以我就悄悄地成立了暗部,为的就是打听各方面的消息。”景未央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弟弟,叹了一口气:“本来家里可以让我弟继承的,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谁想到,弟……现在父亲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的身上,暗部我更不想让人知道。” 难得景未央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你告诉我了!你不怕我给别人说吗?”柳初颜柳眉上弯,眼底都是打趣的笑。 “你不会!”景未央很笃定,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刘海:“就算你告诉别人,我也不怕!如果说我景未央要栽倒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我宁愿是你!” 柳初颜心中泛起了很多说不明的情绪,原来相爱的人都是傻子,都可以为对方倾尽所有,就算自己有危险,也想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191章引狼入室三 想到第一次见到未央的时候,他就高高地站在坟墓之外,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当时的他,好像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想不到,现在这个月亮肯为了自己,下落到凡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突然间,柳初颜觉得之前的不快全部都消散了,诚之所至,所向披靡。 “未央,放心吧,我会保护你!”柳初颜把头靠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 景未央用手抚摸着她的背脊,闻着她特有的发香,只是笑着说:“傻瓜!” 春风送来凉丝丝、甜润润的气息,从门缝中,窗棂之间传送进来,缠缠绵绵地包裹着拥抱的情侣。 此刻,他们的心在一起。 两人抱了一会儿,柳初颜的手无意识地慢慢的下移,忽然,手掌心传来什么硬的东西,还有棱有角,她奇怪的咦了一声,怪异地问:“你这怀里放的是什么?” 难道是带给自己的礼物? 可是景未央刚刚这一身劲装,很明显是出去办事儿回来,怎么可能还带着其他的东西? 景未央低头,他的眉毛微微舒展,笑着说:“你说是这个吗?”然后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卷长长的东西,还用黑布包着。 柳初颜把那个长长的东西,摩挲了一下,她第一反应是,这有可能是一把伞。 慢慢地踱步到桌边,把那个黑色的套子打开,露出了褐色的画卷一头,柳初颜抬头笑道:“原来是一幅画!你带这个做什么?” 心里却是默默地想,难道这是未央画的?而且里面是自己? 景未央也不说话,而是慢慢地踱步在桌子的另一边,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一脸神秘的望着柳初颜摊开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打开。 柳初颜的心就像是一颗小鹿一样,扑通扑通的到处乱跳,难道他真的是画的自己?忽然感觉自己的背后,好像好像生出了一个孔雀的尾巴? 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惦记着,有点像喝蜂蜜的感觉。 她轻轻垂下蝶翼似的眼眸,满脸期待地展开了那幅画,随着花卷上的内容出现,柳初颜眼角眉梢的笑意慢慢也凝固起来。 画卷上是一个女人,而且还穿着闺房里的绸布红裤,两条手臂就像刚刚出水的莲藕,嫩白如乳,整个上半身也只是穿着一小块儿红色的肚兜,肚兜上是用金线绣的鸳鸯,再看画上女子的面容,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也是风情万种。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很明亮的镜子,只是有模糊的铜镜,柳初颜也知道,这画上女子的容貌和自己绝对不是一样的。 刚刚还火热的一颗心,瞬间就像被扔进了冰窖一样,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不过,柳初颜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如果上面是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就当是景未央在路边摊买的一副美人画,如果这幅画搁到后世,柳初颜也觉得没有什么,那膏药国的码片暴露的多得是,有些女人根本就是一丝不挂。 可这里是古代,女人就算被别的男人看到了一双脚丫子,都要羞愧去死,更别说还能看到胸前丰盈的事业线了。 “景大公子好福气啊,这个美人很漂亮。不过就是有一点不足。” 柳初颜眉毛弓起像两座拱门,她就像是在大街上买白菜一样,指着上面,一脸诚恳地说:“你看这眉毛,明明就是扫把眉;还有这嘴巴,一看就是如花的嘴,这是要吃人吗?“ “这手也太粗了吧?还要露出来给人看,要是我早就找块儿布遮起来了。” 说着,她的视线朝下移动,语气更加地挑剔:“这……腿……这还是人的腿吗?就跟大象似的,哎哟!这还算人的腰吗?风一吹,那还不成两截?断了?” 柳初颜又偏着头,摇着头一脸的不赞同:“还有这个妆容……这化妆的技术也太差了!脸和胸上面的颜色明显不一样,嗯……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你是让我鉴定的话,我就鉴定完毕了。” 景未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打开画面的一刹那,虽然柳初颜掩饰得很好,可是他依然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艳,可是她小嘴里说出来的话,简直把画上的美女说成了一头母猪一样。 “呵呵……”景未央一下夺过画卷,然后开怀大笑起来,再看一眼画上的女子,他赞同地说道:“我的颜儿真是慧眼识美人的,不过在我看来,这的确算是一个丑八怪。” “景大公子,你的画我也看了,你的话我也听了,我想起来了,店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现在你请回吧!” 很直接的逐客令! 景未央把画扔到一边,然后站起来,走到柳初颜的身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肢,轻轻问:“颜儿,生气啦?我才刚来,你就舍得赶我走?” “没办法!我这幢小庙容不下你这样的大神!”柳初颜使劲儿地去掰景未央的手,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 景未央偏偏不如她的意,力道越来越大,好像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 他把头靠在柳初颜的肩膀上,故意把热气全部喷洒在她巧圆的耳朵上:“这不是我画的!” “谁要管你!大街上那么画师,你找一个替你的红颜知己画不就行了。对了,那个云公子不就喜欢画画吗?”柳初颜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画带着浓浓的酸味。 想到云引凄那个大坏蛋,之前要给自己画画,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景未央肯定和他狼狈为奸,然后替别人画画。 景未央叹了一口气:“红颜知己?若是无一个“颜”字,何来红颜知己?” 柳初颜用手肘的部位往后撞了一下,景未央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柳初颜更气了。 “什么颜字?带颜字的名字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颜?” 景未央无奈地说:“可我遇到的就一个,此颜不换。” 看着柳初颜红红的眼圈,还有眼中打转的泪水,景未央心里一痛,然后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把她眼上的泪水都吻掉。 过了一会儿,景未央才哑着声音说:“刚刚还说我是傻瓜,我看你才是傻瓜!这上面的女子不是你,却也和我毫无关系。你还记得木子公死之前,触发了机关,把我们困进的那个山洞吗?” 柳初颜依然撅着小嘴,不过仍由景未央抱着,负气地说:“山洞怎么啦!那么久的事情忘记了。” “我穿着这身衣裳,就是从那山洞里刚刚回来,在里面我走了三天,基本把所有的机关都摸清楚了,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密室。” 柳初颜提起了一点兴趣:“密室?!有钱吗?多少金山银山?珍珠玛瑙也行!” 景未央摇摇头:“这些都没有!” 柳初颜嘴巴一撇,嗤笑道:“难道里面金屋藏娇?画上的女子就在那个山洞里?” “是!”景未央回答得很干脆,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没有见到。” 柳初颜趁景未央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挣脱开来,然后走到对面坐下。 景未央好生得意,愉快地迈着快步走到她旁边,把玩着她的长发,继续说:“那个密室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口冰棺材,我打开以后,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柳初颜蹙着眉头,认真思索起来:“难道是盗墓贼连尸体也偷走了?” “那个密室极为复杂,我都找了三天才发现,里面机关重重,而且石门只能开启一次,再次关上的时候,就算有再高明的工匠,也不可能恢复原样。所以我在里面找了半天,也就在那个棺材的下面找到了这幅画。” 柳初颜再次看向那副画,仔细琢磨了半天,刚刚只是惊鸿一瞥,现在看来这幅画上的女人,沉鱼落雁脸孔,吹弹即破的肌肤,就算柳初颜自己也是女人,却也被惊艳到了:“的确称得上是美人中的极品!” 景未央却不认为:“一般般。”然后他望着柳初颜,笑道:“最好的我已经看过。” “油嘴滑舌!”柳初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般甜。 忽然,柳初颜对着那个画又是一番疑惑,上面的女人好熟悉,她凑近了些,回头对景未央说:“你绝不觉得她美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个不真实?” 柳初颜说:“她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想想啊……”她用手盖上画上人的半边脸,只是看那一对眼睛,那双璀璨动人的眼眸好像要跃然纸上,能说话般。 “对了!”柳初颜一惊一乍:“啊香!……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那双眼睛让我感到很漂亮。” 景未央仔细辨认了下,说:“的确像是木挽香!” 柳初颜说:“那个山洞既然是木子公挖的,那么,里面有这个女人的画像,而且是木挽香。如果是自己的女儿,父亲对女儿绝对不会有这么亵渎的想法,把女儿画成这样,那不变态吗?我总觉得这副画透着邪气。” 192章引狼入室四 “没事的,我们不想它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景未央摸摸肚子:“颜儿,我有些饿了,你能给我弄些吃的吗?” 柳初颜果然把注意力转到景未央身上。 “那好!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她努力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好像把画的事情已经忽略掉。 “这是我的荣幸!”景未央牵起柳初颜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尝手艺之前,先让我闻闻手的味道。” “别闹了!我去了!” 柳初颜走开以后,景未央盯着那副画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地卷起来,重新装回黑色的袋子。 第一次看到这幅画,他就觉得这里面透着蹊跷,任何有危险的事情,景未央都不想柳初颜涉足,这件事情最好到此为止。 柳初颜一口气跑到厨房,一边翻着菜篮子,一边也是心里闷闷的。 有时间,她一定要搞清楚这幅画里藏着的玄机。 天又开始阴沉起来,明明刚刚好了一会儿的阳光,瞬间被乌云遮盖,周围的风也带着丝丝阴冷,柳初颜发了一个寒噤,定了定神,开始摘菜。 景未央离开已经有两天了,柳初颜始终对那副画耿耿于怀,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景未央怕她多想,走的时候也把那幅画给带走了。 柳初颜心神不灵地呆了两天,这晚终于被其他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 大厅当中,一个方木的桌上,冒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周围都是嫩绿的蔬菜,还有各种肉类。 罗紫小心地把一盘虾给倒进滚烫的沸水中,然后把调好的料碟放到柳初颜的前面,笑着说:“小姐,好不容易有美食,你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你不说苦恼的事情想多了,女人会提前衰老吗?” 柳初颜那双璀璨动人的眼眸转了转,这才转过脸,拧着眉头问:“紫儿,你说花无怎么还不回来?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去调查的是狼人,不是普通人,狼都是群居动物,相比于老虎更加可怕。 罗紫噘嘴:“小姐!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再说小花身手那么好,我都没事,他要是被狼人抓去了,岂不是连我这个小女子都不如。” 柳初颜摇摇头,对着火锅里的美食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望着黑漆漆的门外:“你不明白,花无他的性子一根筋,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我怕他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自己一个人深入去查,最后陷入危险都不知道,再说他的性格也莽撞……” 罗紫吐了吐舌头,有些头痛地说:“可是小姐,你光在这里担心也没用啊!小花他会吉人天相的!” “和你呆了这么久,总算吐了一会象牙!”门外飘进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把屋里的两个女人都吓一跳。 花无并不是从门口走进来的,而是双腿一挂,从屋檐下飞进来。 罗紫摸着自己吓得快跳出来的心脏,瞪着眼啐道:“你要死啊!在外面偷听多久了!知不知道晚上鬼多,我们两个女孩子迟早要被你吓得红颜衰老!” 花无眉梢一挑,自己拉开椅子,然后跳上了椅面,蹲坐在位置里,他长臂一伸就把罗紫又调好的料碗给抢过来,没有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指捻起两根虾的须子,从沸水里捞出来红彤彤的虾,没有剥壳就扔进嘴里,一边哈气一边说:“好好吃啊……天知道我这几天都吃的东西……” 罗紫气鼓鼓地看着跟前的料碗:“喂喂……不带这样的,你怎么一回来就抢我的饭碗啊!小姐,你看他……” “好了紫儿,你就再调一碗,要不我这碗给你……”柳初颜笑着和稀泥,看着花无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他确实累坏了。 罗紫一副女子不计小人过的样子:“算了算了,我自己再调一碗,小姐你先吃,别让这个馋猫给吃光了。” 花无吃了一会儿东西,感觉胃里面暖暖的,这才开口说话:“这次我去有重大的发现。” 柳初颜夹着一根青菜正放在锅里,闻言抬头,不是很热情,也不是很冷落,淡淡地问:“哦?说来看看。” 花无心里一阵失落,以前的时候,听到有重大的发现,柳初颜都会像是期待糖吃的孩子,两眼冒光地缠着他问个究竟,可是现在,她居然只是不咸不淡地问,自己可是在山里和狼群周旋了好几天,连觉都没有好好睡过。 罗紫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对花无有些不服气地说:“别卖关子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比我厉害多少?” 先前的时候,她的结果也是千辛万苦打听到的,没想到被自家小姐一阵质疑,变成了毫无作用的废消息,结果花无又再去探查一番。 花无臭屁地昂起下巴,傲娇地说:“当然,本大爷出马,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罗紫嗤笑一声,然后狠狠地朝嘴里塞进了一块儿还带着血丝的羊肉片,洗白的牙齿不停地嚼啊嚼,就差鼻孔里冒出两火气了。 花无拿过桌上的一壶酒,拔开瓶塞,对着嘴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这才缓缓地说:“那户人家原来有一个茶园,不过已经废置很久了,以前的时候他们就是靠贩卖茶叶为主,我问他们为什么放弃那个茶园,他们也不说。后来我发现,附近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后山,狼人就是在这个山里缠上的田青青。” “这个我知道!”罗紫终于发现了自己也有用武之地,顿时打断花无,很显摆地说:“今年的好多地方遭了蝗灾,所以豆类的产量锐减,这户人家都是靠卖豆腐为生,现在豆类的价格太高,他们磨出来的豆腐自然价格也要高,结果好多穷人家都买不起了。所以他们觉得卖豆腐不能维持家用,所以才想重操旧业。” 柳初颜咬着筷子问:“为什么之前你没有说?” 罗紫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问道:“我……我……觉得这个……和狼人没有关系……” “哎,紫儿,很多时候,许多真相就隐藏在这些细枝末节里,这一点很重要。至少我知道了,为什么狼人突然了田青青?” “是吗?我明白了。”罗紫后知后觉:“肯定是田青青去后山,多年不去,那里荒无人烟,所以才被狼人看到。” 花无吃了一口肉,然后大口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我还打听到,田氏以前有两个孩子,除了这个田青青,还有一个小女儿天真真,只不过那个小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失踪了。而且很诡异的是,田真真就是在后山的茶园失踪的。” 柳初颜愁眉似锁难开,由于罗紫把火锅料理加了很多茱萸,吃到嘴里火烧火辣的,柳初颜的一张红唇就像是涂抹了最上等的胭脂,潋滟漂亮,花无看了一阵失神。 “要是尝一口……”花无忽然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天啦!他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 花无手忙脚乱地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起来一个东西,看也不看,直接就塞进嘴里,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谁知道,他的舌头就像被马蜂蜇了似的,满嘴都痛了起来。 “啊!好辣!”花无猛地就抓起酒壶,朝嘴里灌起来,辛辣的酒更加加剧了嘴里的痛…… “哈哈哈……”罗紫拍手大笑起来:“谁叫你恶狗扑食!活该!” “紫儿!”柳初颜觉得过意不去,提醒罗紫不要太过分。 罗紫捂住嘴,忍着笑,一双美目完成了月牙。 柳初颜继续说:“那个小女儿在茶园里失踪,所以田氏失去了爱女,所以连茶园也不用了,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放弃了卖茶园的营生。可是狼人为什么缠上了田青青?难道是有人在山上养了狼人,然后想对田青青预谋做什么?不可能一个狼人,平白无故就喜欢上一个女孩。” 罗紫止住了笑,也抓着鞭子思考起来:“这件事情很棘手,明明狼人和田青青没什么关系,可是牵扯到她的妹妹失踪这个线索,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花无缓和了一下嘴里的辣劲儿,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站在桌边,把所有的肉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无所谓地说:“管她呢!那家人透着古怪,他们说话藏藏掖掖的,我们不管他们的事情也罢!” 柳初颜不同意:“不行!我已经接下了这个单子,就要完成它,不能半途而废,除非有人力不及的时候。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办,你们在家……” “不行!” “不行!” 这回,罗紫和花无出奇地口风一致,他们两个都去过了田家,都知道这里面的水其实有些深,所以并不想柳初颜去冒险。 柳初颜笑着说:“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罗紫抢着说:“那我陪你去,至少我在那里呆过,和那里的人打交道,经验比较丰富。” “你这个破丫头去做什么?要是打起来,你还是累赘!还是我陪你去!”花无一脸严肃,直觉告诉他,这回绝对不能让柳初颜一个人去。 193章出人意料一 柳初颜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隐隐又要打起来的架势,她头痛般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罗紫的脸上,花无知道她要说什么,原本因为争执而涨红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心中苦笑:“看吧,初颜躲着我如洪水猛兽,我还是要贴上去让她烦!” 花无抓着酒壶,一脚踹开椅子,然后黯然地朝门外走去。 柳初颜和罗紫对视了一眼,罗紫这时也觉得有些不好受,好像她们两个把这个大男孩排除在外似的。 “无心,你上哪里去!如果你不嫌弃来回奔波太累,请你陪我走一趟吧!” 花无得身形一下顿住,他没有回头,夜风吹进来,火锅里的热气一下朝屋里四散开去,把柳初颜和罗紫的脸都遮得有些模糊,就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就在柳初颜以为花无要拒绝的时候,引发少年转过头,侧着脸说:“我去!” 田青青的家住在一个叫田家村的山沟沟里,柳初颜和花无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初夏的午后。 远处有些小山,也是灰色的,比天空更深一些;因为不是没有阳光,小山上是灰里带着些淡红,好象野鸽脖子上的彩闪。 看着这些或亭亭如盖,或如倒挂金钩,或双手迎客的树木,听着这忽而低沉吟咏,忽而欢快高歌,忽而喃喃自语的松涛声,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柳初颜高高地坐在驴上,因为山路崎岖,马根本上不来,所以在山下的时候,她们就把马儿换成了驴。 花无指着山腰上的一堆灰扑扑的矮房子:“那里就是田家村。” “那个茶园在什么地方?”柳初颜仰面张望,手搭凉棚,只能看到黑色的点掩映在成片的葱翠当中。 “在那个村子上面一点,被树都遮了。”花无说着,转头看着柳初颜红扑扑的小脸,他们有多久没有单独出来了? 以前的时候,他们出来查案,都是形影不离的待在身边,虽然两人也经常拌嘴,互相看着对方都不顺眼,可是那时候,感觉她是那么的近,仿佛一触手就能摸到。 可是现在,他明明也是在自己身边,身上好像浓罩上别的男人的光环,就连这样一起出来的机会,好像都是她施舍的一般,花无呼吸着山中新鲜的空气,仿佛这个清爽的空子中都带着尖锐的松针一般,刺得整个肺腑都是痛的。 柳初颜故意无视花无脸上的落寞,指着上面:“我们快走啦,今夜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两人到达田家的时候,正巧田青青,田青青的爹娘都在。 最近卖豆腐的行业很不好,,以前做的那些豆腐,因为不好卖,全部都演成了腐乳,留在罐中自家吃。 本来想着上山采茶,做些茶叶卖维持家计,谁知道?又招惹到狼人的袭击? “柳姑娘啊……”青青娘一个劲儿地拉着柳初颜的手臂,用粗布的手绢擦着眼泪,声泪俱下:“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呀,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想再失去她呀,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说不好婆家,怎么能嫁给那个畜生呀,现在他每晚都来骚扰我们,这个日子没法过了。再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狼人,就算我们家不要彩礼,白白的把女儿送给别人家做媳妇,别人也都不敢娶,因为怕了狼人的报复。” 花无皱眉,一把拉过柳初颜,护在身后:“你好好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 “我没事!”柳初颜又站出来,追问道:“你们确定那个狼人每天晚上都来吗?” “确定!”说话的是田青青的爹,这是一个还不到50岁的老头,不过他花白的胡子,还有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显示的这个男人,对这个家庭的付出,有点未老先衰的感觉。 “姑娘啊,你也是没有出嫁的姑娘,一定能理解我们女儿的痛苦,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呀!就算我老田求你了。”说着,男人就要双膝跪下去。 柳初颜大惊:“千万不要!”花无一把就扶起了老人,把柳初颜伸出去的手挡在了侧面,有些不悦地呵斥:“说了,好好说话,不要这样。” 田青青也两眼泪汪汪:“柳姐姐,我真的好怕!” 柳初颜看了一圈青瓦的小院,然后转过身,面色凝重地说:“你们放心地把房子交给我吗?就今天晚上。” 田氏三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花无也纳闷,不过他对这个女人十分了解,没有十分的把握,他绝对不会提出这样非礼的要求,要知道,这些人的全部家产都在这个房子当中,让一个陌生人住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把整个房子交给她,这些山里面的人,都有其他肮脏的想法。 果然,两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有顾忌。 这个家虽然只是家徒四壁,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要是,这个女人有什么其他的歹意?这里可有他们赖以生存的所有物件,要是她找人来全部搬空,自己全家就要去当乞丐了。 田青青却走过来,握住了柳初颜的手,回头对自己的爹娘说:“柳姐姐肯帮我们,已经是我们天大的恩情,如果他有办法驱走了狼人,我们以后有很多好日子过,你们就不要胡乱猜疑人,柳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花无很想发作,他们来帮这家人,还遭到别人平白无故的怀疑,可是他见柳初颜悄悄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气鼓鼓的把脸侧向一边。 “那好……不知道柳姑娘让我们做什么呢?”田青青的娘说。 柳初颜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今天晚上,你们带田青青,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回来。” “第二,我这次只是一个调查,你们不要让村里的其他人出来,就算发现了狼人,也不要到处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田氏三人这次一致的同意,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把家里能带的值钱东西,都装在包裹里,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破屋子。 花无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看着柳初颜忙里忙外,好像在布置什么东西。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忍不住问。 柳初颜微笑说:“没有什么呀,我只是把各项东西都归位,不要让我们晚上的行动有所阻碍。” 说着,她把倒在地上的一把扫帚给扶起来,挂在了墙壁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村里的人因为得了田家父女嘱托,所以都没有上来打扰柳初颜和花无,整个山村开始陷入漫漫的死寂,就连每家人的狗,今晚都紧闭嘴巴,再也没有乱叫一声。 柳初颜只在田青青的房中点着了一盏如豆的灯光,按照田青青的说法,每天晚上,她都不敢吹灯睡觉,所以今晚柳初颜除了把院子里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不让行动有所阻碍以外,一切都像正常的状态,而且她还把所有的门大打开,典型的引狼入室的状态。 柳初颜和花无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两人都没有多少话可以说。 两人草草的吃了一点田家剩下的馒头,然后就各怀心思的坐下,因为狼的鼻子很灵,柳初颜让花无飞到了房梁上,不让他下来,免得他的气味引起狼人的警惕,不敢靠近。 而柳初颜穿着田青青的旧衣服,背着身子坐在了窗棂下,仿佛正在绣花,其实她的心扑通扑通都快跳出来了。 望着那个因为夜风吹进来不断跳动的火焰,柳初颜的思绪也飘飘忽忽。 最近木挽香都忙着和她的如意郎君在约会,很少出现在她的店铺里,就算偶尔见面,也都是木挽香打扮的漂漂亮亮要出门。 柳初颜好几次想要叫住她,给她说出那个画像的事情,看她知不知道那个画像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好几次,就她叫住了木挽香,看着对面的女子粉面桃花的模样,她都不忍心再提起木子公,毕竟那是她的爹爹,人已经死了,再追究她爹的其他事情,似乎不太好。 花无靠在房梁上,宽大的木头刚好能够容纳他一人蜷缩在厘米看,屋子下面一片漆黑,只有柳初颜一人坐在光亮的灯光下。 他只能看到柳初颜乌黑柔亮的头发,还有她那身土不拉几的旧衣服,很久以前,他就对柳初颜存在很多疑惑,明明就是一弱女子,为什么要装什么女侠似的,帮助其他人。 甚至有的时候,他都有些看不起他,认为她一个女人,就应该让自己保护。 可是现在看她周围淡淡的灯光,好像那些灯光不是从那个残破不堪的油灯里流出来的,而是从这个瘦弱的女人的身体里,她的周围就有那么些光和热,让人想要靠近更多,在她的身边汲取更多的温暖。 花无醒来以后,自己漫无目的的在这个江湖里闯荡,他走过了很多的地方,见到过形形**的人,可是最终他就像着迷似的陷入了这个女人身上,好像只能在她的周围找到了家的感觉。 194章出人意料二 为了找寻她,花无自己觉得自己就像疯了似的,走了很多地方,带着那个很丑陋的画像,傻乎乎的问了很多的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灃县的日子,花无认为他们可以没心没肺的生活下去,永远打打闹闹,可是永远把对方当成最亲的家人,可惜,这种平衡被景未央打破了。 那个男人是那样的耀眼,他有耀眼的家世,耀眼的能力,耀眼的胸怀,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只能仰视的,初颜爱上他,自己都无话可说。 可是自己能,还是管不住要保护她的心。 花无仰着头,把眼中的酸涩给逼了回去,他对自己说,就这样吧,默默地看着她,能多看一天是一天,能多看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狼嚎打破了两人的沉思。 花无一下就警戒地盯着窗外,柳初颜倒是沉得住气,虽然脸色苍白,背影却一动不动。 窗台上的黑影起先还是一个黑点,随着黑点在窗棂上慢慢的移动,慢慢的变成了伸长的黑面,大面积的黑影最后把整半个墙面都给笼罩得阴森恐怖。 柳初颜握着绣花针的手指紧紧捏紧,身上的每一处细胞的感官都放在窗外,她知道,狼人来了,空气中渐渐的有了野兽的臭腥味儿。 花无在房梁上,一向打架徒手的他,早已经把手摸向了腰间的短剑,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他有把握在短暂的时间呢,能够冲下去,保护下面瘦小的女人。 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夜风好像陡然加大,外面的落叶被吹的哗啦作响,山上的小石子也全部落在了房顶上,砸的破旧的小泥瓦被滚得带着旋律的脆响,柳初颜甚至怀疑这个屋顶会不会突然被风刮走了。 外面的黑影越来越近,风里面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浓……空气都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柳初颜想到田家的人说,狼人每晚都来找田青青,她现在的脊背上全是冷汗,因为穿着田青青的衣服,如果田家的人说话属实,那么狼人极有可能进来,然后对她做出无法预料到事情,万一狼人发现自己并非他要找的田青青,会不会一怒之下,就凭这个黑影的张牙舞爪,肯定会把自己撕得粉碎。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人! 可是,那份害怕中,柳初颜又透着一份心安,她知道,在头顶上,那里有花无在,就算有危险,也是两个人一起面对。 狼人的脚步声都能听见,它终于出现在了门口,柳初颜是背着身子的,根本不敢回头看,只能看到屋里的墙面上,一个狼形的影子起先还是趴着的,渐渐的,狼人的前面两个腿立起来,然后在怀里摸着什么。 柳初颜惊觉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难道这个狼人要动手了? 房梁上的花无却是把狼人看得真真切切。 准确的说,他是狼和人的混合体,来的时候,他确实像狼一样,四肢都在地上爬着来的,可是到了门口以后,它居然立起来了,全身黑乎乎的,身上绑着兽皮遮住了双腿之间的要害部位。 头上的毛不知道几百年没有洗过了,黏糊糊的全部板结成乱糟糟的一团,把整个脸都遮住了,给人的感觉,他站起的样子,倒是像人多一些,有点像垃圾堆里走出来的乞丐。 柳初颜事先吩咐过他,如果狼人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绝对不能先动手,这次只是引狼入室,找到他的线索,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花无这时候比柳初颜还紧张,豆大的汗水从脸颊上流下来,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如果狼人再再敢靠近一步,他绝对不会管什么事先答应过柳初颜的,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全更重要了,花无绝对控制不住直接就冲下去结果了狼人。 狼人抬起脏得看不清轮廓的脸,只看到雪亮的黑眸黑曜石一般,它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扯着嗓子,对着没有月亮的夜空嗷嗷的嚎叫起来,好像是在宣誓着什么胜利的喜悦。 最后,他把怀里的一包东西放在了地上,那个东西也是用绿色的荷叶包着的,花无我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柳初颜只闻到一阵新鲜的荷叶清香,不过她刚刚听到狼的嚎叫,差点双腿一紧就要尿出来。 狼人把荷叶包放下,留恋地看了屋里的人一眼,确信“田青青”还是不理他,于是耷拉着脑袋,好像很颓废的样子,迈开双腿,转身快速地消失在门口。 柳初颜等了半天,觉得身后的腥臭味没有了,然后她抬起头,有询问的眼神看着花无,花无摇摇头,然后张开双臂,像翩跹的鹞子般飞下来。 “他走了!”花无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荷叶包,小心地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只野山鸡,不过毛已经扒光,显然是让田青青吃的。 柳初颜就像经历过死劫一般虚脱地靠着椅背,然后把手上的针线活儿放下,不停的抚摸着胸口:“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喂狼了呢!” “有什么好怕的?本大爷在这里!”花无把那包野鸡肉放在桌上,问:“接下来怎么办?” 柳初颜纳闷的蹙眉:“田青青说,狼人不是非她莫娶吗?每天晚上都会来骚扰她。为什么刚才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放下这个就走了?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爱女孩子的?狼人还挺有君子风度的。” 花无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又不是狼,我怎么知道!” 柳初颜眯起眼睛,认真的思索起来:“这说不通,第一,狼人他是不通人性的畜生,他喜欢女子,应该是女人当成了母狼,绝对不会这么讲君子之礼的,而且,狼人刚才明明有把她掳走的机会,却只是在门口看一眼,还放下东西,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花无拍了一下桌子,气咻咻地说:“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去把他抓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懂狼语?”柳初颜瞥着他问。 “不懂!”花无这下很诚实。 柳初颜狡黠地一笑,刚才他来的时候,踩上了我放在门口的荧光粉,你现在跟着脚印去找他,应该能够发现他的老巢。 花无跳起来,捏着拳头说:“早该这样了!以后别让本大爷只是看着,不能出手,你知道那种憋屈的感觉吗?” 柳初颜顿时满头黑线,刚才这小子看着狼人没有跳下来,还真是为难了他。 花无风风火火地去打听狼人的下落了,柳初颜白如聊赖,在每个房间里瞎转悠起来。 心中的疑团太多了,她的直觉,田氏这家人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他们说话的时候,每个人的语气都透着小心翼翼,既希望她帮忙,又希望她不要深究太多似的。 柳初颜环顾着每一个屋子,这是一个普通的山间小院,家具都是普通的木头,而且都带着陈旧的颜色,就连桌子的腿都少了一根,用竹筒勉强地支撑。 房梁上,刚刚花无呆的地方,此刻因为没有人,又爬出来两只大老鼠,贼眉鼠眼地朝她这个方向望过来。 柳初颜笑着说:“鼠宝宝,你们看我也没用,这里就一盏油灯,你们想要偷油,得看我愿不愿意。” 两个老鼠哀怨地看着她。 柳初颜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屋子,黑漆漆的,那里是田青青爹娘的房间。 她迈步走了过去,掀开一块儿褪了色的花布帘子,里面的所有柜子都大打开,显然田氏夫妇吧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匆忙之中忘记关上柜门。 柳初颜哑然失笑,她走了进去,一只手举着油灯,另一只手把那些柜子关上,回身的时候,一件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横七竖八的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很可爱的虎头帽子,上面还有黑色的棉线绣了一个“王”字。 这是农村常见的小孩帽子,看来年岁已经久远,棉线和布料都已经陈旧不堪。 不过柳初颜知道农村的习俗,如果谁家生小孩了,这些人都喜欢去每家每户讨要别人家小孩穿过的旧衣服,来保佑自己家小孩。 这顶虎头帽子显然是经常被人摸,虽然旧,可是老虎的头上被人摸得滑亮。 “呵呵……”柳初颜摇摇头,自言自语:“难道田氏夫妇还想生一个儿子?”都那么大岁数了,田青青的娘看起来也跟五六十岁的大娘似的,他还能生吗? 外面的风小了一些,柳初颜走出了院子,望着荧光粉消失的方向,她忽然有些担心起来。 刚刚花无去得那样的急,他不会一见到狼人就控制不住去抓他吧? 狼可都是群居动物,要是陷入了狼窝,到时候他要对付的就不是一只狼了,而是一群狼。 整个屋子空荡荡的,空气里清冷中增加了些湿润,现在已经是后半夜,露起,如果遇到大雾就不好了。 想到刚才狼人来的时候,花无在房梁上,自己心安的感觉,柳初颜又是一阵黯然。 195章出人意料三 她能感觉出来,花无对她还是没有死心。品书网(..这么久的故意疏远,好像没有起到作用。 爱情不是慈善宴会,可以无限的放大自己的不忍之心,她很清楚自己爱的是未央,所以注定不能给花无的爱回应。 可是,花无就像是自己弟弟般的亲人,真希望他能想通。 有时候,狼倒是比人潇洒的多,想要和谁在一起,然后就双宿双栖,在山间恩恩爱爱,没有人世间的磕磕碰碰。 不过想到那个狼人,他如果真的爱上了田青青,注定这是一个悲剧。 如果他喜欢的是一头母狼,可以幸福生活,可是他喜欢的是人,自古这样的事情都是不被人祝福的,注定狼人要受到伤害。 柳初颜想着狼人小心翼翼送东西的场景,忽然有些心酸。 今夜的收获可真多,不过,亲眼看到狼人,这让柳初颜镇定下来,至少不是坏人别有心机的陷进。 她忽然想起了后世的律师,如果一个大律师接到了一个案子,需要替一个恶名昭彰的杀人犯出庭,而且还要为他辩护,那他到底是守着职业的操守,替这个杀人犯出力,还是本着道德的良心,然后把这个案子给敷衍过去呢? 狼人,真可怜! 柳初颜闭上眼睛,心里也有同样的矛盾。 第二天早上,柳初颜只是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就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醒。 “柳姐姐,昨晚的狼人有来吗?”田青青弱弱地问,苍白的脸上还有很多胆怯。 柳初颜眨巴了下迷蒙的眼睛,这才环顾一下四周,这里不是她的家,原来还在田家这里。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回来了吗?” “你说的是那个银头发的人?”田青青想起了花无的模样,长得倒是挺英俊的,可惜有一头怪头发。 “对!”柳初颜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 田青青摇摇头:“我和爹娘刚回来,就只看到你,而且昨晚我们也等到很晚,一直都没有你们这边的消息。” “你是不是挺盼着那个狼人来?”柳初颜貌似很无意地问一句,眼睛却没有放过田青青脸上的表情。 “怎么可能!”田青青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尖叫起来,她退后两步,靠着门板站立,满眼含泪地说:“狼人要娶我,我是死也不会跟他走的。” 柳初颜笑说:“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心理暗暗奇怪,为什么刚刚这个女人给自己的错觉,是对那个狼人又爱又怕呢?相见又怕见。 这时候,对面的门帘一掀,田氏夫妇弯腰出来。 “哎呀……柳小姐,我们应该感谢你啊,你可帮我们青青大忙了。昨晚那个畜生没有来,我们还挺担心你呢。” 柳初颜见田青青的娘很热络地出来打招呼,没有忽略房间里已经打开的柜子,这些小人,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家东西有没有少。 不过,她还真拿了一件东西,只不过田氏夫妇好像没有发现而已。 柳初颜草草地吃了一点窝头,就着农家小院自己做的酱,倒是吃了一个半饱。 中午的时候,她在门口终于等来了花无。 屋里的人都开始睡午觉了,只有田青青在屋子里绣昨晚柳初颜拿着的那块儿布,上面已经有半个鸳鸯的身子现出来了。 柳初颜把怀中的水壶递过去:“怎么这么晚回来?” 这时,太阳已把半边脸藏在山后,像一位怕羞的大姑娘似的,含羞地望着无边的大地,不肯离去。 刚才有些燥热的空气瞬间得到了缓解。 花无喝了一口水,刚要说话,柳初颜就低声说:“小声点……”她指了指身后,提醒他小心隔墙有耳。 两人一起走出去,在路口的一颗大杨树下站定,花无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缓缓说来。 “昨晚我跟着那个狼人转了大半个山,他很狡猾,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回头张望,幸亏我用的轻功在树林间穿梭才没有被发现。” “后来呢?” 花无继续说:“我发现他根本就不是狼,更多的是像人,你没看到,他跑起来的时候,最快的速度不是用四条腿,而是像人一眼只有后面两条腿。” 柳初颜对这一点不奇怪,昨晚她亲眼看到墙上的黑影是立起来的。 望着像沙巾般的薄雾缭绕着巍峨的,山像在水中沉浮。 “然后呢?”柳初颜继续问。 花无有些得意:“我找到他们的老巢了,不过我听你的话,没有擅自行动,不然的话,我放一把大火,那些害人的畜生全部都会烧没。” 柳初颜皱皱眉,说的却是其他的话:“我们要做事,可是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来骚扰田青青的只有狼人一个,我们不能牵连其他的狼,除非狼群袭击了这个村子。” “那有些难办!”花无把玩着手上水壶的木头塞子:“你不知道,那些狼早已经把那家伙当成了老大,我看它们都挺听他的话。如果光抓他,势必惊动其他的狼群。” “昨晚狼群都跟着他来的吗?” “那倒是没有!”花无这一点很有把握:“我在房梁上听得真真切切,来的只有那个狼人一个,其他的狼群也在深山里面,好像等他半路返回的时候,才全部跟上。” 柳初颜这下放心了:“我有办法只抓他一个,一切都要等到天黑。” “需要叫上其他人吗?”花无问。 柳初颜摇摇头,她叹了一口气:“这个村子的人受田家人的影响,对狼人恨之入骨,如果叫上其他人,势必连累狼群。我知道狼这种动物,报复心很强,而且很狡猾。如果我们把他们一只狼杀死了,就算是狼王,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回来报复,如果把它们族群给攻击了,如果没有斩草除根,到时候其他逃亡的狼势必来报复。所以,我们还是只找到关键人物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迷了眼睛,花无眯起黑亮的眼珠子,小声说:“你在深山里生活过吗?对这些畜生的研究倒是挺深的。” 柳初颜笑笑,并没有说话。 其实这些一半是后世的时候看书来的,她还记得一部叫做《狼图腾》的书,当时的时候,看得很痴迷,后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这些知识都能用上。 剩下的都是在接受狼人这个案子的时候她查的资料,那天给未央的信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让他帮忙查狼的习性。 当然,这些话是绝对不能给花无说的,这个家伙现在对未央是戒备得厉害。 花无不这么想,他觉得初颜变了很多,以前什么话都给他说,现在她就像是看不透的山中薄雾,隐隐约约若远若近。 不过,能够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为了她的案子,花无觉得也值得。 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吧! 两人都没有多说话,晚上是在田青青家吃的饭,都是农家的普通小菜。 田氏夫妇既没有多么的热络,杀鸡宰羊的招呼她们,也没有像头天晚上一样,只是拿出一些残羹剩饭来。 柳初颜像没事人一样,对于各种各样的顾客,她已经做到了宠辱不惊,现在更多的是对这份事业的热爱,也就是敬业多一些。 夜晚慢慢的来临,柳初颜站在高高的草堆上,望着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山峦吞没。 花无却是依靠在一旁的大树枝上,和树下的女人望着一样的景色。 田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树下,扬着手上的衣服,高声道:“柳姐姐,你快下来,我把旧衣服给你拿来了。” 柳初颜微笑地点点头,然后利索地从草堆上跳下去,接过田青青手上的衣物,问:“你的爹娘发现少什么东西了吗?” 田青青的俏脸一红,她对自己父母那种小村民的小家子气也感到不好意思:“对不起柳姐姐,我爹娘并没有防着你的意思,只是最近狼人来得太频繁,他们在检查房屋够不够结实,如果狼人发动其他的狼来抢亲,我们会一点办法也没有。” 柳初颜心中嗤笑:“这样的解释恐怕连田青青自己都觉得牵强。” “应该的,狼人的确可怕,你爹娘小心一点也是可以谅解的。” 花无冷哼一声:“那两个老家伙分明防着的是本大爷!” “花无!”柳初颜喝止他。 田青青低着头,尴尬地都不敢看柳初颜的脸了,只是声若蚊蝇地问:“柳姐姐,今晚你们还要我们全家出去避一下吗?” “不用!”待在那个破房子里,柳初颜自己也觉得不自在,她凉凉地说:“你们准备好十两银子,明天早上我们就会把狼人交给你们。” 田青青的脑袋陡然抬起来,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这么快!” 柳初颜套上她的衣服,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你不希望?” “不是不是!我只是被狼人吓怕了!”田青青慌忙解释。 柳初颜再也不想应付她,不客气地说:“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叫上你的爹娘在村口等我们,记住,今晚都不要出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 田青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196章出人意料四 花无从大树上跳下来,一点声响都没有,怒气冲冲地说:“你就不应该帮他们!哼,本大爷看,让那些狼把他们吃了得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挑眉:“花大爷,狼人要的是新娘,不是人肉!” “你还这样认为?”花无反问。 柳初颜掠了掠头上落下来的发丝,笑着说:“真相怎么样的,我现在不想深究,我现在就为了那十两银子!抓住狼人,交差就k!” 花无哼哼:“随你!只要你良心过意的去,让本大爷怎么样都行。” “我要没有良心,那些狼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你以为我真的怕它们?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个狼人。” 柳初颜说完,再也不等花无的黑脸,顿时大跨步朝山上走去,可惜山路崎岖,路上有很多石头,这一潇洒地迈步,没有看清,差点就摔了个狗吭屎。 幸亏花无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臭丫头!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啊!”花大爷毫不客气地吼道。 柳初颜拍掉他的爪子,也毫不客气地骂回去:“你才是狗!”她只是不小心而已嘛,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师傅? 花无灵活地躲过柳初颜的手,却直接双手一翻,还没等柳初颜下一句骂出来,就把她抗在了肩膀上。 “抓稳了!等你到后山,月亮都要下山了!” “喂!你放我下来!”柳初颜挣扎,这家伙是抗货物吗? “不放!”花无刚有气势地吼完,就撕心裂肺地吼起来:“臭丫头放手!我的头发要掉光了!” “哼哼!我也不放!”柳初颜笑道。 两人就像回到以前打打闹闹的日子。 月夜的茶园,有着宁静的安谧,所有的茶树因为没有人的打理,都横七竖八地疯长着,月光下,墨绿的叶子被披上了一层银霜。 柳初颜一个人站在一丛茶树旁,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那些茶树的顶尖上,慢慢的掐着那些绿芯。 不过她穿着田青青的衣服,没有带竹篮来,只能把那些茶树的嫩叶放进衣兜里。 不久前,月娘来过她的店铺,两人就聊到过做茶叶。 柳初颜听说刚摘下来的茶叶是不能喝的,还得到家里去,用大铁锅炒一番,再放在太阳下晒干,或者更快的办法,用上好的果木炭火,小心地来把它们烘焙干,那样一番辛苦的功夫下来,茶叶才能发挥最大的香气。 今天晚上的目的不是来采摘茶叶,不过柳初颜对于这种新鲜的农活,还是做得挺像那么回事。 花无不在他身边,早已经隐藏在大树后面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天空还比较好,月亮最后升到冷清清的天空,白晃晃一片晶莹,周围的景色虽然在夜里,也看得真真切切。 两个时辰后,开始起风了。 柳初颜望了一下头上的月亮,早已经藏在了云层后面,幸亏她戴着特殊的镜片,不然的话,她还真是两眼一黑成瞎子了。 风吹着草丛稀稀疏疏的响,好像有什么不明物在草丛里爬一样,爬着爬着,柳初颜的背脊上也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能够大胆地用自己做诱饵,柳初颜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从昨晚狼人的表现上看,这个狼人对田青青应该是没有恶意,这也是柳初颜为什么要亲身涉险的原因?不然的话她脑子有包啊,为了这十两银子把小命也搭进去。 忽然,柳初颜感觉后背上的所有毛孔都吓得一缩,强烈的压抑感,从头顶上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也传来了那种熟悉的腥臭味。 柳初颜采摘的茶叶的手指一抖,等她慢慢的回头,就见一个乞丐似的人,高高大大的站在他的后面,这个人没有穿衣服,只是用树皮遮住了要害的部位,他的头发已经把整个脸给遮住了。 唯一不能忽视的,还是他那双贼亮的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虽然有头发遮着,柳初颜也还是觉得无所遁形。 “嗨!你好……”柳初颜尴尬地扬起一只手掌,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什么时候在我后面的?” 狼大哥,你出来的时候,给我打声招呼呀,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过了小片刻,大概狼人发现了这个女人不是田青青,顿时扯着脖子,“嗷呜”地大叫起来。 柳初颜的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地上。 “妈妈呀!救命啊!” 还没等狼人的一嗓子吼完,柳初颜就像风一样逃跑了,采摘的茶叶掉了一地,她也来不及回头去捡了,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狼人呲着白森森的牙,喘着粗气追了上去,比脚程,当然是人高马大的狼人占便宜。 柳初颜只感觉那些横七竖八的茶枝,就像是一条条的鞭子,不断的打在她的脸上、肩膀上,腰上,她顾不得这些,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逃命! 狼人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的女人,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欺骗,紧追不舍的跟着她。 “花无!救命啊!”这个死小子,关键时候不会睡着了吧?她现在的小命可全部都系在他的手上了。 狼人追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这个女人跑的跟蜗牛似的慢,所以只是不远不近的缀着她,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夜风顺着柳初颜的方向吹过去,身后狼人的气息不断的萦绕在她的身边,柳初颜不仅头皮发麻,就连整个人都快麻了。 她发狠地想:“待会儿一定要把花无那个白痴,给打的连他爹也不认识,居然把她丢下一个人,被狼人追的团团转。” 狼人不停地追着,初颜不停地跑着…… 忽然,一张大网落下来,准确无误地罩在了狼人的头上。 “呜呜……”狼人连忙去摘那网,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不过他觉得越挣扎,这张网越密实。 柳初颜看不到身后,依然在跑,倏然脑袋一痛,她的额头好像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啊!痛死我了!” “臭丫头!不用跑了,本大爷已经抓住他了。”花无扶着柳初颜的肩膀,大声地让她镇定下来。 柳初颜喘着粗气,回头一看,就见狼人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在地上嗷呜的叫,眼神就像是最凶狠的刀,恨不得把抓他的人碎尸万段。 “还好,今天晚上的计划比较成功……”柳初颜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仰面,盯着花无吼道:“你小子胆子肥了是不是?居然放任狼人来追我?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就被他抓住了。” 花无挠挠脑袋,很无辜地说:“本大爷总得找对方向才好下手!”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找?” “不会的,你跑得多快!”花无爽朗地咧开嘴大笑。 柳初颜…… 谁说花无一根筋莽撞的,他要整人的时候,简直要把人气死。 狼人依然在挣扎,叫声凄厉。 花无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喝道:“老实一点!不然的话,把你的皮扒了。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渔网我可是用药水浸泡过,你是弄不断的。” 柳初颜缓下一口气,转身看着茶园山上,气鼓鼓地说:“可惜我摘了那么多茶叶,都浪费了!” “你看那是什么?”花无戒备地说。 柳初颜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下星星点点的都是火把,就像连线的萤火虫似的朝山上奔来。 “你通知了其他人?”柳初颜慎重地问。 “怎么可能!本大爷才没有那么无聊!”花无鼻孔朝天,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柳初颜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嚎叫的狼人,思索着要不要把狼人放了。 花无把柳初颜护在身后:“一会儿你不要多说话!”花无觉得,比起狼人,人心更可怕。 那些村子里的人敲锣打鼓地爬上来,因为他们对山路熟悉,不知道从哪里走的近路,一会儿就见到跑在最前面的人,居然是田青青的老爹。 老头子满面红光,一扫刚开始的阴霾,举着嗤嗤燃烧的火把就冲过来:“啊哈哈……终于把这个畜生给抓住了,柳姑娘啊,你太厉害了!刚才青青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呢……” 田青青说的? 柳初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女人一直跟踪自己? 花无低声说:“不可能!本大爷多少都能感到其他人的靠近。” 柳初颜恍然大悟,肯定是她在给自己送衣服的时候,就存了疑虑,所以才用某种办法跟踪了自己。 这时候,从山上的茶树丛中走下来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不是田青青又是谁。 “爹!我等你们半天了,你比以前跑得慢了。” 柳初颜大骇:“你怎么会从茶园的方向走下来?” 田青青脸一红:“我比你们先到,只是藏起来而已。我是担心柳姐姐你的安全,所以……” 也许连这样牵强的理由,她自己说了都觉得害臊,说了一半就被花无瞪得闭嘴。 柳初颜低声笑花无:“你能感觉人的靠近,不能感觉人一直就藏在那里。” 狼人被自己吸引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衣服,还以为田青青本人就在山上吧。 狼人见了田青青,居然一点都没有留恋的眼神,一直不停的顾着挣扎,想要冲破那个渔网逃走。 田父走过去,举起扁担,就朝狼人的身上打去;“让你想我闺女!让你这个畜生来吓人!” 197章心殇一 狼人在地上翻滚着躲闪,叫声越发得凄惨。品书网.. 村民陆陆续续围上来,举着火把指指点点。 “造孽哦!现在畜生都成精了!居然异想天开想娶我们村子的姑娘!” “对啊,娘,我还没有媳妇呢!这畜生来抢我的饭碗。” “滚!你才多大,毛还没有长齐,就像媳妇了!” “打死他吧!省得这个畜生来害人!” “对!打死他!” …… 田青青跑过去,一把拉住正在努力打的老爹:“爹爹,别打了,现在他被抓住了,就不敢来害我了。” “你还替他求情?真是不孝女!” “不是的,爹爹我……”田青青垂下脑袋,眼圈一下就红了。 柳初颜看着被打得满地滚得狼人,于心不忍,走过去说:“各位!狼人是我抓住的,是否听听我的意见?” 田父冷哼,蛮狠地说:“你抓的又怎么样?我们还给你十两银子呢!现在狼人归我老田,随我处置。” 花无上前一步,举着明晃晃的拳头:“再看凶她,先吃我一拳!” 田父朝后退了几步,一脸不服地瞪着花无,可是不敢再乱放一个屁。 柳初颜走上前,大声说:“大家听我说。狼人属于狼群里的狼王,如果你们把他打死了,将来遭到狼群的袭击,你们说怎么办?难道每天晚上防备着狼群不睡觉?”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动摇,毕竟狼人骚扰的是田青青一家,犯不着为了他一家,闹得全村都不安宁。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叫:“和大人到!” 柳初颜头皮一麻,什么时候惊动了知县大人? 转头,看向瑟缩在田父身后的田青青,柳初颜几步走上去,一双眸愤恨地瞪着她,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既然你已经通知了官府,为什么还要我来接这个案子?你到底是不相信官府的大人,还是不相信我?还是我就是你垫脚的石头,过河的桥,一旦事情处理了,你就把我甩开?“ “我什么也不知道?爹爹!我怕!”田青青更加朝田父身后躲,那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田父见知县大人上山来,顿时胆子陡升,他从破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然后接着火光,小心地数了十两银子。 “现在没你什么事情了,你拿着银子快走吧!” 柳初颜看着跳跃着火光的银子,心中的那团火苗更甚,本来以为,田氏一家只是小气,加上防备心重,没想到是这样的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渔网里挣扎的狼人,柳初颜一咬牙:“花无!把它放了!” 她转脸看着田父的时候,怒极反笑:“我虽然喜欢钱,可是我不赚不义之财,你们既然违约在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狼人要报复,她柳初颜也管不着了。 “不能放他走!”田青青尖锐地叫起来,抱着田父的胳膊,撒娇:“爹爹!如果放狼归山,女儿又要被他弄走了,到时候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放心女儿,我一定会帮你把这畜生处理了。”田父安慰着田青青,看着柳初颜,笑着说:“我劝柳姑娘还是拿着钱快点离开得好,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花无没有立马去放了狼人,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柳初颜,经历了那么多次调虎离山之计,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凌厉的气势还是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哎呀,你们这些人最好有事,大半夜的把本官叫来,真是折腾死人。” 这个山路都只能容下一个人小心地爬上来,就连简单的轿子都没发上来,所以,官老爷气喘哼哼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油光满面的脸上都挥汗如雨。 山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官老爷首先注意到地上挣扎的狼人,满意地点点头,问:“是谁来报案,说今晚有狼人骚扰啊?” 田氏父女畏畏缩缩地说是他们。 花无低沉问:“我们该怎么办?” 柳初颜叹息:“顺其自然。”和官府斗,她已经很累了。再说未央正处在敏感的位置,如果给他找事,柳初颜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突兀。 剩下的事情,柳初颜已经不想再管,自然和花无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走了。 官老爷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着八字胡,抑扬顿挫地问:“既然是有人抓到的这个狼人,那么这个人是谁?站出来,本官好予以嘉奖。” 田青青转身:“是这位柳……柳姐姐哪里去了?” 有村民站出来:“她们刚才走了。” 田青青心里发虚,望着身后黑黢黢的山道,低着头不说话了。 …… 柳初颜当夜就和花无回了家,两人去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的,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泱泱的,就跟深秋中被寒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垂头丧气。 罗紫看着花无径直上了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门关上。 低头,看着瘫软在木椅里的柳初颜,好奇地问:“小姐,此行还算顺利?” 其实罗紫觉得这话白问,除了景公子,好像在店铺事务上的事情,她家小姐从来都没有犯愁过。 就算是再难缠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她家小姐都没有说害怕过。 这次怎么回来时这个样子?难道狼人真的那样恐怖?就连自家小姐都束手无策? “小姐,你也别沮丧了,再厉害的马儿,也有失蹄的时候,更何况你也是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斗得过凶狠的狼人?我们再想办法就好。不然,我们可以传信给景公子,让他派人……” “紫儿!” 柳初颜忽然疾言厉色的打断她。 见到罗紫脸色有些尴尬,她也是为自己考虑,柳初颜的语调放软了很多。 “女人的事业和爱情要分开,别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去依靠男人,就算是自己的爱人也不行。” “以后你有心爱的郎君,也不能把心爱的事业放下。因为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如果贱起来,跟路边的野草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办过那么多负心汉的案子,难道教训还少了吗?” “并不是我们不能相信男人,而这只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保障。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爱你,就会尊重你的事业,而不是把你禁锢在他的身边。” “毕竟世事无常,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保证你的一身都是顺风顺水。一切都要靠自己!明白吗?” 罗紫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着头,小声说:“知道了!” 两人相对无言,静了一会儿,罗紫走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 “小姐,先洗一把脸吧!你的眉毛上都是尘土。” 柳初颜站起来,卷起袖子,顺手把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堆在桌上,梳子,脂膏,小铜镜,发带,鼓鼓的荷包…… 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罗紫引起了兴趣。 “这是哪里来的?怪可爱的。” 罗紫把小小的虎头鞋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绣工不错,这个还是缎面的,不过周岁的孩子脚有这么大,说明这个孩子还挺壮实。” 柳初颜只知道虎头鞋是给婴儿穿的,却没有想过有这一说! “你确定虎头鞋只是给周岁的孩子穿?” 罗紫茫然地点点头,熟悉自家小姐脾气,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柳初颜焦急地站起来,在屋快速地走来走去,她开始大胆的揣测:如果是这样的话,加上之前揣测的疑点,那么田青青她口中说的妹妹,很有可能是弟弟! 田青青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田青青之前说丢了一个妹妹!”柳初颜再次确认。 “对啊,她说妹妹小时候在茶园给弄丢了。” “不对!快把花无叫下来!”柳初颜一边吼着,一边朝楼上跑去。 罗紫在后面追赶:“小姐我也去!” …… 公堂之上,官老爷坐在中间,乌纱帽上面的帽翅一闪一闪,他的背后是一副海浪潮起图,头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右下角有一个穿着淡黄色开衫的师爷,山羊胡子,细细的眼眉中都透着精光。 柳初颜、罗紫和花无站在下首。 再下面是两排笔直威武的衙役,朱漆大门处有两边木头栅栏,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大堂之上,地上躺着一个渔网勒住的野人,全身脏兮兮的,满身的黑泥,头发胡子都腻乎在一起,只有瞪着的眼白能看出这还是一个人。 他的身旁,远远地跪着田青青,田父和田母。 “大人,这个狼人就是这样每天骚扰我家的。小女田青青实在不愿意嫁给狼人,所以才让柳姑娘把他给捉住的。”田父在说完一番陈词以后,继续咬定这一点。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怒气匆匆的问:“柳初颜,是这样子吗?” 官老爷脾气大也是有原因的,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挨着床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禀告,说柳初颜一行人发现了重大的案情,需要官老爷细细审理。 柳初颜站出来,微微一躬身,算是行礼。 “大人明鉴!田父说的半真半假!” “柳姑娘,我那十两银子一大清早可让人送去了你的店铺。所以你说话得凭着良心啊!”田父一听就来劲儿了。 198章心殇二 罗紫站出来,冷笑说:“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你那十两银子可真金贵,可惜我们每人在店铺里坐着等收!” 柳初颜深呼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问:“我问你,当年你们家可否丢失了一个小孩?” 田父直眉瞪眼,气得差点晕倒,他深吸两口气,见官老爷面色不善的样子,哼了一声:“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听说过,不过确实,我家儿子丢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田青青“啊”地一声,惊厥得躲在田母身后。 “女儿,我们有理走遍天下,你不用怕,官老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花无俊逸的脸上绷紧,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你的好女儿告诉我们,你们丢的是一个女儿,不是儿子。” 田父皱眉,看了一下吓得脸色发白的田青青,转头,死鸭子嘴硬说:“就算那样怎么样?反正那个孩子丢了,儿子女儿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们早当她死了。” 地上的狼人一直都匍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声息,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嗷呜一声,挣扎着要爬起来。 田氏三人吓得赶紧离他远一些。 柳初颜上前,对着官老爷又是一礼。 “大人!事情已经明了。田青青说谎,当年她明明丢的是弟弟,而且可巧的是,正好也是在后山的茶园丢的。这个男孩并没有死,而是被狼群收养,成为了今天的狼人。由于田氏一家的豆腐生意受到挫折,准备再次经营茶业,结果田青青去后山采茶的时候,被狼人闻到了亲人的味道,所以每晚都去田家送他认为好的东西。终上所述,做到伤害的并非田青青,而正是堂下的狼人。” 官老爷还没有说话,田母就惊叫起来:“你说什么!我的儿子还活着?” 田父也惊讶地看着地上面目不清的野人,很难想象这样的野兽是自己的儿子。 “你们说谎!他不是我弟弟!”田青青满脸泪痕地吼道。 “儿啊!”田母哭着爬过去:“正正,你真的是我儿子吗?我是娘啊!” 狼人显然不买账,龇牙咧嘴地要咬人。 田父一下抱住田母:“小心!可是我们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说到后来,田父也哽咽了。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大声吼道:“来人!给这个狼人净容!” 两旁的衙役都围上去,小心地搬过狼人的身子,有人打水来,强行把狼人的脸擦干净,还有剃头的师傅,当场把狼人的胡须剃了,就连头发也修正了一下。 片刻,一个比较俊秀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眉眼之间都和田母很相像。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还真的是田家的孩子啊!你看他,跟他娘长一个样。" “当然!没听说过,儿子大都长得像娘吗?” “不过他被狼带大,那他到底是狼还是人啊?” “当然是人啊!你看他,哪里像畜生啊?” “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为什么会在山里啊?回家还别当做野人!” …… 田父和田母这下相信了,都不顾狼人的凶狠,两个老人抱着狼人就是一阵痛苦。 堂上的官老爷指着田青青,怒道:“为什么你要撒谎?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本官可判你伤人之罪!” 田青青紧咬着牙,嘴唇哆嗦着,不说一个字。 田父走过去,啪地一下就打在田青青的脸上:“你倒是说话!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的弟弟掉山沟里去了?” 田青青捂着脸,愤恨地盯着田父,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都怪你们!你们还好意思怪我?原本家里都只爱我的,为什么他一出生,好吃的都要让着他?娘每天都哄着他睡觉,让我干活!爹你有好玩儿的,第一都给给他,他不是我的弟弟!我恨他!” 田母也愤恨地看着田青青:“那你就把你弟弟推到山沟里去了?还告诉我们,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对!不然你们怎么可能爱我?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活下来了!都过了这么多年,还跑来跟我争?”说着,田青青把满腔的怒吼都喷向柳初颜:“都怪你!你这个死女人!画蛇添足!你把那畜生抓住了,拿到钱走人不就好了?居然还来揭发我?我恨你!” 柳初颜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雅致的语声缓缓道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连自己亲生弟弟都容不下,那么这个天下也容不下你。我柳初颜是个生意人,爱钱,可是你的十两银子,我还这没有放在眼里。并不是因为钱少,而是我觉得如果我拿了,那么连我自己也变脏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十两银子对于知县大老爷,那也是一个季度的俸禄,对于普通老百姓,也能生活半年的。 想不到一个姑娘家家的,居然可以舍弃银子,站在正义的一方,大家对柳初颜的印象分大大加深,甚至有些人开始打听分手牌坊的业务。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示意百姓不要随意聒噪,等到大堂里鸦雀无声的时候,他这才扯了扯嗓子,说:“案情已经明了!犯人田青青,因为妒忌田正正,把自己的亲生弟弟给退下山沟,犯人田青青亲口陈述事实,现在‘狼人’一案真相大白。犯人田青青关押牢狱六年。‘狼人’田正正虽然骚扰相邻在先,念起从小孤苦无依,今日起跟着父母回家。田氏夫妇好生看养,勿要让田正正出来为祸乡邻。”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田父涕泪横流地道谢。 …… 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 柳初颜靠在一株柳树下,把一封刚看完的信纸给团起来,塞进袖口里。 “小姐,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是不开心啊?那个田青青不是已经被关入大牢了吗?”罗紫手里拿着鲤鱼风筝,本来想要柳初颜出来散心的,结果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放风筝。 柳初颜垂下小刷子似的眼睫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幸亏紫儿你没有像她那样,每个人都有妒忌之心,可是田青青太偏执了。” 罗紫噗呲一笑:“小姐啊,你说我妒忌花无?我倒是想把他扔进山沟沟里,可我得有那个能力啊?” 柳初颜眼角一跳,罗紫居然把现在的三人关系当成了一个家,这样很好。 不过花无,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把自己真正当师傅看,或者家人看啊! “这是我办过的最不开心的案子!”柳初颜说。 罗紫也赞同:“不过没办法啊!小姐说过的,我们接这些案子,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过你想想,田正正离开家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回去了,这也是一件好事。” “对!”柳初颜笑起来,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闻着春末夏初独有的清爽气息:“做人就要向前看!” 罗紫猜对了,柳初颜不开心,一半是为了狼人这个事情,另一半,景未央不久就要离开,这才是她整天不开心的原因。 忽然,柳初颜的眼睫毛上掉下一片粉色的花瓣。 罗紫惊奇地“咦”了一声,刚要拿手去摘下那片花瓣,接着是两片、三片、然后就是纷纷扬扬的一大片,落英缤纷。 有的桃花伸展着五个花瓣,清淡高雅;有的桃花,紧紧抱住,层层叠叠,像个绒球,雍容华贵。 两个女孩都惊喜地伸出双手,去接住那些精灵似的粉色花瓣。 “怎么会下桃花雨?我们分明是站在柳树下啊!”罗紫笑靥如花地对柳初颜说。 由于她们站着的是一颗古柳,听说已经有些年头了,柳枝茂密,望不见顶! 柳初颜想到刚刚景未央的来信,说到最后,很抱歉地告诉她,最近都不回来,因为要忙着去平乱,皇帝陛下每天都要看他操练兵将。 还有景臣相遇到刺杀,最近身体都不好,朝廷里面原来景氏一派的官员都蠢蠢欲动,纷纷对景未央这个新起的臣相之子观望,所以必须在这段时间把所有的局面给定下来。 景未央最知道自己喜欢桃花,刚刚说不来,现在马上就送自己桃花雨,柳初颜说是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她也伸出纤细的手掌,仰面看着那些粉色的桃瓣,感受着情人给自己编织的浪漫梦幻。 “小姐,你看这朵花,居然是复瓣的!” “嗯!” “啊!小姐!”罗紫刚听到小姐愉悦的回应声,下一秒,她就感觉那些落下来的花瓣大大的不妙了。 因为随着粉色桃瓣落下来的,还有一个斗大的竹筐子,正巧,竹筐子好死不死的,倒扣在柳初颜的头上,遮住了那一副幸福的笑脸。 “臭丫头!你怎么样了!” 一个嬉皮笑脸的白发俊美男子,长眉入鬓,一下从树顶上飞跳下来。 不过他没有立马靠近柳初颜,而是站在三米开外,一脸焦急之色。 罗紫迅速地帮忙把那个竹筐抱下来,露出来的,是柳初颜已经变成个紫茄子的脸。 199章心殇三 “小花快跑!”罗紫反应快,连忙出声。hp://772e6f742e6f%6 “我要杀了你!”柳初颜举起拳头,呼啸着就朝花无冲去。 “啊!臭丫头你听我解释……”花无把腿就跑,他现在也是一副牛肉满面的囧相。 原本看到柳初颜整天闷闷的,想要给她一些惊喜,没想到喜没有成功,倒是惊吓死她了。 看来,制造浪漫神马的,对于花无来说,真的是浮云啊。 罗紫看着柳初颜不死不休的追打着花无,顿时笑岔了气,她双手捂着肚子,风筝都不要了仍在地上,不停地“哎哟哎哟”。 这个小花做其他事情,她从来看不上眼,可是这次可真对了,看她们家小姐,那样子哪里像是没有精神的,完全是精神百倍嘛。 凉风吹过树梢,树上的知了嘶嘶地叫着。 吹着爽快的风,大地上一切就像透了一口气;树木轻轻摇动,欢迎渐渐的晚凉来临;后来连蝉声不再像午间那样焦躁急迫,悠闲地颇有摇曳的姿致。 罗紫心想,有这样的一家人,就算没有血缘,也比田氏一家有血缘的幸福多了。幸亏,她遇到了小姐! 也幸亏,她遇到了小花! 所以,她才不会像小姐担心的那样,成为田青青那样善妒的人,应该妒忌的是别人,谁有自己这样的好命呢? 陌生的三个人,变成了相识的一家人! 寄出去的信要石沉大海,柳初颜心中难受,可是,她又没办法跟别人说。 花无找了很多逗她开心的办法,可是每次都以让她更生气告终。 罗紫依然忙着店铺里的生意,就连木挽香也知道柳初颜也心情不好,提前好几天告诉她,城隍庙的庙会要开了,问她要不要去? 柳初颜不去也不行,因为罗紫告诉她,那天自己去不了,想要柳初颜帮忙带好几样东西。 柳初颜知道这是那丫头的主意,想要把自己支开,让自己出去好好的散散心,于是城隍庙的这天,柳初颜就跟着木挽香出来了。 天空很蓝,接上的人络绎不绝,简直都快把帽子挤掉了。 这时,有人在袖子的手下塞了一张纸条,柳初颜打开一看。 “请在庙门口的大树下等我!” 柳初颜想要找到塞纸条的那个人,可是那人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如果不是手上的纸条,她都觉得那个人是不是鬼。 先前的时候,景未央就告诉过她,一直都有暗部的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大概刚刚那人就是暗部的一员吧? 大树! 柳初颜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就连房檐上聒噪的乌鸦,她都觉得那的声音十分的动听。 未央要来,多久没有见面了! 木挽香见柳初颜半天没有跟上来,顿住脚回头,蒙着半边脸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颜儿,你走得可真慢,我们都快赶不上时辰了。” “我当然慢了,我要没有郎君等着我,看你急的,恨不得马上就嫁给人家。”柳初颜打趣她,知道她今天也约了心上人。 木挽香一愣,刚刚出门的时候,柳初颜还是一副晚娘的脸,现在顿时就像拨开云彩见明月,就连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都含着笑意。 “看来约你出来是明智的,你看你现在,开心多了。” “对啊!”柳初颜赶上她,并没有说收到了来信,只是一个劲儿地夸木挽香出来的主意好。 很快木挽香看到了不远处等她的青城,男子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墨发飞扬、双眉如柳、高挺鼻梁、嘴角含笑。 柳初颜自然不愿意当这个大灯泡,于是说:“快去吧,我随便逛逛,顺便帮紫儿买一些东西,你也早点回去。” 木挽香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颜儿,其实我们可以一起的!” “得了!我还不是尼姑,头上还有头发呢!你就给我做做好事,别让我在打搅你们谈情说爱了!好不容易和心爱的人见一面,如果是我,我肯定喜欢二人世界。” 柳初颜一高兴就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 木挽香不疑有他,还以为柳初颜是真的不想打扰自己,于是牵着青城的手先走。 柳初颜找到庙门口的那株大树,这株大榕树,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蓝,在阳光的映照下,满树好像垂挂着无数忽暗的蓝宝石。 树上的知了的头下面长着两对薄得像轻纱似的大翅膀,上面的一对大些,下面的一对小些,正拼命地叫着,好像在和人群比谁的声音大。 柳初颜站在大树下,心里就像是住进了一个小鹿,扑通扑通直跳得厉害,原来等待心爱的人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时候,一个灰色布袍的尼姑走过来,小尼姑还挺年轻,低垂着眉目,面目安详。 柳初颜却一眼认出了这人,她一把拉住那尼姑。 “朱萧!” 当初的时候从火场救下这个女人,她还怀着身孕,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怀上了自己哥哥的孩子,最后救下她以后,那一次柳初颜再次去他哥哥家想要探望朱萧,结果一直没有见面,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见。 “施主你认错人了!”朱萧躲着要走,把头埋得更低。 “朱萧,你为什么躲着我呀?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再说,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想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居然见到恩人,也不说说话吗?”柳初颜见她执意要离开,只好拿话激她。 “柳姐姐,原来是你!”朱萧这才把视线放到柳初颜的身上,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初颜他乡遇故人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你怎么啦?我又没有欺负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要哭啊!”柳初颜真是郁闷到了极点,自己有这么差劲吗? 朱萧双手拉住他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头,她已经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说:“不是的,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初颜这下放心下来,笑着说:“说的什么傻话了?我在首城也开了一个同样的店铺,没事的时候你尽可以来找我,或者你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尽力帮助你的。” 同样都是可怜的女人! 为什么在这里遇到朱萧?当初他的嫂子一再保证,朱萧的生活过得很安定,可是,如果真的认定的话,为什么她会穿成这样在这里出现? 柳初颜心中万种心思胡乱纠结在一起,她不难猜想,嫂子也怀了孩子。朱萧也自己怀了哥哥的孩子,嫂子见到朱萧能不别扭吗? 人心难测,女人心海底针,更别说是,同样怀孕的女人了,更加的敏感多疑。 朱萧开口:“柳姐姐,我就在这不远的市庙挂单,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找你去聊聊天,我现在已经看破红尘,皈依我佛,可能和你聊聊,大多都是枯燥的佛经了。” 柳初颜眉头紧锁:“到底是谁?逼着你要走上这条路,还有你的孩子呢!” 朱萧的眼泪又不争气地留下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说:“不要再提孩子了,那个孩子与这个世界无缘,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现在没了,我正好每天都为它超度,希望他早登极乐。” 柳初颜安慰她:“你想开一点!” 兄妹之间的孩子,本身流产的就很多,如果强行生下了,更多的都会是早产儿,白痴,或者身体上也会有缺陷,也许那个孩子本身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人世间吧! “世事真是无常,想不到我们还有缘,既然你已经这样了,那么,我也就不劝你再来红尘中找什么郎君,如果过不下去,我的店铺还缺人手,你随时可以来!” 柳初颜从来都是量力而为,她现在能做的,不能给这些女人金银财宝,让她们过上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的生活,可是能让她们有个歇脚的地方,通过自己的双手生活,还是可以的。 朱萧望了一眼寺庙里面,擦了一下眼泪,说:“好的,我会的,我的师傅还在里面等我,我就先去了。” 柳初颜望着朱萧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片黯然。 希望朱萧能够差点走错孩子的阴影。 她刚才注意到,朱萧在说那孩子的时候,眼底都是一片伤痛。 或许那个无缘的孩子,没人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那么当初自己救她的时候,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剩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痛苦,柳初颜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工作,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哎……”她叹了一口气,真希望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让自己依靠一个,让那些纷乱的思绪,慢慢地抛向九霄云外。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躲入薄薄的云层,成为一片越来越淡的亮光。 景未央为什么还不来! 第一次,柳初颜觉得他的约定这么的漫长和不靠谱! 需要他的时候,不在自己的身边,这算是什么事嘛! 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油壶了。 200章心殇四 她把那些小石头当成了景未央,一边踢,一边嘟囔:“你这个大骗子,说了让我在这里等,都过了多久了,还没有出现。知不知道人家现在最需要你心理脆弱的呢?你居然还没有出现,要再让我数到九百九十九下,翻过一千下,我就不等了。” 柳初颜数着踢小石头的次数,可是等她数了第九个九百九十九下的时候,她依然舍不得数第一千下。 “没用的女人!居然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难道你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吗?” “可恨的男人!为什么有事耽误也不给我来一个消息?害我在这里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柳初颜!”她又指着那干裂的树皮,恶狠狠地骂着:“你有点出息!好吗?居然天天想着他,你看他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里,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 “你看看人家青城,老早的就在那里等着木挽香。看看……同样是男朋友,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柳初颜越想越委屈,真想负气走了,可是她的脚步刚迈出了两步,又不争气地返回来,嘴里一个劲儿地骂自己心软,太懦弱。 路过门口的人都好奇地看着柳初颜,然后认为这是一个神经病,都远远地躲开了。 柳初颜反正也无聊,只要有人看过来,她就在那里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一个妇人吓跑了! “对面的帅哥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一个老大爷差点背过气。 “对面的……”好吧,小孩子就算了,柳姐姐还没有要吃嫩草的打算…… 此时已经快正午了。晴空万里,太阳火辣辣的,四近树木上的知了一个劲聒噪。 柳初颜独自等在大树下,就在她快要把脖子望断的时候,人群里终于跑出来一个黑影。 景未央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墨黑的头发上,玉冠都有些歪斜,俊美的脸上,汗滴直流,就连武功那么好的他,都开始微微喘气。 “颜儿对不起!我……” “来了就好!我们走吧!”柳初颜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既然人都来了,她都等得没有脾气了,再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发脾气。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她可不希望在剩下的时间里,把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生气上面。 “颜儿,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景未央知道她虽然没有说生气的话,可是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很明显对于自己的迟到,她心里是十分的在意的。 柳初颜站住身子,转过脸来,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还带着如春风般的微笑:“景大公子,小女子,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就不要再勾起我的火儿了,好吗?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能有一个愉快的约会。” 景未央叹一口气:“好吧!真的很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他快不走上去,拉住柳初颜的手,让她尽量靠近自己一些。 “颜儿……” 柳初颜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噗嗤一笑,打趣说:“怎么?别人的男朋友都是提早在这里等候。我的男朋友,给了我一封信,叫我在这里等,结果却让我连树上的叶子都数清楚了,可是还没有来!好不容易见到你了,我还不能生你的气,我这样的女朋友你去哪里找?” 景未央用力捏了捏她温润的小手,笑着说:“能够让佳人等候,是我的福气!不过,下不为例!今天下午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你说东,我绝对不去西!” “德行!我说我原谅你了吗?”柳初颜翘起小鹞鼻子,牛气哼哼地反问。 景未央知道她在说笑,捧着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这个是道歉的印章,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切!我才不稀罕!”柳初颜躲着,她扭着脸儿,臊得不行,红红的脸儿笑得像云彩一样。 景未央难得痞痞的:“不稀罕那你还我!”说着低下头,等着佳人来一吻。 柳初颜看着周围的人群,不好意思说:“这个哪里有还来还去的?” 天啦!让她一个女孩子当着众人的面去亲吻一个男人,以后还怎么做人?这里可是古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好呀,未央哥哥!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呀,早知道我就直接过来了,不从那边过来,真是累死我了。” 女人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小团扇不停地朝脸上扇风,浓重的香粉味道扑鼻而来。 柳初颜的笑脸一僵,这是神马情况! 为什么孙可菲会来! 再看景未央眼中闪过的一丝厌恶和惊恐,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柳初颜瞬间明白了,刚才景未央忙慌慌的跑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原来是被这个“狗皮膏药”给黏住了。 孙可菲看到景未央拉着柳初颜的手,故意透过他们的手,指着手那边的一处花圃。 “哇!未央哥哥,你看那里边有一个洞诶,听说那是一种专门吃屎的黑甲虫,它们会把粪便推成球,然后埋进地底下。” 柳初颜那对细密的、微蹙的、真正的貂皮光泽的眉毛慢慢地聚拢,弓起像两座拱门。 这个女人绝对视故意的。 你才是屎壳郎!你全家都是屎壳郎! 不过柳初颜只是在心里骂,脸上依然挂着阳光般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景未央的手中抽出来。 “孙小姐,没想到你也会跟来!” “这位……我想想……噢!柳小姐啊……呵呵……好巧哦……我听说未央哥哥要来逛庙会,小时候我经常跟着他到处跑,所以今天一大清早就在门口等他,想不到他跟我玩起了小时候的游戏,躲猫猫……” “可菲!”景未央那冷峻线条勾勒出来的脸上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 柳初颜故意忽略孙可菲对“小时候”三个字的特别加重,对她来说,只有真正什么都没有的人,他才喜欢显摆,就像是一个土包子,暴富以后都会买很多宽大的金链子,真怕脖子不会断掉似的,全部金灿灿地挂在脖子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孙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时候。我小时候,经常和男孩子一起出门,然后……我们那里有很多水塘。我都跟他们一起比赛游泳……哦!就是洗澡!大家脱的光溜溜的,反正那个时候都一样,身体没有太大的差别,大家在一起玩儿水,比赛谁游得快?” 柳初颜眼眸望着头顶,好像无限憧憬的样子。 景未央听着“光溜溜”三个字,顿时感觉头顶洒下来的阳光那么刺眼。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一起洗澡!” 柳初颜见他俊美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寒霜,顿时心中快意,笑得那真是欢畅。 她还故意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当然!”生怕景未央不相信,比划着说:“当时和我一起的女孩子,还好奇地问,为什么猴子的尾巴都在后面,那些男孩子的尾巴都在前面,而且尾巴好小……” “够了!”景未央都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这都是什么!他的颜儿想要把自己气死吗? 孙可菲目瞪口呆,她茫然地问景未央:“男孩子有尾巴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够了!”景未央觉得再让这两个女人说下去,自己肯定会吐血而亡的。 他深吸几口气,把柳初颜拉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尾巴!” 柳初颜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她颊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 看来比无耻,男人更厉害啊! “你太……”让人无语了! 景未央见她连完整的话都说出来,顿时轻笑一声,心情好起来,他缓和着语气:“好了!今天我才知道我的颜儿生起气来,吃醋真是让人酸死了。你先去桥那边等我,我和她说几句,把她打发走了,我就去找你。” 柳初颜声若蚊蝇:“你真的没有约她来!” 这才是柳初颜关心的问题。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在乎的更多的是身体,女人在乎的更多的是思想。 如果他的第一时间就约了孙可菲,然后再约自己,或者先约的自己再约的孙可菲?柳初颜绝对不会原谅这个男人。 景未央头痛般揉了揉眉心,告饶道:“颜儿,颜儿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约她,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要来,我这般躲她了,她还是能找得到我。” 柳初颜杨起巴掌,轻轻地落在景未央的手背上,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暂且相信你这一会,我知道你骗我,哼!” “姑奶奶在上,小生绝对不敢!” 如果是平时,景未央从来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大概今天是真的想逗自己开心。 柳初颜的气顺多了,于是说:“去吧,我等你就是!” 景未央施施然地去了,柳初颜没有必要听他们的谈话,于是找到了一处亭子,坐在柱子后面,确定他们看不见自己。 起风了。 201章心有千千结一 碧波荡漾的池塘中,水面上的睡莲犹如一朵朵娇艳的绿霞,睡莲姑娘羞涩地探出头来,红着脸向人们问好。 柳初颜闻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忽然间,因为顺风,她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未央哥哥,为什么你要躲着我?” “没有的事,你多想了。” “刚刚那位是柳小姐吧,我听说你喜欢的人是她。如果……我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可以退出。我让爹爹去皇上那里退婚。” “她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可菲,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话。柳姑娘只是和我泛泛之交,如果我知道你伤害她,定不饶你。” “是吗?未央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你还是会和我成婚的吧?” “可菲,这件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肯定给你答案!” “好!我一定等你回来!到时候……未央哥哥……”说着,孙可菲满心欢喜地扑倒景未央的怀里。 柳初颜看着景未央颀长的背影,还有孙可菲眨巴着眼睛狡黠的笑。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尽管心中有一万个声音替景未央辩白,可是,柳初颜还是觉得一颗心就像泡在醋缸子里似的,又酸又疼。 她黯然地垂下眼眸,慢慢地离开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小亭子。 他马上就要去平叛暴乱,回来的时候,就算他对自己有很好的交代,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想哭? 景未央说过,现在是没办法,他怕孙可菲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她柳初颜什么时候怕麻烦过? …… 景未央猛然推开孙可菲,怒喝:“放手,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对不起未央哥哥……我再也不敢了……”孙可菲还想说什么。 景未央冷冽的眸子让她停住了脚步! 孙可菲好像豁出去一般,他拉着景未央的袖子,梨花带雨很是可怜。 “未央哥哥,什么都别说了,我就想问你一句话,问完我就心安了。” 景未央想要挣脱出来,无奈孙可菲就像非得要一个结果。 “废话少说。” 孙可菲吸了吸鼻子,抽噎了下,这才小心翼翼问;“那个……那个柳姑娘有没有让你有一点点的心动?刚才我看你们有说有笑。如果我们两人之间,你开始偏向于柳小姐,我也断然不会再缠着你,一定会让爹爹再给我找一门亲室。” 景未央回头,眸光凛冽的眼眸打量着孙可菲,漆黑的瞳仁一下就望进了女人的心底。 凉飕飕的小风吹来,沁人心脾,可是景未央没来由一阵烦躁起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转过脸,冷冽地声音从后背传来:“没有!你不要多想!” 孙可菲好像虚脱一样,她一下放松了全身紧绷的神经,拍着胸脯笑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未央哥哥,我一定在家等你,每天都不出门,你在外面就不要挂念我了。” 景未央简单地“嗯”了一声,不着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袖子,丝毫对她没有任何的绅士风度,然后说:“抱歉!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送你回去了。我先走了!” 说完,景未央矫健的身体一下飞上了树梢,然后消失在头顶的密林之中。 孙可菲站了老半天,这才轻轻地一撩头发,笑着说:“谅你也不敢和我爹爹作对!你注定是我的,这辈子都改不了。其他的女人……哼……” 一个绿裙子的小丫鬟急慌慌跑过来:“小姐!小姐!你今天偷跑出来被老爷发现了,你快回去吧,不然的话,我们都会被打死的。” “知道了,真是烦人!”孙可菲嘟囔着,还是跟着小丫鬟走了。 景未央在小亭子中站定,没有见到柳初颜本人。 他以为柳初颜只是在周围走走,谁知道这一等,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旁边的太阳格外的血红,就连铺洒在湖面上的光都带着耀目的血色。 景未央在这个不是太大的城隍庙中找了很多圈了,从密密麻麻的人群,到现在人去庙空,都没有见到柳初颜。 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她走了,而且是一声不响的走了。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提前回去了? 虽然柳初颜有时候做事很大大咧咧,可是她从来都不是说谎爽约的人,景未央眯起眸子,翻身上马,直接朝“分手大师”的店铺跑去。 风呼呼的刮,甚至打在脸上有些生疼。 景未央到达店铺的时候,罗紫正在打样,一块块门板严丝合缝地按上,遮住了泄露出来的灯光。 “你家小姐回来了吗?”景未央翻身下马,急急地问。 罗紫定睛一看,是景大公子,于是有些紧张地说;“小姐早就回来了,她好像心情不好,写了一封信给你,然后就叫上花无,说是出门了。” “信在哪里?” 罗紫返回屋内,然后拿出一张叠好的信笺,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信笺不是用宣纸写的,而是用上好的雪缎。 缎!断! 景未央眉心一拧,强制压着心中的慌乱,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他打开信,里面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啐毒的钢针,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景未央的心。 “景未央!漫长的等待,我已经没用坚持下去的勇气。也许我在你的心里是真的雁过无痕。不管是小三小四,我已经厌烦了!我们就到此为止,结束这个痛苦的感情吧!那个孙小姐很好,对你在朝中的地位大大有益,而我呢?呵呵……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本来就是不相交的平行线,都是我太自私,一直以为就算做不了凤凰,至少我也能是一只翱翔蓝天的鸽子,我一定会飞到你所在的高度,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多么的蠢!我走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大婚,帮我的感情画上一个休止符!” 罗紫看到自家小姐面色难看的回来,写下这封信就匆匆走了,料想也是和景未央闹矛盾了。 “景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小姐会哭,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小姐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罗紫生硬地说。 景未央语调阴沉:“她朝哪个方向走了?” “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如果小姐不让我说,我也不会告诉你。何况她拉着花无就上马跑了。”罗紫没有好脸色。 景未央望着苍蓝的夜空,深邃的如同看不见的底的大海。月亮就像是一轮最圆的玉盘,白晃晃一片晶莹。 月圆人却缺了。 景未央丝毫对罗紫的怠慢不生气,他转身,对着罗紫抱拳行礼:“麻烦你,如果颜儿回来了,你一定要去告诉我。” 说完,又转身朝门外跑去。 大街上的人潮已经褪去,留下光滑黑漆的青石板路面,两旁的酒肆都挂着红红的灯笼,搭着白色毛巾的小二在外面吆喝着招揽生意。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这么大的王土,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飞扬清脆的马蹄声响彻整个街道,景未央清寒着脸,如果地狱场上的修罗。 什么!要结束!断! 什么时候轮到那个女人来私自做决定了! 一直以来,他都尊敬柳初颜,她想要一番作为,想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都放任她去抛头露面了。 经常安排人在她身边保护,生怕她有个闪失,没想到,自己给予她自由的同时,也给了她可以随时逃开自己身边的力量。 景未央甚至有些痛恨自己,如果自己能够心狠一点,把她所有的羽翼和翅膀就给剪掉,就那样禁锢在自己身边,那个女人现在应该连孩子都给自己生了,怎么可能还能到处乱跑! 唏律律地一声长嘶! 人马而立! 前面是一片小树林,黑压压的树林里,夜风刮着树枝树叶鬼哭狼嚎般乱吵。 夜风带着湿润的露水味道,沁凉入骨,景未央黑色的衣袍翻飞,眼中波澜起伏,呼吸粗重。 刚才的那个想法……好像很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马前面不知道怎么出现了一排黑影。 那些黑影无声地跪下,头朝地面,就像是一排吃人的鬼魅。 “你们……给我挖地三尺,都要把柳初颜给我找出来!”景未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那一排黑影站起来,躬身行礼,其中一个人沉声有力地答道:“是!主人!” 忽然人影一闪,黑色眼罩的俊美男人站在马前。 “景弟发生什么事了?你居然发了一级搜捕令!”鹰眼如临大敌,他一收到景未央的信号就匆匆地赶来。 “鹰眼!把暗部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我必须要知道柳初颜的消息!” “柳妹不见了?可是你把所有的事情停下,我们很多计划都会功亏一篑的。”鹰眼皱眉。 “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我说停下!还不清楚吗?”景未央周身都布满了森寒的意味,仿佛鹰眼再敢说一个“不”字,他就真的要了鹰眼的命。 202章心有千千结二 鹰眼退后两步,把手握成了拳头,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单膝跪下:“是!” 一行人等了一会儿,见景未央始终盯着城门的方向,都不敢乱动。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景未央的一颗心就像在沸油里煎熬一般,柳初颜已经离开了好几个时辰,天大地大,她可以朝四个城门跑掉,加上有一个江湖上乱跑得花无,她们还真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记住,要完好无损地把她带回来!”景未央又补充一句。 “是!”鹰眼心中叹息:“英雄最终还是难过美人关!” 一开始的时候,大半夜,景未央让他去挖一个坟墓,打开棺木的一瞬间,那个满身红妆的女人奄奄一息地撞入他的眼帘。 后来景弟倾心于她,自己还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女人而已,景弟从来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可是随着和柳妹的接触,自己的担心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觉得,终有一天,这个柳妹会是景弟的一个羁绊。 鹰眼曾经想过,如果除掉柳妹,会不会让景弟唯一的弱点也消失。 可是,他终究没有下手。 如今,因为柳妹,暗部所有的计划都要停止,甚至有些是好几年前就定下的,如果再次找到柳妹,自己还能下手吗? 鹰眼抬头看了一眼如山峰般挺拔的景弟,他是整个暗部的核心灵魂,整个暗部都不能失去他。 景未央仿佛能够洞穿一切似的,他转过头,再次重申:“我要是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鹰眼和一众暗影抖了抖,立马分散开去,去找那个要命的女人。 景未央手里还抓着那块雪缎,闪电般抽出腰间的软剑,还没见到剑花是怎么闪动的,那些碎成渣的布片纷纷扬扬地洒下来,飘散在风中。 “柳初颜!看你往哪里跑。” 四张小木桌,斑驳的木头桌面上,已经有很多裂纹。 一旁配套的椅子,腿部都已经掉了漆,头顶上的凉棚是用破旧的油毡布铺成的,不过在这样荒郊野岭的郊外,能够有这样的小茶棚,也是给过路人的一种福气。 茶棚的外面,有一棵巨大的杨柳树,树干粗壮,垂枝倒悬,就像是流下来的小型绿色瀑布。 十步以外,是一条流淌的小河,河水轻浅,冲刷着河床上各种形状的石头。 这边岸上,也有几棵垂柳,嫩叶翠绿,而最嫩处仍带鹅黄;长条在轻轻摇曳,垂向水面,靠岸有几丛小竹,十分茂盛。 银发少年把一匹马系在柳树上,回身说:“你先进去,等一会儿我就来。”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进茶摊,在一个没有人的空位上落座。 这人一进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从身形上看,明显就是一个女人,可是奇怪的是,她的从头到脚都看不到一点皮肤,就连脸蛋,都是隐藏在雾蒙蒙的感觉中。 头上一顶大大的斗篷,斗篷下是面纱,就算是轻薄的面纱,却遮不住那双灵动的黑眼珠。 经营这个茶摊的是祖孙爷两,小孩儿一看有客人上门,立即机灵地跑过去,对着这个奇怪的人笑说:“请问,你是喝红茶、凉茶、热茶还是白开水?” 这人没有说话,倒是外面走进来的银发少年不咸不淡地说:“给她来热茶,再上一些点心,对了,有酒吗?给本大爷来几坛子好酒,酒菜随便,你看着上。” 小孩忙点头:“是是……”可是双腿没有行动。 银发少爷皱眉,刚要发作。 坐在空桌里没啃声的怪人倒是轻轻地在桌上放了一枚银晃晃的银子。 小孩别看人小,心眼可多呢,这个荒郊野外的,如果客人跑单了,他上哪里去要钱?爷爷年纪大了,经营这个茶摊不容易不是? 小孩拿着钱,一只手显然都抓不满,他换成两只手捧着,笑眯眯的对银发少年吆喝道:“好勒!客官你先等着。别看我们这个店儿小,我们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算你要吃天上的月亮,我也可以给你弄下来。” 银发少年不乐意了:“那好,我就吃天上的月亮,你快去给我弄。” 小孩儿也不着急:“客官这道菜必须遇到好的时辰,如果你有耐心,再付十两银子在这里过夜,我保证让你今晚吃到月亮。月亮得晚上出来,我现在要给你做,没有食材啊。” 所有的人都笑这个小孩古灵惊怪,甚至有人说:“小东西,你可真会做生意呀,不仅把白天的生意做了,晚上的生意也都揽到了。” 小孩鼻腔一扬,对着银发少年问:“怎么样?你敢吃吗?” 银发少年顿时来了气,他还被一个小屁孩给难住了:“谁说本大爷不敢?今天晚上……” “咳咳……”一旁的怪人开始咳嗽,打断了银发少年的话。 银发少年顿时泄了气,对那个小孩气势减弱道:“还不快去?大爷我今晚不住这里,我才不着你小孩的道,你就想我兜里的银子,没门儿!” 周围的人个子小了,然后各自要吃自己的茶,不过眼角的余光始终看向这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怪人。 银发少年对那些人横眉瞪目,那些人顿时收敛了一些。 附身,对神秘人小声问:“你还好吗?现在太阳正毒,我们要不要等下午晚一点再走,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神秘人依然没有说话,可是她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银发少年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吃点东西继续走……” 两人吃了东西,果然一刻都没有停歇,解开柳树旁的马缰,神秘人坐前面,银发少年坐后面,打马就走。 烈日炎炎,两人都没有说话,坐在茶棚里的人,都好奇地张望,直到这一马两人消失在漫漫的尘土中。 过里一会儿,银发少年对前面的神秘人说:“臭丫头,这一路你一句话不说,我都快闷出病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只要你到了我的家乡,肯定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神秘人当然就是柳初颜。 那日在城隍庙上听到了景未央和孙可菲的话,柳初颜一气之下,写下了一封离别的信,而且还用白缎子写的,表示所有的感情都断掉里 写完信交给罗紫,还没说几句话,眼泪就掉下来里,然后她借口说出去散散心,就跑了。 谁知道花无跟里上来,问她想去哪里?她直接随口说,“带我去你的家乡!” 于是,两人立马买了一匹马,直接出了城门,然后一刻不停的赶路。 柳初颜当然知道景未央的实力有多可怕,所以她不敢做停歇,遇到里客店也不敢留宿,因为要登下信息,所以她和花无只是在荒郊野岭找树洞或者山洞过夜。 容貌也不能大摇大摆地到处走,因为她发现,在走后的第二天,基本上每一个城镇都有她的画像,而且还有很多暗地的人在打听她。 所以这么大的热天,柳初颜宁愿把自己捂成臭豆腐,也要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有时候有好奇的人问,花无只好说,柳初颜是自己的师傅,得了要传人的病,什么麻风天花的,所以知道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不过这几天的奔波和劳碌,已经让柳初颜平复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流泪。 她很谢谢花无,一路上都没有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过了这段时间,景未央出门了,就会把这件事情淡化很多。 花无心中倒是很高兴,因为他又能和柳初颜单独出门了。 在他看来,首城是一个让他又爱又讨厌的地方。 因为在那里,他遇到了初颜,可是在那里,初颜为了另一个男人回去,现在他能呆在首城,也是那里有初颜。 或许他是真的爱初颜,可是,他更多的也是一种莫名的依赖,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呆在一起让人觉得心安,就像那里更多的是家的味道,比老爹在的那个家,还让他窝心。 虽然每次见到景未央,都让自己不舒服,可是花无觉得自己就是离不开初颜。 这次她又能和自己出来,而去自己的家乡,两人的世界感觉舒服多了。 “臭丫头……” “你再叫我臭丫头,就自己去马下跑!”柳初颜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恼火地吼道。 “喂,你才斯文了两天,就又开始嚣张了!”花无咕哝,明明是一副秋霜打死的茄子,这下满血复活了,花无开始有些头痛。 “你家到底住哪里啊?这没日没夜的赶路,为什么还不到啊?”柳初颜望着头顶那个不停压榨出热量的骄阳,感觉全身都在下火。 “你以为我们是神仙吗?一下就到了。耐心点吧!是你要去的,现在又怨我,你别把什么邪火都发我身上,告诉你,本大爷的耐心……啊!我的头!”马背上响起了花无的惨叫声,捂着额头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柳初颜放下拳头,终于把这个聒噪的人给处理了。 谁知道人收拾完毕,马儿却不争气了,由于没日没夜的赶路,马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203章心有千千结三 柳初颜和花无还在马上冲势不减…… “啊!” “臭丫头!” 花无眼疾手快,慌忙之中连忙抱紧了柳初颜,两人就像落下房屋的冬瓜,骨碌碌地朝长满荒草的山坡下滚去。 山坡上的乱草丛生,荆棘遍布,呼呼地全部朝两人招呼而去。 花无始终把柳初颜护在怀里,翻天覆地的一通乱转过后,两人又是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 “唔……”柳初颜感觉眼前一黑,周围液体压迫的感觉袭来,全部朝耳膜和眼球上压,由于没有准备,嘴巴张开,所有的水都喝进来。 忽然唇上一热,有空气流进她的肺腑,柳初颜瞪大了眼睛,静默的水中,花无的眼中全是担忧。 他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示意两人先上去。 花无的吻没有任何的感觉,把嘴里的气度给柳初颜后,就迅速地撤离,然后双手抱着柳初颜的腰肢,把她朝水面上顶。 最后,两人狼狈地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就像是河里的软泥似的,一丝力量也没有了。 头顶上依然是热烈似火的骄阳,柳初颜闭着眼睛,全身湿透了,风吹在身上,反而清凉清凉的。 过了一会儿,花无疲惫地坐起来。 “马没有了,我去山里抓,看能不能抓到一批马王。” 柳初颜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睫毛,然后继续装死。 刚才那个吻,明明花无什么都没有做,柳初颜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无关男女之爱,在生命的危险时候,花无那是把生的希望给自己,就算上岸,也是她第一个上岸。 柳初颜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踉跄着往山上走的银发少年,心中忽然溢满了许多的情绪。 幸好,还有这些比亲人还亲的朋友在身边,无论什么情况下,花无还在。 等等…… 刚刚花无说什么?去抓马王? 这荒郊野岭的,连只兔子都没看到,哪里去抓马王?别把狼群惹到了。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果然如柳初颜所料,花无去了回来,除了全身的伤扣,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别说是马了,就连一只老鼠也没抓到。 柳初颜两眼一翻,倒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苦着脸叹道:“真是出门不利呀,没有带钱,带了一个这么重的包袱,明明是山里的人,却比城市里的人还要麻烦,不仅是路痴,还是个白痴。” 花无蹲在岩石旁,用小石头砸着采来的草药,草叶子捣烂后把药汁放在自己的伤口上,闻言他转过头,横眉瞪目。 “臭丫头,你又在那里?唠唠叨叨的做什么?本大爷这都是为了谁?现在没有东西吃,还要忍受一身的痛。”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花同学,我只是想去你家做客而已,结果你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难道还能怨我说你傻呢!” 花无哼哼,不服气:“谁说本大爷找不到!本大爷只是带你走更远的路,想要你多散散心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两天之内,本大爷就能带你去我家!” “花徒弟,师傅之前和你是由四条腿代步,现在也是四条腿,只不过你觉得人的四条腿走得过马的四条腿吗?别说两天了,我看你两个月也到不了家吧!”柳初颜想到马儿活活被两人累死了,心里揪心不已。 想到以后要爬山越岭,用两条腿走路! 啊!这样的日子,话说她为什么要到荒郊野岭来呀? 在家舒舒服服的喝茶赏花不好吗?就算为了躲避那个渣男,也不用委屈自己吧! 柳初颜觉得只有一种解释,和这个花傻子呆久了,自己也变傻。 花无自己给每一个伤口涂好药,包扎了一下,站起来说:“我去湖里抓鱼。” 所有的干粮都放在马背的包袱里,可惜,那匹马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去了,这么大的山,包袱更加找不到了,现在要吃东西,只能就地取材了。 “等等……”柳初颜懒洋洋地坐起来,指着前面水洼的一处地方:“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到你送东西来给我吃,师傅我老人家早就驾鹤西去了。” 花无诧异,沿着柳初颜指的方向,他看到了那个地方。 所有的鱼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游过来,挤在水洼边的泡子里。 花无仔细看了一下,原来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初颜已经垒起了一个小水坑,小水坑和水洼是相连的,而且水面上还漂浮着白色的小点。 那些小点都是细碎的馒头渣,看来是把整个的馒头揉碎,洒在水面上的,鱼群都被吸引过来了。 花无眉梢一挑,嘀咕:“臭丫头,还挺有办法!” …… 夕阳西下,慢慢的坠在了山峦之间,黛绿色的山上,慢慢地笼起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花无声起了一个火堆,上面用木头支起来一个架子,烤上了一串串的鱼。 柳初颜还放了随身携带的一些调料包,这些都是以前她逃命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整天荒无人烟的地方打交道,没有盐怎么行? 鱼身已经烤得金黄,柳初颜嘴角一勾,想着别的女孩子荷包里都放着香料,全身香喷喷的,只有她比较搞笑吧,荷包里放的都是盐巴,胡椒面之类的。 花无翻动着那些鱼,偏头看了一眼柳初颜:“臭丫头!如果你去我家,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到时候我爹……他脾气很怪。” 柳初颜想到那个遇到的老头子,和花无一样的无厘头:“又不是没有见过,再说了,我是跟你去玩儿的,你爹有什么理由为难我?” 花无想了一下,皱着眉:“希望他看到我带陌生姑娘回家,不会吓出冠心病。” 柳初颜从鱼背上撕下一块儿肉,呼着气含到嘴里,跳着舌头说:“放心吧,你先回去探风,如果发现你爹在家,我就不去你家了,在你们家周围转悠转悠,也是新的。” “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家!”花无立即就否定了那个做法,在他看来,柳初颜就是一个弱女子,在外面,他就应该保护她,虽然她经常把自己气得半死。 柳初颜有点感动,她囫囵地吞下偷偷撕下来的鱼肉,看着一排排的鱼,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鱼肉金黄,肉香寥寥。 花无也拍拍手:“可以吃了。” 柳初颜伸出手腕,想要抽起一根竹签上的鱼,就在这时,破空的风声传来,一根羽箭“嗖”地一声插进了火堆里,箭尾上的羽毛迅速燃烧起来,两人的脸都在通红的红光中变得有些白。 “糟糕!他们追来了!”柳初颜背脊发麻:“我们快跑!” 花无一下跳过来,抓起柳初颜的手:“跟我来!” 嘴上这样说着,他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把柳初颜扛起来,然后一下甩到背上,强制运行了轻功,飞身而起,在草丛尖上飞奔而去。 危机的时刻,花无浑然之间忘记了他的恐高,他的心心念念中只有这个女人,眼前的这个女人。 让他避之不及的高度,从未尝试的轻功,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啊!你轻点!要我的老命吗!” “臭丫头!闭嘴!你再乱嚷我把你扔下去。” “你敢吼师傅我!” “现在是你求我!”要摆脱那些追兵,必须用上轻功,如果照这个女人慢腾腾的速度,还不知道能不能出一百步就被发现了。 花无很恼火,那些鱼看来吃不上了! 初颜也很恼火,别说那些鱼,自己的小命也难保! 按照以前的逃生经验,这些来追杀她的人当中除了有景未央的人,肯定还有别的。 她就怕混杂在这些人中,有孙可菲的人,到时候,他们就不是来抓自己了,而是来杀自己。 想想那次和景未央回首城,景未央那么腹黑的一个人,都能中了木子公的算计,那些杀手可真的是玩儿明刀明枪啊,要不是自己有特殊的异能,和景未央有高操的武艺,恐怕两人早就去当荒草的肥料了。 花无刚刚跑了一百米的样子,柳初颜就低声叫他停下来。 “为什么!他们要追上来了!” “笨蛋!”柳初颜眼皮子跳了一下,也低声道:“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你就算轻功再高,他们也会追上来的,我们不如找个地方躲一下,等他们走远了我们再走。他们只知道我们逃走了,然后呼呼地追上去,但是他们在慌忙之中,可能想不到我们又折回来,藏在了刚才的地方。” 花无一想,也对,于是和柳初颜找了一个芦苇丛中蹲下。 此时他们居高临下,由于是夜里,那个火堆很明显吸引了所有人过去。 他们个个都是精壮的男人,身后背着长弓,腰间挂着长刀,那些围着这火堆,先是一愣,然后就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吃起了她们烤的鱼。 柳初颜感觉脑仁都在跳:“王八蛋,刚才我怎么不多放点胡椒!辣死你们!” 花无吞了一口唾沫:“臭丫头,胡椒多贵,让本大爷随便找两根草涂在那些鱼上面,他们保准拉肚子,十天半个月后,瘦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204章心有千千结四 柳初颜嘴角一颤,偏着头,看着花无:“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谈吗?要有那么多早知道,我们两个就吃那些鱼了,还用得着他们吗?” 花无忍着自己的两片胃壁磨啊磨,好饿! 他狠狠地一咬牙:“本大爷冲上去,把他们通通给杀了?” 柳初颜按住花无的肩膀:“孩子!冲动是魔鬼。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如果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了,你绝对不是花大爷,而是花孙子,你一个人打得了那么多人?再说,他们要抓的人是我,要杀的人,也可能是我,你跟我在一起,你能跑的掉吗?” 花无气结,却又无言以对…… 那些人吃饱喝足以后,居然没有再去追,而是围着火堆躺下来,看样子是要在那里睡觉。 柳初颜心里一喜,他们要睡觉,自己就可以逃掉了。 过了一个时辰,火堆慢慢变小,风中也传来人打呼噜的声音。 大概这些人追自己也累了。 花无还是发扬大男子主义的精神,他背起柳初颜,朝更深的山中逃去。 两人磕磕绊绊,一路都吵架,可是,他们还是合作很默契。 以前他们在山里行走的时候,遇到农户,人家他们还能去讨一两碗水喝,现在他们是彻底的变成了野人了,全靠山里的猎物和野果子过活。 那些人既然已经追上来,就肯定会问那些农户。 柳初颜心思缜密,小心不给对方留下一点追踪的线索。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当他们站在最高的一处山峰前,柳初颜差点落泪。 不是感动的,而是,绝望的。 “我说,花大爷,你这是带的什么路啊?难道你想和我一起跳崖吗?”柳初颜小心地朝前探了一下身子,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有白白云雾,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臭丫头,本大爷从来都不会骗你,我说两天到家,就两天到家。”花无阳光般俊美的脸上都是自信。 柳初颜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只有一米直径的半圆,这是一处山顶,而且光秃秃的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这小子居然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玩儿人不带这样的。 “如果你说你的家是那个地方,我完全相信你。” “哪个地方?” “地狱!” 花无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塞进嘴里,一粒递给柳初颜。 “什么东西?”柳初颜狐疑:“难道吃了这个跳下去就能活命?” 花无冷哼:“让你吃就吃,不吃的话,一会儿可别后悔。” 柳初颜嘴里虽然不服气,接过那个药丸,也学着花无含在嘴里吞下:“这样总行了吧!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花无上前一步,伸出右手,一下搭在了柳初颜纤细的腰肢上,他的眼睛纯黑,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柳初颜眼角跳了一下,这小子是要和自己跳舞吗? 不过在这个山顶疯一次,一定很刺激。 “我先申明,请一个女士跳舞,男士是要躬身行礼的。”柳初颜说。 花无一两萌呆:“跳什么舞?本大爷这是要带你跳崖!” 跳崖? 柳初颜上眼皮一翻,虽然说自己失恋了,也没有要死要活啊! “喂喂……我一点都不伤心了,所以不用跳崖,我们还是下去吧。”柳初颜连忙摆手,身子一扭,就挣脱出花无的手臂。 “哼!臭丫头,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 柳初颜气鼓鼓的看着花无,这才发现花无的脸就像霜雪般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微微哆嗦。 “你有恐高症?”柳初颜问。 “再啰嗦,后面的人都追上来了。”花无一下跳过去,双手直接按在柳初颜的腰上,吼道:“抓紧了!” “啊!”柳初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和花无的身体已经凌空,然后急速地朝山下坠落。 冰冷的风从山涧吹来,打在脸上就像刀刮似的痛,更多的小碎石头从山上落下来,打在他们的头上,肩膀,脸上…… 花无一只手按住柳初颜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朝自己的怀里,然后另一只手熟练地扯住了一根藤蔓,然后双脚一蹬…… 柳初颜只感觉眼前一黑,她们好像落入了山腰上的一处洞中,因为落下来的速度太大,两人都在洞中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啊——” “闭嘴!”花无冷喝:“我们安全了。” “啊?安全了?”柳初颜抬起头,这才发现,她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躺在花无的身上,最突兀的感觉是,双腿之间有什么东西很有威胁地抵着自己。 柳初颜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感觉翻身退到一边。 “你……你没事吧!” 花无的脸上不再光滑俊美,而是由一道道的小血口子交叉,看起来应该是被草叶子刮的。 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双手撑在后面,然后做起来。 柳初颜知道,刚才他完全把自己护着,才这么狼狈的。 “死不了!”花无吐了一口血,“你怎么样?” 柳初颜站起来,深深胳膊,踢踢腿,然后微笑说:“我更加死不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的。”刚才花无熟练进洞的动作可不像是第一次来。 “这是一个捷径,每次我和老顽固不想浪费时间,都是从这里进出。只不过,我不喜欢从这里走。” 称自己爹为老顽固,大逆不道的神人也。 “为什么?” 柳初颜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很蠢。 这里多危险啊,再说,就算有花无那么高的武艺,总归要是有一点差池,就是落入深渊。 “笨女人!”花无嘟囔。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有恐高症,还骂我笨?” 不是吗?” 这几天都是吃的山上的野果子,很多都是没用熟透的,不是酸掉大牙就是苦涩难当,现在柳初颜是一点力气都不想使了。 看着黑漆漆的洞,里面有清凉的风吹出来,这个洞明显有其他的出口。 花无站起来,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独自朝前走。 “跟上!一会儿遇到什么毒蛇野兽,不要怪我。” 柳初颜头皮炸了一下,可依然嘴硬:“我觉得毒蛇野兽比你可爱!” 两人在这条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山洞中行走,不时地能听到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飞出去的声音,柳初颜虽然心里有些发憷,可是在山寨的时候,比这更黑的山洞她都钻过,还有在木子公挖的那个山洞,那么危险,自己也闯过,所以走在后面,她能够判断,刚刚飞出去的一定是蝙蝠,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前面是花无高大的身影,银白色的头发微微摆动,火光摇曳,也让他的身子或明或暗。 整个黑漆漆的洞中只有花无一人身上有光源,柳初颜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比以前可靠一些。 她心里想:“或许有一天,他的身边也会有一个女孩,他的呵护和保护,都属于那个女孩,这个徒弟看起来也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忽然之间,柳初颜想起来也有那么一个男人,曾经她想要依靠,结果……自己在他心里,却什么都不是。 想着想着,眼眶有有些湿润。 忽然,鼻尖的地方出现了一方手帕,只是素净的白色。 柳初颜抬头,就见花无依然在前面走着,他的手背对着,头也没回地把手帕递到了自己面前。 “至始至终,花无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可是他却一个字也没提。” 柳初颜接过手帕,也没有说“谢谢”,直接就朝眼角擦去。 洞里的空气不是很好,闻着有些腐臭的味道。 “如果是一般的人,就算他有再高的武功,也别想进来。这种味道是那老顽固种的一种真菌,它们都在暗处,不容易被人发现,也很容易成活,会发出一种令人致死的毒气,只要吸上一口,人就会晕厥。” 花无慢慢地说着,继续往前走着。 柳初颜恍然大悟:“难怪你要给我吃药。” “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拜访本大爷家,我家那老顽固还不疯掉。” 柳初颜撇撇嘴:“你爹爹本来就很疯好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不一会,柳初颜心里的难过就好受了很多。 走了有半日的时光了,柳初颜和花无终于又重新见到了太阳。 “这里就是云山之巅。” 柳初颜朝花无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云雾缭绕中,简直就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绿的红的还有烟蓝色的山峦之上,隐隐可见一处咖啡色的屋子。 两人沿着石板砌成的山道前行,微风吹来时,老榆树浓浓碧绿的枝叶随风摇摆,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面上便出现了无数斑斑驳驳的光点。 柳初颜闻着清新的草木香,到处都是植被的蓬勃生机,就连自己都好像沾染了这山林之间的灵气,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整个屋子都是木质结构,外面都是自然的生漆刷的,看起来古朴典雅,透着那么种隐世的孤高。 花无推开木门,栅栏里面,大片的红色泥土上,都种的各种叶形的植株。 205章桃花源一 “这些都是老顽固种的药材。” “哇!好多啊!” 花无走上前,轻轻一推堂屋的大门,只听吱嘎一声,门开了,屋子里面却没有任何人。 “老顽固!我回来了!你在哪?”花无高声叫着。 柳初颜双手拉着衣角的下摆,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手。 老头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一怒之下把自己赶走。 上次匆匆一见,老头子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花无走进屋里,到处叫唤了一通,回答他的依然是呼呼的风声,还有树林间的蝉鸣鸟叫,还有后山的小瀑布哗哗的水声。 花无站在台阶上,有些气馁:“老顽固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哦,那快点找一些药来,我帮你把伤口都处理一下。”柳初颜看到花无身上破破烂烂带着血的衣服,其实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用吃这些苦。 “你会吗?别把本大爷弄痛了!”花无眉梢一挑,很是不屑。 柳初颜走过去,因为他爹不在家的轻松,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脑门上。 “别废话,你这么久吃我的住我的,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还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啊!好痛!你这个粗鲁的女人,为什么又打我!给我住手!”花无一边躲着,一边朝屋里跑去。 柳初颜追上去,进屋以后,顿时有些傻眼了。 这…… 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只见所有的瓶瓶罐罐摆了一地,墙上的竹架子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罐子,整个屋子里冲刺着难闻的药味儿。 有些草药好像没有晒干,堆在地上都已经发霉了。 柳初颜嫌恶的皱皱鼻子,这地方不收拾能住人吗? 她走过去,伸出双手,弯下腰,就要去抱那些草药。 “别动!”花无大吼。 柳初颜诧异地回过头:“这些都发霉了,你看不到吗?” “你懂什么!那些霉都是最好的药,我们要的就是霉……”花无把柳初颜拉开,让她坐在一处木椅上,满脸慎重地说:“这些东西你最要不要乱碰,有一些只要一点就致命。” 花无抱过来墙角的一处坛子,打开:“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宝贝,老顽固好不容易抓到的。” 柳初颜把头好奇地伸过去,差点把心脏吓出来。 “啊!快拿开!快拿开!恶心死了!” 只见那个坛子里面全是扭动的虫子,异常恶心。 花无把坛子放好,重新放回角落,满脸的得意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药材的珍宝疙瘩。” “变态!你家宝贝你一个人抱着睡觉就好,不要放到我的面前,我还没有吃饭呢,你想我不吃饭就饱了吗?” 柳初颜嫌恶的捏着鼻子,好像花无也就和那些虫子一样恶心。 说到吃饭,柳初颜是真的饿了,于是问花无:“你们的厨房在哪里?我们弄点吃的。” 花无指了指对面的小茅屋:“去那里就好,本大爷就在这等你了,你慢慢做饭吧啊!” “喂!”柳初颜横眉立目:“我是你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吗?你在我家的时候,白吃白喝,我到你家来还得我做饭,我是你的老妈子吗?” 花无满头黑线,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花无悻悻然:“本大爷做饭,你敢吃吗?” 柳初颜觉得问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受罪,他做的饭能吃,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别一不小心把那些饭里放了什么不知名的草药,到时候他们两个就要双双去把阎王殿游玩了。 …… 两人开始热热闹闹的打闹做饭,殊不知,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一个男人迎风而立,黑袍飘飘,深邃的眸子看着满是迷雾的地方。 “主人!”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见面单膝跪下。 景未央半天没有说话,而是想起里三天前,下面的人来禀报。 他们说在这一带见到过两人的背影,只是他赶过来的时候,除了看到那堆火堆,就再也找不到两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下面的人来说,前面的那个山谷,被称为死亡谷。里面瘴气非同一般,只要进去,没有一个活口,就连这一带的动物都尽量远离那个山谷。” 身后的人禀告完,完全捉摸不透这个主人的意思,所以只能低着头沉默着,而且他们的兄弟,进去的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全无活口,就算勉强撑着出来,也都是七窍流血,经脉逆乱而死。 景未央冷着声音道:“除了经过那个山谷,就没有别的路去前面那座山峰吗?” 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花无家所在的山。 “没有!”虽然知道这个答案不是主人喜欢的,可是他们也尽力,这个不是人多就能办成的事情,那个山谷瘴气无人能挡,只能是进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景未央冷冷一笑:“果然厉害!我们回去!” 朝廷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颜儿既然是因为婚约这件事走的,那么他就要尽快处理掉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就让花无那小子好好照顾她吧。 景未央这样想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酸又痛。 以前也不是没有让花无照顾柳初颜来着,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很有把握,他的颜儿一定会属于自己。 可是这一次,景未央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想到那封用雪缎写的诀别书,真是字字诛心,就像是谁在用一把锥子,不停的让自己痛。 可是现在去找颜儿有什么用?自己的婚约依然没有解除,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应该是用花言巧语,让女人跟着自己,而是要用行动,让女人感到安全,感到温暖。 他景未央从来不善于花言巧语,对于初颜,他也不屑用那些虚假的废话骗她,所以,景未央宁可让柳初颜就在这里呆一些时日,也要尽快把她所担忧的问题解决。 回首城的路和来的时候一样远,可是在景未央看来,追来的时候,是满怀急切和歉疚,所以心早就飞到这个地方来了,所以觉得脚步轻快。 可是回去的路上,景未央觉得双腿有千钧那么重,或许这就是一个赌博,如果自己输了,颜儿从此就属于那个银发的男人了。 景未央深吸一口气,凌冽的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不会的,颜儿不是那样的女人。她表面看起来温柔可人,其实内心十分刚强,不会轻易就爱上别的男人。如果她和花无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所以,我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怎么让这次平叛的时间缩短。” 景未央这样想着,人如山间最矫健的黑豹之王,早已经消失在几里开外。 夜晚的山中就像梦幻般的美丽,虽然外貌黑漆漆一片,只能勉强看得见山的轮廓,可是那些忽闪忽闪的萤火虫,就像是山中漂浮的流星,那些洒在草丛中的,根本就是天空上美丽的银河。 柳初颜和花无坐在高高的树杈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月亮像个害羞的新娘一样,悄悄地从云层里钻出来,把那些原本黑沉沉的云照得像纱那么薄,若隐若现见,让人很想去探寻天空中那轮明月中,到底住着怎样的仙子。 只是这种沉静的美好没有过多久,就被一阵很煞风景的打嗝声撕裂破了。 嗝儿~ 柳初颜皱了下细长的眉头,转头仰望那个罪魁祸首:“你能不能别这么没有节操?晚饭有那么好吃吗?只是一些烤红薯,还有喝了几杯蜂蜜花茶,你就撑成这样?” 花无理所当然地又打了一个嗝儿,双肩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当……嗝儿……然……嗝儿……” 如果景未央看到花无这个样子,更不会担心柳初颜会被抢走之类的了。 “以后出去,不要说你是我徒弟!”丢不起这个人啊!这个家伙,居然把一大木盆的烤红薯全部吃掉了。 按照花无的理论,并不是柳初颜的手艺有多好,更多的是,好久没有吃到家里的东西。 赏完月亮,花无也消完食。 两人一起回屋,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两人面前。 真正的卧室只有两间,花无一间,花无老爹一间。 “你去睡那边!”花无指着自己的房门,发号施令。 柳初颜一直都在厨房和客厅里转悠,还没有去过花无的房间。 按照先前的经验,随便哪个角落都是毒,她才不想不小心惹到,虽然说有花无解毒,可身体受罪的是自己。 柳初颜一边走,一边偏头看花无,手都放在门把上了,她依然不确定地问:“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危险的物品,之类的东西?” 花无环抱双臂,想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老顽固喜欢搞那些毒物,本大爷虽然迫于他的威淫之下也学医,可是我不喜欢把那些东西放在我的卧房!” 柳初颜认真打量一下花无,全身上下也穿得人模狗样的,不过他倒是不喜欢在身上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我进去了!” 206章桃花源二 柳初颜推开房门,顿时又差点把下巴惊吓掉了。 墙上有两颗发光的珠子,倒是不用点油灯了,据说这些是花无老爹在山里捡来的。 只是满屋的…… “这些是垃圾吗?”柳初颜挑起一根手指,勾起一条搭在椅背上的布片。 而这条布片,是在成堆的布匹中杂乱地放着,简直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那是本大爷的裤子!”花无呲牙,这女人是来打架的吗? 柳初颜一甩,直接把裤子仍在花无的脸上:“你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就是猪窝嘛。你看这里,凳子有四脚朝天放的吗?还有这个柜子,为什么也是横着放的?这个是衣架子吗?天啦……两条腿居然断掉一条!” 花无忍无可忍,怒吼:“你不在这里睡就算了!挑三拣四……要么你去老顽固房间,要么今晚睡外面!” 柳初颜小鼻子一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就睡你爹的房间!” 说着,柳初颜拍拍手上的灰,然后直接走出了这个乱得让人奔溃的房间。 花无的爹就住在隔壁,柳初颜没走几步,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花无居然没有追出来。 “没良心的家伙!在我那里的时候,我都让吃最好的,住最好的!来你家,不但让我自己做饭,还让我睡猪窝!以后回去的时候,我也让你睡狗窝……”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推开房门。 只见光影一闪,有两团绿油油的火光闪现在自己面前。 "啊!"柳初颜一个倒栽葱,就坐倒在地上:“怪物啊!” “臭丫头!”花无紧接着就从房里出来,就见一条比大腿还粗的蛇昂扬直立着。 “滚开!”花无大喝,只见他手掌一翻,两枚暗器已经飞向了蛇头。 大蛇吃痛,飞快地缩回了房间。 花无把柳初颜扶起来:“你怎么样!” 其实刚才他就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 “这畜生一直关在笼子里的,怎么跑出来了?我琢磨着就吓你一吓,没想到……”花无想要解释。 “什么没想到!你就是故意的!太过分了!”柳初颜到现在魂都吓得不附体,一把推开花无,脚步虚浮地朝花无的房间走去。 “今天晚上我睡你房间!”柳初颜决定了,就算被猪窝乱死,也总比被蛇咬死强啊! 就只是开了一下门,自己都快没命了,要是真的进去,半夜就不是老鼠咬脚趾甲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哎……早知道,出去游览那些名川大山,也比来这个鬼地方强啊!”柳初颜现在把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明明失恋的是她?现在受罪的也是她啊! 柳初颜忍着要吐的冲动,还是躺在了满是臭味的床上,空气中都是长期没人住的潮气味儿。 不过习惯习惯,那种味道好像不难么难受了。 周围都静悄悄的,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鼻息上,又一种难闻的馊味儿又让柳初颜崩溃了。 这么些天,忙着赶路,就连饭都没有吃几顿儿,更别说洗澡了。 忽然静下来,柳初颜才发现自己出来这么久,身上都快长真菌了。 “哎,我还嫌弃人家花无的房间,看看自己,黏糊糊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臭味。” 柳初颜本来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的,可是,就算她没有洁癖,一个女孩子还是挺爱整洁的,所以她再次爬起来。 “我还是找点衣服去洗澡吧,就算我比花无身材小很多,他早期的衣服我应该能穿。” 柳初颜这样安慰着自己,穿上鞋,跳过那些桌椅板凳的腿儿,扯过那些挡在路上的布,住原来的一处横在地上的柜子面前。 这个木头柜子是普通的式样,可是仔细一看木料,有点儿像黄梨木。 柳初颜嘀咕:“这小子还挺奢侈的,只不过在大山里面,这样的木头,算是比较廉价的吧!” 反正满山遍野的森林,木头只要有人砍就可以拿回家用,不像在城市里被那些木头商人炒的,什么木头多少钱,完全都是奸商们的结果。 柳初颜打开木柜,一股原始的木香扑鼻而来。 柳初颜看里面乱七八糟的衣服,顿时有些头痛,这简直就是花式乱糟糟的风格,如果这里有吉尼斯纪录,柳初颜一定要去申请一个—— 最佳猪窝奖! 那些衣服的式样一看就是男孩子穿的,不是灰色就是白色,因为大都都是褂子,柳初颜在这里还没有露过双肩,所以,她还是继续找。 忽然,一件蓝色的裙子映入眼帘,因为这些衣服都是男孩子穿的,忽然出现的裙子,这让柳初颜有些诧异。 柳初颜牵住裙子的边,把整条裙子伸展出来,这还是一条身条婀娜的女人穿的。 “难道是他的娘?”这是她想到的第一个女人。 可是这又不对,柳初颜摇了摇头,偏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晾衣服,明明是蓝色的流苏裙。 布料是上好的丝绸。 款式也不像是三四十岁的妇人穿了,有些像未出阁的姑娘家穿的,因为那裙子,一看就是年轻的小女孩喜欢的款式,就像自己这种,人未老心已老的女孩,也都看不上这样的裙子,觉得有些幼稚。 柳初颜嘀咕:“如果是那小子的娘,他的娘在这个年纪,有可能生下花无吗?” 她不敢确定因为这个年代的女孩,只要来了大姨妈,就可以随意的生孩子。 以前柳初颜接过一个单子,那个女孩儿想要离合,她的小丈夫才十六岁,而她自己才十二岁,因为不堪忍受婆家的打骂,从小当童养媳的她决定,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臭丫头,你睡了吗?”花无的声音忽远忽近。 吱嘎一声,门打开。 “我找到了一件珍藏,我可以用吗?”说着,柳初颜把裙子展现在花无的面前,有一些人,对自己的东西有特殊的意义。 所以,就算她和花无有这么亲的关系,她也不敢随意乱用他的东西。 花无在见到柳初颜的时候还喜上眉梢,两个黑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 可是花无的视线落到柳初颜手中的裙子上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接着,立马多云转阴,接着在雷雨交加。 “滚开!快扔了!啊!” 花无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就像见到瘟疫似的。 柳初颜转过身,把裙子护在身后。 “你要扔还不如扔给我,你的衣服都臭死了,放在那个柜子里面也发了潮,我现在就穿它,请问这里有沐浴的地方吗?” 花无一听柳初颜要沐浴,顿时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他颊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 “洗……洗……澡的……地方有,在后山,有一处温泉。” 柳初颜看着他结巴的样子很好笑,平时看惯了他嚣张跋扈的样子,现在居然还把眼睛闭上,真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有些可爱。 “行,你告诉我,大致的方位就可以了,我自己去……”刚说到这里,柳初颜心有余悸地问:“不过后山有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 花无的老爹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到处都是毒物,说不定,温泉里面有什么奇怪的鱼之类呢! “没有!”花无很肯定。 等他把那个具体的位置指给了柳初颜,自己就羞答答地回屋了。 柳初颜是又好气又好笑。 花无的家唯一让她舒坦的地方就是这一处温泉。 温泉背靠山,就在岩石上面,组成了一个凹形的池子,下面的石头好像都被打磨过,踩上去的时候并不十分尖锐,而且还防滑,温泉里的水化作股股的热气,在月光下就像乳白色的纱衣。 柳初颜迅速的褪去衣服,然后就像一条光滑的鱼,嗤溜溜的就跳进了温泉里,温热的水就像是无数个温柔的触手按摩在皮肤上,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把头靠在一个圆形的石头上,头上就是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星空,她有种幕天席地的感觉。 想想这么久慌慌张张的逃跑生涯,就像在和谁赛跑似的,她好像有直觉,身后的男人一定是景未央。 在来这个山谷之前,柳初颜甚至想,那个男人会不会把自己抓回去?然后狠狠的修理一顿,毕竟,他是丞相的儿子,自己只是一个平民,第一次一个男人被女人甩了,他的面子何在? 更多的是,如果真的被景未央追上,自己又该如何自处了?这次出来,鬼使神差的就赖上了花无,景未央肯定会把怒气转移在花无身上的。 柳初颜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到了他。 “算了吧,他已经是过去时了,你在想有什么用?你们本来就不是门当户对的,一厢情愿的结果,最多你只能做他的小妾,柳初颜!你就那么犯贱吗?世界上这么多男人,非得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的心里还并没有你。” 柳初颜伸出藕白的手臂,一下打在温热的水面上,水花四溅,就像一颗颗落入水中的珍珠。 207章桃花源三 痛痛快快地沐浴一番,然后重新做人,把那些烦恼的思想都一起洗掉吧!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洗完澡,柳初颜换上了那套干净的裙子,顿时神清气爽了很多。 伸了伸懒腰,她决定回去好好睡觉。 就在这时,从山后面扑楞楞的就飞出了一个黑影。 柳初颜倒退了几步,拔腿就跑。 “救命啊!有鬼啊!” “臭丫头!”花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一下抱住了她的双肩:“怎么了!你镇静点!” 柳初颜吓得魂不附体:“刚才我看到山后面好像有鬼,忽的一下就飞走了。” 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看来真的吓得不轻。 花无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一点笑意,正经地说:“那只是野鸡,没事的,明日一早,本大爷就帮你把它炖了。” 柳初颜捂着受惊吓的小心脏,长长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们这里可是真是奇怪,什么地方都透着危险。” 花无白了她一眼:“是谁哭着闹着要来?现在又后悔了,幸亏老顽固不在家,不然的话还不乱了套。” 柳初颜现在埋怨人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不过你为什么回家附近?刚才你一直都在这里吗?”她后知后觉,这小子出来的太及时了,如果不是事先在这里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快跑过来? 花无立即就结结巴巴:“本大爷……我……是……怕你害怕……所以才在周围的,不过!本大爷什么都没有看!” 说着,阳光般的大男孩又害羞得跟个小娘子似的了。 柳初颜捏着脖领,紧了紧,轻轻地咳嗽一下:“真的吗?” “天地良心!再说你身上才多少点肉?有没有二两?光看又不能吃,还不如去看一头母猪!”花无鼻孔朝天。 “啊!你干什么又打我头!”花无还没有说完,就开始惨叫。 柳初颜双手叉腰:“你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打成猪头。” 忽然,花无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还红的跟苹果似的,瞬间就像苹果皮儿上面撒的白霜,惨白惨白的了。 柳初颜也觉察到了不对劲,里面正色问:“你怎么了!” “你不要过来!”花无一只手捂着头,不停的后退,一只手连忙伸出来阻止柳初颜的靠近,脸色极其痛苦。 “好好……”柳初颜躬身,连忙摆手,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此刻的花无,就像是一个受惊吓的小兽,一旦有人靠近,柳初颜毫不怀疑,他就会伸出锋利的爪子把对方杀死。 因为花无的两只眼睛变成了血红! “不要过来……快滚!快滚开!”花无痛苦地咆哮着,然后双手捂着头,蹲下去。 初颜默默地退后几步,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了,她小心地盯着花无,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花无蹲在地上平息了一会儿,这才茫然地抬起头,再次看向柳初颜身上的裙子。 记忆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女孩,穿着这个裙子,然后把自己头上的稻草给摘下来,笑着抛开了。 蓝色的身影跑进了雾蒙蒙的虚无中,花无的视线也开始变得迷蒙:“到底那些记忆的碎片是什么?” 柳初颜小心翼翼地问:“花无你怎么了?头痛好些了吗?我可以过来吗?” “初颜!”花无难得没有开玩笑,第一次称呼她的名讳。让柳初颜有些压抑,因为他不再吊儿郎当,而是十分严肃的问:“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你是说什么时候?”柳初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那个酒馆,现在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已经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自己,无论自己走向了哪里,他都无法找到自己。 花无摇摇头,眉头紧紧地皱起,艰难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本大爷好像看到过同样的人穿到过这样的裙子。” 柳初颜也猜想是这件裙子引起了他的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他老娘的,现在想来…… 她脱口问道:“你确定这不是你家老娘的吗?” “你这个白痴,我娘能穿这么嫩的裙子吗?你是自己眼睛有毛病,还是怀疑我的智商?”花无怒道。 柳初颜看他的头已经不那么痛了,说话也利索了很多,顿时放松了些,开玩笑说:“你还有智商这种东西?我都以为你是残联的。” “蝉镰?那是什么东西?”花无顺势坐下来,靠在一处大石头上。 柳初颜朝前迈了一步,看到他没有多少抵触,于是也坐过去,热络地说:“残联你都不知道?哎……还真可怜。脑残!” 花无满头黑线:“我觉得我不会被你气死,那都是上天在福佑我!” 柳初颜无不狗腿地恭维着:“是啊是啊……我家小花要是死了,那该死我是多大的损失啊,比我丢了一个铜板还要痛心疾首啊!” 花无觉得自己脑袋上的血乎乎的往上冲,他在她的心里,就价值一个铜板! 柳初颜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一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穿这件裙子,那我就脱下来吧,我看你的衣服将就着还是能穿的。” “不用!”花无立马否定,言辞急切:“你就穿着吧,挺好看的,反正给本大爷压箱底儿也挺可惜的。虽然本大爷忘记领这件裙子是谁的,不过,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我还是觉得挺好的。” 柳初颜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而且还妩媚地挑了下头发,声音魅惑:“是吗?那么,花小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说着,她还不怕死地去挑花无的下巴。 花无一把打开她的爪子,凶巴巴道:“老子才是大爷!你这个女人,莫名其妙!” 说着,还跳起来,气呼呼地走了,他的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她颊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 柳初颜哈哈地笑起来,然后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又故意妩媚地挑了一下头发,声音磁性:“哎!我家小花害羞了,看来柳大爷我还是挺有魅力的。” 花无站住,背脊挺直,却没有转过脸来,声音暴躁道:“再说自己是大爷,我就把你这个大爷扔出去。” 柳初颜见好就收,也屁颠屁颠跟上去。 她发现,调戏花无,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放开了很多。 这里的山顶气温有些地方还是很低的,隐隐还有白色的雪。 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儿,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葱翠,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 柳初颜跑得脸上红扑扑的,呼着白气,对着身后的花无说:“你们这个地方的老天脾气太古怪了,一会儿骄阳似火,一会儿大雨倾盆,现在居然还下了雪,有些像我们那里的新疆。” “姜!”花无这几天老是领教柳初颜的新词汇。 柳初颜好像真的把所有的感情负担都放下来了,现在一心一意休闲娱乐,所以也恢复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柳初颜转过头,看着慢吞吞爬山的花无,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呀,我的家乡,没给你说过吧,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反正不是这个时空的,至于我怎么来的,说了怕把你吓死了,所以我还是只说我的家乡吧。那个新疆是一个地名,听说那里的人,早上还在穿皮袄,中午就要穿,晚上就围着火炉吃西瓜。” 花无显然对她怎么来的感兴趣。 “你说说看,我的胆子最大了,绝对不会被吓死。还有你说的那个时空是什么?和我们这里不一样吗?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柳初颜清了清嗓子,用脚在地上比划了一个圆圈:“我们就好比两人,现在我们站在这个圆圈里。可是我看不到你,你看不到我,这就是不同的时空。至于我怎么来到你这个时空的,当时我被车撞了一下,然后醒来就在这边了。至于这具身体也不是我的,我现在就是一个行尸走肉,怕吗?反正灵魂是我自己的。” 花无伸出手指,一下触摸到柳初颜的脸,眼神迷离道:“原来我们都是同样丢失掉过去的人。可是你比我幸运,你能记得以前,我完全记不得了。” 柳初颜皱眉:“你以前可以问你爹爹呀?” 花无把手指放下来,终于还是没有摸到柳初颜的脸,他面朝大山,怅惘道:“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可惜如你所见,老顽固不在家,所以,我白跑一趟。” 柳初颜忽然有些累,她把头靠在花无的肩膀上:“我以前有一个男朋友,可是抛弃我了,我以为和未央在一起,谁知道我又被抛弃了,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那个混蛋!”花无早就猜到了这些端倪,能够让柳初颜不停哭泣的,除了景未央没有别人,这么一想,心里更难受,于是怒道:“本大爷去杀了他。” 208章桃花源四 柳初颜摇摇头:“我累了,不想和他有瓜葛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也许有一天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看来,我这个人活得还挺失败的。”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花无一把拽住柳初颜的手臂,目光灼灼,他想要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没有力气张口了。 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怎么给她未来! 柳初颜一只手揽过花无的肩膀,低低地说:“徒弟,我不是小龙女,你也不是杨过,所以我们不合适。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明白什么是亲人吗?就像景未央,我把他看成是爱人,可是爱人也有情爱断掉的一天。亲人,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抛弃对方的关系。” 花无没想到柳初颜会这样戳穿他的心思,发现自己爱上了初颜,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那个景未央,任何条件都比自己好,最重要的是,他能给初颜稳定的未来。 “臭丫头!什么时候,你也会搞得这么,这么肉麻!”花无转过脸去,眼圈一下就热了。 “花无,不管你是谁,我都认你,所以,不用担心知道真实的自己,就失去了很多人的关爱。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原来你都知道!”花无仰面,看着天上的黑云堆成了一整片,象一块厚铁,渐渐往地面上沉,似乎已经盖到了屋脊上,再过一会就得把屋子压扁。 可是柳初颜的这些话,让花无觉得,就算天上下刀也没事,有这样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孩陪着她。 有时候,家这个字看起来很奢侈,无论怎么追逐都没有资格享受它的温暖,有时候认为只有血亲才能做到。 虽然初颜经常和自己作对,而且这个女人脾气也不是很好,可是花无觉得,这样就很好,甚至有些感谢有了这次失忆,不然自己也不活逃开山峰,出去胡乱的跑。 “臭丫头!你没有地方去,本大爷就收留你吧!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地方来的,没地方混,跟着本大爷,还是有肉给你吃的。” 柳初颜有种想要把这个臭屁大爷踹下山峰的冲动:“喂!你搞清楚!到底是谁跟流浪狗似的追到我家门口,就算我吃一个饼子,也分给你三分之二,现在倒敢在我面前充当大爷了。告诉你,惹火了我,小翠寄来的甜酒你就别想了,我全部埋到地下。” “额……”花无一听到把他心爱的酒给藏起来,马上就跟卸掉气的皮球,没精打采了。 "哼哼……好男不跟女斗!" 柳初颜翻了一个白眼:“小样儿,师傅还降服不了你?小心我念紧箍咒。” 这个花无知道,柳初颜给罗紫讲《西游记》,当时的时候,花无就躺在屋顶上偷听到的。 “我又不是猴子,才不怕!” “哟呵!敢顶嘴了啊?” “喂喂,臭丫头!本大爷的耳朵要掉了,放开你的手!” 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阵,虽然山上很寒冷,柳初颜还是不舍得回去。 “没事,你不想回去,我们就做山中野人。”花无一点也不担心,对于丛林生活,他有丰富的经验。 以前花无就发现了,就算他失忆了,那些生存的基本技能还是没有改变,就好像融入骨血中一样,有些像普通人,吃饭天生就知道用嘴,而不是用鼻子。 柳初颜拢了拢身上的薄披风,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云层。 “今天不想下山,我们也得找一个能够夜宿的山洞,不然的话,晚上真要被夜猫子吃了。” 花无率先上前,回身伸出一只手:“拉好了!一会儿滚下去不是闹着玩儿的。” 柳初颜微笑,也伸出自己皓白的玉腕,花无的掌心很温暖,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常年练武的人都会这样。 “未央的手,茧子在虎口的时候多一些,他应该特别喜欢射箭吧!” 刚想到这里,柳初颜就懊恼地想撞树,为什么会想到他! 两人一前一后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不时有滚圆的石头落下来,山泥湿滑,柳初颜的脸却是粉扑扑的,看起来给这里的山色增添了一抹亮彩。 晚上还不知道是什么天气,花无看到了选了一处荆棘丛神的山洞,他小心地把那些带刺的草丛给拨开,然后拉着柳初颜进去,生怕她的皮肤划破一点小口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柳初颜一边打量着山洞里的构造,一边看着花无把荆棘丛洞口里面给堵上。 山洞外面看起来阴森恐怖,可是里面却干燥异常,就连多余的苔藓都没有。 柳初颜看到一处红红的石头,刚要去摸,花无的声音陡然拔高了音调。 “别动!” 柳初颜吓得手一缩,回头眨巴着眼睛:“怎么?” “那是火山石,一遇到水就自动分解热,你看,本大爷……”说着,花无从带着的包裹中掏出几根肥硕的红薯,全部放在那个火山石上,本来还没有动静的红色石头,突然四分五裂,然后窜出一股股灰尘,滚滚热力也散发出来,直扑面门。 柳初颜没有被吓到,反而凑上前去,弯着腰,好奇地看着那些红薯慢慢地陷入到石头灰中。 “一会儿就能吃了吗?敢情这好,天然的火堆。我们晚上就不怕冻死了。” 花无得意地昂着下巴:“这么多山洞中,就这一个很特别,带你来见见世面。” 柳初颜嗤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说:“我那个时代也有火山石烧烤,谁是土包子还不一定呢!” “那是什么样的?”花无没想到柳初颜什么都见过,本来这处山洞的特别之处,他就留着给她惊喜的,现在看她完全兴致缺缺的样子,顿时有些泄气。 柳初颜转着机灵的瞳仁,认真地说:“也没什么啦,就是把石头加热,上面烤东西而已,不过,我好喜欢吃那里的烤肉哦!” 花无有些失望:“就这样啊!还有什么厉害的?本大爷还以为你们那里很特别,结果也就是在石头上烤吃的而已。” 柳初颜眉梢一飞,薄怒:“你这个山中野人知道什么呀?我们那里有炸弹,而且我还知道火药的配比,别说这样大的山洞能够炸飞,就算把这整座山碎成粉末都行。” 花无摩挲着下巴,很感兴趣:“真的!那么你告诉本大爷,本……我做一些出来。” 柳初颜打趣,眉眼都眯成了月牙:“做出来做什么?难道你想绑在身上,去做人肉炸弹?” “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强悍!”花无想着整座山都能变成粉末,那人身上绑上炸弹,还不连渣都找不到了。 “哎呀,我说不清楚啦,谁没事了去干那种事情,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脑子缺根弦吗?那些都是不怕死的****,都被洗脑的。”柳初颜有些烦躁,红薯什么时候能熟啊?饿死了。 花无皱着眉头,对柳初颜的埋汰也不在意,大概皮练厚了,也无所谓。 “臭丫头!”花无突然吼道。 “做什么!你吃炸药了?”柳初颜回头看他,不知道在这山洞里面回声很大吗?耳朵都震聋了。 她挖了挖隐隐发痛的耳蜗,闻着已经冒甜香气味的红薯,馋涎欲滴。 “你……你看那是什么?”花无指着脚底下方的一处缝隙,因为山洞光线很暗,所以那一处的光显得很是突兀。 柳初颜抬起来,看着那一处光线,眼睛瞪得老大,如果是普通的缝隙,应该是从头顶传来光,为什么会在地下冒光? “难道这里有坟墓?”这个是柳初颜的第一个想法。 “不可能!这个山洞我来过很多遍,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现象。再说有坟墓也是黑漆漆的,怎么可能有光?”花无一下跳过去,直接把柳初颜护在身后:“不要乱跑,我去看看。” “怎么不可能?你家不就有自动的光线吗?”柳初颜指的是花无家中的夜明珠。 花无神经紧绷,俊朗的脸难得严肃:“别开玩笑了,我走前面。” 两人小心翼翼的朝洞内走去,那处光亮有手臂那么粗,蜿蜿蜒蜒的,就像是地下突然裂开似的,走的越近,看得越清楚。 下面就像原始森林一样,白草丰茂,树木参天,原来地下另有乾坤。 花无和柳初颜把那出洞穴挖开一些,只容一个人下去。 两人好不容易拉着藤蔓下去,起先还只是一点小窄洞,越往深处走,光亮越大。 到了后来的时候,周围豁然开朗。 “小心,这里有瘴气!”花无从怀里又摸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出来,让柳初颜就着泉水吞下。 “救命啊……救命……” 一个微弱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边,在这样阴森森的环境下,如果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会不会有鬼?”柳初颜朝花无的身边靠了靠,刚刚明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209章受人拥戴一 “怎么可能?你别着急吓自己。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花无神情紧绷,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声音的来源。 “救命……” “会不会是妖怪?”柳初颜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西游记》看多了。”花无得声音也透着寒冷,这个鬼地方,居然有活人! 两人哆哆嗦嗦地朝那处茂密的草丛跑去,就见一团绿色当中,陡然闪现一角布料。 “救命啊!是不是有人来了?”声音的主人听到了人的脚步声,顿时呼救的声音也大了些。 这时候,柳初颜也看到了那人完整的身体,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压倒的一处草丛中,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全身都披着大概是树皮做的衣服,看起来真的跟野人似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野人,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你还好吗?”柳初颜从花无的身后钻出来,双腿都跟面条似的。 “我的腿好像断了,你们帮帮我……”女人努力爬起来,手却摸向了脚踝的位置。 “哦?那我帮你看看。”柳初颜刚要走过去,身后一双大手拉住了她。 “我去!” 柳初颜脸色煞白,不过现在心慢慢定下来。 “没事的,她是一个女人,你去了多有不便。我也会包扎的,你忘记了,来这里的那天,你身上的伤还都是让我给你处理的。” 花无顿时想起了痛不欲生的经历,柳大美女为了学习包扎术,完全把他当做了试验品,绷带不是勒得太紧,让原来的伤口都淤血了,或者就是太松,他一起身,就掉下来,还得还能来第二遍。 花无眉梢一跳:“你确定是去救人?”而不是去杀人? 柳初颜见他眼中鄙夷的目光,顿时一甩他的手,昂首挺胸地朝那女人走去。 “水……水……我要喝水……”女人断断续续地说,她的嘴唇干裂出很多细纹,整个人的瞳孔也好像没有焦距。 “小花!快去打些水来,我先帮她检查。”柳初颜把女人扶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喂喂!你清醒清醒,我们来救你了,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女人伸出一只手,柳初颜连忙握着,抬头,看到花无依然不肯离去。 “快去找水啊!没看到她快不行了吗?” “我……”花无有些语无伦次,初颜的重要性绝对比十个这个女人还重要,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柳初颜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不过她强自压住火气,微笑着说:“我真的没事!你跟我这么久,什么时候看我冒险过?我能保证,她不会是坏人,就算她要害我,我是那么柔弱吗?她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快去找水!” 花无知道他再墨迹,柳初颜真的要火冒三丈了,单手一翻,手心多了一把匕首。 “这个你留着防身!”花无的目光始终戒备着地上的女人。 “不用,你忘记了?”柳初颜拍了拍自己的腰间,那里有她的绝密武器,银丝呢。 花无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你小心,本大爷去了。” 花无取来了水,发现柳初颜已经和那个女人在一处干净的岩石下,陌生女人背靠着岩石坐着,柳初颜则在身旁,手里拿着银丝,好像在看手掌。 那个女人紧闭着双眼,黑乎乎的脸还算秀气,只不过在花无看来,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女人,透着那么些讨厌。 他和初颜的二人世界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时光,又被人打扰了。 “傻愣着做什么?把水给我!”柳初颜说,然后小心地把银丝收回腰间,抬起脸,伸出一只手。 花无看了看手里握着的竹筒,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柳初颜心惊肉跳了下,刚才情急之下,她用自己的血又救人了,只不过她尽量动作快一些,生怕花无发现了。 “没啊!”她眨眨眼,然后不耐烦说:“哎呀,你快把水给我吧,胡思乱想什么?我们两个女人能做什么?难道你还怕我吃她豆腐?” 花无语塞,不情不愿地把竹筒递过去。 女人虽然虚弱之极,可是她还能做简单的吞咽动作,所以柳初颜把竹筒一放到她嘴边,她就像是沙漠里的干草,快速地喝起来。 “喂,你慢点,水有的是,只不过你不能多喝。”柳初颜小心地拍着女人的背,温柔又恬静。 花无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递给柳初颜。 “这里还有两个馒头,我们的夜饭,也给她吃。” 柳初颜捏了捏布袋子,苦着脸说:“这么硬,她怎么能吃下去?我们把馒头烤一下,然后再化在水里,变成糊糊。” 花无想办法弄了一个火堆,冒着青烟的火堆燃烧起来,柳初颜感觉女人的手开始回暖。 刚才的情形好险啊!柳初颜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血没有白流。 后半夜的时候,女人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刚一动,就惊醒了柳初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痛吗?” 柳初颜刚问完,对面的花无也醒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皮,刚刚睡着。 “怎么了?是要喝水吗?”花无问。 柳初颜说:“她醒了,你倒点热水来。” 女人的眼前先是一片混沌,等视线变清楚的时候,看清楚了一个白头发的少年,还有一个长相比较温婉清秀的年轻姑娘。 “我这是在哪里?” “你不知道了吗?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在呼救,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柳初颜偏头问,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发现她是有一点发烧,不过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已经用了花无得药,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女人皱了皱眉毛,然后想了一下,犹豫着说:“我好像记得,在这山里面采野果的时候踩空了,然后就掉下来,好多天没有吃东西喝水,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呀!”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她吧!柳初颜第一时间就想问清楚她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山里的住户,就把她送回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女人应该是在地上躺久了,有些不舒服,她挣扎着坐起来,苦着脸说:“哦,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高梅,这个山谷一直都没有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我应该问你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花无浓密的眉毛已经竖起来,手也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她的出现实在太诡异,花无不得不防。 说到这里,女人亮起来的眸子忽然暗了下去,她低着头说:“我被人扔进来的。” 柳初颜指了指头上高耸入云的大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的是从上面被推下来的吗?” “我不知道!”高梅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进来的会不知道?难道你想骗我们?别耍花样!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别看你是女人!”花无一下站起来,深黑的眸子紧紧的锁住高梅,就像一个马上要扑过去的猛兽。 “小花!坐下,不是告诉你倒热水吗?你在那里叽叽咕咕的做什么?没看到她头疼吗?” 柳初颜狠狠的瞪了花无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高梅,语气又变得温柔了很多:“别理他,他是我的徒弟,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我来替你想办法。” 高梅眼眶一热,吸着鼻子说:“我的娘家是在几十里外的镇上,我的父亲是一个小官儿,后来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上司,所以被冲关发配,我因为害怕,所以跑了,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落了下来,这里瘴气很严重,我在这里走了几天几夜,终于被窦大娘给捡回去。” 说到这里,高梅苦笑了下:“窦大娘精通一些医术,她帮我把毒气都逼出来了,后来我和他的儿子两情相悦,于是我们就成亲了。成亲以后,三年之内我都没有任何的孩子,现在,窦大娘因为我没有孩子,就把我赶了出来,要给我的丈夫纳小妾。” “所以你就又被扔回了这个三山谷?”柳初颜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角,一双眼睛里都是同情高梅的愤恨。 “你的丈夫怎么那样懦弱!居然任由你的婆婆把你狠心的丢下来,这山里的野兽那么多,这是在要你的命呀,既然当初已经娶了你,你就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他们怎么能这样?”柳初颜恶狠狠地吐槽。 花无突然高声喝道:“你这个女人在撒谎。别以为本大爷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窦家,方圆几百里以内,除了我爹的小木屋,基本没有人住在这个山上。” 柳初颜眼神复杂的看着高梅,理智上告诉她,花无绝对不可能说谎话,可是,这个高梅这样可怜,她也没有必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谎呀! 想了一下,柳初颜对花无说:“这件事你别掺合。” “这位大哥,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有理由骗你们呀!”高梅委屈道。 210章受人拥戴二 柳初颜有些为难,花无那么坚持,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高梅,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的都是弱不禁风的可怜,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 再说,提到被男人抛弃,自己不也是这样吗?男人都是铁石心肠,喜欢的时候什么都说的出口,不喜欢你的时候就把你当做破布烂鞋一样扔掉。 柳初颜忽然决定一定要帮这个高梅,谁叫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高梅,你和我们只是一个相逢的陌生人,如果你说谎话,我们也会救你的,就算你的真实身份再这么不堪,我们还是不会抛弃你的。”柳初颜诚恳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就算她撒谎也是善意的谎言,大不了帮过她以后,就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 高梅有些慌了,她一把拽住柳初颜的手腕,急切地说:“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婆婆他们家到底在哪里,这里都是很难找出去的。当初进出口的地方,好像只有我婆婆一个人知道,所以她再次把我扔进来的时候,我就找不到路出去了。” 柳初颜看了一眼花无,男人黑着脸,正在热气腾腾的白雾中,熟练地倒水。 她叹一口气:“女人啦,就算再善良也要有一个限度,你在那个家里肯定是受气的小媳妇,所以才能被她们主宰自己的生活。如果以后再遇到婆家,一定别把自己当成男人的附属品,你想!你出来以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那该多好呀!” 高梅是传统的古代女人,从小受的都是诗书礼乐的礼仪,三从四德的妇德,特别自己的爹爹,也是一个读书人,对女人这一块,爹爹特别的看不起她们,又十分地依赖她们。 就像自己的亲娘,听说爹爹和娘结婚之后,爹爹就一心的读书,娘在外面做零工维持家计,家中十分清苦。 后来,爹爹中举做了官,家里才好起来,娶了很多姨太太。 那些姨太太都勾心斗角的,从来都是算计着家里的那些东西,现在倒好了,她们自己也被当作货物卖了出去。 高梅想想她遇到过的女人,都是像没根的浮萍一样,依附着男人生活。 自己也一样,以前也是伺候相公,伺候公婆,可是他们还是想把自己赶走就赶走。 第一次听说这样大胆的语言,高梅受教颇多的同时,就像一记春雷,一下就把她敲醒了。 柳初颜拍了一下高梅的肩膀:“坚强的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你可以的。” “姑娘!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此生无以为报,你说的对,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受他们的欺负呢!”高梅脸蛋红扑扑的,激动异常。 花无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又是一个柳氏洗脑的受害者。” 柳初颜站起来,阴沉着脸,嘴角却是笑眯眯的:“好徒儿,在说师傅什么坏话呢?” 额……好可怕! 花无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了,连忙哼哼:“没什么,本大爷牙疼!” “忍着!”柳初颜给了他一个爆栗。 身后,高梅就像是一个满血复活的小强:“姑娘!我想明白了,我不能这么放过他们,请你送我回去,我要和她们在战斗到底。” 柳初颜和花无来到刚开始下来的洞口,仰头望去,上面藤蔓丛生,原来下来容易上去困难。 高梅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说:“其实不必那么费力气,这个洞上去的话,说不定我们三个会摔伤,我记得婆婆第一次带我出去的时候,只是按了一个开关,然后我们就从谷底出去了。” 柳初颜仅仅剩的一点馒头也全部给了高梅,花无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吃的东西,这个谷底遍布瘴气,人能够勉强存活已经很不容易,花无说这里的动物和植物都受到了瘴气的污染,不能随便吃。 因为他身上的解毒丹已经不多了。 柳初颜望着头顶上的出口,回身对花无说:“高梅说得对,我们还是找其他的出口,能不费力,而且还能安全出去最好。” 花无一点也不待见这个神秘出现的高梅,冷哼:“本大爷可以背你出去!”一点也没有要管高梅的意思,已经救了她算是仁至义尽。 柳初颜冷下脸来:“你可以自己出去,我和高梅去找出口。没有我连累你,你岂不是更好?” 花无知道柳初颜动了怒,顿时不敢再多说。 高梅悲戚地说:“都怪我,连累了你们,其实如果你们丢下我,我也不会怪你们,反正我是一个不详的人。” “你别这么自暴自弃,等我们出去了,我们一起去你家,给你讨一个公道。”柳初颜拉着高梅的手,暗暗地给她力量。 花无把牙一咬,反身就朝草丛中走去。 柳初颜眉梢一挑,这小子堵着气,还算听话:“走吧,我们跟上他。” 高梅点点头。 高梅也是记得一点点,三年前的她比今天还虚弱,她婆婆到底在哪里出去的,她也模棱两可。 可是这个山谷就这么大,柳初颜就差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找了,花无高上高下,不放过三米以上的山崖壁,可惜他扔下来的不是毒蛇就是蝎子,吓得柳初颜和高梅尖叫着跑开。 太阳慢慢西落,月亮升起,三人依然坚持不懈,等到了第二天上午,一轮憨厚、鲜红、像破砖碎末般粗糙的红日照亮了世界,这阳光几乎像流水一样清新,也让三人找到了那个真正的出口。 原来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有一处古墓,古墓前面的石碑,早已经被青苔覆盖,看不到上面的文字,后来花无靠在石碑上休息,不小心碰掉了青苔,才看到上面的文字是:“只在此碑中,草深不知处。” 柳初颜用脚踹了一下那块儿石碑,骂道:“谁这么无聊,玩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游戏!” 花无转动石碑,从圆滚滚的墓旁,打开了一个门,如果不是机关启动,所有的人都会认为,那里就是普通的草皮。 “就是这里!”高梅惊喜:“当初的时候,我们穿过这里就到了我婆婆在的村子,那一面正是村子的后山。” 柳初颜张头朝那头观望了一下,只见那一篇妖艳的景象,简直火红的灿烂,全部都是如雾的山丹丹花。 清新的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香,仿佛感受到生命的旺盛。 “我先去!”柳初颜刚迈出步子,花无就一把拽她回来,怒道:“你不要命了!什么地方都乱穿?外一那边有危险怎么办?” 柳初颜心里好笑,她连魂穿都玩儿过了,这点穿算什么事? 高梅这时也有了心气,望着若隐若现的房屋,昂首阔步地朝前走。 “我们也走吧!”柳初颜挣脱出花无的手,跟着高梅的步子。 一路上,她们见到了一些村民,穿的都和大汉的人们不一样。 这里的民风淳朴,鸡犬相闻,人们穿的衣服都是短袖短裤,外面披着各种材质的披风样式,有的是牛皮的,有的是棕树皮的,一看就是自己家出品。 再说那些村民,见到高梅的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都面露凶光,好像她是他们的公敌。 “你得罪过他们吗?”柳初颜被那样的目光看得不舒服,悄悄地问高梅。 高梅有些委屈:“我这三年,都谨守妇道,从来不外出,没有和他们接触过,我怎么会得罪他们?” 花无鼻子一哼:“害群之马!我一见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花!”柳初颜故意喊罗紫给他起的绰号,语气暗含警告。 高梅摇摇头:“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就是一个弃妇,被人欺负也是情理之中。” 柳初颜知道一时半会儿,让她重新燃起战斗的意志,也只会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快要到家门口了,面对那个恶婆婆和软弱的丈夫,高梅多少也有些害怕。 不一会,高梅指着一处茅屋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柳初颜仔细打量一番,也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说是茅屋,又和其他的茅屋不一样。 整个屋子都是由大小一样的鹅卵石镶嵌而成,结构看起来很结实,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那些茅草看起来有些日子了,变得黑漆漆的,上面好冒出了一些鲜艳的蘑菇和青草。 高梅的手在触碰到栅栏的一刹那,顿时流下了眼泪。 “婆婆……我回来了……相公……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柳初颜把袖子一挽,气鼓鼓道:“你傻啊你!她们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呢?我们进去闹他个天翻地覆,今天不把理给我说清楚了,我看她们也别想过安生的日子。” “汪汪汪……”一条半人高的大狼狗冲出来,只是见到高梅的一刹那,马上收声,尾巴也由夹着变成了高高扬起,很喜庆地冲过来。 “大黑!”高梅叫着狗的名字。 柳初颜侧着脸盯着花无:“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狗最能认人,如果高梅不是它的主人,它肯定不会这么热络。” 211章受人拥戴三 花无一下跳了起来,直接坐在了墙头,不理柳初颜。 “大黑呀,没事你又乱咬什么人啊?到时候你惹了祸,我只能把你炖了吃狗肉了……”一个穿着青布短裙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的叫上穿着很显眼的草鞋,身后依然披着披风,只不过这是竹丝编织的。 柳初颜暗想,这里都是什么打扮啊?真是怪异得紧。 不过见惯了五十六个民族的服饰,她已经对这些人的奇装异服有些免疫了,毕竟这种落后的山里面,能坚强地活下去都不错了。 老妇人的手上端着一个簸箕,里面还有白白绿绿的东西,白色的东西像是在蠕动。 柳初颜看着头皮发麻,她最怕虫子了,就算是可爱的蚕宝宝不例外。 “啊!鬼啊!”老妇人抱起簸箕就朝屋里跑,真像见鬼似的。 柳初颜冷笑:“明人不做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敲门,现在大白天的,你就怕成这样,看来真的是你把高梅给扔了的。” 三人一起进了屋,那个老妇人本来坐在床头神色不安,见到三人的刹那,顿时抱着头,钻到床角里面,闭着眼嚷嚷:“不要杀我啊……梅花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我给你纸钱,你别来要我的命!” 柳初颜走过去,抓起木桌上的泥罐子,一拍,巨大的响声吓的老妇人更加缩紧了脖子,嘴里更加念起经文来。 “你这个老家伙看清楚了,高梅她还活着!你干了害人性命的事情,现在知道害怕了?”柳初颜一见到这个恶婆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死?”老婆子小心地探出一个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站着的高梅,再看着地面上的影子,顿时哭着说:“哎呀……你们不知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啊!这个村子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从来没有来过外人,我把她救回来,本来就受到了村里人的咒骂,我是怕他们害了她,才把她带到原来那个山谷。” 柳初颜有些惊诧:“这个村子几百年没有和外人联系?”那这和桃花源没有什么区别,嘿……有意思。 不过一想到高梅的遭遇,柳初颜又高兴不起来:“她是你救回来的,你又把她扔回去,你知道那里布满了瘴气吗?你这样做,无异于要了高梅的命。” 老婆子老泪横流:“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些人说,高梅不走,他们就要烧死她,现在她又带了两个外人回来,看来我们整个家也活不了了。” “你们敢!”花无跳出来,把柳初颜护在身后。 高梅也有些慌了,一脸的惊恐:“那怎么办?婆婆,我不想连累你们。” 柳初颜安慰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那些村民凶悍如老虎,我也是打虎的巾帼英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们没那么容易要了我的命。你看我徒儿老是凶巴巴的,他要想害人,可是办法多得是。” 花无怎么说也精通药理,再说自己的血是救人的秘密,那些人再野蛮,她才不相信,一个来自于五千万文化的现代人,还斗不过一群山野村夫。 花无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想要本大爷命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娘不好啦!快!快!” 一个同样穿着短衣短裤的男人跑进来,下巴冒着青青的胡茬,整张脸虽然黝黑,可是看起来更多的是健康强壮,那胳膊上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干惯农活的农夫。 男人一闯进来,本来还扯着大嗓门乱吼,这样一来,立即愣住了,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三个陌生人? 花无更加警惕地把柳初颜护在身后,浑身就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只要那个男的敢轻举妄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冲过去,拧断他的脖子。 这个山村透着古怪,花无才不管他们是什么时候移居到这里的,对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也不是什么好人。 “相公!”高梅满含眼泪,一下往前站了几步,却怯怯地停住。 自己这个样子,相公恐怕认不出自己了吧! “阿梅!”李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跟野人似的女人,是自己的娘子。 “是我,相公!我回来了!” “阿梅!”李风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揽过李梅的腰肢,紧紧地把她抱入怀里。 “相公!”李梅终于把头埋进了李风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你好狠的心,居然就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只是娘把你带出去的时候,我不在家,等我回来,你不见了。我找了你很久,娘说把你杀了,扔进了深沟,我去找都没有找到……”李风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也止不住哽咽起来。 柳初颜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被男人遗弃啊。 她转过脸,看着惊恐地抱成一团的老婆子:“你就是这样棒打鸳鸯的?” “哎呀……我也没有办法啊!你说村里的人要她的命,我不送他走,她就是死路一条啊,我不说她死了,我儿子和我没玩没了。” 柳初颜转身问李风:“她是你的媳妇,为什么你保护不好她?既然你保护不好她,为什么当初要娶她?是不是只是贪图一时的快乐,然后就想娶新的女人。” “没有!”李风坚定地说:“我只爱阿梅,今天我又去找了,如果我找不到她,我就去地狱找她,我只是想和她好好生活,别的什么都可以放弃。” 柳初颜又问李梅:“是这样吗?” 李梅哭得厉害,断断续续地说:“是……我……相公……平时对我……很……好的……”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回身对老婆子说:“听见了吗?他们两个相爱,如果你强行阻止,说不定最后害死的是你的儿子。” 老婆子双拳捶着床沿,哭着说道:“罢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救她回来,既然已经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就接受她。可是……村里的人……” “事在人为。村里的人为什么不喜欢外人进来,肯定是怕外人把你们的落脚点给泄露出去,然后别外界打扰。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闭关自守,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个世界是没有净土的,如果你们长期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被外来人入侵。” 柳初颜想起了愚公移山的故事,既然愚公子子孙孙费那么大力气想要让道路通顺,和外界交流,这肯定有巨大的利益和道理。 再想想千年后的清王朝,闭关锁国,最后遭到西方发达国家的欺凌。 这个世界,有人就会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争斗,如果掩耳盗铃,就是给对方发展的时间,然后来灭亡自己。 不过这些山民是不懂的。 柳初颜想了一下,问李风:“刚刚你说什么事情不好了?” 李风因为高梅的失而复得,居然忘记了重要的事情,被柳初颜一提醒,瞬间想起来了。 “对了,东村口的二毛家,孩子快不行了。好像出了很多的痘子。”李风担忧道。 老婆子听说村里人有麻烦,顿时紧张起来:“那怎么办?老翁医刚刚仙逝,村里就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上天真的要亡我们?” 柳初颜一听痘子,顿时追问:“这个痘子是不是容易让人发烧,然后会传染给别人?” “哎呀……”老婆子惊讶:“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这个都知道。” 柳初颜说:“这是天花,我不知道你们这里叫什么,反正我知道怎么救那孩子,而且,我还能让你们村子的人预防这种疾病。” 老婆子大喜:“真的!” 接着又皱着眉摇摇头:“老翁医都只是能够让病人延长死期,不能彻底根治,你居然能够有办法?不行啊……我相信你,村里的人不会相信你的,到时候,你们依然要死。” 柳初颜说:“你不带我去试试,怎么这么悲观呢?” 她一把扯过花无,眉毛一扬,颇为自豪说:“这个是我徒弟,他老爹是神医,他就是神医之子,神你知道吗?他就算是在身上搓几下,弄下几个泥丸,也都能治病。” 花无难得又脸红,暴跳如雷:“本大爷有洗浴过!” 柳初颜回脚,脚后跟狠狠地踩上花无的脚背,花无痛得嗷呜大叫。 “你这个家伙!不说话会死吗?好不容易说话,居然是拆台。我告诉你啊,别说你现在搓不出泥丸,就算真的要治病,我割你的肉都行。” 高梅看得噗嗤一笑,对于这个一直对自己有敌意的银发小子,她是很希望他受到教训的。 柳初颜又对老婆子说:“现在你是骑虎难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进村直接就来了你的家,就算我们现在躲起来,人家都会认为,是你把我们引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溜之大吉,你可以吗?同样挥遭到村里人的麻烦。你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老婆子被她说得心头一跳,本来还想鸵鸟般安慰自己,只要这些人离开,她就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212章受人拥戴四 之前把高梅给送走,村里人虽然勉强原谅自己,可是大家都还是暗地里瞧不起自己家,说自己家是叛徒。 现在又来两个外人,就算把他们全部送走,到时候,绝对不会像现在有好日子过了。 老婆子把牙齿一咬:“好!我带你们去!” …… 柳初颜和一众人赶到东村头的时候,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 大家都忌惮里面的病会传染,不敢轻易上前。 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不停地哭着:“大家想想办法吧……我不能没有儿子啊……” “刘婶子,你就想开点吧,把这个孩子给烧了,不然,我们大家都会感染的。” “对啊,刘婶子,你家萝卜得了传染病,可不能害了我们全村的人啊,我家虎子还和他玩儿过。” 人们对于可怜的孩子,并没有报以同情的心,而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利益,生怕连累到自己家。 柳初颜觉得从头到脚,就像是浇了一盆冷水,话说,这些人都是一起搬到这里住的,同样的祖先,居然比外面的人还自私。 “不要……你们不要逼我,我家萝卜不会死!”刘婶子哭着吼道,然后把孩更加的护在怀中。 “谁说孩子会死!”柳初颜不同的声音显得更外突兀,她从人群走出来,本来就穿着上好的粉色桃花裙,显得就像是桃花林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花无面沉似水地跟在她身后,原本阳光俊朗的脸上,此刻全是银黑的霾色,只要这些自私的人敢对柳初颜不利,他肯定会让他们全部都去见阎王。 “是高梅!” “对!就是她,把外人带进来,要毁掉我们的村子。” 高梅朝李风的身旁站了站,有些委屈,眼眶一下就湿热了。 “是她又怎么样!”柳初颜跳上一个石磨,高高地站在人群上方:“告诉你们,这个孩子,我能救!只不过看到你们这些自私的人,我想说,我觉得一点都不值得我去救你们。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带李梅离开这个地方,你们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关系。” 李梅一听慌了:“柳小姐!” 柳初颜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这些顽固不化的村民,必须下一些重药,不然的话,就跟鲁迅先生说的,救了他们的身体,也救不了他们的灵魂。 “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就是!你这个外人!我们不能让你走!” “对,放她们走了,我们的秘密就被更多外人知道了!” “杀了她!杀了她们!” …… 更多的村民举起锄头镰刀,更有的把簸箕举过头顶,还有找石头的,砖头的,想要把柳初颜三人当场来个脑袋开花。 柳初颜轻轻地拍了拍花无的肩膀,更轻飘飘地说;“小花!咬他们!” 花无回头,龇着白森森的牙齿,愤恨地望着柳初颜。 “看我做什么?哦……是打他们……啊哈哈……不好意思啊……” 花无知道柳初颜是故意的,可是他没有办法,经常被她戏弄惯了,现在也不是闹的时候。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然后亮出来对着众人。 有人摇晃着明晃晃的菜刀,笑道:“你那个是什么刀?能比我的快,比我的大吗?” 花无双眸一眯,嗖地一声飞出匕首。 只见那把匕首直直地透过了那把菜刀,一直贴着四个人的面颊飞出去,插在了身后的葡萄架上,而且还入木三分。 所有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银发少年,看起来肌肉没有这些强壮的庄稼汉厉害,居然力道如此的大,如果那匕首直接插入人的心脏,人还有活路吗? 花无冷着脸:“你们谁还要和本大爷比?” 谁还敢啊,除非他不要命了。 只要脑子有一点正常的,就没有道理把自己的脑袋放到人家的刀口上,而且这些村民世代都与人隔绝,现在只要有一个人能够镇住他们,所有的人为了自己活命都不会在冒险。 柳初颜见时机已经成熟,她带着微笑,反而一点都不欢乐,高声对那些村民说:“其实,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就是山外面的人,你们在这里闭塞,所有的见识都已经落后,只要你们肯合作,我保证你们可以和山外面联系,然后可以让生活更好。” “你看你们都穿的短衣短裤,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的风俗,外面的人都像我一样,穿的都是绫罗绸缎。难道你要让你们的子孙也都跟野人一样,永远在这个山沟沟里面?永远都活的跟野兽似的?” “相信大家都是种庄稼的人,也看到个大河,如果一条河流,你们把它截留住,你们觉得能够胜过自然的力量吗?是不是每次都要把河流疏通,才能阻挡洪水的侵袭?这种道理你们不会不懂?” “所以我现在带来了先进的医术,完全能够让你们这种病能够得到防治,如果你不信,反正这个孩子在你们眼里也没救了,我愿意和他同吃同住,几天过后,如果我不能救好他,我就和他一起死!” 柳初颜刚一说完,花无就厉声喝道:“你不能这么做!” 其实听那些村民说的那个病情,花无也知道这种病连他的爹都束手无策,别说他了。 柳初颜刚刚的那番话,花无也知道是敲山震虎,可是他绝对不允许柳初颜拿自己的性命去作为赌注。 柳初颜扬起小脸,看着花无,真诚地笑道:“连你也认为我是疯了吗?可是我要告诉你,我没有骗她呢,我真的有办法。” “那我和你一起进去!”花无紧张道。 其他村民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真的能行吗?” “我看够呛,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可是她说的不错,她确实穿得比我们好,看她那衣服绝对是上乘的蚕丝做的。” “唔……我看这小姑娘长得起机灵的,应该不会说话,而且她的面相挺有福气的,如果做媳妇的话……嗯……” “滚!你就别白日做梦了,你没看她旁边的那个男的那么凶,你敢去吗?” …… 柳初颜对着高梅说:“我和那个小孩进去,我需要你们在外面支援我。我需要热水,每天给我送食物,把我换出来的衣服和脏东西全部拿去烧掉。” 高梅现在回到了丈夫的身边,也变得大胆了很多。 “好的,柳姑娘,此事就因我而起,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会不安心的,我会一直一直在外面帮你。” 李风也走上来,凝重地说道;“我也帮你,反正我的媳妇在这里我也哪儿不去。” 老婆子一巴掌拍在李风的头上,然后白了他一眼,转脸的时候,对着柳初颜说:“我儿子媳妇都在这里,所以我也哪里都不去,就在外面帮忙。” 孩子的娘听说柳初颜有办法,李风一家帮忙,顿时破涕为笑:“谢谢你们,你们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谢谢你们,我是孩子的娘,我一直要和孩子在一起。” 柳初颜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我用我的性命做起誓,如果这个孩子有事,我陪她一起!” 然后她转身,对着那些意志有些松动的村民说:“各位!按照理来说,我和你们素不相识,能够来到这里纯属偶然,如果你们还想不通的话,我不能保证,就算你们把我杀了,以后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人偶然闯进来,难道你们一直要杀光吗?” 有大胆的村民走上来,高声说道:“如果你真能救这个孩子,我们就相信你!” “好!一言为定!”柳初颜吩咐花无:“你又不要和我进去了,在外面为我护法吧,如果有人进来打扰我,一定格杀勿论。” 柳初颜说到“杀”这个字,特别的咬字清楚,而且还带着浓浓地警告。 毕竟听话,这个病毒她也没有把握,如果扩散以后她还能救治很多的人,再说,她现在的血能够救人,只是一个秘密,如果被别人知道,恐怕要引起更多的麻烦。 花无还想说什么,柳初颜沉下脸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如果你能帮上我,我能不让你进去吗?” 花无悻悻然地摸摸鼻子,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 柳初颜摘下腰间的银丝,放入花无的手中,然后笑着对那些人说:“别看这个武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可是吹发即断,不信你们就来试试。而且我的武器最喜欢喝血,喝得越多,越锋利!” 她半真半假的一些话,倒是真的把那些人给唬住了。 毕竟在这个穷山沟里能够治疗天花,那是多大的本领,说她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花无乖乖地收好银丝,然后拍了拍柳初颜的肩膀,悄悄地说:“一定要量力而行,如果不行的话,我带你走。” “放心!” 柳初颜进以后,没有马上替那个孩子看病,而是要了纸和笔,写下了预防天花的所有注意事项。 第一,每天去采很多的艾草,然后把这个房子周围都点燃,用烟雾做第一遍熏蒸。 213章再见不再见一 第二,每家每户都要预备食用醋,然后把家里都消毒,每个村民回家以后都要把衣服脱下来洗了,然后用醋泡一遍,晒干。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第三,村里有牛的人家,把所有的牛都集中起来,然后找那个牛乳上长痘的地方,把有痘疤上的脓包都给割下来,然后把脓包风干,制成干的牛痘。 第四,所有的人都沐浴一遍,然后用纯粮食的高度酒消毒,再割一个小口子,在伤口上撒上一点牛痘的粉末,包扎起来。 …… 柳初颜的注意事项,很快就被所有的人抄录一遍分发下去,因为这是天花,关乎整个村子的存亡,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发起了是消灭天花的运动。 第一天过去了,听说那个孩子的烧已经稳住了,不再持续加温。 第二天过去了,听说那个孩子的烧已经开始慢慢减缓,而且孩子也从昏迷也开始间断地有些苏醒的迹象。 第三天过去了,那户人家的房门依然紧闭,可是他们都能听到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孩子娘的破涕为笑的笑声。 第四天过去了,当第一轮朝阳升起来的时候,红彤彤的充满了希望。 所有的村名和前几天一样,老早就在这户人家的门口聚集,反正大家都有早起农作的习惯,再加上挂念这件事儿,所以大家都睡不着。 等到太阳的光洒在所有人身上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今天出来的不再是那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女人,而是,一个不点儿大的小孩。 因为是深山老林的早上,所以天气比较凉,小孩穿着一个粗布的衣服,笑嘻嘻的,对大家打招呼。 “张伯伯好!” “黄奶奶你也来了,我好想吃你做的豆花。” “五婶子,你家的豆芽呢?我好想和她玩……” …… 所有的村民虽然早料到了可能有这个结果,可是没想到小孩恢复的这么快,完全不像是大病一场。 而且听人家说,得了天花的人,就算勉强好了,也是一辈子都是麻子,可是看这个小孩粉妆玉琢的,脸红扑扑的,十分的健康,完全不像是得过重病的孩子。 “哇……太神奇了,他简直是菩萨转世啊!” “就是呀,我们还担心她治不好,没想到是这样。” “这个姑娘就是我们的神女呀!” “你们看我这个胳膊,那个姑娘说,只要结了疤,以后以后都不会得天花了,看我以后就不会再得了吧!” …… 柳初颜随后也走出来,俏丽的脸上虽然挂着得体的笑,可是一看她的脸色,人们都沉默了,原本俊俏的小娘子,现在整个脸都煞白煞白的,眼底有深深的黑色,明显就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花无早就跑过来,一边戒备地看着那些村民,一边关心地问:“你怎么样?”说着还亲自搭上了几个手指在她的腕上。 “我没事,你不要多担心了。这几天你日夜守在外面也辛苦了。”柳初颜很感谢花无的支持,这个莽撞的人,没有听到屋里的声响就冲进来。 孩子的娘急着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含热泪地说:“恩人!我该怎么谢谢你呀?我的孩子命终于保住了,以后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你。” 花无阴沉着脸:“你需要好好休息!而且失血过多!” 柳初颜先是把孩子的娘扶起来,笑着说:“你别这么客气,孩子好好的活过来,我比大家都开心,好好的生活下去吧,你们会更好的。” 孩子的娘满含眼泪,转过脸对着围过来的村民,说:“这下你们都应该相信她了吧,她能够让我们逢凶化吉,自然能够让我们和外界相处的更好。” “以前的时候只要有外人进来,我们都恐慌的不得了,现在,一个外人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谢谢她。” 说着,孩子的娘又要下跪。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柳初颜刚把孩子的娘再次拉起来,其他的村民一个个鱼贯地跪下,原来大家都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现在大家都相信她。 “谢谢姑娘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就是……姑娘啊,我们都愿意听你的,你说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天花传染这么大的病,都给姑娘治好了,我们以后都跟着你……” “大叔大婶们!”柳初颜为难地扶着孩子的娘,转身又焦急地对花无说:“快让他们都起来。” “哼!你自求多福吧,居然还有心情管他们!”花无才不在意别人的生死,要不是这些人,柳初颜也不会把自己累成这样。 柳初颜愤恨地瞪了花无一天,高声说:“你们听我说,还是我以前的那句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如果你们想要发展下去,只能和外界联系。山中的宝贝很多,我看你们修房子的石头就不错,可以运到山外去卖,山中有很多木材、蘑菇山珍,还有你们栽种的草药,都是山外的宝贝啊。” “好!我们听你的……”一位族长模样的老人走出来,老泪横流:“姑娘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也是这么说过,可是那时候我年轻,他们都不听我的,等我年老的时候,我也怕外面的人进来,发现了我们。既然你给我们画清楚了方向,明天我就主持村里的年轻劳力去开山,修出一条通往外界的生命之路。” 柳初颜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些村民的良知没有完全的泯灭,不会是愚蠢到底,通往外界的“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至于怎么开花散叶,那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了,跌跌撞撞了这么久,柳初颜很明白什么时候应该量力而行。 “太好了,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我们……”还没有说完,就见柳初颜眼睛紧紧的闭着,然后身体软绵绵的草地上倒去。 花无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手,一下把她揽入怀中:“臭丫头!臭丫头!” 柳初颜实在太累了,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头上是白色的青纱帐,身边是白色头发的花无。 “我怎么晕倒了?” 花无面无表情地端来一碗黑色的药汁,光是闻那个味道,很像…… “我不要喝?怎么有一股尿骚味?”柳初颜一下就拒绝。 “你最好不要惹本大爷生气!”花无的眼眸微微眯起,身上的温度陡然降下。 柳初颜多久没有遭受过这样非人的待遇了,她伸出手,触碰上男人的额头,纳闷:“你是不是景未央附体了?” 这家伙怎么走高冷的风格了?一点都不习惯。 “在你的眼里,就只有他能关心你,他能保护你吗?刚刚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居然还想着他,他到底在哪里?” 花无烦躁地把药丸塞到柳初颜的手里,然后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还负气地把门关得噼啪作响。 柳初颜说完那句话也是后悔,她怎么潜意识又想起景未央了! 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彻底忘记他了吗? 以前听人说,人最难忘的都是自己的初恋! 柳初颜双手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心里郁闷到了极点,按理说,在穿越之前,自己还是有一个小男友的。 可是因为那场车祸,几乎都快忘记那个渣货了,为什么独独对景未央难以忘记? 花无说的没错,自己就是犯贱。 “切!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她有瞄了那碗药:“切!不就是喝尿吗?” 柳初颜端起碗,闭上所有的感官,就像牛饮一样咕咚咕咚把药汁给喝了。 不过还不错,这个药汁闻起来怪怪的,喝了还是有股回甜的味道,有些像榴莲,闻起来臭,吃起来味道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所以这绝对不是尿! 柳初颜放心下来,她穿上鞋,头还是有些晕晕的,不过不碍于她走出去。 花无坐在门槛上,背着门口,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脊,就像前面的山峰一样。 柳初颜并排和他坐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哼!本大爷不管他们死活!” “别气了,我知道你嘴硬心软,我都为了他们倒下了,你肯定不会对他们的事情不理的。”柳初颜一拳打在花无的肩膀上,本来很大的力气,可是落在肩膀上的时候,拳头又软绵绵地垂下。 花无被戳穿了心意,依然别扭地说:“他们开始挖路了。” “那我就放心了。高梅呢?”柳初颜问。 花无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重力地握住:“每一个人都比你好,偏偏你比谁都瞎操心!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你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男人?那些女人倒是离开了痛苦,那些男人都把你恨在心里。” 柳初颜微微一笑,她说:“其实在开店之前,我就料想到这个结果。那个时候,没有罗紫,没有你,也没有遇到他,我就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 214章再见不再见二 “当时我就想,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我救出来一个女人,就算拿我性命去赌都是赚来的。大不了我再穿一次。” 柳初颜想到当初自己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就觉得很好笑。 有一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就不相信,好事做多了,上天还忍心把她收回去。 可见上天还是张眼的,遇到了那么多好人,就算再危险,她也能逢凶化吉。 这就是西方人说的命运吧。 花无一副了然的表情,冷哼;“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今天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流那么多血?如果血液能够治疗天花,爹爹不会不知道。” 柳初颜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她支支吾吾:“额……你知道吗?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就是大姨妈啊!” 花无就算再傻,他本来就精通医理,自然知道柳初颜说的是什么,顿时耳根有些红。 可马上花无就反应过来:“不对!你这次失血可不是一点,差点要了你的命。” 柳初颜嘿嘿地讪笑两声,心里暗叫不好,这个花无别看没有什么心计,可是他的脑子反应快。 花无追问;“在遇到高梅的时候,我……本大爷明明看到你的手流血了,为什么我到了跟前,你却好好的了?” “花无,我骗过你吗?”柳初颜忽然反问。 花无认真想了一下,开口:“要看什么事?别把你说得有多老实,该骗我的时候,你可真不含糊。” 柳初颜真想买一块儿豆腐撞死算了:“我的人品啊……你赔我人品!我可不会说谎,就算说,也都是善意的谎言。” 花无气结,他就知道会这样,每次都说不过柳初颜。 两人靠着坐了一会儿,花无说:“我发现一件事情,高梅她一直没有怀孕,并不是她的原因。” 柳初颜没有忘记,高梅被她婆婆又扔回山谷,暗处的原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排外,表面的理由是她三年没有所出。 “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自己晕倒了,还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花无说:“你晕倒的时候,我让高梅去采药,她顺便让我把了下脉,我发现她没有任何问题,后来问及一些事情,她只是说,每次丈夫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做鲜美的汤。” “所以你怀疑是那些汤惹的祸?”柳初颜敏感地抓住这一点。 “对!”花无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和聪明人说话一直都不算费劲:“我细细问了汤药的味道,初步判断,应该里面加了红花的药性。” 柳初颜原本就消瘦的脸凝重起来,她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回头我找李风谈一下。”李梅不能不明不白一直被冤枉下去。 花无有些生气,提起别人的事情,她总是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 “我已经替你去问过李风了。” 柳初颜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抽搐道:“管闲事不像是你的风格!” “没办法!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我被你污染了这么久,当然也培养了一些管闲事的习性。”花无很苦恼地说。 “啊!你干嘛打我头!”花无突然捂着头高叫。 柳初颜黑着脸说:“管闲事可以,卖关子不行,快说!敢吊你师傅的胃口,不想活了?” 经过花无的述说,柳初颜也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李风也知道村里的人一直排斥高梅,所以李风不敢要后代。 因为他怕有一天李梅会离开,然后一堆儿女本给原本贫穷的生活增加了负担,所以,他就每天在李梅喝的汤中下了红花。 柳初颜心中为这个环境惋惜了一下,就算两个人再相爱,也得受周围的人们的管束,如果得不到他们的祝福,就连生孩子也都不敢。 “这件事情也怪不了李风,他的头上还有一个老娘,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事,老太婆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花无才不管这些事情的始末,他拍着胸脯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完美的解决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柳初颜惊愕的张开了嘴巴,有点不可置信地说:“解决?你怎么解决的?哎呀呀……我们家小花现在都能够独当一面了,我怎么有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呢!” “你!”花无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好心好意的帮她办事儿,结果得不到她的一句赞美,反而她还要揶揄自己。 柳初颜刚刚打了一巴掌,也不能真的把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惹毛了,她马上就掏出一个甜枣儿,笑嘻嘻的走过去,拍了一下花无的肩膀:“哎呀,一个大男孩,生什么气呀?回去的时候大不了我请你喝酒。” “这可是你说的!”花无终于气顺了,然后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高梅因为长期的服用红药花,现在已经很难怀孕,我给他开了内服和外用的药,要不了多久,应该能够有孩子。” “嗯……”柳初颜点点头,眼睛望向灃县的方向:“你做这件事情,我是很放心的。” 在灃县的时候,县太爷和新媳妇还是花无开的方子,效果很好。 这里的事情凉了,她也应该回去了,店铺不能以永远人给罗紫,一大堆的事情,爱情没了,她不是千金小姐,必须得挣钱养活自己,任性也是需要钱的。 “对了!”柳初颜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次你的爹爹没有回来,你的身份也得不到了问询,那怎么办呢!” 花无一听说这件事情,也是很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他垂头丧气道:“没有人能理解失忆的痛苦。就好像人生,硬生生的被人截去了一大半。” 最主要的是,连爱一个人,都觉得不够资格。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柳初颜问。然后她想起了那件蓝色的裙子,因为这次上山,山上的温度陡降,所以她穿的都是花无的衣服改装的。 那件蓝色的裙子,只适合在温和气温下穿,所以一直扔在那个木屋里。 “那天裙子肯定有什么来历,不然的话,你为什么看到了会头痛呢!” 柳初颜想到了后世,很多植物人能够轻易地苏醒过来,都是他们的亲人在床边,日复一日地做各种事情,刺激刺激他们。 也许那件蓝色的裙子也能刺激的花无,让他恢复记忆。 “不要!衣服既然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别让我再它。”花无想也不想就拒绝。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看到那件裙子,脑子里的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像是谁用锥子不停的钻抓着他的胸口,不仅脑袋疼,全身都疼得痉挛。 就算真的与那个裙子有关?他也不想去了解什么了,那自然就心灰意冷的感觉,让花无感到很虚脱。 柳初颜拉着花无在石磨上坐下:“你说的很对,没有过去的人,他是一个不完整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 花无眼圈有些发酸,他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呀!我可是包吃包住,还包你的事情,你以为这个世界谁都有我这么好心呀?当一个便宜的是徒弟,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表个态啊?”柳初颜觉得很好笑,从来没有看到花无别扭感动的时候。 “本大爷又不是白吃白住!你要出来散心,本大爷也是包吃包住包散心!” 柳初颜曲起手指,又想敲花无的头,可是看他鼻头红红的,凸起的指关节落在花无头上的时候,变成了轻轻挨了一下。 “你现在越来越斤斤计较了,我都快管不住你了。”柳初颜说着,望着墨绿色的山河原野,怅然道:“或许不久以后,我也会去找我的过去,毕竟在这里也不是长远的办法,我一定要弄清楚,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一个说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自己应该花重金去找到那个老道士,然后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能想到妥帖的办法,再次穿越回去。 “臭丫头,你要走!”花无忽然激动起来,一双黑漆漆的眉毛凌厉地竖起来。 柳初颜微笑着说:“是啊,我也任性惯了,也该回去了,我走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怕再不回去,紫儿要累死了。还有绫罗她们的新店铺到底怎么样,我还不清楚。”“我不是说这个!你说你要回你那个时代?”花无侧着脸,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眉头紧锁。 “怎么了!舍不得我了?”柳初颜半真半假地问。 “本、本大爷才不会那么肉麻!”花无突然站起来,然后转身朝村长家借出来的木屋走去,那步子,柳初颜看着也是醉了,风风火火跟要拆屋子似的。 “这小子居然敢给我脸色看了?”柳初颜嘴里这么说的,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点开心。 说明她做人不是很失败,在这个社会,她混的不错,还是有人舍不得她离开。 可是,人本来就像一棵树一样,落叶归根,哪里来的就该回到哪里去。 215章再见不再见三 以前以为自己可以嫁给景未央,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还有自己的事业,没有什么可遇可求的了。品书网.. 可是现在她和竟未央分手了,闹掰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了? 花无始终要娶别人的,紫儿也始终要嫁人,就算是亲生兄弟姐妹,到后来都会有自己的家庭。 当年岁老去的时候,自己还是茕茕孑立的一个人,到时候看到别人的家庭和和融融,难道自己一个人面对大大的房子?独自黯然神伤?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的身份注定他的婚礼不会默默无闻。 现在柳初颜最像当一只鸵鸟逃避,不去想景未央大婚的消息,然后看到孙可菲坐在大红轿子里,欢欢喜喜的嫁给景未央。 自己会不会疯掉? 所以在那之前,还是快点走掉吧,眼不见为净。 她和花无又回到了山中的那个小木屋,接下来的几天,一是在等花无的爹爹,二是,柳初颜深知医学的重要性,不能每次都用自己的血治疗病人。 这次蒙混过关,三下五除二地的把话题给岔开了,花无事后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失血过多的问题。 柳初颜松了一口气。 这次给瞒过去了,不代表下一次别人不会发现,所以这几天柳初颜拿出了高考的拼命三娘劲儿,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中捡到了很多医术,不停地苦读。 五天过去了,山上依然只有他们二人,花无的爹依然没有回来。 柳初颜收拾好包袱,其实她来的时候,也就是光光杆杆的一个人。 现在回去的时候,包袱里的东西可多了,有山上好看花草的稀有种子,回家可以让罗紫种种,后院那么大的地方,不能只有牡丹柳树这些名花名树,偶尔也得来来野趣味。 “如果时间够多的话,我估计,我都快成为取经的唐三藏了。”柳初颜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这几天我都抄写了三分之一的医书,如果还能再留下,我估计还有两本这么多的纸页要带走。” 花无抱着双臂,高高地坐在窗外的一颗大银杏树上,听到她说话,依然安静的跟树上的鸟窝一样。 过了一会儿,柳初颜把包袱跨在身上,看着外面从村民那里买来的驴,对着窗户外面说:“我走了啊!如果你来首城,顺便来看看师傅我。” “你走!你走!本大爷才不会稀罕你!你最好快点回到你那个世界去,永远都不要让本大爷见到你。” 柳初颜摇了摇头,原本以为花无成熟了一些,看来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呀。 那句话就是随便说说,不是还没走吗?他居然一直能气成这样。 “那我真走了!” 柳初颜说完,把包袱放在了驴子下方的布袋里,然后解下绳子,转身就栅栏门外走去。 因为大清早赶路,路上冷清清的,柳初颜已经问清楚了,沿着那羊肠小路一直走,就能走出这个地方。 “臭丫头!等等我!” 一个人孤独的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身后传来了花无的吼声。 柳初颜眉梢一挑,原本还有些苦涩的嘴角,立马变得像月牙一样弯弯。 这小子还是跟上来了! 柳初颜翻身上驴,拍了一下驴的屁股,然后大声地吼着:“驴孩子!还不快跑,再不跑,熊孩子就要追上来了!” “臭丫头,本大爷叫你站住!” 滚烫的土路上,平时喜欢赤着脚到处乱跑的孩子都躲回家了。 路上没有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两旁的绿树和聒噪的蝉鸣。 忽然,八匹快马从四面八方齐齐地朝这条大道跑来,马统一是黑颜色,马背上的人都穿着土黄色的兵服,每个人的背上都有衣角红色的小旗猎猎飘扬。 那些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战马,绝对是一日千里的良驹,马婷滚滚,路上嫌弃了大片的尘埃,遮住了那些人来时的路。 那些马全部都汇集到一条大路上,然后笔直地朝首城奔去,城门口的人,老远地看着那些尘埃,还有一个个黑点朝这边移动。 “快走!快走!” “不走就快让一边,一会儿驿马来了,把你们撞伤可是白搭,别以为会用这招来讹诈官府,我们的眼睛可雪亮着,你们这些刁民。” …… 城门口的官兵骚动起来,眼看着那八匹黑马越来越近,所有的百姓逃的逃,躲的躲,也不知道是躲这些官兵,还是躲那些快马,反正在百姓看来,这些都和畜生一样不把人当人看。 快马就像黑色的洪水一样灌入城门口,所有的人避之不及,都比带来的滚滚尘土给迷了口鼻。 灰尘渐渐散去,进出城的百姓又渐渐地聚拢。 “你说刚才那些人急忙忙的做什么?” “谁知道呢?那些可都是军马!不会是边境上又要打仗了吧!” “你可别瞎说,打仗不可能四面八方都军情告急吧?我们大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惹那么多国家来打啊?再说我们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喂!你们几个还不走,是不是等着挨打!”城门口的官兵一吆喝,明明都还在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瞬间分散开去。 快马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眼看皇城的门就要到了,明明平时不会轻易开的大门,这时候吱嘎噶地大打开。 快马也没有停,马上的人只是对守皇城的人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然后就直接跑进了皇宫,皇城的大门又吱嘎噶关上,外面的人完全看不见那些快马了。 “报!边关告急!” “报!关中告急!” “报!江南告急!” “报!岭南告急!” “报……” 乾元殿的首领太监是一个年过六旬,他一接到急报,就算他在皇帝身边小心了几十年,一个心早就雷打不惊了,这是也差点摔一个跟头。 什么情况! 平时来一封急报就让皇上够愁的了,今天来了八封,难道天下要大乱了吗? “公公小心!”一旁的侍卫统领连忙搀扶住他。 接到那些急报,眼看来送信的人一个个都躺在地上,疲累得一根手指都不动了。 公公只是统领吩咐:“我去见皇上,你们带他们去休息。” 乾元殿里,皇帝正坐在龙书案后,翻看着一个比一个还头痛的奏折。 大旱,蝗灾,地震,水患…… 皇帝揉了揉眉心,老迈的身体早就超过了负荷,看来得找点拟定继承人。 “皇上不好啦!”一个尖细的嗓子叫起来。 等到公公刚迈进来一只脚,皇帝抓起一封奏折就扔过去,怒道:“大胆!什么不好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能不能给朕念点好,整日都是不好不好,朕把你们的头摘了,看你们还好不好!” 公公吓得连忙匍匐跪下,怀里抱着的奏折散乱了一地,浑身都哆嗦起来。 不是他没有察言观色,可这八封急得不能再急的奏折真的就像催命鬼一样,不容他有过多的考虑。 皇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清了清嗓子:“到底什么事!” “启禀皇上!这里有八封八百里的急奏,你看……”公公说话都怕咬到自己的舌头。 “呈上来!”皇帝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的姿态。 “是!” 公公爬起来,依然弓着身子,慌乱地捡起那些奏折,然后恭敬地给皇帝奉上去。 皇帝眼皮一跳,捡起一个奏折翻开:暴民叛乱,请求发兵支援! 皇帝又打开第二封奏折,翻开,依然是:暴民叛乱,请求发兵支援! 打开第三封…… 打开第四封…… 直到打开第八封…… 都是暴民叛乱,请求发兵支援。 皇帝重重地把龙案一拍,青筋爆露:“岂有此理!这些百姓是疯了吗?居然集体作乱!而且是区域相扣之间的爆发!” 公公默默地站在一边,虽然心中惊涛骇浪,嘴上却成了锯嘴葫芦,根本不敢说一句话,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宣景宗则来!” “是!皇上!” 景府里,景宗则前几天被刺杀,伤口虽然见好,可是这次伤了元气,一直都在床上修养,一点寒凉都不能受,不然的话,就会咳嗽吐血。 接到皇帝的圣旨,已经是半夜,虽然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急事,景宗则依然不敢耽误。 景未央拦在轿子前,关心说:“爹,还是我去一趟皇宫吧,毕竟你的身体要紧。” “儿啊!”景宗则拍了拍景未央的肩膀,仰着头,凝重地说:“皇上一定遇到什么急事。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半夜三更传我入宫,你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你的身体……” “央儿,爹是朝廷的人,任何时候都要以朝廷为重,这也是为官之道。你虽然面冷,可是心热,爹真担心你会因为女人……”景宗则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儿子,他总是抱着很大的希望。 “爹!你放心,孩儿绝不会让任何人撼动吾族景氏的地位。”景未央想起了柳初颜,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说明气还没有消,如今爹爹入宫去,肯定是暴民的事情。 现在整个景府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他不能随便乱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本以为颜儿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看来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也是自己的顾虑太多。 216章再见不再见四 景宗则盖在景未央肩头的手一沉,转身,弯下腰,朝轿子里走去。 “爹!孩儿不孝,此番定要与您探讨孩儿的婚事,恕孩儿不能迎娶孙可菲。”景未央把快要掉下来的轿帘掀开,申请有些焦急地看着景宗则,这个事情已经变成刻不容缓的事情。 景宗则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轿子里,看到儿子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悦:“央儿,如果你想要娶别的女人也不是不可以,拿军功来说话!再说现在是千钧一发的时期,你还在想其他的儿女私情,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景未央退后一步,抱拳,躬身行礼,态度虽然谦逊,语气却很坚持:“爹,这趟皇宫之行,孩儿已经猜到了结果。不管这次出兵,孩儿的军功如何,都不会用自己的婚姻来作为标准,还有……筹码。” 景宗则还想说什么,情知这个儿子从小到大,虽然不喜欢说话,却既有主见,看来他是铁了心。 “罢了!这事容后再议!” 景未央抬起一只手,示意轿夫可以走了。 他终于和父亲摊牌了,景氏一族他是要振兴,可是他的颜儿,绝不放手。 景宗则连夜去皇宫,带着病体见了皇上,回来以后,不仅皇上病重,景宗则也更加的起不来床了,因为半夜寒气侵体。 果然,朝廷第二天就颁发了圣旨,封景未央为平乱大将军,五日后,统揽全局,除暴安良。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夏天是莲花的主场。 在二皇子的府邸,有一个和皇宫一样大的荷塘,因为二皇子小时候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吃莲子,所以皇帝下令,为他造了这么大的一处荷塘。 红柱子的亭子里,岫玉的大茶海上,冒着缭缭青烟,掩盖了一池荷塘的馨香。 茶水已经在炭炉上咕咕作响。 一旁的红衣女奴跪着,小心地端起茶壶,在景未央和云引凄的茶杯里依次填满水。 红衣女子退下,二人才开始说话。 “祝你旗开得胜!早日抱得美人归!”云引凄端起茶杯,敬景未央。 景未央屈起一根手指,把茶杯弹开:“我不喝别的女人泡的茶。” “啧啧啧……”云引凄连连摇头,然后一下接住了茶杯,笑着说:“柳妹妹的家规可真严,人都已经跑了,我们未央公子还是心有余悸,生怕我把他迷倒了,然后霸王硬上弓。” 景未央的俊脸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强大的高气压让云引凄连忙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杀机。 “你不是吧,我就是开个玩笑!” 景未央寒声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更何况你拿她开玩笑!” 云引凄手指一闪,手心忽然多了一朵莲花,,眼神望向一片红红绿绿的荷塘。 “说起这个,你怎么把那个凶悍的女人气走的?据我所知,她的脸皮可……” 云引凄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原来一道白光擦着他的脖子一闪而过,那是景未央以水为箭,用内力催动所致。 “行!我换话题!这次暴民大有问题,我不信你不知道?” 景未央神色缓和了一些,只要不是谈及颜儿,他就又恢复了理智。 何况是从这家伙的口中说出,反正怪怪的。 “看来二皇子还不算米虫,你倒是说说,何来古怪之处?” 云引凄站起来,端起茶杯望着满池塘的荷花,笑着说:“你这是给我出考题。你明明知道,关于情报这一方面,我从来都没有赢过你。” 景未央原本就冷漠少语,这次来云引凄这里更加的阴沉恐怖,云引凄知道是因为柳初颜,可是就凭景未央的情报机构,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云引凄甚至怀疑柳初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能得到大汉二皇子的恭维,在下是不是有些不胜荣幸?”景未央抬起头看了看日头,算算日子,那丫头应该快回来了吧,难道这么久,她的气还没消? 云引凄走到景未央身边,一只大手按上他的肩膀,不在是轻佻的语气,而是几分认真:“这次暴民之乱,我不能和你去,你一定要小心!听说那些暴民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每一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能够煽动这么多人来暴乱,说明幕后这个人,不容小觑。我有些担心……” 景未央也站起来,端起茶杯,侧翻把茶水倒在地上,深色的茶水在地上形成另一个黑色的月牙弧形:“这杯茶水,就当我喝了。你的提醒,我也收到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云引凄头痛般揉了揉额角,然后面部表情一松,立刻又是那样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就知道,是我瞎担心了,你那么厉害,早就把这些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本来还想替柳妹妹关心关心你,看来……我省了这份心才好,白白浪费了我茶园里的新茶叶。” 景未央一挥袍袖,转身就朝亭子外面的蜿蜒水廊走去,走之前,不忘记说:“多谢!” …… 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露出了早已涨得通红的脸庞,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张望着大地。 干瘪瘪的泥路上,忽然又掀起了一路的尘埃。 “让开!快让开!小心啊!”忽然,一个尖细的女声叫起来。 城门口的守卫远远地看着浓烈的灰尘,顿时皱了皱眉,大声喝着:“散开散开!闲杂人等,快点散开!” 看这个架势,又是八百里加急啊,不然的话,怎么会又来一个快速跑来的黑点。 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威风凌凌,因为这次的黑点只有一个,远处的灰尘遮挡着,看不太真切,可是蹄声越来越近,守卫看清楚一匹比较小的黑马上,驮着两个人,前面那个好像比后面的瘦小一些,更觉得像个女人。 “快让开啊!”马前面的人再次开口。 城门的守卫顿时惊愕住了,原来这位八百里来的信使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女扮男装的女人,后面的男人更是奇怪,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朝后飞扬。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骑的不是一匹马,而且是一头驴。 “站住!”城门守卫跑过去,想要阻止,可是等他们跑到门口的时候,那一头驴子和两个人,早已经跑进城里,荡起了一路的尘埃。 驴子笔直地往前跑去,街上马上就变得鸡飞狗跳,所有的商贩都躲之不及。 “小花怎么办?前面是砖墙!”柳初颜拼命地扯着缰绳,谁知道这只驴脾气的家伙,居然不要命地跑,而且不撞南墙不回头。 “本大爷也不知道,反正本大爷没有坐前面,撞不到我!”花无显得要镇定很多。 “靠你大爷!我说过想要提前回来,谁让你用匕首插驴子的屁股的?现在怎么办?”柳初颜在驴背上跌跌撞撞,摇摇摆摆,完全要掉下去的节奏,要不是腰间有一双手紧紧的抓住她,她肯定就被这头犟驴给甩出去了。 小毛驴的屁股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匕首,只不过这个插法很有技巧,刀尖在屁股间的骨头缝之间,痛的毛驴都失去了理智。 眼尖那个砖墙越来越近,柳初颜不敢再说话,花无在她背后嗤笑一声:“胆小鬼!”然后抓在腰间的手一用力,整个人带着柳初颜直接从驴背上飞起来,等到柳初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飞上了墙头。 “你这个混蛋!吓死我了!”柳初颜扶着花无的手臂在墙头上站稳,一只手有空,直接就揪住了花无的耳朵:“啊!痛痛痛……放手死丫头!” 忽然,花无杀猪般的叫声就戛然而止,嘴里多了一个酸酸甜甜的话梅,因为突然塞进口中,花无的脸一下变得紫红起来。 “别吵,那些官兵来了!”柳初颜捂住花无的嘴巴。 花无虽然噎得厉害,可是依然配合柳初颜,抱住柳初颜飞下墙的那头。 “在这里!”墙外头响起了官兵们的声音。 “只有驴,人呢?”一人说。 “是不是跑了?”另一个人说。 “不可能!我们一直追来的,他们两个人还有有我们跑得快!”又一个声音。 “你小子,就看到女人的时候跑得快,什么时候跑快过?” “呵呵……那现在怎么办?” “走啊……还能怎么办?回去给队长说,那两人自己骑驴撞死了。” 几个人骂骂咧咧走了。 柳初颜和花无蹲在墙角,听着外面的人越来越远,然后再转头看花无,花无已经快翻白眼了。 “呀!你怎么了?” 花无指着自己的喉咙,呼吸困难的样子。 “你怎么会噎住了?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你不知道吗?”柳初颜埋怨地把花无车过来,然后不停地帮拍背。 过了一会儿,花无咳了一声,然后吐出来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滚在地上跑了好远。 柳初颜的脸瞬间有点抽搐:“原来是话梅啊!” 她这才后知后觉,是自己把话梅塞进了花无的嘴里。 “臭……臭……丫头,你要本大爷的命啊……”花无扶着墙站定,不停的喘气。 柳初颜轻哼一声,眉梢一挑:“我们一人一局,谁也不欠谁!” 217章应对之策一 谁叫这小子让自己坐了一回飞驴!差点没把她的头发吓飞。 两人一路吵着回了分手大师的店铺,罗紫刚刚送走了几个客人,抬眼一看,自己家小姐还是女人嘛?简直跟逃难回来的似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山贼土匪了?为什么全身都是泥土,头发也跟在泥灰里滚过似的。” 柳初颜抖了抖裙子,整个门口的阶梯上都是灰尘扑扑的。 “哎,别说了,你看看这个人,你还认识吗?”柳初颜让出了身后的花无。 花无除了脸依然是紫红色,整个人也跟在泥灰里滚过似的。 罗紫惊讶地看着花无:“小花,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猪肝色的脸?” 花无冷哼一声:“你在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和我一个色。” “不要了!”罗紫嘟囔,然后笑着帮柳初颜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小姐我去给你烧洗澡水,正好桌上来了一封你的信,刚到的,没有署名,你先看。” “谁会给我来信啊?”柳初颜想了一下:“难道是绫罗她们?看来他们的生意做的不错。” 这些女孩子现在越来越独立,做不出成绩,绝对不会给她写信。 罗紫笑说:“绫罗她们的生意是做的不错,不过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我还来不及给你说。她们还送来了这几个月的分红,不少呢。” “那就好,我去看看,到底是谁给我写信。小花,你顺便也洗洗吧,别先顾着去挖梨花树下的酒坛子。” 花无扛着锄头,丝毫不理柳初颜,在路上,他就把藏酒的地点给搞清楚了,现在最安全的是把那些酒坛子都挖出来,不然的话,柳初颜还不知道要藏到哪里。 罗紫也说:“小翠这次没有送分红来,灃县暴乱挺严重的,她说生意不好。不过她送来了一批甜酒,比上几次更好。我建议她在分手大师的店铺里开一个专柜,可以卖这种甜酒,不要浪费地方。” 柳初颜都走进屋了,闻言又转头对她说:“紫儿,你的脑子是越来越灵光了。我们店铺有很多空位,我们可以卖一些自己发明的稀罕物,而且做成精品,这样的话,来分手大师做生意的女人,还可以给我们免费做广告,毕竟我们帮忙都是功德的事情。” 罗紫挠挠头:“什么精品啊?” 柳初颜想了一下:“女人专用就行,这只是一个构想,等会儿我们再商量细节。不能没有分手生意的时候,我们坐吃山空。毕竟,没有人来找我们做生意,说明这些妇女的生活过得不错。” “对,小姐还是你的脑子灵光!我去给你烧洗澡水了。” 罗紫走了以后,柳初颜直接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 撕开。 白色的雪笺。 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柳初颜心头一跳,景未央! “颜儿,我这次出征平叛暴乱,凶多吉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上你最后一面,这真是我的遗憾。皇上的旨意,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违背,即使迫于形势而辜负你……等我死了以后,你把我葬在能看到你的地方,行吗?雪笺象征着牵挂,你送我雪缎,我都已经扔掉了,现在以我的为准,想念你。” 柳初颜看完这封信,如果说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 这么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给自己疗伤,忽然有一天,有医生告诉自己,其实你的那些上都是自找麻烦,你根本就没有病。 信里面的景未央完全就没有要抛弃自己的意思,雪缎,是她给他的,让他们之间的感情了断,雪笺,是他给她的,表明他一直牵挂自己。 “紫儿!”柳初颜猛然回过神,罗紫说是送过来不久,那么景未央到底走了多久了? “小姐什么事?”罗紫一只手已经挽好了袖子,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半葫芦做的水瓢,看来正在厨房里烧水,匆匆地跑过来。 柳初颜如临大敌般,刚刚回来还有些疲惫的脸上,都是凝重,她一把抓住罗紫,急切地问:“这封信到底是谁送来的?送来有多久了?” 罗紫翻着眼皮想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灵动熠然:“我也不认识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的武士服,送来只说让柳小姐亲阅就行了。” “那他还说什么了吗?”柳初颜心中焦急,就连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抓得罗紫有些痛。 “出什么事情了吗?”罗紫问,这封信一定有古怪。 柳初颜抓抓头发,不停地转圈,嘴里絮絮叨叨:“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罗紫越来越糊涂。 “未央啊,他走了多久了?”柳初颜抓住罗紫的手,牵着她朝外面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你说景公子吗?”罗紫跌跌撞撞的,终于找到了柳初颜的节奏:“景公子去平叛暴乱,原以为三天后出发,可是皇上有令,不得耽误,早上的时候,大军就已经出城了。小姐,你现在去追,肯定追不上了。” 柳初颜转过身,朝罗紫的身上一阵乱摸:“钱呢?快给我钱!” “有有……”罗紫也朝身上摸,把腰间的荷包扯下来,一下塞进柳初颜的手里:“小姐,我也觉得景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你如果要去就快点,有什么误会抓紧机会说,免得以后后悔。” “好了好了……我走了……”柳初颜忙不停地往外跑去。 花无扛着锄头走出来,急吼吼地问:“臭丫头!你去哪里?” 可是看到的只是柳初颜的一片衣角闪过院门外。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回来的时候,她能跑这么快,我也不用插驴子一刀了。” “哎……小花啊……这个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你是不懂的,还是快去挖你的酒吧!”罗紫摇摇头,朝着厨房走去,烧水的功夫只有一半,一会儿小姐回来,免不得要一番痛痛快快的洗澡。 花无后知后觉地问:“你说她去找景未央!” 臭丫头是疯了吗?明明一开始哭得要死要活,这下倒是好了,屁颠屁颠又跑去了。 罗紫都已经走进厨房了,探出一个头,笑着说:“小花,你这是吃醋的节奏吗?我把小姐让给你这么多天,你该归还了!” “你欠揍吗?谁说本大爷吃醋了!我、我喝酒!”花无脸色铁青地吼罗紫,罗紫一下又缩回厨房,吐了吐舌头,嘟囔道:“嘴硬心软的家伙!” 不过,希望小姐能够和景公子和好如初,不然,小姐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店铺的生意都快把自己忙死了。 后花园中栽满了梨树,今年的梨花来的迟,此时正是梨花盛开时节,远远望去,那一簇簇雪白的梨花,如团团云絮,漫卷轻飘。 一片片,一团团的梨花飞下来,直接落在了花无的头发上,同样都是白,只不过梨花是白的净白无暇,花无是心中一片苍白迷惘。 他靠在一颗梨花树下,树根下面就是柳初颜埋下的酒坛子,可是现在花无不想挖起来了,也许就像是他的这份感情,永远只有埋在地下面,再醇厚芬芳,都不如这个梨花,张扬在枝头,风一吹,满院都能感受到。 而自己的情感,只能自己独自品尝。 花无望了望天,天空蓝的透明,这半个月,虽然也有危险,可是花无觉得这是偷来的日子。 臭丫头说,让他们成为普通的朋友,最好的亲人,可是感情不是吃白米饭,随随便便就能一大碗,那是让人越来越沉醉的酒,越喝越上瘾。 一片白色的梨花落在了花无的鼻尖上,他都懒得拂去,或许,就应该让她去飞,让她去选择,不然的话,她会不开心,那么自己也会不开心。 想通了这一点,花无把手中的锄头拿起来,抗在肩上,然后吹着口哨走出了花园。 罗紫从月亮门里钻出来,纳闷地自言自语:“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居然不是来偷酒的?哎呀!白白浪费了我的心血,那下面还藏着好几坛子醋呢。” …… 柳初颜从分手大师的店铺里跑出来,跑了没多久,因为过度劳累的行程,她的身体早就虚弱不堪了。 远远地看着有一个马拉着的木板车,柳初颜冲过去,慌忙地把怀里的荷包朝那人手里一塞。 “你的马我买了!” 其实她还不太会骑马,和景未央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赖着他教自己,明明一个动作很简单,她却故意懈怠,就是想听他讲第二遍。 翻身趴在马上,马儿一受惊,扬起蹄子嘶吼一声,然后就踢踏踢踏地朝城门外跑去。 柳初颜只是横着挂在马背上,她吓得高声叫:“喂喂!马伙计!不带你这么扯后腿的!你慢点!” 身后是突然失去马,突然得到一笔银子的失主,也追在后面,高声叫:“喂喂!你的银子够买十匹的了,姑娘!弄错啊!” 马儿听不懂柳初颜的话,在柳初颜慌乱的抓来抓去中,扬起蹄子就不停地奔跑,想要把她给甩下去。 218章应对之策二 柳初颜早就听说了,早上的军队就是从这个城门一直往外走的,所以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是想如果掉下去必死无疑,别说见景未央了,所以她一只手抓着马蹬,另一只手抓着缰绳,一颠一颠地朝城门外追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城门外的军队缓缓地行走,远远的长长的,就像是占满郊外大道的黑色长龙。 马儿奔跑出了城门,守卫城门的官兵今天都快疯了。 早上是一匹疯了的黑驴驮着两个怪胎跑进来,不到半天,又一匹疯了的黑马横着一个人冲出来,难道世间打乱,暴民暴动起来,连畜生都这么的不受控制。 景未央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地走在最前面,斥候已经在三十里外探知消息,所以他故意让军队走得慢一些,免得中了敌人的奸计。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高声叫道:“报!景大将军,有人偷袭!” 竟未央一身黑色的铠甲,闪亮的护心镜,威武的头盔,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将军的威严和庄重,少了世家公子的雍容典雅。 “敌军如今身在何地?”景未央丝毫没有慌乱,依然背脊笔挺在马上地走着。 根据暗门的消息,三十里内,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敌人,现在就出现敌情,太诡异了。 “启禀将军,在后面!” 景未央一个趔趄,差点摔下马来,不过他身手好,闪电般就稳住了。 “胡说八道,我军刚刚从城内出发,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敌人怎么可能从后面来?”景未央觉得这个斥候太不靠谱了,说瞎话也不脸红。 “景大将军,属下并没有撒谎!” 景未央看这人一脸严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慎重起见,他还是问:“敌人有多少人?” “一人!” “混账!大军在外,岂容你乱开玩笑!”景未央差点把鼻子给气歪,这家伙简直疯了,一个人敢来挑战他的十万大军,这人难道不想活了? “将军,属下说的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将军可以亲自前往一看,如果属下撒谎,属下愿意领军阀!” 景未央单手一举,将领官扬起高高的旗帜,示意队伍暂缓歇息。 只见还在缓缓蠕动的队伍,从头开始,慢慢地停下来。 景未央一扯马缰,然后朝队伍后面狂奔而去。 “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宵小之徒敢来挑战我国的军威。”说完,景未央的踏风马已经奔到了几里以外。 景未央看到了来袭击自己军队的“宵小之徒”,只不过看到的刹那,他并没有想要揍对方,而是把自己吓得够惨。 “快!下绊马绳!”景未央下令,人已经向开弓的箭头般飞出去。其他人听了,纷纷有条不紊地拉起了长长的绳子,横在大路中间。 只见那匹黑马上横着趴着一个人,看那头发的长度,应该是一个女人。 黑马见了大队的队伍,更加害怕,跑起来更加不要命。 忽然,他的前蹄像是牵绊住了什么,然后前面的双腿一跪,整个身子倒下去,当然,在马背上的女子也因为惯性掉下去。 景未央的马也恰好跑到了黑马的当前,第一时间就闪电般出手,直接拽住了女子的腰带,然后顺力一带,一下抓在了自己的马上。 “颜儿!” 柳初颜只觉得天昏地暗,在马背上跌得七荤八素,这时候有一个人终于止住了这匹疯了的马,她简直要感谢他八辈祖宗了。 “谢……唔……呕……” 柳初颜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整,就一下推开身边的人,跑到一旁的路边不停的呕吐起来。 背后有一双大手不停地帮她拍着:“你怎么样?军医!快叫军医过来!”景未央看着柳初颜难受的样子,再加上她日夜赶路,全身都风尘仆仆的,人也晒黑了,心里顿时跟塞了一个石头一样,难受的要命。 一旁的副官看到自己的大将军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居然亲自为一个女人拍背,还这样紧张,搞得周围的人都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军医来了!” 柳初颜摆摆手,依然在呕,可是没有东西,整个脸憋得通红,跟火烧的云霞似的。 “我没事……就是……这死马跑得太疯了!” 景未央坚持:“给她瞧瞧!”这话是对身后的军医说的。 老军医已经年过六旬,一辈子跟着大军东奔西走,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女人接触的很少,不过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替柳初颜把了脉。 “启禀大将军,这位姑娘只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忧思成疾,所以身体差了一些,经过强烈的颠簸,所以现在有些头晕恶心,开药没有什么用,等她缓和过来了,好好调养,把心病除了就好了。”老军医诚恳地对景未央说。 “那谢谢军医,你退下吧!”景未央对于下属一般都比较尊重。 柳初颜感觉身体就跟软面条似的,半个身子倒在景未央的怀里,过了老半天,等周围的人都走开了,她才感觉好受了些。 “忧思成疾?”景未央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漆黑的瞳仁里都是复杂,看来她对于陡然的离别也不是毫不在意的,可是没想到她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柳初颜忽然意识到,两人还没有和好的,然后她轻轻地推开景未央,看着不停走过的队伍,虽然那些士兵都是目不斜视,可是她还是不好意思。 “你别这样!”柳初颜把怀里的信拿出来那封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未央脸色一沉:“我写的还不够清楚吗?看来我把你纵容得太厉害了,居然离开我那么久?” “哼!谁理你!你不是要娶孙可菲吗?再说,你的心里没有我,我为什么还要赖在你的身边?”柳初颜噘嘴,斜着眼睛瞪了一眼景未央。 景未央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拉着柳初颜的手,说:“谁说我没你?我要是没有你,我能一直追你到深山老林里?不过皇命难违,这次出兵,我一定大胜归来,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孙可菲!你尽可以放心,那日的话我知道你听见了,如果我不那样说,我走以后,虽然有人暗中在你身边保护,可是我还是怕她为难你。我在千里之外,也是鞭长莫及。” 柳初颜的手挣扎了下,可是男人的手有力地握住她,她再怎么摆脱也是没有用。 “你快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说的很小声,扭着脸儿,臊得不行。 “没事!谁敢说,我这个大将军就太没威信了!”景未央很好笑,他的颜儿每次都这样,私下里很大胆,可是一遇到人多,就好面子,总是害羞:“我这辈子,就一个人敢对我凶,我还对她没有办法,一不高兴,就丢下我跑了,就算我马不停蹄地追,也还是望山兴叹。” “谁对你凶了!明明是你说我在你心里……唔……”这次不是柳初颜呕吐了,而是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实在让景未央头疼,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堵住了。 男人的唇依然带着薄凉的温度,柳初颜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端一样,她的眼睛连忙闭上,不是享受,而是那么多人,啊!她还怎么做人啊! 这个火热的吻来得来迟了,景未央心想,他应该扔下一切追到山里去的,这样的话,也许他们之间就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不然现在的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过了好半天,景未央才放开柳初颜,低着头看着她,笑问:“知道错了吗?” “错……什么?”柳初颜低着头,真想把头埋进泥土里。 “下次不许这样了!我的心……”景未央牵起柳初颜的手,放到了心口的位置,那里的心脏正在高频率的跳着:“感受到了吗?那里只能住下一个叫柳初颜的女人,其他的女人,对于我来说,跟一根木头没有区别。” 柳初颜觉得景未央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和她手腕上的脉搏有着同样的频率,也许眼睛能够骗人,可是感觉不变,他们依然心心相惜。 “你这次走,要多久后回来?”柳初颜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关心。 “怎么?舍不得我啦?早知道别走了吧?我们就可以天天厮磨在一起。”景未央语调轻松地说,薄薄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对!我就是舍不得!”柳初颜不在扭捏,她望着景未央,男人深邃的眸子,一双墨黑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炯亮。 “颜儿,你知道吗?你这几句话,比什么都来的重要!”景未央揽住柳初颜的纤腰,然后直接把她抱入怀里。 柳初颜伸出双手会抱住他,把头靠在他有力的心脏部位:“你一定要小心!我等着你。” “好!” “将军!我们该走了!伺候来报,说三十里外有敌情。”副将再怎么不想跑过来打扰景大将军的好事,可是军情更加急。 柳初颜双手一推,离开了景未央的怀抱:“你去吧!” 她才不会做他身后的红颜祸水呢。 219章应对之策三 景未央走的第二天,柳初颜望着桌子上的一个金黄的烧鸡,毫无胃口。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花无把手张开,在柳初颜的眼前晃啊晃:“喂!臭丫头,你想吃鸡屁股吗?” 柳初颜一把打开他的手,然后双手托着香腮,依然望着白玉盘子里的烧鸡,发呆。 罗紫白皙的牙齿咬着筷子头,神秘地说:“从昨天小姐回来,就一直这样,那魂儿啊,就像是跟着景公子飞了一样。” "哼!"花无气呼呼地伸出手,然后把烧鸡上的鸡屁股给扭下来,毫不犹豫地塞进自己的嘴里:“你不吃!我吃!” 罗紫头痛般咧嘴:“小花啊,你为什么要抢大黄的食物呢?” “什么!你居然说我是那条狗?”花无把气撒在罗紫身上。 罗紫也一点都不怕他:“当然,鸡屁股是门口阿黄的,你居然因为小姐看一眼,就把鸡屁股给吃了,哎,这个世道啊!小姐,明天让大黄拉一坨,你也可劲儿地看,小花肯定气愤之下就放入嘴里。” 噗—— 花无正喝一口酒,一下就喷在了罗紫的脸上。 “啊!我要杀了你!”罗紫尖叫,手里的一双筷子直接朝花无飞去。 花无身形一闪,直接躲开了攻击 “啊哈哈……是你招惹我的……怪不了我……”花无闪身飞出了窗外。 “紫儿?”柳初颜忽然开口。 罗紫单脚一跺,苦着脸说:“小姐,小花欺负我!” 柳初颜毫无所觉,依然脸色木然地说:“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罗紫摇摇头,叹息:“姐姐啊,你简直无药可救了!” 然后就一脸郁闷的回去整理衣服了。 柳初颜撤下一个鸡腿,然后机械地含在嘴里,绝对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她又站起来,把嘴里的鸡腿扯出来,直接扔给了门口摇着尾巴的大黄狗。 看来想念一个人也是很要命啊。 这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张望,看样子像是一个买菜的大妈。 柳初颜走向前:“你有什么事?” “我找罗姑娘,她让我办事,我有眉头了。” 柳初颜望了一眼身后,笑着说:“她去换衣服了,你有什么事情给说也是一样的。” 买菜的大妈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先把钱付了,罗姑娘答应我,如果有那个姑娘的消息,就给十两银子。” 柳初颜从袖子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现在可以说了吗?” 买菜的大妈左右看看,小声地说:“罗姑娘让我跟踪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我发现真的有人在跟在她后面,看样子是图谋不轨。” “很漂亮的姑娘?”柳初颜想了一下,好像只有木挽香整天不在店铺里。 “那个姑娘是不是一直都戴着面纱?进门的时候,就把面纱给摘掉。”柳初颜再次确定。 买菜的大妈点点头:“是的。” 柳初颜一个人慢慢地走向后院,梨花正好,梨花树下的酒正香,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心情欣赏。 前方的战情一点都没有,听说那些暴民一个个都没有人性,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吃了,还有举起刀枪杀了自己的父母。 柳初颜从来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全身不舒服,想要呕吐。 景未央在前线,根据他的性格,一定和战士同吃同睡,有什么危险都冲到最前面,这样的话,就算他有很高的武功,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啊。 这次的暴民,是全国性质的爆发。 柳初颜摸着梨树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心里焦急万分。 其实罗紫说的不错,景未央走了,把她的心也带走了。 不仅仅是想念他,还有担心他,有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他和那些暴民厮杀,然后他的剑也飞了,人的身边护卫也没有了,只有他一个人在浴血奋战。 柳初颜很想去替他疗伤,就算是流干自己身上的血也无所谓,可是当她把手伸出去的时候,人已经吓醒,才发现是一场噩梦。 她也不想做这样的梦,没有办法,忧思成疾。 景未央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在家休养,每每都有最好的郎中来关心她,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把全天下的灵丹妙药拿来,也止不住对景未央的担忧和想念。 忽然,头顶上掉下来一个黄澄澄的东西,直接砸在了柳初颜的头上。 柳初颜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拿出十两银子给买菜的大妈。 买菜的大妈脸都笑开了话:“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什么都不说。” 柳初颜皱着眉毛,如果有人跟上了木挽香,那么肯定是她的身份暴露了。如果人们发现景公子的妻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肯定又是一桩麻烦。 “臭丫头!在想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没有出息,又在想那个男人?” 柳初颜抬头,就见花无双腿劈开叉,正坐在梨树的主干上,两只脚悠闲地摇晃着。 “花无!你说,他会不会受伤?我想去找他!”柳初颜这次没有打笑,而是认真的说。 花无一听,顿时整张脸都黑了,他不悦地说:“想都别想了!你整天就跟野丫头似的到处跑,把把本大爷当什么了?为什么老是为了那个男人奔走?你还是不是本大爷认识的那个初颜?你看你,整天愁眉苦脸,就像是谁借了你的谷子还你的糠皮似的。小心,人还没有嫁出去,就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闭嘴!你的狗嘴里能不能吐一点好话!”柳初颜抓起地上的石头,向上比划着,没好气地说:“你到底下不下来,我要扔你了?” 花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满不在乎地说:“什么?我为什么要下来?难道我有受虐的倾向?”每次这个女人不爽了,都是他的耳朵遭殃,花无觉得自己才不会那么傻,自投罗网去让柳初颜虐。 柳初颜皮笑肉不笑,阴测测地说:“真的不下来?那你可别后悔!” 花无把脖子一昂,望着梨树上的鸟窝说:“本大爷宁愿在这里陪它们也不想下去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 柳初颜在腰间摸了摸,然后银晃晃的细绳在手,发出森寒的白光。 她看着银丝,有些惋惜地说:“既然花大爷不下来,那么这个银丝削铁如泥,我看看能不能把这棵树给割断?” “别!本大爷下来还不行?你真是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花无连忙告饶,如果不这样,估计不是这一树好梨花没有了,就是他的小命没有了。 花无一个飞跃,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站在柳初颜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吧?我知道你把我弄下来,并不是要打我那么简单!你有什么事让我去办?”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说香儿吧,家没有了,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人对她图谋不轨,我现在最希望她好好的,找一个正常的男人嫁了,忘记那个冥婚带给她的伤害,本来青城那个人我觉得还挺靠谱,谁知道,有人要破坏。你去保护她,直到我想到办法为止。” 花无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嗤笑的音阶:“就这样!你居然让本大爷给别的女人做下人?你使唤本大爷也就算了,还让本大爷够够的委屈!” 柳初颜知道这小子的驴脾气又犯病了,在他的眼里,估计没有别的女人,之所以赖在这里,也是自己这个师傅的缘分。 “小翠最近酿制的甜酒加了百花蜜,她说比以前用绵白糖好喝,我觉得你对新酒没有兴趣,干脆我倒在鱼池里,做醉鱼算了。”柳初颜说完,直接转过身,轻轻地吹了一个口哨。 顿时,还在房檐上扑腾的白鸽飞下来,一下落在了柳初颜的肩膀上。 柳初颜摊开手,手心有几颗麦粒,小鸽子很欢快地飞向她的手心。 她抚摸着鸽子的头,笑着说:“吃饱喝足了,麻烦帮我去找一趟小翠姐姐吧?告诉她,今年的酒可以少送一半,另一半,倒去喂猪。” 花无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暴跳如雷:“臭丫头!你就抓住我的痛脚不放!”明知道他嗜酒如命,居然要断他的酒,那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柳初颜从袖子取出一个布条,偏着头认真思考起来:“我到底写什么呢……”眼角的余光瞥向花无,好像在等他的最后决定。 花无把牙齿一咬,恶狠狠地说:“让小翠多加一倍的酒,我就去!” “好嘞!”柳初颜就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立马笑脸盈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个家伙,毛还没有长齐就像跟我斗?别忘记了,没有两把刷子,我还怎么做你的师傅?” 花无愤恨地一甩袖子,直接飞上墙头,消失在墙外。 柳初颜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香儿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罗紫整理完衣服跑出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着急地说:“小姐,刚才是什么事情?我听到有人好像叫我。” 220章应对之策四 柳初颜拉住罗紫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边,担忧地说:“我让花无去保护阿香,也不是一个办法,必须找到一个完全摆脱这个麻烦的方法,毕竟花无并不是随时都能看住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罗紫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一眼,说:“我最近接到了一个任务,说的是游船上的事情,我们可以假借这个由头,让香儿姐姐跟游船走。” 柳初颜紧紧地拽住衣角,摇摇头:“青城那边怎么办?他们现在正是恋爱的热火朝天的时期,你让她离开青城,阿香她愿意吗?” 罗紫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很多天以前,香儿回来说,好像有什么人鬼鬼祟祟在她身后,所以我才让卖菜的大妈去暗中跟着她,结果真的有人想对她图谋不轨。” “紫儿,你这样做事是正确的,凡事我们都要沉住气,不然的话,我们自乱阵脚,只会给敌人更多的空子钻。想想一年多以前,谁能想到,我们家紫儿会成长成这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真跟逃难来的,整个人都是菜色的。”柳初颜觉得人的变化真是大。 罗紫也怅然:“当然呐,我跟着小姐你,变得胆子大多了,以前看到男人,我都觉得脸红,害怕他们,现在我见到他们,底气也足了。” 柳初颜拉着她的手,很感叹:“你也能独当一面了,我真希望,阿香也能迅速成熟起来,不要老是让我提心吊胆了。我终于理解木子公的变态了,我虽然和她同龄,凭借她的大汉第一美人的相貌,我也担心啊,总是怕她遇到坏人。” “姐姐你也是美人啊!这个和美丑没有关系,最好的是心里强大。姐姐你从来都不喜欢依靠男人,就算和景公子谈恋爱,也都不借助他的势力。香儿喜欢青城,我看多半也是想要找点嫁出去,然后有人能够保护她,就不用再连累我们了!她这是自卑!”罗紫说到这里,语气里有些不屑,她觉得女人也应该自强。 柳初颜点点头,说:“不是每个人都是做生意的料,你让她抛头露面地去接触其他人,更有可能引起坏人的主意,到时候被景臣相知道了,到时候,不仅仅是她,我们都要遇到大麻烦。” 罗紫翻了翻眼皮,有些无奈地:“小姐你总是这样宽容,替她考虑,难道她长了一副好相貌,我们就要管她一辈子吗?当初我们接她们的生意,也是银货两讫,我们替她们办事,她们不但没有给银子,还差点害了小姐你的命,想想都觉得生气。” 柳初颜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别那么小气了,你现在能力是有了,胸怀还得练,只有眼界和胸怀开阔了,你的路才能走得远!” “好吧!”罗紫垂下头,她也觉得,论胸怀这方面,自己还远远不如小姐,如果当初小姐也是这么自私地想,恐怕自己的命就不会这么好了。 毕竟柳初颜收养她的时候,自己也是吃不饱,一个人独居,现在她们有能力保护木挽香,都是孤苦无依的女人,都相互帮衬着。 “小姐,我去安排一下,如果游船走的时候,我就让香儿姐姐跟着走,不过,香儿姐姐那边的工作,你还要去做!”罗紫说完,就急匆匆地去了。 柳初颜蹂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也去找木挽香了。 天快黑的时候,柳初颜把点亮的红灯笼高高地挂在门口上,她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还有接上陆续亮起来的灯火,怎么要等的人还不回来? 罗紫走出来:“小姐,晚上天气转凉,你还是进去吧,小花和香儿都是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柳初颜点点头,身子随着罗紫进屋,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下。 “这个多事之秋,阿香儿也真是的,这么晚了都还不回来?难道她不知道男人晚上都容易变成月夜人狼吗?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都不知道。” 罗紫捂着嘴偷笑:“小姐啊,你这是吃家饭操野心,我们只能尽量让香儿姐姐不受到伤害,可是你管不着她和青城男欢女爱的事情,她都那么大的人了,那个……那个女人的矜持还是知道的。”说到最后有些羞红了脸。 柳初颜白了她一眼:“你这个鬼精灵,什么都知道!” “哎呀小姐,你什么都做了,剩下的选择,该看她自己!”罗紫真是不理解自己家小姐,就是一个操心的命,什么事情一到她的手上,都变得面面俱到,好像每一个人的感受她都要考虑到。 “紫儿,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你先进去等。”柳初颜说完,接过一个灯笼,然后走出了院门。 罗紫想要陪着她,可是看到柳初颜不容拒绝的眼神,她顿时明白,自己家小姐有其他的事情。 柳初颜走到街角的僻静处,这里是一处湖边,湖面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明月倒影在其中,看起来影影绰绰,很是耀眼。 她深吸一口气,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这才自言自语:“你们出来吧!” 忽然人影一闪,她的身后跪着两个带着黑斗篷的黑影。 “拜见柳小姐!” 柳初颜转过身,看着跪着的两人,笑着说:“你们都是未央的心腹,我这里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你们还是去战场上保护他吧。” “启禀柳小姐,我们暗门的人奉命行事,都是死命令,如果要违反,主子会要了我们命的。”柳初颜眉心一拧,嘴角沉了下来:“你们两个到底明不明白?这里是天子脚下,谁会对我不利?是孙可菲吗?我如果连这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我还能配喜欢你们的主子吗?再说你们跟了我好多天,我都没有一点**了。” “柳小姐,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柳初颜看着固执的二人,顿时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也知道前线的暴民有多厉害,如果景未央有什么事情,你们也不用忠于你们的主子了,我现在就跳湖自杀,到时候,你们一样没命可活。你们要是去前线,还能保住景未央,我在首城好好的等他。” “柳小姐!你千万别那样做!” 柳初颜的一只脚已经悬空在湖面,看样子他们要真的不走,她也要真跳下去:“你们别以为可以救上来我,如果死能够让你们去保护他,你们能每一个时辰都跟着我吗?” 两个黑影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柳小姐,你以大局为重,我们佩服你!既然这样,我们横竖也是一个死,我们的命都是主人给的,我们去保护他,他要杀我们,也是我们的命中注定。你好好保重,等着主人的归来!” 柳初颜点点头,然后对着两人,弯腰,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拜托二位!” 两人走后,柳初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打发他们走,也是一个不得不的选择,她也希望在首城有人保护,可是前线的战况不明,留着他们在身边也是徒劳。给他多一些人,胜利也好多一些希望。 望着静静的湖水,这里的局势也像这个湖水一样,深暗不明。 木挽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景臣相府上的吗? 如果是这样,到底是来查木挽香,还是借着查木挽香的由头,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些问题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把人网络其中,不得翻身。 更深露重,柳初颜一个提着灯笼,慢慢地走回家。 店铺已经打烊,家门口的灯火依然通明,罗紫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回来,连忙迎接上来。 “小姐你到底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 柳初颜把手中的灯笼递给她,顺口问:“花无他们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在客厅里等你。” “好,我这就去见他们。” 柳初颜来到大厅,说是大厅,其实是店铺的正堂,门口的位置已经在安装新的架子,上面准备卖一些女性专用品。 花无和木挽香一左一右坐在两边,都是瞪着眼,就像斗鸡一样盯着对方。 “说!你到底为什么跟踪我!”木挽香柳眉倒竖,一双眼眸就像含着针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花无。 “本大爷才没有那么闲!怎么可能跟踪你!”花无双手一抱,打死不承认。 柳初颜走进来就是这样的尴尬场景。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要打架呢?”柳初颜问,然后顺手在上首位坐下。 罗紫尴尬地看着两人,然后给柳初颜倒一杯热水,没有柳初颜的指示,她也不敢乱说话。 花无把脸转向一边,冷冷地哼了一声。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花无,我让罗紫温了几壶酒,你去后院喝。” “你想想要支开我?”花无不乐意了,他是奉命去保护木挽香,没想到居然被误会,回来柳初颜还不相信他。 “不是不相信你,我们女孩子说几句悄悄话,你也要听吗?关于光荣妇女的?”柳初颜打趣。 花无只好不屑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负气地站起来,很光棍地说:“切,本大爷喝酒去,才不跟你们这帮女人见识!” 221章游船宴一 “颜儿!你看他……就是这个态度,我明明发现他跟着我走了好远的地方,他却死不承认。”木挽香委屈地站起来,指着花无说。 柳初颜喝了一口热水暖胃,这才慢慢说:“是我让他去保护你的,最近我们发现有人跟踪你,而且跟踪你的人身份为明,我怕是臣相府上的……” 木挽香听到“臣相”两个字,顿时脸色大变,她捏着衣角的手更加哆嗦,说话都发颤:“那……那该如何办?我……我以为找到了青城,就是一辈子的幸福,没想到……我还是逃不掉要死的命运!我不要再被埋进坟墓,你们帮帮我……” 柳初颜摇摇头,这个女人还是千金小姐出生,虽然都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了,骨子里的胆小还是比罗紫这种经历过苦穷的孩子更多。 “香儿,我和紫儿已经把你的退路安排好了,你只要跟着我的线路走,我保证你没事!”柳初颜安慰她。 木挽香定了定神,有些犹豫:“可是……我和青城怎么办?” 柳初颜说:“世界上没有鱼和熊掌兼得的事情,他可以和你一起走,他也可以选择等你。可是你不走,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爱情呢?” “那好,你让我给他写一封信,到时候我见他一面,有可能这是最后一面了。”木挽香的眼里都是泪水,想着离别,为什么爹爹要离开自己?现在又要离开青城?难道自己真的是不祥之人,在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要离去。 柳初颜安慰她说:“你别担心,青城要是能够等你,你们还是会在一起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对你们感情的一种考验。” 木挽香哭着点点头:“我都听你们的。” 安排完木挽香的事情,已经是两天以后,听罗紫说,约她们在游船上见面的是一个于清雪的姑娘,脸上有刀疤,这个姑娘很神秘,不愿意亲自来分手大师的店里谈话,非得在她约定的地点,而且没有见到柳初颜,她也是只言片语不说。要不是银子比较多,而且是付的定金,柳初颜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玩儿她了。 不过,现在这个生意是小事。 “紫儿,你先等等,这里还有点不对。”柳初颜走过去,在罗紫头上插上木挽香平时最喜欢的那根玉簪子。 罗紫把垂在耳边的面纱蒙在脸上,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话的声音蒙蒙的:“小姐,你说我假扮香儿姐姐,光看眼睛,有几分相似?” 柳初颜一脸严肃:“这个不是玩儿,要认真,如果你古灵精怪的,不用说话,你那双眼睛就出卖了你,就算你穿着香儿的衣服,别人也能认出你们不一样。” 柳初颜又站在罗紫的面前,黑色的眼珠子就像是一汪湖水,带着些许阴郁:“看着我的眼睛,你需要的是这样的眼神才像阿香。” 罗紫顿时不敢大意,学着柳初颜的样子做起来,跟着李鸾娟,这些眼神都要做到传神,才能骗住其他人。 这时候,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驼背老人走进来,声音却还是年轻女孩儿的:“你们两个学我,还真有几分相似。” 罗紫看着门口的老人,眼睛瞪得更大,惊呼出声:“阿香儿,你的化妆术太厉害了,我不认识你。” 柳初颜双手一拍,宣布:“好!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出发!” 今天的船宴安排在晚上,柳初颜和木挽香等人出发,下车的时候,车上掀开帘子,首先是花无跳下来,然后他把手伸向了车上。 柳初颜出来,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花无和平常表现的一样,没有紧张。 花无别看老是闹腾,他做事还是挺可靠,柳初颜把手递给他,然后微笑着下车。 下车后,花无站到一边,然后是柳初颜把手伸到车上。 带着面纱的罗紫走出来,弓着腰,眼神沉静得跟一汪湖水似的,看起来和木挽香没有区别。 “花无,阿香儿今日偏要跟着我出来,我也没有办法,待会儿船宴会开始的时候,你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柳初颜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是!”这会儿花无也不跟他斗嘴了,安静地跟一般的护卫没有区别。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乞丐模样的老太婆弯着腰走过来,手里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篮子,哑着声音说:“好心人,求求你们,给我一些吃的啊。” “老婆婆!”柳初颜倒是不嫌弃乞丐婆子脏,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笑着说:“你看我随身有东西吃吗?这样吧,待会儿你跟着我,宴会开始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饭菜分你一半,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好好……”乞丐婆子一听有吃的,顿时喜笑颜开,一双眼睛上面全是皱纹。 带着面纱的罗紫嫌恶的躲在一边,用娇滴滴地声音说:“姐姐!她好臭啊!不要带她去,太伤你的格调了!” “闭嘴!”柳初颜愤怒地呵斥:“谁没有老的时候?你以为你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就不会老了吗?你在我家吃我的住我的,怎么还没有学会要尊老爱幼,到码头去反省吧!今天的船宴就不要参与了。!” 乞丐婆子连忙摆手:“我不去了,这位好心的姑娘,你不要再骂她了,我不去了就是了。” 带着面纱的罗紫眼里立马溢满了泪水:“姐姐,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吼我,我吃你的住你的,我以后不和你住一起就是了,你以为我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吗?哼,仰人鼻息的生活我过够了。” “花无!把她带回去,别在这里碍眼!”柳初颜说完,转身柔声对乞丐婆子说:“老婆婆,你别和我这个妹子计较,她就是从小是千金小姐,被爹爹娘娘宠坏了,你现在跟我进去,我柳初颜的面子和银子,谁还能把你赶下去?” “这……这不好吧?那位姑娘说的对,我一个外人搞得你们不和我还是走吧!”乞丐老婆子说着弓着腰就要离开。 柳初颜一把拉住她:“老婆婆,你比我年纪大,如果今天你不进去,我就不去了。” 带着面纱的罗紫呜呜地哭起来:“姐姐……哼……我不要你做我姐姐了!”说着,转身捂着面纱就朝外面跑去。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哎,都怪我把她宠坏了,花无你还是跟着她吧,把她送回去,别让她到处乱跑了。” “是!”花无低头,语速简短地答道。 花无走后,柳初颜有些不好意思。 “宴会快要开始了,老婆婆,你先个我去船上的包间,添一件好的衣服,这晚上怪冷的。”柳初颜眼神温和,看得人的心暖洋洋的。 乞丐老婆子连连点头:“好好……我跟你去。” 柳初颜扶着老婆婆上船,踏上甲板的刹那,她故意倾斜了一下身子,看着远远跟着他们的人,去追马车了。 柳初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时候宴会的船,据说是首城最大的客船,上面一层用来举行宴会,中间一层是每一个贵宾的ip房间。 柳初颜听到这时候传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一位穿越来的仁兄,特意思维发散,弄的这一个,现代型的游轮,后来她打听到,这艘客船的背后主人是一位王爷,难怪财大气粗能够造下这么大的船。 不过王爷经商柳初颜才不关心朝廷允不允许王爷经商,今天可以借机参观这个大的游轮,所以她让罗紫提前就去订了一个豪华的房间,虽然说花的钱让她狠狠地肉疼了一把,财大气粗一回,不过能够做别的用处还是可以的。 柳初颜把一堆脏衣服仍在地上,看着脸上还有黑煤炭灰的木挽香,小声说:“刚才你的演技还行,不过你的嗓子可以再嘶哑一点,听起来还是那么有些娇的感觉,那个人离的很远,应该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 木挽香笑着说:“颜儿要不是顾着逃命,我还觉得这个游戏蛮好玩的,你看罗紫说哭就哭,那眼泪掉的,简直把我看得都挺心酸的。” 柳初颜也点点头,赞同:“我还怕小花的大爷病又犯了,动不动就趾高气扬的,一会儿把戏演砸了,看我不抽他,不过他还挺给力,关键的时候还是挺像的。” 木挽香想着花无低眉垂目的样子,觉得那天的那个口气终于消了:“他也有今天的时候,我看着他那个样子都快笑出来了,不过当时我低着头,都快把尿给憋出来了。” 柳初颜脸一下就绿了,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你能想到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女从嘴里飙出女汉子的话吗?她就是觉得这样挺玄幻的。 “阿香儿,你越来越接地气了。如果大汉的子民见到你跟着我,变成了这种女汉子的模样,我想他们的心要碎一地的。”柳初颜打趣。 木挽香把袖子挽起来,让柳初颜看着比以前还粗的手掌:“颜儿,你看我还是以前那个大小姐吗?如果我还是保持淑女的模样,能让我不饿肚子吗?能让我在冬天不寒冷吗?不能,自从爹爹死了,什么都要靠自己,虽然有朋友的帮助,但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所以,这次的情我很承你的,等我能够报答你的时候,一定衔草结环,绝对不皱一个眉头。” 222章游船宴二 “行了!银子带够了吗还有,你到了小翠那里,一定要好好的和她相处,她是个急脾气,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在那边,尽量少出门,等风头过了以后,我再叫人接你回来。品书网..”柳初颜帮着木挽香把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挽上去,言语之间还是不放心。 “我听你的。对了,时辰不早了,我看外面的船也到了,到了那边以后我会时常和你联系的。” 木挽香说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渔公响亮的号子,这是她们的暗号。 柳初颜打开船舱的窗,因为她们是背靠码头,这边的灯被柳初颜熄灭了两个,所以看起来比较暗。 大船下面,停靠着一辆小船。 “姑娘,走吗?”老渔夫出来,仰面问。 柳初颜说:“马上。” 柳初颜从窗台上扔下一条绳子,然后在木挽香的腰上也系着同样的绳子,慢慢地从窗台上把她送到小船上。 木挽香抬起来头,因为怕人认出她的声音,她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挥手,示意柳初颜快离开。 柳初颜含着泪,对着木挽香也挥手。 两个本来不认识的女孩子因为一场错误的婚礼结识,她们有着杀父的仇恨,她们有着共同扛难的情谊,可是走到现在,她们也不得不面临分离。 小渔船慢慢地离开,就像是一点星火掉进了无边的黑夜。 柳初颜回到了宴会,环视了一周,都没有发现她要等的女人出现。 因为宴会太吵,她又不放心木挽香,所以走到了甲板上透气。 “柳小姐,有兴趣陪在下喝一杯吗?”一个穿着青袍的男人,站在船舷上,望着无边的黑夜出神。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酒壶,另一只手握着酒杯,全身都是酒气和冷气,看来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了。 “对不起,我不喝酒。”柳初颜低声又说:“刚刚她走的时候,特意的朝这边看来,现在我想她不只是在看我,也是在看你吧!既然你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你不抛舍一切跟着她离开了?” 青城打了一个酒嗝,酒气悍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和她一起离开?可是人总有很多的不确定,我也想在她身边保护她,可是,我能扔下这里的一切吗?这里的一切也需要我。” 柳初颜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说:“男人总是有很多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很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女人恋爱的时候总是傻的,总以为自己付出了全部,也能收获全部。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作为她的朋友,我只希望她平安。其他的选择,都要她自己承担后果,这是成长的代价。” 说完,柳初颜嫌恶的皱了皱鼻子,她还真的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青城转头看着柳初颜离去的背影,灯笼在她的身上洒上一层金光,看起来有些像仙女一般,不染世俗的纤尘。 青城苦笑:“香儿,这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说对不起,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保护的时候,我躲开了。她说得对,我就是自私,可是你要爱我,就让我自私一次。” 晚宴开始了,这次的晚宴安排的都是些穿得只有一层纱衣的舞女,在中间的位置不停的旋转。 柳初颜一个人坐在上首左边的第二个位置,酒她不爱喝,菜做的只是一般般,更别说对于满腹心事的柳初颜,吃着这些看起来卖相很好的菜,等于味同嚼蜡。 那个叫于清雪的雇主一直都没有来,罗紫说她的脸上有疤,柳初颜看了半天,那些舞女都长得花容月貌的,哪里有什么疤在脸上啊? 再看周围的宾客,男人居多,很多人都带着女眷,看样子不是新娶的小妾就是刚刚喜欢的姑娘,像柳初颜这样独自来的女人太少了。 不过这里的次序还是不错的,就算柳初颜长得好不逊色于那些舞娘,也是单身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敢上来调戏,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能闹事。 酒到中旬,饭过五味,柳初颜面前的一碟子糖果都要被她吃完了,依然没有见到那个于清雪。 不过门一开,进来的男人倒是硬气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走进来的时候气宇轩扬,两条凌厉的眉毛一皱,显然对这样的环境一点都不喜欢。 他径直走向柳初颜,在她的身旁坐下,就着她的杯子就举起来,一扬脖子,一干二净。 柳初颜一下按住她的酒杯,小声问:“你自己跑过来做什么?紫儿被人跟踪,出了意外怎办?”罗紫还扮演着木挽香呢。 花无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柳初颜:“以后不要给我提那个臭女人,我好心把她送回家,她居然骂我蠢笨!” 柳初颜拍着花无的肩膀:“小花啊,为什么你总是和别的女人吵架嗯?你以为谁都像师傅我啊?别你欺负了也不吭声,万年难得的好淑女。” 花无正在喝酒,听了以后,一下就喷了出来:“淑女在哪里?快找来我看看!” 柳初颜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怎么给你师傅说话?你小子欠抽呢!” 花无撇撇嘴,满不在乎地直接拿过酒壶,然后咕咚咚就大喝起来。 柳初颜双手托着下巴,满不在乎地看着周围头来的好奇目光,喃喃自语:“你说那个客户怎么还不来啊?她给了定金又不出现,是不是耍我们啊?” 花无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 柳初颜想想:“也是,哎……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让我放心?” 花无问:“怎么?你后悔了?早知道你跟本大爷在山里隐居不就得了,就没有这么多人打扰到你。” 柳初颜只是喝了一点点的酒,脸色就微红,像是铺上了一层粉色的霞光,她笑着摇头:“你和我一样,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什么你老是在我的身边呢?因为我们大家都孤独惯了,需要这份亲情。” 花无嗤笑:“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那小子担心,放心!他的武功那么高,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自己瞎操心没用的。” 柳初颜脸更红了,昂着脖子说道:“你说是就是吧!如果你有爱的人了,你也会像我一样,为他牵肠挂肚,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太累,太危险……” 柳初颜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花无逐渐暗淡下去的目光,也许他明白自己的心那一天,就注定了也受到这样的煎熬。 柳初颜说得对,自己贪恋着她的美好,贪恋着她的温暖,就算是把他当作家人一般依赖,自己也甘之如饴。 舞会渐渐散去,花无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今晚有了柳初颜的陪伴,他觉得再吵的舞会和客人,都渐渐地离他的世界而去,剩下的只有柳出颜傻乎乎的笑脸。 只要她一天不嫁人,自己就守护她一天。 “各位,现在已经到了午夜!”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对着众人一拱手:“我们的船已经到了湖的中心,因为听说有大风,一时半会儿又不能靠岸,所以还请大家回到房间休息,我将会保证大家的安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不要随便出来。” “小花啊,他们在说什么呀?我还想喝酒呢!”柳初颜一巴掌又拍在花无的脸上。 花无简直想把这个女人给扔出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打了他脑袋后面又打前面。 按照道理来说,柳初颜的酒量应该比他好的,为什么她才喝了几杯就醉倒了? 想想当初比试喝酒的时候,柳初颜可是第一个把他给喝倒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赢本大爷的!真是,不能喝就算了。”花无把柳初颜拦腰抱起,转身就朝他们定的船舱走去。 周围有觊觎柳初颜美色的男人,纷纷摇头叹息。 “看吧,我说先下手为强,居然让那个愣头青给占了便宜!” “哎,我看你没戏,如果本大爷上的话,说不定她会跟了本大爷!毕竟,没有女人不爱银子!” “滚!那样的女人,是属于越看越有滋味的,你这个土包子懂什么?” “几位,请你们注意言辞,毕竟我们东家不喜欢有人在这里闹事。”一个打手模样的人走过来,好心带着警告提醒他们。 几位猥琐的男人连忙尴尬的作鸟兽散,能够上这艘船的,除了有钱,还必须得有素质,他们可不想触霉头。 柳初颜被抱到了床上,花无替她改好杯子,站在床边,看着女人傻睡的样子,花无伸出手,想要触碰柳初颜的脸,却在一寸的地方,手指停下。 慢慢的,那指尖慢慢地握在掌心,变成了一个拳头,花无深吸一口气,直立起身子,这不是自己能够碰触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师傅,是自己的亲人。 转身,决绝地走出船舱,替柳初颜把门拉上。 关门的一刹那,柳初颜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望着床顶,上面有繁复的刺绣,各种花草虫鱼栩栩如生。 223章游船宴三 谁说人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柳初颜觉得心中明白的厉害。 看来花无对自己都死心了,以后可以不用再担心他不能好好去爱另一个女人。 香儿走了,那个跟踪的人也不会找到她了吧。 等景未央回来的时候,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毕竟木挽香的症结还是在景丞相的府上,如果他们不追究了,木挽香也能彻底地摆脱这个噩梦。 柳初颜想了一会儿,头实在痛得厉害,她直接闭上眼睛,然后沉沉地睡去。 花无躺在船舱顶部,望着天空中高悬的一轮皓月,皎洁明彻,滚圆滚圆,宛如一面银镜,高高悬挂在上空。 “你看本大爷做什么?”花无苦笑:“难道你也认为我傻?” 月亮…… “我告诉你,我不是傻,我是伟大!伟大你明白吗?切,男女之情算什么?我就做她的亲人,一辈子保护她!你说我对不对?” 月亮…… “喂!你瞪那么大的眼睛看着我做什么?到底是什么给我说句话啊!你孤单单的一个人站在天上,我也孤单单地在地上陪你,我们两个今晚相依为伴吧。” 月亮躲进了云层中。 “靠!你也嫌弃本大爷!告诉你,本大爷才不稀罕你!” 花无自言自语说完,也闭上了眼睛,心中空落落的。 半夜的时候,天上的月亮不见了,厚厚的黑云压下来,把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之中。 起风了,风越来越大,把整个大船吹得东倒西歪。 花无一下跳起来,一只脚还没有落在船舱上,人就顺着船顶掉了下去,幸亏他会轻功,直接飞在了船头。 “臭丫头!”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大风就灌进了他的嘴巴。 柳初颜是从床上滚下来的,她以为自己做梦呢,趴在地上做起来,身子跟着摇晃,桌子上的的茶碗全部都倾斜掉在地上,整个房间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啊!地震了!”刚惊呼出声,柳初颜就觉得不对劲,她不是在船舱上吗?起风了,对,之前好像有人告诉她,半夜要起风,可是没想到这里的风速这么大,把整艘船都吹得东倒西歪。 柳初颜拉着摇晃的床沿站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摇着的不倒翁一样,根本站不稳,走廊里有大量人群跑动的声音,还有人的呼救声。 “救命啊!来人啊!这么了这是!” “快跑!不然的话大家都会没命的!” “大家不要乱动,小心踩踏!哎呀那个人,你跳水做什么?船上不比水里安全?” 柳初颜最后知道,船上却是没有水中安全,因为整艘船遇到了十二级的大风,在古代没有精确的天气预报,大家都是凭借习惯和感觉,整艘船虽然大,可是在湖面上就像是落入水中的树叶一样,直接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沉入了湖底。 柳出颜抱住一块儿比她还大一号的木板,看着所有的人在水中扑腾,她想要去救他们,可惜她也是泥菩萨过湖,自身难保。 风雨过后,太阳总是最娇美的,蓝蓝的天上白云就像一层层轻纱,被上面的风吹来吹去,变换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 蓝天下是翠绿的山,那种绿已经绿出了旺盛的生命力,一条河流就像带子一样穿梭在其间。 因为昨夜大雨,山上的湿泥都已经冲刷下来,河水不像平时那么清澈,带着昏黄的浑浊。 原来都是**的石头滩上,已经被洪水淹没,看不出那些饿卵石了,一条大树,被连根拔起,可是因为树根太深,一时不会全部连根拔起,只能像被绳子拉住一样,横跨在洪水中间,在水中沉沉浮浮,宽大的树枝和树干,隐隐约约。 只是在这浑浊的洪水中间,有一模粉色,特别的突兀,黑色的头发就像是上好的丝绸一样在水中,随波漂浮。 柳初颜醒来的时候,全身就像在冰窖中一样,她虚眯的眼睛虚弱地看了一下四周,差点没把心脏给吓出来。 以前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十分的厌烦这里的裙子,做得又长又麻烦。 这次幸亏了这些裙子,要不是这个裙子的裙摆长,她还不会被挂在这里,不然的话早就被洪水冲走了。 “花无……你死哪里去了?”柳初烟哼哼两声,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要再不爬上岸去,可能自己都要变浮尸了。 她咬着牙,两个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然后把一条腿耷拉出水面,慢慢的爬上了宽大的树干,做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不过现在就是为了逃命,如果她不在做最后的挣扎,可能自己真的要葬送鱼腹了。 终于爬上了岸,柳初颜靠在一棵大树下面,不停地喘着气,刚刚,如果不是自己的力气足,也不会活命。 回想一下昨晚的情形,木挽香好像走了,然后船上还有青城为她送行,自己好像数落了青城几句。 接着就是花无来找她,然后她好像喝醉了,回到了房间好好的睡觉,睡之前好像有人说晚上有大风…… 大风……对!就是大风! 把她们的船吹翻了,自己就像泰坦尼克号上的露丝一样,掉进了水里,后来晕倒了,天哪!柳出颜懊恼地望着天,有些愤愤然地想,坐一个船都能翻了,不是说这是王爷的船吗!怎么质量也不过关? 看来,命运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天灾**,你倒霉的时候,命运之神不会因为你的钱多就放过你,也不会因为你钱少就嫌弃你。 不过自己还好活过来了,看来命运之神还是眷顾自己的,舍不得这么早就把自己的小命收走,虽然这条命是额外赚来来的。 柳初颜庆幸的同时,又开始为花无担心了,花无怎么办,虽然直到他有武艺,可是没有见过他游泳啊,上次在井里面都差点淹死。 “小花啊,小花,你一定要挺过去呀,师傅我现在也是落难,没有办法去找你,如果你活的好好的,一定要再回来找师傅,如果你就这从此香消玉殒了……不对!他怎么能用香消玉殒?应该是英年早逝……我怎么向你爹交代?也不对!他自己跑来的,关他爹什么事儿?不行,我得去找他!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遇到这种倒霉事情的。” 柳初颜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站起来,忽然双腿一软,她一下就跪坐在地上,原来一晚上在水里泡着,现在全身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去找花无。 “全身的衣服都湿了,身上太冷,我得找个地方先好好的把衣服烤干,然后再找点吃的,不然的话我还没找到他,他就要去阴曹地府找我了。”柳初烟悲哀地想着,然后扶着大树站起来,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见不远的大山坡上,除了绿色的树木,还有一个黑色的房顶,看那房顶尖尖的样式,应该是一座庙宇,不过,那座庙宇的墙好像已经坍塌了好几角,应该,是一个没有人的荒庙。 柳初颜的脸白脸又白,心里发寒地想着:“不会是有鬼的兰若寺吧!” 因为这附近的山上都没有出现这样的黑屋顶,说明这个山里并没有人,陡然出现这样的庙宇,又是一个人,柳初颜自然害怕更深。 不过更令她恐惧的是,不远的地方,又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好像是某一种野兽。 柳初颜的腿更加哆嗦了,她想了想还是在庙宇里去更好,至少有窗有门,能够抵御一阵。 这样想着,她一边怀着对庙宇的恐惧,一边想着后面追来的野兽,战战兢兢的进了那种破庙。 和她想的一样,庙里面的菩萨全部东倒西歪的,除了很厚的蜘蛛网就是很厚的灰尘,墙体都剥落下来,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缝隙。 身上的衣服都贴在皮肉上,全部都湿乎乎的,柳初颜四处翻了一下,还好,找到一个火折子,这就意味着,马上就有火可以烤干衣服。 正当柳初颜开心一点的时候,门哐啷一声自动开了。 柳初颜的笑脸僵在脸上,因为门口同样站了一群脏乎乎的人,那头发都跟鸡窝一般,脸上除了眼白是白色的,全身都黑漆漆的,而且还发着酸腐的臭味。 乞丐! 柳初颜的嘴角抽了抽,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银丝,如果他们敢冲过来,柳初颜毫不怀疑,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这……里居然有人!”其中一个乞丐说。 “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老二,我们是不是眼花了?这个不是人,是妖怪吧?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人呢?” 柳初颜满头黑线,忽然把银丝一抽,直接一下抽在了废旧的供桌上,只听供桌咔嚓一声,半张桌子一下从中间折断。 “你们有完没完!告诉你们,本仙姑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仙女下凡。只不过现在是身负使命,和常人差不多,下凡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要求,直接找了一个快要腐烂的女尸上身,现在你们看我好好的,只要本仙姑一离开这个身体,马上倒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发臭的女尸,你们要看吗?” 224章游船宴四 敲山震虎,如果不把这些人吓唬住,到时候他们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柳初颜虽然心中发慌,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力量,直接把一群乞丐唬得一愣一愣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要不要……我们不要看……”就算他们是一群乞丐,也不希望看到女尸啊。 柳初颜点点头,指着他们说:“本仙姑现在有事要问你们,如果你们撒谎,那我就去告诉阎王爷,以后你们下地狱,就拔掉你们的舌头,下辈子还做乞丐,如果你们说实话,对本仙姑的大业有所帮助,本仙姑就禀告玉帝,下辈子,就不要做乞丐了,至少衣食无忧。” “好好……我们听你的。”乞丐们喜出望外,如果柳初颜说的是真的,他们下辈子真的有可能做富家翁,至少不会受现在的苦了。 如果柳初颜骗他们的,他们是一群乞丐,有没有什么值得这个小女人骗的,再说肚子都还饿着,谁还能有其他想法啊? 柳初颜点点头,她也知道要降服这帮乞丐,吃饱喝足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这荒郊野岭…… 柳初颜皱着眉头转来转去,忽然灵光一闪,看到了房梁上的一处大的蜂巢。 “呀!那里有害人的马蜂窝,我们去把它打下来,免得路人受到骚扰,里面的蜂仁还能补充高蛋白。” 所有的乞丐都面如土色。 “姑娘……不……那个仙姑啊,那可是要死人的。那些蜜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们有兄弟就遭殃了。” 柳初颜从一旁的柴草里拿出一个柴靶子,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对着上面的蜂巢就扔过去,带着浓烈烟火的柴草垛子迅速地把那些马蜂的翅膀给烧掉了,地上一下死了一大片。 柳初颜转过头,对着众人吼道:“还不快行动,马上就有吃的了。” 所有的乞丐就像做梦似的看着柳初颜,经过她一提醒,纷纷从身手捡柴草,然后朝那个蜂巢砸去,大量的烟火就像燃烧弹似的,全部打在了那个斗篷大的马蜂窝上,不一会儿,本来还很嚣张的马蜂窝,所有的蜂兵都散落在地上,再也没有战斗的气势。 柳初颜小心地把蜂巢取下来,对一群乞丐说,把里面的蜂蛹都取出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火堆升起来了,蜂蛹被烤成了焦黄,发出阵阵香气。 柳初颜自己梗着脖子,虽然有些恶心,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她如果不吃,一是会饿死,二是会让这些乞丐对她失去信任。 张开樱桃小口,含住一个烤的香喷喷的蜂蛹,口感还不错,只要忘记它们是虫子。 其他乞丐都伸着脖子,紧紧地盯着柳初颜的反应。 柳初颜瞪着眼睛问:“看我做什么?你们吃啊!很好吃的……我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害虫,你们吃了,就是为民除害,这辈子结束,耶稣都会给你们记功德的。” “仙姑啊,谁是耶稣啊?” 吃过了东西,虽然日头还不是很毒,那些乞丐都横七竖八开始睡觉,就连原本活蹦乱跳的孩子,也趴在母亲的胸口沉沉睡去。 柳初颜在水中泡了一夜,一点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她望着窗外,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掉到这个地方来。 百无聊赖地逗蚂蚁玩,混到了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乞丐们都起床了,所谓的床,也就是满是杂草的地上。 庙子里又升起了火堆,柳初颜坐在火堆旁边,乞丐们开始弄吃的。 他们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挂着竹筒。 一个乞丐婆子把自己的竹筒放在火上面烤一烤,然后递给柳初颜,用苍老的声音说:“姑娘,你喝我这个吧!这是我们去外面讨来的汤,很滋补的。” 柳初颜闻着满屋子的怪味,酸酸的带着嗖味儿,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种肉质**的味道,她从内心就开始翻滚作呕,更别说喝下去了。 “额……那个老婆婆,我还不是很饿,你自己喝吧!”柳初颜不好意思的说。 老婆子有些愠怒:“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乞丐!” 艾玛,为什么人总是这样?只是不想喝她的汤,就变成了看不起的问题。 柳初颜摸着小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有喜……对肉汤过敏!”说着她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 老婆子这才释然,笑着说:“原来这样,这样吧,我把肉汤放你这里,等会儿我们出去了,你饿了就拿出来填饱肚子。” 柳初颜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皱着眉头说:“天那么黑,你们还出去?晚上去乞讨,别人不都睡觉了吗?” 老婆子靠着柱子,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啊,不远的地方全部被怪人给占领了,他们都是会吃人的,我们只能晚上出去。” 柳初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想离开怎么走?” “那到是简单,去白湖村就能出去,不过白湖村里住满了怪人,你去也是没用,只能和我们一样困在这里。” 柳初颜握着老婆子给的肉汤,倒在墙角,郁闷得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想不到自己这么倒霉,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姑娘,你睡吧,我走了……” 柳初颜翻过身,困得不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初颜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前面都是层层的迷雾,她在迷雾中不停地喊:“未央!未央!” 远处是不停的厮杀声,柳初颜急得不行,未央在和暴民战乱,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 她不停地跑,不停的喊着,感觉喉咙到了后来都像被人掐住一样,怎么喊都没有人,雾却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柳初颜只看到满地的献血,还有四处杂乱的尸体,那些尸体都面容狰狞,好像被谁控制一样。 柳初颜急得不行,她不停地跑,不停地叫,到了后来,忽然一个激灵,柳初颜从床上坐起来,除了满头的大汗,就连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 原来是做的梦。 半夜三更,那如钩的明月,处子般的宁静,公主般的雍容。如果说,群星是这首夜曲的和声,那么月光就是绝美的主旋律。 月光透过破旧的屋顶照下来,在屋子里洒下一地的银灰。 柳初颜看着还有一丁点星火的火堆,爬起来,添上一些干柴,火堆熊熊地燃烧起来,照的满屋都空荡荡的,只有横七竖八的佛像依然面容慈祥的看着她。 风来回地吹着,火堆越来越旺,如果不是白天见过那群乞丐,晚上的门从外面关上,柳初颜甚至以为,那些乞丐只是一个梦。 真是奇怪。如果说他们半夜去其他的话,为什么连孩子都带走了?还有一些老人明明白天的时候就生了很严重的病,难道晚上也要出去干活吗?他们说自己得了白内障一类的眼疾,晚上还能看得见吗? 柳初颜本来做了噩梦,全身就湿漉漉的,现在想的那些奇怪的乞丐,心中顿时更加毛毛的。 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白天睡觉晚上出没?自己还忽悠他们,说自己是什么仙姑,看来他们就是饿鬼呀! 柳初颜朝火堆靠近了一点,虽然火势很旺,但是火的温度永远也照不到她的心底,她忽然很想景未央,也很想花无甚至罗紫,就小翠也好呀,喝点她酿的甜酒,也不会这么寒冷。 柳初颜等了很久,那些乞丐都没有回来,她望了望月亮已经快要西落了,天色也开始微微的发亮,黎明前的黑暗,就算她再精神奕奕,也有些熬不住,于是就躺在火堆旁,沉沉的又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和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境况完全不一样。 那些乞丐已经回来了,正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小孩依偎着母亲,男人们背靠着背,老人们睡最里面,全部都像死了一般,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柳初颜真的会以为他们就是昼伏夜出的吸血鬼。 肚子依然很饿,她走出了庙宇,看到不远处有一些野果,有点像枣子,可是看那青涩的模样应该不能吃,又看了一些红红的果子,嗯,这不是草莓吧! 柳初颜开心了些,吃着那些还发酸的草莓,觉得很生津解渴。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笨,昨天为了取信他们,居然还让他们去吃马蜂,虽然那个东西被称为高蛋白的营养品,不过好恶心啊,自己也忍着呕吐的感觉,吃了好几只。 柳初颜一个人在外面,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是荒无人烟,明明有路,可是走到尽头,却没有路了。 到了快晚上的时候,柳初颜又回到了那些庙宇,原本睡觉的乞丐集体都起床了,他们精神奕奕,见到她都问去了什么地方。 柳初颜都红着脸说去小解。 乞丐婆子又送来了肉汤:“姑娘,昨天我给你的汤,晚上都喝了吧,不然的话容易做噩梦哦。”柳初颜想到刚刚出去的时候,把那个竹筒扔进了河里,嗯不过啦,如果告诉她自己没有喝,这个老婆婆应该会生气吧! 225章危城逃生一 “喝啦,喝完啦!半夜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口渴,所以当水喝了。” 老婆子满意地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又递过来一个奇奇怪怪的竹筒:“这是今天的分量,你尽快喝了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柳初颜心里不乐意,可是她不能拒绝,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一会儿就拿出去扔了。 这些乞丐都透着古怪,他们的汤能喝吗?一会儿把自己也搞得跟夜猫子似的,晚上不睡觉,全部集体出动,然后白天在呼呼大睡,这又不是打网游的时代,还能晚上熬夜闹这么厉害? 老婆子看柳初颜乖巧,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去照顾其他的人了。 接连几天,这些乞丐都是这样,白天呼呼大睡,晚上的时候,就都出去了。 这种情况,指导五天后,又误闯进来一对男女。 “你好,我叫江昕,这个是我的未婚夫,江将。”名叫江昕的女人很热情,倒是那个江将,腼腆地给柳初颜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转过身去了。 柳初颜恶寒,怎么会遇到这样别扭的男人? 后来她发现,江昕对自己的未婚夫很是严厉,只要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江昕就对他打骂。 男人太强悍了不好,女人太强悍了也不好。 柳初颜也自然不会闲得厉害,去招惹人家的未婚夫,所以她一直都跟她们保持距离。 夜晚的时候,只有她们三个人在庙子里休息。 柳初颜依然老是半夜醒来,可是这一对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晚上的时候,老婆子也会把肉汤分给这一对人,柳初颜看到他们都喝下了。 本来想要阻止的,可是自己用怀孕躲过去了,总不能说那个男的也怀孕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前宫廷剧看得好不够多吗? 好奇害死猫。 柳初颜觉得现在自保的能力都不足,更别说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三天后,这一对男女也开始和乞丐们一样,白天的时候,都是精神恍惚,然后就昏昏欲睡,晚上的时候,总是精神奕奕,而且她们还要求和乞丐们一起出没。 柳初颜更加肯定汤有问题。 看来,不喝是正确的。 不过,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日子久了,如果自己的肚子没有大起来,乞丐老婆子肯定会对自己下手的。 柳初颜想着和他们一样,就觉得恐怖,最好快点离开。 那个白湖村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能够看得见,却总是走不到地方,而且晚上的时候,柳初颜也不敢出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最近几天,柳初颜总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是自己转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又不见了。 柳初颜心中哀嚎,不会真的遇到传说中的怪人了吧?她不想被吃,也不想死啊。 夜晚来临的时候,柳初颜更不敢睡沉了,因为空荡荡的破庙内,就她一个人,前几天还有那对小年轻和自己作伴,现在她们也愿意落草为丐,跟着大家半夜出动了。 柳初颜晚上的时候也想过跟出去,结果大家都会等她睡着了,然后再从外面把门关上。 漫漫长夜,没有人作伴,柳初颜走到窗边,雕花的窗户已经斑驳,上面还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外面的月色很好,应该是十五到了,挂在天上,就跟大玉盘似的。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首歌,柳初颜知道自己不是唱歌的料,可是这样的月色,她真的很想唱歌。 “蓝蓝的天上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啊飘啊,飘到彩云间。” 没想到唱歌也是要一种意境,柳初颜背靠着窗棂,唱着唱着,有温热的泪水留下来,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只有顾影自怜啊。 忽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柳初颜立马收声,她转身趴在窗户上,果然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瞬间跑入草丛中。 柳初颜的嘴角牵起一抹邪气的弧度,之前的直觉是对的,真的有人在跟踪她。 那到底是谁呢? 花无找上来了? 没有理由不上前来和自己相认啊! 景未央的暗卫,那更不可能,那些暗卫都被自己打发到边境上保护景未央了。 反正对方不现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乞丐也有可能派了暗哨留意自己,毕竟那两个小年轻喝了肉汤,自己没有喝,那些乞丐看自己毫无反应,也应该疑心了。 这个时候,乞丐们完全是靠不住的,有可能还要把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中,那跟踪自己的这个人,就成了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算是敌人,也比没有希望来得强。 得想办法联系上他,赌一把,如果输了,大不了把这条命赔上。 总比关在这里强。 天亮的时候,乞丐们果然回来了,那对小年轻好像收获不小,腰间挂的袋子里都是鼓鼓囊囊的,还滴着鲜红的血。 “你们这是什么呀?难道是猎物?”柳初颜笑着问,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谁叫你昨晚睡觉!”江昕把江将拉到一边,生怕他和柳初颜多说话。 柳初颜撇撇嘴,她才不会去自讨没趣,于是转到一边,把白天摘到的果子在衣服上擦擦,然后开始吃起来。 江将小声地说:“其实我们可以分她一点,她不一定有那个胆量吃。”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江昕的手一下拧上了江将的耳朵,横眉立目。 “绝对不可能啊!我才不是那样想的,我只爱你一个。”江将连忙表决心。 柳初颜连忙离这对怪异的情侣远一点,免得躺着也中枪。 夜晚的时间很快到了,正当大家又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乞丐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来捣乱了,那个人把怪人全部带来了。” 柳初颜这几天处在这个怪圈当中,一直都是和和平平的,突然来了乱子,她也有些忙慌慌的。 乞丐们都拿起了棍子,夜晚他们都比较热血沸腾,所以就连几岁的小孩都抱着棍子冲了出去。 柳初颜觉得时机到了,也四处找找,拿起一根小木棍也跟着冲了出去。 那些乞丐跑出去以后,就像是一盘散沙,四分五散地朝山上冲去。 柳初颜大喜,她跟在一个小孩后面,跑得飞快。 “喂!女人,你跑快点,饭比我吃得多,真正杀敌了,你跑得比蜗牛还慢!” 柳初颜顿时感觉一盆冷水浇下来,什么叫郁闷?这就叫郁闷,居然被一个小孩给嫌弃了。 “臭小子,你才多点大,说话老气横秋的,待会儿杀敌人的时候别吓得尿裤子了。”柳初颜哼哼,然后提起裙子加快了步子。 可是山路崎岖,又是夜晚,柳初颜的视野里都是一团黑,根本看不见路,小男孩跑得向飞一样,一会儿就把她远远地甩在后面。 柳初颜的视觉不好,听觉却灵敏起来,那些喊杀声越来越远,吹在脸上的风也越来越冷。 “这是什么鬼地方!早知道就不跑出来了,待在庙子里,至少还能遮着风,现在完全是一团乱。”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手上的木棍拨开那些烦人的野草丛。 忽然,她的嘴巴被人捂住,身子也急速地后退。 “唔唔……救……唔……”柳初颜的声音只能在后头打转,她怎么忘记了,一直有人跟着自己。 这样的机会,那人绝对不会放过,现在自己落单了,正是下手的良好时机。 柳初颜的身体就像是被人拖麻袋一样,不停地倒退着,终于到了芦苇深处,耳垂上忽然传来温热的呼吸。 “小美人,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哥哥我可是把你想得好苦哦。” 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柳初颜浑身一震,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柳初颜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带着哭音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们都说你死了,你是从地狱来找我的吗?”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很久以前山寨的三当家石安竹。 那个时候,柳初颜一直认为,要不是自己跟着景未央去了山寨,山寨也不会遭受官府的清洗,只是里面的复杂地形,官府是没办法通过的。 “怎么,小美人,你就那么希望我死?我说过,就算我死了,你还是我的媳妇,我一定会娶你的。”石安竹比以前更加瘦黑,只是牙齿白白的,嘴巴弯弯的还是那样痞子模样。 柳初颜吸了吸鼻子,一拳打在石安竹的胸脯上,笑着说:“小子行啊,居然敢吓我,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害我难过了那么久?” 石安竹翻了翻白眼,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着说:“我怎么去找你?我从山上掉下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那些乞丐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我还没有想出来。”既然石安竹说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那肯定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先前自己赌对了,还真遇到了熟人,石安竹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他至少不会害自己。 226章危城逃生二 当然有问题。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那些乞丐是怪人,每天都会去找人,然后把他们控制起来,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白湖村的人都变成了木偶似的,到处吃人。”石安竹嘴角的稻草一翘一翘的,看起来更加的痞。 柳初颜皱着眉头问:“白湖村的人不是自己变怪人的吗?我听乞丐说,那里是唯一出去的路。” 石安竹说:“当然你唯一出去的,可是大群的吃人家伙,你确定不要命了吗?” 柳初颜闻着空气中的泥土和青草味:“那些乞丐必须对付他们,不然的话,会害更多的人。” 石安竹拍着手:“哎呀呀,想不到我媳妇还有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啊,不过,你一个人行吗?那可是一大群人。” 柳初颜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个山贼的头目,难道还怕他们几个老弱病残?” “哎,先搞定我们的事情再说吧,别我们自己死了,怎么去对付那些乞丐?”石安竹说着,把魔爪一下按住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哇!原来变丰满了!太有手感了。” 柳初颜感觉所有的血都向头上冲去,整个脑袋一下就热了,烫得都能烧开一壶水。 她火冒三丈地吼道:“石流氓!你要死吗!你摸哪里啊!” 说着,柳初颜直接抓住屁股后面的手,一下就拧过来,痛得石安竹哇哇大叫:“喂喂……放手放手!痛死啦!这些都是你的表哥教你的功夫吗?” 柳初颜甩开他的咸猪手,狠狠地用眼角剜了他一眼:“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打残了。” 不过说到表哥,柳初颜心中警铃一响,这小子还不知道,景未央的真实身份吧。 “当初你是怎么掉下山崖的?我听他们说你死了,问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又不告诉我。”柳初颜趁机问。 石安竹不屑地说:“当然是你表哥,当初我们比武,我技不如人,一下就被他拍下了山崖。不过,我的其他兄弟过得好吗?你那个表哥还真行,我一看他就是人中龙凤。” 柳初颜心虚地转过脸,望着庙子的方向,她的脸上火烧火辣的,该怎么说呢? 告诉他山寨没有了?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应该很好。” 石安竹点点头,按照他的理解,另一个世界,就是出了这个地方以外的地方。 “这样就好,大概我失踪了,他们也不会想我。自从我爹没有了,我和那对兄妹又不和,其他人就更不把我当回事了。” 柳初颜讪讪地应和:“谁说他们不想你?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能够相依为命,大家在一起,多热闹,可惜这种热闹……” 那些乞丐发现了上当以后,立即返回了破庙。 “糟糕,还有那个柳姑娘没有回来!”一个乞丐高叫起来。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老婆子。 “我们记得没错的话,是你把汤给她喝的,为什么她会没事?而且还自己跑了。”有年轻的乞丐质疑。 “我的确给她喝了,可是她说怀孕了,所以没有及时地监督她。”老婆子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脖子。 “算了,不要再骂孙婆婆了,她也是不得已,那女人不合群,走了也就走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在破庙的大殿里吵闹,那一对小年轻依偎在一起,因为快要天亮了,所以也有些昏昏欲睡。 柳初颜当然不会那么傻,还会回去找这群乞丐,按照她的话来说,躲他们还来不及呢。 不过石安竹也不会让她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媳妇,石安竹别提有多高兴了。 “没想到你居然睡这里,挺狡猾的啊!”柳初颜站在一处古树上面的枝丫上,这棵树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上面浓阴密盖,完全看不到天,下面枝繁叶茂,从下面往上看,也完全看不到树上住了人。 石安竹横躺在一处大的枝丫上,翘着二郎腿,笑着说:“怎么样?你未来相公我很聪明吧?那些乞丐到处都能找得到,可是他们不会注意头顶,而且我从小在山林中长大,爬树对我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柳初颜嗤笑,也坐在一处树叉上:“你都成为了山中猿人,有什么好骄傲的?还有我警告你啊,别说什么媳妇老公之类的,之前在山寨,我是逼不得已,被你们的大当家给逼迫的,这才权宜之计成为你的假未婚妻。现在我们都困在这个山中,谁也不必谁大,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啧啧啧……我家媳妇这张嘴还挺厉害的,不知道亲上一下,会不会更加的美好!”石安竹说着,就把嘴巴凑过来。 柳初颜眼疾手快,直接从脚上把鞋脱下来,一下盖在了石安竹的脸上,鞋底在嘴巴的位置,印出清洗的印记。 “哈哈……这可怪不了我,是你自己要凑过来的,活该!”柳初颜一边笑着,一边连忙穿鞋。 石安竹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脸,毫不在意柳初颜鞋底的泥灰,嘴巴完成了上弦的月亮,心情很好地说:“我家娘子的脚都那么美,我真想把你的脚趾头一根一根都亲个遍。” 柳初颜一个不稳,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她连忙拉住了树枝,娇斥道:“我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居然……” 靠之,虽然她的脚有天天洗,可是这家伙要是真的来舔她的脚趾头,那还不恶心死人啊。 石安竹摸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很喜欢看到柳初颜羞窘的样子,就像是五月份将要绽放的牡丹花,娇艳中透着娇羞。 “我对自己的娘子有非分之想,那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你喜欢我去找别的女人,不过以前我还是三当家的时候,山寨里想要爬上我床上的女人,基本上能从山脚排到山顶,我都对她们不屑一顾,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我对她们每一个都没有感觉,原来我的处子之身就是为了等你……”石安竹滔滔不绝地说着,还用大拇指摩挲着下巴,颇为认真的样子。 柳初颜不停地拍打着胸脯,做干呕状,一只手不停地摆着:“我求求你,石大爷,你不要说了,你再说我真的要吐了。” 石安竹皱着眉头,嘴角却故意笑道:“怎么?你把我的真心放什么地方了?居然一点都不领情!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来一点干柴啊,烈火啊什么的,这样的话,才能慰藉我们的相思之苦!” “停!”柳初颜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一巴掌拍向石安竹的脑袋,结果一不小心,忘记了自己是在树上,直接对着石安竹就是一个投怀送抱般扑过去。 石安竹先是一愣,因为他嘴上虽然喜欢调戏柳初颜,可是刚刚只是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就被她打得满脸花,如果他在敢有其他的动作,毫不怀疑,柳初颜直接把他的二弟给剁了都有可能。 眼尖柳初颜扑过来,他只是在愣了几秒后,立马张开双臂,把扑过来的柳初颜抱在怀里。 柳初颜只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想到这个无赖又占了自己的便宜,只听啪地一声,石安竹的另一边脸又遭受了无妄之灾,而且两个人就像是从树上掉落的苹果一下,一下把地上砸开了一个树叶坑。 “哎呀!”这是石安竹的惨呼。 “啊!”这是柳初颜痛得尖叫。 两人在相距不到半米的地方落地,坐起来的时候,两人的头发上都沾满了树叶。 “啊哈哈……”柳初颜在短暂的痛过后,看着石安竹的五根手指印的脸,还有头上乱蓬蓬的树叶头发,顿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恶人自有天收!你要乱来,把我们两个人都遭殃了,不过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没有让我的全身都遭殃。”柳初颜眉飞色舞地说着。 石安竹干脆双手抱着脑袋,直接倒在了厚厚的树叶上,没好气地说:“你就幸灾乐祸吧,待会儿那些臭乞丐找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柳初颜这才开始紧张起来,她连忙爬起来,扶着大树站直了,低头对石安竹说:“我们快走吧,不然的话,还真被你说中了。” 石安竹捂着脸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才那一下摔,大概弄了一个轻微的脑震荡,所以看什么都晕乎乎的。 “放心吧,现在是白天了,他们不敢出来。” 柳初颜在石安竹的带领下,又来到对面山的一棵大树上,这回比上次的大树还要好些,上面挂满了藤蔓,有一些藤蔓上还长着红红的野果。 在花无的老家抄了那么多医书,柳初颜现在也具备了一点野外生活的技巧。 哪一些野果能够吃,她还是能基本分清楚的。 有时候她会恶作剧,明明两个果子长得一样,她会吃好的,把有轻微毒素的给石安竹,结果把那小子整得上吐下泻。 227章危城逃生三 和石安竹在一起,柳初颜觉得比和那些乞丐在一起要更加小心一些,因为这个小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是想着来占自己的便宜。 柳初颜翻烤着一只山鸡,看着火堆上的鸡肉发出金黄的色泽,对面的石安竹背靠在岩石上,抬着头,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双脚翘起二郎腿,还一翘一翘的,显得生活很是惬意。 “我们别光顾着吃,要想办法对付那些乞丐!”这是柳初颜这几天说得频率最多的一句话。 因为那些乞丐每天晚上都要大肆地搜查,好像非要把她找出来不可。 有好几次都快发现她们了,结果是石安竹的暗器机关把那些人给引走了。 所谓夜夜防贼不如把贼抓住。 可是这个石安竹,好像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居然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 “别急,山人自有妙计,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已经把这里的地形摸清楚,而且还把地图绘制在羊皮上,你看!” 石安竹扔过来一张已经褪色的皮子。 柳初颜接过,翻开一看,果然是这里山势的地形,而且那个破庙就在附近,还用红色的水果汁液特别标注出来。 “行啊,我还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早就有打算了,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害我白担心。”柳初颜把烧鸡插在一旁,被手上的地图所吸引了。 石安竹跳起来,一下伸过魔抓,这回倒是没有来抓柳初颜,而是直接对准了烧鸡。 “哈哈……你急你的,我先吃,早就饿死了。” 柳初颜瞪他,这家伙总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真是让人头疼。 “你是不是没有计划!老实告诉我!” 石安竹被鸡肉烫得不停地呵气,他顾不上说话,只是点点头哼哼。 柳初颜就知道,靠这小子,永远也别想走出这里了。 从地图上来,这里就两处房屋的痕迹,一处就是那个破庙,还有一处,就是不远的白湖村。 不过从地理位置上看,白湖村并不远,就在那个破庙东边的位置,只是那个方向荆棘草丛生,又一次她误打误撞去了,结果走了没几步,就把手脚都扎破了。 加上那一代很荒凉,所以她没有坚持走下去。 “三当家,你就别吃了,明天我们就出发,一定要在白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柳初颜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 石安竹依然和那只烤鸡较劲,头也不抬地说:“要做事必须要吃饭啊,皇帝还不猜饿兵呢!” 吃不了女人,吃一次鸡也不错。 那些乞丐有多难对付,到时候这个女人就知道了。 反正在这里有柳初颜陪他,他就不相信,日子久了,柳初颜还是不能爱上自己。 228章危城逃生四 呕……呕…… 柳初颜实在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单手撑在地上不停地干呕起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吃人啊,而且是群起而攻之,这还是人吗?比畜生还畜生。 石安竹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说:“我就给你说了,不要看,你就是不听,现在自己难受了吧?早知道就跟我回去吃饭……生……” 柳初颜偏着头,带着仇视的目光盯着他,让他把“孩子”两个字给生生地噎回了喉咙。 过了好久,柳初颜在瘫坐在芦苇旁边,闻着的空气虽然只有草木和泥土味道,可是她还是觉得很腥气。 “我们两个不能坐以待毙了!一定得走!”柳初颜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那能怎么办?他们是一个村子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人,你觉得我们就算长三头六臂,能够应付他们吗?我也不是想打击你的积极性,可是用鸡蛋扔石头,受伤破裂的都是鸡蛋啊!”石安竹也不想打击柳初颜的积极性,可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我们先回去!每天换着地方住,这样他们找到我们的几率小一些。”柳初颜也知道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她也没办法。 …… “还是没有消息吗?你到底有没去找!都多少天了!再找不到小姐,我也一下死了,就不用这么着急了。”罗紫拉住魂不守舍的花无,看他一脸木然,好像丢了魂一般,要不是脸上红扑扑的,气息也不太稳,罗紫都怀疑花无是不是偷懒。 “你别烦我!让我冷静冷静!”花无一把推开她,然后就朝房间走去。 “冷静什么呀!你再冷静下去,小姐找着就渺茫了。”罗紫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走了,小姐也不会遇到船翻了,那么大的船怎么说翻就翻,老天真是不开眼,我们虽然开的是分手大师,做的生意也是分开人家姻缘的,可是我们救了很多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报应到我们小姐身上?” 花无走出去的步子停下了,他冷着脸转身,冷飕飕地说:“我杀的人,老天来找我就行,为什么要找初颜!” 罗紫跑过去,小拳头不停地打在花无的背上,负气地骂道:“你杀再多人有什么用?船上的人跟你有仇吗?你要杀他们,你要是本事,把小姐找回来啊。” “哼!他们该死,要不是他们挡着我,初颜早被我找回来了。”转过身,冰冷地盯着罗紫,狠狠地说:“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不然,我这条命赔给她!” 罗紫被花无看得毛毛的,她甚至是怀疑,花无不是在说气话,还是认真的。 “算了!靠你不如靠自己!反正小姐一天没有消息,我就找她一天。”罗紫放开花无,然后无力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略带西斜的七月太阳很残酷地停留在半空,洒下炙肤的热力;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沙土,似乎都在喘息。 宽大的宅院内,屋子中间摆放着假山形状的冰雕,正冒着白色的寒气,光是看着就觉得很凉爽。 绿萝从冰雕上取下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恭敬地递到上首。 “小姐,这是皇宫里的御厨做的,听说还是皇上赏赐给老爷的,快尝尝消暑。” 一只皓白的雪腕伸过来,雪腕上碧绿的镯子就像是一抹碧绿的湖水,绿得就像要滴下水来,衬得孙可菲的面容更加的娇美。 她接过去,小口地喝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很是享受的样子:“哎,我看皇宫的御厨也都该歇歇了,这个味道也就一般般,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赏赐这些给爹爹,我觉得还是金银珠宝比较好,就算不用能,也留着押仓库。” 绿萝听到孙可菲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朝周围的人摆摆手,大声道:“都出去!都出去!如果谁把刚才的话到处乱说,别怪我绿萝让她不得好死。” 所有的下人都也都瑟缩着脖子,慌忙跪下去,然后退着出去。 “小姐,话说隔墙有耳,你不能老是说这样的话,把奴婢都快吓死了。”绿萝背脊发麻,小声地提醒。 “绿萝啊,你就是胆子小,这里是什么地方!太尉府!谁敢在我面前嚼舌根,再说我爹爹在皇上面前,那是红人,就连我的婚事都是皇上亲自御赐的,什么人才有这样的福气啊?那是公主!”孙可菲又喝了一口翡翠碗中的酸梅汤,然后用小团扇扇着脸,阵阵香风让她觉得生活一切都很顺利。 绿萝眼珠子转了一下,凑上前说:“小姐,你说那艘船,会不会被人查出来是我们做的手脚?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王爷的船。” 孙可菲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那就让他们来!哼,谁能知道是我做的?那个白发男人杀了那么碍眼的人,柳初颜也掉进了水里,多半活不了了,除去了我眼中的刺,目的已经达到,谁要上找上门,还有爹爹这棵大树遮挡着我呢。” 绿萝心里毛毛的,自从听到了那艘大船沉了以后,船上的人无一生还,她就一直没有睡到过好觉。 她们原本的计划只是杀柳初颜一人,想不到让那么多人陪葬。 看自己家小姐信誓旦旦,很有把握的样子,她的心放下来一些。 “小姐,你看我们要不要通知景公子,毕竟这件事情要瞒住他是不可能的,我们何不自动告诉他,到时候景公子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绿萝的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孙可菲的目光就像是淬毒的刀子,直接射在她的身上。 “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是想着等我嫁给了未央,你好给他做填房啊?居然想要讨好他!”孙可菲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的手都震得发麻。 绿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是啊小姐,你误会我了,我对景公子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那是小姐的夫君,绿萝永远都是你们的奴仆。” 孙可菲从座位上走下来,她一把揪住绿萝的下巴,愤恨地说:“算你识相!永远记住你的话!你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要是想要觊觎我的东西,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绿萝哆嗦着不敢抬头,只看到小姐红色的小鹿靴从眼底走过。 同样的消息落到了云引凄的府上,云引凄正躺在美人榻上,一双邪肆的眼中都是魅惑的笑意。 他的面前是一群莺莺燕燕的舞女,穿着薄纱,戴着红色的海棠花,正跳着新编的棠仙舞。 歌舞升平,酒香和花香交融其间,这些普通人家难得看到的节目,在云引凄看来只是调剂生活的一点小乐子。 “二皇子!属下有报!”一个人急忙忙地冲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盯着那个丫头吗?”云引凄只是用眼尾的余光看着来人。 “回禀二皇子,柳小姐遇到船翻了,然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捞到尸体!”来人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云引凄慢慢沉下来的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云引凄问。 “五天前!”来人毫无温度的声音。 “五天前的事情你现在才来禀报?你是不是活腻了?”云引凄不悦地站起来,周围的舞女纷纷跪下,也不敢吭声。 来人想了一下,说:“二皇子,不是你说……除非皇,皇、皇上下旨来杀你,不然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扰你吗?” 云引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话还真的是他说的,那是他明面上要欣赏歌舞,实际在暗地里,他一直在帮景未央联系暗门的人,密切注意首城这方面的动向。 这下好了,景未央前两天还来信问柳初颜的情况,这下他把柳初颜弄丢了,到时候,景未央一翻脸,他的日子也要倒霉了。 “这件事情不要张扬出去!”说完,云引凄直接从美人榻上站起来,然后朝后院走去。 乌云滚滚,一道闪电从云层中咔呲呲蜿蜒闪下,就像是火蛇一样击中了一个百年的老树。 “啊!”惨烈地叫声响起。 “快!保护将军!” “什么鬼天气!景将军,我们快走吧,这些暴民太多了,和大人的援兵还没有到,我们的人被阻隔在十里之外,我们先退回去,那些暴民还是会追过来,这样,我们带上人再杀回来!” 景未央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百米之外的老树被雷电击中,暴民连带着兵丁都在大雨倾盆中被击中,立马变成了一堆焦炭。 这是剿灭叛乱的最前线,现在他算是孤军深入吧,身后带着一百个亲卫。 狂风吹着他的黑色的袍子,猎猎翻飞,景未央血红的眼中都是血丝,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薄唇上没有以前的红润,倒是显得有些干裂,可是他依然坐的笔直,看着不断倒下的暴民和兵丁,他的一只手握着长剑,剑上还在滴着红色的血液。 “这个地方暴民的首领就在前方,如果放弃,那就是前功尽弃!再敢胆怯退缩者,杀无赦!”景未央的命令一处,所有的人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个个都爆发出凶兽般凶狠的光,因为景将军说一不二,如果退缩,他的剑收割的就是自己的命! 229章墓一 一场大战下来,景未央虽然没有抓到那个暴民的头目,可是也让他击退了很多的敌人。 “将军,请休息一下吧!你都五天五夜没合眼了。我们的探子来报,那些暴民已经退出了三十里地的范围,我们暂时得到了休整的机会。”副将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着。 景未央军甲笔挺地走着,闻言停住脚步,笔挺地站在军帐的门外。 副将看到景未央停住了,他也立马停住,心里暗道不好,难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到了将军不高兴。 景未央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直接就能给人以压抑尊贵的感觉。 副将退后一步,沉声道:“对不起将军,是我多言了,以后我会注意,绝对不会干预将军的生活和任何决定……” “陈副将!”景未央忽然开口就打断了他,然后转过身,看到的是恭敬低头戴着铁盔的后脑勺。 景未央眼皮微微一耷,遮住了眼中某些担忧的情绪,声音清冷如水:“我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没有其他的消息来?” 陈副将心中咯噔一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在打仗之前,景将军就让他去一个秘密的地方取信笺,或者看有没有鸽子之类的鸟儿来,他去了那个地方,只是一个老柳树,如果不是景未央提前提醒,他根本想不到这棵大柳树上居然有秘密的树洞。 “启禀将军!”陈副将故意压低了声音,然后左右环顾一下,这才神神秘秘地上前,低声说:“属下按照将军你的指示找到了那棵柳树,除了树上的鸟窝,我根本没有找到大树以外的东西。将军你看是不是被别人拿了,或者送信人另有要事耽误了?要不属下再去看看?” “还没有消息是吗……”景未央下意思地说出一句话,眼神定定地望向首城的方向,俊逸的脸也笼罩上了很大的阴霾。 “将军你放心,你带领着我们就算没有完全把那些暴民打退,可是收复了这么多的失地,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现在景臣相做任何事情都会是顺风顺水。”陈副将以为景将军想家了。 虽然景未央是万马千军的老大,毕竟小伙子第一次带兵出征,想家也是情理之中,再说景臣相前段日子遇刺,听说景将军是一个孝子,祀奉汤药在左右,从来不断歇,这样频频观望首城,一定是担忧父亲的病情。 景未央稍稍愣了片刻,感觉到陈副将担忧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除了脸颊上有一些薄红以外,基本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陈副将,你还是再去看一次,如果实在没有,你再来禀告。”景未央说完,转身就朝自己的打仗走去,眼底的忧色越来越深。 暗门一直都是以他为首,所以他亲赴前线,暗门的大部分势力也撒网似的跟了过来,留在首城的部分势力,是为了保护他心中重要的女人柳初颜,可是这么久,首城的暗门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这一点很可怕。 再说,就算暗门那边没有消息,云引凄作为自己在首城的得力后援,别人不知道,他肯定知道柳初颜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就算她安好无事,也应该来一封平安信。 要不是这里的战事紧急,景未央一定抛下一切,亲自去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颜儿,一定要平安无事! 柳初颜现在很好,就算身处在乞丐窝的周围,那些乞丐又都跟魔鬼似的可怕残忍,可是她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危险的。 “喂!我们回去了,再看下去,天色一暗,那些乞丐肯定会追上来。”石安竹用手肘撞了一下柳初颜的胳膊,嘴里依然吊儿郎当,不过他敢陪着柳初颜来探风,也顺便占占女人的小便宜,不过天色快暗了,再不走就真的有危险。 那些乞丐一到天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个个都打了鸡血,处处去害人,就连棺材里刚埋的死人他都不会放过。 “要走你走,我得多看一会儿,那两个小年轻不能不明不白死了。”柳初颜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顺便嘀咕了一句:“小气鬼!” 石安竹翻身倒在草地上,四仰八叉地看着天,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嘴里却轻浮地说:“我的女英雄娘子,你要为他们报仇吗?你也不看看你的小胳膊小腿,让我摸摸还行,你能打过那些乞丐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你未来相公我就算天生神力,也斗不过那些……” “闭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挂在树上。”柳初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也知道天色快要暗下来了,可是这些乞丐也就晚上行动,白天的时候,他们都睡得跟死尸似的,有什么好探查的,只能看他们晚上到底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才能想到应对之策啊。 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柳初颜的头上。 “哎呀!痛死我了!”柳初颜伸手去摸头,结果手掌又被扎了:“啊!” “糟糕!”石安竹连忙把柳初颜抱起来甩到一边,就见柳初颜刚刚趴着的地方,一下掉下来很多带刺的球,看来是用荆棘之类的藤蔓编制的。 “你碰到什么地方了?居然把乞丐的警报暗器给碰到了。”石安竹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担忧,一下吼了起来。 柳初颜一张脸已经皱巴成了包子褶皱,她鼓着腮帮子,痛苦地说:“我怎么知道啊?这些乞丐还搞什么警报啊?痛死我了……” “不好,快走!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们!”石安竹托着柳初颜的胳膊,转身就要朝草丛深处跑去。 柳初颜一只手捂着头,踉踉跄跄地跟着石安竹跑着:“没那么夸张吧……你等等我……哎呀……我的鞋掉了你等等我……” 柳初颜弯腰捡鞋的功夫,石安竹不耐烦起来:“我的姑奶奶,你再不走,别说鞋掉了,就连小命也要掉了。” 果然,如石安竹所说,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乞丐们全部就跟疯了的马蜂,抓起棍子石头就鱼贯跑出来。 “什么人!抓住他们!” “别跑!一定要活口!大伙儿一起上!” “抓啊!杀啊!” …… 柳初颜知道这回麻烦大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石安竹跑,幸亏石安竹熟稔地形,跑起来都是曲折的小路,虽然不好走,可是他们把那些跑得健飞的乞丐远远地甩在后面。 “怎么办?他们好像去前面拦截我们了?”柳初颜带着哭音说,她真后悔,早一刻走也是好的,眼见那些乞丐越来越近。 石安竹一边沉稳地跑着,一边冷静地分析方位,最终指着一个方向说:“去那里!" 柳初颜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光是看一眼,她的心底都开始打哆嗦,她没有忘记,前两天,那里惨死了一对小情侣。 “去白湖村做什么?乞丐和他们狼狈为奸,我们去,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石安竹脚步不停,嘴巴也不停:“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些乞丐虽然和白湖村的人有交易,可是他们之间有协定,乞丐不能随便进村子。” 柳初颜惊愕地问:“你怎么会打听到这么仔细?” “呵呵!现在爱上我啦?告诉你吧,你的未来夫君我魅力大着呢,除了这个,还知道很多的事情。”石安竹不忘调戏柳初颜,可是柳初颜看不到他的正脸,此刻石安竹眼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戏谑,都是满满的镇定。 “滚!都什么时候,别废话,那就去吧!”柳初颜选择相信石安竹,毕竟现在这里除了他一个稍微正常的人,她实在不知道选择相信谁。 白湖村的晚上倒是静悄悄的,柳初颜看到一处墙角的洞,嘴角一抽。 “你确定人的身躯能从这里过去?”这明明是一个狗洞!而且还是长久没有用过的狗洞,外面都长满了藤蔓,要不是石安竹扒开那些藤蔓,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柳初颜肯定想不到这里能够过人。 “你现在连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面子问题?再说,面子都是我们大老爷们的,你们女人只要里子好就行了!”石安竹站在墙根下的狗洞里,露出一个脑袋。 柳初颜满头黑线:“什么是里子?你是说内涵吗?我也觉得女人必须得有内涵。” 石安竹伸出手,示意柳初颜把她的手交过来,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快跟我走!他们就快来了。关于里子的问题,等会儿我就告诉你。” 柳初颜将信将疑地把手伸过去,然后和石安竹一起钻过了狗洞。 两人站在墙的两外一边的时候,外面正好跑过了一群稀里哗啦的脚步声,看来那些乞丐追上来了。 石安竹一下把柳初颜拉到身后,戒备地听着墙外那些跑得慌乱的人声,等到那声音越来越远,柳初颜全身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石安竹拍了拍手,笑着说:“刚刚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又摸了一把你的里子,嗯……前凸后翘,手感很好!” 230章墓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欠扁的话!”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红唇一撅,所有的感官都放到了墙外。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村口,为首的乞丐拄着打狗棒,全身脏乎乎的,可是他的眼神凶狠,抓着一个白湖村的村民就吼问:“看到一对男女跑进来了吗?” 那村民木着脸,半天没有反应,就算他被人就像提小鸡一样抓着,眼神空洞得跟木头人一样。 那乞丐张开嘴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然后对着后面追上来的乞丐说:“,我们去别处找!”说着,他的手一松,直接把乞丐扔在了地上。 那村民趴在地上,就算是泥土的地,可是这里地质干燥,摔在地上脸都撑破了皮,混着泥土的黑色献血流出来,那人似乎毫无所觉,又木然地站起来,全身僵硬着走回了自己家的屋子。 柳初颜看得是心惊胆战,这些乞丐太没有人性了,不过这些村民变成这样,可得和那些乞丐有关系,那村民不说出自己的下落,恐怕他看到了自己和石安竹,也不会开口说话了吧。 “他们走了,我们必须躲起来,不然的话,被村民发现了,我们依然有麻烦。”石安竹说着,拉起柳初颜,让她猫着身子跟在后面,两人小心地穿过那些房屋的空路之间。 可是天不遂人愿,不一会儿,就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直接砸在了柳初颜的肩膀上。 “哎呀!痛死了!”柳初颜捂着一边肩膀朝前面倒下去,只感觉整个肩胛骨都要碎裂似的。 石安竹一把就拽住了她,然后把她抱进怀里,关切地问:“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呢!” 柳初颜低头向下望去,就见一块石头正在地上骨碌碌地转:“没事,我们快走,你不要管我,那些人就快追来了。” “这怎么行!我绝对不能扔下你不管的,你肩膀受伤了吗?让我看看。”石安竹的眼中全是关心,眼中有一丝后悔闪过,只是一瞬,柳初颜根本就来不及发现。 “你这个傻瓜,他们抓住我一个,总比抓住我们两个人好,你走了以后还可以过来救我。”柳初颜推着石安竹的胸膛,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个男人早比以前要壮实很多,她的胸就像石头一般硬。 “来不及了……”石安竹的瞳孔陡然一缩,目光迥然地看着前方,双手的力量加大,把柳初颜紧紧地护在怀里。 柳初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此刻已经是月色中天,银灰色的月光洒在这个村落里,跟原本静谧诡异的气氛增加了很多凉薄的意味。 本来这个时候,人们都应该在睡觉,可是白湖村的村民,全部都像那些乞丐一样,家家户户都门户大开,不管老人小孩还是青年,全部都一窝蜂地走出来。 和那些乞丐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兴奋的神色,而是统一的木板脸,就像是万年不变的棺材一样。 他们手中有些握着菜刀,有些扛着锄头,还有些觉得高高的铁耙,就连小孩儿的手中都举着砖头或者小的鹅卵石。 他们的动作很僵硬,就连走路的姿势,膝盖都不曾弯一下,集体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堵慢慢挪动的厚重城墙,黑压压的带着致命的杀气。 “石安竹……你……不要管我了……快去逃命……”柳初颜仿佛听到了自己肺部在吸气的声音,而且都是冷飕飕的寒气。 应该是说她们已经在进这个村子的时候,就被这些村民发现了,只是这些村民嘴上不动,也没说有见过她们,就是不想把她们交给那些乞丐。 现在那些乞丐走了,剩下的……她们两个可能就是夜晚闯入这个村庄的一个电信,正巧这些麻木的村民可以当做宵夜给吃了。 柳初烟的面前又浮现了几天之前,所有的村民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就像野兽一样趴在那两个小年轻儿的身上,然后,撕开他们的皮肉,啃着他们的骨头,完全就跟没有人性的“丧尸”一般。 或许今晚,在这个月圆之夜,有月亮罩着的地方,自己和石安竹,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柳初颜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我说的吗?快走!” 石安竹一方面看看柳初颜,另一方面,眼神凶狠地望着那些村民,忽然,他低下头,在女人的耳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快得柳初颜都还来不及反应。 “放心吧,你未来的夫君,不会那么菜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今天,就算是我死在这里,我也一定要把你救出去。”说完,石安竹一下站起来,随着他一起起来的,是抱在他怀里的柳初颜。 “啊!你疯了!”柳初颜紧紧地环住石安竹的脖子,然后就见石安竹朝一个方向冲去,那里是一户人家的厨房。 如果是在外面的空旷地带。四面八方都有路可以逃走。 这么多人围上来,他带着自己冲进了人家的厨房,那不等于是把自己当成老鳖,然后很自觉地跳进了瓮里了吗?那些村民群起围拢过来,两人只有被堵死在里面。 “别吵,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你才有活命的机会。”石安竹带着怒气吼道,他本来就跑着吃力,这下柳初颜在怀中乱挣扎一番,就算是他力气大,也要被拖下速度的。 柳初颜顿时不敢乱动了,她的小手狠狠地掐上了石安竹的胳膊,可惜男人的皮肉太硬,她根本没有办法捻起一点肉,反而把自己的指甲给弄痛了。 石安竹把柳初烟抱进了厨房,接着从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柳初颜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屋子里面有一口很大的灶,灶上有一个大铁锅,可是,看来这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煮过东西呢,铁锅下面的底部,还有一个老大的洞,炉膛里的炉灰,也是冷冰冰的。 柳初颜想到这些人的怪异之处,他们都是吃生肉喝热血,现在估计熟的食物,对他们来说已经完全用不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好好的村民变成了今天丧尸的样子。 “别发呆了,把这个点燃!”石安竹东找西找,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个纯木头的扁担,他把扁担的一头包上布料,然后把所有的香油都倒在上面。 空气中满满都冲刺着油定子的味道。 柳初颜只是怔楞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哦……好!”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打开一头,轻轻地吹两口气,猩红的火光亮起来。 柳初艳把石安竹手中粗陋的火把点燃,两人的面孔顿时更加明亮起来,还带着红红的晕色,石安竹是跑得太急,额头上还有亮晶晶的汗水。 “这个你拿着!”石安竹把火把塞到了柳初颜的手中,他指着越来越近的村民,双手按在柳初颜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听着,下面的事情,你要好好的记住!一会儿我把他们引过来,你就用火把去扫他们,他们就不敢靠近你了。” “他们怕火吗?他们可是人不是野兽!”柳初颜的声音发颤,她也不知道这一招有没有用。 “女人!我告诉过你,现在你只能相信我!他们都不是一般的人了,跟死人没有区别。”石安竹不停地看着那些村民,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把他们给吓跑。 “我去了,你跟上!”石安竹从怀里摸出一根绳子,他把绳子的一头也浇上香油,在柳初颜的火把上点燃后,就一马当先朝前面冲起来。 “你们这些杂碎!有本事冲我来!”石安竹大吼着,不停地朝前面跑去,还不忘回头吼柳初颜:“傻站着做什么?你快点跟上,时间不多了!” 柳初颜吞下一口唾沫,她的手心都在冒汗,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怂的时候,于是举着那个山寨般的火把,跟着石安竹的步伐跑了上去。 那些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村民在见到火把以后,就像见到鬼一样呼啦啦的朝后面退,后面的还在继续朝前面走,前面的又往后面急速的推,这样两方前后挤压,那些村民很快就乱作一团。 柳初颜顿时心中一喜,看来这个法子还是挺好用的,这些人果然都不是普通的人了,他们就像僵尸一样,也怕火,石安竹一马当先的朝前面冲,村民们就像洪水一般朝两边退却,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下就散开了一条通道,可是在柳初颜和石安竹跑过之后,后面的人又围上来。 他们两个就像是冲入了洪水中的一艘冲锋舟,不停地拨开人群,朝外面冲去。 不过,柳初颜还发现,这些死人不是完全死去了,他们也会叫唤,看到火把以后,都尖叫起来,然后捂住脸躲着。 石安竹的火绳一下就灭了,他扔掉已经烧到头的绳子,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说:“这下稍微安全一点,你跑前面,我垫后!” 说着从柳初烟的手中抢过扁担火把。 231章墓三 “这里是什么地方?”柳初颜小声地问,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看向下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我觉得另一番景色更好看!”石安竹摩挲着下巴,色迷迷地看着柳初颜丰满的臀部,与天上的圆月一样弧线优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欣赏风景?”柳初颜依然趴在屋顶上,完全没有发现背后虎视眈眈的视线。 她们跑了很久,终于在这个地方找到了落脚处,因为那些失去人性的丧尸视线好像不太好,可是他们的动作很迅速,基本有一个人发现她们的动向,其他的立马跟一边倒的麦子一样,立刻蜂拥而至。 后来终于在火把烧没之前,柳初颜指向了屋顶。 那些丧尸虽然腿脚快,可是他们不像其他僵尸一样可以乱跳,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柳初颜让石安竹发挥仅剩的武功底子,用轻功跳上了屋顶。 而她们在上屋顶的一瞬间,好几波的丧尸刚刚从他们地上呆过的地方走过。 等过了好久,那些丧尸都跑过的时候,石安竹又恢复了痞子流氓的嘴脸。 柳初颜发现这一处屋顶有很多的不妥之处,比如其他的屋顶上不是草盖的就是瓦,这里全是冷冰冰的石板,好像一个石头的房子。 按照道理来说,能够建造这么结实的屋子,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觉得里面是做什么用的?我看不像普通的民居。”柳初颜望了一眼身后的石安竹,却发现头上男人狼光一般的眼睛。 “你丫的想死吗?” 柳初颜磨牙,这家伙,真是精虫上脑了,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心思。 “哈哈,人在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的小娘子不要害羞嘛,来来,我们来一个月下**。”说着石安竹不怕死地凑上前去。 就在他的猪嘴要靠近柳初颜的脸蛋时候,忽听一阵激烈的风声,啪!石安竹的脸偏向一边,脸上赫然多了无根手指印。 石安竹先是一愣,然后他后知后觉,可是他没有生气,而是邪气地笑了一下,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丝,眯着眼睛尝了尝血的味道,开口:“哎呀呀,这个味道好,打得也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来联系了不少遍,我的小娘子抢手的人还挺多的啊!”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下去!”柳初颜摸向了腰间的银丝,眼中都是杀气。 石安竹看她并没有开玩笑的迹象,脸色一收,摸着自己打红肿的脸,冷静地说:“或许,下一次开玩笑就是去地狱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慨而已。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石安竹又开始痞子般的笑,丝毫不像刚才那人。 就在柳初颜满腹疑惑的时候,石安竹忽然又变成了一个严肃的人,他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下面。 柳初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顺着石安竹的手势看去,就见一个黑衣斗篷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正快速地朝这边走来。 如果是平时,看到这样的情况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就算是一个突然而来的人也没事,因为他的手脚玩好,走路和普通人一样,他能在丧尸中存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葩。 柳初颜紧紧地盯着那个黑影,她越看越不对劲,那身条堪比扶弱的柳腰,走路的姿势也是聘聘婷婷,虽然走得很快,却是迈着细碎的步子。 “她是一个女人!”柳初颜用口型对石安竹说道,然后她指了指那身影,“这里有胸!” 石安竹这下一点也没有好色的心思,他的眼中,对方不是一个女人,眼神中全是复杂的情绪。 柳初烟嗤之以鼻:“看到女人就眼神发直,真是一头种马!” 石安竹弯下腰,一把拉住柳初颜的胳膊,然后拽着她爬到柳一处光亮的地方。 原来这个不怕烛火的女人进了屋子,而且吧屋子里的所有灯光都点亮了,房顶上顿时出现了一束光柱,看来是从屋里透出来的灯光。 柳初颜眼眸一亮,这里分明就是一个房子的天窗,只是用透明的琉璃瓦给盖住的。 她趴在窗口,看向下面,就见那个黑影在一排排架子上面找来找去。 那些架子都是用藤蔓编制的,每一个架子上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装药品的,又像是装什么调料的。 最后那个女人选中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上有一个红色的骷髅印记。 “她在做什么?”柳初颜转过头,用口型问石安竹。 这个女人太诡异了,如果这个屋子就是她自己的,为什么非得半夜三更前来呢? “不知道!”石安竹用口型回答她,还不忘送上一个飞吻。 柳初颜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然后翻了翻白眼,这才继续观察屋子里面的情形。 过了好半天,那个女人把瓶子放进了袖子里,然后逐一把里面的烛火吹熄,再提着唯一的一盏灯笼,迈着小碎步子快速地出了小屋。 柳初颜这才抹了一把汗,全身的肌肉放松,感觉就像重新死过一样,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上多久。 “我们跟上去!”柳初颜立即下来一个决定,她不能让这个女人逃跑了,因为她能在一群丧尸中独自存活,说明她有过人之处。 再说这个诡异的白湖村,就她一个还算是正常的人,要出去,也必须要第一时间找到她。 石安竹犹豫了片刻,眼神中全是复杂:“我们还是找其他的出口,跟上去会很危险!” “这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你要是有办法,我也不会把注意打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柳初颜眉毛皱起来,满脸都是怒色。 因为对于一个陌生的女人,处处都是未知的危险,她也不想冒险,可是她不冒险,连唯一生存的机会都会失去。 “小娘子……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石安竹突然冒出一句话,眼神突然炽热起来,好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柳初颜很想嘴硬说不会,可是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害死一次,难道她还要害死他第二次吗?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伤心。毕竟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死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柳初颜偏着头,这下换成了她戴着善良的微笑。 石安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很多复杂的情绪,然后坚定地说:“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让你出去!只要你记得我,我就没有白活!”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拉住柳初颜有些冰凉的小手,沉声说:“跟着我不要走丢了。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自己跑,不要管我!” “那怎么行?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柳初颜焦急起来,心口好像蒙上了一层很闷的雾霾,这个男人的话处处都透着不详。 “笨女人!我说的话你最好记住!如果可以,我恨不得马上把你变成我的女人,可惜……算了,有机会,我会和你一起出去,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说不定我们会生很多的孩子。”石安竹好像看到了那个幸福的未来,嘴角都是柔和的笑意,脸上还有鲜红的五根手指印。 柳初颜嘴角扯了扯:“那我们走吧,不要再墨迹了……” 两人一起飞下了屋顶,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一百米开外,不过漆黑的夜里,她手中提着的灯笼就像是一个野兽的眼睛,好像随时都要吃人似的。 柳初颜更加肯定这个女人不简单,不然的话,她能这样畅行无阻地在白湖村穿梭,那些丧尸还不把她撕裂成碎片。 两人一直远远地追着,还要不停地防着周围随时要扑过来的丧尸。 不过他们都很小心,那些丧尸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一下都消失一般,整个白湖村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柳初颜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压抑的气氛越来越浓,危险的警报越来越响。 柳初颜手中的银丝握得紧紧的,仿佛都要陷入到血肉之中,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女人,如果你第一眼见到的男人是我,你还会爱上我吗?”石安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把自己炽热的男人温度,全部传递给她冰凉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温暖她的整个人。 柳初颜没好气地说:“我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我爸爸,我当然爱他。” “爸爸是什么鬼?”石安竹纳闷地问,不过这样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也好。 柳初颜冷冷一哼,不屑地说:“爸爸啊……就是你的老爹!老爹懂吗?爸爸是我们那里的土话,有些人叫爹地,有些人叫老爸,还有人叫老头子。” 石安竹依旧在前面走着,风吹着他的声音,显得很凄凉:“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我的老爹,更不可能看到他老头子的模样。” 232章墓四 柳初颜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心情复杂过,石安竹得山寨没有了,而他自己又被景未央央给打下山崖,这本身就是她欠他很多钱,毕竟当初是他那样相信自己。 今天又是同样的情况,难道还要他再付出一次生命? 不,她不能这么做,什么万不得已的情况舍弃他?那都是放屁! 这个人情债会越来越多,她不要再拖累他了。 这样下定主意,握着的手上一痛,柳初颜没有忘记在跟踪这个神秘的女人,她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石安竹。 “你掐我做什么?”柳初颜尽量压低声音质问,这个痞子流氓,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为他着想。 石安竹紧紧地跟着她,朝前面的方向一努嘴:“小心前面!不要光顾着乱跑,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柳初颜身形一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周围是高高的石墙,可是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活生生在她们面前消失了。 女人没了,代替女人的是大批的丧尸村民。 “都怪你,她什么时候不见的!”柳初颜有些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不乱说话打扰我的注意力,我们怎么可能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 “未来娘子我冤枉啊,不过……记住刚刚我说的话,你过来!”说着石安竹把柳初颜朝身后一扯,他们现在没有火把,这些丧尸脸上都是阴测测的,可是柳初颜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得意。 是啊,现在这些丧尸是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柳初颜她们稍微不注意,他们就可以美美地饱餐一顿。 不过,刚在就打定了注意,柳初颜怎么可能让自己懦弱? 她从石安竹的另一边绕过来,一下就跳到了石安竹的前面,张开双臂,就像一个护小鸡的老母鸡般,尽管害怕,她还是朝着那些丧尸大吼:“你们来啊!有本事来吃我啊!这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特别的脏,吃起来也有酸腐的臭味,吃我最好了,香碰碰的……” “小娘子,你以为这是在卖猪肉吗?你居然争相恐后地推销自己?什么我很脏?这些失去人性的家伙还会在乎这些吗?”石安竹不满地怒吼,他简直要抓狂了,刚刚看她护住自己,还蛮感动的,没想到这女人的理由更加让人流鼻血。 柳初颜回过头,眼神冷冽地剜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这件事你别和我争!我不要欠你任何人情了,你待会儿就自己跑,别管我!” 什么跟什么啊?石安竹双手按在柳初颜的肩膀上,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忽然,他的头低下,同样灼热的唇印上了他想了很久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还软软的,有些像正月里吃的元宵,一口咬下去,都是这样的感觉。 柳初颜双手抵在石安竹的胸膛上,她高昂着脖子,不停地转动着脑袋,想要躲开这个吻,可是她的力量太小,而且石安竹就像是在宣誓着什么,告别着什么,所以特别的用力,仿佛要把一辈子的力气都花光。 那些丧尸都歪着脑袋,眼神木然地朝这边望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们的脚下加快了些步伐,机械地朝这边围拢过来。 空气中有血腥的味道,柳初颜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唇破皮的声音,那是她的错觉,可是她就是能听见,能够感受到男人心中的悲伤和惋惜。 “小娘子……看来今天我们又要分别了……不过,你记住,我爱你!”石安竹的双手陡然发力,只见柳初颜的身体嗖地一声冲上了墙头,那些丧尸也随着柳初颜的身影,把脑袋望了过去。他们想吃柳初颜的肉。 柳初颜好不容易在墙头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跺着脚,焦急地朝越来越多丧尸围拢的方向看去,泪光一下模糊了视线。 “石安竹!你上来啊!你把我扔上来自己在下面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表现你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不要再玩了,快上来!” “快走!我帮你拖住他们!记住,好好活下去!”石安竹朝柳初颜挥着手,示意她速速离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保护她。 柳初颜悲痛欲绝,这个傻子,刚才她没有看到,现在居高临下才看清楚,石安竹的一条腿是瘸的,小腿上还插着猎人用的弓箭,白花花的箭尾不停地颤动。 顺着箭头射来的方向,柳初颜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影子,正是刚才他们跟踪的女人。 女人已经扔掉了灯笼,手中挽着一把瘦长的弓。 原来是这样! 石安竹一定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危险,及时护住了自己,加上晚上的视野不太清楚,所以女人射来的箭头射进了石安竹的。 石安竹轻功不错,高来高去根本没有问题,就算是插上十把刀估计也能活蹦乱跳,可是他今晚又为了保护自己,小腿受了伤,没办法带着两个人跳上墙头了。 一轮丧尸围拢了上去,柳初颜在墙头上目赤欲裂,她跺着脚大吼:“不要!你们不要吃他!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 石安竹伸手摸进了怀里,抽出来的时候,一把黄色的粉末洒在地上,以他为圆心在自己周围画出一个黄色的圆圈。 “滚啊!女人你别在这里碍事!滚!你一个人要连累死我吗?都这样了,你一定要让我对你牵肠挂肚,然后被这些畜生给吃了吗!”石安竹见柳初颜还站在墙头上不舍得离去,顿时急出了一身的汗,他早知道柳初颜看是柔弱,可是意志和脾气都很倔强。 所以他用尽量难听的话轰走她。 柳初颜用手捂住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明白石安竹的用意,可是自己要是跳下去,大不了一起死。 “小娘子你不要做傻事!我好不容易让你脱身,你如果死了,就是更加对不起我。你离开这里,把我的那份一起活回来,以后吃双倍的食物,睡双倍的觉!”石安竹说着,又抓出一把黄色的粉末,然后顺着风的方向吹起来。 那些丧尸闻到粉末,不知道为什么都纷纷后退,看来对那种粉末很是忌惮。 柳初颜看得心惊肉跳,那些丧尸被阻挡在粉末的圆圈之外,都纷纷用手去勾石安竹,有好几次都差点把他给抓住。 不过他说的也对,自己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还要分开他的注意力。 “那我走了!你保重,出来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在首城会面!”柳初颜大吼,风吹着她的声音,带着瑟瑟的冷意,不过听在石安竹的耳中,是那样的温暖。 “好!你快走!”石安竹一脚踢飞了冲进来的丧尸,血红色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 她终于安全了,不是吗? 柳初颜捂住嘴不停地跑,眼泪在风中扩散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就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只有自己跑得更远才能保住石安竹。 石安竹一直目送着柳初颜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那些丧尸的攻击也越发的强烈,他的身上都是伤口都在流血。 直到很远的地方都是一片浓郁的黑色,石安竹才收回视线。 “你还要玩吗?”石安竹不耐烦地挥开一个丧尸,对着墙角里的黑影说。 戴着斗篷的女人慢慢走出来,借着月色,看得出来一双阴狠明亮的眼睛。 “你们都退下!” 所有木然的丧尸原本还摇晃着脑袋,动作机械地攻击石安竹,一听到女人的命令,一下都惶惶然退下,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巷子里瞬间变得安安静静,只听得见呼呼的夜风哭声。 “我让你去接近她,看来你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不错,这是这次的解药,想要下次的,继续努力!”女人抬起脸来,如果柳初颜还在,肯定能认出这个老熟人。 “你为什么要害她?”石安竹接过解药,就干着嗓子咽下去,眼神锐利地盯着女人。 “不该问的你就不要知道,我的事情知道得越多,你死得越快!”女人毫不客气地呵斥石安竹。 石安竹冷冷一哼:“我不是你的属下!如果你要用这个毒来控制我,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打错了。” 女人哈哈地笑起来,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渗人,然后她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石安竹听:“我太爱她了不行吗?要不是她的身体特殊可以喂我的毒素,我才不会理她。不过,要不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说船翻了,我也不会等在村外的河口救了她,然后再把她扔进河里,制造她自己来这个村的假象。” 石安竹捂住胸口,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把那种眩晕的感觉给压下去。 “你放心吧,你说的这个女人,这件事情我会全程跟进,你也不用让别人来插手这件事,我办事是为了活命,你应该相信我。”石安竹说着违心的话,眼眸低垂,掩饰住了很多的情绪。 233章逃出生天一 天亮了,身后的丧尸也停止了活动。 柳初颜靠在一处土墙的后面,双目红肿,脸颊上全是泥灰和泪水的黑色花痕,她现在一点也不漂亮,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手脚都跑得没有力气了,她滑坐在地上,鼻腔里都是辛酸的味道。 “石安竹……你个傻子……你到底怎么样了?”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不关乎情爱,就是他那样护着自己,自己才能逃走。 柳初颜望着蓝天天上几处极薄的云,有的白得像新摘的棉花,她心中无限的想念以前那种平静的日子,这里的一切,她多希望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 不过,身上的伤,还有石安竹让她走的吼声,都提醒着她,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叹了一口气,柳初颜扶着一棵碗口大的杨树站起来,现在必须坚强,必须走下去。 没有花无来救她,没有景未央的呵护,她只能靠自己。 全身上下的口袋翻了一边,只找出几颗干掉的枣,这还是石安竹暗中做的,他在这里一年,已经学会了怎么生存下去。 默默地把干枣含在嘴里,无论牙齿怎么用力,都咬不动,反而又流出了很多的泪水。 可是她不能出声,只能咬着干枣忍着,前面的路是怎么样?柳初颜不知道,她很想回去看看,石安竹到底还活着吗? 可是还回得去吗? 回去看到的一定是一副白森森的骨头,就像那对小年轻一样。 柳初颜吃了东西,有了一些力气,忽然地上一动,身后的墙猛烈地摇晃起来。 “啊……地震……”真是屋漏偏要逢阴雨,这个时候怎么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柳初颜的身子东摇西摆,摇摇欲坠,幸亏抱住杨树的枝干,才不至于摔倒。 不过这个地震没有持续多久,柳初颜甩了甩头,地面上都是迷蒙的土雾,她捂住口鼻,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等到她站定的时候,周围都是黄色的土坡,正中间有一个笔挺的石碑,上面的字看得歪歪扭扭的,不是柳初颜认识的字。 “这个小山村建立的坟墓倒是挺气派。”她的手指点上那些字迹,忽然,石碑左右摇晃起来。 柳初颜吓得倒退一步,她看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只有这个石碑在动,所以不是地震。 “这是怎么回事?”柳初颜屏气凝神地看着眼前的怪景,手心里攥着的银丝越来越紧。 她不能再逃跑了,因为情况不明,跑回去遇到那些丧尸就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柳初颜的心脏都快跳出来的时候,石碑朝两边移开去,明明是整整一块儿高大的石碑,从中间裂开一个大大的缝隙来,那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容得下一个人进去就停住了。 “这上面一定有什么机关被我触动了。”柳初颜的脸色凝重起来,坟墓里立马传来阵阵腥臭的味道。 “唔……好臭!”柳初颜捂住口鼻,可是还没有忍住,趴在一旁呕吐起来。 刚刚吃的干枣全部报销了。 这个村子都透着古怪,没有出路,有时候活人比死人还恐怖。 “谁在外面!”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谁?!”柳初颜戒备地朝后跳了一下,双手护在胸前,整个人就像石化一般。 只见黑暗处慢慢地走出来一个女人,瘦的跟纸人一般,脸色也煞白,全身透着冰冷的寒气。 “你打扰了我的清修,说吧,你留下左腿还是右腿?”女人的声音就像是瓷片刮在水泥地面上。 “腿?”柳初颜背脊上的汗毛都冒起来了,她慌忙地摇着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在这里歇息一下,马上就走,还有,我很多天没有洗脚了。” 女人低着头,可是柳初颜依然能够感受到她如刀般目光。 “来到这里的人,没有走出去的!你不觉得头很晕吗?”陌生女人阴险地笑着。 “你做了什么?”柳初颜揉着额角,脑袋就像要炸开了,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摇晃,可是她明白,现在没有地震。 “自从你打开了这道墓门,里面的毒素就直接飞出来,只要你呼吸,肯定会中招。哈哈……看来又会多一个人进来陪我。”陌生女人笑得花枝乱颤,那张苍白地像死人一般的脸更加阴森恐怖。 那种眩晕的感觉只是持续了短短几十秒,柳初颜渐渐地安定下来,她的眼前一片清明,完全好转了。 “你怎么会没事!”陌生女人终于发现了异常:“不可能!我的毒素从来没有失手过!” 柳初颜也有些纳闷,不过她立即明白了,肯定是自己特殊的血液起到了作用,等到血液适应了这种毒素,直接就自动解开。 “你的毒素也就一般般,我知道天下有一种解药,可以把任何毒素给解了,刚刚你看到我没有任何动作,可是我已经早就知道了你的行动,所以提前吃了解药。”柳初颜的脸上挂着微微笑意,心中却忐忑不已,她不知道这种说法能不能让对方上当。 “真的吗?快告诉我,什么解药怎么厉害?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陌生女人的瞳孔陡然睁大,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像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柳初颜心中定了下来,看来有戏。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果你能让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反正这个配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你对我不利,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这个万能解毒的配方了。” 柳初颜抛出了一个诱饵,就看对方能不能上当了。 “这个……”陌生女人皱着眉毛,戒备地盯着柳初颜看了一眼,好像要把她的身体看穿一般。 柳初颜伸出左腿,一副痞赖的模样:“你要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砍下腿,反正我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别耍花样,进了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能够出去的。”陌生女人脸色不悦地说。 柳初颜有了制胜她的一张底牌,反而不害怕了:“无所谓啊,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没有一条腿,我还可以安装假肢生活下去,我要是把这个配方的秘密带到棺材里面去,以后就没人知道了。” “假肢是什么东西?难道人没有腿还可以再重生一条?”陌生女人眼里发出兴奋的光,好像柳初颜就是突然闯进来的一个稀罕物。 柳初颜笑了,眼波流转:“怎么样?如果你带我出去,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新奇的事情。” “好好……”陌生女人忽然热络起来,她一下拉住柳初颜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 触手都是冰冷,柳初颜感觉是一块儿铁拉住自己,她低头一看,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只手只有一半有血肉,另外一半是白森森的骨头。 不过,柳初颜脸上依然挂着体贴的微笑,没有立马挣脱她:“你答应了啊,那我该怎么走才能出去。” 陌生女人见柳初颜并不想其他人那样,表露歧视的目光,心里更加欢喜。 “走!我亲自带你出去。” 说着拉着柳初颜朝坟墓洞口走,嘴里絮絮叨叨:“我是这里的守墓人,长年累月都没有什么人陪我,现在终于遇到了一个知己。” “额……是吗?”柳初颜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了起来,而且出去的路口不是在外面吗?为什么要朝坟墓里面走? 柳初颜咽下一口唾沫,不确定地说:“你说的出口,不会是这里面吧?”她指向坟墓。 陌生女人点头如捣蒜,她的脖子太细了,柳初颜都怕她用力过猛,把脖子给摇断了。 柳初颜心想:“如果我不跟她走,她会不会怀疑?还是暂且相信她吧。” 跟着陌生女人朝坟墓里面走,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重,柳初颜的眉头也越来越拧紧,她潜意识想要逃走,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跟着。 里面的光线很暗,不过墙壁上都亮着夜明珠,路还是能够勉强看得清楚。 通过唠叨的守墓女人,柳初颜知道,这个坟墓其实是活死人墓,很多年以前就有了。 柳初颜知道,里面绝对没有什么小龙女和杨过,因为除了阴风阵阵,就是鬼哭狼嚎的怪声音,不过看守墓女人镇定自若,柳初颜才勉强能够跟着她走。 脚趾头上黏糊糊的,柳初颜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穿的绣花鞋,上面干干的尘土已经变得湿润,而且整个鞋子都透着黑色。 “啊!血!” 守墓女人本来走的是前面,听到柳初颜大惊小怪的声音,转过头来,冷淡地说:“这里是血河,你不要害怕,这些都不是你的血。” “那是谁的?”柳初颜都快哭出来了。 “他们的啊……”守墓女人指向一处高台上,只见原本高高的石台上蔓延出来很多血液,那些血液从上而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血瀑布。 太残忍了!这么大面积,那得死多少人啊?! 234章逃出生天二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柳初颜感觉那种恶心要突破喉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他们没有死,只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柳初颜只感觉从骨头缝隙里透出来的都是寒冷,血液居然能够汇聚成河流,这得要死多少人啊? 难怪叫活死人墓! 越往里面走,柳初颜越能发现很多诡异的地方。 比如说,后来她看到了很多柱子般的平台,那些平台上面不是放着棺材,就是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笼子。 棺材里面躺着的当然不会是整个的人,有些是人的头部,那些头都快腐烂了,有些还是血红的。 有些是人的手脚,反正都是些残肢,血肉模糊的,柳初颜连吐都忘记了。 而那些笼子里面的人都是活着,她们双眼无神,不管老人和孩子,还是女人,尽管身上流着血,他们依然满脸木然的,或坐或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人在这里多久了?”柳初颜整个脸上都布满了寒气,她转过脸,问身后的守墓女人。 守墓的女人对这些情形早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感兴趣柳初颜所说的解毒之法,还有她说的什么假肢。 “我也忘记了,反正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这里呀,而且走了一批人又会添加新的人,我们别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什么解毒配方?走过了这边的尸海,我们就快到尽头了。" 柳初颜很想叹一口气,她知道,过多的苛责这个女人也没有用,能够让这么多人随便生死,这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办到的,就像后世的很多法医,他们解剖了很多的尸体,所以对尸体对她们来说,就跟吃大米饭一般普通。 “这些人都是前面村子的人吗?还有,你能告诉我是谁让她们来到这里的吗?”柳初颜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心中的想法。 守墓女人脸色一沉,她的脸上本来就过度的白皙,这样也黑下脸来,整个人更加的恐怖,就像是一具骷髅披着一张人皮一般,就连骨头之间的连接处都看的清清楚楚。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该让你知道的,你肯定能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我不会说的,我是这里的守墓人,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看管好他们,如果你要打扰我的工作?我就算不要那个什么解毒秘方都会让你留下来。” 柳初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她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挥了挥手是毫不在意的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知道呢,这里臭气熏天,你还是快点带我出去吧,到时候我肯定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万能解毒配方。” 守墓女人能够感受到她识时务的想法,顿时脸色又勾出一抹很诡异的笑容,她继续朝前面走去,阴测测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我们两个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按照道理来说,我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这次见面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你最好不要再生事端,好好的出。过你该有的生活,我一人在这里守墓,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的情况。” 柳初颜冷着脸,这里的景象和气味都是让她恶心到极点的,感觉这里不是一座坟墓,而是一座地狱,一个吃人的机器,所有的人到了这里,都会被毫不留情的变成了一堆碎肉。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这个地方……就算请她,来个八人大轿抬,她也不会想回来的。 她揉来揉受着煎熬的鼻子,跟着守墓女人朝前面走,开口:“最好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柳初颜如果是以前的脾气,她肯定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也要把这些人救出去,可是现在她忍下来了。 自己的力量太小,要把他们救出去,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多重,别老是干一些鸡蛋碰石头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这个女人都是自己用一个巧妙的办法来让她送自己出去,如果把她惹毛了,忽然反悔刚才的决定,那么把自己搭进去,也是把一粒沙子扔进沙漠的一样,起不了任何作用。 柳初颜对自己说:“出去以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官府!” 想了一会儿,她又否定了自己:“不行!那些当官儿的还不清楚到底是清官还是昏官,如果告诉她们,遇到清官还好,如果遇到那种贪得无厌的赃官,肯定要把自己关起来,然后狠狠的敲诈一笔,说自己造谣生事。” 她的眉头紧锁,最终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景未央,至少他是现在朝廷中举足轻松的地位,他肯定能够妥善处理。 终于走到了尽头,守墓的女人指着一个鹅蛋大的光斑:“好了,我已经尽守承诺把你带到了出口,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配方,能够解劝天下的毒。” 柳初颜双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了一个圆圈,比划了一下那个洞的大小,眼角嘴角同时抽搐了下,沉声问:“你的意思是……我要从这里钻出去?”开玩笑!这个女人是不是守墓变成了疯子? 自己又不是蛇精,摇身一变恢复原来的样子,而且还不能是蟒蛇,只能是一条苗条的小蛇才能爬出去。 守墓女人不悦地说:“怎么?你认为我在骗你!告诉你,如果我要骗你,我就不带你来这里了。” 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她讥诮一笑:“那你出去一个我看看?” 手却小心地摸着银丝,如果对方敢乱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刚刚走路的时候,柳初颜就细细观察过,这个女人因为太瘦,走路都跟飘着似的,她见到过练武的人,比如花无他们,走路都是沉稳有力。 所以,柳初颜早就判定,这个女人不但没有武功,而且力气也比自己小,她就不相信,如果硬打起来,自己还能吃亏。 守墓女人眼珠子动了一下,她转过身去,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一块儿凸出来的石头。 柳初颜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做什么!”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鹅蛋大小的光圈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还能有细微的黑色线条组成了螺旋纹的,光圈越来越大,射进来的阳光也越来越多。 守墓女人好像不喜欢阳光,刚刚有一个光斑照到了她的鞋上,她的腿就飞快地飘开了。 柳初颜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人形的光门展现在面前。 “我……这……可以走了?”她指着光门,问守墓女人。 守墓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过分苍白的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得柳初颜的脉搏都要停止了。 她说:“你的诚信呢?” 柳初颜暗道不好,主题来了。 她斟酌了一下,如果告诉她,什么解毒秘方就是自己的血液,守墓女人肯定把自己关起来当成小白鼠。 她柳初颜又不是傻子,自然不能自投罗网:“解毒秘方很简单!听说过抗生素吗?能够抵抗一切病毒的超级抗生素!” 柳初颜说这个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没有任何戏谑的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她就不相信,这个现代才有的词,还不能蒙混过关! 守墓女人满头的问号:“什么跟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别咬文嚼字!” 柳初颜看这个女人开始愠怒,心想一定要拿出真东西,不然要出去还真不可能。 “你先转过去!” 守墓女人脸色一变:“告诉你,你要逃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道门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强行穿过,到时候皮开肉烂,神仙也救不了你。” “知道啦……我的小命还在你的手里呢。”柳初颜嗤之以鼻。 守墓女人慢悠悠地转过去,她的侧面太单薄了,柳初颜真想吹一口气,看能不能把她吹走。 她倒是守信用,没有真的偷看。 柳初颜收回视线,看着手中银光闪闪的银色,把洁白的贝齿一咬,然后把银丝深深地勒进了手心。 蓝色的血液慢慢的流出来,柳初颜眼疾手快,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子,然后把血液接进去。 过了一会儿,瓶子中的血液大概有一半的时候,柳初颜收好银丝,手上的伤口也迅速地愈合,变得完好无恙。 “好了,你可以转过脸了!”柳初颜摊开一只手,把蓝色血液的瓶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刚刚你流血了?”守墓女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初颜,想要从她微笑的脸上看出一些异样。 柳初颜镇定自若:“你开什么玩笑?你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血,我怎么可以给你血?而且营养不良,怎么可能放自己的血?” 她说着还搓着自己瘦瘦的胳膊,这么久没有好好吃饭,担惊受怕,她的确瘦柳不少。 守墓女人凑向柳初颜,身子探出,鼻翼煽动着,想要问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可惜她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她将信将疑地接过柳初颜手上的瓷瓶,冷冷地说:“算你识相!你说的假肢是怎么回事?” 235章逃出生天三 柳初颜摊开双手:“就算我要做,这里也没有材料。我已经给柳你解毒的药水,我们就适可而止吧。” 守墓女人珍惜地把瓷瓶放进怀里;“你快滚!别让我看到你!” 柳初颜巴不得现在就离开,她朝守墓女人微微一笑,摇头晃脑,指着身后的光圈:“大妈,你不跟我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滚!在我反悔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守墓女人大袖一挥,柳初颜就朝身后的光圈飞了出去。 “啊——哎哟!”柳初颜感觉一股强烈的疾风吹来,一下就把她推得连连倒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跌坐在外面的岩石上。 她一边捂着发痛的屁股,一边龇牙咧嘴地咒骂:“靠之!有必要这么狠吗?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居然这么对我!活该你一辈子都待在死人墓里面!” 缓过一会儿劲儿,柳初颜才扶着一旁的石壁站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她的脉搏差点没有吓掉。 那个出来的光圈没有了,身后的石壁高耸入云,上面野生的藤蔓乱爬,完全和普通的山崖没有区别,如果不是屁股还很痛,柳初颜肯定以为这是一个荒诞的梦。 滴答! 石壁上的泉水滴在她的额头上,柳初颜回神过来,她回身,望了一眼石壁之外的视野,好家伙!外面根本没有路了,下面都是万丈深渊,她有一种自己是“悬棺”的感觉。 这该怎么办! 就算有景未央那样深不可测的轻功,也不可能飞下去啊,柳初颜懊恼地拍着额头,早知道就再编一些瞎话,把下面的路也探听清楚了。 “死女人!肯定是故意整我的,这进退都没有路,难道真的要把我逼得跳崖?” 柳初颜嘀咕着,她反身拍向身后的石壁,大声嚷嚷:“喂喂……守墓的美女姐姐,你好人做到底,把我放下去再说啊!我怎么回去啊?你出来告诉我一下……我错了,大不了我把我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告诉你!” 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过她的眼帘,风嗖嗖地刮,回答她的只是山涧的溪水声,还有崖边树上的蝉鸣。 柳初颜皱了一下鼻子,把耳朵贴上石壁,想要听到活死人墓里面的声音,可惜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该怎么办! 郁闷地抓起地上的石头,柳初颜想也不想地朝山崖下面扔去,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石头上。 去死吧!老女人! “啊!谁!”山崖下面传来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 柳初颜自己也吓得望后跳了一下,什么鬼?下面还有人? 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几步,直到崖边才停下,低头一看,就见山崖下面不仅仅是空空的,还有一个比她站的台子还大的岩石伸了出来,有些像后世的楼房阳台,下面一层的阳台比她家的大一些伸出来一些而已。 “你没事吧?”柳初颜看着蹲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团人影,看来石头砸中了他的脑门。 “你!”那人抬起头来,用一根同样乌黑油亮的笛子指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乱扔石头?知不知道很痛!” 柳初颜讪讪地摸摸鼻子,看着除了眼白是白的,全身都乌漆墨黑的人,有些不要意思:“对不起啊大哥……”看不出性别,听声音,应该是男的。“我不知道下面还有人,砸到哪里了?你能知道我该怎么下去吗?我帮你看看伤势。” 千万不是一个碰瓷的人! 柳初颜心里祈祷着,尽量把探出去的脑袋上,挂着很和善很真诚的笑容。 “不用了!我在等我妻子!你不要下来打扰我!”男人的语气很强硬,他坐在地上,毫不顾忌头上还在流血,就把笛子放在唇边,悠悠地吹起来。 山间空旷幽明,笛声就像是最柔和温暖的风吹过,阳光铺洒在叶子上,泛着新鲜的翠绿,山中的所有生物好像因为他的笛声变得更加的生机勃勃。 柳初颜深吸一口气,好像那笛声已经融入了花香和草木的香气中,这个人看起来很糟糕,邋遢的一塌糊涂,不过笛声倒是很有一手。 慢慢的,眼前的人好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融入了这山中的一员,就像是万年不变的石头,除了笛声表明他还活着,其他的一切都被他隔开在外。 “喂,你听说过《化蝶》吗?”柳初颜看他放下笛子,悠悠地望着山的那一边,深思、想念,好像天地都要为他悲伤。 “那是什么?”男人仿佛对这个曲名很感兴趣。 柳初颜垂下眼眸,低头叹息一声:“是一对很相爱的男女,因为人世间的纠葛不能在一起,后来男的死了,女的跳入了他的坟墓中,两人变成了蝴蝶也要双宿双栖。” “如果我的妻子能够回来,别说让我等她七年,就是七十年也行,我死了也希望变成蝴蝶,继续等她。”男人幽幽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柳初颜惊呼出声:“你居然等了妻子七年!都是在这里吗?” 后来因为柳初颜梁祝的故事太感人,男人告诉了她下去的办法,而且还允许她帮自己的额头上药。 柳初颜一口咬在洗干净的地瓜上,含糊不清地说:“我想你的妻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想着回来见你一面,不过,山那边的白湖村里都是怪人,你没有受到他们的骚扰吗?” 男人坐在岩石上,抱着已经摸得油光水亮的笛子,陷入了沉思,最后,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初颜:“这个世界除了我的妻子,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去过,也没有听说过白湖村。” “痴傻的人!”柳初颜狠狠地咬了一口地瓜,真是遇到了一个石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你必须速速离开!不要打扰我和妻子的神交。”说着,男人又要开始吹笛子。 柳初颜慌忙叫住:“等一下!我也希望快点离开,可是你得告诉我离开的方向啊。这么高的山,难道我飞出去?” 男人把笛子放下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口说:“你要下去很容易,直接从这跳。” “你疯了吧?这么高跳下去肯定变成了肉泥,你怎么不跳?”柳初颜真想一拳头打醒他,居然出这样的馊主意。 男人挑眉,站起来,他很久没有刮胡子了,长长的胡须和头发黏糊糊的拧成一团,真像一个野人。 要不是他附弄风雅在这里吹笛子等妻子,柳初颜还以为遇到了没有退化的猿人。 她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座山,这里真是出怪人,那个守墓女人就够奇怪了,出来以后还遇到这个吹笛的望妻石。 “你跟我来!”男人走到悬崖边,从一旁的石洞中取出一团乱七八糟的绳子,与其说是绳子,不如说是干掉的藤蔓,只是被拧成了麻花的形状。 男人吧绳子的一头递给柳初颜,平淡地说:“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你要不下去,就一辈子在这里等我的妻子吧。” 柳初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才不要在这里风吹日晒,就跟坐牢似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先走了!对了,我出去以后,你可以把你妻子的画像给我一副,遇到了我帮你传话,说你再等她。” 柳初颜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帮助这个男人的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他完成心愿。 男人摇摇头,他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她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家,我永远都会等她。” 柳初颜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些好笑,怅然,心酸,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有这样的一个男人,能把自己放在心口的位置,可是如果这个女人还爱着这个男人,她绝对不希望,自己离开以后,那个男人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虽然这个男人没有说他们任何的故事,可是看他日复一日在这个悬崖上吹笛子,想念那个女人,可能……那个女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有了男人的绳子,柳初颜系在腰上,让他在上面拉着,很快就到了地面上。 她把绳子解下来,朝头顶挥了挥手,虽然上面都是云雾遮盖,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柳初颜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感谢他。 终于自由了,离开这个恶魔般的地方,柳初颜觉得自己才真正地迎来了新生。 真的好不容易。 “还是快点联系景未央,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这没有没有我的消息,他会不会担心了?”轻轻吐了一口气,柳初颜看到了山口下面的城镇,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样更好!说不定还能遇到我的熟人。”心情好了很多,脚程也快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到那个城镇,找到一个好的客栈,然后大吃一顿,洗一个舒服的澡,有时候人的要求不多,就是一张舒适的床而已。 尽管飞快地跑去,柳初颜到达那个城镇的时候,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236章逃出生天四 因为这个城她和云引凄来过,很熟悉,可是,她心目中的客栈有,老板和伙计全部跑了,不仅仅是客栈,基本上,这个城镇活着的人太少了,路边都是死尸和快要死的人。 空气和那个活死人墓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柳初颜抓住一个快要倒下的瘦弱妇人,妇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满脸的都是霉斑,就像是打开很多天没有吃完的罐头,已经腐烂发臭。 “水……水……”妇人虚弱地把嘴巴翕合几下,整个眼白都透着死鱼眼般的灰色。 “你要喝水吗?哪里有水?”柳初颜顾不上许多,连忙追问妇人,这么些天柳初颜在活死人墓和白湖村里,身心都受到煎熬,没有顾得上好好吃饭喝水,所以嘴里也是火烧火燎地干燥。 夫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口井。 “好好,我就去!”柳初颜连忙起身要去打水,忽然衣服的下摆被人拉住,柳初颜的脚步一下就停顿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柳初颜停下来,弯下腰,把妇人放在一个舒适的位置坐好。 “不是……不……”妇人虽然已经气若游丝,不过她还是努力拉住柳初颜,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要喝井水,里面有污染了瘟疫。” 瘟疫! 柳初颜眼眶睁得无比的大,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瘟疫,那一年的**死了多少人,还有古代的天花,连皇帝都躲不过这样的浩劫。 为什么自己刚刚出了狼窝,现在又入虎穴,就算自己的血百度不侵也不能来这一出啊! 为了不让妇人感到尴尬,柳初颜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些,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笑笑:“你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再次把目光投向井口边的时候,柳初颜发现井的后面有一个大树,大树上吊着一个瓢。 “你指的水是那里吗?”柳初颜指着那个瓢,里面应该是接的雨水之类的。 “对!”妇人点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柳初颜取来了水,喂着妇人喝下,自己也喝了一些,妇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 “你好些了吗?”柳初颜握紧了拳头,刚刚放了一些血,加上这几天的疲惫,她有些晕,不过还好,能够和妇人好好说话。 “咦?我的肚子不痛了,头也不昏昏沉沉的,谢谢菩萨保佑!我好了。”妇人惊喜地坐起来,可是她刚开心了一会儿,脸就垮下来,抬起袖子擦着眼泪:“可惜我一家人都死了。我一个活在世界上做什么?” 柳初颜靠在墙根下,抬头望天,叹气道:“我也和你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人,你要好好活下去,把家人那份也挣回来,这样才能对得起你爱的人。” “姑娘你的命也这么苦?哎……都怪那个天杀的马贩子,要不是他舍不得把那些得了瘟疫的马烧掉,也不会让我们大家受苦。”妇人的双手攥得紧紧的,牙齿深深地陷入嘴唇中,一脸的愤慨。 柳初颜有些疑惑:“马贩子?是不是城东外的那家?” “你怎么知道?”妇人一看柳初颜就是从外地来的,不过想了一下,她又自己解释;“你肯定是听别人说了。” 柳初颜尴尬地笑笑,应和着说:“对,我就是听别人说的。”其实她的心中有一个小鼓在不停地敲着,因为这个城镇分明就是先前和云引凄来的那个小镇,那些得了瘟疫的马,都是云引凄带回来的,柳初颜暗骂那个马贩子是一个蠢货,当初她明明告诉过他,必须把这些马都烧毁的,现在居然害得整个城镇都快变成了死城。 妇人抓着柳初颜的手,唉声叹气说:“我的家没有了,也不能请你去家里坐坐,今天虽然不是你救的我,可是我见到你以后就自然病好了,看来你是我生命力的福星。这样,你有什么打算给我说说,我可以给你一些意见。最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不用了,你去找其他的亲戚投奔吧,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柳初颜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插上翅膀,然后朝景未央的身边飞去。 不过这里的事情也间接地因为她的倏忽,如果当初监督那个马贩子,就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问题。 妇人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那谢谢姑娘你了,我去灃县找我的姐姐,她就嫁在那里。” 柳初颜和妇人告别以后,她去了马贩子的店。 和当初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外面的旗帜已经歪歪扭扭地倒在路边,原来济济一堂的马棚,现在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一匹马。 柳初颜皱了皱鼻子,根本不用再次敲门了,门早已经被人踹烂,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变成烂碎的木头,墙上的花瓶古董也烂在地上,看来这里发生过大的械斗。 “救命……救命……”一个苍老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柳初颜踩着细碎的瓷片,绕到柜台下面,弯下腰一看,这一看不得了,柳初颜差点夺门而逃。 “你……你……你是那个掌柜?”柳初颜惊呼出声,这个马贩子老板已经瘦脱了形,全身的皮肤和外面那些死了的人一样,都是皮开肉绽,霉斑点点。 看来他也没有逃脱瘟疫。 老板见了柳初颜,也是吓得连忙钻进了柜子下面,声音哆嗦着说;“不要来找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啪! 狠狠地拍桌子声音响起,柳初颜大声痛骂:“好你个王八蛋!我让你把那些马都烧了,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害死了这么多的人,我看你挣的那些钱怎么花!都带到阴曹地府里去吧!” “小姐啊,我也不想的,当时我就鬼迷心窍,一不小心猪肉蒙了心,这才没有烧掉那些马。现在他们都来找我,要找我索命,你看我的家和店铺都毁掉了……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哦……”马贩子觉得自己这样还不煽情,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柳初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这个地方的瘟疫依然在蔓延,想要阻止,除非借助官府的力量,可是刚刚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别说官员了,听说没有死的人都逃走了,剩下的都是病得要死的。 “我问你,这里还有多少活着的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够救活的,她必须试一试。 “姑奶奶,我也不知道啊,我整天都不敢出门,我恨不得抽死自己,要不是……” “停停……你不要废话了!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其他的免谈。”柳初颜伸出手掌阻止了马老板的牢骚。 救命如救火,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马老板先是一呆,接着连连点头,看到柳初颜就像是救星一般:“我知道的不多了,以前我们这里有五千人,现在死的死,逃的逃,剩下差不多也就几十个了吧。或许明天又要减半。” 柳初颜厉声喝道:“转过去!不许偷看!” 马老板显然跟不上柳初颜的思维,不过……现在能够依仗的也就是这个女人,他不能不听她的话。 马老板自己慢慢地转过去,耳朵却灵敏地注意这边的动静。 柳初颜拿出银丝,犹豫了一下,自己也不是随时供应的血牛,几十个人,都要用血去救,自己也会休克的。 而且在这个时代,又没有医院输血,可是不救他们…… 柳初颜否定了这个想法,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的命也是重生后的延续,这是上天的恩赐,那么就用自己的命去做一些好事,也是有意义的。 用力,手心出现了一道蓝色的血痕,柳初颜取出怀中的小瓶子,每个月的时候,手心都会莫名其妙地流血,然后第二天又自然好了,这些血有良好的治愈功能,所以不能浪费,后来她索性在身上存了好几个瓷瓶,如果有血留下来就接住。 小瓷瓶接好了血液,柳初颜把银丝拿开,伤口就像变戏法一样慢慢愈合,直到完好无损,依然白皙粉红的手掌出现,她才收好瓷瓶。 “你可以转过来了。”她说。 马老板战战兢兢地转过来,尽量谄媚地笑着:“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不过……你看我现在的情况,能够做的事情也不多了。” 他实在是自身难保。 “喝下去!记住,以后不要再心生贪婪,不然的话,造成今天的局面,你就算死一千次也难以赎罪。”柳初颜的音调格外疾言厉色。 马老板缩了缩脖子,他接过柳初颜手中的瓷瓶,料想是什么药,不管有没有用,先喝下去。 最后他扎么着嘴,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药啊?还是温乎的,喝起来咸咸的。” 柳初颜脸上一红,她转过身,有写躲闪地说:“你管是什么药!有用就行了,待会儿你好了,就立马给我起来,然后把所有的病人聚集在一起,我自然会救她们。” 237章绝处遇青牙一 “啊!你的意思是……我肯定不会死了吗?太好了!谢谢你啊,你真是我的救星,以后就算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了。”马老板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泪水,看来是真的悔过了。 夜晚的风汩汩地吹着,带着火烧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老人抱着小孩在火堆旁睡着了。 “姑娘啊,你说我的小孙子真的会好吗?”一个苍老的老妇人问,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期待,浑浊的老眼已经变成了灰色,可是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初颜看。 “应该会好的,你不要担心,明天的这个时候,小孩子就算不能活蹦乱跳,也会把病情稳住的。”柳初颜安慰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烧已经退下了,看来晚上不会再加重病情。 先前让马贩子去聚集重病的人,大家现在汇聚在一起也不超过三十人,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这次的瘟疫让大多的年轻人丧命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病毒为什么专门先挑年轻的人,可是一下死了这么多的人,柳初颜闻着空气中腐烂的臭味,不堪负重的胃经历了活死人墓的折磨,对这样的场面好像免疫了,她一点都不想吐。 反而更多的是心酸。 “柳小姐你喝点热茶吧,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货,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马贩子笑着说,他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够照顾别人,至少没有那么痛苦了。 柳初颜偏过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到茶水里,这个茶水不像平时的那样是淡黄色的,而是深紫。 看到柳初颜的小眉头皱了起来,马贩子感觉后背都开始发麻了,他把笑容努力绽放得更大,谄媚地说:“柳小姐不要嫌弃,这个雨水我已经放了一段时间,虽然它的颜色有些怪怪的,可是比那井里面的水干净,至少没有瘟疫在里面。” 柳初颜接过茶水,眼睛始终盯着马贩子,料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刚要放到唇边,眼睛又瞥到了下面的小孩子,因为水源都被污染了,所以能够饮用的水比沙漠里的水还珍贵。 小孩子刚刚喝了她的血,可是因为很多没有吃喝,身体极度虚弱,病歪歪地躺在他的奶奶怀里,可是在看到柳初颜手中的茶水时,眼睛陡然睁得老大,发出渴望的精光。 “小虎子你喝吧,你的身体还需要恢复。”柳初颜笑着把茶杯递给老人:“你和喝一些。” 老人家老脸一红,推却说:“姑娘啊,你已经救了我和虎子,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怎么能再麻烦你呢?” “没事的,他那里还有更多。”柳初颜转过头,看着马贩子,笑着的脸却沉了下来。 马贩子立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存水不多了,可是柳初颜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自然不能驳回她的面子。 “是是……我那里还有很多水,你们喝吧,这都是柳姑娘给你们带来的福气,不然你们……”马贩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初颜就打断柳他。 “行了,别废话了!快去吧。”她就知道,这个马贩子是一个势利眼的小人,要不是自己救了他,他才不会这么客气。 柳初颜心里叹息:“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我也不能指望这个小人一下就变得伟大,只要他以后不害人就好了。” 支开了马贩子,柳初颜又去看了其他的病人,直到深夜,她才在一个简易的床榻上躺下。 真是应了那句广告词,腰酸背痛腿抽筋。 和她睡在一起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她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自己家的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过她平时特别内向,所以和外界接触比较少,两个祖孙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才免过一截。 “柳姑娘你好厉害,我看他们都好多了。”姑娘刚说一句话,把灯芯挑了挑,让屋子变得更加亮。 灯光煞白,映照在柳初颜的小脸上也更加的惨白。 “呀!你的脸色真难看,你没事吧?”姑娘好心地走过来,弯腰仔细看着柳初颜渗着细密汗水的脸。 柳初颜虚弱地笑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姑娘倒退了几步,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转过身,脸红红地说:“柳姑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柳初颜扯了扯嘴角,笑说:“有什么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该不该的呢?我还住你家里,你们都不嫌弃我。” 姑娘低着头,声若蚊蝇:“你……是不是……那个来了,所以才贫血啊……我每次哪个的时候,也是感觉气血不足,头晕晕的……” 柳初颜张着嘴干笑一声,她也有些尴尬,她的确是气血不足,可是不是用大姨妈救人,而是用自己真正的血啊。 “你说是就是吧。” 听到柳初颜的回答,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见柳初颜和颜悦色,穿着不凡却不像其他的千金小姐高傲,心中也亲切很多:“我知道一个秘方,只要你吃了,就一定能够迅速补血。” 柳初颜很疲惫,不过她还是勉强打着精神说话:“什么秘方啊?” 我奶奶曾经给我用过,我去给你拿。 “这是什么东西?”柳初颜看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用油纸包包裹一层又一层,宝贝的不得了。 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间,小声地说:“是胎盘。我奶奶买通了那个接生婆,每次接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把这个给我弄来,然后炖来吃,听说很补血。” 柳初颜双手把那包东西一推,脸色更加惨白了,她听说过南方的人有吃这个的,没想到古代的人也吃,不过随便它是胎盘还是肉盘的,毕竟是人身上的。 姑娘宝贝地一层层裹上,然后护在怀里,她说:“这个是我偷偷给你的,你还不吃,不过,我可以给你泡一杯红糖水。” 柳初颜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最好给我加点姜片进去。”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聊着聊着,就热络了很多。 晚上睡在同一个炕上。 姑娘已经躺下了,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柳姑娘,这里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过两天你就离开吗?” 柳初颜眼睛闭着,嘴里哼了一声,好像要睡着。 姑娘大概太久没有和人说话,有些兴奋,她丝毫没有觉得累:“柳姑娘,你有如意郎君吗?” 得,到了什么朝代,女孩子都免不了八卦的心理。 柳初颜想到了景未央,他大概着急了吧:“有……他只是不在我身边。” “嗯……我觉得吧,他让你一个人出来闯荡,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男人不应该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吗?像我们这里的柳潘俊,他就是痴情男人的代表。” 柳初颜双手枕在脑后,因为提到了景未央,那种刻骨的思念又来来,感觉吹在脸上的细风都是柔和的。 “他也不喜欢我到处跑,不过,他尊重我的选择,所以,他对于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郎君人选。”柳初颜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里话。 姑娘撅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好像陷入了某种会议:“小时候我爹爹还在的时候,娘总是哭,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出去赌了,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我讨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娘告诉我柳潘俊的事,我才转变了对男人的看法。” 柳初颜对这个柳潘俊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他到底怎么个厉害法?” 姑娘好像被骚到了痒处,她坐直了身体,怅惘地说:“柳潘俊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笛师,平时都在剧团里,他喜欢上了剧团里的主角,据说是一个大美人,追的人很多。” 柳初颜忽然想到了教她演戏的李鸾娟,都是戏园里的名角,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应该和她的郎君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以为柳初颜对她的故事感兴趣,更加兴致勃勃地说:“刚开始这个大美人还和柳潘俊郎情妾意,两人一个吹笛,一个伴舞,称为当时的一个佳话,毕竟柳潘俊一个穷小子赢得了美人的芳心,打败了当时很多的富家公子哥。” “后来呢?”柳初颜随口问。 “后来两人私定终身,可是结局不好,大美人被戏园的园主卖给了一个大官,大官强行把大美人娶走了。柳潘俊不甘心,一直追着花轿跑了好远,在过一个索桥的时候,柳潘俊本来想把桥弄毁掉,不让大美人远走。可惜他远远不是大官的对手,大官把轿子里的新娘掉了包,桥断的时候,柳潘俊随着假的大美人轿子掉下了悬崖。” 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流下来她都来不及擦拭。 柳初颜的心也是揪着疼了下,她张口;“后来怎么样?” 姑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柳潘俊和假的大美人死后,听说那个悬崖经常闹鬼,我们都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笛声,所以没人敢再去把索桥给重新装上。” 238章绝处遇青牙二 柳初颜的头皮一麻:“你说的吹笛人……死了?”那她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是鬼? 姑娘点点头:“对啊,被人找到尸体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变成了肉泥,好惨的。品书网(..” 柳初颜心虚地望了一眼窗户,然后蒙着头,大声吼着:“睡觉!睡觉!太累了!” 经过了一晚的睡觉。 柳初颜打开雕花的窗户,清冷的风吹进来,带着露水的湿气,让她的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摊开修长的手,白皙的手心,已经有淡淡的红痕,这几天为了给这些村民治疗,她每天都在用自己的血液做药引,可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以前伤合愈合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可是,次数多了,伤口也慢慢不能很好愈合,清晰的红线一直都没有下去。 柳初颜欣慰地握起手心,想着,这样也不错,至少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她也再也不用放血出来,要不然迟早她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的。 “姑娘,过来喝一点红枣银耳粥,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里面放了红糖,很滋补的。”老奶奶苍老的声音响起,门边站着正在眨着眼的姑娘。 柳初颜这几天都在她的家里住,可是她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们,只知道她们是这个地方外来的少数民族,给周围格格不入,也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 “姐姐你都不知道,奶奶这是把自己存着的好东西都炖了。”姑娘笑着接过老奶奶手里的碗。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这样对我们的客人,我听说这几天她照顾那些病人也很不容易的,所以为你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老奶奶嗔怪地瞪了姑娘一眼。 柳初颜笑着摇摇头:“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能为这里的村民做一些事情,这是我的荣幸,说明我和大家很有缘分。” 老奶奶拉着柳初颜的手坐下,忽然叹一口气:“你说你吧,一个从外来地方来的姑娘,都能为这里做一些事情,为什么朝廷就对我们这些人就不闻不问呢?而且还派着那么多兵丁把守在外面,只准进不准出,就算我们这里的人有所好转,到时候他们还是会一把火烧了这里的。” 柳初颜有些奇怪地看了姑娘一眼,这是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知道,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兵丁之类的呀! 她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有活死人墓的那座后山那里,山势高耸、直达云霄。 可能朝廷会认为这些村民绝对不可能翻过那座山,逃到其她地方去吧,所以,把守在这里的兵丁,就没有顾及到有山的这一面,而自己正是从那一面进入这个城镇的,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 柳初颜从香喷喷的粥里,舀起一勺,塞到嘴里的时候,虽然香糯甜滑,可是她却食之无味。 姑娘把手抱在老奶奶的胳膊上,担心地说:“奶奶,姐姐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的忙?这里的事情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再说那些兵丁都代表朝廷,要把我们这里的人烧死,也不是姐姐能够决定的。谁让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呢?外面的人谈到我们这里都害怕得要命。” 柳初颜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粥碗跳了一下,她满脸通红地怒道:“朝廷也是太过分了,这里发生了瘟疫,应该想办法控制疫情,给这里的人治病,怎么能把这里封锁起来,然后,把这些子民都活活烧死!难道朝廷不知道老百姓就是那海河里的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哎,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早就看惯了这些事情,姑娘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这一把年纪,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可怜了我的孙女跟着我吃苦,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个善终,你就帮我把她带走,离开这个地方,我……走不动了,也不想再折腾,就让我和这里的人,一起化为灰烬!”老人苍老的眼角微微露出一些湿意。 “奶奶,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我们相依为命,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独活。”姑娘很硬气地说,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你们都不能死!”柳初颜很确定地说。 靠之!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她花了多大的心思,流了多少血,才把这里的人都救了起来,为什么朝廷一句话就要让她的心血全部化为灰烬? 这也太过分了。 以前的时候,就算是木子公堂堂的朝廷的尚书,一直为难她,追杀她,她都没有怨恨过朝廷,毕竟是木子公自己变态扭曲的。 景丞相为了给自己死去的儿子一个安慰,居然把活活的木挽香用去陪葬,柳初颜也没有怨恨,毕竟这件事情最后经过这自己的处理,木挽香还活得好好的,自己也因此认识了景未央。 可是这一次,柳初颜是真的愤怒了,为什么朝廷把人的命看作比蝼蚁还轻贱? 老奶奶轻轻地摇头叹气:“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有几个统治者能够把我们的命当一回事儿了,姑娘,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只要你把我的孙女保护出去,我就算死了,也会保佑你的。” “不要赶我走!奶奶我要和你在一起……”姑娘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柳初颜端起碗,不再是一口一口的小小的吃,而是咕咚咕咚的就像喝水一样,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喝光。 她放下碗,看着惊愕的祖孙两,坚定地说:“人们都说,经受了点滴之恩,都应当涌泉相报。我在你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虽然我是为了救这里的人,可是你们不欠我什么,反而,我记下了这份恩情,放心吧,我去给那些官兵说,他们一定会放过大家的,毕竟这里活下来的人,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 “那些官兵都是不讲道理的,你去了只能白送死!”老奶奶担忧地说,小姑娘更加害怕也不愿意她去:“是啊是啊,她们好凶的我记得有一次只是稍微靠近了些。他们就一个劲儿的凶我,而且还要把我给杀死,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我这条命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柳初颜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给官府打交道啊,我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你们放心吧,他们当中也有讲道理的人。”说这个话的时候,柳初颜的脸颊上不知不觉爬上一抹红晕,她很自豪地想起了景未央。 “我去给他们讲道理,或许大家还有一线生机活下来,如果不争取,恐怕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老奶奶看自己的苦口婆心也劝不动她,也被柳初颜脸上的那种自信,给深深的征服了,就算她年轻的时候,做一件事情都没有这么的从容不迫,看来,年轻人确实是有办法呀! 姑娘也不愿意离开老人:“那姐姐你快去快回,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第一次接要想到逃,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好!” 柳初颜答应这件事的时候,豪气干云自信满满,可是,到了村口不远的大路上时,她的想法一下就被眼前的阴霾给深深的镇住了。 只见原本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居然密密麻麻地驻扎了好几个军队。 黑怂怂的甲胄,兵器,都擦得油光锃亮,仿佛马上就能刺破敌人的皮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要不是他们每个人都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就剩下眼睛的部位留出两个孔,柳初颜还以为是膏药国的731部队穿越过来了呢。 她心中咒骂。 这些胆小怕事的狗官们,以前对付敌人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疯狗还快,现在对付起老百姓,倒是官威十足有模有样了。 柳初颜揉了揉已经冷得僵硬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笑得很喜庆,还微微哼着小曲走上前去。 “什么人?给我站住!再往前!小心大爷的刀枪无眼,直接把你留在这里。”一个头目一样的官兵走上前来,一下就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威胁力十足。 不过他和柳初颜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像她是什么能够传染人的瘟疫。 怕死的王八蛋! 柳初颜心里鄙夷了一把,却微笑着说:“你到底是归哪个将军所管?” 官兵微微一愣,本来以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哭喊着求饶,没想到还一副很大气的样子。 他不确定地问:“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再说,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两旁的士兵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初颜眉梢一挑,清了清嗓子:“将军,没告诉你们吗?我是亲自来视察民情的。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是,二皇子知道了,禀告了皇上,我看你们脑袋都要搬家。” 柳初颜说到“要是”二字的时候,心中明显心虚了一把,因为,她本来想说的,要是景未央知道了这些人要遭殃,毕竟景未央把百姓的命,看的还是比较重要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亲自去挂帅,去打那些暴民了。 239章绝处遇青牙三 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如果事情闹大,恐怕对景未央的前程有所影响,毕竟现在所有的人还不知道他要退婚。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所以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找麻烦了。 可是说到二皇子云引凄,柳初颜就一点都不惭愧,那个家伙,整天不着调,所以他的名声也该为老百姓做做事情。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来,后面黑压压的士兵分出一条路,走出来一个十分奇怪的人。 想想啊,现在的城镇已经被瘟疫搞得乌烟瘴气,人们大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能带走的东西,也都通通带走了,所有的房屋都十室九空,加上这里的天气晚上特别凉,大部分能够砍伐的树木也都被砍了,剩下光秃秃的木桩,加上人们没有食物,就连地上的草皮都能挖的都挖了。 所以整个城镇都出现的涉黄扑扑黑乎乎的景象,死气沉沉,可是在这个灰白的颜色中陡然出现了一抹翠绿,对的,就是那种树木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那种绿,不过不是树,而是一个人的袍子。 柳初颜彻底地汗了一把,她心里想:“这人倒是奇怪,再这样冰甲森然的军队,他居然穿得这样环保?虽然也套了一个铁灰色的马甲,不过这个绿也太绿了。如果再戴上绿头巾的话……嘿嘿……那岂不是……哎哟……不能这样诅咒人家!看那些兵丁为他让道,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个军师或者幕僚之类的,这样子的人一般心肠都很阴险,还是小心为妙。” 那个士兵头头小跑上前,抱拳禀告道:“青先生,这里来了一个大胆的刁民,她声称是和二殿下有关系。” “二殿下?”青袍男子仿佛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快得柳初颜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青袍男子吩咐了一声,然后那个士兵的头头就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青袍男子一人当先朝柳初颜走过来,嘴角挂着饶有兴趣的笑:“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能信口雌黄,据我所知,二皇子在皇城之内,一个孤身女子,怎么可能和二皇子有关系?如果你敢骗我们,我想……趁我还没有惩罚你之前,还来得及回去。” 柳初颜翻了一个白眼儿,把下巴的高高的,一副瞧不起人的高傲:“我说我跟二陛下有关系,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好吧,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皇家,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摆在面前,你有隐蔽的地方吗?我们单独聊聊,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可以把我抓起来呀,反正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们老百姓要死要活,还不比你们当官的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青袍男子脸色有些不悦:“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看你就不到双十年华吧?居然这样刁钻!我如果把你抓起来,倒还显得我的以大欺小,既然这样,你跟我来吧,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最后一句,如果是一个正常人,都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威胁,柳初颜悄悄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毕竟秀才遇到兵都有理说不清,他们要蛮干,真把自己怎么样,自己还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心里默默地说:“云引凄啊云引凄,这次就不要怪我对你小小的利用一下,谁叫你吃着老百姓供奉的干饭,就应该为老百姓做点事。” 青袍男子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柳初颜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不时的还用小眼睛瞄向周围凶巴巴的士兵。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能把握好尺寸,办事情就要像温水煮青蛙火候慢慢的来,要真把他们惹急了,到时候事情办不了,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走到了一处明显僻静的营帐,两旁的卫兵低头,齐刷刷地吼道:“青先生好!” 那声音就跟吃了金刚大力丸似的,柳初颜下意识地往后跳柳一下,因为这个举动,她的脸陡然就红脸,心里懊恼的要死:“这些臭大兵!显摆自己吃饭吃得多吗?声音那么大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青袍男子冷冷地说:“进来吧!” 柳初颜看着两旁铁像般的卫兵走出来两个,分别从两边拉开厚厚的牛皮帘子,里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陈设。 “跟上来啊,站那里后悔了?”青袍男人偏头问。 柳初颜立马把微微低下去的双肩挺直,雄赳赳地走进帐篷:“谁说我后悔!我怕后悔的是你。” 牛皮的帘子一拉,整个帐篷的光都被遮挡在外面,周围一片安静,角落里有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在脆亮地叫着。 柳初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前面更加黑乎乎的人影上,她知道,青袍人就站在那里,而且正目光灼灼地审视自己。 “你到底是谁!”男人厉声喝问。 柳初颜的背皮子一麻,冷汗顺着背脊流了下来,不过她僵硬着身子丝毫没有动,保持着高姿态,输人不输阵:“你不是知道了吗?” “哼!”男子的音调低沉得好像萃了霜:“我叫青牙!很不巧的是,我出来的时候刚刚拜见过二皇子。” 柳初颜暗道不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会那么巧呀,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 “额……呵呵……这个……你是属于二皇子前院的部分,我肯定是在内院里的,所谓女眷不方便见外人,所以,你没看到过我很正常。”柳初颜捏紧了拳头,把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这才让自己更加清醒了些,说话不那么结舌。 “内院?你是说……你是二皇子的女人?”青牙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虽然二皇子在外面有很多的红颜知己,可是至今他都未娶正室的王妃娘娘,所以,你说你是二皇子的女人,你得有凭据才是。” 青牙本来可以直接把这个撒谎的女人给扣押起来,然后好好的修理她一顿,可是,他忽然又不想那么做了,既然这个女人不怕死的送上来,那么就把她当作军旅中枯燥生活的调剂吧! 柳初颜从青牙的眼里看到了戏谑的意味,她的脸色陡然一沉:“你说没在内院中见到过我,我还没在外院中见过你呢?二皇子那么多的手下,我也怎么没有看到过你?再说了,我是微服私访,微服私访懂吗?我是来帮二皇子打探消息的,到时候,如果我立了功,他就把我封……娶我为正室的娘娘。”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许多话,而且还很大义凛然,理所当然,看在青牙的眼里,有些不确定起来。 柳初颜心道有戏:“你也知道那个家伙总是花花肠子特别多,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上个月他还跟着我一起外出办事情呢,你可以打听打听,当时他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她故意说的似是而非,好像真的有这件事情一样,而且云引凄那副四处犯桃花的样子,料想其他人也吃不准他在外面到底对谁认真。 青牙想了一下,虽然二皇子的行程很保密,可是他是知道的,一路上除了景公子,的确有一位女子随行,既然二皇子做那么大的事情都要把这个女人戴上,看来这个女人对二皇子还是挺重要的。 事情就怕万一,就算柳初颜说的再荒诞,如果真的弄错了人,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自己。 柳初颜见青牙有些疑虑,趁热说:“你也不用为难了,你直接传书一封,问一下二皇子,到底有没有我这样一个人不就行了。” 反正现在是拖字诀,能够拖得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 “好,那我就现在书信一封,亲自让人送回皇宫,到时候你要是撒谎,我就把你的舌头先拔出来!” 柳初颜一点也不担心,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如果是我误会了姑娘,我将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姑娘道歉,而且按照规矩,我还要跪拜娘娘。”青牙倒是也干脆。 柳初颜暗暗地算了一下,首城到这里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十天,到时候这里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 “那好,那速去速回。”柳初颜笑盈盈地朝着首位走去,然后大大咧咧坐下,一副主子的派头。 青牙早已经让人把帐篷里的灯点亮,柳初颜环顾四周,帐篷里的陈设很是简单,除了一张单人睡的床塌,就是一个很简朴的座椅,桌上摆了一套紫砂壶,一盘新鲜的桃子,简朴的时候还是透着几分清贵。 “我听说你们要把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杀死。”柳初颜打算把事情先解决了,只要他能够改变想法,到时候云引凄的事情可以随便解决,事情总是要分轻重缓急。 就凭他和景未央的关系,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还能为难自己不成? 240章绝处遇青牙四 青牙低头:“这都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在下也无能为力。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行!里面的人已经好多了,你们不能草菅人命!”柳初颜忽然拍案而起,双目喷火:“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这些人已经在慢慢的好了,如果你把他们杀了,到时候对不起的是天下的百姓。” “我只是奉命行事!”青牙冷冷地说。 深夜的皇宫虽然有灯火的璀璨,可是依然掩饰不住冰冷的凄清,那些妃子娘娘啊,都已经在自己的宫殿里洗洗睡下。 在皇宫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她们都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让皇上到自己的宫殿来,可惜,皇帝没有那个兴致,这个时候他正坐在方木龙桌前,手里拈着一个黑子,对着一个残局冥思苦想。 “父皇,你到底要落字何处,这优柔寡断的,可不是明智之举?你要再这样磨磨唧唧,我就先去睡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再陪你下。”云引凄慵懒的斜靠在一个软榻上面,魅惑的桃花眼里都是戏谑,丝毫对这个天地之主的皇帝不害怕。 “云儿,朕的众多皇子当中,就算你最大胆!居然敢这么和朕说话!”皇帝落下一字,接过一旁太监总管递过来的参茶,低头小口啜了一下。 云引凄一下坐直了身子,随手捻起一枚白子,也随意落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地方,嘴里依然轻松地说:“孩儿这是虎假龙威,要不是父王你宠着孩儿,孩儿敢这样吗?” “朕知道你无心皇位,可是你也不能整天跟行尸走肉一般,尽过一些荒唐的生活。将来太子继位,朕的江山,你的大哥,还需要你扶持。”皇帝的语气稍微严了些。 云引凄慢慢坐起来,有些不高兴:“父皇!儿臣就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既然已经立下了大哥为太子,做为未来的储君,到时候这个天下要怎么治理,他的手下都是俊杰之才,能够辅佐他的。儿臣只想做一个闲散的人,整天吃吃喝喝,把儿臣喜欢技艺得到更多的创新。” “哼!”皇帝气的胡子一抖:“你身为朕的孩儿,从小到大吃穿都是天下苍生供应的,所以你应该尽可能的回报天下百姓,怎么能够说出这么没有志气的话?” 云引凄苦着脸:“天下百姓的事情,孩儿应当去做,可是……母后舍不得孩儿吃苦,孩儿上次一走,母后都大病一场。” 皇帝冷冷一哼:“慈母多败儿!” 送走了皇帝,云引凄看着龙辇越来越远,他才对身后角落里的一个缩头缩脑黑影吼道:“给本皇子出来!” 黑影快速地闪现,跪下,低声:“参见二皇子,这里有青大人的一封急信,让属下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交到陛下你的手上。” “呈上来!” 接过那封没有拆封和火漆的信件,云引凄淡淡地挥了挥衣袖。 他并没有着急打开信件,听到黑影消失,他在看着父皇所在的宫殿深思。 今晚父皇临时驾临我这里,难道是他收到了什么消息? 如今太子已经开始涉猎国事,太子疑心病太重,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能干,到时候太子一旦继位,自己别说过逍遥的生活了,就是这条命也难以保住。 走进书房,确定周围没有人,云引凄脸色凝重地打开了青牙送来的信。 青牙是自己最信任的幕僚,他能够发最紧急的信件,肯定那里出事了。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云引凄正襟危坐,视线自习地落入到信件上的内容,刚开始还有些好奇,直到看完以后…… “来人!”云引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镇的书桌砚台里的墨汁飞得到处都是。 “陛下!”门被人推开,涌进来大批的近卫队,人人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参见二皇子!”所有的人都紧张兮兮地跪下,本来空空如也的书房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云引凄早已经把信烧毁,明晃晃的孔雀明灯下,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岂有此理!居然敢冒充本皇的皇妃!简直是不想活了。本皇子现在还是孜然在一身,哪个女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败坏本皇子纯情的名声!” 此时浑然已经忽略了他那风流的名声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跪在地上的人个个都开始哆嗦起来,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水。 什么皇妃? 二皇子是怎么了?平时和美人沾边的事情,他不都挺积极的吗?今天怎么如此大动肝火! 天啦,二皇子还……没有经世事?那我是不是有机会。 所有的人都抱着各样的心思,可是低着的脸丝毫不敢抬起来,生怕成为炮灰的第一人。 云引凄深深呼吸了片刻,立马指着跪下的一个人:“你!速速去皇宫,禀告皇上,就说瘟疫村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本皇子深深感受到百姓的养育之恩,所以,今天必须亲赴现场一趟。” “是!”那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倒退着朝门外跑去。 “你们都退下吧!”云引凄看着这些天天熟悉的面孔,越发的冷静下来,他摩挲着下巴,脸上挂着坏坏的笑。 “呵呵……有意思,我就去看看这个吃了豹子胆的女人。” …… 另一边,青牙对这个自称未来王妃的女人也是不冷不热,他把柳初颜按在靠自己最近的帐篷,所有的卫兵把这里围得铁桶一般。 为了让二皇子能够亲自来这里,证实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故意把这里的瘟疫情况说得严重了一些。 谁知道,二皇子在意的不仅仅是这里的百姓,更是对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未来的媳妇,更加的兴味盎然。 青牙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两根手指不停地敲打着,一副深沉入海的样子。 “放开我……我要进去……我看什么谁敢拦住我!”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呵斥声。 青牙慢慢地站起来,踱步走在下首的位置,虽然不能确定这个是不是二皇子的皇妃,可是暂时的礼节他还是明白的。 “让她进来!”青牙吩咐一声,门帘一开,走进来一个横眉立目的柳初颜。 青牙不明所以:“柳小姐驾临我这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柳初烟指着青牙的鼻子,喝问;“你说过要等皇上的急令,为什么不守承诺,马上就要烧毁整个村子。你们皇家的人说话做事都跟放屁一样吗?” “大胆!”身后的侍卫一下冲出前。 青牙单手一抬,侍卫猛然停住脚步,脸上却有愤愤之色。 “你们对于老百姓倒是张牙舞爪的,有本事去打国外的敌人啊。人人都有爹娘,你们也是爹娘生的,如果你们的爹娘也是身染疾病,你们也是这样,要离开把他们全部烧死吗?”柳初颜想到了半个时辰前,她留宿的那家姑娘,急匆匆地告诉她,这些卫兵要烧掉整个城镇,现在都在准备了。 这些人简直没人性!疫情明明得到了控制。 “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爹娘,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百姓,你是不是听了别人的片面之词,没有搞清楚情况?疫情更加严重了。”青牙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我也不想这么做。” 柳初颜明显不信:“你要想杀人,一万个理由都有。反正现在受到生命威胁的不是你。” “要不是我让医师确定你没有患上瘟疫,早就连你这个蠢女人一起烧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患的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传染很快的瘟疫。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疫情是得到了控制,村里的人都有些好转,可是,我得到的情况是,现在疫情又复发了,而且比上次严重。”青牙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也不想做恶人,遭到别人的咒骂,可是没办法。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柳初颜转身就要走,既然不能劝说青牙撤回命令,那就眼见为实,和百姓站在一起,才能相处抵御的办法,总不能站在那里瞪着别人来杀吧。 “慢着!把外面报信的女子押进来!”青牙高声叫道。 “是,大人!”有一个人匆匆地下去了。 柳初颜一下暴跳起来:“你这个伪君子,居然为难一个小女子,她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奶奶,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把她抓起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青牙深深为自己的主子感到悲哀,如果这个真是二皇子未来的王妃,那二皇子的命运也要改变了。 不一会儿,姑娘被请了上来,倒是没有被人为难。 “姐姐。”姑娘看到柳初颜,满脸泪痕地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臂,整个人害怕得都在哆嗦。 “别害怕,我在这里……”柳初颜把姑娘拉到身后。 青牙走上前来,一双睿智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姑娘:“你最好把实情告诉她,不然的话,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就不保了。” 柳初颜狠狠地瞪了青牙一眼:“你别吓唬她。”转过身,柔声对姑娘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241章不入虎穴一 姑娘偷偷地瞄了一眼青牙,刚要撒谎,青牙铁青的脸色都是警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周围的侍卫把手中的刀枪都抽了出来,姑娘双腿发软,哭哭啼啼地说出了真话:“奶奶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在床上就全身腐烂而死。” 柳初颜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疫情明明得到了控制啊。而且奶奶不是一直都是好好的吗?就算生病也不用这么快吧?” “你也觉得这里有蹊跷?”青牙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姑娘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也不清楚,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虽然病情得到了控制,可是我的奶奶从来不喜欢与外界接触,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病发而死了。” 柳初颜的喉头有些发紧,前几天那个慈祥的老奶奶还给她熬粥喝,没想到转眼之间,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 “奶奶走之前没发生什么事情吗?还有,村子里其他人怎么样?”柳初颜难受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姐姐,村里的其他人都死了,就我一个人跑了出来,我现在是无依无靠……奶奶……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姑娘捂住脸痛哭,不一会儿就哽咽得不行,她呜咽着说:“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要一个人活下来……” 柳初颜掏出白色的手绢,连忙帮她擦眼泪,安慰说:“你先别急,我先陪你去看看。” “姐姐!”姑娘一下抓住柳初颜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你本来就不是我们村的,突然出现,因为你好好照顾那些病人,他们都好多了,病情得到了控制。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把奶奶救活……” “你果然不是她们村的!”青牙眉心一拧,沉着脸,一般人都不敢去瘟疫的村子,里面的还要想方设法逃出来,这个女人真大胆,居然还去照顾那些病人,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 如果她真的做了二皇子的王妃,那二皇子的眼光还是有那么些考究的,至少选的这个女人有悲天鸣人的善良。 柳初颜顾不上理会青牙,拍着姑娘的背:“我是有办法救他们,可……”那也得有一口气在啊,人都死了,自己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够气死回生呢? 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青牙:“我要回村子!”无比坚定的语气。 “你疯了!没听她说村子里没有一个活人了吗?”青牙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女人真是个麻烦的动物。 柳初颜苦笑:“我是疯了,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管,哪怕有一个人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救她。如果我这样算了,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毕竟这个瘟疫是自己和云引凄的疏忽,没有及时阻止那个贪婪的马贩子造成的。 青牙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麦色的手背上,青筋爆涨:“胡闹!你不知道我要烧毁那个村子吗?你居然还要送死去?我告诉你,二皇子没有消息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开玩笑,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和二皇子有关,她的生死就和自己的生死挂钩的。 再说,这个女人好像一匹漂亮烈性的母马,就那样毫无顾忌地闯入自己的内心,她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很多都和他以前遇到的女人不一样。 如果她不是二皇子的女人,那么…… 真的出现了这个可能,青牙深吸一口气,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至少自己有追她的可能。 “好!无论如何,我陪你去!”青牙上前一步,下意识想要娶抓柳初颜的手,可是手指刚要伸出去的时候,那道二皇子的墙直接让他硬生生顿住了。 柳初颜也没有时间多想,青牙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面色凝重地说:“谢谢你的支持,不过那里的瘟疫那么厉害,你一个普通人,就不要去了。还有你……”她看着姑娘:“你好不容易出来,我进村就可以了,你在这里休息,等我的消息。” “不!” “不!” 两道同时严厉的声音响起。 柳初颜诧异地望着两人:“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们……” 姑娘很着急地抢先说:“我的奶奶还在里面,我必须回去,姐姐你就不要阻拦我了。” 柳初颜还以为自己是幻觉,发现青牙的脸上满满地写着担心:“你又是什么理由啊?她为了奶奶,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还是不要纡尊降贵跟我冒险了。” 如果是之前,柳初颜还有把握,就算是青牙无辜感染了瘟疫,她的血还能够救他一命,可是现在,那么多已经好转的病人突然死掉了,这无疑让柳初颜的自信心大大受打击。 就算她对青牙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希望更多的再死。 青牙一时间被柳初颜问懵了,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秒,他就立马反应过来:“这还需要理由吗?你说你是未来的王妃,如果你有什么闪失,到时候二皇子怪罪下来,我们全部都要掉人头。” 柳初颜冷冷地说:“一切都与你无关!到时候我自然会解释,现在时辰不多了,我得走了。” 青牙看着柳初颜说走就走,他立马叫上周围的人:“你们快点跟上,拿面罩来……多派些人……” 姑娘也哭哭啼啼的跟上。 看到熟悉的地方,那些原本因为瘟疫得到控制出现的笑脸,全部都变成了一个个难看的死尸,柳初颜的心就像是谁用锥子扎在上面一样,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哗啦啦流下来。 他们前几天还笑着问她:“柳姐姐,什么时候我才有糖吃啊?”这是一个六岁的小孩,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露出已经缺了两颗的门牙。 “柳姑娘,我家娘子一直都没有怀孕,既然你连瘟疫都能医治,那帮我娘子看看吧。”这是一个期望孩子的男人,因为老父老母瘫痪在床,所以他没有逃走。 “柳姑娘,要是我那混小子还在村里,我一定让他去追你,谁娶了你做媳妇,真是三十辈修来的福气。”老奶奶虚弱地靠在墙边,尽管眼睛已经老花得看不见东西,可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分出自己一半的食物硬塞给柳初颜。 …… “为什么……为什么……”柳初颜痛苦地跪在地上,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人被官兵盖上白布,然后抬到大街上整齐地排放在一起。 “姐姐你别这样,还是先跟我回家看看奶奶。”姑娘一边哭着,一边去拉柳初颜。 “你真是胡闹!”青牙用眼神瞥了一下两旁的卫兵,个个都戴着厚厚的面罩,只有柳初颜一人什么防护都没有,就连小姑娘都知道用手绢捂住口鼻哭泣。 他有些惊慌地把一个面罩强行罩在柳初颜的脸上,声音闷闷地说:“先保护好自己吧!还有你……”手指指向姑娘:“你不要再闹她了,她的脑子够乱的了,一个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救的,简直是荒唐,你再没完没了,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啊!反正我不想活了,我奶奶没有了,我就随她而去。”姑娘哭着说。 “好!那我就成全你!”青牙把手一招,恶狠狠地说:“把她带走!” “谁敢动她!”柳初颜一下把姑娘护在身后,抽着冷气说:“你们要敢动她,除非先把我杀了。” 青牙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他深呼吸好半天,这才沉声让周围的人退下。 柳初颜的鼻头哭的红红的,她双手扶住姑娘的肩膀:“你也别别扭了,奶奶已经去了天堂,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安葬她。我不是神,无能为力。她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要让她失望。你看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是我勇敢活下去,现在有很多如家人一般的朋友陪着我。我相信,你也行!” “奶奶生前说,让你带着我,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姑娘的眼里都是泪水,还有无尽的祈求。 柳初颜心里一痛,失去亲人的滋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不过,没有人能够陪她一辈子,只能靠她自己站起来。 可是现在,她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眼神,好像只要她说一个不字,这个姑娘的世界就会坍塌一样。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罗紫刚刚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是对一切都不自信,对外面的世界也很陌生排斥,现在不也变得很乐观积极,独自面对一切了吗? “听着,你的奶奶不是因为这场瘟疫,至少还能活个二十年,所以,你要努力把更多的二十年赚回来。如果你现在要去死,那就永远也对不起她。” “嗯……姐姐我听你的。”姑娘低头啜泣。 柳初颜把眼角的泪光擦掉,看到白布盖着的那么多尸体,她只能选择面对,转过身,对着青牙,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静机智的柳初颜。 “我知道你做的是对的,这个瘟疫蔓延太快,现在他们都死了,最好的办法是把这里都火化了,把病毒都给杀死,不要传播到其他地方去。” 242章不入虎穴二 青牙眼中精光一闪,这个柳初颜让他越来越敬佩了,有多少姑娘面对这些惨烈的尸体,能有这个眼界的?不吓得哭死就不错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青牙记得自己看到一大片的尸体,吐得连方向都不认识了,想不到自己连她都不如。 握着拳头的手紧了又紧,青牙才有些颤抖地说:“好,我都听你的。二皇子有你相伴,真是他的福气!” “我不同意!”姑娘忽然厉声高叫,她不停地后退,双手捂住耳朵:“我绝对不同意……” 柳初颜和青牙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姑娘气鼓鼓地说:“我们这里的习俗,人死以后,她的灵魂还能在身体里残留,直到七天之后才能入土为安,你们草草地把我奶奶烧掉了,她一定会恨我的。” 额…… 柳初颜也能理解,像我们后世,人死以后,不都是放在家里停尸几天,或者在殡仪馆里,然后再火化。 “要不我们再等等……”柳初颜看向青牙,希望遵循他的意见。 “这绝对不行,瘟疫之事大于天,如果拖延一刻,将会有更多的人遭殃!”青牙眉头紧皱,他也想做一个悲天悯人的人,这样只会酿成更坏的后果。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我就……”姑娘左右环顾,像是想要寻找什么。 柳初颜不忍看到她如此焦急的样子,转身对青牙劝说:“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就一个晚上,再说黑灯瞎火的,如果火势蔓延,也不好找水源灭火。” 柳初颜眯着眼睛,望着不断吹来的风,风势也越来越大,吹着因为流泪的眼睛红肿得更加痛。 青牙定定地望着柳初颜,女人眼中除了悲伤,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唯一幸存下来女子的担忧。 “这个傻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万一发生什么变故,都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可是,为什么我就不忍心拒绝她呢?” 青牙心中叹息一声,摆摆手,无奈道:“罢了,你是未来的王妃,我怎么也得给二皇子一个面子,就天亮,天亮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要化为灰烬。” 说完,青牙转过身,身后的人也都鱼贯跟着出去。 柳初颜望着青牙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人不那么可恨了,至少他在这一刻没欺负自己和身旁这个无辜的姑娘。 …… 回到了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柳初颜依然睡在青牙帐篷的旁边,她翻来覆去,就是没有办法专心睡着,在数到一百九十九只羊的时候,她陡然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瞬间滑落,露出了雪白色的睡袍。 下床,摸到布鞋,昏黄的灯光中,看到单人床的对面,姑娘正睡得不是很安稳,眼角还挂着伤心的泪水。 柳初颜把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慢慢地走到门边,把门帘稍微推开一个缝隙,还能看到一排排巡逻的士兵,打着流畅的火把线条有条不紊地走着。 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这一刻,柳初颜没来由的很是想念,想念罗紫,想念花无,想念小翠,李大娘……他们肯定担心死自己了。 那么大的一艘船,说翻就翻,当晚的确遇到了风暴,可是整艘船上的人都淹没了,这件事情居然在这个地方没人听说过,虽然古代的讯息没有后世发达,有什么情况直接放到网上,就会引来大批的人关注,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也说不通啊。 数着手指算算,自己在那个怪山里就转悠了一个多月,现在到这里,什么消息也应该传到了。 陷入沉思的柳初颜视线忽然一闪,有什么东西好像不正常,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不远处的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 “有人袭营!” “大家快跑啊……” “跑什么跑?小心惊动了青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若有若无的吵闹声惊动了柳初颜,她踮起脚尖,费力地看向乱哄哄的人群,那些原本次序有条的灯火瞬间乱成一团,有一些军帐已经开始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青烟被风吹散,慢慢的把烟熏的味道弥漫过来。 “怎么回事?”对面的军帐门帘一掀,青牙依然衣袍安然地弯腰走出来,看来他随时都准备着,并没有把衣服脱掉睡觉。 “启禀大人,有人袭营!”传令兵迅速地跑过来,抱拳禀告,火亮的光把他黝黑的脸照得格外凝重。 “查清是什么人了吗?”青牙从一旁侍从的腰间抽出长剑,看来要亲自出阵。 “大人,来人太多,而且没有任何队形,完全是人海战术,直接朝我方压过来,一时间还不知道到底是何人?” “废物!你是要等本大人的头颅都被人砍下的时候,都死不瞑目吗?居然这点小事都没有查到!”青牙铁青着脸喝问,眼角余光扫过,他看到了依然散着长发,站在军帐外面的柳初颜。 “你怎么也出来了?动静太大了吗?”青牙站在原地,不悦地问。 柳初颜指着天上的月亮:“我出来欣赏它的,不是来给你添乱的,你先忙好自己的事情吧。” 青牙不理她的讽刺,连忙对传令兵说:“速度传令各营,一定要把那些匪徒拦截在三十米开外,然后弓箭手上,警告他们不许靠近,不然全部射成筛子。” “是!”传令兵抱拳施礼,然后迅速地退去,淹没在越来越近的人声潮中。 柳初颜连忙也钻入自己的军帐中,点亮了更多的油灯,走到另一个床榻前面,拍着姑娘的脸:“醒醒……醒醒,有情况,有敌人追杀过来了,你知道最近有别的人吗?” 姑娘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睡醒,她懒懒地说:“什么人……没什么人……” 柳初颜听到越来越吵的外面,心中也是大急:“别睡了,再睡我们都要死了。” 姑娘这才缓过神来,纳闷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果我知道什么事情,我还用问你情况吗?” 柳初颜刚刚把话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青牙的大吼声:“什么人胆敢靠近?杀无赦!” 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都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的把自己身上整理一下,跑出了军帐。 “青大人,你查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人来袭击军营的吗?”柳初颜手中握着银丝,整个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如果真的有人来袭击这个军营,那么,明天早上的火化任务,到底交给谁呀?比起其他的事情,那更是要命的东西。 青牙虽然脸上也有慌慌乱的神色,不过,他好像就是千军万马中的大将一样,沉着稳定地指挥着各个部门,认真,细致,加上绝对不允许的出错率,让他看起来和平时比较弱的气质很不搭配,多了些军人的硬朗和霸气。 青牙横着长剑,快速地走到柳初颜的身边,眼神就像是午夜最凶猛的野兽,盯着四面八方越来越近的声音:“我只听他们来说,来侵犯我们的并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野兽不成?如果是老虎和黑熊,它们见到这里有火光,应该不会靠近吧!”柳初颜等待着青牙最后的答案,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能够让青牙气愤不已的,肯定不简单。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野兽,待会儿你见到就知道了。”青牙一边说着,一边让周围的人加强护卫。 柳初颜心中恶寒了不止是一把把,当他看到越来越多的,黑乎乎的,满是血肉腐烂味道的人时,她惊吓得连心脏都差点停止了。 走在最前面的,柳初颜对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马贩子老板。 他虽然已经瘦得脱了形,可是经过柳初颜的照料,这几天已经大有好转,现在陡然和其他人一样莫名奇妙地死去,身上穿的倒是挺体面的,就是怎么看起来都充满了怨气。 尤其是那惨白透着青色的脸,就跟马上要吃人一样。 “他不是都死去了吗?”柳初颜拽过一旁的姑娘,开口问:“为什么这些死了的尸体会‘活’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奶奶你活啦?”姑娘眼尖地看到尸群中有一个老人丧尸,她穿的依然是家里面的粗布衣服,可是因为刚才的打斗,老人冰冷的脸上化开好几道口子,流下来的血液都是紫红色的道道,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柳初颜拉住激动地姑娘,怒吼:“你看清楚!她已经不再是你的奶奶,她现在是丧尸,要吃人的。” 青牙背对着柳初颜,就像是护住小鸡的老母鸡,他微微偏头,语气紧张:“待会儿不要走丢了!记住!努力活下去!冲过去!” 柳初颜微微点头,她当然知道现在的活下去的意义,没人比她更加了解生命的珍贵。 姑娘站在柳初颜的身后,本来还哭得梨花带雨,忽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然后举起一只手,把锋利的锥子直接插向了柳初颜的背心。 243章不入虎穴三 “啊!” 好痛! 柳初颜惊呼出声,回头愕然地望着姑娘,只见她原本哭着的脸,因为被泪水洗掉了粉,露出了里面青白交加的灰白之色。品书网(.. “小心!”青牙一脚踹开了正要进行第二次袭击的姑娘,然后侧身一拉,把柳初颜抱在柳怀里:“你怎么了!” 柳初烟面色惨白,她很不好,背心很痛,温热的液体从背脊流下来,空气中立马溢满了血液的味道。 血液的味道彻底激化了一些丧尸。 他们伸出惨白的手指,有些手指都已经断成一截一截的,血淋淋的都能看到里面黑红的骨茬,可是他们依然不顾的冲过来,一下抓住一个士兵就把她的胳膊给拧下来。 然后所有的士兵都像是闻到血的鲨鱼,群起而攻之,扑过去把那个士兵活活的咬死,然后把士兵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 这样的情形,柳初颜很是熟悉,早在白湖村的时候,乞丐把那一对小年轻儿扔给了白湖村的丧尸,然后那对小年轻儿就在她的面前,完全变成了一堆白骨,因为骨头上的血肉都被丧尸吃光了。 “挡住他们,不要他们过来,有要退缩者杀不赦。”青牙高声喝道。 可惜将是好将,这些士兵却像一堆散兵游勇,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纷纷退却,真怕自己就变为丧尸的点心。 青牙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一口唾沫,把柳初颜抱在怀里,握起长剑对准一个正在逃窜的士兵,一剑劈下去,只见那剑法纯熟流畅,直接劈在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一颗大头血林林的掉在了地上,剩下了脖子上碗口大的血疤,鲜血染了一地。 “看你们的脚快,还是我的剑快!有再退缩者就是如此下场!”青牙一脚把人头踢开,低头,看着柳初颜痛得冷汗津津的脸,心如刀割。 “你撑住,我带你出去!”青牙抱着柳初颜就往外围跑去。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青牙低头一看,柳初颜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她的嘴唇艰难地开启:“不要勉强,如果……我是一个累赘,请把我放下!你一个人还能逃出去。” “不可能,我不可能扔下你,就算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而且,我要你把我的那份也活过来,不许说丧气话!”青牙一边奔跑着,抱着全身都是血腥味的柳初颜,他只是希望马上能够带她脱离险境。 如果是以前,青牙还能以她可能是二皇子的女人安慰自己,现在,他是真的希望,今天晚上她能平安。 柳初颜背心很痛,心却更痛,她不是木头,而且对于青牙话中那层古怪的意思,她十分清楚,不过,自己已经有景未央,所以天下的男子再好,也不及他的一个微笑。 当然,我们景大公子是很少笑的,以前的时候,柳初颜还调侃他,说,“未央,我们去卖你的笑好不好,我就站在台子上什么也不做,两个唇角微微扬起,这样就能卖价值不菲的门票。” 视线好模糊,声音好吵,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听到景未央的声音。 “颜儿你好吗?为什么不给我来信?” “你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他们告诉我船沉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我绝对不允许你有事……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柳初颜昏昏沉沉地窝在青牙的怀里,眼里心里都是她心中的冤家,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也就是再次把灵魂给弄出鞘了,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紫儿和花无他们呢? 景未央大概会疯掉吧。 忽然身子一翻,柳初颜被人甩在了马背上,她的头磕在了马儿的腹部,温热有力,然后好像听到鞭子抽打的声音,自己就像是颠簸的车子一样,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你快走!”身后传来青牙的吼声。 谁知道柳初颜像麻袋一样趴在马背上,马儿还没有来得及跑多远,她又立即从马背上掉了下来,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青牙吓得大惊失色,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抱着脸色痛得惨白的柳初颜吼道:“你千万不要有事!” 柳初颜努力睁开眼睛,眼前都是一片雾茫茫的雾霭,白白的,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在叫她? 她伸出一只手,那人一下握住了,柳初颜嘴角勾起一抹很苦的笑容:“快去救外面的人……不要管我,放火烧了这里!” 柳初颜说完,立马陷入了沉睡。 青牙叫了很多声,也不见她醒转来,于是他没有办法,既然她选择和自己绑在一起,面对生死,干嘛,就成全她吧! “女人,我不祈求你有多么的勇敢。痛就哭出来,趴在我的背上尽情的哭,我现在要带你冲出去,这一次,你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成功,我们就要活下来,失败,我们就成为别人的食物,你做好准备了吗?”青牙努力和柳初颜说话,生怕她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回到青阳的是死寂一片的沉默。 柳初颜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郎中,速度去请最好的郎中!”青牙朝身后同样惊慌茫然地士兵大吼,一个小头目跑过来。 “启禀大人,郎中已经被那群怪物给吃了。” 青牙顾不上那么多了:“你们全部朝我们靠近,然后分散开去,围城一个大大的圆环,所有的弓箭手都改成火箭手,剪矢射出去的时候,必须有火。” 果然,那些丧尸虽然凶猛,可是他们怕火,头发或者衣角沾上了一点火星,加上这几天天气干燥,火势很快就起了。 那些丧尸被烫得尖叫,纷纷朝后推却,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队形,散开的时候都是各自逃命,导致大批的丧尸都堆积在一起。 火势加大,丧失们的身上大部分着了火,有一些人死的早,皮肉早已经烂掉,跑起来的时候发出阵阵恶臭。 “放我下来。” 青牙低头一看,柳初颜身上的血早已经不流了,因为血都在衣服上,所以他并不知道,柳初颜的伤口有自动痊愈的功能。 “可是你受了伤!” 柳初颜并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口,而是看着火光冲天中,那些雄赳赳而来的丧尸纷纷倒下,空气中都是皮肉烧焦的臭味。 “这下糟糕了。”她喃喃地念叨,过分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你没事就太好了。”青牙欣喜地搀扶住她,好像她是什么国家级的重点保护对象。 柳初颜把手从他的手中挣脱,语气不善地说:“你放尊重一点,别拉拉扯扯的。” 后面的话柳初颜没有说出口,要是被景大少知道这件事,那么人世间还存着这么一个优秀的医生?开玩笑,腹黑少绝对能让他消失。 青牙看着骨节分明的手从自己的手掌心掉下,心中仿佛被挖掉了一块儿肉,不过,这个女人是自己不能碰的。 “刚才你说什么糟糕了?”青牙企图转移注意力。 柳初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全身都在发抖:“今天的事情,明显有人操控,能够把这么多的尸体操纵起来对付我们,这本身就是一大祸患。这个地方离大漠不远,如果丧尸越过国界,跑到对方边境上面作恶多端,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大漠和大汉的战争。这场瘟疫害的就不仅仅是这里的百姓,而是整个大汉的百姓。” “啊!你分析得很对,事态严重,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唯一能做的就是我马上修书一封,让二皇子知道我们这里的难处。最好禀告皇上,让皇上回复。”这就是作别人幕僚的坏处,一但主子有任何闪失,幕僚也会跟着遭殃。 所以青牙才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了一步。 当天晚上,第一轮,丧尸兴奋地跑到这边营地来,后来被火攻以后,就变得士气低迷了很多。 可是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来第二波,第三波,万一这是的诱别人虎出山的绝户计,倒时候他就更加难以脱身。 一辆最新的驴车被牵了出来,柳初颜结束了杀人越货的性子,转头问青牙:“这是给我准备的?为什么要我走?” 青牙面色凝重:“皇帝陛下让我把所有的瘟疫者都杀了,是我一再拖延才酿成了今天的大祸,我连累大家了。” 柳初颜微微一笑,她很虚弱,可是说话却掷地有声:“情况变严重不是我们能够影响的,你不要太过自责。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只能把伤害缩到最低,看朝廷能不能想办法彻底销毁他们?” “你说的对,可是你现在必须走!二皇子那里我自然给他交代。”青牙实在受不了看着她从自己的怀里变得冰冷,所以一定要把她赶走。 柳初颜有时候很驴脾气,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青牙的衣袖,使劲儿一扯,两人一起栽倒在驴车上。 “这下好了,你也不会赶我走了。”柳初颜在前面小心地驾车,比起现代化的车辆操作系统,古怪这个人驴小车跑得倒是更高,更快,更强。 244章不入虎穴四 与此同时,另一辆高等的马车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冲出来,带着青牙匆匆写的文书,八百里快件奔向首城的方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青牙从车上坐起来,眼神空洞地望着茫茫的路程,真不知道遇到柳初颜是不是一种幸运。 “喂!你倒是说话啊!一个人说话怪闷得。”柳初颜估计已经脱离了危险,高兴地搭讪。 “你现在是高兴过早,不知道在这里,你很难辨别东南西北的吗?到处都是黄沙漫天……” 天地云阔,碧绿的草原上,羊群就像是一朵朵天上几处极薄的云,白白的散落在其间,给葱翠的绿色添加了很多生机。 草原上的城防不是很高,没有大汉朝的威武雄壮,只是几道带着铁刺的栅栏,不过不要小看了这些游动的民族,一旦发生战事,草原上普通的老百姓也会是最厉害的战士,他们拿着平时捕猎的弓箭和刀叉,直接加入到抵抗外敌的队伍。 嘹亮的号声响起,整个草原上的地皮都在颤动,不远的地方,除了成群的牛羊,还有一群脏乎乎破破烂烂的人走来。 “他妈的,大汉朝最近闹什么瘟疫和暴民,百姓活不下去,这些流民又朝我们奔来了。”守城的官兵虽然大热天也穿着牛羊的皮铠,他们抽出腰间的弯刀,黑漆漆的眼神中都是凶光。 “别跟他们废话!拿弓箭,射死他们,我们没有理由养这些废物,他们只会吞掉我们更多的羊群。”另一个士兵已经把手上的连弩上好了弦,只要那些人再靠近,他将会来一轮打量的屠杀。 “好!反正老子的嘴里都淡出鸟了,这些人的身上肯定有值钱的东西,我们全部搜刮过来,然后给我们的女人买花衣服穿。” “对!杀死他们!” 所有的士兵都群起激愤,仿佛现在朝他们走进的不是一群难民一般的人,而是一个个待在的羔羊。 嗖嗖嗖…… 一轮箭雨铺天盖地射了出去,不管射向的是人群的头脸还是胸脯,反正对方的死活不管这些士兵的命。 箭雨黑压压地射过去,大部分都射到了那些人的身上,还有少部分插入了长满野草的草地里,留下了很多白色的箭尾在外面,呼呼的风声中增加了很多诡异的恐怖。 铁栅栏后面的士兵更加饰无忌惮的大笑起来,他们以为这将是一面倒的屠杀,可是他们的笑意还没有达到眼底,就忽然惊异起来。 “为什么他们没有倒下?” “为什么他们还在走?” “都他娘的什么箭,水货吧,射在人的身上不痛不痒。” “靠!兄弟们,我们射不死他们,等他们上来了,拿出我们的弯刀,杀出属于我们草原男儿的骄傲!” “好!” “杀!” 又是一轮箭雨过去,那些难民就像是没有自觉的稻草人,依然不停地朝他们走来,身上的箭矢发出微微的颤抖。 “喂喂……我警告你,再靠近小心大爷的刀……啊……什么情况……啊……” 惨烈的叫声响起,刚刚还挺威武的守门将兵们全部都惊骇住了。 因为那些不断涌来的难民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狼,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抓住一个人,直接把他撕裂开去,然后抓腿的抓腿,抓胳膊的抓胳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个将士手中的弓箭脱落,一下砸到脚背上,他还来不及尖叫,脑袋就被两个难民合抱着揪了下来,碗大的脖颈处汩汩地流着献血,看得所有的人都心惊胆寒。 “妖怪啊!”终于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然后哭闹着朝身后跑去,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然后是无数将士的哭闹声,哗啦啦地朝后方溃逃开去。 那些丧尸见一个人被撕裂开了,不管不顾就一群挤上去,吃的是满嘴的献血,眼神说不出的恐怖阴森。 弓箭、弯刀,所有的兵器,就连地上的泥土块都扔出来了,依然没有减缓那些丧尸的步伐,他们就像是风卷残云的蝗灾,所过之处,累累白骨。 大漠的边界发生了这样的怪事,就像是马背上的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草原。 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开始拔掉寨营,赶着羊群,朝更深处的草原逃去。 柳初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家酒楼里就做,几碟清淡的菜一上来,她的整个味觉就被听觉所控制了。 “听说了吗?大漠现在也不太平了。” “是吗?我也听说了,那些吃人的妖怪全部蜂蛹而上,把那些鞑子都追赶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别幸灾乐祸了,那些妖怪还不是连我们一起吃?五十步笑百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 一个穿着青布袍子的男人,头上戴着棕色的斗笠,虽然雨过天晴,天气中还是湿热,不过他没有脱下斗笠的意思。 周围的人都被大漠的怪事给感染了,丝毫没有注意他的怪异之处,更不觉得他身边那个俏丽小娘子有什么不对。 “喝点茶,都这么多天了,你也累了,待会儿指不定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你要是病了,我就把你……”青布袍子的男人说话恶狠狠的,仿佛他现在就想掐死这个女人。 柳初颜优哉游哉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也压低声音说:“你想把我怎么样?告诉你青牙,那些丧尸逃跑也不是我愿意的,你送出的信迟迟没有消息,你是要逼疯我的节奏啊!” 青牙气闷,他早就发现,要是论拳脚功夫,十个柳初颜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要轮到唇舌之战,十个他都不是柳初颜的对手。 他送出去的消息就像是小石头调入了水中,杳无信息了。 “你想到了办法吗?”柳初颜夹了一筷子的清炒竹笋放进嘴里,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够吃上这个,也算的上山珍了。 青牙定定地看着杯中黄色的酒,酒杯底上还有一些细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他也没有资本挑肥拣瘦,只能就和着喝了一口。 “没有!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连根本的源头都没有找到,何来谈什么方法?再说,你也见到了那些人的本事,稍微不注意就是五马分尸的下场,还要被人吃下去,还要变成大粪……” “停!”柳初颜单手一推,很不能忍受地低着头,闭气凝神地吼道:“你能不能表里如一一点,穿得斯斯文文的,为什么在我吃饭的时候提到大粪?” 青牙眉梢一挑:“难道美女就不用如厕?都是花儿啊粉儿啊做的?” 柳初颜嗤笑:“没听宝二哥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就是荷塘里的臭泥,他见了女人就浑身通畅,见了男人就浑身堵得厉害。” 青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冷飕飕地说:“这些歪理你都是在哪里学来的?” “傻叉,红楼梦啊,这都没用听说过,你也太u了吧!”柳初颜蔑视的看了青牙一眼,貌似他不懂红楼梦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事情。 “什么梦不梦的?今天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只要你有办法,我就认为你是好样的。”青牙就不相信了,柳初颜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好办法。 柳初颜狡黠一笑:“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所以……如果我说我想到了,你肯定不相信。” “你还真想到了?”青牙简直有些佩服地五体投地了,他跟着二皇子多少年了,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过?居然在他想不出一点办法的时候,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相出了办法。 “二皇子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青牙也只能这样叹息了。 柳初颜从怀里摸出一个羊皮制作的地图,看了一下,指着几条歪歪扭扭的线路,冷笑着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吹笛人到底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就在那个活死人墓的旁边,所以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其次,第一个发现诡异的丧尸,是在白湖村,所以我还是得回去,只要能找到那些村民发病的原因,也就能制服这些丧尸了。” “不行!”青牙一拍桌子,第一个反对:“那些地方太危险了,以你现在的地位,去了的话如果有什么闪失,到时候我怎么对二皇子交代?” “哼!现在认定我是你的主子了?当初是谁狗眼看人低的,觉得我一个弱女子,那么请你现在继续把我当路人甲,我既然能从那些地方出来,也就能从那些地方进去!”柳初颜的小拳头捏得死死的,好像青牙的反对对她来说,完全就是那个什么浮云,忽略不计。 青牙抽出长剑,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酒水水花四溅:“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柳初颜嫌恶地捏着鼻子,尽量离青牙远一些,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你确定不会脏了我的鞋?” “你!”青牙头痛地揉着额角,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要跳炸了,这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245章焉得虎子一 这个女人,第一次让他觉得如此失控,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柳初颜摆了摆了手,松了一口气说:“青牙,有些事不是我们害怕就不去做,你是男人,带着那么多的士兵,应该知道这些道理。所以,让我去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以为我找虐,喜欢看那些死人?” 青牙从她略略湿润的眼眶中看到了执着,仿佛她那种坚持就像一种恒古不变的光,让他整个人笼罩。 鬼使神差地,青牙喃喃;“好!舍命陪君子!”| 八匹快马,都是清一色的黝黑发亮,像离弦的箭一样驰骋在广阔的官道上,马背上的人都弓着身子,背上插着红色的小旗,一看就是传令的官家信使。 能够让这些信使这样着急的,绝对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 忽然,一阵长鸣的马嘶声,其中一匹骏马就像是流动的墙一样倒下,砸起了大片的灰尘。 马背上的传送信使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像冬瓜一样骨碌碌滚到旁边。 咔嚓,撕拉…… 马儿和人同时四分五裂,血液还来不及流出来,马儿和人的尸体就被一大群突然出现的怪物吃得干干净净。 其他七匹快马和人都惊惧地分散开去,不过他们的速度还是没有快的过那些黑压压的丧尸,瞬间就被撕裂得连渣子都不剩。 青牙的信就这样淹没了。 大汉朝现在也是人心惶惶,不仅仅出现了大量的暴民,还有很多的丧尸,这让皇帝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二皇子为了减轻父皇的负担,自告奋勇,带着自己的私家卫队,亲自前往前线去查探。 只是这个私家卫队有那么些……水分…… “诶,那个那个……说你呢!早就叫你别把腰扭那么开,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女人,你让我们二皇子的脸朝哪个方向搁?”说话的是一个尖声尖气的太监,一边说一边还比划着兰花指。 穿着铁甲的女人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很不屑地说:“要说这个腰,谁能比得过公公你啊?” “就是就是……我们用的香粉都被公公你用的栀子粉给遮盖了,二皇子肯定闻不到我们身上的味道。” “公公你打扮的这样娇丽,是不是想要我们二皇子多看你几眼啊?” “嘻嘻嘻……” 粉头白面的公公气得面色紫涨,可是他又不敢有大的动作,因为这些女人都是二皇子从全国各地收罗来的美女,平时在身边伺候也就罢了,就算到了今天这样紧张的时刻,她们也要吵着跟过去,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把这些美女的裙子都脱了,让她们换上士兵穿的甲胄,本来还想蒙混过关,可是这一看,全部露馅儿了。 忽然一个尖声高叫:“二皇子到!” 一个高高的圆台上,铺成的都是大红的绸布,四周都是彩色的丝带,分别由一群人众星拱月抬过高高的头顶,正缓缓地朝这边移动过来。 红色的圆台上,斜躺着一个面容俊俏的男人,他姿态娴雅,迷离的桃花眼微微眯着,似睡非睡,看得让所有的人都像要丢了魂似的。 所有的人都自觉地跪倒两边,圆台在城门口停下。 云引凄笑着坐起来,朝一旁的太监问:“发生什么事了?” 太监惶恐地看了那些美女一眼,立马跪下:“启禀殿下,这些美人都想跟着殿下去前线,可是皇上和百姓那里恐怕不好看。” 开玩笑,这可是去平乱,不是去游玩,如果让别人看到去边疆的是一群谄媚的女人,这让大汉朝的百姓怎么想? “噢……”云引凄点点头,然后微笑着看向那些跪在地上莺莺燕燕的女人:“你们也想跟着本皇子去?” “殿下,你不能丢下我们……” “对,殿下,如果你扔下我们了,你晚上该有多寂寞啊……” “你就让我们跟着去吧?” “我们保证不拖你的后腿!” “就是就是,如果我们去了,说不定那些什么暴民都被我们的美貌所折服,都不想叛乱了。” 云引凄笑着微微抬手,两根轻佻的手指捏住了一个女人的下巴,引起其他女人的一阵狂叫。 “你们乖,就在这里等我!”话说的很轻松,拒绝的意思却很明了,所有的女人都跟泄了气的皮球,纷纷嘟着嘴跌坐在地上。 太监公公一下变得精神抖擞:“对!听到二殿下说了吗?你们都给我回去!” 云引凄冷冷地说:“准备好马车,我一个人去,谁也不许跟着我。” 太监的嘴巴张得老大,完全都能放下一个鸡蛋,好半天他才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你要自己去!不信,绝对不行,皇帝陛下不会同意的。殿下,那里太危险了,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就算喝口茶也用人伺候不成?你要是自己去,什么都得自己张罗。” 云引凄高高地站在圆台上,轻瞥了太监一眼,森寒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我们怎么可能威胁你?我们是在帮你……万一你有什么意外,皇帝陛下……”太监慌忙的解释,瑟缩着脖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照我说的做!”云引凄完全不给他反应的余地。 马车牵来了,按照二皇子的习惯,所有的马都必须是清一色的枣红马,而且在头部垂着的毛都要像雪一样的白。 云引凄双脚一踮,一下飞了出去,在马车门口陡然停下,动作利落潇洒,又是一番女人倾慕的尖叫声。 “好了,你们这些麻烦最好在转眼之间消失,我走了。”说完云引凄飞扬了一下彩光四射的袍子,直接钻进了马车,马车们自动关上。 所有的女人和太监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再跟进一步,因为他们太清楚云引凄的性格了,虽然他带着春风般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也和春雨般柔和,可是他的意思,如果有人违背,那死得绝对比寒冬腊月的孤坟还惨。 六匹高头大马开始缓缓地行走,马蹄践踏在城门口的青石地板上,发出踢踏踢踏的清脆声。 云引凄慵懒地在马车上面的软塌上躺下,周围除了奢华的装饰,车帘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哗,让他一时间陷入了沉静。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轰的一声响,车顶上发出轻微的颤抖声。 云引凄眉心一拧,居然有人跟上来了,而且落在了他的车顶上! “看来我说的话对你来说是耳旁风啊!”云引凄一边钻出车帘,一边朝车顶望去,按照父皇的脾气,很可能不放心自己,派的暗卫跟上来。 “你是谁!”云引凄好看的眉毛渐渐地皱成一团,他绝对没有见到过如此糟糕的暗卫。 只见来人一头白色的短发,麦色的短褂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精装的胸肌,而且这个暗卫的姿势也太大胆了吧,他直接是躺在车顶上,双手抱头,黑色的眸子直接望向蓝天。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云引凄感觉有人在嘴巴上玩弄胡须,一下吼了出来。 花无本来在城门口,拿着画像在找柳初颜,没想到意外看到了那么大的送别阵仗,想要忽略都难。 “我从来处来!”他从怀里摸出了白色的画像,在头顶展开,仔细地端详着,还有那么些欣赏的意味。 云引凄有些恼了,这个家伙居然藐视自己:“喂!白头鬼,你到底是不是找死!” “本大爷现在没心情理你。”花无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下。 云引凄气极反笑:“哈哈,有意思,你到底为什么赖上本……本公子的车架?” “找人!”花无倒是不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找什么人?”云引凄来了兴趣:“难道是你的画上的人?” “怎么样?我画的还像吧?这个人你也认识,她在的时候,能把你气死,她不在的时候,怪烦人的。”花无无限唏嘘,掩饰住内心的恐慌。 云引凄摩挲着下巴,高高地站在马车的车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花无;“我对你好像有印象,我想想啊,在哪里见过你呢?” “对了,你是跟着柳初颜身边的小跟班。怎么了?把你的女主人弄丢了?”云引凄的心情突然好起来,他弯下腰,只见大袖一挥,原本握在花无手上的画像一下变到了他的手上,而花无的双手…… “混蛋!把画像还给我!这是什么鬼?”花无摊开双手,赫然多了两个卵形状的东西。 “咸鸭蛋啊……给你吃的。”云引凄笑嘻嘻的说。 原来他用幻术把花无手上的画像变成了咸鸭蛋。 “谁要吃鸭蛋!”花无跳起来,就像去抢云引凄手上的画像。 谁知道云引凄直接人影一闪,站到了车顶的另一边,花无直接抓了一个空。 “你别过来了,如果再过来,我不保证自己要宰掉你。再说你这个画像……哎……就算柳初颜那个丫头脾气不是很好,可是相貌也还是可以啊,你也太侮辱我们景大少的眼光了!你这画的是什么?灶神吗?”云引凄对一团黑的画像连连摇头唏嘘。 246章焉得虎子二 “关你什么事!”花无直接把鸭蛋扔过去,云引凄灵巧躲过。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你这是在破坏柳丫头在我心中的形象,怎么不关我的事?”云引凄皱着眉头,等到花无不来抢,只是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瞪眼时,才轻飘飘地把画像扔给了花无。 “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云引凄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不行,本大爷得跟着你。你这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最重要的是,你肯定能找到那个臭丫头!所以本大爷不走了。”说完,花无又倒下来。 柳初颜和青牙到达白湖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以前那些村民。 “奇怪了,为什么这些人都躲起来了?”柳初颜眉头紧皱,本来这个古怪的村庄更多的都是诡异,而且还透着让人不舒服的死气。 青牙一脚踹翻铺满灰尘和蛛网的箩筐,捏着鼻子,躲着扑腾起来的灰尘,嫌恶地说:“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这里明明就是一个荒村,你不会逗我玩的吧?” 柳初颜想着石安竹最后让她速度跑,把生存下去的希望全部都让给柳她,她的心一阵疼痛:“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一切是一个噩梦。” 这样的话,心中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歉疚,也许自己的日子就要好过一点。 青牙见她眼角微微湿润,也知道触及柳她的伤心事,所以识趣地走开,东看看,西瞅瞅,怎么看这里也不想是有人生活过。 “我看这里查下去没有什么效果,不如去你说的那个断崖,说不定那个吹笛人肯定能知道什么。”青牙顺着柳初颜的意思说。 “行,我觉得这里一定有鬼,我走的时候,这里好多的丧尸,我亲眼看到和我一起来的小年轻,他们直接被那些丧尸吃掉。”柳初颜压着心中那些负面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陈述她看到的事实。 “我没说不相信你。这不是找别的办法嘛。”青牙踮起脚看着很高的一处山峰,山峰上云雾缭绕,完全看不见山体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们现在去。”柳初颜也不想耽误:“去之前必须经过活死人墓。你确定要跟我去吗?那个守墓的女人你要小心。” “去,我现在就是你的跟班,保护好你,免得二皇子找我算账。”青牙拍着柳初颜的肩膀,沉重的压力盖在身上,让柳初艳感到前途一片迷茫。 …… 花无望着漆黑的夜空,还记得和柳初颜一起拼酒的晚上,他一坛子一坛子地喝,最后终于倒下了,而对面的女人,巧笑嫣然,完全没有倒下去的节奏,倒是最后的时候,他居然输掉了。 “呵呵……”花无再次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画像,手指擦过女人嘴角的位置,喃喃自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作弊,只是不像拆穿你而已,本大爷就是认栽,认栽知道吗?你到底在哪里?我都这样被你欺负了,你还是要躲起来吗?我才不相信你那么命短,小小的一条湖就把你拦住了……” 碰地一声,一个皮球大的柚子从车窗扔上来,直接砸在了花无的头上。 “吵死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云引凄烦躁地从窗口伸出一个头,他正在睡觉,被人打扰的感觉太不爽了。 “你敢扔本大爷!”花无跳起来,双手捧着那个黄澄澄的柚子,忽然,手上的柚子发出爆炸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粉末喷洒出来,直接把他银白色的头发和麦色的脸蛋全部染成了怪模样。 “啊哈哈哈……”云引凄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狂笑,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本公子的最新魔术又成功了,你太幸运了,成为了第一个来实验的人。” 花无扇着双手,咳嗽着把那些讨人厌的粉末给驱散开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面容,而是心痛地看着手上的画卷,已经被染成了不能看的颜色。 “你这个王八蛋,看我不杀了你。”花无直接一个飞腿,就从车顶上扫过去,云引凄早就有准备,一下就躲过。 “看你往哪里跑?”花无因为火了,好像变成了一个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脚踹开车门,像风一般冲进去,指着云引凄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羔子,你老爹是王八,你是小王八,居然把我的画给弄脏了,你陪我的画。” 云引凄脸上本来还挂着得意的笑,可是听到他骂自己的老爹,顿时也火了:“你给我注意点,本公子的脾气不是那么好惹的,你骂我可以,居然敢骂我老爹,你知道我老爹是什么?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全家……不……全族灭了。” 花无虽然知道云引凄非富即贵,料想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从来没有把他和皇亲国戚联系起来,听了他的话顿时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呀?难道是皇帝的儿子?还想灭我全族,本大爷先灭了你。” 说完,一个飞腿踢过去,直接踢向了云引凄的面门。 云引凄本来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看到他的腿踢过来,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躲开,他歪着头,笑盈盈地看到他的脚掌越来越近,直到花无的鞋底扫上了他的脑袋。 只见云引凄的脖子就像豆腐一样,一下就断开了,而且他的头黑咕隆咚的就掉进了桌子底下,剩下了血红的碗大的疤痕。 花无一时间全蒙了,他没想到,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居然一下就把他杀了。 “喂喂……你别吓我,如果你死了,我上哪里去白吃白喝?你还要帮我找臭丫头!”花无迅速上前,直接把云引凄快要倒下的身体给扶住,脸色已经变成了雪一般的惨白。 他的心也一阵狂跳,心中都是后悔:“靠!为什么我就沉不住气呢?现在该怎么办?我居然就杀人了,以后那个臭丫头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呀!” “哈哈……我的新魔术又成功了,把你吓得够呛吧,嘿嘿嘿……”云引凄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花无连忙把他扔开,一下闪跳回桌面上,眼神都是惊恐地光。 只见云引凄好端端的,他的头就像新生一样,直接从脖颈处的疤痕中长出来,然后慢慢的把眉眼伸展开,晚上和以前活鲜鲜的样子一样。 花无现在恨的已经不是后槽牙在磨了,他简直想把这个给揉碎嚼烂,然后狠狠的踩进泥土里。 “你居然捉弄本大爷!”花无怒吼:“我要杀了你,把你身上全部插上窟窿,看你还能不能活过来。” 云引凄把手一摊,手掌心像突然多了一个白色的杯子,杯子里面是黄色的液体:“兄弟,不要生气嘛,你吃我的喝我的,难道还不能免费给我做一个实验吗?再说了,喝喝茶,消消气,你连我老爹都骂了,你还想怎么样?” 花无连上两当,一时间不敢去接他手中的茶,只是戒备的看着他。 云引凄反手把茶水喝了:“不信算了,我自己喝了,前面的路,听说有一些麻烦,你最好好好的给我做做准备,到时候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有什么东西直接落到了车顶上,把整个马车都震得摇晃。 云引凄和花无对视一眼,就是刹那间的功夫,车顶瞬间被拉得四分五裂,蓝天白云一下映入眼帘,还有站在车顶上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漂亮,柔柔弱弱的,可是,谁能想到?她居然能够把车顶撕裂! “快跑!”花无一下推开云引凄,躲过了女人锋利的爪子,她的整个指甲比一般人还要长,差不多普通人的十倍,又尖又细,仿佛就像铁钩,一招下去,如果云引凄没有躲开,毫不怀疑,云引凄的脖子,这回真的要被他抓断了。 “谁要你救!”云引凄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敢承认,自己被花无救了。 “本大爷懒得理你!”花无一脚踹开又一次攻击上来的女人,他的双目紧紧锁住她,开口;“喂!她有些不对劲,身上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你要小心,我怀疑她是不是诈尸了?” 毕竟花无是一个三流的医生,一下就瞧出猫腻了。 云引凄双手不停的搅动,大袖挥舞之间,无数的彩带飞出来,直接捆在了女人的双手双脚,然后一根紫色的绸带直接勒住了她的脖子。 “管她什么尸体还是鬼,都逃不出我的蜘蛛阵,这个魔术我已经练习很久了,今天才用得利索。”云引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他依然保持的皇室的优雅笑容,对这女人的挣扎,他也是使用了全身的劲儿,才能勉强的把她暂时困住:“你快点过来帮忙,难道想要看到我被她吃掉吗?” 花无冷冷一哼,凭借这个女人的破坏力,他才不敢大意:“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不知骗了多少女人,被她收拾了,也是你的咎由自取。” 话是这么说,花无还是快速地跑到云引凄的身后,伸出双手,迅速帮他勒住那个彩带。 247章焉得虎子三 那个女人不要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出来,她的指甲在太阳光下发出森寒的光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两个男人,从小到大都是习武的,论单打独斗,许多人都不能进他们的身,可是,他们两个加起来最大的力气,却没有这个女魔头厉害。 云引凄满脸通红,咬着牙对着花无吼道:“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用力呀?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我们两个都要被她杀了。” 花无也不好受,两个脚掌死死地扣住车底:“废话,要不是本大爷,你早就死了!快用劲儿啊!” 两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女丧尸给制服。 花无一脚踹在已经五花大绑的女丧尸的脸上,把她原本就惨白的脸弄成了很难看的畸形:“我让你要吃本大爷!让你吃本大爷!看你还嚣张吗?” 云引凄小心地把衣袍上的褶皱抚平,还拿出随身带的铜镜,看了一下左边眼角下的一个小血痕,挑出一点药膏小心地抹上,眼尾瞥见花无粗暴的动作,笑道:“我说你对女孩子能不能温柔一点,你那样踩她?本来那张脸还有看头,现在只想让我大倒胃口了。” “靠,她都要吃你了,你还对她暗生情愫,我真不知道臭丫头怎么能认识你这样的变态?本大爷不和你啰嗦了,赶紧上咯,本大爷的时间不多。”花无收回自己的脚,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一下插在了那个丧尸的胸口。 云引凄嘴角抽搐,无限唏嘘道:“她都已经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你居然还能对她下毒手,再说,你插她的胸口,还不如用手直接摸了,这样难杀死她吗?” “禽兽!本大爷才不做那种下流的事情。”花无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把小瓷瓶的白色粉末呼啦啦的全倒在了女丧尸的胸口处,只见那个白色的粉末一下就融入了女丧尸流出的绿色血液,匕首拉出的伤口立即呼哧哧地冒着白烟。 空气走立马弥漫了硫磺和硝石的味道,那个伤口不断的冒着白泡,细密的白泡就像是无数细微的病菌,迅速地蚕食了女丧尸的尸体。 大约过了半个钟的时间,原本还在地上挣扎的女丧尸,瞬间化成了一滩浓稠的黑水,黑水渗透进了草里面,野草也迅速的枯萎,就像是燃烧过的一把火,地面上出现了人形的黑色痕迹。 见云引凄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花的丝帕,直接捂住了口鼻,花无嗤笑一声,不屑地说:“你这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不这样处理,这个女人怎么也杀不死。” 说完,他直接就跳上了马车的顶棚,留下云引凄在地上干瞪眼。 不过只是呼吸之间,云引凄就跳上了车篷,一脚踹上了已经站得稳稳的花无,气鼓鼓地骂道:“没有我这个公子哥,你大概早就在我在荒郊野外喂狗了,还能在这和我叫嚣吗?告诉你,只要找到了那个臭丫头,我马上让她和你断绝关系。” 花无一下闪开,摸出腰间的葫芦,爽朗地喝了一口酒,笑着说;“你去呀,你去呀,本大爷才不稀罕呢,那个臭丫头只要找到他,我就让她永远不要理你,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酒囊饭袋。” 云引凄恨得咬牙切齿,任由他有再好的修养,再好的皇家礼仪,都被他气的跑到了爪哇国去了。 “小兔崽子,别以为你长了一头白发,就能在这充大了,今天,本公子就要教训教训你,那你知道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一路不停的吵闹,遇到敌情的时候,他们又相互合作,可是依然看不起对方,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柳初颜。 而他们都在寻找的女人,此刻已经和青牙进了活死人墓?和上回的不一样,守墓的女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柳初颜准备的一大套为什么会回来的托词也没有用上。 她也一直觉得怪怪的,加上耳旁一直呼呼的怪风,就算柳初颜背脊上的汗毛都精神抖擞地竖起来,可是她还是朝里面迈着脚步。 走了大约一盏茶水的工夫,柳初颜和青牙的鞋全部都浸染成了红色。 “看这些就是上次我遇到的那些人,他们都被关进了笼子里,因为当时情况特殊,我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们救回来。”柳初颜指着一处高高的平台,神情严肃地对一个身后的青牙说。 青牙自从走进来这个奇怪的山洞全身就不舒服,鼻息间都是浓烈的血的味道,而且还有腐肉的臭味。 虽然他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可是依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可是他看到前面的女人,一直神情自若地朝前面走。 他不愿意丢脸,大男人的尊严,让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地朝前面走。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了高台上的铁笼子,那些铁笼做得极其严密,铁笼的每一个的栏杆,有一个小孩的手臂那么粗,上面爬满了污秽的血迹,还有斑驳的红锈。 铁笼子里被关着的人,或者确切来说,他们就像野兽一样被关在里面,完全已经瘦得脱了形,每个人都是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 他们或坐或卧,或躺在地上,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了绝望的哀伤。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你说的那个守墓的女人吗?把她找出来,我要杀了她。”青牙突然激动起来,双手直接按上了柳初颜的肩膀,想要从她漂亮的眼睛中找到肯定的答案。 柳初颜被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可是她惨然一笑,苦涩地说:“我敢肯定守墓的女人,一定是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不过,她只是一个守墓的而已,真正的凶手一直藏在幕后,我也想要把她抓住了,好好的让她尝遍人生的各种最残酷的刑法。” “不过……”柳初颜忽然话锋一转:“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不应该是愤怒,也不是怨天尤人,我们应该把他们救出来,我看趁着那个守墓的女人不在,你用轻功把我带上去,我想办法割开了一铁笼子,然后我们就都难逃出去了。” 青牙愤怒的胸脯不停的起伏,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闭上双眼,深呼吸,然后,他的双手慢慢从柳初颜的肩膀上颓然的滑落。 “好吧……我带你上去,不过,那么粗的铁栏杆,你要怎么打开它?”青牙没有忘记他们是偷偷的溜进来的,手上并没有钥匙。 柳初颜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有的时候我们女人的脑子就比你好使,别废话!想办法上去。” 青牙想要反驳她,不过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连来这里,也是一路上都遵循柳初颜的意见。 “快啊!别扭什么呢?承认我比你强会死吗?”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无理取闹?”青牙伸出一只手,直接环过了对方的腰肢:“抓稳了!” 说罢,柳初颜只感觉全身上下都被他的力量所牵制,然后飞身,一下跃上了那个高台。 高台的直径有半个乒乓球台那么大,一个高台上地放了两个笼子,显得十分的拥挤。 柳初颜和青牙的双脚只能站到一巴掌大的地方,不过,因为青牙的工夫也不错,她们稳稳地停住了。 青牙依然不敢放手,好看的鼻尖微微冒着细汗:“怎么做?动作利落一点!” 柳初颜从腰间不急不缓地抽出银丝,然后弯腰,把银丝拉直,慢慢地靠近铁笼子的栏杆。 “等等,你到底要做什么?”青牙不解,一跟破丝线能起到什么作用。 柳初颜向上偏头,眼神锐利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又低下头,小心地把银丝横着切向铁栏杆。 青牙先是冷冷的不屑,随着柳初颜的动作,他的两个眼珠子越长越大,完全都要变成牛眼了,嘴巴也变成了一个形,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原来那个银丝锋利无比,只是稍微碰到那个铁栏杆上,铁栏杆就像豆腐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一根铁栏杆下来了,露出了一个较大的缝隙。 青牙高声叫里面的人:“喂!你们到底怎么样?给点反应啊……” 整个过程,里面的人虽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呼救了,完全跟活死人没有区别,这让青牙更加焦急。 “快啊……没看他们不行了吗?” 柳初颜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水,她屏气凝神,完全不敢大意,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第二根,第三根铁栏杆下来了,露出一个人侧着身子可以钻出来的洞。 青牙朝笼子里招呼着:“你们自由了,快出来吧,别在里面呆着了,我是来救你们的人。” 笼子里…… 依然就像是一片残叶飘过,落地无声。 柳初颜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想叫那些人,可是她发现他们就跟木头人一样,完全对她不理不睬。 248章焉得虎子四 “拜托,一会儿你把他们一个个的背下去吧,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青牙伸出一根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沉声说:“你是说,让我一个人,把他们一群人背下去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的重,特别是一个人,然后一群人。 如果一个人他还能背下去,可是这么多人,就算他们瘦骨嶙峋,自己再好的身子骨,也都要散架啦。 怎么会惹上这个苦差事? 早知道就不揽在自己身上了,可是,看到这些人要死了,难道他能见死不救吗? 这些都是大汉的子民,皇帝的百姓?不救的话,岂不是对不起皇上,也对不起百姓了。 由于人数太庞大,他们只是把这些村民放在了这个山洞的出口。 反正有一个很大的平台。 柳初颜又和青牙到处找了一遍,并没有看到那个所谓的守墓人。 她的心中不免有一些遗憾,因为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 不过也是一个好事,因为对方敌我不明,能够残害这么多的人,肯定对方来者不善。 “把最后一个人像扛麻袋一样的扔在这里,你觉得我这样做还有意义吗?他们根本就没有知觉,我都想把她们扔在这里。”青牙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喘着粗气,他靠在石壁旁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虽然嘴里絮絮叨叨,手里的动作倒是很利落,毕竟有武功的底子。 柳初颜弯着腰,把每一个人的病情都检查了一遍,而且还很好心的把他们每一个人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伤口上都背着青牙滴上了她的血液。 柳初颜吐了吐舌头,头因为缺血有些晕晕的,不过还好,没有让青牙这个愣头青发现什么。 她握起手掌,故意毫不费力地说:“我好口渴,你给我倒一些水。” “什么!你居然让我去打水,你没看到我累的就跟……那个什么一样吗?”青牙一下就火了,因为柳初颜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居然活生生地背了二百多个人出来,天啦!就算在军营中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辛苦过。 柳初颜斜着眼睛睨了他一下,理所当然的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绅士风度嘛,如果你不愿意做,那么你就当小人了,照顾女士是你应该的。” “绅士风度那是什么鬼?我告诉你我不干了,你就说你是皇妃,我也不能要死了,还要被你折腾吧!”青牙在心中把那个不着调的二皇子骂了一百遍,找了一个这么一个女人,不过他也很庆幸,想着二皇子以后的生活,绝对是很精彩的。 柳初颜眉心一皱,如果不把这个家伙支开,那么她再一次用银丝把手心割开的时候,很容易就被他发现了秘密。 怎么办? 有了。 柳初颜眼珠子一转,望了一下天,无限地唏嘘:“现在天下大乱,暴民乱跑,丧尸横生,唉呀……我一个弱女子无家可归,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不在身边,可是他的臣子,不忠不孝,一点也不体谅主子的难处,居然让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受苦挨饿,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想喝一点干净的水,都只是一种奢望,你说大汉朝要这样的臣子做什么?” 青牙刚开始的时候还捂住耳朵,不被她的魔音所侵蚀,可是到了后来,他依然能听见,不能忍受的伸出一只手投降:“闭嘴,闭嘴,不就是喝水吗?我马上去给你找,女人真是麻烦。” 柳初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说:“乖……回来的时候赏你一个肉包。” “你才是狗!”青牙气的咬牙切齿:“不知道二皇子喜欢你什么?” 说着还不服气地把柳初颜的上下打量一边。 柳初颜眉梢一挑:“他啊……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这些你就懂了,这是我们小两口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打水。” 青牙只能气闷离开。 柳初颜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她背靠着一边的石壁,缓缓的坐下,整个人就像要虚脱一样,其实她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湿了。 刚才是强撑着不被青牙发现,一旦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边徘徊。 两百个人就算每一个人用她很少的血,她的身上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血。 加上这么久以来,她都四处奔波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是很虚弱的,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还有景未央,其实柳初颜一直都有注意天上飞过的白鸽,希望找到通信的那两只鸽子,可是天上除了盘旋的老鹰,还有吃死人的秃鹫,就没有任何白色的影子。 花无应该急坏了吧,肯定拿着一个很丑的画像,在找自己。 柳初颜想到花大爷哪个鬼画桃符的画工,就很头疼。 还有紫儿,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哭。 以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 可是,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她也生出了许多挂念的人,就算自己不见柳,也有很多的人为了自己在奔走 穿越来这个世界,也不是全部没有意义的。 当初的时候,还抱怨呢,现在,觉得赚回来的够多了。 有爱情,有亲情友情,甚至比后世的温暖还多。 “疼……疼……”最后被青牙抱出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应该中毒不太久,整个人还没有瘦做太多,而且还知道痛,这让柳初颜看到了一丝希望。 因为其他人,就算伤口已经处理了,好像都没有好转,他们依然呆呆的,该望天的望天,该发呆的发呆,好像一群木头。 “小家伙,你别动,我来给你上药。” 小孩子翻身爬起来,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站稳,一下又跌跪在地上,他的眼中充满了害怕和仇恨:“你是谁!” “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人,你们都在这个山洞里面,我让那个叔叔把你们都抱了出来,现在让我帮你吧!”柳初颜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在她看来,这个孩子的命很重要。 孩子先是一阵戒备,鼻息间都是好闻的女儿香气,好像母亲也有这个味道,他这才小心地问:“你真的能救我?” 柳初颜点点头,然后一步一步靠过去:“你不要紧张,救治的过程有些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就是把眼睛闭上,就当这一切,只是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 小孩忽然捂住头,痛苦地说:“我现在很难受,你来帮我吧,我不看就是了。” 柳初颜先是在他的面前蹲下,然后屏气凝神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个男孩还是挺守信用,说不看就不看,她检查了一下小孩的伤势,除了手臂上有一个很可怕的刀口,其他地方都算玩好,看来病菌是从手臂植入进去的。 她一咬牙,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把银丝深深地嵌入进去,血液迅速的流了出来,柳初颜生怕浪费一点,连忙把那些血液全部涂抹在小孩的伤口上,血液就像药物迅速地渗透进狭窄的血管里。 小孩的神智也似乎不太清楚。 不过有柳初颜血液的渗入,他慢慢也陷入了昏迷,眼皮一下一下的打架,最后沉沉的睡去。 “你在做什么!”青牙一只手拿着竹筒,眼神犀利的扫过来。 柳初颜吓了一跳,不过幸好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 她转过脸,职业般的微笑:“我能做什么?没看见我在照顾小孩吗?” 青牙把竹筒递给她:“喝了以后早点睡了,这些人,如果明天能够好一些,他们可以自行地逃离,如果不能好,看来也得想办法,把他们弄到山下面去。” 柳初颜打开竹筒,一仰脖子喝了一口,泉水的清甜,让她的身心舒服了很多。 她斜斜地躺坐在地板上,身心疲惫地说:“这个台子的下面,就是那个吹笛的人,我想下去找他,你就在这里照顾着这些人吧!” 青牙虽然就像紧绷的弦,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不过,这个女人的安危是他不能输得起的:“不行,你要下去我也要跟下去,万一有什么闪失?” “能有什么事情呢?你不是在上面吗?我一出世我就叫你呗,再说了他要害我的话,第一次我就不能活着离开呢!”柳初颜在那以后的好几天夜里,都一直梦见这个吹笛的人,男人的眼神深邃而忧伤,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好像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 青牙还是跟上了,两人通过一个野生的藤蔓落到了下面的一个平台。 和那个守墓人一样,平台上空空如也,就连一个枯黄的草叶子都没有,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活人的气息。 “你确定是这里吗?”青牙走在柳初颜的身后,奇怪地问。 “当然,他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为的就是等他的妻子。”柳初颜的话刚一出口,就想起了那个当地流传的故事,男人为了不让心爱的姑娘出嫁,在拦截轿子的时候…… 呼…… 让人不寒而栗! 249章世变一 她忽然感觉到耳后有一阴冷的呼吸,只听青牙故意阴测测地说:“你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柳初颜感觉自己的头皮一下就炸开了,她跳开,回身,恶狠狠地骂道:“你要死啊,居然敢吓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青牙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嘛,你看你的嘴唇都白了,有这么恐怖吗?” 柳初颜因为失去过多,脸色本来就惨白,嘴唇也没有什么颜色。 不过,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和青牙玩闹。 悻悻然地摆摆手,青牙收起了笑容,正色说:“我们上去吧,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肯定能够听到上面的动静,到时候我们就能找到他了。” 柳初颜没有说话,她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青牙再次飞上了上面的平台。 一个令她欣喜地场面出现了。 只见满满的地上,原来死气沉沉的村民都开始苏醒,见到柳初颜两人的时候,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哈哈,有效果了!”柳初颜双手合掌,简直要感谢老天爷。 青牙也疑惑地说:“什么有效果了?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柳初颜抓了抓脑袋,有些讪讪的,她们差点高兴就忘记了,自己的秘密,不能随便告诉人! “额……你知道什么叫做祈福吗?我刚刚给他们每个人都做了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活过来,看吧,老天听到了我色心声,他们都好了。”柳初颜努力地找着理由解释。 青牙眼眸微微眯起,细长的眼尾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他有些将信将疑:“是吗?你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呀,你就在我身边,我有什么事情可瞒着你呢!”柳初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双手也不停的摇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打鼓,因为自从遇见了这个男人,她就撒柳个弥天大谎。 什么二皇子的女人! 要是那个二皇子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把自己拍死?不对!应该是……要是景未央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把自己和二皇子拍死? 柳初颜压下那些不安,只能默默祈祷:“云引凄啊云引凄……谁叫你那么的骚包?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栽在你的手里!现在你帮我顶一顶罪名,应该不算过分吧,反正到时候,我见了你谎言自然就拆穿了,只是千万不要让景少爷知道啊,后果很严重!” “你在那里瞎嘀咕什么呢?我们过去吧!”青牙从柳初颜的身后率先走过去,头上始终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云。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反正,总是觉得周围的风吹起来都是阴冷彻骨的,这些人的突然醒了,更让他不安。 他才不信,凭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什么鬼的祷告就能让这些人神智恢复,肯定这里有让他不知道的东西,既然这个女人不愿意说,那么就让自己慢慢去发现吧! 柳初颜看着青牙走过去的身影,默默地抹了一把汗,她是最不愿意撒谎的,可是有时候不得不说一些善良的谎言,说了一个谎话就得用另一个去盖,还有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她也不愿意透露太多,毕竟她和青牙只是萍水相逢。 “我们怎么在这里?” “对呀,我记得我正在田间除草了,突然间就晕倒了。”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在吃奶呢,谁把我的孩子扔哪里去了?” “妈妈,啊,你能看见我吗?你的腿脚不方便,还是我过去找你吧!” “娘子,你没事吧太好了,你要有事,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吧!” …… 人群突然涌动起来,那些原本痴痴呆呆的人,都在找着自己的家人,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 柳初颜一下跳上了一个高大的岩石,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这里这么拥挤,如果出现了踩踏的事件,到时候伤了你们的亲人就得不偿失了。”她尽量把嗓门唱到最大,双手拢在嘴边,做成了一个喇叭的形状,尽量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所有的人被柳初颜高声的喊叫震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也纷纷的投向了那个石头上。 这个女人不是太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很营养不良的样子,特别是脸色很白,可是她的精神头十足。 那一身粉色的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穿的,只是在这山间呆久了,挂上了一些碎草屑和泥灰,可是依然掩饰不住她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有她的皮肤,就像是能够掐出水一样那么嫩! 一个懵懂的小孩拉住娘亲的青布裙子:“娘……娘,这个大姐姐是桃花仙子下凡吗?好漂亮啊。” 柳初颜微笑着说:“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来几个青壮的汉子去那边的山里面找一些水和食物,明天等你们的体力恢复了,我们在挨着挨着下山,我身边的这一位……” 她一把拉过也是满眼惊艳的青牙,笑着对大家介绍:“哦,他叫青牙,是他把你们背出来的,你们要感谢就感谢他吧!” “你到底是谁啊?”有人提出质疑。 柳初颜耐心地解释:“我的名字?嗯……你们就叫我小柳吧,反正我是跟着他来救你们的,你们被坏人迷惑了,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身体有一些虚弱而已。” “坏人在哪里?” “对!把他找出来,我们要找他算账!” “打死他!打死他!” …… 这些说明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急着去感谢青牙,而是愤怒的问伤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柳初颜本来还想着把救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青牙的身上,这样大家就不会对自己突然醒来的事情好奇,从来掩饰自己的血能够救人的事。 没想到完全是她多虑了,这些村民根本就缺少感恩的心。 不过也好,至少也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青牙才不管别人能不能谢他,他最惊讶的地方是这个女人。 居然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能够有这么强大的领导能力。 而且她的话,透露了很多的信息。 明明来救这些人的,全部是她的主意,现在她居然免费把所有的功劳都让给了他。 事出有怪必有怪必有妖! 所以,青牙一方面赞叹她的智慧,另一方面也提起了小心。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善茬,他已经想到了苦逼的二皇子,以后漫长的人生道路,将会是多么的精彩。 只听柳初颜继续说:“坏人的去向,我也在找他,反正你们先顾好自己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慢慢的下山。” 所有的村民都开始忙自己的去了。 青牙甩开柳初颜的拉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发疯!” “难道你不是朝廷的官员吗?这些百姓的生死,本来就是你的职责。再说了,你们这些当官的,自己做的不好,贪官污吏遍地都是,难道还希望百姓来感谢你们?”柳初颜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的说。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你希望每一个人都怀抱着,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就大错特错了,总有的时候,你的付出,不等于回报。 柳初颜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 自从开了分手大师的店铺以后,遇到的都是形形**的客人。 有时候,有些妇女来的时候,哭得那个稀里糊涂,数落着自己老公所有的缺点。 可是当自己帮她们摆平了所有的事情后,往往换不来她们的一句感谢,或者一些钱财,她们还会抱怨自己,说什么拆散了她的家庭。 柳初颜知道这样的女人为的就是为了赖掉应该支付的银两,贪墨一些小便宜,虽然不想和她们计较,可是次数多了,柳初颜也会烦。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气愤,可是日子久了,自己也变得豁达起来,就想着就当做一件好事吧。 那些女人记不住,头上三尺有神明,神仙总会看到自己的努力的。 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是很糟糕的,可冥冥之中上天都还是眷顾自己的,比如船上那么多人都死了,自己独独活了下来,可能就是好事做多了吧! 柳初颜和青牙齿了一些野生的果子,也累了,于是就靠在同一个大石头上开始睡觉。 夜风徐徐的吹,山间的夜来香开了,带来清幽的花香。 现在真的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只是天上的这个被子,心情很好,闪烁着无数的璀璨星辰。 半夜的时候柳初颜是被冻醒的,毕竟山里的温差比较大,其他人还是点着篝火,家人比较多的,他们挤在一起很温暖。 柳初颜看着一旁低垂着脑袋,睡得正香的青牙,她们两个不可能挤在一起取暖,所以她站起来,双手捂住嘴哈着气,然后给已经快要熄灭的篝火加了些柴火。 火光亮了起来,柳初颜黑色的眼眸中也跳动着火焰,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 她还抱着双臂,坐在地上,看着青牙原本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慢慢的舒展开来,看他的身体也开始回暖了。 250章世变二 柳初颜的嘴角展出一抹温暖的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可是这个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心中暗道不好,低头看去,果然…… 抬头看着天上,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真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树影横斜,也遮不住月亮的光辉,圣洁,柔软。 这样每个月的夜里,柳初颜苦笑,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的手掌都会慢慢的渗出蓝色带光的血液。 血液一滴滴流下来,在他的脚边,先是一滴,然后一滴变成了一线,不停的晕染开来。 今天救人,她已经失血过多,所以这次的血流量不是很大。 头开始重起来,就像是坠着几百斤的称砣一样,慢慢的,柳初颜觉得自己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滑去。 “糟糕……怎么办?今天晚上,我不会死在这里吧!”她心里就像笼罩上了永远也化不开的黑墨,黑暗的恐惧袭上心头。 “他的血怎么会是蓝色的?”一个小孩好奇地仰着头问娘亲。 他的母亲还没有回答,另一个婶子说:“我怎么会知道,好奇怪哦,那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妖怪?” 隔壁邻居也醒了,好奇地朝柳初颜这边张望,惊讶道:“什么?你说他是妖怪?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吃啊,之前我们被弄晕了,是不是就她干的?” 另一个八卦的村民捂着脑袋,煞有其事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我晕倒之前,我好像就是看到一个蒙面的姑娘,看着身条,好像就是她这样的。” 胆小的村民捂嘴,尖叫:“啊!她说他跟那个男的来救我们的,怎么办啊!” 或许说人多,有些人的胆子大一点,说话更加不客气:“什么叫救我们?没听说过贼喊捉贼啊,指不定她还有什么阴谋呢?看她流的血和我们正常人是一样的吗?居然是蓝色的,听说呀,魔鬼的血一般不是绿的就是蓝的呀!” “啊……抓妖怪!打死她!”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怒吼,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她们看着柳初颜的时候,都觉得她是妖怪,有一些妒忌的女人,还教育自己的相公:“看什么看,早跟你说了,这个就是个狐媚子,你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吧?月圆之夜,她终于露出原形了。我要打死她!” 青牙被村民的吵闹声叫醒了,他眨巴着还晕乎乎的眼皮,揉了揉,迷迷糊糊的问:“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吹笛人出现了?” 柳初颜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看到青牙也醒了,他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妖怪吧! “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把手背在身后。 村民们更加激愤怒了。 “看到没,她是心虚,生怕我们发现。” 青牙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转过头,先是看到那些吵吵闹闹的村民,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柳初颜的身上,他又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柳初颜。 “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去问他们?” “你相信我吗?”柳初颜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唯一可能成为盟友的人,到底拿什么眼光看待她? 青牙忽然像旱地拔葱一样突然站起来,直接站到柳初颜的面前,低着头,用最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 柳初颜觉得全身都像有锋利的手术刀,在呼呼的刮着她的皮肉,分析着她的每一根骨骼和经脉。 “我相信你。”青牙说:“不过,今天晚上之后,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柳初颜眼眶一热,忽然有点想落泪,在这么多不被人理解的情况下,他还能相信自己,怀疑自己的人却是自己用献血救活的村民,而青牙却是自己一直防备着的,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你们大家不要无理取闹,她吃了苦头才救了你们,你们却这样回报她,难道你们的心都被狗吃了吗?”青牙义愤填膺,他跳上一处高石头,冷然面对一群黑压压的无耻村民:“如果再让我听到半点对她不敬的话,别怪我手中的剑不同意。” 说着,青牙抽出腰间的短剑,雪亮的剑锋,就像算吃人的魔鬼,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就算这些村民有什么不满,都怕是被枪打的那只出头鸟,所以都悻悻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青牙统领着那么多的士兵,身上原本就带着让人害怕的杀气,只是他平时的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可是现在一发怒,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大猫其实就是一只老虎。 柳初颜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寒心的说:“不要理会他们,等明天天一亮他们知道离去,我们现在也呆不下去了,不如先走吧!” 呆在一群过怀鬼心的野狗当中,就算是一只凶猛的母老虎,也怕被群起而攻之啊。 何况漫漫长夜,人总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这些愚蠢的村民,起了杀机,她们两个都是插翅难飞的,所以现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青牙也觉得很稳妥:“好,我带你走,我们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了。” 这时候,幽然的山涧忽然刮起了一道很猛烈的强风,这个风来得很邪气,风直接透过衣服寒冷到了骨髓,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抖。 青牙一下拽过柳初颜,迅速的躲到一处大石之后。 两人对视的眼中,都看到了惊诧,还有一些恐惧。 这时候,很近的平台下,忽然传来了笛声,那笛声幽怨绵长,如泣如诉,带着那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劲道,让听的人感觉好像就是,他什么也没做,就是用手直接刺着你的心。 柳初颜心中是万般滋味,吹笛人出现了。 可是,这一次的笛声,不仅仅是让人流泪的哀伤,好像多柳些别的因素。 “糟糕!不要听!”青牙迅速地去捂住柳初颜的耳朵,自己提升内力抵抗的那个魔音的入耳。 所有安静下来的村民,忽然之间都失去了神智,他们一个个像僵尸一样站起来,手脚僵硬地朝前走着,眼神、脸蛋都麻木到了极点。 柳初颜紧紧地拽住一个东西,又急又气:“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过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放手,你这个疯婆子!揪着我耳朵啦!”青牙痛得咬牙切齿,刚刚都没有流泪,到现在眼睛都已经溢出了泪花,真n太疼了。 柳初颜这才讪讪地松手,不过脸色依然很急:“快快带我飞下去,他认识我,我能说服他一下。” 青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只手不停的揉搓着,被她蹂躏的耳朵:“你这个粗鲁的女人,不知道二皇子看中了你什么?” “额……这个问题很复杂,以后你可以亲自问他,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聊了,快带我飞下去。”柳初颜机智地把问题扔给了云引凄。 青牙也知道情势逼迫,他环住柳初颜的腰,吼道:“抓稳了!” 然后两人就像是翩跹的飞鹭一般,直接跃下了平台。 依然是那个穿得邋里邋遢的吹笛呢,他就坐在平台的最边缘,像一个千年不变的石碑,手指搭在笛子的气孔下,唇边发出让人疯狂的乐声。 “是我呀,你不要在吹了,上面的人受不了。”柳初颜一只手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大声的吼着,一只手比划着,示意上面有人。 青牙全身就要是紧绷的弦,这不着调的皇妃,现在绝对不能出一点闪失,他把柳初颜一把拉过来,戒备的说:“不要过去,这个人出现的太奇怪了,而且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柳初颜想到了那个恐怖的故事:“他不会是鬼吧?” 吹笛人把笛子放开了唇边,然后微微转过脸,抬起黑油油的头发,从发缝之间看着柳初颜。 虽然看不到他眼睛的全貌,不过就连青牙也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无尽的哀伤。 青牙用内里探了探吹笛人的身体,下定结论:“他是一个活死人不是鬼。” “不会吧?你看他的眼睛,为什么我感觉到很有丰富的感情呢?”柳初颜甩了甩脑袋,把那个恐怖的故事,先抛到九霄云外,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问那些丧尸的来源。 “你还记得我吗?不久以前是你把我从这里送下去的。”柳初颜问,身子也朝前走了几步可是被青牙拼命阻止。 吹笛人慢慢的转过脸,留给她们一个更加悲伤孤独的背影。 “这个人怎么不认识我了?”柳初颜问青牙。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面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我们,现在这个人也出现的诡异,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青牙说,现在他的首要目标不是去管那些丧尸,而是要保护我这个皇妃。 柳初颜撅嘴:“不行,我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不可,我还没穿马甲呢,他就居然不认识我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省心,我说不要就不要问了,你没看到他一点都不想搭理我们吗?”青牙然后到青筋爆裂。 251章世变三 柳初颜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寒心的说:“不要理会他们,等明天天一亮他们知道离去,我们现在也呆不下去了,不如先走吧!” 呆在一群过怀鬼心的野狗当中,就算是一只凶猛的母老虎,也怕被群起而攻之啊。 何况漫漫长夜,人总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这些愚蠢的村民,起了杀机,她们两个都是插翅难飞的,所以现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青牙也觉得很稳妥:“好,我带你走,我们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了。” 这时候,幽然的山涧忽然刮起了一道很猛烈的强风,这个风来得很邪气,风直接透过衣服寒冷到了骨髓,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抖。 青牙一下拽过柳初颜,迅速的躲到一处大石之后。 两人对视的眼中,都看到了惊诧,还有一些恐惧。 这时候,很近的平台下,忽然传来了笛声,那笛声幽怨绵长,如泣如诉,带着那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劲道,让听的人感觉好像就是,他什么也没做,就是用手直接刺着你的心。 柳初颜心中是万般滋味,吹笛人出现了。 可是,这一次的笛声,不仅仅是让人流泪的哀伤,好像多柳些别的因素。 “糟糕!不要听!”青牙迅速地去捂住柳初颜的耳朵,自己提升内力抵抗的那个魔音的入耳。 所有安静下来的村民,忽然之间都失去了神智,他们一个个像僵尸一样站起来,手脚僵硬地朝前走着,眼神、脸蛋都麻木到了极点。 柳初颜紧紧地拽住一个东西,又急又气:“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过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放手,你这个疯婆子!揪着我耳朵啦!”青牙痛得咬牙切齿,刚刚都没有流泪,到现在眼睛都已经溢出了泪花,真n太疼了。 柳初颜这才讪讪地松手,不过脸色依然很急:“快快带我飞下去,他认识我,我能说服他一下。” 青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只手不停的揉搓着,被她蹂躏的耳朵:“你这个粗鲁的女人,不知道二皇子看中了你什么?” “额……这个问题很复杂,以后你可以亲自问他,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聊了,快带我飞下去。”柳初颜机智地把问题扔给了云引凄。 青牙也知道情势逼迫,他环住柳初颜的腰,吼道:“抓稳了!” 然后两人就像是翩跹的飞鹭一般,直接跃下了平台。 依然是那个穿得邋里邋遢的吹笛呢,他就坐在平台的最边缘,像一个千年不变的石碑,手指搭在笛子的气孔下,唇边发出让人疯狂的乐声。 “是我呀,你不要在吹了,上面的人受不了。”柳初颜一只手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大声的吼着,一只手比划着,示意上面有人。 青牙全身就要是紧绷的弦,这不着调的皇妃,现在绝对不能出一点闪失,他把柳初颜一把拉过来,戒备的说:“不要过去,这个人出现的太奇怪了,而且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柳初颜想到了那个恐怖的故事:“他不会是鬼吧?” 吹笛人把笛子放开了唇边,然后微微转过脸,抬起黑油油的头发,从发缝之间看着柳初颜。 虽然看不到他眼睛的全貌,不过就连青牙也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无尽的哀伤。 青牙用内里探了探吹笛人的身体,下定结论:“他是一个活死人不是鬼。” “不会吧?你看他的眼睛,为什么我感觉到很有丰富的感情呢?”柳初颜甩了甩脑袋,把那个恐怖的故事,先抛到九霄云外,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问那些丧尸的来源。 “你还记得我吗?不久以前是你把我从这里送下去的。”柳初颜问,身子也朝前走了几步可是被青牙拼命阻止。 吹笛人慢慢的转过脸,留给她们一个更加悲伤孤独的背影。 “这个人怎么不认识我了?”柳初颜问青牙。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面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我们,现在这个人也出现的诡异,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青牙说,现在他的首要目标不是去管那些丧尸,而是要保护我这个皇妃。 柳初颜撅嘴:“不行,我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不可,我还没穿马甲呢,他就居然不认识我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省心,我说不要就不要问了,你没看到他一点都不想搭理我们吗?”青牙然后到青筋爆裂。 . 柳初颜挥舞着双手,依然最后的努力:“你看看我呀,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想问村里的丧尸都是怎么回事呀?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吧!” 吹笛人又把笛子放在了唇边,开始了悠长绵延又痛苦的音乐。 青牙一下揽过柳初颜的腰,直接一个大力,就把她给扛起来了。 “啊……你做什么呀?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呢!”柳初颜挣扎的要落下来。 “再叫你问下去我们的命都没了,还是先离开吧!”青牙顾不上身上的女人因为不停的挣扎,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晃,一下就飞下了平台。 柳初颜看着吹笛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笛声反而越来越清晰悠长,还有他的眼睛,明明和以前一样,依然那么忧伤。 她还是不相信,一个活死人怎么会有这丰富的感情?在一个孤独的悬崖上,等着他的爱情,一等就是这么些年。 柳初颜靠在一个芭蕉树下面,碧绿的叶子遮住了头上的太阳光,跑了一天一夜,她整个人感觉就跟面条似的,软绵绵的。 “喝一口水吧!”青牙递过来一个碧绿的竹筒,上面盖着红色的塞子。 柳初颜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她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相信那个吹笛人是坏人,而且还是活死人,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那么丰富的情感。” “不要想他了,我们跑了一晚上,你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毕竟这里你曾经来过。”青牙说。 柳初颜转着酸痛的脖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双手捂脸:“天啦!怎么又转回来了?真是走不出这里了。” “怎么说?”青牙下意识地就摸向腰间的剑,如果有其他情况,肯定要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就算不能打过,也要逃跑。 反正这个很逗比的未来皇妃,一定要把她保住。 柳初颜挪动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的朝前走着,她们来到了一处不远的地方,曾经的老巷子,依然长满了青苔,两旁的住户人家也是大门紧闭。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她和石安竹最后分手的地方。 “快走,不要管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把我的那份也活回来!” 柳初颜仿佛又听到了那个高傲倔强的男人,难得在痞痞的外表下坚强一把,却为了让自己活命,拼命的让自己走。 “如果……”柳初颜感觉喉咙好像就像有千万条钢针在扎一样,哽咽地说:“这里有我一个朋友,当天他为了救我,杀出一条血路,让我自己走了,我现在都失去了他的联系,那些越来越多的丧尸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那对得很甜蜜的小年轻,就在她的面前轻轻松松地变成了一堆白骨。 柳初颜又吸了吸鼻子,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她真的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为了自己的主子活命,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青牙不屑地说。 “他不是奴才,他是我朋友,在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看来,高低贵贱,阶级分明,可是,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就是多了那么一层亲切的关系,没有谁非得逼迫的谁,没有谁非得压迫着谁。”柳初颜红着眼睛努力地辩驳道。 他们这些古代人怎么能明白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什么阶级,还不是爹娘妈生的,难道皇帝的妈是母的,乞丐的妈就是公的吗? 想想石安竹,本来他可以在山寨里过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 不仅让自己的债主之位相让了,而且整个山寨也赔上了性命。 其实他也不是要怪青牙,就是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这么久以来,她都承受着强大的压力。 景未央一直联系不上,自己这边又状况连连,加上好不容易找到石安竹,山寨灭了的罪恶感减小了些,谁知道石安竹再次死了。 而且还是因为她。 青牙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怪异的言论,在他看来,从小生活在官宦之家,满屋子的丫鬟奴婢,她们的地位生下来就比自己低,而且他遇到的所有女人,不是赏花喝茶绣花,就是到处串门逗闷子,哪里像柳初颜,忽然出现在瘟疫横行的最前线,还救活柳那么多的人。 “女人……”她说的虽然新颖有道理,可是最后还是要嫁入等级森然的皇家,青牙叹息:“以后不要和别人说这些话,对你没有好处。” 柳初颜揉了揉哭得跟草莓似的鼻子,望着蓝蓝的天,喃喃:“要是他在就好了。” “你是在想念我家主子?”青牙问。 252章世变四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柳初颜已经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身体就像是被风吹断的稻草一样,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谁呀?柳初颜心里苦笑,她也不想晕倒的,可是,输了那么多的血,加上那些人不理解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外人,又急火攻心,能坚持到现在就不错了。 “未央,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遇到你,不过我实在太累了,好想睡一睡。” 陷入彻底的昏迷之前,柳初颜只想着能够见到景未央一面。 “女人!”青牙连忙冲过来,在柳初颜快要挨到地面的时候接住了她,软玉温香在怀,青牙的心猛然一跳。 “我在做什么!她已经这样了,我还有那种想法,而且她是二皇子的女人……”青牙皱着眉头,再一次看了一眼柳初颜紧闭的双眼,目前的状况是快点离开这里。 青牙抱起柳初颜,柳初颜迷迷糊糊的,嘴里喃喃的念着:“未央……未央……” “什么喂羊?你先把自己喂好吧。真是个笨女人。”青牙冷哼。 这时候,周围的墙忽然出现了一些颤动,就连两旁宅院的老木门都开始颤抖,青牙脸色一变。 只见巷子的尽头,出现了两个动作僵硬的人,都是山中村民的打扮,他们一人手里拿着锄头,一人手里拿着菜刀,面容木然地朝这边走来。 如果是两个人,青牙还能对付,可是那两人就像是一条长线的头,慢慢地又走出第三个、第四个……眨眼的功夫,他们身后就牵扯出一大群的人…… 巷子两旁的围墙也开始颤抖,泥砖垒起成的还好,只是墙面在扑簌簌地掉灰尘,那些灰黄色土坯墙全部都在整体颤抖脱落,瞬间一扇墙就轰然倒塌了,弥漫天的灰尘一下就腾飞起来,把两边的视野全部遮住,都是黄扑扑的一片,就像是黄色的雾一样。 黄色的雾还没有散去,两边就走出同样行动迟缓的丧尸,他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两只黑手的指甲锋利如刀,翻着银白色渗人的光。 “你们是什么人!大胆!不要过来!我是朝廷命官!”青牙还幻想着这些人有点理智,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话完全是对牛弹琴,这些人依然在向前推动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目标的核心就是青牙和柳初颜。 青牙啐了一口唾沫,刚刚土坯墙倒的时候,吸了他满嘴的泥灰。 他现在真的是佩服死柳初颜了,她说得没错,无论高低贵贱,到现在的境况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些丧尸不会因为你是皇帝的儿子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女人,祝福我们今天都好运吧!”青牙咬牙说完,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类似于烟火的竹筒,放在地上,用火折子。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是在眨眼之间,仿佛已经练了千百遍。 竹筒上的银灰色的引信,扑哧扑哧的冒着大量的浓烟,忽然砰的一声,直冲上天,只见蓝蓝的天上突然绽开了一朵彩色的云,云朵四散分去,稠密的火线就像彩雨一般从天上掉下来。 如果常年在边关的将士知道,这是大汉朝最高级的信号弹,当初做的时候就是皇宫秘制的,不到关键的时候绝对不会放。 青牙这也是没办法,遇到这个只会惹祸不会收场的皇妃,他也是醉了。 她现在有一些后悔,当初的时候就应该阻止她来,还能只带了一点点的火药防身。 没想到这些丧尸就像蚂蚁出洞一样,一下就群聚了这么多,乌压压的黑了整个白湖村,都不知道他们原来躲在什么地方。 “哈哈……你们这些害人的家伙!想吃你爷爷的肉还早着呢,现抓到我再说吧!”青牙打横抱着柳初颜,跑起来的时候脚下生风,就像在草尖上行走一样,快如闪电,完全与他儒雅斯文的形象很不搭。 那些丧尸依然毫无知觉地向他中间靠拢,一部分的丧尸反应过来,也纷纷转向炒青牙的方向追去。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血红色的太阳慢慢的落在了地平线,在首城时,太阳就像圆盘那么大,可是,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时,太阳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房子,慢慢的很沉重的往下坠,直到它的上半边弧线已经快要嵌入地面,夜色渐渐笼罩上来。 满满的戈壁滩上,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来了一群新的邻居,大大小小的帐篷已经升了起来,就像是一朵朵大蘑菇,洒在了空旷无垠的平原上。 凛冽的风刮的,带着翻飞的浴袍,黑色的高头大马,而且有一撮雪一般白的鬃毛,显得眼光更加炯炯有神。 马儿打着响鼻,前蹄不停的刨着地上的泥,可惜这千年腐蚀的平原上,已经没有肥沃的土地,只是很荒凉的石头。 黑袍黄金铠甲的将军坐在马上,望着太阳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没。 忽然,他当时只曲起,在嘴边响起了一个长长的呼哨。 黑麻麻的天上陡然落下了两个白色的鸽子,一直落在了马头白色鬃毛上,另一只直落到了黑袍人的手背上。 黑袍人抓住了手臂上的鸽子,看了它的红酒的小脚丫,竹筒里空空如也。 “颜儿你还是没有消息吗?天下之大,你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已经想你很久了。”景未央深吸一口气,把夕阳下的所有的烦恼,都付诸在渐渐笼罩的夜色中。 “主人!”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在了马的下面,单膝跪地,头低低的磕在地上。 “有消息了吗?”景未央低沉的声音弥漫在风中,听着黑影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暗部的所有兄弟都出去了,我们走了整个大汉朝的所有地方,就连最边远地区的小部落都去过了,也没有找到柳小姐的行踪。”虽然这是他们竭尽全力,依然没有得到的结果,可是他不敢隐瞒景未央。 马上的人静默了片刻,他冷冽的身子的坐在马背上,就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矗立在万丈悬崖的山峰之巅,形成柳可望不可即的高峰。 黑影在暗部已经待了快十五年,在这十五年的时间里,他见过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眼前部颜色的境界,可是,在此人的威压之下,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把身子放得更低,生怕那人一发脾气,自己招架不住。 “下去吧!”景未央终于开了金口。 黑影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他微微松动一下背上的皮子,发现冷汗已经把贴身的衣服打湿了。 “主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过了一会儿,黑影大着胆子问。 景未央微微扬起马鞭,然后不轻不重地拍在另一只手掌之上,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闻言,他恍然:“什么怎么办?暗部养你这么多年,就是来质问你主人的意思吗?在没有下达其它的密令,当然是直接执行上一个命令,如果你不清楚,就跟我滚回恶魔岛上再训练一遍。” 恶魔岛! 黑影更加恐惧了,那个恶魔般存在的地方,进去的人多半是没有爹娘的孤儿,然后在那里,做着非人的训练。 一般是一千个人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活着。 当年一起进去的好的兄弟都已经死去,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人,成就了暗部的元老,如今让他在回来了再重新的训练?那简直比死了还让他难受。 “主人,我错了!没有下次!” 景未央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微微摆了摆右手,示意他离开,黑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号角长鸣的营地里,传来了香喷喷的肉香,开饭的时间到了。 今天打了一个大胜仗,景未央那伙房的人杀了好几十头肥猪,现在正煮在锅里,正是可以吃的时候。 “还是没有消息吗?”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景未央不回头也知道,是鹰眼走了过来,当然也是问的柳初颜的消息。 他摇摇头,关于柳初颜的事情,景未央一点也不想提,生怕自己做错了话,让她本来好好的又陷入了危险。 以前景未央一点也不迷信。 他坚信所有的事情,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鬼神怎么可能帮上自己? 可是他突然祈祷着世界上有鬼神,至少可以保佑她活的好好的,安安全全的来见自己。 鹰眼拿出一个鼓鼓的酒壶,递给了景未央。 景未央微微垂下眼皮,盯着那个酒壶看了半晌。 鹰眼耸了耸肩,又把酒壶往回拿:“哎,幸亏我不是军中的人,不然的话肯定会被闷死的,什么戒酒令,现在刚刚打了仗,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放松一下不行吗?非得把自己逼得死死的。” 景未央一直谨守军规,打仗的途中滴酒不沾。 “我知道你心烦。景弟,凡事都应该朝好的方面去想,那个柳妹,你都没有觉得他的命很大吗?以前有任何的事情在她看来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化解,所以,虽然他现在没有消息,可是我相信,她依然好好的。” 鹰眼很难得说这么多的话。 253章北方有佳人一 景未央更不是话多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聊的更多的是暗部的事情。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你不懂,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让我牵挂,在知道她落水以后,我恨不得马上就扔掉这些然后赶回去。”景未央在鹰眼抢过酒壶的时候,一把多过来,然后对准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我知道你不会。”鹰眼笃定地说:“现在朝廷里面在需要你,站起来,把你爹爹的威信继续发扬下去,不然的话,你们家族整个势力都会垮塌。这场平叛的战争是你第一次做的,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差池。” 景未央又喝了一口闷酒,然后把酒葫芦,狠狠地摔在地上,他难得怒吼:“什么家族!什么狗屁功名,我就是怕她看不起我。你知道?她时常看起来对什么都斤斤计较,可是她对百姓,那是打从心眼里好,虽然她就像杯水车薪里的一滴水一样,可是,在别人有帮助的时候,总是发挥自己最大的光亮。” 鹰眼点点头,苦笑:“确实像柳妹的作风。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我想就算是皇上亲自来了,她都不见得会下跪吧!”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都有身同感受的感觉。 “这次暴民大量出现,可有查到什么结果了?”景未央问。 “暂时还没有表面上看,这些人就像是得了一场重病,然后都变得凶残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还是小心一点。”鹰眼担忧地说。 “我觉得事情马上就会有一个结果。”景未央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在鹰眼看来,这个笑容就像是有一把雪亮的刀子,自己摸在了他的脖子上,冷飕飕的。 …… 海域上的皇宫,白地灵一身紫衣风尘仆仆的飞下后宫的凤凰宫。 现在他在皇宫里面,因为有了柳娘娘的照顾,所以可以畅通无阻。 皇宫里所有的宫人见到他都纷纷的退到两边,然后低着头跪在地上,整个脸都显得**肃穆。 “柳妃娘娘呢?”白帝灵停下脚步,朝一旁手上正端着参汤的宫女问。 宫女微微附身行礼,对于柳娘娘身边的人,她们都是有问必答,不敢得罪:“启禀白司命,柳娘娘现在正在柳宸宫午休。” 白地灵面色一白,柳宸宫是城主专门为柳馨馨盖的,目前是整个皇宫里最奢华占地最大的宫殿。因此城主隔三差五的就会去。 柳馨馨没有午睡的习惯,宫女这么说,那就是城主也在那边。 白地灵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整个面部,都像是阎王一样,透着紫黑的煞气? 慢慢地走进柳宸宫,没走一步,脚下就像生了钉子一样,沉重的要命。 他多么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长的可以天长地久,他永远到不了那里,永远听不到那样的声音。 “啊……啊……快点……城主,馨儿……馨儿不行了……”柳馨馨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娇滴滴地叫着城主的名字。 “宝贝儿,你舒服吗?这个动作我是看到早上最新呈上来的折子发现的。”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那些孟浪的笑。 “谁啊……啊……我快……快乐死了,他们谈论国事,还把这些新奇古怪的动作教给你?真是坏死了。”柳馨馨咯咯地魅笑着,然后继续说:“我想在上面……” “哈哈……小/骚/蹄子,其实最坏的人是你了。”男人继续淫邪地大笑,然后就听到一阵床摇晃的吱嘎声。 …… 白地灵感觉心口上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又痛又痒,那些酸涩的话语,就像是一杯毒药,慢慢的侵蚀着他的耳朵,让他很想冲进去,直接把城主给杀了。 可是他忍住了,他知道,柳馨馨要的是什么。他就要给什么。 记得那一年,他好不容易在毒医的最终考核中,考过了最后一关。 当时的白地灵气血正旺,他兴冲冲地跑回家,把自己培育了十年的一株花——挚爱沙华小心地摘下来,做了去毒的处理,然后抱着花等在了他们经常约会的海边。 海水不停地汹涌着,天蓝的透明,海鸥在海面上盘旋而去,沙滩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退潮蟹,一切都是透着希望。 柳馨馨没过多久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她一到她跟前,就把他抱了个满怀,高声地笑道:“我要嫁人了!终于我要嫁人了。” 白帝灵当时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在心里面也不停的呐喊:“我娶你!我娶你!” 这句话已经被他珍藏了好多年,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说出来。 可是柳馨馨的下句话就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你知道吗?我的脸坏掉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人再娶我。可是,人总是有办法,我找到了一种蛊虫,只能用一次,我给城主用了。” 白地灵当时还傻乎乎的问;“城主什么反应?” 因为柳馨馨一直希望捣鼓一些毒药,所以她能做这些事情很正常。 “男人们还能有什么反应?他直接把我推倒了,然后,他要了我……”后面的话,白地灵就像是被晴天霹雳砸了一下一样,整个人都石化了:“城主要了我的身子,肯定要对我负责呀,所以他决定娶我了。” 从此以后,“我娶你”这三个字就变成了他一生中的禁忌。 经历过这么些年,虽然经历了那么大的伤痛,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她。 每次听到这些**的声音,白地灵都恨不得冲进去,把城主给杀了,还给他一个完好的柳馨馨。 可是……那只是幻想。 黑夜下的大海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轻柔地用手抚摸着沙滩。 成群结队的寄居蟹爬上来,它们在这里产子,一个个的就像是蠕动的精灵。 一张精致古朴典雅的雕花木桌,上面摆着一张一看就不凡的古琴。 如果细心一点,就可以看到古琴的尾巴上,刻着两个莲瓣花纹的字。 心灵。 原来那个“心”字,其实是“馨”字的。 后来她进皇宫以后,为了避嫌,白地灵就把字给改了。 “地灵哥哥你快过来,你看这个树好大呀,我们两个人都抱不过来了。”小一号的柳馨馨那一年才九岁,头上扎着双丫髻,脸上红扑扑的,就像两个红色的苹果,看起来非常的可口。 特别是她对某一件东西很好奇的时候,总是扑闪着两个碟膀般的大眼睛,然后一脸很阳光的微笑。 白地灵当时刚刚来到她家,或许就是那一抹温暖的微笑,就像阳光一样照进了他幼小的心灵。 “这个树肯定写有上千年的年纪了,当然大了。”当时小一号的白地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气横秋的书生,做什么事都有板有眼的。 “我想把它移动到家里去,然后每天都能看到它,你看这棵树的叶子了吗?她们怎么可能是心型的?太奇怪了。”柳馨馨牵着他的衣角,扭着身子,不停的撒娇。 小号版的白地灵虽然面色古怪,可是他对于这个小女孩的任何请求从来都没有免疫力。 那么大的银杏树怎么可能移到家里去?人挪活树挪死?再说也没人能够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后来白地灵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一斧头一斧头的把那个树木给挖断了,然后用树木中间最好的部分做了这把琴。 并且还用两人的名字给着把琴命名。 一身紫色衣袍的白地灵快速的拨弄着手指,然后悠扬的琴声,从琴弦之间倘佯开来,混合着海浪拍打海滩的声音,小寄居蟹沙沙爬动的声音,组成了一个很优美的夜曲。 海风已经变得很冷,可是他依然没有离去,那个琴声越到后面,就变得越幽怨。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只是一个会懂得医术的郎中? 而没有普天之下,人人趋之若鹜的权势,那么,她就只能嫁给自己了! 一身蓝衣的女子从他身后悄悄靠近,其实抛去她没有武功的脚步声,还有就是她身上独有的香味,混合着海风寥寥的萦绕在鼻尖。 白地灵心里苦涩的想着,她洗澡了,她居然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来见自己,这样就能抹杀掉下午看到的一切吗? 白地灵发现了柳馨馨,但是假装没有发现。 蓝衣女子就像是一只灵巧的小猫,小心的从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双眼,声音假装低沉的问:“猜猜我是谁?” 白地灵身体微微一僵不过,他马上就把心中的那些想法,都暂时压倒仇恨的心底。 假装笑得很开怀,温柔的叫了一声:“馨儿!”这样的游戏她们已经玩了千百遍。 柳馨馨一下绕到白地灵的身前,巧笑嫣然问:“刚刚明明到门口了,怎么不等我?” 白地灵笑得更心碎,原来她都知道,也是,到了她的地盘,怎么可能瞒过她的耳目。 想到宫殿里传来的那种**的声音,就像是谁拿着一把刀,活生生的把白地灵的心一片一片凌迟。 “不便打扰……”白地灵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了三个字。 254章北方有佳人二 难道他能说,“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白地灵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可是没有办法,自己的心永远都是向着她。 他缓缓站起来,面对着一脸故意调皮的白馨馨,白地灵忽然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语气不缓不急;“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你告诉我的那种药,我先前没有实验就匆匆地投入使用。不过还好,我的药让很多人发生了变化,开始对肉有很强烈的**,看到就想进食。” 也就是柳初颜口中的丧尸。 柳馨拍这手,完全笑得有些癫狂:“让这个天下毁灭殆尽吧!我看到底你能救多少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让人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将会更加死无藏身之地。其实你要怪只能怪生你的女人,为什么要和我争夺一切!” “馨儿,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得应该够多了,好多人都无故的家破人亡,这样下去,我怕上天会怪罪你。”白地灵心疼地想要触摸她的面纱,“你何必负于天下人……” 柳馨馨往一旁躲了一下,不轻不重地打开了白地灵地手,说出来的话却是要气死人:“我负天下人,天下人又何曾善待过我?你看我的脸,明明应该是那个女人遭殃的!为什么她要过得比我好!” 白地灵垂下眼眸,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坐下,他一边抚摸着琴弦,一边沉思。 柳馨馨难得见他严肃的模样,迅速的跑过去,抱住他的后腰,声音闷闷地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的吧?地灵哥哥。”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白地灵感觉到挺直的背脊上,忽然濡湿了好大一块,原本那些顾虑和良心也瞬间随着柳馨馨的消失:“会,我不会让馨儿孤单的。” 深夜,在同样的另一个城镇。 小船就像是江面上的优雅卫士,悄悄地逐渐靠岸。 船慢慢地停靠稳当,除了细沫的浪花推着船身,让人不太稳,人渐渐下来。 木挽香挽着青城,一脸幸福洋溢。 “知道你很幸运嘛,要不是我,你可能早就被湖里的鱼给吃了” 木挽香想想都觉得后怕,那天早上,她正常想走出来透气,忽见远远的海面上,飘来了几朵残破的船板,当时就有人说可能有船出事了。 木挽香没有多想法。 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赶紧摆脱那些找她的人。 因为敌人来历不明,就和自己心爱的人连句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青城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木挽香心里也很煎熬。 “大家快来看看那些船板上趴着一个人,我们赶紧过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客人说着。 “对呀,好像是有人落水了,我们赶紧找人救他吧!” “救他,你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吗?我们还是把船靠过去,直接把他捞上来。” …… 所有的人都惊异不定,没想到早上会看到死人。 等到他们把趴在船板上的人放在甲板上的时候,那个人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睁开眼睛,然后把所有人吓一跳。 木挽香只是瞥来一眼,她发誓,全部都是无意识看到的。 居然是青城! 自己日思夜想的郎君。 想着当天的情景,青城刮了一下木挽香的鼻子:“是是是……我的未来夫人,要不是夫人那多看的一眼,我现在肯定是被当做海贼杀掉了。”青牙一向那她没有办法。 “所以啊,让你出来陪我逛街,这是最基本的赔偿方式。”木挽香这一招是跟柳初颜学的。 比起逛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折磨男人的了。 当时木挽香还没有什么体会,现在知道,就算是青城这么温柔的男人,也特别讨厌逛街。 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并排走,木挽香还还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青城的手里,让温暖的大手温暖着她,也温暖着她的心。 木挽香没有想到,青城居然在茫茫大海里找到里她。 这算不算缘分,当然要去逛街庆祝一下,大买特买。 走进集市才发觉这些人很怪异。 这些人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就算关节在活动,也都是机械地拿取。 有一些卖胭脂水粉的,居然把红色的胭脂全部抹在土墙上,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乐趣。 两人的出现迅速地打破这里的沉寂,那些人忽然全部抬起头来,青紫的脸色下,都露出了凶残的目光。 他们都急着扑过来,青牙和木碗香连忙想逃回船上。 “快跟着我,这里的人不正常。”青城拉着木挽香的小手,根本没有旖旎的想法了,现在真是逃命要紧。 忽然,青城啊地一声叫唤,然后另一只手捂住了手臂。 原来是不小心被丧尸咬了一口手臂,一块肉没有了。 “青城你受伤了!”木挽香吓得全身哆嗦。 “没事!走!”青城拉着木挽香,一路上都是鲜血淋淋,那都是青城手臂上的伤口流出来的。 两人狼狈逃回船,刚刚下了船的乘客也逐一返回,有几个却永远回不来了。 木碗香在船上东找西找,终于在船舱的最底层的小抽屉里找到里药箱。 她连忙帮着把伤口清洗了,然后手脚麻利地给青牙上药。 “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船长说还是回首城,这实在太诡异。” 木挽香的话还没有说完,青城就“啊”地一个闷哼,然后眉头锁得紧紧的。 伤口太痛了,简直比剜心还痛。 木挽香吓着手一哆嗦,差点把治病的药瓶子给打碎了:“怎么样!我轻一点,你忍着。” 或许是药效的关系,没过多久,青城就渐渐的陷入了昏迷。 木挽香打来了一盆的水,然后把毛巾放在温水当中,拧干,挽起袖子,帮青城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 慢慢的,眼前的男人,变成了她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刚开始自己的父亲刚刚过世,自己也并没有打算找什么男人来依靠。 木挽香就想着跟柳初颜学一门手艺,然后自己慢慢地过活。 谁知上天给了自己这份美好的姻缘,看到这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在水里浸泡的已经失去力气,不感动那是假的。 只是青城带来的消息不是很好:“船沉了,柳小姐下落不明。” 木挽香拿着毛巾慢慢地踱步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到天上一轮明亮的月亮,光华如流水般轻柔。 她仰面感受着晚上水面上吹来的湿风,然后把毛巾放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沉静的祷告:“希望天上的佛主保佑她!因为她确实是一个好人。” 要不是有人跟踪自己,柳初颜也不会出此下策,让罗紫代 替自己应该那些人的注意,然后自己再逃跑。 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她。好像刚一开始,就是自己不听的麻烦她。 “柳姐姐,等我有生之年找到你,就算倾尽我的所有也要保护你!希望你幸福平安!” 咳咳咳…… 床榻上的人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了正在虔诚祷告的木挽香。 她先是一阵惊慌,连忙反身过去,一边拍着青城的背心,一边哭说;“都怨我,我就是一个灾星,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要不是我非的拿你去逛街,我们也不可能中毒,你现在难受吗?要吃东西吗?” 青城需摇摆着那只完好的手,头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慢慢透出了青黑的颜色:“没事……不怪你……我来找你,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既然有人找到了你的麻烦,你是……我的女人,我就应该……应该保护你……” 他好不容易说了完整的话,却马上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这时候,舱门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你们还睡不睡了!大半夜的动静搞这么大!” “就是!你们不睡我还睡呢!” “我说里面的客人啊,你还是先开开门,我们有事说话。”这回是船长开口,自然要客气一些。 木万香的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她哆嗦着嘴唇牙齿打着架:“这……怎么办?” 如果让其他人发现青城被丧尸咬了,恐怕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自己的公敌,一个青城倒是能对付他们,可是现在青城自己的大半边身子都开始不能移动。 “没事!他们进来,把所有的事情推在我身上,如果他们把我扔进海里喂鱼,你就说我是负心男,抛弃你了……”青城的嘴被捂住了。 木挽香眼圈红红的,眼眶里全是泪水,她说:“不可能,我不可能丢下你。你一会儿别说话,让我来对付他们。” 青城还想说什么,木挽香忽然扯过他的衣领,然后把自己的嘴按在了青城的嘴上,两人呼吸想闻,温热甜香的气息让青城整个人都石化了。 过了一会儿,门上依然在紧张地敲着,木挽香站起来,慢慢地踱步在门下,猫着腰看向外面,好家伙!一大群的人,而且个个都带着不忿之色。 这该怎么办! 255章北方有佳人三 忽然,她看到了船梁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计上心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木挽香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外面的人都听着,刚才我只是在打老鼠而已,这个船怎么这么乱啊,大半夜的,老鼠都来咬我耳朵了。” 船长顿时也石化了,他不可置信地回绝:“不可能!我们现在在海上,走得是水路,老鼠它们怎么进来的?而且,我要告你污蔑我!” 其他同船的人都纷纷地盯着船长,好像那些讨厌的老鼠才是重点。 船长转过身,他本来就站在最前面,对着人群吼道:“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 “哼!你这个黑心的船长,收了我那么多的钱,居然让我住有老鼠的地方!” “就是就是,我们是来玩的,不想让老鼠打扰了清梦。” “好好……”船长马上笑脸相迎:“各位放心!今晚我就让所有的下属都去抓老鼠。”然后船长转过身,朝着大舱门上面吼道;“我去抓老鼠!”算你们厉害,要不是看到钱的份上,船长肯定是大义凌然地把木挽香二人给灭了。 等到听那些凌乱地脚步声远离,木挽香忽然冲过去,直接抱着青城,开心得要命。 “他们放过我们了,我们可以一直住下来好好聊聊。”青牙的爱怜地摸着木挽香的手,然后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笑着说:“我的家在这里,你愿意住进来吗?” 木挽香的喉头涌上来一股激动地电流,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家,爱人心口的位置,就是自己保护的港湾。 她马上点着头,抱着青城,在他的后脑勺上,木挽香瞬间就热泪盈眶。 青城眉心皱得跟紧,现在他的伤口痛的要死,虽然软玉温香再怀,可是他依然嗷嗷地大叫起来。 “怎么办青城!你别丢下我,我现在无依无靠,你要快点好起来,照顾我一辈子。”木挽香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望他能减轻痛苦。 那股痛彻心扉的难受劲儿过了没多久,青城的双手忽然往上移动,脸上青紫中带着软化的笑意:“你变成我的人,我就照顾你一杯子。” 木挽香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得跟霞光似的,她低着头,默默地点了下。 青城大喜,直接有些着急地扑上去,然后抱着木挽香倒在了床上。 以前听说过大汉朝第一名女的噱头,但是自己还是一个努力往上爬的时候,听说过木家小姐,谁娶了都有很大的福气。 **旖旎,粉红色的气氛开始弥漫,进入的时候,木挽香痛的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就颤抖起来。 青城脑子本来就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中,他抱着的人开始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我拿出来好吗?”青城小声地解释。 “没事,我愿意!”能够成为自己心爱人的女人,再大的苦楚她都能忍受。 青城得到了木挽香的肯定,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动起来。 这个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枕边人,却在自己的船上,尽情地享受着爱,这让青城更加的幸福感爆棚。 半夜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打在船舱的顶上,滴滴答答。 青城因为欢爱太累,倒头就睡。 木挽香披着衣服慢慢地走到床边,下面很痛,要不是青城体力不支,恐怕还想来。 本来想把最美好的一夜留到新婚的时候,为了不让青城太痛,自己也是真的豁出一切了。 …… 皇宫里,大殿上,乌压压地跪下一地的官员。 皇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上,重重地一拍扶手,豁然站起来,骂道:“废物!一群饭桶!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暴民你们谁都怕死不去,现在景未央去了。又来了一群什么死人?死人都死了,怎么可能爬出来害人?” “真的陛下,那些死掉的人莫名奇妙地聚集在一起,现在祸害了很多家百姓。他们不仅仅咬人,而且咬过的人都开始出现想要吃生肉。”一个大臣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册子。 “胡闹!你告诉朕,那谁抓到一个试试,把你让他咬一口,看你还能不能活下去,或者去咬人。”皇帝火冒三丈,现在大汉朝是遍地都是敌情,真是好好的人都活不下去了。 "微臣不敢!" “不敢就退下!” “是!遵命!” 这时候一个穿令官畅通无阻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起禀皇上,边关告急,有我们特质的烟火打开了。” “什么!”皇帝捂着头摇摇欲坠:“那可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些密探不能发出这个信号烟火。” “来人!传令下去,调集士兵,立马支援边关。”皇帝绝对先把外敌打走了,才有可能内患也清理了。 “是,遵命!” 一大群的马就像是好久没有放风一样,它们打着响鼻,呼啸着从城门口冲了出去。 城门口守卫的人早就不让百姓进出了,所以一接到皇帝陛下出征的命令,他们才清开百姓。 看到如此多的人马,忽然一个曾经追着柳初颜的门卫跑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些马儿这么急?” “我们也不清楚啊,只听说前面打仗都不太顺利。” 百姓也炸开了锅,生怕那些敌人打到首城来。 侍卫总管爬上城楼,看着那么多的人,看着滚滚烟尘,说不出的羡慕,说不定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一匹战马。 一个娇俏的人悄悄从城楼的另一端下来,见到她的人都纷纷让路,看来身份太高了。 “嘻嘻,前面打的热闹,我才更有戏,反正柳初颜的下落不明!” 尚书府中,孙可菲朝着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会意,悄悄地朝外面招了招手,立马有两人抬着一个小木几进来。 木几上扣着几个盖子,刚进门,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哈哈,是什么好吃的。”孙太尉现在可谓是平步青云,自从把木子公绊倒以后,他就是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现在整个大汉朝,估计除了景家,没有人可以和他分庭抗礼。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女儿这样的乖巧,他心里也好多的安慰。 “爹爹,你的鼻子可真灵,我还没有揭开我的小秘密呢,你就知道,我是煮给你吃的呀!”孙可菲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摇摆着身子撒娇。 “你是我的女儿,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看上什么东西?需要爹爹买给你。哎!”升级为孙尚书的他,突然叹一口气,眼神有些哀伤。 “怎么不能献殷勤啦?自从娘去世以后,就你一个人留在我的身边,现在我不孝敬你孝敬谁呀?怎么就那样想你的女儿呢!”孙可菲都这粉嫩嫩的一张小嘴,满脸的不乐意,不过眼底却闪过狡黠的光芒。 “你也知道,你娘过世以后,我整天忙着官场上的事情,对你也疏于管教,现在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再过不久,就不是我管着你,是你的夫君管着你了,你想要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问你的夫君,爹爹啊,老喽。” “爹爹!”孙可菲拖得老长的声音,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嗲声嗲气地说:“你怎么能取笑女儿了?就算女儿嫁得再远,你也是我的爹爹呀,而且这个郎君是你给我选的,怎么?现在后悔啦,后悔也来不及呢,我都要嫁给他了。”孙可菲说着,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孙尚书想着自己的爱妻老早的过世,于是拉着孙可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女人啊,我给你选的夫婿,乃是人中的龙凤,现在的官场之上,也只有他们景家是爹爹的对头,甚至我不可以得罪的,只要你嫁给他,我们两家合作,那就是珠联璧合的好姻缘。” “爹爹你放心,只要我嫁过去,我一定会帮你在官场之上,打通更多的人脉,让你可以可以如鱼得水,到时候不仅仅是整个大汉朝,没有人敢让我们看他的脸色,就算周边的那些蛮夷,我们也要把他们给收服了。”孙可菲一边说着,一边帮着丫头们张罗着把小桌子放在爹爹的面前,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一个一个的盖子。 “菲儿!不许胡说!”孙尚书突然厉声喝到,吓得两旁的丫鬟全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们都下去!” “爹爹你做什么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她们下去呀?我们吃饭还要让人伺候。”孙可菲不明白爹爹为什么生气,不过为了她自己的小心思,怎么也不能让爹爹继续气下去。 丫头们吓得脸色大变,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忙不迭的朝门外跑去,生怕走慢一步就小命不保。 过了一会儿,空旷豪华的大厅里面,就只剩下孙尚书的父女两个。 孙尚书这才端起桌上的杯子,然后一仰脖子,一干二净。 “真是好酒啊,女儿红吧?有一些年头了。”他赞叹着,望着孙可菲,示意她再倒一杯。 256章北方有佳人四 孙可菲小心的看了一下父亲的脸色,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抓起装饰玲琅满目的酒壶,拍着小心脏说:“爹爹,你吓死我了,你要把她们都轰走,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阵仗啊?” 孙尚书爱怜地看了孙可菲一眼,仿佛看到了夫人还在世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我的傻女儿,你就在家好好的歇着吧,别在外面给我闯祸了,就刚刚那句话,足够让我们全家九族都被炒了,什么叫隔墙有耳?你还没学会呢!” 孙可菲翻了个白眼,很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呀?将来我嫁给了未央哥哥,他和你都是整个朝廷里面最有权势的人,就连那些太子皇子,可能都要让我们几分。我怕谁呀!” “糊涂!自古伴君如伴虎,你明明看到皇上对你带着微微的笑意,说不定下一刻,你的名字就会写在他的朱笔之下。所以做人不要太张狂,以后如果未央侄儿管不住你,那我们全部都要遭殃了。” 孙尚书痛心疾首地捂着兄控的位置,想着如果夫人还在,女儿恐怕就不会这么顽劣了。 “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吧,今天你为了讨好我,做了这么多的菜,看来目的不纯呐!”孙尚书笑盈盈的,如果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他阴险算计人的样子。 孙可菲终于被人戳穿了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孙尚书的手臂,把头歪着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讨厌,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想去找他,请你允许吧,我们还没有成亲之前多一些了解,还有,我要检查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其她的女人。” 这件事情爹爹一定会支持的,因为孤男寡女不仅可以培养两人的感情,还能让爹爹更加的放心。 景未央是爹爹看过最聪明帅气的小伙子。 “绝对不行!”孙尚书搁下手中的筷子,那张脸就跟一条疯狗的脸色似的,说变就变。 “山高路远,风尘仆仆,以前你说绣花穿针,不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是,现在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你就是不许踏出这门。” “爹爹你太不讲道理了,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答应你,我去找他,所有的费用都由我自己的私房钱中。不会花家里的一分一毫的。” “什么不讲道理,我就是道理!一会我就吩咐下面的人,谁要是敢给你开门,我就打断她的双腿,把她丢进湖里喂鱼。特别是你的丫鬟……” 孙尚书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你这顿饭啊,太难消化了,我还是去别处吧。” “爹爹……爹爹……”孙可菲一咬牙,吼道;“绣花就绣花,到时候把你所有的绸缎都绣完。” 摔门而去!是夜,孙可菲别着鞭子,身穿马术服,乘马飞奔出城门:“未央哥哥,那个女人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肯定是死了,我来了!” …… 边境上。 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也有几百次了,不仅双方伤亡惨重,对方反而人数越来越多。 这让景未央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一旦失败了,他这一生在仕途上,算是完全的放弃了。 景家的人不能轻易言输。 “报!” 一个传令兵从很远的地方吆喝着飞奔而来,还没有跳下马,就把一份情报交到了景未央的手上。 “启禀大将军!我们这一次大捷,至少可以安生几天了。” 传令兵的声音既高兴又颤抖,没想到快要输的战争,一下就溃逃去。 “扶他下去休息吧!”景未央脸上依然冷淡如冰,他现在心中就好比地下的岩浆一样,炽热的翻滚,爆发,想要冲破一切束缚去寻找他心爱的女人。 两旁立马有士兵上前搀扶。 传令兵刚走了几步子,回头一望,说:“大将军,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会不会管?” “什么事情!”景未央心急如焚,可是依然要打仗。 传令兵虚弱地说:“暗部来报,临县查到一处有人贩子老巢,势力庞大,有些年头。” “我们是来评判暴乱的,一个小小的商人,值得我们出手吗?”景未央转过头,本不想惹事身飞,但想到柳初颜在的话她肯定会去救。 传令兵悻悻然地低下头,原本以为这个情报很有用,看来,还是瞎跑一趟。 “我们看那个老人,她们连衣服都没穿,你身上有哪些值钱的东西?快交出来吧!” “那个孩子,已经是那个家庭的第五个孩子,可是他的爸爸,整天吃喝嫖赌,我们一定要把孩子的母亲救出来!” “什么!给钱!你们有钱人不是要想钱想疯了吧?” …… 一桩桩事情,好像都有那个叫着柳初颜的女人身影。 如果她在身边,肯定希望自己出手相助,所以…… 景未央扬起鞭子的手慢慢地放下,然后他叫住了那个传令兵:“喂!准备吧!” 周围狼一般的兵丁个个挺起腰板,脸上或多或少还挂着血液和胡子,看起来邋遢多了不过精神头十足。 “兄弟们,虽然这场战争我们暂时占了便宜,可是他们是不知道痛的,或是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就要有军人的觉悟,我们要让那些刁民慢慢的变成良民。”景未央高声地吼道,全部所有的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有没有信心!” “有!” “累不累?” “不累。” 不累就赶紧跟我走吧。 他亲自带兵,声东击西之计,踹掉了人贩子老窝,话说,这些散兵游勇太垃圾了。 忽然,一个蓝色身影闯入了景未央的视野。 她一身蓝衣的侧靠在旁边,昏睡得像个洋娃娃。 苗条纤瘦的身子,蓝色的裙子就像是最美丽的海浪,随着风飘荡。 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只是脸上戴着面纱,看不到全部的容貌,那明媚的眼睛紧紧的闭着,景未央觉得自己快没有呼吸了。 只是看到半张脸,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可是她的身上,熟悉中又透着那么一点点陌生。 是太久没看到了吗? “颜儿,你怎么了?”景未央单膝跪下,一只手环过她的脖子,把她紧紧地抱入怀。 黑色的长发就像是最好的墨色雪缎,铺洒在景未央冰冷的铠甲上,形成了柔和与刚毅的完美结合。 “你知道吗?你到哪里去了?我派了那么多人找你,都没有你的消息。我都快被逼疯了。”景未央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还要坚持多久?看到她的一刹那欣喜,正经,还有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自己不是把她一个人在首城,她也不会遇到那样的危险,景未央真想狠狠的揍自己一顿,当初就不应该听她的,强行的把她打包带走,带在自己的身边,就算在战场上,第一个遇到危险的,也是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在外面吃这么多的苦。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颜儿……你醒醒,你看看我。”景未央说着伸出手指去扯开柳初颜脸上的面纱。 和她上半年完全不同的是,她的下半边脸截然不同的样子,疤痕就像是乱七八糟的荆棘,一道道深深浅浅地盘在女人的脸上。 “花——无——心!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要杀了你。”景未央握紧了拳头,一下砸在石头上,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下来,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颜儿!颜儿!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不应该把你交给那个混蛋的手上,现我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就是不要像现在这样不理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把你的脸治好。我不是嫌弃你,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可以娶你,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景未央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杀了,更想拿一把刀,把花无心那个王八蛋给宰了。 他的承诺呢?为什么他活的好好的,颜儿却变成这个样子? 山风呼啸,带着天崩地裂的风势,好像要把男人眼角的泪水给吹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就是自己的失职。 更加难受的是,这些日子,颜儿怎么过过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让他查到是谁干的,他一定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慢慢的,他的心沉寂下来,鼻息间闻到了浓重的香粉味。 景未央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冰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疑惑之色。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用她原来的心境一改变了? 记忆中的柳初颜,很不喜欢一般女孩子用的香粉胭脂,她喜欢自己捣鼓一些,比如芦荟,比如花粉,说什么天然的保湿,没有铅粉之类的毒,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懂这么多? 景未央虽然是一个男子,但是从小府上就有很多的女眷丫鬟,所以对这些女人的用品,也是触类旁通的。 颜儿今天用的香粉绝对是皇宫御用的顶级货,大概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太太送给他的吧! 257章活死人一 颜儿自己是不会去买这些贵的东西,而且皇宫御用的,她也不能随便买到。 算了,等她醒来以后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下的境况,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景未央想着,抱着柳初颜飞上了战马,一拨马头朝着自己的军队跑去。 忽然背上插着红旗的小兵急吼吼的跑过来:“将军,将军不好啦,我们被算计了,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看来她们是得到了你在这里的消息!” 景未央勒住马缰,马儿在原地转了一圈停下。 景未央把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而且,她还把她的脸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没有让别人看到。 “他们还有多久到?”丝毫没有自己被包围的紧张和恐慌,依然是高高在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小兵跪在地上,不停的粗喘着气:“他们……他们……已经在村外,说不定即刻就到。” 景未央眼眸微微合起来,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既然他们要来送死,那么就成全他们。” 敌兵就向四面八方聚拢的洪水,瞬间就马蹄就像雷打一般的响亮,大地震颤,然后把景未央围得水泄不通。 景未央低头看了一眼柳初颜,帮她把额头乱了的发丝顺了顺,悠然开口:“颜儿,你就要和我们一起共同的战斗,怕不怕?不过没事的,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里面的人可是景大将军?”对面有人喊话,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越雷池一步。 景未央微笑着:“颜儿,今年的桃花谢了,我没有陪你看,明年的桃花开的时候,我一定在你的身边。” “喂!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们老大在问你的话呢。”满脸是肉的小弟跑出来,一边拍着胸前的大刀,一边很威胁性的问。 景未央依然抚摸着女人的脸,那每一条疤痕都是表示被人侮辱了一次,这笔账,他一定要帮她讨回来。 虽然他只有一人,黑色的骏马下面还站着一个发抖的小兵,怀里抱着一个柔弱的女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仿佛她全身就带着与生俱来王者之气,无人敢上前。 “怎么办?他不理我们!” “就是,我们到底上不上钱啊!” “要不你先去?” “我觉得对方也不是个善茬,还是你先去吧,你的力气比我大。” “娘的,平时你吃饭比老子多,现在要你去了,你咋还在这推三阻四?” …… 围拢的敌人开始左右交头接耳,都些都不想做第一个送死的出头鸟。 忽然,敌人的一个头目举起大刀,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下发出瘆人的寒光。 “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不去,老子也不去,难道咱们一群人还被他吓住了不成?” 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了,不过大家还是观望的姿态,不敢上前一步。 小头目毕竟是老大,有了那么些王八之气。 他挺了挺肚子,把油光满面的脸一抹,恶狠狠地说:“都给老子上,如果谁敢拖老子的后腿,小心老子把他腿给剁了,反正现在没肉吃,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着,他手中的大刀一划,身边的一个小兵被他拦腰砍断。 “啊!”血流如注,半截身子的小兵脸上全是狰狞的痛苦之色,一下子就断了气。 所有的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与其被自己的老大杀死,不如上前一搏,还能赢得活命的机会。 “冲啊!杀了他!” “对!杀了他!” …… 人群不知道谁第一个发出呐喊,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很多声音响起,纷纷朝景未央的中间迈出第一步。 人群就像是莹莹嗡嗡的苍蝇,乌压压地围拢过啦。 景未央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是千军万马的对手,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准备,就算是多杀一个,也算是赚回来的。 “颜儿,怕不怕?呵呵,这么久我终于可以见到你。抱歉,让你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不过,我一定在你的后面死。” “别废话!拿命来。” 景未央抽出腰间的长剑,一下抱着柳初颜飞了起来,躲过了要命的一道,马儿迅速地跪地,那一刀直接削掉了马背上的马鞍。 脚尖还没有沾地,身后又刺来一枪,景未央侧身,抱着柳初颜打柳一个旋转,直接让那一枪刺入了他的袍子,衣袍撕裂的声音。 景未央一剑挥出,就像是收割麦子一般,直接扫倒了一圈冲上来的小兵,不过他的小腿火辣辣的痛,看来对方的兵器上有毒。 战事越来越焦灼,必须马上带着柳初颜离开。 可是这些兵丁就像是洪水一般,势不可挡,一波倒下了,下面一波又冲上来。 原本站在景未央身边的小兵早就淹没在血流之中,被人踩成了肉泥。 景未央挥舞着流利的剑花,让靠近的人一个个都望而生畏,可是对方人太多,这是一场单方面耗力的战斗。 对面的人海战术显然想要把他拖垮。 景未央有一些力竭,他的全身都是血,衣袍上也是伤口累累,可是他怀中的人儿却毫发无伤。 邪肆的嘴角有血迹流出,景未央来不及擦:“都过来吧!是男人的话,全部上!” 悠悠的笛声响起,在这个刀枪声响彻云际的战场,显得格外的清晰和突兀。 所有的人都愕然了,每一个人都抬起头,朝着四面八方张望。 头目吐了一口血水:“谁!谁在吹笛子?给老子站出来!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敢剥夺他抢功劳的机会,这个人照样杀。 景未央站在血泊之中,黑色的墨发随风飘舞,他的脸颊上有一条血痕,可是丝毫不掩盖他的风华。 琴声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不仅让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攻击,而且每个人的脑中都出现了幻觉。 “娘……娘,我想你,你不要死啊!” “媳妇,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隔壁老王的?” “爹啊,你别打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 “姐,我爱你,你不要嫁人,我养你一辈子……” 头目肥大的身体一下倒在地上,他也双手捂住头,嗷嗷地大叫着,痛苦的脸就像是变形的搪瓷盆。 他在地上粗喘着气,一只手胡乱的抓着,残存的意识让他努力地去摸已经被丢弃的大刀,一定不能被迷惑! 景未央把柳初颜紧紧地护在怀里,两人的十指交握,源源不断的内里输入到柳初颜的身体中,正好可以抵抗这种魔音。 头目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可是一切动作都是徒劳,只能接受着越来越迷糊的意识。 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腾起白雾,越来越浓,迎面扑来的风都带着露汽的湿润。 景未央虚着眼睛,黑色的眼线长长地斜飞向上,全身都紧绷起来。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倒在地上丧失了任何的战斗力。 琴声越来越近,弹琴的人先是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轮廓,然后慢慢的,雾气萦绕在他的周围,紫色的衣袍翻飞,金色的绣线勾勒出很倔强的剑竹的纹饰。 那人完全没有地上如蝼蚁般痛苦的兵丁放在眼里,如若无物地朝前走着,等在景未央五米的地方站定,琴声戛然而止。 “未央兄,好久不见!” “白兄,想不到你功力又变大了。” 景未央冷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看了一眼怀中睡着的人:“请恕我不能行礼了。” 白地灵墨色的长发随着袍子飞舞,他抱着长琴,走到景未央的面前站定,双手微微拱着:“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个盗匪团伙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他们手上有仙灵草和万毒丹,本来是一个富商花大价钱买下来的,托运了瀛洲镖局,谁知道这伙匪徒居然把镖劫走了。我只要亲自来取了。” “原来如此!我们的郎中悠闲的时候都喜欢在竹林里弹琴,求得一个自在的安身所在,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俗事了?”景未央把长剑收回腰间,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那匹黑色的骏马飞快地奔跑而来。 "景兄,这个姑娘的脸……"白地灵的眉心微微一皱,他很想冲过去,帮她把面纱戴上。 景未央脸色一沉,心中的痛就像是砸入了一个小石头,把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打破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刚找到她。” 白地灵悠然开口:“我来这里的时候,发现了她的背影,和我救过的一个姑娘很相似,当时她被人掳走了,本想着来取草药的时候,顺便连她一起救了,没想到你的动作永远这么快。” “白兄,谢谢你。”景未央的谢谢还包含上次在竹林里救的那次:“爹爹来信,说帮我找到了《珍珑棋局》的残本,到时候送给你,聊表谢意。” 白地灵哈哈大笑:“那恭敬不如从命,能从景兄手中夺得好处,实在不易啊。” 忽然地动山摇,身后滚滚的烟尘飞来,原来景未央的人也到了。 258章活死人二 这次真的是绝处逢生,景未央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没想到不仅白地灵来相助,自己的人也来得够快。 “将军!我们来晚了,你受惊了!”跑在最前面的是他的副将,一个莽撞的大胡子。 景未央抱着柳初颜翻身上马,一扯马缰,笑说:“不晚,刚刚好!” 一处军帐里。 柳初颜静静地躺在简易的睡塌上,因为景未央把自己的帐篷做了军事研究的中心,平时有很多将领来往,所以单独在隔壁给柳初颜弄了个军帐。 白地灵坐在床榻旁边,一根手指打在雪白的皓腕上,整个人显得凝重。 景未央虽然心急如火,他依然静静地站在床边,深邃如海的眼中全是痛楚。 过了好一会儿,白地灵收了手指,取过一旁的手巾,站起来开始擦手。 “你放心,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大的危险! 那意思是…… 景未央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中毒了?” 白地灵是整个大汉朝最厉害的郎中,尤其擅长用毒方面,如果他都觉得有问题了,那这个毒也是不容小觑的。 “是!”白地灵毫不避讳地说;“脸上的伤是小事,如果我用药给她外敷,加上内服的药,过不久就能让疤痕变淡。” “不能完全消除?”景未央虽然自己不嫌弃柳初颜的容貌,可是女人天**美,如果她知道自己永远这样了,会不会产生自暴自弃的想法,景未央不敢冒这个险。 白地灵拿起墨砚上的毛笔,蘸饱了墨水,提笔开始写方子,低着头说:“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要是有办法,她脸上的伤早好了。 白地灵顿了一下,继续:“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景未央一下冲到书桌前,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砚台里的墨汁飞得到处都是。 白地灵看着快要写好的方子上,已经斑斑点点,他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把最上面的纸张换下,又开始重新写。 “你还是那么着急!” “说!”景未央以前觉得百地灵镇定的样子很光风霁月,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慢毒的王八蛋,快要把人给急死了:“她究竟如何?可有大碍?” 白地灵抬头,看了一眼床上安静的女人:“这个毒素的副作用,嗓子不灵光了。” “不灵光?”景未央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难道颜儿不仅容貌毁了,就连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吗? 白地灵继续埋头写:“那倒不至于,这个毒素只要按照我的方子,过一段时间,请出了毒素,我相信她就好了。” 景未央放下心来,人无力地朝后面倒退了几步,直接瘫软在木椅里,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最坚毅的石头:“我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给揪出来!” 同时他更加怜爱地看上床上悄无声息的柳初颜,心中酸楚至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深夜,月亮依然躲在乌云后,明明是十五的圆月,却变成了半圆。 景未央依然在灯火下翻阅着这几天的卷轴,上面的军情紧急,不过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按照这个速度,相信不到半个月,他就是班师回朝。 碰碰…… 床榻上发出两声轻微的声响,这些对于听力超群的景未央来说,就算那里有一蚊子飘过,他都能发现。 “颜儿,你醒了?”景未央惊喜地发现,然后快速地走过去,握住了柳初颜的手。 柳初颜的双眼是睁开了,定定地望着帐顶,漆黑的瞳仁里失去了往日的清澈明亮,更多的是仇恨。 “你口渴吗?我去给你拿水。”景未央说着,眼角瞥见柳初颜的手,已经红肿了一片。 “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原来柳初颜醒了,居然用力地垂着床榻,以致自己的手背都破皮流血了。 景未央连忙冲出账外:“来人!去叫白先生来!” 不一会儿,白地灵一掀帘子,快速地钻了进来。 “醒了?” 景未央转头,焦急地说:“你快看看她,她到底怎么了?不说话,对人丝毫不做回应。” 白地灵眉心皱起,帮柳初颜把了一下脉搏:“她的脑子也有可能受到了震荡,最近几天你要注意,必须按时休息,必须按时吃药。等我们在首城相遇的时候,如果还是不好,我再想别的办法。” “你要走!”景未央一把抓住白地灵的胳膊,怒道:“你不能走!” 颜儿的命还需要他! 白地灵低头看了一眼铁钳子似的胳膊,不怒反笑:“你就这么舍不得我?那好,反正那些丧尸的死活也和我无关。就算差这几味药,我也无所谓。” 景未央的脸颊抽搐,现在他在平叛暴民,偶尔也遇到了丧尸,那可真是杀人不偿命的恶魔啊。 “你真有法子?” 这是大事,不能耽误。 白地灵挣脱出景未央的钳制,站起来,收拾行医的布囊:“按照我的方子,就算不能完全解除柳小姐的毒素,也能稳定她的病情。我所有的东西都在小竹林里,丧尸的事情也刻不容缓。” 景未央想了一下,忽然叫道:“来人,拿酒来。” “你的军中不是不能喝酒?”白地灵笑着。 “有何不能?老友要走,我自然要破例。”景未央很是诚恳:“不过……颜儿的事情你也要抓紧。我不想她出任何差错。” “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吧?”白地灵毫不客气地拆穿景未央。 景未央也毫不避讳地承认:“对,她就是我的命。” 白地灵看着床上就跟没有生气的木偶人,眼神中错过了一丝复杂,不过只是转瞬即逝,没有被景未央发现。 第二天早上,白地灵早早地就上了路,按照他的话说,有一味很重要的草药,必须在黎明的时候出现,太阳一出,草药就自动钻回地面。 柳初颜呆呆的靠在柳树下坐着,这个时节,柳树本来应该是翠绿如新的,可是因为沿途暴民的残害,原本的树叶已经被吃掉,剩下了光秃秃的柳枝。 原本的树叶变成了粉红色的桃花,只是细心的人一看,那些桃花都是粉色的彩纸做的。 “颜儿,你可曾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一袭冥衣嫁服,只是我不喜那颜色,可是不能否定的是,那样的,你太美了,我就幻想,若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成为我的娘子。”景未央从身后环抱住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说着。 这样的话,已经憋在他的心中太久了,这次的暴民之乱,好几次都是九死一生,想着肯定没有机会说这些话了,可是还好,经历了那么多彼此都还活着。 柳初颜…… 自从醒来以后,她就是呆呆的,双眼无神,除了多了些仇恨,根本不理任何人,给她东西吃,她就吃,不管是药还是饭菜。 景未央用过很多办法,依然没有唤起她的回应。 “景弟,你这是何苦呢?如果她知道了,也不希望你这样。”鹰眼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朵粉色的桃花,叹一口气:“快要回京了,你有什么打算吗?你和菲儿的……” “我会解除这次婚约!这次出征,就算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皇帝陛下肯定会赏赐的,到时候我就说解除我们的婚约。”景未央把围在柳初颜身上的披风紧了紧,生怕她又着凉。 “景弟,别怪我多嘴,按照亲疏关系来说,我更加喜欢柳妹,可是现在朝廷的局势,你觉得还能经得起你折腾吗?恐怕你爹的那关就过不了。”鹰眼手指一弹,直接把受伤的桃花飞到了水里:“如果柳妹神志清醒还好,现在她一个人变得这样,丞相府的人绝对不允许你娶一个这样的姑娘回家的。” 景未央狭长的凤眸眯成了一条线,他双拳紧握,冷笑着说:“你觉得现在的丞相府,是他需要我还是我需要他们?”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不是自己的弟弟死了,他早就远走高飞,逍遥自在的生活去了,不用把丞相府这个大包袱背在身上。 “也是,你要是能被人制约住就不是你了,反正无论怎么样,别忘了我这个兄弟。”鹰眼走过去,拍了一下景未央的肩膀,笑着说。 景未央偏头,难得说了一句:“谢了!” 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林,洒下来,在地上碎成斑斑点点的金斑,真像一个情人编织的梦,把两人的身影,紧紧地拥在一起。 只是,景未央没有注意到,刚刚他说要娶柳初颜的时候,柳初颜的手,在裙底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眼中的恨意更甚。 森林里,有相互依偎的情侣,也有走丢了一直小狼。 孙可菲现在就是那只孤孤单单的小狼。 因为她走得太急,带的几个下人都跟丢了。 “肚子好饿。早知道就把那些王八蛋带上了,现在至少也能去给我弄点吃的,好饿呀!”孙可菲愁眉苦脸的捂着肚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路上走着,不时的用手上的弯刀,去砍那些讨厌的荆棘。 259章活死人三 “可恨!让你们划破我的裙子,让你们不让我走,我就把你们通通都宰掉。”孙可菲努力的发现着。她真想把这些荆棘,全部通通都弄光。 终于,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孙克菲只能坐在一个石头后面,不停的出喘着气。 “天哪,难道你羡慕我的美貌?要帮我收回去吗?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嫁给未央哥哥呢,他还在等我,你们这些老天怎么那么不长眼呀!”孙可菲不停地捶着腿,她的全身都痛,主要的是她现在饿得能够吃下一头牛。 忽然有一粒沙子迷了她的眼,孙可菲“啊”的一声,双手捂住眼睛,使劲儿的揉了揉。 等到她再次睁开的时候,一片紫色的衣角引起了她的注意。 “谁?到底是谁在那里,偷听本姑娘说话?” “你给我出来,我发现你了,别以为你躲在那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告诉你啊,再不出来,我可要仍暗器了。” …… 说了半天,孙可菲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那个紫衣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理她。 孙可菲双手撑着凹凸不平的山石地面,石头有菱有角,弄得她的手掌生疼生疼的,不过她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 甩了甩有些晕晕的头,孙可菲继续的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拿到了那个紫衣男人的面前。 “大胆,我是丞相嫡子的未婚妻,是当朝堂堂孙尚书的嫡女!你居然不理我?” “跟你说话呢,你死人呢?哑巴了吗?”孙可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提起小脚,昂贵的靴子,一下踹向那个男人。 可是她的脚在半空中停住了,腿,从大腿根子到小腿弯子,完全的僵硬住了,一根明晃晃的针,直接插在了她的腿上。 “小姑娘,人小,脾气倒是挺大,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敛一点,我这个毒,叫一步倒,只要你动一动,可能我想救你都回天乏术了。”紫衣男子终于开口了,当然说出来的话在孙可菲看来,真是又欠扁又可恨。 “你想怎么样?”孙可菲大怒,她想要抽出辫子,可是想到对方诡异的身手,只能咬牙忍住了。 “是你打扰了我的美梦,还想问我怎么样?”紫衣男子站起来,打算要离开。 孙可菲还怕了,她不敢动,语速很快:“你不要走啊,我错了,我错了行吗?你告诉我,平叛暴民的大将军在哪里?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千里迢迢的来我容易吗?我有冒犯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原谅。” 管他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这个家伙走了,就算是跑来一只猪,自己也会一命呜呼吧! 孙可菲心里想:“王八蛋,等本小姐以后回首城之后,翻天覆地也要把你找出来,然后把你碎尸万段!” 紫衣男子站住了脚,没有回头,只是看到的手掌一翻,一根银针飞来。 孙可菲的腿立马有洛知觉。 “啊!谢谢你啊……可是你能告诉我方向吗?我真的有急事找大将军。”孙可菲真的没办法了,这荒山野岭的,除了这个人就没有别人可问,如果再乱转,很可能她又要迷路了。 紫衣男子很吝啬地抬起一只手,手指一指,然后就没丢下一句话走了。 “是那边吗?喂,你别走啊,你倒是说清楚呀!” “该死的,你倒是说句话呀!哑巴了吗?” 孙可菲一脚踹在一块小石头上,小石头咕噜噜的,一下滚落了山崖,她心里才觉得解了点气。 就算那家伙指的是错误的方向,总比没有方向好吧,暂且相信他吧! 孙可菲想着,朝着相反的更危险的地方去了。 路越走越窄,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的走着,到了后来,只能容下一只脚,再到后来,就是绝壁的悬崖。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周围的风,就跟魔鬼似的,呼啸着来回的狂奔。 孙可菲环抱着双臂,她的前胸已经饿的贴后背了,嘴唇干裂,到现在已经连泉水都没得喝了。 不远处,有好几个鼓起来的坟茔,一看就是荒山野岭的孤坟,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黑幢幢的很是吓人。 忽然,树枝上腾飞起一只乌鸦,哇呱呱的惨叫起来。 孙可菲打了个寒颤,其实他的全身每一个毛孔已经竖起来了。 “该死的紫衣人变态,给我指了一条什么路?完全是要把我弄死的节奏?”孙可菲后知后觉,不过她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我就好好的问他了,或许他还不能这么整我,现在好恐怖,谁能救救我!未央哥哥…… 树欲静而风不止,回答她的是更多的蝙蝠飞起来,强劲的风掠过她的头皮,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像是在死神的刀尖上跳舞。 “爹呀,我真的错了,不应该出来,我想回家……” 这时候,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山头,银色的月光,把整个山岗照得更加的惨白。 孙可菲觉得背后毛毛的,她回头一看,差点尖叫出声。 只见一大群一大群的,好像是人,又好像是野兽,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有些瞳孔里冒的都是绿光,随着风似的飘来,他们身上发出一阵阵死人的恶臭。 “你们到底是谁都不要跟我过来,我这里可有鞭子哦。”孙可菲哆嗦着嘴唇,从腰间抽出鞭子,嗖的一声扔出去,鞭鞘被人抓住。 “你给我放开,你们这些讨厌的家伙,不要过来,我的爹爹会杀了你们的,我的相公,他可是平叛的大将军,他们要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杀掉。”孙可菲看着那些人木然地朝他走来,虽然他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看得出来这些人,脸上都写着一个字——饿。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可口的点心,被这一群人看上了,如果今天晚上没人来救他,大概,自己就快被吃掉了吧! 孙可菲朝后退了几部,忽然,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山石崩塌的声音。 后面都是万丈深渊,如果掉下去也会是弱者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吧! 悠悠的笛声响起,混合着呼啸的山风,那些丧尸暂时渐渐的停止了攻击,他们都把脸齐齐朝向一个方向,然后自觉地朝两边散开。 孙可菲单膝跪在地上,鞭子一头已经开叉了,应该撑不久就会断掉,模糊的视野中,就看到一个紫衣的男子,就像天神一般悠悠的走过来。 “你这个,天杀的,王,王八蛋!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孙可菲吐出一口血,身躯摇摇晃晃,她撑着一只手想要站起来,可是却一下又倒在地上,再难爬起来。 “蠢女人。” 白地灵大袖一挥,白色的粉末顺风飞出来,那些丧尸就像是遇到硫酸一样,粉末沾染到身上,噗嗤噗嗤燃烧起来。 瞬间还在僵硬移动的人,马上就变成黑糊糊的焦炭。 孙可菲的脸被粗暴地捏成了型,一粒药丸塞进来。 “想要活命,吞下去!” 孙可菲虽然讨厌这个男人,不过为了活命,她努力做着吞咽的动作,生怕苦涩的药丸又吐出来了。 …… 丧尸的事件直接影响到了大漠。 这个已经安逸了好几年的国家,忽然接到这样一群不讲道理的人,顿时陷入了混乱。 牛羊都被咬死了,牧民抱着只有白骨的尸体,连眼泪都苦干了。 稍微不注意,那些怪物冲出来,撕咬的就是人。 所以他们连哭都要注意,不能哭出声。 大漠的皇宫不必大汉的辉煌大气,它只是由最大的蒙古包组成,周围都是纵星拱月般散落着其他的小蒙古包。 不过按照帝王的规格,一眼就能认出,因为皇上的蒙古包除了最大最高,还有只能是帝王用的金黄色。 “大汗,丧尸是从大汉来的,我们就应该派使臣去大汉,让他们赔偿我国的损失。”一个头戴狼王皮帽的壮汉出来禀告。 “王叔说的有理。”坐在首位的是一个俊朗雄壮的青年,眉眼之间都带着帝王般凌厉的气势,他穿着黄色的皮袍,只是在胸口的位置,绣着一只黑色的雄鹰,头发散落在周围,黄金狼头的金冠上,一颗明珠圆润透亮。 他就是具有大漠之鹰称谓的完颜承,当年带领族人七天连夜奔袭里七千余里,回来斩杀了谋朝串位的三皇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了王位,是大漠不可多得的明主。 “大汗,末将以为,来袭击我国的准确来说不是活人,他们只是一帮怕火的畜生,所以派我们的军队去镇压,不仅仅是羊入狼口,更重要的是,大汉朝和冥城都蠢蠢欲动,实在不能消耗我国的实力。” 完颜承脸色不变喜怒,话锋一转:“忽必烈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 如果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去把这些怪物赶出城,他也不想消耗国力,毕竟他坐上王位才不久,如果再派兵,势必要牵扯到他的直系部队,到时候如果这些王叔侄儿有不轨之心,自己就是内外夹击的下场。 完颜承倒是期盼着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260章活死人四 忽必烈将军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的位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尊敬的大汗,刚才王爷说去大汉朝,我认为也行。只不过,我们不是去讨要损失费的,那样会有损我国的威严,大汉朝的肯定会打发乞丐一样,笑话我们。末将觉得,可以让大汉朝派兵来剿灭这些怪物,到时候消耗的是他们的兵力,我们坐享渔翁之利。” “忽必烈将军!”王爷不乐意了:“照你这么说,我们还要允许大汉的军队进驻我国,到时候,大汉是打怪物,还是反过来打我们?你不是引狼入室吗?”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忽必烈据理力争。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完颜承头痛地揉揉额角,然后他的手指一指,旁边一个坐在木制轮椅里的青年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你说!” 完颜安阴柔俊美的脸上扬起自信的微笑:“大汗,将军和王爷的建议都很好。” “滚!”完颜承最讨厌他卖关子:“你要是提不出好的建议,你觉得今天能够回府吗?” 完颜承的语气明显带着亲疏关系,对完颜安,多了那么写兄弟的亲昵。 完颜安苦涩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抛砖引玉,其实要阻止这些怪物,就只要请动一个人,马上就能解决问题。” “谁?” “谁?” “谁?” ……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射到他的身上,都不相信,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抵挡那些可怕的丧尸。 完颜安虽然在这群当中,身体最差,少年的时候得过一种很难治的病,好了以后常年都还算病弱的样子,可是依然不掩饰他清贵的面容。 “忘诛!” 这个名字,曾经在大汉和大漠都是名噪一时,因为她是一名女毒医,据说得罪她的人,就算在百米开外,也能让你中毒而死。 而且下毒的手段也是一流,就算是皇帝,她想要取性命,也只是一点粉末的事情。 当然,对毒性的了解,让她也能配置很多解毒的药。 “按照你的说法,这群怪物不是因为尸变,而是中毒?”忽必烈将军摩挲着大胡子,怎么也想不明白。 完颜安十指交叉,晶莹剔透的手指,就像是玉石一般,看起来就沁凉透彻:“没错,前段日子,我让人抓了一两个人回来。” “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说话的时候,一队武士带着抗着一个铁笼子进来,里面坐着三个人,从他们青黑的脸看来,正是这几日到处咬人的丧尸。 完颜承皱眉,有些纳闷:“你说他们还没有完全丧尸理智?还是活人?” 完颜安点头:“是的,大汗!让我来做一个实验。” 其他人也都好奇也害怕地看过来,生怕错漏一个精彩的地方。 完颜安一招手:“把笼子打开,里面的孩子拖出来,然后当场打死。” 按照常理来说,无缘无故打死一个小孩,人都有怜悯之心,甚至还有迂腐的顽固派出来阻止,可是最近这些丧尸作恶多端,在场的人无不希望他们去死。 铁笼子上面一阵稀里哗啦,笼子被打开了。 一个武士伸手进去抓那个孩子,很奇怪的是,丧尸们没有反抗,完全不像在野外的时候,见到活着的动物或人就扑上来咬。 他们三个很安静。 大家都好奇完颜安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完颜安邪气一笑,好像猜到大家心中所想:“很简单的,如果他们是完全的死尸,我用的麻沸散就不可能被他们的身体吸收,也不可能把他们麻痹住。” 常理就是,死人的血液都是凝固的,所以不可能再次中毒。 小孩继续被拉出来,就想垃圾一样仍在地上。 一个武士抽出弯刀,明晃晃的弯刀发出雪一般的杀气,刀刃正笔直地举过小孩的头顶,只要挥下,小孩直接就会从头劈开,必死无疑。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一个精彩的场景。 弯刀武士好像故意要拖延时间似的,他转过头,看了一下完颜安,完颜安点点头,仿佛早就下了什么命令。 就在这是,弯刀武士瞪大眼睛,用力朝下一劈,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可是刀刃只是掠过小孩的头皮,一缕头发掉下来。 所有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为什么不杀了他?”忽必烈将军粗声粗气地问,他的军队损失得最多,对这些没人性的家伙,他是恨入骨髓。 完颜安指着笼子里面的另外两个人,笑着说:“你们看,这二位是这孩子的爹娘,他们虽然被我用麻沸散定住了,可是他们依然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刺激。”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笼子里,只见原本麻木的脸上,孩子的爹娘居然流泪了,脸上挂着的是紫黑的血泪。 “太神奇了?我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对啊,我还以为他们就是死人一群,然后就知道攻击我们。” “哼!我觉得就应该把孩子给宰了,让他们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可是他们是活人,如果真的是中毒了,他们也是不由自主的啊,那么我们平白无故地杀他们,根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 …… 帐篷里一时间陷入了混乱,所有的人都交头接耳,不知道该怎么办。 完颜安把手向后一摆,武士门又把小孩给塞进笼子。 孩子的爹娘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在感谢,因为他们的目光柔和起来。 完颜承叹一口气:“人人都有父母儿女,这些怪物也都是可怜的百姓,只恨这个下毒之人,太过阴损了。传令下去,凡事发现了下毒之人,只要来到我大漠,一定斩立决!” “大汗英明!” 所有的臣子都把拳头放在左心口的位置,低声赞颂。 完颜承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立即派人,一定要将忘诛寻到,让她来我大漠一趟,以解燃眉之急。” “大汗英明!” 完颜安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完颜承,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今天的计划很顺利! 广寒宫坐落在大漠之城之上,后山有一个遍地都是雪的山峰,当地的人称那里叫广寒峰。 由于广寒峰山势险要,常年都是积雪,加上大漠之王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广寒宫一年四季基本上无人问津。 很多时候都有传说,广寒宫里住着的是雪妖,也有人说,那里住着大漠之王以前的初恋情人。 奔跑的马蹄,扬起了雪花,在厚厚的雪地上,马儿最后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穿过云层之上,来人仰望,只觉得这座白色的城池,仿佛建立在云端之上。 忽然,白色的城池上,多了一抹鲜红的身影。 女人就像是极其妖媚的罂粟花,不断地变换着身形,婀娜苗条的身子只是穿了薄薄的红裙子,在白色的城墙上旋转,飞舞,长长的绸带就像是随身的红蛇,包裹着她,簇拥着她,仿佛她就是这世间最妖艳的魔宫妖姬。 “大汗有令!” 来的人从背后摸出一个长长的布卷,黄色的颜色,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女子停了舞蹈,只见她张开双臂,翩跹一飞,直接在众人面前翩跹落地。 她赤着雪白的美足,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虽然没人靠近,所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小女子遵命!”妖媚之极的女人双手交叠,然后单膝跪下。 “大汗有令!今天下大乱,妖孽横生。从大汉朝叛逃过来很多怪人,他们喝人血吃人肉,让我大漠子民防不胜防。今特令天下毒圣忘诛出城,助我大漠,消除妖孽。” “小女子接令!” 金黄色的布帛放到了女人纤细的手指上。 忘诛邪魅地一笑,勾魂至极:“各位大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一定累了,不如到城中歇息片刻,等小女子稍作准备,我们就出发。” “不了,大汗之令急如火,还请忘诛姑娘速度出发。” “呵呵……姑娘……这个称呼好,我喜欢!”忘诛捂嘴偷笑,一举一动都极尽妖娆。 “不知大汗身体如何,本宫应该去拜访一番。” “大汗身体康健,前日还去狩猎。”来人回答。 “啊!大汗年方六十还如此雄健,真是天佑我大漠!”说着,忘诛双手合十感谢上天。 “姑娘有所不知,你说的是前大汗,如今的新大汗才年方三十。” “什么!大汗过世了?”忘诛大惊,随着眼泪就像掉线的珠子,人也像瞬间苍老了几岁,她踉跄着向后走几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 大汉边境的一处军营,这里本是一处边关要塞,里面驻守的官兵都是大汉朝最强悍的精英。 “白头鬼,我告诉你,等一下到地方了,你给我老实一点,就你这个样子,他们肯定当妖怪抓起来。”云引凄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头上大喊。 “本大爷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你只要记住,快点去找臭丫头。”花无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袖子盖在脸上,又要沉沉睡去。 261章万万没想到一 这一路他们两个遇到的突发情况太多了,动不动就是一些怪人冲出来,然后不由分说地一阵乱咬。 本来是六匹马拉车,现在只有一匹在一瘸一簸地走着。 “你别瞎操心了,我告诉你,等我到了地方,只要我大手一挥,手下千军万马散发出去,马上就会有柳初颜的消息。再说了,有人比你更担心,你都是小角色,应该靠边站。”云引凄想着景未央如果知道这件事,脸上的表情肯定很丰富。 “本大爷的事情,不关乎别人!你少在那里咋呼。再说,你说的千军万马在哪里呢?”花无心从车顶上坐起来,警惕地看着那些稀稀落落的军帐,就连军帐前面的旗帜都是破破烂烂的。 偶尔看到的士兵,都是面有菜色,面黄肌瘦,更有的人已经全身溃烂,在地上躺着等死。 “这都是怎么回事?”云引凄想象过边关的情况可能更惨,没想到简直惨绝人寰啊。 他跳下车,拉住一个快要倒下的士兵问。 士兵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只见哪里来的富家子弟,全身穿的都是上好的淡烟色绸缎,邪飞的浓眉长入鬓角,尤其是那双会笑的桃花眼,此刻都是满眼的震惊。 “你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吧?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问你人都哪里去了?”云引凄双手抓住对方的脖领,拼命地摇啊摇。 “你放开……我……头好晕……” 花无从车顶上跳下来,双手环抱,眉眼都是看笑话的坏笑:“你说的千军万马在哪里呢?吹牛吧?就知道你不靠谱,早知道我自己去找了。” 云引凄从怀着摸出一个令牌:“我是二皇子,带我去见青牙。”一定要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仓促收到青牙的信,对那个假冒的皇妃感兴趣,千里迢迢奔跑到这里,云引凄发现没有什么比整合军队更重要了。 那个假皇妃,回头再收拾她。 很久没有敲响的大鼓,被抬到了辕门之外,还算健壮的鼓手咚咚咚地敲着,一旁的号手扬起脖子,吹起了集结的牛角号。 士兵们咋然听到响声,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到底怎么回事?青牙将军回来了?” “不是啊!这个是紧急的集结令,快点,你的裤子怎么还没穿?” “我拉肚子呢……” “就算你拉肠子也要快点,再不去,恐怕要被砍头了。” …… 云引凄看着天边,放眼一望,茫茫云海中浮现着墨色的山峰,千姿百态。 突然间,那盏金黄灿烂的云层转暗了,在幽黯的气氛里,第一滴雨像珍珠般掉落,然后无数的雨珠串连成线,压抑着飞扬的灰尘…… 暴雨哗啦啦地下,所有的士兵稀稀拉拉地集结完毕,都在雨中笔挺地站着,有的被人搀扶着,雨水打湿了全身,都没有人敢动一下。 “启禀二皇子,据属下所知,青牙将军多日之前,已经和一个女子进入了山中,现在不知所踪。” “女子?”云引凄冷哼,青牙脑子是发热吗?这个时候还风花雪月? “后来有消息吗?”云英凄继续问。 “这个……”副将有些为难,他的确还没有收到消息。 “报!”一个快要断气的声音响起。 云引凄一看,是一个满身都是血迹的士兵,他的全身都被荆棘刮破了,应该是得了重病,睡在担架上,正举手看着云引凄。 “来人,快传军医。” “二皇子,军医已经死了。”有人再次禀告:“十五个军医全部在瘟疫中丧生。” 云引凄心中陡然一沉,他在胸口摸了摸,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子,倒出一粒药丸,走到那个伤病的面前,蹲下:“你先把这个吃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士兵好了一点,这才虚弱地说:“前天,我看到了来至那边的烟花,当时我想说的,可是我晕了过去,一个时辰前才醒过来。” “那个烟花在什么地方?”云引凄忽然激动起来,弯下腰,双手直接把士兵的脖领给拉起来。 花无歪着头:“谁这么悠闲?大白天的放什么烟花!” “你知道什么,那是联络的重点信号。一定是青牙出事情了。”云引凄脸色很不好看,能用得上烟花级别的,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什么青牙白牙?本大爷只关心臭丫头!” “那就闭嘴!等我把这里的事情了解了,一定陪你去找人。”云引凄朝后一挥手:“来人!给我拿纸笔,让他把路线画下来,集结人马,立即出发!” 花无打了一个哈欠:“本大爷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你自己去吧,等你的事情了解了,再来请本大爷。别忘记了,给本大爷准备一车好酒,听说这里的烧刀子不错。” “白毛鬼!你别欺人太甚!当初跟着我来,吃我的,住我的,现在我需要人手了,你居然置身事外!没门!我不在的时候,什么也别给他!”云引凄都快气炸了,不过他怒极反笑:“你把柳初颜搞丢了,我想某个人更加不会原谅你。到时候他能腾出手来了,肯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敢威胁本大爷!”花无跳起来,横眉怒目。 云引凄拨弄着铜炉里的炭火,一双桃花眼里都是奸诈:“这不算是威胁,这是同舟共济。这里的瘟疫那么厉害,而且郎中都死了,你得随时跟着我,然后充当这里的军医。” “本大爷为什么要为你们卖命?算了。”花无从怀中摸出那张丑得掉渣的画像,自恋地欣赏着:“本大爷的重点在这里,你们的生死,与本大爷无关。” “你!”云引凄简直要疯掉了,他一咬牙,冷笑:“我不知道柳丫头是不是眼瞎了,居然收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为徒。等找到她以后,我一定让她擦亮眼睛。把你这个不顾全大局,自私自利的人给逐出师门。” 花无受不了,一路上光是听他唠叨。 “去就去,你能不能闭嘴!” “还是柳丫头管用。”云引凄笑说:“三军集结,出发!” 大军很快找到了活死人墓,里面臭气熏天,没有任何人,云引凄呆不了一会儿就撤出来。 “整天吹嘘自己如何厉害,真正遇到事情,跑得比谁都快。”花无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跳上一处大石头,鄙夷地看着公子病的云引凄。 云引凄捏着鼻子,翻了个白眼:“本皇子是全局掌控,什么都要我亲自去做,天下那么多的事情,难道要把本皇子累死?知道什么叫知人善用吗?用!很有学问的。” “你就狡辩吧!什么用?早知道什么都没有,本大爷就不会跟着你来了。”花无越发地瞧不上云引凄。 “别吵!听……是什么声音?”云引凄竖起一根手指,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能有什么声音?你别疑神疑鬼了!本大爷先睡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别忘记叫我一声。”花无顺势躺下来,掏出丑得要吐的画像盖在脸上。 所有的人都在活死人墓里,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听悠悠的笛声就像是丝丝缕缕的弦,慢慢地由远及近。 花无原本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身体就像发出的箭,瞬间跳起来。 “还真的有声音,你这次没错。” 云引凄皱着眉头,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忽然两人相视一眼,都把目光投到了山洞的背面。 “本大爷去看看,你要是害怕,可以像大姑娘一样等在这里。”花无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运用轻功掠过草尖飞了出去。 “喂,你等等我,你大爷的!”云引凄也提起轻功,朝前面飞去。 两人跟着越来越大声的笛声,来到了平台。 原来吹笛的人是一个邋遢肮脏的男人,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红色裙装的女子,女子的半边脸遮住,看不到完全的相貌,不过从干瘪黝黑的皮肤上看,活人的气息不太大。 “小心!”花无全身紧绷,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火折子和葫芦里装的桐油。 云引凄也知道这一路遇到的怪人太多了,袖中的银针待定,如果能够全部飞射出去,活人的话能够击毙而亡。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云引凄五指一张,指尖多了几朵玫瑰:“美女,看到你太高兴了,献给你!” 女人没有动,像是只有空壳站在那里。 “哎,也太不懂风情了,居然不理人。”云引凄唏嘘。 吹笛人没有说话,而是把笛子放在唇边,开始呜呜咽咽地吹起来。 “什么情况?”云引凄问花无。 “本大爷怎么知道?”花无说完,忽然朝那个女子攻击过去。 笛声悠悠,女子开始跳舞,只不过动作泰国僵硬,就像是提线的木偶人,让人看了胆寒心惊,毫无美态可言。 笛声骤然而停,山峰顶上,随着山风呼啸,风铃声响起。 “小心!”花无一脚踹开吹笛人扔出来的银针,云引凄脸色发白:“好险,居然也玩这个?” “你能不能别让本大爷操心?”花无不停地出拳。 262章万万没想到二 吹笛人和红衣女子不停地攻击他们,花无不停地变换招式,还要防止她们攻击云引凄,真是双拳难敌四手。 山岗上幽幽站着一名美丽女子,只可惜一身黑衣,像是一只黑寡妇,风吹动她的裙摆,她静静的看着眼皮底下的这一切。漂亮的眼眸中全是冰冷的笑意。 “既然你喜欢玩,那……我就玩死你。” 云引凄欲速战速决,忽然她射出的银针,变成了无数的火花,就像是一缕烟花爆炸在空中。 红衣女子看到火光的衣裙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一下跳开了两米开外,然后向后一压,就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笔直的坠落了万丈深渊。 山岗上,黑衣女子手上的风铃悠悠响起,她有些惊愕。 “这两个家伙,还是有点本事,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 红衣女子凄美的跳下了山崖,吹笛人的也身躯一顿,似乎恢复了神志,停止了打斗。 云引凄把针对着他的脖颈:“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有什么目的?还有,见到青牙他们么?” “我在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吹笛人喃喃地念着,丝毫不怕毒针的厉害,还把脖子自动刺上去,却一点影响都没有。 吹笛人说话的声音也很虚无。 花无心收起武器,面无表情说:“他心智不全,眼神空洞,像极了医术上古老的传说,活死人。” “活死人?”云引起皱眉,把吹笛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他的确没有活人的气息。” 花无定定地看着吹笛人,面向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喃喃:“活死人的由来,自身就是一个很难解的谜。当年我的爹爹,也是走了很多地方,才略懂一点皮毛。” “怎么说?”一旦确定吹笛人没有了攻击性,云引凄也收了针,脸上并没有半点戏谑之色,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 花无痴笑:“你这个皇宫下的土包子,肯定是什么都不懂的。这些活死人,是被人操控但下药失败的人,一半**控一半有自身的体质,就像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一样,一旦**控起来六亲不认,恢复神志的时候也是很虚无的,俗称活死人。” “白毛鬼,你说谁是土包子?我可是堂堂的皇子,你这种山里的乡巴佬才是土包子。”云引凄都快被花无打败了,自从遇到了他,就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云引凄垂下眼眸,双手背负在后面。 他想起了十年前皇宫的一个后妃命案。 那时候他还小,皇宫里面有什么事情?他也是记得了个七七八八。 “你知道吗?其实你幸福得多,在外面,就算是有人追杀你,你也可以天大地大到处的躲,在皇宫,你躲到哪里去?到处都是冷枪暗箭。”云引凄苦笑。 花无眉毛一扬:“难怪你一副缺少爱的样子。本大爷当然逍遥,不过这和你不懂活死人没关系好吗?” “你知道什么?当时那个妃子也是跟这个吹笛人一般的情况,说话虚无,眼神空洞,想刺杀父皇。”云引凄似乎依然能够闻到当年那场血的气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基本上一个妃子就是蛛网中心,她的家人,她的仆人,她的好友姐妹都会被查办,大都都会被牵连。 花无摇摇头:“我一个失忆的人根本了解不了这些痛苦,就算记得也得忘记了。”他没有用“本大爷”,完全把云引凄当成了一个好友看待。 云引凄叹一口气:“我记得当时,那个女人被四分五裂了,而且还火化,根本就没有的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虽然事隔十年,但危险还在,他回去务必要翻一下过往,也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别磨磨唧唧的,像一个娘们似的,跟着本大爷走吧,你的朋友肯定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花无难得安慰人。 云引凄勾唇一笑:“什么时候,你也会关心人了?” “滚!本大爷才没有!”花无一把拍下云引凄的狼爪,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无耻,稍微给点好颜色就得寸进尺。 柳初颜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下半身都被水浸湿了。 他捂着头坐起来,隐约记得她被一群人包围了。 “青牙,你去哪里了?”不会吧!这家伙把自己扔下逃走了,这么不讲义气,他不像这样的人! 洞中的水滴答滴答,好像洞中的岩石,经过岁月的腐蚀,被某些暗流的泉水穿透,然后在她的身后,汇流成一条小溪。 柳出颜透过阳光射进来,隐约能够看到,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山洞,如果不是自己早点醒来,恐怕又要成水鬼了,因为这里的积水越来越多,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忽然,她感觉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 原来是一张纸条,料想这个纸条原来是插在她的头发当中,被她磨掉的。 打开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如果醒了的话,就在山洞里等着。外面的野兽很多,我去找点吃的,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柳初颜感到一阵的窝心,自己就说嘛,这个男人虽然不太靠谱,不过他还是挺讲义气的,如果敢把自己扔在这里,将来二皇子找到他,肯定会是一翻蹂躏的。 因为青牙这个木头人太忠义了。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景未央大概快结束那里的战争了吧?等他班师回朝,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疯掉? 柳初颜从水里爬起来,扶着一旁的岩石站定,她绝对不能死,一定要活着出去。 或许青牙就在离这个山洞不远的地方,可是如果自己就按照他说的话,不要乱走,恐怕自己要漂走了。 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群山,看来自己还没有脱离白湖村那边的山庄。 这次的瘟疫来得实在蹊跷,当初她还十分的愧疚,要是她监督马贩子,把病马都烧掉了,也不会引起这场瘟疫,可是,当初云引凄别的地方牵马的时候,那些瘟疫是从哪里来的? 背后隐藏的这个人简直是太厉害了。 263章万万没想到三 青牙血灌瞳仁,一**的敌人倒下了,另一波又冲上来,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忽然,脚底插上了颤巍巍的羽箭,而且还冒着火。品书网.. “难道这些丧尸也进化了,也开始玩火?”青牙来不及多想,就听到房顶上戏谑的笑声。 “小青青,能够见到你这么狼狈,真是本皇子的福气啊,是大饱眼福,哈哈哈……” “二皇子!”青牙来不及理云引凄的调侃,在他看来,绝地重生见到云引凄,比在皇宫地见到的二皇子可爱多了。 “别叫得那么肉麻嘛,我更喜欢女人这样称呼我。”云引凄嘴里调笑着,然后单手一挥,一条螺旋状的彩色绸带飞出来。 站在房顶另一边的花无扯开一坛子酒,先抱着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把坛子倒扣着朝云引凄飞去,坛子高高地飘在空中,里面的酒就像是小型的酒瀑布,哗哗地洒下来。 嗖,一只带着火的羽箭射过来,穿透一个丧尸后,火光并没有熄灭,而是直接射向了云引凄的彩绸上,彩绸迅速地燃烧起来。 “呀呀,你朝那里射?”云引凄恼火地把绸子扔下去,对面的那个火箭手一点也不专业,直接在他的周围射成了一个半圆环,让云引凄大为恼火。 “对不起二皇子。” 花无捧腹大笑:“哈哈,就要这样,本大爷有奖。”看到云引凄吃瘪,似乎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有了军队的插入,丧尸们就像是多年摇摇欲坠的土墙,哗啦啦地全部蹦跶了,他们嗷嗷地乱叫着,下面已经变成了火油的海,艳丽的火光熊熊燃烧起来,空气中全是腐肉烧焦的味道。 呕—— 花无笑着看云引凄:“你怎么还没有习惯啊?” “你……这个……变态……为什么一直……都不……吐……”云引凄难受地弯腰,红着脸瞪着花无 浩浩荡荡的丧尸大军土崩瓦解,危急解除。 花无心高高地站在砖墙上,看着那些丧尸痛苦的样子,好熟悉的场景啊。 他挠挠头,愁眉紧锁,终于他眼前一亮,花无一拍大腿,很久之前他遇上的那个被双儿操控的无颜女,手法一致,难道那个双儿又重出江湖了? 昨天和云引凄在山崖上大战,有隐约的铃声响起,难道是偶然? 肯定和那个有关。 云引凄单手一摆:“副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些人也是大汉的子民,只是被人利用,现在灭火吧。” 很多丧尸都失去了攻击的行为,花无也放下心来。 “去那边看看。”云引凄领着人走。 青牙惦记着山洞里的柳初颜,三天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的去找皇妃,二皇子你跟我去吧!”青牙小心地看着云引凄的脸色,生怕他发怒。 “皇妃??”云引凄把拇指放在下巴上,不停地打着圈,有意思,到底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皇妃长得什么样? 居然敢冒充他的女人,而且一下就钻出个黄脸婆,云引凄凑上前,皱着眉头,问:“小青青啊,你说的这个皇妃,她到底长的怎么样?” “啊!二皇子你没有见到过?”青牙震惊,可是心中还涌出了很多惊喜,如果她不是二皇子的女人,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 “额……这个……”如果一下子就否定了,到时候恐怕就不好玩了。 云引凄漂亮的凤目一挑:“她……从小和我定亲,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她。这次出来,我就想亲自去看看,如果她人漂亮,你懂得?”云引凄露出那种男人间的惺惺相惜的表情。 青牙吓得一抖,好可怕,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如果她不漂浪怎么办?”青牙不知道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漂亮?哼……那你就给我娶了她。”云引凄冷下脸来。 青牙哀嚎:“为什么啊?” “你给我找的麻烦,当然要你亲自解决!难道要让我娶一个丑皇妃?”云引凄双袖一洒,背着手率先走了。 走了几步,发现不远处的花无,对着地上还没有死的丧尸,一会儿又闻闻,一会儿又看看,就是不走。 “白毛鬼,你跟我走吗?”云引凄高声问。 “你们先走,本大爷还要再看一会儿。”花无不耐烦,催促他们快点走。 这些丧尸一定有古怪之处,他就不信找不出来。 青牙回到柳初颜藏身的地方。 黑乎乎的山洞,洞口很湿滑,碧绿的青苔上面长满了丰富的蕨类植物,慢腾腾的蜗牛水蛭小心地爬着,一会儿细长,一会儿就跟小球一样。 “她就在里面?”云引凄厌恶地看着那些软体动物,转身问青牙。 “对,我走的时候,就把她藏这里。我先进去看看……”青牙刚走几步,才发现自己比较心切,又转回来,看着若有所思的云引凄,立马单膝跪下。 “臣有罪!” “你怎么有罪了?”云引凄不明白。 “臣是在担心皇妃的安危,所以护主心切,请二皇子先进。” 云引凄把青牙扶起来,脸上挂着上级领导很贴切的笑:“小青青啊,你看,这个山洞太湿滑了,万一我进去,里面路况不明摔一跤怎么办?所以,还是你先进去探查吧。” 他才不进去,里面黑黢黢的,指不定又有那些很臭的东西,尸体啊,黑血水啊,那个活死人洞还不够惨烈吗? 青牙埋着头,仔细琢磨了一番云引凄的话,确定二皇子没有生气,这才沉声:“是!” 云引凄在外面等着,身后副将送来了一个皮囊:“二皇子,里面是上好的百花蜜,我们采到的,请你喝一点。” “你们也进去。”青牙一个人进去,毕竟不让让云引凄太放心。 副将的马屁拍到马蹄子,只能垂头丧气:“是!” 过了一会儿,就在山中的虫子都快把云引凄咬熟了的时候,青牙灰白着脸色出来。 “启禀二皇子,皇妃她不见了。” 里面除了满满的水,什么都没有。 云引凄庆幸自己没有进去,瞪大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的全身都湿透了?” 青牙灰头土脸地跪下:“二皇子,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皇妃,里面除了水,没有人了。” 地上的丧尸大都被烧焦了,黑黢黢的,那味道在花无心看来跟烤肉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会吃。 “本大爷本来不会就你们的,可是呢……” “你们要感谢,就感谢臭丫头,以前本大爷的心肠可是很硬的,你们这些人,本大爷才懒得救……” 他一边絮絮叨叨,抽出衣服内面的一排银针,对着一个还活着的人穴位扎去。 平时他都不会轻易把这些工具显现出来,在他看来,郎中这个职业不是拿来炫耀的。 这些丧尸看眼神,又好像不是被催眠,但身体僵硬,似乎有什么穴位错乱或者封住了,还有一些毒素的药效。 “原来是这样!”花无心举起一根黑漆漆的银针,对着阳光,先看毒液的颜色,然后凑到鼻尖闻闻,辨别其中的成分。 断肠草、雷公藤、另一种断肠草—钩吻、鸩酒、砒石、鹤顶红、番木鳖、夹竹桃、天然砒霜、乌头、毒箭树、雪上一枝蒿、奎宁、情花…… “谁啊,这么毒辣,基本上所有的毒草都有,而且还夹杂着尸毒和虫毒,这些毒性相互克制又相互融合,每一种量又少,如果要配置解药,本大爷也要耗费很多精力和时日了。”花无心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 柳初颜把身上所有的火油倒在地上,画出一个半圆的弧形,然后她拔出火折子,直接仍在火油圈里,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 “你们这些王八蛋,不是喜欢跟着姑奶奶吗?现在来啊!烧不死你们。”她双手叉腰,佝偻着背不停地喘气,这些丧尸已经跟了她很长一段距离,现在见到火,跑得跑,散得散。 说出来也挺倒霉,从那过蓄水的山洞里出来以后,柳初颜本来可以过一段安稳的日子,可是她走错了路,又遇到了这些倒霉的玩意。 一路上,她走走打打,主要看到了山上又有一个山洞,加上身上的火油快用完了,所以才想到,以山洞为后退的路,在洞口放火,那些丧尸自然不敢追来。 柳初颜把手掌放在嘴巴上,得意地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高声叫道:“再见了你们这些蠢货!” 其实她挺郁闷的,自从穿越以来,她都快变成山顶洞人了,动不动就钻入山洞。 刚开始挺害怕的,不像现在,见到山洞就亲切,至少可以脱离危险。 这个山洞修得比较齐整,里面垒起的石头都打磨得光滑,墙体上全部都是发光的夜光石,整个洞室看起来温和又安静。 柳初颜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萝卜,在袖子上擦了擦,咔嚓咬一口,一边吃着,一边看周围的情况。 洞中比较温暖,最显眼的地方,是中间有一个四角兽耳大炉,炉膛中还有碳灰,只不过碳灰很冷,没有火星。 264章万万没想到四 周围都是网状的木架子,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药品,看来是一个炼丹室。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走到水池边上,上面放满了白色的粉末,她摸了一下,好像是石膏。 据说豆腐的由来,就是由淮南王把石灰倒进了炼丹的豆浆中,这些炼丹的道士们,还真的走火入魔。 柳初颜一边咬着萝卜,一边朝里面走,墙角的一处,有一个红色的石磨,看样子是碾制药物用的。 不过那个捣药的锤子倒是很别致,主要是那颜色,金灿灿的,好像是金子做的。 柳初颜小心地走过去,心想,如果是真金,她是不是要发财了。 忽然,脚下一个跟头,柳初颜横着摔了出去,手上的白萝卜就跟逃跑的兔子,一下摔在墙体上,变得粉身碎骨。 “啊!我的午饭!完蛋了。”她悲愤地看着碎了一地的萝卜渣,哀嚎:“靠!早知道不贪心了,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了钱也买不到食物啊。 不过刚才的感觉。 没错! 好像踢上的是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回头,还真的是……一个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小心闯入的,而且我对你的金锤子不敢兴趣。”不会有鬼吧? 他发现我的用心,所以故意把我绊倒的。 柳初颜心虚地想着,不过地上的人如果死了,不是该硬邦邦的吗? 刚刚的触感,是软的,绝对没错,所以说……这个人是活人。 岂有此理,居然敢戏弄本姑娘。 柳初颜气呼呼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一脚把那个“死尸”踢开,人翻转过来,柳初颜差点崴了脚。 “啊!怎么是你!” 她尖叫着跑过去:“石安竹!石安竹!你醒醒……你怎么了?” 原来他还么死啊,真是谢天谢地。 柳初颜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上天,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的好事做得太多,这才三翻四次遇到活的石安竹。 天知道,她知道石安竹可能死了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两根手指颤抖地放在他的笔端,呼吸很微弱,看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柳初颜摸了摸身上,没有救人的药了。 她一咬牙,咬破自己的手指,让血液慢慢地滴入石安竹的嘴中…… 天黑了,营地上燃凄了篝火,因为这次的胜利,云引凄下令三军可以饮酒,而且打了很多的野味,放在大锅中,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 云引凄喝了一口酒,看着疲惫的士兵,心中感叹:“这些人拼死拼活也不能吃一顿饱饭。” “二皇子,你的那个朋友还没有回来。” 青牙走过来,把切好的肉片好好地码在盘子里,恭敬地递上去。 “我们需要派人去找他吗?”毕竟这次能够得救,白色头发的小子也帮了不少的忙。 云引凄邪气地看了青牙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有受虐的倾向吗?”那个小子在,才麻烦多多吧。 整天都想着去找柳丫头,生活上根本一塌糊涂,除了脾气暴躁,而且还经常不洗脚,整日睡在马车上,呼噜声还很大…… 没有一丝规矩。 本来他一路跟上来,就跟狗屁膏药似的,现在终于能够摆脱了,要去找他? 青牙冷汗一下流下来:“二皇子的笑好冷,简直可以冻死人。” 还有一件事情,青牙斟酌片刻,这才跪下,内疚低下头:“对不起二皇子,我把你的皇妃搞丢了,所谓军有军法,请你惩罚我吧。” 云引凄低头看着他,弯腰,把他扶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皇妃,本皇子的婚姻岂是那么草率的?那个女人骗了你。” “什么?”青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对啊,本皇子收到你的来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除了想看看那个大胆的女人,更多的是,想要提醒你,不要被骗了。” “二皇子!”青牙马上又跪下:“属下愚蠢!” 居然被一个小女人轻而易举就骗了。 不过想到柳初颜俏皮的眼睛,还有睿智的手法:“二皇子,这个女人很特别,我觉得如果你本尊在,说不定也会栽倒在她手里。” “你居然敢小看本皇子?你自己笨被骗了,还以为本皇子像你一样?”云引凄嗤笑,一边接过青牙手中的瓷盘,一边用银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青牙点点头:“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特别?那赏给你了。”云引凄说着笑,转身进了军帐。 烛火摇曳,飞虫飞来飞去。 云引凄铺开信纸,想着今日的情况,洋洋洒洒地写起来:“未央兄弟,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暴民之乱应该差不多了吧?今日遇到怪人,都很厉害,速速来支援!” 把信纸放进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 柳初颜以为自己的血可以让石安竹迅速地醒过来,没想到,完全没有作用。 从下午到晚上,她都一直守在他身边,蹲得腿都麻了,石安竹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柳初颜一直不得其所。 难道是自己的血液没有救治的功能? 柳初颜摊开手掌,伤口已经迅速愈合,完全看不出痕迹,可是为什么独独对石安竹没有效果呢? 还有,上次分开的时候,明明那么多的丧尸,石安竹石怎么脱身的? 柳初颜从竹筒里到处一滴水,慢慢地润着石安竹的嘴巴,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困死在这里。 这个洞里面除了药品,完全都不能吃。 外面的丧尸那么多,出去的话,直接就变成了那些家伙的点心。 柳初颜觉得选择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 如果按照之前的想法,她一个人,随便怎么样都能活下去。 现在,带着石安竹,活下去的难度就增加了。 怎么办? 柳初颜就像是困住的一只兔子,在洞里走来走去,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石安竹的眼睛好像张开了一下,只是短短的一瞬,就又闭上了。 柳初颜握起小拳头,不行,就算是背也要冲出去,在这里面,只能死路一条。 她一咬牙,从裙子上撕下很多的小布条,然后圈过石安竹的身体,把他抗在了背上,就像拖死狗一样,走出了洞穴。 景未央掀开军帐,一脸色忧色,刚刚下面的人来禀报,柳小姐不肯穿新衣服。 柳初颜身穿淡蓝色的裙子,虽然隔着面纱,从那双平淡中带着仇视的眼睛中,丝毫没有任何的温度。 “颜儿不喜欢这个裙子?” 柳初颜低头,抓起粉色的桃花纹样的粉色裙子,一下仍在地上,还不解气地站上去,不停地用脚去踩。 “好了好了……”景未央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妥协:“颜儿要是不喜欢,我让人再重新做,不生气了。” 自从柳初颜回来以后,性情就大变,景未央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让她开心。 大概是她脸上的伤,让她自卑吧,而且也不说话,景未央只能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柳初颜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不哭不闹,以前恨喜欢的粉裙子,现在变得无比憎恨,景未央看着窗外的柳树,柳枝摇曳,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报!”军帐外,士兵长长地高喊。 景未央拉着柳初颜的手:“外面肯定有事,你愿意和我去走走吗?” 就在景未央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得到应和回应的时候,柳初颜居然破天荒地对他笑了。 景未央惊喜得不知所措:“走去看看!” 辕门外,一个身穿红色披风的女子,横眉立目,高声叫喊:“混账!我是你们景将军的未婚妻,你们居然敢拦着我?小心我告你们一个不敬之罪!” “小姐,实在是军机重地,需要禀报才能见到景将军,希望你不要擅闯。” 孙可菲抽出腰间的长鞭,笑盈盈的,可是那笑容能够蒙上一层寒冰:“我要是偏要进呢?” “那就只好得罪了。”说罢,孙可菲把鞭子一甩,直接甩向那边站岗的士兵,士兵们本来可以抵抗,可是看到她的穿着非富即贵,也不敢多家放肆,只能躲着朝两边散去。 忽然,一排排乌黑的箭头纷纷指向了孙可菲,其中一个小将走出来:“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乱闯,不然的话,变成刺猬的可是你。” 孙可菲手中鞭子不停,一下甩向那个小将,呵呵一笑:“不识时务的家伙!本姑娘就是你们的将军夫人,叫你们的景将军出来便知,你们居然狗眼看人低。” 小将躲之不及,他身子一蹲,头上的红缨头盔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如果他不是反应迅速,那么鞭子搭上来的,就是他的脑袋。 柳初颜瘪着嘴,双手拉住景未央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满脸的不喜欢。 “你不认识她了吗?”景未央侧脸,耐心解释:“她只是我爹同僚的女儿,等我回去,我就会接触婚约,你不要担心。” “……”我相信你。 柳初颜的眼角完成了漂亮的月牙,好像真的会说话。 265章恨离殇一 孙可菲握在掌心的鞭子,紧紧地勒进肉里,她一跺脚,撒娇:“未央哥哥,人家大老远的来找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人家的吗?还有,柳姐姐也在啊,听说你落水了,我都担心了好久,晚上都睡不着觉。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初颜朝景未央的身后躲了躲,眼神怯怯的,不过完全消除了敌意。 景未央拍着她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手,转过脸时,整个人都严肃起来:“谁让你在辕门外放肆的?军机要地,也是你说闯就闯的?来人啊,给我把孙小姐压下去,痛打三十军棍。” 孙可菲的脸瞬间就跟死人脸般,彻底白了,她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未央哥哥……你……真的……要处置我……” “你当军法是儿戏!来人啊!给我拉下去!”景未央大袖一挥,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孙可菲的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不可能……未央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回去告诉爹爹……” 忽然,景未央的手臂一紧,他转过脸,就见到柳初颜满含泪水,不停地摇着头。 “你不想要她受伤?” 景未央轻声问,他的内心一动,颜儿还是那么善良。 “那好!来人,把孙小姐关起来,一天一夜的禁闭!不要给饭吃。” 两旁的侍卫围拢上来,拉住不停扭动的孙可菲,然后朝军帐后面拖去。 “不……未央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未央哥哥……” 孙可菲一边撕心裂肺地吼着,一边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柳初颜,都是这个女人,她的一笑一嗔,都牵动着景未央的心。 就算她帮自己说好话,自己都不可能原谅她! 边境的风刮起来的时候,都是带着军旅的血腥和热烈,听在孙可菲的耳中,就跟鬼哭狼嚎似的。 她双手抱着膝盖,屈腿坐在床上,头埋进了膝盖李,双肩不停地耸动。 自从被关进来,景未央就对她不闻不问。 想着之前要来,爹爹不许,自己不顾家人反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结果落到了如此的下场。 孙可菲嘤嘤地哭起来。 最让她伤心的是,柳初颜还活着,景未央对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乎的要命,好像是他的心头肉。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对自己好过,哪怕是一句窝心的话。 深吸一口气,早知道不来了。 门帘一掀,夜风吹起来,带着迷离的风沙,孙可菲下意识用手去遮挡。 “快吃吧。”景未央放下一个盘子,里面是两个大馒头。 “你不说不让我吃东西吗?大将军的话,我怎么能不听?”孙可菲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话,眼圈都哭成核桃。 “你就不该来。”景未央坐在椅子上,也不多劝。 “我想你了,爹爹不让我来,可是我担心你,所以……” “可菲,我的心意已决向你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景未央叹了一口气:“这次回去,我什么奖赏都不会要,只求皇上能够撤销我们的婚礼。” “未央哥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大不了我听话,我做小,让柳姐姐做大,你不能不要我啊……首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嫁给你,如果你退婚我以后怎么办?” 孙可菲从床上跳下来,一只手抓着馒头,用力啃了一口,满嘴的馒头屑:“你看,我吃,我很听话的。再说,朝廷方面,现在景丞相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有我爹爹帮衬着,我们两家肯定不会有人欺负的……” “可菲!丞相府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颜儿是我的最爱,我只会娶她一个人,什么大小,如果我再娶别的女人,就是辜负她。我宁可天下人都骂我,我都不能辜负她。” 景未央站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那样的颀长高大,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你好自为之。明天晚上,小河边,我会安排人把你送走,希望你到时候去。” “未央哥哥……你就那么绝情?我等了你十八年,就是为了嫁给你。现在你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把我所有的梦想都打碎吗?”孙可菲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景未央身形一顿,背着她,冷若寒霜:“你要怪,就怪我,这些与颜儿无关。我欠你的,如果尚书府有任何吩咐,我再所不辞。” 孙可菲看着景未央决绝而去的背影,顿时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我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们了……呜呜呜……” 不远处的阴影里,闪过一片紫色的衣角,白地灵隐入黑暗当中 当初救了孙可菲,他还亲自把她送到军营之外,然后就不见了,看来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景未央走了几步,就见蓝色的衣裙快速地跑来。 “颜儿你怎么出来了?”景未央一下把她抱入怀里。 柳初颜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眼中都是询问。 “没什么,我就是让她明晚走。你是又做噩梦了吗?我送你回去。”景未央笑着,握着柳初颜的小手,然后慢慢地朝前走去。 身后的孙可菲趴在门口,被卫兵挡在里面。 她气得全身发抖。 果然是为了这个贱人! 忽然,原本背对着她走的柳初颜,转过头,泪汪汪的眼里都是戏谑的笑意。 孙可菲更加气愤:“贱人,真的是你在捣鬼!” 柳初颜很快地转过去,把头依赖地靠在景未央的肩头,满满温馨的场面。 孙可菲只感觉喉头一甜,等她用手绢捂住嘴巴,放开一看,手绢上全是红色的血迹。 夜意已经寒凉,北斗星斜斜的挂在天上,柳树轻枝摇曳,蝉鸣声声,流水重重,一片祥和的景象。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样的景象下面,出现的都是暴民和丧尸,以及暗流涌动的,各怀鬼胎的人。 景未央久久的站在营长面前,直到面前的营长灯火一暗,只留下旗帜飘飘,还有站岗的士兵,笔挺的立在前面。 “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示下。”副将单膝跪下,低头道。 对于将军下的一切命令,他都无条件的执行。 “嗯,走吧。”景未央转身,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拿过一个火把,然后一个人,朝着河边走去。 河边上的水依然淙淙地流着,偶尔又小鱼儿跳出水面,清风拂来,水波不惊。 两匹高大俊朗的军马,甩着尾巴,打着响鼻,其中前面的一头,上面托着包袱,都是干粮和水袋。 ”将军,孙小姐没有来。“ 景未央身形未动,只是伸出手掌,在马的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拍了一下。 ”你在这儿等着,她来以后,护送她回去,一路上记住,就算你的命丢了,你要把人安全的给我送到。“ 副将抱拳:”末将领命!“ 景未央双手背负在后面,望着天边的月色:”身为战场上的将军,你是不是有一些委屈?护送一个小女子回去,这和你上阵杀敌的初衷一点也不符。“ 副将犹豫了片刻:”启禀将军,刚开始的时候,末将的确有一些不满,可是,末将是将军你的副手,就应该帮你解除一切的困难,如今,孙小姐在这里,只能拖我们的后腿,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们也没办法向孙尚书交代,所以末将现在的责任,比上阵杀敌更重,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景未央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就在这时,传令兵急吼吼地小跑着过来,稚气的脸上,带着战场的成熟与干练。 “将军,将军不好啦,暴民有所行动,最前面的阵营已经快顶不住了。你快去呀!” 景未央和副将彼此都看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君子间的承诺,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传令兵也小跑着跟上去。 副将一个人站在河边,等着孙可菲的到来。 前面阵营的地方,已经火光通天,看来敌人这次来势不少。 可是他有他自己要坚守的阵地。 就在这时,他就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脖子,就连来不及叫一声,整个人就笔挺地向前面倒去。 如果稍加一点注意,箭头的顶端,系着一条细长的鞭子。 “站住,你这个小贼,偷了本姑娘的东西,等本姑娘告诉景大将军,拔把你的皮拨你的筋……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孙可菲踩着昂贵的小靴子,穿着红色的披风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她双眉凌厉地竖起,对于前面不停奔跑的小贼那是穷追不舍。 忽然,她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啊……好痛!”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原本不停奔跑的小贼居然稳稳当当的站在她的面前,而且居高临下,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柳初颜!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偷我的东西,你以为把鞭子偷了我就杀不了你吗?看剑!” 孙可菲爬起来,抽出腰间的长剑,不管不顾就朝蓝衣裙的女子刺了过去。 谁知道原本娇滴滴的柳初颜,居然只是轻轻一躲,然后就跳到了攻击范围之外。 266章恨离殇二 “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居然这样深藏不露,你藏在未央哥哥的身边到底是怎样的心怀不轨?我一定要杀了你,把你的真面目展示给未央哥哥看。品书网..” 孙可菲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狠毒,忽然,她在舞动长剑的同时袖子一翻,一只带毒的箭瞬间飞了出去。 柳初颜的瞳孔一缩,就算连她也没有想到,孙可菲原本瘦瘦的袖子里居然藏了一把精致的小弩,就在弩箭射出的瞬间,带着致命的蓝光,她就知道这只弩箭也是毒品十分的强烈。 弩箭顺着她的脸颊擦皮而过,原本带着蓝色的面纱,瞬间脱落。 依然是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尖瘦的下巴,漆黑的眼眸就像是黑曜石,只是现在的脸上,歪歪扭扭了多了很多的疤痕,就像是挣扎的蚯蚓,恶心且难看。 孙可菲先是一愣,风吹拂着柳出颜的长发,原本清秀的女子,那黑色的瞳仁正面满的变色,带着火焰的愤怒,狠狠的瞪着她。 “啊?哈哈……原来你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我就说呢,船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就你没死,没天理了,现在看来上天也待你不薄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没了,我看你还拿什么迷惑未央哥哥,你这个丑八怪,留在世间做什么?祸患人间?” 孙可菲捧腹大笑,简直都快笑断气了,这是她从来没有料想过的,本来想着柳初颜这个贱人,带着面纱只是欲盖弥彰,蛊惑人心的一种手段。 “我娘以前就说过,狐狸精什么时候都没有好下场,哈哈,你的脸毁了,我看全天下的男人看到你都会倒胃口吧,就算是一只狗都不可能来睡你了,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孙可菲喋喋不休的骂着,觉得这么久以来,对柳初颜身上受到的气,一次性的全部都能够疏通了。 “你以为未央哥哥现在是爱你的吗?他只是内疚,他那个人啊最讲情义了,你说你好歹也跟过他,暖床的工具而已。等他回到首城以后,一定会厌恶你的,到时候就不是说我做小的问题,你做我们家的丫鬟我都不会让你进家门,丑八怪,死女人!” 柳初颜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全身都布满了森寒和诡异的气氛。 那蜿蜒难看的疤痕,就像是一个耻辱,在深深的折磨着她,现在被孙可菲说出来,柳初颜忽然嘴角诡异地一笑。 孙可菲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虫。 毒虫就像是受到人的命令一样,陆陆续续地爬着,而它们的中心,就是嚣张跋扈的孙可菲。 “啊!什么东西,啊,别咬我的腿,啊,身上好疼,好痒啊,你们什么东西,臭虫,别过来,啊啊!” 孙可菲那人的话彻底的噎在喉咙里,她倒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 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虫子,那些虫子有些是从她的耳朵进,然后从另一只耳朵出来。 原来白皙嫩嘟嘟的皮肤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虫子好像特别的喜欢喝她的血,不停的往身体里钻,痛的孙可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初颜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一只手捏着一个奇怪的手势,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葫芦,葫芦岛口向下,里面正源源不断地爬出各种各样的毒虫,蜈蚣,蝎子,小的毒蛇,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就像是风中的魔鬼,阴森,孤冷。 另一边。 景未央身披铠甲,其在高头黑马上,不停地挥动着长枪。 暴民的前锋已经沦陷,身后,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箭头,是弓箭手。 “向后退一步,遁甲兵!”景未央高高地举起长枪,枪口刺下,一个暴民被错穿了心脏。 身后,乌压压的遁甲兵抱着厚重的盾牌,重重叠叠地筑起了长长的盾墙,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箭矢全部都打在了盾牌上。 景未央再次下令:“遁甲兵退后,火油手准备。” 本来没有设立这个兵种的,后来景未央发现,用火攻能够大量地节约器械的消耗,这些暴民都是来源农民,他们斧子菜刀锄头都能上,而国家的兵丁只能是官方发的武器,加上路途遥远,首城皇宫资金短缺,所以这个方法大大地给国家减少了消耗。 暴民们攻击一轮以后,就见漫天的火光从天而降,他们穿的衣服迅速被烧着,很快,所有的暴民都开始在地上打滚,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前营。 “将军,我们已经被战场向前推了十里,要不要再扩大战果。” 景未央骑在马身上,他的脸上都是敌人的血迹,眼神深邃地看着前方,眉心一皱:“不了,天太黑,如果贸然前进,容易陷入敌人的圈套。” 再说,这些都是大汉的子民,杀来杀去,损害的都是国家的实力,景未央有着自己的考虑。 就在这时,一个兵丁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将军将军!不好了,柳姑娘的中营受到了攻击,请速速回援。” “颜儿!”景未央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了恐慌的皲裂,他一甩马缰,快速地朝那个方向奔去。 太大意了,难道军营中有奸细,知道了他的软肋? 景未央有些生气,为什么自己那么大意? 现在别说让柳初颜受伤,就算让她受到惊吓,都会让景未央痛不欲生的。 “等我……你一定不要有事!”身后的部队依然在战斗,看到景大将军朝后跑去,也都没有乱,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战场。 中军开始起火了,冲天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天际。 景未央目赤欲裂…… “快救火!”景未央抽出腰间的长剑,当先一人冲过去。 “将军别过去!火势太大!” 景未央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叫唤,不停地厮杀,火焰冲天,他抓过一个兵丁手上的旗帜,然后再另一个兵丁的手上接过水桶,兜头一浇,浑身水淋淋地冲向火场。 “未央哥哥!未央哥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景未央以为是柳初颜,回头一看,就见孙可菲满身是伤地跑过来:“救命,未央哥哥,柳贱——柳初颜她就是个恶魔!你不要相信她!你千万不要被她的表面骗了,她——” 他迅速地回身,一把抓过孙可菲:“颜儿在哪?” “未央哥哥,你不要相信那个女人,她是恶魔,她身上好多虫子,你看看我……”孙可菲手臂,拉开衣袖,指着那些弯弯扭扭的伤痕:“看这个……都是虫子咬的,虫子都爬进了我的身体里,我要死了,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注意你的措辞,我问你她在哪里!”景未央显然不想听她的絮絮叨叨,转身,双目喷火地对着一众人吼道:“全体士兵注意,集中灭火,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是!” “末将领命!” “来人快!救火……” …… 一排排命令下出去了,景未央一把推开还在流血的孙可菲,想要继续冲进火场。 “在这里!柳姑娘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只见身后,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子,满眼含泪地小跑着过来,她的面纱已经掉了,脸上的疤痕狰狞地露在人们面前。 景未央回身,还没有反应过来,柳初颜一完完好好地扑进他的怀里。 “颜儿,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柳初颜捂住胸口的位置,手掌摊开,艳红的血流得到处都是。 “你受伤了!”景未央简直要崩溃了,谁伤的他的颜儿。 柳初颜愤恨地瞪着孙可菲,眼中的仇恨仿佛一把把利剑,直接指向始作俑者。 “是你伤的颜儿?”景未央回身,脸色铁青地问。 孙可菲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她放虫子咬我,不信的话,你让军医查,我的皮肤里都是虫子,我要死了,未央哥哥,我真的活不久了。” “来人,传军医!” 柳初颜可怜兮兮地看着景未央,那样子好像说,“你不相信我?” 景未央沉下脸来:“胡闹!你都伤成了这样了,还胡思乱想。快让军医给你看看,到底怎么伤了?” 孙可菲在一旁跺脚,不一会儿,就感觉头晕,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叛乱很快就平息了。 军帐里,柳初颜的胸口上还裹着层层的纱布,军医给她喂了药,就让她先躺下了。 大帐的首位,景未央面沉似水地坐在上面。 和一众将军商量完具体的细节,这次的暴民之乱纯属虚张声势,厉害的也是他们的先头部队,身后的全是熙熙攘攘的人,他们都背着稻草人,看起来就像人很多。 “好了……只要我们阵脚不乱,他们拿我们也是没办法。”景未央说完,疲惫地揉了揉眼角,摆摆手,示意这些人下去。 “将军,属下已经替两位姑娘看过伤了。”军医小心地禀报。 267章恨离殇三 “到底怎么回事!”说到这里,景未央来了精神,因为刚刚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副将已经死了,而且他身上的箭矢是孙小姐随身的武器。 “柳姑娘身上是箭矢的伤,伤口不深,可是有剧毒,幸亏属下对这个毒研究颇深,这才让柳姑娘保住一条命。” 碰! 景未央单手拍在桌子上,冷俊的脸上蒙上一层寒霜:“还有呢?” 居然有人要置颜儿于死地! 一定不能放过那人。 “柳姑娘身上的伤口,和副将大人的伤口一致,只不过副将大人中毒在线,早已经过了解毒的时机,所以……”军医叹了一口气。 他表面上是一个军医,实际他是暗门的一个密探,对于各种毒药自然有研究,而且深得景未央的信任。 孙可菲! 她不是走了吗? 早就让她去小河边等着,她居然爽约,后来又出现在小河边,肯定是想走之前,找到颜儿,对她不利,然后再顺便逃之夭夭。 “孙可菲怎么样?”景未央简直恨死了她,狠毒的女人,居然说颜儿手上有虫子,看来她不想活了才是。 军医看到景未央身上散发的森寒之气,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说!”景未央厉声高喝。 “孙小姐身上的确是什么虫子咬的伤痕,可是她说皮肤下有虫子,纯属无稽之谈。属下胆敢保证,绝对没有!不过现在瘟疫横行,有虫子也是很平常的。要抓到也很正常……” “不要说了!”景未央高声喝道:“来人!” 这次进来的不是军中的人,而是墙边的两道黑影。 “把孙可菲给我送回去!” “我不要走!”孙可菲全身已经洗了个热水澡,只是穿着白色的睡裙,头发披散着走进来。 “未央哥哥,那个妖魔在你身边,我不会走的,我走的话,她肯定会害死你的。”孙可菲顾着腮帮,死死地咬住柳初颜不松口。 景未央慢慢地走下来,带着凌厉不容抗拒的气势:“孙可菲,擅自杀掉我军中的高级将领,这本来是死罪一条。这次回去我肯定会向孙尚书讨要一个说法的。你最好现在滚,别让我出手杀了你。” “未央哥哥,你不相信我?”孙可菲满含热泪,想想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下场! “我只信我的眼睛!滚!”景未央大袖一挥,冷冷道:“关于婚事,本我还有些歉疚,现在完全没必要,只要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未央哥哥,我恨你!” 孙可菲哭着,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为什么? 为什么未央哥哥不相信她?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满脸的丑相,而且还心肠歹毒,景未央你是大混蛋,我要再想你,我就是傻子。 扯过一旁的马缰,翻身上马,孙可菲顾不上换衣服,就朝辕门外跑去。 景未央无力地坐回首位,朝下面的人挥了挥手,然后起身,朝柳初颜的军帐走去。 月明星稀,月亮出来得很晚,恰像一位等待观众平静下来才姗姗出来的仙女。 景未央背负着双手,看着军帐里那如豆的一缕灯光,满心的都是伤痛。 因为他的倏忽,他又差点失去颜儿了。 因为他的心软,孙可菲的计谋差点得逞。 就在这是,天上忽然两声鸟儿的叫声。 景未央皱眉,然后张开双臂,黑色的袍袖就像是沐浴在月色下的暗夜之魂。 白色的鸽子划过两道美丽的弧线,笔直地落在景未央的肩膀上,叽叽喳喳。 景未央拿过一只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完好无缺,拍开火漆,里面是一张白色的纸,纸上是云引凄的字迹。 南方丧尸横行? 景未央只是看了一遍,对于这个求救的信,他的内心翻江倒海起来。 因为这次暴民之乱,前不久,丞相景宗则已经来个密信,说了最近朝局动荡,希望他平定暴民之乱以后,就迅速地班师回朝。 听爹爹的语气,皇上已经时日不多,到时候就是皇位的角逐。 景府的存亡也在此一举,如果站错队伍,他们将会是不能翻身的代价。 可是云引凄,那个不着调的二皇子,什么时候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这家伙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皇位? 一边是心急火燎的爹爹,一边是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景未央深吸一口气,从来没有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同样不能舍弃的道理。 “主人!”黑影突然出现:“刚才孙小姐一路狂奔,骂你,然后提到了一件事情。” 景未央派人保护孙可菲的目的也在这里,监视。 “什么事?” 黑影低沉微弱的声音:“孙可菲提到柳小姐,说她根本就能说话。” 景未央深邃地眸子定定地望向军帐的位置,如果孙可菲要诋毁柳初颜,不可能在没人的时候,还喋喋不休地说这件事,没有人看她演戏,她还能说假话吗? 而且,暗门的人跟着她,她绝对不能觉察得到。 “这件事不要声张,我自会处理!”景未央低低地吩咐一声,黑影行了个礼,山身进入夜色中,毫无踪迹。 景未央深吸一口气,高喝:“来人!” 巡逻而过的士兵齐齐跑过来,兵甲之声不绝于耳。 “末将在!” “传令下去,立即拔营,我们连夜赶去南方!”景未央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抗拒的霸气。 所有的人都一呆,现在胜利在望,他们不班师回朝,跑去南方做什么? 景未央看着跪在地上,依然互相张望的士兵,银白月光的脸上浮起了不悦之色:“怎么?你们还要质疑本将军的决定不成?” “属下不敢!”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传令的传令,营地原本熄掉的火把,不断地被点燃。 景未央神色淡淡的,朝着柳初颜的军帐走去。 天开始蒙蒙的亮,灰色的天际,开始出现一丝血红的弧线,弧线慢慢的升高,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圆,照亮了整个世界。 新翠的嫩芽在树枝慢慢地展开叶子,河水依旧清澈如底,早上出来觅食的鱼儿游来游去,天上的鸟飞过,在河里倒映出流畅的飞影。 白衣长发的女子,松开了手中的马缰,任由马儿随处的觅食。 这样的清晨,已经是他看过无数个清晨的其中一个,可是以前每天一早起来,她都是开开心心的,抱着要嫁人的希望。 未央哥哥不要她了,他宁愿相信一个极其丑陋的丑八怪,也不愿意信自己一个字。 孙可菲**着双脚,站在冰冷彻骨的河水里,风吹着她的长发,有着妖一般的疯魔。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就算回去,也没有脸再见爹爹了,我拼死拼活的跑出来,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回去以后,肯定有人会上爹爹那里告状,说自己杀死了这里的副将,到时候爹爹左右为难,最终还是会把自己交出去的。 孙可菲被赶出军营,一路疯疯癫癫,她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她输了,输的很惨,把自己的面子里子都输光了。 他的手触摸上凹凸不平的大叔,望着千条万条垂下的绿色丝绦般的柳枝,心中苦笑:“做人难,还不如做一个树呢!” 提起自己的裙摆,用力一撕,撤出一条螺旋形状的白布。 她雪白的双腿露在瑟瑟的风中,已经冷得发青,可是她毫无所觉,人生的所有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再见了爹,再见了我未央哥哥,我再也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连累你们,你们也不用再看到我。” 但手一伸,雪白的长绫,跨过柳枝的粗臂,孙可菲把白色的布条打成一个结。 “大树,就让我和你长期为伴,陪着你,总比陪着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强。” 孙可菲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下来,她把头伸进了那个打着结的环,就这样了结自己。 空气不停地钻入肺腑当中,越来越稀少,越来越难受。 女人的脸渐渐变成了紫色,眼珠子凸起,就像一幅狰狞的魔鬼。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脸上一晃而过! 孙可菲就感觉身子就像是重重地,铁一样,一下子落在地上,摔的她的所有骨头都开始疼。 咳咳咳…… 她不停地抚摸着,快要爆炸的肺,不停的咳嗽着…… “谁……谁……”该死的,谁居然来坏她的好事,就这样了结了不好吗?至少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感到痛苦了。 “哼!这样美丽的早晨,总有人在这里煞风景。”紫衣的男子慢慢地走过来,长长的黑发飞扬在风中,那俊逸的脸,带着一丝不屑。 “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你要欣赏风景去别处呀!”孙可菲恶狠狠地骂着:“谁叫你吃家饭管野事,你居然敢过问本姑娘的事情!” “你一个大好的年纪,我三番四次地救你,你就居然这么对你的恩人,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想不开!”白地灵背负着双手,紫色的衣袖上,银色的竹叶纹饰翻飞。 268章恨离殇四 “造化弄人,我心向未央,奈何情深缘浅,贱人从中横行!我能怎么办?我除了自杀,活下去未央哥哥也不会娶我。” 孙可菲踢开一块讨厌的石头,石头一下跳入水中,砸出很多水花。 “蠢货!”白地领冷冷骂道。 “你骂我什么?你是不是也想死!”孙可菲想要抽出腰间的鞭子,却发现鞭子已经被柳初颜抽走了,后来还用来杀人了。 “你杀不了我。”白地灵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甲里突然抖出很多粉末状的东西,粉末就像花粉一般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孙可菲觉得有些脑袋昏沉,她的身体更加软绵绵的,骨头也酥软得要命。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吃力地说着,身体慢慢地开始撕裂般的疼痛。 “我在帮你,你不是要死吗?我让你尝过死的滋味……”白地灵说得好像是风吹杨柳般轻松,也丝毫没有感情。 “啊……好痛……痛……”孙可菲感觉每一寸骨头都在断裂,静脉逆转,都能闻到鼻腔中有血的味道,整个人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然后慢慢地碾碎,整个人的皮肤也慢慢地脱离皮肉简直生不如死。 “我说过,你要死是很容易的事情……” “混蛋……我好难受……我不想死……不能……死得……这般……窝囊!”孙可菲就像是要死的蝉蛹一般,痛苦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如果有人能让她的痛减少一分,她愿意奉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白地灵慢慢地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亲吻我的鞋面,自然能活!但是,你也算是拜我为师,我把所有的毒学都交给你,到时候,你想杀人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了。” 什么! 她孙可菲可是堂堂千金小姐,居然要去亲这个混蛋的鞋面!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要把这个王八蛋给杀了,那维护她仅有的一点点尊严。 可是现在,她有选择吗? 这个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魔鬼,引诱着她,如果学习了那些毒术,就可以把讨厌的人都杀干净。 “好!我好痛……”孙可菲紧紧地咬着牙齿,来抵制着抽筋拨骨的痛苦。 她慢慢的爬过去,就像是濒临死的鱼,蠕动着干涸的嘴,想要汲取那一点点活命的水源,那就是亲吻百地灵的鞋面。 谁能想到,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也能活得如此卑微的时候,人生啊,真是可笑。 可是为了报仇,为了把那个女人打败,就算现在卑微又怎么样? 只要能把她打入地狱! 白地灵伸出手指,指甲轻弹,地上多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吃下!” 孙可菲忙不迭把满是泥灰的药丸抓进嘴里,然后闭上眼睛,全身蜷缩成一个煮熟的虾米,等到那又痛又痒的感觉慢慢消失。 …… 景未央慢慢地走到窗前,身后的人一直没有醒过来,军医也束手无策,已经给白地灵发出消息,也时辰大汉。 “将军,这个药……”军医端着一大碟子进来,上面放着各种药品,只要把这些药品调匀,然后给柳初颜涂上。 柳初颜脸上的伤一直都没有好彻底,需要每天上药,可是以前的时候,,她死活不让人来,景未央以为她是害怕别人看到,所以这件事一直尊重她。 军医有些为难,毕竟柳小姐的事情,景大将军那么在乎,如果出了一丝纰漏,肯定不是自己能够承担的。 “让我来吧,你先下去。”景未央示意军医把药品放到一边。 “是!”军医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景未央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柳初颜睡着的眼睛,如果闭上眼的时候,她那双充满仇视的眼神就盖住了,和以前一样,宁静安详。 伸出手指,揭开脸上的面纱。 就算景未央看了很多遍,心中不免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得要受多严重的伤啊,才能达到这样的伤痕。 “颜儿,放心吧,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带你离开!” 景未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挑出一些药膏,在红色的小碗里调匀…… 再次坐到床边,当他要给那些扭曲的伤口涂上药膏时,景未央的手指顿住了。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郎中,可是他从小到大受过无数的伤,对于伤痕的鉴定自然懂得一点皮毛。 这些伤痕因为他的大意,一直都没有发现端倪,虽然上面是新的,可是那些新伤下面,都是老旧的疤痕…… 而且这些疤痕不到十年绝对不会成这个样子。 这个颜儿…… 可是她明明就是柳初颜的脸…… 景未央有些迷糊了,他摇了摇脑地啊,有些恼火为什么自己要怀疑颜儿。 她为自己已经吃了够多的苦,莫名其妙地失踪,一个人在外面遇到非人的遭遇。 而且,因为自己的愚蠢,孙可菲差点害死她,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手指挑出一些药膏,慢慢地对着那些伤痕抹匀…… 白地灵说过,颜儿的嗓子也暂时不能好。 暗门的人一直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不可能说谎。 如果颜儿的嗓子没问题,她怎么会撒谎呢? 景未央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烛火摇曳,他的心也跟着摇摆不定。 “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军帐外面响起了声音。 景未央一掀帘子,皱眉:“陈副将的尸体……” “启禀将军,我们把陈副将放进了棺木中,即日将运回首城。” 景未央点了点头,这样做也好…… “将军,还有一事……” “说!” “白郎中还没有到,柳小姐的病情这样严重,我们还拔营启程吗?” 总所周知,景大将军对柳小姐在乎得紧,所以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就算拔营了,柳小姐的病情一反复,景大将军绝对会叫停。 “不碍事!启程!” 二皇子那边已经火急火燎了,如果去晚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别动,你这只小白兔,抓到你你就认倒霉吧。如果我钓上来鱼,我就放过你,不然我也要饿肚子啊。” 柳初颜喋喋不休地说着,身后就是躺着的一个邋里邋遢的石安竹。 几天几夜没人说话,柳初颜觉得自己再不练习,都快变成哑巴了。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小白兔,它还不老实,一个劲儿想要逃跑。 其实这只兔子,最大的功能,不是用来吃肉,而是当柳初颜的免费垃圾桶,所有的话都要兔子来忍受。 “我说你这个小白,为什么就那么白呢?说好了,我今天抓到鱼就不会想吃你的肉,你还是要跑?难道和我在一起那么难吗?”柳初颜又拍了一下兔子的脑袋,鼓着腮帮回身,专心注意水泡子里的白线,水下面是系着鱼食的。 好几天没有吃肉,柳初颜望着头顶白得吓人的亮光,太阳很嚣张地不给面子,仿佛要把这片土地烤焦似的。 忽然,水面上的白线朝下面猛烈动了一下,柳初颜已经饿得绿油油的眼睛出奇地亮,想着一会儿有一顿美美的烤鱼吃,这将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好勒!啊……怎么拉不动……” “喂喂兔子,你别跑,我现在没空管你……快点,这次是一条大鱼……” 有什么东西抵在她的背心,冷冰冰的。 柳初颜拉鱼竿的手一顿,微微转过僵硬的脖子,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石安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正用恶狠狠地眼光瞪着她。 “靠!”柳初颜忍不住爆粗口,几天不吃肉的愤怒全上来了:“我说……有你怎么对救命恩人的吗?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那个破山洞里就出来,你居然拿刀指着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为什么会回来?我让你走,你回来做什么?”石安竹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不停的抖动着,他很想逃离。 整个人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脑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 柳初颜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有那么些委屈,还有那么些自责,可是随着这几天的磨练,她不停的要给他擦脸擦身子,还有要照顾他,早已经把那点耐心磨光了。 “你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见面居然用这种方式对我?我回来怎么了回来不好吗?带你走出这个山沟沟。” 石安竹戏谑的眼睛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神采,他白色的瞳孔全部都变成了血红,像一头困斗的魔兽,大声嚷嚷着:“你这个蠢女人!叫你快滚!” 好一个石安竹! 柳初颜反而激起了驴脾气,还没人敢这样叫她! “滚你个大头鬼!姑奶奶我受够了,整天被那些怪物欺负你这个王八蛋欺负,滚过来……看我不收拾你。” 她一边叫嚣着,另一只手摸到了鞋的位置,一下把鞋脱下来,劈头盖脸的就朝石安竹打过去。 石安竹本来药性发作人就不太清楚,再加上很多天没有吃东西,这下柳初颜攻击过来,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269章黑寡妇一 “你这个死女人!!酒不吃吃罚酒,看……”刀字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全身都开始痛起来。 柳初颜所以拿着鞋子,把鞋底舞得虎虎生风:“你这个死男人,居然这样忘恩负义,看我不打死你,我替你爸教训你,替你妈教训你,替寨子里的所有人教训你,好多的人不做你要做什么鬼?” 石安竹被打得连连败退,毫无招架之力,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疯起来完全不讲道理,就跟泼妇一样。 体内的药效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他全身每一根筋骨都痛得要命,但是,他不能杀掉她,手腕一转,明晃晃的刀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小腹。 柳初颜举在头顶的鞋子陡然停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他怎么自杀了? 连忙穿上鞋子,扑过去,抱着石安竹的脑袋,惶恐地大叫:“你怎么啦!你别上演苦肉计了,我不会相信你的,呀,流了这么多的血,你为什么要自杀呀?想不开找块儿豆腐撞一下就好啦,干嘛自杀呀!” “啰嗦的女人,我,我自杀,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石安竹脖子一歪,然后昏了过去。 柳初颜瑟瑟的往下一看,石安竹的腹部已经涌出了大量的献血,且不说帮他拔掉刀子,他会流血而死,就算什么也不做,伤到了内脏,他也会死的。 怎么办?要救他吗? 如果要救他,势必要用他自己最隐秘的秘密,可是不救,石安竹的命…… 刚才这个男人说了,他被控制了,如果不自杀的话,他就会来杀她。 柳初颜把牙齿一咬:“你这个王八蛋,我可就你啊,要是你醒了还得跟老姐玩这愚蠢的事,我就把你亲自了结了。” 白皙的小手缓缓地握上了石安竹腹部的刀柄,柳初颜使劲出很大的劲,终于,刀子嗖地一声拔出来了,大量的献血涌出来,就跟汩汩的血泉一样。 柳初颜咬开手指,淡蓝色的血液慢慢的流出来,她不想浪费一滴,连忙全部投在了石安竹的小腹上,艳红的献血一遇到她的血,瞬间开始凝固,就连那个狰狞的伤口,也像遇到拉链一样,慢慢地合拢起来。 石安竹原本越来越白的脸慢慢的开腹恢复了一些血色,他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入眼的还是那张熟悉的容颜。 白皙如凝脂的皮肤,眼睛大大的,清澈中透着灵动,鼻子小巧玲珑,,看着就想要咬一口,可是也不及她的小嘴,漂亮的唇形水润水润的,红的好像草莓。 石安竹感觉喉咙很干,眼前的女人,真想扑倒…… 等等……肚子上热乎乎的是什么? 他低头一看,就见原本流着血的上空,莫名奇妙消失了,而柳初颜手指上的伤口也在缓慢地愈合。 “女人,你那是什么?” “啊!你怎么醒了啊?你什么时候醒的?神经啊也不说句话,你想吓死我呀!”柳初颜说着,一下把石安竹仍会地上,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段日子他用自己的血救了那大批的难民,可是他们反而没有感谢她,一个个的都报复她。 现在加上她的好几天没吃饭,身体异常虚弱,所以这点血液流出,她就感觉全身就像要死了一般。 石安竹连忙像狗屁膏药一样黏上来,一下抱住柳初颜:“你怎么样呀?你告诉我,你可不要吓我呀!” 柳初颜只是翕动了几下嘴唇,嘴边浮现出一个笑容:“被你发现了,我算不算很失败呢?不过你能活着真好。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妖怪?” 石安竹双目喷火,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你这个蠢女人,我让你走,你怎么反而回来了?现在我要死,你为什么要救我?什么妖怪!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我好累,你让我休息一会儿,我真的很累。”柳初颜说着,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周围是一处山石下面,不远处燃起了一处篝火,男人消瘦的背对着她,插在地上的木枝上,已经有烤好的鱼肉,发出诱人的香气。 柳初颜双手撑着地坐起来:“喂……” 石安竹转过身来,连忙送来水:“你怎么样?快喝一点……” 柳初颜靠着他坐着,气若游丝:“你怎么没有吓跑?” “为什么要跑啊?你是我家娘子。”石安竹只要有一点精神,就想着调戏柳初颜。 “我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你难道不问为什么吗?”柳初颜望着爬在树枝上的一只蝉,秋天快来了,蝉也快死了吧。 “什么为什么?你好好地给我养伤就行。你的事情就当我没有看过。”石安竹递过来鱼肉,鱼刺都是挑得好好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初颜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初我从瀑布上掉下来的时候,是一个女人救了我。”石安竹终于说出实情,他不想伤害柳初颜。 “后来呢?”柳初颜咬牙一口鱼肉,眼巴巴地望着他。 石安竹叹一口气:“其实我和她是一伙的。你看到的那个石室,是我炼丹的,她让我帮她弄好多毒药。” 柳初颜手里的鱼肉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坐起来:“你……你骗我!” “小娘子你不要急啊,我不是骗你,因为……她用药物控制了我,我没办法。你看这些村子里的人,全是她的杰作……”石安竹豁然站起来,眼里都是狠毒:“她整天穿着黑袍子,脸上带着半边面具。 “难道是双儿!”柳初颜想起了那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女人。 “你认识她吗?”石安竹紧张得全身都在哆嗦。 “当初她杀了人,却很好得逃跑了,如果真的是她,那么有好戏了。”柳初颜目光灼灼地看着石安竹:“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要报他的救命之恩,我也没说的,如果你想要脱离苦海,我们合作,一起对抗她,逃出去!” 石安竹双手拉住柳初颜的,没有了以前的戏谑:“我听你的!” 残月如弓,新月如眉,满月如镜,月亮从乌云中一层层爬出来,洒在这一片静谧的山岗上,让原本死寂幽深的山变得朦胧。 柳初颜双手抱着膝盖,看着躺在草丛中的石安竹,两人都冷静下来。 “就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要救那么多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何况,你先前救了他们,他们依然不相信你,看来这件事情很棘手。”石安竹一翻身坐起来,脸上发出阴冷的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两个远走高飞,双宿双栖,这里的人,关我们什么事?” 柳初颜摘下一朵胭脂花,轻轻放在鼻端,嗅了一下,除了清冷的花香,还有空气中的露水味。“你说的倒是容易,他们是贱民,就像这山间的花花草草一样,贱命一条,可是,我能不救他们吗?如果我把他们抛弃了,恐怕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人,总得有良心。” 石安竹烦躁地抓抓脑袋:“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傻的姑娘。” 柳初颜好看的柳叶眉一挑,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叶子,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根本谁也不认识,还不是从芸芸众生中认识了花无,罗紫,和景未央他们,按照道理来说,这些人根本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可是他们现在为了自己,恐怕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不懂的,人的一生,总要做那么几回蠢事?” 石安竹跳起来,指着柳初颜,手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他知道,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一旦强硬起来,是男人都没法强求她的。 “你说得对,人总要做一些蠢事,遇到你就是我最愚蠢的时候,走吧……” “你去哪里?”柳初颜连忙根上,不明白大晚上的,还要往哪里走,山间多野兽,万一冲出来一头野猪,也许她们两人都没法对付。 石安竹把头一偏,回身过来,拉住柳初颜的手,触手都根冰冻般的沁凉,看来她的身子很弱。 “上来吧,我背你!”石安竹弓着背,好心地说。 柳初颜看不懂,于是问道:“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黑寡妇,找到她以后,我们就能解决这些事情了。” “对!老石你说的不错,请贼先擒王,上次让她跑掉了,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她。”柳初颜点点头,捏紧了小拳头,这个女人太狠毒了,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差点让她死掉。 月色清冷,山间的泉水淙淙地流,好像情人间的私房话…… 石安竹背着柳初颜,心中却在滴血,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她的睿智和勇气,不是他这样的人配得上的。 背上暖暖的,心却凉凉的,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考验。 黑寡妇有多厉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或许这一次,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太渺茫,可是怎么办呢?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就知道自己的一生恐怕都要赔进去。 270章黑寡妇二 山风吹来,以前在山寨的时候,这样的月色有无数个日日夜夜,可是都是自己在孤独的森林里,和那些野兽为伴。 他心中一阵苦笑:“这个傻女人,还在为山寨的事情内疚着,其实那些人的生死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朝廷不容许他们这些山贼的存在,就算山寨的地势再险要,终究有一天也会被朝廷攻克。” 想当初,爹爹就无奈地和自己说过:“我们身为男人,本身就是一种责任,保护山寨里的老老小小。可是我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或许有一天,朝廷轻而易举就攻破这里,到时候,我们要做的……” 石安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我会拼尽一切力量保护他们。” 他食言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曹阳那个文绉绉的傻当家,还有那个霹雳烽火的大当家月月,他们都死了,只有自己像一条野狗一样苟延残喘在这个世界上。 他胆怯,没有办法去找朝廷的人算账,没有办法像柳初颜一样,活得那样坦荡阳光,所以他只能默默地支持她,保留着心目中最纯美的阳光。 也许,今晚就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有她的陪伴,把这里的一切都了结吧。 “我们到了……”石安竹背着柳初颜来到了石室,转头一看,女人已经趴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去。 小心地把她放下来,让她好好地靠在自己的身上。 石安竹默默地叹息,这样静谧温馨的时候,就像是指尖的细沙,用一种很快的速度流走。 “该醒了!我们到了!”他很不忍心叫醒柳初颜:“她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柳初颜嘟囔着粉嫩的唇,揉着眼睛坐起来:“到了?我怎么睡着了?真是没用。” “是啊!你就是贪睡的小猪。不过现在要干活了,你不要打瞌睡。”石安竹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这里都是毒药,你不要乱碰。” 柳初颜脸色阴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一定要把这里毁掉。村子里的那些人都知道我的秘密,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双儿也会知道,这件事那么多人看到,想瞒也瞒不住了。” “那你想做什么?”石安竹一下紧张起来:“你不要做傻事!” 柳初颜探头看了一眼依然冷冰冰的炉灰,拍着圆滚滚的炼丹炉,眼里都是阴狠狡黠的目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这个秘密已经保不住了,那就把它当成一种诱饵,总能赢得那些喜欢腥味的人上钩。” “绝对不行!那样太危险了。”石安竹宁愿那个诱饵是自己,也不想她有任何闪失。 “什么绝对不绝对的?还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吗?我告诉你啊,这个双儿当初就跑掉了,如果我再让她逍遥法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到时候我绝对会后悔的。石痞子,你要帮我。”柳初颜转过身,笑着走过去:“放心吧,我好歹也走过这么地方,什么危险没有遇到过,这次一定能够成功。” 石安竹垂头丧气:“好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柳初颜忽然向他靠近,脸上挂着阴险的笑,看得石安竹一惊一乍的,总感觉很不安。 她凑到石安竹的耳边,低低地低语了几句,“明白了吗?” 石安竹的眼珠子瞪得跟葡萄珠似的,其实什么内容,他根本没有听清楚,只是感觉柳初颜温热的呼吸吹在他的耳边,痒痒的,热热的,就像一只小手,在抓挠着他的心。 “额……”石安竹一脸茫然。 柳初颜气鼓鼓地一跺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然后不等石安竹反应过来,柳初颜摸出腰间的银丝,直接在手指上割开一个口子,顺手在架子上掏出一个次瓶子,一滴、两滴、三滴血滴入。 “你做什么?”石安竹连忙冲过来,握住柳初颜的手,一阵心疼。 柳初颜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把小瓶子塞到石安竹的手心:“这个就是最好的诱饵,能够说服双儿。” 这时候,石室里面发出了一声铃铛的响声。 石安竹脸色大变…… 当初柳初颜就是在洞口,洞中的警报铃拉响了,然后他才就地倒在地上装死。 “她回来了!你快跟我来!”石安竹按下铜炉下的机关,石洞后面的山壁开始松动,瞬间拉开了一扇门。 石安竹按住柳初颜的双肩,双手一用力,直接把她推入了洞中:“还记住我们山寨里走的那段黑漆漆的小路吗?记住我交给你的方法,你一定能走出去。” 柳初颜点点头:“你小心,我会跟你取得联系。”时间来不及了,柳初颜一转身,马上消失在洞口,石门瞬间关上。 石安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单手为掌,眉头一皱,直接劈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头很沉,他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不一会儿,石室里走进来一个黑袍的女人,她戴着黑色的半边面具,黑得如漩涡的眼睛只是轻轻一扫,她就不悦地叫起来:“石安竹!你给我滚出来,这里是不是来陌生人了?” 回应她的…… 黑寡妇戒备地走着,这个里面明显有外人来过,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忽然,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黑寡妇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吭屎。 “什么人!”她回头一看,就见石安竹双目紧闭,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在我面前装死?再不醒来,我就让你生不如死!”黑寡妇依然发挥着余威,可是石安竹依然没有任何响应。 黑寡妇爬起来,慢慢地蹲在石安竹的身边,撩开他脖子后面有些油腻的头发,只见他的后脑勺下面,脖子上有明显的淤青。 她的眼睛渐渐地眯起来,这个家伙诡计多端,都遭到了暗算,来人肯定很厉害。 黑寡妇的手指一闪,紫黑的指甲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银针,随着一声嚎啕大叫,银针问问地插入了石安竹的脑上。 “再不醒,你就永远都没必要再醒了。” 石安竹翻过身,痛苦地捂着脑袋:“你能不能温柔一点!痛……”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把他给抓住吗?你自己怎么会晕倒!”黑寡妇慢悠悠地围着炼丹炉转,空气中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石安竹烦躁地站起来,有些生气:“你明知道她不太好对付,便让我去,这次好了,她带来的一位男的,非常的厉害,我还没有近身就被她们给打到了。” 黑寡妇冷冷一哼:“你自己没用,居然拿些没用的事情来搪塞我,我看你是活膩烦了!” “我的命还在你的手上,我敢不卖力吗?”石安竹知道黑寡妇的嗅觉能力超强,刚刚柳初颜身上的味道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是散发在空气中的淡香,就连他都闻得到,更别说还寡妇了。 “不过我这次也不是全无用处,得到了一件你很感兴趣的东西。” 黑寡妇慢慢地坐在唯一的石床上,细长的眼尾冷冷瞥向石安竹:“你最好能让我满意!” 石安竹把袖子卷起来,露出精瘦的麦色胳膊,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把刀,轻轻地划在手臂上,红色的血液流下来。 “怎么?现在来玩苦肉计?你不觉得很晚吗?”黑寡妇并不因为石安竹的卖力表演感动,反而更加的火大。 “别急嘛……”石安竹又摸出一个瓷瓶,向下一倒,蓝色的血液流出来,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愈合,最后手臂光滑如初,要不是地上还有石安竹红色的血液,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眼花了。 “这……怎么回事?”黑寡妇震惊地站起来:“我让你炼毒药,你居然给我炼救人的药!” 石安竹脸色一沉:“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衷心。这个是柳初颜的血,我无意发现的秘密,她能让人瞬间就痊愈,这几滴血都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哈哈……原来那小妮子又这样的事情!真是老天都在帮我。只要把她得到手,要是扔进炼丹炉里,恐怕会有不一样的效果!”黑寡妇的严重都是憎恶的光。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就从心里嫉妒,凭什么她能阳光地活下去,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蛆虫一般,只能不见天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石安竹被黑寡妇的笑声弄得全身发麻,就算豁出他的性命,也要保住柳初颜,希望她能够快点跑出去。 柳初颜望着蓝天白云,担忧地朝身后黑漆漆的洞口看了一下,石安竹说要来找她,那就是一定的吧。 忽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随风飘荡…… 如果是柳初颜以前,她肯定以为是山中的什么植物发出的,自从上次跟着花无回了家,她也翻阅了不少的医术,这种香味明显是一种毒药。 不过…… 她的血液特殊,毒药基本对她不起作用,“哼!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不过她也暗暗心惊,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271章黑寡妇三 柳初颜脚下生风,找准了一条路,飞快地跑起来,手却稳稳地按在了银丝上,一定要快点出去,这是她的第一想法。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山路崎岖,加上身后有追她的人,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最后就像冬瓜一样,骨碌碌地滚下去,不过,她很快又爬起来,朝着更深的草丛处跑去。 碧绿的草场,碧绿的湖水,看起来一切都隐藏在绿色的世界当中,只是眼前的一抹鲜红,让她的脚步深深的顿住了。 “你到底是谁?追了我那么久?”柳初颜漂亮的大眼睛渐渐的眯起,把所有的惊恐都掩藏在眼底,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出胆怯,不然很快就会被对方给压制住。 眼前的女人身穿红色的长袍,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挽着,这是那一张脸白的就像是纸,毫无任何血色,一双眼漆黑得跟木炭一样,让人感觉到森寒。 “我看你不说话我就怕你了吗?想要我的命,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替黑寡妇做事,整天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亲人吗?如果你的亲人也被别人这样欺负,你是什么感受?” 嘴里不停地说着,银色也慢慢地抽了出来,只要对方有一点动作,柳初颜坚信,一定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因为就算她穿着宽松的袍子,柳初颜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个女人并没有多少柔,就像是一根枯瘦的稻草人,就算用蛮力撞,也会把她撞个四脚朝天的。 可事实是…… 等红衣女子,飞快地冲过来时…… “哎呀,我的妈妈,我那是什么速度啊……难道安装的是全新的发动机吗?跑那么快干什么?” 柳初颜只感觉身影一闪,本来还在百米以外的女人,已经进了五十步,所以按照这个速度,对外绝对是练家子,不跑难道是傻子吗? 由于慌不择路,脚下一滑,刚刚还从山坡上滚下来,柳初颜现在直接坠入了湖中,不过还好,她一回头,那个红衣女子仿佛没有追上来。 她好像有点怕水,站在岸边来来回回的走动,就是不敢下来。 “再见啊!姐姐我不陪你玩儿了,改日有空再聊哦。”柳初颜游到湖水对面,不停地挥着手,虽然全身就跟落汤鸡似的,不过她的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幸亏以前跟景未央有过湖里逃生的经验,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 红衣女子直直地望着这边,风吹着她的衣袍摆动,仿佛只是一个纸人,没有丝毫的活人气息。 暂时告别了危险,柳初颜不敢粗心大意了,地形不是很熟悉,她只能朝山上爬,不过那速度,跟跑没有区别。 现在的她毫无形象,就跟山中的野人似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挂着绿色的水草…… “哎哟!”忽然被什么东西一撞,柳初颜连连后退了几步:“我靠,你是鬼吗?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过来,好了好了,我就算认输吧,你既然跑那么快……” 只见站在三米之外,少年白色的头发张牙舞爪地飞着,一只手拿着一张画,身上的短褂子都磨损得只剩线了,全身脏乎乎的,不过那张脸,柳初颜是十分熟悉的。 “花无!”她就想迷路很久的小动物,扑扑地就跑过去,一下就冲入了男人健硕火热的怀中。 “呜呜呜……真的是你臭小子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吗?我太想你了,身后有人欺负我……” 花无很少见到柳初颜这么小儿女的姿态,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谁知道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居然就是他要找的女人。 “臭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呀?本大爷到处找你,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这是我愿意的吗?我被人欺负了你还那么大声的吼我,我到底是不是你师傅啊!”柳初颜不管鼻涕眼泪,全部都涂到花无得胸口上。 流浪了这么久,终于见到熟悉的人了。 “你个没良心的酒鬼,还知道出来找我呀,知不知道我过得有多惨,我以为以后都见不着你们了。” 花无终于后知后觉,他嫌恶地把柳初颜从怀里扯出来:“本大爷不是抹布,再说谁追你啊?本大爷把他的腿打断。” 这时候,两人亲人相遇的戏码暂时停住,纷纷从对方的严重看到了惊恐。 “快!把嘴巴捂上!”花无一只大手盖在了柳初颜的半边脸上,因为他也闻到了致命的毒粉味。 柳初颜虽然对毒药已经不再害怕,不过能够感受到家人的保护和温暖,她很开心。 拿下花无的手:“她追上来了,我们小心!” 果然,悠扬的笛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只知道声音越来越响,却不知道在具体的什么方位。 “不好吹笛人也来了。”花无脸色大变。 如果是一个人,他倒是好对付,打不过,再不济就脚底抹油,跑掉算了。 可是现在,身边还跟着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女人……在花无看来是这样的。 “臭丫头,你给我听着,待会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记得跑。”花无把柳初颜护在身后。 “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你也别小看我了,我还是你师傅呢!”柳初颜擦掉眼角的泪水,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跑了这么远,那个女人都能追上来,看来只能背水一战了。 “你……”花无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的脾气了,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徒儿?这么久不见,让为师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没有进步,如果有,到时候奖励飞吻一个。” 柳初颜笑着说,仿佛有了他在身边,就像心里有底一样,至少不会那么害怕了。 “滚!本大爷才不稀罕呢!”花无怒喝。 其实他的心在滴血。 他知道,柳初颜是说笑的,她的吻只属于那一个男人。 “哎哟喂,本姑娘难得这么主动一次,去年被你拒绝了,太伤心了。” “臭丫头!这么久没点,我没发现你的其他本事有什么变化,倒是有一点,你倒是练到了炉火存青的地步。”花无虽然说着,全身都戒备起来,因为那个笛声仿佛就在身边吹着。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柳初颜冷哼,等会儿战斗结束了,一定要让这家伙好看,居然说她脸皮厚。 272章黑寡妇四 “这样不行,他们集中力量攻打我们,我们只有防御的功能,如果我们分开,他们也分开,说不定你能制服一个,然后我的时间拖得够久,你再来制服另外一个。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柳初颜冷静地分析,和花无又躲过了一个人的攻击。 花无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默契。 突然,两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柳初颜向左,花无向右,果然如他们猜想的那样,吹笛人和红衣舞女是要配合,两人的功力才会发挥最大。 红衣舞女继续追着柳初颜…… “哇靠!老娘我是抢了你男人,还是杀了你老爹啊,你这样紧追不舍?”柳初颜也火了,抽出银丝就朝身后一甩,颇有当年打篮球的时候,樱木花道倒灌篮的架势。 红衣女人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加上她的手脚僵硬,根本就躲不过,直接被柳初颜的银丝缠绕上,就跟切瓜似的,半个手臂给勒断了。 柳初颜闻到血腥味,一回头,发现银丝收回来的时候,居然多了一个人的手,吓得她一哆嗦,把断手扔地上。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柳初颜指着地上那个类似于手的东西:“要不我再给你接上?” 红衣女人那干瘪的脸居然皱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全是仇视,可是她依然没有说话,黑色的头发就跟海藻似的,散落在风中张牙舞爪,完全就跟魔鬼似的。 “喂喂!你瞪我做什么?我后面又没有长眼睛,谁知道会砍掉你的手啊?”柳初颜戒备地朝后面退着,生怕这个女人发狂,冲过来。 转头,就见吹笛人把花无也追得紧,看来以前对吹笛人也判断错误了,柳初颜原来以为,吹笛人至少会行动迟缓,整天在平台上守着,怎么可能有如风的速度? 可是今天,她才打开眼界,完全看不见他整个人,只看到黑乎乎的身影跑来跑去。 要不是花无的轻功好,根本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嘛。 “臭丫头!你发什么呆啊?知道本大爷长得帅,你也不用犯花痴吧?”花无高声喝道。 柳初颜踹掉一块儿泥土,恶狠狠地说:“滚你!小心你的头!” 刚一说完,就见吹笛人的把笛子放在唇上,呼呼地吹出三根银色的光,在阳光下,很刺眼。 花无身形也很是矫健,直接长腿一跳,躲过了。 柳初颜呼出一口气,看着对面的红衣舞女:“我们先休战,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花无嗖地一下撒了一包粉末,白色的粉末全部都沾到了吹笛人的身上,只见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吹笛人,一下就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直接捂着脸倒了下去,全身的皮肤都开始起白色的泡沫。 柳初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红衣女人仿佛也感受到了危险,也转过头,飞快地朝吹笛人跑去。 “臭丫头!你没事吧?”花无飞过来,不停地朝衣服上擦着那些白色粉末,神色紧张地看着柳初颜,确定她没事,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刚刚撒出去的是什么?”柳初颜偏头问,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就早点拿出来嘛,害得她还心惊肉跳了一番。 “你说这个吗?”花无把剩下的袋子拿出来,打开,让柳初颜闻一下。 柳初颜的眉头紧皱,忽然,她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石灰!” 花无笑起来:“对了,可是你只是说对了一半,这个不仅仅是石灰,而且还是我加了毒药的石灰,这些毒药没有其他的功效,只是让人感受到痛。” 柳初颜翻了一个白眼,“那你直接泼硫酸不就完了?”不仅仅有燃烧的作用,还腐蚀性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花无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慢慢在挣扎的吹笛人,幽幽开口:“前段日子,我就发现了这些人的怪异之处。他们只是中了毒,还有奇经八脉都被人弄错乱了,既然这样,他们肯定能够感受到疼痛。”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方法?”柳初颜一下拍在他的脑门上:“这还差不多!你知道你师傅被他们欺负的多惨吗?”基本上这段日子,都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红衣女子看到吹笛人受伤倒在地上,忽然仰面长啸,好像是失去了伙伴的狼一样,露出森然的白牙。 “不好,她要发狂了!”柳初颜拉着花无,任谁看了一个断臂的女人,还流着黑色的血,凄厉地对着男子长啸,都会害怕胆寒的。 红衣女人突然抽出腰间的腰带,把红色的衣裙脱了,然后是里面雪白的内衣…… 柳初颜张口结舌:“这不会吧,打不过就用美人计?”不过看这个骷髅般的身材,脱了一副也是吓人吧。 花无戒备地把柳初颜拉到身后:“你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待会儿不对,臭丫头,你先跑!” 这句话好像在那里熟悉过,石安竹还在还寡妇双儿的手上,每次都是别人保护她,柳初颜忽然豪气万丈,她迈出一步,挡在花无的身前。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我们师徒好不容易见面,就一起生,一起死!” “臭丫头……”花无想说感动的话,可是一向词穷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好,要死我给你垫背!”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柳初颜白了他一眼,就见那个红衣舞女穿着红色的肚兜,枯瘦的四肢就跟干柴一样。 忽然,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红衣女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把自己裸露的肌肤全部和吹笛人的接触在一起,那些冒着泡沫的毒药,全部都粘在身上。 红衣女子痛苦地哼哼起来,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和骨头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可是她依然死死地抱着吹笛人,两人就像是不分不离的情侣一样。 “她在自杀!”花无冷冷地分析,不过还是怕他们来一个玉石俱焚。 柳初颜的眼中溢出了泪花:“我知道了,吹笛人其实一起都有意识的,只是被人控制住,这个女人就是他要等的妻子。” 世界上有多少情侣,能够向他们这样,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想到很远的景未央,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以前有一句诗歌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柳初颜一直以为那是傻子,如果等久了,那就是时间上的距离,可是吹笛人他们,无论相隔多久,他们还是爱着对方。 铁血的大军就像是浩浩荡荡的洪水,所过之处,扬起一大片的尘埃。 景未央依然铠甲佩剑,头上的红缨头盔英姿飒爽,他装过头,看着依然有些颠簸的马车,里面的柳初颜依然还在睡。 这样马不停蹄地赶路,景未央也不想,至少柳初颜的伤势还没有大好,天渐渐阴沉下来,景未央仰头看着不断聚拢的乌云,在草原上,老天的脸比翻书还快。 他举起一只手,副官高声喝:“景打将军有令,停下!” 队伍慢慢地减缓下来。 景未央四目扫看了一下,有隆起的山丘:“传令下去,去制高点安营扎寨!稍作休息!” 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占领最高点,一是面的遇到水洼积水,而是如果敌人来袭,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传令兵很快就跑下去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景未央一杨马鞭,直接朝前面跑去。 马儿跑到一出小水洼就停下,景未央下吗,把马缰一扔,任由马儿自由地去吃草。 太多天赶路,他皱了皱鼻子,一向洁癖的他,感觉很不舒服。 正好可以去水洼处洗洗。 景未央结实的狼皮靴子踩在青草上,微微湿润的露水,把他的鞋底瞬间沾湿,可是他毫不介意。 一阵邪气的风吹来,之所以邪气,是这股风带着刺骨的阴寒,好像没有经过衣服直接就渗入骨髓。 “谁?” 景未央警惕地回头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有鬼? 他放下心来,这时候,天上飘飘扬扬飞下来一道黄色的符咒,景未央皱眉,捻起来一看,符咒的一面是用红色的朱砂写的歪歪扭扭的符号,他看不懂。 随手再一翻,符咒的翻面用木炭写了两个字:“女赝”。 景未央再次屏气凝神,听着周围环境的动静,除了草中虫鸣和蛙叫,基本上没有什么了。 这两个人明显是有人特意写得,而且写得很匆忙,看来是故意来提醒他的。 女? 身边的女人只有柳初颜一人,这次遇到她,的确有太多的地方不一样了。 先别说她脸上的伤疤,就是她所有的行为举止,完全找不到以前柳初颜的痕迹,如果说一个人遭逢大变,性格也有所变化,那是不是变得也太彻底了? 景未央开始犹疑了,既然有心人来提心这个女人是赝品,那么,他是不是应该远离她一点呢? …… “你们回来了?” 柳初颜刚一踏进军营,就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人。 273章双儿之死一 柳初颜立刻长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张开,上上下下的把自己拍了一遍:“当然了,本姑娘是谁呀!命长着呢!青牙,你怎么样呀!” 没错,迎接出来的,正是前不久还和她并肩作战的青牙。 青牙原以为是花无来了,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个鬼灵精怪的女人:“我和你一样,还死不了。” 柳初颜嘟着嘴,有些不高兴:“怎么搞的?几天不见,你就对我这么冷冰冰的了?” 这时候,辕门外延,踉跄的走进来一个白头发的少年,他弓着腰,身后背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正是还没有死透的吹笛人。 原来红衣舞女把自己脱光了,抱着吹笛人自杀,可是吹笛人常年身上的衣服穿的有些厚,加上他常年不洗澡,已经油乎乎的黏成一片,那些药粉的效果就不是那么明显。 后来红衣舞女死了,柳初颜始终不忍心对他下手,让花无带他回来,看是否还有救下的可能? 只不过花无很想爆粗口,这一路,都是他背着像垃圾堆似的吹笛人,不仅仅要忍受快要熏死人的臭味,更多的是,柳初颜不停地催促,生怕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挂掉了。 “臭丫头!本大爷已经忍你们够久了,你还不快来帮忙?”花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想要把背上的人丢下。 “等一下!”柳初颜连忙喝止住花无:“你不要冲动啊?”转脸看了一眼有些冷冰的青牙:“麻烦你,找两个人来帮忙,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要救火其他的人,就靠他了。到时候我让小花研制出解药,你们不也省去了一大笔麻烦?” 青牙抑制住想要抱她的冲动,多少天了,虽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呢,还是想要柳初颜平安,今天终于见到了,貌似她还没有自觉,自己的那个大谎言已经被拆穿。 “你们去……”青牙随意指了指身后的两人,然后阴沉着脸想要返回军帐。 这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妖娆声音:“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我的好皇妃啊!” 云引凄通过下人的禀告,说是和青牙在一起的女人回来,他立即连外袍都没有穿,就丛军帐里出来了,敢冒出他的皇妃,这简直是抄家灭族的节奏,倒是是怎样的女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初颜有些讪讪然,心中警铃大作,完蛋了,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能够把男性的魅力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的,除了云引凄还有谁? 这时候,柳初颜小心地扭过身子,有些僵硬地抬起手,皮笑肉不笑的地打招呼:“嗨!二皇子,好久不见啊!” “柳初颜!怎么回事你!”云引凄脸色大变,接着他又是一阵苦笑,想要把这个女人收拾一下,看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身后是腹黑恐怖的景大少。 柳初颜立马抬头看天,貌似很悠闲的样子,赞叹道:“今天天气真好呀,什么风把我们贵重的王子都给请来了。”然后她又狗腿地跑过去,抱着云引凄的胳膊,谄媚笑着:“既然老朋友这么久没见,我们进去喝几杯?” 云引凄玩味的眼神看着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你确定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解释的?” “解释?什么解释啊?哎呀,大家都是朋友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份,当时都是情非得已呀,你不要那么小气嘛。”柳初颜很想风轻云淡地把这一笔带过。 云引凄瞅瞅她,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只能无奈地说:“算了,这件事情,以后我会向某人讨要利息的。” 柳初颜吐舌头,知道他说的以后要找景未央的麻烦,不过,狐狸遇到了狼,到底是狐狸被狼吃了,还是狼被狐狸算计了,这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了。 花无在身后咆哮:“臭死啦,臭死啦,本大爷要洗澡,你们两个要叙旧情,让开。” 柳初颜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徒弟野惯了,我这个师傅也没办法把他拧过来了,所以你们大家多包涵吧!” 夜晚的时候,免不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庆祝他们能够再次的重聚在一起。 云引凄身份尊贵,当然是坐在首座,他两根手指拈起酒杯,看着清澈见底的酒水,邪肆的眼尾一上挑:“这次你们回来又在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个吹笛人有多么的厉害,他和花无早就领教过,这个女人居然有办法把他给制服了! 当然,云引凄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每遇到麻烦,都是这个女的想的鬼主意,自动就把花无给过滤了。 花无看到一坛坛的美酒,简直比看到亲娘还亲。 他只顾着解馋,也没有搭理首座上的尊贵王子,在他看来,什么狗屁王子,根本就没有他家的师傅来得的尊贵,虽然这个师傅经常不靠谱。 青牙始终阴沉的脸,对于柳初颜他还没有释怀。 原本以为,既然她不是二皇子的女人,那么,自己是否就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呢? 可是,看到二皇子对她那么彬彬有礼,都犯了那样大的欺君大罪,依然给她笑脸,什么狗屁大罪简直比风还轻淡。 这个女人的来头绝对不简单,也不是他能够匹配的。 柳初颜见下面的两个男人,一个忙着喝酒,第一个根本就不搭话,于是吐出口中的鸡骨头,拉过桌面上的布擦了擦手,一边吞咽着鸡肉一边说:“我们已经把饵下下去了,后面有什么收获?只能耐心的等。” “什么饵?”云引凄纳闷地问,就知道柳初颜有后手。 柳初颜的脸色暗淡下来,花无皱着眉毛,急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抽过桌上切羊肉片的小刀,在手上划了一下,蓝色的血液流下来,然后她把小刀收起来,伤口慢慢愈合。 “这本来是一个秘密,可是现在,这个秘密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所以,如果那个坏人知道我有这样的秘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她肯定会自动找上门来。” “你疯了!”花无首先跳过来,他是绝对不允许,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的。 “我没疯,这些日子,看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算是明白了,有些时候并不是说所有的事情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就应该有所取,才有所得,你放心吧,有你在我身边,那些人还能伤得了我吗?”柳初颜笑笑,其实她的笑容有多苦涩,在座的男人们都沉默了。 大漠上是以游牧民族生活的地方,这里草嫩羊肥,沃野千里都是马儿驰骋的疆场。 住在这里的牧民也过着辛苦却又闲适的生活,当然,如果没有白色的雪灾,黑色的蝗灾,这里真的是天堂般的存在。 今年的大漠尤其比较困难,除了天灾来袭,居然从大汉来了那么多的丧尸,不仅仅把牛羊都给吃了,还连人也不放过。 大漠此时民不聊生,叫苦连天,每天存活下来的人都向天祈祷,希望能早点从这样的苦难中解脱出来。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各样的病人,有的是被丧尸抓伤的,就算是这样,病人的身体也以飞快的速度开始腐烂,恶臭熏天。 这时候,他们无比希望看到那抹红色妖娆的倩影,就像是从天堂来的使者,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忘诛站在一圈瓦灶当中,她的周围都是冒着热气的药,已经不知道实验了多少遍,反正距离上一次睡觉的日子,是五天了。 “大夫,西边六十五号又开始吐了,怎么办?”一个小兵跑过来,长相很稚气,嘴边还有细细的绒毛。 “什么怎么办?快把那罐药倒出来给他喝下!”忘诛指着墙角的一处瓦罐,手脚麻利地抓了其他几味草药,放在了还在冒气的一排瓦罐里。 “可是他喝不下了啊。”小兵有些焦急,如果真的这样下去,那人必死无疑。 忘诛细长的柳叶眉倒竖,冷喝:“喝不下不知道灌吗?这种蠢问题还要来问我?” “知道了。”小兵刺溜一声跑了。 忘诛那双妖异的长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她从怀里抽出一本泛黄古老的书,随便翻翻看了几下,嘴里嘟囔:“这些人的症状好熟悉!明明我记录的一模一样。” 从书上面看,此人下毒很是老辣阴狠,而且从病人体上列出药方与配方等等手法十分熟悉,像是来自自己的秘籍毒邪七十六传的第八传和四十三传,疫体与活死人。 她的一生当中,带过的徒弟没有几个,可是要把绝学传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始作俑者的身份瞬间明了。 忘诛叹一口气,把书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当初为师教你这些东西的时候,希望你有一天,能够造福天下,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用来害人,看来为师的眼光,也剑走偏锋有偏差呀!” 274章双儿之死二? 273章双儿之死(一 柳初颜立刻长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张开,上上下下的把自己拍了一遍:“当然了,本姑娘是谁呀!命长着呢!青牙,你怎么样呀!” 没错,迎接出来的,正是前不久还和她并肩作战的青牙。品书网.. 青牙原以为是花无来了,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个鬼灵精怪的女人:“我和你一样,还死不了。” 柳初颜嘟着嘴,有些不高兴:“怎么搞的?几天不见,你就对我这么冷冰冰的了?” 这时候,辕门外延,踉跄的走进来一个白头发的少年,他弓着腰,身后背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正是还没有死透的吹笛人。 原来红衣舞女把自己脱光了,抱着吹笛人自杀,可是吹笛人常年身上的衣服穿的有些厚,加上他常年不洗澡,已经油乎乎的黏成一片,那些药粉的效果就不是那么明显。 后来红衣舞女死了,柳初颜始终不忍心对他下手,让花无带他回来,看是否还有救下的可能? 只不过花无很想爆粗口,这一路,都是他背着像垃圾堆似的吹笛人,不仅仅要忍受快要熏死人的臭味,更多的是,柳初颜不停地催促,生怕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挂掉了。 “臭丫头!本大爷已经忍你们够久了,你还不快来帮忙?”花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想要把背上的人丢下。 “等一下!”柳初颜连忙喝止住花无:“你不要冲动啊?”转脸看了一眼有些冷冰的青牙:“麻烦你,找两个人来帮忙,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要救火其他的人,就靠他了。到时候我让小花研制出解药,你们不也省去了一大笔麻烦?” 青牙抑制住想要抱她的冲动,多少天了,虽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呢,还是想要柳初颜平安,今天终于见到了,貌似她还没有自觉,自己的那个大谎言已经被拆穿。 “你们去……”青牙随意指了指身后的两人,然后阴沉着脸想要返回军帐。 这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妖娆声音:“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我的好皇妃啊!” 云引凄通过下人的禀告,说是和青牙在一起的女人回来,他立即连外袍都没有穿,就丛军帐里出来了,敢冒出他的皇妃,这简直是抄家灭族的节奏,倒是是怎样的女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初颜有些讪讪然,心中警铃大作,完蛋了,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能够把男性的魅力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的,除了云引凄还有谁? 这时候,柳初颜小心地扭过身子,有些僵硬地抬起手,皮笑肉不笑的地打招呼:“嗨!二皇子,好久不见啊!” “柳初颜!怎么回事你!”云引凄脸色大变,接着他又是一阵苦笑,想要把这个女人收拾一下,看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身后是腹黑恐怖的景大少。 柳初颜立马抬头看天,貌似很悠闲的样子,赞叹道:“今天天气真好呀,什么风把我们贵重的王子都给请来了。”然后她又狗腿地跑过去,抱着云引凄的胳膊,谄媚笑着:“既然老朋友这么久没见,我们进去喝几杯?” 云引凄玩味的眼神看着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你确定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解释的?” “解释?什么解释啊?哎呀,大家都是朋友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份,当时都是情非得已呀,你不要那么小气嘛。”柳初颜很想风轻云淡地把这一笔带过。 云引凄瞅瞅她,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只能无奈地说:“算了,这件事情,以后我会向某人讨要利息的。” 柳初颜吐舌头,知道他说的以后要找景未央的麻烦,不过,狐狸遇到了狼,到底是狐狸被狼吃了,还是狼被狐狸算计了,这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了。 花无在身后咆哮:“臭死啦,臭死啦,本大爷要洗澡,你们两个要叙旧情,让开。” 柳初颜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徒弟野惯了,我这个师傅也没办法把他拧过来了,所以你们大家多包涵吧!” 夜晚的时候,免不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庆祝他们能够再次的重聚在一起。 云引凄身份尊贵,当然是坐在首座,他两根手指拈起酒杯,看着清澈见底的酒水,邪肆的眼尾一上挑:“这次你们回来又在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个吹笛人有多么的厉害,他和花无早就领教过,这个女人居然有办法把他给制服了! 当然,云引凄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每遇到麻烦,都是这个女的想的鬼主意,自动就把花无给过滤了。 花无看到一坛坛的美酒,简直比看到亲娘还亲。 他只顾着解馋,也没有搭理首座上的尊贵王子,在他看来,什么狗屁王子,根本就没有他家的师傅来得的尊贵,虽然这个师傅经常不靠谱。 青牙始终阴沉的脸,对于柳初颜他还没有释怀。 原本以为,既然她不是二皇子的女人,那么,自己是否就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呢? 可是,看到二皇子对她那么彬彬有礼,都犯了那样大的欺君大罪,依然给她笑脸,什么狗屁大罪简直比风还轻淡。 这个女人的来头绝对不简单,也不是他能够匹配的。 柳初颜见下面的两个男人,一个忙着喝酒,第一个根本就不搭话,于是吐出口中的鸡骨头,拉过桌面上的布擦了擦手,一边吞咽着鸡肉一边说:“我们已经把饵下下去了,后面有什么收获?只能耐心的等。” “什么饵?”云引凄纳闷地问,就知道柳初颜有后手。 柳初颜的脸色暗淡下来,花无皱着眉毛,急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抽过桌上切羊肉片的小刀,在手上划了一下,蓝色的血液流下来,然后她把小刀收起来,伤口慢慢愈合。 “这本来是一个秘密,可是现在,这个秘密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所以,如果那个坏人知道我有这样的秘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她肯定会自动找上门来。” “你疯了!”花无首先跳过来,他是绝对不允许,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的。 “我没疯,这些日子,看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算是明白了,有些时候并不是说所有的事情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就应该有所取,才有所得,你放心吧,有你在我身边,那些人还能伤得了我吗?”柳初颜笑笑,其实她的笑容有多苦涩,在座的男人们都沉默了。 大漠上是以游牧民族生活的地方,这里草嫩羊肥,沃野千里都是马儿驰骋的疆场。 住在这里的牧民也过着辛苦却又闲适的生活,当然,如果没有白色的雪灾,黑色的蝗灾,这里真的是天堂般的存在。 今年的大漠尤其比较困难,除了天灾来袭,居然从大汉来了那么多的丧尸,不仅仅把牛羊都给吃了,还连人也不放过。 大漠此时民不聊生,叫苦连天,每天存活下来的人都向天祈祷,希望能早点从这样的苦难中解脱出来。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各样的病人,有的是被丧尸抓伤的,就算是这样,病人的身体也以飞快的速度开始腐烂,恶臭熏天。 这时候,他们无比希望看到那抹红色妖娆的倩影,就像是从天堂来的使者,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忘诛站在一圈瓦灶当中,她的周围都是冒着热气的药,已经不知道实验了多少遍,反正距离上一次睡觉的日子,是五天了。 “大夫,西边六十五号又开始吐了,怎么办?”一个小兵跑过来,长相很稚气,嘴边还有细细的绒毛。 “什么怎么办?快把那罐药倒出来给他喝下!”忘诛指着墙角的一处瓦罐,手脚麻利地抓了其他几味草药,放在了还在冒气的一排瓦罐里。 “可是他喝不下了啊。”小兵有些焦急,如果真的这样下去,那人必死无疑。 忘诛细长的柳叶眉倒竖,冷喝:“喝不下不知道灌吗?这种蠢问题还要来问我?” “知道了。”小兵刺溜一声跑了。 忘诛那双妖异的长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她从怀里抽出一本泛黄古老的书,随便翻翻看了几下,嘴里嘟囔:“这些人的症状好熟悉!明明我记录的一模一样。” 从书上面看,此人下毒很是老辣阴狠,而且从病人体上列出药方与配方等等手法十分熟悉,像是来自自己的秘籍毒邪七十六传的第八传和四十三传,疫体与活死人。 她的一生当中,带过的徒弟没有几个,可是要把绝学传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始作俑者的身份瞬间明了。 忘诛叹一口气,把书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当初为师教你这些东西的时候,希望你有一天,能够造福天下,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用来害人,看来为师的眼光。 275章双儿之死三 柳初颜哭着摇摇头,“没有……见到你就什么都值得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是的,那么多九死一生的时刻,她都坚强地活了下来,有时候也想到要放弃,可是总有那么一道身影,在眼前晃动。 花无冷飕飕的声音:“没事跑回来做什么?” 柳初颜转身:“你闭嘴!” 景未央脸上展现出一抹微笑,并没有因为花无的无礼而生气:“无心兄真性情,颜儿你太过严厉了。” 花无黑着脸走开了,景未央这个语气,明显告诉他,他是柳初颜的徒弟而已。 “哎呀呀……这是谁啊?简直太稀客了!未央哥哥,你再不会来,就见不到小云儿我了……”云引凄故意做着小儿女模样,装模作样的擦泪,斜飞的眼角挂着嘲笑,不停地给柳初颜眨眨眼。 景未央忍着要吐的冲动:“滚!我只怕再不来,你的书信能把我烦死。” “所以啊,你来的正是时候,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把小颜儿给你找到了……”云引凄得意地笑着。 花无冷飕飕打击:“是你找到的吗?”太不要脸了!明明是他找到的臭丫头好不? 青牙提着剑也冲过来,只不过在十米的地方就再也迈不动步子,看到景未央的刹那,他心中的最后一点期望也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她的爱人吗?原来是景丞相的儿子。”景未央虽然没有怎么和青牙打过交道,可是这位年纪轻轻就统领十万大军平叛的将军,还是让青牙很佩服的。 相比于景未央,青牙觉得输得心服口服。 云引凄走到景未央的身边,手握拳,一下砸在景未央的肩膀上:“兄弟,谢谢了!” 朝中的局势日益紧张,景未央把大军带到这边来,摆明了是放弃了家族的利益来支援他,如果这次皇位的角逐,景未央的行为很可能被有心人弹劾。 景未央拉住柳初颜的手,冷冷开口:“兄弟之间,不必言谢。” “未央兄,你简直是我的知己。”云引凄感动得热泪盈眶。 “记得把五十万两黄金送到我府上。”景未央后面的话简直就像是一盆冷水给云引凄浇下来。 柳初颜噗呲一声笑了,景未央的腹黑程度真是名不虚传,看到云引凄黑脸,也是一种享受。 “她是妖怪!你们都被她骗了!”双儿突然爬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可是她的声音却传到这里的每个角落:“柳初颜是妖怪,她的血是蓝色的,而且是不死之身,之前有很多人看到过,你们不信谁拿刀看她一下,她的皮肤马上又变得好好的了。” “该死!”花无一脚踹上去,直接踢向了双儿的心窝。 柳初颜的秘密就算很多人知道了,也轮不到她在这里多嘴多舌。 景未央突然遇到这里的变故,飞快地踢起长剑,就要刺向双儿。 “不要!”柳初颜忽然抱住景未央:“不要杀她!如果现在杀了她,那就说明我们心虚了。而且,她说的是实话。”估计任何人听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她是妖怪。 双儿吐着血坐起来:“哈哈……你这个妖女!整天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不是仗着男人过?” “贱人!”花无一脚踹过去,双儿的脸上立马多了好大的脚印。 云引凄也飞奔过来,指着双儿:“你这个害人不浅的妖妇,还在污蔑别人是妖妇?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只是临到死了还抓一个垫背的,你们不要被他迷惑了!” 说着也补上一脚! “啊!”双儿发出凄厉的惨叫。 景未央被柳初颜拉着不能动作,只能愤恨地一咬牙,高声:“云兄,给我狠狠踹她,你那五十万两黄金我不要了。” 柳初颜浑身一抖:“天啦!黄金啊……就因为踢了几脚就没了,这也太土豪了!真正的万金买一脚啊!” 景未央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为了你,一掷万金算什么?” 柳初颜感动得热泪盈眶。 云引凄得到了景大少的口谕,自然踢得跟卖劲,不一会儿,双儿就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云引凄转过身,妖媚的眼尾一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谢谢景兄的抬爱,兄弟我的钱就不外露了哈哈哈……” 他还没有笑两声,忽然,他的小腿一疼,低下头一看,就见原本奄奄一息的双儿,好像回光返照般坐起来,然后抱着云引凄的小腿就狠狠一咬。 “啊!” 花无急忙蹲下身,一掌拍在了双儿的脑袋上,双儿就像是焉下去的皮人一样,直接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显然已经断气。 柳初颜和景未央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愕,想不到双儿还能最后要死的时候,还像没有死透的蛇头一样,直接要报复人。 “喂喂!”花无使劲儿摇晃着云引凄:“你保持清醒!别睡觉啊。” 云引凄难受地向前一仆,脑袋直接搭在了花无的肩膀上,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冒白沫子。 柳初颜和景未央赶过去。 “让我用血救他!”柳初颜说着,就要割开一个口子,想要放血。 “不行!”景未央拉住她:“现在这么多人,你要是这么做了,肯定会引起公愤的。” 花无也反对:“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你不要做傻事!不然本大爷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把他救活了,我也会让他死。” 柳初颜翻了翻白眼,两个鼻孔只是进气多出气少:“你们两个懂不懂啊?现在是关键时候,火错过救治的时间。” “反正我不允许!”景未央也冷哼:“就算他是皇子,也没有你的命重要,我不能让你冒险了。颜儿,我已经回来了,请把一切都交给我吧?别再瞎操心了。” 柳初颜真是拿这两人没有办法:“好了好了,我听你们的就是了,只是有一点,如果实在不行,我必须上,且不说他是我们的朋友,就算以他皇子的身份,也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青牙冲过来,提起剑把双儿的尸体鞭打了十八遍:“你这个恶婆娘,来人,把她的尸体吊起来,暴尸三天三夜。” 柳初颜虽然不喜欢他这样的做法,可是没办法啊,谁叫双儿罪大恶极? 花无把云引凄抗在背上,对景未央说:“照顾好她,我去救这家伙的时段,不要让人打扰,我要的任何药品都速速送上。” 景未央点点头:“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柳初颜拉着景未央的胳膊,担忧地问:“那些丧尸怎么办?总不能全部都杀了吧?我觉得他们还都有救下的可能,你不要杀他们好不好?” 景未央柔和地看着柳初颜:“好!”她的一切要求,他都会满足。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十米之外,她依然戴着面纱,那一双眼睛和柳初颜的眼型很像,只是眼中,一个是清澈灵动,一个是充满了黑色的仇恨。 景未央心中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做出对不起颜儿的事情,他怎么能认错人了呢? 柳初颜有些纳闷地望着那个女子,转头:“未央,你认识她吗?” 景未央苦笑:“曾经我以为她是我认识的人,其实只是一种错觉吧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 柳初颜心中可疑,这个女人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个小将跑过来:“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理?” 景未央看着躺了满地的人,他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些都是苦命的人,你们也不要为难他们。” 柳初颜好奇地走到那一串铃铛旁边,捡起来只是轻轻一摇,地上原本挺尸的人都坐了起来,下的柳初颜连忙把铃铛护在手中,不敢乱动。 “我看双儿就是用这个控制丧尸。”她说。 景未央点点头:“这些人如果有救,我会禀报皇上,赦免他们的罪过,毕竟我们大汉已经不能再损伤元气了。” 军营中炸了锅,所有的人都知道二皇子中了毒。 青牙把云引凄背到床上,花无立即大吼:“快把他扶起来!他现在血脉逆转,毒气攻心,你想害死他啊?” 青牙又慌忙把云引凄扶起来,军医迅速地都聚集在这个军帐里。 花无抽出一张纸,笔墨横飞,快速地写下一系列的草药名字,然后递给军医:“告诉他们,一定要快点!我能保住他半个时辰的命,剩下的只要你们烧好热水,我就脱下衣服和他共浴。” 所有的军医都吓得脸色大变,听说首城现在流行断袖,这个白头发的怪人,不会要趁着二皇子昏迷,来一个强上吧? 再说二皇子长得也风华绝代,有时候就跟女人的脸一样,妩媚多情。 其中一个军医颤颤巍巍走出来:“使不得啊使不得,你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到时候皇上知道了,我们让你猥亵皇子,就连我们也要人头落地。” 花无一拍桌子,桌子一下四分五裂:“岂有此理!居然这样说!如果你们有办法医治他,本大爷还懒得管!” 276章双儿之死四 所有的人都静若寒蝉了,他们还真的没有那个本事。 就在这个时候,青牙走出来,对那些军医吩咐:“一切按照花公子的吩咐做,你们不要多嘴。” 半个时辰后,一个大大的黄桶被搁到了云引凄的房里。 大桶大桶褐色的药水倒进去,花无首先把云引凄剥得赤条条的,然后把他扔到浴桶里。 “我告诉你啊,本大爷对你丝毫不感兴趣,还要消耗本大爷的内里来逼毒,要不是你死了对臭丫头有影响,本大爷才不管你的死活。”花无絮絮叨叨,也手脚麻利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慢慢地滑入水中。 两人的四掌相对,云引凄紫黑色的脸慢慢地恢复了血色…… 另一边,带着面纱的柳初颜不停地跟着景未央,仿佛她是最委屈的那个。 “未央,你这样会不会有些残忍,你看那姑娘的鞋子,都走破了。”柳初颜拉住景未央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 景未央心中一阵烦躁,之前把那人错误认成了柳初颜,现在真相都大白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离去呢? “颜儿,你总是这么善良,都为别人着想了,谁来为你想想?她喜欢跟着就跟着吧。” 柳初颜笑笑:“我那是同时天涯沦落人,同样是孤苦在外的女孩子,我们就应该多照顾她,而且这个兵荒马乱的,听说你把她带来的,现在不理不问,好险不太好。” 景未央双手扶住柳初颜的肩膀,认真地问:“难道你真的不介意?” 柳初颜眨着狡黠的眼睫毛:“我在意什么啊?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景未央知道她是开玩笑,微笑但是不言语。 柳初颜以为他默认了,笑着回头,朝蓝衣女子走去:“你好,我是柳初颜,你无家可归了吗?” 蓝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不过马上就被伪善的笑容所代替。 柳初颜拉着她的手:“你的鞋子破了,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一双新的。” 军帐里,云引凄的背后慢慢地冒出了很多的白烟,褐黄色的药汁慢慢地也开始变浅,最终那些药效都渗人到云引凄的筋骨当中。 花无和他四掌相对,渐渐地也感到有些疲软,身上的内里源源不断地输出,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云引凄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先是裂开一个小缝隙,后来眼睛的形状慢慢睁大,明明是很性感的桃花眼,逐渐扩大成为了溜圆的牛眼! “你做什么!” 花无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如你所见,本大爷也不想这样。” “靠之!”他云引凄什么时候被一个男人猥亵了!“你给本皇子滚出去!我要女人……” “你这个身体,最好禁色一年,知不知道本大爷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你现在要去送死,你对得起我吗?”花无站起来,本来没什么的,只是大腿之间的小鸟正对着云引凄。 “啊!流氓!”云引凄凄厉地大叫起来,不过这个军帐已经按照花无心的吩咐,四周的士兵都要绕道而行,没人会来。 “本大爷现在要睡觉,你不许吵!”花无迈开长腿,毫无顾忌地朝床边走去,然后一个倒栽葱,就倒下了。 “太舒服了!”花无忍不住叹息。 然后倒在床上,一觉睡去。 云引凄一个人坐在药桶里,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霾当中,那个家伙,把自己的全身都看光了,尤其是自己的鸟! 从来没有谁敢在皇子头上动土的! 而且看了以后,那个家伙还能安心地躺在床上睡下,这也太过分了。 云引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忽然他的双腿一软,又摇摇晃晃地倒下,“啊!我的下巴。” 差点在浴桶上磕掉两颗牙。 柳初颜拿出很多双带来的鞋子,结果蓝衣女子一一摇头,搞得她挺郁闷的。 “这个鞋头上面是珍珠,不喜欢吗?我觉得挺好看的。”面纱女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位置里的景未央,懵懂地摇摇头。 柳初颜换了一口气:“那这个呢?这上面的蝴蝶可是紫儿绣了很久的,蝴蝶的比例和真的蝴蝶一模一样。” 面纱女也摇摇头。 柳初颜是真的没辙了:“未央,你说怎么办吗?” “随便她!”景未央端起茶碗,轻松地喝了一口:“颜儿你就别操心了,待会儿还得去看云引凄,听说他好多了。” 柳初颜指着蓝衣女子的面纱:“你常年都戴着这个吗?” 蓝衣女子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开始抖动着泪水,好像很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柳初颜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痛,皱着眉问:“你不能说话吗?” “……” 柳初颜只好被打败了,好吧,这么可怜的女人,还是留下吧。 军帐外,青牙急匆匆次跑来:“大将军你快去劝劝吧,二皇子他出事了!” 柳初颜“啊”地一声站起来,“什么事情?难道二皇子他驾鹤西去了?” 青牙的脸刷地一声就绿了,他连忙解释:“不是啊……二皇子的毒素已经被逼出来了,只是性情大变,现在正拿着刀要砍人呢。” 景未央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能跑能跳,说明精神不错。” 柳初颜跑过去,抱着景未央的胳膊站起来:“我们快去看看吧,不能出岔子了,再说二皇子的精神要是出了毛病,那也是大事一件啊。” 她没有看到的是,蓝衣女子低下头,眼中闪过的都是嫉恨。 景未央拍着她的手:“好,既然颜儿开口,我就去看看。” 校场里,一紫一白两道身影正打得不可开交。 “白毛鬼,你给我站住!今天本皇子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你要再躲就是乌龟王八蛋。” 云引凄披头散发,单手一翻,直接就向花无刺过去。 花无冷冷一哼:“本大爷喝酒不怕任何人,打架更不会怕你!” 一旁的军医们也都急出了一声冷汗:“二皇子啊你别打了,身体重要啊。” “是啊,你现在刚刚恢复不能出来吹风啊。” …… 花无躲过云引凄的一剑:“他现在已经神经了,你们别过管闲事,反正我救了一条狗!” “你竟……竟然敢中伤本皇子!”云引凄想要冲过去,结果被那些军医全部夹住了。“你们都给本皇子让开,本皇子要把他大卸八块。” 花无轻蔑地瞅了他一眼:“你们就放他过来吧!别说我已经耗费了七层功力,就算我功力尽废,也能把他大的落花流水。” 其实大家都知道花无很冤枉,可是没有办法啊,谁叫二皇子的面子最重要呢? 在皇家,没什么被皇家的颜面更重要的了。 花无打了一个哈欠:“还打吗?不打本大爷要回去睡觉了。” 柳初颜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 军帐里硝烟滚滚。 景未央坐在首位看着下面大眼瞪小眼的几个人,分成了好几个派别。 花无和柳初颜一个派别,青牙和云引凄坐在一起。 柳初颜本来就有些不高兴:“我说二皇子,人家好不容易救你,你都不说感激,居然还在这里撒野,就算你是皇子,你也得讲理吧!” 青牙立马站起来,横眉立目:“二皇子是皇家贵胄,当然不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白头发的山野村夫,就算救了我们二皇子,也应该对他礼敬有加啊。” 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很多端茶的士兵,大家的火气才稍微压了下去。 士兵们把每一杯茶放在每一个坐的人面前,然后又慢慢退出。 云引凄刚刚痊愈,可是他的双脚依然酸软,刚想站起来,又弹回座椅。 “都别说了,本皇子的身体被那个无赖看去了,就应该把他大卸八块,挖掉他的眼睛。”其实他看花无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自从出了城门,这个无赖就赖上了自己,整天睡在自己的马车上,样样都贴着的自己,现在居然和景未央枪柳初颜,云引凄觉得身为一个好哥们,有义务替自己的兄弟出去情敌。 皇家之争中,没有所谓的亲情,也没有所谓的爱情,所有的事情想要成功,都是要断爱绝恨的。 既然这个小人,景未央不想做,那么就由他来做。 反正柳初颜最后要怪,你把所有的烂账都算在他的头上好了。 柳初颜最讨厌别人拿着这些阶级等级来说事。 “不行!你们从我这里要为难花无,就从我这里也过不去。” 青牙拔出长剑:“二皇子杀这个无赖不需要你出手,就让属下为你代劳。” “够了!”景未央虽然没有二皇子的地位高,可是他作为三军主帅,自然在外面,所有大军都得听他的。 “现在局势这样紧张,你们还在为这洗婆婆妈妈的事情吵闹!成何体统!” 两边的人都互相瞪了对方一眼,转回了自己的座位。 景未央喝了一口茶水,放下后淡淡开口:“如今虽然丧尸已经控制了,可是,我们这里的任务还是很艰巨,大量的暴民丧尸,他们的毒还没有解,到时候一旦被人利用,这也是一个可怕的后果。” 277章约定一 青牙想了一下,站起来抱拳:“启禀大将军,我知道在冥城有一个毒医,她的名字叫忘诛,听说,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毒医,对毒术的运用那是相当的炉火纯青,我觉得我们应该请她出山,化解这次的危及。” 景未央点点头,这些事情他已经通过暗部去打听了,那个毒医早就已经不在冥城了,听说已经转往大漠,早就消失了踪迹。 只是他不便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然就暴露了他不为人知的实力。 柳初颜冷笑一声,她现在就极度讨厌青牙,非得唱反调:“我也知道一个神医,就是花无的老爹,现在居住在山上,他那里对很多毒也很有研究,我们为什么要跑到别的国家去,舍近求远呢?” 这时候,门帘一掀开,穿着蓝衣服的面纱女款款地走进女孩手上端着一杯茶,可是他和那些兵丁不一样,兵丁门是每人一杯,而她是慢慢地走上上位,放到了景未央的面前。 柳初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花无,青牙,云引凄顿时整个脸都黑了,在他们看来,这个景未央带来的女子,明显对景未央存着不一样的心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未央和柳初颜却一点都不介意。 景未央漆黑的眸中渐渐升起怒火:“谁让你进来的?” 柳初颜还没有见过景未央发火的模样,顿时也有些害怕:“你不要怪她啊,她也是一番好心。” 花无:“臭丫头!你这个烂好心用得牙太不是地方了,等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柳初眼摇摇头,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我相信他!” 云引凄在喝茶水,听到以后整个人都喷了,“太肉麻了!” 花无无话可说,只能愤愤地坐回椅子。 柳初颜拉着蓝衣女子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让她也听吧,说不定她也有不同的意见,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嘛。” 青牙刚刚受了气,把气全部都撒在了蓝衣女子的身上:“他一个哑巴,能有什么主意?就算有也没法告诉我们!” 柳初颜端起杯子一下甩在地上:“青牙你什么意思!你出门时忘记吃药还是忘记吃枪药了?这么大的脾气?你要把她赶走,把我也赶走好了,反正你看着我也心烦。” 景未央一拍桌子:“你们大家吵够了没有?各自退让一步,先把大事商量了再说。” 柳初颜和青牙各自瞪了对方一眼,都把头左右转向一边。 景未央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病情已经需要马上得到控制,所以,寻找毒医,和寻找那个神医,已经成为燃眉之急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分为好几拨人,不管谁先找到,都第一时间往这里赶,这样的话,我们获胜的几率还要大一些。” 云引凄拉了拉衣袍,从宽大的袖子中抽出一份文书:“这是父皇早上寄给我的,现在我给大家看一下。” 文书展开,大致的意思是:皇宫里的局势已经越来越紧张,皇上希望这里的情况能够马上得到平静,还有大漠的使者已经到来,需要大汉派出军队去平叛,把那边的丧尸全部都赶尽杀绝。 柳初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万恶的封建统治者,只是顾自己的利益,你皇宫里争得你死我活,完全就不顾百姓的生活了吗? 这些平民他们只是得了病,你不尽力的医治他们,现在居然要赶尽杀绝,这还有没有王法呀! 可是,她知道这些心声,就算那些统治者听见,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恨只恨,这里没有一个健全的法制社会。 “颜儿,我这样安排可好?”景未央的声音打断了柳初颜的沉思。 “啊?”柳初颜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青牙:“我刚才有些不舒服,你再说一遍。” “臭丫头,你哪里不舒服?”花无立即紧张起来,一下跳过来把脉。 景未央也从首位跑下来,焦急:“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一定是昨晚受到惊吓了,那些谣言你可以不必理会的。” 柳初颜的心中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没事。” 对面的蓝衣女子,愤恨的眸光中多了很多看不懂的光芒。 花无诊断了一会儿,皱眉:“为什么你这阵子气血亏这么多?你是不是……”立即觉得自己失语:“我给你开一些补气血的药,对了,你不能再劳累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们男人去做。” 柳初颜乖乖地“哦”了一声,心想你们这些男人都太笨了,有时候不得不管啊。 不过这样的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然会伤了在座每一个男同胞的自尊。 景未央握着她的手:“你的身体不适宜奔波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花无也不愿意走:“本大爷的来去,不是你说了算,臭丫头这里我不放心,我必须留下。” 柳初颜大概猜到了什么,她对花无虚弱地笑笑:“徒弟,师傅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关系到那么多条生命,你不要任性,听我的话,快走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花无一阵烦躁:“别人的生死我管不着!” 柳初颜拉住他的衣角:“我的生死你总要管吧?这些人要是活不下去,你知道我的,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我就不是气血亏的事情了。” 花无知道她的秘密,顿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本大爷被你气死了。”间接的答应。 云引凄呵呵一笑:“这下我就可以清净了,没人打扰我。青牙,跟我去溟城。” 青牙的眼中也露出关心,只是刚刚和柳初颜吵了架,他不好意思。 柳初颜不再说什么,对面的蓝衣女子走过来,微笑着拉起柳初颜的手,抚摸着,表示要照顾她。 柳初颜感动:“谢谢你。” 景未央皱眉,不过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的去大漠平叛,日子我会尽快靠前,你们大家无论有没有结果,一个星期之内都要赶回这里,我怕这里局势不稳。” 青牙终于开口:“我还是留下来吧,这里的局势这么乱,我怕到时候……大汉的后方不稳定,你又去了大漠,就算要迅速” 景未央也认为这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再说柳初颜在这里,他也确实不放心:“那就这么定了,这里就交给青牙保护。颜儿和这位小姐就在军营中等候,你们出去,都以十天为限制,如果到时候没有找到人,都要到这里集合。” 柳初颜心中叹息,这就是又要离开的节奏了,可是他们还没有好好聊天呢。 不过,现在都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第二日,天气也给她们造就了很好的环境,云引凄带着大队的部队,首先出发,天还没亮,哒哒的马蹄声就响彻了整个军营。 柳初颜睡在床上,本来在做一个好梦,结果被你马蹄声吓得一惊坐了起来。 “什么情况呀,这些人也真是的,要走也不能悄悄的走吗?居然搞这么大的阵仗,我一听就知道是哪个骚包,这回和我作对,等我们回到首城的时候,我可要你好看。” 反正天也快亮了,她慢慢地摸下床,找到拖鞋,然后他就走到窗边,烛火到了最后的时候,感觉那黑色的火星就像是风中摇曳的一粒小草,随时都能熄灭一般。 昨天晚上散会之后,景未央就没来找过自己,他就没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吗? 柳初颜本来还等在房间里,希望能够见上他最后一面,可是,已经等到夜班三更的时候,银白色的月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军营,景未央依然没有出现。她实在没有什么耐心了,然后就沉沉的睡去。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道黑影。 柳初颜一阵狂喜,飞奔的冲了出去:“未央,你要出发了吗?路上一定要小心呀,如有什么事……”她开心的话哽在喉中,因为,来的人,白色的头发,医生,金,打得短褂,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看到本大爷不是他,你是不是很失望?”花无双手环抱,下巴高高地昂起,整个人的俊脸,都变得有些狰狞。“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他的安危,本大爷的死活,从来都不是你关心的。”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次走,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柳初颜刚说完,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太知道花无对她的感情了,只是她没办法回应他,爱情只有两个人的事情,没有第三人插足,可是这个死脑筋,为什么就不放弃自己这个树,去那片森林里选更多的树呢? 花无从来就见不得眼泪,尤其是她的,每次她一哭,自己不仅仅心烦意乱。而且很想的先把自己揍一顿,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欠她的?非得被她虐? “好了好了,臭、臭丫头——你别哭了,本来人就丑,现在一哭就更丑了。也不知道那小子看中了你什么?”花无有些烦躁。 278章 约定(二) 柳初颜低头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其实你回去一趟也好,上次我们去上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爹,说不定这次他就回去了,你的很多问题他也能给你解答,你不用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烦闷了!” 花无低头,阳光般的脸上都是一阵落寞,他突然抬起头,伸出长长的手臂,一下把柳初颜抱住了怀中,声音柔的跟水面上漂浮的丝线一样:“臭丫头,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绝对不要让自己受伤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算我找不到我爹,我也会解开这个毒,我发誓,你千万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柳初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她也很惜命啊,也不想流血,不过这样没办法呀,这些人的生死他能不管吗? “你放心的走吧,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花无一下推开柳初颜,然后转过身,对着空无的军帐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只听希律的一声长啸,一匹白色的骏马飞奔而来,花无施展轻功跳上去,高傲的站在马上,笑着说:“臭丫头,我走了,记得你给我的承诺。” 然后,白色的骏马带着白色头发的男人,消失在薄薄的白雾当中,远山雾霭流水潺潺,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冒出了一个火红的弧线,就像是染了血的月牙。 校场外,响起了连番的号角声。 呜呜…… 大地在微微的震颤,那时军队集结的声音,还有马蹄践踏草地的声音。 柳初颜整个人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军队集结了,说明他要走了。 可是自己能去见他吗? 柳初颜整个小胸腔里都装上了一头小鹿,跟着号角声扑通扑通的跳的,理智上告诉她绝对不能去,为什么要原谅那个自私的男人?走之前也不来跟自己告别一声?情感上,她又真的想见他一面。 “哎……”柳初颜长长的叹息一声,就当是自己欠他的吧! 花无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欠了她的,可是她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欠了那个威风凛凛的景大将军的。 柳初颜想好以后,提起裙裾,飞快的朝前跑去,就希望在出发之前,真的能够见他一面,草已经染上了露水,露水打湿了她的鞋。 “颜儿!”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声。 柳初颜回头,就见一个全身铠甲的男人,他的眉眼依然如墨,漆黑深邃的人洞察人心,洞察全天下的局势,冷峻的脸部线条就像是经过了艺术家的精雕细琢,只是那个皮肤,因为常年的军旅生活,稍微有一些黑。 “大清早的,你要跑哪里?”景未央张开双臂,笑盈盈地看着她。 柳初颜先是一呆,后来她才抿嘴一笑:“我能到哪里去?我当然是去看日出,你以为我找你吗?没良心的家伙。” 虽然说的都是埋怨的话,可是她的心中,就跟吃了蜜一样的甜,说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军务紧急,他还是来见了自己一面。 柳初颜一跺脚,回身,快乐地扑入了男人的怀中,温热,清冽的薄荷香味,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颜儿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没有去找你,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进那个军帐,然后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怕我忍不住……”景未央的身上明显带着露水,头发也是湿乎乎的。 柳初颜终于发现了什么:“难道昨晚你在外面站了一夜?”这个傻瓜,他以为他是神呢,脖领处都是湿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景未央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颜儿,我都想你现在就是我的妻子,然后我们就可以共用一个被窝,然后我们就可以……。” 柳初颜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就像被扔了一个炸弹,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是含蓄的,冷酷的,默不作声地为她做一切的事情,可是这样直白的告白,还是第一次,“哎呀,能不能别说这么尴尬的话题啊!” 而且是大清早的。 柳初颜以前上过生理课,知道男人早上都会那个啥的,跟太阳一起升起的那个啥的……小未央。 难道是景未央雄性激素分泌过多,现在有一点点控制不住? “哈哈……”景未央把柳初颜低着的头抬起来,心情十分的大好:“颜儿,你在害羞吗?我太喜欢你这个样子了。” 柳初颜感觉自己的脸就像在炉子上烧着的水壶一样,现在已经开了,真的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呢! “那个……你……小心……”憋了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好想逃开呀,男人真是坏! 景未央努力抱了抱她,如果不是柳初颜的身体不允许,他都想让她跟着去大漠了,免得在这里两人还牵肠挂肚的。 “颜儿,我该走了。记得好好的休养,不要再做傻瓜了,等我回来,一切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柳初颜只是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虽然大清早的天气有些微冷,可是她的心,却火热一片。 忽然,有什么湿热的感觉在额头上,柳初颜感觉她都要幸福得晕掉了。 景未央在吻她! 天气晴了,云朵一片一片地叠加在一起,好像是两个巨大的心,然后紧紧的靠在一起。无论时间有多久,无论地距离有多远,他们始终坚定的相信的对方,不离不弃。 大伙儿各自上路后的第二天,柳初颜并没有听从那些男人的话,因为,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要去救。 蓝衣女子表面上答应了景未央会好好的照顾她,其实,自从景未央走后,她就一个人躲在军帐里,没有出来过。 可是为了安全起见,柳初颜不得不出此下策。在茶包里给面纱女下了安眠药。 原来柳初颜支走所有人,好让她的计划得以实施。 柳初颜快乐的走出军帐,潇洒的拍了拍手,小鼻子一哼,“现在终于没人能阻碍我了。” 景未央说得对,这场暴乱和瘟疫,已经持续的够久的,多拖一个时辰,就有更多的人死去。 柳初颜走到一处井边,低头朝里面一看,好家伙,幽深的古井像是吞人的食兽,看起来挺吓人。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来不及细想,她掏出了腰间的银丝,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的划了一道,蓝色的血液就像是喷薄的泉水一样,一滴一滴的流下来,然后连成的线全部落入了井水中。 是人都要喝水,所以这样,只是在源头上解决了问题,也能救更多的人。 柳初颜把手垂得低低的,尽量让血液快速的流动,她的头有些眩晕,可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未央,请原谅我的任性,并不是我不想听你的话,可是,我是你的女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必须得帮你。” “小花!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生气,没办法呀,我是你的师父,总该有个师父的样子吧?想当初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那么多的地方,都是一个一个地帮助人家,你也协助我,我们那不就是做好事吗?这是现在,我有些累了,想要快点把这一切了结,我不期望这些人感激我,我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快点的安定下来。” 柳初颜失神地想着,血一滴一滴的流下,她也不能说把自己的命给丢了,很快,她撕下了一块布,然后紧紧地缠在手上,靠在里面,身体就像被掏空一样疲软地坐在地上。 头上陡然多了一个阴影。 青牙有些心痛:“你只是一个女人,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女人不好吗?为什么要插足我们男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太蠢了?” 柳初颜虚弱地笑笑:“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王八蛋,我是女人怎么了?你不是女人生的吗?” 青牙差点把鼻子气歪,他没想到柳初颜都这样了,还是这样的伶牙俐齿。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们各为其主,都有自己的想法,请你相信我对你本人,并没有任何的歧视和意见。”说完,青牙弯腰下来,把柳初颜拦腰抱起,转身朝她休息的军帐走去。 柳初颜心里十分抵触他的报,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身体一点劲儿都没有,如果让更多的人发现了她在井水中做了手脚,肯定又会掀起另一番地风浪。 所以,柳初颜还是乖乖地窝在青牙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去军帐。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青牙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以前听人说女人就是一个麻烦,他还不相信,这下他真的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昨天我还看她好好的。”青牙就做一个兵丁的衣服,真的想要掐死他。 兵丁吓的就跟秋风中的枫叶一样,瑟瑟发抖:“柳姑娘她不见了,早上让人给她送红枣枸杞粥,我们掀开了军帐一看,根本没有人。” 青牙一把扔下了那个兵丁,然后拿起长剑,直接朝柳初颜的军帐跑去。 景大将军才刚刚走了一天,军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景大将军知道,他怎么能够推卸责任。 279章 约定(三) 其实就连青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担心柳初眼,还是担心景未央的惩罚。 看到空空如也得军帐,青牙一阵后悔,早知道就不和她吵架了,现在人到哪里去了,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昨天看她的时候还好好的,除了流血过多虚弱,今天整个人消失了! 小兵快速地跟上来,小心地问:“大人,我们的人都已经集结了,需要去找吗?” 青牙苦笑,下令:“地毯式搜索!找到柳姑娘以后不要打扰,一定要通知我去!” 依然是那个山洞,依然是那个我炼丹的屋子。 柳初颜爬上这个山顶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 她望了一眼山的后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不过,跑过了那么多的山头,终于躲开了那些追兵。 “这个死青牙,没事的时候尽是添乱,哎!早知道就想办法把他打发走了,也免得留下来,让人出来都心惊肉跳的,累死我了!” 柳初颜一边抱怨着一边抽出帕子,不停地擦着香汗。 山洞就在眼前,她忽然有点不敢进去了,第一次山寨被毁的时候,石安竹被推下了瀑布,再也找不到踪迹。 没想到,居然能够再次见到他。 第二次的时候,他为了让自己先走,把那些丧尸全部吸引住了。 第三次,在这个石洞里面,他被双儿挟持做了。 三次…… 人家都说事不过三,三次的好运气都用光了,这一次他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她不停的出喘着气,一方面是双腿跑麻了,另一方面,她确实有些害怕,害怕进去看到的,是石安竹的尸体,毕竟那天,又是他让自己先走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那个不入流的痞子,整天说一些吊儿郎当的话,后来,每到关键的时候,你总是把自己的命给拼了,来保护我,你到底傻不傻呀!” 柳初颜看着夕阳下的山丹丹花,红艳艳的好像一团一团的花,她记得山寨的时候,也有这些花,它们就像那个人的性格一样,。 休息了好一会儿,又从腰间的竹筒中拔出塞子,仰头,喝下很多山泉的水。 柳初颜深吸一口气:“早晚都要面对的,我还是进去看看吧,双儿那么残忍,如果他真的遭遇了不测,我也可以帮他……”收尸两个字就像是鱼骨头一样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石洞里依旧静悄悄,滴答滴答的,是呜咽的泉水滑过青苔的声音。 柳初颜屏住呼吸,没往里面走一步,脚底下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仿佛再次迈起脚步时,又重了一千斤,其实她是在害怕,面对那个可怕的结果。 “石安竹,你怎么了?”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柳初颜加快了脚步。 石安竹和上次来这个山洞一样,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看样子好像气绝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快给我说话,你这个傻子,别吓我呀,你是不是又装死?每一次都这样,你是不是非得把人吓死才甘心呀!”柳初颜抱着石安竹的上身,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下来。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你现在睡着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来了?又要装死一次,我告诉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快给我起来呀!” “山寨的那些人已经没有了,你的就是他的延续,你一定不要放弃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我的心才不会那么内疚,石安竹,石大坏蛋,石笨蛋!” 柳初颜越哭越伤心,“我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走了,两个人的力量毕竟大一些,双儿一个人,就算她再厉害还不是死了?我们打她,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尝试了,好不容易睡一觉,怎么老是遇到一个爱哭鬼呢!”石安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脸上展现出一个痞痞的笑。 柳初颜吓了一跳:“啊!诈尸!”说着双手一推,直接把石安竹推倒在地,连哭带骂:“你这个混球加王八蛋的家伙,每次都知道骗我,骗我很好玩吗?我不理你了,你爱死死去。” 石安竹的身体就像是从山间滚下的冬瓜,在地面上快速地滚了好几下,这才稳稳地停住。 他的头撞在了石板上。 “哎呦,小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的节奏呀!你自己都说为夫好几次救了你,你怎么那么狠心呀,真的想要老公的命啊!”石安竹捂住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柳初颜。 柳初颜站起来拍了拍手,冷哼:“有力气在这里油嘴滑舌,说明你健康的很,那我先走了。” 石安竹连忙伸出手,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声音沙哑地喊道:“等一下。”然后就听哇的一声,西安竹趴在地上,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柳初颜只是假装走了几步,听到声响,回过神来,看到地上血的颜色,她整个脸都吓黑了。 因为那并不能称得上血,而是成块成块的血块,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没事吗?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呀!”柳初颜冲过去,双手抱着男人的肩膀,不停的摇啊摇。 “你要是再这样对我,恐怕我马上就要呜呼哀哉了。”石安竹拉住柳初颜的手,笑得很苦涩:“双儿走的时候肯定不放心,她……让我吃了一种毒药,如果在她回来之前,我还没有解药的话,那么,我就必死无疑了。”石安竹说完话的时候,就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柳初颜慌乱的从腰间取下竹筒,拔出塞子,把水抽到石安竹的对面:“你不要说那么多话,快点把水喝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 石安竹也是咳得厉害了,就着柳初颜的手,咕咚咕咚地把竹筒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 然后他俯下身,喉头一苦,又吐了一大摊黑色的血块。 柳初颜见他痛苦的样子,把牙一咬,从腰间又摸出银丝,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手上划下去:“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就算你到了地狱,我也会追杀你的,把这个喝了。” 柳初颜把手掌凑到石安竹的前面,然后握紧拳头,把那蓝色的血顺利地挤出手掌。 蓝色的血,发出了诱人的清香,石安竹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你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吗?” “靠!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讲那些酸腐秀才的大道理,我告诉你,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意义,赶紧给老娘喝,不然,老娘就算撬开你的嘴巴?也要给你灌下去!” 柳初颜气极了,这个死脑经…… 石安竹缓缓地抬起柳初颜的手,然后放到嘴边的位置,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他张开嘴,扳开柳初颜握的紧紧的手,温热的舌头舔舐着柳初颜的掌心,那甘甜的血液慢慢地流入他的口中。 这个女人刚开始见他的时候,笨笨的,本以为可以和她天长地久,可是,自己都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怎么能给她未来呢! 喝着她的血,石安竹的心仿佛也在滴血,这是一个无人的夜晚,夜风在山洞中呼啸,炉火中的余热还没有散尽头,可是石安竹的心已经凉透了。 这这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明明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可是,感觉他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高…… 她的手就在自己的掌心,就在自己的唇边,可是她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去亵渎它,只能在心里崇拜她,在心里祝福她。 “我的小娘子,你知不知道?我也曾经幻想能和你有一个小孩,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喜欢,男孩我会教他各种野生丛林里的生活技巧,女孩我会把她宠上天,就像宠你一样,无论你要什么,就算是我的命,我也毫不犹豫地三番五次的给你。” 柳初颜忽然感觉鼻尖有什么怪异的香味,他的眼前一黑,就迅速地倒了下去。 石安竹小心地把她手上的血迹舔舐干净,伤口很快就自己愈合,男人低下头,在女人的掌心留下了一个祝福的吻。 柳初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片很美,很美的桃花林,落叶缤纷,桃瓣似雨,她就在桃林中不停的跑啊跳啊…… 琴声淙淙,黑衣长袍的男子悠闲地坐在桃花林中,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就那样看着她跳舞。 忽然,斜刺里杀出来石安竹,他就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眼神悲伤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暖暖的笑意,没过一会儿,石安竹的眼中开始流血,黑色的血液挂在脸上,吓得柳初颜拼命地朝他跑去…… “啊!”柳初颜尖叫一声,慢慢地坐起来,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剩下里白色的灰烬。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石安竹端过来一碗热水,递到柳初颜的面前:“什么事情吓成这样?” 柳初颜没有去接他手上的水,而是反手握住他:“你没事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280章 约定(四) 石安竹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血丝,看起来精神也不错。 “拜托你念我点好好不好?我已经好了,就算为你流的那么多血,我也应该珍惜生命,好好的享受生活,才能对得起你对我的浓情蜜意,山盟海誓……” “停!”柳初颜不能忍受的揉了揉额角:“人家都说梦是反的,看来说对了,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生病一样,白瞎我对你用了那么多血,我现在后悔死了。” 石安竹蹲在地上,挽起袖子,白皙的皮肤下,是一根根青色的血管,他那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扩大:“我现在怀疑你想喝多少都行,可是有一点,喝了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我们两个已经发了血誓,从此就要在一起。” 柳初颜感觉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折磨,她挣扎着站起来,整个人的脑袋还是有些眩晕,这几天用血过多,导致她现在都贫血。 她忽然很想后世的生活,到处都有各大医院,到处都有各大医院的血库,就算自己是熊猫血,又能找到匹配的血型,现在在这里,就算有人愿意为她献血,柳初颜也不敢乱用。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柳初颜问,山寨的事情已经告一个段落,官府对于山寨,大概也想不到还有一个幸存者,所以,石安竹完全可以重新生活。 石安竹蹲下身来,深情款款第问:“小娘子,你真的要抛开为夫?我告诉你,为夫可以做饭,可以洗衣服,更可以暖床,到时候你绝对不会受一点苦。”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以前谁的狗窝,跟乱蓬蓬的鸡窝似的,你还洗衣服做饭呢?我要是等你的饭吃,会不会早就饿死?” 石安竹捧着受伤的心:“哎……你说我这么完美的人,为什么就没有人理解呢?我那是障眼法,障眼法懂吗?” 柳初颜唏嘘,挣扎着爬起来,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酸软,“算了吧,狗走千里吃屎,狼走千里吃肉,你那个懒惰的毛病,我可是亲眼所见了,所以这些话留着骗小姑娘去吧?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石安竹潇洒地一甩头发,笑着说:“你都说了,我不能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所以我得去流浪天涯,找到属于我的那棵树,然后吊上去,一辈子不下来。” 柳初颜捶了一下石安竹的肩膀,笑着说:“这才对嘛,对了,以后我们约定一个见面的地方吧?到时候带上你的媳妇,带上你的孩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石安竹蔑视地看着柳初颜的腰肢:“哎呀!我真为了我那喜欢的***担心了,想你这么拼命的吃,就算在富裕也被你吃穷了,而你变成大肥婆。” “滚!”柳初颜怒:“姐姐我永远青春年少,身材苗条好不好?”说着作势要打石安竹。 石安竹一下握住柳初颜的手,脸上深情款款的,眼中却藏不住的狡黠:“小娘子,记得每年我们都在山寨的客栈下面见面,不见不散!” 柳初颜本来想挣脱开去,可是看到石安竹认真的模样,也就忍了他的狼爪。 “好!不见不散,你一定要好好的。” 出了山洞,阳光明媚,一轮红日挤压着最光亮的热,照着路上的两人。 柳初颜要去军营,自然和石安竹走的不同道路,两人谁都没有回头看,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流泪下来。 拐过一个山坳,忽然,柳初颜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其实她早就体力不支了,最近缺血严重,就算休息一晚上,也还没有恢复。 另一边的路上,石安竹跪在地上,嘴角都是黑色的献血,他骗了柳初颜,身体中的毒素还有一部分没有去掉。 只是他不忍心喝她的血。 其实这样也好,只是他们见了一面,至少他们还为彼此做了最傻的事情,缘分就是这样,来的时候毫无预兆,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只是不知道明年的山寨下面的客栈,还有人在否? 此时的大汉城里,也是人心惶惶。 小孩全都不敢上街去玩,而是被大人坐在家里,不敢再出去一步。 空旷的大街上,小商贩们也全部都回了家,商铺全部都关了门。 成群结队的马蹄声,不停的在青石板上跑来跑去。 人们只能从门缝隙里偷偷地看的,那背上背着黄色小旗的,这皇上的传令官。 “娘,娘,我想吃糖葫芦。”小孩拿走夫人的衣角,不停地央求。 “滚你娘的蛋,现在兵荒马乱的哪里去找糖葫芦?过去把你踩成糖泥。”小孩的爹一把抓住孩子,然后把她扔在床上,怒喝:“给老子睡觉,不然的话,晚上让那些暴民来把你抓走,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爹我了。” 妇人转过身,竖起一根手指,惊慌失措的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火冒三丈:“你们两父子不要跟老娘吵了。我听说呀,皇上就快死了,到时候,说不定这个皇城要流多少血,真是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呀,要是在不安定下来,我们全家就得饿死了。” 小孩子听到暴民,立马就缩到了被窝里,全身瑟缩的发抖。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暴民已经来过一次,那些人,简直就跟乞丐一样的打扮,可是他们凶狠之极,抓到妇人,就当街的撕裂衣服,然后不停的进行轮番**。 抓到男人,问也不问就上去,直接就是乱刀剁成肉泥。 好在,朝廷的军队迅速的做出了反击,把那些暴民赶出了城外,只是从此以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对那些暴民,起到了深深的恐惧。 “夫人啊,你不要到处去打听这些事情,皇上病危,太子掌管国事,这也都是他们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小老百姓,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知道什么啊?他们大神打架,我们这些小鱼小虾遭殃,到时候这个太子是个昏君,别说你,就连我们全家都没有活路。” “行行,总是你对……你比我聪明就行了,我要那么聪明做什么?反正那个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是由你掌管,我在家里就像空气一样。” 这时候,又来一群大大的马蹄声,满天震动街道,摇得整个屋子的墙体都剥乐很多的墙会,就算还在争吵的两个人,也立马吓得跟鹌鹑似的,也不敢再说话了。 码头上,一辆大船缓缓的靠近,终于几个矫健的水手跳上岸边,把绳子系在了木墩的铁索上面,好让大船不要被风吹跑了。 一个身穿布衣钗裙的女子,全身都是素颜的打扮,清汤挂面的就跟出水的芙蓉般,姣姣如明月。 他扶着同样的青布袍的男子,眉眼之间和青牙有些相像,只是多了一些书卷的味道,没有青牙的那样,让人感觉有着军营里男儿的霸气。 “青城你小心一点,前面的木板,有一些歪斜。”扶着男子的正是很久没有路面的木挽香,因为青城被怪物抓伤了,这些日子以来,青城都是身患恶疾,全身的皮肤也开始出现了溃烂,实在是找了很多郎中都给吓跑了。 “香儿,我让你受苦了,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呢,至少不会给你增加负担。”青城虚弱地说着。 “胡说,你不要再说这些丧气的话,我们马上就能找到柳初颜,她一定有办法能够治好你的,我保证。”木挽香说着,不争气的泪水流了下来。 早知道就在被怪物抓伤的那天就该回来了,拖了这么久,是她让这个男人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意志消沉。 木挽香很害怕,在没找到柳初颜,青城就被自己给吓死了。 就在这时候,一定很阔绰的轿子,被五个人抬着,之所以是五个人,前后四个人抬的,第五个人应该是管家,紧紧地扶住了轿子的腰身,生怕叫人走的不稳,把里面的人给晃荡了。 木挽香连忙扶着青城站在路的两旁,她现在没有戴面纱,长的人又是极美,很快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只要能够让青城好起来,就算她变成丑八怪,也甘之如饴。 清风吹来她身上的香味,丝丝缕缕的传入了轿中,里面坐着的男子本来是闭着眼睛养神的,眼眸一亮,轻轻地掀开了轿帘的一角,就看到了一个绝世容颜的女子,满脸泪痕的站在路边。 孙尚书现在在官位上,不用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那也算是顺风顺水了,一跃进入到尚书的位子,也就是和丞相差不多了。 今天他心情大好,主动向太子请旨意,亲自来码头监督那些工人,皇上的朝贡又要开始了,一年一度,这时候正是最紧张的时候,很多重要的贡品,都是从码头运入,所以,这是一个美差,也是一个肥差。 本来想把这个美人收入囊中的,可惜他身边站了一个病痨鬼的相公,就算弄到手,也不是一个原装货了。 sanjiangge 281章 归人(一) 这对老不死还处女情结的孙尚书而言,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性质缺钱第拉下轿帘子,正准备不理这件事情。 忽然孙尚书就像是触电一样,整个人从脚底到身上都是透心的凉气。 这个女人不是死了吗? 他记得那次冥婚的时候,丞相府请的是能所有的官员,但是他就在那里,都知道,给丞相那个死儿子取得就是,大汉第一美女,木挽香。 木挽香下船以后,身上并没有钱,可是,青城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求了一个破驴的车子,把自己的簪子当银钱抵押柳,这才让青城坐上驴车,两人一起来到了分手大师的店铺门前。 如今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到处都是萧索一片,街道上落叶乱飞,更加显得让人难受。 路上没有人,让人心里感到莫名的感伤,可是到了这个分手大师的店铺,他们两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店铺里面空无一人,木挽香让青城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了,这才站起来,走到柜台面前,他轻轻的在柜台上面一扫,指腹之间是厚厚的灰尘,就连记账的本子,也歪歪斜斜的放在台面上,根本无人问津。 “柳姑娘,紫儿,我回来了!”木挽香从楼上找到楼下,整个分手大师就像是一个宽大的棺材,四处都透着死气。 木挽香把青城安排在花无的房间睡下,忽然,门口出现一个人。 “是谁在里面?如果要谈生意,请晚上再来,白天的时候,这里没有人。”张妈一边探着头,一边快速的走进来,小小的眼睛里,都是警惕。 木挽香连忙迎上来,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张妈,我回来了!” 张妈先是一愣,结果哭得跟杀猪似的:“小姐呀,你真的是小姐吗?你怎么能扔下张妈不管,你知道吗?张妈到处去找你?都快急疯了。” 木挽香扑到张妈的怀里,这么久在路上受到的颠簸,加上青城被怪物咬了以后,日益严重的伤,都让她的身心感到疲惫,现在陡然见到了张妈?就像见到亲人一般,让她好想大哭一番,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张妈,对不起,当初走的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可是你要相信我,我的确有不得不走的苦衷啊!”木挽香断断续续地说着。 张妈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现在木尚书没有了,张妈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就跟母亲一般。 “小姐,这次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吧,你看你,都已经瘦得快拖形了,如果老爷和夫人地下有知,肯定会伤心死了。”张妈抱着木挽香,也是老冷纵横。 两人相扶搀扶着坐下,木挽香把路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只不过忽略了那些吓人的部分,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住那些。 张妈也说了最近首城发生的事情,不过都是官府方面的,百姓怎么也活不下去,木挽香听得兴致缺缺。 她现在最想见到的是柳初颜,然后青城的病就有救了。 “小姐,是你回来了吗?你想死紫儿了,我刚得到你的消息,你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从门口跑进来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丫鬟,不过跑到客厅来一看,她的整个眼神迅速地暗淡下去,低垂着脑袋,只是淡淡地打招呼:“是香儿小姐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小姐呢。” 木挽香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紫儿,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大可明说,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罗紫面色淡淡地朝着屋里走去,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一壶新泡的茶水:“你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只是我现在心里很乱,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其实她对木挽香还是有怨恨的,要不是接了鬼妻的任务,她和小姐就不会一直因为这件事情霉运连连,现在就连小姐都还没有回来。 “紫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能告诉我颜儿哪里去了吗?看你的样子,也在找她。” 罗紫双眼无神地说:“因为送你出海小姐的船翻了,现在我们都找不到她。” 她已经找了很多地方,没有想见的身影,看来,这样的事情,更多的是凶多吉少。 罗紫本来就是一个孤儿,上次被小姐救了,才得以重生,现在小姐没有了,她觉得整个世界也都变成了灰色。 木挽香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她站起来,狠狠地甩自己一个耳光:“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我就是一个扫把星,一开始就把你们卷入了这样的是非当中,你要怨我,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青城……他是无辜的,一定要告诉我怎么样能够联系上颜儿,让她救救青城,救救我的……爱人?” 张妈冲过去,直接抱住了木挽香的头,嘤嘤地哭泣:“小姐呀,我可怜的小姐,你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老天不开眼呀!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上人,现在还闹成这样的局面,老天,你是不是要把我们逼死呀!” 罗紫被他们哭得心烦意乱:“好了,好了。有一个通道也许可以帮到你们,不过我是不会去给你们说好话的,我只是牵线,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罗紫现在特别的烦感木挽香,在她的心中,小姐就是她的天。 木挽香大喜,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满脸期望的问:“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吗?太好了。” 其实罗紫的办法,也并不是什么可靠的方法,只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所以,她只是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應眼。 柳初颜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就是深更半夜的时候,一滴露水从速度上掉下来,侵入她的唇中。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翻身过来,满眼的都收璀璨的星光。 未央他已经到大漠了吧,还有花无,应该也能见到他的老爹。 其实这次他们一走,柳初颜就下定决心要帮助那些村民,至于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或许这一次啊,她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他们看不得自己死,大概也不会那么伤心。 她轻轻的一笑,自己总算帮上他们的忙。 转过头的时候,一个明晃晃的大萝卜映入眼帘。 柳初颜艰难地坐起来,体力不支的她感到有些晕,不过为了能够活下去,她匍匐着爬过去,幸亏萝卜不是太紧,一拔,萝卜还出来了。 柳初颜相信好事做多了,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原来这个超级大的萝卜,居然是一棵野人参。 “哈哈……人参老弟呀,谢谢你来陪我,不过来我也不是白吃你,呐,你的身边现在这个小孩子,我就帮你再种上,也让你有个后。” 柳初颜把人参身边的小人参重新种进了泥坑,一边嚼着枯涩的人参,一边喜滋滋地想:“等我恢复了体力,回到了军营,一定睡上个三天三夜。” 其实她的美梦没有成功,刚回到军营,一个小兵就冲过来,气旋嘘嘘:“柳姑娘你快去看,那个怪人醒过来了。” “怪人?”柳初颜仰着脑袋,把酸痛的脖子给扭正,好奇地问:“你说的是谁啊?”军营里的怪人一个个都走了。 景未央不说了,那是超级帅气的冷酷将军啊,花无确实怪,在别人的眼中,整天吊儿郎当只知道找酒喝;云引凄嘛,以前还行,最近的二皇子脾气越来越泛滥,也算是大怪人一个。 “哦,我知道了,你在说青牙吧?他确实是一个怪人,以前的时候对我很好,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处处和我做对。” “你在说谁神经?谁处处和你作对?”青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军营的后方钻出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柳初颜,真的很想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洞:“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没事到处乱跑,我们花了多少人力去找你?” “谁让你找我呀?我自己有手有脚的去散散心不行啊,你那是监视,哼。”柳初颜一看到这小子本来好的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青牙因为她的逃走气得要命,现在看她平安归来了,也不想计较太多,只是冷冷地说:“那个吹笛子的醒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排他。” 柳初颜这才响起来,军营里还有一个活祖宗在。 吹笛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花无走的时候就说过,一定要注意吹笛人的动向,柳初颜一拍脑袋,嘟囔:“哎,这阵子忙晕了。” 军帐中,两人再次对坐。 吹笛人一改以前邋遢脏乱的风格,笑盈盈地递上一杯茶水:“多亏了你照顾我,要不是你,我肯定一辈子就那样了。” 柳初颜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说哪里的话,这一切都要是你的身体能够受得了,我的朋友说了他的药材都是很凶猛的,你能挺过来,说明你有福气。” 吹笛人眼神飘忽地看到窗外,杨柳树已经开始重新发芽,经历过一场大乱,就算现在不是春天,杨柳也是重新生长。 282章 归人(二) 他悠然开口:“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上杨柳色,毁叫夫婿觅封侯。” 柳初颜虽然对诗词是个半吊子,可是她也更感受到这其中的哀伤。 “你说的可是你的娘子?”之前柳初颜还被他的爱情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现在当事人以及清醒,她当然想要知道更多的八卦。 吹笛人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成过亲,哪里来的娘子。” 柳初颜:“……”这小子坑爹呀,就跟那些无良的作者一样,写一些狗血的故事,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赚取了读者大把的眼泪。 吹笛人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失望,微微一笑,清瘦的脸上都是赧然:“我一定给你讲我在等妻子,而且是几十年。” 柳初颜嘟着嘴点点头,不悦地皱眉:“那不是你骗我的吗?” “要不是完全骗你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奶奶。”吹笛人怅惘地望着外面的天:“我的奶奶嫁给了有钱的人家,在这之前,她已经是一个小农家的媳妇,和吹笛的人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爹爹。” 柳初颜惊讶地瞪着吹笛人:“哎呀!天理昭昭,这些坏蛋居然敢强民女。” “都过去的事情了,后来,我爷爷把吹笛的技巧传给了我爹爹,我爹爹也就传递给了我。由于这个故事是我们家族的秘密,所以印象太深刻了,以致我迷迷糊糊的把故事拦在自己的身上了。”吹笛人把玩着手中的弟子。 柳初颜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酸酸涩涩的。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吹笛人的脸上总是有化不去的忧伤:“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以前我也有一个未婚妻,可是,因为我没有本事,几年前的选秀,他的爹娘把她送进了皇宫,从此以后我们就相隔两地,现在,我准备去赶考,如果出息了就去看她,她不好,。” 柳初颜点点头:“原以为你们吹笛人的技艺也可以传承,没想到这个苦命的命运也传承下来了,你能这样想很好,到了那边我可以帮助你,至少在那里,我还有自己的根基。” “谢谢……谢谢.”吹笛人哽咽了,自从爹爹死后,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推心置腹的和他说话了。 没想到随随便便遇到的一个女子,她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伤害怨恨他,要主动帮助自己。 “以后谁娶了你都是福气,真的。” “谢谢,我也这么认为。”柳初颜一拍手,傲然道。 吹笛人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在这个社会,女人都是含蓄的,委婉的。 她们都躲在小楼里,一边绣花一边思忖,很少有女人像她这样,笑得那样开怀笑,那样肆无忌惮,好像天底下再大的事情掉下来,都有人替他撑着,天塌下来,她也可以当棉被盖。 吹笛人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和你谈话我很开心,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我以前也认识一个朋友,她对音乐很有天赋,曾经教了我一点,到时候我们相互切磋切磋,只要你不笑我就好了。” 柳初颜得寸进尺。 柳初颜与他交谈很久,觉得这人性子如竹,高洁优雅的不染一丝纤尘之气。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村民,大多染了瘟疫,如果我不管,他们很可能就会死掉。”柳初颜担忧起来,因为这件事是最重要的。 吹笛人爽快地站起来:“你看我怎么样?反正我从死里逃生,也明白这其中的猫腻,我可以把解毒过程中的感觉告诉大家,然后大家解毒的几率就高一些了。” “太好了!”柳初颜喜笑眉梢,当然了,这件事情过后,她就有一个免费的白老鼠,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半个月洗礼,不少村庄开始重建家园,这件事一下传到了溟城和大漠。 边疆的局势越来越混乱,大漠之中,探子也频繁的派出。 后来,他们发现了一个地方,那里本来有很多的暴民,有很多的怪物,可是最近,那里变得十分的安泰祥和,就像是雨后的春笋般,爆发着强大的生命力。 朝堂之上,一个妖媚的红衣女子,站在中间,虽然她没有任何的官级,可是如今她最有发言权,就连是当今的大漠之主,也对她礼让三分。 完颜承身穿金黄色的龙袍,龙袍肩头都有最锋利的毛,那是狼王背脊上的锋针。 “忘诛大人,你说已经配出了解药,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效果依然不是很明显,朕……始终都没有想到别的办法,不过今天朕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请你来参考参考。” 忘诛右手握起拳头放在左边胸口的位置,低头,红色的裙子在朝堂之上发出的石榴花般的妖艳之红。 她的声音软糯清甜:“还请陛下不吝指教。” 其实忘诛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那个毒凶悍无比,这是她的关门弟子干的事儿,她又不知道那个孽徒全盘计划,如果把所有的病人治好吧,好像对不住徒儿,如果不控制病情,迟早这件事情会达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完颜承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听说大汉和大漠的交界初,那里的病人全部都治愈了,我现在命令忘诛大人你去调查一下。” “大汗。”有人站出来,看起来衣甲肃然,是一个将军:“末将有幸看到过这个女人一次,可否请宫廷大师出来,我来描述,让宫廷大师画下来。这个女人长得不仅仅漂亮,而且她心底很好,听说用自己的血救活了那些人。” 完颜承来了兴趣:“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那么速速去请人去边境,把此女请到我们大漠来,好让大漠的百姓得到安宁。” 溟城…… 薛之言一身段黑的锦袍,缓缓地走下座位:“按照你们说的,这个女人,就是天下人的福星?” 在这里,他绝对是有着强势的发言权,不像大漠和大汉,朝堂之上的臣子可以随意的发言,在这里,他就是一男夺权的人,如果谁有忤逆他的意思,绝对是杀无赦。 “哼!一群废物!你们这样一说,难道我还要屈尊去请她一个小女人?” “……”地下的人都是一阵沉寂,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大着胆子出来:“城主,如果让大汉和大漠得到此女,到时候他们就会取得安宁,这样不利于我们溟城的发展啊。” 这人的用心可谓险恶!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别人国家的发展绝对优势阻碍了他们国家的发展,所以,宁愿把那个女人毁掉,也不能让她被大漠和大汉得到。 薛之言听说后,顿时眉头舒展,这个人很对他的胃口也符合他的脾气,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她杀天下人,没有天下人来忤逆他,所以,要别的两个国家好,就要下得了狠手。 “你很好,从今天起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人敢阻拦你,记住我说的话,统统杀无赦。” 那人微微拱手,心惊胆战的说:“是!” 解决完朝廷的事,他心情大好,每当有高兴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亲自来到后宫,在一处冷僻的角落里,住着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所有的一切荣耀,都要让这个人看到,让她知道,她的预言是多么的蠢,天下之主,除了他薛之言,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幽暗的地道中,用铁链拴着一个人。 地道下面阴暗潮湿,没有任何的光,只是从天窗的缝隙中,可怜的透出那么几丝,稍微能够看清整个地道里的情形。 镇守这个地道的人,全部都是聋哑人,他们只知道手语,而且只听命于薛之言一人。 “你们都下去吧!”薛之言抬起手,做了一个很神秘的手势,本来还站在过道里的守卫,马上退了出去。 如果站在阳光下可以看出这些守卫的皮肤,都白得透明,可见常年在地底下,也没有出来过。 薛之言走到监狱的最角落,那里有一口腌酱菜的坛子,坛口,露着一个人头,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清秀的五官,只是一双眼睛已经被挖去,露出来血淋淋的窟窿。 她的鼻子也被打上了一个烙印,看上去奇丑无比,不过薛子言知道,她是能说话的。 因为这个女人的手脚已经尽数被砍去,眼睛也挖掉了,可是薛之言还保存着她的听力和嗓音,只不过,她的舌头做过特殊的处理,只要它要咬上舌头,全身就会,钻心的痛,就像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肉体。 “好久不见呀,我看你依然过得很好,在这里住的怎么样啊!” 薛之言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带着狷狂的笑声:“柳夫人,当年你可是这个城里的第一美貌女,我想要拉一下你的手,都是不可能的,好像就是那圣洁的白莲花一样,轻轻一碰,就像被人污染了,可是现在?谁又想到风华绝代的柳夫人?变成这幅死样子,要是让天下的男人知道你,那还不心碎呀!” 283章 归人(三) “哈哈……。”薛子言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寒:“早就叫你跟着我了,你偏偏不信,现在我是城主了吧?如果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城主夫人?偏要在这个鬼地方受罪,你就是咎由自取,你说我坐这个位子不会坐很久,我告诉你,我做了我儿子,还做我孙子还做,你就等着看吧,吊着一口气不许死。” 坛子里的女人,好像睡着了一样,除了眼睛里还有点点的血斑,根本就看不出有活着的气息。 薛之言自讨没趣,只好干笑着离开了地牢,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可是怎么样也进不来他的心。 坛子中的女人,怕我已经痛到麻木,对潜在的境况,一点都没有感觉。等薛之言显摆完了离开,她才悠悠凭空喃喃自语,“这天,怕是要变了,乱世始终无法避免。” 景未央的大军到达边境。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寸草不生,本来已经放羊的季节,到这里,看到的是大片大片都是荒芜的沙漠,丧尸不停的攻击他的军队,还没有一个妥帖的办法,只能用火烧,那些进化的不怕火的丧尸,除了用火烧,还用上了炸药,反正让他们粉身碎骨。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将军,要不,我们不要管他了?反正这些难民又不是从我们国家,在这里祸害他们大漠,对我们还是挺好的。” 景未央看了一眼这个新晋的副使,这个人就是有点太冒进了,他微微一笑:“天下的百姓,没有国界。” 说完,景未央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瑟瑟的风中,蓝天天上几处极薄的云,有的白得像新摘的棉花,有的微红似美妇人脸上的醉酡的颜色。 景未央向空中吹了一下口哨,不一会儿,就掉下来一个白点,那是他的信鸽。 “柳姑娘有难!”信纸是暗部的成员发出来的。 景未央比较忐忑的心担忧起来,他朝空中做了一个手势,另一只白鸽飞下来。 抽下上面的纸条,这次的没有上次的字少,而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看完以后,景未央知道了,原来在大漠和溟城的探子来报,他们的国君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纷纷对柳姑娘忽然救了那些丧尸很感兴趣。 “哼,就凭你们也想动颜儿,简直自不量力!”景未央看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柳初颜等秘密,他都是知道的。 这个傻女人,他还纳闷,为什么她那么积极的想要留下?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把所有能够阻止她的人的支开,然后,自己就先用自己的血傻乎乎的去救那些人,难道她不知道,她就算是一口源源不断汲取的井,那也有用光水的时候啊,这简直是胡来。 景未央这次是真的暴怒了,以前柳初颜任性,他都由着她胡来,现在,她居然这么大胆,把事情闹得如此的大,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敢损害自己的身体! “启禀将军,抓到了一个怪人。”副将跑过来开心的说,眼中掩饰不住的都是熠熠的光彩,好像得到了什么大奖似的。 景未央眉头渐渐皱起来,他掀开门帘,走出军帐,有些不悦。 “你胡说什么呢!不要祸乱军心。”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说抓到了怪人,那些丧尸本来就不好控制,再来怪人,所有的士兵都要多想了。 副将环顾一下四周,然后站起来,笑吟吟的跑到景未央的面前,附着耳朵悄悄的说:“将军呀,是一个大美人,她穿着红色的裙子,那腰身简直就跟水蛇一样,还有她那容貌也长得挺带劲儿的,我想将军你很久没有在女人了,。” 景未央冷峻的脸上慢慢的浮现了戾气,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在军营里,缺的最多的就是女人,这些嗷嗷叫的大兵们,没事儿的时候,就算是看到一头母猪,也觉得像神仙似的那么漂亮了。 “这如果她赚钱,你们想要享用?那就去吧,不过如果人家不愿意,你们也可别勉强把她放了吧!” 已经有不少的女人因为窘迫的生活自愿充当军妓,跑到军帐里来,她们一边出卖自己的身体,一边讨要士兵们的俸禄,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景未央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副将得到了准许,顿时笑的跟开花似的,不过,他还说探身过来,再一次确认:“将军,真的是一个大美人哟,你真的不需要……” 景未央麦色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薄红,他不耐烦地一拂衣袖:“说了不要来打扰我!” 语气冰冷得能把人冻僵。 副将咽下一口唾沫,得到了这么一个美人,既然景大将军没有兴趣,那么是不是都归他了呢? 想到女人窈窕的身材,傲人的胸线,副将觉得就算被那个妖精吸干,也算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娇喝。 景未央迈进军帐的脚步一顿,他回过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抹红色,的确是一个美人,只不过这个美人就算保养得太好,他也能看出这个美人都能做他的娘了。 副将顿时两眼放光,屁颠屁颠跑过去,笑着说:“美人啊,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可是大军的中帐,惊扰了大将军就不好了。” “放屁!我就是来见你们的大将军的。”女人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忘诛拜见大人,愿大人你事事顺利。” 忘诛! 景未央差点就叫出来了,他来大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寻忘诛吗? 虽然云引凄去了冥城,可是他的暗门消息,忘诛在多年以前,就来到了大漠定居,所以景未央这次的任务,一是来剿灭大漠的叛乱,二是来找这个忘诛。 “你来找本将军什么事?”景未央知道,忘诛多和大漠的权贵相交,如果她现身亲自来找,说明肯定是为来两国之间的大事,所以他也不敢懈怠。 副将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景大将军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他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悻悻然退下。 景未央把忘诛请到军帐当中。 “忘大人,请坐。”虽然忘诛没有品级,不过对方既然代表的大漠,那景未央自然把她当做大使的身份。 忘诛微微点头:“谢谢景大人。早就听说景大人是仁义之师,今天看来,真的是够仁义啊。” 景未央知道她在怨怪副降,于是笑说:“那也怪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如果忘大人想要杀人,那都是弹弹指灰的事情,多谢忘大人手下留情了。” “景大人真会说笑,不过呢,这次我来确实是助你一臂之力的。实话告诉你,毒药的解药,我已经有眉目了,可是我就想超过一个女人,听说她救活了很多人,所以我也要救更多的人。” 景未央心脏猛然跳了一下,他说的这个女人,明显就是自他的颜儿了,哎呀,想不到颜儿的一番举动,居然起了连锁的反应,这算不算是好的开始呢! 他当然不会傻到去说这其中的猫腻,只是可气地说:“忘大人,造福百姓,本身就是一件大善事,你能这么想很好,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你,还有,大汉那边,也是疫情日益严重,希望你也能陪我走一趟。” 忘诛冷冷一笑,颇具傲视天下的不屑:“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你只要记住,按照我的药方,保证他们药到病除,她能做到的,我肯定不能落后了。” 景未央默默的在心底为自己的心上人抹了一把汗,好强悍的对手啊! 另一半,他惦念的那个好强的对手,柳初颜端着一个木盆,盆里装的都是刚洗的衣服,她笑着走到那些伤兵中间,把洗好的床单,一一晾晒,回头,问他们:“看来大家今天的心情很好哦,我说嘛,你们只要多出来晒晒太阳,伤口一定会好的很快的,病情也会加强的控制,身体更好。” “这都是柳小姐你的功劳啊,要不是你,我早就去见阎王了。” “对呀,对呀,我感觉自己都已经快不行了,可是突然间,我又充满了力量,小姐呀,你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请受我们一拜吧!” 那些伤兵一边赶累的说着,一边就要跪下来,去给柳初颜磕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做进了一点点绵薄之力,如果你们想要折煞我,就给我跪下吧,我比你们每个人都小呢。”柳初颜连忙把他们扶起来。 不远处悠悠的笛声响起,混合着蓝天白云,长风落日,这真是一幅安静祥和的景色。 柳初颜迎风站立,她宽大的裙摆飘扬在风中,还有她飞扬的长发,看起来就像镜框中的美人似的,宁静,安好。 真希望他在身边,能够看到这一切,分享自己的喜悦。 柳初颜想到这里,忽然摇摇头,她心里悲催的想:“景大腹黑绝对会生气的,他最讨厌自己伤害身体了,到时候不打她的屁股,肯定都是不能轻饶的。” 284章 归人(四) “哎呦呦,这谁呀开始思春了吧?看着小脸蛋红的,。”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柳初颜回升,就建立一个少女,她的小腿露在外边,因为刚刚去溪水里,怕把裤子打湿了,所以把裤子高高地晚起,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肉。 是那个蓝衣服的女人。 “你居然会说话了,你的声音好好听呢,我以为……”柳初颜觉得嗓子里哽咽起来,因为这么多天她都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帮她恢复嗓音。 .柳馨馨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拉住柳初颜的手,虽然她依然戴着面纱,可是柳初颜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的笑容,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都弯成柳月牙。 “对呀,一切都要谢谢你,要么是你这么多天的帮忙,我也不可能说话,我终于见到你呢,知道我为什么不离开你吗?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我走了,你怎么办呀?请原谅,我一直不能跟你相认,我的姐姐。” 柳馨馨哽咽着把话说完,张开双臂,一下就把柳初颜抱在了怀中。 嗯,这都是什么情况呀?柳初颜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个女人不会把脑子弄坏吧?一上来就对自己认亲。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在花无老爹的墓里,就好好的学习了,别用什么半吊子蒙古大夫的技能,就去救人,结果现在好了吧,嘴巴就了,脑子就坏了。 柳初颜身体无法挣扎,只能结结巴巴:“你……你……认错人了吧?”她是有一个妹妹,而且不止一个妹妹,在首城的罗紫,木挽香,还有远在其他地方的小翠,一个比一个都是她的妹妹,可是她也没有记得,有这么个蒙脸妹子啊。 “姐姐不会错的,我们两个其实长得很像,因为我的脸毁了,所以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是我们,真的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呀,你一定要相信我。”柳馨馨依然哽咽地说着,抱着柳初颜的手臂力道加大。 柳初颜头上冒出很多黑线,一母同胞,那就说,她是这个身体的妹妹,惨呢,人家亲人找上门了,这该怎么办啊! 不过现在不是安声叹气的时候,如果露出心虚的表情,那么很容易就把自己的灵魂给暴露了吧! 柳初颜扯了扯嘴角,用尽量温柔的声音问:“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那一定有很多证据吧,你倒是告诉我,我爹娘是谁呀?还有,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见了。” 柳馨馨的脸是对着他的,柳初颜没有看到,柳馨馨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机,不过很快又被她掩饰住了。 “我当然有证据,你和我一起回军帐,我让你看一下,我们到底是不是姐妹。”柳馨馨生怕柳初颜不相信她,松开柳初颜的怀抱,准备去军帐。 虽然柳初颜有很多不可置信,不过,按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的说法,她们两个的父母都已经死亡。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好的一面,有坏的一面,想不到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可是从另一方面讲,这样的话不会有更多的人认出她是冒牌的,人家这具身体的亲人来啊,柳初颜也还是有一点小心虚的。 “姐姐,你知道吗?这么久我都是循着你的踪迹,跟着你走,我听说你救了很多的人,然后我跑到首城去,结果去了首城,你又走了,我又跟着你到酆县,到了酆县还没有喘一口气,你又回到首城了,后来遇到兵乱,我就被那些贼兵们把脸给划坏了,我的命好苦!现在我们两个终于重逢,以后我们柳家就是我们撑起来了。” 柳馨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编着那些故事,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是现在为了挽回柳初颜的信任,她不得不装一个很好的演员。 柳初颜拉着她的手,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想不到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是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我认识了很多妹子,可是没有一个是亲的,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至于你的脸,我会想办法让花无把你的脸给治好,到时候,给你找个好郎君,风风光光的嫁了。” 柳馨馨明亮的大眼睛忽然垂下眼眸,有些闪烁,其实那天看到花无,她就想躲起来。 确定花无就是已经失忆了,她才毫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姐姐,你说什么呢?脸治不治得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我可以和父母一个交代了,以后我们两个就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柳馨馨娇羞地把脸转过去,其实是掩饰心中的那一点嫉妒。 小的时候,那一次残烈的经历,本来是应该柳初颜承受的,为什么要变成是她?为什么柳初颜要得到那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就要去侍奉那一个又老又丑而且必须吃药才能雄起的城主。 柳馨馨心中好恨,这种恨,已经随着那次惨痛的经历深深地刻入了骨子里,就算是天神降世,也没法磨灭了。 “柳小姐,准备一下,我们准备启程了。”外面传来士兵的禀报声。 今天是军队拔营的日子,虽然云引凄和景未央他们还没有回来,不过青牙决定,马上带着大军,返回省城,因为皇宫里面的天就要翻了。 柳初颜有些担心地看着柳馨馨:“你跟我走吗?回去可能有危险。” “姐姐你说什么呢?你都不怕,我怎么可能怕有危险呢?”柳馨馨拉住柳初颜的手,反正死活要跟着柳初颜去,不然她的计划就没有办法实现。 军队走了几天几夜,柳初颜就像做梦一样,很快就到达了首城。 对于这次的叛乱,由于景大将军的英勇杀敌,决策精确,让整个大汉朝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在民间,本来应该妻离子散的家庭,重新又恢复了生机。 所以大军回来的时候,整个首城都沸腾了。 “万岁,我们的军队胜利了。” “那个是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没有事,太好了,谢谢菩萨……” “老婆子你哭什么啊?儿子都回来了你应该高兴啊,回头把家里剩的那只羊给剁了,给我们儿子补补身体……” …… 柳初颜坐在马车里,望着外面沸腾成粥的民众,一时间心中也激荡澎湃。 景未央现在被当做军神一般,那是她爱的男人,作为他的女人,柳初颜也与有荣焉。 柳馨馨明媚的脸上挂着笑,指甲却深深地陷进了肉里,这些无知的群众,居然敢这么欢欢喜喜? 她的计划都被那个景未央给打破了,这件事情不会完的。 “小姐!小姐!”马车外面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柳初颜回过神来,连忙掀开帘子,就见一头高头大马上,罗紫不停地挥舞着手,她的身后是戴着一只眼罩的應眼。 “紫儿,你怎么来了……”刚说到一半,柳初颜就感觉喉头哽咽起来,她在的船一翻,罗紫肯定担心死她了,这个小妮子跟了自己以后,好像没有过多少太平的日子。 “小姐,我听说你要回来,很早就出来了,只是應眼大哥有事,不能带我来。”罗紫笑着,然后忽然一跳,直接跃上了柳初颜的马车,整个人都在激动得不行。 柳初颜立刻起身迎接上去,嗔怪:“你看你,还跟小孩子似的,一点都不知道轻重,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罗紫一边擦着止不住流下来的眼泪,一边笑说:“我就是忍不住嘛,小姐你这一走倒是好了,害的我都快找疯了,如果还找不到你,我就打算把店铺关了,然后去外地找你,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紫儿,你受苦了。”柳初颜把她抱进怀里:“傻丫头,以后别这样了,你这样子,我也很难过。我希望你们都开开心心的,别因为我改变了得之不易的生活。” “不行,我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如果不见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柳馨馨眉梢一挑:“这位小丫头倒是长得不错,姐姐你什么时候买的?”她就是受不了罗紫那种哭哭啼啼的模样,什么东西,就是贱丫头一个。 柳初颜连忙擦眼泪,拉着罗紫给柳馨馨介绍。 “紫儿,这个是我的亲妹妹,馨馨,这个是我的结拜姐妹,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罗紫警惕地看了柳馨馨一眼,直觉告诉她,柳馨馨对她有敌视,不过看在小姐的份上,罗紫还是微微敛衽下拜:“拜见二小姐。” 柳馨馨依然高高地坐在马车里,只是点头:“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给你,这个镯子跟了我很久了,就赏你吧。” 她把赏字咬得很重,弄得柳初颜都有些尴尬,不过想到柳馨馨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本来很热火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柳初颜坐在中间,左边是柳馨馨,右边是罗紫,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不可调谐的火药似的。 285章 合画像(一) 如果能够回到家,柳初颜觉得还是挺幸运的,那么多次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忽然回到首城这个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城市,感觉特别的亲切。 忽然,她们坐着的马车顶上,不停的抖啊抖,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了上面,罗紫面色大变:“那些残酷的暴民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前段日子那些难民纷纷涌城,烧杀掳掠,什么都抢,见到女人也抢,小孩全部杀死,残忍的程度可堪比一般。 后来是皇宫出动了近卫队才把那些人赶出去,所以在首城的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现在都成了那种惊弓之鸟,生怕再来一次那种地狱式的场景。 “什么人!”罗紫跳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应该没事,紫儿你不用害怕。”柳初颜安慰着她,现在外面都是青牙的大军,就算敌人再猖狂,也不会在大军的军事最旺的时候来进攻,这一点,她还是放心的。 柳馨馨也丝毫都没有慌乱,她站起来,嗤笑一声:“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一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要是你去战场上还不马上就哭呀,真是丢人。” “馨馨,紫儿她也是最近收到了太多的惊吓,你不要笑她。” “是,姐姐,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丫头整天没有丫头的样子。”柳馨馨不服气地坐下。 这时候,车棚上的人忽然打起来了,而且有刀光剑影霹雳乓啷的声音,搞得几个女人都纷纷抬头望去。 忽然,一只明晃晃的剑刺穿了车篷,笔直地掉下来,罗紫吓得大叫一声,向后倒在座椅上。 柳馨馨本来镇定自若的脸,不好意思看不到她的脸,她的眼睛也出现了很多的恐慌。 柳初颜毕竟见过很多世面,她抽出银丝,对着外面高喝:“什么人居然敢在你姑奶奶的头上撒野,给姑奶奶滚下来!” 她这一娇斥,本来噼里啪啦的刀光剑影声,瞬间就安静下来,就连外面群众的吵闹声,也听不见了,三个女人纠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把视线投向车顶。 罗紫颤颤悠悠地说:“小姐,他们停了吗?我们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柳馨馨柳眉倒竖,她一撩裙摆,就要往外面冲:“姐,不要给这些人颜色好看,我们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猖狂?” 其实她是气自己,见过了那么多的事,还是被吓到了,而且是在罗紫这个小丫头的面前露了怯。 门帘一掀开,走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他白色的头发在风中狂魔乱舞,阳光般俊美的脸泛着红晕,显然赶了很急的路。 “花无!”柳初颜惊呼出声,“你怎么回来了?你爹爹呢?见到人没有?” 如果她记得没错,上次花无回去,就是为了问他老爹关于身世的事情。 花无好像没有听到柳初颜的问话,他直接冲进来,一把拉住柳初颜的双手,激动地问:“臭丫头!你怎么敢骗我?” 额……柳初颜有些发愣,她尴尬地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罗紫,还有眼中神色不明的柳馨馨,转过头来,略了略耳边的头发:“这个……从何说起啊?” “哼!那些人为什么一下就好了?你别欺负本大爷路远,想要不让本大爷知道,你就不把事情搞那么大的阵仗!” 花无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一路狂奔赶回来,听到的都是关于多少人救活的消息,或许这对别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听得花无都是肝胆俱裂的。 因为他知道柳初颜那是杀人三千自损八百的做法,那些人救得越多,她失去的血就越多,到时候就连神仙也没法把她救回来了,何况她自身就气血亏。 柳初颜自知理亏,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不过,还好是花无回来,要是景未央,想到那深邃眸子变成要杀人的眼神,柳初颜就发怵。 “花无,你听我说,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讨论现在这么多人,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吧!” “你别想敷衍大爷,告诉你,这件事今天没完。”花无双手抱着流出炎的剑不停的摇晃着,简直把她当成了不倒翁。 柳初颜忍着要吐的冲动,哭着脸告饶:“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敢了,就算你回去让我喝最苦的药,我也依你行吗?你现在说我也没用啊,我不是没事吗?再说,我整天也喝你那些补血的药,你看我的脸色有多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哟,这是什么情况呀?居然敢拉着我家嫂子不放,小心我削掉你的脑袋。”云引凄靠在马车的一旁,斜睨的眼睛不满的瞪着这里面的情形。 “你这个人妖,要不要我们两个再打过?你只要赢过本大爷,本大爷就饶你。” 柳初颜扑哧一声,差点来了一个内出血,关于人妖的问题,还是她提过,结果花无就用在这个上面了,有些贴切吧! 云引凄大袖一挥,本来好好的马车外面,忽然撒下了漫天的花瓣雨,五彩缤纷的,特别的漂亮,浪漫。 “打架算什么呀?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脑袋就搬家了,我是来见美人的,当然这些花,当时我这次回来的见面礼了。”云引凄邪魅地一笑,然后凑近了一下,对着花无说:“关于刚才的问题,好像并不是你该关心的,他已经是有家有室的人了,等她的相公回来,她自然会害怕的。” 柳初颜跺脚,她真想冲过去,把这个万恶的二皇子用臭袜子塞住嘴。 什么相公啊? 她和景未央是男女朋友,可是还没有到过门后的称呼啊。 花无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冷冷一哼,然后直接跃上了马车顶上,再也不理柳初颜等人。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罗紫很是高兴,她走出马车,仰面,对着马车顶上那么别扭的背影,吼道:“小花花呀,上次不告而别,回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看来呀,我以前是白疼你了,吃了我那么久我做的饭,我相信啊,梨花树下的那些酒,我又转移了一个地方,这次不知道某些人能不能找得到。” 花无立马跳起来,震得整个马车都胡乱摇晃:“什么?你这个紫菜头,又把本大爷的酒翻地方啦?” 罗紫眨着俏皮的眼睛,小鼻子一哼:“那是自然,人家说,夜防日防家贼难防,我知道你快回来了,所以故意把酒搬地方呢!” “你你你……”花无简直要把肺气炸了,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在说什么啊? 柳初颜拉住罗紫,低头笑说:“好啦好啦,你就别气他了,谁不知道,你埋的那些就还不都是为了等他回去喝,我们两个能喝多少呀!” “颜儿……颜儿……”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喊声。 柳初颜本来有些高兴的心情,所以也有些纠起来,她张头望了一眼,“什么事呀?快让她过来。” 罗紫本来明媚的脸上,瞬间也变了颜色。 她怎么来了啊?不是说好了在家里的吗?这么一点工夫,她的耐心就没有了,真是讨厌。 木挽香一身青布的裙子,朴素无华,只是那个明丽的脸上,再也没有轻纱掩面,原本清瘦的脸,现在尖得就可以和锥子相比,明明是一个大汉的第一美人,现在恐怕连大汉前十也排不进去了。 柳初颜连忙迎上去,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抢先开口:“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知不知道你这样出来很危险的。” 要是被有心人看到,特别是丞相府的,麻烦就大了。 “颜儿,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做什么?”木挽香说着,一下被柳初颜拽住了手腕:“先别在这里说话,万事小心。跟我上马车,我们回去慢慢谈。” 其实这件事情,远远超出了柳初颜的想象,她们回到店铺的时候,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花无一刻也等不及了,他马上拿起了柳初颜的手腕,静静的把脉,然后,整个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铁青。 “你这完全是胡闹,告诉我什么回复了?你明明没有按照我的方子吃药,而且日积月累,现在身体快被掏空了。” 柳初颜简直都快哭了,她连忙讨好地说:“你不要生气了嘛,我说过,我会听你的话,好好调养,绝对不敢再有半分的怨言。” “这可是你说的,本大爷没有逼你,你再敢胡乱的放自己的血,小心我把你的血全部放了,到时候也省得本大爷操心了。” “好好,我现在所有的血都是你的所有物,你帮我看好,并且帮她升值。”柳初颜只能赔笑。 木挽香终于等到了花无的空闲,马上跑过来央求:“求求你帮我看一下青城吧?他现在好难受。” “本大爷不感兴趣。” “花无……”柳初颜幽怨地看着花无,花无没有办法,只好烦躁地嚷嚷:“好了好了,本大爷答应就是了,你们别再烦本大爷。” 286章 合画像(二) 青城的情况并不太乐观,木挽香只让花无进去看了,大家都在外面等候。 柳初颜看着木挽香憔悴的脸,心中很多悲伤跳过,早知道她就不那么鲁莽,让木挽香着急走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或许自己认为是最好的,反过来却害了别人。 “对不起,阿香儿,要不是我让你走,说不定你们不会这样。” “你这是什么话?”罗紫第一个不同意了,她的脸沉下来,要不是为了木挽香,她们至于变得现在这么惨吗? “小姐你也是为了阿香姐姐好,要是被丞相府的人知道了,肯定又是一番风波,到时候连累的又是小姐你。” 柳初颜皱眉,脸也沉下来:“紫儿,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没轻没重了?当初接香儿这单生意,可是你牵的线,如果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香儿得罪了谁啊?为什么要那么命苦嫁给一个死人?” 木挽香满含热泪,这件事情一直埋藏在她的心底,其实她有何尝不知道罗紫说的,只是,她也没有办法。 就像现在…… 这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花无俊美的脸上都是出现了失望的颜色:“你们不用再进去了,他应该活不过三天。他的五脏六腑中毒太深,已经都病变了很久,要不是还有一口气,估计他早已经该是地下的人了!”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没救了呢?昨天他还在和我说话呢,他会娶我?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要诅咒?他的和你无缘无仇?” “木挽香!我已经受够了,你就面对现实吧!”罗紫忍不住连名带姓怒吼起来,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想瞒着小姐,如果小姐知道了,肯定又会内疚。 “紫儿,你不要这样。”柳初颜把罗紫拉到身后,然后走到木挽香的面前,有些愧疚地说:“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当初走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他和你一起走,或许你们呆在首城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如今……” “怎么如今明今的,臭丫头,你可不要打坏主意,我警告你。”花无跳起来:“我说过你的血连自保都难,你的生命将会有危险的。” 木挽香像是见到了最后一丝曙光,扑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颜儿,我们的事情我并没有怪你,你也尽力了,可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我求求你,听说,你用血救了那么多的人,你救救他吧,也不缺他一个。” “这件事绝对不行!”花无第一个反对:“本大爷绝对不臭丫头冒险。” 柳初颜有些为难,她哀求般看着花无:“要不……” “什么要不?这件事你想也别想!”花无冷喝。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她对着木挽香也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夜晚的时候,景未央的大军进了城。 分手大师的店铺迎来了一次新得聚会。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批乱七八糟的,当然这是花无的想法,这些人说是丞相府来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柳初颜让罗紫去街上置办一些货物,现在刚刚恢复了元气,城里的做买卖的人不多,罗紫七拼八凑做了一大桌的酒席。 “小姐,你进去吧,在这里望也没有办法啊。” 罗紫看到柳初颜站在外面的柳树下,不停地望着前方的路口,街上的行人很少,可是一直没有出现景未央的人影。 “再等一会儿吧。”柳初颜依然不放心。 花无躺在柳树上,不屑哼哼:“那个家伙肯定要去进宫见皇上,而且回到丞相府有很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人的。” “谁在说我兄弟的坏话?”云引凄靠在门框上,纤细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摸着腰间的玉佩。 花无蹭地一下从树上跳下来:“不服气我们再来打,别再那里阴阳怪气跟娘娘腔似的。” 云引凄摇摇头:“不要怨恨本皇子没有提醒你,现在周围都是我的潜伏侍卫,你要是敢动手,刑部监狱的大牢可是等着你。” 花无冷冷一哼,重新又坐回树杈,比人多,他才不会上当,现在臭丫头的命比较重要,他要是不在身边,这个女人肯定又要去救那个快要死了的青城。 花无深深地担忧,因为柳初颜现在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失血的话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能冒险,一时间也不能让柳初颜补血,大补只能更加坏事。 夜幕降临,首城的大街上懒得张灯结彩,因为大军归来,全城的军民也安心了很多。 店铺里。 柳初颜对着一大桌的食物,两眼发直,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花无好像要把这么久欠下的酒全部喝完似的,开了一坛又一坛。 木挽香更加没有心情出来聚会,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在青城的房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罗紫看到柳初颜神色泱泱的,她也提不起精神,对面的两人怎么回事,倒是喝得挺高兴。 云引凄独自端着酒壶,一边给杯子倒着酒,一边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 “我就说嘛,这一桌的菜不会有人吃,未央兄还枉费那么多心事,送来这么多的好东西,真是可惜啊,来来,青牙你多吃一点。” 青牙整个木板脸,他是被强拉来的,所以整个人的兴致也不高。不过,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女人,这也是他今天来的原因,虽然脸上不高兴,在心里面,还是有一些甜了。 夜风缓缓的吹着,墙上的纸,呼啦啦的响,从夜色里走来一个人,他穿着紫色的袍子,长长的头发,黑黑的眼,整个人俊美中带着几分邪气。 柳初颜呼啦一声就站起来,她做梦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次遇见了他。 “白地灵?你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 柳初颜迎了上去,虽然他们的交情不深,可是曾经,白地灵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能够见到他,柳初颜还是很高兴的。 “刚刚……”白地灵显然话不是很多,带着清冷的风走进来,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花无眉头皱了皱:“谁啊?” 柳初颜嘟着嘴:“关你什么事啊?这可是我的贵人。不过你是来找他的吧?他进来没有来。”这个他显然指的是景未央。 白地灵微笑:“我来这里找他就是对的。” 柳初颜脸上笑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景未央今天晚上肯定要陪他爸妈,怎么可能来这里? 封建社会伤不起啊? 就在这是,外面燃气来很多的焰火,扑簌簌的飞得很高,一下就把浓如墨的夜色照亮了。 罗紫大叫起来:“哇色,好漂亮啊!” 柳初颜点点头,能在这个世界看到焰火,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回身,看着依然自顾自喝酒的花无,柳初颜满头黑线,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喝酒了啊。 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一身黑色的锦绣袍子,金色的边绣出的都是栩栩如生的竹叶纹饰,看起来丰神玉姿,卓尔不群。 柳初颜揉了揉眼睛,她不可置信:“未央?怎么可能是他?” 景未央踩着黑色的软底靴子,冷峻的脸上五官分明,他的背景是千紫万红的焰火,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降世。 “未央!”柳初颜就像是一个欢快的小鹿,飞快地扑入了景未央的怀中。 “我没有来,看来有些人的脸不是很好看啊。”景未央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地抱着。 身后的众人神色各异。 花无冷哼:“终于知道来了。”其实他最不喜欢这个富家少爷来。 云引凄拍着双手,邪魅的桃花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你来的可真及时,要不然啊,某些女人都要哭瞎了眼睛。” 柳初颜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在胡说,就成我的店铺里滚出去,别在这里。” “喂喂,我可是大人朝堂堂的皇子,你居然要把一个皇子朝外面赶?” 柳初颜指着头顶上的牌匾:“我这里只做生意,如果要帮你这个花花蝴蝶去分手,我估计就算我忙死,也不能帮你。” 云引凄幽怨地看向景未央:“你看你的媳妇,太能折腾了。” 景未央把柳初颜搂在怀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白地灵走出来,端着两杯酒:“我敬你酒,你敢不喝吗?” 景未央握着一个拳头,轻轻的打在白地灵的肩膀上,笑着说:“你的酒里面都有毒不过,如果我不爱喝,那就遂了你的愿了。谁都知道竹林小屋的先生,美酒难得啊。” 白地灵和景未央喝下酒,忽然说:“你知道上次军营里的那个女孩吗?就是那个喜欢穿红皮衣服,小鹿靴子的。” 景未央皱眉:“孙可菲?她怎么样?” 白地灵脸上依然无平无波,死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太平淡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景未央。 “她死了,就在不久前。”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这个是景未央的未婚妻。 287章 合画像(三) “这件事绝对不行!”花无第一个反对:“本大爷绝对不臭丫头冒险。” 柳初颜有些为难,她哀求般看着花无:“要不……” “什么要不?这件事你想也别想!”花无冷喝。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她对着木挽香也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夜晚的时候,景未央的大军进了城。 分手大师的店铺迎来了一次新得聚会。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批乱七八糟的,当然这是花无的想法,这些人说是丞相府来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柳初颜让罗紫去街上置办一些货物,现在刚刚恢复了元气,城里的做买卖的人不多,罗紫七拼八凑做了一大桌的酒席。 “小姐,你进去吧,在这里望也没有办法啊。” 罗紫看到柳初颜站在外面的柳树下,不停地望着前方的路口,街上的行人很少,可是一直没有出现景未央的人影。 “再等一会儿吧。”柳初颜依然不放心。 花无躺在柳树上,不屑哼哼:“那个家伙肯定要去进宫见皇上,而且回到丞相府有很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人的。” “谁在说我兄弟的坏话?”云引凄靠在门框上,纤细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摸着腰间的玉佩。 花无蹭地一下从树上跳下来:“不服气我们再来打,别再那里阴阳怪气跟娘娘腔似的。” 云引凄摇摇头:“不要怨恨本皇子没有提醒你,现在周围都是我的潜伏侍卫,你要是敢动手,刑部监狱的大牢可是等着你。” 花无冷冷一哼,重新又坐回树杈,比人多,他才不会上当,现在臭丫头的命比较重要,他要是不在身边,这个女人肯定又要去救那个快要死了的青城。 花无深深地担忧,因为柳初颜现在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失血的话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能冒险,一时间也不能让柳初颜补血,大补只能更加坏事。 夜幕降临,首城的大街上懒得张灯结彩,因为大军归来,全城的军民也安心了很多。 店铺里。 柳初颜对着一大桌的食物,两眼发直,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花无好像要把这么久欠下的酒全部喝完似的,开了一坛又一坛。 木挽香更加没有心情出来聚会,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在青城的房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罗紫看到柳初颜神色泱泱的,她也提不起精神,对面的两人怎么回事,倒是喝得挺高兴。 云引凄独自端着酒壶,一边给杯子倒着酒,一边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 “我就说嘛,这一桌的菜不会有人吃,未央兄还枉费那么多心事,送来这么多的好东西,真是可惜啊,来来,青牙你多吃一点。” 青牙整个木板脸,他是被强拉来的,所以整个人的兴致也不高。不过,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女人,这也是他今天来的原因,虽然脸上不高兴,在心里面,还是有一些甜了。 夜风缓缓的吹着,墙上的纸,呼啦啦的响,从夜色里走来一个人,他穿着紫色的袍子,长长的头发,黑黑的眼,整个人俊美中带着几分邪气。 柳初颜呼啦一声就站起来,她做梦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次遇见了他。 “白地灵?你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 柳初颜迎了上去,虽然他们的交情不深,可是曾经,白地灵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能够见到他,柳初颜还是很高兴的。 “刚刚……”白地灵显然话不是很多,带着清冷的风走进来,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花无眉头皱了皱:“谁啊?” 柳初颜嘟着嘴:“关你什么事啊?这可是我的贵人。不过你是来找他的吧?他进来没有来。”这个他显然指的是景未央。 白地灵微笑:“我来这里找他就是对的。” 柳初颜脸上笑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景未央今天晚上肯定要陪他爸妈,怎么可能来这里? 封建社会伤不起啊? 就在这是,外面燃气来很多的焰火,扑簌簌的飞得很高,一下就把浓如墨的夜色照亮了。 罗紫大叫起来:“哇色,好漂亮啊!” 柳初颜点点头,能在这个世界看到焰火,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回身,看着依然自顾自喝酒的花无,柳初颜满头黑线,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喝酒了啊。 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一身黑色的锦绣袍子,金色的边绣出的都是栩栩如生的竹叶纹饰,看起来丰神玉姿,卓尔不群。 柳初颜揉了揉眼睛,她不可置信:“未央?怎么可能是他?” 景未央踩着黑色的软底靴子,冷峻的脸上五官分明,他的背景是千紫万红的焰火,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降世。 “未央!”柳初颜就像是一个欢快的小鹿,飞快地扑入了景未央的怀中。 “我没有来,看来有些人的脸不是很好看啊。”景未央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地抱着。 身后的众人神色各异。 花无冷哼:“终于知道来了。”其实他最不喜欢这个富家少爷来。 云引凄拍着双手,邪魅的桃花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你来的可真及时,要不然啊,某些女人都要哭瞎了眼睛。” 柳初颜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在胡说,就成我的店铺里滚出去,别在这里。” “喂喂,我可是大人朝堂堂的皇子,你居然要把一个皇子朝外面赶?” 柳初颜指着头顶上的牌匾:“我这里只做生意,如果要帮你这个花花蝴蝶去分手,我估计就算我忙死,也不能帮你。” 云引凄幽怨地看向景未央:“你看你的媳妇,太能折腾了。” 景未央把柳初颜搂在怀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白地灵走出来,端着两杯酒:“我敬你酒,你敢不喝吗?” 景未央握着一个拳头,轻轻的打在白地灵的肩膀上,笑着说:“你的酒里面都有毒不过,如果我不爱喝,那就遂了你的愿了。谁都知道竹林小屋的先生,美酒难得啊。” 白地灵和景未央喝下酒,忽然说:“你知道上次军营里的那个女孩吗?就是那个喜欢穿红皮衣服,小鹿靴子的。” 景未央皱眉:“孙可菲?她怎么样?” 白地灵脸上依然无平无波,死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太平淡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景未央。 “她死了,就在不久前。”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这个是景未央的未婚妻。 柳初颜低低的垂下眼眸,关于孙可菲的事情,她也没办法说更多,因为站在她的利益上,本身就是很尴尬的事情。 景未央生怕柳初颜也多想,他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地说:“本来这次回来,我就打算禀告皇上,让他解除我们的婚约,这次,我绝对不会让颜儿受委屈的。” 云引凄靠在脸色有些难看的青牙身上,故作醉了:“天啦,天啦,不活啦,我这个二皇子的身份,也是没用的,你看人家秀恩爱的,我也要赶紧禀告父皇,让他给我招好几房的妃子。” 柳初颜翻一个白眼:“你也不怕得花柳病,病死你?” 云引凄哀嚎:“兄弟呀,你确定不会换老婆吗?你看着这么凶,我看你的人最后一定很惨了。” 景未央一条眉,拉住柳初颜的手,笑着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觉得还是一个妻子好,多了的话,也难保不出有什么病。” 云引妻彻底被当做单身狗给虐了,这样的秀恩爱,他都快疯了。 烟花渲染的尽头,是黑黑的巷口,分手大师的店铺里面灯火辉煌,只是在这个阴暗的角落,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黑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拽住披风,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她的头都罩得严严实实的,眼睛的愤恨的盯着这边。 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是所有人的话她都尽数地听在耳中。 孙可菲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景未央听到她的死讯,居然一点也不悲伤,还和那个贱人卿卿我我,他居然真的要接触婚约?这个男人她爱了这么久,还是为她人做嫁衣裳,她很不甘心。 忽然心头有些烦乱,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 孙可菲扶住了墙边的柱子,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的从喉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知道自己得了一种怪病,幸亏有白地灵的艺术,才能撑到今天,不然的话她早就自杀了。 本来今天他打算回家看看爹爹的,至少,在自己死之前,还能见到爹爹最后一面,可是,她现在放弃了,她要留着实力。 景未央的厉害,她已经领教了,想要动这个女人,一定要对准时机,一击必中。 “柳初颜啊柳初颜,别以为幸运的女神一直眷顾着你,啊?你不是观音菩萨般吗?我就让你做这个善事,到时候我看你后悔都来不及。” 孙可菲恨得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很痛,表示她还鲜明的活着,明天,整个首城都会有好戏可看了。 288章 合画像(四) 大汉朝注定今年是一个多事之年,刚刚的叛乱过后,到处都处在百废待兴的界面,可是两个重磅的消息,彻底又让所有的人震惊了。 罗紫一大早就去买豆浆油条,如今分手大师里面的人又多了,所以早点她也懒得做,专门起了个早来最出名的油条摊子。 “听说了吗?我们城里出现了妖女!” 罗紫的耳朵一下就竖起来,岂有此理,居然有人在说她们铺子的坏话。 “是吗?怎么个妖女?以前还出现过鬼女呢,你别危言耸听了。” 罗紫撇撇嘴,这些人就喜欢添油加醋,她家小姐才不是什么妖女呢。 “真的,听说分手大师的东家是一个妖女,她不仅仅让那些得了瘟疫快死的人迅速活了过来,而且她只要吹一口气,所有的男人都迷得昏头转向。就连丞相府的公子也没有幸免。” 罗紫气鼓鼓地大喝:“你们这些王八蛋不要胡八胡说,你说谁是妖女呢?你妈才是妖女,你奶奶才是妖女。” “我们快走,这个女人疯了。” 正在讨论的非常高兴的人一下一哄而散。 罗紫跺着脚,不知道该追谁,扯着脖子高呼一声:“你们这些王八蛋在胡说八道,我就去官府告你们诽谤。” 气鼓鼓地走开了,连早点也顾不上买,这件事情一定要回去告诉小姐。 可是这一路上她堵得了一个人的嘴,堵不了所有人的嘴,基本上整个城的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 “丞相府的公子,不就是当今正是风头正好的景大将军吗?” “对啊,而且,这个景公子也大有文章,听说啊,他不是丞相的儿子,而是一个野种。” 罗紫本来还义愤填膺的反驳,到了最后,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满身长满了嘴,也没办法和他们反驳了。 这些人诽谤小姐也就算了,他们还诽谤工资,公子的势力那么大,他们就算不要命也不能这样,除非是解释是另有阴谋。 罗紫回到了分手大师,柳初颜看她气的不行,还微笑着说:“嘴都长别人身上,你管别人怎么说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把耳朵堵上了。” “可是他们那样说公子……”罗紫担忧,这可是关系公子的人生大事。 柳初颜看着门外郁郁葱葱的柳树,她忽然展颜一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应该试着相信他。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了,丞相府的人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会处理的。” 她喜欢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身世,不过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伤心吗? 柳初颜脸上虽然镇定自若,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不适合去丞相府的。 孙可菲死人了,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她的爹爹那么大的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时候自己最好是不要出面给景未央添麻烦。 丞相府却是知道这件事情,大清早的,下人在外面采访回来,把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丞相府。 后花园里,流水匆匆,鸟鸣啾啾,蝉鸣真真,好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这个时节,后园里种的桃树已经没有了粉红的桃花,不过阿桃叶落下来没有一点别的景象。 景未央坐在长几面前,香烟寥寥,他食指轻轻拨动,流水般的乐曲响遍了整个后花园。 “哼,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弹琴,知道外面已经翻了天了吗?”景宗则走出来,整个人都在愤怒之中。 “爹爹应该在房里静养,这些事情不必你挂心。”景未央按住了琴弦,脸上永远没有任何表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说我不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真的不是了吗?血缘亲情不是谁说断就能断的?” 景宗则大袖一挥,整个人转过去,眼睛里眸光闪动,似乎有些心虚。 “凭我们的家世,这些人也敢传谣言,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煽动,最近事情一定要查清,绝对不允许他们胡编乱造。” 景未央嘴角轻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是说一夜之间谁都能抹杀的,你永远都是我的爹爹,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你……”景宗则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自从那个儿子死后,他就一直器重景未央,栽培他,可是现在这个儿子好像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 “听说你昨天面见皇上?” “是。”景未央老实回答,“有何问题?” “你还敢问我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却没有任何的赏赐?你是不是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景宗则一双老眼紧紧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的表情。 可惜他失望了,景未央冷峻的脸部线条没有一丝的松动。 他淡淡地开口:“没错,我把皇上的赏赐换了。” “算了,你换成什么了?现在朝廷的权力交替,你居然不为我们景家考虑?你换的到底是什么?”景宗则吹胡子瞪眼,一只手捂住了腹部的位置,上次的那个伤口一直都没怎么好。 景未央慢慢的站起来,眼神直视父亲的眼睛,丝毫没有任何的退却:“孩儿……退婚了。” 景宗则一掌拍在了他的琴弦上,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名贵的一把琴就这样从中间硬生生的折断救援,下面的茶几,那是最好的岫玉做的,也都出现了几丝裂纹。 “你这个不孝子,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擅自做主。你知不知道现在得罪孙尚书,我们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 景未央双手抱拳,单膝跪下,低头,声音冷静而坚定:“爹爹,请原谅孩儿的不孝。皇上昨天晚上已经答应我了,不会让我们府上为难的,这次我平定敌人,皇上给我们换了一张免死金牌,以后你都不会担心,朝廷会对我们怎么样?” “免死金牌!免死金牌有什么用?失去了权力,我们就是一只让人宰割的肥羊。未央啊,你好糊涂!我们景府,完了!” 景未央依然镇定自若:“爹,你做了一辈子的官,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树大招风吗?如果我再向皇上索要官职,那么他一定会认为我们有不臣之心,你也知道皇上没多少日子了,一朝君王一朝臣,你认为新登基的皇子还能容许我们景家有那么大的权力吗?现在正是急流勇退的时候啊!” 景丞相双手撑在小几上,粗喘着气,好半天才冷冷地问:“你确定要和我作对吗?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你绝对不会这样做对不对?” “是的,我爱她。退掉婚姻,这也是我急流勇退的办法,你想想,我们要是和孙尚书联姻,会让皇上以为我们在拉拢朝臣,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景丞相感觉自己忽然老了十岁,这个家主要就是靠这个嫡长子支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没有按着自己原来的方向发展,不过他说的也对,或许,按照他的方法走下去,整个景家才是出路。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还要好好想一想,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景未央只是低下头,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都不会让她失望,因为他们已经分开的太久了,错过的太多了。 “你这个不孝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爹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景未央抬头,就见一个身穿深紫色长裙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凌厉的眉眼中,带着几分杀气。 “母亲。”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孩儿有自己的打算,希望母亲成全。” “你就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我们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包括你的身世。为什么大家在传她是妖女的同时,要把你卷进去,你知道吗?你被他连累了,醒醒吧!”景夫人气得花枝乱颤,没有人能把那个秘密到处宣扬。 景未央深深地给景夫人鞠了一躬:“我尊敬你,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地污蔑她。我希望你们也能想我一样爱她。” 景夫人从小就喜欢他自己的儿子,对于这个养子虽然也照顾,只是多有偏心。 在她看来,柳初颜就连皇宫里的一个小丫鬟也不如,皇宫里的小丫头,还有可能伺候地位尊贵的主子,给景府带来荣耀。 “母亲,我知道你看不起颜儿的身世,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她看来,你的儿子并不高尚到哪里去,所以,还请母亲能够接受她。” “不可能!”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现在长本事了?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要跟那个野丫头也可以,那么你就滚出丞相府,如果你什么都不是,我不相信她还能跟着你。” 景未央双手抱拳,弯腰一礼,俊美的脸上都是薄怒:“那么,还请母亲大人成全。” 说完,景未央大袖一挥,决绝而去,风吹着桃花林,扑簌簌的响,落叶洒了一地。 “未央!未央!”景夫人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你给我回来……” 289章 大婚(一)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情怀近酒家。” “真是好诗!”吹笛人已经改了以前的形象,他穿着白色的袍子,还是拿着那根竹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丰神玉朗了很多。 柳初颜转过身,见到是他,有些害羞:“这不是我做的。” 吹笛人一点也不介意,和她站在同一棵树下,望着满荷塘的月色:“不是你做得又怎么样?好的东西就要和人分享。” 柳初颜看他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忧色:“你有什么心事吗?” 吹笛人叹一口气:“我见到她了,她很不好。” 柳初颜有些惊讶:“你见到心爱的人了?她不是进宫了吗?” “是,我们有特殊传递信息的办法,只是很久没用了,最近刚刚联系上。” 柳初颜头痛般揉了揉额角:“天,你别做傻事,现在的皇城已经是人心惶惶,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倒不是怕你连累我们,只是首城不必其他地方,天子脚下,你要当心。” 吹笛人惨淡一笑:“我还有选择吗?我的余生就剩她了,我爱她,就要为她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柳初颜摇摇头:“又是一个痴傻的人。” “颜儿!”身后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 柳初颜回头,本来恹恹的小脸瞬间张开喜悦,她跳着跑过去:“未央,你怎么来了?” 现在外面的风声那么紧,他也不知道避讳一下。 “颜儿,你别说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在乎么?”景未央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他也怕她看不起他。 柳初颜走过去温柔的牵起他的手,笑着说:“你的爹娘是谁?和我根本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爱的人,就是景未央。就算你不叫这个姓,你姓陈,姓王姓张,都没有关系,那只是一个名字。” “颜儿,我就知道,就算城的人都在乎这些,你都不会在乎的。”景未央喉头哽咽,每次在她面前,自己都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不仅在乎她的悲欢离合,而且还在乎她一丁点的感受。 柳初颜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就这样平淡地靠近他,是她最大的愿望,其他什么身份地位?她才不在乎呢。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来到这个陌生的社会,难道还看中这些浮云一样的东西吗? “对了。”柳初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拉着景未央,来到了吹笛人的面前:“我们帮帮他好不好?他的娘子在皇宫里,好像过得并不好。” 吹笛人有些狐疑:“这位公子能帮我吗?她现在是一位娘娘,不过受到了冷落,好像在冷宫里呆了好多年了。” 如果是别人来求他,景未央肯定不会帮他,因为,就算是一位不得宠的娘娘,要从皇宫里把人给弄出来,也会暴露他们暗门的实力,可是这是颜儿提出来的,他不想让她失望。 “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我会尽量帮你的。”景未央这也是最好的答复了。 柳初颜听出了弦外之意,凡事不能说得太死了,他这样说,不要因为他就会尽全力帮他。 “听到了吗?没过多久,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景未央苦笑:“我可什么都没说,颜儿,你太看得起我。” 柳初颜嘟嘴:“我不管,你们那个什么皇上,霸占着人家的娘子几十年,反正他又不爱她。干嘛要浪费资源?我们就他的娘子出来,也是算成全了一对好姻缘呢!” 吹笛人脸色大变,他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这才放心下来:“柳姑娘真是太大胆,居然敢这么说?” 景未央无奈地一笑:“我的颜儿一直都这样,都习惯了。” 他的颜儿,就算是皇宫里的皇后,也不可能像她这么自由,因为,就算她做出再淘天大罪的事情,他也能够罩住她。 吹笛人现在总算见到了什么叫做宠妻,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像他一样,能够这样纵容自己的女人,想笑就笑,想说就说,他真的很羡慕他们。 午夜的时候,柳初颜并没有睡觉,她知道景未央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兑现。 吹笛人和景未央去了,或许这一次的行动,会让他们终生幸福,或许,这一次,他的白骨就埋进了那个皇城之中,不过,吹笛人说过,他不后悔,为了等他的爱妻,就算耗尽了他的骨油,也是值得的。 天亮的时候,景未央都还没有回来,柳初颜回头,望着屋子里燃烧了一夜的蜡烛,烛泪滴滴,好像是美人的眼泪。 太阳渐渐地在地平线上探出了一个小点,然后是优美的弧线,慢慢的爬上了地平线,红彤彤的脸蛋,让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金光。 屋顶上有一个人,已经守了一个晚上。 他的头发沾着露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头上披了一层银霜。 花无不知道保护她的日子还能继续多久,不过现在是能过一天是一天,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想这样守着她,也是一种奢望。 晨光自动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袍子,上面的银线绣着精致的箭纹。 景未央抬头,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花无,花无也毫不认输,瞥了他一眼,然后像灵敏的鹞子一样翻下了屋顶。 两个男人眼光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自己的全部生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这也是景未央容许花无呆在柳初颜身边的原因。 柳初颜从屋子里跳出来,眼睛里都是希冀:“吹笛人呢?” 明明是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景未央宠溺的刮了她的小鼻头,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未婚夫,而不是我呢!” 柳初颜白了他一眼,俏丽的脸蛋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也不害臊,你到底是谁的未婚夫呀?我都不知道!” 景未央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柳初颜的脑袋,笑着说:“全首城的人都快要知道我要娶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难道皇帝同意了,孙尚书也不会答应呀!” 景未央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声音里透着坚定:“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洗洗涮涮,准备嫁给我就是了,皇上那里已经答应我了,准备把我和孙可菲的婚礼给取消,这样我可是真的单汉,你可一定要我呀!” 柳初颜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这么久以来,她都心惊胆战,生怕哪一天早上醒来,他的身边站的是另外的女人,而且他们已经成婚。 “颜儿,跟我走。”景未央拉着她的手,就要朝外面走。 柳初颜不明所以:“你还没告诉我吹笛人的事情呢,再说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景未央在她的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他们已经走了,问我要了一条小船,从此以后,泛舟湖上,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过,他们让我对你说话,让你快点生个小孩子,他们就会回来看你。” 柳初颜听得面红耳赤,这哪里是他们说的?肯定是这个家伙,什么小孩啊,真晕。 不过听到他们得到了幸福,柳初颜是打心眼里高兴。 …… 柳初颜以为景未央要带她去什么好玩的地方,结果,来到了一处墓碑前,这个地方她也来过,墓碑上的名字,和景未央的很像,是他的弟弟。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柳初颜不解。 景未央站在弟弟的坟墓前看了一会儿,低沉地说:“我是来感谢他的,要不赐他做了我们的媒人,我也不会认识你。” 柳初颜听的那是一层鸡皮疙瘩,但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不? 不过,他说景未央的弟弟,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想也是,当初要不是帮他行冥婚?也不会认识未央! “是应该感谢他,不过我们没有带纸钱出来,是不是应该烧上一个美女过去?我把他的妻子给搞丢了。”柳初颜抱歉地说:“不过如果还是做同样的选择,我还是会救阿香的。” 景未央拉住他的手:“人家都说夫唱妇随,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是妇唱夫随,你救了木挽香,我也救了你,如果还是重来一遍的话,我还是会救你。” 柳初颜鼻子酸酸的,她靠近景未央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累赘,一直都是不停的连累你。” “傻瓜,能被你连累,是一种福气。”景未央擦着她的眼泪,心中都是满满的自足。 忽然,一旁的坟墓动了,从一堆泥土里爬出来一只手。 柳初颜吓得哇哇大叫:“啊!救命啊!”她像一只中箭的兔子一样,迅速地跑到了景未央的身后。 290章 大婚(二) 柳初颜听的那是一层鸡皮疙瘩,但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不? 不过,他说景未央的弟弟,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想也是,当初要不是帮他行冥婚?也不会认识未央! “是应该感谢他,不过我们没有带纸钱出来,是不是应该烧上一个美女过去啊?我把他的妻子给搞丢了。”柳初颜抱歉地说:“不过如果还是做同样的选择,我还是会救香儿的。” 景未央拉住他的手:“人家都说夫唱妇随,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是妇唱夫随,你救了木挽香,我也救了你,如果还是重来一遍的话,我还是会救你。” 柳初颜鼻子酸酸的,她靠近景未央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累赘,一直都是不停的连累你。” “傻瓜,能被你连累,是一种福气”景未央擦着她的眼泪,心中都是满满的自足。 忽然,一旁的坟墓动了,从一堆泥土里爬出来一只手。 柳初颜吓得哇哇大叫:“啊!救命啊!”她像一只中箭的兔子一样,迅速地跑到了景未央的身后。 “你到底说谁是鬼?”鹰眼从泥土里钻出来,然后稍微一用功,周围的泥土都扑簌簌地落下来,露出了那个空空的棺材。 柳初颜吓得双腿粘连,这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走出去一拳头拍在了鹰眼的肩膀上:“你没事躲在土里干嘛?难道是土行孙变的吗?吓死我了。” 鹰眼看了一眼景未央,凉飕飕的说;“还不是某人所托,要不然,你以为谁的情我都要承吗?” 说完,鹰眼拍了一下景未央的肩膀,颇有深意地说:“努力啊,争取怀上一两个的。” 柳初颜扎着眼睛问景未央:“他在说什么啊?” 景未央看着鹰眼朝着山下走的身影,笑着说:“你说呢?” 柳初颜俏脸一红,这句哈怎么那么暧昧啊?这个鹰眼真是大大的坏,而且旁边的景未央更坏,两个男人都是狼狈为奸。 “我才懒得理你们,谁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柳初颜转过脸去,微风吹着她的长发,就像是飘动的段子,景未央的手慢慢地抚摸上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我的颜儿其实最聪明,我们就算不说,也很有默契。” “未央,你现在也变得跟云引凄一样,油嘴滑舌的。”柳初颜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景未央大袖一挥,整个棺材盖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他首先跳下去,伸出双手,对着上面的柳初颜笑说:“来,我接住你。” “不会吧,你让我也下去,你下去做什么呀!”柳初颜现在也心有余悸,想当初她可差点死在这里面呢! 景未央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安定:“别怕,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相信,他也将会是我们终生的媒人。” “我还第一次听说我们的媒人是一块棺材呢,不过既然你下去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反正小女子我也豁出去了。”柳初颜伸出双手,握住了景未央的手。 所幸这个棺材,当初是按照两个人的尺寸做的,所以,两人一起躺下来,也不显得拥挤。 外面的天,渐渐的变成了蓝色,火红色的火烧云褪去,仿佛还原了天空的原来的一丝纯净。 柳初颜伸出五根手指,虚眯着眼睛,用手指的缝隙把天空隔绝成了很多小块,她笑着说:“我是在以前的书当中看到了有这样的情节,杨过和他的姑姑两人就是住在活死人墓里面,然后他们的仇人追杀来了,他们两个就跳进了棺材,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同穴。” 景未央偏头,柳初颜看着天空上的景色,他看着她的脸,脸上一阵温暖。 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他没有太在意,只是喃喃地念着那八个字:“执指之手,与之同穴。” 柳初颜偏头,看着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他的鼻子好高,挺拔俊秀,放荡不羁中带着冷肃之气。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颜儿,我们结婚吧?”景未央抓住她的手,黑眸里都是认真:“我要你做我的新娘,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你!” 柳初颜吓了一跳:“不可!你不可以那么自私,你还有家人,有朋友,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如果你为了我放弃了他们,他们该多伤心啊。” 柳初颜把景未央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是她主动吻他,轻柔得好像是蜻蜓点水,不过马上就分开了。 “我早已经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男人,所以,无论天下人怎么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景未央侧过身,身手把柳初颜抱进怀里,他无限地唏嘘:“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有很多的女人都爱金钱,爱权势,就算要嫁,也是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很少有为夫君考虑的。 而他的颜儿,正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这个人。 柳初颜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转过身,把小脑袋整个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闭上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开始湿润了。 漂泊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 “对不起,这么久,让你受苦了,而且也让你受委屈了,按照我的想法,我应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可是,现在你既然不想要那么高调,我就给你来一个特殊的婚礼,行吗?”景未央低低的说着,用指腹悄悄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柳初颜闷着的声音,低低的点了点头:“能够嫁给你,我就一点都不委屈。”她知道,景未央为了娶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她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奢望的呢! 情人间的双手交握,变成了一个永恒浪漫的心形,从此刻起,天为被地为席,她们同床共枕,就是结为夫妻。 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的情人,面临着生离死别。 青城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对着地下,就哇的一口,吐了好大一口血。 “青城!青城!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呀?”木挽香本来在给他倒水,看见他趴在床上边,心疼的跑过去。 青城吃力地咳嗽了几下,扬起脸的时候,整个脸都透着青紫,毒气已经攻心。 “香儿,我不行了,太痛苦了,你还是一剑把我杀了吧!” “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弃你!就算你变成了所有人不能接受的样子,我也在你身边。”木挽香用手绢擦着他嘴角的血,心力交瘁地说:“你不能这样把我丢下,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努力。就差一点了,我们就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香儿,你不用为我再求别人了。我不想你欠别人的情。”青城拉住木挽香的手,他的整个手臂已经枯瘦如柴,摸起来的时候都吓人。 木挽香连连摇头,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居然就这么没有了。 柳馨馨端着上好的药汤进来,她笑着说:“你们两个别那么肉麻啦,什么生离死别的,其实有方法你们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木挽香像是看到了火星中的一点希望,她冲过来,拉住柳馨馨的手:“真的吗?你是说柳小姐……” 可是,木挽香又犯难了,柳初颜不帮忙,她也没有办法。 柳馨馨眼睛闪过一抹阴狠,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住了,笑语嫣然:“你傻啊,人有那么多的血,少一点又会怎么样呢?” 木挽香担忧地说:“花公子整天都跟着她,我想插话都插不上啊。” “木姑娘,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你看青城这么受苦,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然后……” 柳馨馨后面的话自然没有说下去,对于她来说,柳初颜的死就是最好的。 木挽香深吸一口气,她一把拉住柳馨馨的手:“你帮我,我真的不能没有青城。” “这件事情你只能自己努力,初颜她的心肠最软,你去求她,她肯定愿意。”柳馨馨怂恿着。 木挽香就像是失魂一般,快速地走到青城的床边:“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找她,一定要让她救你。” 说完,木挽香就跑出了房门外。 柳馨馨看着床上还有半口气的青城,微微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药包,全部倒进煮好的药中,这里有她亲自调制的毒药,让人的身体可以无限制的虚弱下去。 “乖,来把这个喝下去。”柳馨馨笑得就像一只无害的猫。 青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所以给他什么就吃什么。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柳馨馨的眼中都是恶狠狠的笑意,这样喝下去,就算不死,也难救活。 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柳初颜不是很厉害吗?那就无限的耗光她的血,让她没有机会复原。 青城喝下药以后,脸上居然出现了可疑的潮红,他靠在墙上,不停地粗喘着气,整个人再也不痛苦,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醉生梦死的笑意。 291章 大婚(三) 柳初颜听的那是一层鸡皮疙瘩,但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不? 不过,他说景未央的弟弟,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想也是,当初要不是帮他行冥婚?也不会认识未央! “是应该感谢他,不过我们没有带纸钱出来,是不是应该烧上一个美女过去啊?我把他的妻子给搞丢了。”柳初颜抱歉地说:“不过如果还是做同样的选择,我还是会救香儿的。” 景未央拉住他的手:“人家都说夫唱妇随,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是妇唱夫随,你救了木挽香,我也救了你,如果还是重来一遍的话,我还是会救你。” 柳初颜鼻子酸酸的,她靠近景未央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累赘,一直都是不停的连累你。” “傻瓜,能被你连累,是一种福气”景未央擦着她的眼泪,心中都是满满的自足。 忽然,一旁的坟墓动了,从一堆泥土里爬出来一只手。 柳初颜吓得哇哇大叫:“啊!救命啊!”她像一只中箭的兔子一样,迅速地跑到了景未央的身后。 “你到底说谁是鬼?”鹰眼从泥土里钻出来,然后稍微一用功,周围的泥土都扑簌簌地落下来,露出了那个空空的棺材。 柳初颜吓得双腿粘连,这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走出去一拳头拍在了鹰眼的肩膀上:“你没事躲在土里干嘛?难道是土行孙变的吗?吓死我了。” 鹰眼看了一眼景未央,凉飕飕的说;“还不是某人所托,要不然,你以为谁的情我都要承吗?” 说完,鹰眼拍了一下景未央的肩膀,颇有深意地说:“努力啊,争取怀上一两个的。” 柳初颜扎着眼睛问景未央:“他在说什么啊?” 景未央看着鹰眼朝着山下走的身影,笑着说:“你说呢?” 柳初颜俏脸一红,这句哈怎么那么暧昧啊?这个鹰眼真是大大的坏,而且旁边的景未央更坏,两个男人都是狼狈为奸。 “我才懒得理你们,谁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柳初颜转过脸去,微风吹着她的长发,就像是飘动的段子,景未央的手慢慢地抚摸上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我的颜儿其实最聪明,我们就算不说,也很有默契。” “未央,你现在也变得跟云引凄一样,油嘴滑舌的。”柳初颜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景未央大袖一挥,整个棺材盖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他首先跳下去,伸出双手,对着上面的柳初颜笑说:“来,我接住你。” “不会吧,你让我也下去,你下去做什么呀!”柳初颜现在也心有余悸,想当初她可差点死在这里面呢! 景未央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安定:“别怕,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相信,他也将会是我们终生的媒人。” “我还第一次听说我们的媒人是一块棺材呢,不过既然你下去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反正小女子我也豁出去了。”柳初颜伸出双手,握住了景未央的手。 所幸这个棺材,当初是按照两个人的尺寸做的,所以,两人一起躺下来,也不显得拥挤。 外面的天,渐渐的变成了蓝色,火红色的火烧云褪去,仿佛还原了天空的原来的一丝纯净。 柳初颜伸出五根手指,虚眯着眼睛,用手指的缝隙把天空隔绝成了很多小块,她笑着说:“我是在以前的书当中看到了有这样的情节,杨过和他的姑姑两人就是住在活死人墓里面,然后他们的仇人追杀来了,他们两个就跳进了棺材,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同穴。” 景未央偏头,柳初颜看着天空上的景色,他看着她的脸,脸上一阵温暖。 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他没有太在意,只是喃喃地念着那八个字:“执指之手,与之同穴。” 柳初颜偏头,看着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他的鼻子好高,挺拔俊秀,放荡不羁中带着冷肃之气。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颜儿,我们结婚吧?”景未央抓住她的手,黑眸里都是认真:“我要你做我的新娘,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你!” 柳初颜吓了一跳:“不可!你不可以那么自私,你还有家人,有朋友,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如果你为了我放弃了他们,他们该多伤心啊。” 柳初颜把景未央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是她主动吻他,轻柔得好像是蜻蜓点水,不过马上就分开了。 “我早已经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男人,所以,无论天下人怎么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景未央侧过身,身手把柳初颜抱进怀里,他无限地唏嘘:“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有很多的女人都爱金钱,爱权势,就算要嫁,也是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很少有为夫君考虑的。 而他的颜儿,正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这个人。 柳初颜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转过身,把小脑袋整个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闭上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开始湿润了。 漂泊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 “对不起,这么久,让你受苦了,而且也让你受委屈了,按照我的想法,我应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可是,现在你既然不想要那么高调,我就给你来一个特殊的婚礼,行吗?”景未央低低的说着,用指腹悄悄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柳初颜闷着的声音,低低的点了点头:“能够嫁给你,我就一点都不委屈。”她知道,景未央为了娶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她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奢望的呢! 情人间的双手交握,变成了一个永恒浪漫的心形,从此刻起,天为被地为席,她们同床共枕,就是结为夫妻。 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的情人,面临着生离死别。 青城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对着地下,就哇的一口,吐了好大一口血。 “青城!青城!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呀?”木挽香本来在给他倒水,看见他趴在床上边,心疼的跑过去。 青城吃力地咳嗽了几下,扬起脸的时候,整个脸都透着青紫,毒气已经攻心。 “香儿,我不行了,太痛苦了,你还是一剑把我杀了吧!” “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弃你!就算你变成了所有人不能接受的样子,我也在你身边。”木挽香用手绢擦着他嘴角的血,心力交瘁地说:“你不能这样把我丢下,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努力。就差一点了,我们就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香儿,你不用为我再求别人了。我不想你欠别人的情。”青城拉住木挽香的手,他的整个手臂已经枯瘦如柴,摸起来的时候都吓人。 木挽香连连摇头,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居然就这么没有了。 柳馨馨端着上好的药汤进来,她笑着说:“你们两个别那么肉麻啦,什么生离死别的,其实有方法你们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木挽香像是看到了火星中的一点希望,她冲过来,拉住柳馨馨的手:“真的吗?你是说柳小姐……” 可是,木挽香又犯难了,柳初颜不帮忙,她也没有办法。 柳馨馨眼睛闪过一抹阴狠,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住了,笑语嫣然:“你傻啊,人有那么多的血,少一点又会怎么样呢?” 木挽香担忧地说:“花公子整天都跟着她,我想插话都插不上啊。” “木姑娘,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你看青城这么受苦,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然后……” 柳馨馨后面的话自然没有说下去,对于她来说,柳初颜的死就是最好的。 木挽香深吸一口气,她一把拉住柳馨馨的手:“你帮我,我真的不能没有青城。” “这件事情你只能自己努力,初颜她的心肠最软,你去求她,她肯定愿意。”柳馨馨怂恿着。 木挽香就像是失魂一般,快速地走到青城的床边:“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找她,一定要让她救你。” 说完,木挽香就跑出了房门外。 柳馨馨看着床上还有半口气的青城,微微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药包,全部倒进煮好的药中,这里有她亲自调制的毒药,让人的身体可以无限制的虚弱下去。 “乖,来把这个喝下去。”柳馨馨笑得就像一只无害的猫。 青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所以给他什么就吃什么。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柳馨馨的眼中都是恶狠狠的笑意,这样喝下去,就算不死,也难救活。 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柳初颜不是很厉害吗?那就无限的耗光她的血,让她没有机会复原。 青城喝下药以后,脸上居然出现了可疑的潮红,他靠在墙上,不停地粗喘着气,整个人再也不痛苦,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醉生梦死的笑意。 292章 大婚(四) 柳初颜听的那是一层鸡皮疙瘩,但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不? 不过,他说景未央的弟弟,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想也是,当初要不是帮他行冥婚?也不会认识未央! “是应该感谢他,不过我们没有带纸钱出来,是不是应该烧上一个美女过去啊?我把他的妻子给搞丢了。”柳初颜抱歉地说:“不过如果还是做同样的选择,我还是会救香儿的。” 景未央拉住他的手:“人家都说夫唱妇随,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是妇唱夫随,你救了木挽香,我也救了你,如果还是重来一遍的话,我还是会救你。” 柳初颜鼻子酸酸的,她靠近景未央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累赘,一直都是不停的连累你。” “傻瓜,能被你连累,是一种福气”景未央擦着她的眼泪,心中都是满满的自足。 忽然,一旁的坟墓动了,从一堆泥土里爬出来一只手。 柳初颜吓得哇哇大叫:“啊!救命啊!”她像一只中箭的兔子一样,迅速地跑到了景未央的身后。 “你到底说谁是鬼?”鹰眼从泥土里钻出来,然后稍微一用功,周围的泥土都扑簌簌地落下来,露出了那个空空的棺材。 柳初颜吓得双腿粘连,这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走出去一拳头拍在了鹰眼的肩膀上:“你没事躲在土里干嘛?难道是土行孙变的吗?吓死我了。” 鹰眼看了一眼景未央,凉飕飕的说;“还不是某人所托,要不然,你以为谁的情我都要承吗?” 说完,鹰眼拍了一下景未央的肩膀,颇有深意地说:“努力啊,争取怀上一两个的。” 柳初颜扎着眼睛问景未央:“他在说什么啊?” 景未央看着鹰眼朝着山下走的身影,笑着说:“你说呢?” 柳初颜俏脸一红,这句哈怎么那么暧昧啊?这个鹰眼真是大大的坏,而且旁边的景未央更坏,两个男人都是狼狈为奸。 “我才懒得理你们,谁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柳初颜转过脸去,微风吹着她的长发,就像是飘动的段子,景未央的手慢慢地抚摸上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我的颜儿其实最聪明,我们就算不说,也很有默契。” “未央,你现在也变得跟云引凄一样,油嘴滑舌的。”柳初颜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景未央大袖一挥,整个棺材盖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他首先跳下去,伸出双手,对着上面的柳初颜笑说:“来,我接住你。” “不会吧,你让我也下去,你下去做什么呀!”柳初颜现在也心有余悸,想当初她可差点死在这里面呢! 景未央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安定:“别怕,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相信,他也将会是我们终生的媒人。” “我还第一次听说我们的媒人是一块棺材呢,不过既然你下去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反正小女子我也豁出去了。”柳初颜伸出双手,握住了景未央的手。 所幸这个棺材,当初是按照两个人的尺寸做的,所以,两人一起躺下来,也不显得拥挤。 外面的天,渐渐的变成了蓝色,火红色的火烧云褪去,仿佛还原了天空的原来的一丝纯净。 柳初颜伸出五根手指,虚眯着眼睛,用手指的缝隙把天空隔绝成了很多小块,她笑着说:“我是在以前的书当中看到了有这样的情节,杨过和他的姑姑两人就是住在活死人墓里面,然后他们的仇人追杀来了,他们两个就跳进了棺材,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同穴。” 景未央偏头,柳初颜看着天空上的景色,他看着她的脸,脸上一阵温暖。 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他没有太在意,只是喃喃地念着那八个字:“执指之手,与之同穴。” 柳初颜偏头,看着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他的鼻子好高,挺拔俊秀,放荡不羁中带着冷肃之气。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颜儿,我们结婚吧?”景未央抓住她的手,黑眸里都是认真:“我要你做我的新娘,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你!” 柳初颜吓了一跳:“不可!你不可以那么自私,你还有家人,有朋友,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如果你为了我放弃了他们,他们该多伤心啊。” 柳初颜把景未央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是她主动吻他,轻柔得好像是蜻蜓点水,不过马上就分开了。 “我早已经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男人,所以,无论天下人怎么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景未央侧过身,身手把柳初颜抱进怀里,他无限地唏嘘:“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有很多的女人都爱金钱,爱权势,就算要嫁,也是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很少有为夫君考虑的。 而他的颜儿,正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这个人。 柳初颜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转过身,把小脑袋整个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闭上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开始湿润了。 漂泊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 “对不起,这么久,让你受苦了,而且也让你受委屈了,按照我的想法,我应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可是,现在你既然不想要那么高调,我就给你来一个特殊的婚礼,行吗?”景未央低低的说着,用指腹悄悄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柳初颜闷着的声音,低低的点了点头:“能够嫁给你,我就一点都不委屈。”她知道,景未央为了娶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她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奢望的呢! 情人间的双手交握,变成了一个永恒浪漫的心形,从此刻起,天为被地为席,她们同床共枕,就是结为夫妻。 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的情人,面临着生离死别。 青城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对着地下,就哇的一口,吐了好大一口血。 “青城!青城!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呀?”木挽香本来在给他倒水,看见他趴在床上边,心疼的跑过去。 青城吃力地咳嗽了几下,扬起脸的时候,整个脸都透着青紫,毒气已经攻心。 “香儿,我不行了,太痛苦了,你还是一剑把我杀了吧!” “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弃你!就算你变成了所有人不能接受的样子,我也在你身边。”木挽香用手绢擦着他嘴角的血,心力交瘁地说:“你不能这样把我丢下,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努力。就差一点了,我们就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香儿,你不用为我再求别人了。我不想你欠别人的情。”青城拉住木挽香的手,他的整个手臂已经枯瘦如柴,摸起来的时候都吓人。 木挽香连连摇头,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居然就这么没有了。 柳馨馨端着上好的药汤进来,她笑着说:“你们两个别那么肉麻啦,什么生离死别的,其实有方法你们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木挽香像是看到了火星中的一点希望,她冲过来,拉住柳馨馨的手:“真的吗?你是说柳小姐……” 可是,木挽香又犯难了,柳初颜不帮忙,她也没有办法。 柳馨馨眼睛闪过一抹阴狠,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住了,笑语嫣然:“你傻啊,人有那么多的血,少一点又会怎么样呢?” 木挽香担忧地说:“花公子整天都跟着她,我想插话都插不上啊。” “木姑娘,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你看青城这么受苦,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然后……” 柳馨馨后面的话自然没有说下去,对于她来说,柳初颜的死就是最好的。 木挽香深吸一口气,她一把拉住柳馨馨的手:“你帮我,我真的不能没有青城。” “这件事情你只能自己努力,初颜她的心肠最软,你去求她,她肯定愿意。”柳馨馨怂恿着。 木挽香就像是失魂一般,快速地走到青城的床边:“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找她,一定要让她救你。” 说完,木挽香就跑出了房门外。 柳馨馨看着床上还有半口气的青城,微微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药包,全部倒进煮好的药中,这里有她亲自调制的毒药,让人的身体可以无限制的虚弱下去。 “乖,来把这个喝下去。”柳馨馨笑得就像一只无害的猫。 青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所以给他什么就吃什么。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柳馨馨的眼中都是恶狠狠的笑意,这样喝下去,就算不死,也难救活。 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柳初颜不是很厉害吗?那就无限的耗光她的血,让她没有机会复原。 青城喝下药以后,脸上居然出现了可疑的潮红,他靠在墙上,不停地粗喘着气,整个人再也不痛苦,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醉生梦死的笑意。 请假条 1 《穿越之分手大师》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穿越之分手大师》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