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猎魔人觉醒寻宝天赋》 第1章 猎魔人与寻宝天赋 穿越这种事情很离奇。 所以当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袁野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原本坐在电脑前玩波兰蠢驴的良心大作，一边翻看攻略，一边绞尽脑汁收集全套昆特牌。 但突然之间，屏幕一闪没了光亮，全世界仿佛停电了一样。 当他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当中。 外面夜色已深，木桌上摆着一盏锈迹斑斑的手提式铜灯。 火炉噼哩啪啦烧个不停，窗外传来不知是野兽还是魔物的吼叫声。 “我这是……穿越了？” 袁野摁了摁太阳穴，脑海中翻涌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具身体属于雅各布·文森特，一名学徒级猎魔人。 因为生活的村子被魔物袭击，背井离乡踏上了猎杀魔物的道路。 而他所生活的这个时代，有点像是奇幻版的西方古代，魔物侵扰，只有极少数的人类掌握了超凡力量。 雅各布只是一个普通农夫的儿子，从偶尔路过村子的猎魔人们那里学了剑术的基本功。 目前为止，唯一的战绩是路上挥剑干翻过一只野兔当晚饭。 “兜里只有不到20铜币。背包里储放着足够吃两天的黑面包，以及一瓶淡水。” 袁野开始清点身上的物品。 对于一名steam老玩家来说，开局了解自身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唯一的武器是一把剑，登上旅途前拜托村里的铁匠打造……” 当袁野将目光投到腰间的铁剑上面，突然冒出了一段文字信息—— 【铁剑 品质：普通级 说明：可堪一用的猎魔人入门武器，容易生锈，破坏力一般】 这把铁剑足足花了雅各布50铜币，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不论怎么说，总归是一把能用的武器吧。” 袁野深吸一口气，拔剑出鞘，挥舞了两下。 剑很沉重，护手没有留下任何铸造者的标志，朴实无华，痕迹粗糙。 袁野将剑收了回去。 这时他内心深处有声音传来。 【你加载了猎魔人系统】 【绑定初始天赋：寻宝】 袁野一愣，然后发现视野中有了些许变化，像是游戏屏幕，出现了“个人”、“地图”、“技能”等各种各样的面板。 “果然，对于穿越者来说，系统永远不会缺席。”袁野忍不住吐槽一句。 他点开“个人”面板。 【雅各布·文森特（袁野） 绑定天赋：寻宝 职业：猎魔人（学徒级，1星） 剑术资质：1 骑术资质：0 神秘学资质：0 ……】 “纯新手面板了属于是。”袁野再点开“技能”面板，光秃秃一片，啥都没有。 只有“地图”面板还稍微有点看头。 点开之后，能够看见自己所在的位置。 名叫“被遗弃的守林人小屋”。 附近两里之内的可见区域都被显示了出来，而更远的地方则被黑暗笼罩，属于未探索区域。 令他略有些奇怪的是，在他所处的位置，还有一个“宝箱”的图标以高亮显示。 “这是什么意思？” 袁野先是怔了一下，但以他多年玩游戏的经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联系之前系统显示的“初始天赋：寻宝”，他一下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是说明他当前所在的地点藏有宝物！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屋，是旅途中随便找的一个落脚的地方。 在这片大陆上，类似的遗弃小屋很多。 由于魔物的肆虐，很多人类会抛弃原先的居所，流离逃亡到别的地方。 而他们废弃的小屋，也就成了居无定所的猎魔人的“免费旅馆”，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凑合着过夜。 袁野所待的这个废弃小屋，之前应该也有别的猎魔人来过，原身刚到时发现了不少居住过的痕迹。 “总之，先搜刮一下吧。” 不愧是老steam玩家，袁野翻箱倒柜的动作十分熟练，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整个小屋翻了个底朝天。 同时也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之前的猎魔人留下来的东西。 【猎魔人留下的笔记： （这是一张发黄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很是潦草） 赞美主神！我终于练成了这一招，接下来，我要用这一招为父母报仇，砍下那变幻人形的怪物的头颅。 这本《鬼斩》技能书对我已经没用了，我把它留在这里。若后来者有缘，可以在床板的夹缝里找到……】 【技能书《鬼斩》 说明：一本普通品质的技能书，猎魔人的专属，在前期能够发挥出不错的威力 品质：普通级 职业要求：猎魔人 等级要求：学徒级1星以上 武器要求：剑\/刀】 “发现了一本技能书？” 袁野呆了一瞬间，旋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虽然这技能书藏得有点阴间，但还是被他砸烂床板后翻了出来。 唯一的坏处是今天晚上没床睡觉了。 袁野二话没说，将这本技能书学习。 一道白光掠过，“技能”面板中直接多出了一道技能。 【----学徒级---- 鬼斩：lv1（熟练度等级） 说明：发动灌注全力的一击，使用者将会像鬼魅一样，向目标发动突刺斩击。使用之后将会产生疲劳状态。】 袁野握住剑，一种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感觉涌遍全身。 仿佛与手中这柄剑相处了多年，已经能够做到剑即是我、我即是剑、人剑合一的境界。 袁野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拿这把剑试试手了。 “咚！” “咚！”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即便隔着风雪，这声音仍然清晰刺耳，就好像直接敲击在心房上。 袁野正沉溺在发现技能书带来的喜悦之中，被敲门声骤然惊醒。 “这么晚了，会是谁？”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从窗口往外望，只能看到一片风雪弥漫。 袁野拔剑出鞘，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寒风像是刀刮在他的脸上。 “是谁在敲门？” 他一边向门外窥探一边说道。 突然之间，一只瘦若枯骨的手掌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大门。 那只手虽然瘦弱，但却散发出袁野完全无法抗拒的可怕力量，强行将大门推开。 “喂！你……” 袁野面露不满，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风雪之中，只见一身猎猎翻滚的黑色风衣，以及黑色风衣下鬼火般燃烧的眼睛。 一个神秘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前。 他抓住门的手掌上，沾满了血迹，森然可怖。 第2章 鬼斩! “先生，你……” 袁野正张口，打算跟对方友好地交流一下。 这时，他看见对方漆黑如火、宛如丧失了灵魂的眼睛，以及黑色大衣下瘦得皮包骨、并且仿佛失去了水分的肉体。 “血，人类的血……”神秘人的喉咙中发出沙哑而模糊的呢喃。 他用力掰开门板，寒风像是海浪一般涌进了废弃小屋。 “是感染者！”袁野大呼一声。 根据原身的记忆，一些被魔物咬伤、感染了污秽的人类，就会变成这副畸形的模样。 生前为人，死后沦为魔物的追随者。 虽然能力远不如魔物，但相比作为人时，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 “血、肉！” 感染者诡异地低语着，向着袁野扑来。 一股沉重的撞击，袁野手中的铁剑霎时被打飞，他整个人也被震飞到墙壁上，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发出“噼噼啪啪”仿佛开裂的声音。 袁野感觉全身都快要散架了，但死亡的压力促使他暂时忘记了痛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连忙抓起火炉旁用来添柴的烧火棍，对着再度扑来的感染者就是一捅。 “哗！” 一阵火星四溅，感染者吃痛，缩了回去，而袁野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 “呼……那么多游戏，总算没白玩。”袁野擦了把汗，抓紧烧火棍挡在胸前。 这种刺激的场面他在打游戏时早已司空见惯。 只不过眼前的一切，代入感实在是太真实了，一个不慎就有丢掉小命的风险。 “沙、沙……” 感染者有些忌惮地望着袁野手中的烧火棍，在那顶端散发着令他畏惧的高温，还袅袅飘着白烟。 感染者四肢着地，突然跃上墙壁，像是壁虎一样爬行，时不时从墙壁的这一头跳到那一头，但并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等烧火棍冷却下来，对怪物的威慑力就会大大降低。 要想干掉这个怪物，只有利用刚学到手的技能【鬼斩】……” 袁野判断了一下，铁剑掉落的位置，距离他大概两米。 他大学体测的立定跳远距离是两米三，雅各布·文森特作为农家小伙出身只会更强。 换句话说，只要自己能挺过一跳的空隙，就能把铁剑抢到手，扭转局势。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值得尝试！ 再继续犹豫只是浪费时间，袁野深吸一口气，直接开淦。 “刷！” 袁野的双腿像是弹簧一样，积蓄了巨大的动能。 但就在他跳跃的同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感染者也抓住了时机，发动攻击。 “哐当”一声，烧火棍掉在地上，感染者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稳稳地撞击在袁野身上，嘴里露出污秽的、沾满绿色粘液的尖牙。 不过，袁野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铁剑的护手。 “鬼斩！” 铁剑在手，似乎并不需要袁野思考，剑就自然而然斩击了出去。 他的身体化为一团黑影，以闪电般的速度突刺出去，同时挥动铁剑拦腰一斩！ “嘶……” 大滴大滴的黑色血液从感染者身上滴落。 那些黑色血液瞬间幻化为同色火焰，炙烤着感染者的肉体。 不一会，感染者就化为一缕缕乌烟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袁野大口喘息着，疲劳的状态一点一点充斥了身体。 等到呼吸平稳下来，他看到地上残留着一道黑色残片，入手光华莹润。 【受感染的灵魂碎片： （每个灵魂碎片中，或多或少都会残留着死者生前的记忆，这些记忆也许会成为有用的信息） 这块灵魂碎片中发出令人颤栗的寒气。从残留的记忆来看，感染者生前似乎也是一名猎魔人。 魔物夺去了他双亲的性命，所以他勤学苦练想要报仇，但最终却死在强大的“屠宰者”纳萨西手中。 生前夙愿未报，死后还受到感染，变成敌人的奴隶受到驱策。这是一个可怜的灵魂。】 感受着灵魂碎片中的信息，袁野大大吃了一惊。 难道说…… 这灵魂碎片的主人，就是技能书《鬼斩》的原主？ 袁野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回想起刚才战斗的一幕幕，他不禁后背冒出冷汗。 还好，受到感染之后，对方似乎不能再使用技能，不然胜负难料。 只不过，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吧！ 哪怕是猎魔人，面对强大的魔物，也难免一死。 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则更不安全！ 哪怕是躲在城市和村庄内部，也难以确保生命无忧。 雅各布从小长大的村子受到怪物侵袭，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看来，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必须掌握足够的实力才行。 变强才是硬道理！ 而想要变强，就必须不断获取更多的资源。 好在自己的初始天赋“寻宝”，能够获取周围地区的宝藏信息。 袁野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 大战过后无论精神，还是肚子，都十分疲惫。 他从破破烂烂的背包里，掏出了半片黑面包，混合着清水咀嚼。 黑面包入口又硬又涩，这不禁让他怀念起前世的美食来：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 袁野咂了咂巴嘴——咋感觉有点水呢。 回想起家乡的美食，袁野叹了口气。 前世的他不只一次幻想自己能像小说主角那样，穿越到异世界，大展身手，大施拳脚。 但命运真正“眷顾”他的时候，他又开始感到后悔了。 在这里不仅没有丰富的美食，而且也没有网络、游戏、动漫。 仅有的不过是各种各样的危险：变异、污秽、疾病、疯狂、感染…… 哪怕是最基本的生存，都要拼尽全力，绞尽脑汁！ 袁野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 再想下去徒劳无益。既然自己已经穿越熬了这个世界，那就作为雅各布·文森特，好好活下去！ 他打开“地图”面板，查看周围可见地区的情况。 距离自己最近的城镇叫白石镇，地图上详细地显示了这座城镇的主要建筑： 教堂，初级骑士学校，药剂店，杂货店，铁匠铺…… 袁野深思熟虑了下。 背包里的黑面包只够两天吃了，确实需要去城镇补给一下。 而且有人的集镇，一般都会设置赏金榜，发布悬赏委托。 当然，让袁野更在意的是，在白石镇北边两里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宝藏图标。 【迷失的鬼屋 介绍：十年前曾住着一对医生夫妇，废弃后经常发生闹鬼的传闻，一些去到附近的人常常失踪。镇上曾经组织人手前往调查，但无人生还。 危险等级：1（危险等级越高，出现稀有宝藏的概率也越大）】 袁野看到文字介绍，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他从小就怕鬼屋，但又情不自禁被这种恐怖类型吸引，有种又菜又爱玩的感觉。 “先休息一下，明天一大早前往白石镇，收集情报，保证补给……” 袁野这样想着，望着窗外的夜色，准备入睡。 从现在起，他就是雅各布·文森特了。 第3章 绝不错过任何一件宝物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雅各布就着清水食用了一块黑面包后，这便上路。 抵达白石镇的时候是上午九点钟。 之所以能精准地判断时间，是因为白石镇的白石钟塔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 雅各布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小镇，喧嚷的人群和热闹的集市缓解了他心中的压力，顿时把昨日的恐怖见闻抛到了脑后。 “卖牡蛎喽！” “新鲜的蔬菜！早上刚从农园采摘的蔬菜！” “现做现卖的小吃，甜甜花酿鸡！” 集市上人山人海，大声叫卖的小贩在街头兜售着，家庭主妇们比对着货物精挑细选。 雅各布路过一个杂货铺时，停下了脚步，因为店铺前面的木板上写着如下小字： 收购蛇妖的尾巴、猛犸的獠牙、蝙蝠的翅膀（此处省略50字）……受感染的灵魂碎片…… 见到雅各布似乎很感兴趣，店主上下打量他一眼： “先生，看您的样子像是一名猎魔人，要进店看看吧？我这里是全白石镇最公道的价格了。” 雅各布点了点头，走进店里。 陈列架上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诸如狼蛛的眼珠、地穴蜘蛛的毒液、鱼人的鳃，总之千奇百怪。 “事实上，我有点东西想向您出售。我看到您这里收购‘受感染的灵魂碎片’。” 雅各布环顾了一下店里的货物，没多耽误功夫，直接说明来意。 店主推了推金框半边眼镜，再度审视他一眼： “是的，没错，有人托我收购此类货物。 虽然我不明白这种邪恶而污秽的东西有什么用，但无疑有些大人物对它很感兴趣。” 大人物？ 雅各布注意到对方口中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但没继续追问。 好奇心害死猫，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猎魔人，可不想卷入到其他的离奇事件当中去。 “您看看这个行不行。”雅各布从背包中拿出黑色残片。 店主伸手接过，拿起放大镜仔细鉴定起来： “唔，品质很不错。我没看到一点瑕疵，记忆保存得很清晰。 我愿意支付100铜币买下这块碎片，您意下如何？” “我同意这笔交易。”雅各布欣然点头。 这碎片放在自己身上只能占背包，能够以100铜币的价格卖出去算是相当幸运了。 等待对方从钱箱里翻找铜币的时候，雅各布闲得无聊，打算看下地图，碰碰运气看附近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对自己的寻宝天赋也大致熟悉了。 当自己打开大地图面板的时候，会显示一些比较大的藏宝地点。 只有进入某个具体的位置，才能看到小地图中附近隐藏的宝藏。 而且距离越近，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嗯？还真有？” 出乎雅各布意外的是，小地图中还真就出现了宝藏图标。 而且藏宝位置，就在这家杂货铺里面。 “这是100铜币，仔细数数。”这时店主将装满100铜币的钱袋递给雅各布。 钱袋摇晃着，在空气中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是钱的声音。 雅各布伸手接过钱袋，他的视线在店铺里面晃悠一圈后，最终停顿在了店主的手指上。 在那圆滚滚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漆黑古朴、毫不起眼的戒指。 雅各布不露痕迹地赞美了一句：“老板，你这枚戒指挺好看，我很欣赏你的品味。” “是吗？”店主显得有些得意，“以前花1铜币从路过的冒险者那里买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虽然有些漫不经心，但店主还是敏锐地嗅到了商机。 店主咳嗽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如果客人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卖给你。 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不管怎样，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多少有点感情。 我就10个铜币……哦不，5个铜币卖给你吧。” 看着店主紧张兮兮的样子，雅各布差点笑出声来。 虽然雅各布一眼看不出这戒指有什么古怪，但他对于自己的寻宝天赋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5个铜币吧。”雅各布叹了口气，假装一脸很肉疼的样子。 店主连忙摘下戒指，然后美滋滋地接过雅各布从钱袋里掏出来的5枚铜币。 虽然相比刚才那笔价值100铜币的交易，这枚戒指所涉及的款项很低。 但作为商人就是要精打细算。 在店主看来，他卖出去的这枚戒指，纯粹属于地摊上唾手可得的烂货，价值1、2个铜币顶天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花5个铜币买下来。 ——年轻人的钱可真是好赚啊。 店主沾沾自喜地想道。 目送着雅各布带着戒指离去，他甚至得意洋洋地鞠了一躬，希望这个冤大头下次再度光临。 …… 雅各布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对着戒指审视起来。 这枚戒指入手温润，样式古朴，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一位变形术大师留下的戒指： 这是一位变形术大师的杰作，他将一本低级技能书变成了戒指的模样。 为了检测自己的才能，他将这枚戒指与普通戒指混合起来，使之流通于市场。 发现自己的作品能够以假乱真，变形术大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遗憾的是，这份杰作过于逼真，以至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流入市场后，变形术大师百般努力，却始终无法找回。最后只能望着海量的货物，发出懊恼的叹息。 注：确定目标后，高喊咒语“还原如初”，可解除变形术，使之恢复原样。】 雅各布读完背景故事，差点不厚道地笑出声。 逼真到连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了……大师，可真有你的。 “还原如初！”雅各布叫出咒语。 一道白光闪过，放在雅各布手上的不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本封面精美的技能书。 在书脊上绘制着蓝色的纹路，这是稀有品质的标志。 “竟然是稀有级的技能书！”雅各布惊喜交加。 超凡领域对于技能书有着严格的稀有度等级划分。和武器的品质等级有些类似，技能书的稀有度也分为了普通级、稀有级、史诗级、传说级。 普通级是最为常见的。 稀有级的品质比普通级更高一级，效果和威力也往往更强。 到了史诗级，则极为少见，一般都会落入有钱的贵族手中，是足够普通人用尽一生仰望的存在。 而传说级，一如其名，大部分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连一些大贵族都只是听说，从未亲眼目睹过。 没想到自己竟然发现了一本稀有品质的技能书。 雅各布忍耐不住，立刻查看起来。 【技能书《灰烬之翼》 说明：一本稀有品质的技能书，能将魔物的力量束缚在身体之内，引为己用。是极其罕见的学徒级飞行技能，能用来赶路或者躲避地面弹道 品质：稀有级 职业要求：猎魔人 等级要求：学徒级1星以上 素材要求：一具飞行魔物的尸骸】 第4章 冒险者公会 “飞行技能？” 雅各布吃了一惊。 飞行技能的强悍自不必说。 飞行技能可谓荒郊野外的赶路神技，能够极大地节省行程时间。 作为前·资深游戏玩家，雅各布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提高了跑图的效率，其实就是变相地提高了做任务、打怪升级的效率。 其中的好处自不必说。 除此之外，飞行技能还能规避来自地面的威胁。 比如碰到一些没有对空技能的魔物，掌握了“灰烬之翼”的自己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不是对付魔物，而是与其他冒险者对决，自己也能占据极大的优势。 比如面对近战职介时，可以说几乎无敌。 虽然骑士、盗贼这些职介也掌握着诸如圣光剑技、匕首投掷之类的远程技能。 但这些技能一来射程很近，二来施法次数有限，拥有了飞行技能，轻易就可以化解。 “这波血赚！”雅各布兴奋地感慨一句。 没想到自己竟然只花了5个铜币，就弄到手了这么厉害的技能！ 老板血亏！ 一想起自己临走前，老板那看智障的视线…… 雅各布的内心，一下就舒坦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要想学习这门技能书，必须要有一具飞行魔物的尸骸。 这可让雅各布犯了难。 飞行魔物可不好找。 虽然魔物的种类和数量极其繁多，出个门看个风景都能遭遇一大堆魔物。 但飞行系在魔物当中占比极低，数量极其稀少。 而且，即便找到了飞行魔物，由于对方有着飞天的优势，占据天空的地利。 作为近战职介、没有对空手段的自己，很难将其猎杀。 只能仰头眼巴巴望着对方在天上盘旋，露出一副郁郁不乐、生无可恋的表情。 “光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搞到飞行魔物的尸骸，实在是太困难了……” “既然不好依靠个人的力量，那不妨转向公会寻求帮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石镇当地是有设置冒险者公会分部的！” 雅各布思考了半分钟，立刻作出了决定。 白石镇虽然地方不大，但由于周遭地区魔物猖獗，也是设立了冒险家公会。 在那里，勇于探险的冒险家总是能获得各种各样的便利，比如打探到珍贵的情报，或者以远远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心仪的物品。 自己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投向组织的怀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雅各布深深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向周围的小镇居民询问位置，动身前往。 在白石镇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纯白高耸的巨塔，这就是冒险者公会大厅。 白色巨塔的门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一座巨大的贤者石像伫立在广场中央，周围有无数飞鸟盘旋。 这尊石像是为纪念数百年前的传奇猎魔人“圣埃伦”打造。在那个黑暗而落后的时代，人类惧怕荒野上的黑暗生物因而封闭了城门。 但圣埃伦凭一己之力开辟出一条陆地航线，所过之处魔物尽皆死去。 这条传奇之路沟通了无数城池，使得不同种族、不同语言的人类建交通商，促进了文化交流和商业繁荣。他的英名也因此流芳百世，为千家万户所传唱。 雅各布来到贤者石像面前，瞻仰着伟人的遗像，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也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黑暗压抑，以及传奇猎魔人圣埃伦所缔造的丰功伟绩。 此时阳光灿烂，广场上人山人海，有来去匆匆的冒险者，也有弹奏着金竖琴的艺人，更有唱诵圣埃伦史诗传说的吟游诗人。 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雅各布举步走进了冒险者大厅。 这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内部装潢极其精美。头顶是恢弘巨大的球状穹顶，耀眼的纯白色阳光从方形玻璃孔落下。 大厅由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墙壁上布满勇者屠杀魔物的史诗壁画。 整个建筑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雅各布一走进大厅，就有点被这场面震住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玩过《刺客信条：奥德赛》，曾奔行于古希腊城邦的历史遗迹，还在神圣庄严的圣殿顶端跳过迪斯科、凌空信仰之跃。 “不过是小、小场面罢了……”雅各布小声嘟囔着，安慰自己。 虽然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冒险者大厅内部，人来人往。大都是对这份华美司空见惯的冒险者，豹首环眼，虎背熊腰，标配是一把斩首大刀别在腰间。 他们一个个都散发着凶煞之气，看上去就是一头牛摆在他们面前，也能毫不犹豫地斩为两段。 像雅各布这样鲜嫩的新人，则十分罕见。 “分会长办公室、冒险者档案馆、任务发布厅、悬赏领取处、格斗训练场、紧急医疗室、自由交易厅……” 雅各布找到张贴在石柱上的指路板，小心翼翼地浏览了一番。 “呃，我是想买一具飞行魔物的尸骸，那么……应该去自由交易厅碰碰运气。” 雅各布循着指路牌的引导，穿过密集的人群，来到了另一间大厅。 虽然比不上冒险者公会主厅的面积，但这里仍然很宽阔。 而且，最令人吃惊的是，在这里摆摊的并不是冒险者本人，而是一个个机械人偶。 有种小时候玩冒险岛逛自由市场的感觉。 自由交易厅的前台，一个相貌姣好的少女招待道： “欢迎光临，尊敬的冒险者。您是要购买，还是有东西需要出售呢？ 如果有东西需要出售，只需要支付少量的租金，我们的贩售人偶就能为您主持交易，您不用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待在这里。” 雅各布再度被惊艳了一把。 确实，冒险者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因为完成任务获得的酬劳很丰厚。 如果把时间花在摆摊上，明显有些不值。 冒险者公会通过出租人偶，既能让公会多一笔收入，又能帮助冒险者节约了许多时间。 而且，还起到了规范市场、促进超凡物品流通、合理配置资源的作用。 前台服务见雅各布一时没有说话，以为他有些顾虑，连忙解释道： “尊敬的冒险者，咱们的贩售人偶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这些人偶都是由蒸汽之都的能工巧匠亲手制作，其中不乏机械师职介的超凡者。” 蒸汽之都？机械师？ 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雅各布虽然有些感兴趣，但没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 “不好意思，我是为购物而来，我想询问一下有没有人恰好在出售飞行魔物的尸骸？”他出声问道。 第5章 天朝特色的人情世故 “你是来购物的？”前台打量了雅各布一眼，见他背着个破旧的背包，实在是不像有钱的样子。 “你需要飞行魔物的尸骸是吧？稍等一下，我查阅下货物登记图鉴。” 前台翻开登记册，动作慢吞吞的，热情相比之前很明显消减了许多。 毕竟劝说冒险者租用摊位、租用贩售人偶，她是能够拿到佣金、有绩效提成的。 但购物没有。 太真实了吧……雅各布眨了眨巴眼睛，明显注意到了前台小姐姐前后服务态度的落差。 “看来，这个世界的许多机制跟前世还是有差别的，各种套路还没那么成熟。 如果放在现代社会，像某宝、某东、某团之类的网购平台一定会绞尽脑汁对每笔交易都抽取佣金。 而能够从中分一笔的导购员，工作也会有更高的积极性。” 雅各布用现代社会的思维思考道。 当然，冒险者公会之所以没有抽取佣金，也是因为难以提供信誉保障和售后服务。 毕竟这是冒险者之间的自由交易，又不是官方直营，难以保证交易当中不会出现假冒伪劣产品。 虽然雇佣专业的鉴定师也是一种办法，但一来，这个时代的知识十分宝贵，博学多闻的学者一般都是贵族；二来，术业有专攻，哪怕雇佣了一名经验丰富的鉴定师，也难以保证对所有的货物都能准确判断其品质和性能。 所以，与其赚这点蚊子肉的交易佣金，还不如出让这部分利润，让冒险者自己去承担交易的风险。 当然，这只是白石镇这种小地方的冒险者工会的做法。 在一些大都市，由于涉及到巨额的商业资金流动，以及少数价值连城、至关重要的昂贵商品，一定会有更加规范的交易机制，甚至培训出不同领域的鉴定专家。那是另一种情况了。 前台检索完货物图鉴，面带歉意道：“抱歉，飞行魔物实在是太稀罕了。货物图鉴上并没有登记这种物品。也许，你可以去任务大厅碰碰运气。近期发布的任务当中，或许会提及飞行魔物的相关情报。” “没有么……总之，谢谢你了。”雅各布叹了口气。 尽管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旧掩饰不了心头的失落。 前台服务员见他年轻俊美的脸上布满愁容。少女柔情多少有些触动，顿时不忍道： “呃，其实我更建议你去冒险者档案馆看看。那里的资料堆积如山，白石镇附近有哪些魔物出落，这些魔物有哪些特征，在档案馆里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只不过看守档案馆的管理员是个老油子，稍微办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拖拖沓沓、各种推脱，所以附近的冒险者们都不愿意过去。” 老油子？ 雅各布闻言一愣，旋即了然。 老油子不愿办事，说到底不就是钱没给到位，或者人情没走到位嘛？ 玩人情世故，咱天朝人最熟了啊。 大天朝可是有着五千年源远流长、烙印在骨子里的人情政治。 这本事，全世界独一份。 比起西方源自古希腊的理性教育，天朝的家长从小就给孩子耳濡目染各种待人接物的道理，告诉小孩要懂得走心，要懂得打感情牌。 这种教育几乎是贯穿了一个天朝人的前半生。直到雅各布大学习概课的时候，还在背诵名人名言： “懂团结是真聪明，会团结是真本领，团结出凝聚力，出战斗力，出生产力。” “总之，谢谢你了。”雅各布向前台道谢后，离开自由贸易厅前往附近的水果摊。 直接塞钱不合规矩，而且谈钱伤感情，所以他决定拿钱买点水果，走心。 “这几个水果多少钱？”雅各布在水果摊前挑三拣四，最终选了几个品相漂亮的大橘子，光是看上去就鲜艳欲滴、令人充满食欲。 支付了2枚铜币买下水果后，他略一沉吟，忽然灵机一动。 用小刀划开橘子皮，朝每个橘子里面小心翼翼地塞进去1枚铜币。 搞定！ 这下，够走心了吧？ 雅各布沾沾自喜地抱着水果。在他人异样的眼光当中，走向冒险者档案馆。 “打扰了，我想查点资料。”雅各布努力用一条手臂揽住水果在怀，腾出另一只手敲了下门。 档案馆的前台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管理员，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他的那张胖脸藏在报纸后面，看样子原先正在打盹。听到敲门声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还装模作样地抖了抖报纸，看上去就像是在认真阅读。 虽然……呃，雅各布很想提醒他报纸拿反了。 “有什么事？”管理员一脸公事公办地抬起头说道。 “我想查阅一下资料，看看白石镇附近是否有飞行魔物出没。”雅各布说道。 “这事……可有点不好办呐。” 只想摸鱼的管理员开始绞尽脑汁，寻思着该编造怎样的借口，才能拒绝对方的要求。 踢皮球也是一种技术，既要让自己置身事外，减轻工作负担，又要合乎程序，让人家挑不出毛病。 “呵呵，正是因为知道不好办，才来求您办事嘛。咱们冒险者公会，谁不知道管理员……呃，管理员费奇先生，神通广大，乐于助人。” 雅各布及时瞧了眼对方制服胸口的铭牌，化解了窘迫。 然后面带笑容，把怀里的橘子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天气这么炎热，您工作又很辛苦，还是吃个橘子解解渴吧。没准，能碰到点‘意外之喜’呢。” 管理员费奇看到满怀的橘子滚在柜台上，明显呆住了。 西方的社交讲究的是礼仪，他哪里见过这种套路？ 但他既然能成为老油子，自然也是一个人精，稍微一点就听懂了雅各布的言外之意。 当下伸手抓住一枚橘子，轻轻一搓，藏在橘子里面的铜币就露出了一小半边。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管理员费奇一看到钱，立刻两眼放光。 他虽然口中推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把一个个金黄色的大橘子连忙接了过去。 管理员费奇小心翼翼地对着每只橘子都检查了一番，直到看清每只橘子的表皮都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里面闪闪发亮的像是塞着一枚黄澄澄的铜币，这才放下心来，眉开眼笑。 ——至少有7枚铜币。 管理员费奇心中估计。 能够多出这么一份外快，他自然喜悦不已。 当下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拍着雅各布的肩膀道： “你想要什么资料，尽管跟我说。 我费奇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第6章 屠宰者纳萨西 你……那叫乐于助人？ 分明是见钱眼开！ 雅各布眨了眨眼睛。 虽然心中吐槽不已，但明智地没有吐露真言。 “我需要一具飞行魔物的尸骸，想查阅资料，看看白石镇附近有没有飞行魔物出没。” 雅各布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档案室，直接说明了需求。 档案馆面积不小，陈列着一排排的书架，每个书架上都堆满了文件资料。 如果由自己动手翻阅，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雅各布可怜巴巴地望向管理员费奇。 “飞行魔物？让我仔细想想……也许《白石镇周边地区魔物大全（不定期更新）》能够发挥作用？这本书收录了最新的魔物资料。” 管理员费奇注意到雅各布寻求帮助的目光，顿时把腰杆挺得笔直，有种小学生在同学面前炫耀的感觉。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宛如字典的书籍，认真地翻阅了起来：“如果是飞行魔物，那确实相当罕见，在白石镇附近并不多见。嗯，我翻到相关的资料了，要不你自己看看？” 雅各布接过书籍，连声感谢。 他的谢意是发自内心的。管理员费奇虽然贪财，但认真起来之后办事还是靠谱的。 而现实当中有些人，当面一口一个“成事看缘分”，心安理得地收了钱后，却完全不把你求他办的事当回事，那才是最恶心的。 雅各布望向管理员费奇翻开的那一页： “以下为白石镇周遭地区近几年出现过的飞行魔物。 …… 蝙蝠魔。三年前曾频繁出没于附近高原，袭击旅行者的商队和马匹，特征是长着两个巨型蝙蝠翅膀，拥有超出想象的魔法攻击。具有邪恶的属性，牧师的神圣气息很容易让它们丧失力量。 注：目前这只蝙蝠魔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推测已经离开了白石镇附近地区。 …… 风系史莱姆。史莱姆是一种果冻状或者半液体状的魔物，身体为半透明或者不透明，特点是能够变换形状、分裂或者融合。风系史莱姆具有飞控的能力，白石镇附近地区曾经出现过大规模的风系史莱姆侵袭。 注：一年前冒险者公会组织肃清行动，已将风系史莱姆全部消灭，没有留下残党。 ……” 雅各布一眼看过去，这些飞行魔物要么是自动离开，要么是被当地的冒险者所击杀。 “就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机会吗？”雅各布头疼不已，叹息一声。 “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魔物吗？”管理员费奇关心地询问道。 起初他和雅各布只是陌生人的关系。 但既然对方送了礼、有了来往，那就有了感情。 反正不要钱，多少关心一下。 “那些冒险者前辈出手实在是太快了，斩草除根，资料上记载的飞行魔物，不是被赶走了，就是被赶尽杀绝了。”雅各布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管理员费奇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放光道： “我突然想起来，虽然在资料上面没有记载，但有个家伙大概也能算是飞行魔物。 只不过……这家伙实在是有点难对付。” 管理员费奇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似乎对将要说出来的名字，有些顾虑，有些畏惧。 “嗯？你不妨说说看？”雅各布也明显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一向得过且过、躲在档案馆摸鱼的费奇竟然会产生畏惧的情绪，愈发让人有些好奇了。 管理员费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是这样的，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如果你在白石镇待得够久的话，也应该听说过那个名字——屠宰者，纳萨西。” 雅各布微微一怔，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他苦苦思索，忽然迷迷糊糊记起，在那枚【受感染的灵魂碎片】中，他曾经见过这个名字！ 根据灵魂残片所残留的记忆。 技能书《鬼斩》的原主人，就是死在屠宰者纳萨西的手下！ 还被它改造成了感染者。后来不知如何回到了“被遗弃的守林人小屋”，还攻击自己来着。 雅各布一下就愤愤起来，原来始作俑者在这里！ “不过，对方拥有‘屠宰者’这样的外号，应该很厉害吧？” 雅各布愤怒了一秒，下一个瞬间就唯唯诺诺起来。 报仇是很热血的事情，尤其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听到什么“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内啡肽就开始疯狂分泌，大脑就嗨到不行。 但如果打不过人家还硬往上冲，那就不是热血了。 那是脑溢血。 什么？你管这叫从心？ 不！雅各布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从心的人。 他只是面对危险，有一份审时度势的明智罢了…… 管理员费奇叹了口气，提到纳萨西这个名字明显让他有些不舒服：“是啊，这个臭名昭着的名字在白石镇已经流传十多年了。 而且纳萨西十分狡猾，它从不正面侵袭白石镇，只是在白石镇周边城郊地区打游击，残杀农民，骚扰商队。 不过近几年它在【迷失的鬼屋】出现得比较频繁。那里原先属于医生一家，但屠宰者纳萨西将医生一家残杀后，那里就变得荒凉、没落，成了如今大家口中所说的鬼屋。” “迷失的鬼屋？”雅各布吃了一惊。 那不正是自己寻宝天赋发现的藏宝地吗？ 竟然跟屠宰者纳萨西牵扯上关系了！ 雅各布的心情变得踌躇起来。 虽然自己前世玩游戏的时候很莽，最喜欢攻略《只狼》、《黑魂3》之类的高难度游戏，觉得攻略难题才有成就感。 但自己真的成为异世界故事当中的一员时，他倒宁肯谨慎点，走猥琐发育的道路。 比如，先刷个三百年史莱姆什么的…… 毕竟生命只有一次。现实不是玩游戏，死了还能sl大法，读档再来。 管理员费奇瞧见雅各布犹疑不定的样子，出声提议道：“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讨伐【屠宰者】纳萨西，我会建议你去猪头酒吧找一个名叫苔丝的女猎手。 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整个白石镇除了分会长外，公认实力最强的冒险者。 而且，她到白石镇的初衷，就是来讨伐【屠宰者】纳萨西，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队友，不愿轻易冒险。” 雅各布一愣，忍不住道：“又是介绍魔物，又是帮我介绍强力的队友……费奇大哥，你这么热心，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管理员费奇一脸正气凛然地摆了摆手： “呵，别看我平时懒懒散散，但提起纳萨西这种祸害小镇的人类公敌，我也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如果不是我早年弃武从文，放弃了成为冒险者斩杀魔物的机会，我绝不会坐视纳萨西十几年来为祸人间！” 管理员费奇大手一扬，一副义愤填膺、舍我其谁的样子。 雅各布配合地竖起大拇指。 尽管……他知道对方也就嘴强王者，真要是打起来了，顶多躲在后方摇旗呐喊，偶尔用眼神进行输出。 第7章 猪头酒吧 为了谨慎起见，雅各布尽可能地在档案馆查询了一些有关屠宰者纳萨西的资料。 【屠宰者纳萨西： 属于缝合怪一族，能够将各种奇诡缝合在自己身上，融合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根据目前已获得的情报，发现纳萨西缝合了蝙蝠魔的翅膀、泽地熊人的熊掌，并掌握了它们的部分能力。 十年前灭杀医生一家后，纳萨西将鬼屋作为活动的大本营，频繁出没于此。 冒险家公会为了除去纳萨西，曾屡次组织冒险者前往讨伐，却无一生还……】 雅各布阅读完了档案馆所有关于屠宰者纳萨西的情报。 尽管管理员费奇一再告诉自己还有其他志同道合、想要讨伐纳萨西的冒险者。 但雅各布仍然觉得瑟瑟发抖。 他现在还很年轻，还有大把年纪可以挥霍，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过。 而且重来一次人生，雅各布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 就算真的要冒死一战。 好歹也要像利维亚的杰洛特一样，先把女术士收集全图鉴了再说。 雅各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尝过魔女的滋味呢。 “不管怎么说，我先去一趟猪头酒吧，会会这个鼎鼎大名的女猎手苔丝再说。 如果我希望变强，未来就一定会和这种实力强横的冒险者有所交集。提前混个脸熟也不错。” 雅各布心中做了决定。 告别了管理员费奇，雅各布一边问路，一边穿过街巷。花了一会功夫，这才在金梧桐街看见一个画着猪头的酒吧。 这间酒吧据说是白石镇暗中最大的情报中心，深受冒险者们欢迎，不少情报交易都是在这里完成。 当然，这也可能跟当地人爱喝威士忌的淳朴民风有关。 雅各布推开半掩着的酒馆大门，走了进去。 浓烈的酒味，踩得啪啪作响的木质地板，摆放得杂乱无章的桌椅，这是雅各布对猪头酒吧的第一印象。 雅各布皱着眉头穿过几个呼呼大睡的醉汉。他仍保持着学生时代的气质，对酒不是很感冒。 一接触到酒，雅各布就会想起香槟，想起学姐，想起那一夜。 雅各布前世在国内top2念大二的时候，有一门课的老师特别划水，大部分的课都交给了手下的一个硕士研究生学姐执教。 然后第一堂课，他就被学姐点名了： “那个长得很像吴彦祖的同学，下课以后来老师办公室补课。” 雅各布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听课很认真啊。 虽然……虽然他课桌下藏着台switch，但讲课到关键的地方，他还是有认真做笔记的好不好？ 后来，他跟学姐混熟了，他才知道学姐对他有意思，毕业前还找他私底下喝酒。 学姐很漂亮，很凶，腿也很长，再加上国内top2的研究生，学历又好，家里又有钱。 因此雅各布虽然铁直男一个，平日里什么也不懂，但这下不懂也懂了，知道学姐不怀好意，想跟自己互探深浅、知根知底。 开香槟前，学姐吹嘘自己是海量，千杯不醉。雅各布嘴上唯唯诺诺，心里琢磨着如果自己不省人事了，等会我不动她动，那也是一样的。 结果开完香槟后，雅各布屁事没有，喝完后还吧唧吧唧嘴，皱着眉头说：“就这？不得劲呐。” 反观学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所以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时尚还年少青涩的他，面对诱惑一筹莫展，在网上找了一晚上教学小视频。 结果不懂得“科学上网”的他，最后只能放弃挣扎，乖乖把酒后性感的学姐送回了宿舍，连宿管阿姨都摇头感慨“这孩子实在是太实诚了”。 分别后，学姐考博去了清华五道口，两人便再未谋过面。 再有联系，都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是他本科实习的第一个夜晚，下班后发了个朋友圈感慨“打工人生活不易”，没几分钟就收到学姐的微信，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她一个人大晚上挺寂寞的，想请自己喝酒。 雅各布当时就纳闷了，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出去喝什么酒？ 而且当时他正忙着呢，那个时候他在中关村实习，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约了新认识的漂亮妹纸去宾馆。 于是一口回绝道： “不聊。我正在跟新……呃，新同事，开荒一款开放世界换装游戏。” “又打游戏？”电话那头的学姐顿时恼羞成怒。 心想咱们多年没联系了，喝杯白酒交流一下感情，多好？ 打游戏有我重要？ 但下一秒反应过来。 等等！开放世界还有换装游戏？ 你们怕不是…… 于是，明白过来的学姐，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雅各布。 从此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只在朋友圈为对方默默点赞。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真是年少不懂事。 直到很久以后，当他在福布斯富豪榜上看到了学姐的名字，方才后悔第一个晚上他什么都没做，第二个晚上他拒绝得太直接。 当他懂得“赢得了学姐就赢得了人生”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 就像星爷说的，曾经有一份珍贵的感情摆在他面前，只可惜那时的他不懂得珍惜…… 这份感情确实很珍贵的！ 毕竟价值好几百亿呢！ 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雅各布拉回思绪，回到猪头酒吧的情境当中。 他刚才瞎想的时间有点久，站在酒吧当中显得特别显眼，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喝着酒投来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柜台前，酒吧老板正在擦洗用过的脏杯子，对新来的雅各布扬了扬下巴：“第一次来？要来点什么？” 雅各布思索了一下，他实在是不想喝酒，于是问道：“有没有伯爵红茶？或者柠檬汁？” 他实在不知道西方中世纪的酒馆会有什么，原身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伙。 其实雅各布很想问问有没有冰美式或者焦糖玛奇朵，但仔细想想还是压抑住了冲动。 酒吧老板明显愣住了，好半天才勉强维持住礼貌，硬生生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红茶或者柠檬汁，您可以选择威士忌。我们这里有冰魄威士忌、雷电威士忌和火焰威士忌，分别具有不同的口感和烈性。” 什么鬼？ 冰魄威士忌？雷电威士忌？火焰威士忌？ 雅各布听到名字就懵逼了。 尽管他对外国酒文化一窍不通，但也听出这名字大有问题。 难道是当地给酒起的绰号？就像大天朝的菜馆总喜欢整些玄乎的菜单名？ 雅各布注意到周围的酒客发出不怀好意的嘲笑声，当下涨红着脸道：“那、那就来一杯火焰威士忌吧。” 酒吧老板投来诧异的目光：“你确定？” “确定。”雅各布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白石镇当地的居民嗜酒如命，镇上的冒险者也受其影响。 自己往后可要在白石镇待上一段时间，可不能让人看轻了，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老板手持一杯真·冒火的威士忌缓缓走来，雅各布眼皮一跳。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酒杯，喉头滚动了一下。 最终，他决定在开口饮酒前，先把正事办了——这绝不是缓兵之计： “呃，对了，老板，我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大名鼎鼎的女猎手苔丝几乎每天都来你这里喝酒。我仰慕她的名声，很想和她结识一番。请问我在什么时间段过来，恰好能够碰上她呢？” 他话音刚落，突然背后一阵发凉。 整个酒馆，几乎全部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或是疑惑，或是不解，或是眼中饱含杀气。 第8章 火焰威士忌 “嚯嚯，小子，就凭你，也想结识苔丝大姐头？” 一个雀斑脸精神小伙轻佻地说道，脸上满是不屑。 其他酒客也哄然大笑道： “小鬼，我们承认你长着一张小白脸，不过苔丝大姐头可不是那么轻浮的女人。想要赢得大姐头的认可，就非得有过硬的实力不可！” “这小鬼喝酒的姿势都不对，咱们白石镇怎能接受这样的冒险者？不会喝酒的男人不是真爷们！结识这样的人对大姐头来说是一种侮辱！” “喂，小鬼，你要是敢把这杯火焰威士忌一口闷下去，我们就认可你的胆魄……” 听到周围嘻嘻哈哈的笑声，雅各布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 不过，被叫小白脸他还能接受。 毕竟雅各布也知道自己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盛世美颜、貌比小李——呃，得补充一下，玩水枪之前的小李。 所以，对于其他雄性动物的嫉妒，雅各布还是稍微能够理解。 但竟然说自己不是真爷们？ 这就让雅各布很生气了。 有本事你把下面掏出来，看看有爷的大么？ 爷不是针对谁，爷只是实话实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牙签！ 这时酒吧老板叹了口气，解释道： “先生，你第一次来酒馆，怪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 威士忌是白石镇最受欢迎的饮料，这里的人们嗜酒如命。 其中，冰魄威士忌是口感冰凉、散发着寒气的威士忌，炎热的大夏天喝上一口能让人倍感清凉，是受众面最广的威士忌。 雷电威士忌则会让人稍感麻痹，烈性也比冰魄威士忌要高。除此以外，还有激活身体恢复力，加快伤势痊愈的作用。在冒险者当中也很受欢迎。 至于火焰威士忌，口感极其浓烈，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只要一口，就足以令人神魂颠倒，一步之内就开始胡言乱语，失去神智。 所以，平时很少有人会点火焰威士忌。我每天只会准备足够一杯火焰威士忌的制作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当然，火焰威士忌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 实际上，在古代魔法战争期间，火焰威士忌是一剂催发士兵潜能的良药，能够全面释放士兵在接下来一天内的胆识和战斗潜能。 只是，作为日常饮品，它的烈性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老板愿意在这种情形下挺身而出，为雅各布说话，也算是个好心人了。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为自己的酒馆维持秩序的原因。 雅各布点了点头：“哦，烈性最强？那我倒是更感兴趣了。” 旁边的酒客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你就打肿脸充胖子吧，等会看你怎么收场。” “传下去，一个冒险者新人大言不惭，说火焰威士忌不算什么！我觉得这是对我们白石镇冒险者的冒犯！” “快喝，喝！” 雅各布舔了舔嘴唇，这一刻他的神情突然有所变化，原先的玩世不恭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宛如《赌神》里周润发的神态仪表，眼神同时兼备狂傲和冷酷： “着什么急嘛，要玩就玩大的喽。刚才那位小兄弟说，要是我一口干，他就认可我的胆魄…… 这样吧！要是我把这杯火焰威士忌一口给闷了，希望各位能帮在下一个小忙，去把苔丝请来。今天我做东，酒馆里大家随便喝，只为交个朋友，如何？” 酒徒们一怔，此时雅各布的神态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既散发着痞气，又在礼节方面做足了功夫，照顾到了每个人的里子和面子。 之前叫得最大声的雀斑脸精神小伙冷哼一声：“那你要是没能一口干，又该如何？” “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个本事，我主动离开白石镇，再也不会出现在各位面前。今天的事，各位就当看了场小丑跳梁，如何？” 雅各布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举起酒杯。 虽然动作生硬，但却霸气凛然，那是极为自信之人才会散发出来的气质。 “那就淦吧！我也想看看，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一个年纪较大的老酒徒捋了捋山羊胡子。 能看出来他是这群冒险者中资历最老的一个，他一发话，其他人都不敢再做声。 “那就有劳老先生做个见证了。” 雅各布声音一顿，突然脖子一仰，酒杯微倾。 杯中的威士忌散发着浓浓的热气，宛如岩浆一般，沿着他的食道流进肠胃。 雅各布顿时感觉全身四肢百骸仿佛被烈火灼烧，极为舒泰。 这劲道，比祖国的二锅头还要猛。 雅各布第一次喝二锅头的时候，还是个小屁孩。 当时北漂闯荡的二叔从首都回来，带了瓶二锅头塞进雅各布手里，恶作剧地骗他这是可乐。 那个时候的雅各布还很单纯，虽然望着这瓶奇怪包装的可乐有点疑惑，但没有怀疑自己的二叔，一口灌了下去。 二叔原本守在旁边怕出什么事情，结果看到雅各布如此豪气干云，整个人都看傻了。 最后雅各布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光说：“二叔，这可乐味道挺不错啊，能不能‘再来一瓶’？” 据说后来，二叔每每撬酒瓶盖的时候，都会瑟瑟发抖，回想起被自家小怪物支配的恐惧。 此时，雅各布一杯火焰威士忌入肚，眉头紧皱，闭目不言，仿佛陷入了沉睡。 旁观的酒徒们纷纷出言讨论： “这小子不会睡着了吧？” “有可能！别小瞧火焰威士忌的特性，光是一口就足以让人含笑半步颠，这一杯下去，就是一头牛也给灌倒了。” “谨慎起见，咱们还是请医生来吧！别出什么事情了！” 就在酒徒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雅各布突然打了个饱嗝。 这一声“嗝”声音洪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雅各布睁开双眼，脸不红心不乱，眼神反而比之前更加敏锐和清醒。 “这味道，勉强还算不错吧……不过，不来个七杯八杯的可不够劲啊。” 雅各布懒洋洋地说道，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酒徒们面面相觑，各自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 要知道，以火焰威士忌浓烈的口感，就算是他们当中经验最丰富的酒徒出马，都唯有小心谨慎，小口抿个半天才能战战兢兢喝完。 “我去……我去请苔丝大姐头。”雀斑脸精神小伙咽了口唾沫。 到这会儿，他也看出对方是个天赋异禀的人物了。 也许只有苔丝大姐头亲自出马，才能勉强制裁对方。 第9章 莱恩贵族 雀斑脸精神小伙推开酒馆大门，刚准备跑出去寻求支援。 突然“砰”的一声，他仿佛撞在了一座大山之上，整个人被反震跌倒在地。 “哎呀呀！这就是下等民聚集的酒馆吗？果然下等人都没有素质，出门不长眼睛，不知礼数！” 酒馆大门被打开，一个撑着圆滚滚肚皮的锦衣青年大大咧咧地走进门来，他身边环绕着两名铁塔般的护卫，身上的肌肉仿佛钢铁浇铸。 雀斑脸小伙摔了个狗啃泥，本就疼痛愤怒不已，听到对方出言挑衅，更是难忍心头的怒火，刚想出言讽刺对方傲慢无礼，但看到锦衣青年胸口的徽记时，却是猛然一震，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是一枚特殊的、闪耀着金色辉光的徽印，只有帝国贵族才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印记，它是高贵血统的标记，是贵族世代传承的家徽。 而锦衣青年胸前的徽印，更是以精美的笔触勾勒出一只雄浑气魄的狮子的轮廓，栩栩如生，出神入化，甚至隐隐能够感觉到震动山谷的雄狮咆哮之声。 那是【莱恩家族】的家徽。 莱恩家族是金蔷薇帝国四个最有名望的贵族世家之一。鼎鼎有名的莱恩大公，更是当今帝国南境的领主。 而白石镇，只不过是南境治下最偏远的一个小镇。 “正统的莱恩贵族会佩戴镶嵌宝石的金色冠冕，以此与雄狮的金毛形成映衬。而这个家伙没有，他应该只是旁系血统出身。”雀斑脸小伙立刻做出了判断。 但尽管如此，对方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存在。 如今统管南境的许多重要职务，就是由莱恩一族的旁系担任。 而且，哪怕是血统再稀薄的贵族，也是平民无法仰望的存在。 他们是真正的特权阶层，是【人上人】。 锦衣青年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打量了雀斑脸小伙一眼，抱怨道：“真是扫兴，我还以为底层的下等人多少会有些血性呢。如果这个雀斑脸出言不逊，想要冒犯我，那就有机会见见血了。” 他身边两个护卫早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中散发的戾气令人感到可怕。 锦衣青年没再理会雀斑脸小伙，意兴阑珊地走进酒馆，叹气道： “贵族的生活真是朴素而乏味啊。以前待在大都会还稍微好点，斗兽场、马戏团和风月场都是不错的去处。 但自从被打发到了白石镇这种乡下地方，就再也找不到什么乐子。原以为来到本地冒险者混迹的酒馆，能欣赏到不一样的风景。 谁知道，被吹嘘得英勇无比的冒险者们，其实也就是一帮没骨头的狗，叫都不敢叫两声。” 锦衣青年唉声叹气，而酒馆里其他酒徒则纷纷变了脸色。 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把拳头攥得跟铁锤似的。但之前嘲笑雅各布的气场却全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大人，我为我的鲁莽感到抱歉！”之前在雅各布面前跳得最欢的雀斑脸小伙，此刻却乖得像只温顺的牛犊，跪在地上朝锦衣青年连连叩头，想要争取对方的原谅。 “滚！”锦衣青年却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他。 雀斑脸小伙却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跑出了酒馆。 雅各布没有说话，全程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虽然他知道西方古代社会等级极其严格，但没有想到会夸张到这种地步。前世的他也看过《权力的游戏》、《唐顿庄园》等英美剧，总体感觉西方的贵族和平民之间其实还是比较平等的，至少相对东方那种庶民地位低到尘埃里的中央集权君主专制来说是这样。 然而，这个世界的社会等级要森严得多，简直有点像是《海贼王》里的天龙人了。 这一点，恐怕跟魔物肆虐、资源匮乏的背景有关。贵族阶层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地位，会更加强调阶层差异和等级尊卑，把贵族高人一等的思想根植于社会的方方面面。 这时，锦衣青年找了个空桌坐下，大声嚷道：“打扰了，老板，来点喝的吧。听说你这里的火焰威士忌远近闻名，一口下去人就昏迷不醒。我真想尝尝看，瞧瞧传闻是否为真。” “抱歉，大人。本店的火焰威士忌每日限售一杯，今天的已经卖完了。”酒馆老板微微一躬，虽然面带歉意，但礼仪十分得体。 锦衣青年抠了抠鼻孔，随意地把鼻屎弹得四处横飞，同时轻描淡写地说道：“卖完了？那就再酿一杯嘛。汤姆，杰瑞，你们两个等会跟着酒馆老板，在他酿酒的时候帮把手，顺便监视着他以免跑路。” 两个护卫应了一声，摩拳擦掌，向着酒馆老板走去。 酒馆老板立时变色，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霸道。 锦衣青年淡淡一笑道：“老板，我劝你照我的话去做，不要尝试着惹恼我。 汤姆，你跟着我也不少年了，跟老板分享一下，当初那些惹恼我的人，最后都落得什么下场吧。” 护卫汤姆狞笑一声：“六年前里德尔少爷在街上看上一少女，想讨她做贴身侍女。那少女不肯，说是有了未婚夫，婚前要保持清白。少爷一气之下，直接送她未婚夫全家火葬场。 三年前里德尔少爷在剧院相中了一茶花女，得知对方是蒸汽之都有名的交际花，于是写了封情书想做入幕之宾。结果那茶花女自恃追求者无数，其中不少是富家子弟，所以毅然拒绝了少爷。 结果当天晚上，城市监狱里就‘不小心’放走了几个强奸犯。第二天一早，报纸上就出现了茶花女痛苦致死的噩耗，她的床单上流满了鲜血。 还有半个月前……” 护卫汤姆的声音还在继续，酒馆里的听众却都已毛骨悚然。 雅各布的拳头早已攥得指节苍白。 虽然他也曾在深夜里闻香识女人，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每个和他相遇的女人都很迷恋他的游戏技术。 而这个名叫里德尔·莱恩的做法，实在是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底线。 也许，在这些贵族的眼里，平民的命贱如猪狗，贱如稻草。 所以，他们玩弄他人的生命，才能够如此心安理得、无法无天。 “那个……大人，你是要火焰威士忌是吧？我刚好想起，这位先生点了火焰威士忌，但还没开动过呢。”雅各布突然出声打断道。 他从靠自己最近的一个冒险者身前拿起一杯冰魄威士忌，面带谦卑笑容走到里德尔·莱恩身前。 其他冒险者都吃了一惊，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路数。 酒馆老板虽然有些感激他出面为自己解围，但更害怕贵族里德尔瞧出问题，从而惹出更大的麻烦。 好在里德尔虽然是个贵族，但品酒方面却是个半吊子，又是兴奋又是疑惑地望着雅各布手中的酒杯： “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火焰威士忌么？可我听说，这种威士忌的外观上应该冒火来着。” 雅各布突然面露诧异之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尊敬的大人，难道您看不见吗？要知道，这杯酒之所以叫做火焰威士忌，是因为只有真正懂得品酒之人，才能看到酒杯的上面冒着火焰。而其他不懂酒的人，反而会觉得有寒气四溢。” 里德尔·莱恩明显被雅各布“诚恳”的言论所震住，没有任何怀疑，当下咳嗽一声，道： “我、我当然看见了酒杯上面冒着火焰！我们莱恩一族身上可是流着高贵的血液，身为贵族怎么可能不懂酒！ 我的意思是……呃，这杯酒上面的火焰，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熊熊燃烧。” 听到里德尔可笑而捉襟见肘的自我辩解，酒馆里的酒徒们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为雅各布的机智而惊叹。 但下一秒，雅各布的举动令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等到两人距离拉近后，雅各布突然手一抖，杯中的冰魄威士忌溢出了些许，溅到里德尔脸上。 其中不少酒水还散发着寒气，凝结成冰。 雅各布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道： “哎呀哎呀，里德尔大人，真是抱歉。我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的大人物，都激动得有点手脚发抖了。” 下一秒，他抬手倾斜酒杯，把杯中剩下的冰魄威士忌全部倒在了里德尔脑袋顶上。 雅各布神色淡定，仿佛自己是在做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喜欢喝酒，这杯威士忌就全部倒给您喝好了。 里德尔大人，如今魔物肆虐，小镇上酒水宝贵，你可一滴都不要浪费啊！” 说着，他还用手指把酒杯弹得叮当作响，让每一滴酒都尽量滴落。 酒水滴在里德尔的头发上，让他的神色瞧上去极其狼狈。 轰！ 眼见这一幕，众酒徒们集体石化！ 第10章 一招败敌 “你！” 贵族青年里德尔·莱恩花了三秒钟反应过来，瞬间就震怒了，望着雅各布的眼睛简直能喷火。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哪怕莱恩大公亲笔下达对他的惩罚，剥夺他的直系贵族资格，并把他流放到白石镇的时候，都没有对他这么严厉！ ——虽然，当时的莱恩大公，八成是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放弃希望了。 “汤姆，杰瑞，你们两个愣着干嘛？给我把这个不懂礼数的下民弄死！我要把他的尸体沉到翡翠河去！”里德尔怒吼道。 “是，里德尔少爷！”两个护卫相继拔剑，周身的气息爆发犹如厉鬼。 酒馆里其他冒险者面面相觑，有的已经将手放在了剑柄上，但仍然不敢轻易出手。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帝国贵族啊！ 哪怕是一个跋扈的旁系贵族，也不是他们所能僭越的。 从刚才那个名叫汤姆的护卫的描述来看，这个贵族里德尔哪怕得罪了那么多人，干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仍然活得好好的！ 冒犯他，就无异于自找死路！ 想清这一点，原本愤怒想要拔剑的冒险者，渐渐都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持剑的手。 虽然，他们心有不甘！ “里德尔·莱恩是吧？”已经撕破了脸皮，雅各布便不在乎直呼其名，眼神挑衅地望着对方，“事情变得严重前，我最后问你一句——当真想要与我为敌么？” 对于雅各布来说，原本他并没有得罪一名贵族，哪怕是落魄贵族的打算。 因为就像其他冒险者担忧的那样，冒犯贵族会惹上麻烦。 但是，他毕竟是个现代人，从小接受着生命第一、人人生而平等的价值观念。 因此，当那位名叫汤姆的护卫洋洋得意地讲述自家主子的“丰功伟绩”，雅各布立刻就动了真火。 这一刻的他，极其不爽。 所以，是否会冒犯贵族，是否会麻烦缠身……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懒得管了。 淦就完事了。 顶多，事后多出一条“逃脱贵族通缉”的支线任务嘛。 “里德尔·莱恩，在把你揍成猪头之前，我先要细数你的四条罪行。” 正式开打之前，雅各布还是决定先走走流程。 按照大天朝的传统，古代两军交战之前，一方的首脑会列举另一方首脑的罪行，是为【檄文】，以此声明自己是象征正义之名，从而讨伐对方。 不仅要从武力上击溃对方，还要从心理、从道义上击溃对方。 雅各布的声音在酒馆中响起，平日里喧闹的酒馆此刻突然安静了下去，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振聋发聩： “第一宗罪，你对生命没有敬畏。你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因你害死的人实在太多。” “第二宗罪，你傲慢无礼，愧对贵族之名。你对至少两名少女提出了冒失的建议，并无视了她们本身的意愿。” “第三宗罪，你藐视法律，为非作歹。你勾结狱卒，放走罪犯，纵容伤天害理的行为发生。” “第四宗罪，这是最严重的一条罪行。”雅各布露出一丝很欠揍的笑容，但同时又装逼又拉风，“你惹恼了不该招惹的人……那就是我！” 话音刚落，雅各布一拍剑鞘，铁剑如同一条长龙从剑鞘当中飞出。 狂暴的气浪在酒馆当中翻涌，令得围观的冒险者们都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一个新人菜鸟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小子！别太放肆了！”两名护卫大吼一声。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屡次在生死线上打磨，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退役后他们便被派遣到里德尔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但此刻，他们的气势完全落在下风，就连出剑都比雅各布慢了整整一拍。 酒馆老板早就躲得老远，他远远地看着雅各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近乎碾压般击溃了两名护卫，心中忽然想起： “是火焰威士忌！他喝了火焰威士忌！” 酒馆老板懊恼地拍了下自己脑袋，亏他还担心雅各布在两名身经百战的护卫面前会吃亏，那杯火焰威士忌可是由他亲手酿造！是真正按照古代魔法战争的传承配方酿制出来的！ 就像酒馆老板之前解说的那样，火焰威士忌能够极大地激发出人类的潜能。 虽然雅各布目前的实力只有学徒级1星。 但他前世作为资深玩家所具备的战斗意识，他作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所具备的勇气和精神力。 全部都会融入到他的战力当中！ 如果放在游戏里，那就相当于雅各布身上多了一个贼强的buff，而且自身上限越高，buff越强。 直到一天时间过去后，这个buff才会逐渐消失。 “有猫腻！这家伙实在太邪门！明明气息只有学徒级1星，却为何如此之强！” 护卫汤姆大吼道，他很不理解。 另一边，护卫杰瑞却是根本没空说话。汗滴大滴大滴从额头上落下，他双手持剑格挡，但雅各布光是气势就已经让他腿脚颤抖。 “老板，再来一杯雷电威士忌吧！”雅各布突然大声喝道，看他的样子，虽然一个人压制对面两个人但犹有余力，“你这里的威士忌，我都想尝一遍。” “好！”酒馆老板也是看得热血沸腾，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反观贵族青年里德尔，半分钟前他还得意洋洋，但此刻笑容已经逐渐消失： “臭小子，装什么装！到了这么紧急的关口，你还有心思喝威士忌？！” 雅各布扬了扬眉毛：“为什么不呢？这杯威士忌调制好前，我就会把你们统统收拾掉！” 他双手持剑，换了一个架势，整个人焕发出逼人的气势。 这才是雅各布认真起来的样子！ 鬼——斩！ 黑色的虚影犹如鬼魅一般，从酒桌之间飞闪而过。 只见刹那之间一道迅捷无比的刀影掠过长空，快到呼吸都几乎凝滞，眨眼之间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便都倒了下去。 雅各布站在身后，缓缓收剑入鞘。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用刀背击倒了两名护卫，毕竟这两个家伙顶多助纣为虐，罪不至死。 但伤势不轻，再怎么也得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酒徒们更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原本他们以为两个护卫会联手把雅各布收拾一顿，没有想到事情却压倒性从另一个方向发展。 里德尔更是目瞪口呆，当下颤着声音道： “你……你不要过来啊！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们莱恩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雅各布不屑地笑了笑，但确实没动手。 一方面，自己打伤了里德尔两个护卫，最多算是小打小闹，莱恩家族那边多半没有心思管两个护卫的生死。 但若是一刀砍了里德尔，那就是直接打莱恩家族的脸了，甚至有可能被认为是宣战的信号。到时候自己就真的要开启一条“逃脱通缉”的支线任务…… 另一方面，雅各布施展“鬼斩”之后有个极大的副作用，会暂时失去战斗力。 所以现在他是狐假虎威，装模作样，虽然有心处置里德尔，但没那个力气。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里德尔！ “蝴蝶效应。”雅各布忽然压低声音呢喃道。 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能够引起两周后一场龙卷风。 而雅各布之前斩出去的一道剑气，有意无意地劈在了酒桌上的一角，酒桌裂开的木屑飞溅，又“巧合”地撞动了酒馆角落里一个酒桶的开关。 悄无声息地，冰魄威士忌不要钱般从酒桶中往外汩汩流泻。 在无人意识到的时候，整个酒馆内的空气都开始变冷，地板上结成了寒冰。 “哎哟！”里德尔突然脚下一滑，迎面朝着地板摔去。 极为凑巧的是，在他身前的地板上，是昏迷不醒的护卫汤姆手握的宝剑。 昏暗的空间中，宝剑却闪着寒光，足见剑锋锋利无比——这是莱恩家族为麾下护卫配备的制式佩剑，做工极好，造价不菲，是能轻易取人首级的杀人利器。 哪怕只是稍微擦着，都能造成大出血的伤口，更何况里德尔这样直面摔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死亡恐惧充斥了里德尔的心灵。 如果他就这般死去，没有人需要为他的死亡负责，顶多那名护卫需要解释一下他的宝剑为何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了里德尔撞头的地方。 “刷！” 但也许是里德尔命数未尽，也许是他危急关头迸发出了极大的潜力，只见他突然凌空翻了个筋斗。 虽然他最后仍旧摔倒在地上，而且脸肿成了一个猪头，但却差之毫厘地避开了护卫手里的宝剑，并因此侥幸逃生。 “可惜……”雅各布暗叹一声。 这份蝴蝶效应是他最后的波纹，为此他已经竭尽了自己全部的智慧和算计。 使出鬼斩会掏空所有的力气，而他目前使用鬼斩最多对两人同时出手，所以他选择优先击溃两名护卫，然后用智计对里德尔进行暗杀。 但终究还是稍差一筹。 “舞跳得不错，里德尔大人。”雅各布戏谑道，“好久没见到像你这么华丽的小丑了，在我心情变坏之前，赶紧滚吧！” 如果继续耽搁下去，未免会让里德尔瞧出自己后力不济，反遭对方的毒手——现在的雅各布就连三岁的小孩都对付不了。 所以雅各布只能在对方意识到之前，找个借口将其赶走。 里德尔听到对方愿意放自己走，又是庆幸又是恐惧，一刻都不敢多留，捂着肿成猪头的脸连忙夺门而出。 但在走之前，他一边躲在门外，生怕雅各布追出来打自己，一边壮着胆子问道： “今日是我里德尔·莱恩运气不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雅各布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逼武力不行，找场子倒是一把好手，当下便道: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人送外号‘法外狂徒’，尼古拉斯·张三是也。” 他肯定不会傻乎乎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因此随便说了个名字。 “【法外狂徒】尼古拉斯·张三？好小子，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里德尔虽然觉得这姓氏有点奇怪，但危急关头容不得多想，丢下一句狠话就转身跑路。 酒馆里的冒险者们对视一眼，能够看到互相眼里的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结果结束。 “小兄弟，你的威士忌。”酒馆老板笑容可掬地端上雷电威士忌，他是白石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雅各布又能喝酒又能打，着实让他很佩服。 “时间刚刚好。”雅各布接过酒杯，酒水新酿，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杯中仿佛盛满雷电和暴雨，而他一饮而尽。 酒水入肚，雅各布的眼神愈发清明，踹了踹地上两个护卫，对着酒馆里其他酒徒说道： “地上这两位嘛，就麻烦各位送医院了。我现在有点疲倦，请容我先行告退，以后再和各位喝酒聊天。” 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准备离开。 今日之后，他的名声必定会在整个白石镇传开。 至于女猎手苔丝，不说别的，就是为了感谢他在关键时刻维护猪头酒吧，也一定会主动上门来找自己。 所以雅各布现在，反而不急着与对方谋面了。 他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11章 女猎手苔丝 那日教训了里德尔之后，雅各布便在白石镇找了个简陋的单人房间租住。 每个月的租金是20铜币，这个价格还算公道。 房间位于一个老旧公寓的1楼，公寓的主人是个热心肠的老婆婆，平时行动不便的时候雅各布会主动帮把手。 在这栋公寓还住着另外的一些租户，比如教会学校的老师，私人律所的诉讼律师，当地畅销报纸《老实人报》的记者，都算是白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 毕竟，1个月20铜币的租金不低，能承担得起这个价格的租客，必须得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雅各布选择租下这个房间，除了居住环境本身尚可外，还因为这栋公寓附带了一个宽阔的地下室，平时很少有人来往，可以用来练剑。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边等待着女猎手苔丝的消息，一边在地下室勤练自己的剑术。 上次击败里德尔的两个护卫之后，雅各布就发现自己在剑道上似乎有所明悟，隐隐到了突破的瓶颈。 第一天过去的时候，他双腿盘坐在昏暗的地下室，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冥想。 等到黑夜降临，纯白的月亮悬挂在天幕之中，他睁开双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饱满的力量充斥了全身。 他已经晋升到了学徒级2星。 内省自身，他发现自己的速度、力量各方面都有所增长。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系统的能力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在面板上他开始能够更细节地量化属性。 比如每当他拔剑劈砍，雅各布都能看见，自己的系统面板上，【剑术资质】这一属性栏里都冒出了“+1”、“+1”的信息。 稍微有点可惜的是，这个“+1”指的是xp，如果是属性点+1那就真的有点逆天了。 雅各布打开面板。 【雅各布·文森特 绑定天赋：寻宝 职业：猎魔人 等级：学徒级，2星（5\/100） 剑术资质：1（83\/100） 骑术资质：0 烹饪资质：0 赌术资质：0 演讲资质：0 神秘学资质：0 ……】 “不错，xp提升的速度很快。”雅各布欢快地吹了声口哨。 他一次次挥剑，斩击在假人的要害部位，剑术xp飞涨。 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雅各布在这段时间里全心全意练剑，一门心思提升自己。 随着xp飞涨，他的剑术资质也终于抵达了2，对比之前拥有了更加纯熟的剑术技巧，出剑更为精准。 之前他花了点小钱从杂货商那里买来剑术训练用的假人。 初时他在假人身上刺出的痕迹只是浅浅一道，如今却极为深刻，入木三分。 不过随着剑术资质的增长，雅各布也发现自己再想提升xp也变得越来越难。 数日前，他几乎是只要砍一剑，就能xp+1。 但现在只有人剑合一、斩出极耗心神的一剑才能xp+1。 不过对此，雅各布早有心理准备，玩游戏也是这样，越到后面升级越难。 这天，雅各布暴喝一声，一剑劈出，将假人斩成两段。 平复呼吸之余，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在酒馆发生的冲突，默然想道： “真是有些奇怪。以里德尔那家伙的性格，竟然忍耐了这么多天没有动静。我原以为他第二天就会花钱请打手找上门来呢。 另外，事情过了这么久，女猎手苔丝那边也该有些消息了。” …… 同一时间，白石镇一家气派辉煌的旅馆当中。 里德尔捂着猪头似的肿脸，哭兮兮地望着一名气质高冷、容貌艳丽的女子： “苔丝表姐，看在咱俩的血缘关系上，你可得为我出头啊。我可是为了去猪头酒吧找你，这才被人收拾了一顿。” “被人收拾了一顿？我可没看出来。你现在不还活蹦乱跳吗？”被唤为苔丝的女子淡淡地瞅了里德尔一眼，根本不为他的言论所动。 半个月前，她收到了莱恩家族的来信，一位长辈告诉她，她的表弟里德尔在蒸汽之都劣迹斑斑，贵族圈已经容不下他，莱恩大公已经将他从正统当中除名。 唯一翻身的机会，就是三年之后的成人仪式。如果里德尔能够展现出精湛的武艺，或者出色的头脑——总之，是能够为莱恩家族光耀门楣的才干，里德尔才能重新恢复正统的身份。 所以，家族高层把他流放到了白石镇，托苔丝照顾。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里德尔，以免他被蒸汽之都的同龄男性贵族用昂贵的红木手杖活生生敲死。 另一方面，则是希望里德尔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后，在苔丝的管教下能够收敛点性子，多少学点本事。 谁知第二天苔丝便一口回绝了： “十年前父母出走蒸汽之都后，我和莱恩家族便没有任何瓜葛。 今日的苔丝，是冒险者，是自由民，而非莱恩家族的附庸！ 该如何管教莱恩一族的不肖子弟，是你们自己的事！” 但最后，里德尔·莱恩还是被打发到白石镇来了。 倒不是因为苔丝改变心意，大发慈悲。 而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接纳他。 这家伙在贵族圈里实在是臭名昭着，但凡家里通了网……呃，但凡家里能看报纸、阅读大都市新闻的亲戚，都明确表示将他拒之门外。 相比之下，苔丝的不满还算情绪较轻的。 这会，两人正坐在旅馆房间的壁炉前交谈，炉火烧得噼啪作响。 说是交谈，其实是里德尔单方面死缠烂打，苔丝只是自顾自地在壁炉边擦拭着一把金碧色的长弓。 “你那天到猪头酒吧，到底做了些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酒馆里的冒险者多半是我的相识，他们对你的评价可不怎么样。”苔丝冷冷道。 里德尔额头开始冒冷汗。 虽然他现在还保留着贵族头衔，但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才是他在白石镇唯一的依靠。 而对方，似乎对自己这个血统纯正、出身高贵的远房表弟，并不太感冒。 “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谈吧。现在我要出去一下。”苔丝看了眼怀表，站起身道。 “你要到哪里去？”里德尔下意识问道。 “我要去拜访一下那个把你教训了一顿的【法外狂徒】尼古拉斯·张三。听说他去猪头酒吧的初衷就是与我结识。我对这个家伙，还挺感兴趣的。” 苔丝对着镜子整了整便装，镜中的女子散发出一股强者的气场。 第12章 初次谋面 中午，雅各布睡得正欢，却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午觉。 他回转了身，抓起被子盖住耳朵，但敲门的人似乎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声音愈发急切，经久不息。 “淦梨娘！到底是哪个傻逼？大中午的敲丧钟呢？！” 作为一个很有起床气的男人，雅各布怒气腾腾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满脸不爽。 这时他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应该是年迈的房东哈德森太太下楼开门，她一向没有午睡的习惯。 只听“嘎吱”一声门开了，公寓门口传来房东哈德森太太苍老嘶哑的声音：“哦，多么标致的可人儿，你是来找雅各布的？那个年轻而英俊的小伙子，给这栋公寓平添了不少快乐……” 雅各布连忙爬起身，穿好衣服。 找自己的？那十有八九是女猎手苔丝找上门了。 雅各布对这一刻早已等待多时，甚至已经多次推敲好谈话策略。 等会既要表现出自己的勇气，以及对屠宰者纳萨西的讨伐意愿，又不能表现得太着急，要恰如其分，让对方认可自己是一个沉稳可靠、值得信任的男子。 这样，对方方才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自己，达成组队的意愿。 “哈德森太太，我刚才仿佛听到，有人上门找我？”雅各布整顿好衣装，打开房门，露出高挑挺拔的身影，温文尔雅地询问。 “是的，这位自称苔丝的漂亮姑娘说有要事找你。”年迈的哈德森太太用温婉的语气说道，但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八卦意味。 作为一位好心肠的房东，哈德森太太方方面面都没有什么能够挑剔的，只是在年轻租客的感情方面有着过于敏锐的嗅觉。 经她这么大声一说，公寓里还待在家的租客们都好奇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尤其是那位《老实人报》的资深记者。这份在当地极为畅销的报纸，虽然打着老实人的名号，但报道的多半是小镇上的花边新闻。 资深记者更是烹制下饭配菜的一把好手，深谙此道，若是放到现代社会那可以说是把流量玩得明明白白。 因此雅各布咳嗽一声，急中生智道：“哈德森太太，感谢您的热心。不过我跟这位姑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商量，就不在公寓里叨扰了。” 转过身来略含歉意地对着门外的女人微微一礼： “苔丝小姐，您的名字我早已仰慕已久。实在没有想到您会登门拜访。 为了不影响公寓里其他绅士女士的休息，我想邀请您到附近的咖啡馆就座，那里的气氛很安静，是聊天的好地方。您不会有意见吧？” 雅各布滔滔不绝说完这段话，稍微松了口气。 讨伐纳萨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敢在人多口杂的公寓里商谈。 稍微走露点风声，那就是送命的失误。 “悉听尊便，先生。”门外女子的声音清澈悦耳，令雅各布情不自禁想到淙淙的流水。 但他一心想从房东哈德森太太的监视之下脱身，没心思细细观摩苔丝的面容，对房东太太和好奇打量的邻居们简短致歉后，方才出门。 这时，他才有机会认真观察自己早已等候多时的这位女猎手。 苔丝·希斯露尔。 相传为白石镇最强的女冒险者，在整个冒险者分会当中，实力仅次于那位行事神秘的分会长大人。 有人说她有无比精准的箭术，能够百步穿杨。 更有人说惨死在她手下的魔物成百上千，白石镇周遭地区没有魔物能够逃脱她的猎杀。 传闻她的体内流着贵族的血脉，之所以来到白石镇，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为了一个目标。 诛杀【屠宰者】纳萨西。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跟一只狡猾而神秘的魔物较这个劲。 但白石镇所有的冒险者无不拥戴她，赞颂她。 她即是力与美的化身。 直到如今，雅各布亲眼见到了这个女人。 方才知道，那些冒险者为什么对她称颂有加，有些人甚至极端到了跪舔的地步。 因为她确实美丽不可方物。 此刻雅各布的视野当中，午后璀璨的阳光洒下，一个美艳的女猎手轻抚华丽的金碧色长弓，倚靠在道路旁边的梧桐树下，像是一幅美丽的油画。 她的皮肤宛如牛奶般洁白，五官精致犹如魔幻小说当中的精灵少女。 即使见多识广如雅各布，心中也泛起一阵惊艳的感觉。 “雅各布·文森特？还是说……我该叫你【法外狂徒】尼古拉斯·张三？”苔丝嘴角微微翘起，每个小动作、小眼神都散发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媚意。 “咳咳，法外狂徒那是承蒙道上兄弟看得起，送的诨号。你叫我雅各布就好。”雅各布略有一丝尴尬地说道。 同时心中起疑。 尼古拉斯·张三是他为摆脱贵族青年里德尔随口起的名字，中西结合，是东西方文化相互碰撞的智慧结晶。 如此具有特色的称呼，除了自己自然不会有人能够杜撰出来。而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只有里德尔和酒馆里的其他冒险者。 难道是其他冒险者告诉了苔丝？ 嗯，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些家伙自称苔丝的小弟，还一副洋洋自得的口吻。 活脱脱一群舔狗无疑。 雅各布斟酌了一下语言，准备按照早已准备好的套路，先恭维一番对方，用自己精湛的口技，把对方舔得高潮以后，再逐渐切入正题，七进七出，杀她个片甲不留： “苔丝小姐，我对您早已仰慕已久。自我加入冒险者行队以来，就时常听闻您讨伐魔物的传说，我……” “咱们还是废话少说吧。”苔丝突然出声打断，望向雅各布的眼神，流露出些许调侃的意味，“我知道你在去档案馆之前，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仰慕已久云云，就更是胡编乱造了。 我还知道你想结识我的目的，正是为了讨伐屠宰者纳萨西，获得飞行魔物的尸骸…… 因为，档案馆的管理员费奇，正是我的头号小弟之一，他把关于你的事情，全部如实告诉了我！” 苔丝说完，手中轻抛着一个鲜橙色的橘子，上面留着一个浅浅的口子，但铜币早已取出。 她贝壳般的牙齿咬开果肉，橘汁四溅，美艳的红唇蠕动在鲜嫩的橘子肉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视觉体验。 “费奇那家伙……”得知自己被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个人信息，雅各布感觉有点牙疼。 而且他还没办法指责管理员费奇，毕竟他跟对方也就是几个橘子、几个铜币的塑料友谊。 多半有些愤慨罢了。 苔丝继续说道：“雅各布，说实在的，我很欣赏你。作为一个冒险者新人，竟然有气魄讨伐屠宰者纳萨西，你很有勇气。 而且猪头酒馆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在剑术上无疑有很高的天分。能够一招击败莱恩家族两名身经百战的护卫，这种天赋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但是，想要成功讨伐屠宰者纳萨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我已等待了许多时日，可一直没有贸然行动。” “我愿洗耳恭听。”雅各布谦恭地说道。 第13章 对话 苔丝道：“根据之前无数冒险者赴死换来的情报，屠宰者纳萨西的真实战力应该在学徒级6星左右。 这个战力虽然强大，在白石镇足以压倒一片冒险者，但并不是不可以击败的。 然而在过去的几次讨伐之中，冒险者分会派遣出了好几股大部队，人数之多，足以弥补高端强者的不足。 但最后这几股部队却无一例外，全部诡异地离奇失踪，连尸骨都未尝发现……” 雅各布闻言一震，事情似乎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诡异和难以理解。 如果全军覆没、战死沙场也就罢了。 但这么多人居然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就着实让人感到离奇。 迷失的鬼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苔丝继续道：“冒险者分会这边，早已分不出更多的人手大力讨伐屠宰者纳萨西。 毕竟冒险者分会还担负着守护白石镇、抵抗其他魔物的职责。 所以即便我想要肃清屠宰者，冒险者分会那边也不会向我提供人手，只能由我自己组织伙伴。 老实说，我作为猎手职介，目前的实力是学徒级7星。比拼硬实力，我有信心击溃屠宰者纳萨西。 但是，像它这样强大而神秘的黑暗生物，身边应该聚集着一群小喽啰，为它效命。 所以我非常需要忠实可靠的队友在前方冲锋陷阵。毕竟我是个弓箭手，需要足够安逸的环境才能进行输出。 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按兵不动的原因。” 雅各布心中了然。 之前那么多次大张旗鼓地出击，饶是冒险者分会也恐怕有所伤筋动骨。 而且，前几次的失败，疑窦太多，甚至说不定在冒险者当中出现了内鬼，与魔物相互勾结，替屠宰者通风报信。 用精锐的小股部队，代替大规模作战，既降低了风险成本，又能掩人耳目，确实是目前的最佳决策。 不过雅各布尚还有些疑惑：“如果你需要同伴的话，酒馆里那些冒险者应该会踊跃报名吧？我看他们对你崇拜有加，应该足以托付信任吧？” 苔丝苦笑一声：“呵，他们？里德尔的事情中，你难道没有看出什么吗？ 对于他们的热情和崇拜，我当然是十分感激。但我也知道一点，无论那些家伙怎样崇拜我，他们都缺乏向强者拔剑的【勇气】。 而且屠宰者纳萨西的噩梦已经缠绕了白石镇多年，当地的冒险者几乎是闻风丧胆，谈虎色变。要他们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简直比登天还难。 让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打前锋，我可没有那个胆魄。” 话音刚落，苔丝似乎觉察到这样评价自己的崇拜者们有些不合适，于是用开玩笑的口吻找补道：“当然，那些家伙打打史莱姆和喝酒吹逼倒是很擅长。这点我并不否认。” 雅各布会心一笑，之前他在酒馆教训里德尔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那些冒险者被里德尔骑在脸上骂，却硬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嘲笑自己的时候倒是挺能放得开的。 当然，这也与这个世界的等级尊卑观念有关。 不过在雅各布看来。 人有敬畏本没错。遇到危险和灾难时苟起来爱惜自己的性命，也是正常之举。 雅各布并不讨厌那样，实际上他自己也是一个小心谨慎、时不时从心的男人。 但一个人的一生中总该有几次怒而拔刀的高光时刻。 在一些事情触犯到自己原则，触犯到自己底线的时候，不惮以生命为代价，去守护自己心中最纯洁的、最不可侵犯的圣土。 这片圣土对于不同人，可能是不同的事物，或许是家庭、或许是信仰、或许是至爱之人、或许是大道朝天。 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就是活脱脱的软蛋怂包！一个人就缺乏赖以生存下去的灵魂和寄托！ “唔，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雅各布耸了耸肩，对苔丝有这样的担心表示赞同。 作为弓箭手，最怕被近战职介近身，如果输出到一半的时候被贪生怕死的队友卖了，那么必定难逃一死。 所以，苔丝对酒馆那些冒险者不放心，倒是情有可原。 雅各布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如果真要讨伐屠宰者纳萨西的话，分会长不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吗？ 你们两个同为白石镇最为强大的冒险者，如果联起手来，想要讨伐一个魔物，应该不在话下吧？” 苔丝摇摇头：“就像我之前说的，白石镇虽然是个偏僻小镇，但对于帝国来说自有其作用，是镇守南境边陲的一块基石，时刻面临着周围魔物的虎视眈眈。 而这些魔物，可不止屠宰者纳萨西一个。只有分会长这样的强者坐镇白石镇，才能让那些魔物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但若是分会长稍有离开，被那些魔物找到了机会，大规模侵袭，那么不说整个白石镇陷入劫难，总归是牺牲不少冒险者，甚至会有无数平民百姓因此死去。 所以，要是想讨伐屠宰者，只有由我来出手！” 雅各布闻言也是秒懂。 白石镇外的那些魔物，并不是立场一致的，它们也会因为种族部落的利益不同，从而产生立场上的分歧。 分会长坐镇的时候，它们会投鼠忌器，害怕侵袭白石镇会导致自身力量削弱，然后遭到其它魔物部落的袭击和吞并。 但一旦分会长离开，袭击白石镇的阻力大大缩小。它们就会宛如八国列强入主中原，残杀当地的百姓，瓜分白石镇的利益。 “我明白了，看来当权者确实是智者千虑。”雅各布出声赞叹道。 苔丝扬了扬眉毛：“我直接把话挑明白了吧，雅各布！当我得知你教训里德尔的事情后，内心十分佩服。 一个平凡的庶民，敢于冒犯跋扈的贵族，这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 尤其，你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被里德尔折磨的那些无辜之人！ 所以我十分佩服你的胆魄，而且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足以托付我的信任。 至少在面对纳萨西那样的强敌时，你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而不是畏手畏脚临阵逃脱。” 雅各布心中一颤：“所以你的意思是……” 苔丝笑了笑，但表情有些严肃：“我认可你作为队友的勇气和人品。但对于你的战斗力，我还有些许怀疑，需要更进一步的了解。 毕竟，那天你之所以能击败里德尔的两名贴身护卫，是有猪头酒吧的火焰威士忌作为加持。 所以我想测试你在真实状态下的战力。” “你想如何测试？”雅各布忍不住问道。 苔丝露出一丝微笑，而且罕见地有点坏女人的感觉： “事关重大，我打算亲手测试，由你我二人单独较量一番。 这样，作为与你正面交锋的对手，我便能更真实地感受到你的强弱……你可以将此视为我向你发起的决斗，而且过程当中，我绝不会留手！” 尼玛！ 学徒级7星打学徒级2星，有你这样占便宜的吗？ 雅各布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第14章 二人对战 “冒险者分会那边有专门的试炼场可供比试。咱们这次较量虽然没有生死搏杀那么严肃，但至少得让我了解你的大概实力。”苔丝说道。 雅各布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这次对战十有八九会以自己落败告终。 没有火焰威士忌的加持，他可没把握完成学徒级2星对7星的以下犯上。 不过，他也有意与苔丝交手一番。 一方面是试探一下苔丝的实力，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强大。 另一方面则是看看自己和强者之间的差距，利用强者带来的压力不断突破自己。 另外，苔丝越强，讨伐纳萨西的成功率则会越高，这对于一心想要获得飞行魔物尸骸的自己反而是一件好事。 午后阳光灿烂，微风徐徐。 雅各布跟随苔丝穿过宁静祥和的金梧桐街，穿过熙熙攘攘的贤者广场，最终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冒险者大厅。 苔丝到窗口跟轮值的办事员谈论了两句，从钱袋里取出几枚铜币递给对方。 “请跟我来。”另有一引导员对两人点头示意，带着两人从大厅一个隐蔽的出口离开，走进一个空阔的试炼场。 在试炼场的四周和上方设置着肉眼可见的空气屏障，可以抵抗低等级的魔法伤害和物理冲击，以免波及外面的建筑。 “您交了3个铜币，一个小时后我来叫您。”办事员对着苔丝微微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雅各布掐指一算，估算出了租用这个试炼场的价格。 1个小时3个铜币，这个价格可不便宜…… 至少对自己来说是这样。 “希望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不让我白花了这笔钱。”苔丝淡淡地说着，走到试炼场的另一端。 她与雅各布保持着50米的距离，摘下背负在身后的金碧色长弓。 长弓入手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整个人变得寒冷冰冽，杀气凛然，仿佛一尊女武神。 气势万夫不当。 “好强的气魄！”雅各布心中一惊，不敢怠慢，立刻拔出铁剑。 他无从估计苔丝的具体实力，但白石镇最强女猎手之名，绝对名副其实！ “准备开始了吗？” 远处，苔丝冷漠的声音响起。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拨弄弓弦，周围的空气浮现出无数扭曲的波纹。 “嗖！” 阳光璀璨，她的手指紧扣弓弦，金碧色长弓上掠起一道金色流光，笔直地蹿向试炼场的另一端。 这一箭上，迸发出了灿烂夺目的火焰。 “不要让我失望啊，雅各布。”苔丝轻声呢喃。 …… “刷！” 看到对方箭已射出，雅各布瞬间压低身子开始飞奔。 因为他早有准备，所以这一箭躲得还算轻松。 箭矢如同流星般从他头顶上方一尺掠过，带起一阵狂风，激荡着耳膜。 可见这一箭的威力有多么之大。 “还好，没有被射中……”雅各布松了口气。 但这时，他吃惊地发现，苔丝一箭射空，并没有心灰意冷，反而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有问题！ 雅各布心中泛起极大的危机感，但已经有些迟了。 他头顶的视野中，能够清晰地看到，箭矢的尾部，还附带着一个小小的黄铜铃铛。 这是专门打造的箭矢，价格不菲！ “叮——当——” 随着箭矢飞射，狂风涌起，箭尾附带的铃铛也在雅各布头顶上空高频震动。 铃铛声仿佛魔音贯耳，音波犹如实质般冲击着雅各布的耳膜。 箭只是佯攻，对方真正的手段是音波攻击！ “好痛！”雅各布口中低喝一声，双手抱头，头晕目眩，大脑仿佛裂开。 好在箭矢很快就落在了地上，铃铛的声音也止息了。 不过接下来，雅各布才发现这一箭真正恐怖的地方。 声音消失之后，头晕目眩的感觉却并没有消散。 雅各布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变成了一片马赛克。 眼前的世界犹如毕加索大笔一挥落成的抽象画，自己的手指看起来像是面条，远处的苔丝更是扭曲成了女巨人。 “竟然还有后劲。”雅各布头痛欲裂，惊讶之余开始念诵高数真言，“费马定理，罗尔定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定积分，不定积分，变限积分，反常积分，黎曼－斯蒂尔杰斯积分……” 大学时期每当学到头晕目眩的时候，他都会念诵此类真言，令自己回想起当初被高数支配的恐惧，立时便有提神醒脑、耳目清明的效果。 “呼……” 感受到身上的负面状态正在被“高数之神”的伟力驱散，雅各布脚下生风，笔直地朝着苔丝逼近。 对于一名猎手来说，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被近战职介拉近了距离！ 哪怕苔丝的等级远比自己要高，但一旦被拉近了距离，也只有仓皇逃跑的份！ “不错嘛，受了我这一记【音爆箭】，竟然还能行动自如。”苔丝眼中也是生出一抹意外。 “那么，再尝尝我的【甩手箭】吧！”苔丝呼出一口气。 见到雅各布向自己冲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她没有任何慌乱。 脚步一错，向着另一侧开始奔跑，企图与雅各布保持距离。 同时，苔丝从箭筒中取箭，进行反击。 令人震惊的是，她几乎没有出手时间，箭矢刚沾到弓弦上，就飞射了出去。 射速极快，但精准度仍然很高！ “好密集的射击！”雅各布口中称赞一声。 他也看出来了，这次的密集射击，和刚才的音爆射击，大概都是对方的技能。 那种音爆箭，不仅需要特殊工艺的箭矢，而且恐怕还需要特殊的手法。 以苔丝目前的快速射击，是没办法发挥音爆箭的特性的。 分析出了这一点，雅各布心中就没有那么慌张了，脚下不慢，手中铁剑挥动，一次次将苔丝射来的箭矢格挡开去。 对于他来说，眼前的飞箭没什么可怕的。 将所有的箭矢想象成苹果和香蕉，这不过是一场真人版《水果忍者》罢了。 只要笃行“狠准快”三字真言，把抛起来的水果全部切开，就能拿到高分！ “怎么会？”不远处的苔丝心中震惊。 以前她若是使出这一招，那些近战职介无不手忙脚乱。 但此刻，双方的距离竟然进一步拉近，雅各布竟然趁着她快速射击的空当缩短了距离。 “苔丝，你输了！”雅各布忽然大叫一声，同时感到自己持剑的手灼热起来，热得发烫。 两人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20米以内，这是自己的极限攻击距离。 剑技【鬼斩】发动！ 只见一道残影掠过，雅各布如同鬼魅般冲刺了一段距离，手中铁剑毫不留情地向着苔丝胸前刺去。 眼看，铁剑便要贯穿胸口！ “哦？判断可不要下得太早。” 两人距离不到1尺，但苔丝的嘴角却带着一丝撩人的微笑。 雅各布惊讶地发现，他身前苔丝的影子顿时变得虚幻了起来。 是残影！ 对方也有某种位移技能！ 雅各布猛然抬起头，看见苔丝出现在自己身后。 她白皙而精致的小脸显得神圣而庄严，右手缓缓抬起并张开，口中低低地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 “伦德。” 低沉而短促的音节刚刚结束，密密麻麻的影子便笼罩了大地。 雅各布望向头顶上空，苍穹中覆盖着至少有上百支箭矢，宛如仲夏夜密集的星辰。它们缓缓在空中旋转着，每一支箭矢上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宏大，太过震撼，雅各布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一秒，随着苔丝右手落下，无数箭矢宛如野兽般嘶吼奔腾而来！ 雅各布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连忙抱头挡住要害。但奇怪的是，耳边风声刮过，却并没有箭矢穿透身体的痛感。 一阵阵“嗖嗖”之声从耳边掠过，数息过后，雅各布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地面上插满箭矢形状的金色辉光，而前方苔丝正戏谑地看着自己。 “你……故意的？”雅各布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想到气质清冷的苔丝也会开这种玩笑。 对方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想弄伤自己，而是抱着吓唬自己一顿的目的，想看自己出糗。 苔丝点点头，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神色道： “一番比试下来，我大概弄清了你的实力，还算勉强过关吧。等会再去找分会长要点防御装备，把要害保护起来，便能万无一失—— 咱们为白石镇斩妖除魔，他总得有所支持。” 虽然嘴上说得很简单，但此刻苔丝心中其实是满含惊喜的。 她原以为雅各布顶多逼她使出【甩手箭】——即那个快速射击的技能。 但没想到，对方面对她引以为傲的【甩手箭】，只是简简单单挥剑就格挡过去了。 而且在拉近距离后，还反将自己一军。 那如同鬼魅般突刺的剑技，实在是太过可怕，令人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自己前不久讨伐怪物时，爆出了稀有级技能书《幻影移行》，能够在危急时刻位移逃脱一段距离。 恐怕现在的自己已经葬身剑下了。 而另一边，经历过这一战的雅各布，也是心中有些复杂。 他目前唯一拥有的技能【鬼斩】，无疑很强。 不仅算是一个攻击技能，还是一个位移技能。 但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每次使用过后都会产生疲劳状态。 刚才使用一次之后，雅各布就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完了一样。 “现在的我还需要更多的技能。”雅各布发自内心地想道。 第15章 黑铁勋章 “现在，咱们一起去找分会长，跟他说明讨伐纳萨西的事情，顺便敲敲竹杠。”苔丝微笑道。 雅各布点点头，他对这个神秘强大的分会长早已仰慕已久，若能借助这次的机会，跟对方混个脸熟，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回到冒险者大厅的时候，之前带他们前往试炼场的引导员，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雅各布： “你们已经结束了？唔，比我原本料想的要持久一点嘛。” 作为冒险者分会的办事员，他当然清楚苔丝的身份和实力。 而雅各布看上去并不脸熟，想必是个新人冒险者。 能在苔丝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能算得上天赋异禀。 雅各布对引导员微笑示意，跟随苔丝来到分会长办公室前。 苔丝敲了敲门，里面立刻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道：“请进。” 办公室十分宽敞，装潢如同大厅里那样富丽堂皇。 最里面是一整面嵌进墙内的红木书柜，其中一排书架堆满了各种古老的书籍，如《黑暗纪元魔力起源》、《猎魔人的自我修养》、《如何优雅地施展魔法》。 另一排书架摆放着一只水晶靴、一瓶银灰色粉尘、一柄破旧不堪的魔法匕首等物件。 办公室的主人是个头发灰白的矮个老头，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手里“吧嗒吧嗒”地弹着烟斗。 一本摊开的魔法书毫无凭依地飘浮在空中，随着他的视线自动掀开一页。 这个矮个子的老人就是分会长亚瑟·戈多伊，整个白石镇实力最强的冒险者，同时也是镇上唯一一名魔法师。 只不过，据说他的魔法有点奇特，既不是召唤水元素，也不是释放火球术。 而是……嗯，某种看起来似乎不是特别优雅，但实战效果极佳的法术。 “唔，苔丝，你来了。有什么事吗？”分会长亚瑟·戈多伊诧异地看了苔丝一眼。 他打了个响指，原本摆放在墙角的椅子立马飞到桌前。 茶壶也自动往茶杯里沏上红茶。 “我是为讨伐纳萨西而来的，我已经找到了值得信任的同伴。”苔丝在桌前坐下，同时抬手介绍雅各布，“这位是雅各布·文森特。他虽然是个新人，但却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勇气，以及非比寻常的战斗技巧。” 分会长亚瑟打量了一眼雅各布：“既然如此，那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我想为雅各布讨一两件防具，以提高讨伐任务的容错性。我们是为白石镇斩妖除魔，想必会长您不会吝啬这一两件装备吧？”苔丝眨了眨眼睛。 亚瑟笑了笑：“原来你们是为这而来。你们是为小镇出力，我自然不会吝啬。 不过这个小伙子的实力我也看出来了，目前只有学徒级2星，以他目前的等级，很多强力的防具无法佩戴。 这样吧，我先提前预支给他一枚【黑铁勋章】。它不仅对持有者没有太多的限制，而且具有很强的防护效果，除此之外还是所有冒险者都梦寐以求的荣誉！” “黑铁勋章？”雅各布愣了一下。 他在白石镇也待了不少日子，在与其他冒险者的交谈当中，偶尔听说过黑铁勋章。 那是只有完成100个普通任务，积累到足足100点冒险家功勋，才能获得的荣誉勋章。 当然，除了老老实实完成100个普通任务，也能通过其他一些贡献极大的特殊任务，直接获得黑铁勋章。 比如当前的讨伐【屠宰者】纳萨西的任务。 一旁的苔丝怕雅各布不太懂，出声解释道： “黑铁勋章是一种冒险者荣誉勋章。冒险者公会内部的荣誉等级自下而上是黑铁级、青铜级、白银级、黄金级、铂金级、钻石级、元老级。 黑铁勋章虽然是等级最低的荣誉勋章，但相比普通冒险者，已经能享受许多特权。 首先它是一种身份，一种实力的认证。有许多任务，都有着荣誉等级的要求。一些报酬丰厚的任务，只有拿到黑铁勋章才能接下悬赏。 其次，具有荣誉勋章的冒险者每个月都会享受一定的帝国津贴。黑铁级的冒险者每个月能够从公会领取500铜币，更高荣誉等级的冒险者能够获得更高津贴。 其三，在一些大城市的冒险者公会，设置有商行，越高荣誉等级的冒险者能够享受越大的优惠。” “了解了。”雅各布点点头。 分会长亚瑟从办公桌的抽屉当中取出一枚古朴寻常的铁质勋章递给雅各布： “这枚黑铁勋章原本就是我为屠宰者纳萨西的讨伐任务准备的任务酬劳。 它的效果相当于一份学徒级的稀有品质防具，在持有者遇到致命危险时需要持有者主动触发，能够抵抗一次学徒级水准的攻击。 然后就会陷入沉睡状态，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能重新恢复防御的力量。 我将它提前预支给你，祝你们马到成功。” 雅各布连声道谢，接过黑铁勋章。 虽然表面上看去黯淡无光，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入手摩挲间，雅各布却能感应到其中充盈的魔法力量。 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惊喜。 黑铁勋章能够抵抗一次学徒级水准的攻击，这就意味着他就算受到学徒级9星的全力一击，也能安然无恙。 唯一的缺点是每七天只能触发一次。 但只要能够用到刀刃上，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谢谢分会长。” 两人从分会长办公室出来。 站在冒险者大厅的门口，苔丝微笑道：“那么，我们今天暂时分别，各自回去先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动身，开始执行讨伐任务。” 雅各布略一点头，但看苔丝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神色有些犹犹豫豫，便出声问道： “苔丝，你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苔丝抱歉一笑：“其实，雅各布，我今天瞒了你一件事情。 原本，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告诉你，或许更好。但我现在又觉得，作为队友，互相之间最好坦诚一点。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身上流着一半莱恩家族的血液。 里德尔·莱恩，他是我的远房表弟。” 雅各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第16章 栽赃嫁祸，一把好手 “里德尔……你……远房表弟？” 雅各布满脸写满了吃惊。 两个人放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有血缘关系。 从颜值……呃，从生物学的角度考虑，两个人的长相和气质，简直是草鸡和凤凰的差别。 苔丝严肃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刚才这场比试，除了测试你的实力，我还有另一层用意。 无论我多不喜欢莱恩家族，但我跟里德尔多少有点血缘关系，严格来说也是莱恩家族的人。 现在我击败了你，就相当于替莱恩家族找回了场子。这样，莱恩家族就不会觉得面上无光，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毕竟目前里德尔在家族中的地位，有如弃子。除非事情牵连到了家族利益，否则莱恩家族再也不会为他动用资源。” “所以你的意思是……”雅各布一怔。 “这算是我自作主张，替你解决掉来自莱恩家族的麻烦。”苔丝略带歉意地说道，“请原谅我先斩后奏。因为我怕你听了来意之后，就拒绝这场交战……” 雅各布心中泛起一阵感激之情：“多谢。” 苔丝继续道：“另外，如果你后面仍想对里德尔出手，我不会阻拦，那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杀掉一个里德尔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你自己陷入麻烦的泥沼。 如果未来你有机会前往‘蒸汽之都’那样的大城市，你会发现，类似于里德尔所为的罪恶事件，每天都在发生。在那个外表光鲜亮丽城市里，早已腐朽并长满蛆虫。 大部分的罪恶，都源自于腐坏的权力，来自于至高无上、并且欲望仍在继续膨胀的贵族阶层。他们只有极小一部分人，却占据了社会绝大多数的财富和资源，甚至连不少超凡力量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而且缺乏足够的法律与秩序进行约束——因为立法者，就是他们当中最有才干、最有野心的人。 像里德尔那样的人，在贵族之中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九成的贵族，都在跟他干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没有每天把这些‘光辉事迹’挂在嘴边。 里德尔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愚弄了还不自知的蠢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斑斑劣迹后面肯定少不了别人推波助澜，甚至幕后主使。 如果里德尔有调动狱卒放出罪犯、并让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为自己效忠的手段和才智，他也不会被流放到白石镇这种弹丸之地，在继承者战争中最先被淘汰出局……”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雅各布耸了耸肩，没有明确表态。 当前他的主要矛盾是讨伐纳萨西，里德尔的事情先得放在一边。 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做，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即便日后真要除去里德尔，他也不会亲自动手，至少不会傻乎乎地光天化日之下持剑杀人。 惩恶扬善，又不是只有物理超度一种手段。 作为穿越者，要对得起九年义务教育。 比如可以弄点白磷，常温就能自燃。如果有人泼水救火，还能加剧火势。 ——以这个时代人们对科学和自然的认知，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一大群人大呼“神迹”，敬畏地跪在地上膜拜，那肯定很有仪式感。 而且白磷的制备方法较简单，只要将磷灰石或者骨灰，与石英砂、碳粉混合后加强热，通入冷空气后即可制备。 一旦制备成功，自己就拥有了极其强大的群体杀伤武器——白磷弹。 当然其中还有不少细节需要琢磨，比如如何制作一套化学器皿而不受人怀疑，原材料如何搞到，提供强热的火源从何而来，以及制取的白磷如何保存。 这些细节都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在这个充满超凡的世界，想要获得这一切应该不是很难。 苔丝看了眼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先暂时分别吧。明天早上在冒险者大厅前集合。” “行，那明早再见。”雅各布道。 此时暮色苍茫，夕阳西沉。 苔丝目送着他远去，忽然悠然一叹：“抱歉了，雅各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也是为了你好。” …… 与此同时，铜冠旅馆。 一间昏暗的房间中，窗帘紧闭，只有烛火燃烧。 贵族少年里德尔正手捧最新一期《闻香识女人》，面色泛红，瞳孔因兴奋而放大—— 作为蒸汽之都最畅销的杂志之一，《闻香识女人》以其杜撰的风流轶事、猎艳小说而深受男性贵族欢迎。 每期杂志发售，都会被迅速抢购一空。 “咚，咚！” 里德尔看得正在兴头上，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后传来粗嗓门的大吼声。 “我们是教廷骑士，开门！” 里德尔一边手忙脚乱连忙把杂志藏好，一边朝着门外大喊：“你们在干什么？我可是贵族里德尔·莱恩，你们怎敢对我无礼？！” 下一秒，房间的大门“啪”的一声被踹破了，几个人高马大、身穿铠甲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进卧室。 “我们接到民众的举报，你在房间私藏异端邪恶之物，这是对弥赛亚教廷的不敬！”领头的骑士毫不畏惧地说道。 在金蔷薇帝国，弥撒亚教廷是少数几个能跟四大贵族世家分庭抗礼的超级组织。 再加上真理学派、冒险者公会，并称为帝国超凡组织中的三巨头。 还有一些隐秘组织虽然也很有名气，并且各有特色，但都不及这三者地位超然。 在一些偏僻的小地方，弥赛亚的教廷骑士兼任着本地治安官的职务。 “我？异端邪恶？”里德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起被自己藏起来的《闻香识女人》。 但这杂志在蒸汽之都早已刊印多年，从未引来祸患。 而且其中故事，大多只是男欢女爱，描写露骨而已。 难道现在和谐这么厉害，打打擦边球都不允许了？ 我就追求一点世俗的欲望，我有错吗？ “找到了！” 里德尔正悲痛间，旁边的骑士激动地一声大吼，从床头翻找出一枚黑色的标志。 一股神秘黑暗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那是一个透着诡秘色泽的黑山羊徽记。 “黑山羊教会，弥赛亚教廷的敌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领头骑士声音一沉，对着里德尔厉声道。 里德尔一呆，急忙大声解释道：“我发誓，我从未见过此物！肯定……肯定是有人栽赃的！” “你以为我们人民治安官会信你这种鬼话吗？有什么话，进了监狱再说吧！”旁边的骑士出手便是一拳，直接把里德尔打晕在地。 “收工。”领队的骑士淡淡道，率先走出房门。 经过旅馆柜台的时候，他微微一怔，对着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点头示意。 那是档案馆管理员费奇，他吹了声口哨，遁入人群当中。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第17章 黑暗视觉 翌日，雅各布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冬天已经来临了。 窗棂上泛起雾花，洗个手都能感到水流冰冷刺骨。 呵气成霜，冰冻三尺。 “如果想要制备白磷，现在可是有了取之不尽的冷空气。”他自娱自乐地笑道。 前往冒险者大厅的时候，道路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结冰。 日光朦胧，天空中翻滚着混沌的大雪，仿佛巨兽抖落的羽毛，纷纷扬扬地遮蔽着视线。 “早上好，雅各布，已经开始入冬了。”苔丝早已等候在冒险者大厅门口，女猎手的眼神就像鹰一样敏锐。 雅各布笑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向节俭的哈德森太太也忍不住生起了壁炉，新生的炉火就像盛夏的太阳一样温暖。” 两人寒暄几句，便即上路。 出了白石镇后，花了半个小时，抵达了最近的一所前哨。 在魔物肆虐的荒野中，时常设立着这样的据点，一方面能够对魔物的动静进行侦察，一方面可以为冒险者们提供休息和补给的地方。 虽然是大清早，但哨站早已聚集了不少冒险者，其中有些是苔丝的熟人。 “早上好，苔丝。” “今天的天气可真冷啊。” “我大表哥来信说，蒸汽之都的港口都已经结冰，船只无法出海了。” “这个天气，就连魔物也会躲起来，像是冬眠吧？” 大堂里炉火燃烧着，冒险者们就像炉边聚会一样说笑。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在等待风雪稍歇，不然以这样的天气前往讨伐魔物，实在是太过危险。 一个老奸巨猾的啤酒肚商人正在四处兜售他的货物：“我这里有骑士、盗贼、猎魔人、猎手、魔法师的职业技能书，只要喝一杯啤酒的钱就能购买。” 所谓职业技能书，与通用技能书不同，是只有某个特定职介才有掌握的技能，比如盗贼的潜行，牧师的治疗术，猎手的鹰眼，魔药师的魔药精通，机械师的基础机械图纸。 雅各布立马来了兴趣：“猎魔人的技能书……给我看一下。” 啤酒肚商人刚刚和别的冒险者做完交易，此时热忱地对着雅各布道：“我这里有猎魔人的必备技能书《黑暗视觉》，普通品质，售价只要50铜币。” 50铜币……你家啤酒这么值钱吗？ 雅各布暗暗吐槽，当然也知道所谓“一杯啤酒的钱”都是话术，一本技能书50铜币还算是便宜了。 交易之后，雅各布拿到了这本技能书，“黑暗视觉”的作用是能在黑暗之中仍然拥有如同白昼的视觉，并且拥有极其敏锐的魔物感知，遇见魔物时甚至能够获取一些额外的信息。 虽然品质一般，也并非战斗技能，但却非常实用。 而且正所谓技多不压身，也许某些时候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雅各布立刻将技能书学掉。 【学徒级技能 鬼斩：lv1（74\/100） 黑暗视觉：lv1（0\/100）】 一种诡异的感觉扑面而来，雅各布感觉大脑被狂躁的声音充斥，视野中弥漫出许多黑色气息，仿佛浓雾。 “阿斯顿……克什德尔……阿斯顿……克什德尔……阿斯顿……克什德尔……” 虚无飘渺的、梦呓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个不停，雅各布捂住头，顿时有想大吼一声“师傅别念了”的冲动。 啤酒肚商人在旁边关怀地作出引导：“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会有点头疼，毕竟‘黑暗视觉’是涉及精神层面的技能，而且又是猎魔人的职介技能书。” 相对于其它职介，猎魔人其实并没有固定的战斗体系，可以用剑、弓箭甚至是魔法。 猎魔人最大的特色在于【噬魔】。 通俗一点解释就是吞噬魔物或者封印魔物的力量引为己用。 比如雅各布手里那本《灰烬之翼》技能书就是封印飞行魔物的力量。 再比如这本《黑暗视觉》，其实这本技能书中已经封印了某种魔物的魔瞳。 借用魔物的力量会远比单纯使用人力要强大，但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被魔物的意志所影响、侵蚀，甚至最终变得疯狂，变得堕落。 所以猎魔人的晋升途径，实质上就是一条屠杀魔物，也不断为魔物所同化的道路。 在上古时代猎魔人被认为是邪恶异端，甚至受到弥赛亚教廷的敌视，直到传说猎魔人圣埃伦凭一己之力开辟了【神罚之路】，连结大陆诸城，促进了人类社会的繁荣，这才改变了以往对猎魔人的歧视。 “阿斯顿……克什德尔……” 耳边的呓语渐渐消失，雅各布吐出一口浊气，渐渐感觉一种全新的力量膨胀全身，自己拥有了更为敏锐的视觉。 啤酒肚商人欣喜地说道：“好了，这下已经将技能书中的力量全部吸收完毕了。接下来可以尝试着观察下周围的事物。” 雅各布点点头，循着商人的指引环顾四周，但他吃惊地发现，围在炉火边的冒险者们身上，散发出黑色的雾气，那是魔物的气味！ 雅各布下意识抓住了腰间的铁剑！ “放松！放松！不要误会！‘黑暗视觉’能够使你肉眼看到残留的魔物气息。咱们这些冒险者经常接触魔物，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气息残留。这是正常的。” 啤酒肚商人大声说道，看样子他对猎魔人倒是相当了解。 “喔，原来是这样。”雅各布心里放轻松下来，额头上流下一滴汗水。 他刚才都快吓死了好吗？以为自己跟西游记里一样，走进了全部是蜘蛛精的盘丝洞！ 平复了一下心情，雅各布的瞳孔却是骤然收缩。 他看见清扫大堂的一个老妪身上，散发出远比那些冒险者更为浓郁的黑色雾气。 在她的身后，浮现出一个无情冷笑、融合了无数奇诡的缝合怪身影！ 那个影子冷酷而散发着杀意，默默注视着老妪，注视着炉火边的冒险者们，也注视着自己！ 那是屠宰者，纳萨西！ 第18章 阁楼上的鬼泣 “为什么这个老妪身后会出现屠宰者纳萨西的虚影？而且气息还如此强烈？”雅各布的瞳孔一阵惊恐收缩，但不敢轻举妄动。 老妪清扫完地面，便离开了大堂。 雅各布借此机会悄悄向其它冒险者打听她的消息。 “那是蒙德太太。” 炉火边，一名冒险者望着老妪离开的背影，面带同情地摇了摇头： “十年前她曾在医生一家做女佣——没错，就是被【屠宰者】纳萨西屠杀满门的那家医生，他们的宅子也就是后来的鬼屋。 那个时候的蒙德太太还很年轻，刚有了孩子。在那次惨案中，蒙德太太不仅失去了雇主，失去了丈夫，她的孩子也离奇失踪了。 为了谋生，她后来在哨站找了份差事，勉强维持生计，一直到今天。” 原来如此……雅各布这才松了口气。 难怪她身上会沾染纳萨西的气息。 雇主一家被杀，爱人和孩子也离她而去，深仇大恨，会留下纳萨西的阴影也就不足为奇了。 “真是个可怜人。”旁边一名冒险者叹息着摇了摇头，“不过，拥有类似蒙德太太经历的人，可有不少。光我知道的，就有大厨坎德利，马夫格雷，男仆威尔逊……” 这时蒙德太太重新回到了大堂，端着托盘为客人们奉茶。冒险者的声音便立刻低了下去。 “我去下盥洗室。” 喝了口茶后，雅各布站起身，准备去解个手。 …… 雅各布离开几分钟后，啤酒肚商人在苔丝身边坐下。 他挠了挠头道：“苔丝，我真的搞不明白你这一通骚操作。为什么要托我之手把《黑暗视觉》交给他？你自己亲手交给他不是还能收获一份人情吗？” 苔丝摇了摇头：“算是给他的补偿吧。说好队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的，但我隐瞒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我亲手送他，他一定会过意不去，不会接受。” “50铜币就把《黑暗视觉》给卖了啊！这价格等于白送！要是让我去找大都市那些识货的猎魔人，这个价格得翻个一百倍！”啤酒肚商人痛心疾首。 黑暗视觉的真实效果，远不止他所描述的那样。 虽然只是普通品质，但其实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稀有品质。 “只要能提升我方战力，一本技能书算得了什么。 罗塞，你知道的，我一定要杀掉屠宰者纳萨西，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 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再等下去，我怕我会先一步离开……” 苔丝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袖子。 白皙如羊脂玉的手臂上，烙印着一个黑山羊的标记。可怕的是，标记周边衍生出大大小小的黑色鳞片，向着肩膀处生长。 啤酒肚商人罗塞沉默片刻：“分会长知道这件事吗？” 苔丝点了点头： “他一直知道的。纳萨西杀掉我父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啤酒肚商人罗塞叹了口气。 …… 另一边。 雅各布从盥洗室出来，正好看见蒙德太太奉完茶水，沿着楼梯上阁楼。 “真是个可怜人……” 雅各布想起片刻之前冒险者们对她命运的描述。 这时“啪！”的一声，一个东西从蒙德太太身上掉下，昏暗的空间里看不太清晰，从楼梯上掉落下来。 雅各布上前伸手将其捡起，借着昏暗的光明看清那是一个日记簿，纸页泛黄，看上去有许多岁月了。 “谢谢。”蒙德太太急匆匆从楼梯上走下来，接过日记簿。 这时雅各布突然闻到一阵恶臭，有点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蒙德太太已经拿起日记簿，向阁楼上走去。 隐约间他觉得蒙德太太的影子有些诡异，有些阴森森，但没多想。 回到大堂，苔丝对他抱怨道：“风雪太大了，也许咱们得在哨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动身。” 炉火边闲得无聊的客人们已经开始打纸牌，一个冒险者热情地邀请雅各布：“来把昆特牌吧！” 雅各布愉快地加入了游戏。 …… 一天过去。 将夜，风雪弥漫。 黑暗的阁楼中，烛火摇曳，照亮蒙德太太的侧脸。 忽然间，那张脸仿佛枯萎一般，如同树皮，面部的边缘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和殷红的血痕。 她的桌前摆着一张皮，蒙德太太手持镊子在皮上穿针走线，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哒！” “哒！哒！” 没花多长时间，蒙德太太熟练地完成了缝合，她望着自己的杰作，发出一声喜悦而感恩的轻叹： “纳萨西大人……” 她手里的那张皮，在缝合之后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栩栩如生。 …… 第二天早上，风雪小了许多。 两人大清早就爬了起来，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黑森林。 “前方，就是【迷失的鬼屋】了。”苔丝开口道。 雅各布望向前方，漆黑的老树林中，隐约可见一个阴森可怖的鬼宅。 【迷失的鬼屋 介绍：十年前一对已故医生夫妇留下的宅子，目前为屠宰者纳萨西所占据 危险等级：1】 “有点阴森森的。”雅各布深吸了一口气，脊背有点发凉。 “不用怕。”苔丝说道，将背负的金碧色长弓取了下来。 经过路上的交谈和了解，雅各布知道苔丝这把弓造价不俗，乃是稀有级的武器，比自己那把山野村夫打造的铁剑要昂贵许多。 除此之外，还获得了以下资料—— 【苔丝 职业：猎手（学徒级，7星） ------技能------- 甩手箭（普通级）：以牺牲破坏力为代价，极大地增加射速。可以边移动边射击，在敌人追杀时可以起到防不胜防的效果 音爆箭（普通级）：需要专门打造的箭矢（箭尾附有铃铛），能够制造音波使人眩晕 幻影移行（稀有级）：瞬间挪动一段距离，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箭雨（稀有级）：召唤上百箭矢，对前方形成密集打击】 学徒级就能拥有四个技能，而且其中两个技能还是稀有级，可见苔丝的本事确实不弱。 “小心，前面有几只魔物巡查！”苔丝突然出声道。 不愧是女猎手，视力就是敏锐。 雅各布在她提醒之后，也是发现了鬼屋的附近徘徊着数个黑影。 是感染者！！ 受到魔物的感染，生前为人，死后沦为魔物的奴隶。 “嗖嗖嗖！” 苔丝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阵快速射击。 她的箭术十分精准，仓促之下射出的箭矢竟然全部打入了感染者的体内。 但是，那些感染者似乎不会感觉到疼痛，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头一歪，伸手将插在身上的箭矢掰断，提步向两人袭来。 “唉！甩手箭的伤害太低了！”苔丝咬了咬牙，立刻换上了音爆箭。 “中！”一声爆喝，箭尾带着铃铛，笔直地射向感染者的中心，轰然爆开。 巨大的音波向着四周翻涌，如同魔音贯耳。 感染者们立刻就失去了身体平衡，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不过，音爆箭本身没有任何伤害。 苔丝正要一发“箭雨”收拾掉这些魔物，突然听到旁边出声道：“苔丝，我来！保存实力！” 没有必要在这里就让苔丝用出杀手锏，尽可能保存体力。 雅各布话音刚落，便身影如闪电般飞射。 鬼斩！ 剑刃若疾风般斩落，瞬间将三只感染者劈为两半！ 干脆利落，一剑得手，雅各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息渐渐涌起的疲倦感。 突然间，雅各布头部一阵眩晕，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以我当前的实力，鬼斩不是只能斩杀两个目标吗？ 但此刻，躺在地上的尸体却有三个。 第19章 人面鬼 “沙、沙……” 雅各布缓慢恢复着力气，精神重新变得饱满。 他打量四周的环境，总感觉有些异常，有些诡异。 黑森林中的辉光零零碎碎，点点滴滴伴随着天上的苍白之月。 “诶？” 雅各布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感到一阵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异常，又有些说不上来。 “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应该是早上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天空是黑色的？” 雅各布喃喃自语，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但等到这句话结束的时候，他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有些拿不准了，仿佛记忆出现了空洞。 “苔丝，咱们是什么时候从哨站出发的？”雅各布向着旁边望去。 他想要问问苔丝的意见。 但令他吃惊的是，原本站在他身后的苔丝，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雅各布不由得有些慌张，这异变也太突然了。 “苔……” 但他刚想大声呼喊同伴的名字，却骤然脑海一阵空白。 等等！跟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是谁来着？ 他，或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雅各布突然感到一阵惊恐，手捂着脑袋，明显感觉到有些东西在遗忘。 像是流水般飞速逝去。 再过一会，他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是一阵茫然。 当他回头看到来时路上两个人的脚印，口中诧异道：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脚印？这是怎么回事？执行任务的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雅各布苦思冥想。 事情似乎古怪了起来，有些异常。 这时，森林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叫声： “有人吗？有人吗？” 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黑森林里回荡着，虚无飘渺，宛如女鬼的哀鸣。 雅各布听着这声音，感觉有些狂躁，有些畏惧：“是谁？！你是谁？”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后。 森林的阴影之中露出一个年迈的妇人身影，愁眉苦脸，但嘴角极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 “蒙德太太？你怎么在这？”雅各布认出了对方，惊愕出声。 那标志性的苦瓜脸，实在是太具有辨识力了。 “你不该来这里的，孩子。 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蒙德太太没有回答，反而劝说，声音似乎有一种诡异的魔力。 雅各布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情。 “孩子，跟我回去吧。”蒙德太太再度说道。 她的眼睛深得发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诡异的红。 雅各布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那深红的眼睛，所有的思绪都变成泡沫般破碎，大脑重新变得一片空白。 他点了点头，对蒙德太太言听计从。 “哦，好孩子……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想你应该口渴了，你先喝点水吧。” 蒙德太太的眼睛更红了，她用亲和的语气说道。 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在发挥效果。 蒙德太太那张年老色衰的苦瓜脸渐渐变得生动，变得青春，皮肤重新变得紧致白皙，容颜重新变得娇媚可人。 站在雅各布身前的不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而是变化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鲜花盛开般的美人。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杯鲜红的液体，颜色深得仿佛是魔物的血，她的声音像是毒药般摄人心魄： “喝呀，快喝呀……” 雅各布虽然神色有些恍惚，但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费马定理，罗尔定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斐波那契数列，卢卡斯数列，佩尔数列……” 奥妙的真理在脑海中回荡，雅各布骤然警醒过来：“蒙德太太，这是什么？还有，你的模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年轻？” 雅各布的语气十分吃惊，眼前的一幕幕是如此诡异，让他如同一桶冷水从头浇下，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老娘叫你喝，快给我喝！”蒙德太太怒斥道。 她的语气变得暴躁起来，容颜重新变得衰老和丑陋。 “滚开！”雅各布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有问题，便不把对方当人看了，看见蒙德太太举着杯子想要灌进自己嘴巴里，当然也不会客气，反手打在对方手腕上。 “砰”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鲜红的液体从中流淌而出，弥漫了冰雪覆盖的地面。 “哦，我的血，我的青春，我的一切……”蒙德太太恐慌地蹲下身子，想要去拾起那些液体，但鲜血从她指缝间滑落，难以把握。 雅各布惊恐地看见，蒙德太太的脸上，一张人皮如同粘力下降的白纸般脱落，露出后面凶恶、狰狞的鬼脸。 人面鬼！ 雅各布慌慌张张想要拔剑，却发现腰间的铁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该死！ 他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产生了幻觉，被对方带入了幻境之中——在哨站，蒙德太太负责端茶送水，她下手放入致幻剂的机会无疑很多。 而后续为了消除自己的威胁，所带的武器大概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对方夺去。 好在，那杯血被打翻后，“蒙德太太”就好像失去了行动的意志。 她呆呆地跪倒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既不向雅各布发动攻击，也不转身逃开。 “死了？”雅各布吃了一惊，捡起一枚石子朝她扔去。 “蒙德太太”的身体受到撞击，身上的皮囊开始腐朽、蜷缩、焦曲，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尸臭。 最后，只剩下一具腐烂的白骨。 第20章 日记簿 “死了……” 雅各布望着眼前的尸骸，用确定而非疑惑的语气喃喃道。 他吐出一口浊气，内心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 “人面鬼……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西幻版画皮？” 雅各布口中嘟囔，他忽然想起来，当初获得《鬼斩》技能书的时候，原主人曾经留下一份笔记。 笔记上，曾经提到“那变幻人形的怪物”。 ——该死！自己早该注意到这一点的！ 现在想起来，笔记的原主人提到的“变幻人形的怪物”，指的正是人面鬼！ 他是被人面鬼害得家破人亡。 练成鬼斩后，想要报仇，却又被纳萨西给杀死，制成了感染者。 这样看来，人面鬼和屠宰者纳萨西之间应该有很深的联系。 雅各布定了定神，抬起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随着“蒙德太太”的死去，幻境逐渐消失。 点点滴滴的月光消散，黑夜逝去，恢复白昼。 世界重新被光明充满。 雅各布在不远处发现了自己的铁剑，就丢在一棵树下。 恐怕是中幻术时被人面鬼夺去的，为了降低威胁丢到了一边。 拿到了铁剑，雅各布用剑戳了戳“蒙德太太”的尸骸。 人面鬼不是感染者，本身就是魔物，所以它的尸体没有消失。 但是雅各布怕对方的尸体有毒，所以不敢用手触摸。 用剑戳了半天，总算从里面找出来了有价值的物品。 那是一颗深红跳动的心脏，心脏的表面还连结着密密麻麻的血管脉络。 【人面鬼之心 说明：人面鬼的心脏，蕴含人面鬼黑暗力量的非凡器官，残留着魔物生前的残余意识和记忆。同时可作为盗贼、牧师进阶见习级的魔药替代材料】 见习级是学徒级之上的等级。 这个阶段以雅各布的理解来看，有点类似于大学的学业课程基本完成、开始前往企业实习，是学徒级和职业级的一个过渡期。 “可惜是盗贼和牧师职介的魔药材料，作为猎魔人的我无法使用……但多少能换点钱吧……”雅各布叹息一声。 魔药材料通常都不便宜，特别是进阶魔药的材料。 每提升一个等阶，意味着各方面能力的大幅度提高，同时也意味着可以学习全新的、更强力的技能，这对于任何一位超凡者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所以进阶魔药也就要昂贵许多。 “嗯？这是什么？” 雅各布将人面鬼之心装入背包，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间发现人面鬼的尸体上飞升起丝丝缕缕的银色雾气。 透过这些雾气，雅各布隐约间能看到一些画面，一些人面鬼过去的记忆。 “这是……【黑暗视觉】的效果？”雅各布吃了一惊。 以防意外，他的“黑暗视觉”一直是开着的。 稍显犹豫，雅各布最后还是伸手抓住了那缕银色的雾气，将它引导向自己。 他虽然对人面鬼的过去没什么兴趣，但搞不好能够获取一些有关纳萨西的情报。 雅各布浸入到银白色雾气当中，眼前无数画面飞闪。 …… 白石镇郊外，一个简陋的哨站。 幽暗的阁楼中，烛火静谧地燃烧着。 狭窄的阁楼里只有一张窄窄的床榻，紧靠着床榻的是一个小小的书桌，靠墙码着《奈特人体解剖》、《克氏外科学》、《格氏解剖学》等书。 突然，一只苍白的、完美无瑕的手飞快地掠过，从中取出一个泛黄的日记簿。 日记簿“哗啦啦”一页页翻开，隐约可见上面或歪扭、或工整的字迹: “我的名字叫莉莉丝。” “开始写这个日记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大雨。” “那是黑色的血雨，一遍遍冲洗着整座城市。燎天的火光中，成千上万的箭矢从天空中坠落，地上倒满了族人们的尸骨。” “而远处，人族的战旗猎猎翻滚，弥赛亚教廷的十字军已经兵临城下。” “我叫莉莉丝，母亲为我取了这个名字，因为它在古艾尔语中是‘美丽’的意思。母亲希望我在未来能够拥有一副绝好的皮囊，一副永远年轻、永远美丽、永远不会凋谢的皮囊。” “但是现在母亲已经死掉了，死在弥赛亚教廷【序列骑士】的长剑下，被一剑穿心。” “她死的时候，骑士揪住她的长发，将她绝美的脸撕扯下来，叫她恶妇，叫她【人面鬼】，叫她窃取人类皮囊的魔物……” “没错，我们艾尔人是魔物的一种。上古纪元，我们的先祖向往人类的智慧和文明，遗忘了【原初天赋】，开创了能够适应任何皮囊的种族天赋。只要拿到人类的皮囊，就能变幻人形；并自称艾尔人，在大地上建立自己的城邦和文明。” “弥赛亚教廷敌视我们的存在，将我们视为异端，尽管我们作为黑暗中的生物，从未主动袭击人类。” “母亲说那是因为人类的教皇贪图我们的心脏，艾尔人的心脏是神官途径的魔药材料。” …… “艾尔城在漫天大火中焚毁了。弥赛亚教廷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成千上万的魔药材料，每份材料都凝结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从藏身的密道里爬出来，泪早已流尽，手里拿着母亲弥留之际交给我的人面。” “我的故土已经沦为废墟，但我必须活下去。我背井离乡，来到了人类的都市，每时每刻都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真不知道先祖们为何会向往人类的文明。我所在的城市是南境的首府，蒸汽之都。在这里，阴暗的小巷里总有持刀打劫的强盗，穷人们居住在肮脏落后的下城区。” “但是渐渐的，我也看到了光鲜亮丽的一面，那些富有的、美貌的贵族们拥有万众瞩目的生活，他们居住在华丽整洁的富人区，拥有社会底层难以想象的财富……” “我终于知道先祖为什么对人类心生仰慕，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制作一副绝美的皮囊，成为一名帝国贵族，成为人上人！” “我要享受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庄园，出行是乘坐华丽昂贵的马车，头戴镶嵌宝石的王冠，身穿最华丽丝绒制作的衣裙……” “但是我知道我的人皮制作技术太过青涩。以我现在的本事，伪装成一个不会被人过多注目的洗衣女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偶然间，我结识了另一个艾尔人——黑暗生物能够发出有别于人族的气息，这一点很好辨认。” “她告诉我，她为纳萨西大人卖命，到蒸汽之都来是为了采购医用器械。” “与她的交谈中，我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纳萨西大人’是一个【奇迹生物】。他由白石镇郊外的一对医生夫妇缝合各种魔物的组织而赋予了生命，并在拥有了自我意识后逃离了医生夫妇的掌控。” “艾尔人同伴还告诉我，纳萨西大人从医生夫妇那里继承了极为精湛的外科医术。因此有许多艾尔人投入他门下，宣誓为他效忠，只为了掌握完美的人皮制作工艺。” 第21章 幕后 “千里奔波，我来到了白石镇，并在那位同伴的介绍下投入纳萨西门下。这时纳萨西在人类世界已经声名鹊起，有了【屠宰者】的称号。” “纳萨西很欣赏我的才能。为了测试我的忠诚，他交给我一个任务。那一刻，我知道它要对医生一家复仇了。” “我按照它的吩咐，在荒郊野外刺杀了蒙德太太，她是医生家的女佣。” “到了晚上，我换上崭新的皮囊，潜入医生一家，满门屠杀十余人口，只有蒙德太太的孩子敏锐地注意到了不对劲，提前逃跑了。” “纳萨西大人并不在意那个孩子。它亲手杀死了医生夫妇，脸上却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有些……悲痛。” “我从同伴那里了解到，死去的医生夫妇和南境领主莱恩大公有些关系。他们的结合跨越了阶层，因此没有收到莱恩家族的祝福。为了逃避世俗的偏见，他们从蒸汽之都私奔到这里，隐居了起来。但莱恩家族的情报网十分可怕，花了一年时间就找到了他们的下落。那个时候医生夫妇已经有了孩子，是个女婴，为了惩罚两人，莱恩家族带走了孩子。” “失去亲生孩子对任何父母都是巨大的打击，为了寻找慰藉，医生夫妇将全部精力投入研究，这才有了纳萨西大人的诞生。” “起初，医生夫妇将纳萨西大人视如己出，而纳萨西大人也将医生夫妇奉若父母。但随着渐渐地长大，纳萨西大人开始察觉到自己跟人类的不一样，它渐渐意识到自己作为魔物所拥有的力量。” “医生夫妇对女儿的难以忘怀，加剧了纳萨西大人的嫉妒与孤独。镇上小孩的嘲笑，则是点燃纳萨西大人愤怒的最后一根导火线。” “它是如此着迷于医学，就像它的父母！在杀害嘲笑它的人后，纳萨西大人按照医学教科书上的图谱，解剖了那些尸体。它比小时候拆玩具零件还由衷地感到兴奋！” “纳萨西大人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于是躲入荒野之中。它一次次被逼反杀掉那些讨伐它的冒险者，获得了越来越多的人类尸骸，并因此变得更强，技术更加精湛——不管是医术，还是杀人技术。” “精湛的医术，使它成为了白石镇周遭地区炙手可热的魔物，越来越多的黑暗生物前来投奔他，或是请求治疗，或是学习医术。” “这就是纳萨西大人成长为【屠宰者】的全部过程。” “如今，它望着医生夫妇的尸体流露出悲痛的神色。它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是为了斩断过去，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爱与恨与嫉妒。” …… “无论如何，我的这次刺杀试炼完成得十分出色。纳萨西大人对我表示了信任和称赞。” “同时，他也交给我一项重要的任务，要我作为卧底潜入到人类当中，以‘蒙德太太’的身份前往哨站应聘女佣。一方面是为了收集冒险者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刻，通过致幻剂等手段，诱杀存在威胁的冒险者——对于精通医术与药理的纳萨西大人来说，配制致幻剂并不算困难的事情。” “纳萨西大人还向我许下诺言，只要我为它杀死100个冒险者，收集到足够的人体素材，它就会为我亲手制作永远年轻貌美的少女皮囊，这样我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唯一的问题是，我当初制作‘蒙德太太’皮囊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那个时候我的技术还不娴熟，以至于现在无法操控面部表情，每天看上去都愁眉苦脸。” “但用来应付一帮老大粗的冒险者，应该还是足够了。” …… “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很忙，我一直在替纳萨西收集人体素材，很久没有写过日记了。” “但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令我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后怕，我不得不把它记录下来，引以为戒。” “今天打扫完哨站，一个年轻的冒险者找到了我。他约我到荒郊野外，并且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他是医生一家惨案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发现不对劲后及时逃掉的蒙德太太的小孩。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技艺精湛的猎魔人。他告诉我他每天都勤学苦练，只为将我斩为两半，替去世的父母报仇。” “当时我听完都惊呆了。年轻猎魔人抓住我惊愕的时机，使出了一招快如鬼魅的斩击，差点就将我当场斩杀！” “好在纳萨西大人布置在哨站的眼线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当我的同伴们出现的时候，年轻猎魔人的脸色充满了吃惊。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 “不过最后还是由纳萨西大人亲自出手，了结了年轻猎魔人的性命，并将他改造成了感染者。” …… 那只苍白的手飞速翻动，直到将日记簿翻到最后一页。 黑夜中悠然发出一声叹息: “可惜了啊，艾尔人。你的梦想很美丽，但注定是无法实现的。没有永远年轻的皮囊，只有永远不灭的灵魂。” “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医术不是换皮术，也不是器官缝合术，而是【转生之术】。” “你的格局，还是太低了啊。” 一个俊美的男子用烛火引燃阁楼，然后将日记簿扔入火焰之中。 火焰熊熊燃烧，而男子闭上双眼，拨动纤细修长的手指，像是进行一场无声的演奏会，又像是在进行一台精密的手术。 他的那双手实在是太美，美到无可挑剔，简直是一双神赐之手，让最顶流的钢琴家或者医学家见了都要艳羡不已。 直到火势蔓延到不能再待下去的程度，他才收敛了动作，对着这间故人住过的阁楼摘下礼帽，以示尊敬，然后转身离开。 …… 从银白色的雾气中脱离，雅各布有些毛骨悚然。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线索，都宛如拼图一般拼合在了一起。 像是命运之神在幕后操控的一场游戏。 “《鬼斩》的主人……人面鬼的来历……纳萨西的诞生……” “怎么有种玩克苏鲁跑团的感觉？” “狗kp现在编剧情都这么阴间了吗？” 雅各布感觉自己浑身冒出了冷汗。 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白石镇所有前往【迷失的鬼屋】的冒险者都会离奇失踪。 因为敌人早在人类之中布下了棋子，宛如棋手般默默在幕后窥伺着棋局中的形势变化。 披着人类皮囊的魔物卧底，可不止“蒙德太太”一个！ 它们不仅能打，还会在茶水里面放致幻剂！一个个都是老阴逼了！ 如果不是自己幸运，不是高数之神在冥冥之中保佑，自己及时从幻觉中脱离了出来，恐怕早已被人面鬼毒杀、剥皮，制成人肉标本。 “对了！我一心一意看故事，把苔丝给忘掉了！” 雅各布突然一拍脑袋。 脱离了幻觉之后，他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同伴是谁，这会儿她应该跟其它人面鬼对线呢。 第22章 地牢 “苔丝！” 雅各布向着原先的地点飞奔，很快发现了神情恍惚的苔丝，以及身边围着的两个人面鬼。 人面鬼的手中，也是握着一杯毒酒，要让苔丝喝下去。 “鬼斩！” 没有犹豫，雅各布拔剑出鞘。 一道黑色的身影笔直地闪掠过去，两个人面鬼瞬间被劈开。 鲜血四溅。 “雅各布……”苔丝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捂着额头，脸色苍白，“该死，我刚才好像……” “你中了致幻剂，我也是。”雅各布一边恢复着体力，一边向苔丝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是他从银白色雾气中所得知的一切。 苔丝听闻了这一切，也是流露出大为吃惊的神情：“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离奇。人面鬼……医生夫妇……屠宰者纳萨西……” 她在听到医生夫妇的事情时，眼神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但雅各布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恢复好体力之后，他望向被打翻在地上的毒酒，那颜色鲜红如血： “这液体有些古怪。按照我的猜测，里面很有可能掺入了魔物的血液，可以感染人类，使人体发生畸变。” 回头望向苔丝，雅各布苦笑一声：“说起来，咱们还要继续吗？敌人竟然懂得在人类埋下卧底，还使用致幻剂这等阴招，头脑可不简单啊。” “当然要继续！我们都到了鬼屋门前，不进去看看怎么能行？”苔丝意志坚定地说道。 “那……行吧。”雅各布见她一脸坚毅的模样，同时想到鬼屋里藏有宝物以及自己需要的飞行魔物的尸骸，也是咬了咬牙。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中又下起鹅毛大雪。 鬼屋伫立在黑森林的掩映之中，散发着神秘而恐怖的气息。 栅栏之外，竖着一个破旧不堪的木牌，上面写着“比安卡·希斯露尔和玛格丽特·莱恩医生夫妇”。 “走，进去看看。”雅各布当先一人，推开鬼屋的大门。 昏暗的空间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雅各布从背包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蜡烛，将其点燃。 烛光微微摇曳，照亮了鬼屋里的布置。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墙壁上悬挂着人体解剖图，靠墙的书柜里塞满了医科书籍。 “有点奇怪，没有看到药物柜，也没看到容纳手术器械的地方。”雅各布在鬼屋里打量一番。 虽然说气氛有些阴森，而且尘土飞扬，明显很久没有住人，但雅各布还是根据几个细节觉察出了异常。 作为医生，家里多少得准备点药物、医疗器械，以备不时之需。 “也许是被屠宰者纳萨西拿走了。也有可能在这间屋子里藏着密道。”苔丝接过话头。 “嗯……是有这个可能。”雅各布诧异地看了眼苔丝。 顺着刚才自己的逻辑，确实是可以推测出密道的存在。但雅各布总感觉苔丝仿佛预先知道一样。 两人各自搜查了一阵后，苔丝突然说道：“在这里！” 她对着某处地板踢了踢靴子，下面传来明显的空音。 雅各布连忙上前，趴在地上摸索，手指很快触到了活门。 “起！”一声爆喝，雅各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活门揭开后，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入口的一边搭着木梯。 “我们下去吧。” 苔丝从雅各布手中接过蜡烛，待对方双脚稳踏在木梯上后，才把蜡烛还了回去，然后紧跟在雅各布身后下去。 入口的下方是一条漆黑的隧道，隧道的四壁是坚硬的岩壁。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视野忽然豁然开朗。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前方，阴冷的空气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吼叫声。 雅各布清楚地看见，宽阔而黑暗的地下室里建造着一个个铁笼子，里面关押着非人的魔物。 更确切来说，是曾经是人的感染者。 身居地穴，终日受不到阳光的照射，它们的情绪变得惶恐而狂躁，时而发出无助的吼叫声，时而将头撞击铁笼，发出叮叮嗙嗙宛如梆子的声音。 再更远的地方，摆放着几张铁床，不知生死的人体穿着拘束衣捆绑在铁床上，就像待人宰割的实验素材。 也许是空间有限的缘故，地下室的穹顶上悬挂着铁钩，血淋淋的残肢断臂甚至整个尸体就这样插在铁钩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鲜血。 令人恶心的感觉充斥了雅各布的胸腔。 虽然没有风，但烛火却在颤抖。 “大、大哥哥……” 突然，空气里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雅各布惊悚地望着远处一张铁床。也许是受到烛光刺激，被拘束在铁床上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眼里泛着血水和泪花，嘴角带着可怜求助的笑容。 她那条胖乎乎的左腿能够清楚地看见一道血肉模糊的断口，仿佛某个残忍的家伙为了某种需要将其绞断取用。 血流失了太多，她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雅各布忽然明白过来，小女孩发出声音不是叫自己救她……而是在求死。 因为肉体上的疼痛已经无法忍受。 “纳——萨——西！” 一股无名怒火在雅各布心头爆发，他咬牙切齿也忍耐不住狂暴的吼声，有种一定把那魔头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摁在地上捏爆的愤怒。 旁边苔丝见到这一幕也是陷入了震惊，紧攥的拳头缓缓流下血来。 地牢是密闭的，雅各布狂怒的吼声在地下空间久久地回荡着，那声音里包含的怒气令光影都慌了神，在地板上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哥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注1）” 说话之人从小女孩身后的一张铸铁椅子上起身。 雅各布瞳孔一阵收缩，对方其实一直呆在附近，只是躲在阴影中，自己没有察觉到。 那是个相貌诡异的男子，左肢是黑色熊掌，右侧的人类手掌抓着一只玻璃杯，像是坚冰或者纯净剔透的水晶铸成，里面盛满红色的液体。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啜饮红色液体，背后血色双翼伸展开来，仿佛能遮天蔽地。 “熊掌……翅膀……”雅各布眼神一颤，联系这些关键性的细节，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个令人寒意顿生的名字。 “鄙人纳萨西欢迎两位到来。” 但没想到男子自告奋勇报上了大名，嘴角带着危险的微笑。 …… 注1：出自《圣经·启示录》 第23章 原素瓶 空气里先是些许的沉默。 突然间，一个暴躁的声音说道：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老子要把你头打爆！” 雅各布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这套糙到爆的话风有点破坏新boss的出场逼格。 纳萨西眉头微皱，轻哼一声：“学徒级2星？呵，我在你这个阶段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狂妄、这么不知敬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学徒级2星……它能看到自己的修为？ 雅各布注意到纳萨西的眼睛微微发红，流露出些许魔力。 “能准确判断对手的实力？看来你那两只眼睛倒不简单。”雅各布舔了舔嘴唇。 纳萨西淡淡一笑，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轻蔑，一丝傲慢： “你这小鬼虽然口出狂言，但到底也有些眼力。这两只眼睛来历不凡，乃是我医治两个丘丘人幼崽后，丘丘人部落的长老回报我的酬劳。 丘丘人部落的长老具有罕见的博识和阅历，它们的双眼能够看穿低阶魔术，甚至穿透表象，直达魔力的本质。” “说白了就是缝合怪罢了。等会把你干掉后，我一定要把你这两只眼睛扣下来，指不定能交易个好价钱！”雅各布完全懒得听他那些废话，出言打断道。 纳萨西冷笑：“粗暴无礼之徒！算了，我就暂且原谅你好了……因为接下来你将以生命为代价来偿还你的无知！你的肉身将作为珍贵的人类素材，为至高无上的真理探索开辟道路！” 话音刚落，纳萨西左侧熊掌抓住玻璃杯，“啪”的一声将其捏爆，杯中的血色液体沿着他的手臂流淌。 令人吃惊的是，那股液体的流向仿佛受着某种规则的制约，沿着一条固定的回路缓缓回流，形成了一道深红色的诡异纹路。 “图迦！” 一个深奥晦涩的咒语从纳萨西口中蹦出。 一团璀璨的深红爆发，刹那淹没了纳萨西的手臂。整个地牢的空间都仿佛发生了一阵扭曲。 “嗷呜——！” 铁笼之中，感染者们仿佛受到血色的影响，开始变得躁动不安，疯狂锤击着困住它们的牢笼。 陆续有“咔嚓”的声音从一个个铁笼中传出来。 雅各布吃惊地看见，那些感染者的体形开始了变化，变得更加膨胀，宛如一个个小巨人，它们的肌肉变得更加丰满，各个身体部位的毛发也开始疯涨，如同原始年代的野人。 “砰！” “砰！” 随着一个个感染者的狂化，铁笼开始扭曲变形，甚至被狂暴的感染者直接用手臂掰断了钢条。 “把这两个冒险者杀掉，不留活口。”纳萨西对感染者们下达了命令，虽然声音不大，却在宽阔的地牢空间里经久不息地回荡。 感染者们仿佛受到血与咒语的操控，遵从于纳萨西的意志，开始了行动。 “嗖、嗖！” 站在后方的苔丝并没有闲着。她早有警戒，见到大批感染者向两人围拢过来，于是采取了“甩手箭”进行快速射击。 但“甩手箭”虽然提高了射速，却节省了蓄力的环节，威力大为下降。 被射中的感染者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然后便不管不顾，继续向两人围靠过来。 它们的双眼发红，全身的肌肉充满着野性的力量，远远比之前两人遇到的那些感染者要强。 “伤害有点不够……看来，只能加点道具了。”苔丝轻叹一声，从背包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瓶子扔在地上。 “啪！” 玻璃瓶瞬间碎裂。其中储存的明黄色物质，遇到空气后立刻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堆篝火。 “原素瓶！”不远处雅各布差点惊呼出声，没想到苔丝竟然藏着这种好东西，可见她对讨伐纳萨西真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原素瓶外观上有点类似《黑魂3》里的同名道具。 但这个世界的原素瓶却不是用来回血的，也无法通过营火恢复。而是非常珍贵的一次性道具。 只有在野外极其幸运地遇到一些天地异火，用特殊的储存瓶将其收集，才能在需要的时候进行元素附魔。 而这所谓的天地异火，其实指的就是自然界孕育天地灵气，机缘巧合下形成的火焰。 与某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小说里的异火有所不同，这些火焰往往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人及时采集便会消失。 在这个世界，它们被称为“火元素”，或者“火原素”。 ——事实上，包括雷电、风暴、降雨在内的各种气候现象，它们也都被归纳为元素的一部分。 苔丝将箭矢一一插入篝火之中。明亮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箭矢，为其附上强力的魔法属性。 等到每支箭矢的箭身都流淌耀眼的火焰辉光，苔丝才戴上隔绝热度的麋鹿皮手套，搭箭上弦，宛如满月。 “必杀！”苔丝怒喝一声，箭如电光飞蹿。 每箭射出，被射中的感染者都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 深红的火焰从箭尾处引爆开来，宛如巨兽将感染者们吞噬在内。 “呼……” 然后一次次的连续射击，饶是苔丝也有些应接不暇。 她调整了下呼吸节奏，并趁空撩了下秀美的头发。顾不上汗珠沁满额头，调转方向继续射击。 雅各布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气：“我也是时候出手，为她分担一下压力了啊。” 他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密封的酒杯，揭开盖子，杯口有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 火焰威士忌！ 这杯火焰威士忌，是雅各布之前在任务的准备阶段，向猪头酒馆的老板讨要了的。 所为的，正是为了在鬼屋作战中激发出自己的潜力。 不过当时酒馆老板补充了一句，人饮用火焰威士忌，一生中最多有三次机会激发潜力。到了后面，人体会渐渐习惯火焰威士忌的刺激，产生耐药性。 而且，这三次只能在学徒级发挥效果，且等级越低效果越好。 此时火焰威士忌入口，雅各布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全身暖洋洋的感觉。 而且出乎意料地，他甚至隐隐有些若有所悟的感觉。 在那被饮尽的火焰当中，他仿佛看见了不朽的巨龙飞过天幕，灰色的岩石在雾海中聚积成巨人，一尊审判者雕像持剑守护着古代遗迹，浩瀚无垠的冰海中一条大海蛇遁入深不见底的缝隙，深邃飘渺的虚空中一团无名黑雾缓缓浮动…… 第24章 这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幻觉很快就消失了。 就像风一样散去，雅各布连影子都没能捕捉到。 此时现实中的情形很紧急，因此他也没心情去思索那些幻觉代表着什么，拔剑便迎着感染者冲了上去。 学徒级2星的他，对比第一次遇到感染者时初窥门径的自己，有了更多的经验和战斗技巧。 即便应付这些狂暴化后的感染者，也没有之前那么吃力。 当然，这一方面有着火焰威士忌的加成，另一方面有着苔丝的火力支援。 “+1！” “+1！” 除此之外，雅各布还惊讶地发现，每次自己与感染者搏杀在一起，都会带来剑术xp+1的增长。 要知道，自从他的剑术资质从1提升到了2之后，斩击假人就已经不会给他带来剑术上的增益了。 而现在看来，实战是可以的！ 每次铁剑斩向感染者，都能为他带来1点xp。 如果铁剑对感染者造成了创伤，带来的经验增长甚至会是+3。 随着经验的不断增长，雅各布发现自己的剑术技巧更加纯熟，面对狂暴化的感染者也更加得心应手，不会有之前的慌乱和畏惧。 “刷！” “刷！” 在苔丝的火力支援下，雅各布陆续砍倒三只狂暴化的感染者。 每只狂化感染者平均能带来20点的经验收益。 其中每次斩击是1点经验，创伤是3点经验，而斩杀能够带来10点经验。 如果不是苔丝的火力支援太猛，分走的经验太多，雅各布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获得更多的增益。 当然，在失去了苔丝的支援后，自己能否打得过成群的感染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远处，“屠宰者”纳萨西在看到自己的感染者部队不断被消耗，也是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猎手是对方的主力输出，杀掉她就能瓦解掉对方的攻势！” 心中有了决断，纳萨西突然伸展开翅膀，向着苔丝飞驰而去。 两人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而听到风声，察觉到纳萨西的亲自下场，苔丝也是抬起了头。 她没有慌乱，右手微微抬起，魔法的力量聚集在指端。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苔丝注视着纳萨西的身影，目测着两人间的距离。 只要再近一点，箭雨就可以…… 不过，也许是注意到了苔丝的不慌不忙、不躲不闪，纳萨西忽然停滞了飞行，面泛谨慎之色。 “斩！” 但旁边的雅各布可不会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铁剑带起狂暴的剑风劈斩向纳萨西。 这一剑他仍然没有使用鬼斩，因为鬼斩具有太过强烈的副作用，局势注定之前他不敢轻易使用。 然而这一剑，仍然让纳萨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回事——区区学徒级2星，怎么会有这种层次的力量？！” 纳萨西吃了一惊，不敢硬接雅各布这一剑，扑扇着翅膀后撤一段距离。 而就在这时，一股劲风从脑后吹来。 音爆箭！ 在雅各布正面袭击的时候，苔丝也是在另一边作出了巧妙的配合。 铜铃随风震荡，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纳萨西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后撤动作生生被打断。 “斩！” 雅各布抓住时机，用尽全力，一剑劈了过去。 随着一道剑影扑闪，铁剑斩中了纳萨西的头颅！ 然而—— 这魔物的头实在是有点铁。 一剑斩下去，它死没死不知道，但是剑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小心，雅各布！”苔丝在身后大声喊道。 就在她出声提醒的同一瞬间，雅各布看见，纳萨西的双眼突然变红，因为剧烈的痛感而恢复了清醒，同时伸出巨大的熊掌向自己抓来。 “沙！” 雅各布咬了咬牙，只能弃去铁剑，后撤一段距离。 他差点忘了，纳萨西这家伙本质就是个缝合怪。 从刚才铁剑无法砍下它脑袋来看，这家伙把自己脑袋也给强化了！ 熊掌一击被雅各布躲闪，纳萨西倒也不再追击，而是讽刺地笑了笑： “愚蠢而脆弱的人类，你们一定无法想象，集中了各类物种优势的我，究竟有多么强大！ 我，屠宰者纳萨西，是博取众家之长，巅峰医学的奇迹！” 可能是为了嘲讽雅各布，纳萨西一手抓住铁剑，往自己脑袋里“咔擦咔擦”像是锯子一样推磨。 鲜血直往外冒，但纳萨西的表情却像是兴奋到不行： “愉快愉快！” “尼玛……”瞧着这场面，饶是见过不少迷惑行为大赏的雅各布，也是不由得眼皮跳了跳。 但下一秒，他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 因为纳萨西的身影在他视野中消失了。 “嗖！” 纳萨西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了雅各布身前，蝙蝠魔的双翼带给他极大的速度加成，而左侧的熊掌则包含爆炸性的力量，如同巨大陨石般砸将下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学徒级6星的实力加上缝合怪的优势使得雅各布全面落入下风，看上去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硬吃这一击。 “砰！” 巨大的打击声宛如雷鸣般响动，雅各布的身体瞬间便倒飞而出。 对方这一击所蕴含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恐怖，雅各布仿佛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来，呼吸都几乎停滞。 如果不是有火焰威士忌极大地激发了身体潜力，调动所有的细胞进行恢复和生成，提高了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光是这一掌就足以叫他魂飞天外。 不过，在吃下这一招的同时，雅各布的嘴角也是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纳萨西刚刚皱起眉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压迫住了神经。 它紧急回头，看见成百上千支箭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悬浮在空中盘旋。 那是苔丝趁它出击的时候，以“幻影移行”闪现到了它的身后，放出了自己的绝杀技。 而雅各布之所以硬吃纳萨西这一掌，并非是因为反应不过来。而是为了利用对方的攻击，将自己打出箭雨的坠击范围。 “伦德。” 一个短促的古怪音节从苔丝口中蹦出，箭雨如同流星般坠落下来，空气中充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爆声，几乎使人头皮裂开。 第25章 迟来的支援 “刷！” “刷！刷！刷！” 一顿箭雨攒射之后。 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密密麻麻的裂痕从坑的边缘蔓延出来。 雅各布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纳萨西那一记熊掌实在是太重。 不过相对于万箭穿心，吃一记熊掌还算能够承受的。 “终于把这家伙给收拾掉了……真是大快人心。”雅各布望着尘雾弥漫的深坑说道。 这一场战斗，他和苔丝各司其职。 苔丝主输出。 他……呃，主嘲讽。 他的职责就是利用固有技·嘲讽，吸引敌方注意力，吃技能，给我方大哥制造安稳的输出环境。 而我方大哥苔丝也是抓住了机会，闪现跳大，完美切入战场，结束了这波小团战。 “终于结束了……”苔丝的表情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似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她望着尘雾弥漫的深坑，表情颇有些感慨，颇有些忧伤。 忽然之间，她仿佛看见了什么异常之物，使得惊恐一点点爬上了她的面孔。 “雅各布……那，那是什么？” 苔丝的声音透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嗯？你发现了什么？宝物么？”眼看纳萨西被击败，一门心思想着寻宝的雅各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注意到苔丝脸上那混合着恐惧、慌乱、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才有所动容，意识到了某种异常。 当他循着苔丝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灰尘已经消散，深坑直接贯穿了地面。 而在被打穿的地底下面，还有一个地下空间！ 那是地穴中的地穴，两级嵌套。空间极为宽阔，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换个贴合这个时代的比喻，那就是有一个古罗马竞技场那么大。 而且，这个地下空间，是完全被凿空的。 在那幽暗深邃的地穴里面，摆放着成百上千具棺材。 或是竖立，或是横放，或是歪斜，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雅各布心中一颤。 棺材是人类的墓葬习俗，魔物是不会用棺材来埋葬的。 既然有棺材，就说明里面盛放的都是人类尸体。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下葬在白石镇墓园里的尸体。 只是，不知被纳萨西以怎样的手段，掩人耳目挖掘了出来！ 所有的棺材加在一起，足足有成百上千具！ “雅各布，这些棺材里面的尸体……会不会也被改造成了感染者？”苔丝的声音适时响起，声音中透着恐惧。 “如果这些尸体都被改造成了感染者……”雅各布下意识出声，却忽然止住。 再往下面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想象！ 如此之多的感染者，完全足以建成一支军队，而且是秩序严明、绝对服从的军队！ 这么一支强悍的战斗力，虽然无法对蒸汽之都那样遥远而大规模的都市造成威胁。 但想要毁灭白石镇这样的小地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整个白石镇所有的冒险者加起来，恐怕也就一百出头，或许更少。 而且白石镇大部分的冒险者都只有学徒级1星或者2星的实力。 “对了，纳萨西的尸体呢？”雅各布忽然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经受了箭雨那么严重的创伤，纳萨西理应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空旷的地穴中并没有发现它的尸体。 苔丝并没有回应雅各布的问题。 她呆呆地指着地穴的深处，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血池，水面上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一个满身箭疮的怪物正沐浴其中，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着。 “想不到吧？我还留了一手。”纳萨西脸色苍白地勉强笑道。 它的情况看上去并不乐观，虽然伤口正在快速恢复，但之前抵挡箭雨的时候损耗了太多魔力。 有些伤口上面还插着金色的箭状光芒。像这种魔法伤害，是无法用物理的方式去除的，而且在消除之前会一直侵蚀它的身体。 不过纳萨西看上去并不担忧，反而扯开破烂的衣服露出自己的胸口，尽量让血水浸没。 “在它的胸口处积聚着一股很强的魔力反应，不知道它还缝合了什么奇诡的东西。必须抢在那玩意发挥作用之前，消灭掉它。”苔丝一边解释，一边张弓搭箭。 “嗖！” 箭矢划破长空，带着惊人的破坏力。 但纳萨西并不闪避，而是微微转身，用自己的手臂挡下了箭矢。 箭疮进一步崩裂，他这条手臂基本算是废掉了。 但也就是趁这片刻的时间，纳萨西胸前的那个东西得到了飞速的成长。 它似乎从血池中得到了足够的养分，开始渐渐变得硕大。 那是一只巨兽的嘴巴！ “吼！” 随着巨嘴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地穴里所有棺材都颤动起来。 一只只感染者歪曲着肢体钻出了棺材。 那巨嘴的咆哮应该具有某种魔力，某种唤醒沉睡物的魔力。 望着无数感染者爬出棺材，雅各布与苔丝对视一眼，能够看到互相眼中的无力。 在他们的互相配合之下，对付数只感染者还算凑合。 但对付成百上千只感染者…… 那完全是痴人说梦。 特别是现在苔丝在使用杀招“箭雨”之后，魔力大幅度消耗的情况下。 巨嘴在发出一道吼声之后，就重新收敛回了纳萨西的身体。 整个血池，也变浅和干涸了许多。 可见刚才唤醒如此之多的感染者，对于纳萨西来说也不容易，损耗相当严重。 “感染者听我号令……杀死眼前两个冒险者，袭击白石镇，掩护我撤退！” 纳萨西一口气下达了三条命令，扇动着翅膀，准备离开。 “不能放他走！”苔丝的双眼迸射出复仇的火光。 但纳萨西恢复行动力后，凭借蝙蝠魔的翅膀，移动相当之快。 再加上大规模的感染者如同浪潮般前扑过来，苔丝的箭矢根本无法瞄准对方。 雅各布作为近战职介，更是只有远远发呆的份。 “轰！”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骤然间，一道巨大的声音，似乎要穿破两人的耳膜。 雅各布惊讶看见，地下室的岩石穹顶直接被砸出了一个洞。 一个瘦瘦的、矮矮的小老头从洞孔的上方投下视线。 坚毅的面庞，睿智却饱含怒气的双眼，以及浮动在空中的小小身体…… 这样标志性的元素，立刻就让雅各布认出了这个老家伙！ 分会长，亚瑟·戈多伊！ 第26章 虚假的胜利 “分会长！” 雅各布的心情十分激动。 “抱歉，我思考了很久。觉得仅仅只是派出两个冒险者对付纳萨西，实在是太不放心。”亚瑟·戈多伊微笑解释。 “所以我决定暗中赶赴至此，迅速处决掉这个家伙，然后赶在其他人发觉之前回到白石镇。 如果能够铲除掉这个祸患，以后我睡觉都能安心一点，主持分会工作的效率也能大为提升……” 小老头作为冒险者分会的一把手，给自己旷工找借口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及时出现的支援，真是力挽狂澜！ 但雅各布也注意到，比起之前见到的时候，分会长亚瑟·戈多伊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左臂变得巨大无比。 天花板上的那个大洞，应该就出自巨型手臂的破坏。 “那就是分会长的魔法吗？”雅各布诧异问道。 旁边苔丝点了点头：“没错。魔法是一个极其庞大的体系，巨大化魔法也是其中一种，而它正是分会长的拿手好戏。” 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显然让纳萨西大受震惊。 亚瑟·戈多伊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身上强力的魔力波动，远远地凌驾于在场任何人身上，包括苔丝，包括纳萨西！ “轰！” 亚瑟·戈多伊的身体突然开始高速移动。虽然他身后没有翅膀，但却不妨碍他能够飞行，就好像无视了重力法则。 巨大的冲击力砸在纳萨西身上，使这个原本就身负重伤的怪物口中爆出一口鲜血，双眼失去了焦距。 只听轰隆隆一声响，亚瑟·戈多伊用巨化的手臂抓住纳萨西的头颅，犹如流星般从空中坠落，笔直地砸进了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面瞬间开裂，延伸出大大小小的裂纹。 “成功了？”雅各布心头喜悦，上前打探。 纳萨西被分会长死死镇压着，久久没有动静，这一次仿佛真的死去了。 “哈、哈哈！”雅各布欣喜若狂，如此魔头终于魂飞魄散，真是叫人大快人心。 雅各布顿时有一种坟头蹦迪的冲动。 “它不是纳萨西。” 然而，分会长却突然轻叹一声。 在雅各布震惊、困惑的目光中，亚瑟·戈多伊缓缓松开手。 “纳萨西”血肉模糊的面孔下，一张皮囊缓缓滑落，露出一张毫无特征、没有五官的脸。 竟然是……人面鬼！ 雅各布的眼睛有着短暂的失神。 怎么会……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连坐守白石镇的分会长都亲自出马，结果…… “这应该是纳萨西手下最强的人面鬼了。为了以假乱真，纳萨西将自己身上缝合的奇诡一一移植到了这只人面鬼身上。 虽然咱们没有捕捉到纳萨西，但至少解除了鬼屋的威胁、感染者的威胁。而且将奇诡从自己身上抽离之后，现在的纳萨西实力应该大为削弱，远远不像以前那么强大，失去了威胁。” 亚瑟·戈多伊见到雅各布有些丧气的样子，好心出声安慰道。 尽管，他自己的神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苔丝也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微笑道：“当务之急还是把地穴里这一大堆感染者给料理了。失去了一大堆手下，本身的实力也遭到削弱，现在的纳萨西已大不如从前。咱们抓到它是迟早的事。” 亚瑟·戈多伊点点头，望着成百上千的感染者，并没有慌乱： “你们两个站在我身后，伸出一只手紧贴我的身体。接下来我要施展一个极其强大的魔法，以对付数量如此之多的感染者。这个魔法最致命的弱点是无论敌我，都会进行打击，但只要距离我近就不会被纳入打击的范围。” 雅各布两人闻言靠近分会长，将手紧贴于他。 亚瑟·戈多伊蹲下身来，一手轻轻放在地面上，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忽然间，他的手指触摸到一处突起，用力向下一按。 古老的咏叹调从亚瑟·戈多伊的口中飞旋而出，地上瞬间成型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秘密符文发出明亮的光芒，把这个地穴照彻犹如白昼。 “落！” 亚瑟·戈多伊嘶吼着，地穴突然一阵震动。 所有的感染者都仿佛受到一股极为猛烈的压迫力从头顶上方镇压而来，身体轰然砸在地面上，再难以站起。 “重力？”雅各布瞳孔一阵收缩。 接触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辨识出了分会长所掌握的力量。 亚瑟·戈多伊咳嗽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惨白如纸，但他手指离开地面的那一刻，魔法阵并没有消失。 “这个魔法阵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纳萨西的‘战吼魔法’效力逐渐湮灭，被唤醒的感染者重新回归沉睡。”分会长解释道。 说完他拍了拍雅各布和苔丝的肩膀：“这次你们两人做得不错。虽然没能杀死纳萨西，但却解救小镇于水火之中，讨伐任务就算你们完成了。该有的报酬会在后续给予你们。我还有一些事情，先撤了。” 只见亚瑟·戈多伊打了个响指，肉身横飞，踏入空中。在闪烁不息的魔法阵光芒中，映得他的身影如同古希腊神话中伟大的神王宙斯。 …… 白石镇，冒险者大厅。 感受到地面突如其来的一阵摇晃，一个俊美男子回头望向远方： “看来鬼屋那边已经结束了，亚瑟·戈多伊已经释放了魔法阵……不能多待下去了，必须抓紧时间！” 他喃喃自语着，俊美的面孔却带着令人感到畏惧的寒意。 ——前哨在“蒙德太太”的阁楼上，也正是这道身影，纵火焚烧了有关那个人面鬼的一切过去。 “刷！” 一道身影突然向他扑来。 俊美男子淡淡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掠过，一柄纤细的术用柳叶刀突然从他掌中弹出，极其精准地刺中了对方的要害部位。 “啪！” 袭击者倏然倒在地上，眼神瞬间便失去了生机。 ——如果雅各布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位袭击者正是他和苔丝对战时，引导他俩前去试炼场的那个引导人员。 俊美男子一脚踢开死者，笔直地走进了分会长办公室。 而在他身后，整个冒险者大厅都变得破烂不堪，充满了打斗痕迹和魔法创伤，不复之前的金碧辉煌。 无数冒险者躺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血流成泊。 这一切，仿佛全部出自俊美男子的手笔。 “找到了。” 分会长办公室中，俊美男子的视线从红木书柜中迅速扫过，最后落在某件物品上，他的嘴角泛起欣喜而危险的笑容。 手指从书架上掠过，男子将一只破旧不堪的魔法匕首取下。 入手间，一股奇妙的力量与男子的内心发生着共鸣。 那是来自深渊的魔力，来自悠久的过去。 “米勒。” 古老晦涩的符咒从男子口中蹦出，残破匕首突然狂乱地颤动起来。 一道深黑的魔法阵从男子脚下旋转着衍生，一束璀璨耀眼的深蓝色光芒贯穿穹顶，直冲天心，天空为之震荡！ 云海翻涌，大雪纷飞，在天空的中心似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其中黑气涌动，隐隐传来无数魔物的嘶吼声。 几乎是同时，男子扯开衣服，露出胸口，一只巨大的嘴巴膨胀起来，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声，像是在回应漩涡中的另一个世界。 “到此为止了。既然无法医统天下，那便魔渡众生。” 俊美男子喃喃道。 他对冒险者分会的封印物早已觊觎多年，但亚瑟·戈多伊一直守候在封印物的身边，从未离开白石镇一步。 直到今天，他，“屠宰者”纳萨西本尊，终于以调虎离山之计，得偿所愿！ 第27章 密契文字 鬼屋，地穴。 目送着分会长的身影迅速消失，雅各布总感觉有些心慌。 以一名理工科生的逻辑分析一下，不难觉察出这一切的背后大有问题。 既然纳萨西压根就不在鬼屋，还找了手下的人面鬼故意伪装成自己，很有可能这一切就是纳萨西设下的“局”。 纳萨西以自身为诱饵也好，以成百上千的感染者为威胁也好，其背后的目的，似乎都是为了让分会长不得不离开白石镇，调虎离山。 “那么，它所为的，到底是什么？”雅各布循序渐进地分析到了最后一步，却难以揣度对方的最终企图。 “算了，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反复思考没有得出结论，雅各布放弃了挣扎。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关键的还是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次讨伐纳萨西的任务，更是让他强烈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有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够抵抗感染者、人面鬼、缝合怪这些魔物，甚至是来自人类内部的威胁。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应该先保证安全，再保证升级，边苟边发育——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大环境，并不允许这样的发育思路。 外有魔物肆虐，内有阶层冲突，即便不去招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来；你不去算计别人，但别人可能会为了利益，主动算计你，而且这种算计是令人防不胜防的。 比如人面鬼的伪装和卧底。 所以发育的速度很重要！ 到这一刻，雅各布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发展思路。 只有尽快强大起来，才能抵抗未来未知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想组队的时候划水了…… 虽然这次讨伐任务他确实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但自然而然会渴望做出更多的贡献，渴望能够独当一面，渴望能够拥有守护弱小的力量。 “苔丝，这个人面鬼的尸骸我就收下了，它符合飞行魔物的特征。”雅各布踢了踢地上人面鬼的尸体，然后转向铁床上被束缚的人体，“至于他们……咱们找个地方把他们埋起来吧。” 冷冰冰的铁床上，小女孩早因失血过多死去，她的瞳孔里失去了光亮，可见生前的最后时刻是多么痛苦和绝望。 雅各布心里一阵刺痛，回想女孩向自己呼喊时的可怜无助，一种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 变强！ 一定要变强！ 他再也不想看到弱小者绝望无助的神情，也再也不想如同此时此刻有心无力、无可奈何。 “苔丝，我有个不情之请。”雅各布忽然张口，“回去之后，任务的闲暇之余，请你做我陪练的对手吧！” 苔丝一怔，但也很快理解了雅各布的情绪，用略开玩笑的口吻缓和气氛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可不会放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每一次我都会全力以赴！” 两人在穴中穴挖出了一个大坑，然后将所有的实验体从铁床上解下，将他们埋葬起来。 “安息……愿天国的你们不再受苦。”雅各布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两人便抓起铁锹铲起土来。 而这时，之前被分会长用重力魔法镇压的感染者也重新陷入了沉睡，如同石像般矗立在地穴各处。 深蓝的魔法阵在幽幽一闪后，渐渐失去了光亮。 “苔丝，你看，那是什么？”雅各布正清点战利品。 之前两人合力杀死了八个感染者，每个感染者都会留下“受感染的灵魂碎片”，能够卖上一些钱，两人各自平分四个。 但刚刚“分赃”完毕，雅各布就被一丝奇异的红色光芒吸引了注意力。 在穴中穴的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奇特文字，有的像是蝌蚪，有的像是蚯蚓。 “那是【密契文字】。”苔丝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真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密契文字？”雅各布愣了愣，虽然不懂，但貌似很高大上的样子。 同时雅各布也产生了一丝疑惑，身为冒险者的苔丝，是从哪里了解这些东西的？ 总不可能打娘胎里就知道不成？ 苔丝解释道：“密契文字是最古老的人类文字。人类的历史可以划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上古纪元、灰烬纪元、万国纪元以及蒸汽纪元。 上古纪元又称混沌纪元或者原初纪元。那是生命形成的早期。原初之海孕育出万物，并赐予万物不同的血脉，让它们可以繁衍后代，并利用独特的种族天赋参与自然界的竞争。 最初的自然界并不稳定，并不平衡，原初之海孕育出了许多过于强大的史前造物，比如弥赛亚福音书中记载的海怪利维坦，以及能够吞天噬地的比蒙巨兽。这些强大的生物一度统治世界。 但在原初纪元后期，一个弱小的物种却渐渐崛起，这就是人类，他们拥有自然界最具潜力的天赋【学习】。 凭借这一天赋，他们在短短一千多年里就积累了极为庞大的知识传承，在陆地上建造城市，缔造文明，修筑了城墙抵抗魔物，研发了船只探索神秘的外海。” “第二个时代被称为灰烬纪元，文字的出现成为这一时期的标志。密契文字是最早出现的文字之一。 人类开始在大陆上建造起无数个城邦，但由于外面的世界黑暗而危险，因此缺乏文明的交流与碰撞。 然而总有一些勇者渴望探索未知的领域，在这一时期，无数人或是因为通商的利益，或是因为政治上的野心，或是因为寻宝投机主义，加入到了冒险与探索的世界。 最着名的当属传奇猎魔人‘圣埃伦’，出身自一个古老的黑魔法家族，雅戈尔家族。在密契文字中，雅戈尔是‘猎人’的意思。 圣埃伦亲手开辟了一条人类的文明之路，这条路被后世赞誉为‘神迹之路’。 就连一向敌视猎魔人的弥赛亚教廷，也从这条道路中获益不少，极大地扩张了自己在大陆上的势力，因此明令禁止了对猎魔人的歧视与追杀，并将圣埃伦奉为【贤者】，他也是弥赛亚历史上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异教徒。” 雅各布静心听着，虽然对苔丝讲述的伟人事迹所震撼，但也时不时有点走神。 他想起自己前世很喜欢的一部漫画主角也叫埃伦，只可惜那部漫画到第三部的时候就完本了。 作者还在网上发布了道歉声明和第四部的部分手稿。从那部分手稿的摆烂剧情来看，提前完结反而皆大欢喜…… 反正前三部已经是一个相当完整的故事，总比第四部主角发动地鸣屠杀八成人类、完了还自我牺牲、给发小发绿卡、把青梅竹马送给别人做老婆的结局要强。 不过有一说一，不少樱国漫画家都是老ntr了，整出这样的阴间活也不奇怪…… 苔丝的讲述还在继续：“灰烬纪元持续了一千多年，最后终结于猎魔人圣埃伦之手。 在这一千多年里，密契文字不断发展，随着神迹之路的开辟，渐渐成为全大陆的人类通用文字。 但到了万国纪元，随着持续了九百年的列王纷争，不同的地域文明逐渐兴起，繁琐晦涩的密契文字渐渐衰落。 到了当前的蒸汽纪元，或称大航海纪元、大探索纪元，则日常很少有人再用。多出现在学者研究古文、研究古代魔法的时候。” 第28章 鬼屋的过去 “所以说……这墙壁上记载的，跟古代历史有关？”雅各布吃了一惊。 苔丝点点头，眼神凝重地望着墙壁解说道：“我多少懂点密契文字，勉强能够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从这些密契文字的记载来看，这个穴中穴原先是一个地牢，不过它的主人并不是人类，而是人面鬼。 这里的第一部分阐述了人面鬼的历史。原初纪元，人面鬼是最弱小的魔物，但它们却看到了同样弱小的人类正在崛起，于是意识到了人类的原初天赋十分强大。 然而，根据创世论，所有的原初天赋都是独一无二的，具备【唯一性】，因此在自然条件下，任意两个不同的物种不可能具有相同的种族天赋。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一个物种能够像人类那样拥有卓绝的学习能力。 为了改变现状，其中一支人面鬼远渡原初之海，决定驶向传说中的神秘海域寻求母神的帮助。 没有人知道航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支人面鬼航队回归的时候，确实篡改了它们的血缘、它们的天赋，使得它们能够伪装成人类，并且获得类似的学习能力。 全新的血脉通过通婚渗入到人面鬼的种群当中，并取代了原初血脉。新生代的人面鬼开始学习人类的知识和文化，并自称艾尔人——在密契文字当中，‘艾尔’是起源的意思。 到了万国纪元的时候，擅长伪装和模仿的艾尔人在陆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城邦。但以弥赛亚教廷为首的势力敌视它们的存在，不断加以讨伐和清剿。 而这个地穴，就是万国纪元留下来的人面鬼遗迹。位于地面上的城邦，已经被弥赛亚教廷的十字军毁于一旦，只有地牢幸免于难。 从这些文字记载来看，这个地牢不但担负着关押罪犯的作用，同时还是一个实验室，不断调取死囚进行人体实验。” 雅各布听到这里，不禁为艾尔人的头脑点赞：“就近取材了属于是。不过艾尔人的科研人员搞研究的时候，听到隔壁囚犯的鬼哭狼嚎声，不会手抖的吗？上班搞个科研跟成天看鬼片似的。” 苔丝继续向下看去，蹙着眉头道：“后面的应该是一些医学实验记录。 比如有一项实验，就是和器官缝合术有关。这样看来，纳萨西的诞生，并不完全是医生夫妇的杰作，而是在继承艾尔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再进行探索的。” 雅各布点了点头。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里原先是个古代地牢遗迹，被医生夫妇发现后，为了隐藏其中的医学成果，便在地面上建造了宅子掩人耳目。 在这里隐居的许多年里，医生夫妇借鉴艾尔人的研究成果，成功制造出了第一例缝合怪，也就是纳萨西。 “文字到这里结束了。”苔丝上上下下扫了一眼，似乎有些遗憾，“不过，我原以为这种古代遗迹一般会存有宝物之类的东西呢。” “能够获知这篇历史原文，获得知识，就是最好的宝物了，不是么？”雅各布嘴上说得好听，但暗地里却也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根据他所绑定的寻宝天赋来看，地穴里肯定有无主的宝物，这是不用说的。 可是，究竟被藏在哪里呢？ 棺材、血池、岩壁……雅各布的视线从可疑的元素上一一掠过。 “雅各布，动用你的‘黑暗视觉’看看岩壁的背后。”苔丝忽然说道。 “岩壁背后？”雅各布愣了一下。 苔丝笑了笑，轻敲岩壁：“你听，这块记载密契文字的岩壁，后面似乎是被凿空了的。 仔细想想，一块保存了历史原文的石板，具有极其深刻和珍贵的价值。谁也不会怀疑它的后面藏有宝物。这种反常识的思维，注定了它是绝妙的藏宝地点。” “有道理。”雅各布闻言，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 而且启动一下“黑暗视觉”又不用花钱。 “刷！” 随着黑暗视觉的触发，雅各布的视野被一层浓郁的黑气所笼罩，视线忽然就暗淡了下来。 然而他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岩壁，看见在后面摆放着一个棺材，并且散发出很浓烈的红色光芒。 “后面确实有东西，有一口棺材！”雅各布说道。 “待我一箭射穿它。”苔丝话不多说，张弓搭箭，一箭射出，空气中发出“砰”的一声爆鸣，箭矢重击在岩壁上，整面岩壁随之塌陷。 灰尘和烟雾散去之后，岩壁的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洞穴，漆黑神秘，不可捉摸。 雅各布拿出蜡烛，点燃烛火，烛光照亮了岩壁的后面。 那是个十分狭窄的空间，勉强能够容纳一人。在地上盛放着一口棺材，棺木的材质有些特殊，似乎不是用来盛放尸体的那种。 雅各布和苔丝对视一眼，两人合力之下，将棺材板翻开，只见棺材之中放的不是尸骨，而是两本技能书。 “竟然是……史诗级！”苔丝的视线刚刚触及技能书，眼神就直接呆住了，呼吸渐渐灼热起来。 在棺材里面的两本技能书，一本的书脊上划着一道蓝色的斜杠，一道杠代表学徒级，蓝色代表稀有品质。 但另一本书的书脊虽然也只划了一道杠，却是紫色的斜杠，代表史诗品质！ “这……”雅各布的表情也是有着一丝呆滞。 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一本稀有品质，一本史诗品质，这该怎么分？ 不愧是魔物留下的遗迹，毁灭了都要坑一手发掘者。如果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冒险者发现了宝物，想必一定会为此大大出手吧。 “怎么分？”苔丝回过神后也是发出了询问。 雅各布叹了口气：“你拿那本史诗品质的技能书吧。” 这倒不是他不想拿更高品质的技能书。 但无论从本次讨伐任务来看，还是从发现宝物的过程来看，苔丝做出的贡献都要多一些。 而且，她的实力也更强一些。 如果自己真因为利益划分的问题与苔丝反目成仇，恐怕就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那就谢谢你了。”苔丝面露欣喜之色。 然而，她刚刚把那本史诗品质的技能书拿到手，却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算了，咱们还是换一下吧。”苔丝叹了口气，显得十分不舍。 她把手里那本技能书展示给雅各布看。 呵呵，猎魔人的专属技能书。 “看来上天替我们做出了选择。”雅各布尽量忍住不笑。 第29章 阿斯顿魔瞳 《阿斯顿魔瞳》。 这是史诗品质技能书的名字。 哪怕没有翻开，都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着晦涩莫名的庞大魔力，令人神往。 雅各布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就连苔丝都不曾拥有过史诗品质的技能书，可见自己手上这本技能书的珍贵。 而且“阿斯顿魔瞳”，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对了，阿斯顿……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雅各布诧异了一下。 他想起学习“黑暗视觉”的时候，自己曾陷入一段失控的状态，当时喃喃自语着：“阿斯顿……克什德尔……” 两者难道有什么联系不成？ 心中怀着疑惑，雅各布打开了技能书。 【技能书《阿斯顿魔瞳》 说明：猎魔人阿斯顿留下的传承之一。作为史诗品质的技能，本身具有极强的魔法效果。学习之后，可继承猎魔人阿斯顿留下的传承线索 品质：史诗级 职业要求：猎魔人 等级要求：学徒级5星以上 技能类型：精神系魔法 技能效果：用邪恶的力量诱惑一只魔物，将其劝化为自己的奴仆，能够为自己做任何事，甚至去死 技能限制： 1、只能对学徒级的魔物有效； 2、所诱惑的魔物，其“精神力\/意志”属性，必须在自己之下； 3、同一时间只能拥有一只‘奴仆’，只有当前的奴仆死后，才能再度发动该魔法 4、每次使用之后，下一次发动该魔法需要等待至少24小时】 看到这本技能书的说明，雅各布顿时傻眼了。 精神系魔法！将魔物劝化为自己的奴仆！ 史诗品质的技能书，果然厉害！ 而且，学会之后，还能获得猎魔人阿斯顿的传承线索…… 虽然不知道这个猎魔人阿斯顿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能拿到他的传承线索肯定不亏，说不定还能开一条报酬丰厚的支线任务。 不过，雅各布欣喜之余，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这本技能书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只有达到学徒级5星才能够进行学习。 雅各布看了下自己的属性面板。 【雅各布·文森特 绑定天赋：寻宝 职业：猎魔人 等级：学徒级，3星（15\/100） 剑术资质：2（71\/100） …… 鬼斩：lv1（86\/100） 黑暗视觉：lv1（3\/100）】 他上次查看属性面板，还是猪头酒馆一战之后，那时他的等级还是学徒级2星（5\/100）。 后面跟苔丝对战增加了20点经验； 破除幻境后杀掉包括“蒙德太太”在内的3个人面鬼（在此之前杀掉的感染者是幻觉）获得30点经验； 地牢里配合苔丝杀掉8个感染者一共获得40点经验（每只感染者提供10点经验，两人合力击杀，经验五五分成）； 而击杀伪装成纳萨西的人面鬼，则获得了20点经验。这只人面鬼的等级是学徒级6星，与纳萨西传闻中的等级相仿，这也是两人一直没有辨析出来的原因之一（学徒级6星提供60点经验，分会长、苔丝、雅各布三人合力击杀，平分60点经验）。 一共加起来是110点经验，所以雅各布现在的等级是： 学徒级3星（15\/100）。 “5星才能学习这个史诗品质的技能，还差2星啊。”雅各布叹了口气，但感觉很有希望。 如果学徒阶段每提升1星需要100经验，那么他现在距离5星还差185点经验。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雅各布多少摸索出了一点这个世界的等级机制： 1、根据前两星的提升来看，学徒级每1星所需的经验应该都是100点； 2、经验的获取主要来源于讨伐魔物，学徒级的魔物每多1星多提供10点经验； 3、和其他超凡者进行战斗、经历一些神秘事件也能获取经验，但具体经验公式目前未知； 4、从之前练习剑术的经历来看，随着剑术资质的提升，经验的获取越来越难，同理而论，非凡等级的经验获取应该也存在等级压制，等级高了以后击杀低级魔物很可能不会获取经验，或者只能获取少量经验，具体的等级压制公式得等到自己等级高了以后才能归纳总结； 5、目前来看，非凡等级的提升主要会带来两大好处，一个是力量、敏捷、速度等基础属性的提升，这一点并不会在面板上体现出来，另一个则是能够学习更强大的技能。 雅各布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暂时归纳了以上五点。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想变强，获取经验就成了当务之急。 “无论怎样，先把另一个技能‘灰烬之翼’给学了吧。这样的话，以后碰到打不过的魔物，总可以逃走。”雅各布找了个空阔的地方，将伪装成纳萨西的人面鬼尸骸拖拽至此，然后掏出了《灰烬之翼》的技能书。 技能书中固化着一个封印魔法，能够对飞行魔物的尸骸进行炼化。 雅各布打开技能书，催动魔力。 一股浓浓的黑色雾气从技能书中涌现而出，将人面鬼的尸骸重重包裹，如同火焰般将其灼烧起来。 根据技能书的记载，这个过程要足足持续一天的时间，而且并不需要雅各布持续施法。 闲来无事的雅各布看了下苔丝，她在另一块空地开始学习技能书。 也不知道那本技能书藏着怎样的技能。 雅各布有些好奇，但此刻苔丝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打扰她明显不太明智。 实在闲得无聊，雅各布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转向那些陷入沉睡状态的感染者。 “对了，如果我需要击杀魔物获得经验……这些陷入沉睡状态、待人宰割的感染者不就是最肥美的经验包吗？” 突然灵光一闪，雅各布似有明悟。 沉睡状态下的魔物，只有当周围有人使用复苏效果的魔法，或者受到类似生命威胁的极大刺激，才会苏醒过来。 自己对付上千只感染者明显不太可能，但对付一只感染者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眼下地穴中沉睡着成百上千的感染者，自己只要逐一唤醒，进行斩首，便能在保证安全的状态下获取经验。 而且还可以收获战利品“受感染的灵魂碎片”，也是能够卖钱的物品！ 雅各布向周围的沉睡感染者投去不善的眼神，犹如猎人看见了猎物。 第30章 如此肥美的经验包 说干就干。 雅各布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小伙子，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欠下那么多风流债。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一只感染者的天灵盖，眼神深情就像抚摸情人的脸庞。 那魔物哆嗦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凛然逼人的杀气，于是迅速从沉睡状态中复苏过来。 “叮当”一声，雅各布左手像是敲西瓜一样，在感染者脑门上弹了弹，叮当作响。 然后趁着对方手脚尚未热络起来，右手拔剑便是一斩。 头颅飞起！ 血溅五步！ 雅各布手动演绎了下什么叫“抛头颅洒热血”。 xp+10。 看见面板里的经验值又上升了一小格，雅各布兴奋起来了。 再来！ “咔擦”一声，雅各布这次换了个体位。 为了增强动作的趣味性，避免割草模式太过雷同，枯燥乏味。 这次他选择不走前门走后门，拔剑捅菊花。 “滋！” 刚刚苏醒过来的感染者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立刻就脸朝地扑街了。 xp+10。 第三只…… 第四只…… 雅各布开启了自己的疯狂斩杀之路，不断收割着地穴之中感染者的性命。 这些家伙受到血脉的污染沦为魔物的奴隶，再也不可能重回人类，失去了生命的尊严和自我意识，生不如死。 雅各布的斩杀对他们反而是一种成全，一种解脱。 很快，地穴之中倒下了总共19只感染者，而雅各布也获得了190点经验。 连升两级！ “噢嚯嚯嚯——” 升星的感觉是巨爽的，连升两星更是双倍的快乐。 雅各布顿时忍不住狂笑，此刻的他真是嗨到不行。 整个地穴就好像是一座矿山，成百上千的感染者就好像是闪闪发亮的金矿。 原本令人感到阴森恐怖的感染者，现在每一只的面孔看上去都那么和蔼可亲，仿佛上天送来的小天使。 雅各布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一方面是恢复体力，一夜十八次，就算是头牛也得稍微缓一下；另一方面则是等待升级后血脉重建，身体里的筋络进行重构，这样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等级：学徒级5星（5\/100） 雅各布再次看了眼属性面板，每升一星所需要的经验仍然没有改变，看来果然跟他预测的一样，学徒级的升级需要经验都是100。 “继续割草吧。” 雅各布舔了舔嘴唇，他已经杀上头了。 把地穴里的感染者全部收割完，到时候自己将获得近万点经验，直接原地起飞，说不定还能连续突破两个大境界。 雅各布心里的想法很美好。 然而他刚刚唤醒一只感染者并将其斩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乐观了。 xp+1。 望着属性面板上的变化，雅各布的眼神逐渐呆滞，不敢相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不久前不还是xp+10吗？直接少了个0啊混蛋！ 不过，发生这种事情，也在雅各布意料之内。 “跨级奖惩机制么……”他口中喃喃道。 所谓跨级奖惩机制，是一般会出现在打怪升级类游戏里的机制。 早期的游戏由于设计不合理，会出现“经验不够，刷怪来凑”的玩法，某种意义上也刺激了外挂的产生。导致玩家过于追求刷怪而忽略了剧情任务。 毕竟刷怪这么简单，只要无脑按键就行。而剧情任务要动脑子，要解谜，有些剧情还过于阴间，过于黑深残。玩家当然会选择更简单粗暴不费事的玩法。 后来的游戏为了规避这一点，于是在数值设计上则提出了跨级杀怪的奖惩机制。比如与角色等级差3级80%经验，5级60%经验，10级0%经验等等。 而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的跨级奖惩机制是从相差4级开始启动的。 所击杀的怪物与自己相差4级，所获取的经验直接降为10%。 “经验惩罚就经验惩罚吧。即便如此，地穴里成百上千的感染者，也足够给我提供至少几百点经验了，晋升到见习级绝对没问题。” 雅各布叹了口气，但手上动作不慢，继续对感染者进行收割。 然而在他杀到第八只感染者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 “咯嘣”一声，铁剑断了！ “啊这……”雅各布一阵尴尬。 这柄铁剑本身品质就一般，又先后经历了数场大战，耐用度不断下降，终于给裂开了。 好在死于这把剑下的魔物少说也有几十来只，也不枉它平凡的一生。 同时雅各布得到了教训，自己的武器一定要好好保养，引以为戒。 “作为一名猎魔人，至少应该配两把剑，多一把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雅各布只能望着一溜圈经验包，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惋惜地叹了口气。 “算了，学徒级5星也够了。接下来可以开始学习技能书了。” 雅各布平静了一下内心，重新将《阿斯顿魔瞳》摊开。 作为一门深奥的猎魔人魔法，“阿斯顿魔瞳”所涉及的知识有些晦涩，有些古老。 相比“鬼斩”那种手中有剑就可以发动的剑技，它的学习过程更为复杂，更为困难。 雅各布按照书中的指引，将自己的意识和精神力向外延伸，对于所有的精神系魔法来说这都是必不可缺的一个环节。 这种抽象的尝试十分不好控制，所以雅各布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动与静之间的平衡，才领悟到精神与实质间的互相影响，使得精神力的细线稳定下来，不会发生颤动。 “阿斯顿……”雅各布出声诵念前人的尊名。 与平常交谈所使用的语言不同，魔法书上要求使用一种极为复杂的发声技巧，使得音节变得沉重而古怪，有了一种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的质感，仿佛处于遥不可及的灵界。 最后雅各布根据书中所描述的方式和轨迹，释放出自己体内的魔力，如同轻轻地触碰一根弦。 刹那间，雅各布感受到灵魂上的悸动。 一双虚幻的、黑暗的眼睛，在他背后睁开了眼眸。 如同来自深渊的注视。 第31章 风暴之前 同一时间，白石镇。 一间颇为舒适的红木屋里，管理员费奇正美滋滋地烤着炉火，阅读《老实人报》上的一则小故事： “莱娜夫人简直容光照人，她的眼睛就像翡翠河里的鹅卵石一样美丽……这一夜温暖而美好。临别的时候，莱娜夫人犹豫着告诉我说，她的丈夫昨夜住在隔壁。呵，她以为这样会吓到我吗？不，这只会让我觉得更刺激……” 费奇津津有味地翻到第二页，正准备观摩故事接下去的情节发展。 忽然间烛火一阵摇曳，房间为之一暗。紧接着整个地板剧烈地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费奇吃惊中连忙扶住墙壁，以免摔倒受伤。 ——在下班的时间里遭遇了磕磕碰碰，可算不得工伤，没法争取报销和补偿。 待地面稍微稳定之后，费奇走到窗边打量屋外，神情呆若木鸡。 只见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道路上行人们惊叫逃窜。 “沙沙！” 巨大的狂风翻涌着，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被折断无数。 …… 距离白石镇几里外的荒野之上。 分会长亚瑟·戈多伊肉身横飞，脚踏长空。 他将体内的魔力催动到最大的输出功率，整张皱巴巴的小脸苍白得有些骇人。 但饶是如此，也无法随心所欲，立刻瞬间传送到白石镇。 “见鬼！” 望着昏暗的天色，以及不断扩张的黑色漩涡，亚瑟·戈多伊的脸色愈发苍白。 “这下说不定要降薪停职了。”他嘟囔了一句，口中虽然说得轻巧，但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此时的亚瑟·戈多伊顾忌不上财富的损耗，从怀里掏起两张卷轴贴在屁股上。 一阵气浪喷涌。 虽然有些不美观，但他赶路的速度总算再度增快了些许。 …… 另一边，雅各布结束了自己的冥想状态。 领悟完“阿斯顿魔瞳”的施法要领后，他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根据猎魔人阿斯顿本人在这本书上的介绍来看，该魔法原本属于一只高阶魔物，是一种极其可怕的超凡特性。而阿斯顿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与这只魔物交手，最终以差点重伤的代价封印了它的些许魔力，淬炼成了这个魔法的雏形。 在学习“阿斯顿魔瞳”之后，雅各布感觉自己对于猎魔人的理解更透彻了一层。 这个世界的猎魔人本质上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个“夷”指的就是魔物。 猎魔人行走在黑暗与灰色的边缘，他们的技巧与本领大多是直接从敌对的魔物身上习得与领悟，有些魔法甚至干脆是从黑暗生物身上淬炼获取。 用黑暗的力量对抗黑暗么……雅各布略有所思。 这时，苔丝也结束了自己的冥想状态。 但当雅各布向他询问所学的技能时，这个女人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挠心。 “我还有一个技能要学习，是以飞行魔物的尸骸为基础的飞行魔法。这次领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你可以趁此机会猎杀地穴里的沉睡感染者。虽然依照你的等级之高，击杀感染者的经验收益很少，但蚊子再少也是肉。咱们下次来的时候，这些感染者可能就被其他冒险者收割掉了。” 苔丝虽然没有属性面板，但几年的冒险者生涯还是让她顿悟了雅各布言语中的经验所指。 “我的箭已经不多了，得省着点用。说不定回去的路上会遇见危险的怪物呢。”苔丝这样说道。 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些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于苔丝的小心谨慎，雅各布表示了赞同，便没再说什么。 她的等级原本比自己就高，而且1点经验值就要耗费1支箭，多多少少也需要一些成本上的支出。 虽然，在雅各布看来，获取经验的收益远远大于支出金钱的损耗。 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但经验值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特别是对于冒险者这个行业，等级高了，赚钱的效率也高嘛。 “总之，我先进入冥想状态了。”雅各布不再闲聊。 这个时候，《灰烬之翼》技能书已经完成了对于人面鬼尸骸的炼化，一个虚幻的血色翅膀影子幽幽浮动在空气之中。 借着手中的烛火照明，雅各布能够看清翅膀上面的肉膜、血管、筋络，每一根线都那么清晰分明。 吐出一口浊气，雅各布放任内心沉静，展开灵识，将翅膀的虚影一点点包裹在内，缓缓纳入识海之中。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虚影愈发平淡，而雅各布的背后生长出翅膀的根部，生长出密密麻麻细小的筋络，进而衍生出白骨、血肉、皮膜，每一个骨节都坚硬如铁。 数个小时之后，虚影完全消失，而《灰烬之翼》技能书也随之爆开，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之声，散落一地的灰尘。 “成了。”雅各布欣喜地打量自己背后生出的黑色双翼，薄翼如花，其上的筋络密密麻麻犹如精美繁复的雕刻艺术品。 这翅膀既是雅各布身体的一部分，又和手足这类人体器官不同，它毁灭后会化为灰烬，但在庞大的魔力调用下又能立刻重生，不死不灭。 当然，由于它的薄如蝉翼，防御是比较差的，因此想利用它的不灭性质做盾牌有点不太现实。 “真好看哎。”苔丝对灰烬之翼的美感也是表示了认可，语气惊叹而憧憬。 她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眸，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从翅膀上掰下一小块组织，不顾雅各布满头“……”，对着烛火自顾自审视起来。 即便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也精美宛如雕刻大师呕心沥血塑造的艺术品。 “咱们该回去了。”雅各布轻咳一声，连忙收敛了背后双翼，避免苔丝对他继续动手动脚。 ——男生出门在外，总归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嗯。”苔丝点点头。 这时地穴晃动了一下，些许尘屑从穹顶的岩壁震落。 像是某个不幸的预兆。 第32章 长夜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走出鬼屋，来到原先是前哨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里是一片废墟。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雅各布惊愕地看着这片断壁残垣，到处是大火焚烧的痕迹。 但焦曲的人类尸体又意味着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火灾。 “雅各布，那个卖给你技能书的商人……他已经死了。”苔丝从尸体中走过，忽然蹲下身来，手指不住颤抖。 在她身前是一具啤酒肚的尸体，怀里抱着被烧烂的皮革钱袋，周围散落了一地的铜币。 雅各布心里一沉。 他转过脸去，视线逐一掠过旁边一具具尸体，从一些特征性的细节尝试着辨认，这些人中有哪些是他认识的冒险者。 有面熟的，有交谈过的，也有一起打过昆特牌的。 他们的音容笑貌仍旧浮现在雅各布的记忆里。 明明……才那么短暂的离别。 雅各布极力保持着理智，深呼一口气，理性分析道：“地上散落了许多铜币，可见凶手对钱并不是很感兴趣，至少不是谋财害命。 除此之外，能够一举击杀如此之多的冒险者，其中甚至不乏一两位学徒级三星的存在，可见凶手的实力一定不凡…… 敌人的实力至少在学徒级五星以上，而且实战技巧极其精湛！” 纳萨西！ 雅各布和苔丝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名字。 沉默片刻，苔丝开口道：“咱们即刻赶往白石镇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巧，我想试试刚刚到手的飞行技能。”雅各布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着他心念闪动，背后巨大的漆黑双翼伸展开来，空气中激荡起大大小小的涟漪。 “抱住我，苔丝。我们赶时间。”雅各布抓住苔丝的手，将其牵引到自己的脖子处。 苔丝双臂顺势环绕，顾不上男女有别，紧紧抱住雅各布的身子。 少年少女的后背与前胸相贴。苔丝能够感到雅各布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像是有一股沉默的力量快要抑制不住，将欲爆发。 …… 白石镇。 云海如同沾染了洗不去的墨色，隐隐有雷电窜动。 分会长亚瑟·戈多伊急喘着气，停靠在一处烟囱红砖顶房屋上，抬头仰望天空，喃喃着发出低语： “已经开始了么？” 黑雾翻涌的巨大漩涡之中，一道宽达百米的血色巨瞳倏然睁开了眼眸。 它无声地注视着大地，人类、屋宇、树木、花草尽皆倒映在它的眼中，而它冷漠扫过，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仔细看去，那血瞳竟然与雅各布冥想时，出现在身后的“阿斯顿魔瞳”虚影，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更大！ 大了——数万倍！ 白石镇的人们忘记了逃窜，或是驻足仰望，或是推开窗凝视，或是呆滞，或是恐惧，他们皆被天空中的血色巨眸所吸引，那血眸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随着血色巨眸突然睁大，深藏其中的瞳仁突然一阵晃动，由一个黑球分裂出数个黑点，彼此由细密的血丝连结。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只只躲藏在黑暗里的魔物相继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它们似乎也被血瞳所吸引，惊恐地抬起头仰望天空。 然而与白石镇的居民不同的是，黑暗生物的眼眸里勾勒出与血瞳相同的形状与轮廓，神色变得痛苦、失控、狂暴！ 然后，它们屈从地低下头去，像是遵从同一个指令，服从同一个意志。 一根根无形的细线从黑暗的虚空中投下，操控着魔物们的心智。 它们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白石镇，渐渐行动起来。 …… “成了。” 白石镇，冒险者大厅分会长办公室，纳萨西近乎虚脱地扔掉了手中的残缺魔法匕首，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满足的快感简直如同完成了一起极其复杂的手术，令它全身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欢喜雀跃。 突然间，它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一道巨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在了它的身后。 “伽耶。” 一个古老的咒语从亚瑟·戈多伊口中吐出。 瞬间，沉重如山的重力附加在了纳萨西的身上，使得刚刚发现了危险、准备逃脱的它无法行动。 “砰！” 一股惊人的巨力从亚瑟·戈多伊的拳头中传来，纳萨西的身子陡然如子弹般被击飞出去，在墙壁上砸穿了一个人形洞孔，直接砸飞到街道上面。 亚瑟·戈多伊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理会被砸得稀烂的红木书柜，以及摇摇欲坠的天花板，甚至双手将洞孔抓得更大些，以便自己走到街道上。 眼见自己守护的小镇面临着天启般的灾难，此刻亚瑟·戈多伊的内心充满无法控制的愤怒！ 在使用巨化魔法之后，他整个人的体形扩张到了原先的十倍大，力量同样如此。 “遗言？”抖动了一下眉毛，亚瑟·戈多伊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但纳萨西刚刚开口，分会长的身影骤然快若闪电，拳头迅速地放大。 然而，纳萨西并未因双方压倒性的实力差距而变得慌乱，也并未因自己使用魔法陷入虚脱状态而变得沮丧。 它的眼眸里突然有一抹迅疾的绯红跃起，凝聚成一只巨鼠的影子。 于是它嘴角的笑意再度浮泛起来，只是略带嘲讽。 “呼！” 一只绯红的巨鼠倏然从天空中坠落，阻挡在亚瑟·戈多伊的面前，像是屏障般将纳萨西保护在内。 亚瑟·戈多伊面泛惊异之色，拳头已经打将出去，落到绯红巨鼠的身上却只是发出沉闷的响声，使得巨鼠的脚下凹陷一个巨大的印子。 “希尔莱巨鼠。”亚瑟·戈多伊沉重地念出魔物的名字。 在他刚才拳头击打的地方，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格子状硬壳——皮肤硬质化，正是希尔莱巨鼠的超凡特性。 因此，它们的防御力极强。 此外，攻击力也不俗！ “砰！” 一只黑色的巨鼠突然从亚瑟·戈多伊身后的阴影中悄然浮现，像是拳击手般调用全身力量，对着他的右脸颊抡出一拳。 毫无防备的亚瑟·戈多伊瞬间如炮弹般飞射出去，所经之处撞塌了数个木屋，才逐渐停止滑动。 纳萨西在巨鼠的保护下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嘴角带着冷漠的嘲讽。 远处，弥漫的烟雾中，亚瑟·戈多伊强忍住全身散架般的痛苦，艰难地、摇晃着身体缓缓站起身，嘴角泛起苦笑：“竟然还有一只……”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因为视野中，并不止一只。 而是有数不清的，无数的黑暗生物入侵了小镇！ 它们巨大的身子擦倒房屋，火焰熊熊燃烧，烟雾四处弥漫，木头和石头到处砸飞。 人们慌乱的尖叫和哭泣声响彻天际，冒险者们红了眼拼了命和魔物们厮杀。 宛如一座人间地狱。 第33章 天国 冒险者大厅已经沦为了一片断壁残垣。 附近的街道上，分会长亚瑟·戈多伊与绯红和漆黑的巨鼠拼杀在一起。 放在以往，他磅礴的魔力足以压制这两只仅仅只有学徒级实力的魔物。 但在迷失的鬼屋他曾损耗了诸多魔力，用来释放重力魔法镇压成百上千的感染者，后来赶往白石镇时又使用失重魔法飞行赶路。 以至于此时的力量大为衰竭。 但饶是如此，他在面对两只希尔莱巨鼠的完美配合时，仍能不落下风。 …… “沙沙！” 在白石镇已经乱成一团糟的时候，纳萨西悄然出现在了最高的建筑上。 他对着远处吹了声口哨，似在呼唤某只魔物坐骑，想要趁乱逃走。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虚脱的状态使得他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只要等待整个白石镇都沦为坟墓，他再现身返回收集人类尸骸便可。 一只黑豹听到了它的呼唤，停止扑击即将惨死在爪下的人类，转而向着纳萨西疾驰而来。 然而—— “嗖！” 一支箭矢从九天之上坠落，瞬间穿透了黑豹的身体，“啪”的一声爆开，血液像是烟花一样溅开！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出现在了纳萨西心中，仿佛有一双漆黑的瞳孔正在身后的黑暗中投以注视。 纳萨西震惊抬头，昏暗的天空中隐约可见一个黑点，扇动着薄薄的漆黑双翼凌空飞翔。 一个美丽动人的金发女猎手单腿蹲于其上，手挽金碧色长弓宛如膨胀的弦月。 苔丝的右眼明亮犹如星辰，像是能穿破迷雾，洞悉数里之外的情况。 那是她新领悟的技能，鹰眼。 苔丝张弓搭箭，箭矢不断从弦上飞射而出，形成密集的箭雨，落向大地。 “砰砰砰！” 纳萨西手腕一翻，一柄精细的柳叶刀从袖口中弹射而出。随着它修长的手指飞闪，不断击打在坠落的箭矢上，动作精湛而充满美感。 而那些箭矢顿时偏离了原先的方向，向着四周散射，有的轰到了烟囱上，有的落到地上，有的则反向震荡而去。 “刷！” 苔丝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中，片刻之后在距离纳萨西最近的一处烟囱上现形，那是幻影移行的技能效果。 “伦德。” 神圣纯洁的力量随着咒语从她口中喷薄而出。 苔丝的身后顿时浮现出成千上万箭矢，缓缓旋转，密布如同璀璨之夜的星辰，轰然坠落！ “图迦！” 几乎是同时，污秽的咒语迸发于纳萨西的口中，最后一个音节刚刚爆裂，巨大的身形从它身前的阴影中悄然浮现，阻挡在它身前。 那是漆黑色的希尔莱巨鼠，利用阴影的传送瞬间脱离了与分会长的战斗，保护它的主人。 巨鼠的皮肤表面骤然有无数密密麻麻的格子凸起，宛如盾牌一样将成千上万支箭挡下。 皮肤硬质化，来自希尔莱巨鼠的超凡特性！ “轰！” 然而，落在巨鼠身上的箭矢突然绽放出剧烈的光芒，照彻巨鼠的小眼睛有着片刻的失神。 下一秒，它的整个身躯都爆裂开来！ “纳萨西，你已无处可逃。”利用箭雨的余威一举击杀漆黑巨鼠，苔丝沉声道，仿佛落下审判。 她正想继续射击，但这时更多的魔物聚集过来，一群黑豹将她与纳萨西隔绝开来。 苔丝瞳孔一阵收缩，正想追击，但视野中已经失去了纳萨西的身影。 “呼、呼……” 另一条街道上，纳萨西急促喘息着，踩着坚硬的碎石路面上一路飞奔。 “逃，必须赶紧逃……” 纳萨西的眼睛不断闪烁，心中一沉，白石镇的强者比它想象的要厉害许多。 尽管在数个魔物部落的联手侵犯下，这个小镇的毁灭已经无法避免。 但若是哪个魔物成为了冒险者们的众矢之的，它的生命可能就要消陨在此！ 决不能大意！ “滋！” 背后突然爆开一团气浪，令纳萨西一阵心悸。 汗毛顿竖的它转过半侧脸望向身后，只见一个猎魔人装束的少年伸展开双翼，从极高处的天空迅速飞射而来。 雅各布！ 巨大的危机感在纳萨西心中膨胀开来，他再度催动咒语： “图迦！” 污秽之语再度飞射而出。纳萨西紧急后退，同时右手腕转动柳叶刀在手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切伤，一滴鲜红的血落下。 “吱吱吱！”绯红的希尔莱巨鼠顿时从血滴中具现出来，张开嘴巴将纳萨西吞咽在内，用自己的肉身作为保护它的屏障。 噔，噔，噔！染满血迹的巨鼠开始掉头飞速奔跑。 只露出头颅在外的纳萨西，发出了胜利的狂笑： “我纳萨西绝不会在这里死去！我要好好活着，等到尘埃落定，来给你们这些人类收尸！” 突然间，它的笑容却截然而止。 因为它发现，刚才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雅各布，手中并没有剑！ 他只是犹如雕塑般停落在原地，然后，嘴角缓缓露出戏谑的笑容。 一种惊恐的感觉，再度浮现在了纳萨西心中。冥冥之中，一双暗黑的虚幻瞳孔仿佛睁眼了眼眸，从身后紧紧注视！ 纳萨西的视野中，忽然弥漫起了浓郁的黑色雾气，飘起了许多猩红的血滴。 “阿斯顿——” 短促而平淡的低语轻轻从雅各布口中吐出，他的双眸瞬间化为全黑，一股黑暗而深邃的力量将他的心灵和灵魂包裹。 而在他的视线交织中，绯红巨鼠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尖叫声，它的瞳孔变得混乱而涣散，像是数种精神力量在彼此对抗冲击。 雅各布顿时感觉自己的灵识在迅速飞升，最后坠落到了一片浩瀚的黑暗之中。 在这个方外之域，一个低智而可怜无助的灵魂正在瑟瑟发抖，那应该是希尔莱巨鼠本来的魂魄。但在其外侧，将其操控的却是一根血红的细线，连结到遥远而深邃的虚空之中！ “虚空……” 雅各布眼神一紧，没想到纳萨西竟然是通过如此诡秘的存在操纵绯红巨鼠的魂魄。 “滚。”然而雅各布并没有退缩，从他口中冷漠地蹦出一个字眼。 他右手抓住自己的左胸，衣衫瞬间破碎，露出赤裸的胸膛。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暴起清晰的静脉，一涨一收，心脏跳动的节奏也愈来愈快。 雅各布双眼的眼角更是密布暗红的血丝，仿佛整个眼珠要爆裂开来。 于是更多的魔力被注入到瞳术当中！ 原本主宰着巨鼠识海的血红细线突然一阵颤动，连带着天幕之上、黑暗漩涡里的血色巨瞳都抖动了一下。 眼前的法术结构虽然弱小，但却令它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令它散发出强烈的不甘、紧张、惶恐情绪…… “吼……”虚空之中隐隐有巨兽不甘的咆哮声传来，但却愈来愈远。 最后，血红细线被震荡断裂！ “吱吱吱！”绯红巨鼠逃窜的脚步忽然一滞。 身后远处，灵魂收敛的雅各布突然睁开了双眼，仿佛恢复了清醒。他抬起手臂，嘴角微微勾起。 绯红巨鼠如同被操纵的傀儡，脸上也同样弥漫出人性化的神经质而狂野的笑容，渐渐地，那笑容逐渐收敛，仿佛恶魔的诡笑。 “不！”巨鼠口中的纳萨西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发出恐惧的悲鸣，想要挣扎，想要逃脱。 刹那间，雅各布握紧了拳头，一团磅礴的黑暗力量爆发！ “咔哧咔哧！”绯红巨鼠的尖牙倏然咬合，血滴飞闪！ 纳萨西仿佛听到了骨骼和内脏破碎的声音，全身四肢都失去了知觉，一股惊恐的情绪猛地爆开，直窜大脑皮层，顺着神经脉络疯狂传导。 一片浑浊的血雾中，绯红巨鼠贪婪地咀嚼吞噬着，它的嘴巴还颠了一下像是颠勺般把纳萨西的脑袋吞了进去。 尖锐的牙齿外，只露出纳萨西的一根手指，那根手指似乎因为痛苦而抽搐，但很快便永远地垂了下去。 “嗝……” 饱食了一顿大餐的绯红巨鼠回转了身子，缓缓匍匐至雅各布身前，像是一只听话的乖巧的猫咪，对主人讨好表示忠诚。 雅各布伸出一只手轻抚巨鼠的头颅，直到此时他嘴角的诡笑才渐渐收敛。 “结束了……” 他望向远方，心脏突然抽搐，仿佛幻视到地牢中的小女孩对他露出微笑。 只不过，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美好的笑容。 雅各布嘴角勾起，无声地画了个十字。 第34章 委托任务 雅各布呼出一口气，感觉情绪缓和许多。 个人面板里的经验值顿时上涨一大截，纳萨西的死亡给他带来了20点经验值，这是与分会长亚瑟·戈多伊、女猎手苔丝平分后的结果。 恐怕纳萨西最后也没想到，它竟然会死于自己召唤而来的魔物之手。 它唤来绯红巨鼠保护自己，却完美地给雅各布发动“阿斯顿魔瞳”制造了条件。 此时绯红的希尔莱巨鼠腹腔蠕动，吐出一团渗着黑色黏液的脑部垂体，那是纳萨西体内的超凡特性最富集的部位——作为一个奇迹生物，它的这份掉落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缝合怪的脑垂体 绝对罕见的超凡掉落！由于缺少情报，难以说清其中蕴含的特性，以及后续的用途。不过它的珍贵毋庸置疑】 雅各布将这份非凡物质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时，天空中的黑暗漩涡似乎随着纳萨西的死去而无法维持法阵，云海翻涌，重新聚合在一起。血色巨瞳消失在世界的另一边。 无数血色细线缓缓消失，入侵白石镇的魔物们渐渐恢复了神智。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如此数量的黑暗生物活跃在白石镇的辖土内，仍然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但这跟雅各布没有关系了。“阿斯顿魔瞳”给他造成极大的精神负担，为了从血色巨瞳的手中争夺绯红巨鼠的控制权，他简直是在拼命！ 巨大的精神消耗夺取了他的意识，令他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雅各布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榻上。 “醒了？”分会长亚瑟·戈多伊出现在床边，他小小的身子上缠满绷带，看来伤势不轻。 而窗前，苔丝正用抹布细心地擦拭金碧长弓，听到分会长的声音回转头来，微微一笑。 “真是羡慕你啊，年轻人。能够在学徒级就拿到史诗级技能书，多亏了你操控这只希尔莱巨鼠的意识，我们才能成功击杀纳萨西。”亚瑟·戈多伊对着窗外守候的巨鼠昂了昂下巴。 雅各布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白石镇的现况怎么样了？战斗已经结束了么？” “这次入侵的魔物规模如此巨大，战斗怎么可能轻易结束？”亚瑟·戈多伊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只是暂时地击退了它们。冒险者分会与当地的教廷骑士配合默契，控制住了几个地势险要的地方，稍作喘息，抢救伤者。不过我已经向最近的几个城镇发起增援请求，相信支援不久就可以到来。” 雅各布松了口气，战况比他预想的要乐观许多。 亚瑟·戈多伊看了两人一眼：“说起来这次突发事件真是多亏你们两个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及时赶回白石镇进行支援，想必始作俑者纳萨西便能完好无恙地逃脱。” “不过，现在，我有另一个委托任务需要立刻交给你们俩去做。很抱歉不能给你们多少休息时间，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紧急。 我需要你们两个，帮我把一件物品护送到蒸汽之都去，免得危机再度发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把匕首。 那是一直收藏在他办公室书柜里的残缺魔法匕首，也是纳萨西发动魔法阵时所用到的非凡物品。 雅各布心中一怔，立刻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苔丝却是显得有些犹豫：“分会长，白石镇现在遇到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我作为当地实力拔尖的冒险者，在这个时候离开白石镇，无论对于战况还是对于冒险者们的士气都是一个打击。” “但这个任务更需要你。护送这把匕首需要强者，没了你我不放心。”亚瑟·戈多伊不容拒绝地对着苔丝说道，旋即视线转到雅各布身上，“同时也需要雅各布的飞行魔法。凭借飞行的力量，能够大大缩短路程时间，同时避开地面上的危险，提高安全性。” 苔丝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分会长的安排确实是现在最合理的。原本以他本人的实力，护送残缺的魔法匕首是最靠谱的，但他作为白石镇冒险者的主心骨，要参与抵抗魔物，自然无法抽身。 所以这个护送任务只能落到实力稍微次一点的苔丝，和同样具备飞行能力的雅各布身上。 “你们的目的地是蒸汽之都，抵达那里之后，去找一个名为亚伦·伯德的学者，将魔法匕首递交到他手中。我已经准备了一封信，他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亚瑟·戈多伊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和信封装入一个皮革袋中。 稍微顿了一下，又道： “至于报酬，我现在预支给你们。 雅各布，我要给你的是我珍藏了很久的一本书。你是猎魔人，这本《猎魔人的自我修养》是很多年前一位资深猎魔人的手稿，他尚未来得及出版就遭逢大难，永别人世。希望这本书能够对你的超凡生涯有所帮助。 苔丝，我要给你的是有关神迹之路的情报笔记。我知道你对神迹之路向往已久，原本打算解决掉纳萨西后便离开白石镇，踏上新的旅途。这本笔记暂且算作我的补偿吧。” 两人接过分会长递过来的书籍，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雅各布摩挲着手里的《猎魔人的自我修养》，他记得这本书，第一次拜访分会长时曾在分会长办公室的书柜里看到了这本书。 能够与残缺的魔法匕首摆放在同样的位置，可见这本书的珍贵。 “那个，分会长，在正式接下委托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问。”苔丝突然问道，“我想知道，您要我们护送的这把匕首，到底是什么来路？含有怎样的力量？为什么纳萨西知道运用这把匕首的力量，可以制造如此巨大的危机？” 亚瑟·戈多伊的身子微微一滞，他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苔丝，你的问题还是那么切中要害。但是，我得说，对于有些问题，连我也不是那么清楚。 纳萨西居然清楚地知道这把匕首的力量，并且知道它藏在我的书柜里，这个细节令我一直很迷惑。我现在难以做出判断，可能是哪位博学的冒险者在拜访我的办公室后泄露了情报，也有可能是哪个人面鬼潜入了冒险者分会主动搜集信息。 唯一可以笃定的是，这柄匕首确实如传说里蕴藏着真正的开天辟地的力量，而且纳萨西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运用它的法门。” 第35章 永恒大气 亚瑟·戈多伊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继续说道： “对于这把匕首的真正来历，说来惭愧，就连身为主人的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参与过一场古代遗迹的探险，并获得了这把匕首作为战利品。 我很清楚里面蕴含着强大的魔法力量，但寻访许多学者，都没能弄清楚如何发挥它真正的力量。 直到我遇到博学家亚伦·伯德，他笃定地告诉我说，这把匕首拥有开天之力。至于具体的用法，在这次灾难中纳萨西已经具体演示过了。” 雅各布与苔丝对视一眼，互相苦笑一声。 “开天？真有那么神奇么？难道说这把匕首具有传说级的威能？”雅各布虽然亲眼看见了天空中打开一道黑暗漩涡，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亚瑟·戈多伊道：“其实更准确一点来说，被劈开的应该是【永恒大气】，或者说由永恒大气构成的屏障或者墙壁。” 永恒大气？ 雅各布一阵恍惚，发现苔丝脸上也是不明所以。 亚瑟·戈多伊解释道：“这个秘辛还是我学徒时代从当时的导师口中得知的——在整个大陆的上方，有着一层由‘永恒大气’构成的屏障。 再往高处，就是被称为虚空的领域，在那里生活着强大的虚空生物，正如我们这次灾难中所看到的那样。” 雅各布心中一凛。 虚空生物……也就是那只血色巨瞳的本尊么？ 只不过是一只眼睛就达到了数百米，能够使得整个白石镇周遭地区的魔物为之疯狂。 那么，如果是它的本尊，究竟具有多大的威能？！ 雅各布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恐惧。 亚瑟·戈多伊看见雅各布的脸色，叹道：“虚空生物的力量，整体是凌驾于黑暗生物之上的。 在超凡领域，学者们将魔物划分为只活动于大陆上的【黑暗生物】，它们处于整个魔物的进化链底端。 再往上走，则是【虚空生物】和居住在神秘海域中的【深渊生物】…… 当然，咱们无需畏惧。这些魔物哪怕对于超凡者中的大部分人来说，一生都难以见上一面。只有位于人类巅峰的顶尖强者，才有勇气深入神秘海域探索未知…… 但是作为知识又不得不提。在虚空生物和深渊生物之上，实际上还有更加可怕的存在，令世界为之颤栗的【神话生物】。 传说中它们每个都具有灭世级别的力量，但由于某些原因受到各种法则的制约，或是长眠，或是封印。” 亚瑟·戈多伊看到雅各布越来越苍白惊惧的脸色，咳嗽一声，连忙把话题拉了回来： “言归正传。永恒大气所构成的屏障，正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城墙，把我们人类与这些可怕的魔物隔绝开来。我们今天能够繁衍生息，安定生活，与永恒大气的存在密不可分。 除此之外，永恒大气还是构成魔法和奥术的根本。火焰、雷电、风暴等各种气象元素，都是从永恒大气中衍生。 根据目前超凡领域的主流学说，永恒大气的稀薄程度与人类修炼超凡力量的速度密切相关。 永恒大气层距离陆地越近，从高空中的聚集层散失到大地的永恒大气就越多，那么这块地域就越有可能成就高等级的超凡者。 而永恒大气的分布犹如一个不规则球状，大陆边缘的大气层最低，大陆中心的大气层反而最高。所以占据大陆中心的金蔷薇帝国在培养超凡者方面其实是处于不利地位。 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今天才幸免于难。 由于距离永恒大气层过远，所以这把魔法匕首的力量很多都散失掉了，最终导致被贯穿的永恒大气只是浅浅一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雅各布缓缓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对了，如果永恒大气能够从大气层散失到地面，那我之前用“黑暗视觉”看到的不就是…… 雅各布心中一动，立刻启动了“黑暗视觉”。 视野中，世间万物乃至空气都浮动着丝丝缕缕的纯白气息，而且越往天空之上，这股纯白气息越加浓郁。 分会长亚瑟·戈多伊笑道：“没错，你们猎魔人的职业技能‘黑暗视觉’能够看到两种气息，黑色气息是魔物的气息，而纯白气息其实就是永恒大气。 所以别看‘黑暗视觉’只是一个普通品质的技能，但却相当实用。有经验的超凡者常常准备具有类似效果的魔药或者果实，当受伤之后服用魔药，便能寻找一个永恒大气相对浓郁的地方藏身，加快伤口的自愈。” 原来如此，没想到“黑暗视觉”还有这种妙用，看来当初学习它的时候经受了一番折磨倒也不亏……雅各布受到分会长的点拨，有了小小的明悟。 “嗯，我要介绍的差不多就这些，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分会长看了下两人。 苔丝摇了摇头。 而雅各布犹豫片刻，尴尬地摸了摸空缺的剑鞘：“那个，分会长，我的铁剑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咳咳，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 他这番话说得相当忸怩，厚着脸皮找别人讨要武器可不是猎魔人的职业天赋。 分会长也是惋惜道：“很可惜，我们和教廷骑士联手击退魔物的时候，放弃了冒险者分会的兵器库，现在一时半会也替你找不到趁手的铁剑。其他冒险者也需要战斗，很难说服他们把自己的铁剑给予你，而从死人的尸体上搜刮武器则有些不太吉利……” 不！我不在乎这一点……雅各布一听到摸尸就兴奋起来，这可是发财的不二手段。 但一想到战死的冒险者无法带着自己心爱的武器入土，雅各布心中一抽，便没有开口。现实到底不是游戏，他没法做到冷酷无情。 亚瑟·戈多伊说道：“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建议。在你们前往蒸汽之都的途中，会经过一个村庄，那里有个名叫诺坎迪亚的铸剑大师，他的手艺非常出色。” 第36章 伊顿村 从分会长那里获得了关于铸剑大师的情报后，雅各布稍微整理了一下行囊，便准备出发。 离开前他还从分会长那里拿到了600铜币作为两次委托任务的额外酬金。当然，相对于黑铁勋章和那本《猎魔人的自我修养》来说，这点酬金便算不了什么了。但蚊子再少也是肉嘛，何况锻造武器需要花费不少钱。 “请跟我来，两位冒险者。现在营地的出入由我们教廷骑士负责。”一个胸前绘制着弥赛亚荣誉勋章的骑士早已在屋外等候，想必分会长已经跟他说明了一切。 雅各布和苔丝跟随在骑士身后，离开房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处在教廷骑士训练的要塞当中。 在魔物入侵的时候，这里成为了易守难攻的要点，被冒险者分会和教廷骑士牢牢控制着，并因此保存了许多幸存者的性命。 “我将带领二位从密道离开，尽量不引起魔物的注意。”骑士说道。 走进深邃的密道前，雅各布回望小镇，心中洋溢着一丝难舍难分的情绪。 白石镇的故事，就此画上了句号。 …… 和那位骑士告别后，两人从密道离开，出来时已经是距离白石镇数里之外的一片森林。 树影繁密，阳光从树缝间点点滴滴洒下，在大地上形成稀稀落落的光圈。 “我们先看下地图再出发吧。”雅各布掏出临行前分会长赠送的一份地图。 这是一份涵盖了整个南境地域的地图，非常细致。在上面标注出来了地形地貌、城镇村庄。 苔丝指着最近的一个村庄说道：“我们第一个要前往的地方是伊顿村，你需要找当地的铸剑大师诺坎迪亚打造一柄，嗯，至少一柄铁剑。” 雅各布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召唤出灰烬之翼，背后伸展出漆黑双翼，整个人如同血腥童话里的暗夜公爵。 雅各布微微倾身，向苔丝做出邀请的姿势。 苔丝腼腆一笑，双臂环绕雅各布颈部，两人前胸后背紧贴，能够感受到互相火热的身体。 “吱吱吱！”这时，绯红巨鼠跟在旁边，露出渴望一起的视线。 雅各布大手一摆以示没门：“不，你在下面！而且要跟上我们飞行的速度。” 见鬼！要是让希尔莱巨鼠也跟随他们一起上天，用不了半分钟他就会体力虚脱，被榨成人干好么？ 雅各布一边感受着背后的柔软，一边双手抱住苔丝修长的大腿：“坐好，我要发车了。” 漆黑双翼随之振动，迅速射入天心之中。 大地越来越远，脚下森林河川密布，魔物、野兽，都形如蝼蚁。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飞行，但雅各布心中仍然涌起畅怀之感。 …… “伊顿村就在那里，在方圆数里之内，那是唯一有人类聚落的地方。” 随着苔丝的指引，雅各布缓缓降落，收敛双翼。 这时绯红巨鼠也跟了上来，不过气喘吁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们可以先找个酒馆，喝点什么，休息一下，顺便打探一下铸剑大师诺坎迪亚的情报。”苔丝提议道。 雅各布点头表示赞许。 他让希尔莱巨鼠在村外休息，以免惊扰村民，带来不必要的恐慌。自己跟随着苔丝一起进入伊顿村。 苔丝压低声音道：“我们行事稍微谨慎点。我在白石镇的时候，经常听到冒险者说，从白石镇到蒸汽之都的这块地域，是某位大地骑士的势力范围。” “大地骑士？”雅各布疑惑。 ——听名字像是骑士职介的某种封号？ 苔丝解释道：“如果你在猜测大地骑士是骑士的某种荣誉称号，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大地骑士是弥赛亚教廷颁发给异教徒的一种荣誉称号，包括但不限于骑士职介。 这是弥赛亚教廷用来笼络强大的异教徒的手段。在尊奉圣埃伦为贤者之后，他们发现颁发这种荣誉称号，是很不错的手段，反正不要钱。 在整个金蔷薇帝国，拥有‘大地骑士’荣誉称号的一共有七人，而地位在其之上的‘天空骑士’一共有四人。他们中的成分鱼龙混杂，有些人个人实力也许不是很强大，但绝对具备足够的影响力。” “大人物么？看来我们确实要小心谨慎一点。”雅各布深表赞同。 这时两人到了一家酒馆前，推开“吱吱呀呀”摇晃的破旧大门走入内部。 昏暗的空间，醉醺醺的酒徒，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声的破烂地板。 “来杯威士忌吗？”酒馆老板在柜台前问道。 雅各布在柜台上留下了10枚铜币，同时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钱财。 还剩总共660铜币，其中600铜币是分会长给予的任务酬金，60铜币是之前在白石镇生活的剩余。 虽然雅各布手上的现钱不多，但在白石镇冒险的这段时间，收获还是不少的。 光是技能书便多了1本史诗级，1本稀有级，1本普通级。 同时讨伐魔物还获得了不少材料，现在他手上最值钱的物品是缝合怪的脑垂体，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还有3个人面鬼之心，这玩意能作为神官职介的见习级晋升魔药材料，价格肯定不低； 最后还有23个受感染的灵魂碎片，价格略有浮动，品质好的能卖出100多铜币，品质差的也能卖出好几十铜币。 所以雅各布目前手上的家产，少说也有上千铜币了！ 能够在短短一月之间就赚到上千铜币，放在白石镇绝对属于富人阶层，喝酸奶都不用舔盖的那种——虽然这个世界还没有酸奶。 看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财富，雅各布的心情格外舒畅。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威士忌酒杯，轻轻啜饮了一下，感觉自己不是在畅饮酒水，而是在啜饮财富的精华。 “咳咳咳……”一时没有适应全新口味的威士忌，雅各布一阵咳嗽，之前刻意营造的逼格和意境瞬间烟消云散。 柜台前，酒馆老板瞥了眼苔丝身后的长弓，以及雅各布身上的猎魔人装束，突然开口问道： “你们是冒险者？” 第37章 诺坎迪亚大师 雅各布和苔丝对视一眼。 酒馆老板的主动询问令人心中起疑，但雅各布还是点了点头：“我们确实是冒险者没错，来到伊顿村主要是想要寻找铸剑大师诺坎迪亚打造武器。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雅各布这番话里多少还是有些谈话技巧的，化被动为主动，同时也说明了来意，询问了诺坎迪亚的信息。 “啊，诺坎迪亚大师……确实有不少冒险者找他打造武器。不过他住在村子的北面，你们来错了地方。”酒馆老板犹豫了一下，“其实，呃，我在想，如果是在冒险者公会以外的地方，你们能不能够接受来自他人的委托？” “那要看是怎样的委托。”雅各布继续打太极拳，时刻占据主动性，并且不轻易给出无法做到的承诺。 天知道对方想委托怎样的任务，又能给出怎样的酬劳。 酒馆老板一咬牙，说道：“酬劳的事情好说。我想要拜托你们做的事情，是想让你们帮我收拾一个恶棍。” 民事纠纷么……雅各布眉头一皱，明确拒绝道：“我们冒险者不是治安官，如果是讨伐魔物、采集药草、护送商队之类的事情，我们多少能帮得上点忙。但帮助一个人教训其他的人，这可不是冒险者的职责所在。” 虽然酒馆老板口称“恶棍”，但谁知道事实真相怎样？全凭对方一面之词，难以断定事情好歹。 何况雅各布和苔丝有护送魔法匕首的任务在身，不能轻易介入到是是非非当中。若是中途走失了魔法匕首，那可是天大的责任。 酒馆老板露出崩溃的情绪：“不！你们请听我解释！那个恶棍自称渡鸦骑士团的‘讨债人’，每周过来酒馆一次收取保护费。而且不仅仅是酒馆，就连村子其他人也受到那个恶棍的骚扰。酒馆目前已经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再这样下去，这家从我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酒馆将无以为继……” 雅各布看见酒馆老板的情绪不像是在说谎，心中一时有些矛盾，便向苔丝询问意见。 苔丝摇了摇头，对酒馆老板道：“抱歉，我的同伴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插手私人纠纷有违冒险者的原则。而且我们有要事在身，来伊顿村只是为了解决武器的问题。关于这个恶棍的事情，你们还是尽早向当地的治安官进行检举。” 两人喝完威士忌便准备离开。 既然已经拿到了铸剑大师的情报，那便没有必要继续在酒馆里继续耽搁下去了。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情报。”雅各布离开前表示感谢道。 酒馆老板叹了口气，情绪明显有些压抑。 …… 两人在伊顿村问路，诺坎迪亚大师在当地的名气很大，很快就到了他所在的铁匠铺。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金属敲击声，以及风箱“呼啦呼啦”的声音。 一个面色泛红的中年铁匠正站在一只大铁墩前，一边指挥学徒手持大锤进行锻打，一边亲自手握铁钳翻动铁料，还时不时用小锤击打关键位置，起到调整修改铁料形状的作用。 雅各布进去的时候，诺坎迪亚大师正在和徒弟交谈。 “老师，我们还是趁着厄运落到我们身上之前离开吧。村口的酒馆一直受到‘讨债人’的骚扰，隔壁的面包店老板更是受不了折磨，前几天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学徒苦口婆心劝说道。 诺坎迪亚大师摇了摇头：“我祖祖辈辈都在伊顿村打铁。若那讨债人找上门来，等待他的有铁锤！” 这时他注意到走进铁匠铺的雅各布和苔丝，手中活计不停，开口问道：“看你们的样子是冒险者？找我锻造武器来着？” 雅各布点头，同时也诧异就连这位铸剑大师都受到了“讨债人”的影响，可见讨债人在伊顿村已经是臭名昭着。 “我想打造两把剑，一把主用剑，一把备用剑。”雅各布说道。 听说顶级的猎魔人也会使用两把剑，不过一把是精钢剑，用来对付人类和类人生物；另一把是银剑，用来劈砍怪物。 不过精钢价格昂贵，白银更是贵重金属。想要用这两种材料打造武器，那可是价格不菲。 雅各布现在虽然是身家数千铜币的猎魔人，但不可能把全部的钱投入打造武器。 学徒级的武器，用来前期过渡就行了，没必要太好。 后续见习级进阶魔药的配方和材料、见习级的猎魔人技能书，都得花费不少的金钱。 必须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才行。 “进来看看吧。”诺坎迪亚大师放下手中活计，言简意赅说道。 他领着雅各布来到后屋，这是一个锻造武器的展示厅，每一件武器都是做工精美的成品。 铁剑、矛、长枪、盾牌…… “你的预算是多少？”诺坎迪亚大师随口问道。 越少越好，前提是能够保证质量……雅各布眨了眨眼睛，每次听到“预算”这个词他就有种被健身房销售用话术套路的感觉。 “600铜币以内。”雅各布想了想，说道。 目前来说他没有别的地方需要用钱，见习级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600铜币用于锻造武器是可以接受的价格，而且后续卖掉人面鬼之心、受感染的灵魂碎片这些材料，还可以拿到不少钱。 “600铜币……那应该能买到很好的学徒级武器了。”诺坎迪亚愣了下，看向雅各布的目光明显有些意外。 通常来说冒险者来钱不容易，很少有人会花这么多钱在武器上，对于学徒级的冒险者来说普通品质的武器足以，毕竟技能书更重要。 而学徒级普通品质的武器，通常是50铜币到100铜币。 当然，这类武器的耐久性一般都不会很高，用个两三个月就需要换一把。 而有的时候遇到一些热血好战的主人，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更换的频率还会更高。 “那么，备用剑就选择这把‘灰鼠铁剑’，只需要100铜币，而且韧性好。 备用剑一般没必要选太贵，因为备用剑一般是在主剑损坏的情况下才会临时使用。韧性是备用剑最看重的品质，即便平时缺少使用、缺乏保养，依然能保持锋利，避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诺坎迪亚解释道。 第38章 把举世名剑 雅各布接过诺坎迪亚大师递来的灰鼠铁剑，顿觉这把铁剑虽然只是学徒级普通品质，却与之前自己所使用的那柄铁剑，手感完全不同。 这把剑轻盈无比，光是品相就高级许多，做工也是肉眼可见的精致。 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雅各布感慨了一下，100铜币的铁剑和50铜币的铁剑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这也有着这把剑是诺坎迪亚打造的缘故。原先那把剑，还是前身出村时村里的铁匠打造的，那铁匠真正擅长的是打造农具。 “好，就这把备用剑，我要了。再看看主剑。”雅各布说道。 他的视线晃过屋内其它剑类武器。 在所有的超凡职介中，使用剑类武器的职介其实不少。 盗贼一般使用匕首。匕首细分为短剑和短刀，短刀为单刃，短剑为双刃。短剑相对普通长剑来说就是尺寸的缩短版。能刺能砍，使用灵活，在贴身肉搏时杀伤力极强，毕竟一寸险一寸短。 雅各布前世泡图书馆时喜欢看欧洲古代战争史。古时候的罗马军队上阵时常佩短剑。当时的罗马军队擅长列阵后使用巨大的盾牌和长矛对付敌人，但如果双方同持盾牌、阵型密集并贴身展开接近战，长矛很难有用武之地，这时只有依靠灵活的短剑杀伤盾牌缝隙中的敌人。影视剧当中也时常出现这样的场面。 骑士则一般使用双手剑。双手剑和单手剑同为宽刃剑的一种，是中世纪最流行的两种剑。双手剑的打击感和威力都比单手剑要强很多，但出手频率和灵活性则大为下降。 14世纪后骑士所穿戴的护具有了较大的提升，从锁子铠和护心镜发展成200公斤重的铠甲，除了火枪和长弓，其他武器基本无法穿透，于是宽刃剑失去了用武之地，决斗用的、象征身份的细刃剑（也就是后世所称的西洋剑）崛起，军队的武器由冷兵器转向热兵器。 不过在这个世界，火枪还没有那么流行，而且超凡职介的存在大大延伸了冷兵器的历史地位。 至少，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冷兵器依然会在战争和决斗中占据主导地位。 “这把剑看起来似乎不错。”雅各布突然眼神一闪，走近一把被闲置在角落里的长剑。 那长剑即便远远看去都觉得品质极佳，而且隐隐约约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意，更是符合雅各布这种猎魔人的喜好。 “你瞧中了这把剑？”诺坎迪亚大师的声音却似有疑惑，似有一丝震惊。 “嗯，这把剑难道有什么说法不成？”雅各布听到对方的语气，愣了一下。 根据他前世熟读《海贼王》以及各类漫画、小说的经验，难不成这把剑…… 是把噬主之剑？受诅咒的剑？ 如果是这样——剑啊，就决定是你了！ 诺坎迪亚大师的眼神显得很感慨：“你知不知道，在非凡武器领域一直有个说法，被称为‘51把举世名剑’？位列其中的每把名剑都具有不俗的品相，更难能可贵的是，它们具备一些【独特】的特性。” “呃，独特的特性？”雅各布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诺坎迪亚大师笑道：“比如我收藏的这把【无火的余灰】，平时看上去只是一把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学徒级稀有品质的宝剑……” 雅各布咳嗽一声，稀有品质，平淡无奇，可还行…… 诺坎迪亚大师继续说：“而实际上，它每杀一只魔物，便会吞噬一缕残魂，积累到足够的残魂便可以提高自身的品质。同时消耗一缕残魂，可以暂时进行火原素附魔，提高魔法伤害。” 听到大师的描述，雅各布瞪大了眼睛。 竟然这么神奇！ 能够进行原素附魔，可是相当厉害的特性。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进行原素附魔至少要消耗一瓶原素瓶，价格不菲！ 而猎杀魔物就可以提升品质，这可是非凡武器中最罕见的【进化】特性！ 潜力不可限量！ 诺坎迪亚大师看到雅各布的神色，语气显得有些沾沾自喜，有点装逼逐渐上头的感觉： “呵，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觉得很奇妙？ 然而，在51把举世名剑当中，这把‘无火的余灰’只是排名最末的36把【勇者之剑】之一。 排名在其之上的，还有12把【尊者之剑】，4把【王者之剑】，以及1把【贤者之剑】。 这些名剑的主人无一不是强者。 其中，4把王者之剑分别属于帝国四大贵族世家，是他们世代相传的宝物。 【红龙的哀悼】属于东境的领主诺顿家族； 【黄金的咏叹调】属于南境的领主莱恩家族； 【海神的眷顾】属于西境的领主阿尔斯特家族； 【冰封的神座】属于北境的领主萨迦家族。 而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凌驾于所有名剑之上的、唯一一把【贤者之剑】，则属于贤者圣埃伦，其名为【不朽的鬼泣】。 只不过圣埃伦逝世之后，这把剑便不知归向，有传闻说这把剑被遗留在了神迹之路的终点，谁能重踏圣埃伦走过的路、获得他的传承，便能继承这柄传说中能斩杀一切魔物的神器。” 听到诺坎迪亚大师的讲述，雅各布心中泛起一阵憧憬。 红龙的哀悼、黄金的咏叹调、海神的眷顾、冰封的神座……还有，不朽的鬼泣！ 这每把剑的名字听上去都如此拉风，使得雅各布“收集全图鉴”的强迫症又开始隐隐发作。 ——淦特娘的！我，雅·极具潜力的猎魔人·黑暗生物的天敌·非凡物品全图鉴收藏家·各布，迟早要踏灭四大家族，把他们的武器都收集到手！还有那劳什子圣埃伦的传承，也迟早归我所有！ 内心的小恶魔蠢蠢欲动，雅各布咳嗽一声，暂时回归现实。 当务之急还是要跟诺坎迪亚大师讨价还价，把这把无火的余灰弄到手。 能进化的武器，虽然只有学徒级，但很有潜力！ “大师，所以这把剑……嘿嘿，您准备怎么卖？”雅各布搓搓手询问道。 诺坎迪亚大师开始沉吟：“既然是51把举世名剑之一，我原先是准备把这把剑带到土里去的。 但是，如果你给的够多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够考虑。” “您就说您打算开价多少。” 诺坎迪亚大师伸出一根手指。 “100铜币？”雅各布兴奋到感觉自己全身颤抖。 “的10倍。”诺坎迪亚大师及时接上话。 “……” 雅各布沉默片刻后，发挥跟健身房会籍销售打交道练就的屠龙刀技艺，一开口就把价格压低了一半： “您看500铜币成不成？” 第39章 我本从心 看见大师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雅各布连忙咳嗽一声道：“大师您别生气，我刚才跟您开玩笑呢。” 他通过对方明显的情绪变化倒也是看出来了，诺坎迪亚大师在出价时并没有虚张声势。 而且，1000铜币，这把剑绝对值这个价格。 雅各布心里直叹气，原以为这剑噬主或者受诅咒，这样自己就可以捡漏了。 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不按套路出牌，套了个“51把举世名剑”的名头，比一般的稀有品质武器反而更贵了。 不过雅各布已经下定决心把这把剑弄到手了，具有成长特性的武器，花1000铜币买到手绝对不亏！ 毕竟，单纯一把学徒级稀有品质长剑，价格也不低了，300到500铜币。 而到了学徒级史诗品质，则少说卖出800到1000铜币。 自己只要能把这把“无火的余灰”升级到学徒级史诗品质，那就不亏！ 甚至更进一步可能升级到传说级！ 啧啧，想一想，学徒级就能拥有一把传说品质的武器，那岂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再遭遇纳萨西那样的魔物，话不多说就是干！让它成为剑下亡魂，成为自己的经验包！ “不过稍等一下，我手上没这么多现金，我先去附近的杂货店卖点材料。”雅各布先支付了100铜币购买灰鼠铁剑。 无论如何，备用剑是要有的，在买到主剑之前暂时可以用它防身，以备不测。 雅各布现在身上光是“受感染的灵魂碎片”便有23块。虽然这些灵魂碎片品质不一，并不都纯粹到都能像第一次卖出100铜币，但以每枚70铜币的价格来算，也能够卖出1610铜币了。 加上自己身上剩余的560铜币，支付掉“无火的余灰”的费用后，还能留下一半。 有钱使我张狂……雅各布感慨一声，顿时领悟了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而无华。 铁匠铺内，目送着雅各布暂时离开，铁匠铺学徒悄悄跟诺坎迪亚大师嘀咕：“师傅，咱们真要把‘无火的余灰’卖出去吗？而且，这可是‘51把举世名剑’之一啊，绝对不止1000铜币。” “我知道绝对不止1000铜币这个价，但咱们也要有命拿到这个钱才行。”诺坎迪亚大师低声叹息，“之前你跟我谈到‘讨债人’的事，我心里也琢磨了一下。这讨债人听说背后跟那位大地骑士有关系，如果他真的找上门来，咱们不能贸然得罪。唯一的法子还是像你劝说的那样，尽早动身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唉，虽然我有些不舍，但这是理性思考后的结果。” “师傅……”学徒眼含泪水，似乎为自己终于劝动了老师所激动。 诺坎迪亚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老古董，年轻人的想法有时候也有可取之处。总之，咱们得早日计划离开。铁匠铺里的剑，能卖就卖了，卖不掉带不走也没办法。只能全部销毁掉，免得便宜了讨债人那帮恶棍。‘无火的余灰’原先是我计划带到棺材里去的，但这把剑带在身上不方便脱身，毕竟怀璧其罪。要想安安稳稳离开，把它及时脱手是最好的办法。退一步说，能够为这把剑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倒也不错，那个猎魔人少年有一颗赤子之心，他是真正的勇者，只有勇者才能发挥出‘勇者之剑’的威力……” 不远处正擦拭长弓的苔丝竖起耳朵，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 就在诺坎迪亚大师和学徒议论的时候，雅·从心之人·穷鬼·各布，正畏畏缩缩地躲在杂货铺不远处一棵老树后。 前方不远处，一个贼眉鼠眼的瘦老头在好几位身穿锁子甲的壮汉环绕下，前往杂货铺。 从他的体貌特征，以及手里鼓鼓囊囊的钱袋来看，这个贼眉鼠眼的瘦老头正是村民们口中的“讨债人”。 讨债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传闻中他原本是个坏事做尽的恶棍，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被一位大人物看中，从此为其效力，定期在几个村落间辗转收敛钱财。 他身后那群壮汉是那位幕后大人物派给他的打手，目前有七个人。而随着讨债人的业务范围不断扩大，打手的人数也在不断扩增。他们大都是退役的冒险者，具有学徒级2星到3星的实力。 这群打手虽然单体战力不高，但合作多年早已默契。关键时刻一拥而上、满身大汉，对学徒级以内的任何超凡者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正所谓双拳难敌四脚。 而且伊顿村的村民大都是老实本分，不像白石镇有众多的冒险者，所以只能逆来顺受。 “等这群恶棍离开再出去。他们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身后隐藏的大人物。执行任务期间，还是尽量不要惹上麻烦……”雅各布口中嘟囔，躲在老树后观测道。 “嘿，讨债人老大，看我发现了什么！有人鬼鬼祟祟躲在树后！”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叫。 雅各布吃惊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锁子铠的壮汉正得意洋洋地站在身后不远处。 该死！这些家伙竟然分头行动，自己忽略了这点！ “哦？对我们这么感兴趣吗，小伙子？”讨债人面带狡猾的笑容缓缓走来，身后打手寸步不离。 众打手见雅各布一副畏畏缩缩好欺负的模样，都露出仿佛找乐子的笑容，一时忽视了被雅各布故意挡在身后的灰鼠铁剑。 “嘿，他手里拿着钱袋！好多钱！”一个打手眼尖，从雅各布手里夺过钱袋。 叮叮当当！ 钱袋里足足有560铜币，是他所有剩下的积蓄！ “还有背包也检查一下！”不知是谁吼了一声，钱袋里满当当的铜币让这群打手立刻红了眼，像是看见了肥羊。 忍住，忍住，钱和材料都是身外之物……雅各布竭力劝住自己。 “我忍你大爷！” “老子为了赚这点钱出生入死！”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雅各布紧攥拳头，怒吼出声，一脚便踹在抢钱那打手的屁股上： “放开我的钱袋！” 其他打手震惊回神，连忙手持武器想要攻击雅各布。 然而雅各布手腕一翻，抓住藏在身后的灰鼠铁剑，刷刷刷连出数剑，将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个打手的手指连根斩去。 剑法精湛如斯！ 第40章 收拾恶棍 雅各布的剑法使打手们大大吃了一惊。 现在他的剑术资质已经达到了3，持剑的战斗力提升了一大截。 在他的剑术技巧下，剑风阵阵，逼得打手们难以靠近，使出满身大汉的围攻战术。 讨债人眼见不妙，右手抓住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楔形石片，一团黑色光芒倏然爆发，向着雅各布席卷过来。 束缚术！ 雅各布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掌握了魔法力量，意外之余被黑色光芒击中虎口，右手仿佛被数道无形锁链缠绕一般，难以使上劲，旋即长剑掉落在地，倒悬插入泥土之中。 这招倒是有点像除你武器，看来讨债人倒也不是彻彻底底的战五渣，多少和他的主子学了一手……雅各布沉思，面对众打手的围堵却是没有半点惊慌。 “这小子没了武器！趁这机会收拾他！”一个打手大吼道，其他人也是跃跃欲试。 雅各布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面对一群学徒级两三星的打手，竟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他将左手伸入嘴中，咬破手指，手臂一挥将血滴洒向最先扑来的打手。 “想用血液混淆视野吗？小子，你可找错了目标！”当先的打手明显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轻轻一晃便避开了血滴。 然而—— 血滴倏然爆发，一只如小山般大小的希尔莱巨鼠瞬间从血液中现出身影。 巨大的身躯挡在雅各布身前，密密麻麻的格子状硬质化皮肤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盔甲，将持刀挥砍的打手立刻反震了回去。 “是魔物！”不知是哪位打手惊惧出声，其他人立刻恐惧地倒退数步。 这下，这些打手即便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眼前的这个猎魔人装束的少年，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凡者，拥有不俗的身手，以及强有力的技能搭配。 甚至能劝化一只魔物作为自己的随从！ “怎么？先前的气势呢？” 雅各布嘴角微微勾起，双手插兜，完全没有去捡插在地上的灰鼠铁剑的准备： “现在我让你们一双手，你们敢迎战吗？！” 如此挑衅简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人，打手们仿佛受到了侮辱，但又敢怒不敢言。 “轰！” 雅各布意兴阑珊，懒得跟这群打手继续废话，放任绯红巨鼠如同战车般奔撞而去，七进七出，杀了个片甲不留。 数息之后，地上便躺到了一片人，叫苦连天。 讨债人更是被打断了双臂，以免他再释放魔法。 “我的钱袋，我先拿走了。”雅各布从打手手中抢回钱袋，视线不怀好意地从讨债人身上飘过，“另外，最近有点缺钱，找你们借点钱，想必你们不会介意吧？” 他无视讨债人和打手们的愤怒，从他们身上搜刮出来数额不一的铜币，加起来总数竟然达到了1600多铜币。 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有一大笔钱源于从伊顿村村民那里讨来的“债务”。 但雅各布并不准备还回去。 他替村民们解决了祸害，还因此惹上了麻烦，拿点酬金怎么都是应该的。 躺在地上的讨债人不断咒骂着。这个作恶多端的老头似乎心有不甘，双眼怨毒地说道： “小子，留下名号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禀报那位大人，他会为我们报仇的！” 雅各布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突然出声笑道： “难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吗？来到这个异世界后我也算是小有成长，在这个险恶的环境里我明白了一点，要想活下去，对敌人就绝不能手下留情！” 说完他对着绯红巨鼠打了个响指，传出一个念头： “一个不留！” 绯红巨鼠眼中闪烁凶险的光芒，向着地上这堆人扑过去。 直到此时，讨债人才明白自己冒犯了一位狠角色。 但叫屈和求饶都已经没用了。 雅各布已经转身离开了现场，留下绯红巨鼠大开杀戒。 血光洒满了半边天。 杂货铺的柜台后，藏起来的杂货铺老板目睹了全程，并因此吓得腿脚发抖。 …… 雅各布回到了铁匠铺，从刚才“化缘”到的1600铜币中数出1000铜币递给诺坎迪亚大师： “大师，1000铜币，钱已经够了。” 诺坎迪亚大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回来得如此之快。 “我数过了，1000铜币，没有问题。这是你要的剑。”诺坎迪亚大师查看完毕，叫学徒把早就准备好的“无火的余灰”递给雅各布。 大师的双眼中闪烁不舍的光芒，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进屋内，仿佛是不忍与自己的爱剑诀别。 雅各布轻轻掂量了一下这把剑，他还是第一次接触稀有品质的武器，那种手感是十分奇妙的，就好像掌握了一个世界那样雄奇。 杀伐不断，生死在我。 将剑从剑鞘中抽出，确认了手上这把剑确实是“无火的余灰”，没有受到欺骗，雅各布心中舒了口气。 这时诺坎迪亚大师从后屋中回来：“哦，对了，之前给你介绍‘无火的余灰’时，有个事情忘记跟你提了。 非凡武器领域鼎鼎有名的51把举世名剑，与一般的武器有个很大的区别——它们需要认主。只有认主之后才能激发出其中的武器特性。 也正是因为这点，无火的余灰每次易主之后，它的品质都会回溯到学徒级稀有品质，不论之前它曾踏足怎样的品相高度。” “啊？”雅各布愣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马后炮。 诺坎迪亚大师无疑是在侵犯消费者的知情权啊！ “这点是我不对，忘记进行说明了。为表歉意，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以示补偿。”诺坎迪亚大师说着，递给雅各布一个做工精致的铜质手环，想必刚才他就是回到后屋拿这个去了。 铜质手环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看上去平平无奇，极为朴素。 诺坎迪亚大师解释道：“这是一个储物手环，在上面封印了一道储物法印，能够储存一立方空间大小的物品。我看你旅行还带着个背包，实在是不方便。这个手环就算我的补偿吧。” 储物手环？ 雅各布查看了一下，心中立刻就舒畅了： “那么大师，我就在此谢谢你的礼物了。” 雅各布告别后，立刻带着苔丝离开了铁匠铺。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些急迫？”苔丝注意到了不对劲，询问道。 雅各布叹了口气：“咱们快离开伊顿村吧，刚才我出去干掉了讨债人和他身边的打手。很有可能已经进入幕后大人物的黑名单了。” 雅各布感觉自己左眼皮有些跳，尽管他已经派绯红巨鼠吃掉尸体，毁尸灭迹，但总感觉有些被自己遗漏的地方。 对了，当时讨债人是想去骚扰杂货铺来着……那么，杂货铺老板是否目睹了全程？目睹了自己的相貌？ 如果他看到了一切，那么幕后的大人物仍然可以从唯一的目击者口中找到报复的对象。 雅各布的心中突然闪过一道杀意。 ——如果杀掉杂货铺老板……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 杂货铺老板是无辜的，他没有干错事，不过是个为了养家糊口、经营杂货铺的普通人罢了。 不能因为对方有暴露信息的可能性，就除掉他，那样的自己跟恶棍有什么区别？ 虽然雅各布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危险，但心肠还没有冷酷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有威胁，尽皆杀掉”的地步。在善恶面前，必须要有原则和底线。 “如今之计，只能尽早逃出那位大人物的势力范围。”雅各布心想。 第41章 劝说 伊顿村，雅各布两人离开半天后。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面色苍白的男子走进了村庄，他的肩膀上有一只黑色的渡鸦。 “讨债人最后的生命气息消失在了这里，地上凌乱的痕迹透露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打斗……” 风衣男子自言自语着，迅速分析着现场留下的线索，判断可能发生的一切。 突然，他从渡鸦身上取下一根羽毛，将其飞射而出。 羽毛顿时化为了一道沉重的锁链，将瑟瑟发抖站在一旁的杂货铺老板重重束缚。 “你——看见了什么？”风衣男子冷冷发问，双眼猩红如血。 “大人，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现……”杂货铺老板惊恐地说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违抗的下场，但一想起猎魔人少年痛揍讨债人，救下了财务赤字、陷入绝望的自己的场景，他的内心就充满了感激之情。 于是，某个信念更加坚定了—— 哪怕就是死，也不能暴露猎魔人少年的存在！ 伊顿村的男子汉……绝不违背恩情！ 风衣男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瞳孔顿时犹如野兽般残忍：“你什么话都不肯说，什么用都没有……那你去死吧。” 黑色的光芒一闪而灭。 很难看清风衣男子使用了怎样的手法，但只是刹那之间，杂货铺老板便已经双目失神，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并且，再也爬不起来了。 没有在意杂货铺老板的死亡，风衣男子轻抚着肩膀上的渡鸦，喃喃自语：“必须将凶手尽快找出来。有人挑衅我们渡鸦骑士的威严，那位大人一定会很生气……” 似乎是预感到了某位大人物的怒火，风衣男子打了个寒颤。 …… 雅各布带着苔丝飞行了数个小时，体力消耗了不少，加上天色将晚，两人便商量着在野外休息一晚。 寒冬已经来临，虽然这几天却没有下雪，但空气里都透着冷风。 雅各布飞行了许久，手脚都冻得冰凉。 好在苔丝凭着野外生存的经验，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被魔物遗弃的巢穴，在洞穴前生了篝火。 有了火焰，雅各布的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黑暗中有着魔物或者野兽接近，但大概是忌惮于两人的实力，很快便离开了。 雅各布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持着“黑暗视觉”的开启，任何魔物的靠近都无法逃脱他的观测。 而且，不远处，绯红巨鼠正在树下瞌睡，随时可以进行支援。 “宰了几条胖头鱼。”苔丝花了半小时去狩猎，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抓着几条鱼用树枝穿插过去，然后放在篝火上进行烧烤。 对于野外烹饪，苔丝也明显很有经验，拿出准备好的香料，时不时放上一些，篝火上很快就传来迷人的香味。 雅各布没多久就口水直流。 苔丝知他飞行了一整天，体力大为消耗，当下笑了笑，便把第一条烤好的胖头鱼递给他。 吃吃吃！ 雅各布早已饿得头昏脑胀，接过树枝便“吭哧吭哧”大嚼起来，香喷喷的鱼肉入肚，顿时精神百倍。 “对了，雅各布，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苔丝忽然说道。 “怎么了？”雅各布擦了擦嘴，有些讶异。 苔丝问道：“等我们抵达蒸汽之都，找到博学者亚伦·伯德，完成魔法匕首的任务之后，你还会返回白石镇吗？” “呃，大概率不会回去了吧。”雅各布含糊地说道。 说句老实话，他现在对未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 不过既然都到了蒸汽之都，再返回白石镇那也太折腾了。而且白石镇周遭的藏宝之地并不多，就一个迷失的鬼屋。 现在纳萨西被处决，鬼屋所藏的史诗级技能书也被他弄到手了，再回白石镇意义就不大。 苔丝沉思了片刻，看上去是在斟酌字句：“其实我有些建议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雅各布点点头，有些好奇。 苔丝说道：“如果完成任务后，你打算留在蒸汽之都，我认为那是很好的事情。蒸汽之都是南境最大的城市，对于超凡者来说是极好的成长平台。 你现在年纪尚小，看你的样子，顶多15岁吧——以你这个年纪，还没有错过学习的黄金阶段，许多超凡学校的一年级生都在15岁的年龄阶段。 超凡学校所设置的课程，能够让你迅速掌握——远比在野外与魔物拼杀要快——各个领域的非凡知识，比如仪式魔法、占卜魔法、星相魔法、魔药学、锻造学、黑暗生物谱系学，以及进行剑术训练、骑术训练等等。” 雅各布有些意动，前世毕业之后，他才意识到知识和学习有多么珍贵。与其入职后整日加班（美名其曰奉献），遭受上司的职场pua，还要时不时在酒局上主动给老板挡酒；还不如留在学校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和学历，争取一个好的起点和未来更长远的发展潜力。 苔丝似乎对蒸汽之都十分了解，继续介绍道：“蒸汽之都各方势力分布复杂，这一点在超凡学校的明争暗斗上面尤为明显。我们都知道金蔷薇帝国最大的三个非凡组织，分别是冒险者公会、弥赛亚教廷以及真理学派，它们是由帝国皇室认可的正统非凡组织。其中弥赛亚教廷是绝大多数国民信奉的国教，真理学派则掌握着帝国最前沿的科技力量。 所以在蒸汽之都，最好的学校分别是真理学派麾下的浮空城学院，以及弥赛亚教廷影响下的绿山墙学院，其他学校稍微次一点，也都由各方贵族或势力所掌握。要想进入这些学院，渠道无非是加入对应的非凡组织、贵族出身、有影响力的大人物引荐或者直接进行入学考试。 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雅各布，我觉得你的学习能力非常之强，加入这些学校能够打好你的基础，同时也能为你在超凡者最脆弱的前期提供保护——只要加入了这些学校，就连大地骑士都不可能奈何得了你——而且，你身边的同学绝对是精英阶层，要么是出身贵族，要么是天赋异禀、潜力极大的平民，在校期间你能积累丰富的人脉资源。” 第42章 临行 浮空城？绿山墙？ 雅各布默默把这两个学院的名字记在心里，如果以后真的要在蒸汽之都找个学校上一下，提前了解总不是坏事。 “那苔丝你呢？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雅各布一边啃鱼一边问道。 苔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应该也会离开白石镇吧。我原先来到白石镇的初衷就是猎杀纳萨西，现在目标魔物已经讨伐，我算是如愿以偿了。等到分会长交待的护送任务达成，残缺的魔法匕首安全地送到那位学者的手上，我和白石镇之间的羁绊便已了却。” “你会留在蒸汽之都吗？”雅各布问道。 他顿时有些兴奋，如果苔丝留在蒸汽之都，至少还有个熟人和自己一起。而且看苔丝对蒸汽之都十分熟悉，在很多事情上说不定能帮助自己。 “不，我打算踏上神迹之路。”苔丝摇了摇头，“在来到白石镇之前我就有一个理想，要重走一遍贤者圣埃伦当年走过的道路。 传说中圣埃伦开辟神迹之路的旅程中，击杀了不少高阶魔物，获得了不少宝藏，他临终前把自己所有的宝藏都埋藏在了神迹之路的终点，甚至包括神器【不朽的鬼泣】。 虽然历史上神迹之路沟通了人类诸城。但在万国纪元的后期，由于人类诸国内战，烽火连月、战事频繁，加上神迹之路本身环境复杂、魔物猖獗，于是这条道路重新变得危险和黑暗。 如今胆敢踏上这条路的无一不是厉害的冒险者，在那里我可以经历更刺激的冒险，收获更大的成长。” 雅各布回想起离开白石镇前，分会长亚瑟·戈多伊曾经将部分神迹之路的情报作为任务报酬交给苔丝。 “这样啊。”雅各布微微一叹，有些可惜。 随着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越久，越发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越发感觉到自己需要一个引路人。 原本他很期待苔丝来充当这样一个角色。以她体贴温和的性格，担当这样的角色十分合适。 不过，苔丝既然有其他的追求，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雅各布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惆怅。 无论是作为穿越者的自己，还是作为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原身，都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前身虽然是个土着，但出身乡下，对蒸汽之都之类的大城市了解甚少，对于神秘侧的领域更是所知甚浅。 但白石镇的经历，使得他感觉自己揭开了这个非凡世界的第一层面纱。 也许背后露出了些许黑暗与阴影，但也显露出一些美好和令人向往的东西。 雅各布想到这里打了个呵欠。 他想起来自己临走时，分会长还送了一本书，《猎魔人的自我修养》，那本书对于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多少应该有点帮助。 不过，今天天色太晚。 雅各布吃完鱼后，放任困意上涌，便在巢穴里迷迷糊糊地躺下了。 睡梦中，他隐约听到洞穴外传来轻灵而美好的歌声，像是苔丝柔美的嗓音，透露着高贵的气息。 歌声有些忧伤，有些怀念，久久在夜空中回荡。 …… 第二天一早，雅各布稍作洗漱，继续宰胖头鱼做早饭。 苔丝摊开地图似乎在审视，她用理智的语气说道：“雅各布，既然你现在已经获得了武器，而且我们也可以从野外获取食物，在野外进行休息。所以我在想，我们应该直接飞行赶路，尽量避免接触人类聚落。” 这应该是为了安全考虑，为了谨慎起见……雅各布心中大概猜出了苔丝内心的想法。 一旦进入人类聚落，就不免与人打交道，有引起纠纷的风险，也有遇上小偷盗走财物的风险。 这些风险因素都有可能导致残缺魔法匕首的遗失。 而魔法匕首的遗失，很有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比如，再来一次白石镇的灾难。 雅各布心中沉重，点了点头：“好，我们尽量避开人类聚落。” 苔丝看着地图说道：“从地图上看，大部分的村庄和城镇都可以轻易绕过去。唯一有点问题的是，一个叫做克什德尔的小镇。” “克什德尔？”雅各布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又紧张又激动的情绪，连忙走到苔丝身边，观察起地图。 在他学习猎魔人基础技能书《黑暗视觉》的时候，曾经产生过极其强烈的幻觉，从非凡领域的角度可以解释为魔力溢出，当时他曾经听过过一个诡异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名字。 一个是“阿斯顿”。 一个就是“克什德尔”。 尽管雅各布至今为止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听到那个声音，但他明白这个声音并不是无意识的呢喃。 因为后来他获得的技能书《阿斯顿魔瞳》证明，阿斯顿是一个猎魔人强者的名字。所以从这点来看，“克什德尔”也应该是某个跟猎魔人，或者跟非凡领域相关的符号。 但雅各布从未想到的是，这个名字竟然出现在了地图上，之前他看地图的时候竟然没注意到这点！ 克什德尔，是一个地名！ “这个小镇，难道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不成？有什么古怪的含义？”雅各布心中思索，旋即发动了自己的寻宝天赋。 一旦触发该天赋，附近地图上所有宝藏都会被显示出来。 当雅各布启用天赋后，克什德尔小镇的位置，确实出现了宝藏符号，但却不是像【迷失的鬼屋】那样的藏宝点。 毕竟是人类的聚落……雅各布按了按太阳穴，向苔丝发出询问：“苔丝，关于这个克什德尔小镇，你知道什么？它有什么问题？” 苔丝回答道：“这个小镇是在万国纪元末期建立起来的，原先是一座古代城堡。在城墙上建成了高高的炮塔，能够对低空的飞行魔物进行射击。再加上两侧环山，地势险要，所以我们无法通过飞行或者荒野绕行的方式通过此地……而我要提及的最大的问题在于，这里是渡鸦骑士的大本营。你之前在伊顿村除掉的那个讨债人，据说就是替渡鸦骑士工作！” 渡鸦骑士……雅各布心中一紧，回想起在伊顿村时获得的情报。 渡鸦骑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在白石镇到蒸汽之都的这段地域非常有影响力。 虽然冠以“骑士”之名，但他们却并非正义之辈，也不受弥赛亚教廷册封。他们行事乖张，亦正亦邪，而且以渡鸦作为标志。 第43章 奇怪的进城检查 在白石镇到蒸汽之都的途中有一块秩序极为混乱的区域，那便是以克什德尔小镇作为起始点的“渡鸦神域”。 在万国纪元的时候，这块地域是兵家常争之地，是古战场，无数人在此丧生，渡鸦在天空中飞舞。 长期的烽火使得这个地方变得荒芜，直到万国纪元末期以四境作为基础的金蔷薇帝国建立了稳固的统治，这块地域上的死气才略微散失了些许。 但由于历史遗留原因，它的社会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成为了一块相对混乱、相对自由的地域。 统治南境的莱恩家族对此鞭长莫及，于是渡鸦神域在混乱无序的争斗中涌现了数代土霸王、地头蛇。 而最近的一位霸主，实力最强，地位也最稳固，并且行事低调，一直隐居幕后，建立了内部等级森严的帮派组织“渡鸦骑士团”，间接通过自己的手下对渡鸦神域进行统治。而弥赛亚教廷也对这位霸主的实力进行了认可，为了笼络人才，赐封其为七位“大地骑士”之一。 渡鸦神域，也被称为“国中国”。 这天，雅各布与苔丝两人，经过数日的跋涉，终于是抵达了克什德尔小镇。 这个小镇早先为万国纪元时一栋古代城堡遗迹，地势险要，两侧是悬崖绝壁，飞鸟难度。 雅各布抬头仰望，只觉城墙高耸，城垛上隐隐露出的火炮更是闪烁着幽深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想要前往蒸汽之都，这个小镇是必经之地。绕路走的话，得多耗费少说两三个月的时间。 城门口排着一条长队，估计是城门守卫对进城的人们进行例行检查。 雅各布与苔丝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现在还不知道斩杀讨债人的事情有没有暴露。 两人约定好，如果等会城门守卫面色有异，两人便分别各使手段赶快逃走，灰烬之翼和幻影移行都是强大的逃生技能。 有了心理准备，两人便各自混入长长的队伍之中，小心观察前方的情况。 “真是奇怪！进个城还要对人的相貌进行分级！” 雅各布正仔细关注城门口的状况，听到前面的一人嘟囔道。 “谁说不是呢？而且不检查女人，只检查男人，真是怪事！”另一人摇了摇头。 雅各布心中诧异，向城门口望去。 果然，城门守卫只把男人拦了下来，把女人直接放进去了。 有点古怪……雅各布满脸狐疑，心想进个城门对相貌挑挑拣拣本身就很奇怪了，而且惨遭评估的竟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越靠近城门口，雅各布听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有不少进城的人已经有过几次的经历，和排队的其他人分享情报。 从他们的言论听来，城门守卫会把所有男性的相貌分成a、b、c三个等级，中老年人、牙都没长齐的小鬼和长相粗犷的壮年男性直接进第三等级，长相一般的壮男进第二等级，只有颜值特别高的年轻男子才进第一等级。 搁这选男妃呢……雅各布心中吐槽，愈发迷惑起来。 但吐槽归吐槽，雅各布心中也有些紧张：“不过也说不定我的长相已经被渡鸦骑士所掌握了。城门守卫正是借相貌分级这种奇奇怪怪的借口降低我的防备心理，其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辨识出藏在人群中的我……” 心中怀着紧张，雅各布终于排到了队伍的前列。 “喂！你！过来一下！”负责检查的士兵把雅各布叫了过去，手里拿着打分表，双眼放出奇异的光芒。 难道被发现了……雅各布攥住拳头，体内魔力翻涌，准备随时见机不妙进行跑路。 “我觉得这小子不错，你觉得呢？”城门守卫对着身边一个黑衣人嘀咕道。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全身都被遮掩了起来，但经验丰富的雅各布还是嗅出了一丝女人才有的体香。 而且黑衣人体形纤细，不似男子魁梧。 “可以，给个a，伊莲娜大人会对他感兴趣的。”黑衣女子眼中闪烁审视的光芒，似穿透衣服把雅各布浑身上下看了个遍。 没有认出我是杀害讨债人的凶手……雅各布心中稍微安定了些许，视线从城门守卫手中的计分表掠过，注意到前面的人大都是c，没有一个a，连b都少得可怜。 评分还挺严格的……雅各布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自信的。 前世的他号称学校里的电竞男神，穿越后的颜值也差不多是水枪前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个档位——嗯，就是出演《泰坦尼克号》的小李。 这种英俊不羁的颜值下至小萝莉上至老奶奶都能杀疯了，但雅各布一直保持着一颗波澜不惊的心态，毕竟世道如此凶险，他哪有心思谈恋爱？ 不过有时想一想，轰轰烈烈谈场恋爱也不是不行，具体得看对象是谁。 比如对象是女大公，女伯爵，女帝，或者女术士，女剑圣之类，那也不是不行。 雅各布的思想一直很开明，只要能上位，只要能变强。直线救国是救国，曲线救国那也是救国，方式虽然迥异，但到了最后大家都是殊途同归，没有高下之分。 不过，此时看到城门守卫在计分表上画了个a，雅各布却有种眼皮子在跳的感觉。 “上个a还是两三个月前……呵呵，那小子长得可真不错，可惜了一副皮囊，最后进去的时候恐怕连10秒钟都没坚持到吧？”城门守卫戏谑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雅各布就在身边。 “伊莲娜大人的技术一直很好。”黑衣女子简短地评价一句，但没有多说。 “？？？”雅各布立马怔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有点说不上来。 ——我只是个孩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黑衣女子对着雅各布瞥了两眼，忽然微微一笑，抓住他的右手在手背上画了个圈，一个黑色的a字在手背上显形，如同烙印： “不要试图擦掉……反正你也擦不掉。这是你的标记，a级是非常高贵的等级，可以让你在克什德尔享受平常人享受不到的特权。祝你愉快。” 一头雾水地谢过黑衣女子，雅各布走进城内。他决心和苔丝汇合后，一定要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道后续还有什么意外发生。 但他不知道的是，目送他离去之后，城门口的黑衣女子转身走入了一个暗室。 那暗室中有笔也有纸。 黑衣女子闭上眼睛，挥笔落下，只是短短一刹那，雅各布的画像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第44章 围城 克什德尔小镇，地下。 神圣恢弘的地下神庙内，灰雾四处涌动。 浩瀚无垠的深邃黑暗中，忽然有一点莹莹的光芒点亮，如同仲夏夜的流萤，亦如极地白夜的星火，刹那间便熊熊燃烧起来。 朦胧的微光照亮了神坛上静默的神像，也照亮了神像下虔诚祷告的白衣神女。 白衣神女双手戴着镣铐，赤足走在地下神庙的青石板上。 璀璨如同星辉的光芒映亮她绝美的容颜，双眸如星，肌肤如雪，五官宛如精致易碎的水晶玻璃，令男人一看就油然而生保护的欲望。 此时她双手捧在胸前，如一朵绽放的莲花，掌中举起一枚背面雕刻有古老神秘纹路的铜镜，将其缓缓置于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铜镜与神像达到了一个完美契合的角度，铜镜看上去就好像是从神像上凿出来一枚眼睛。 神庙中唯一的光芒就是从这面镜子上散发出来的，幽邃如同来自上古的神光。 轰！ 光芒骤然喷薄，变得愈加明亮，一时之间映得整个神庙宛如白昼。 “以‘始祖魔女’的后裔伊莲娜之名，在此唤醒魔镜的力量。” 白衣神女低吟出声，磅礴的魔力自她手中汹涌而出，注入到铜镜之中。 镜面之上耀眼的白光渐渐收敛，释放出虚幻的光影。淡淡的影像中，正是黑衣女子所绘制的雅各布的画像。 “明天教堂钟楼敲响第七下钟声的时候，带他到神庙来。”白衣神女冷漠地下达了指示。 没有期待任何的回应，她转过身去，视线落在神庙的另一侧。 在幽暗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年轻的男尸。他有着刀削般的面庞，古希腊雕塑般的体形轮廓，想必生前英俊潇洒，颇受女子爱慕。 然而他死时的神情极为萎靡，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两只瞳孔更是空洞无神，失去了焦距。 淅淅簌簌，他的头发和毛囊处有小小的尸虫爬出来，密密麻麻，漆黑慑人。 …… “咱们必须马上离开克什德尔小镇。” 城门口附近街道上，雅各布拿起刚刚从一家杂货铺花2枚铜币买来的地图，一边审视小镇的地形结构图，一边匆匆说道。 刚才他被拦下检查的时候，就感觉给自己颜值进行打分的黑衣女子有些不怀好意。 尽管他并不介意自己跟哪位漂亮的女伯爵遭遇点天雷地火，但如果涉及到性命之忧那就另当别论了。 先苟住小命再说，鲜花会有的，牛奶和甜枣都会有的！ 男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跟在旁边的苔丝扬了扬眉毛，隐藏着嘴角好笑的情绪。她一本正经地靠近雅各布观察他手上的地图，对于克什德尔小镇的城镇架构颇有些感慨。 这个小镇虽然是在古城堡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但很显然仿照了蒸汽之都的城市规划与建筑格局，隐隐透出设计师的庞大野心。 整个小镇被严格划分成了不同的街区，街道十分宽阔，可供数辆马车通行。而且每过十几米就有一盏煤气路灯，街道的两侧也修有排水渠，外观上又卫生又干净，设计相当完善。 街道的两旁则可以看见歌剧院、餐馆、酒馆、旅馆、报社、书店、服装店……各种各样的行业云集于此，鱼龙混杂的人们在街道上穿行，佩戴武器的冒险者、载满货物的马车夫、送信的邮差、行色匆匆的记者等等，简直是一锅大杂烩。 “我们在南城门进入，而蒸汽之都在北方，必须穿过整个克什德尔小镇才能抵达北城门，路途十分遥远。不过，我看见了公共马车，这可以大大节省我们的时间。”苔丝指了指一辆双层马车。 这辆马车体积十分宏大，分为上下双层结构，车身上印有商业广告，包括最近在附庸风雅的人群当中最为流行的一些歌剧。 “有轨马车。”雅各布心中嘀咕一声。 所谓有轨马车是指车轮在钢制轨道上行驶的马车。由于马车按照固定路线行驶，并沿途进行停靠，所以极大节省了成本，给经济不富裕的人们带来公共交通上的便利。 和车夫确认过路线的目的地，就在临近北城门的位置后，雅各布和苔丝支付了2枚铜币作为车费，穿过熙熙攘攘的乘客，找到了空位。 等到新上车的乘客都坐稳了以后，公共马车这才徐徐开始行驶，摇摇晃晃地加快了速度。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公共马车在终点停下。 雅各布跟在苔丝后面，满头大汗地从拥挤的乘客当中下了车，不由感慨生活在现代、能够享受干净舒适的公交巴士和地铁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 ——上班通勤的时候除外。 重新踏上石子铺就的路面，雅各布抬头仰望，几百米开外就能看见岩石铸就的巨大城墙，那圆拱形的开口是北城门，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然而此刻，北城门却是紧闭着的。 一列穿着整齐的全套盔甲、手持锋利的双手剑的守卫站在城门前，逼人的气势令人侧目。 装束各异的人们簇拥在城门前，唉声叹气，叫苦连天。这些人里面有商队的货商，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身着体面礼服、派头十足的人物，但看到守卫们的阵仗都唯有叹息，不敢有任何抱怨。 “怎么回事？”雅各布疑窦重重，自己花了2铜币坐公共马车赶时间赶到北城门，结果门被封了，换谁都不能接受。 一位货商摇头叹气道：“半小时前，守卫们说，北方发生了‘黑潮’，大股魔物暴动。 为了保障小镇的安全，也为了以防出行的人们遭遇不测，所以只能暂时封闭城门，等明天再看情况。 唉，可我们真的是赶时间，这帮货要是砸手上了，不知道要亏多少钱。就是没了性命也不能坏了买卖，这年头没钱可活不踏实。” “怎么办？”苔丝皱了下眉头，询问同伴的意见。 “我们回去看看南城门是不是也被封了。”雅各布心中一紧。 时间这么凑巧绝不是偶然。 他隐隐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第45章 第七下钟声 “南城门也给关上了。” 一个多小时后，站在另一扇城门前，雅各布攥紧了拳头。 不过南城门这边用的借口，倒是合乎情理。 说是怕被白石镇的灾难波及。 距离纳萨西盗用魔法匕首捅破永恒大气、引起来自虚空中的注视，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这几天的功夫，传信之人就算骑马，比雅各布飞行要慢，也该抵达克什德尔小镇了。 消息在这个时候到达是合乎情理的。 只不过，南北城门同时封闭，那就有些太过“巧合”了。 “怎么办？”苔丝此时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她除开背后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份，实际上也就是个实力还算比较强的学徒级的冒险者——在击败纳萨西后，如今她的实力也步入了学徒级8星。 没有分会长亚瑟·戈多伊的保护，身在人生地不熟的他乡，苔丝所掌握的资源和力量很有限。 “现在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先留下来坐观其变。”雅各布遇到这类紧急的情况，虽然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稍微思索后便有了答案，“即便要逃走，也要等到天黑以后。” 他之前观察过了，克什德尔小镇的南北两侧城墙都有炮台，若是选择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行逃走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一旦等到天黑，炮台就无法准确锁定飞行物。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电灯，奥斯特还没有发现载流导线和磁针之间的奇妙吸引力，法拉第还没有发表着名的通电导线在地球磁场影响下的转动实验，电力的产生对于人类来说仍旧是个未解之谜，电灯泡和虚空生物同样神秘。 只要利用这一点，就可以跨越城墙，逃到北城门之外，向着蒸汽之都进发。 这就是雅各布的初步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到天黑。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苔丝再度问道。 “装成一筹莫展的样子，好好休息，别让其他人产生疑心。”雅各布回答道。 按照这样的想法，他们找了一家旅馆，租用了两间隔壁的房间。 旅馆的柜台前，戴着半边金丝眼镜的老板仔细地审视两人，慢条斯理说道：“租金方面，每个房间每天的租金是5铜币……你们确认两个人要开两个房间？” 面对旅馆老板疑惑的询问，苔丝微微脸红道：“我们不是情侣。” 旅馆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雅各布掏出自己的份子钱，正要递过去却发现旅馆老板倏然一震，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的手背，也就是之前被黑衣女子打上a字标记的地方。 雅各布心中一动，正要不着痕迹把标记藏起来，却听见旅馆老板震撼出声：“天啊，原来您是血统为a级的大人物，请恕我刚才无礼。” 原本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旅馆老板，突然变得极度热情了起来，主动给两人的租金打了半价的折扣，还附赠一顿丰厚的晚餐。 牛肉、羊肉、猪腿肉……大荤大肉，而且几乎全部都是精华。另外还配了蔬菜沙拉和蜜饯水果作为配菜和饭后小吃。 “没毒。”苔丝毕竟经验丰富一些，在雅各布之前检验了一下，这样说道。 突如其来的盛宴也是让雅各布摸不着头脑。 旅馆老板是在见到自己手背上的a字标记后，态度大变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难道说，在克什德尔小镇，受到渡鸦骑士的统治影响，当地民风崇尚颜值？颜值即高贵？ 虽然心中疑窦重重，但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两人早就饥肠辘辘，有送上门来的美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便是一顿狼吞虎咽，宛如饿虎扑食。 只消一会儿功夫，就把这顿大餐消灭殆尽，连刀叉上的渣滓都不剩，盘子舔得甚至能反光。 没别的，实在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荒野中冒险，条件有限，过够了苦日子，难得能改善一下伙食。 苔丝虽然野外烹饪的功夫不错，但也就三板斧的本事，烤胖头鱼、烤野猪肉、烤兔肉，没了。 就算再好吃，吃多了也腻味。 饱饱地填满了肚子，雅各布本想进房休息，稳如老狗，静待黑夜的到来。 然而苔丝却不想干等下去，硬是拉着他去附近街上逛逛。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大白天就躲进屋里，行事太隐秘，过于反常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雅各布知道她单纯只是女人天性发作，想逛街罢了…… 最后雅各布倒也没拒绝她，因为他心中对于克什德尔小镇也很好奇。 当初他学习《黑暗视觉》的时候，“克什德尔”可是回荡在脑海中的两个声音之一，冥冥中仿佛一种启示。 原本，如果不是城门被封的事情引起了雅各布的警觉，他说不定还要在小镇上待上一段时间，一探究竟。 说不定，又是一本史诗级技能书到手。 经历了白石镇的灾难事件，雅各布愈发渴望变得强大。 不过，他的心思很快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当他和苔丝走进一家护具店的时候，老板看到他的a字标志，冷淡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乐呵呵，还主动表示所有护具打七折。 “七折？”雅各布愣住了。 这店老板刚才明明还跟个铁公鸡似的。 结果一看自己手背上的标记，立马就变了。 ——这个小镇还真是看脸进行社会分级的？ ——高颜值的就属于贵族阶层？ 雅各布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感觉天生拥有了一座金山。 他接下来又去药材店、武器店、服装店试探了下，也都得到了同样的答复。店铺老板们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是一副谄媚的样子。 哪怕是走在大街上，他都能感觉到路人惊艳和羡慕的眼光。 有几个年轻女孩甚至还主动上前询问他晚上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雅各布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苔丝抓住他的肩膀，默默从他手里抽出一张小纸条扔掉。 …… 晚上，铜冠旅馆，雅各布和苔丝告别后，各自回到房间。 雅各布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只留下一根静谧地燃烧着，这样既不会让外面注意到房间里的光亮，又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等到深夜，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墙壁轻叩三下，这是他和苔丝约定好的开始行动的暗号。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道冗长而低沉的声音。 教堂钟楼的钟声。 雅各布没有在意。白石镇也有一栋钟楼，每到零点就会敲响一道钟声，代表一天的结束和新一天的开始。 但是，此时的钟声，在敲了一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连续敲了七下！ 雅各布心头一震，下意识望向窗外。 只见旅馆楼下，黑色的人海积聚如沙。 第46章 渡鸦骑士 雅各布深吸了一口气，从窗口向低处看去，人影重重，少说也有近百人！ 这么多人将旅馆围堵起来，仿佛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城，城外的人别想进去，城里的人也难以出来。 夜空中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以及嘈杂的叫嚷声。几只体型硕大的渡鸦飞上天幕，抖落几片残碎的羽毛。 “苔丝！” 雅各布再也顾不上其他，冲到苔丝房门前一阵猛叩，节奏急迫宛如战争前的鼓点。 然而，沉重而急促的敲打并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苔丝已经被抓走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雅各布目光一闪，咬住牙关，对着房门奋力冲撞。 “砰”的一声，木门摇摇晃晃被撞开，房间里烛火燃烧，床被还很新，没有人的踪影。 雅各布的心脏一下沉到了谷底。 …… “呸！肮脏的穷鬼，竟然住进了我的旅馆，连全额的房租都付不起！” 旅馆门外不远处的街道上，旅馆老板往地上吐了口痰。 此刻他身穿全身覆盖的铠甲，做工极其精良，铠甲由完整的铁板锻造而成，从头到脚所有部位都在钢铁的包裹之内，把防护做到了极致，同时也显得沉重而累赘，仿佛一个铁皮罐头。 在他胸甲的位置，以精湛的笔触勾勒出一个渡鸦的花纹。 那是渡鸦骑士团的标志。 “别这样说嘛，贪小便宜是人之本性。伊莲娜大人正是通过这一点设计出了相貌分级，并让全城的人都配合出演。如果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就真以为自己是特权阶级，那就大错特错，反而会遭到麻痹和玩弄。” 接话的是护甲店老板，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同样穿着雕刻有渡鸦花纹的全身甲。 “不过真的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招待他们吗？直接在白天的时候出动大股人手实行抓捕不就好了，何必耗费金钱和美色？” 这次说话的却是一名女子，容貌艳丽，花枝招展，此前和雅各布有过一面之缘，给他塞过小纸条。 护甲店老板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仔细调查过这俩人的底细了，他们是白石镇的冒险者，在轰动一时的天灾中击败了‘屠宰者’纳萨西，树立了不小的功劳，这一男一女的实力分别在学徒级5星和学徒级7星以上。 若是硬拼，对我们的人手会造成极大的损失，伊莲娜大人可不会愿意看到这一点。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他们，要么出动前七席骑士，要么只有动用诡计。” “什……什么？！就是他们两个击败了天灾的始作俑者纳萨西？！”女子显得十分震惊。 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天，白石镇发生灾难的消息如今也是传到了克什德尔小镇。 由【屠宰者】纳萨西捅破永恒大气、引来虚空魔物的注视……种种细节如今也都被外人知晓。为了应对外面的突发灾难，渡鸦骑士团甚至内部开会研讨过相关事项。 对于渡鸦骑士团一般成员来说，光是击败学徒级6星级别的纳萨西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这起灾难还涉及到了永恒大气外的虚空生物。 细想一下，女子更觉得恐怖，腿脚都开始颤抖。 没想到这样的灾难，竟然是由这次行动的目标一手解决的！ 对方的实力，一定强的可怕！ “那个年轻少年看起来一副中看不中用、银枪蜡杆头的模样，没想到如此之强。以外表来判断冒险者的实力，是我大意了！”女子倒吸一口凉气。 旅馆老板也有些唏嘘：“还好没酿成大错，一切按照伊莲娜大人的固有战术进行部署。如今我们的人将旅馆重重包围，就算对方有飞行魔法也难以逃出生天！” 旅馆老板话音刚落，忽然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胳膊，瞳孔里洋溢着惊慌的情绪。 在他的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穿透了一支箭矢，无声而迅速！ “有人！”艳妆女子手指附近一处建筑的穹顶，只见一道瘦削的人影挺立其上，苍白的月光照亮那人绝美的金色长发，手里的长弓在黑夜中发出蒙蒙的碧色微光。 苔丝的嘴角泛出若有若无的微笑，手持长弓搭箭上弦： “真抱歉了三位，我好像无意之中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 身为猎手，无论何时，都不会笨得陷入猎物的诡计！” 微微一顿，苔丝继续说道： “从刚才你们的言论来看，大名鼎鼎的渡鸦骑士团出于某种目的需要年轻俊美的男性人体，为了麻痹迷醉目标，因此才设计出了容貌分级和特权对待……我说的没错吧？” 地上的三人心中一震，没想到秘密谈话竟然会被行动目标所偷听，更没想到对方单凭寥寥几句，就已经大致推测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苔丝叹了口气。 她原本一个人待在房间冥想，作为一名有着数年经验冒险者，白天那些不寻常的遭遇让她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心中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没成想便发现了旅馆老板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出门，一路跟踪到了此地，并探听到了三人的谈话。 如今真相全部水落石出，苔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简简单单瞟了地上三人一眼：“你们这三个家伙都具备了学徒级5星的实力，放在渡鸦骑士团勉强也能算得上中层了。我来陪你们玩玩吧！” 她话音未落，瞳孔已经带上了绯红的色彩，视觉也因此变得更加敏锐。 那是稀有技能“鹰眼”的发动。 …… 旅馆客房，雅各布此时仍毫不知情。 看见房间没人、苔丝不知去向的他，整张脸变得阴沉可怕。 “把苔丝还给我。” 他站在窗口，目光射向地上的人群，声音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围堵旅馆的渡鸦骑士们一脸莫名其妙。 “快！目标没有睡，还清醒着。赶快上楼梯擒住他！”他们悄声谈论着，最前面的渡鸦骑士们点点头，立刻奔上楼梯。 雅各布叹了口气，双眼猩红如血，阿斯顿魔瞳瞬间触发。 一只绯红巨鼠顿时犹如陨石般砸落大地。 雅各布骑在巨鼠身后，脸色阴狠，拔出勇者之剑“无火的余灰”杀入人群。 第47章 百人斩 绯红巨鼠落下，带起惊人的冲击波。 围堵旅馆的人群顿时被砸得七零八乱，地上躺倒了一片，甚至有身穿沉重铠甲的渡鸦骑士，当场就被砸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人群之中，突然高举起一把剑。 那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剑，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第二眼便觉得质朴中藏着玄机，第三眼看上去但觉大巧不公……越到后面越能体会到其中隐藏的力量和玄妙。 就是这样一把剑，此时笔直地指向天空，宛如要把长夜斩断。 雅各布手举勇者之剑，发出冷冷的笑声：“来自渡鸦骑士团的朋友们，把苔丝还给我，放我们出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真是有魄力的小鬼！”一个年纪较大、看上去资历最深的渡鸦骑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看上去他像是这群人的领袖，“不过，面对数十倍于你的敌人，还说出这等狂妄的话，不觉得太过放肆了么？” “面对无法击败的敌人，那叫狂妄不羁、不知天高地厚…… 但当自己胸有成竹，面对一群歪瓜裂枣的敌人，这叫做信心满满。” 雅各布不慌不忙，回转剑身，遥遥指向不远处的领头骑士，身下的绯红巨鼠也发出怒吼。 “生擒他！”领头骑士怒喝一声，对手下发号施令。 旅馆门口人群攒动，数十名渡鸦骑士们仗着自己有全身甲护身，向着雅各布和绯红巨鼠涌去。 而领头骑士反而退后一步，撤出包围圈，对着一名手下低声道：“快去呼叫前七席骑士，申请支援！” …… “呼……” 房屋的顶上，苔丝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真正危险的战斗往往发生在刹那之间。 前方的街道地面上，躺倒了三具不知生死的人体，箭雨稀稀落落地布满了地面，有些还插在人体上，轻微地抽搐着。 苔丝镇定了一下心神，一口气解决掉三个学徒级5星的渡鸦骑士，饶是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做到了这点，但体内的魔力损耗实在太大。 “也不知雅各布怎么样了……”想起被自己独自留在旅馆的同伴，苔丝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身体的不适，回转身体，向着旅馆飞奔。 几个起落间，已在灯火阑珊处。 …… 刷！ 旅馆门口，雅各布紧守在仅能通过数人的入口处，利用地势险要与敌方厮杀，越战越勇，血光喷溅，一时之间竟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手中的勇者之剑“无火的余灰”虽然未能吞噬魔物的残魂，无法发挥出附魔的武器特性，但本身就是品质极高的稀有级非凡武器，削铁如泥，吹发断丝，与一般武器截然是两个不同的境界。 在这厮杀的紧要关头，凡是与“无火的余灰”交错的短兵，尽皆断裂，哗啦啦截断为几段碎片。 坚韧如斯，锋利如斯！ “还我苔丝！”雅各布双眼中喷吐怒火，虽然愤怒，但同时又能保持理智，绝不离开旅馆门口，充分利用地势险要的优势。 如此杀伐，短短半个小时之内便使得旅馆入口处堆积了小山般的尸体。 渡鸦骑士们虽然穿戴有全身甲，但盔甲所用之金属，也就是凡铁罢了。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武器与护具也是，因此冲锋在前的渡鸦骑士虽然仗着全身有钢铁防护，最后仍然被雅各布切豆腐般劈砍杀伐。 一时之间，满身红光的雅各布在渡鸦骑士们眼中恍如从地狱杀出的战神，令人闻风丧胆，寒意凛然。 “这家伙是打不死吗？坚持这么久了，仍然未有一丝一毫的力竭……”一名渡鸦骑士感到恐慌，手中的剑都有些颤抖了。 “他身边那只巨鼠魔物也强得可怕，而且还具有某种使得皮肤硬质化的特性，每次当他遇到危险、分身乏术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为他挡下一剑……”另一名渡鸦骑士也是感叹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领头骑士听到他们在旁边窃窃私语，顿时怒吼道： “你们几个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战场之上，还敢退缩不成？！再乱我军心，把你们几个就地处决！” 渡鸦骑士们身体一震，不敢再私下交谈。 也就是在这时，一直守在旅馆门口的雅各布，从人群缝隙里看到了躲在后方的领头骑士。 ——这样下去可不行！虽然我利用地势斩杀了不少渡鸦骑士，但总有力竭的时刻，而对方人手还有不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想破局，唯有擒贼先擒王，把那个领头骑士控制起来。 心中灵光一闪，雅各布横剑在前，一手轻抚。 嗖！ 他的身影陡然如电光激射，穿透人群的重重包围，从渡鸦骑士的缝隙突破，在所有渡鸦骑士震惊的目光中，一举冲到领头骑士眼前。 刷！ 剑光如同月辉般耀眼，转瞬间便将领头骑士的头盔开了个盖，露出下面光秃秃的头顶。 雅各布右手持剑顶在领头骑士脖子处，盯着他恐慌的眼睛说道： “怎么样？我们来谈谈吧？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把苔丝放了，然后放我们出城。” “老大！”其他渡鸦骑士见领头骑士被擒，震惊之余也红了眼，当下调转铁剑，纷纷对准雅各布。 “混蛋！放下剑！你们想让我死吗？”领头骑士冲手下们怒吼一声，被雅各布制服的身体微微颤抖，能够明显看出色厉内荏。 雅各布侧过半边脸，冷冷地盯着其他渡鸦骑士，只见他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是习惯于服从上级的命令，也许是太过惧怕雅各布所表现出来的杀伐气势，渡鸦骑士们最后还是陆续放下了手中铁剑，剑尖指向地面。 领头骑士看见自己的手下们照做，顿时松了口气，望向雅各布用谄媚的语气说道： “这位先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我也只是出于职责办事，对你一直是抱着活捉的宗旨，并不曾吩咐手下下重手……” 雅各布却没心思跟他废话，单手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我就问你三个问题。少回答一个问题，打断你一条腿。” 领头骑士明显愣了一下，心想人不是只有两条腿么？ 还没等他弄明白，雅各布开口了： “一，苔丝在哪？你们把她绑架到哪里去了？ 二，你们这个相貌分级到底是何居心？ 三，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渡鸦骑士团到底有怎样的意图？” 第48章 看脸的世界 少年冷漠而隐隐含着些许愤怒的声音，令得领头骑士不由得心头一震，心思斗转间，领头骑士的脑海内涌起数个念头。 “看来这小鬼的同伴不知到哪里去了，他还以为是我们渡鸦骑士下的手，把他的同伴绑架了起来……”领头骑士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陷入困境的他立刻意识到，这个误会将是一个重大机遇。 如果利用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扭转局势！ 极力保持着镇定，领头骑士恰到好处地隐藏起内心的意外和惊讶之情，仍然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极度配合的神色： “先生，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我现在就能回答你，但这两件事说来话长。 相比之下，你最先问题中提及的那位名叫苔丝的女伴，此刻境遇不容乐观，情况有些紧迫。 不如我们路上……边聊边说？” 雅各布死死地盯着领头骑士，那双年轻而深邃的眼睛像是漆黑的虚空般深不可测，叫人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 一时之间，领头骑士甚至有些慌乱，被那双锐利而冷漠的眼睛盯着，他感觉自己全部的心思都仿佛被看透了。 然而雅各布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嘴中最终还是丢出了一个字：“好。” 领头骑士心中宛如落下了一块石头，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身边的少年仍然给他带来极为沉重的压力，领头骑士甚至难以判断对方是否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说法。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造谎言，走一步看一步。 领头骑士当下对着下属们发布号令：“你们在这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也不要悄悄跟上来。” 下达完指令后，他又陪笑着对雅各布说道：“现在我让他们都待在这里，这样的话，你应该能对我托付足够的信任吧？ 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你造成威胁。若是中途或者耍花招，以你的能力，也绝对可以独自应付。” 雅各布嘴角微微勾起，轻轻拍了拍领头骑士的肩膀：“如果你耍花招，我自有办法对付你，这点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反而令领头骑士有些不寒而栗。 回头看了眼旅馆门口，见到其他渡鸦骑士确实没有跟上来，雅各布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他来说，不管领头骑士的说法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假装信任，借此离开旅馆，远离众渡鸦骑士的包围圈。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次他还真是深有体会。若不是之前他借助着狭窄的门口，有着地势之利，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被乱刀砍死。 黑夜弥漫，星星点点的光亮从夜空中的星辰投射而下，为夜晚披上一层梦幻般的轻纱。 雅各布跟随在领头骑士身后，行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他心里默默估算着离开旅馆的距离。 现在离开旅馆才一条街，渡鸦骑士们随时能够追上来。 必须离得更远点，再加上手里有领头骑士作为人质，这才足够安全。 “骑士先生，之前你说后两个问题解释起来说来话长，要在路上跟我说明。现在咱们一边走一边说，不耽误事吧？”雅各布问道。 他心中闪烁数个念头。 领头骑士和他是敌对的立场，对方口中言辞，他自然不会选择轻易相信。 但即便对方口吐谎言，也需要费脑子先行思考，这样的话就可以转移对方注意力，避免对方在路上想些阴谋诡计暗算自己。 被他挟持起来的领头骑士原本就紧张兮兮，刚才一路走过来，他一边在琢磨怎么继续编造谎言欺瞒雅各布，一边又在思索待会如何脱身。 真是越想越乱，汗流浃背。 此时听到雅各布的问话，领头骑士心中一急，压力陡然增大。 一时间他并没有想到合适的、逻辑完美的谎言。为了继续取信雅各布，他只能狠狠一咬牙，抛出些许自己知道的、真实的信息： “根据南城门的入城登记信息来看，您是叫雅各布对吧？那么，雅各布大人——请容我这样称呼您。 关于相貌分级制度，就我所知而言，这一制度的提出并不是为了针对您或者拥有类似相貌的男子，至少最开始、蒸汽纪元早期刚提出这一制度的时候不是这样。 那个时候克什德尔小镇刚刚建立，渡鸦骑士团作为幕后操手，也刚刚完成了对整个渡鸦神域地方势力的整合和收编。 再加上幕后有某位大人物的支持，于是野心勃勃，提出一个伟大的理想——要建立除东西南北四境之外的第五境，建立真正的‘国中国’。 那个时候，骑士团的高层甚至连首府都想好了，就定在地势险要、有古代城堡遗迹作为建筑基础的克什德尔小镇。 怀着这样美好而伟大的想法，我们渡鸦骑士团建立起了今天的克什德尔小镇。可是在建城之后，我们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我们缺人！ 您应该知道，渡鸦神域在整个金蔷薇帝国的地理位置相对偏僻，而且在万国纪元，直到纪元末期这里都是战场，所以当地缺少人口，尤其是青年男壮力。 农田缺乏耕种土地的农户，工厂缺乏技术熟练的工人，城市缺乏保家卫国的士兵。 在这种情况下，高层一合议，为了吸引年轻男壮力入城，便提出了相貌等级制度，提高年轻男性的社会等级。 至于为什么英俊帅气的男性被列入第一等级，其貌不扬的被列入第二等级，是因为英俊的男性在择偶的时候更有优势。在同等财富和社会地位下，相貌英俊的男性更能吸引女性，从而产生人口，解决当时最困难的人口问题。” 好家伙……听到这里的雅各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一万头草泥马的心情。 绕了半天，搞这玩意居然是为了解决人口问题……但仔细想想，确实没毛病，雅各布前世看奇幻种田题材的小说，小说主角在搞到土地之后要搞建设，首要解决的不就是人口问题么？这倒是符合领主种田题材的基本套路。 但问题是，这渡鸦骑士团的高层到底是有多鬼才，才会想到用相貌分级制度来吸引年轻男性成为城镇固定人口…… 这操作，属实简单粗暴了。 当然，这一策略也肯定会围绕“颜值”这一话题带来种种社会矛盾。毕竟生得好看与否是先天注定，并不是由自己选择的，也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恶、高低。 换句话说，就是不公平。 雅各布并不喜欢这样的制度，尽管他也是高颜值党的受益者，但他更欣赏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双手去实现人生价值、提高社会地位。 而非通过天生的外貌，或者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家财。 在雅各布看来，这两者都只是附属品。 第49章 复活的雕像 看见雅各布似乎陷入沉思，领头骑士松了口气。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争取片刻的喘息都显得弥足珍贵。 尽管，领头骑士知道自己刚才所交待的，并非完整的信息，而是残缺的、片面的信息。 事实上，最早提出、并决定颁行相貌等级制度的，并不是渡鸦骑士高层。 而是背后支持渡鸦骑士团的大人物，更准确点说，是那位大人所属的家族。 ——曾经距离神位只有一步之遥的“魔女”家族。 历史上魔女家族曾经在整个大陆拥有深远的影响力，后来尽管衰落，却遗留下了凡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及传承。 而如今继承了始祖魔女血脉的，便是身为七大大地骑士之一的“欲望魔女”伊莲娜大人。 作为相貌等级制度的提出者与决策者，她才是幕后真正的受益者。 一念至此，领头骑士擦了擦额头的冒出的冷汗。 他对那位大人，其实知道得也不多，而且这些情报，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外泄，不敢跟雅各布或者其他任何外人透露。 否则，等待他的绝对不是死亡那么简单。 所以领头骑士刚才只是给了雅各布一个简单的、浮于表面的回答。 但对方倒也没继续深究，领头骑士更是乐得如此。 “雅各布大人，接下来我对您的第三个问题作出回应……”领头骑士拖长语调说道，两只眼睛却在鬼鬼祟祟转动着。 雅各布下意识竖起耳朵，他注意到这时两人走到了一座广场中央。 月光静默洒下，照亮宽阔的广场寂寥无人，如墨的云海中似乎有几只渡鸦飞过。 一尊巨大的战士雕像半跪在广场上，铁盔罩住面庞沉沉地埋向地面。一杆奇长无比的长枪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胸口射入，枪尖直指天心。 在巨大战士雕像的背部，还落着无数箭矢，像是经历了一场恐怖至极的厮杀。 这是一个罪人。在克什德尔本地的传说中，这是万国纪元一个孔武有力的战士，原本具有万夫不挡之勇，骁勇之极，能在万军之中直取敌方将领首级。 然而一封来自家乡的来信慌乱了他本平静的心灵。战士向着领帅苦苦哀求，希望能够回乡探望行将就木的老母亲一眼，却被领帅严词拒绝。 最后，逃离战场的战士被同军的士兵万箭穿心，领帅一骑绝尘，手持长枪贯穿了爱兵的胸口，叹了一声，绝尘而去。 这个士兵原本前途光明，有望以英雄之名凯旋，回归旧都，加官进爵，成为一名帝国贵族。 他杀伐果决，在沙场上铁血冷酷，不仅在斩杀敌军将领的时候都不带眨眼，甚至连自己受伤刮骨疗伤的时候都能谈笑自若。 但铁血如他，最终却敌不过亲情的温柔。 在听到老母亲重病将逝的惨讯时，他不再是那个冲锋陷阵、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士，在军队的营帐中哭得像个孩子。 雅各布之所以知道这些故事，是因为……咳咳，是因为雕像旁边的墓碑上刻有碑文。 这么多年来，城堡里一直保存着这尊雕像，作为克什德尔小镇当地的标志，缅怀逝去的柔情铁汉，缅怀那些在战场上装得像个杀神、但内心深处仍有温度的士兵们。 “这就是我们人类啊。跟只知道嗜血残杀的魔物不同，我们人类是具有复杂情感的生物……哪怕踏上战场，手里沾染了无数鲜血，也同样如此！”雅各布望着雕像，心中有着些许感慨。 忽然间，他那双凝视着雕像的眼睛，陡然颤了颤。 一种莫名的错觉令他开始头皮发麻——不，不是错觉！ 雅各布很快就意识了过来，不是错觉！ 他身前的这尊雕像，在动！ 巨大士兵的雕像微微晃动着，像是一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囚犯，相隔多年，终于挣脱了囚禁自己的铁笼。 咯，咯，咯，一阵令人牙疼的声音响起，原本单膝跪地的巨大士兵雕像竟然缓缓从地面上站立了起来。 并且，右手反握住贯穿胸膛的长枪，将它一把拔了出来。 长枪在手，巨型士兵的双瞳陡然亮起，散发出绯红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雅各布惊愕之余，心头涌起一阵不妙之感，他下意识便回头望向身边的领头骑士。 “该死！” 下一秒，雅各布口中爆出一声咒骂，领头骑士竟然趁着雕像复苏的混乱之际，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 这家伙虽然战斗力不咋地，但腿脚灵便，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过了大半个广场，若雅各布再有片刻的迟疑，他就将逃入附近的一个居民区，那边的地形比较复杂，到时候想找到他就很难了，至少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看见领头骑士逃逸，雅各布虽然有些恼火，但并没有失去镇定。 “我说过的……如果你敢耍花招，我自有办法对付你……” 眼神变得极为冷漠，雅各布望着领头骑士逃跑的方向，将手置于剑鞘之上。 “鬼斩——” 月光中突然爆开一团黑雾，像是虚空巨兽将空间撕咬开一道口子。刹那间，一道迅即无比的黑影从广场上一掠而过，带起残影道道。 下一个瞬间，原本向着居民区飞速逃窜的领头骑士，忽然呆呆站住。他的身体由于惯性前摔在地。 摔在地面上的领头骑士，尽管有着厚重的铁甲作为保护，仍然被斩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能够看见胸口前开了个洞，深可见骨。 微微喘息，站立在领头骑士的前面，雅各布眼神冷漠地俯视着他，抬起脚，在领头骑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狠狠踩下，在他脸上反复摩擦，留下鞋印。 “我雅各布·文森特一向说话算话！ 原本，我是真的打算脱离困境后放你一马的。哪怕你欺骗了我，哪怕你的手中并无苔丝的消息…… 不过，把我引导到危险的境地中，是你不可饶恕的罪行！下地狱去忏悔吧！” 雅各布手腕翻动，“无火的余灰”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剑影，剑尖戳下，贯穿领头骑士的喉头，干脆利落了结了他的性命。 干完这一切，雅各布才抬起头，紧紧盯着广场中央向着自己走来的巨型士兵雕像。 望着那庞大高达数层高楼的身影，以及巨大雕像手中的锋利长枪，雅各布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第50章 艺术就是永恒的生命创造 望着雕像巨大的身影，饶是雅各布最近实力飞涨，也是心中直打鼓。 男人的真浪漫就是手撕高达，这点没错。 但第一次面对这种高度的敌人，雅各布的战斗经验很有限。 以他一米七的身高，跳起来也只能打到巨人雕像的膝盖。这就有点尴尬了。 在这种时候，灰烬之翼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雕像虽然高大，但行动迟缓，来到雅各布身前时，数分钟已经过去，雅各布喘息过来，消除了鬼斩带来的副作用。 背后漆黑双翼顿时展开，带着整个人体向着天空飞蹿，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巨人雕像手持长枪，刚好刺了个空，长枪在地面上砸出巨大的深坑，碎石飞溅，足见这一击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雅各布利用灰烬之翼的力量，灵活地在天空中飞翔，躲避巨人雕像的攻击弹道，并且还能在对方招式用老之际，狠狠回击。 轰！ 巨大的斩击声响起，雅各布身影一掠间，手中“无火的余灰”如同突然发动攻击的黑蛇，在巨人雕像身上造成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可惜的是，这具雕像仿佛没有痛感，无论伤势多么严峻，它都不会疼痛，不会死亡，不会停止攻击。 “这样下去可有些不妙。支持雕像行动的不是生命，即便造成再大的伤势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除非一次性把雕像毁掉，但我的斩击并不具备这样的破坏力……” 一击不成，雅各布扑扇着翅膀，与雕像拉开距离，躲开对方的长枪，同时心中分析着。 “仔细想想，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换个角度想，如果直接击败雕像难以成功，可不可以找到驱动雕像行动的根源？既然无法解决问题，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转换思路后，雅各布一边闪避雕像的攻击，一边咕噜噜转动着眼睛，在雕像身边四下打量。 雅各布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自己押着领头骑士来到此地时，路上自己一直很小心，对方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花招，触发广场暗藏的机关或者魔法。 所以……启用这座雕像的，另有其人！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对方采取了怎样的手段，但雅各布很清楚一点，要想解决掉雕像，就必须找到隐藏在背后的人。 黑暗视觉！ 猎魔人职阶技能的发动，使得雅各布的视野顿时如同白昼，所有的阴影都从眼前驱散，黑暗中每一根线条每一块轮廓都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纯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涌动着。 按照之前从分会长那里得到的知识，世界各处都存在着不同密度的永恒大气，它们是魔法的起源，也是魔力存在的根本形式。 雅各布发现广场上永恒大气果然要比别的地方更加浓郁，磅礴的纯白雾气中，他隐隐能够看见，在雕像身上缠绕着无数细线，向外延伸，连结到广场边缘一道墙壁的后面。 那里有着高楼的阴影投射而下，正是雅各布视野的死角！ “找到了……” 雅各布口中呢喃，但并未轻易暴露自己的发现。 他脑袋高速运转，同时保持跟之前同样的闪避方式与雕像周旋，只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与雕像的战场，引向广场的边缘，那座墙壁的方向！ 狂风涌起，雅各布和雕像之间的战斗太过精彩而激烈，在广场下留下刀光剑影，留下凌乱的打斗痕迹。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失，战场也距离广场边缘越来越近！ 阴影之中，墙壁后面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可见躲在背后之人也开始紧张，也开始局促不安。 机会！ 二十米的攻击距离已经达到，雅各布顿时感觉到周围空间的每一丝气息震动都仿佛和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哪怕一根针悄然落下都逃不出自己的法眼。 雅各布横剑在前，全身的力气都灌入到剑柄之中。 鬼斩！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灼热起来，仿佛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雅各布的身影顿时化作一道风驰电掣的流星，拉出长长的残影，在幕后人震惊的目光中持剑突刺，发动斩击！ 砰！ 巨大的震击声令得整座广场的地面都为之震动。 隐藏在墙壁阴影中的敌人终于有所行动，雅各布也终于看到了这个操纵雕像的家伙的相貌。 那是一个很有艺术气息的男子，三十岁出头，头发乱如草，有些邋遢的络腮胡，身材高大而充满野性的力量。 尤其是那双眼睛，炽热而浓烈，宛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隐藏着创作的渴望与决心。 “还是被你发现了……”男子微微一笑，但并未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在他身边，还有一尊雕像！ 虽然不如广场中央的士兵雕像高大，但也有两米之高，一手持盾，一手握剑，全身覆盖铠甲，动作简单而精准，完美挡下了雅各布背水一战的鬼斩。 男子刚准备说些什么，陡然眼神一震，身边那尊留下来保护他的雕像，突然发出“咯嘣”一声，盾牌的中间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继而整个雕像都土崩瓦解开来，化为了一堆碎石。 男子的脸上掠过震惊和忌惮的神色，不知道雅各布只有这一招之勇的他，立刻便后撤数步，尽力和雅各布拉开距离。 雅各布也不追，因为现在的他陷入了鬼斩带来的僵直状态中，无法行动。 当然，为了掩饰自己的状态，雅各布小心谨慎地控制着呼吸节奏，缓缓回复自己的体力，同时装作丝毫不乱的样子打量对方，眼神如同一位执掌生杀大权的大臣那般深不可测。 雅各布发现男子虽然并未穿戴铠甲，身上也并未有如何渡鸦的花纹，但在他的肩膀上，却停靠着一只渡鸦，随着男子的后跳而扇动了一下翅膀。 “不错的身手！你的实战能力就和你的相貌一样出众……” 男子由衷地出声评价道。 也许是雅各布的驻足不前，让他误以为是对自己实力认可与忌惮的互相试探。男子嘴角带着一丝礼貌而适度的微笑，稍稍欠了欠身： “在继续战斗之前，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渡鸦骑士团的第六席守护骑士，代号‘雕刻家’。 如你所见，我的能力是雕刻魔法，这是我的家族世代相传的魔法。这点无需隐瞒，你想必大概也猜测出来了，而且真正的艺术家是真诚的！ 雕刻就是艺术，艺术就是永恒的生命创造！” 第51章 雕刻家 不！艺术是派大星……雅各布心中吐槽一声。 听到雕刻家的发言，他心中闪烁数个念头。 联系之前领头骑士透露的情报来看，渡鸦骑士团内部分级相当严格，类似金字塔结构。 人数最多也最底层的是围堵旅馆的那些卫兵，他们的实力也很低微，大概在学徒级2星到3星左右。 在这些卫兵当中，如果出身好并且拥有不错的头脑，善于与上层搞好关系，而且具有服众的领导能力，就有希望成为领头骑士那样的“头儿”，相当于一个基层小领导。 至于渡鸦骑士团的中层，则拥有学徒级5星左右的实力。据领头骑士透露的情报来看，按照原本的计划，擒拿自己的行动安排中本有数个中层参与，只不过不知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此次行动并未现身。 而人数最少的则是七位守护骑士，他们是幕后那位大人物的亲卫，同时也是所有渡鸦骑士的领袖。 “雕刻家……七位守护骑士之一的第六席？” 雅各布深吸一口气，自己总算遇到了敌方势力的高层人物。 以对方刚才显露的实力来看，或者依据对方身上流露的永恒大气来看，对方的战斗力少说也是跟苔丝一个水准，说不定非凡等级还更高。 不过雅各布却并没有退缩，一方面他此前已经经历过不少生死危机，本身的性格已经有了些许的转变，在他看来以弱胜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谓战斗就是要在不可能中寻求一线生机。 另一方面雅各布的性格原本就有些半苟半莽，虽然平时嘴上总是挂着猥琐发育，但脾气上来的时候，管他何方神圣也要斗上一斗。 打不打得过另说，先打出自己的霸气来！有句老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任你牛逼又如何？ 就像唐雎当初面刺秦王所说，匹夫一怒，都要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而雕刻家并不知道雅各布此时内心的心理活动，一向不擅长近战的他，一边分析着形势，一边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操纵雕像赶来。 啪！ 雕刻家突然嘴角勾勒一抹笑容，右手伸出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影在原地闪了闪，陡然间消失，同时出现在远处街道上，转身开始飞奔。 幻影移行！ 望着这熟悉的技能，雅各布心中一惊，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技能苔丝也同样具备，但就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给雅各布带来了很大的震惊。 但仔细想想，雕刻家拥有这类逃生法术，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无法解释的事情。 既然对方有着家族魔法传承，那么一个以家族几百年的积累，拥有一个逃生系的稀有级技能，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幻影移行并不是猎手的职介专属技能，有些别的职介当然也可以学习，只要能够拿到对应的技能书。 轰！ 雅各布刚刚想明白这点，巨大的风声由远及近，他的身后浮现出巨人雕像庞大的身影，雕像正手持长枪奔袭而来，狂风涌起，整面墙壁都为之坍塌。 呼！ 雅各布不敢怠慢，正巧此时鬼斩带来的副作用已经消除，他背后再度展开灰烬之翼，以最快的速度拔地而起，向着天空腾飞。 这一次他不再与雕像纠缠。既然已经知道巨人雕像是人操控着的，那么继续与其战斗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雅各布尽量提升了自己的飞行高度，脱离了雕像的攻击范围，同时利用黑暗视觉能够在黑夜中视物自如的特性，开始从高处俯瞰街道，寻找雕刻家的身影。 在这人迹罕见的大晚上，一个奔跑的人影还是特别显眼的。 雅各布突然目光一紧，锁定了一个正在飞速逃跑的人影，正是雕刻家。对方并没有逃远，而且为了逃避自己的追杀，似乎躲入了一栋建筑之内。 “尽管雕像对于自己已经没了威胁，可以通过飞行进行躲避，但原本挟持在我手中的领头骑士已经死去，我现在失去了情报来源……近战能力不强的雕刻家是个很好的替代，如果能够将他控制在手里，以他渡鸦骑士团高层的身份，不管是获取情报，还是通过他的权力打开城门，都会变得更加轻而易举。” 脑海中思绪涌起，雅各布有了大致的决断。 当下双翼生风，向着雕刻家的方向奋力飞行而去。 他降落在附近的街道上，因为怕跟丢所以加快了脚步，推开建筑的大门便走了进去，只不过在入内的时候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自己遗忘了某个细节。 摇了摇头，雅各布驱散掉心头的杂念。既然做出了决断，那就一路走到底，在战斗中若是患得患失可不利于胜利。 视线在建筑内部一扫，追寻雕刻家的踪影，雅各布却是突然精神一震。 这整栋建筑，竟然是一栋雕塑馆！ 身处雕塑大厅内，雅各布突然意识到雕刻家为什么转身跑入这栋建筑了。不是为了逃避自己，而是为了将自己引入雕塑馆，引入对方的主场。 雅各布心中一沉，没有犹豫，就要转身推门离开。 以他前世打游戏的经验，如果无视地形的不利强开团，最后八成落个团灭被反杀的下场。 然而，雅各布伸向门把手的右手却忽然僵住了。 一个士兵雕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挥动手中利剑向他斩来。 雅各布无奈，只能咬了咬牙，向后一跳，闪避对方的斩击轨迹。 而这恰好就给了对方宝贵的时间。越来越多的雕塑从展览厅内复苏，阻挡在入口处，并且对着雅各布拔出武器，或是利剑，或是长剑，或是盾牌，或是刀刃。 “呼……” 雅各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可没心思跟这群没有生命的雕塑乱斗。 当下咬破手指，一滴鲜血向着地面下坠。 “阿斯顿——” 绯红巨鼠从血滴中钻出身影，挺立在雅各布身前，巨大的超凡特性涌动，使得鼠爪上的皮肤变得坚硬无比，然后对着墙壁抡出一拳。 轰！ 如同雷鸣般的爆裂声响起，雕塑馆的墙壁顿时如同樯橹灰飞烟灭，土灰和尘屑四处飞扬。 隐藏在暗中的雕刻家，望着自己耗费巨资建立的雕塑馆，被摧残成如此模样，也是嘴角微微抽搐。 雕塑馆的墙壁可是他花了不少钱才根据雕塑馆的整体氛围进行装修的，也不知道事情结束之后骑士团肯不肯给报销。 第52章 敲钟人 蹬蹬蹬！ 雅各布脚尖轻点地面，呼吸急促，沿着街道飞速奔向远方。 身后雕像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令他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正在被逐渐消耗着，像是一条久旱未雨的江河，正在逐渐干涸。 飞行！ 心中闪烁一个念头，雅各布伸展开灰烬之翼，准备采用飞行的方式逃脱雕像们的追捕。 尽管在这密集低矮的城镇建筑群中，飞行并不是长远之计，目标太过明显容易被发现，但雅各布还是决定出此下策，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雅各布脚下一蹬，借助着反推之力，黑色的双翼在空中一闪而过，剧烈的狂风随之涌动。 然而他刚刚飞起不久，背后数道箭矢如同流星飞蹿而来。 在追逐他的雕像之中，竟然也是有着数个弓箭手，而且可以使用远程攻击手段。 他们的箭并不是摆看的！ “真够难缠的。”雅各布低哼一声，咬了咬牙，勉强闪过身后几支箭矢，却仍然被一杆投掷过来的长矛穿刺了翅膀。 呼！ 灰烬之翼随之破裂，再度重生需要不少的时间。 雅各布一个翻滚，缓冲了坠落之势，降落在一处穹顶蜿蜒的建筑上，仔细一打量，发现自己正好落在克什德尔小镇当地的教堂上。 他沿着穹顶继续奔跑，旋即一个虎跳，飞跃到了教堂高处的钟楼上。 呼，呼…… 稍微喘息几口气，雅各布注意到这次把距离拉远了点，但仍然没有脱离危险，雕像依旧紧随其后。 这时，雅各布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从黑暗中射来，令他头皮一冷。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的男子，正靠墙站在钟塔之内。 阴影中，雅各布只能看见他半张长满络腮胡的脸，以及手上握着的沉重的铁锤。他的相貌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狂野气息，浑身则散发着一股洪荒般的力量。 月光洒下来，映得这男子宛如维克多·雨果笔下的钟楼怪人，却更多了一份魁梧，一份野性。 雅各布看到这人手持铁锤，知道他是教堂钟楼的敲钟人，每天零时、弥撒等仪式开始时等一些关键的节点，敲钟人都要适时出现在钟楼上履行职责。 “抱歉，打扰了。” 雅各布虽然自己身在危险之中，却不欲牵连到无辜之人，正准备撤离钟楼，稍微偏一点逃跑方向，却发现敲钟人伸手拦住了自己。 敲钟人看了眼远处追来的雕像，并没有表现出惊慌，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无法发出声音，然后又指了指大铁钟的位置。 在那下面，有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洞口。 “你叫我在下面躲起来？”雅各布略一犹豫，显得有些迟疑。 虽然他现在体力不济，有些穷途末路，但偶然遇见的这个敲钟人身份不明。对于陌生人提供的帮助，雅各布作为一个正常人，很难全盘信任。 见雅各布迟疑，敲钟人变得焦躁、急切起来。 “密……密……道！”他口中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个词。 密道？正当雅各布惊愕间，雕像中步伐最快的几个杂兵已经爬上了教堂屋顶，向着钟楼这边奔袭过来。 雅各布心中一紧，正准备持剑还击，却见敲钟人手持铁锤挡在了自己身前，略有些结巴却十分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走……走！” 完全不清楚敲钟人的来历，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出手帮自己，雅各布心绪复杂间，只见敲钟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铁锤宛如圆环般转悠了三个圈，陡然间如同闪电般砸向雕像。 轰！ 屋顶上响起了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声音，巨大的气浪翻涌着向着四周扩撒，被砸中的几尊雕像立时便化为了粉末！ 这锤子可真够猛啊……雅各布差点给看呆了。 回过神来的他，再没有拖延，翻身进入了大铁钟下面的洞口。在一面的岩壁上挂着一道木梯，雅各布攀着木梯飞速向下。 头顶之上，他隐约间看见敲钟人回身挥动大铁锤，一锤砸在大铁钟上。巨大的钟声顿时在整个小镇回荡，钟声高亢震荡，差点把雅各布耳朵给震聋了。 同时，大铁钟也摇摇晃晃地坠落了下来，把洞口挡住，阻止了其他任何人进入。 完成这一举动，敲钟人这才回头，望着数百尊追逐而来的雕像，嘴角露出一丝粗犷的笑容。 “真是粗暴的做法啊。就算是演戏，这样的表演也太过夸张了，不够艺术，不够高雅。你说是吧，渡鸦第七席，敲钟人先生？” 茫茫的夜色中，雕刻家忽然现身，微微一摆手，所有的雕像便停止了追逐。 他对着敲钟人点了点头，仿佛两人早已相识。 雕刻家旋即望着被大铁钟罩住的入口，露出像是松了口气般的神色： “这下，我的戏份也该结束了。 漫漫长夜，熬夜可是会破坏艺术创造的生命力。 你也早点休息吧，敲钟人先生。” 雕刻家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而望着雕刻家的身影消失在月光当中，敲钟人的嘴角却是勾勒起一抹讥诮。 下一秒，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夜色重归平静。 …… 克什德尔小镇，旅馆。 苔丝姗姗来迟。 在解决掉几个学徒级5星的渡鸦骑士中层后，她又遇到了几个拦路的家伙，花费了一些时间，所以耽误了些时候才赶回旅馆。 然而，望着旅馆前一地尸体，苔丝的心却是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至少有七八十具尸体，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嗯，全身甲，渡鸦花纹，应该是基层的渡鸦骑士。 这么多人派遣到旅馆门口，应该是为了围堵雅各布……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难道，是雅各布为了求生被迫反杀？” 苔丝略一迟疑，查看起尸体上的伤势，突然眼神一紧： “不！不对！这些伤口，不全是剑伤！ 他们之中，只有部分人……倒在旅馆门口的这一部分人，是死于雅各布之手！以现场的情形来看，雅各布一定是借助了地势之利，这才以一己之力与这么多人周旋。 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却并非死于剑伤！有些人的头盔都被砸扁了……他们是被铁锤砸死的！” 第53章 执事联席会议 十分钟后，克什德尔小镇，古城堡会议厅。 雕刻家连打了几个呵欠，止不住困意，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推开门。 “到底是什么事情把我召来？我可是刚刚结束了支援任务，正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雕刻家嘴里抱怨道，但看到坐在会议席首座的一位穿着华丽镶银滚边长袍的中年男子，还是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 “赶快就座吧，雕刻家先生。如果不是紧急事件，我也不会大晚上把你们叫过来开会——事实上，我们今天要谈论的事件，还跟你有关。”中年男子轻敲红木桌面，整个人散发着上位者的权威气息，一看就是平时习惯了发号施令、大权在握的人。 “我？”雕刻家微微一愣，心想自己也就是平时报销的时候多报了点杂七杂八的费用，虽然经不起查，但也不至于专门开会讨论。 他的视线扫过整个会议厅，发现前来参会的虽然只有四个人，却代表了整个渡鸦骑士团的高层力量。 坐在桌席上首主持会议的是次席执事——在渡鸦骑士团内部，执掌领袖权力的七位高层，名义上是执事职位——代号“伯爵”。 首席执事“守夜人”年事已高，通常不在渡鸦骑士团总部，他不在的时候一般由次席执事“伯爵”主持日常事务。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第四席执事“典狱官”，是个阴险狠辣的家伙，前不久才外出执行任务，调查伊顿村一个小头目“讨债人”的失踪失联情况，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坐在“伯爵”左手边的则是第五席执事“驯兽师”，他对人总是面无表情，只有和他那些“小宠物”相处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些许情感。 加上雕刻家自己，这就是目前在会议室与会的四人。 “虽然‘守夜人’老大不能与会，我能够理解……但为什么第三席的‘画家’和第七席的‘敲钟人’也缺席了？” 雕刻家有点纳闷，他刚才还在教堂看见敲钟人呢。 凭什么加班叫上我却不叫上他？ 有福同享，有难也得同当啊！ “肃静！”“伯爵”瞥了眼雕刻家，声音里透露着威严，“不叫他们两个人来，我自有我的理由。现在人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首先对雕刻家先生发起一项责问——你为什么在今天晚上擅自出动，对新选入a级的男性公民雅各布发动袭击？” “为什么？”雕刻家愣了下，“因为我接到求援信息了啊。” “具体情况说一说。” 雕刻家有点莫名其妙：“今晚我负责在骑士团大厅值班。晚上九点接班的时候，我收到一条讯息，今晚将出动5名中层，以及80名基层，对旅馆进行围堵，目的是逮捕‘新的计划目标’。 零点的时候，行动准时展开，我在城堡大厅一边雕刻我的艺术品，一边关注行动实时进展。 零点三十分的时候收到求助讯息，说旅馆那边战力不足。对方的战斗力远远超出预计，5名中层牺牲了3名，80名基层死的死，伤的伤。于是我就过去支援了。” “你还记得原本约好的行动开始时间吗？” 雕刻家回忆：“我记得……是零点……” “你好好想想再说话！到底是零点还是教堂钟声敲响第七下的时候！”“伯爵”厉声喝道。 雕刻家陡然间浑身一震，喃喃道：“对，没错，我最开始收到的信息是教堂钟声敲响第七下的时候……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零点就敲响了。” 雕刻家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随着“伯爵”的提问，他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弥赛亚教堂的钟声是有严格规定的，哪怕是在克什德尔这样的小镇教区。 跟白石镇的地标建筑白石钟塔有所不同——白石镇位于魔物肆虐之地，白石钟塔每晚零点敲钟是为了提示冒险者们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到来，既有警醒之意，也有督促休息之意——而弥赛亚教堂的钟声在晚上九点到第二天六点之间是不会响起的，只有在白天每到整点时，会根据12时制敲出点数，以此来给许多贫穷买不起钟表的平民报时（注1）。 换句话说，教堂敲第七下钟声的时间，一般是早上七点，或者晚上七点。 而早上七点正是以往在地下神庙开始仪式的时间！ 因为在这个时候，魔女血脉的力量才刚刚复苏……每到深夜，由于血脉的诅咒，魔女的后裔都会暂时丧失力量。 雕刻家浑身开始冒出冷汗：“是敲钟人……敲钟人敲出了七道钟声，才让我们误以为……” “伯爵”沉默片刻：“我们刚刚发现的情况，围堵旅馆的80名基层全部死亡。其中有不少死于铁锤造成的伤势……敲钟人，很可能有问题！ 除此之外，‘画家’女士也失踪了。据南城门的守卫报告，‘画家’在那个名叫雅各布的小伙子入城后，便借口有要事离开了克什德尔小镇，目前不知下落。 联系今天所发生的疑点来看，在‘画家’确认有相貌a级的男性入城后，‘敲钟人’立马扭曲了时间，在零点的时候敲出了七道钟声，误导大伙在伊莲娜大人最脆弱的深夜将那个名叫雅各布的小伙子带入地下神庙…… 我们现在缺乏证据，不能百分之百断定敲钟人和画家已经叛变。但他们的行为，确实威胁到了伊莲娜大人的安全！” 雕刻家咽了口唾沫，似乎在辩解着：“但……伊莲娜大人那么强大，虽然在深夜会因为魔女血脉丧失大部分力量，但以她的残余实力，应该也能收拾得了雅各布吧？” “典狱官”冷笑一声：“雕刻家先生，你还是尽力祈祷吧。深夜是魔女力量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年轻男子欲望最强的时候。以伊莲娜大人的魅力，夜深人静，我不相信会有哪个男子能够抵挡得住诱惑……如果伊莲娜大人在踏入序列3之前就失去了纯洁，她将从此失去魔女的传承，我们这么多年为之努力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哪怕你切腹自尽，都弥补不了犯下的过失！” …… 注1：现实中的教堂钟声因地区差异，时间各有不同。常常根据祷告和弥撒的时间进行安排。 第54章 我，雅各布，不好女色! 同一时间，教堂钟塔，地下。 雅各布行走在狭长的甬道，看着漆黑的岩壁和每隔十几米就出现的点燃的火把，心里嘀咕着： “没想到教堂底下竟然有密道，敲钟人真是诚不欺我……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在教堂地下修了一条密道？ 难道是神父金屋藏娇，包养情妇，完了花钱买敲钟人闭嘴……不对，敲钟人本来就不能说话，这样的话神父还能省下一笔封口费……” 嘴里说着骚话，雅各布沿着甬道笔直地走到最后。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神圣庄严、古老幽邃的神庙忽然拔地而起。 “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雅各布愣了下，擦了下眼睛。 臆想当中的铁笼囚禁美少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座严肃端庄的神庙映入眼帘。 雅各布定了定神，收敛了自娱自乐开玩笑的心思，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抬脚走进神庙，内部不大，高处是一座神像，神像前面摆放着一口冰棺，向外释放着腾腾的冰汽，神庙的四壁则绘制着精致的壁画。 壁画上绘制着各色神灵，群魔乱舞，那是极其恢弘的场面。但雅各布没有细看，反正他也看不懂。 倒是神像让他有些感兴趣，因为这神像是个女人。 还是个很美的女人。 雕刻出这尊神像的工匠绝对拥有出神入化的技巧，把女子的神韵和姿容表现得淋漓尽致，用像是机械一般的技艺，完整地把每一处五官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瑕地打磨了出来。 如果这都不算美，那世上就很少有女人称得上美了，那完美无可挑剔的五官，每一分都精巧到了极致。 而且女子的动作仪态无不体现出一种别致的媚意，令男人只要一看到她，浑身骨头就酥软。 啪！ 雅各布扇了自己一耳光，心想都什么危险时候了，自己还有心思欣赏神像。 不过瞧这女子的媚意，就算不是魅魔也是魔女之类的血脉。 红颜祸水啊。 “你怎么来了？” 突然间，神庙内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轻柔如同天鹅的羽毛，令人心里一听就砰砰直跳。 雅各布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白衣素女赤足站在阴影之中，浑身裹着一层清冷的气质。 仔细一看，白衣素女的容貌与神像竟有九分相似，但气质清冷，妆容素雅，却是另一种美好与震撼。 雅各布自恃见多识广，但此时此刻也有着片刻的失神，数秒的呆滞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却不知白衣素女心中更是诧异。以往来到此间的男子，无一不是她勾勾手指，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她本身丽质是一方面，而魔女的血脉则更平添了一层动人心魄的魔力。哪怕意志再坚强的勇士，在美色面前也往往难以自持。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后面有路吗？”雅各布吐纳一口气，保持着内心的平静问道。 他之所以失态，主要是由于白衣神女的美实在是太过惊艳，前世什么明星花旦网红相比之下都得甘拜下风。 这美色，谁顶得住啊，难怪神父不洁身自好，佛祖见了都得还俗。 但雅各布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眼前的美色又不能吃，就算能吃也没有命重要。生命第一，肯定是逃命要紧。 “你不该来，至少不应该现在就来。”白衣神女没有回答雅各布的问题，仍旧脸色冷冽，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仿佛有什么秘密被人窥探了要杀人灭口。 她忽然抬起右手，伸向雅各布，掌心旋内狠狠一收。 同时口中咬字清晰地蹦出咒言： “以‘始祖魔女’的后裔伊莲娜之名……” “——欲望爆裂！” …… 许久。 沉寂。 一阵风吹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衣神女愣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错愕的神情，右掌紧握收敛，再度喝道： “——欲望爆裂！” 雅各布：“？？？” 空气中仍旧无事发生，白衣神女几度握紧右掌又松开。 气氛一时之间很尴尬。 雅各布：“(?_?)” 白衣神女：“……” 如此帅气的施法动作，竟然没有得到相应的魔法回应。 白衣神女的脸上微微浮现出羞恼的红晕。 该死……她忘了每到深夜她的血脉力量就会陷入沉睡。 急智下的白衣神女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和错愕，但些许的不自然仍然没有逃过雅各布敏锐的观察。 “咳咳……”雅各布咳嗽一声，同时调出“黑暗视觉”窥视了一下对方。 嗯，对方的身上没有看见永恒大气涌出……联系她刚才过于中二的表现，应该是被关在地下神庙的少女，因为不甘寂寞，所以幻想自己是一名巫师，还脑洞大开出了各种各样的施法动作和咒语。 “呃，我就一路过的。在这里看到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等我出去以后，我保证会把这些都忘掉……”雅各布说着说着，眼神开始不对劲。 ——等等！ 她刚才念诵咒语的时候，自曝名号为伊莲娜…… 无数记忆在雅各布脑海里翻涌。 早上进南城门时的画面一闪，当时黑衣女子说过的话语还记忆犹新： “可以，给个a，伊莲娜大人会对他感兴趣的……” “伊莲娜大人的技术一直很好……” 种种记忆闪现，雅各布立刻后退一步，同时调动“黑暗视觉”观察眼前的白衣神女。 他的视野中，白衣神女身边的永恒大气确实稀薄。 但有个细节很奇怪！这个地下空间里全部的永恒大气似乎都围绕着白衣神女旋转，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纯白雾气被她的身体吸纳进去。 ——有古怪！ ——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哐当一声，雅各布拔剑出鞘，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但无需对方回答，种种思绪就在雅各布脑海内回荡，最终形成了一个答案—— 渡鸦骑士团幕后之人，弥赛亚教廷赐封的七位大地骑士之一！ 最初雅各布以为幕后操纵渡鸦骑士团、身为大地骑士之一的，应该是一名男子。 但南城门黑衣女子不慎透露的情报，却纠正了他的固有思维。 再加上白衣神女隐秘地待在地下侍奉神像，以及敲钟人莫名其妙地现身搭救自己……这一切都显得合理了起来！ 恐怕，敲钟人和雕刻家是一边的，两个老阴逼合伙演了一出戏，把他骗到地下来了，主动狼入虎口。 只不过，雅各布还有几个细节很疑惑。 比如黑衣女子为何如此不小心，竟然在外人面前直呼幕后大人物的真名，她真的是无心之失吗？ 还有，敲钟人……如果他和雕刻家真的是一伙的，都是渡鸦骑士团的一员，某些地方有些说不过去！ 现在自己面前的伊莲娜无疑很虚弱，如果敲钟人真的是渡鸦骑士，没道理放自己来到地下神庙，对他的主子造成威胁……除非反水，二五仔！ “妈的，一个个的，怎么这么多戏？！”雅各布忍不住吐槽。 饶是他自认头脑聪明、逻辑缜密，但在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并且进行分析的时候，也开始头晕目眩。 而且很多东西都只是他的主观推理，虽然合理，但以目前的信息却无法证明唯一性！ 也许真相是另外一种可能！ “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情况着实有些复杂。” 雅各布分析了一通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面的水太深！ 渡鸦骑士想对付自己，而有人想对付渡鸦骑士，所以利用了自己！ 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推测的那样，那么自己现在就是别人手里的一粒棋子。按照人的固定思维，一个年轻男子，与绝世美女共处一室，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十有八九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 而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幕后黑手引导的那样做了，后续会发生什么？ 雅各布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剧情的后续发展——失去作用的自己会被杀人灭口，或者落到渡鸦骑士手里被五马分尸。 眼前的绝世美人是幕后之人送给自己的一餐蛋糕。 但是蛋糕里面……埋着刀子！ 第55章 我的命比较珍贵 白衣神女伊莲娜也陷入了沉默，明显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看来，我们两个都被人算计了。” 许久之后，她苦涩一笑。 “是啊，没错……但有一点不同，现在事情的主动权在我手里！唯一能做出选择，主导未来形势的，是我！” 雅各布厉声喝道，单手抓住伊莲娜瘦弱的肩膀，将她掰向自己。 他的手指穿过白衣神女秀美的头发，三千青丝，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近距离细看，愈发显得这个女人美丽，而且是那种遗世而独立的美丽，除了皮囊之外，就连气质都令人神魂颠倒。 很少有男人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雅各布捏住伊莲娜的下巴，欣赏对方美好的容颜和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伊莲娜的表情相当平静，手指放在肩膀处，仿佛只要轻轻一勾，那轻纱般的素衣便会滑落。 但雅各布忽然笑了，他推开了伊莲娜。 在伊莲娜惊诧的神色中，雅各布缓缓说道：“不错！你确实很漂亮，世所罕见的漂亮——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命比较珍贵！ 而且，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甘心充当别人的棋子！” 无论眼前的女人有多诱人，但雅各布只知道一件事——他的命，绝对比美色要珍贵！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都要去争取！ 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并不少，身为男人，绝不会目光短浅，在一棵树上吊死。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妹纸会有的，美女会有的！ “有意思……真是少见的男人。”伊莲娜望着眼神变得无比清明的雅各布，低声呢喃道。 她似乎对雅各布的选择有着些许的诧异，原本冷漠的眼神也散发出丝毫感兴趣的神采。 并且，勾在肩膀衣服处的白皙手指，也放了下来。 ——她其实还藏有后手，如果白衣从她的身上脱落，等待雅各布的将不仅仅是一具羊脂玉般美丽洁白的身体，还会有无法逃避的死亡。 ——毕竟，身为魔女血脉的后裔，早就知道自己脆弱的弱点，她不可能不提前留一手。 也许，这才是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引导雅各布作为炮灰前来送死。等雅各布消耗掉她的底牌之后，再对她进行实际性的攻击。 “还是想想办法，到底该怎么出去吧！如果真有人要对付你，绝对会抢在你的力量恢复之前，动杀手！时间很珍贵！”雅各布说道。 回去的路基本是断掉了。他临走前亲眼看见敲钟人把大铁钟砸落下来。那铁钟少说有千斤重，自己在密道下面无法借力，根本不可能把铁钟从洞口上方推开。 现在只能看看，地下神庙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说出路的话，有且只有一条……不过我可事先说好，这是一条极度危险之路。 以往，我会用魅术操控年轻男子前往这条路，但自从首次试炼以来，没有一次成功。” 陷入被动的局势，成为弱者的一方，伊莲娜仔细想了想，最终没有说谎，而是坦诚相告。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找到渡鸦骑士团的各位执事，清理门户，处理内乱。 “既然事先探索过，那你应该掌握了不少情报，提前分享一下吧。”雅各布说道。 “且随我来。”伊莲娜走在前面带路，随着她的手指在神龛上看似随意地一抚，“咔哧咔哧”的齿轮咬合声在神庙之中响动，旋即高处的神像开始了移动，露出后方一条小路。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着一缕‘始祖魔女’的灵识——事到如今，我也不向你隐瞒，毕竟此时此刻你我同时陷入危险之中，在寻找出路这一方面是同一阵营的。 我，伊莲娜·希门尼斯，来自鼎鼎有名的‘魔女’家族。我和我的家族原本活跃在西境一带，之所以来到渡鸦神域，是因为经过多方打听，发现了‘始祖魔女’的一缕传承。 正如你所见，那道传承就藏在这个地下神庙的后方，被始祖魔女的灵识所镇守着。多年来我使用了无数手段进行试探，发现想要通过此路，不仅需要魔女血脉的后裔，还需要一名相貌出众的男子。 在魔女的魔法之中，如何诱惑年轻俊美的男子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因此灵识的存在也可以视作对魔女后裔的一次试炼。只有通过试炼，才能获取后续隐藏的传承。 但正如我所说的，试炼本身有着极高的门槛，而且相当危险。如果进入灵识范围内的男子相貌不够出众，会被判断为魔女后裔的资质不够，进入范围的男子会被直接杀死；如果没有经得起考验，则会被视为对始祖魔女的亵渎，也会被直接斩杀。” “魔女的传承？我真的能够信任你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打着后面有出路的旗号，叫我去冒险帮你寻找传承？”雅各布谨慎问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美貌和一面之词放松警惕。 伊莲娜捏了捏拳头，神色显得有点恼火，她地位崇高，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冒犯她了。 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伊莲娜不禁叹息一声，说道：“你靠过来。” “做什么？”雅各布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僵住了。 伊莲娜清冷的身子主动靠了过来，柔软的嘴唇贴在了雅各布的嘴唇上！ 雅各布瞪大了眼睛，刚想半推半就说“那种事情不要啊”，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作出了回应…… 一阵不可言喻的接吻过后，伊莲娜白皙绝美的脸泛起潮红，退后一步，诧异道：“你接吻的技巧……为什么这么娴熟？” “呃，也许我天赋异禀。”雅各布随口说了句骚话进行回应，忽然心脏骤然收紧，胸腔里回荡着狂乱的心跳声。 ——不对劲！ 伊莲娜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呼出一口气：“刚才这个吻是一个固有魔法，叫做【魔女之吻】——即便因为血脉的诅咒，我暂时失去了力量，但这个魔法也不会失去效力。 关键是，一旦这个魔法生效之后，我和你的生命便维系在了一起。我们当中任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能独活。而且这个魔法具有唯一性，每个魔女都只能动用一次…… 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雅各布咳嗽一声，借助铁剑的反光，看见自己的舌尖多出了一道神秘而诡异的纹章，上面是魔女的图案。 开启“黑暗视觉”之后，能够明晰地看见，两个人的身上涌起永恒大气，互相连结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雅各布沉默许久，出声询问。 身为大地骑士之一、实力不俗的对方，竟然会选择跟尚还只有学徒级的自己绑定生命……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主角光环太过耀眼？还是说自己的帅，已经帅到了连魔女都为之倾倒的地步了？ “等到你通过试炼之后，就会明白的。如果你通不过试炼，今天晚上我们两个都会死；如果你通过了试炼，虽然经历了风险，但也会获得极大的好处。这个魔女之吻，本来就是为通过试炼的男子准备的。”伊莲娜缓缓说道。 ……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另外，这一章之前被封了，所以删除了些许不可描述的细节，大家自行领会 第56章 魔女的试炼 雅各布心中一惊。 从伊莲娜的言语不难猜测，魔女传承的后续，仍然跟完成试炼的男子脱不了关系。 魔女之吻的存在就是为了捆绑住男子，两者之间的联系有点类似于契约关系。 不过……对方口中的好处是什么？ 已经被打上了魔女的印记，所以雅各布并不怀疑伊莲娜言语的真实性。 “你该去了。”伊莲娜开口说道，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盯着黑暗之中，仿佛在警惕着什么，“我会在这里等你。” “那么，等我归来。”雅各布吐出一口气，持剑在手，走进小路。 伊莲娜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 雅各布行走在细长的小路上，两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路也没有岩壁，一颗石头丢下去连回声都听不到。 他小心翼翼保持着身体平衡走到小路的尽头，看见一团团黑气朝着自己涌来。 按照伊莲娜的说法，这团黑气是对进入试炼的男子的资质进行鉴定，唯有相貌出众的男子可以进入内部。 黑气中像是伸出了无数婴儿的手臂，在自己的脸庞上触摸着。雅各布一时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 数息之后，黑气收敛，眼前缓缓敞开一条道路，像是欢迎他进入。 然而前方的道路陡然之间化为了三条，并且没有任何提示。 根据伊莲娜给出的情报，魔女的试炼是是给“魔女的伴侣”的考验，雅各布直接理解为带男朋友见家长，只不过在这里始祖魔女就是家长，如果这位家长不满意，破坏的不止有两个人的爱情，还有男方的生命。 如果说第一关考验的是男方的颜值。 那么第二关考验的就是男方的【强运】。 眼前的三条路没有任何提示，并且每次展开试炼都会有所不同。能够找到出路的只有一条，而另外两条是死路，隐藏着始祖魔女埋下的无数危险。 没有任何提示，就连“黑暗视觉”到这里也无法看透，三条道路被浓郁的黑色雾气所笼罩，无法从永恒大气的稀薄程度进行判断。 在这里，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人的“强运”。 如果命运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么选择就是正确的。 但是从概率的角度来说，只有三分之一的正确率。 “呼……” 雅各布再度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系统！” 既然无法用“黑暗视觉”看穿永恒大气进行判定，那么就用自己的寻宝天赋。 如果目的地隐藏有魔女的传承，那么就绝对能够算作一个藏宝点。 当雅各布打开“地图”面板，其中一条道路确实出现了一个“宝藏”图标。 嘴角勾勒出一道微笑，雅各布毫不迟疑上路。 第二道关卡，也成功通过！ “第三道关卡，则是考验‘意志’了……”雅各布喃喃自语道，情绪有些紧张。 随着他稳步前行，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也是魔女试炼的压轴戏，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的关卡——攻心之关！ 道路的终点，能够看见一道绝美女子的灵体，虚幻飘渺，若即若离。但哪怕只是一缕灵识，都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魔力。 就是靠着这样一个灵体，支撑起了整个“魔女的试炼”！万千男子败倒在此，就连大地骑士之一的伊莲娜也对其束手难策！ 始祖魔女……雅各布望着视野中三千白发垂落的美丽女子，一笑倾人城，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意。 这应该就是神庙里那尊神像的真身，魔女家族的起源，同时也是一位曾经颠倒众生、颠覆整个大陆的至高强者！ 如果说，全大陆有几个人曾经踏足人类巅峰，半只脚踏入神明境界，那么眼前的始祖魔女绝对位列其中。 “恭喜你，美少年，你经历了重重考验，来到了我的面前。你的美貌和强运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接下来便是考核的最后一步——意志力！ 接下来，你将会堕入魔女一族过去的记忆当中。每一个曾经获得传承的魔女，都有着冠绝当世的美貌，如果不能经受得住她们的魅惑考验，你就不配作为新生代魔女的伴侣。 进行这样的尝试，你将付出代价。一旦失败，等待你的就将是死亡！” 始祖魔女的声音在空间里久久回荡着，不过此时并没有那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反而是一种就事论事、严肃认真的语气。 “历代魔女的记忆么……说不定我还能从中发现些许非凡历史相关的知识……”雅各布眼神一错，有着更深入的思考。 这时一团黑雾涌起，将他紧紧包裹在内。 …… 血色弥漫的苍穹，贫瘠的大地。 雅各布在黑色的荆棘王座上睁开双眼。 一种莫名熟悉的强大感觉，仿佛每个细胞都充满神性而伟岸的力量。 这是高阶猎魔人的力量……雅各布看向自己的手掌辨认出这种磅礴而特殊的力量，与骑士、猎手等职介不同，猎魔人的力量具有黑暗特性，那是从魔物之中取之而来的力量。 “艾尔尼特……” 突然一声轻唤吸引了雅各布的注意力。 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声轻唤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嗯，也许，我现在扮演的是魔女记忆中相当重要的一个角色，从他的第一视角经受考验。所以自然而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雅各布抬起头，一只渡鸦从血色苍穹中飞过，他看见初代魔女，或者说始祖魔女苍白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当中。 “伟大的恶魔之子，天启预言之子，终焉之门的守护者，盗火者……我的主人……艾尔尼特·休伯特，愿你成为世界的真主，将你的伟力福泽整片大陆……” 始祖魔女在雅各布的嘴唇上轻轻低吻。 莫名的，雅各布却感到一种悲伤而永诀的情绪，感到那一吻的纯洁真挚，感到始祖魔女妖艳的面庞下隐藏着庞大的情怀和愿望。 下一秒，雅各布感到自己的身体深处仿佛有朵朵鲜花盛开，无比巨大的力量从始祖魔女这一吻中涌进了自己的体内。 与此同时，雅各布看见，远方地平线上，无数模糊的黑影浮现，从视野的尽头奔袭而来。 虽然看不见这些黑影的真实面目，但依然能从巨大的轮廓判断出来这些家伙相当可怕、强大。 ——巨人，龙，不死鸟，还是别的什么？ 雅各布心中有着猜测。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掌中有着磅礴的黑色光芒闪烁，刹那便将整个天空与大地笼罩。 “天启——” 第57章 值得的好处 “天启——” 无比强大的力量轰然爆发，视野当中所有模糊的黑影统统变得凌乱。 天空中传来巨兽痛苦的嘶吼声。 雅各布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大，却无法通过肉眼看到这股力量的效果，不知是位阶太低的他无法理解，还是因为始祖魔女预先对记忆做了处理，以免泄露信息。 记忆的最后，巨大的声音从天空另一端传来，雅各布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一座长达百米的巨鲸缓缓浮动，仿佛一座浮空城，在地面上投射下巨大的阴影，覆盖过了自己的头顶。 ——这大概就是雅各布经历的第一场记忆了。 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考验心志的地方。 就好像突如其来的、有人用心疾苦地塞了一段无关考核的插曲。 …… 画面很快闪回到第二段记忆。 窗外的花园阳光明媚，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在稀薄的雾气中肆意绽放。 这一次，雅各布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某位大权在握的大公。 一条羊脂玉般洁白的手臂从床帐中伸出来，那是自己的情妇，金蔷薇帝国上流阶层的交际花，某位身怀魔女血脉的巫女。 雅各布接受了邀请。不过刹那间，他就感觉自己化身神明，在无边无际的星辰宇宙中肆意驰骋，他的身子无限地飞升，仿佛全世界都已经被自己征服。 终于，庞大的力量积聚到了最舒爽的时刻，夜空也迎来了最后的寂静，仿佛要喷薄，要爆发。 “不！” 雅各布突然怒吼，心智陡然清明，所有的欲望都烟消云散。 他满身大汗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顿时感到身边所有的美好都在化为轻烟飞速消散。 包括眼前的红粉佳人。 …… 类似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雅各布的眼神变得愈来愈清澈，愈来愈理智。 他清楚地意识到魔女记忆中隐藏的危险。这些记忆的体验宛如一场空前浩大的幻境，如果自己陷入其中，就会永远迷失在记忆的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变成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所以，不管眼前的一切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感到狂野和疯狂，他都压抑住了内心的悸动和欲望。 ——只有意志强大的人，才能拒绝诱惑，在面临危机时发挥百分百的实力。 雅各布突然意识到了眼前的考核，其意义所在。 “结束了。” 手指轻弹，所有的记忆在眼前烟消云散。 黑雾散去，雅各布重新回归现实，望着身前的始祖魔女的灵识，眼神不卑不亢。 “恭喜你，通过了试炼。去拿属于你的奖励吧。” 始祖魔女的嘴角微微勾起，说话间她的灵魂便被风吹散。 ——总感觉老祖的记忆里有很多故事…… 雅各布回忆第一个场景，那样强大的力量总给人一种震撼之感，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停止了无意义的思考和凭空猜测。 收敛繁杂的情绪，雅各布向着始祖魔女灵识消失的位置后面走去。 在那里摆放着一具玲珑剔透的冰棺，推开棺木盖子，里面放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颗宝石，以及一块奇怪的碎片。 雅各布抓起了宝石，每一面都释放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神秘与尊贵。 【魔女之眼（？？？） 据说是与魔女传承相关的物品】 即便寻宝天赋也没能窥探出更多有用的信息……雅各布把“魔女之眼”宝石放入怀中，视线落向另一件物品。 那是一块表面雕刻有火焰纹章的残片。 入手能够感觉到一丝灼热之感，宛如初冬深夜里生起了一团篝火，寒意弥漫中送来了一丝温暖。 【失落的火种残片（？？？） 据说是与“盗火者”艾尔尼特相关的物品】 同样没有过多的介绍……雅各布皱了一下眉头。 冰棺中没有更多的物品，换句话说自己收获的两样东西分别是与魔女传承相关的“魔女之眼”宝石以及这块残片。 伊莲娜在自己动身前，曾告诉自己，能够从这次试炼中同样获得好处。 这所谓的好处应该就着落在这块残片身上了。 总不可能收获的好处是“魔女伊莲娜的好感度+1”。 同时，雅各布在经历了这次试炼之后，感觉自己对于神秘领域又有了一丝更深入的领悟，仿佛某种东西破裂，隔绝非凡领域认知的限制被打破了。 这是学徒级6星的升级感。 真是恐怖的升级速度啊，不过这是用死亡考验换来的。如果让苔丝知道几个月前和她天壤之别的我，如今距她只有2星的差距，一定会大吃一惊吧……雅各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收好东西，雅各布四下张望一眼，并没有看见出口。 皱了下眉头，他正准备转身回去询问伊莲娜，忽然间手中的“火种残片”上一团绯红爆发，刹那将他淹没在内。 …… 一种奇特的幻觉充涨了雅各布的心灵，仿佛自己穿越了无数火焰的炙烤，身体受到某种神秘的牵引力，向着天空无限上升。 视野中是一片茫茫无垠的火海，火舌吞吐，火光四射，无穷无尽火焰的炙烤。 在经历了仿佛长达一个世纪的燃烧与飞升之后，他终于穿透了一层屏障，从火海中钻出头来。 嘶，头好痛……雅各布从一片灼热中站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团篝火之中。 奇怪的是，那团篝火虽然炎热，却并未烧伤他的身体。 这里是……雅各布向着四周打量，发现自己腰间的“无火的余灰”正插入场地的中央，从上面爆发出来的烈焰正好形成了篝火。 周围是一个宽阔的仿佛《黑魂3》里面传火场的神殿，从“无火的余灰”衍生出来的篝火作为“域”的中心，头顶是恢弘巨大的穹顶，神殿的四壁则勾勒着无数神秘繁复的符文。 整个神殿拥有巨大的空间，不过只有底层能够看见和行走，再往高处则被一层无法驱散的黑雾所笼罩。 察觉不到永恒大气的存在……雅各布心中一惊，好在他发现那些黑雾对他似乎很亲和，并没有侵蚀的趋向。 雅各布打开“地图”面板，赫然发现这座神殿的名字被标记为—— 盗火者遗迹。 …… p.s.审核太严了，浅尝辄止吧。其实我很想详细展开写…… 第58章 盗火者遗迹 盗火者遗迹？ 雅各布按了按太阳穴，缓解脑内的疼痛，意识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对于眼前的情景，他着实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自己是在拿到【失落的火种残片】后，穿过一层层浩瀚无垠的火海才来到这里的。应该跟那枚火种残片有关……除此之外，“无火的余灰”插入篝火之中，也显得有些可疑，不会毫无关系。 “总之，先把火种残片拿出来看看？”雅各布心中做着揣测，从储物手环中掏出火种残片。 随着火种残片的显现，空气中荡漾出一圈圈波纹，眼前的黑雾有着些许的驱散，露出高处一尊巨人石座。 孔武有力的巨人端坐在漆黑的石座上，神态恭敬，望向神殿的最高处，黑雾浓郁之地。 它身上四处有淡淡的火焰花纹，雕刻出随风席卷的形状。 雅各布手中一颤，那枚火种残片仿佛具备自我意识，离开了他的指端，如同一朵随风飘扬的蒲公英，向着巨人石座缓缓飞去。 最终，与巨人石座上一个火焰纹章契合在一起，缓缓融入了进去。整个石座也随之一亮，巨人身周的火焰花纹仿佛有了实体，有了灵魂，缓缓浮动着。 雅各布注意到，火焰纹章被分割成了四个部分，点亮的只是纹章的四分之一。 轰！ 陡然之间，雅各布的眼前，一道巨大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仔细一看，竟与石座上的巨人别无二致，有着相同的外貌和轮廓。 它身材魁梧巨大，皮肤粗糙坚硬，而且周围燃烧着不息的火焰。现形的一刹那，空气中浮现出大大小小的涟漪。 “伟大的恶魔之子，天启预言之子，终焉之门的守护者……您的随从【炎之巨人·克什德尔】在此听候您的调遣。” 在雅各布震惊的眼神中，浑身缠绕着火焰的巨人单膝跪地，神色恭敬而谦卑。 ——克什德尔？ 雅各布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对方的自称，克什德尔原来是一只炎之巨人？ 巨人，那是仅存于神话中的黑暗生物，生活在大陆的极北之地，现在的雾之国境内，曾经的巨人国遗址。而且，随着人类文明的昌盛，如今存活的巨人已经不多。 雅各布完全没想到克什德尔会是一个巨人的名字，听起来跟以它名字命名的这个小镇，这座古城堡，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而且，雅各布还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的称谓。 伟大的恶魔之子，天启预言之子，终焉之门的守护者……那不是始祖魔女的记忆当中，属于艾尔尼特·休伯特的称呼吗？那个家伙，似乎也是一个猎魔人，因为有着同样黑暗而强大的力量，他掌握着名为天启的神咒，眨眼之间便能将地平线上出现的魔物消灭得一干二净，实力之强大简直无法想象。 呃，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炎之巨人克什德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嗯，也许这类魔物的脑回路都比较简单，看到自己收集火种残片将其唤醒，就误以为自己是它的主人。 不过，对方如果发现了这是个误会后会怎么办？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咔擦干掉？ 出于这一考虑，雅各布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将错就错，敷衍了事，还是该出声解释，介绍自己的真正身份。 稍一迟疑，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在炎之巨人的眼中，反而符合主人沉默寡言、高深莫测的形象。 “主人，感谢您将我从余烬的黑暗边界中唤醒复苏。弥赛亚教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歹毒，临死之前，将我的身体与魂魄分裂为四段，打入虚空之中，四散流窜到了世界不同的地方。 如今我虽然恢复了生机与活力，但暂时无法重塑肉身，活动于外界，在战斗中为您效力。虽然肉身凋零，此刻我的存在只是一团灵体，但我对您的忠诚并没有更改。 我第一眼就辨认出了您的气息，充满了黑暗而诡秘的色泽，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弄错。不过，相对于从前，您的气息似乎微弱了许多，对这一点我感到疑惑……” 克什德尔一副恭敬的口吻，但语气中藏着机锋，藏着不断的试探。 ——灵体状态？通过气息判断我的身份？ 雅各布闻言陷入思考，看来对方的误解来自于自己身上沾染的属于艾尔尼特的气息，这股气息也许来自于之前始祖魔女的记忆，也许来自可疑的“无火的余灰”——不知道这把勇者之剑会不会和艾尔尼特有所关系。 稍作思考后，雅各布还是决定开口先应付一下，一直不答话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克什德尔，对于你的忠诚，我一直没有任何怀疑。” 雅各布竭力营造出神秘低沉的语气，经历过始祖魔女的记忆，切身体会过艾尔尼特的心境和气度，所以伪装发音对于雅各布来说并不是太难。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将错就错。 毕竟自己拿到火焰残片进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还什么好处都没有拿到，必须想尽办法忽悠一波炎之巨人，看看能不能从对方手里忽悠点好东西，再怎么着也得在对方的配合下弄清楚回去的办法。 如果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高阶魔物对于人类的敌视和轻蔑，想必……嗯，不会太愿意帮自己离开此地，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做成人肉烤串。 炎之巨人的语气透着喜悦，也同样透着谨慎和怀疑：“感谢您的信任。另外，主人，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多年不见，您的气息为何变得如此微弱？难道是在弥赛亚教廷的追杀下，才变成如此模样？ 还是说……您终于实现了那个计划？为了逃脱恶魔与人类的双重追杀，轮回成人族的身份重生？嗯，我注意到您的身上有着浓烈的人类气味，这种味道对于体内流淌着恶魔之血的我而言并不好闻……” 弥赛亚教廷的追杀？轮回重生成人族身份？ 雅各布微微一愣，满怀疑窦，却没有暴露内心的疑惑。他身体后仰，准备主动出击，试探着向对方索取宝物。 与此同时，在炎之巨人的视野当中，一道渺小却神秘、不可揣测的身影微微后仰，宛如神只般冷漠地投下视线： “克什德尔，我的计划无需考虑你的嗅觉……鉴于我们多年未见，这一次，我就原谅你的僭越。” “向我证明你的忠诚吧！” “在素未谋面的千百年里，希望你不是毫无准备。” 第59章 魂火 无火的余烬在空中飘飞，灼热的温度使得空气中荡漾出大大小小的波纹。 炎之巨人克什德尔神色惶恐，似乎对于那神秘而支配黑暗的存在确实有所畏惧： “主人，我对自己的冒犯感到万分歉意。在与您离散的两千年里，我确实有所准备。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了解您转生后继承了多少记忆，您只需要将您回想起来的记忆展现出来即可……” 雅各布皱了下眉头，眼前的巨人并不像自己开始以为的那般木讷，仍然坚持想要确定自己的身份……不好糊弄啊。 说什么了解自己继承的记忆，其实不就是想通过记忆判断自己这个主人的身份是真是假？ 不过，雅各布并不怯于主动展示记忆，双目紧闭，精神内敛，从始祖魔女那里获取到的画面和声音便再度回现。 “天启——” 虚幻的光影中，“雅各布”缓缓伸出手，掌中黑色光芒汹涌澎湃，刹那便将天地笼罩。 望着这无穷无尽带来震撼感的力量，炎之巨人顿时陷入了震惊之中。 虽然目前的它处于灵体状态，无法肉眼视物，但那熟悉而强大的气息一下就将它的内心牢牢抓住。 这下它总算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除了“恶魔之子”艾尔尼特·休伯特本人，还有谁能将天启的力量如此逼真而震撼地再度呈现出来？ 哪怕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始祖魔女，都无法做到如此一丝不差、完美无缺，除非是亲历过掌控这种庞大力量的艾尔尼特自己！ “我为先前的怀疑向您致歉，主人。”炎之巨人惊恐而震撼，单膝跪地以表臣服，“既然已经确定您确实为轮回转生，那我将不遗余力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辅佐您，支持您尽早恢复力量，一步一步重回最高，踏足那至高位的恶魔王座！” 看着炎之巨人忠诚而不敢违背的眼神，雅各布心中涌起一阵意外之喜。 没想到能够收服一个巨人做跟班。虽然炎之巨人目前无法在战斗方面进行援助，但对方活了上千年，所具有的知识和记忆就是最大的财富。 关于世间非凡领域的种种隐秘，对方一定知道不少情报，而这正好是自己最缺乏的！ 自己恰好可以利用“转生失去部分记忆”的设定，博取对方的信任，从中谋取好处！ 稍作思考，雅各布便不再那么着急寻求宝物之类实际上的好处，转而问道： “在转生之后，我仅存的记忆非常之少。克什德尔，你告诉我，如果我想为你重塑真身，需要做什么？” 听到主人主动打听复苏自己的办法，炎之巨人心中涌起片刻的感动，无比真诚道： “在我临死之前，弥赛亚教廷将我的灵魂与肉身分裂为四道残片，散落到世界各地。 四枚火种残片当中，其中一枚为始祖魔女费尽心思、四处寻觅所得，也就是现在唤醒我的一部分。 另外三枚则分别落入了三个非凡者之手，火种残片的强大力量让他们获取了一丝神性，晋升成为‘薪王’。 如今两千年已然流逝，这三位薪王有的已经老去，有的早将火种残片的力量流传给下一代继承，成为新一代的薪王，有的则不知所踪，火种残片也不知下落……” 所以说，想要复苏克什德尔的力量，需要找到三位薪王的下落？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办成的事情啊。 雅各布微微叹息一声。 他倒是不害怕克什德尔的力量完全复苏。既然对方已经奉自己为主，相信自己确实为“恶魔之子”艾尔尼特的转生，相信命中的一切早已在两千年前写好了剧本，那么就永远会忠于自己，它的力量得到回复，对于自己来说是相当大的助力。 雅各布虽然目前掌握的非凡知识很少，但也知道在所有的黑暗生物中，巨人绝对是最为强大的族类之一。而炎之巨人，似乎还要比普通巨人更加强大。 他思索的时候，炎之巨人的脸上变得有些苍白，有些难受：“四分之一的力量无法维持现在这个形态太久，庞大的身躯过于消耗力量。请原谅我的失态。” 眨眼间，炎之巨人的身体缓缓收敛，化为了一束火苗，看上去像是个小火人。 它那双细小而精明的眼睛鬼鬼祟祟地转动，用细长尖锐的语调说道： “尊敬的艾尔尼特大人，我对您一直忠诚，敬畏您的伟力。即便您转生之后，实力变得弱小，我也不会背叛您。一定会辅佐您重登高位。 在临死之前，我一直是您手下的收藏家。您也知道，炎之巨人一向喜好火焰、黄金和宝藏，哪怕低阶的宝物也收藏了不少。 如今您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很乐意为您的再度伟大奉献一份力量。不过，根据我们最初定下来的契约，当我为您做出贡献，您必须支付【魂火】作为酬劳。相信地位尊贵的您不会违背誓言。” “魂火？”雅各布微微诧异。 克什德尔主动解释道：“由生命与灵魂凝结而成的火焰，对于身为炎之巨人的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美食和补品。考虑到您转生之后部分记忆有所遗失，我稍微向您解释一下。 由永恒大气衍生出来的魔法元素，主要包括火焰、雷电、风暴、大地、海水、光明、黑暗七大自然元素，除此之外还包括生命和精神（灵魂）两大更为抽象的元素。九大基础元素在特殊的法术结构下可以进行相互转换。 任何生物死亡之后，其生命和灵魂都会凝结产生魂火，直到燃烧殆尽，它的意识就会完全消散于世间。 被魔物之血污秽的感染者死后掉落的灵魂碎片是固化储存起来的魂火，强大神只陨灭之后留下来的一缕灵识也是魂火的一种。 某些非凡者对于魂火的了解比较深，甚至掌握了炼化魂火的法术。” 雅各布闻言一惊，隐隐间仿佛某处记忆被触动了一下。 对了，自己初到白石镇向杂货铺出售“受感染的灵魂碎片”时，老板曾经说过，有某位大人物在暗中收购此物。 如果受感染的灵魂碎片也是魂火的一种，那么那位暗中收购灵魂碎片的大人物，他的目的可想而知…… 第60章 兑换 摇了摇头散去心头的杂念，雅各布望向克什德尔。 只见火舌中吐出了数张羊皮卷。 雅各布接过第一张羊皮卷，将其摊开，只见羊皮卷上密密麻麻地撰写着各种各样的魔法书的名字，在第一行便写着《旧神之钥》。 【旧神之钥（残缺） 在包裹无源之源的泥泞中，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从星辰中凿出的巨大石板，上面铭刻着天地开辟之前诸神那不可理解的智慧（注1）】 羊皮卷的后面还标注着《原初残卷》《死灵之书》、《深渊祭祀书》等书籍，大都残缺或者只有极少数一两个章节。 而到了位阶稍微低点的魔法书，数量上则渐渐丰富许多。 雅各布直接跳过那些他看不懂的强大魔法，来到了序列8、序列9的部分——在古代，神秘而深奥的魔法一般为某些隐秘组织所独有，加入这些组织的非凡者必须达到对应的职业序列才能够获取魔法书进行学习。到了后来，随着魔法的渐渐普及，许多包括魔法学校、教廷骑士学校等超凡者培养机构的出现，学习魔法的门槛降低了许多，古代的序列9、序列8才逐步被今天的学徒级、见习级所替代。 羊皮卷上的魔法呈现中间位阶密集、两端较少的趋势，序列8、序列9的魔法和高阶魔法同样稀少。不过，雅各布当然知道，这是由于克什德尔的位阶太高，一般的低阶魔法无法进入它的法眼。 恐怕，若不是考虑到主子的转生计划，它根本不会对这个层面的魔法感兴趣，并进行收集。 寥寥无几的低阶魔法当中，哪怕价格最低的都需要100魂火进行兑换，而一份受感染的灵魂碎片按照品质大约能炼化成1到3份魂火。 如果换成铜币，大概就是3000多铜币……雅各布苦笑一声。 可真够昂贵的。 不过这上面的低阶魔法，位格也不低，统统都在稀有级以上，以史诗级居多。 第二张羊皮卷上记载的并非是魔法，而是一般的技能。 魔法古老而深奥，相对来说高贵，学习门槛也高一点。雅各布之前学习“鬼斩”，几乎是秒懂，而学习同等稀有度的猎魔人专属魔法“黑暗视觉”则几乎受到精神创伤。 所谓普通技能，大都指不需要消耗魔力，而是以技术见长的手段，比如剑技、箭术、身法。 雅各布同样翻到最后面。技能的收集难度较低，因此低阶技能相对来说数目更多，也更为繁杂。比如在剑技当中最低级的是普通级的“旋风斩”，能够对攻击范围内的所有敌人发动剑气攻击，是一个少见的群伤技能，而且只需要10魂火进行兑换。 雅各布估计了一下，按照魂火的等值价格，“旋风斩”的价格大概相当于300多铜币。 而在外界，跟那些奸商好好讨价还价的话，是有希望把价格压低下去的。 看来这类低级技能，在克什德尔这里兑换并不划算……雅各布心中想到。 克什德尔最厉害的还是收藏之广，无论什么样的魔法或者技能在这里都有名目，哪怕在外界听都没听过。要想获取独特的、罕见的魔法，在这里进行兑换倒是可以。 第三张羊皮卷则记录了非凡武器，列表中雅各布还看到了熟悉的51把举世名剑中的一把。 除此之外，其他羊皮卷还包括了古代遗物、非凡护具、魔药、非凡材料、各种天材地宝等各类物品。 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雅各布细算了一下，自己身上唯一能转化成魂火的，只有受感染的灵魂残片，总计23枚，能够转化成23到69道魂火。 除了购买并不划算的基础品质技能书外，就只有一些低级魔药或者材料可供选择。 “这是什么？”雅各布正浏览羊皮纸上面的非凡物品，突然目光被一份魔药配方所吸引。 【“专注药水”的魔药配方 等级：学徒级 品质：普通级 效果：能够提高使用者的专注度 魔药材料：需要食人花的种子、红鳞蘑菇的粉末、蓝色生死草的汁液……】 “那是专注药水，一种很管用的低阶魔药。服用之后能够大幅度提高人的专注度，对于序列9甚至序列8的非凡者来说绝对是良好的辅佐药剂，帮助提高学习效率，或者干别的事情的时候更加投入。”克什德尔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总感觉你在暗示什么……雅各布微微吐槽，仔细浏览了一下条目。 这份专注药水的魔药配方虽然注明了所需的魔药材料，但具体的剂量需要兑换之后才能查看。 雅各布前世跟医学院的学妹有过深入的交流，所以知道脱离剂量谈药性都是耍流氓。 不知道剂量，只知道魔药材料，没有任何意义。 而这份魔药配方，需要50魂火进行兑换，换算成铜币大概相当于1500多铜币。 不便宜啊……雅各布叹息一声，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兑换掉。 在非凡领域，魔药配方是非常稀有的东西，掌握了魔药配方就能源源不断生产魔药，真正实现将知识变现为金钱。 而且，据雅各布所知，专注药水所涉及的几份魔药材料都不罕见。 比如食人花在野外是十分常见的植物，经常有冒险者在猎杀魔物的过程中碰到一大堆食人花，然后被咬得衣服破破烂烂回来。 再比如红鳞蘑菇是一种有着红色鳞片花纹的野生蘑菇，在南境的野外很是常见，一般生长在潮湿的森林地带，尤其是靠近河流江川的地方。 雅各布在之前的旅程当中，时常见到这两种材料，只是急于赶路，并没有进行采集。 不过，如果有需求的话，可以去各大城镇的药材铺或者冒险者分会的自由贸易大厅。这种常见的魔药材料，一般都可以以比较低廉的价格进行大批收购。 除此之外，雅各布还考虑到专注药水是相当实用的魔药，虽然比不上提升战斗力和魔力的魔药那么具有实战效果，但能够提升学习效率、专注度，这种魔药应该是具有一定的市场需求的。 仔细想想，期末复习或者准备考研期间，每天早上喝上一杯，那不比喝冰美式有效？这魔药能直接卷死咖啡市场。 …… 注1：改编自克苏鲁神话《乌波·萨斯拉》的一句话 第61章 回归 经过细致的分析和谨慎的思考后，雅各布决定将这份专注药水的魔药配方兑换下来。 心疼地从储物手环中拿出受感染的灵魂碎片，按照克什德尔指示的方法将灵魂碎片捏碎，即可便化为魂火。 在捏碎18枚灵魂碎片后，魂火总算达到了50道，进行兑换后，雅各布的碎片库存也仅剩下5枚。 钱包再度贫穷了起来。 “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冒险者分会，学习如何配制魔药，然后将配制好的专注药水销售出去，滚雪球积累财富。”雅各布心中想道。 贫穷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看着羊皮卷上其他名目的商品，雅各布只有望洋兴叹。 “主人，在您离开之前，我再教您一套炼制魂火的办法。以后您若是杀死魔物，便能原地直接进行炼化。”克什德尔在吞噬掉魂火之后，整个火焰的体型比之前大了一圈。 看来，魂火确实对它有着很重要的作用，能够帮助它恢复力量。 “好。”雅各布简短回应道。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缺的就是知识，所以学再多的东西都不嫌多，学习使人快乐。 在克什德尔简单的指点后，雅各布迅速掌握了炼化魂火的要点，只可惜盗火者遗迹并没有活生生的魔物进行实操练习，只能点到为止。 学会个七八成之后，雅各布结束了课程，询问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对于雅各布的疑问，克什德尔并没有感到意外，仿佛早已料到转生后的主人不会记得这么多的细节： “您是这座盗火者遗迹的主人。当初您在巨人国当着巨人王尤姆和各大贵族的面将我救下，与世界为敌，被外界称之为【盗火者】，我也从此许下了永久追随您的誓愿。 这座盗火者遗迹就是我亲手为您打造的礼物。除了您之外，大概就是我对这里最为熟悉了。 作为遗迹的主人，您的所想即为真实。想要离开这里，您只需要回到篝火之中，遗迹会帮您实现自己的想法。如果您在现实之中想要回到遗迹，只需要默诵三次自己的真名，遗迹会对您作出回应。” “真名……对了，克什德尔，有一点我忘记说了。”雅各布想了想，说道，“这一世，我的名字不再叫做艾尔尼特·休伯特，而是雅各布·文森特。从此以后，我的名为—— 伟大的恶魔之子，天启预言之子，终焉之门的守护者……雅各布·文森特。 记住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 “雅各布·文森特……”炎之巨人克什德尔默默念诵，仿佛回想起了什么，火苗幻化成敬畏的形状。 …… 从盗火者遗迹离开后，雅各布感觉自己在无尽的火海中飞速下沉。经历了仿佛一个纪元般的痛苦幻觉后，他终于回归了现实。 “看来，艾尔尼特·休伯特确实是死了，它的存在仅遗留在始祖魔女的记忆当中……不然，我也不会替代他成为盗火者遗迹的主人。”雅各布呢喃出声。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的地方没想明白，但大体可以认为获得火种残片、唤醒盗火者遗迹的铸造者克什德尔的自己，现在已经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遗迹的主人。 而且，“恶魔之子”艾尔尼特那一长串绰号确实够装逼，往后它就是自己的了……雅各布不要脸地想道。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了远处的地下神庙，看到了旁边的冰棺，雅各布回过神来。 他再度确认过一遍岩壁的尽头没有回到地面上的道路后，这才按照原路返回。 白衣神女，不，魔女伊莲娜，仍旧待在地下神庙，默默伫立在神像之前，像是在等候他的归来。 雅各布的目光从神像和壁画间掠过。 这一次，他已经能隐隐约约猜出来壁画中的内容。 壁画中妖娆妩媚的女子，应该就是始祖魔女；她身边为首之人，应该就是“恶魔之子”艾尔尼特。 再旁边则是燃烧的巨人克什德尔、黑色羽翼的不知名天使以及其他数名雅各布叫不出来名字、难以描述的高阶强者。 始祖魔女对那位恶魔之子的忠诚确实可见一斑，即便死去也不忘在壁画中显露出自己的追随、侍奉……雅各布沉默地看着壁画。 “怎么样？传承拿到手了吗？”伊莲娜询问道。 她望着雅各布的气质，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 两人分别不过数个时辰，但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很难用语言说明，简单来说就是一只毫不令人在意的蚂蚁突然变成了一直令人望而生畏的巨龙。 雅各布望着伊莲娜绝美的脸，却是并没有把宝石交出去的打算，嘴角微微勾起：“你欺骗了我。” 伊莲娜沉默片刻，点点头：“在那后面确实没有离开的出路。不过，魔女之吻拥有能够连结生命的咒力确实不是谎言。 我们两个现在生死相依，其中一个死掉，另一个也会受到魔法的制约因此死掉。 想要离开这里，我需要魔女的传承，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雅各布沉默地看了一会她，突然从储物手环中掏出“魔女之眼”宝石，抛给伊莲娜。 在幽邃的地穴中，宝石四面放光，到处洒落七彩迷人的碎光。 伊莲娜小心翼翼地接过宝石，检查发现手中的宝石确实是家族口耳相传的传承宝石，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你真的愿意把‘魔女之眼’交给我？” “不然？”雅各布挑了挑眉。 事情过去了数个小时，算算时间现在外边应该已经天亮了，魔女的力量已经复苏。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想跟伊莲娜对着来，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不过，你要清楚一点，这枚宝石可不是白送给你的。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收取报酬。”雅各布说道。 他心中思绪闪烁，卖伊莲娜这样的强者一个人情，确实不亏。魔女的传承虽然很珍贵，但放在自己手里并没有任何作用，与其敝物自藏，不如用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谢谢。”伊莲娜呼出一口气。 到这时候，她也不隐瞒什么了，黑夜的诅咒过后，她的力量早已恢复。 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魔力悄然外放，她再度回复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第62章 魔女大人力能扛鼎 “所以，咱们现在要怎么出去？”雅各布颇显随意地问道。 既然他跟伊莲娜处于生命绑定的联系，那么便没有必要显得太拘谨了。两个人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多好多亲密，但彼此间的立场目前处于一种类似联盟的状态。 或者说，同生共死。 “原路返回。”伊莲娜言简意赅道。 这让雅各布瞪大了眼睛。 原路返回……也就是顶开那只大铁钟，从自己来时的洞口出去？ 不是吧，那口大铁钟少说也有千斤重，以伊莲娜如此纤细的体态，真能将其搬开？ 难道说，魔女的传承里有一则魔法，其效果是大力出奇迹？ 没有过多进行解释，伊莲娜将“魔女之眼”宝石持于掌中，循着雅各布来时笔直的小路返回。 路况愈来愈窄，到了尽头则收束成一个小小的空间，对侧的岩壁上悬挂着木梯，直通上方。 雅各布之前就是从这道木梯爬下来的，只不过这时通道上方被大铁钟堵住，无法通行。 “通往地下神庙的通道只此一条。若不是如此，原本我也不会使用这样粗暴的手段。”伊莲娜微微皱着眉头解释道，似乎觉得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举动不够优雅。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雅各布说道：“对了，等会出去之后，周围一定会被众多渡鸦骑士守住。你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向他们解释，以免他们误会之下对你出手。如果一时失手死了人，你没了小命倒没关系，关键是还会拉上我一起陪葬。” 雅各布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很从心地后退一步，让出一个身位，让伊莲娜先行。 同时他也很好奇，想看看伊莲娜到底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处理堵在洞口的大铁钟。 自行脑补了一下伊莲娜一袭白衣，肩扛千斤铁钟的场面，雅各布不由觉得有点违和，同时又有点滑稽，差点窃笑出声。 “俄奈雷特。” 古怪而晦涩的音节从伊莲娜的嘴唇中跳出，发音奇怪而美妙，充满着一种黑暗而且稍带点抑郁的感觉，令人联想到末日核爆的震撼感。 下一秒，伊莲娜手中摩挲的“魔女之眼”宝石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整个洞穴顿时充满了宝石耀眼的碎光，并且有那么一个瞬间，雅各布甚至看到了一片破碎的渡鸦羽毛从碎光中飞过。 遮挡住洞口顶部的千斤大铁钟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随着雅各布手中烛火摇曳，照亮大铁钟的内壳表面有着明显的裂痕在产生。裂痕越来越多，逐渐爬满了整个铁钟。 轰隆一声，铁钟竟然碎裂开来，宛如被铁锤敲破的蛋壳一般！ “这……”雅各布简直愣住了，恨不得擦擦眼睛，重新复盘一下整个变化的过程。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奇特，伊莲娜只是口中吐出了某个神秘的咒语，堵在洞口的大铁钟就碎掉了。 至于其中细节的变化，本质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雅各布感觉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就好像本科学计算机的自己走错了教室听了一整节航天飞行器原理课，下课的时候一脸懵逼、精神恍惚、生无可恋，只觉得虚空中的旧日支配者在呼唤自己。 “魔法！一定是魔法！”雅各布心中高呼，同时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一定是某种魔法产生了效果，这才使得大铁钟发生了违背物理规则的变化，瞬间破碎开来。 不过，这种魔法的具体效果到底怎样，眼下还不能做出判断…… 雅各布只知道一点，这个魔法，绝对很强！ 能够在一瞬间将千斤重的大铁钟“秒杀”，其中蕴藏的威力可想而知！ 如果这个魔法用于对人……雅各布光是想想，就觉得这个魔法充满了恐怖的、不可小视的破坏力。 “我们出去吧。”伊莲娜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的神色。 雅各布点点头，紧随其后。 …… 一刻钟前。 克什德尔小镇，教堂钟楼附近。 渡鸦骑士早已在此布置了防御，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伯爵’先生，咱们真的没有办法将这口大铁钟移开吗？”雕刻家眼神忧郁地询问道。 会议结束后，几位执事立刻商量好了对策，一方面想方设法移开铁钟，进入地下神庙拯救伊莲娜大人，另一方面派遣人手对逃逸的“画家”和尚在城内不知去向的“敲钟人”进行追踪调查。 “伯爵”摇了摇头：“刚才已经派人试过了，找来了整个小镇最粗壮的撞木，五十个魁梧有力的渡鸦骑士同时发力，但仍然没有把这口铁钟撞开哪怕一丝一毫。 这口铁钟乃是万国纪元末期，驻守古城堡的将士们熔铸了成百上千的敌方兵器方才熔炼而成，足足有几十千斤重，想要挪开没有那么简单。” “我来试试！”众人正踌躇间，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驯兽师”分开众人，走上前来。 钟楼不远处，抱着撞木的渡鸦骑士们大眼瞪小眼。虽然知道这位执事身居高位，但没想到他竟然毛遂自荐，想要独自一人挪开铁钟。 ——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渡鸦骑士们虽然不出声，但大都想法相同。 “伯爵”愣了一下，忽然恍然道：“难道你准备使用‘野兽魔法’？” “驯兽师”点点头，摘下高筒礼帽交给身后的随从，声音低沉道：“不过我也只能试试，并不能保证有效。毕竟，使用野兽魔法模仿蚂蚁的特性，最多也只能达到自身一百倍的重量。” “试试吧！现在的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伯爵”点头道，心头也是些许的无奈。 “驯兽师”走至大铁钟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轻轻放在大铁钟的表面，如是伸手将一块大石环住。 “呵！” “驯兽师”口中暴喝一声，双目圆瞪，浑身肌肉虬起，正准备双臂发力，将大铁钟盘起。 忽然间，眼前的大铁钟却是微微一震，浮现出无数裂纹。 “成了！执事大人好气力！”旁边屏住呼吸观摩的渡鸦骑士们立时大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驯兽师”本人却是微微呆住，不可思议地低头望了一下自己的双臂。 他还没发力呢…… 第63章 第七席候选人 “伊莲娜大人！” 大铁钟碎裂后不久，伊莲娜便从洞口现身，白衣赤足，容貌清丽脱俗，宛如神女。 “伊莲娜大人！” “伯爵”第一个反应过来，掀动镶银滚边长袍的下摆，单膝跪地，以示恭敬。 其他三位在场的执事见状，也连忙行礼，脸色敬畏而不安。 后面的渡鸦骑士们虽然大都未曾见识过伊莲娜的真面目，但多少也听说过这位隐藏在渡鸦骑士团幕后的大人物，见到是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一边心怀诧异，一边敬畏施礼。 整个钟楼周围，顿时跪倒一片，且人人身怀渡鸦为标志。或是右肩上停靠着一只渡鸦，或是铠甲胸口处绘有一只渡鸦纹章。 “伊莲娜大人，抱歉，我等办事不力！”“伯爵”面含自责内疚之色。 他眼光毒辣，见到伊莲娜自己从地道攀爬木梯出来，便知道这口大铁钟定为对方使用魔女之力打破。 “无妨。我在下面待的日子已经久了，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倒也不错。不过，你们四位作为渡鸦骑士团的执事，身负重任，这起案件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必须调查得尽善尽细，一定要让真相水落石出。”伊莲娜缓缓道。 她的目光从众位渡鸦骑士身上掠过。 不管谁被她的视线所触及，都感觉到有如神明注视的威压，当下俯下身子，低头不敢回视。 “伯爵”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靠近伊莲娜身边，微微俯着身子，到刚好比伊莲娜矮一个头的身位，低声道： “第三席执事‘画家’和第七席执事‘敲钟人’目前不知所踪。联系他们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可疑行径，我们怀疑是他们两个制造了这次的意外。我已经吩咐手下的渡鸦骑士，对这两人进行追捕。” “好。”伊莲娜的声音冷漠听不出语气，“这起事件的具体细节，你自行处理；如遇到大事，则与其他执事相商；若是事态紧急，到了集中几位执事的力量都无法处理的地步，则汇报给我或者‘守夜人’。” “明白。”“伯爵”下意识挺直了腰杆，仿佛对获得领导的赏识和信任很是激动。 伊莲娜捏了捏山根的位置，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低声说道： “对了，我在地下神庙、力量虚弱的时候，幸好遇到一个年轻男子，得到他的保护和照料，这才挺过了这个夜晚。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一切都不知情。应该是被‘敲钟人’故意放进地道，想加害于我。却不想，这人的性格很谨慎，面对诱惑意志坚定，不但没有什么冒失之举，反而帮我办成了一件大事，倒是个很值得信任也很值得培养的人。” “伯爵”微微错愕，心想竟然能在魔女血裔的诱惑下保持一颗钢铁之心……这少年莫非……莫非是弯的不成？ 沉吟片刻，“伯爵”没有做更多的打探，点了点头，目光询问道：“您的意思是……”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对于知道我秘密的人，一般来说我绝不会手软……不过渡鸦骑士团目前损失了两名执事，正是用人之际；而且这一晚在地下神庙发生的一切，足以证明他可以托付信任，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我打算让他成为第七席执事的候选人。”伊莲娜缓缓说道。 “伯爵”瞪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您……您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伯爵”呼吸急促地问道，语气中饱含震惊。 渡鸦骑士团内部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底层、中层、高层、核心，地位层层分级，下级不能僭越上级，上级具有绝对尊崇的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渡鸦骑士团才始终保持着坚固的统治。 直接提拔一个外人成为第七席候选人……这绝对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 放在以往，一名执事候选人，必须具有世代相传的魔法背景，持有某种古老的魔法传承，然后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一步一步从底层，经历中层、高层，一步一步走到最高！走到核心位置！最后由全体执事开会讨论和幕后大老板伊莲娜给出决定性意见，这样才符合一名执事候选人的选举常规流程。 “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不过，那孩子值得我们为他破例……毕竟，他帮助我拿到了魔女传承，立下了汗马功劳。以他的品性，绝对具备第七席候选人的资质，只是实力上有所欠缺，尚需打磨。”伊莲娜说道。 一般来说，成为渡鸦骑士团的执事，哪怕是最低级的第七席执事，也需要见习级的实力。 执事候选人虽然能力稍微弱一点，但也不会差太多，一般在学徒级9星的水准。 雅各布以学徒级6星的水平，被伊莲娜强行推荐上这个位置，可见后者对他的重视。 此时，雅各布也从洞口爬了出来，正好听到伊莲娜和“伯爵”的对话。 大概猜出了“伯爵”的身份，并且意识到伊莲娜想要给自己提供一份“工作”后，雅各布当时就想要拒绝。 然而，伊莲娜目光冷寒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手中更是轻轻摩挲起了那枚“魔女之眼”宝石。 想起片刻之前被一轰击碎的千斤大铁钟，雅各布乖乖闭上了嘴，但还是用自己的眼神向伊莲娜表示抗议。 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自己还得去蒸汽之都执行护送任务，可没时间留下来替她管理封地。 “但是，但是伊莲娜大人……这位，呃，这位名叫雅各布的先生，之前杀害了不少我们的基层骑士。虽然当时他是我们的行动目标，属于被迫之举，但杀戮的事迹本身无法抹去。这一点，对广大的基层骑士可无法解释。”“伯爵”犹豫道。 “都是他杀的？”伊莲娜皱眉。 “不，只有一部分。绝大多数基层骑士死于钝物撞击，推测凶手为‘敲钟人’。”“伯爵”道。 “那不就行了？既然‘敲钟人’杀了绝大多数基层骑士，同时还背叛了我们，那就让他背上这口黑锅，反正多背一两条人命估计他也不在乎。”伊莲娜摆了摆手，一副事情解决了的神色。 这口锅甩得如此简单粗暴……“伯爵”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暂时换了个话题： “对了，伊莲娜大人，还有一件事需要汇报。” “说。”伊莲娜有些不耐烦地摁了摁眉头，大有点皇帝听太监讲话的意思。 “伯爵”瞥了眼旁边袖手旁观的雅各布：“跟这位雅各布先生一起前来克什德尔小镇的那名女子，呃，好像是叫苔丝来着？” 雅各布一愣，旋即紧张问道：“她怎么了？” 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64章 无光之夜 数个小时之前。 黑夜弥漫，一轮苍白之月悬挂在克什德尔小镇的天幕上。 苔丝刚刚回到旅馆，检查完死去的渡鸦骑士们的伤口，发现许多骑士死于锤伤，顿时面色困惑： “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凶手到底是谁？难道雅各布鏖战之际，有其他人出手相助？” 正疑惑间，一丝不妙的预感掠过她的心头。 轰！ 一柄铁锤瞬间放大，带起疾风阵阵，突然出现在苔丝身后。 剧烈的气浪翻涌，苔丝利用猎人职介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危机的临近。 刷！ 她神色慌而不乱，身形迅速退后，同时手中金碧色长弓翻飞，带起一发甩手箭，向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影射去。 砰砰数声，“黑影”挥动铁锤，力量从小腿、大臂迅速传递至掌中。 铁锤上迸发出几粒火星，将骤然射来的箭矢简单利落地击飞。 苔丝稳住后撤的脚步，这才回头望向突然从阴影中冒出、袭击自己的“黑影”。 月光照亮他粗犷的面庞，那是一个相貌丑陋但身材魁梧的男子，神色呆滞，眼神冷漠而残忍。 敲钟人！ “你是谁？”苔丝愕然，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 敲钟人摇了摇脑袋，手指指向喉咙，比划示意自己不便说话，下一秒铁锤挥动，“当当当”向着苔丝重击而来。 望着视野中骤然放大的铁锤，苔丝目光一错，语气变得冷酷了许多：“不管你是谁，出于怎样的目的，既然选择向我出手，就别想安然脱身离去！” 她的身影倏然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个瞬间身姿浮现在敲钟人的身后，右手微微抬起。 “伦德。” 庞大的魔力刹那间弥漫开来，眨眼间空气中荡漾起大大小小的涟漪。波纹之中，无数金色细小箭矢如同钻出水面般浮现，缓缓飞旋，似要坠落。 敲钟人眉头一挑，脸上泛起一丝惊异。似乎苔丝的能耐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惊慌。 就在苔丝右手轻翻，准备驱动箭雨向着地面飞射落下的时候，她后脑勺微微发麻，一种古怪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使她回头望向远处的建筑。 黑夜与月光之中，只见一道黑色蒙面的女子身影悄然站立在建筑顶端，手持纸笔似在作画。 苔丝双瞳散发出淡淡的绯红，那是“鹰眼”的魔力残余效果。 借着“鹰眼”的魔法效果，随着视线飞速拉近，只见黑衣女子挥笔着墨，整张纸面上迅速落满了黑！ 只是黑，除此之外别无他色！无边无尽的黑！ 黑衣女子顿笔一收，旋即弹了下响指。 冥冥之中仿佛世界命运线悄然颤动，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下一个瞬间，天幕上的云层开始翻涌，如同海潮般向着四周涌去，渐渐遮挡住了苍白之月，如同天狗一般将月光吞噬殆尽！ 整个世界，瞬间化为了“无光之夜”！ …… 与此同时，蒸汽之都。 浮空城学院，天文台。 一位年迈的学者头戴睡帽，正在望远镜前打瞌睡，胸前的铭牌标注着“亚伦·伯德”，胸口别着的精致银色胸花象征着教授席位。 “教授！教授！不好，出大事了！” 亚伦·伯德被吵醒，望着旁边慌慌张张高声呼喊的学生，皱着眉头道：“克劳德，你再这么咋咋呼呼、大呼小叫，毕业答辩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延毕’的批示！” 身穿短马甲、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学生顿时变得唯唯诺诺，又是委屈又是好心地出声提醒道： “可是老师，如果我不打断你在值班的时候摸鱼打瞌睡，就会错过今晚的天生异象，事后校董会一定会对你问责，甚至取消你的教授头衔！” 亚伦·伯德两眼一翻白，道：“我什么时候摸鱼了？胡说八道！” 话说完，他正经了些许，刚一贴近望远镜，将视线投向天空之上，脸庞立刻遍布震惊： “这是……无、无光之夜！” 亚伦·伯德的视野之中，只见无穷无尽的永恒大气弥漫四散，遮住了苍白之月，使得整个苍穹黑暗如同地狱。 “老师，你说我们要不要立刻上报给校董会？无端产生了如此异象，说不定是邪神降临的预兆！”学生有些犹豫道。 亚伦·伯德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这绝不是无端产生。前几日不久，我收到了白石镇一位老友的来信，据说白石镇当地的魔物作乱，捅破了永恒大气层。根据我刚才的观测，永恒大气的分布确实有些异常。今日的无光之夜，恐怕就与这起事件有关。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为干扰的因素。我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今夜弥漫着一股神秘而混乱的魔力，悄无声息地干扰着命运线。” 一旁的学生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头。 …… 克什德尔小镇，旅馆附近。 无边无尽的黑暗陡然出现，将整个小镇笼罩。 苔丝的视野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她紧咬牙根，仍然强令箭雨对着敲钟人的位置进行坠落打击。 然而，从魔力的反馈来看，并没有击中任何实体，对方显然也使用了某种位移手段，借助“无光之夜”的降临，躲避了自己的杀手锏，并且消失在攻击范围之外。 呼…… 苔丝立刻屏住呼吸，以免对方根据自己的呼吸声判断位置。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并没有过多久，天空中的云层就渐渐消去，苍白之月重新显现。 月光，再度照亮了大地！ 仿佛整个“无光之夜”的产生，就是专门为了让敲钟人躲过一次致命打击！ 轰！ 不远处，敲钟人再度现身。不过这一次，他手中却凝聚出了一柄巨大的、虚幻的战锤，向着苔丝猛然砸来！ 无路可退……苔丝强忍身体负荷，第二次催动了“幻影移行”，但距离先前那一次发动的时间太近，魔法回路的力量没有完全恢复。 尽管苔丝确实瞬间移动了一段距离，但仍然没能逃过巨大战锤砸击产生的余波…… 望着苔丝失去意识，昏迷不醒，敲钟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黑衣女子从不远处的建筑顶部飞跃而来，几个起落后，缓缓落到了苔丝身边的地面上，一把夺过苔丝戴在手腕上的储物手环。 “到手了。”“画家”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储物手环上的咒术限制，从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残缺的魔法匕首，刀身上还有着古老华丽的魔法花纹。 第65章 未来 白兰花盛开的庄园外，雅各布面色沉重，下了马车。 望着门口身穿铠甲的守卫，他点了点头，快步走进门内。 这是圣玛丽亚医院，整座克什德尔小镇唯一一座大型医院。 病房前，雅各布轻轻推开门。望着病床上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苔丝，他眼神轻柔，放下一束白兰花，沉默许久，按了按入城后新买的高筒礼帽，然后转身离去。 病房外的走廊上，伊莲娜身体半倚墙壁，并没有入房探视的打算，毕竟她跟苔丝并不相识。 伊莲娜双臂交叉，手指轻敲胳膊：“我听医生说了，你这位朋友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没有危及生命。” 雅各布点点头，看不出表情：“不死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伊莲娜继续道：“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我听说她的储物手环丢失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按理说，‘画家’和‘敲钟人’的目标是我，本不该向无关之人出手。这点令我很疑惑。” 雅各布正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坦白跟你说吧，我和苔丝之所以途径克什德尔小镇，是有一件物品要从白石镇护送到蒸汽之都去。这件物品你应该能够猜测出来，跟白石镇之前发生的灾难有关。” “难怪……”伊莲娜叹息一声，“看来这起意外不单单是为了针对我，同时也是为了将你从同伴身边调开，好对她下手，夺走那件物品。” 顿了顿，伊莲娜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找‘画家’和‘敲钟人’复仇吗？” 雅各布一时陷入沉默。 不仅是为了复仇，同时也是为了夺回残缺的魔法匕首……可是，以苔丝那么强大的力量，都败在对方手中，若是自己贸然行动，不过是白送一条性命。 伊莲娜忽然说道：“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是否能够接受。现在‘画家’和‘敲钟人’不见踪影，我已经派遣渡鸦骑士团的各位对其行踪进行追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加上你的同伴身负重伤，在此处静养，等待康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何不先待在克什德尔一段时间？ 等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你我目标相同，都跟‘画家’、‘敲钟人’有一笔帐要算，那时候联起手来，胜算岂不是更大？总比你一个人单独行动要强吧？” 雅各布沉思许久，没有拒绝：“那就谢谢你了。” …… 雅各布离开之后，伊莲娜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手中摩挲“魔女之眼”宝石。 忽然间，她望着空气中肉眼不可察觉的存在，低声道：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拿到了魔女的传承，并且与他达成了【同生共死的契约】。你确定他是你要找的人吗？” 一片静默，伊莲娜似乎在聆听无声的呢喃。 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神色严肃道： “我明白了。” …… 离开圣玛丽亚医院，独自一人行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雅各布的心情有些低落。 突然间，他停住脚步，一拳打在道路一侧的围墙上，鲜血从指根缓缓流出。 紧咬着牙齿，雅各布的脸庞有些扭曲。无力感再度从四周涌来，仿佛要将他包裹在内。 眼前似乎再度浮现出“迷失的鬼屋”地穴下小女孩痛苦无助的模样。 “再也不要那样了……” 雅各布深深吐出一口气，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要变强！ 在苔丝身负重伤的这段时间里，迅速成长起来，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 回到住处，雅各布对公寓门前驻守的渡鸦骑士点了点头，走进门去。 他知道对方是来监视自己的，不过这是对方的职责、饭碗，没必要因此为难一个讨生活的小人物。 雅各布现在所住的这个公寓是渡鸦骑士团名下的房产，暂时借用给他作为住处。 反正是免费的住处，雅各布没有拒绝。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接受，才能让伊莲娜心安，否则渡鸦骑士团那边指不定还要整出多少麻烦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雅各布快速在纸上写下几个要点： “缝合怪的脑垂体1份……” “人面鬼之心4份（可以作为神官职介的晋升魔药材料）……” “受感染的灵魂碎片5枚（可以炼化为魂火）……” “灰鼠铁剑……” “黑铁勋章……” “勇者之剑‘无火的余灰’……” “专注药水魔药配方……” “盗火者遗迹……” 这些全部都是他罗列出的自己所具有的财产。 雅各布审视一二，视线最后落在“专注药水的魔药配方”上。 目前来说，自己若想最快速度成长，希望就着落在这份魔药配方上。 毕竟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法离开克什德尔小镇，所以讨伐魔物无望，不可能通过击杀魔物获得经验、资源、魂火。 而没了魂火，想从盗火者遗迹炎之巨人克什德尔那里弄到更好的非凡物品，不大可能。 “我需要先找人学习一下如何配制魔药……当然，也可以将这份魔药直接提供给魔药大师，批量生产，批量销售，自己收取其中的部分利润作为回报。 这种方式获利巨大，但是存在不妥之处，无法解释魔药配方的来源，也不能确保寻找到的魔药大师足以托付信任……” 雅各布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配制魔药。 现在自己时刻被渡鸦骑士团监视着，若是亲手配制少数量药剂还好，但一旦联系魔药大师搞批量生产，目标太大了。 而且专注药水，刚好可以给自己学习配制魔药进行练手。 魔药师跟猎魔人这样的战斗职介有所不同，是可以“兼职”的。 多一个魔药师身份，多一份配制魔药的生活技能，未来的自己就多了一条路走。 ——而且，想要晋升到见习级，也是需要配制晋升魔药的。 雅各布对于把这么至关重要的魔药交给别人配制，总是不放心，自己亲手配制魔药才干净卫生、值得信赖。 “可是，在克什德尔小镇，谁的魔药技术比较高明，而且能够作为我魔药配制方面的老师呢？”雅各布陷入苦恼的沉思。 人生地不熟的他，想在当地寻找一名魔药师作为导师，可不大容易。 第66章 炼金工房 雅各布的第一反应是向当地的冒险者分会求助。 不过克什德尔小镇属于渡鸦骑士的地盘。在整个渡鸦神域之内，三大非凡组织的势力都很弱小。 正踌躇间，一阵“咚咚咚”之声急促地响起，是敲门声。 雅各布心中诧异，自己在克什德尔小镇人生地不熟，竟然有人找上门来……思前想后，也只有渡鸦骑士团的人会来找自己了。 雅各布打开门，看见一脸络腮胡、浑身散发着艺术气息的“雕刻家”正站在门后。 前不久的敌人，此时却以盟友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门前……这是社区送温暖来了？ 雅各布心中有着些许的不适感，但还是保持着礼貌询问道：“雕刻家先生，你来找我什么事？” “来送上渡鸦骑士团的慰问，看看你生活上有什么其他的需要。”雕刻家呵呵笑着，神色显得相当随和。 不过雅各布一眼看出了这家伙的小心思，恐怕是看到自己是伊莲娜亲口提点的第七席候选人，所以来找自己解开嫌隙，以免自己因为之前两人间的战斗怀恨在心。 雕刻家清了清嗓子，以前辈的口吻说道：“我就不进去了，简单说两句。嗯，你现在是第七席执事候选人，也是我们的同伴了，我感到很高兴，因为之前对战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你很有潜力。有你的加入，我们的队伍无疑是更加壮大了。 ‘候选人’这个身份很是特殊，在渡鸦骑士团内部地位崇高，但同时也需要考察、需要学习。 首先我们会每个月给你发放一笔薪酬，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底薪是1000铜币，根据参与处理的非凡事件还会进行奖金池的分割。虽然作为非正式人员，所占份额较少，但应该足够你使用了。 如果需要各类非凡物品，而且在市面上找不到，可以去找‘伯爵’，他拥有令人无法想象的资源，很多事情可以轻易摆平。” 有工资？ 雅各布听到这里，耳朵突然就竖了起来。 仔细想了想，雅各布保持着谦恭的语气问道：“雕刻家先生，如果我想学习配制魔药，你有没有推荐的魔药大师呢？” “你想学习配制魔药？”雕刻家莞尔一笑，“呵呵，那你真是找对人了。我们渡鸦骑士团的七位执事，都出自有着古老魔法传承的魔法世家。比如我的雕刻魔法，就来自于鼎鼎大名的米开朗琪罗家族，我的祖辈们大都是弥赛亚教廷的御用雕塑大师，同时也是教廷的荣誉骑士。呵呵，也就是到了我这里，才有所衰落。 像我们这样的古老家族，配制魔药从三岁小孩开始就是一项必修课，你无法想象每天泡在地下炼金工房与各种各样的炼金器皿打交道的痛苦。” 那确实，不过我能领会从小被关在家里学奥数的痛苦，相比之下我的痛苦应该在你之上……雅各布心中使用佩恩式吐槽回击道。 “所以我可以向你请教如何配制魔药吗？”雅各布继续保持谦虚的语气。 “没问题，明天下午我有时间。不用值班的时间总是那么悠闲而令人愉快。嗯，你到时候来渡鸦骑士团总部来找我，我们有专门的地下炼金工房，不会让你失望。” 雕刻家说完又与雅各布稍微寒暄了几句，这才转身告别。 “呼……”走出一个街区之外，他才停下脚步稍微松了口气。 作为一名整天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埋头雕刻的艺术家，其实雕刻家有点社恐。但是几个小时之前，“伯爵”先生亲口叮嘱他，说是原本应该由第七席执事作为导师带带自己的候选人，但现在第七席空缺，所以需要他帮助出点力气。 这可让雕刻家大为头疼。 好在雅各布看上去并不像很难相处的人，而且也没有因为之前立场对立、有关战斗而怀恨在心。 …… 第二天下午，金碧辉煌的古城堡外，雅各布在门口下了马车。 向门口身披铠甲的士兵表明了身份，立刻有一位守卫说道：“雅各布大人是吧？雕刻家先生向我说明过了，您直接去地下炼金工房找他。” 整个城堡的内部空间非常恢弘宽阔，雅各布沿着深邃的通道向着地下走去，中间遇到不少人，或是身披黑色长袍，或是身穿便装，或是身着铁皮铠甲，每个人都显得行色匆匆。 敲门走进炼金室，里面摆着一张张长木桌，桌上放置着精密的炼金器皿，比如玻璃烧瓶、坩埚、试管，虽然形态千奇百怪，但种类跟地球上的还是极为相似。 除此之外，在靠墙的置物柜里还放着各种密封试剂，各色魔法粉末，玲珑剔透的水晶球，大大小小的沙漏等等，渲染出几分神秘色泽。 雕刻家正在炼金室摆弄一只大铁锅，里面盛满黑色的药水，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着气泡。 见到雅各布进来，他兴致冲冲地说了句：“唔，你来了！我正在烹饪一种据说拥有清醒效果的药剂，需要将来自西境的魔鬼豆研磨成粉末，然后进行烹煮。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等会跟我一起尝尝吗？呃，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 雅各布注意到雕刻家没有作平常的便装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神秘的长袍——穿上这种长袍恐怕不是为了保持神秘，保持逼格，而是为了……嗯，为了耐脏。毕竟炼金房东西很乱，配制药剂经常弄得很脏。 雕刻家见到雅各布打量服装的颜色，笑着道：“弥赛亚教廷的魔药师一般身着黑色长袍，这里面有着历史原因，也有着实用原因。 不过，真理学派那边一向使用白色作为制服，他们选择白色的理由与教廷刚好相反，是为了在身上沾染上药剂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发现，不把污垢带出炼金房。 从某种程度而言，我觉得他们的理念更严谨更精确，就是实际采用起来麻烦了点。我认识一个真理学派的魔药师，他经常抱怨白色制服不便清洗，所以经常只穿一次就要把衣服扔掉，而且扔垃圾堆还不行，按照真理学派的严格要求，非得采用绿色无污染的方式销毁掉。” 第67章 魔药配制与九大职介 好家伙，所以科研经费其实都用在买白制服上了是吧……雅各布压抑住心头的好笑。 他换上黑色长袍，正好雕刻家已经捣鼓好那一锅黑不溜秋的药水，满满当当倒了一杯递给自己。 啊这…… 雅各布想要委婉拒绝，但看到雕刻家真诚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无法拒绝新导师的好意。 虽然，嗯，虽然他觉得雕刻家是拿他试药来着。 小心翼翼啜饮了一口黑色药水，入口苦涩，又带着一股醇浓的口感……这味道是，咖啡？ 雅各布心中一动，这个世界的日常物资多多少少跟前世的世界还是有点差异的。比如咖啡尚未流行全世界，茶文化虽然盛行但并非自大唐东土传来。 这个世界没有东大陆，至少世界地图上没有。遥远的东方海域隐藏在神秘黑暗和深渊巨兽的统治中，因此从来不曾听闻斩白蛇而起义的刘邦，或者天降陨石的“位面之子”汉光武帝刘秀。 “我们开始吧。” 看到雅各布喝完药水之后咂巴咂巴嘴，并没有两眼一翻双腿一伸就此与世长辞，雕刻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摆放好各种炼金器皿，雕刻家的表情变得严肃，先对雅各布逐一介绍了各种炼金器皿及其用法，然后介绍了几种常见的药材：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吗？” 怎么感觉跟地球上的化学差不多……雅各布熟稔地拿起试管进行操作。 雕刻家露出满意的表情，目前为止，这个学生的表现很不错。只是简明扼要地讲解了一遍，就能熟练掌握各种器皿的操作方法，足见他的领悟力非同一般。 “所以，我先尝试着配制一下‘荧光药剂’？”雅各布询问道。 荧光药剂是最基础的药剂，配制方式极为简单。但这个简单也是相对而言的，具体的流程还是相当复杂。 雅各布按照雕刻家的指导向着试管当中扔入荧光草粉末，倒入15毫升蒸馏水……一番复杂的操作之后，雅各布松了口气，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最后一步是酒精灯加热十五分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雕刻家询问一句：“呵呵，第一次配制魔药，感觉怎么样？这只是最基础的药剂，常常用于练手。 荧光药剂并不实用，它原本的用处是在地穴之类的黑暗之地用于照明。但除非空气潮湿，或者深入古代遗迹为避免氧化腐蚀，一般都不会使用荧光药剂，直接使用火把就足够了。 荧光药剂不仅需要配备，而且本身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比较微弱，所以不会成为照明工具的第一选择。” 雅各布点点头，把雕刻家讲述的知识记在心里。 观望着加热荧光药剂的火焰在燃烧，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雕刻家想了想，说道：“既然加热还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就趁这点时候，讲一点题外话吧，也算是补充你的知识储备。” 这是准备给我上课？ 雅各布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我们渡鸦骑士团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背后有着身具魔女血脉的伊莲娜大人支持。而伊莲娜大人作为大地骑士之一，虽然相对自由，但在三大非凡组织当中接受了弥赛亚教廷的荣誉册封，所以关系跟教廷那边更近些。 如今单说金蔷薇帝国的势力格局，大体是三大非凡组织与四大贵族世家分而治之的局势。 三大非凡组织分别为冒险者公会、弥赛亚教廷和真理学派。从成员而论，冒险者公会的人口基数最大，成分最为鱼龙混杂。 不过，能够作为冒险者公会核心成员的，绝对具有极其苛刻的条件。外人也许无法知晓，但在南境有着一定势力的渡鸦骑士团具有自己的情报网络，所以我们知道，冒险者公会的核心高层被称之为【秘仪塔】，其中所有的成员都是【巫师】。” 说到这里，雕刻家微微一顿：“你要知道，会使用魔法和‘巫师’完全是两个概念。骑士、神官、猎魔人、学者、盗贼、猎人、战士、德鲁伊都多少少掌握着一些魔法。 但是，骑士、盗贼、猎人、战士的魔法都只是辅助，神官、猎魔人、学者和德鲁伊的魔法相对特殊，比如神官的魔法被称之为‘白魔法’，猎魔人的魔法称之为‘黑魔法’，学者掌控的是‘奥术’，德鲁伊掌控的是‘自然魔法’。 相对而言，巫师所具备的魔法更为古老，更为博大。比如我们渡鸦骑士团的七位执事，都来自于古老的巫师家族，我先前也提到过，我所在的米开朗琪罗家族是有名的雕刻家族，我们古老传承的魔法被称之为雕刻魔法。 同样地，‘驯兽师’掌握着来自雷克萨家族的野兽魔法，‘典狱官’掌握着来自桑松家族的锁链魔法……这些魔法并不是平常所说的单独的一个魔法技能，而是由数个不同等级不同稀有度的魔法组成的一个完整的魔法体系。 所以你看到，光是我们七个执事背后的家族便掌握着七个完全不同、又相对完整的魔法体系，整个巫师界类似这样的家族更是不可计数……” 雅各布听到这里，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雕刻家继续说道：“所以说，冒险者公会表面上看起来一团乱七八糟，但其实它的核心力量一直不曾露面，保持着神秘。所有被下放到各个地区、负责基层分会管理的分会长，也都是由【秘仪塔】悉心挑选出来的棋子，是对秘仪塔忠心耿耿的执行人。 嗯，然后再说下弥赛亚教廷。弥赛亚教廷掌握着骑士和神官两大职介途径。虽然在冒险者公会或者咱们渡鸦骑士团，也能见到低阶骑士，但高阶骑士无一不掌握在教廷手中。所有的神官职介非凡者也都由教廷垄断。 至于真理学派，其成员被称之为学者，他们所掌握的‘学者’职介，在古代被称之为奥术师。经常见诸报纸的数学家、发明家，大都是他们的成员，他们笃信真理和知识，与魔力同等重要。 除此之外，德鲁伊的起源据说与掌控西境的阿尔斯特家族有关，精通自然与森林魔法； 猎人职介的起源据说与掌控南境的莱恩家族有关，这一职介的古代称谓为‘征服者’，莱恩家族的初代大公更是有‘狮心王’的美誉； 战士据说与掌控东境的诺顿家族有关，古称‘野蛮人’，是从行军作战的将士之中演化而来； 猎魔人据说与掌控北境的萨迦家族有关，北境人烟稀少，却拥有最严寒的天气，也流传着最古老的神话，比如巨人、世界树、黑龙、雾之国； 盗贼则据说与隐秘组织‘蔷薇隐修会’有关，这一职介的古称是‘刺客’，相传蔷薇隐修会信奉着与七大正神不同的神只，千面之神，其初代领袖被尊奉为‘山中老人’。” 第68章 专注药水 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雅各布跟从雕刻家学习了不少非凡领域的相关知识，对于神秘侧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荧光药剂制成之后，雕刻家检查了一下，十分满意地赞叹道：“真不敢相信这是第一次配制魔药能达到的品质！看来你在魔药学方面很有天赋。雅各布，如果你诞生在古老的魔法世家，能够更早接触到专业而系统的魔法训练，想必未来的成就会更加不可限量。当然，你现在的年龄也不大，正是适合学习魔法的黄金年龄。” 雅各布对他花了一个下午时间教导自己表示感谢，态度十分诚恳。 他能看得出来，雕刻家是真想让自己学会，而自己在努力之下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雕刻家掏出怀表看了下，满怀歉意地说道：“啊，天色有些不早了，我晚上还有任务要出勤，必须先行离开，进行准备。雅各布，如果你需要使用炼金室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作为第七席候选人，你能够免费使用这个地方作为你学习的场地。当然，这里所能提供的材料相当有限，如果你想尝试更高阶的药剂，需要自己购买魔药配方和魔药材料。” 雅各布点点头。 能够白嫖炼金房已经让他相当高兴了。要知道炼金房里的各种设施都价格不菲，光是地下炼金房的排气管道，就要花不少钱进行设计和安装，更何况那些精密的炼金器皿。 不过听雕刻家说，这个炼金房里的炼金器皿都比较基础，而高阶的魔药需要使用到一些传奇的炼金器皿，且魔药师本身需要有很高的修为。 望着雕刻家离开炼金室，雅各布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练习最简单的荧光药剂，熟悉操作手法和拿捏加热温度。 中途匆匆出去吃了个饭，随便地在路边摊花了2个铜币吃了点火腿加威士忌作为小吃，然后返回炼金房，晚上继续学习。 这天深夜，他回到住处的时候，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面板有了微小的变化。 【雅各布·文森特 绑定天赋：寻宝 职业：猎魔人 等级：学徒级，6星（45\/100） 剑术资质：lv4（16\/100） 魔药学资质：1（32\/100） …… 鬼斩：lv1（92\/100） 黑暗视觉：lv1（6\/100）】 “魔药学资质竟然一天就提升了32点经验……”雅各布顿时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嗯，明天先去采购魔药材料，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就可以开始配制专注药水了。”大概做了个计划，雅各布安心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 晨光拂晓，雅各布很早就起了床，洗漱之后便前往一家药材铺进行采购。 这家药材铺是雕刻家介绍的，幕后的大老板正是第二席执事“伯爵”，所以对于其他执事会给予一定的照顾，比如在药材价格上给予一定的优惠。 雅各布虽然只是执事候选人，但也得到了优惠的待遇。 所有的药材都不罕见，所以在药材铺都找到了份额。 雅各布购买了足够配制50份专注药水的魔药药材，每份药材的平均花费在10铜币，总共花了500铜币，这还是优惠打折后的价格。 原本他在来到克什德尔小镇之前，储物手环里有1200+铜币，现在一下就变得贫穷了起来，只剩700多铜币了。 采购结束的时候还只是中午。 雅各布用过午饭后，就回到炼金房开始炼药。 深吸一口气，雅各布开始准备炼金器皿。专注药水是学徒级稀有品质的魔药，配制难度远非荧光药剂所能相比。 前几次配制魔药，不好掌握剂量和火候，失败交学费是难免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文火慢熬，空气中传来劈里啪啦的响声，雅各布向试管中添加好药材原料。随着不断地调制和加热，房间里开始飘荡起沁人心脾的魔药香味。 可惜，在加热到最后关头的时候，火苗稍微窜高了一点，温度太高导致第一份药剂配制失败了。 魔药学资质xp+2。 看到面板里的变化，雅各布情绪稍微好了些许，并不丧气，继续配制。 第二份失败，第三份失败…… 一连失败了四五次之后，锲而不舍的雅各布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一份完好的药剂终于配制成功，空气里飘荡着迷人的香味。 “专注药水……”雅各布望着配制好的幽蓝色药液，内心相当兴奋。 等到药液冷却之后，他即刻开始饮用，药水的味道很好，甜甜的还带着点薄荷的清香。 几分钟之后，雅各布便感觉到自己的神智顿时为之一清，明显是专注药水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随便从炼金工房的书架上找了本书，发现自己能够一目十行，阅读起来简直是神速，学习效率相当之高。 稍微思索了一下，雅各布继续配制药水。 他发现专注药水在配制魔药的时候也能发挥作用，无论是操作过程还是掌控火候的过程，自己的专注度都比平常要高。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雅各布配制专注药水的成功率越来越高，也逐渐感觉到自己掌握到了配制专注药水的要点。 到了最后，他基本上能够保证自己配制药水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平均两个小时能够配制出一份专注药水。 而在饮用专注药水之后，药效持续大致六个小时，在这六个小时期间内，魔药成功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平均一个小时就能产出一份专注药水。 一整天下来，雅各布总共失败8次，成功6次，减去服用掉的那一份，收入5份专注药水。 魔药学资质的经验大幅增长，仅仅用一天时间就增长到了魔药学资质1（88\/100），如果第二天继续配制，应该很快就能够突破。 天色不早，深夜之后，雅各布回到住处进行休息。 等到天光再一次降世，第二天到来，他大清早便爬了起来，继续配制药水。 第69章 灵感迸发的雕刻家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转眼便是一周过去。 这一周时间里，雅各布一直待在炼金工房配制魔药，魔药学资质很快提升到了2（76\/100）。 另一边。 为了追查“画家”和“敲钟人”，雕刻家一直在不分昼夜进行工作。 长期的追查工作使得他整个人的精神变得十分疲惫，面色也很憔悴。 这天好不容易休了假，雕刻家回到住处，正准备趁着闲暇时间雕琢作品，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进入状态。 精神恍惚间，雕刻家离开了住处，既然睡不着，便打算出去走走。茫然间，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渡鸦骑士总部。 “真是好笑，我可不是工作狂，却硬生生被逼成了这样，一不小心竟然回到了总部，这是准备主动加班吗？”雕刻家望着熟悉的城堡，苦笑摇头。 突然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雅各布最近魔药学得怎么样了。 没有人监督，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偷懒。 想着自己反正到了渡鸦骑士团总部，不如去炼金房看看，雕刻家便轻车熟路地穿过幽暗的地下通道，走进了地下炼金工房。 推开门，炼金室中，雅各布正专心致志地配制魔药，这让他雕刻家感到身为人师的欣慰。 “不过，这小子到底在配制什么药水？”雕刻家有些讶异，空气中散发出醇浓的香味，令人打心底有些向往，有着想尝上一口的冲动。 走近一看，雕刻家眼神一颤，只见雅各布手法娴熟，手指翻飞如同一只白鸟，无比精准而熟练地进行着操作，恰到好处地调试着火候。 这种程度的手法……雕刻家喉头一阵滚动，眼神又是惊诧又是激动。 作为古老魔法世家出身的他，足足学了两年的魔药学，耗费了无数材料进行练习，才达到这样娴熟的水平。 但雅各布仅仅花了一周时间，就达到了他两年练习的质量！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雕刻家无法置信地擦了擦眼睛，但清晰的视野表明他并没有产生幻觉。 雕刻家顿时感觉自己三十多岁都白活了，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所拥有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过出色太令人震惊！ 没过多久，一份微蓝色的药水便新鲜出炉，空气中荡漾着迷人的芳香。 到了这会儿，雅各布才轻轻一叹，放下了手中的操作，从专注配制魔药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略微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一丝不对劲。 “诶，雕刻家先生，你怎么来了？”雅各布到这时才发觉旁边有人，表情讶异，完全不像故意做作的样子。 雕刻家满意地点点头，配制魔药就是要要精神高度集中，全副心思投入进去，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否则配制出来的魔药就会大打折扣。 “你这配制的是什么魔药？”雕刻家好奇询问。 “是专注药水，这种魔药能够大幅度提高一个人的专注度。我是在白石镇时，从一个冒险者那里收购来这一魔药配方的。”雅各布早已想好了借口。 同时，面对雕刻家审视的目光，雅各布又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像极了他在学生时代提前交考卷的样子。 “专注药水？”雕刻家一听就来了兴趣。 能够提升专注度的魔药……在整个魔药领域，非常罕见！ 毕竟“集中精神”这种buff，很有用处，许多地方都能发挥作用。 看书学习需要，锤炼剑术需要，就连深更半夜和美貌女子探讨人体结构的时候也是需要的。 毕竟，在活动场地足够宽阔、空间能够允许的情况下，一名男子同时与多名女子探讨学术和真理的处境也是存在的。 专注药水能够确保稳定的输出效率和精准的输出位置。 “你运气不错，这种药水可是大有用途。”雕刻家发自内心地赞同道。 下一秒，他咳嗽一声，一副心怀大道、舍身取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神色说道： “我看你这份药剂品质很不错，不过效果如何应该还没测试过吧？为师既然恰好路过，那便以身试药尝一尝。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为艺术和真理献身，正是我平生的夙愿！” 雅各布：“？？？” 话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想白嫖我一份专注药水吗？ 至于拿艺术和理想这么高大上的东西作掩护？ 雅各布其实也不是小气的人，雕刻家毕竟是他的授业恩师，如果坦诚相告，还是愿意免费提供几份专注药水的。 “嗯~” 随着一声放荡不羁的呢喃，雕刻家咳嗽一声，急忙压抑住了自己心头的畅怀之感，以免损坏自己的男子气概和高大的艺术家形象。 不过这份专注药水的口感实在是太不错了，哪怕没有效果，单纯作为饮料，也比市面上的那些饮料要好很多。如果拿去作为宴会的供应饮品，一定会深受上流社会的热烈欢迎。 咂了咂吧嘴，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喝够，甚至有点上瘾，雕刻家不经意间将视线挪到雅各布手边其它专注药水上面，眼神顿时变得灼热。 雅各布见他一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样子，连忙把剩余的专注药水塞进怀里，露出像是母狮护崽般的神色。 要知道，他这些药剂成本可不便宜！ 一份药剂的平均成本足足有10铜币呢！ 还不算上人工费！ 雕刻家尬笑一声，收回视线，知道自己继续白嫖就有点不大妥了。毕竟每份魔药都是魔药师辛辛苦苦努力配制的结果，背后不知挥洒了多少汗水，失败了多少次，才换来一次成功。 突然间，雕刻家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一丝不可察觉的灵感迅速放大，让他感觉到内心深处涌动的创作渴望。 在长达一周的疲惫追查工作后，他竟然再度迸发出了艺术激情！ 只是喝了专注药水短短几分钟后，他就萌发了继续创作的渴望，迅速投入了状态！ “这……” 雕刻家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情绪，他不敢耽搁，立刻从储物手环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石料和雕刻刀。 强烈的激情！灵感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雕刻家深呼吸一次，无数火热的幻想在脑海中翻涌，他有如坠入神境，一把抓起雕刻刀对着完整的石料飞速进行打磨和塑形！ 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一个栩栩如生的女神雕像便初具雏形，出现在了炼金室。 五官精致，神韵兼具，宛如真人一般！ 雅各布眼神一颤，只觉这神像竟与地下神庙见到的始祖魔女神像有九分相似。 第70章 天人合一的雕刻 望着女神雕像在自己手中飞速成型，雕刻家的内心充满了成就感，自豪感！ 随着脑海中的幻想与记忆翻腾，他渐渐无法自制，陷入了忘我的境界。 他手持雕刻刀不停，如同一位绝世的工匠，肆意挥洒自己的才华。 然而他的意识，却仿佛升到了更高的地方，去往了更深层的记忆。 他回想起自己年少，刚刚觉醒身为男性的意识的时候。 他在一尊完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魔女雕塑面前……boki了。 那是雕刻家初次意识到来自身体深处的冲动，感受到自己对于美好、对于艺术的向往，也从此导致他毅然投身于雕塑事业，继承先祖的艺术志向。 第一次见到魔女雕像所散发出来的人体之美，深深震撼了他！ 此后即便他靠着家族的势力和自己的才华，邂逅了一些美貌女子，有过肉体上的一些放纵，却再没有初次见到魔女雕像时所具备的震动。 他觉得现实之中不可能具有那种美到极致的女子，只有在幻想、艺术、雕塑、人偶当中，才存在。 这样的念头困扰了他许多年，让他感到矛盾，感到对于现实的恐惧，甚至有一段时间深居宅内不出门，整天关在家里埋头进行创作。 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伊莲娜大人！ 只是一次偶然，一次因为饿到两眼发晕不得不出门采购食物，他意外地在人群中瞥了一眼。只是那一眼，雕刻家便被路经当地的伊莲娜给俘获了心灵！ 雕刻家被她的美貌与强大所折服！ 后来又经历了一些复杂的事情，阴差阳错中雕刻家成为了渡鸦骑士团的一名执事，终于能够近距离观望魔女血脉那不食烟火般的美貌，他感到无比高兴和自豪。 只是恨自己功力有所不足。 这些年来，无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还原出魔女美貌之分毫，无法达到地下神庙那尊神像的神姿之万一！ 沙、沙…… 此刻，现实之中，雕刻家飞速打磨和调整石料，随着他的手指如蝴蝶般飞舞，在几个小时的劳作之后，一具完美的女神雕像已经浮现在了炼金房中。 雕刻家双瞳如火焰爆发，最后一刀划过，所有的欲望和激情都在此刻喷薄而出。 一刀落下，如同画龙点睛，神像落地！ 完整呈现在炼金房内的雕像，每个细节都完美无懈可击，那种魔女的神韵更是令人神魂颠倒…… 雕刻家虽然疲惫至极，感觉到高潮过后的颓丧感，但同时又感觉到一种自豪，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我终于……完成了！” 热泪盈眶中，雕刻家感觉到自己的理想已经达成了大半，灵与肉都沐浴在感动的神光中。 咔哒一声，一股奇特宛如鸡蛋破壳的幻觉中，他渐渐感觉到自己有所明悟，像是打开了一扇天窗，神光从天空中落下。 “晋升了？！” 洗刷一新的庞大感觉使得雕刻家心中一愣，旋即是巨大的喜悦感。 当初为了抵达伊莲娜大人身边，为了继承家族的雕塑魔法成为执事之一，他服食了无可挽回的魔药，强行晋升到见习级的境界，却损坏了根基，破坏了自己未来的潜力。 虽然，雕刻家一直觉得只要能抵达伊莲娜大人的身边，付出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但后续的艰难晋升确实让他感觉到痛苦，在实战时也没能表现出见习级应有的水平，更是让他感到羞愧。 可今天，他居然再度晋升，打破了多年停滞的瓶颈，这让他如何不能惊喜！ “雅各布，什么都别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恩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有什么魔药学上不懂的，你只管问，只管提！”雕刻家内心相当激动，望向雅各布的视线立刻就变了许多。 也许，之前是因为“伯爵”的嘱咐而不得不带雅各布，里面多少有点敷衍勉强之感，如今他对于雅各布的照顾之心却是发自内心的！ 之所以能够再度晋升，不就是因为完成了他的人生理想，完成了魔女雕像的完美复刻？ 而之所以能够完成他这一平生最为伟大的雕刻，大部分的功劳，都要归功于雅各布配制药水！ 没想到，一份简简单单的低阶药水，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效用——当然，这也与雕刻家始终不忘初心、对于初次见到的魔女雕像魂牵梦萦有关。 不过，专注药水的效果和品质，绝对是占了主要功劳。不然，为什么平日里状态好的时候没有完成如此伟大的作品，反倒是最疲惫的状态下完成了？ 望着雅各布，雕刻家的内心又是感激又是欣慰。 这份专注药水能够具备如此之好的效果，是因为它的品质非常之好。 而这，与魔药师的功力与天赋是分不开的！ 眼前这个入门魔药学仅仅只是一周的小家伙，竟然配制出了完成度如此之高的魔药，可谓天赋异禀！ 要知道，很多魔药大师拿到这种低级药剂，也都不可能发挥出这种效果。 而这样的魔药学天才，竟然是自己发掘，自己带进门的……雕刻家一念至此，不禁眉开眼笑，望着雅各布的眼神都舒畅了许多，越看越对味。 雅各布注意到雕刻家的眼神变化，却有点头皮发麻。 说实在的，看到雕刻家一手雕刻出魔女神像的时候，他也很震撼。 雕刻家花了几个小时完成的这尊魔女神像，竟然与地下神庙那尊绝世巧匠雕琢的神像，难分高低！ 而且不仅仅是艺术品本身，旁观了整个雕刻流程，更是让雅各布感觉到不可思议。 那种天人合一、神魂忘我的境界，甚至让旁观的雅各布都隐隐有所顿悟。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雅各布实在没想到，雕刻家竟然拥有这等功力。原本他以为真正的巧匠，只有可能在蒸汽之都才能遇到，没想到克什德尔这样的偏僻小镇也藏龙卧虎。 看来，雕刻家自称出身自雕刻界的名门世家米开朗琪罗家族，并不是开玩笑。 不过，这丫的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雅各布有些不寒而栗。 第71章 聚会 数日之后，一场高雅的私人宴会正进行着。 渡鸦骑士团总部大厅，整个克什德尔小镇有名气的人物都云集此地。 “多么伟大的艺术品。” 弥赛亚教廷驻当地的神官，西蒙神父，望着大厅中央摆放的、雕刻家一手铸就的神像，眼神充满欲望，如同望着一位不着寸缕的绝世美女。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想斟酌美妙的语言或信达雅的诗句进行称赞，但沉思许久却只是丢出一句： “美！实在是太美了！” 旁边，雅各布站在雕刻家身后，尽量忍住不笑。 在他看来，西蒙神父的表现就如同一位酝酿了很久的诗人，最后只吐出一句卧槽。 不过虽然不够文雅，却简单粗暴地表现出了大家在看到这尊雕像时的震撼感。 “咳咳，雕刻家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有意愿将这尊雕像捐献给教廷？我想，魔女的神像对于联系渡鸦骑士团与教廷之间的感情，应该会很有帮助。” 西蒙神父眼珠咕噜噜转，巧妙地编造出了一个能够摆上台面的借口，嘴角带着假笑说道。 雕刻家微微一笑，看了眼旁边的雅各布，却是不言不语，没有轻易做出回复。 西蒙神父还想再争取，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却是打断道： “呵呵，神父大人，此言差矣。雕刻家先生的这尊雕像，乃是万里无一、当世罕见的艺术品。如此之好的艺术品，当然要放在博物馆里，以供世人瞻仰观赏，这才不会辱没了它的伟大。 所以，与其捐献给教廷，保存在隐秘之地，供少数人观赏亵玩，不如高价卖与我。 我知道雕刻家先生是艺术家，是高人，不在乎钱这种俗物。但是，伟大的艺术品需要足够的金钱进行标价，以表它的不凡和神奇。 我很有钱，绝对不会埋没了这尊雕像的伟大瑰丽。” 富商讽刺地看了西蒙神父一眼。 不出钱想白嫖？想屁吃呢。 而西蒙神父瞪着富商，一脸阴郁的神情，却只是摆了下长袖，没有多余的动作。 渡鸦神域是渡鸦骑士团的地盘，三大非凡组织包括弥赛亚教廷在当地的势力都很薄弱。 否则身为弥赛亚教廷的神官，西蒙神父绝不会善罢甘休，坐看一个富商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有钱了不起？ 细数历史当中陨灭的王国和家族，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 最后不都被教廷麾下百万骑士组织的十字军踏成废墟？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始终沉默的雕刻家微微一笑，终于发声： “两位先别着急。首先，感谢两位对于鄙人作品的肯定与认可。不过呢，这尊雕像对于我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我并不准备外售或捐献到其他组织，还请谅解。 这尊雕像描述的对象是始祖魔女，从少年时代我就很仰慕她。 而在场的大家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我的顶头上司，大地骑士之一的伊莲娜大人具有部分魔女血脉，与这位始祖魔女有着一些联系。 所以我决定将这尊雕像留在渡鸦骑士团，以表我对伊莲娜大人和渡鸦骑士团的忠诚。” 听到雕刻家的话，神父和富商的脸色都稍微有了一些缓解，只不过多少有些遗憾。 既然雕刻家早就有了想法，他们也不好强迫。 宴会继续进行，推杯间，这些大人物开始进行社交，私底下洽谈生意。 雅各布诧异问道：“雕刻家先生，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参加聚会，进行展览吗？” 他一大早就被雕刻家拉来参加宴会，说是要带自己参加第一次行动。 这时，雕刻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雅各布看见他走向那位有意买下雕像的富商，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两人交谈间，富商隐秘地塞了一张纸条在雕刻家的手里。 “好了，我们走吧。”雕刻家闲聊几句便结束了话题，抽身离开，压低声音对着一头雾水的雅各布说道。 两人离开大厅之后，雕刻家才隐秘地说道：“那位富商，格里特先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是渡鸦骑士团的线人，通过自己的影响力为我们获取情报，但是身份比较敏感。 我们这次聚会的举行目的，展现雕塑、进行社交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不令人怀疑地与格里特先生进行接触。他带来了蒸汽之都的部分情报。” 蒸汽之都的情报？ 雅各布略微有些愕然。 雕刻家打开从富商格里特那里拿来的纸条，表情严肃道：“根据格里特先生的情报，‘画家’近日在蒸汽之都露头过。 呵！我就说，我们渡鸦骑士团撒下天罗地网，追查近半月，却始终没能发现‘画家’和‘敲钟人’的消息。 这两个叛徒逃跑的速度可真快！” 雅各布心中一动，听完便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未曾亲自去过蒸汽之都，但经过口耳相传，对那个地方也多少有些了解。那是南境的首府，喧哗而鱼龙混杂的大都会，同时还在渡鸦骑士团势力之外。 如果“画家”逃到了蒸汽之都，隐姓埋名，想找到她可远比在克什德尔小镇时艰难！ 雕刻家按了按眉头：“雅各布，对于这个情报，伊莲娜大人那边其实早有预料，格里特先生的情报不过是一次确认。 在这件事情上，伊莲娜大人对你的安排是，想让你以学生的身份前往蒸汽之都，一边学习补充自己的非凡知识，一边暗地里对‘画家’等人的下落进行调查。” 雅各布不由有些愕然。 这么快？ “现在恐怕不行，我的同伴苔丝还没醒，而且残缺的魔法匕首……” 雕刻家道：“伊莲娜大人打算将你的同伴苔丝送往蒸汽之都的圣罗丝医院进行治疗，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医疗费用你不用担心，她是被渡鸦骑士中的叛徒重伤，我们会负担医疗费用。” …… p.s.蒸汽之都篇切入得比较仓促，主要是因为最近推荐的成绩并不理想。原先在克什德尔小镇还有个剧情（大纲里是这样），主角会参与一个超自然（悬疑）事件，通过解决事件发现“画师”的线索，然后追踪前往蒸汽之都。这样过渡更自然些。但为了成绩好点，不得不加快节奏 第72章 火车上 清晨，克什德尔火车站喧嚣热闹。 雅各布独自一人搭乘上了前往蒸汽之都的火车。 坐在车窗前，望着窗外人潮涌动，聆听汽笛声悠扬，他的心思飘到了远方。 距离上次展览雕像的聚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他精心做了准备，了解了蒸汽之都的情报，也进行了大量魔药科目的练习。 伊莲娜似乎事务繁忙，直到他临走前，也只见过她一次。 在那短暂的会面里，伊莲娜给他发了第一个月的试用工资，总计1000铜币……呃，这不是重点——并正式给他发布了潜入的委托任务。 对方希望他能靠自己的实力考上蒸汽之都的超凡学校，通过社交圈与那些贵族出身的同学拉上联系，打探到“画家”的消息。 在这过程中，渡鸦骑士团会隐秘地给予支持，但不会出现在明面上。 因为蒸汽之都的势力纠纷过于复杂，渡鸦骑士团派遣人手潜入，不但不会得到支持，反而会被视作一种冒犯之举，受到各方势力联合打压。 以往，渡鸦骑士团任何一位执事进入蒸汽之都，都会被重点关注，只有雅各布这样新加入的、隐秘的、从未亮过身份的成员，才不会引起注意。 “行吧，反正根据原来的打算，做完护送任务之后，我也是要进入超凡学校学习一段时间的。”雅各布叹了口气。 临行前，伊莲娜给了他一笔不低的行动资金，大概有5000铜币，折合5银币。后续的开销另算。 而雕刻家从他这里买走了几乎全部的专注药水，原话是有多少要多少，不过雅各布自己留了5份，卖出了32份。按照1份100铜币来算，收益3200铜币。 加上之前的储蓄，如今他手里的现金一共有将近铜币，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但，考虑到入学的花费，和蒸汽之都的生活开销…… 唉，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根据渡鸦骑士团那边提供的情报，这个月是蒸汽之都各大学校的入学月。 初春到来，各个超凡学校都会举办面向平民的考试，招收天赋资质优秀的平民学生。 其中最着名的无疑是浮空城学院和绿山墙学院。考虑到绿山墙学院的教廷背景，雅各布更偏向于报考浮空城学院。 “实战和魔药学都是我的优势，而这两方面刚好可以计入考试……”雅各布分析着从渡鸦骑士团那里获得的情报。 入学考试一般分为：逻辑能力测试，看真题内容有点像是前世的公务员行测考试；语言能力测试，主要考察标准语的口头和文字表达，另外密契文字掌握得好有加分；实战测试；特长测试，比如魔药学、锻造学等等。 总共四个部分。 正思考间，雅各布听到过道上传来一声轻轻的、怯怯的声音：“那个……你好，能不能借过一下？” 雅各布没抬眼，他的座位在外面靠在过道，向他打招呼的这位乘客应该是坐他里面的。 雅各布没多注意，只是稍微点了下头，侧过身子让对方进去。 然后，雅各布就被带球撞击了。 强烈的肉感，带着初春草地的芳香，另外还有一份难以承受的沉重…… 雅各布挣扎着冒出头，看见失去平衡摔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乘客面色慌乱地想要站起来，羞怯而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好看的潮红。 女孩的衣着简单朴素甚至透露着些许寒酸贫穷，但那绝妙的身材……雅各布咽了口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带着怯怯的声音连忙爬起来，头发冒着青草和野花的芳香，脸蛋单纯而美好，甚至微胖显得有些可爱。 但她的身材，相比之下就有些罪恶甚至诱惑了。 雅各布心虚地别过头去，他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但眼前的景况简直是伟岸的奇观。 阿房宫，或者胡夫金字塔那种级别！ 少女落座后勉强收住修长的大长腿，但由于腿太长的缘故，挤得雅各布屁股有点疼…… 怯怯地看了眼雅各布，少女从布包里掏出煎饼，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榛子黄油、面粉和鸡蛋的味道。 雅各布下意识口齿生津，但竭力不去注意她，努力想要集中精神进行思考。 “嗝！” 好吧，舒服了…… 突然一声饱嗝，让少女面色通红。望着注目过来的雅各布，女孩单纯而怯怯地递上一个煎饼：“你、你要吗？” 真是个傻姑娘啊，心有点大，别人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递东西给别人吃，要是出了食品安全问题算谁的…… 出于“男人在外面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原则，雅各布坚定地拒绝了： “不用，不用……” “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真香！” 咬了一大口煎饼，醇浓的牛奶鸡蛋味道萦绕在舌尖，令雅各布难以自持，浑身细胞都舒畅了起来。 说起来他今天早上赶火车，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吃完煎饼，舔了舔手指，雅各布虽然仍有些不满足，但没好意思继续要，道了声谢。 这时，少女想了想，把剩下那块煎饼掰成两半，递给雅各布其中一半：“再来一块？” 雅各布愣了一下，稍微犹豫之后点了点头，他实在是饿极了，而且对方的饼确实很好吃。 “你也是去蒸汽之都？”吃了对方东西，雅各布也不好意思沉默，便随口攀谈起来。 “蒸汽之都。”少女的声音仍然有些怯怯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倾诉，“我去那里念书，听说每年到这个时间，蒸汽之都很多学校都开始招生。村里人都说我很有魔法天赋，留在村里没有前途，临走前给了好多鸡蛋支持我。” 雅各布怔了下，心想这妹纸真够单纯的，个人身份信息也敢在陌生人面前透露，加上这诱人的身材，不是引人犯罪吗？还好遇到的是我…… 他隐约间看见对方布包里，满满的全是鸡蛋，联系对方朴素的穿着，大概判断出了对方身份。应该是克什德尔小镇周边村子的姑娘，怀揣着远大的梦想前往大城市求学。 雅各布顿时感觉嘴里的煎饼不香了，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几枚铜币，犹豫了一下，又多掏出几枚，以远远高出市场价的份额塞到女孩手里： “对了，这个是煎饼钱。你煎饼是自家做的吗？还挺好吃的。” 他发自内心地说道。 雅各布，虽然由于贫穷，平时十分吝啬，但并不准备占这个便宜。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女孩，突然身体一颤，感觉全身的魔力犹如泥牛入海般被少女所吞噬。 如同来自深渊的魔兽，似要将他撕成碎片。 第73章 蒸汽之都 “这是……” 突如其来的诡异令雅各布全身魔力都消耗殆尽，想要挣脱却仿佛双脚踏入泥沼。 那恐怖的巨兽宛如感到了外界的威胁，从魔力形成的深海中冷漠地注视着自己，张开巨嘴想要将自己吞噬！ 有那么一瞬间，雅各布感觉自己将要魂飞魄散，猛然间他回想起什么，做出了生命最后的尝试—— 他逆走四步，高声诵念： “伟大的恶魔之子；” “天启预言之子；” “终焉之门的守护者！” 无穷无尽的火海顿时将他包裹，他如同浴火凤凰般迅速飞升进入灵界，背后落下神圣遗迹的虚影，恢弘庄严，如同神启降临！ 轰！ 深海中的巨兽为之一颤，加在雅各布身上的压力倏然为之一清。 “吼！” 那巨大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凝视着雅各布身后恢弘神圣的遗迹虚影，摇曳了一下尾巴，转眼间便遁入深渊之中，不复踪影。 “呼、呼……” 飞升至一半，雅各布中断了灵识传送，大口喘息着。 失去了深海巨兽的禁锢之后，他如同窒息重获空气的人，魔力重新回归了身体，只是胸腔因恐惧而起伏着。 他完全没想到，少女的身体深处竟然隐藏着这等巨兽。 好在，盗火者遗迹顺利将其镇压在下。 看来，艾尔尼特是比这只大海怪位格更高的存在…… 收敛心神，雅各布迅速挣脱了魔力的束缚，灵识重新回归外界。 刚睁眼，只见少女略微惊慌地摇晃着自己：“先生，先生！你怎么了？刚才的你就像失去了灵魂，真是吓坏我了……” “抱歉。”雅各布稍微犹豫了一下，见少女自己不知情的样子，便没有坦诚说出实情。 “你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汀娜·萨巴赫。” “雅各布·文森特。” 两人交换了姓名，这下便算作相识了。 少女克里斯汀娜把雅各布塞进手里的铜币还给了他：“抱歉，先生，这个我不能要。煎饼是我送给您的，不是商品……而且，它也不值这个价格。” 雅各布犹豫了一下，见对方执意不肯收下，便拿回了铜板：“那么便谢谢你了。” 火车剩下的旅途中，熟络起来的两人便开始攀谈。 雅各布心有余悸，但不忘向对方打探身世，一方面感慨少女的天真烂漫，另一方面又吃惊于她体内的神秘力量。 克里斯汀娜似乎对身体里隐匿着巨兽的情况毫不知情，不过她在平时的生活中也隐隐感到过一些疑惑。 比如据她的言论，进城之后，她曾经在偏僻小巷被一群宵小围住，对方劫色又劫财。在那段危急的时刻，克里斯汀娜却有着一段记忆的空白，等她回过神来时地上已经躺倒了一片，宵小们被分割了肢体，肉块和鲜血洒落在底。 那恐怖的场面令她至今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吓得她一下子就逃离了现场，并且时刻担心有人找上门来。 不过，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宵小们死掉的事情确实上了报纸，但警方们完全没有怀疑她，而是将目标瞄准了其他的帮派人物。 克里斯汀娜自称自己分明是浑身带血跑上街头的，但却没有遭到任何怀疑，仿佛当时看她一身是血受到惊吓的路人全部失去了记忆。 “怎么感觉我在听西方鬼故事……”雅各布喝了口水压压惊，难以掩饰心头的惊愕。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是一名巫师学徒吧……虽然我没能掌握太多厉害的魔法，但经常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身边发生。”克里斯汀娜自嘲一笑。 但雅各布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 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会令人难以承受，没有精神崩溃多半得亏克里斯汀娜乐观坚强。 “那么，你去蒸汽之都是为了入读一所不错的超凡学校。你已经有了目标吗？”雅各布随口问道。 克里斯汀娜立刻变得有些慌张和不好意思，就像一个全班倒数第一的孩子高中时被亲戚戳穿了想考清华：“嗯，嗯，我的目标是浮空城学院，对其他的学校了解得不是很多。听说浮空城学院是最好的几所学校之一，同时对于平民的歧视相对不是那么严重。” 浮空城学院么……雅各布没有作出评论。 反倒是克里斯汀娜自己说个不停：“我知道自己的数学似乎不太行，在我们村子里没有一名像样的数学老师，我所用的自学课本都是村长儿子当年淘汰下来的…… 不过我对自己的语言学很有自信，有一位神父当年来到我们村子时，借宿在我家里，对我的文章大加赞赏，并且执意要投到蒸汽之都参加比赛，虽然后面石沉大海，但我的父母都说他十分青睐我的才华。” 你确定他不是青睐你的美貌？ 雅各布没有说出实话，这个时代神父pc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教权阶层可是和贵族阶层同处一个等级的特权阶级，他们糜烂的私生活经常见诸报道。 那位神父没有搞诱拐少女的戏码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当然也说不好是在心怀鬼胎触碰克里斯汀娜的时候被她体内的怪兽发觉，从此吓得不举，然后逃之夭夭…… 果然，克里斯汀娜遗憾地补充了一句：“我唯一想不通的是，神父离开时很仓促，后来没了他的消息，也没再来探访村子。如果他回来，爸爸妈妈一定会热情接待他的。” 交谈了许久，雅各布大概摸清楚了克里斯汀娜的前半生，不过对于她体内的怪兽依然一知半解。 汽笛声再度响起，在长达数个小时的车程后终于驶进了蒸汽之都的站台。 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城市，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蒸汽，高耸的楼房和四通八达的铁路围绕城市中央方尖塔的教廷建筑，高空中浮动着巨鲸般的浮空城。 火车驶进站台，能够看见不少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士昂首阔步行走在站台上，身后跟着提皮箱的侍者，穿着主子淘汰下来的旧礼服和旧皮鞋。 汽笛声再度响起，火车向外喷涌着蒸汽，车厢门依次打开。 “到了。”雅各布戴上高顶礼帽，整了整花了上百铜币从裁缝店买来的廉价小礼服，英俊的面容令路过的乘客不禁侧目。 他带着克里斯汀娜下了车，迅速淹没在蒸汽之都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第74章 住房问题 “你找好住处了吗，克里斯汀娜？” 雅各布一边看了眼手里的地图，一边随口问道。 这份地图是他离开车站时，在附近的百货商店购买的，还附带了整个蒸汽之都的地铁线和公共马车线路，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克里斯汀娜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般情况下，学校不是会提供住宿吗？” “可距离入学月结束还有好几周的时间呢。你不会指望在正式入学之前，学校会好心地为你解决住房问题吧？”雅各布不禁有些好笑。 蒸汽之都作为整个金蔷薇帝国寥寥无几的大都会之一，生活成本非常高，衣食住行必须得详加考虑。 他匆匆掏出刚刚在百货商店购买的羽毛笔，在地图上某个位置标了个记号：“走吧，我们一起去‘蒸汽之都住房建设公司’看看，那里说不定会有合适的房产能够租给我们。” 蒸汽之都住房建设公司的情报是从富商格里曼先生那里了解到的。 它是蒸汽之都鼎鼎有名的房产公司，专门帮助中下层解决住房问题。它们的业务行为有一半是出于慈善目的，因此每年能募集相当多的慈善基金，当然它们也会接受商业性投资，而且这部分投资占了资金来源的绝大多数。 蒸汽之都报纸的社会专栏作家，经常评论这家公司为“贵族通过住房施加影响，控制中下层选票的傀儡公司”。 刚走上街头，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这种大都会的人口密度远远不是白石镇或者克什德尔小镇那种偏远小镇能比的。 雅各布心中略有感慨，正行走间，忽然看到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拉车的骏马高大威武，车厢的材质尽显奢华，外部表面还绘制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黄金狮子纹章。 雅各布心中一动，记起这是“莱恩家族”的纹章，自己初到白石镇时还曾经在猪头酒馆和一名莱恩家族的纨绔子弟发生过冲突。 马车无视人群，极其嚣张跋扈地飞驰而来。 街道上的人们惊叫着四处逃窜，少数行人低声暗骂：“真是个畜生！” 但骂归骂，谁也不敢冒犯大名鼎鼎的莱恩家族，整了整衣冠便继续匆匆上路。 雅各布身处人群的中央，牵着克里斯汀娜的手狠狠一拉才及时避开一劫，眼神不由微微发冷。 狂风劲扫，克里斯汀娜美丽的乌色长发随风飘扬，如同蒙蒙腾起的雾般迷人。 她连忙伸手笼了下自己的头发，低下俏美的脸蛋，乖巧地跟在雅各布身边。 然而两人不知，在两人离去之时，马车的窗帘卷开了一角，克里斯汀娜长发飞舞的绝美一幕落入车厢内那位尊贵乘客的眼眸，令得他有着刹那的失神。 “把那个女子给我带过来。”车厢内传出威严的低语，手指一松，窗帘落下。 马车飞驰而去的阴影中，瞬时飞闪出几道人形黑影，消失在人群当中。 …… 雅各布带着克里斯汀娜花了不少时间，这才找到了住房建设公司。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栗色马甲，白衬衣，中筒礼帽放在简约的办公桌上。 他放下笔，反面盖上正在填写的文件，视线不经意间飘过两人廉价的服饰，嘴角讥诮间却最终被两人或英俊或美丽的相貌和不俗的气质所震住，好久才反应过来，不过目光怀疑，显然是在猜测两人之一为贵族出身，另一人为交了好运的男佣或女仆，为反抗家族的命运结伴私奔： “呃，先生，女士，你们需要怎样的房屋？” 雅各布没去理中年男子那张写满故事的脸，言简意赅道：“水手街，或者牧羊女街，靠近地铁或者公共马车线路，单间。” 中年男子收回审视的目光，翻了翻手中的文件：“水手街和牧羊女街……嗯，那是最靠近浮空城学院的两个街区。临近地铁和公共马车线路，这个条件不算苛刻，类似的优质房源我们有很多。 不过，单间一般都是同一座公寓共享一间盥洗室，你们真的能接受这一点吗？” 在中年男子的猜测里，雅各布估计出身不凡。虽然他竭力穿着廉价衣服掩饰自己的身份，但他手腕上的储物手镯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在蒸汽之都，中下层可没有闲钱购买储物手环这种高档货。若是为了存储物品，仓库或者更大的租房空间会是更好的选择。储物手环的存储空间太小，但价格却不便宜。 这种出身不凡的子弟，是否能接受混住公寓的卫生条件，在中年男子看来值得怀疑。 “这……”雅各布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确实没考虑过。 来自现代社会的他，很难接受和鱼龙混杂的陌生人分享同一个盥洗室。实习的时候虽然住过合租公寓，但至少有保洁阿姨定期收拾卫生，而且跟他合租的都是女生，有洁癖和强迫症，合租人数也不会超过三人。 “你们可以选择小型公寓，一个公寓里有两个单间，两个人共用盥洗室和阳台，但是没有厨房和餐厅。”中年男子介绍道。 雅各布闻言犹豫了一下。和女生合租他倒是没有什么顾忌，而且克里斯汀娜看起来一副很乖巧很好欺负的模样，不太可能出现半夜带陌生男子回公寓过夜的情况。 “价格呢？” “水手街有三套这样的小型公寓，牧羊女街有两套，具体价格有差异。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到时候再洽谈房租。”中年男子显得很职业化。 雅各布点点头，询问克里斯汀娜的意见：“你觉得呢？” 克里斯汀娜一副怯怯的样子，大概不好意思在中年男子面前大声说话。 她靠近雅各布身边，咬耳朵道：“如果是雅各布先生的话，我没有意见……” 虽然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已经对雅各布托付了信任。 “好吧，那我们就去挨个看看吧。”雅各布叹了口气。 心想如果自己真是坏蛋，克里斯汀娜未免也太好骗了。 这时一丝寒意冒上心头，雅各布下意识望向窗外。 虽然未曾捕捉到任何身影，但他却将手放在了储物手环上，在里面存放着非凡武器“无火的余灰”。 第75章 找上门来的麻烦 “水手街12号，这间房屋的地理条件相当优越，出门就有一家大众餐馆，旁边是百货商店，日常需求基本上都能满足。走两步就是地铁口，同时邻近公共马车线路。” 中年男子一边介绍一边拿出铜制钥匙打开大门。 没有门廊，公寓的起居室直接对准街道，里面放着老式的布制沙发，灰色的墙面下有供冬天取暖的壁炉。 中年男子分别打开两间卧房的门，床榻、衣橱和书桌等家具一应俱全，采光也很不错，就是空间确实小了点，多带一个人进去都嫌硌脚。 “盥洗室在右手边。”中年男子领着两人进去。 雅各布跟随他的脚步，只见盥洗室里浴缸和马桶都很干净整洁，而且样式很新，应该不久前刚翻修过。 见到他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中年男子说道：“这间公寓使用瓦斯管道和计费器，如果家具和设备出现了非人工损坏，我们将免费派人上门维修。所有的费用加起来，每周的租金是50铜币。” 可真够贵的……雅各布尽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租金的价格吓了一跳。 他之前在白石镇的租金也不过每月20铜币，到了蒸汽之都，价格直接翻了十倍！ 当然，这也有着整租和交通位置的原因。 雅各布娴熟地摇头挑着毛病：“阳台太小了，家具很陈旧，盥洗室通风条件差……对了，话说你们都不定期进行打扫的吗？看这沙发上的灰尘，啧啧，我们就算搬进来还要自己进行一次大扫除。算了，先去下一家看看吧。” 中年男子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有很好的职业素养，接待过不少难办的客户，但面对雅各布这种业务过于熟练的租客，还是心里有些发毛。 几个小时之后，看完所有房源的雅各布借口商议，把克里斯汀娜拉到一边小声交流。而中年男子嘴角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却是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我们觉得，还是第一套公寓相对来说更不错点，不过价格还得谈谈。”几分钟后交流完毕，雅各布微笑说道，给出了答复。 经过长达10分钟的交涉，中年男子最终被说服，以40铜币每周的租金签订合同，押金只交付了100铜币。 “这个价格，还是有点贵。”回到住房建设公司签署合同的时候，雅各布嘴里仍然嘟囔道。 这使得恰好听到的中年男子难以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用尽全力才压抑住内心的咆哮。 “走吧。”拿到了钥匙和一式两份的另一份合同，雅各布带着克里斯汀娜离开了住房建设公司。 行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微微皱眉，因为一直跟踪在他们身后的黑影突然消失了，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们回到水手街12号的时候，雅各布眼神一动，将克里斯汀娜挡在身后，望着公寓门前的黑衣人，目光里透露着危险和警惕。 “下午好，先生，女士。”不速之客身穿黑色风衣，脸庞隐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手指间转溜着亮晶晶的短刃，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有什么事？”雅各布冷声问道。 对方很早就开始跟踪自己，雅各布不相信对方只是感兴趣那么简单。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的主人想邀您共进晚餐。”黑衣人对雅各布的问题做出问答，目光却是射向克里斯汀娜。 他胸前的黄金狮子纹章表示了身份。 是莱恩家族的侍卫么……雅各布明白过来。 看来某位大人物看中了克里斯汀娜，对她不怀好意。 雅各布按了下太阳穴。早在他前往蒸汽之都之前，他就从苔丝或者别人的嘴里，听闻过贵族们那些肮脏的行径，但远不如亲身面对来得真实。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提出这等冒犯的要求。 虽然共进晚餐听起来没什么，但稍微有点脑子都能猜测出背后的真实意图。 “我可以代替你拒绝吗？”雅各布望向克里斯汀娜，目光饱含询问。 后者虽然性格单纯，但感受到黑衣人陌生而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是本能地感到了危险，紧张地拉住雅各布的衣服下摆，点了点头。 黑衣人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皱了下眉头： “你们要知道，我没有直接动手，已经算是彬彬有礼了。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胸前的纹章。在南境，来自莱恩家族的邀请，不容拒绝。” 黑衣人的语气有些傲慢，压根就没把雅各布两人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若是雅各布选择拒绝，等待他的，就只有死！ 作为莱恩家族的侍卫，他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尽管如今他是莱恩家族隐藏在阴影中的“御林铁卫”，但在学生期间他也曾经拿下不少荣誉，在蒸汽之都七大非凡学校之一的“黑龙之鳞”学院属于中等成绩。 如果不是出了一些岔子，导致他被学校中途开除，原本他也有着还算光明的前途。 不过，即便如此，他相信凭借自己学徒级8星的实力，料理一些平民那也足够了。 如果对方抗拒不从，黑衣人会用短刃让他们尝尝血的教训！ 只要处理好后续的收尾，不用担心惹上麻烦。因为蒸汽之都的法律，是上流人的法律，保护的是本阶层的利益！ 平民、穷人，不过是用于生产的机器、工具！ 他们的生命，就好比百货商店里陈列的商品，唯一的意义在于赚取利益，一旦过期就会被当作垃圾处理掉。 黑衣人不耐烦地甩了下短刃，心中暗想自己为什么要跟一帮每周房租几十铜币的下等人浪费时间，直接用武力让对方臣服不就行了。 然而突然间，他却听到身前传来莫名其妙的声音： “你的刀很不错。” 雅各布客观评价了一句，眼神显得略感兴趣。 下一个瞬间，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但是半分钟，不，十秒之后，这把刀就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雅各布的身影便化作了一团虚幻。 黑衣人震惊发现，自己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 ——不！不是视野变得模糊了！ ——是眼前那个穿着寒碜的年轻男子，速度超过了自己视线能够捕捉的极限！快到视网膜的成像变得完全模糊！ 黑衣人惊恐后退，看见雅各布在飞速冲刺向自己的同时，一把漆黑如墨的利剑从不知什么地方弹射而出，笔直地指向自己的喉咙！ 第76章 大蛇 见到雅各布宛如黑色疾风般的突刺，黑衣人只来得及身体后缩。 他的身体以普通人难以达到的极限，在后缩时不断变形扭曲，然后如弹簧般迸发出巨大的力量，霎时弹飞到了空中，逃脱了雅各布铁剑的攻击范围。 叮！ 一枚枚铁钉从他手中打出，如同流星般笔直地射向雅各布。 噔，噔，噔！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迟缓了雅各布的追击，不得不分出神来挥舞“无火的余灰”，将所有飞来的铁钉一一打下。 而视野中，黑衣人在仓皇之中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飞蹿向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克里斯汀娜，估计是想挟持人质以达到让雅各布罢手的目的。 “卑鄙！”雅各布眼神一跳，却没有太多波澜，手腕一垂，便要发动“鬼斩”实施突刺斩击。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将要得手的黑衣人却突然换了个方向，临时更改了冲刺路线向外飞去。 不！他并不是主动变向的，而是被某种突如其来的力量弹飞了！ 黑衣人的脸庞上洋溢着痛苦的神情，他的胸膛如同陨石坠落打出了一个塌陷的深坑。 克里斯汀娜的双瞳变得绯红无比，此时无风，而她的头发却如海草般弥漫开来，口中冷漠地蹦出一个字： “死！” 仿佛某个禁忌的法则被触动，黑衣人周围的空间突然塌陷了下去。 克里斯汀娜朝他伸出一只手掌，双目射出冷漠残忍的视线，同时掌心中爆出一团暗绿色的光芒，无数海蛇从她掌心奔涌而出，蹿向黑衣人。 雅各布看到这一幕，心中恍然：“是深藏在她体内的怪物，感到了危险，临时控制了克里斯汀娜么？” 黑化后的克里斯汀娜整个人散发出死亡和令人恐惧的气息，从她掌心吞吐而出的海蛇瞬间将黑衣人包裹。 啃杀！ 只是刹那间，海蛇退去，黑衣人的尸体沉沉地落在地上。 克里斯汀娜恢复了清醒，望向地上的尸体，眼神惊恐莫名，似乎差点就要出声尖叫。 “他、他怎么了？”克里斯汀娜此时的表情就像是被野兽盯上。 “死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没有印象了么？”雅各布问道。 这时街道上寂静无人，雅各布低下身子检查黑衣人身上携带的遗物，发现了一个还能使用三次的火原素瓶，以及加起来共值200多铜币的纸钞。 克里斯汀娜摇了摇头，露出火车上谈及失忆杀人时的惊恐神色。 雅各布叹了口气，尽快手脚麻利地将火原素瓶倾泻，一点星星之火顿时熊熊燃烧，火舌将黑衣人的尸体吞噬殆尽。 现在他终于知道，克里斯汀娜当初是怎么杀死劫财劫色的小混混的了，也知道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危险发生的时候，隐藏在她身体里的巨兽就会接管她的身体。 人柱力？如果换成忍者背景，说不定你就是主角模板……雅各布无声吐槽，摇了摇头。 他丢出一半的钞票分给克里斯汀娜，唯独这一次没有欺瞒对方：“最后是你动手杀了他。在你的身体里藏着一只怪兽，那家伙会在你遇到危险时出现。” 克里斯汀娜顿时陷入了迷茫绝望的精神状态中，没有拒绝雅各布递来的纸钞，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还以为你会哭出来呢。”雅各布讶异地看了眼克里斯汀娜，这个女孩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她就通过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异常，意识到了大海蛇的存在，只是不能完全断定。 克里斯汀娜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害怕。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对身上发生的一切做出种种推测，思考过这种可能。” 雅各布一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边安慰她道：“或许等你考上浮空城学院后，学校里有老师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房门打开后，他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公寓起居室，随手擦拭了下家具上的微尘：“好吧，咱们先做下大扫除。然后看看有什么家具或者物品需要补齐，处理完后出去吃个饭。” 他似乎完全没有把黑衣人的死放在心上。 事实上也完全没有必要。 在蒸汽之都这样的大都会，莱恩家族这样的贵族，麾下的御林铁卫随时都有神秘消失的可能。 或是因为不想继续卖命，故意隐去了行踪，就此消失； 或是与帮派人物和敌对势力发生了冲突，在厮杀中牺牲； 或是惹下了大麻烦，不能给牵连主子，因此暂避锋芒，逃到外地避避风头。 总之，类似的职业，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他们的失踪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而且对于真正的贵族来说，死了几个御林铁卫就像死了几条狗，完全不会在意，甚至不会打听，不会关注。 因此，雅各布完全没有必要担心麻烦会再次找上门。 而黑衣人应该是直接跟踪找到这里，在任务完成之前肯定没有向主子汇报，以那些上流贵族的记性，过不了几天就会把克里斯汀娜忘到九霄云外。 在附近的大众餐馆用完晚饭，雅各布无事发生般处之若然，只有克里斯汀娜还面色怯怯，似乎对自己身体里隐藏着怪兽这回事难以忘怀。 “我们得购置一些物品。”雅各布看了下大扫除结束后列下的清单。 当天晚上，他带着克里斯汀娜前往附近的百货商店和杂货街，购置了足够的、保质期很长的面包放在食物橱里，以免再度发生类似的事件，与莱恩家族正面发生冲突后，自己没有时间购物，必须立马拿了食物开始逃亡之旅。 除此之外，还购置了卫生纸、草稿纸、笔、墨水等日常用品或学习用品。 以及一身用于参加面试的正式礼服。 这套礼服剪裁得当，质料不错，总共花了他800铜币，可以说是一笔巨款，类似的数目足够买一件稀有品质的非凡武器还远远绰绰有余，足见大都会的开销是何等惊人。 第77章 不就是考试吗 一周后的一天，雅各布早早吃完了早饭，换上崭新得体的礼服，准备前往学校参加考试。 这一周以来他已经参加了三四个学校的考试，最早的一门考试将在数日后出分。 不过这几个学校都没什么名头，雅各布主要是为了熟悉考试科目和内容这才参与的。 而这也为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至少现在他走进考场不会感到过多的压力了，反而会变得适度的兴奋，这是前世身为学霸的他通过应试教育锻炼出来的神经反射。 今天的考试相对来说更为庄重严肃，因为考试的学校是鼎鼎有名的浮空城学院。 初春的阳光格外温暖，如同金子般洒在街道上。 雅各布和克里斯汀娜到达浮空城的学院大门时——实际上是一片停靠飞空艇的空地——时间还早，工作人员确认过他们俩的准考证后便把他们放入了空地。 紧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考生开始排队乘坐飞空艇上天。 没错，浮空城学院，顾名思义，这是一座建立在天空中的学校。 乘坐飞空艇在半空中仰望，能够看到赤铁轴承和秘银齿轮打造的根基，金属的缝隙里腾腾地向外喷涌着蒸汽。 雅各布望着那将整座浮空城紧紧缠绕的巨大铁管，感觉就像一条巨大的海蛇，事实上那是用于散发热量的散热管。如此规模的散热管，可见支撑整个浮空城悬浮在空中，需要提供多么巨大的能量。 当初，来自真理学派的机械师们可是花费了数十年进行设计和实验，最终才完成了这一神迹的修建。 浮空城学院在脱去了悬空的玄妙后，是一座真正的城堡，塔尖林立，巍峨宏大。 飞空艇登岛后，雅各布随着人流踏上这片空中土地，第一个感受就是空气不算很稀薄，没有明显的高原反应，跟大地上差不太多。 他隐隐发觉浮空城的外部边缘有一层淡淡的光亮，像是某个巨大的空气屏障，不仅能够起到防御作用，还能够使得屏障内的气压如常……真是伟大的发明。 浮空岛上的景观很是美丽，深邃的湖泊和神秘的黑森林，沿着铺满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小路的尽头，则是真正的城堡大门。 一位长胡子、鹰钩鼻的老头站在高处的城堡看台上，高声微笑道： “欢迎来到浮空城学院！” 他的身边聚集着身穿丝绸长袍的优雅女士和身穿得体正装的绅士，他们的胸前别着教授勋章，年纪不一，眼神却同样睿智。 在看台的后面，更是成群的身穿浮空城学院制服的学生在看热闹。 他们鼓掌发出热烈的欢迎声，这种奇妙而友好的声音宛如一支令人感到喜悦的交响曲。 走进城堡大门的参考生们无一不感到激动和紧张，一个个的都夹紧了脚跟和后背，竭力表现出优雅得体的模样，也深深确定了一定要考上的伟大心愿。 走过嘎吱嘎吱响的古老楼梯，考场在平时上课用的教室。这些教室因为用途布置在不同地点，比如魔药课教室被限制在地下，观星学教室则被设计在城堡天台。 克里斯汀娜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致，一路上都痴痴地张着嘴，像是个好奇宝宝四处观望，眼中流露出期待而憧憬的神色。 “放心，我们一定能考上的。”雅各布笑着安慰她道。 这时身后一个梳背头的男生发出“哼”的一声冷笑，神色有些讥诮。 不过雅各布没理他。 贵族子弟或者有背景的子弟早就占用了名额，这种面向平民的考试相对来说就要纯粹许多，也极少黑幕。 雅各布从心态上可以说是完全不惧，甚至隐隐有些兴奋，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 第一堂考试考察逻辑能力，考试内容主要是数量关系、判断推理、资料分析三种题型。 数量关系充其量也就初高中难度，甚至是小学奥赛的智力题。 判断推理分为图形推理、类比推理、定义判断、逻辑判断。 资料分析则给几段资料，计算量极大，必须要结合题目选项进行估算，才能在规定时间内解决。 雅各布看到这些题目完全不怂，在其他考生皱着啃笔杆子的时候，他笔走龙蛇、写得飞快。 上辈子大四时为了充分利用应届生身份，他也参加过公务员考试，接触过类似的题目，但是由于实习太忙（他的实习可不是端茶倒水，每个月都有实习生绩效考核）最终只能裸考，但最后勉勉强强裸考了个126分的成绩。 分不算很高，但毕竟裸考嘛，也算还能接受。 加上应届生菜鸡互啄的现状，基本上除了中央、首都、魔都、鹏城等地方的热门岗位，其他岗位上岸概率很大。 而当时雅各布报的是家乡省城的岗位，所以轻轻松松进了面。只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说一点都不遗憾那是假的，他进面的那个岗位，百强县，税务部门，据说年到手20w+，足以跟大厂给的应届生白菜价掰掰手腕了。 不过雅各布有着更高的人生追求——确切来说是因为公职部门不能像私企那么浪，他雅各布可是要游戏人间、策马奔腾的男人，要喝最肥宅的可乐、玩配置最高的电脑、找最美的女人开黑！怎么可能接受上班整天给领导写材料、下班后被单位领导安排和乖乖女相亲的工作与生活？ 言归正传。 此时雅各布见到卷面上的逻辑题，就好比最优秀的骑手骑了最熟悉的马，当场便是一顿操作，完美发挥。 而且他的笔走龙蛇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 不少同考场的考生因为算得头皮发麻，已经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开始怀疑人生，无意中被雅各布的气场所吸引。 只见这个强悍的男人在考试时间还剩半小时的时候，抑扬顿挫地写完最后一笔，在考生们震惊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提交了试卷。 就连考官也是诧异地推了推眼镜，审视起雅各布的试卷。 原本还带着一丝猜测，以为是提前交卷、放弃治疗，没想到所有的选项都被填上了，而且草稿纸上一板一眼有着极其清晰的计算步骤。 最离谱的是，那些本应当用技巧进行估算的题目，却列出了非常详细的计算过程，而且计算到了小数点后三位。 “变态！” 哪怕端庄严肃如考官，也下意识扔下了手里的试卷，不由得心里骂了一声。 喝了口水镇压心头的震惊，考官同情地望了一眼还在考场奋笔疾书的考生们，心中叹息一声。 看来这一届又出了一个怪物，其他的学生们将会感受到被学魔支配的恐惧了。 第78章 这题真的好难啊 逻辑考试剩下的半小时，雅各布自由自在地在城堡里转了转。 毕竟这以后可是自己要生活的学院，不提前熟悉一下布局怎么能行？ 雅各布这套心思，已经完全笃定自己能考上了。 第二项考试是言语考试，考生可以任选一门语言，最简单的是标准语，即金蔷薇帝国日常用语，除此之外也可以选择外国语或者密契文字。 考试内容包括听力、完形填空、阅读理解、作文，有点像是前世的英语试题。 不过，题型只是一种形式，核心还是考生的语言能力，比如词汇的积累、语言的应用。 雅各布自认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欠缺的，毕竟他又没有念过这个世界的学校。 原身作为一个农家小伙出身的学徒级猎魔人，识得绝大多数日常高频词汇，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所以，在抵达蒸汽之都后的一周里，雅各布也是疯狂补充自己的词汇量，每天背诵200个词汇，第二天不仅要记忆新的词汇，还要复习昨天的词汇。 背得两眼发黑、无比痛苦的时候，就拿当天蒸汽之都当地的报纸来看，社会专栏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看一群文人墨客对社会现象口诛笔伐总是充满乐趣。 关键是这些文人不仅要保证言语得体、不触犯上层的核心利益，又要声嘶力竭、振聋发聩、点到实处，才能留得住读者，肚子里没点东西确实是不行的。 而且这些社评文章的质量往往很高，用来学习行文是很不错的材料。 语言考试在休息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始了。 沙沙…… 随着卷子的传递和分发，雅各布从考官手里拿到卷子后，却是微微一愣。 ——等等，这是不是发错卷子了？ 雅各布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因为他手中的卷子有点奇怪，只是粗瞄了一眼，雅各布便看到了相当多的陌生词汇，而且四篇文章里面有三篇都是专业性极强的学术论文，虽然提问没有涉及学术层面，但用语晦涩，难度很大！ ——之前参考的几所学校，完全没有这样的难度……难道是浮空城学院的特色？ 雅各布犹豫了一下，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却见其他考生没有任何异样，虽然不少考生皱着眉头，想必有时被题目难住了，但并没有因为卷子而举手提出质疑。 而且，考试开始后立刻进行的听力部分，也完全对得上号。 “罢了，听力部分都一样，怎么可能是拿错了卷子……” 雅各布摇了摇头，只能暗暗苦笑，埋头开始奋笔疾书。 同时心里感慨自己之前还是太狂了，果然术业有专攻，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虽然自己在逻辑考试表现出色，但从言语考试来看，其他考生也不是傻子，也有相当出彩的地方。 讲台上，看到雅各布一副沉下心来的样子，考官却是老谋深算地笑了笑。 浮空城学院的入学考试与其他学校不同，内部规章制度中有一条非常特色的条文，叫做考生分级考察制度。 从雅各布在逻辑能力考试的表现来看，他的学生评级完全够得上s级的标准，所以考官在第一堂考试结束后，推了推精明的眼镜，向上级申请了“s级专用套卷”。 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雅各布的实力，完全足够入学，能够占据一个入学名额。 考试剩下的部分，都是为了测试雅各布的上限，看看他到底具备多少才能。 所以，提供给他的“s级专用试卷”，难度跟一般学生使用的完全不一样。 给个通俗点的比喻，相当于普通学生考的是一元二次方程和立体几何，而雅各布考的是微积分和线性代数。 “小家伙，看你这次还怎么狂。”考官捋了捋山羊胡子，一副文明观猴的神色。 看到雅各布抓耳挠腮的样子，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考官当年也做过学渣，有过被学魔们压在地上摩擦的经历，所以看到雅各布这样的学魔遭受痛苦，内心隐隐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虽然他知道为人师表，这样不大正经……但特么的就是爽啊！ 我的快乐就是要建立学霸们的痛苦之上！ 另一边。 雅各布完全不知道考官变态的想法，绞尽脑汁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写答案。 很多选项其实并不确定，只能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 叮，叮，叮！ 考试结束的铃声很快响起。 雅各布勉强赶着钟声的结尾落下最后一笔。 整个考试都十分纠结，考完后，他的心态都快炸了。 “这，就是浮空城学院的入学标准么？” 雅各布叹了口气，心想不愧是蒸汽之都鼎鼎有名的非凡学校，名声如此之大，果然不是吹的，对于生源的要求竟然如此严苛。 考官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大感愉快。 收完卷子后，他用最快的脚步赶到阅卷室，抽出雅各布的卷子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道： “先看这份卷子！这可是今年唯一的一名s级！” 老教授也显得很感兴趣，s级可不是每年都有。 能够让自己进行单独阅卷，这种学生天赋绝对不低。 当下接过考官手里的卷子，审阅了起来。 “弗兰登教授，怎么样？呵，我记得这份卷子的难度可不低，之前拿给高年级的学生做的时候，能拿高分的都不多。虽然我不做学生已多年，但看到题目也不禁感慨一句，出卷人有点不做人子了。”考官津津乐道。 阅卷老师手里的红笔顿时不动了，一团黑气浮在脸上： “那个不做人子的出卷人……就是我这个老家伙！” 考官愣了一下，有点被老教授的咆哮吓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尴尬道：“我，我刚才胡说八道，弗兰登教授，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哼！” 老教授毕竟是一把年纪的存在，也没太在意考官的无意冒犯，稍微整了整衣领，也不理他，继续看卷子。 “咦？” 突然一声惊呼，从老教授口中冒出，再度检查了一遍选择题，点了点头：“很不错，我自己出的卷子，自己知道难度，比一般的卷子是难了那么一点点……这个孩子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都能拿满分，十分难得。” 考官闻言纳闷了，这种难度的卷子也能拿满分……这得多走狗屎运啊？ 在他看来，雅各布即便再有实力，大部分题目也只能靠瞎猜，四个不确定的答案里面猜一个。 但能够个个都猜中，按照概率学来说，完全不科学！ 接下来老教授开始审视大作文，越看脸色越凝重，到了最后甚至露出些许笑意： “这孩子的词汇虽然不是很丰富，但言语之犀利，深具老夫的风格。 你看看，这行文结构，跟我在报纸上发表的那几篇社论文章，简直如出一辙！” 考官越听越不对劲，本想看雅各布出丑来着，没想到亲眼看到老教授大笔一挥……在卷子上打了个98分！ 这真是让他瞪大了眼睛。 “词汇量不够丰富，扣一分，卷面不够工整，再扣一分…… 嗯，顶多扣两分吧，不然就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了。” 老教授眼中流露爱才之意，点了点头。 …… p.s.呜呜，求求大家支持一下吧，24小时追读真的很重要，这周成绩又下滑了，只有pc强推没有app，成绩雪崩。再这样下去，这本书会面临腰斩的命运，别人300收藏的都能有我这样的追读……所谓24小时追读是指最新一章的24小时阅读人数。拜托大家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79章 你们一起上啊 几个小时之后，同一间考室。 “上午的题目实在是太难了。 逻辑考试还好，但是那个语言考试……出的题目实在是太难了，不做人子啊！” 下午考官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雅各布在跟克里斯汀娜抱怨。 顿时心中一抽。 妈的这个变态！ 这么难的题目，那个臭名昭着的弗兰登教授亲自出的卷子，竟然被他考了98分！ 不做人子的是你才对吧！ 考官内心不断咆哮。 “老师，您是不是生病了，我看您脸色有点不大对劲。”旁边走过的一位考生关心道。 “没、没事。”考官连连摆手，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边，克里斯汀娜还在继续跟雅各布交流，惊讶道：“可我觉得语言考试很容易啊。反倒是逻辑考试才难吧！” 克里斯汀娜头上冒出几个问号，这次语言考试真的很简单，都是一些常规题。 逻辑考试才是真的难，题量大，计算量也大。 旁边偷听的考生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学霸虽然逻辑能力出色，但语言能力并不过关……他们暗中心想，并因此松了口气。 心中侥幸地想着，也许自己能在语言方面扳回一城。 他们完全不知道双方的考卷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雅各布拿到的卷子可是校方对他的“特殊招待”。 “咳咳，肃静！” 眼见考试时间将至，考官也是咳嗽一声： “下午的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第一堂考试科目为实战考试，大家做好准备，两人随机分组进行考试。” 实战考试么？ 雅各布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了状态。作为应试教育下的天之骄子，他可是有着一颗强大的心脏，区区考试失利怎么能打败他，又不是没书读了。 “等等！那位同学，你叫雅各布是吧？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校方特例对你进行单独考核。”考官叫住了正准备去盥洗室放个水轻松一下的雅各布。 “嗯？”雅各布愣住了。 单独考核？ 竟然要对自己单独考核？ 这河里吗？ 这贞德河里吗？ 难道是自己的语言考试，分数太低了？但校方考虑到自己的逻辑能力测试分数很高，不愿意放走自己这个“偏才”，所以愿意再提供给自己一个机会？ 雅各布自我脑补，不由得有些惶恐不安。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更要全力以赴！ 拿下下一堂考核，拿到浮空城的入学资格！ 这个光入学考核就如此困难的学校，已经彻底征服了他，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真正的男子汉，就是要经历最困难的挑战，和最优秀的精英同处一个天花板下，然后…… 卷死他们！ 考官看到雅各布不仅没有崩溃，反而一副越战越勇的样子，也是深感离谱。 妈的这小子是不是铁打的？都这样了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丧气？ 考官生气起来了，当下也不装了，直接抛出了王炸：“你的单独考核内容是，同时面对10位考生的围攻。如果那10位考生能够击败你，就算他们这项考试拿高分，至于你，呵呵……” 考官只能呵呵，因为后面的话不方便透露。 他总不能直言，你已经不需要努力了，校方已经决定录取你了，接下来的都是s级专项测试，考核你的上限。 所以他呵呵两句，让雅各布自行脑补，越是危机感严重，他就越能触底反弹，完美表现出自己的潜力。 那是校方高层乐于看见的。 “啥？10个打我1个？”雅各布立刻就傻了。 这下他也看出来了，这项单独考核明显是在针对自己。 他现在也就学徒级，其他考生估计也是学徒级。 同样学徒级的情况下，怎么可能1个打10个？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同场的考生们却有些幸灾乐祸。 10个打1个的单独考核，那肯定悬了啊。 也不知这个叫雅各布的家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校方竟然这么针对他。 不过这样倒是为自己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很好。 这些考生甚至希望自己能被随机挑中，作为那殴打雅各布的10人中的1个，这样自己这项考试拿高分就稳了。 “现在，一对一考试的，在念到名字后出来，前往决斗场进行实战考试。其他同学，在这间考试里进行等候。最后没有被叫到名字的10个人，你们的对手就是那名考生，大家候考的时候多熟悉一下。” 考官说着，不怀好意地指了指雅各布。也就是他口中的“那名考生”。 他准备引导其他考生，继续给雅各布增添压力，打击他，带给他毁灭与绝望的情绪。 反正这都是规则之内允许的事情，而且雅各布入学也已经稳了。 考官纯想看看热闹。 其他考生立刻面色不善地望向雅各布，那视线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很快，被念到名字的同学一个个出去了。 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和嘶吼声，候考室里的考生们既有些热血沸腾，也有些惴惴不安。 终于，考室里走得只剩下11个人了，那就是雅各布和他的10位对手。 10人相视一笑，纷纷感觉自己像是买彩票中了大奖。 “雅各布是吧？兄弟你等会下手轻点，我罗德里赫·加西亚如果能考上浮空城学院，这辈子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一个小胖子对雅各布挤眉弄眼道。 雅各布不敢回复。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冲动，现在就动手。 倒不是因为小胖子的话刺激到了他。 而是雅各布内心的危机意识告诉自己，不如提前动手减少几个敌人。 但这明显是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的，所以他只能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暴戾。 同时又感到一阵狂热的情绪。 10个人一起上么？ 好，那便战！ 赢了，不可一世！ 输了，那也不冤！ 关键是要把气势打出来。 前世自己最多尝试过两三人的多人运动，10个人的，还真是头一遭。 但是，不能怂！ 是真男人，就不能怂！ 倒数第二场决斗已然结束。 考官点了点头：“好了，各位考生，可以前往角斗场了。希望各位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水平，不要落下遗憾。” 就算到了这会，考官仍然不忘激励10位考生。可惜他是维持秩序的老师，不能有任何立场偏见，不然一定摇旗助威呐喊。 第80章 我不打了，我上天 站在角斗场上，面对着性别各异、外貌不同的10位考生。 雅各布的内心说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由于是入学考试，他没办法使用自己目前最大的几个底牌。 比如说盗火者遗迹。 比如说阿斯顿魔瞳。 比如到手后还没开过光的黑铁勋章。 只能实打实自己上。 能够使用的，不过是鬼斩、黑暗视觉、灰烬之翼几门手段。 而在角斗场的看台上，也有不少人聚集着充当看客。 其中不乏下了课看热闹的高年级生，当然也有不少决斗完、还没离开的考生。 1个打10个的考试方式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因此吸引来了不少观众。 人群当中，一个身着黄金镶边长袍，胸口有着黄金狮子纹章，一头耀眼黄金碎发的英俊高大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 “1个打10个？即便在风格诡异的浮空城学院，这种考核方式也太过不合常理了。学校一向是讲究科学、讲究公平的地方，即便贵族阶层的特权也在这里受到制约，不可能给出如此不合理的考核方式。” “大概是不小心得罪哪位教授、被穿小鞋了吧？不说这个了，德克斯特·莱恩大少爷，带着自己亲爱的女朋友来看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真的合适吗？” 在金发英俊少年身边，却有着一位容貌不输他的娇媚少女，酒红色长发十分迷人，微微撅起的嘴角更显魅惑。 “好了，杰曼妮，作为男朋友，我由衷向你道歉，下一次一定选个浪漫的约会场合弥补你。不过，我们现在不是为了给学生会寻觅新鲜血液，看看新生中有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潜力股么？” 金发少年德克斯特原本一副傲慢的样子，但看到自己女朋友似乎大感头疼，只能顺着女伴的意思说道。 “下不为例。”被称为杰曼妮的酒红色长发少女露齿一笑，尽显媚态，令得旁边的一众男生不由为之倾倒。 不过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照顾过这些旁人，甚至从未落到自己的贵族男友身上，反而一直略感兴趣地注视着场中1个打10个的雅各布，目光有些迷离。 …… “时间到了。”一名老师提示道。 考官点点头，对着角斗场中厉声喝道：“实战考试，正式开始！” 轰！ 角斗场中的考生们几乎是立刻就同时行动起来。 雅各布手持“无火的余灰”，迅疾无比地格挡开来自对手们的袭击，同时还有余力在空隙里夹杂回击。 看台上的金发高大少年德克斯特顿时目光为之一变：“有意思，这个名叫雅各布的新生，很不错！” 作为学生会主席，德克斯特·莱恩在浮空城学院的地位可不低。 能够得到他这样的评价，足见雅各布的表现在他心目中已经算得上相当优秀。 人群中熟悉德克斯特的几个人都是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这名新生给出如此评价。 “那个新生不简单……他似乎还有余力！”酒红长发女孩杰曼妮也表示了认同。 角斗场中，雅各布身影一退，顿时拉扯开了一段距离，待得前方对手们招式用老，却是骤然快步向前，手中铁剑刺出。 刷刷！ 铁剑连点两下，将两名考生手中武器打落，出局！ 那两名考生登时面如草色，没想到10名考生夹攻，却反而被雅各布反手击败了两位！ 武器脱手，这也意味着，这两名考生失去了继续进行实战考试的资格，成绩不会太好，甚至很可能因此失去入学资格。 雅各布却是淡淡一笑，似乎浑然没将减去的这两名考生当回事。 前面几次刀剑相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简单的试探。 经过这几次试探，他大概摸清了自己这几位对手的实力。 被淘汰的这两个，水平是最差劲的，基本上对自己够不上威胁。 剩下的大部分到了学徒级5星的层次，以他们的年龄来说，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达到这个等级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不过，在自己面前，仍旧不够看！ 因为这群学生，哪怕他们出身平民阶层，不像贵族子弟那么养尊处优，却依旧没有经历过血的洗礼，缺少真正的实战！ 这样的他们，缺少侵略性，威胁性。 同等层次下，这样的对手，自己完全可以应付三个。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等级已经到了学徒级6星，而且又有着剑术资质等级4的加成！ “你们，完全不够看！” 雅各布高喝一声，令对手们心头一震，同时雅各布刚上场的忐忑与紧张完全洗刷一清。 像他这种大赛型选手，往往是越到危急关头，越兴奋，越强！ 10个对手一起上，不但不会降低他的斗志，反而会刺激得他更好战！ 你浮空城学院不是想看我1个打10个吗？ 那我就把这10个考生揍给你们看！ 揍到他们一生都从此背上阴影！ 一辈子生活在我雅各布·文森特带来的恐惧下！ 魔法·灰烬之翼。 古老的魔咒轻声一叹，漆黑的双翼顿时在雅各布身后伸展开来。 看台上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声： “竟然是飞行魔法！” “不是吧？学徒级的飞行魔法，那可真是无价之宝……” “妈的，有这种魔法，在低阶非凡者对战里，不是几乎无敌么？” 看台上的惊叫声，被雅各布全部听入耳中。 他当然知道飞行魔法在低阶战斗中能够对对手制造多么强烈的无力感。 前世玩过原神的玩家，都知道设计出飘浮灵的策划有多么脑残。 飞行魔物的存在，完全可以把玩家折磨到再也不想碰这款游戏，游戏体验极差。 更甭提这个世界的飞行魔法，那可是完全可以把地面近战单位骚扰到心态爆炸的手段。 角斗场中，见到这一幕的考生们，也是深感绝望。 要不是看台上有考官盯着，他们真想怒吼一声： “飞行魔法都祭出来了，还玩个屁啊！” “还能不能做个人了？！” 考官看到飞在空中的雅各布，也是挺无奈的。 原本以为这小子语言考试98分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还带来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对于雅各布带来的层出不穷意外，考官现在已经审美疲劳、见怪不怪了。 他现在只想把整场考试主持完，完全不想发生任何差错。 至于看戏什么的，还是等下届吧…… 也许下届……没有这种变态级别的考生。 “没有违反考试规则，考试继续。”考官点了点头，示意角斗场中的考核继续。 考生们都快哭出来了，你望我，我望你，大伙手中都是刀剑之类的近战武器，谁也没有准备弓箭，也不会那种远程兵器。 难道就要干看着时间慢慢流逝，直到实战考核无法维持下去，双方平手？ 10个打1个还打成平手，那不成了个弥天笑话？ 考生们都能猜测得出被其他人背后戳脊梁骨的情景。 不过，天空中的雅各布，却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空中耗下去，毕竟灰烬之翼也是会持续消耗魔力的。 对于雅各布来说，此刻使用飞行魔法真正重要的，不在于升空拉开距离。 而在于高度所能带来的速度…… 以及冲击力！ 第81章 王从天降愤怒狰狞(注1) “我雅各布·文森特，今天在这里，就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天空中一声高喝，雅各布的面容冷峻而帅气，那是能够令得小女生发出尖叫的存在。 手中黑色铁剑一挥，雅各布的身形顿时宛如一只老鹰，飞速向下扑击！ 借助坠空带来的速度和冲击力，他这一击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 场内还剩下的8个考生无一不为之色变，谁也不想成为这一招的目标，谁也不想就此被淘汰出局。 “大难临头各自飞吧！”8人之一的罗德里赫·加西亚扭动了一下自己肥胖的大屁股，喊叫了一声。 他看上去像是施展了某个位移法术，身影顿时出现在了角斗场的边缘。 这一幕落入雅各布眼中，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跟自己搭讪过一句话的小胖子倒有些本事。 不过雅各布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对着另外7位惊慌逃窜的考生，飞速坠落，同时挥舞“无火的余灰”，发动了斩击。 轰！ 巨大的冲击波在角斗场中造成了极为震撼的场面。 一道长达20余米的黑色剑痕出现在了角斗场的地面上，碎石飞溅，裂缝深邃。 而直面这一斩击的7位考生，则毫无例外全部被击飞，有的口喷狂血，有的昏迷不醒，身上带着不同的伤势，飞出了角斗场。 “只剩下你了。” 一击得手，雅各布并没有放松警惕，望着最后剩下的罗德里赫·加西亚，扬了扬手里的黑色铁剑。 “下，下手轻点。”小胖子罗德里赫欲哭无泪。 他之前才挑衅开玩笑说，要雅各布动手轻点，没想到真就应验了。 不过之前大放厥词是为了嘲讽，这次重复一遍却是真的为了恳求对方手下留情。 雅各布大手一挥，“无火的余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色的轨迹。 然而，站他对面的罗德里赫却忽然变了脸色，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咆哮着手持铁剑冲刺而来。 轰隆隆！ 两剑相接，罗德里赫发出最后的舍命一击，想要通过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从而换取一线获胜的希望。 但他小看了雅各布的力气，也小看了“无火的余灰”作为稀有品质武器的性能。 面对常规的武器，“无火的余灰”完全可以做到削铁如泥，那是作为51把举世名剑之一的勇者之剑的强大！ 只听“咔擦”一声，罗德里赫手中之剑断为两截，这让他整个人完全呆住，脸色惨白。 雅各布直接一记飞踢，将精神破防、陷入呆滞的罗德里赫一脚踢出角斗场。 “这场决斗，由雅各布同学获得胜利！” 看台上，考官艰难地宣布道。 尽管他心中打定，无论在雅各布身上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惊讶。 但现实情况却再度违背了他的常识。 1个人打10个，竟然还赢了！ 还完胜！ 真·不做人子！ 还有，落败的那10个人，你们是属菜鸡的么？ 怎么这么菜！ 10个人一起上，竟然还打不过对方1个人？ 打不过也就算了，还完败？连伤痕都没给对方留下一点？ 落败的10个考生心里也很委屈。 心想自己原本以为走狗屎运了，这下实战考试拿高分稳了，没想到雅各布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10个人凑一队都只是送上门的炮灰，根本对对方造不成任何威胁！ “这新生，很厉害！”看台上，学生会主席，金发的德克斯特表情严肃，郑重评价道，“我当初入学的时候，可没他这等实力……这小子，是个人才！” 旁边他的女友，酒红色长发的杰曼妮，并未接话。 因为她的双眼满是狂热，看着雅各布的眼神充满欲望，女性对强大男性的崇拜欲、占有欲，甚至最朴素最原始的欲望，都包含在内。 “真是个迷人的小学弟……”杰曼妮舔了舔鲜艳无比的嘴唇，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而结束了这场决斗的雅各布，可不知道自己给看台上诸位看客所带来的震惊之情。 哪怕他就是知道了，也无所谓。 别人对他的评价，没有用。 雅各布现在在意的，只有校方的评价。 他现在认定了自己语言考试一定分数很差，不然学校方面也不会给自己专门弄个这么坑的考试。 自己想要拿到入学资格，就必须继续努力，全力以赴，绝对不能在任何环节掉链子！ “最后一堂考试，为特色考试。鉴于特色考试采取附加分形式，有很多考生不具有个人特长，只能选择放弃，所以我们放在了晚上进行测试。同时，参与评分的考官会增加到3位，以保证打分的公正。希望身具一技之长的考生不要迟到。” 考官最后说道，宣布了实战考试正式落下帷幕。 雅各布没有耽误，在考官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打完这一场，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吃顿饭然后眯一会。 使出刚才的天降一剑，对于他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损耗。 这招天降一剑，是他在剑术资质达到等级4后才领悟的剑招，也只有在资质达到等级4后，他对剑的掌控才能支持他使出这一招。 第一次使将出来，威力果然离谱！ 但相对的，消耗也很大。 “太强了，我刚才在看台上，都快看……” 角斗场的出口处，克里斯汀娜早已等候在那里，一副兴奋的样子，就好像是刚才在角斗场上大展身手的是自己。 “都快看什么了？看高潮了？”雅各布随口接道，三句话就能编个荤段子。 随着一周多时间的相处，两个人也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么陌生，渐渐熟悉了起来。 熟悉的异性之间，总是免不了开几句荤笑话。 但不宜太多，以免不适。 雅各布很清楚“度”在哪里，也很懂得把握尺寸。 克里斯汀娜啐了一声，却是毫不在意雅各布身上的汗，抓住他的手臂揽住，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角斗场：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都饿死了。浮空城学院的学生食堂真的很棒，他们有悬空餐厅，食谱也是一级棒。” …… 注1：本章节名引自《龙族》 第82章 橄榄枝 “喂，雅各布！” 雅各布刚在食堂吃完饭，就听到人潮中传来一声喊叫。 谁啊？ 他下意识回头，看见实战考试中被自己一脚踢飞的小胖子罗德里赫正兴奋地冲自己挥手。 这家伙，竟然这么热情……难道被自己踢出毛病来了？ 有一说一，一般情况下，自己在考试中被人淘汰了，多半会记恨对方吧？ 雅各布微微一怔，保持着冷静与矜持，微笑着挥手，回应了对方。 “嘿，雅各布，有件事想拜托你……嗯，确切来说，是有一位贵族子弟，想要邀请你共进晚餐。”罗德里赫走近之后，没有拖泥带水，直接说明了来意。 “不好意思，我刚才已经吃过了。”雅各布虽然刚才吃得有点意犹未尽——浮空城学院的晚餐确实很棒，就是太少，价格太昂贵了些，他还没有吃饱呢——但一听到有贵族找自己，就下意识拒绝了。 他对贵族怀着一份偏见，之前被莱恩家族的侍卫找上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跟这些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贵族打交道。 “呵呵，雅各布，我劝你不要拒绝。那位贵族子弟在浮空城学院拥有不小的势力，你入学后多半有靠得着她的地方。”罗德里赫嘿嘿一笑。 “她？”雅各布微微错愕，类维多利亚时代的这个世界，整个社会不仅有严苛的社会分级，而且对女性稍有歧视，贵族的继承权多半掌握在男性手中，而女性大多数会作为权力的筹码出嫁到其他豪门当中，作为交易交换需要的利益。 所以当雅各布听到一位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贵族是位女性，也就不经意间诧异了下。 上一位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可是身负大地骑士称号的“欲望魔女”伊莲娜。 ——对了！ 一想起伊莲娜，雅各布就想起自己来到蒸汽之都，还有正事要办。自己可是担负着混入贵族圈子，收集情报，寻找“敲钟人”和“画家”的使命。 现在有贵族主动找上自己……不正是大好机会吗？ “女贵族？有点意思，那我就随你去看看吧。”雅各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借机会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他转头对着克里斯汀娜说道：“稍等一会，我去蹭点好吃的就回来。” 克里斯汀娜撅着嘴，有点不太高兴。 相处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下意识把雅各布当成了自己的人，一想到他要跟其他女人私底下见面，就有点不太好受。 不过，一听到有好吃的，她就两眼放光，悄悄在雅各布耳边说道：“如果没吃完，记得给我打包点打回来。” “呃，行吧。”雅各布尴尬笑笑，不过他也不是太在乎颜面的男人，虽然别人请吃饭，自己打包，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想到可以喂饱自家小馋猫，也就没太当回事。 旁边小胖子罗德里赫闻言，也是嘴角微微抽搐。 心想人家喊你去谈正事，你倒好，盯上了人家一餐饭…… 不过也就雅各布有这等实力说这种话了。 罗德里赫深知那位大人物的深不可测，从小到大他可是没少被自己那位远方血亲的手段玩弄得生不如死。 所以，当对方提出要求，要自己作为中间人与雅各布接触一下，罗德里赫虽然因为考试落败对雅各布十分不爽，却也只能压抑住心头的不爽，赔着笑脸前来邀请他。 雅各布跟随着罗德里赫来到学生餐厅的一间小包厢。 “你自己进去吧，她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罗德里赫笑笑，把雅各布送到了门口，便转身离开。 雅各布推开门，只见华灯照耀的房间中，一个酒红色长发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黑丝长腿交叠着——类维多利亚时代的这个世界，纺织工业发展得比前世要迅速很多，丝袜在为男性贵族服务一段时间后，很快地就成为了大多数女性不可或缺的重要织物。 “呵，欢迎来到这里，雅各布。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接受邀请呢。毕竟，有才华的男人总是傲气的。”酒红色长发少女，或者说杰曼妮，眼神略有些灼热地打量着雅各布。 雅各布略微有些紧张，即便不久前在角斗场上，同时面对10个对手时，他都没有感觉到这种紧张。 面前的这个女人，使他感到一种难以看透的神秘感。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就好像想要把自己吃掉一样。 “你是谁？”雅各布没有进行详细的自我介绍，能够联系中间人邀请自己过来，眼前的酒红色长发少女肯定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打探过不少情报。 “杰曼妮·美第奇，你可以直接叫我杰曼妮。浮空城学院二年级生，学生会副主席。”杰曼妮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雅各布坐下。 “不知学姐叫我来有何贵干？”雅各布小心翼翼地坐下，却仍然与对方保持着一点距离。 同时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感。 美第奇？ 那个大名鼎鼎的美第奇家族？ 在蒸汽之都也算待过一段时间了，雅各布对于美第奇家族多少有点耳闻。 在整个金蔷薇帝国，除了掌控四境的四大家族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贵族家族拥有着不小的势力。 比如金融行业的皇帝、富可敌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比如，一共出了四代弥赛亚教皇，在政治、文化和宗教方面都极有影响力的美第奇家族。 这个发源自翡冷翠的名门望族，别说蒸汽之都，它在整个大陆都有着令人感到恐怖的影响力。如今在蒸汽之都活动着的，虽然只是其中一支分支，但却有着令四大家族忌惮和重视的力量。 “开门见山点说，我想邀请你加入学生会，成为我的下属。”杰曼妮微微倾斜着身子，戏谑地看了眼两人间故意留出的那点距离，然后挪了挪自己性感的大长腿，摩挲雅各布的膝盖。 大腿以下顿时传来一阵莫名的火热感，雅各布压抑住心头的杂念，抓住对方纤细的小腿微微推开，同时回应道： “哦？怎么说？难不成出身美第奇家族的大小姐，竟然也看中了我这个不成材的下等民，想要培植为自己的羽翼？” “不成材？”杰曼妮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如果你的力量也能被称之为不成材，那不如叫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去死好了。” 微微一顿，杰曼妮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强烈欲望： “我爱慕力量，雅各布。你的身上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力量，以及凡人难以仰望的潜力。 在你入学之后，你会看到，整个浮空城学院就像蒸汽之都多方势力互相争斗的缩影，权力的博弈充满了整个过程。 我希望像你这么强大而男人，能站在我的身后，而非对立面。为了拉拢你，我愿以美第奇家族之名做出保证，应许你庇护、地位、财富，也需要你立下誓约，成为我的‘白手套’。” 白手套？美第奇大小姐背后的男人？ 雅各布微微一笑，立时有了答案。 第83章 罗德里赫的商业头脑 “来自美第奇家族的橄榄枝确实很诱人。” “不过我拒绝。” 雅各布摆了摆手： “不是针对你，杰曼妮学姐。 只是因为，我雅各布生来放荡不羁爱自由，投奔贵族什么的，还是免了。 贵族圈的水太深，我玩不起。” “哦？”杰曼妮目光更多了一丝感兴趣，在学生会担任要职的她，自然跟不少平民出身的学生打过交道。 不少平民子弟在考入浮空城学院后，都有些自命不凡，认为自己虽然出生在寒门，但却有着高人一等的天资，总是幻想着以个人之力震惊蒸汽之都整个上流圈，吊打贵族少爷，受到贵妇和千金小姐们的爱慕，最后功成名就，富可敌国，娶了出身豪门的绝世美女为妻…… 不得不说，这些人去写小说绝对是一把好手，他们幻想出来的美丽情景绝对会深受蒸汽之都中下层人民的欢迎。 不过，现实之中，这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多半被贵族世家割了韭菜，要么是怀揣着从底层晋升的梦想，被大家族低价雇佣为廉价的打手； 要么就是低价聘用成为贵族千金的守护骑士，其实不过是忠诚舔狗，虽然幻想着浪漫而不切实际的恋爱，但每夜只能守在玫瑰色帷幔的房间外，聆听房中女神…… 说到底，这些家伙就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总是幻想着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去改变别人好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家业。 但实际上，他们也就是有着一点点天资，只是普通人眼中的天才罢了。 这种程度的天才，每年被贵族世家割草的，都有无数个。 多亏了他们，各大贵族世家才能借以“梦想”之名，借以“未来”可期，用极低的价格榨取高质量的劳动力，迅速扩大自己的发展与势力。 杰曼妮拿起红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雅各布的同时却在通过贵族立场思考着。 虽然她渴望强大力量的男人，渴望身边随侍着一个对自己忠诚的美男子能够时不时地进行调侃，渴望在政治联姻外还能香艳地偷情…… 但她绝不会因为那些黑暗而禁忌的欲望，就斩断和家族之间的牵连，放弃自己的贵族身份和特权。 那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公主与马夫的童话中，出现在平民出身、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作家笔下。 而不是现实。 不过，雅各布却跟她以往遇到的那些平民子弟有所不同。 他很强大，也很积极，对于强大的渴望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把“改变自己的社会阶层”、“迎娶一位豪门千金”之类的事情放在心上。 甚至，言谈之间还隐隐透出对于贵族的不屑。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雅各布的拒绝，和他隐藏在言谈举止下的态度，进一步吊起了杰曼妮的征服欲。 她的眼神愈发危险了起来。 “如果只是加入学生会的话，这种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如果是成为大家族的走卒，我只能说一声抱歉，学姐。你找错了人。”雅各布站起身，按了按自己的高筒礼帽，以示敬意，然后向房间外走去。 对于雅各布来说，面对杰曼妮的来意，无非只有两个选项。 同意，就成了美第奇家族的狗。 拒绝，才能保全自身的自由。 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 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欺瞒对方，假装同意，借助杰曼妮亲信身份带来的职务之便，打入贵族圈，收集“敲钟人”和“画家”的情报。 但雅各布并不打算那么做。 向贵族俯首称臣，开什么玩笑？ 哪怕是假意成为别人的附庸，雅各布都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哪怕魔女伊莲娜在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更多的也是一种合作或者说联盟的身份，而非上下级。 渡鸦骑士团的另外几位执事，虽然知道自己替伊莲娜拿到了魔女的传承，但并不知道两人生命契约的事情，“第七席执事候选人”只是两人亲密关系的一种掩饰。 走到门边，雅各布的嘴角微微翘起，侧过半边脸说道： “不过，学姐，虽然我对你的橄榄枝表示了拒绝。 但未来若是有机会，若是我足够强大，说不定我会跟你做出同样的事情，向来自美迪奇家族的你抛出橄榄枝。 一想到美第奇家族的大小姐穿着女仆装，躺在床上冲我招手的样子，我就兴奋到不行呢。” 听到雅各布略带冒犯的话语，杰曼妮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身体一颤，脸上掠过一丝绯红：“呵呵，希望你不是在说大话，未来真有那么一天。” 摆了摆手，雅各布离开了房间。 虽然两人交谈的结果看上去并不完美，但雅各布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前世接触的女人太多了，类似杰曼妮的这种性格对他并不少见。 虽然出身高贵，看上去高冷无比，实际上却是欲望极其强烈的女人。 在地球ol这款高端游戏里，她们大多数时候扮演着万人追捧的女神，身边无数舔狗环绕。 但当玩家身份为猎人的时候，只要能洞察到她们性格深处的致命弱点，涂抹好对应的特化剑油，配制好特效魔药，就能轻而易举俘获这些美丽而妖异的猎物。 守在门口，凄惨啃着面包的小胖子罗德里赫，见到雅各布这么快出来，明显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作为男人，这也太快了吧？ 无论如何，也要欲擒故纵、半推半就拒绝一下啊。 出来得这么快，肯定是没有进行任何前戏！ 罗德里赫对自己的判断深以为然，雅各布在他眼中，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无法拒绝诱惑的男人。 “抱歉，罗德里赫，让你白跑一趟了。 杰曼妮对我抛出了橄榄枝，但是我拒绝了。” 雅各布淡淡道，抛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啊？”罗德里赫登时愣住。 对于自己这位远房表姐的魅力，他还是很清楚的。 而且她背后，还有整个美第奇家族作为支持啊！ 只要雅各布表示自己的忠诚，就能收获来自大家族的庇护、利益，并取得一定的社会地位，还能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接近美女…… 夹杂着这么多的诱惑，而抛出来的橄榄枝，如果自己换到雅各布的立场，一定会屁颠屁颠地接受！ 但是……他竟然拒绝了？ 罗德里赫一时难以理解。 “这么多的条件，难道还不能够满足他吗？” 罗德里赫心中一寒。 但立刻便如同发现了机遇一般，内心灼热起来。 以雅各布今天表现出来的潜力，绝对是百年一见的天才，这样的资质完全配得上这样的野心！ 单有天赋，没有雄心，这样的人走不了多远，最终不过沦为教廷、政客、贵族、资本的棋子。 只有兼具天赋与野心的男人，才能打破命运与阶级，走到距离世界王座最近的地方。 甚至，佩戴上冠冕，将全世界的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不定……不！他一定，他未来一定能有所成就！能够成为一个大人物！ 拥有美第奇旁支血脉的罗德里赫，眼珠咕噜噜一转，动用自己的商业头脑，敏锐地发现了投资的绝好机会。 在大人物崛起之前、尚还默默无闻的时候，不正是跟他们搞好关系、加注投资的最好时机吗？ 罗德里赫拍了下大腿，感觉自己敏锐地察觉到了商机。 这个兼具天赋与野心的男人，简直就是命运女神眷顾自己而送到自己手中的…… 如此绝佳的投资机会，千载难逢！ 此时不抓住，更待何时？！ 罗德里赫心中有了决断。 …… p.s.求各种票，求投资，求24小时追读…… 第84章 罗德里赫提出的交易 拒绝了来自杰曼妮的橄榄枝后，雅各布查看了一下浮空城学院的公示栏，上面有着今年的学费参考。 1个学期的学费是5银币，也就是5000铜币，不论贵族还是平民。 这个学费绝对称得上昂贵，普通家庭就是不吃不喝一年，也难说能够赚到这么多钱。 雅各布仔细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所住的公寓，1个月的房租才200铜币，这样算下来，浮空城学院1个学期的学费，足足相当于25个月的房租了…… 好在，浮空城学院对平民学生提供了款项极多的奖学金，如果能力出色，表现优秀，完全可以白嫖学费，还能节省出不少多余的奖学金，用来接济家中。 当然，如果成绩不够好，昂贵的学费自然会成为一项沉重的负担。 因此，不少平民学生在入学后不久，眼看自己拿奖学金无望，碍于家庭无法负担，只能无奈选择退学。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 其实，拿不到奖学金，平民学生还有另一种方式支付学费，那就是选择向贵族家族表示忠诚。 但这样选择的后果，相当于把自己的后半生出卖给了这些贵族家族。 “现在我手里只有不到10个银币，等待支付学费后，直接少一大半。后续只能争取奖学金，或者依靠配制专注药水赚回来了。”雅各布按了按太阳穴，也是有些头疼。 配制专注药水是条稳定赚钱的路子，但有几个非常大的缺陷。 一来，是配制魔药消耗的时间太长，哪怕是在极度专注的状态下，配制1份专注药水都需要1个小时的时间，还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 二，则是自己没有稳定的销售渠道，缺少人脉，缺少信任自己的客户。想要销售做的好，前期的宣发和开拓市场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工作，但自己在蒸汽之都人生地不熟。 三，是有可能面临来自贵族世家的打压。如果自己真能靠专注药水赚钱，肯定会有贵族依仗着自己的特权，贪婪地想要分一杯囊。如何应付这些肮脏的鬣狗，是个很艰难的问题。 如果能和某个贵族交好，结成联盟，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话说起来，刚才自己拒绝杰曼妮是不是太急切了点？ 雅各布摇了摇头，这时他看见罗德里赫从另一边走来。 “雅各布，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确切来说，是一笔交易。” 罗德里赫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十分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神色非常紧张，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什么交易？你不会是有考试情报出售吧？”雅各布玩笑道。 “你想多了，我要是能打听到考试情报，怎么可能跟你说？”罗德里赫翻了个白眼，旋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关于猎魔人的情报，呃，确切来说，是猎魔人见习级的晋升魔药配方和相关情报。” 雅各布闻言，眼神一紧。 他并不奇怪罗德里赫察觉出了自己的猎魔人职介。猎魔人的暗黑系魔力，还是很好辨认的。 他奇怪的是，为什么罗德里赫会主动提供猎魔人的晋升情报给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人现在还是竞争关系。 “呵，雅各布，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在我们加西亚家族，有一句传承悠久的家训：最睿智的投资不是投资于某个行业，而是投资于人。我愿意现在给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也期待未来的你能够回馈自己。” 罗德里赫坦诚地笑笑，倒是把自己的想法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这种不虚伪不做作的方式，也是使得雅各布眼前一亮，生出了不少好感。 “当然，我说过，这是一场交易。弄来这份情报，我可是动用了我们加西亚家族的底蕴，怎么也得把成本收回来。我的价格是，8个银币。”罗德里赫道。 雅各布闻言一愣，旋即嘴角抽搐：“8个银币？你怎么不去抢。” 罗德里赫仿佛早有预料，也是生出几分无奈道：“相信我，晋升魔药的配方以及见习级的相关情报，真的值这个价格。而且，猎魔人在九大非凡职介中是人数相对最少的，我在蒸汽之都生活多年，见过的猎魔人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有的人说，猎魔人有着属于自己的学院，他们通常隐居在深山老林中，从学徒时代开始就从学院那里获得食宿，轻易不会外出，外人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因此，他们的情报也就更加珍贵。” 这倒也是……雅各布对此深以为然。 他在白石镇的时候，整个冒险者分会，就没遇到过一个猎魔人，可以说是十分稀缺了。 一方面这与历史遗留有关，早年间弥赛亚教廷针对猎魔人的种种歧视，至今仍未完全消除，很多愚民谈及猎魔人总是用“肮脏的变种人”简而代之。 另一方面，则跟猎魔人所掌握的“黑魔法”有关。黑魔法听起来挺拉风的，但实际上却是在跟诡异、跟邪恶打交道，时刻走在疯狂与畸变的边缘。 “如果你实在觉得多，可以先付4个银币，另外4个等手头稍微宽裕了再进行支付。”罗德里赫说道。 他也很无奈，猎魔人的相关情报，凭他自己的资源自然是弄不到手的，所以借用了家中的力量。 但加西亚家族，并非名门望族。作为美第奇家族的附属家族，虽然在商业上也有些产业，但远远做不到忽视8个银币的程度。因此罗德里赫必须得收回这部分成本，才能给家族一个交代。 他自己其实是没有拿中间商差价的。 “我怎么知道你给出的配方和情报是真的？”雅各布询问。 “这份情报的真实，我可以用性命进行担保。至于你是否选择相信我，试试看完这页羊皮纸再做出决定。”罗德里赫说着，将手中的羊皮纸撕成两半，将上半部分交给雅各布，“交给你的这一部分是关于见习级猎魔人的情报，剩下的一部分是晋升魔药配方。” 雅各布伸手接过，同时轻摁下巴，以不可察觉的动作触发了自己的寻宝天赋。 寻宝天赋不仅能够显示藏宝点的存在，同时能够对宝藏的真伪进行鉴别。 【一位老猎魔人的手记（上半部分） 记录了见习级猎魔人相关情报的手记。羊皮纸上残留着契约魔法的魔力痕迹，那是老猎魔人撰写之后，誓言所写为真的魔法烙印】 确认情报为真，雅各布这才继续看了下去。 第85章 老猎魔人的书信 雅各布抖了下手中的羊皮卷，与其说是情报，不如说是一份书信。 “尊敬的加西亚家主： 感谢您在危急时刻对我伸出了援手，进行了经济上的资助。不然，我和我的同伴就会面临重伤濒死的困境。 我留下这封信是为了回报您的恩情。我知道您之所以提供帮助，是想从我这里获得关于猎魔人的情报，您是一位商人，而不是慈善家。 经过与同伴的探讨后，我决定告知您所想要的那些信息。但是，您在阅读下面的内容之前，必须首先发誓，不会利用这份情报对任何猎魔人不利。 否则，一旦您心怀叵测，我在这份书信上留下的黑魔法烙印，就会侵蚀您的心灵，使您终生受到罪恶的诅咒。 (下面我将阐述猎魔人见习级的相关信息) 猎魔人的学徒阶段，并不具备猎魔人的显着特征。只有踏入见习级后，才会获得真正的职介特性，那是名为【灵视】的非凡能力（需要学习前置技能“黑暗视觉”）。 灵视会加强猎魔人的感官，除了“黑暗视觉”阶段察觉魔物气息和永恒大气的作用外，还增加了鱼眼效果，能够极其敏锐地感知到生活中原本容易忽视的细节。呵呵，对于侦探或者警察来说，这是个绝妙的能力。 除此之外，见习级的猎魔人会在体质方面获得极大好处，力量、速度等方方面面都会得到提升，身体素质甚至堪比同级的骑士——当然，作为猎魔人不要妄想跟骑士肉搏，那些家伙总是不讲武德穿上厚重的盔甲，而猎魔人的战斗更讲究智慧和技巧，体质不过是实现战术的基础。 值得一提的是，见习级后，对于异性的魅力和欲望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而且，衰老会比常人更加缓慢，强大的猎魔人往往能活到几百岁，足够见证一个王朝的崛起与衰败。对于年迈的贵族来说，猎魔人职介最大的吸引力莫过于此。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一旦选择走上猎魔人之路，服用特质化的晋升魔药，就会变异，失去生育能力……所以，是否继续走上这条路，需要谨慎选择。 在古代，猎魔人的见习级晋升被称为亵渎仪式，总共会经历【抉择】、【青草试炼】以及【梦境试炼】三个部分。 如今的亵渎仪式，已经简化成了服用魔药进行晋升，危险大大降低。 但要想完全消化魔药，必须经过大量时间的非凡试炼、冥想，才能消除体内的不适，完成魔药与自身的契合。 一旦成为真正的见习级猎魔人，便可以开始学习更高等级的猎魔人技能。同时也可以开始佩戴猎魔人的专属装备，使用对魔物特化的银剑，配制‘狩魔药剂’，炼制剑油，等等。其好处不言而喻……” 信件的上半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 雅各布看到后面，嘴角微微翘起。 银剑，狩魔药剂，剑油……当看到这些熟悉的工具，他的内心隐隐有些激动。 当然，这个世界的猎魔人跟前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很多地方存在差异，但还在雅各布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很中用的情报，而且细节详实，内容基本可以鉴定为真。”雅各布点点头，表示赞许，“我先支付你4枚银币，剩下的4枚，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筹备。” “可以。”罗德里赫点头表示同意，收下雅各布递来的4枚银币，同时交付了手中的剩下的半截信纸。 雅各布收好猎魔人晋升魔药配方，谨慎将其放入储物手环当中。 …… 晚上的特色考试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对于雅各布来说，不过是一次按部就班烹制专注药水的过程。 他娴熟的操作倒是让三位考官略微惊叹了一阵，相信应该能够取得一个不错的分数。 考试完全结束后，考官相告综合分数和拟录取名单将在下周公布，然后雅各布按照指引原路返回。 回到家中，克里斯汀娜由于没有参加晚上的特色考试，先一步回来，已经安睡。 雅各布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确认隔墙无耳，这才掏出傍晚从罗德里赫那里交易来的魔药配方。 【见习级猎魔人的晋升魔药配方 素材要求：水鬼脑*1，食尸鬼的心脏*1，孽鬼之血100毫升，黑荆棘花瓣50克，百利沙果20克 魔药学资质要求：5（相当于一印魔药师）】 “一印魔药师？”雅各布微微皱眉。 魔药师的领域高深莫测，而且有着自己的一套等级评价体系，这一点雅各布是知道的。 不过，他对于魔药学的全部知识都来自于雕刻家。在白石镇和克什德尔小镇那些小地方，并没有魔药师营地之类的专属组织，这也就导致他对魔药师的了解十分有限。 “蒸汽之都应该有所谓的魔药师营地吧？也许，我需要计划一个时间点，好好去一趟，打探一下情报。”雅各布喃喃自语，为自己增加了一项日程。 不过，配制晋升魔药并不着急。 他目前还只有学徒级6星，距离晋升瓶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水鬼脑、食尸鬼的心脏、孽鬼之血都是魔物素材，这些东西都可以自己捕获，或者前往蒸汽之都冒险者公会的自由贸易大厅购买——如果足够幸运，刚好碰到有冒险者出售的话。 而黑荆棘花瓣和百利沙果的获取相对难一点。 黑荆棘花是一种生长在阴暗潮湿的魔力之地的花朵，花瓣流淌着古老的黑魔力。 而百利沙果则生长在森林或者荒野之中，具有微弱的魔法共鸣，是一种可以食用的魔法浆果。在野外遇难的冒险者通常食用它们以恢复残缺的魔力。 这两种材料需要寻找资深的冒险家或者精通草药学的专家才能获取，而且价格想必并不会低。 “需要钱呐。”雅各布叹息一声。 对现在的他来说，想要赚钱，无非两个途径。 一个是向冒险者公会接受委托，另一个是配制专注药水然后出售。 此外，也可以等待渡鸦骑士那边的经济支援。只不过，伊莲娜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报销这条路子一时半会也走不通。 第86章 猎魔人的自我修养 第二天醒来，雅各布精神饱满，连续几日考试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早上刚洗漱完毕，他便拿起一份《雾都生活报》，在新鲜酥软的白吐司上涂抹满厚厚的奶油。 一边阅读近日新闻，一边就着醇厚香浓的牛奶，咀嚼美味的早餐。 几分钟后，克里斯汀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从卧室出来，随口问道： “早上好，雅各布。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似乎没有考试的安排，难得地有了闲暇，你想和我一起去附近的街区逛逛吗？” 虽然清晨还有些不清醒，但她提起假日计划便显得跃跃欲试。 面对明媚女孩的邀请，一般的男人很难拒绝。 但雅各布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啊，真是难得的假日呢。 不过今天的我想做一个快乐的肥宅。” 雅各布对今天早有安排。 吃完早餐、与克里斯汀娜分别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然后，他服下了一份专注药水。 这能极大提升他阅读和学习的效率。 离开克什德尔小镇时，他身上还留下五份专注药水。但是上一周复习迎考用掉了四份，现在又用了一份，手中的专注药水已经全部消耗完了。 雅各布今天的计划是研究一本书，当初从白石镇冒险家分会长那里得来的《猎魔人的自我修养》。 此前他的日程安排一直很紧张，不是发生了意外，就是在发生意外的路上。 一系列事件接踵而至，让人有些应接不暇，所以雅各布一直分不出精力，沉下心来好好读读这本书，仅仅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前言”部分。 ——嗯，没错，只看了前言，就是这么真实。 不过先前从罗德里赫那里获取的猎魔人情报，让他意识到了知识和信息的重要性，所以他专门拿出来一天要好好研究一下手里这本书。 能够被白石镇分会长珍藏在图书架，与残缺的魔法匕首置于同等地位，这本读物所包含的内容绝对不简单。 因为是白天，所以节俭的雅各布没有点燃蜡烛或煤油灯，而是拉开了窗帘，透出了少许的光亮，借着初升的太阳光芒翻开了书籍。 《猎魔人的自我修养》分为三个章节。 第一个章节是作者对自己猎魔人生涯的陈述，名为《试炼篇》，寓意自己的猎魔人人生就像是一场奇幻的试炼。 虽然文笔略显生硬，但很完整地再现了一位猎魔人从学徒开始，经历血与恶的洗礼，成长为黑魔法与执剑大师的全过程。 他的许多冒险经历都有着丰满而光怪陆离的细节。有些狩魔委托甚至可以当作小说故事来看，剧情发展曲折起伏，最后的结果更是令人难以预料，而且充满着西方民俗魔幻色彩。 雅各布读得津津有味，有种当年畅玩巫师三沉迷剧情的感觉。 第二个章节名为《草药篇》，记录了6种常见草药的性状、用途以及具体分布位置。 其中一味草药，赫然便是黑荆棘花。 在这一章的结尾，作者注释道：“在漫长的猎魔人生涯当中，我的踪迹遍布整个金蔷薇帝国南境。路过任何生长有草药的地方，我都会在地图上做下标记。本书中的常见草药分布地区，信息多半来源于此。” 第三个章节则是《魔物篇》，记录了9种魔物的特征、弱点和适用的狩魔药剂。 这9种魔物当中，有雅各布熟悉的感染者（沾染魔物邪秽，受到感染的人类），人面鬼，以及希尔莱巨鼠。 雅各布顿时感到有点牙疼。如果他早点看到这本书上的知识，说不定当初在“迷失的鬼屋”面对魔物的时候，就能够更从容。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获得分会长的信任，从分会长那里接受委托并拿到这本书。而且那时候他对魔药学还一窍不通，更谈不上配制狩魔药剂。 “狩魔药剂，一种猎魔人职介的专属魔药，能够针对魔物的弱点发挥作用。 配制需求：见习级猎魔人；一印魔药师。” 雅各布一边浏览书籍一边默念道。 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总算看完了这本书。时间来到中午，肚子已经咕咕作响。 这本书不愧是白石镇分会长的珍藏，其中包含的知识非常具有实用性，让雅各布几度感慨相见恨晚。 “好了，稍微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吧。” 伸了伸懒腰，雅各布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搞点东西将就吃一点。 这时，他的视野中却有奇异的光芒闪动。 雅各布微微一怔，脸色立马古怪起来。 他调出个人面板，只见“寻宝天赋”的条目下出现了两个全新的白色词条。 “白色词条？什么东西？” 第一个多出来的白色词条是“草药学精通：6”。 随着这一词条的增加，“地图”面板突然刷新了一下。 所有的可见部分，即已探索地图以及当前位置周边地图，除了原本的宝藏图标外，还多出了草药图标。 这些草药图标一共有六种形状，赫然对应着刚才在书籍上所看到的六种草药！ 只不过，和书籍上出现草药标记的位置，并不是完全重合。 有一些书籍上出现草药标记的地方，在“地图”面板中却是空荡荡的。 “难不成这个新词条的效果是，只要我掌握一种草药学知识，这种草药的分布就会被吸纳进我的地图当中？”雅各布心中略有讶异。 也许，“草药学精通”词条的出现，意味着草药也被当成了宝藏的一种，成为了寻宝天赋的勘测目标。 至于为什么书籍上有些地方出现了草药标记，而“地图”面板中没有。 很简单。 那是因为时间变化，原本生长在那些地方的草药，或是被冒险者挖走，或是被魔物啃噬，或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消失掉了。 换句话说，“地图”面板自动帮他实现了鉴别错误的功能，以免他花费了许多时间跑图，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个出现在寻宝天赋下方的全新词条是“魔物学精通：9”。 只要是自己阅读过的魔物学条目，其分布都会显示在地图面板当中。 而且会标注出它们的特征、弱点和对应的狩魔药剂，免去临时查阅书本的苦恼。 “这能力倒是挺方便的。”雅各布沉思道。 新词条的出现，使得他需要魔物材料和草药的时候，能够很快锁定目标。 当然，这些标记显示的是种群的分布区域，并非单个魔物。 第87章 偶然相遇的猎魔人 全新词条的变化给雅各布带来惊喜之余，也让他深刻地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 阅读的草药学或魔物学资料越多，自己对应的词条就会越强！ 不过，目前他能获得可靠资料的渠道并不广，非凡领域的相关知识一向被各大组织势力所看重，很少有相关书籍流通于市场。 这也是为了巩固它们各自在非凡领域的垄断地位。 现在对雅各布来说，最容易的获取渠道，一是入学后的学校图书馆，另一个是冒险者公会的档案馆。 “另一方面，见习级猎魔人的晋升魔药材料当中，包含了水鬼脑这一魔物素材。水鬼也是《猎魔人的自我修养》中所记录的黑暗生物之一，因此地图面板中也新增了水鬼的魔物分布，在蒸汽之都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有着水鬼的标记。” “不过，水鬼这种魔物，单个具有学徒级8星的实力，而且经常群居分布在水边。一旦入水，它们的力量就会得到极大强化，能够快速恢复伤势，和在水中迅疾移动。” “想要讨伐水鬼，单凭我一个人恐怕有些吃力，有些危险。希尔莱巨鼠的超凡特性虽然厉害，实力也大致相当于学徒级8星，但不谙水性，无法在水中对水鬼进行追杀。” “只有学徒级6星的我，尚未踏入见习级，不符合配制狩魔药剂的条件……这种情况下，单打独斗绝不是明智之举。看来，还得去趟冒险者公会。” 雅各布心中分析道。 接下来他大概有一周的闲暇时间，一周后浮空城学院才会放榜，公示拟录取名单。 所以他可以充分利用这一周的时间，讨伐魔物，收集魔药材料。 而且，反正他迟早得去蒸汽之都的冒险者公会看看，不论是为了档案馆，为了自由贸易大厅，还是为了每个月的冒险者福利。 黑铁级别的荣誉勋章，每个月能够为他带来500铜币的收入呢，足够解决他在蒸汽之都的房租问题。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雅各布吐出一口气，新增了一项计划。 …… 翌日。 雅各布出门，在水手街路口乘坐公共马车，冲售票员低语： “狮心王广场。” 狮心王广场正是冒险者公会的所在地。 雅各布按照车费计用标准，支付给售票员5枚铜币，然后落座。 15分钟后，他在狮心王广场下车。 这座恢弘的广场是为纪念莱恩家族初代领主，狮心王理查德·莱恩而建造。广场中央树立有狮心王本人威风凛凛的雕像，旁边则铸造着一面大理石丰碑，上面详细记述着他的戎马一生，披戴无数荣耀，战功无数。 他的荣誉显赫了千百年，直到死后，仍然在福泽和庇荫自己的后代。在烽火连月的万国纪元，黄金狮子的血裔以先人的领地和军队作为根基，拥护当今的皇室夺得了神圣金蔷薇帝国。 雅各布瞻仰雕像方才几分钟，便听到广场远处传来喧嚣的声音。 一辆刻有黄金狮子徽章的马车从白色的街道上驶来。道路两旁的行人急急忙忙地避开，膀大腰粗的冒险者们骂骂咧咧，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黄金狮子的家徽，车上坐着的必然是莱恩家族的成员，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冒犯的存在。 马车飞快地从街道另一端行驶过来，速度快得就像雨夜里一道闪电，并没有因为到了人群集中的区域而有所下降。 一个面部布满褶皱的老妇人，正迟缓地蹲下身子，想要捡起因为行人慌张退避而打落的竹篮。街道上散落了一地番茄等蔬菜水果，那很可能是她全家人一天的食材。 马车依然没有放慢速度，风驰电掣像是发狂的公牛。不少行人瞧见了这一幕，眼神惊慌，放声提示，但来不及救助。 老妇甚至还保持着佝偻弯腰的姿势，下一个瞬间，整个人宛如一片枯萎的落叶从地面上横飞出去，没有重量般抛飞到远处的地面上。 她的生命轻得像是一枚羽毛。 红色的雨从天空中落下，说不清是老妇仍旧护在手里的破裂番茄的汁液，还是已死之人鲜艳的血。 马车似乎也感觉到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个身穿红色劲装，妆容艳丽得像是交际花的妖媚女子手握缰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烈阳下凝固的血迹，皱了下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宝贝？”马车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没事，撞死了一个贱民。”妖艳女子无动于衷地说道，检查了一下自己华丽的衣裳、珍贵的首饰有没有被鲜血沾上。 那是她辛辛苦苦从床上挣来的繁华。 “只是死了一个贱民，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点回去吧，我已经等不及享受你羊脂玉般的身躯了。”车里的男人发出充满欲望的笑声。 妖艳的女车夫闻言面色一红，看到周围街道上沉默恐惧不敢发声的人群，讥讽地冷笑一声，就要扬鞭离去。 突然，她的眼神一颤。 一个身姿笔挺的年轻身影分开人群，走到了老妇沾满鲜血的尸身旁。 那是一个容貌英俊、五官精致的少年，他像是猫一样矫健地蹲下了身子，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触老妇的鼻尖。 “已经死了。”俊美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沉痛，引起了围观行人们内心的一些共鸣。 不少人咬紧牙关发出愤怒的声音，他们或是怒视着华贵的马车，或是擦着眼泪不语。 雅各布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掌为死去的老妇合上双眼，一些旧的记忆画面在脑内翻涌，与眼前的凄惨景象重叠在一起。 “撞死一个活人，就像是撞翻了一个竹筐一样……对生命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对自己的罪行也没有任何歉意，这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吗？ 你们简直是社会的渣滓，一群自命不凡的小丑。” 雅各布对着远处的马车冷声说道。 他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老妇死去的尸体，仿佛高高在上的莱恩家族连他的眼角余光都不值得。 这时马车内终于有了反应，车里的人撩起沉甸甸的华贵垂帘，冷漠地望了眼雅各布的背影和街道上拥挤的人群，轻蔑道： “我们走吧，莱恩家族的‘御林铁卫’受过专门的训练，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不知死活的贱民想要冒犯至高无上的狮子血脉……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与此同时，数道黑色阴影从人群当中现身，迅速地逼近雅各布。 但下一秒，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雅各布望着身后悄然逼近的不速之客，叹了口气，双瞳凝聚绯红，口中轻轻地蹦出魔咒： “阿斯顿……” 突然他眼神一抖，绯红巨鼠尚未现身，一道诡异无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剑，便逼退了所有靠近的御林铁卫。 “哎呀，多年没来蒸汽之都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 现身之人穿着神秘的黑色长袍，身材高大而魁梧。 他一边说着戏谑的话语，一边摘下黑色兜帽，露出洒脱不羁的苍银长发，白皙俊朗的面庞上则有着一道深刻的刀疤——即便有着这道刀疤，他仍旧是个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男子。 来者浑身透着孤独而强大的气息。 雅各布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出手援助自己。距离这么近，他能清晰看见更多细节。 只见这人手持钢剑，背后背负着一把镀银长剑，甲胄的胸口处则绘制有一个“狼”的纹章。 猎魔人！ 第88章 阿斯顿 “你是谁？” “不相干的人退到一边去！” 御林铁卫们发出怒喝。 苍银长发的猎魔人微微一笑，手中钢剑横挡在前： “一个路见不平总要吼两声的人……而且，如今这个时代，年轻的猎魔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心肠不错的猎魔人苗子，我怎么舍得冷眼旁观他牺牲掉呢？” 雅各布微微一怔，看来自己刚才念诵阿斯顿魔咒时，身上所发出来的黑魔力，引起了这位猎魔人的关注。 好敏锐的感知能力！ 当时自己尚未召来绯红巨鼠，只有极其微弱的魔力外露，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家伙观察到了。 雅各布深吸一口气，正待站起身与这位协助者一同作战。 却发现对方瞥了一眼，微笑着安慰道： “你在一旁观看即可。我这个人一向习惯独来独往，孤军奋战。 而且，这些御林铁卫实力低微，恐怕给贵族当狗的闲暇时间，都用来发泄欲望了。他们还不配我找帮手作战。” 御林铁卫们受到嘲讽，登时面红耳赤：“少在那里胡言乱语！口出狂言的家伙，等会叫你尝尝被关押在莱恩家族牢狱的痛苦！” 苍银长发猎魔人却是面不改色，随手一挥，口中倾吐咒语： “昆恩。” 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出现在猎魔人的身边，宛如一道高大的城墙，阻隔着外敌的侵入。 一名御林铁卫突刺上前，口中霍霍有声，挥动铁剑斩击在无形屏障上，发出砰然一声。 猎魔人戏谑地笑了笑，不仅浑身毫发无损，就连脚步都纹丝不动。 反而发动攻击的御林铁卫被反震出了数米的距离，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魔咒，是黑魔法印记的魔咒……” 那名御林铁卫顾不上虎口流出的鲜血，双目失神，显得惶恐不安。 猎魔人一副平静如水的神色，转过头看向其他惊恐不安的御林铁卫： “怎么了？来砍我啊。我就伫立在这里不动，有本事就砍死我。” 这番言语实在是太过狂妄。 御林铁卫毕竟是莱恩家族的亲卫，在大庭广众注视下丢不下这个面子，纷纷咆哮着持剑冲向猎魔人。 一阵当当之声，御林铁卫们忍受着反震带来的伤害，被激荡得气血翻涌，口中涌出鲜血，仍然奋力前扑。 在他们的“辛苦努力”下，无形屏障总算变得稀薄。 这使得御林铁卫们如同看到了一缕曙光，总算感到了胜利的希望。 然而，下一秒，猎魔人嘴角翘起，左手轻抬： “昆恩。” 又是一道昆恩法印施加在了他自身身上，无形的屏障重新变得饱满而坚硬，宛如固若金汤的铁壁。 御林铁卫们一下子就绝望了，好不容易洞穿猎魔人的防御，但没过多久对方便能再次施加法印，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旁边的雅各布也是嘴角抽搐，这人多损啊，没有发动任何攻击手段，仅仅只是使用了具有防御效果的昆恩法印……这是想利用反震效果，反弹伤害，直接把御林铁卫们一个个给弹死？ 马车中的贵族青年看到这一幕，也是隐隐感到不妙，连忙放下沉甸甸的华贵垂帘，催促妖艳的女车夫道： “走！咱们快走！离开这里！” 然而猎魔人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车众人催促的声音，这一次他没有施放任何魔咒，仅仅只是简单依赖肉体，速度快若闪电冲向马车。 妖艳的女车夫刚刚扬起马鞭，就被他一手捉住，冷漠的声音从猎魔人口中传来： “撞了人，就想这么跑掉么？” 女车夫浑身颤抖，双眼里充满恐惧。 猎魔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徒具皮囊、出卖肉体的女人，问题的核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当下一伸手，掀开车厢门。 然而，猎魔人的眼神却是突然一惊。 在车厢门后，出现了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身穿华丽长袍，身体因纵欲有些发虚的贵族青年，手持火枪，双眼中饱含恐惧与兴奋两种矛盾的情绪。 “猎魔人，时代变了！” 贵族青年口中发出疯狂的笑声，同时扣下了扳机，黄澄澄的子弹飞速射入猎魔人的眉心。 砰的一声，苍银长发的猎魔人倒飞出去，身体撞上街道旁边的围墙，地面上溅满鲜血。 一个拿着沉重铁剑的御林铁卫适时跟上，剑尖垂落，洞穿了猎魔人的胸口。 浓郁的鲜血，流满了地面，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突如其来的意外，出乎了在场每个人的意料。 围观的群众原本以为，这会是超凡者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大快人心的结局，虽然平时很少发生，但偶然出现却足够振奋人心，让人在黑暗中如同看到一丝光亮。 然而，现在，义勇之人却倒在了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行人们再度感受到了莱恩家族的可怕。 贵族，果然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车厢中的贵族男人仰天发出猖狂的笑声，扫视行人们尽皆低下去的头颅，得意地在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猎魔人的身边，抬起脚踩在猎魔人的脸颊上：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高贵的莱恩家族？得罪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脚刚刚踩下，却被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捉住。 本该死去的猎魔人，此刻宛如还魂般睁开了双眼，嘴角挂着冷漠的笑容。 “你、你没死……”贵族男子惊恐莫名，身体止不住地后缩。 “莱恩家族？很厉害吗？我阿斯顿之名扬名四海之际，你们家那位南境守护者、黄金狮子的血裔、帝国四大领主之一的莱恩大公，还不过是个玩泥巴的小屁孩。” 猎魔人从地上缓慢地站了起来，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黄澄澄的子弹退出了眉心间的弹孔，胸口的剑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猎魔人站直了身子，不急不缓地活动了一下胳膊、手腕，宛如检查重生后的身体，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饶、饶了我……求求你，饶我一命……” 听到阿斯顿之名，即便不学无术也显然知道什么的贵族男子，瞳孔瞬间收紧。 庞大的杀气从身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宛如一场风暴将他湮没在内。 第89章 世界 阿斯顿？ 这个家伙就是阿斯顿？ 听到猎魔人自报姓名，雅各布立时有了明悟。 难怪自己在使用魔瞳的时候，尚未完成法术结构，就被对方察觉了猎魔人的身份。 那是因为，自己所使用的黑魔法，本身就是由对方所发明的。 纯属班门弄斧了。 “如此鼎鼎有名的人物，竟然还没死，还活着……” 雅各布头一个念头，并不是感到何等受宠若惊，能让一位发明黑魔法的大佬为自己伸出援手。 而是感慨猎魔人的长寿果然不同凡响。 妈的，这个逼少说也有一百来岁了，甚至说不定和圣埃伦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但他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 雅各布更坚定了自己尽快搞到魔药进行晋升的决心。 虽然有着不能生育的突变缺陷，但漫长的寿命这一点实在是太香了。 再说了，不能生育，又不是不能做，爱做的事。 猎膜人的外号以为是开玩笑的？ 另一边，阿斯顿全身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冷冷地注视着贵族男子，浑身释放出令人恐惧的杀气。 光是在一旁看着，便感到一阵瑟瑟发抖，更不用说直面这股杀气的贵族男子本身。 贵族男子的膝盖已经开始颤抖，隐隐间有着跪下的趋势。 原本高高在上的他，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完全丢掉了身为贵族的尊严，毫无骨气地求饶着。 阿斯顿却一脸冷漠，完全没有仁慈的打算，浑身释放着令人窒息的魔力气息。 “伊格尼。” 他伸出一只手掌，掌中吞吐绯红的烈焰，刹那便要将贵族男子吞噬在内。 “阁下且慢！” 突然一道高喝声从远处响起。 阿斯顿面色不变，掌心仍然朝向贵族男子，绯红火焰不熄，随时可以将他烧成灰烬。 雅各布转过头，视线的尽头，一个身穿严肃正装的老年绅士分开众人，从街道另一边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他的胸口同样有着黄金狮子的纹章，但样式朴素不出众的礼服说明了他的下人身份。 不少行人向他注目，认出他是服侍莱恩大公的管家塞特先生。 在蒸汽之都有句谚语：流水的大公，铁打的塞特管家。 意思是虽然几经内部争斗，莱恩家族的领主大公改朝换代了数人，但塞特先生在莱恩家族的管家地位从未改变，他对每代莱恩大公都忠心耿耿，并且深受器重。 ——虽然有点滑稽，但塞特先生能够赢得历代莱恩大公的信任，在顶流贵族世家内部身居要职，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手段的。 “尊敬的七位大地骑士之一，‘狩魔骑士’，阿斯顿·罗森博格。”塞特管家恭恭敬敬地欠了一身，“请原谅沙瓦尔少爷的冒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您的身份。” 沙瓦尔估计便是那位贵族男子的名字，他一脸惶恐的模样，哪还有之前的猖狂。 见到阿斯顿无动于衷的模样，塞特管家呼出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凭您的实力，大可以不顾忌莱恩家族的势力，斩杀沙瓦尔少爷，然后在御林铁卫的围堵中扬长而去。 然而，子嗣之死，必将引起莱恩大公的震怒，最后或将牵连在场所有围观群众。到时候在蒸汽之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伏尸万千，我想，这恐怕并不是您所想看到的。” 阿斯顿的表情在此刻才有了些许变化：“你在威胁我？” 塞特管家摇了摇头： “非也，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的后果。 毕竟，历代莱恩大公都会承袭狮心王的传承。 这一传承将会带来狂躁不安、缺乏冷静的副作用，我想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 顿了顿，塞特管家又补充道：“如果您愿意高抬贵手，放沙瓦尔少爷一条生路。不仅能收获莱恩家族的友谊，大公还愿意投入大量金钱促进《济贫令》的推行，整顿下城区，帮助改善贫民生活。” 阿斯顿明显犹豫了一下，目光环视周围行人，只见他们不少人衣着寒碜，面黄肌瘦，少数孩子也因为缺乏营养而瘦骨嶙峋。 “你抛出来的条件很有吸引力，不过，我放了这个纨绔子弟后，若是他继续为非作歹，那又如何？”阿斯顿冷冷地看着沙瓦尔，询问道。 “我以黄金狮子之名向您承诺，这件事不会发生。今日之后，沙瓦尔·莱恩将受到驱逐，终生不得踏入蒸汽之都。他将被流放到远离莱恩家族势力的小城镇，如果继续无法无天，那里的执法官对他不会手软。” 塞特管家右手置于左胸之前，环绕胸口的黄金狮子纹章，面色虔诚而恭敬。 “那死去的老妇呢？”阿斯顿瞥了一眼烈阳下的尸体。 “她不会白死的。莱恩家族会负责她全家的生活费用。她的子孙将会获得丰厚的死亡赔偿金。”塞特管家给出了承诺。 阿斯顿哼了一声，放开了诚惶诚恐地沙瓦尔·莱恩。 他并不担心塞特管家欺骗自己。 活了几百年，曾经用谎言蒙蔽过他的人，现在坟头草都有几丈高。 站在一旁，雅各布无言看着贵族男子沙瓦尔一脸庆幸地退后，知道这家伙算是保下了一条性命。 哪怕是大庭广众之下草菅人命，沙瓦尔也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被流放到边陲小城，这就是对他全部的惩戒了……呵呵！ 雅各布内心有一头狂兽在冷笑。 阿斯顿似乎注意到了雅各布的情绪，叹了口气，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哪怕强大如他阿斯顿，在面临莱恩家族这种庞然大物时，也有不少顾忌。 他能够做的，仅仅是将强权拖到谈判桌上，为受害者的家庭，为整个蒸汽之都的贫民争取利益。 这还是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够震慑莱恩家族的情况下。 换做一般人，别说谈判的机会，高高在上的莱恩家族，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雅各布攥紧了拳头，感受到沙瓦尔耀武扬威的仪态，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冰凉。 然而，这就是世界的真面目。 强者，毁天灭地，为所欲为。 弱者，任人欺凌！ 第90章 罗根小队 “好了，大家散了吧。这件事，我们莱恩家族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塞特管家拍了拍手，对着周围的群众说道。 他身上无形的威压释放开来，再加上御林铁卫们进行催促，行人们于是渐渐散场。 两个御林铁卫靠近雅各布，向塞特管家投去询问的目光。 阿斯顿忽然挡在雅各布身前，说道：“小鬼，你先走吧。我总感觉我们两个有缘分，今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雅各布也不是傻子，知道阿斯顿故意这么说是在保护自己。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名叫沙瓦尔的莱恩贵族被逼流放，御林铁卫这般回去肯定会受到处罚。 除非能找到替罪羊，让莱恩大公释放怒火。 “谢了。”雅各布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今日之事，更加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实力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不是阿斯顿这样的强者出手，今天他很有可能受到老妇之死的牵连，走不出狮心王广场。 但，雅各布并不后悔自己当了出头鸟。 这是他对这个冷漠世界最后的小小抗议了。 如果这点愤怒都失去了，他怕自己也被同化成那些麻木的看客。 就像是鲁迅笔下的愚民。 “变强吧，雅各布，用自己的手去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 他在心里这样说道。 …… 冒险者公会，大厅。 “姓名？” “雅各布·文森特。” “等级？” “学徒级6星。” “荣誉等级？” “黑铁勋章。” 一番确认过后，前台惊讶地看了眼面前年轻的男子。 眼前的少年恐怕还不到15岁吧？ 这么年轻的男孩子，竟然就能拿到黑铁勋章？ 而且，他还只有学徒级6星。 “冒险家身份注册地，白石镇…… 咦？你是白石镇的黑铁级冒险家？ 难不成，之前的虚空灾害就是你一手解决的？！” 时间过去数月，白石镇引发虚空生物注视的灾害也是流传了开来。 蒸汽之都作为南境首府，又是冒险者人数出没最多的地方，自然不会缺乏情报和消息渠道。 前台将“如此年轻”、“黑铁勋章”、“白石镇”几个要素联系起来，立刻就有了猜测，有了联想。 “呵呵。” 雅各布只是笑笑，并没有直面回应。 “我是来找任务委托的。帮我看看有没有韦瑟村庄的组队任务吧。” 韦瑟村庄位于蒸汽之都周边数里，那里有食尸鬼、孽鬼的分布，十分危险。 因此，莱恩家族的领主军在那里设置了禁区线，单独的冒险者无法进入，除非通过组队任务拿到许可证。 这也是雅各布前来冒险者大厅的理由。 “韦瑟村庄的组队任务，最近确实有一个，但被罗根小队接下了。你去找罗根聊聊吧。” 前台指了个方向。 只见冒险者大厅中，人来人往，几个身穿盔甲的冒险者或是擦拭长剑，或是打情骂俏。 “嘿，你们谁叫罗根？”雅各布打招呼道。 “我就是。”擦拭长剑的中年冒险者抬起头，他大概有四十多岁，光头，双瞳像是野兽的眼睛，“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们最近接下了韦瑟村庄的组队任务，我想知道你们还缺不缺人手。”雅各布直接开门见山。 一旁看上去像是罗根同伴的年轻小伙，停止了跟女人的打情骂俏，出声嘲笑道：“嘿，玛格，现在我们小队这么落魄了吗？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也想着滥竽充数？” 名叫玛格的女人吃吃作笑，只是望着雅各布的眼睛有些发痴。 “我有学徒级6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雅各布没去理会旁人的无礼，仍是对着罗根说道。 罗根的眼里露出诧异的神色，旁边嘲笑的小伙也僵住了面容。 不到15岁就达到学徒级6星……想他15岁的时候，恐怕才选择职介，刚刚成为非凡者吧？ 罗根恢复了正常表情，摇了摇头：“很可惜，我们队里最差的也有学徒级8星。 韦瑟村庄那边很危险，时常有食尸鬼和孽鬼出没……” 雅各布叹了口气，从储物手环里掏出黑铁勋章：“这个足够说明我的实力吗？” 漆黑色泽的黑铁勋章，在冒险者大厅的光芒照射下，呈现出古老的花纹。 这是冒险者身份的象征，只有完成普通任务达到100个，才足以获得黑铁级的荣誉称号！ 罗根的脸上写满震惊之色，其他两个同伴更是怔住了。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雅各布竟然会拥有黑铁勋章！ 这可是来自冒险者公会的认可，他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何况，韦瑟村庄的组队任务，本就是一个黑铁级任务。 当申请任务的小队里有一个人冒险等级达到黑铁级，便符合申请条件。 换句话说，雅各布就算自己另起炉灶，也完全能够招募到人手，凭借自己黑铁级冒险家的身份，张罗起一个实力足够的讨伐队伍。 如果不是他觉得临时组织队伍，需要耗费许多时间精力，且缺乏默契，他也不会来找罗根。 而在罗根小队当中，符合黑铁级荣誉的，仅仅只有罗根一个人。 罗根苦笑一声，看了眼雅各布身上的便装： “我们距离出发还有一点时间，预计在三天后出发。如果你非要加入的话，先去找一身合身的护甲吧。” “有什么推荐的吗？”雅各布随口问道。 罗根想了想，十分诚恳地说道：“铁匠阿贝尔打造的护甲很不错，我们一般都称其为‘新手甲’，晋升见习级之前都可堪一用。 不过，阿贝尔打造这套盔甲从不收钱，而是收取水鬼头发作为报酬——水鬼的头发是一种很好的铸造材料，可用来联结盔甲间的不同部位，比如胸甲和肩甲。” 雅各布点了点头，既然有三天时间，那么收集水鬼材料应该足够。 他本就需要讨伐水鬼获得水鬼脑作为晋升魔药的材料，顺便把这件事一起办了。 蒸汽之都附近的普通村庄，都有水鬼分布，多半是桥下、河流边，不属于禁区范围内。 “如果你打算讨伐水鬼，我推荐你去找老马尔罗夫。他是我们罗恩小队的一员，最近正在做水鬼讨伐任务。”罗根提议道。 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有着自己的想法。老马尔罗夫可以作为自己的耳目，观察雅各布是否真的具备足够的实力。 第91章 发疯的婆娘 半小时后，得到罗根指引的雅各布，来到一家酒馆，找到了正在喝啤酒的老马尔罗夫。 老马尔罗夫已经很老了，大概七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一般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恐怕连刀都挥不动，但他仍冒着生命危险，刀口舔血。 雅各布觉得这肯定是个有故事的老人，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虽然坐在酒馆里，但老马卡罗夫喝得很少，眼神也很清明。 雅各布在他身边坐下，叫了一杯黑麦威士忌，开腔道： “我从罗根那里打听到，你最近准备在附近有水鬼出没的村庄接一些悬赏任务。” “你也想一起？”老马卡罗夫瞧了眼身边这位不速之客，看到他如此年轻，也是微微有些诧异。 雅各布不愿耽搁时间，直接给他看了自己的黑铁勋章，表明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 “既然是罗根推荐来的，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拖后腿。”老马卡罗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显得对同伴很是信任，“等你喝完这杯酒，咱们就出发吧。” “这么快？”这下倒是雅各布怔住了。 “时间就是金钱。”老马卡罗夫微微一笑，不过苍老的皱纹使得笑容有些难看。 可真够直接的……雅各布笑了笑。 喝完黑麦威士忌，雅各布随口问道：“我们去哪个村子讨伐水鬼？” 老马卡罗夫咧开嘴：“罗德村。那里的水鬼分布最密集，油水最多。前几年村民们靠开采煤矿赚了一笔横财，设置了慈善募集会，对水鬼之类的魔物发布悬赏，赏金可不低。” 雅各布点了点头。 所谓慈善募集会，一般是由村子自行建设，或是由当地教会之类的组织进行建设，资金源于村民缴纳的“善金”、教会提供的慈善资助等，为魔物悬赏提供赏金。 路程花了一两个小时。 到达罗德村后，老马卡罗夫带着雅各布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布告栏前，十分娴熟地扯下一份悬赏公告。 他一边阅读公告，一边开着玩笑：“别看我这么熟练，其实我上次来罗德村还是三年前呢。 也不知道当地的水鬼赏金涨到了什么价格。 唔，从最近的悬赏公告来看，单只水鬼的赏金是50铜币，这个价格比我想象的要低啊，尤其是我们两个人平分赏金。 不过，总比没有要强。毕竟，水鬼爆出来的材料也可以用来卖钱。” 两人商议好，如果爆出来了水鬼脑或者水鬼头发，由雅各布进行采集。 如果爆出来了水鬼门牙和水鬼指甲，则由老马卡罗夫进行采集。 赏金则是平分。 ——所谓“爆出”，其实是指某些情况下，魔物的器官组织是破损的，或者蕴含的非凡特性不够完整，这样的魔物材料是不合格的，只有合格的魔物材料才会被采集，发挥应有的效果。 水鬼门牙和水鬼指甲的数量虽然比水鬼脑要多，但往往容易受损，价格也不如水鬼脑。 水鬼头发的数量最多，但有着非凡特性容易缺损、价格不高的毛病。 总之，雅各布和老马卡罗夫的分配基本上还算公平，各取所需。 老马卡罗夫笑了笑：“从你收集水鬼头发来看，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铁匠阿贝尔所打造的‘新手甲’而来。 新手甲的质量确实不错，在学徒级算是性价比很高的普通品质护甲了。” 雅各布点头。 他注意到老马卡罗夫虽然身穿盔甲，但破破烂烂，很多部位都修补了很多次。 这也太节省了吧……雅各布心中略有些奇怪。 老马卡罗夫年至高龄，而且还这么拼这么肝的情况，他的储蓄一定不少。 无论怎么说，换副好点的盔甲肯定是够的。 难道只是因为性格比较抠？ 雅各布没有多想，别人的隐私还是不要随意揣测为好。 “我们先去问问当地人，哪些地方有单独的水鬼分布。这些水鬼比较好解决。 水鬼单独一只就有学徒级8星的实力，如果是群居水鬼，就更为可怕了，还得额外想点办法。” 老马卡罗夫说道。 他们第一个看到的村民是个年迈村妇，老马卡罗夫向其出声询问。 但年迈村妇一脸茫然，眼神有些呆滞，有些痴傻。 “水鬼……没错，我想询问有没有单独分布的水鬼……”老马卡罗夫提高音量，不厌其烦询问道。 听到水鬼两个字，年迈村妇睁大了眼睛，显得无比恐慌：“哦，水鬼！我的儿子皮埃罗就是被它们咬死的！该死的水鬼！愿主惩罚它们！” 年迈村妇发出尖叫，她的情绪变得激动不安，双眼发红，看上去像是要打人。 老马卡罗夫连忙后退数步，脸上露出意外而尴尬的神色：“看来我们运气有点不太妙，这个女人早就疯了。” 立刻有几位村民闻声赶来，有的安慰年迈村妇，有的向雅各布两人走来。 村民看到两人冒险者的装束，也算是明白了什么，抱歉道：“不好意思，她早年失去了孩子，几年前精神失常了。” 老马卡罗夫耸了耸肩：“我们看出来了。唉，可怜的女人。 不过，请告诉我们单独分布的水鬼位置吧，我们是为了帮你们解决麻烦而来。” 村民们闻言，显得十分热情。 “最近的水鬼，应该是在村口的井里。” “由于那只水鬼的存在，那口井都荒废了！我们每天都要走十几里的路去邻村打水！” “是啊，拜托两位冒险者了，一定要优先解决这只水鬼！” 老马卡罗夫点点头，对收获的情报显得十分高兴。 “钱啊，我仿佛看到黄澄澄的铜币在我面前闪个不停。”老马卡罗夫轻声笑道。 雅各布跟在他的身后，看到老马卡罗夫从村民们家里借了火把和绳索。 老马卡罗夫解释道：“如果是见习级以上的猎魔人，可以使用伊格尼法印对水鬼造成有效伤害。 其他的冒险者，一般都使用火原素瓶……不过原素瓶实在是太贵了，我们将就点，用火把吧。 经过我的测试，火把也能对水鬼发挥出类似的作用，只不过效果没那么明显。” 雅各布嘴角一抽，这家伙可真是抠到了骨子里。 不过，身为穷鬼的他，对于老马卡罗夫“能节约就节约”的观点，无比赞同。 第92章 井中的水鬼 一切准备好后，两人来到村口的井边。 “就是这里了？”老马卡罗夫问道。 带路的村民连忙点头： “对，这只水鬼在井里好几年了。” “都是因为它污染了井水，我们不得不多跑十几里路去邻村打水。” “不过最近，这只水鬼似乎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 “说起来我有点奇怪，这只水鬼是怎么到井下面的？”雅各布发出询问。 村民们摇了摇头。 老马卡罗夫想了想，单手支撑下巴道： “这个嘛，就得下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从我所了解的水鬼知识来看，水鬼作为魔物，大多数是原生魔物，可以生殖繁衍。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由人类转化而来。有的是被水鬼咬伤，受到了感染，还有的则是误服了一种名叫‘水鬼草’的药草。 水鬼草能够使人体发生变异，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突变成为水鬼。” 雅各布略显惊讶，没想到竟有这么奇异的药草。 “不过放心，水鬼草只能对普通人发生作用。我们非凡者即便误服，也不会发生突变。”老马卡罗夫看他吃惊的样子，微笑着安慰道。 紧接着，一阵沉默。 “好吧，问题来了，如果水鬼在井底，我们两个谁去干掉他？” 雅各布和老马卡罗夫对望，大眼瞪小眼。 “呵呵，像我这么年事已高的老人，应该没有哪个年轻人，会狠心到让我下井，与水鬼单打独斗吧？”老马卡罗夫狡猾地嘿嘿一笑。 “我只有学徒级6星，单独一个人可不是水鬼的对手。”雅各布双眼望天道。 这老头，真是无耻！ 难道想让自己一个人下去冒险，然后他就在井上边看着，坐收一半赏金吗？ 没门！ 老马卡罗夫毕竟是老油子了，辩解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等级并不决定一切。你可是有黑铁勋章的冒险者，我相信你的实力。” 雅各布梗着脖子，无论对方怎么说就是不下去，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如果他的等级比水鬼高也就算了，但他只有学徒级6星。 再加上井底空间狭窄，深邃黑暗，实力必定会大打折扣。 他一个人下去，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这样吧，这份赏金我不要了，爆出来的材料也归你所有，权当为村子解决一桩麻烦，怎么样？我免费配合你，你要是在下面遇到了危险，就拉拉绳子，我会及时把你拉上来。”老马卡罗夫说道。 “真的假的？”雅各布有些怀疑。 这家伙之前表现得那么抠，难道真愿意免费打工不成？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罗根吗？赶快下去吧。”老马卡罗夫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催促道。 确实信不过，我跟他又没交情……雅各布心中说道。 不过他还是照办了，钻到下井的竹筐中。 虽然下井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但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就算老马卡罗夫出了差错，没及时拉绳子，自己也可以依靠灰烬之翼，及时撤离危险。 “带上火把。”老马卡罗夫提示道。 一手接过燃烧的火把，随着竹筐向下，雅各布一颗心开始绷紧。 无论他藏有多少底牌，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雅各布开启了“黑暗视觉”，他注意到井壁上生长有黑色鳞状的草，疑惑下便向老马卡罗夫出声询问。 此时仍听得到老马卡罗夫的声音：“黑色、鳞状……呵呵，我想，这应该就是水鬼草了。 井底的水鬼，很可能曾经是人类，失足落井后，误服水鬼草，因此变成了水鬼。” 老马卡罗夫的推测合情合理。 雅各布表示了赞同，随着竹筐继续向下。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到了井底。 借着燃烧火把发出的光亮，他看见，井中的水鬼，早已死去，只剩下尸骸。 “死了？” 雅各布愕然，却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怅然所失。 也不知道水鬼死掉，能不能兑现赏金。 但不管如何，雅各布带上了水鬼的尸体，以免对井水继续污染。 “等等，这是什么？” 突然间，雅各布目光一闪，看到底部的井壁上并不光滑，而是涂满了凝固的鲜血。 这些血迹，就像是人为涂上去，虽然歪歪扭扭，但却形成了……文字！ 也许是水鬼转化前，意识尚还清醒时，弥留之际用手指蘸血写下的文字！ 雅各布默念出声： “莱恩领主军的阴谋（此处涂抹，看不清）…… 妈妈，莱恩领主军逼我服下水鬼草粉末，我这才知道他们到村子里来，不是为了招募士兵，他们别有阴谋（涂抹）…… 妈妈，赶快逃离南境，村庄周边的水鬼不是自然产生的，他们的突变是人为的，是因为水鬼草的粉末……” 字迹到这里就结束了，落款是“皮埃罗”。 “皮埃罗？这个名字，不是刚才那个疯女人的儿子吗？” 雅各布震惊之余，感觉自己仿佛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他的视野中突然翻涌起一缕缕的银色雾气。 这种奇妙的雾气，与永恒大气略有不同，只含有灵魂这种单一的魔力元素，像是某人弥留之际的记忆。 雅各布的目光穿透迷雾。 “黑暗视觉”带他抵达了记忆更深处的地方。 他看见一片虚幻的场景。 蹬，蹬，蹬！胸口烙印有狮子纹章的军队，骑马进入了罗德村。领头之人目光威严，四下扫过，向聚集起来的村民们展示了招募令。 村民们难以接受地呐喊道： “募兵？为什么连15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加入了领主军，又能为莱恩家族起到什么作用？” “发发慈悲吧，15岁的孩子上战场，那是炮灰啊……” 一个中年村妇一脸惊慌，掩护自己的孩子逃跑： “皮埃罗，皮埃罗！跑！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一个年轻壮实的少年面色恐慌，转身就跑。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士兵们一拥而上，抓住了他的母亲。 领头的军官眼里充满欲望，一把撕开中年村妇的亚麻短衣，扬起长鞭落下，冷喝道：“这是你自找的！违抗招募令就是违抗莱恩大公的意志！包庇适龄男丁逃跑，按照领主军的铁律，罪应鞭笞！” 士兵们像是潮水般拥挤而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他们的目光像是野兽般残忍。 少年皮埃罗双目通红，但弱小的他只能一路飞奔。 到了村口，出村的道路上却突然冒出一队步行的士兵，皮埃罗急忙在井边藏好。 只听一个士兵催促道：“加紧赶路吧，长官已经公开招募令了。” 另一个士兵懒懒散散道：“怕什么，水鬼草粉末掌握在你我手中，我们才是莱恩家族的亲信。长官不过是配合我们演一场戏，什么招募令……扯淡！” 前面的士兵小声道：“这可是在外面，别乱说话。” 懒散士兵一边喝着酒，一边醉醺醺嚷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他们上面的人做得出来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视人命如刍狗！我们下面实际办事的人，发两句牢骚都不行？ 说是要招募士兵，替领主军补充新鲜血液，呵！那些出身贫穷、年纪尚幼的小鬼，因为尚未发育，缺少营养，连刀都提不起，怎么可能上战场！ 无非是领主军缺乏优质盔甲，尤其缺乏水鬼头发之类的锻造材料……这波啊，这波是人为诱导突变，利用水鬼草粉末将人体转化为水鬼，然后收割，取用水鬼死后遗留的魔物材料！ 什么南境子民，放他娘的狗屁！在大贵族的眼里，咱们这些底层根本不是人，是他们眼里的材料啊！” 士兵说到这里，悲愤至极，显然也是受到了打击，愤然将手中的酒瓶砸下，砰当作响。 躲在井后的皮埃罗惊恐至极。 “人……人为的……” 想起村子附近突然冒出来的大批水鬼，皮埃罗顿时汗毛直竖。 慌乱之中，他突然间脚下一滑，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是谁？” 先前还低头叹息的士兵们，骤然拔刀，目光狠辣。 看到井后冒出一个惊慌失措的小鬼，士兵们目光一凛，掩饰不住身上的杀气。 第93章 单章感谢 马上上架了。我诚恳一点，先出个单章感谢一下书友们的支持。 首先是打赏部分： 感谢术友明明不纯在的5000起点币打赏 感谢鳖王的100起点币打赏 然后是月票部分： 感谢术友明明不纯在的3月票 感谢将离续断的1月票 感谢浑水抓瞎的1月票 感谢旧雨酒玉的1月票 感谢书友的2月票 感谢夜羽叶雨的1月票 感谢东辰巳唯的1月票 感谢shui流多了（这位朋友，我：？？？）的1月票 感谢淡菊的2月票 感谢雏见泽仙贝的6月票 书友们这id起得真是……个个都是人才，我的输入法都有点遭不住了。 感谢你们，一路同行。 第94章 讨伐水鬼 记忆画面到这里就消散了。 井底残余的银白色雾气，像是尽到了自己最后的职责，消失得一干二净。 雅各布沉默地望着井壁上的血字。 虽然没有看到记忆的后续部分，但他大概知道皮埃罗是怎么转变成水鬼的了。 皮埃罗偷听到了军事机密，士兵们自然不会放过他。 最后被士兵们灌入水鬼草粉末，推入井底之中。 他落下时，残余的水鬼草粉末落在井中，有了潮湿适宜的环境条件，生长成了成熟的水鬼草。 那是罪恶的植株。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蒸汽之都周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水鬼了。” 雅各布看了看怀中的水鬼尸骸，无声哀悼。 虽然它的皮肤变成了蓝绿色，瘦骨嶙峋，身体上沾满淤泥。 但它，仍然是个人。 相比那些视人命为刍狗的贵族； 或者嘴上假惺惺实际上甘做贵族走狗的士兵。 它才是真正的人！ “老马卡罗夫已经同意我占有你身上的所有魔物材料…… 但我选择放弃。我会好好埋葬你的尸身。” 默哀三秒，雅各布吐出一口气。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讨伐水鬼不仅是在解决村民们遇到的祸患。 同时也是在解脱那些无辜的、遭到领主军毒手的、被转化成水鬼的人类。 行尸走肉，不如解脱。 拉了拉绳子，随着竹筐的上升，雅各布回到了地面。 他并没有跟村民们提及井下看到的记忆。 只是告诉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这口井，用生命去保护。 毕竟，井底有着控诉莱恩家族的血字铁证！ “我们当然会这样去做。这口井可是村子的生命源泉。村民们世世代代都以这口井打水为生。”一个村民拍拍胸膛，表示一定做到。 “那个疯女人呢？我想去见见她。”雅各布想了想，问道。 村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领他前去。 老马卡罗夫跟随在后，旁观一切，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皮埃罗！” “皮埃罗！” 刚到疯女人的屋子，她就冲到雅各布的面前，对着他怀中的水鬼尸骸尖叫。 眼泪，沿着她饱受磨难的脸颊流下。 村民们感到有些尴尬，想要拉开疯女人，觉得她此举是对前来解决麻烦的冒险者的冒犯。 “无妨。我看她的样子，像是把水鬼当成了她的孩子。我在想，不如将水鬼的尸骸埋葬在她家后院。这样的话，也许多少能帮助治疗她的疯病。”雅各布提议道。 “这……”村民们面面相觑。 老马卡罗夫更是在一旁咳嗽。 要知道，水鬼尸骸全身上下都是宝啊，水鬼脑、水鬼头发等组织，都能卖出个好价钱…… 就这样埋葬，简直是暴殄天物。 “水鬼的尸体……应该不会有污染吧？”一个村民犹犹豫豫问道，似乎不敢得罪强大的冒险者。 “不会。只要好好地将其用泥土掩埋，就不会泄露任何邪秽。”老马卡罗夫客观地说道。 村民们看了眼疯女人痴痴望着水鬼尸骸的样子，虽然仍觉得有些不洁，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心同意道：“就这样决定吧。” 于是村民们拿来锄头，在疯女人家的后院开始挖坑，进行掩埋。 雅各布将水鬼尸骸放入深坑之中。 这时，他听到疯女人悲伤而喜悦的呢喃： “皮埃罗……皮埃罗，我的孩子……” 她的嘴角无声翘起，仿佛回到最初的、孩子刚诞生的甜蜜记忆当中。 而且，永远不愿醒来。 …… “所以说，那个水鬼，突变前是疯女人的儿子？” 开始下一个目标前，老马卡罗夫悄悄询问道。 雅各布点了点头。 “可疯女人说，她的儿子是被水鬼咬死的……难道是我推测错了？”老马卡罗夫陷入疑惑，在他原本的推测中，水鬼是误服井中的水鬼草突变的。 “谁知道呢？”雅各布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他当然能够猜出事情的真相。 领主军的士兵们欺骗疯女人，告诉她说，她的孩子在逃亡过程中被水鬼咬了。 失身并没有要了疯女人的命，但孩子是她最后的寄托。 这个消息，夺去了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她是被逼疯的。 …… “前方12点钟方向有两只水鬼，小心了，雅各布。”行走在荒野间，老马卡罗夫出声提醒。 雅各布年轻锐利的眼睛早已发现前方魔物的存在，不需旁人提醒，已经拔剑出鞘。 “无火的余灰”漆黑如墨，仿佛在渴望魔物的灵魂之火。 旁边的老马卡罗夫则是从腰间解下战斧，巨大的战斧刃部流淌着一层辉光，显然也是一把学徒级稀有品质的武器。 “老马卡罗夫，你真的行吗？”雅各布瞅了一眼同伴身上残破的盔甲，询问道。 “嘿，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老马卡罗夫说完，大喝一声。 轰！ 一层猩红光辉以他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 雅各布所在的地方也被这层猩红光辉所笼罩，瞬间感觉到了对战斗的渴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升了上来。 战士途径的学徒级普通品质技能，战吼。 能够提升一定范围内己方的战斗意志。 这时，前方的两只水鬼意识到了威胁的接近，蓝绿色的丑陋身躯在河流边一扭，歪着脖子像是发狂的奇行种般奔袭而来。 “喝！” 老马卡罗夫怒吼一声，这一刻的他出落得像个战神，挺身而出，挥动战斧轰然劈下。 巨大的铁斧在水鬼的身上劈开一道严重的伤口，水鬼发出撕裂的吼声，惊叫着后退。 “它要逃到水里去了！雅各布，你去追逐那只受伤的水鬼，另外这一只放着我来！”老马卡罗夫快速说道。 他腿脚不快，所以让更年轻的雅各布进行追杀。 “好。”雅各布简短吐出一个字，步伐迅速追上受伤的水鬼，一手持剑，另一手抓着火把摇晃，利用水鬼对火焰的恐惧，想要将受伤的水鬼赶到远离河流的地方。 这一招无疑是有用的，受伤的水鬼恐惧地嘶吼了一声，连忙后退。 雅各布得逞一笑，手持“无火的余灰”顿时化为了一道黑色的残影。 鬼斩！ 第95章 莱恩家族阴谋之二 “还好没有让水鬼逃到河水当中去，不然就麻烦了。” 收拾掉两只水鬼后，老马卡罗夫松了口气，看向雅各布的眼神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雅各布的身手如此迅速。 尤其是最后的剑招，干净利落，只见一道黑色的残影变幻，受伤的水鬼便惨死在了雅各布的剑下。 “这真的是学徒级6星的实力么？”老马卡罗夫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新加入的同伴拥有很强的实力，都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话，讨伐任务的进展效率便会大大加快。 单位时间到手的赏金也会更多。 雅各布从死去的水鬼身上割下水鬼头发，并将完好的水鬼脑收入储物手环当中。 晋升魔药所需要的水鬼脑，1个就够，多余的可以卖钱。 经过筛选，他最终从两只水鬼身上挑出了3根蕴藏有非凡特性的水鬼头发。 前往酒馆寻找老马卡罗夫之前，雅各布去铁匠铺打听过，铁匠阿贝尔需要20根水鬼头发，才愿意帮忙打造一套新手甲。 任重而道远啊。 雅各布收好魔物材料，感慨一声。 在解脱掉两只水鬼后，他看了下自己的个人面板，经验值上升了些许。 每只水鬼学徒级8星，所以两只水鬼总共能带来160点经验，与老马卡罗夫平分后则是80点经验。 “升级了。” 雅各布吐出一口浊气，看到等级面板原先的学徒级6星（45\/100）现在已经被学徒级7星（25\/4900）所替代。 升级所带来的感觉相当美好，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力量。 “咦？等等！为什么学徒级7星所需要的经验变得这么多？！” 雅各布愣住了。 等级面板里出现在学徒级7星后面的标注并不是（25\/100），而是（25\/4900）。 这意味着从学徒级7星到学徒级8星所需要的经验，比学徒级6星的晋升，足足提升了49倍！ “你已经学徒级7星了？呵呵，接下来升级可不会太简单。”旁边的老马卡罗夫注意到了雅各布的异样，嘿嘿笑道。 “学徒级前面三分之二的等级被称之为新手级，从学徒级7星开始，则算是正式步入了非凡领域，每天都为升级太难而苦恼。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低阶冒险者那么多？蒸汽之都很多冒险者都卡死在学徒级7星、8星？” 老马卡罗夫谈及此事，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他本人的等级是学徒级9星，在学徒级冒险者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听他自己吹嘘，用不了多久，就能积攒足够的冒险者功勋，兑换黑铁级勋章。 到时候，就能够自己带队执行黑铁级任务。 雅各布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过多苦恼，他早意料着从某天开始，升级会变得不那么容易。 不然，以学徒级9星魔物死一个就90点经验，那岂不是杀一只魔物就几乎能升一级？这样设计的话，升级节奏明显就崩了。 前面6星，多半是为了加快初学者的升级节奏，让他们更快掌握非凡者战斗的要点。 结束了这场战斗，采集完对应的魔物材料，雅各布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依照盗火者遗迹中炎之巨人克什德尔传授给自己的方法，对水鬼的灵魂之火进行了炼化。 井中水鬼虽然死去也不过数日，但灵魂之火已经无法凝聚，因为执念太深，它的残余魂魄化作了雾状，在自己阅读记忆后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眼前的两只水鬼刚刚死去，生前的执念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强。它们的灵魂还很新鲜，能够炼化成质量很好的魂火。 “成了。” 雅各布炼化结束，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火焰烙印。 所有炼化的魂火都会被储存于此。 每只水鬼都能稳定炼化2道魂火，两只水鬼加起来，一共收集到了4道魂火。 比品质最好的“受感染的灵魂碎片”要炼化得少点，但胜在每只水鬼的魂火产出都很稳定。 除此之外，“无火的余灰”在吞噬了残魂之后，也散发出更加强烈的魔力。 【无火的余灰 51把举世名剑之一，36把勇者之剑之一。 品质：学徒级稀有品质 残魂：2 距离提高至下一品质：需要残魂18 武器特性：此剑每斩杀一只魔物，便会吞噬一缕残魂，积累到足够的残魂便可以提高自身的品质。同时消耗一缕残魂，可以暂时进行火原素附魔，提高魔法伤害】 “继续肝吧。” 看到只需要讨伐18只魔物，手中的武器就能提升到学徒级史诗品质，雅各布顿时战意盎然。 随着两人继续前行，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矿洞。 “看来这就是罗德村的煤矿了。”老马卡罗夫以审视的目光说道。 “前几年，罗德村发现了煤矿，村民们甚至发了一笔横财。当时，罗德村的煤矿质量又好，燃烧率又高，很受铁匠们的欢迎。 你知道，打铁需要燃烧的火炉，所以铁匠这个行业对煤炭的需求量非常之高。 那个时候罗德村的煤矿是铁匠们的首选。如果市场上出现了罗德村的煤炭，往往是一抢而空，相比之下莱恩家族所掌握的煤炭资源则显得有些冷清。” 听到老马卡罗夫感慨的言语，雅各布却是微微一怔。 这么说来…… 罗德村的煤矿，实际上对莱恩家族造成过商业冲击？ 原本几乎是垄断在莱恩家族手里的煤炭行业，却在罗恩村发现煤矿后，竞争力一落千丈？ 虽然雅各布之前已经从皮埃罗的记忆中看到，罗德村附近的水鬼灾害，是莱恩家族为了猎获水鬼头发，人为造成的。 但如今莱恩家族的领主军已经不再缺乏优质盔甲，水鬼头发的需求量早已没了先前那么大，猎杀水鬼的狂潮已经消退。 在这种情况下，罗德村附近的水鬼为什么仍然这么多？ 依照雅各布的猜测，事情很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老马卡罗夫走进矿洞，叹息一声： “这些矿洞都废弃了，想必正是因为水鬼的猖獗，煤矿的开采才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真是怀念几年前的时候啊，那个时候罗德村的煤炭物美价廉，铁匠们的铸造成本也大为降低。再看看如今，盔甲和武器的价格一路飙升！” 老马卡罗夫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身上残破不堪、修补无数的盔甲。 第96章 被流放的贵族 探索了一下废弃矿洞的外部，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继续往里面走，则显得有些不太安全。 “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老马卡罗夫提议道。 此时暮色四合，雅各布点了点头。 借宿的地方是在村长家里。 先前，处理完井中水鬼后，罗德村的村长曾表示可以让他们俩借宿一晚，作为感谢。 两人走到村长家时，雅各布却看到一辆绘有黄金狮子纹章的马车停在后院。 黄金狮子，那是莱恩家族的标志。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莱恩家族的人？”雅各布愕然。 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自己走到哪，这些家伙就跟到哪。 还是说，莱恩家族的势力如此之广，遍布天下？ 一位村民小声解释道： “这辆车子，是在你们先前讨伐水鬼的时候，驶进村子的。有一队御林铁卫进行护送，待在车厢里面恐怕是位大人物，神神秘秘的，始终不曾露头。 村长害怕莱恩家族的势力，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们，自己去邻居家借宿了。 不过不用担心，留给你们的客房不受影响。 只不过，希望你们能够看在村长的面子上，行事谨慎一点。如果得罪了莱恩家族，整个罗德村都会遭殃。” 雅各布和老马卡罗夫都没有说话。 前者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些所谓的贵族。 这些所谓高人一等的家伙，无非是继承先祖的福荫，享受特权的渣滓！ 后者则身经百战，刀口舔血，魔物对他尚不可怕，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不过，相对于雅各布的浑然无惧，老马卡罗夫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作为南境的领主，莱恩家族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投奔他们的强者不少，御林铁卫中也有很多实力强横的亲卫。 不过这些强者，一般都在暗中为莱恩家族谋事，或者作为莱恩大公本人以及重要成员的护卫。 像沙瓦尔那样行事不羁、臭名昭着的贵族子弟，虽然拥有特权、拥有莱恩家族的血脉，但早就被排挤到了边缘地带，在家族中属于末流地位。 莱恩家族自然不可能为他提供实力强横的亲卫。 “我们休息吧。”瞥了对方的住处一眼，老马卡罗夫收回目光。 雅各布进入客房，点燃烛火。 一夜长眠，只听到屋外隐隐传来荒野中魔物的叫声。 …… 半夜三更，雅各布从睡梦中惊醒。 听觉敏锐的他，隐约察觉到了屋外的说话声。 看了眼老马卡罗夫，见这位战士职介的冒险者还在打鼾安睡，雅各布没有叫醒他，而是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缝，窥视屋外的情况。 后院中，只见两道身影正互诉衷情。 “讨厌……”黑夜中传来女子的呢喃声。 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雅各布脸色古怪，但没有放松警惕，催动“黑暗视觉”，观望后院的情况。 只见一男一女在月光下贴得很近。 男的锦衣华服，女的妆容妖艳。 “我们回房间再……”女子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呵，回房间干嘛？在外面才刺激。”华服男子咬着耳朵，循循善诱道，“放心，这个时间点，守卫们都睡着了，不会有人打搅我们的。” 雅各布顿时有些好笑，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村子，竟然能看到这种场面…… 然而他的目光却微微一滞。 月光斗转，照亮华服男子的容貌。 赫然正是沙瓦尔！ 此前在狮心王广场开枪射击阿斯顿的沙瓦尔！ 为了保下他一条命，塞特管家甚至对阿斯顿抛出了《济贫令》这样无法拒绝的条件。 而女主角，正是当时撞死老妇却无动于衷的那个妖媚女车夫！ “怎么会是……这两个家伙……”雅各布嘴角的好笑渐渐凝固。 对了，塞特管家说过，要把沙瓦尔流放到边境之地作为惩罚…… 难怪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两人！ 看来沙瓦尔正在乘车前往流放之地的路途中，却被自己恰好遇到。 这难道是……命运的邂逅么？ 雅各布嘴角泛起冷笑，心中毫无浪漫之意。 他伸手抓住“无火的余灰”的剑柄，沉吟片刻，但很快又放开。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在这里出手，不仅会引起御林铁卫、村民、老马卡罗夫的注意，降低刺杀的成功率。 而且，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既然羊肉已经送到了嘴边，没必要太过于着急…… 还没有到最合适的时间。 雅各布关上门，没有轻举妄动。 作为猎人，一定要耐心。 …… 第二天，雅各布跟随老马卡罗夫继续讨伐水鬼。 一切都很正常，雅各布的表情也没有异样。 除了他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老马卡罗夫打量雅各布说道，同时自己打了个呵欠。 两人一路讨伐水鬼，时间很快流逝。 到了中午，老马卡罗夫有些撑不住了，擦了把汗，提议休息一会：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吃午餐吧。我带了干粮。 呵呵，现在的我真是年纪大了。 放在十年前，也许我还能跟你们这些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一样，剧烈运动一上午还能若无其事。” “老爷子，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够凡尔赛的。”雅各布忍不住吐槽。 心想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能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外出讨伐水鬼……你已经很牛逼了好么？ 同样的年纪，自己前世的爷爷，可已经老年痴呆，每天躺在轮椅上度日了。 想到这里，雅各布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怀念之情。 在他大四那年，老人便去世了，噩耗十分突然。 雅各布摇了摇头，驱散杂念，用完便餐，打了个饱嗝：“我去方便一下。” “注意安全，不要走远了。”老马卡罗夫出声提醒道，忍不住看了下雅各布的眼睛。 令他奇怪的是，雅各布的眼睛愈加绯红，一个上午的时间并没有让他得到缓解。 雅各布点头，消失在草丛之后。 “呼……” 离开了老马卡罗夫的视野，雅各布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耽搁时间，背后伸展双翼，展翅飞入空中。 并且明确地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其实他之所以大早上双眼通红，并非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 绯红双眼，那是阿斯顿魔瞳的启动标志。 早上一起来，他就控制着希尔莱巨鼠，一路尾随着继续赶路的沙瓦尔一行身后。 对方一旦离开了罗德村，便能大大减低自己的嫌疑！ 而且老马卡罗夫可以作证，对方死的时候，自己有不在场证明。 “该收网了。”雅各布吐出一口气。 …… 挞，挞，挞！ 离开罗德村的大路上，绘有黄金狮子的马车正在飞快行驶。 御林铁卫们布成严密的阵容，环绕骑行在马车的周边，目光不时扫射周遭的环境，不敢有一丝懈怠。 马车里不时传来莺歌燕语，让铁卫们止不住喉头滚动，有些羡慕。 但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人人都有车中贵族那么好的命。 拿了莱恩家族的钱，就必须付出应有的劳动，必要时甚至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为高贵的莱恩家族挡刀。 忽然间，旁边的草丛中一阵异动，让铁卫们提高了警惕。 “戒备！” 领头的铁卫高喝一声，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第97章 水鬼河 上一章被屏蔽了，大概内容是：被流放的沙瓦尔抵达了罗德村。第二天，雅各布一如既往跟随老马卡罗夫讨伐水鬼，午饭期间借口小便离开，实际上是塑造不在场证明的同时刺杀沙瓦尔。 …… “咕！” “咕吱咕吱！” 璀璨的午后阳光中，碧绿的青草丛被拨开，一只绯红巨鼠在御林铁卫们的视野中现形。 它直接奔向铁卫们阵型中央的马车，宛如一辆重若千钧的战车扑面而来，横冲而至！ “保持阵型！” “确保沙瓦尔大人的安全！” 领头铁卫高声疾呼，手中长枪破空一扫，仿佛荡起几道涟漪。 这名领头铁卫的实力显然并不低，足足达到了学徒级9星的水准。 不过，绯红巨鼠并没有停下脚步，身上所有皮肤开始固化，形成鳞状，如同穿上了一层厚重的铠甲。 轰！ 一声巨响，领头铁卫骑马上前，手中长枪戳中了绯红巨鼠的皮毛。 虽然没有破开防御，但长枪的枪尖上却骤然爆发出一道白茫茫的微光，瞬间打断了绯红巨鼠的前冲之势。 骑士职介学徒级普通品质技能：迅疾突刺！ 无需施法，没有前摇，但却有着“骑马”和“持枪”两个条件。 效果则是在对敌方造成突刺攻击时，将对方击退一段距离，同时反弹对方的部分攻击伤害。 “呵，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只学徒级8星的希尔莱巨鼠。”领头铁卫满脸不足为虑，显得十分傲慢。 他看上去不过20多岁，能够在这个年纪达到学徒级9星，也算天赋不弱了，至少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样，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老、老大……” 然而，背后却接连响起呼救之声，且大多呼出一半便中断。 领头铁卫愕然转头，只见一道状如鬼魅的人形身影，不知何时突破了阵型，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便接连闪现在几个御林铁卫身后，持剑刺出，速度快得惊人！ “竟然是……飞行魔法！”领头铁卫目光一紧，比同伴见多识广的他一下便认出了不速之客身后的漆黑双翼。 对方的实力并不强，但能够在学徒级就掌握飞行魔法，切入战场如同踏入无人之境，根本无法阻拦。 实在是太过迅速，太过灵活了！ 而且对方手上的铁剑也显然不是凡物，剑身有火焰萦绕，也许是使用了火原素瓶之类的非凡物品进行附魔。 对方每次快速闪现到一名御林铁卫身后，便能以削铁如泥的锋利铁剑成功背刺，眨眼间便将数个御林铁卫都当场斩首。 耀眼的火光将死去的御林铁卫重重包裹，熊熊燃烧，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 “火原素附魔……打算灭口么？”领头铁卫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准备了火原素附魔，想要将在场的人全部杀死，燃烧尸体，掩盖痕迹！ 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说……疯狂！ 同样是学徒级，而且对方的实力明显比自己还低了几星，但却有着将御林铁卫们全部灭口的计划……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实力一定相当自信！ “老大，他们……都死了。”旁边传来副手震惊的声音。 短短数息之间，所有的御林铁卫便只剩下了领头铁卫和副手两人，分别是学徒级7星和学徒级9星的水准。 在所有的御林铁卫里面，两人的实力最高，这也是为什么暗杀者故意避开了他们俩，大概是想要逐个击破。 除此之外，在场的便只剩下驾车的妖媚女车夫，浑身瑟瑟发抖，显得惊疑不定； 以及躲在车厢里装死的沙瓦尔·莱恩。 “不要怕。我们的实力比他们强。”领头铁卫深吸了一口气，保持镇定，判断了局势。 他没有说假话，从表面上看去，御林铁卫这边的实力确实要更强。 那个身法飘忽、无影无踪的暗杀者，看上去不过学徒级7星，与己方这边的副手大概持平。 虽然暗杀者掌握着飞行魔法、优质兵器等各项优势，但短短时间内刺杀数个御林铁卫，绝对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现在他的战力，恐怕还不如副手。 而一旁的希尔莱巨鼠则是学徒级8星，自己的实力完全强压它一头！ 这场战斗，一定不会输！ 然而，正当领头骑士分析之际，一道黑色人影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马车的车厢顶部。 悄无声息，神秘莫测！ “喂，你们两个，若是现在逃走，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黑色人影指着领头铁卫和副手说道。 仔细看去，那是个英伦笔挺的少年。有着过于精致的眉眼，在漆黑双翼的映衬下，甚至显得有些妖冶，有些邪性。 “你……怎么是你……”妖媚的女车夫抬头看了一眼，声音讶异而震惊。 她认出这个追杀者正是那天在狮心王广场所遇的雅各布。 当时，对于被撞死的老妇，他就显得十分沉痛。 没想到，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 女车夫顿时汗流浃背。 她以前也听过不少非凡者的故事，有些非凡者在获得能力之后，笃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游走于都市的下城区，活动于黑暗中，无偿地维持这座城市的道德、公义与秩序。 女车夫原本以为，那些只是商业作家的热血幻想。 没想到，现实中竟然真有这种事情！ 女车夫顿时感到一阵恐惧，从心底感到后悔。 她只是个有着华丽皮囊，原本生在贫难之家的女人，但在混迹交际圈的过程中，她却逐渐忘掉了自己的身份。 也以为自己跟那些大权在握的人一样，有着生死由我的特权。 但雅各布甚至连一点眼角的余光都不肯施舍她。 在场的人当中，唯独这个女人最没有威胁，不需要投以太多的关注。 “喂，别装死了。” 雅各布敲了敲车厢顶部，对里面始终不露头的沙瓦尔说道。 见车厢内部没有反应，雅各布叹了口气，双手持剑，悬于车厢上方。 只要他稍微用力，这削铁如泥的铁剑，便能穿透车厢顶部，将躲在里面的人瞬间斩首！ “现在，我开始倒数。如果你继续装死，你真的会成为一具尸体……” “三！” “二！” “一……” 最后一个数字刚刚从口中蹦出，雅各布便看见沙瓦尔禁不住恐吓，从车厢内跳了出来，向着远处的河流一路狂奔。 “沙瓦尔大人！快回来！”领头骑士紧急大呼，同时心中暗骂蠢材。 在此处，还有着自己和副手进行保护。 一旦逃远，沙瓦尔便会陷入孤立无援。 你以为靠你那两条久不锻炼的腿，真能逃脱对方的追杀吗？ 对方可是有着飞行魔法的速度加持啊！ 而旁边，雅各布望着沙瓦尔逃跑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那里，是河流，是水鬼的活动区域。 …… p.s.上一章被和谐了，等审核…… 第98章 怀中抱妹杀! 望着沙瓦尔逃远，雅各布却似乎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一双阴冷的目光转到领头铁卫身上，同时不怀好意地一笑： “不追上去保护你的主子吗？” 领头铁卫一阵惊愕，不知雅各布这是什么路数，迟疑数秒之后，只能扬鞭策马，与副手一同向着沙瓦尔追去。 这次护送，若是任务成功，他们固然可以获得一大笔赏赐。 但若是护送失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一场酷刑！ 妖媚女车夫见到自己被抛下，又是惊慌又是无措。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无人依靠，只能向着雅各布哀求道：“求求你，如果你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愿意做……” “关于莱恩家族的秘密，你知道多少？”雅各布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低声询问道。 事实上，他故意错开女车夫和御林铁卫，就是要让女车夫破防，让她在失去庇护、别无所求的时候，把知道的关于莱恩家族的所有秘密，都吐露出来。 “这……”女车夫显得有些犹豫。 但雅各布弹了下手里的剑刃，淡漠道： “不要跟我撒谎。我知道一个睡在男人枕边的女人，能够从她的伴侣那里获知不少秘密。男人一展雄风之际，正是最大意、最兴奋、最得瑟的时候，什么重要的秘密都说得出口。” 女车夫咬了咬牙，一番内心交战后说道： “他有跟我炫耀过，几年前军需吃紧之际，曾向莱恩大公献上过一项计策。 那时，莱恩家族扩建领主军，强化自己的军事力量，急需锻造更多的盔甲、兵器。整个蒸汽之都对于魔物材料的需求量都非常之大，尤其是水鬼头发。 于是沙瓦尔便向莱恩大公献计，可以使用水鬼草粉末，将城郊一部分贱民改造为水鬼，用来获取所需的魔物材料。 至于地点，便选择了罗德村附近。因为当时，罗德村新开发的煤矿，抢走了莱恩家族的生意。这计策简直是一箭双雕。 沙瓦尔的计策得到了莱恩大公的采用，甚至被任命为军需官，负责罗德村的材料采集……他机灵地提出，可以用《招募令》掩饰莱恩家族在罗德村的活跃…… 只可惜，以他的性子，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即便得到重用，最后也因为玩忽职守，没过多久就被撤职……” “哦？”雅各布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凑巧，沙瓦尔竟然是这一计策的提出者。 也难怪沙瓦尔会选择走这条路离开蒸汽之都，他作为曾经的军需官，人总会下意识走自己熟悉的地方。 “还有别的秘密吗？”雅各布问道。 女车夫摇头： “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傍上他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在莱恩家族的地位有所下降，并不算核心。” 雅各布点点头，伸出手：“把你身上的首饰，以及其它值钱的物件全部交出来吧。” 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已经基本没了利用价值。 女车夫不敢怠慢，摘下项链、手链、戒指，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以报答你，我的技术很好，我能让任何男人得到满足……” 雅各布眼神微微一动，伸出手指挑起女车夫的下巴，细致地审视一番，赞同道：“难怪沙瓦尔这么黏你。有一说一，你的相貌确实不错，如果嫁给一个老实人，说不定会给一个家庭带来幸福……不，你还是不要祸害老实人了。” 雅各布突然伸手将女车夫抱紧。 后者微微一愣，旋即喜上心头！ 妖媚女车夫知道自己最后的价值在哪里。她眼神迷离，扭动水蛇般的腰，发出诱惑的呢喃，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专业技术。 但陡然之间，她的呼吸一滞！ 只觉自己的肋骨仿佛被重物压住，浑身因窒息而乏力！ 她困惑地望向雅各布，想要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粗暴。 但看到对方冷漠的眼神，妖媚女车夫突然明白过来…… 对方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她使尽全力想要挣扎，但缺氧让她的挣扎显得那样无力。 雅各布冷漠无情地加紧拥抱的力度，虽然抱得这么紧，却没有一丝温情与甜蜜，将妖媚女车夫胸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挤兑出去。 噗！ 像是气泡碎裂的声音，妖媚女车夫眼中的光亮渐渐黯然，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为被你撞死的老妇。” 雅各布放开女子，低吟一声，反手将“无火的余灰”插入地面。 地上顿时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将马车、马匹、女尸都环绕在内。 这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烧成灰烬，等到微风掠过，所有的痕迹都会烟消云散。 雅各布静默地望着火焰，火光中似乎再现老妇的死状，以及烈阳下干涸的血迹。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焚尸现场，向着河流之地飞去。 …… “呼……呼……” 沙瓦尔奔跑了许久，直到跑入参差交错的河流区域，直到苇草高到了膝盖位置，他才发现，暗杀者并没有追逐上来。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枪，并将子弹上膛装填。 陡然间，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在了水面之下。 沙瓦尔愣了一下，望向水面，同时口中喃喃道： “对了，这里是……这里是……” “水鬼河。” 在蒸汽之都周边地区，距离罗德村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地域水鬼特别多。 加上河流交错，十分适宜水鬼生存与繁衍，因此被称为水鬼河。 沙瓦尔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当初，他作为军需官之时，这片地域，正是他提出来，用来逼迫“招募”的壮丁服用水鬼草粉末，突变成水鬼的地方。 “不！我必须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沙瓦尔意识瞬间清醒，收起火枪准备转身返回。 然而，一只蓝绿色的、流着脓液的、腐烂的手，却突然钻出水面，将他的脚踝抓住。 “滚开！”沙瓦尔惊慌之中，掏出火枪，砰砰直射。 河面上溅起了一团团的水花。 也许是他运气确实不错，子弹在射入水中后击中了水鬼，所以抓住他脚踝的那只手顿时放开了。 但沙瓦尔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芦苇无声摇晃，风携带来魔物的气味，附近的水域下有数不清的血红眼睛倏然睁开。 一只又一只的水鬼从水面下浮了起来，它们身躯佝偻而瘦骨嶙峋，皮肤被河水泡得浮肿不堪，肿泡的眼睛像是黑夜中猩红的鬼火。 大大小小的狰狞面孔，挤满了沙瓦尔的视野。 他已无处可逃。 第99章 战利品 一段时间后。 “死了么？” 雅各布堪堪赶来，收敛灰烬之翼，停落在水鬼河中央一块凸起的礁石上。 他手持无火的余灰，用耀眼的火原素光芒驱赶掉附近的水鬼，只见河流当中倒下了三具尸体。 那是沙瓦尔·莱恩和两名御林铁卫的尸体。 两名御林铁卫是在保护沙瓦尔时与水鬼奋战而死的。 ——若是沙瓦尔丢了性命，他们俩将面临来自莱恩家族的愤怒，后果绝不止自身的死亡那么简单，甚至会牵连家人。 以身殉职，反而能保全家人的安全。 雅各布吐出一口浊气，这样也好，让水鬼们杀掉了沙瓦尔，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天道轮回，冤冤相报。 那是他所种下的因，当他逼迫无辜的罗的村民服下水鬼草粉末，突变成为非人的怪物，他就应该预料到有一天他会遭到报应。 雅各布捡起沙瓦尔和两名御林铁卫的储物手环，转身离开了水鬼河。 十分钟之后，雅各布出现在老马卡罗夫的视野中，浑身湿透，满头大汗。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而且，你解手花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小小年纪，得注意身体。”老马卡罗夫显得有些惊讶。 雅各布垂头丧气地嘟囔道：“别提了，小便的时候遇到了一大波水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来。” 老马卡罗夫倒也没怀疑，这块地方本就是水鬼出没之地，当下呵呵笑道：“走，我替你报仇！咱们得继续工作。农夫家的驴都没咱们这么能歇。时间就是钱呐。” …… 一连两天过去，两人不断结伴讨伐水鬼。 随着击杀水鬼的数量越来越多，雅各布的经验增长了一大截，按照一只水鬼40点经验来算，杀掉20个水鬼后，很快就增长了800点经验。 期间，收获了总共20根水鬼头发，达成了铁匠阿贝尔铸造新手甲的要求。 除此之外，还有12个水鬼脑。 无火的余灰也吞噬了总共20点残魂，足够从学徒级稀有品质进化到史诗品质。 之前全灭沙瓦尔车队所用的火原素附魔，乃是初到蒸汽之都时斩杀御林铁卫拿到的火原素瓶，并非消耗残魂。 再加上罗德村对讨伐水鬼给予的奖赏，每只水鬼50铜币。20只水鬼的赏金，在与老马卡洛夫均分之后，总计到手是500铜币。 500铜币，看似很少，但其实很香了！ 雅各布原本手上有将近铜币，但到达蒸汽之都后花费了不少，有点不够用！ 首先，从罗德里赫那里获取猎魔人相关情报，花费了4000铜币（1000铜币等于1银币），现在还欠着4000铜币。 浮空城学院的学费则是5000铜币。 这些花费综合起来，他手中留存的不过是1000铜币。 蒸汽之都的物价又很高，手上没点钱很难生活下去。 500铜币，勉强能解决房租、水费、煤气以及吃饭的问题。 回到蒸汽之都后，雅各布第一件事就是前往铁匠阿贝尔处，提交20根水鬼头发。 铁匠拿着卷尺给他量完身材，在记录本上写好数据： “急用吗？急用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到我这来拿。” “这么快？”雅各布有些讶异。 “你们冒险者出门在外，很需要盔甲。耽误一天时间，很有可能就会葬送一条生命。连夜赶工，已经成为铁匠的基本素质。”铁匠阿贝尔说道，显得很是敬业。 离开铁匠铺后，雅各布回了趟家。 将自己紧缩在房间内，先检查了一下击杀御林铁卫们的所得。 收益倒是不少，总计700铜币，以及1份骑士职介见习级的晋升魔药配方。 这份魔药配方至少能值个几百铜币。完全换算成钱，这波杀人越货至少能拿到上千铜币。 这份收益还是大大出乎了雅各布的预料的。 毕竟御林铁卫都是给莱恩家族当牛马的，赚点辛苦钱，肯定没什么油水。 他们虽然要保护贵族的安全，但真出事的情况并不多见，远远不如冒险者的工作危险，拿到手的钱自然也不会太多。 倒是沙瓦尔的储物手环，在清扫一空后，让雅各布大大失望。 储物手环里并没有铜币，一个子儿都没找到。 作为长期行事跋扈的贵族，这个家伙早就习惯了出门不带钱，要么是吃霸王餐，要么就是让身边的人付钱。 就算被流放到了偏僻之地，估计也少不了油水。小地方的官员想跟莱恩家族攀上关系，想要进一步高升，平步青云，暗地里都会给他送钱。 所以沙瓦尔身上并没有搜出铜币。 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他所使用的那把火枪，以及一根镀银的手杖。 从这根手杖也能看出来，沙瓦尔目前在莱恩家族的地位属于末流。 如果是核心地位的莱恩血裔，估计不会缺钱，手杖即便不是纯金的，也必定是纯银的。 不会是镀银这种外强中干的。 不过，好歹能换点钱。 另外，雅各布还发现了不少书信，落款或收信人大都是一些女人的名字，内容不堪入目，涉及到沙瓦尔的许多风流往事。 看来这个家伙的钱财多半砸在了女人身上。 不过他是一个可悲的人。 与他通信的女人大多逢场作戏，目的在于哄骗他的钱财，很少有人让他得手。 “这王八蛋可真够凄惨的，实属交际圈小丑。”雅各布冷笑。 蒸汽之都的交际花们手腕娴熟，戏弄这个蠢材简直炉火纯青，只有一些地位稍低、急于打入上流阶层的站街女郎让他有了少许得逞的机会。 “不过，这么蠢的家伙怎么会提出水鬼草的建议？”雅各布有些犹豫。 这时，他看到了一封奇怪的书信，收信人标着“画家”。 这让雅各布心中一惊，读了下去： “尊敬的画家女士，您应该还记得，三年前我曾经按照您的想法，向莱恩大公提出了一个建议，用水鬼草粉末转变人类为水鬼，从而补充军需。 多亏您的想法，我一度获得了莱恩大公的宠信，拿下了军需官的职位……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些差错，想必我早已平步青云。 当然，今天我给您写信，并不是为了抱怨。 近日以来，我听说了白石镇灾害一事，心中惶恐不安。这与您当初的设想完全一致。 如果我记得不错，您曾偶然间提到，想把蒸汽之都周边变为魔物肆虐的场所，然而借用某种古代遗物的力量，将这些魔物吸引入城，制造一场类似的灾难…… 我向您写信是为了求证这回事，我毕竟是莱恩家族的人，不可能坐视我的家族陷入危机……” 这封信没有寄出去，可见沙瓦尔几经思考，犹豫不决，对“画家”十分忌惮。 “没想到幕后是她在出谋划策，而且三年前就已经有了打算。”雅各布心中一凉，感觉事情的下面暗流涌动。 第100章 出手渠道 翌日。 雅各布回到冒险家公会，却见到罗根小队的成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并不像是马上出行的情况。 “怎么回事？”雅各布问道。 “封城了，所有的冒险者都不能出城执行任务。”罗根说道。 这就意味着冒险者没有收入来源，雅各布立刻明白了他们愁眉苦脸的原因。 “封城？发生了什么事？”雅各布大概有了猜测，但还是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打听道。 “听说一名被流放的莱恩成员被刺杀了……也不一定是刺杀，搞不好是死于魔物之手，这一点官方还在调查。”罗根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那个名叫沙瓦尔的贵族，死的地方距离罗德村很近，这件事情你和老马卡罗夫不应该更清楚吗？” 旁边，老马卡罗夫伸了个懒腰说道：“是啊，说起来也是凑巧，我们去罗德村讨伐水鬼，在村长家借宿一晚的时候，好像那家伙就住在同一个院里。 昨天晚上莱恩家族的御林铁卫还把我请过去喝茶，说是要了解情况，我当然知道他们怀疑我。 不过那个名叫沙瓦尔的贵族死的时候，可是在水鬼河附近。而当时我和雅各布距离远着呢，那段距离若是骑马，至少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到，这一点罗德村的村民能够做证。” 雅各布默默不说话。 骑马当然需要一两个小时，但是灰烬之翼全速飞行便不一定了，十分钟就能追上。 罗根点点头：“既然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不过，咱们韦瑟村庄的任务得延后几天，要等到封城结束。这几天，大伙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 冒险者们都显得不太开心，平白无故被限制了自由，还影响到了做任务赚钱。 关键是莱恩家族并不会发放补助。 这搁谁谁不难受？ 雅各布也表达了自己的悲愤，恰到好处地控诉了一下莱恩家族这事做得不太厚道。 这番发言立刻获得了冒险者们的赞同，让罗根小队的其他成员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 离开冒险者公会后，雅各布并没有闲着。 距离浮空城学院放榜还有几天时间，必须找点事做，充分利用空闲时间。 封城的事情他并没有意料到，没想到莱恩家族对于被流放的子弟竟然还这么重视。 想想也是，沙瓦尔·莱恩就死在蒸汽之都附近的水鬼河，仍然处于莱恩家族的势力范围。 这件事情必须查个清楚，不然就会影响到莱恩家族的声望。 从目前的坊间传闻来看，莱恩家族最大的怀疑是车队无意中驶入了水鬼河，遭遇了水鬼的伏击。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阴谋论的猜测。 不过雅各布没有多关注，反正没有牵连到自己身上。 花了半个小时乘坐公共马车，雅各布抵达了加西亚家族的府邸附近，花了1个铜币托门房带去口信，叫出了宅在家里的小胖子罗德里赫·加西亚。 “我有一些东西想要出售，不知道你有没有值得信任的渠道。”雅各布压低声音说道。 此时两个人站在街道边缘，路上人来人往，马车通行，潮水般的声音掩盖了两人的交谈声，显得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嗯？我看看。”罗德里赫顿时大感兴趣。 做生意一向是他的强项。 “一把镀银手杖，虽然不是纯银，但这是纯手工制造的，手艺很不错，品质优良，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雅各布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手环里掏出从贵族沙瓦尔那里“继承”来的镀银手杖递给罗德里赫。 后者手指摩挲了一下，顿时两眼放光： “好家伙！你是从哪里弄到这根手杖的？别看它是镀银的，但只有上流阶层才能弄得到这种品质的手杖！ 在靠手处雕刻着工匠的姓氏和制作年份，这是一位手杖大师的杰作！在业内很出名！” “来历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能透露出去是从我这里转手的。你那里应该有合适的渠道吧？”雅各布再度重复了一遍问题。 “可以。”罗德里赫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这根手杖的来路应该不是特别正规。 “这根手杖出自名匠之手，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么？”雅各布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罗德里赫摇了摇头：“这点你就放心好了。那位手杖大师一年制作上千根手杖，自然不会对单独一根手杖特别上心。 而且，这根手杖虽然出自名匠之手，但做工算不上一流，显然是没有得到重视。类似样式和品质的手杖每年都会出产不少，不会有人追问的。” 略微顿了顿，罗德里赫说道：“这把手杖转卖出去，估计能收获1000到1500铜币，不过转手需要成本，我需要收取百分之十的佣金。” “可以。”雅各布点了点头。 他跟罗德里赫是做长久交易，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钱，适当给予对方好处是必要的。 而且，对方若真是想骗自己钱，完全可以谎报售价，中饱私囊。 规定佣金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交易的诚信度，而且有利于长效发展。 “另外，还有一份骑士职介的晋升魔药配方。”雅各布犹豫了一下，将从御林铁卫那里拿到的晋升魔药配方拿了出来。 雅各布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因为晋升魔药配方的使用是一次性的。 晋升魔药配方到手后，并不能摘抄。 每份晋升魔药配方上面都会附加誓约法印，以保证配方当中的材料和成分比例是正确的。 在配制一份成品魔药后，誓约法印的力量就会削弱，这时的晋升魔药配方就会失去信任度，在交易中不被认可。 所以，每份晋升魔药配方都是一次性的。 即便摘抄了上面的材料和成分，也不能复印誓约法印。 而晋升魔药配方真正值钱的，正是在于誓约法印。 它具有禁锢生命的契约效力，一旦确认誓约内容虚假，就会剥夺撰写人的生命。 这也是晋升魔药效果的保证。 另外，市场上之所以盛行魔药配方，而非成品魔药，是因为成品魔药的效力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削弱，甚至会产生变质。 如果不能在配制完后短短数日之间加以服用，就会浪费得来不易的魔药材料。 “你手上宝贝可真多……雅各布，你不会是刺杀了某位贵人吧？”罗德里赫看对方再度掏出来如此珍贵的物品，大大震惊了一把。 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到最近的沙瓦尔身亡事件上面去。 “瞎说什么呢，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去找别人了！”雅各布翻了个白眼。 虽然心中很虚，但外表稳如老狗。 第101章 凝血药剂 “哎哎，别走啊。” 见雅各布作势欲走，罗德里赫连忙叫住。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骑士职介的见习级晋升魔药配方还是很有市场的。这一职介的魔药配方往往掌握在弥赛亚教廷手中，但总有一些人，当初选择踏上骑士之路，却不想为教廷卖命，所以在黑市里寻找见习级魔药配方就成了他们的必需。” “你能倒手卖出多少钱？”雅各布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问。 罗德里赫想了想：“这要看行情，一般来说能够卖出800到1000铜币。” 这个价格倒还能接受……雅各布表示了同意。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够通过你的渠道帮我进行关注。如果市面上出现了魔物图鉴或者草药图鉴，看看能不能帮我弄到手，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钱。”雅各布说道。 既然寻宝天赋发生了变化，新增了“草药学精通”和“魔物学精通”两项词条。 雅各布准备顺应这种变化，阅读图鉴以获得更多的相关知识，升级自己的对应词条，扩充“地图”面板当中的内容。 “魔物图鉴或者草药图鉴？如果你真需要的话，教材课本和图书馆的藏书一定有……嗯，当然教材上的多半是些常见的魔物，而图书馆的阅览需要相应的等级。我听说s级的学生在浮空城图书馆享有禁书区的阅读特权，但更多的区域是只有教授才能踏足的。 无论如何，我会帮你小心留意。只不过，在非凡力量为三大非凡组织、四大贵族世家所垄断的今天，想要从市面上收集到额外的魔物图鉴和草药图鉴，并不是那么容易。 知识就是力量，珍贵而稀有的魔物或者草药图鉴，大都被实力强横的组织收藏了起来，放置在自己的图书馆里。” 罗德里赫说道，对这件事显然了解不少。 “不论如何，尽你的力量吧。”雅各布说道。 对这件事他也就聊尽人事而已。 如果能收集到一些极其珍稀的图鉴，那是自己撞了天运。 收不到，反正也不亏。 “好吧。”罗德里赫苦笑一声，反正干苦力的是自己。 突然他问道：“对了，雅各布，我听说你魔药学不错，之前在特色考试里面的魔药配制表现，深受考官赞同。你配出来的专注药水，听说很厉害，能够提升人的精神专注度。” “是这样没错。”雅各布心中一动，“怎么？打算跟我合伙做生意，把专注药水销售出去？” 罗德里赫想了想：“确实有这个想法，浮空城学院说到底还是学业为尊，学术研究、期末考试等各个方面都挺需要专注药水这种药剂，若是能开拓出市场必定大放异彩。 不过，从个人的角度，我觉得销售的时候必须加以限制。不然的话，用专注药水把自己的对手养起来了可不行。别的学生服用了专注药水，自然学习效率会更高，竞争力会变强。” “看不出来你倒是有这些小九九。”雅各布暗暗好笑。 他早就想明白了这点。 如果一定要把专注药水卖给学校里的人，他会走精英路线，抬高价格，限制份额，每隔一段时间只出售少量专注药水。 一方面是为了把威胁限制在可控范围内，避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另一方面是因为配制魔药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一个小时才能配制完一份，虽然随着自己的熟练度提升，这个时间在不断缩短，但毕竟也不是百分百保证成功的。 而且，一个小时配制一份，是在服用专注药水的状态下。 这个成本也是要考虑进去的。 自己还要学习，还要练级，业余时间总不能全部拿来配制魔药。 虽然一个小时就能配制完一份价值100铜币的魔药，听起来确实很香。 但绝不能因为赚钱就荒废了自己的人生。 “呵呵，所以我在想，你是否愿意考虑另一种药剂。一种名叫凝血药剂的低阶魔药，虽然只有学徒级普通品质，但效果很强大，能够帮助加快愈合外部伤口，想必在冒险者公会之类的地方一定很有市场。” 罗德里赫笑呵呵提议道。 “凝血药剂？”雅各布一愣，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在入坑魔药学后，他也常常逛商店，看看市面上流行的魔药，但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罗德里赫说道：“这种魔药是蒸汽之都一个魔药师发明的，很久以前将专利和配方卖给了我们加西亚家族。不过，我们家族一直没有专属的魔药师，所以魔药配方就这样一直荒废着。 我不久前才在家族仓库里找到了这份魔药配方，并且获得了家人的同意，能够拿来发展自己的资源。 如果你愿意配制凝血药剂，我可以把这份魔药配方白送给你。不过，有几项条件你得答应。” “你说。”雅各布心中一动。 能够免费白嫖一份魔药配方，这如何不快乐？ “一，接受凝血药剂的魔药配方后，你所配制的凝血药剂必须也只能提供给我，其他势力，甚至我们加西亚家族的其他人，都不能作为你的合作对象。 二，每个月你必须提供一定份额的药剂，这是基本保证，希望你能够理解。 三，以后配制其他药剂，优先考虑跟我合作。” 罗德里赫迅速说道。 “没问题。”见到对方的条件并不苛刻，都在合理范围内，雅各布很快就同意了。 两人约定好条件，由罗德里赫负责凝血药剂的材料供给和销售渠道，而雅各布只管配制。 每份药剂，不管行情起伏，不管材料成本和供销成本，雅各布能够拿走20铜币。 经过测算，在不服用专注药水的情况下，雅各布一小时能够配制六份凝血药剂，时薪达到120铜币。 按照约定，每个月他需要向罗德里赫供应90份凝血药剂，这是底限，上不封顶。 有了凝血药剂作为收入来源，雅各布也不是太担心钱的问题了。 一个月1800铜币打底的收入，分担房租、水费煤气费、饮食费用和其他日常花销，绝对绰绰有余。 至于专注药水，雅各布暂时选择内部消化。 第102章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12点上架。 24小时首订100即胜利。 首订指24小时之内上架第一章的订阅数。 希望读者老爷们能支持下，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103章 魔药师协会(4000＋字) 和罗德里赫达成约定后，雅各布没有回家，而是搭乘了公共马车，前往魔药师协会。 想要配制魔药，首先需要购置一套合适而精密的器皿。 没有花多少功夫，雅各布便问到了魔药师协会的所在。 古老而陈旧的魔药师协会大厅屹立在繁华的牛津街，看上去与周围的城市容貌格格不入，显得有些低调，有些冷清。 只在宽敞的正门上方悬挂的一块魔药符号的标志牌，这才显露出些许不凡。 走进大厅，一位黑袍老者正站在前台，不耐烦地抬高声音，站在前台跟其他人解释着： “一印魔药师！一印魔药师的考核是十分严谨的！每年都有固定的考核时间，最近的一次测试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你等到那个时候再来吧！” 前台正在咨询的娇俏少女显得闷闷不乐： “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既然我达到了一印魔药师的资质，就应该即时考核，让我取得对应的资格……竟然还要等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 黑袍老者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少女的牢骚与不满，转过身向着紧凑上来的雅各布询问道： “你呢？你又是有什么事情过来的？” “我想购置一套标准规格的魔药配制器皿。”雅各布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需求。 “魔药器皿？你是准备自己用还是……”黑袍老者打量了雅各布一眼，见他年纪尚轻，便大概有了猜测。 这个年纪，大概是刚接触魔药学不久。 初学者，又是自用，自然不像大机构里的采购，能分到不少油水。 与其介绍他买一套精密而不实用的仪器，不如拉他成为会员，长期来说更有利可图…… 一番权衡之后，黑袍老者摇了摇头： “年轻人，我小心提醒你两句，完整的一套魔药器皿可不便宜，没必要花那个钱。 而且如果你是某个学校的学生，那么你们学校大都有提供专门的炼金工房。 若是尚未入学，那可以选择加入我们魔药师协会，每个月只需要少量的会员费用，就能享受专业的实验器皿，若是能成为一印魔药师，甚至能免费。” “免费？”雅各布心中一动。 他直接忽视了老者口中的会员缴费，着重注意到了一印魔药师拥有免费享用的权利。 “是啊，成为一名注册的一印魔药师是有不少好处的。不仅可以享受免费的炼金工房，还可以以优惠价格买到各种各样的珍稀草药和魔药配方。”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呵欠。 社会经验丰富的他，一眼便看出雅各布没有成为会员、缴纳会费的打算，骤然热情消退许多。 当下有些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不过，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最近的一次一印魔药师考核要等到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能等到那个时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雅各布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这几天可就要配制凝血药剂，必须尽快弄到魔药器皿。 “有不同魔药器皿的价格表吗？”雅各布询问。 “给。这是魔药师协会可供购买的标准规格仪器。”黑袍老者从抽屉里掏出一张清单，重振精神，保持好服务态度，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雅各布看了眼老者提供的标准规格物价表，顿时生出一阵无力感。 在物价清单上面，最便宜的坩埚也要1000铜币。 真特么的贵…… 就在雅各布为贫穷感到万般无奈的时候，之前向老者咨询一印魔药师事宜的少女，在旁边一脸轻蔑地说道： “哼，连魔药器皿都买不起，还想成为魔药师？” 少女不屑一笑，冷哼中显露出一股强烈的优越感。 雅各布眉头一皱，心想大姐你谁啊，我们俩认识么？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来熟？ 趁着这一皱眉的空隙，雅各布倒是仔细看清了旁边少女的容貌。 客观来讲，忽视掉少女身上那股“人上人”气质，她的容貌还是很漂亮的。 身材也不错。 这个年纪，能够具有这样的规模…… 啧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雅各布总觉得少女的面容有点眼熟。 大概是错觉吧……他这样心想道。 而娇俏少女或许是一向习惯了目中无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雅各布审视的视线。 她挤到雅各布身前，一边轻叩柜台，一边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说道： “喂，老头，还有别的什么方式可以进行一印魔药师的考核么？比如单独考试什么的？我可以捐钱，听说你们魔药师协会最近存在资金问题。” 雅各布心头一跳，多看了娇俏少女一眼。 捐钱？看来是个小富婆，难怪优越感这么强。 但前台的黑袍老者不吃她那一套，瞪着眼道： “叫谁老头呢？没大没小……还有，收起你们美第奇家族那一套，自以为有钱就有能耐了吗？ 我们魔药师协会完全不缺钱！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整个蒸汽之都谁不知道，魔药师是最富有的职业！” 黑袍老者显得很激动，极力表现出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但表现得有些拙劣，因为他的视线总是被少女手里的钱袋吸引过去。 咳嗽一声，黑袍老者说道：“不过，要说除了一个月后的考核，还有哪些方式可以成为一印魔药师……咳咳。” 这声咳嗽明显是在暗示，娇俏少女也不傻，将钱袋塞入老者手中，催促道：“细说。” 黑袍老者咽了口唾沫，收好钱袋，正待开口。 这时，他却看到旁边的雅各布鬼鬼祟祟凑了上来，于是立马把话吞了回去。 “你干嘛？”少女也是立刻发现了这家伙的举动，怒斥道，“连魔药器皿都买不起的穷鬼，还想蹭我便宜？” 遭到了一阵白眼，雅各布表面上十分委屈，走到一旁。 但嘴里却满不在乎地嘟囔： “不给蹭就不给蹭嘛，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心想只是蹭蹭又怎么了？自己蹭女生便宜还蹭得少了？ 但最终他还是没明着蹭。 转过身后，雅各布走到普通人完全听不到的距离，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耳朵却是高高竖起。 身为非凡者当中的一员，训练有素的猎魔人一份子，雅各布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 不仅在战斗时表现优秀，在日常生活当中也能行到一些方便。 比如说偷听什么的，完全可以做到。 …… 妮可·美第奇目送着雅各布走到很远的位置，这才放心。 但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又有着一丝莫名的忌惮，这个陌生少年的身上似乎透着一种莫名的威慑，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就好像兔子见了狼。 那种被高高俯视的震慑感，让妮可内心很不痛快。 “不过是个穷鬼罢了……”妮可摇了摇头，这样想道。 作为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妮可的父亲是鼎鼎有名的银行长，平日来往的都是社会上流人士，她当然有信心可以高居常人一等。 妮可8岁生日那天，美第奇家族资助过的数学家、物理学家、机械师同台竞技，熬了整整一周通宵，给她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上面写有她的名字，在蒸汽之都的上空飘荡。 11岁生日那天，全城所有着名的艺术家，无论剧作家、戏剧演员还是歌手，都同聚一堂，放下了彼此的成见和同行的竞争，共同为她献上庆典。 妮可·美第奇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众星捧月的氛围之中。 直到……浮空城学院的入学考试，在特色考试部分，她被某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子给击败了。 她深深地记住了那个名字。 雅各布·文森特。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她绝不会忘记！ 按照浮空城学院不成文的规定，身为贵族血裔的妮可·美第奇，原本根本不用像平民一样参加考试。 但，一向骄傲而自信的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隐瞒身份，填写了入学考试的申请表格。 她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证明美第奇家族的血裔不仅是有钞能力，还有着远超常人的优秀。 “我的优秀，是与生俱来的，而非继承先祖的财富和资源。”妮可在考试前如是道，大放厥词。 然后，她就被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隔空打击了。 妮可相当气愤，在运用美第奇家族的钞能力第一时间拿到考试分数与排名后，她的表情相当震惊。 那副动人的颜艺，简直让最具才华的画家见了都要叫绝，拍手称赞这才是最真实、最具有现实气息的作品，凭借艺术的想象完全无法绘制再现。 “算了，别去想那些没用的了……那个叫雅各布的平民，在我引以为傲的魔药学方面，竟然压我一头……这让我绝对无法接受！” 妮可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缓自己内心的情绪，但却越想越气。 总之，她今天来到魔药师协会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考核，正式成为一名魔药师！ 戴上一印魔药师的徽章，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之前用钱打听过，在入学考试当中，并没有任何一位新生拥有一印魔药师的身份。 就连那个可恨的雅各布也没有！ 如果自己能在正式入学前成为一名注册魔药师……这样一来，那么自己的魔药学水准就是得到了官方肯定！ 虽然在入学考试中落后他人一筹，但那可以归咎于考官水平太菜！或者特色考试环节的主观因素太多，影响了考官打分的公正性！ “魔药学……我才是最强的！”妮可的内心十分坚定。 或者说，不信邪。 至于其他成绩，则被她选择性遗忘了，或者归咎于考试卷子不一样。 毕竟那个名叫雅各布的小子考的是s级专用套卷，而自己考的是……嗯，普通卷。 呃，说起来，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就很心酸呢？ 妮可·美第奇越想越伤心，恨不能叫家族的打手把那个名叫雅各布的平民抓起来，自己亲手打一顿以出气。 “不！妮可，你可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为自己正名！ 虽然生在美第奇家族，却不是因为美第奇家族所拥有的财富而优秀，而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很优秀…… 所以，就算要出气，也不能命令家族里的打手，而是要自己凭实力击败对方！” 妮可攥紧小拳头，心中鼓舞自己道。 这时，站在柜台前的黑袍老者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对着一直在发呆的妮可说道：“你到底想不想听？” “呃，细说。”妮可回过神来，点头如捣蒜。 …… 另一边，作为当事人的雅各布并不知道妮可内心竟然有这么多戏。 他甚至不记得特色考试时，妮可跟自己在同一考场，同样选择了魔药学，并且表现还被自己压过了一头。 毕竟，考试时他一骑绝尘，远远把其他人抛在了后边。 当时的他一心想着夜宵吃什么，哪有心思管同期的考生比自己落后了多少。 用个通俗点的比喻，翱翔九天的巨龙，会细看地上爬行的蝼蚁吗？ 不会！ “不是……这俩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半天不吭声？倒是细说啊。” 雅各布皱着眉头，竖起耳朵却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完全没想到此时此刻妮可还在内心戏。 终于，黑袍老者打断了妮可的内心独白，开始了讲述： “如果想成为正式魔药师，除了参与一个月以后的考核，还有另一个办法。 我们魔药师一般称之为，沙龙…… 魔药沙龙！” “魔药沙龙？”雅各布略有些疑惑，但相距太远的他没有办法表现出自己的诧异。 还好妮可仿佛知道他的内心，开口询问道： “魔药沙龙？唔，沙龙我知道，不就类似于一种聚会吗？ 魔药沙龙……难道是指魔药师之间的聚会？” 黑袍老者道：“这样理解也不错。总之，魔药沙龙是每周一次在各大魔药师协会举办的私密聚会。届时会有不少社会名流，甚至大师级别的魔药师，受邀前来。 除了一般性质的魔药学探讨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内容，便是魔药师间的实际切磋。而为了渲染气氛，魔药师协会往往会提供一些彩头，比如一印魔药师的身份，作为这小小比赛的奖励。” “原来如此。”妮可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紧接着又狐疑道：“不过既然是私人聚会，一般情况下到场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吧？” 黑袍老者一副高深莫测的口气道：“那就说不好了。通常情况下来宾确实不多，一般也就是一些熟面孔，比如蒸汽之都本地的一些青年魔药师。至于那些年纪大了、有了成就的魔药师，通常很少出席这种魔药沙龙。 不过也有例外，像两年前莱恩家族的‘狮心传承者’加入浮空城学院的时候，当时那一期魔药沙龙，可是来客不少。 那位狮心传承者也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魔药沙龙上力战近百少年英才，拿下了当时的‘沙龙冠冕’，并取得了一印魔药师的身份。” “狮心传承者？”雅各布的心声和妮可诧异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就是莱恩家族的大统继承人。传闻每代的莱恩大公都会继承狮心王之名，同时继承初代狮心王的所有传承，而下一代莱恩大公或者说狮心王的候选人，则被称之为狮心传承者。” 黑袍老者解释道，突然笑了笑： “如果我没记错，这一代的狮心传承者，似乎是叫…… 德克斯特·莱恩。” 不远处，一直在偷听的雅各布瞳孔骤然收紧。 德克斯特·莱恩……那正是当前浮空城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也是，向自己发出学生会邀请函的杰曼妮·美第奇的……男朋友。 第104章 flag立起来 没有轻举妄动，雅各布保持安静，竖起耳朵聆听，偷偷盗取了更多的情报。 比如，魔药沙龙的举办时间是每周周末，也就是明天上午九点之后。 魔药比试的内容也并非参与者自由发挥，而是由魔药师协会统一指定，所使用的器皿、药材都会由魔药师协会提供。 “反正不要钱，参加倒也无妨。”嘴角微微上扬，获得足够的、有价值的情报后，雅各布转身离开了魔药师协会大厅。 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他也要好好准备。 回家之后，他早早入睡，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待第二天的到来。 翌日清晨，他睁开双眼，发现时间还早，吃完早餐后，便搭乘公共马车前往魔药师协会附近。 虽然时间尚早，但原本冷清的魔药师协会大厅却拥挤了不少人。 比起平日里，自然热闹不少。 昨日见过的那名小富婆，妮可·美第奇，也早早抵达。 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漂亮，一身性感而迷人的小礼裙，有着洁白的蕾丝花边，点缀着精美纹饰的窄袖，充分显露出身材的束腰。 其他到来的宾客，不论老少也都穿着剪裁得体的正装，模样就像受邀前往赴宴的绅士，一个个腰杆都挺得笔直。 相比之下，雅各布的服饰则稍显寒酸，他那身小礼服还是从小裁缝店买的便宜货，一些不公开非正式的小型宴会还算凑合，但如此高级的场合，他这身穿着就显得有些不够得体了。 多亏他模样俊俏，身材也有玉树临风之姿，这才让他人的视线更多地集中在他的容貌而非衣装上。 “今天来的人真是有不少啊，可惜，大都不认识……”雅各布视线随意扫了一下，也没打算在这里碰到熟人。 毕竟他本来就是不请自来，目的是为了那有可能拿到奖励的魔药比试，顺便见见世面。 只是当他目光扫过某道身影之际，却是骤然收紧。 “德克斯特·莱恩？” 雅各布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金发少年，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游刃有余地徜徉在一群自恃上流的人物中央，以或是晚辈或是同辈的身份与其他人交谈。 作为浮空城学院鼎鼎有名的风云人物，德克斯特的名声最初是通过其他考生的讨论传入雅各布耳中。 在自己结束实战考试之后，还有同考场的考生惊呼着指着看台上的德克斯特，那时雅各布还与对方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 此时也许是注意到了雅各布的视线，德克斯特突然望了过来，如同一只警觉的野兽。 两人视线交错，德克斯特抬起酒杯，微笑示意。 在入学考试时，德克斯特对于这个潜力出众的新生也是有过短暂的关注，因此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不过，现在的雅各布还缺乏值得他结交的地位与实力，只是潜力受到对方的赏识罢了。 因此，德克斯特只是简单示意后，便将目光转向了他人。 “这个家伙倒是与沙瓦尔之流不同。”雅各布看到德克斯特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对方在这群玩弄魔药的上流人士当中，很能吃得开。 “怎么了，羡慕？”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雅各布回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妮可·美第奇端着红酒杯，娇笑着看着自己。 不过，对方的目光却带着高高在上，带着一丝轻蔑。 “抱歉。”雅各布准备转身离开。 瞧不起自己的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聊的。 所有的蔑视，他都会用实力为自己正名。 所有的卑微嘲弄，他都会用事实进行回击。 “喂，你这样很无礼，明白么？”妮可叫住了正欲离去的雅各布，神色显得相当恼火。 她可是看到这个穷鬼孤身一人，心存可怜，这才屈就，跟对方交谈。 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给自己面子，转身就走。 这样对待一位高雅地女士，确实符合下民粗鲁无礼的性格。 但妮可并不准备放任对方就这么离开。 既然来到了上流的圈子，就得好好遵守上流的规矩。 妮可望着一点点转回来，面朝自己的雅各布，冷冷地询问道：“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人，到底是获得了谁的邀请，才过来参加这个聚会的？” “邀请？这个魔药沙龙不是只要感兴趣，谁都可以过来参与么？”雅各布佯装无辜地摊了摊手，“难道魔药师协会不欢迎任何对魔药学感兴趣的业余爱好者？” 一位魔药师协会的负责人立刻走了过来，出声道：“自然不是。魔药师协会正是为研究魔药学这门精深而伟大的学问而建立的。魔药沙龙也不排斥任何感兴趣的参与者，无论身份尊卑，无论财富贵贱，只要对魔药学怀着热情，都能在这里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雅各布对着妮可嘲弄一笑，来自官方的回应是最好的反击。 妮可的脸色有些发冷，入学考试败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平民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没想到参加魔药沙龙还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下民身上碰壁。 她靠近雅各布身边，咬着耳朵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魔药沙龙的消息的。昨天，你一定是故意转过身去，偷听到了我用金钱打听来的情报。” “敏锐的感官，未尝不是一向独特的优势。”雅各布厚颜无耻地微笑。 “你！”妮可气得简直想跺脚。 自己的嘲弄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软弱无力，这让她心头的情绪无处发泄。 咬了咬牙，妮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心生一计，冷笑：“呵，我想，你应该也是为了参与比试，拿下魔药沙龙的彩头来的吧？可惜，比试的获胜者只能有一人，获得一印魔药师资格的也会只有一个。今天既然有我参加，你就绝无可能如愿以偿。” “谁知道呢？有些人嘴上说的好听，但实力并不如何。说不定我就撞了大运，遇上这种吹牛吹的天花乱坠的家伙，然后一个不小心拿下了比试。”雅各布笑吟吟道。 眼看妮可·美第奇娇美的面庞气得快要失去理智，雅各布毫不犹豫地出声助推了一把： “要不这样吧，我们来下个赌注，看看谁能赢得比试，笑到最后？” 第105章 比试开始 “凭你？” 妮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下民未免也太自信了，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说出这番话？ “没错，就凭我。”雅各布点头。 浮空城的入学考试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在同龄人中，他的魔药学资质还未尝有过敌手。 “你准备赌什么？赌钱？”妮可已经开始忍不住冷笑了，身为美第奇家族的成员她完全不缺钱，倒是对对方能够拿出什么作为筹码感到好奇。 “赌钱干什么？和一位如此迷人的小姐下赌注，自然不能赌这些俗物。如果你输了，我要你一个吻。”雅各布笑吟吟道。 妮可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去：“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敢对我如此放肆？呵，下民就是下民！想亲我，你也配？”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并不是我要吻你。而是你，主动吻我，而且是我要求的任何地方。”雅各布嘴角泛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当然没真做这样的打算，只是这个烦人的女人未免优越感太强了，所以雅各布想恶心对方一把，打压对方的气焰。 这手段好比有个同学整天在自己身边发表凡尔赛文学，所以烦躁的自己随口点出了致命的缺口，揭穿了对方的谎言。 但妮可却不这么想：“我……主动吻你？任何地方？” 她已经过了完全单纯的年纪，胸前的美好如同悄然绽放的蓓蕾，体型也开始变得成熟。 雅各布这番言语她并不是听不懂，一想到自己也许会被勒令做出下作的事情，妮可彻底破防了。 她怒气冲冲地盯着雅各布：“好！我接下你的挑战！但若你输了呢？” “我？我不可能输。”雅各布摆了摆手，那副摸样简直在说你在痴人说梦。 暗骂一声无耻，妮可说道：“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给我当一个月仆从，不管我指使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当然，我可不是你这种下民，绝不会叫你做出格的事。即便让你当仆从，也会支付雇佣一名男仆应有的薪水。” 虽然被整破防，但还保持着自己的原则底线，倒也算得上有些许可取之处……雅各布闻言，心中给出评价。 这时，挂钟指向九点，主办人清了清嗓子，示意与会者安静下来。 在发表了一通文绉绉的致辞后，他说明了今天的正式项目：“按照魔药沙龙的规矩，每周我们都会开办一次比试，目的是让大家加深魔药学方面的交流。但是大家切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要伤了和气。 另外，通常每次比试都会有些彩头，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今天比试的彩头可能要让一些朋友失望，并不提供一印魔药师的资格，而是提供魔药师协会交易场的全面开放资格。” 其他人闻言，先是皱了下眉头，但听到交易场的全面开放资格，却是尽皆动容。 “交易场的全面开放资格？真的假的？”一位与会者忍不住心头的吃惊，脱口而出。 另一名与会者也是沉吟道：“魔药师协会虽然近几年经济情况不景气，但魔药师作为最富裕的职业之一，协会旗下的交易场往往能够集中一些外界难以见到的珍贵物资。这交易场的开放资格，价值可不低啊！” 德克斯特的神情也是显得有些讶异，作为莱恩家族的成员之一，他之所以要在魔药师协会注册留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交易场。 一般来说，一印魔药师只能进一印对应的交易场，二印只能进二印交易场，此后逐级递增。 直接全面开放交易场，却还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虽然不一定现在用得着，但哪怕见见市面，提高一下眼界，那都值了！ 全场惊喜若狂当中，唯有雅各布微微皱紧眉头，显得有些失望。 他原以为本次比试的彩头是一印魔药师资格，这样自己就能免费占用炼金工房。 交易场的开放资格也许在其他人看起来很不错，但在雅各布眼里却很不屑。 哪怕交易场的商品再繁多，再珍贵，难道能比得上炎之巨人克什德尔那里的物资么？ “食之鸡肋……再待下去，只是浪费时间。”雅各布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便准备转身离开。 “喂！” 但一道倩丽的身影却是迅速挡在了他的去路。 妮可挑衅地看着他：“刚才话说得那么狂，现在夹紧尾巴准备逃跑了？” 雅各布完全懒得理她：“借过。” 见雅各布一副不理不睬、神色冷漠的样子，妮可就感觉有一股气咽不下去。 这人再三无视她的身份，给妮可高高在上的自我感觉给予了沉重的打击。 “不准走！要么，跟我比试一场；要么，就履行赌注，给我当一个月男仆！”妮可气势汹汹道。 见这小妮子总是缠着自己，并且其他宾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不少人略感兴趣地投来视线，雅各布叹了口气。 “麻烦的女人。” 他转身回到会场，但下一秒，眼神就变得锐利无比。 妮可也被他身上骤然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那气息宛如一把绝世利剑，令人胆寒。 主办人还在继续讲述：“这次比试的内容十分简单，是配制一份学徒级稀有品质的魔药，名叫‘力量恩赐’药剂。 这种药水顾名思义，乃是大幅提升人体力量的魔药。哪怕是一般人服用之后，也会力气增大数倍，一拳打死老黄牛。非凡者服用，效果只会更加不错。 所有的参与者都可以免费获得这一魔药配方，作为参加比试的奖励。有兴趣的朋友们，都可以踊跃报名。” 主办人一番言语落下，与会者你看我，我看你，倒是少有人报名。 这些与会者来此的目的大都不是为了参加比试，而是为了利用这种社交场合增进与其他贵族之间的感情，加强联系。 力量恩赐药剂，虽然是学徒级稀有品质的魔药，在普通人看来可能很不错，但对于他们这些贵族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们家缠万贯，类似的魔药配方基本能堆满仓库，对此自然瞧不上眼，也就不会为此参加比试了。 倒是那交易场的开放资格，令少数人有些动心。 但也自持身份，见到其他人没有站出来，不愿丢了颜面，叫人轻视。 “德克斯特少爷对这场比试感兴趣吗？”一名贵族和蔼可亲地问道。 被叫到的贵族少年耸了耸肩膀：“真是抱歉了，力量恩赐魔药只有学徒级稀有品质，而我早就达到了一印魔药师的水准。配置这种药剂，有点不符合我的身份。” 其他与会者点点头，大多也是这般想法。 魔药师一旦晋升，很少再回过头去配制低阶的药剂。在这些贵族的心里，魔药师始终是一门高贵的职业。 “那是我冒犯了。”提问的贵族略有一丝尴尬，但还是尽量保持得体。 “无妨。”德克斯特转过眼眸，望着已经报名的雅各布。 对于这个年轻的新生，他心中多少有些好奇，想要看看对方在魔药学上能够有多少造诣。 …… 报名结束后，雅各布便跟随工作人员的引导，来到了魔药师协会的炼金工房。 炼金工房的占地面积很大，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私密的房间，以保证魔药师在独自配制魔药的时候能够不被打扰。 而这些房间也分了档次，高等级的房间需要高印魔药师才能使用，里面所摆放的魔药器皿也更加高档、更加全套。 这些房间自然不会对雅各布开放，他随意找了一个最低等级的房间合上门。房间里的桌椅都布满灰尘，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使用了，像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 好在仪器什么的都还算干净整洁。 雅各布知道自己受到了冷遇，被工作人员给了一个最差的房间，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也没有受到任何大人物的邀请，只是个无名之辈。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配制魔药嘛，只要有能用的器皿就行。 因为啊，他要将所有的冷眼，都用自己强横的实力打回去！ 你不是给我最差的环境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爷就算在最差的环境里，也能配制出最上品的药剂！ 一切，用实力说话！ 沉敛心神，收拾出干净的实验桌，雅各布将魔药材料摆好，开始调试器皿。 …… 而在雅各布开始配制的时候，大厅之中也是十分热闹。 “德克斯特少爷，我注意到你对那个不请自来的无名小子很感兴趣啊。”一位上流人士打趣道。 “因为的确很有趣，不是吗？”德克斯特嘴角微微翘起。 作为浮空城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对于入学考试发生的一切，他自然都有自己的渠道打听。他也听说了雅各布在特色考试的表现，对方的魔药学才能不能说天赋异禀，但也能说十分惊艳了。 这次参与比试的都是魔药师协会当中的小辈，虽然有着会员资格，但没一个能达到一印魔药师的水准。 所以德克斯特很想看看，这帮贵族在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给通杀之后，场面到底会多么精彩。 他枯燥乏味的贵族人生，很少看到这么戏剧性的场面。 “不要让我失望啊，雅各布。”德克斯特心想。 旁边搭话的上流人士愣了一下，回过味来：“哈哈，确实很有趣。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恐怕他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吧。就像一只羊无意中走进了一群狼当中，等到他真正意识过来时，那场景一定相当有趣。” 上流人士明显会错了意，但却趾高气扬地谈论着，内心的优越感可见一斑。 德克斯特微笑着没有纠正对方。 …… 魔药配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大厅中的宾客们很快停下了交流，这么长时间的社交让他们感觉都很乏味、疲劳。 在交谈许久后，也渐渐缺少了有趣的话题，因此重新聚焦到了本次比试上面。 主办人讲解道：“现在参与者们的魔药已经配制完毕，我们会请一些志愿者们来试验这些魔药。呵呵，希望他们好运。” 主办人使了个眼神，台下的工作人员便拉开幕帘，只见几十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大厅。 在贵族们的窃窃私语中，他们不安的样子像是上台表演前的小丑，躲在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贵族们的眼神虽然有些嫌弃，但却充满着一种别样的热情。 在每次魔药沙龙，这都是一个保留项目。这些穷人们都签署了生死契约，用他们的生命去尝试魔药的效果，选手们的水准谁高谁低自然一目了然。而这些穷人的回报不过是有限的几枚铜币，或者等价的面包。 对于贵族们来说，这是有趣表演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如同马戏表演中的走钢丝，如果没有人用生命冒险就少了份刺激。 “现在，有请参赛选手们，和他们的魔药！”主办人高声道。 一个个参与者们陆续回到大厅，激动地手持他们所配制出来的魔药瓶。 雅各布行走在大厅当中，视线在试药者们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离开，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了起来。 第一个被尝试药剂的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魔药师。 据说他是一名业余爱好者，在附近拥有一家茶叶店，因为对魔药学感兴趣，这才加入了魔药师协会——然而在雅各布看来，他对魔药学的兴趣，远不及他对推销茶叶的兴趣浓厚，他显然把其他成员都当成了自己的潜在客户。 试药者在喝下药剂后，不到几分钟，身体就有了明显的变化，瘦小的体型开始膨胀，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那样。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试药者红着眼对着一块铁饼打出一拳。 轰的一声！ 那块铁饼直接被砸扁！ 看到这一幕的宾客们开始了短暂的交流，面色有些赞叹。 看来这位推销茶叶的魔药师还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试药者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身形萎缩，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萎靡不振。 很明显，他配制出来的药水副作用很大。 “看样子，为了追求力量的强化效果，故意减少了调和剂的剂量，药性极猛。”一位经验丰富的魔药师做出了评价。 周围人连连摇头，心想难怪药效如此厉害。 卖茶叶的魔药师被揭穿了低劣手段，也显得有些尴尬，讷讷退到一边去。 主办人瞥了他一眼，看了下发言提示词：“下一个，有请……妮可·美第奇小姐。” 一个光彩照人的身影走上台前，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望着台上的妮可·美第奇，不少人有了兴趣： “美第奇家族的成员？哦，有点意思。以前只听说美第奇家族投资魔药师，没想到他们还会亲自下场，趟一趟魔药学的浑水。” 第106章 论装逼，我没怕过谁 妮可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微微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她走到自己的试药者身边，并不引人注目地将少许铜币塞入试药者的怀里，低声道： “拼上你的性命，爆发最强的力量，我不会亏待你的。” 试药者受到这额外的钱财，微微一愣。 紧接着，明白过来的他，狠狠点了点头，脸色变得相当兴奋，相当激动。 就在妮可得意洋洋的时候，却是注意到一道敏锐的视线投射了过来。 “看什么看！”妮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雅各布微微一笑：“哎呀哎呀，美第奇家族的大小姐，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金钱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妮可强词夺理道。 “这点我同意。不过，我原本以为你会依赖自己的硬实力与我对赌呢。”雅各布嘲弄地说道。 妮可气得只想跺脚。 她原本也没行贿的打算。 但一想到自己若是输了，就有可能在那个臭小子身上失掉初吻。 一时无法接受的妮可思来想去，决定违背自己的良心。 “虽然我不可能输……但万一呢？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能放过啊！” 这样思考的妮可，咬咬牙最终做出了决定。 殊不知当她玩花样的那一刹，就已经在心理上输了。 服下了妮可亲手配制的“力量恩赐”药水，试药者骤然瞪大了眼睛。 一股强烈无比的力量从小腹直往上涨，那股热力很快突破了食道，到了口腔。 “嚯——” 试药者难以忍受，张开唇齿，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口腔中喷吐而出。 周围的观众嫌弃地退后。 但有经验的魔药师却是惊讶地看出了点什么：“难道是魔力溢出？” 由于魔药的效果已经远远高出试药者的身体所能承担，所以多余的魔力都被试药者的身体用这种方式排泄了出来。 与之前卖茶叶的魔药师有所不同，这种手段不但不低劣，反而高明！ 只有保证了调和剂的充足，同时魔药的品质已经远远超过标准规格，这才会出现如此场景！ 换句话说，这份魔药的配制者，妮可·美第奇有着卓越的魔药学才能！ 这一定是毋庸置疑的！ “喝！” 随着试药者难以控制的一声大吼，拳头猛砸之下，一连震碎了两块铁饼，竟然比之前那位试药者多出了一倍的力量！ 要知道，为了保证公平，所有的试药者都是选择了类似的体型、体质、力量。 在控制变量后，能够发出如此巨大的变化，完全是魔药师的功劳！ 一位山羊胡的魔药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赞叹地笑道：“看来美第奇家族出了个魔药学的小天才啊。” 旁边其他看客也表示了赞同：“虽然美迪奇家族有着充足的资源，能够保证成员从小受到最合适的魔药学培养……但是，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可见她确实是有极高的才能的。” 同样是“力量恩赐”药剂，在不同人的手里，却完全发挥出了不一样的作用。 在卖茶叶的魔药师手里，击碎一块铁饼，还有副作用。 但到了妮可手里，不仅击碎两块铁饼，还有魔力溢出！ 孰高孰低，自然一看便知！ “不错！” 主办人也是欣喜地赞叹一声。 台下的妮可也是沾沾自喜，对雅各布炫耀地挥了挥拳头。 雅各布笑了笑，完全没在意她的挑衅。 随着节目的继续，其他魔药师也都有着不错甚至亮眼的发挥。 只不过，很少有妮可那样压倒性优势的表现。 “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优胜者，就是妮可·美第奇了。”一位宾客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做出评价。 “未必。”旁边的德克斯特却是有着不同意见。 “哦？德克斯特少爷有青睐的选手？”宾客放下酒杯，显得有些讶异。 能被莱恩家族的狮心继承者看好，那该是怎样的人物？ 他看过这次参赛选手的名单，并没有名气特别大的家伙啊。 德克斯特神秘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让那位宾客不禁有些牙痒痒。 “下面，有请一位新人选手……雅各布·文森特。”主办人介绍。 完全陌生的名字，投入大厅之内没有惊起任何水花。 多数看客听到这个名字都感到诧异：“文森特？那是哪个名门世家？蒸汽之都有这样的豪门吗？” 德克斯特目光一热，来了！ “他不是世家子弟，是一个平民。”简短地作了介绍，德克斯特却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就是他刚才表示欣赏的那位人物。 身边几位熟识的朋友立刻一阵愕然。 大名鼎鼎的德克斯特竟然会对一个平民加以赏识？ 朋友们对视一眼，能够看到互相眼中的惊讶。 这个雅各布·文森特，绝对不简单。 “呃，你要说几句话吗？”主办人看到雅各布到台上露了面，却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愣了愣，提出了询问。 他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第一次在如此之多的大人物面前露面，因此紧张，忘记了离开。 然而雅各布接下来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这家伙咳嗽一声：“既然主办人让我简单说两句，那我就不胜荣幸地说上两句吧。” 主办人闻言，脸色立马拉紧。 不是，什么叫我让你说两句？我那是让你说两句吗？我言下之意是催促你赶紧离开啊！ 但雅各布似乎并没有自知之明，扭着屁股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各自行业的人中龙凤，社会地位崇高。像我这样的平民，本是没有机会在大家面前表现的。所以呢，今天这个机会让我觉得很荣幸。” 见雅各布说了这么两句吹捧而不是礼节的话，众宾客不禁微微点头。 觉得受用之余，也不由得对雅各布高看了两分。 德克斯特的朋友们也是对望一眼，难怪能被莱恩家族的大少爷看中，果然有些头脑，至少会说两句场面话。 在这种精英荟萃的场面，这些出身卑微的平民，往往话都说不顺畅，雅各布的表现已经十分优秀了。 “但是呢，我觉得我需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雅各布开始战术挠头。 “虽然各位来自上流阶层，而我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平民，但这并不意味着在魔药学方面我会比各位差。” “说句老实话，这个魔药比试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垫脚石，原本我压根没打算参加……” “不过嘛，既然参加了，我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简而言之，这场比试，我会把任何人……都踩在脚下！” 好……狂！ 一番发言，在场的所有人直接呆滞。 原本十分看好的德克斯特也显得有些神色凌乱。 怎么回事？这小子的性格原来是如此之狂吗？平民该有的自知之明和卑微呢？ 所谓的等级观念，怎么到他这里不管用？ 德克斯特背过身去，用自己的背影告诉那些好奇的朋友们： 我不认识台上那个人，我没赏识他，即便赏识过我也不会承认…… 台下，妮可的手指无声攥紧。 她感觉，她的气势再度被压倒了。 …… “啊，舒服了……” 说完一通大话，雅各布称心如意地下了台，毫不畏惧主办人杀人的眼光。 呵，就准你们上流人高高在上？ 不就是秀优越感吗？谁不会啊？ 雅各布冲妮可扬了扬眉毛，后者灰头土脸，似乎不愿与自己对视。 而雅各布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他这次上台，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装x。 很久之前，他就在想，自己会以何种形象出现在蒸汽之都的实质掌权者们眼中。 如果只是一个卑微之人的身份，可想而知会受到轻视，然后就会受到打压。 既有利益者们，绝对不会允许新的豪杰出现，与自己瓜分蛋糕。 所以，就必须用不同寻常的面目，出现在蒸汽之都这个大舞台上。 骄傲，霸气！ 同时，神秘！ 头脑复杂的掌权者们，此刻应该开始暗暗思忖，这个来历不明的平民，为何敢如此嚣张地站在台上。 他一定有某种自信的资本。 或许是引以为傲的实力。 或许是……深不可测的背景。 雅各布就是要让他们产生误解。 别说自己出身的村子早已毁灭，在白石镇前的自己如同来自无名之地。 哪怕最后掌权者们真的调查出了真相，也要花不少时间。 那段时间，他们反而不会轻举妄动，足够自己加快发育，迅速成长了。 雅各布这一招就是简单地扯了面虎旗，但他相信自己的表现绝对能震慑蒸汽之都幕后的掌权者。 因为自己的表现足够真实，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从来就不会在乎这个世界已经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 他们一定会相信他们所猜测的。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雅各布先生的魔药。” 随着主办人一挥手，灯光打向一名试药者。 他穿着破旧的亚麻布衣，皮包骨头的样子令人相当怀疑，似乎下一秒就会虚弱倒在地上。 然而，当他服下魔药，他的双眼宛如黑夜中的鬼火骤然明亮起来。 “嘶、嘶……”他微微张着嘴，牙齿打颤，喷吐着热气，像是一头嘴含火焰的巨龙，急欲喷薄出来。 “魔力溢出？”原本打算看好戏的看客们顿时面面相觑，表现出说不出的意外，说不出的震惊。 这个平民所配制出的魔药……竟然同样达到了魔力溢出的标准！ “巧合，这应该是巧合吧。说不定是恰好加到位了剂量，咱们偶尔也会有这样幸运、超出寻常状态的时候吧。”一位蔑视平民的魔药师强撑着笑容道。 但下一秒，他的声音截然而止。 因为另一个试药者，在主办人的示意下，也吞服了药剂，产生了同样的效果。 他的皮肤泛起大面积的赤红，那是魔法能量在体内蓄积不下的效果，恍如一颗魔法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两个试药者浑身颤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被火炙烤着。 他们的脸上写满想要发泄的欲望，如同野兽，如同将要喷发的火山。 终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们可以行动了。 两个试药者忍不住发泄体内的能量，分别一拳打向铁饼。 “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地，铁饼在两个试药者一拳之下便化为粉末。 大地撕裂，地面的裂缝中隐隐可见水管下，向外冒着蒸汽。 ——两人的拳力之大，竟然直接击穿了地面，破坏了数米之下的水管！ 而且，整座魔药师协会的大厅都在余力之下，隐隐震动着！ 与之前几份魔药相比，这份魔药的强大，根本无须任何人评价。 就算一个三岁小孩都能一辨高下！ “好！”一位本就无所谓尊卑贵贱的魔药师忍不住吼了一声，两眼发热，显然是被魔药的效果所震动。 “厉害，确实厉害。”其他人在震惊之后，也纷纷点了点头。 即便心中有着歧视，但也不得不服。 因为眼前的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们都是钻研魔药学的人，多少有着一份实事求是的精神，而且自持身份，信口雌黄不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至少这种公开场合不能。 “我竟然……输了？”妮可喃喃，仿佛不敢相信。 她的身体颤抖着，似乎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雅各布淡淡一笑，胜负已定，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插曲，震服身边这个小富婆让她闭嘴，少在自己耳边烦，就是雅各布的全部目的。 至于获胜的彩头，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鸡肋罢了。 得了一点小成绩就炫耀什么的，那是格局低的人才会做的事。 他，雅各布，是那样的人吗？ 突然间，雅各布的视野中掠过一道黑色身影。 一股似曾相识的、无可名状的恐惧气息出现在了大厅之内。 这股气息寻常人可能无法察觉到，但经历过类似感觉的雅各布，却敏锐地发现了。 这份感觉，难道是……雅各布倏然抬头，只见一个黑衣女子身影一闪，便脱离了聚集的人群，离开了大厅。 那熟悉的身影，让雅各布立刻就辨认出来。 画师！ 心跳莫名加速，雅各布拔腿便走。 “喂，我们的誓约……”妮可在身后想要叫住他，心头有些不忿，跺了跺脚。 “就这么想亲我吗？呵，这个吻先留着吧！”雅各布口中戏谑，但不欲多说，一路追随上去。 妮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破防，跺了跺脚，紧追上去：“给我回来！” 但雅各布全部心思都在画家身上，根本无法顾及她。 他的心里满是疑惑，装不下其他东西。 为什么画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为何而来？ 第107章 画师现身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街道上响起。 雅各布一路追随着画家，如果街上的人群不是很密集，他甚至会展开灰烬之翼。 “砰！” 画家也明显意识到了身后有人追上来，一个铁桶被她踢向雅各布。 但后者身形敏捷地躲开，黑暗视觉启动，追踪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永恒大气。 “你一定要追上我么？相信我，不会有好结果。”前方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自傲。 雅各布没理睬她，记忆里苔丝重伤的身影还历历在目，紧随其后，闪入小巷。 是一个死胡同。 画家缓缓转身，她身穿黑袍，这样的打扮在蒸汽之都的非凡者当中不算引人注目。 但雅各布注意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虽然两人仅有一面之缘，但深深地烙印在了雅各布的骨子里。 “你不是我的对手。”画师缓缓说道，身上散发的魔力气息越来越强。 远远不止见习级！ 以她的本事，随手就可以杀掉雅各布，但她并没有出手。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焦灼，两人只是对视。 “你不会杀我的……你不会杀任何人。”雅各布却突然嘴角翘起，显得自信而狰狞，“不是因为仁慈什么的！而是因为曾经身为渡鸦骑士的一份子，只要你在蒸汽之都出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就会引起三大非凡组织和莱恩家族的注意，迫切寻找你的下落！导致你的潜入行动失败！” 沉默片刻后，空气中响起赞同的声音： “不错的头脑。” 下一秒，画师掏出纸笔：“不过，就算不能杀人……我也有别的办法对付你。” 雅各布的眼神骤然收紧。 尽管他并不详细知道画家的能力，但能够拥有这个代号，她的魔法一定跟绘画分不开关系。 “罢手！”不愿给对方绘画的时间，雅各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尽量制造动静，以引起行人甚至执法者的注意。 雅各布虽然出剑，但这一剑并非杀招，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如人，所以这一招只是拖延！ “刷！” 然而画家的身影无风自退，像是幽灵一般飘忽后撤。 在雅各布瞪大眼睛之际，她笔触落下，已经在白纸上延展开一片幻想世界。 白纸上弥漫着整张纸面的蒸汽，遮天蔽日，呼之欲出！ …… “噗！” “噗！噗！” 魔药师协会大厅内，暴露的水管向外喷吐着蒸汽。 几个维修人员刚刚靠上去，一颗老化的螺丝钉突然弹射出来，蒸汽骤然爆炸！ …… 同样的蒸汽爆炸发生在蒸汽之都各处。 或是因为水管老化，或是因为其他不可描述的因素。 炽热的蒸汽在街头弥漫，灰白的水雾氤氲上涨，行人们惊慌失措。 作为南境最大的城市，蒸汽之都有着复杂的地下管道，如同密布的蛛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里野蛮生长。 而此刻，这些密密麻麻的地下管道宛如爆破炸弹一般，向外喷涌着蒸汽。 小巷中，灰白的水雾模糊了视野，画师的身影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 雅各布紧紧咬住牙，尽管他咬定对方不敢在蒸汽之都杀人的软肋，但画师作为高阶非凡者确实掌握着许多令他意想不到的能耐。 不过他的视野中，属于对方的永恒大气并未消散，即便地下蒸汽的爆炸也不可能掩盖永恒大气的分布。 “这是——” 视线追寻着对方遗留下来的魔力痕迹，雅各布的瞳孔却是微微颤抖。 因为魔力的气息并未离开，而是在绕了一个弯后来到了自己身后！ “砰！” 白茫茫的水雾中突然勾勒出一道黑色的人影，狂风吹散了些许的蒸汽，也吹落了画家头上的兜帽。 一张五官精致的脸颊带着些许妩媚的气息，艳唇微启，上扬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一记猛烈的膝击冲撞在雅各布的腹部，令他难受地弯下了腰，正要忍住疼痛做出反击，但画家下一轮的攻击已经迎面而来。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紧贴在雅各布的胸膛上，一个五芒星图案瞬间成型，散发出浓烈的白光，刺眼而夺目！ 轰！ 雅各布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蛮牛所顶撞，一直撞到小巷的围墙上这才止息，痛苦令他提不起劲，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架了一样。 痛楚地咳出两口鲜血，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画家的身影却宛如幽灵般浮现在了眼前。 “真是缠人的小猫咪呢。” 她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伸出大腿撞进雅各布的膝盖，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靠近雅各布的同时，晃着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戳在雅各布的胸膛上，有意无意地画着圈。 但雅各布知道，女人的手指并非调戏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威胁，一种嘲弄。 以这个女人刚才所表现出来的能耐，只要手指轻轻一戳，就能将自己的心脏贯穿！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宛如天壤之别！ 这倒不是因为雅各布很弱，而是因为……画家实在是太强了！ 在雅各布所见识过的所有非凡者当中，迄今为止，这个女人的战斗力是最强的！ “真不愧……是曾经的次席执事啊。”雅各布压抑住胸口的难受和战栗，吐出一口气。 “真是一张甜嘴。放心，小弟弟，姐姐不会杀你的。对于一名画家来说，你这张俊脸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呵呵，也许有一天，等我有空了，我会把你这张脸撕下来，挂在我的床头柜上，每天睡觉前都欣赏一番。” 画家眼神迷离，手指轻触雅各布的脸蛋。 从她眼中散发出来的强烈欲望，令雅各布意识到，这个女人完全不是在说笑，她是真有这样的想法！ 艺术家都是疯子！ 雅各布眼神晃动，在这个瞬间他做出了一件以人类之力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被画家用身体紧压在墙上，却利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在极为狭小的空间里抓住了身后那把备用剑“灰鼠铁剑”，并将其抽出。 一抹寒光顿时照亮了画家脸上的震惊，显然她也没想到在这种绝境之中，雅各布竟然还能做出反击。 “鬼斩——” 虽然身体被控制无法做出位移动作，但雅各布还是完美挥动剑刃，完成了剑技轨迹。 白茫茫的寒光眼看就要刺入画家的胸口，将这个妩媚而神秘的女人斩翻在地。 然而—— “不错嘛。” 女人的嘴角勾勒一抹弧度。 下一个瞬间，雅各布手中的灰鼠铁剑却骤然消失。 没错，凭空消失！附近的地上，并没有掉落的灰鼠铁剑，只躺着之前被打落的“无火的余灰”。 同时，一张白纸从画家的指尖飞出，刹那便跃入空中，化为片片雪花消散。 那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画，上面什么都没有！ 一切为空！ 雅各布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女人的魔法，简直太可怕了！ 若空白的纸张代表化为乌有，那这个世界，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怎么办呢，明明放了你一马，还屡次挑衅我……看来，不能留你的活口啊。”画师轻弹手指，叹息一声，就像马上要做一件不如意的事，“艺术家的手是用来创造的，可不是用来杀人的。何况是毁掉你这样的艺术品，真是叫人难过啊。” “你杀的人还少么？” 雅各布毫不迟疑地打断了画师的惺惺作态，声音冷得宛如冰块。 “三年前，你在幕后指导沙瓦尔·莱恩向莱恩大公提议，用水鬼草粉末改变罗德村村民们的体质…… 无数人因你丧失了生命，变成了皮肤蓝绿的水鬼！ 他们终日浸泡在冷水当中，犹如腐尸，即便尚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也不敢与亲人相认！” 回想起井中水鬼，雅各布紧咬牙关，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画家的眼神微微一滞，声音也完全冷漠下来：“是么？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查到了，伊莲娜大人派你来倒是有点作用的，本事不小嘛。”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倏然而止。 因为雅各布突然吻了过来，咬住了她的嘴唇，神情疯狂而狰狞。 画家的表情瞬间呆滞，想要反抗，但抬起的手掌在触碰到雅各布那张俊美无比的脸蛋时，却因为艺术家的情愫作怪，完全下不去手。 “你！” 画家突然痛呼一声，一把推开了雅各布，连退数步。 她的嘴角有鲜血缓缓流下，被雅各布咬出了一道伤口。 雅各布两道寒冰般的目光笔直地射过来，令画家感到刀子般的刺心。 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与恐惧，似乎只要放过对方，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死在对方手上。 “本来想留你一条命的。” 画家喃喃道，松开了手掌。 失去了支撑的雅各布顿时摔倒在地。 他想爬起身来，却被一只脚掌狠狠踩在了头上。 “别抬起头来，我可不想毁掉你那张脸，等你死后它会成为我最棒的收藏品。” “要怪……就怪自己太弱小吧！” “在这个世界，弱者，没有资格生存下去！” 画家冷冰冰的声音在雅各布的耳边响起，那么刺耳。 但雅各布这一刻的内心却很平静。 要结束了么？ 可惜，还有好多没有做完的事…… 雅各布闭上双眼，准备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股无穷的热力从他的身体里爆发而出，令他不敢相信般睁开眼睛。 炙热的气息，宛如身处赤阳的中心，那么浓烈，那么滚烫！ 全身，都仿佛烧焦，熔化！ 他宛如坠入火海，在无限下坠中周遭浮现出神殿的虚影。 那是盗火者遗迹，那是他冒名顶替成为艾尔尼特的地方。 “吾主……” 一道低语从火海中响起，所有的火焰都凝聚、集中……渐渐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虚影。 炎之巨人，克什德尔。 如同神迹一般，这个曾经在旧时代毁天灭地的恶魔，再度现世！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焚烧灭世，而是为了保护它这一代的君主。 雅各布惊讶之中，发现自己已经被炎之巨人吞噬在内，重重的火焰包裹着自己，形成一道不可侵入的火焰屏障保护着自己。 “主人，我的力量尚未恢复……但是，可以一战！” 克什德尔的声音再度响起，雅各布注意到它的身影极为虚幻，极为黯淡。 但即使这般，当这道虚影再临世间，顿时将蒸汽之都这座宏伟的城池映照得如同人间炼狱。 街道上所有的居民都惊恐地抬起头仰望，瞳孔里写满恐惧与敬畏。 包括平民，包括贵族，包括这座城市明面或暗中的掌权者。 “天启啊……” “那是，梦魇！” 行人们仿佛失去了神智。 有信奉神明的市民双膝跪地，发出虔诚的祈求； 有手里抓着麦芽糖的小孩呆滞地望着巨大的影子，手里的糖掉落在地都不知道； 还有花枝招展的女人踢掉了舞鞋，发出惊慌的尖叫声，赤着脚在街道上飞奔逃窜。 沙、沙！ 随着炎之巨人的轻轻颤动，大地为之颤栗，狂风为之呼啸，巨大的气浪向着四周翻涌而去。 街道两边的树木尽皆断裂，石料残缺的建筑在狂风中崩塌。 整个蒸汽之都，都在它的【领域】中摇摇欲坠！ 这，就是两千年前大地恶魔的力量！ 而直面巨人的庞大身影，纵使是画家，也不由得脸上变色。 痴痴呆呆地从嘴里蹦出不连贯的字句：“怎、怎么会……” 而远在另一个城区，一栋偏僻而隐蔽的旅馆当中。 一个苍银白发、脸上有着深刻刀疤的猎魔人，站在落地窗口。 弥赛亚教廷赐封的七位大地骑士之一，“狩魔骑士”阿斯顿，抬头仰望远处占据半个天空的燃烧巨人，神色显得有些怀念，口中低语道： “曾活在神话当中的炎之恶魔啊，两千年后，你为何再度出现？又是谁将你唤醒？”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虚空中只露出上半身的炎之巨人画了一个神秘的符号，像是某个虔诚的礼仪。 下一刻，他转身佩戴好狼形勋章，背上两把跟随多年的利剑，走出了房门。 这个白天，注定不会平静。 蒸汽之都全城都为之沸腾，无数非凡者像是瞻仰神迹般仰望旧日的魔神。 而隐藏于暗中的掌权者们，一个个捏紧了心脏，害怕恶魔的出现，打乱了自己的部署，破坏了自己辛辛苦苦布下的权力网络。 地下世界的非凡者们奔走相告，像是警戒天灾，抑或……迎接神明的降临！ 第108章 炎之巨人 “卑微的人类……” “冒犯我主，唯有一死！” 随着炎之巨人的行动，滔天的火海向着画家汹涌而去。 所经之地，空气中的氧气被消耗殆尽，一切生机不存。 画家脸色大变，望着汹涌而来的火焰，她的脸上转瞬充满疯狂和兴奋：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这个小家伙，竟然藏着这样的底牌。” “雅各布·文森特……这个名字，我会永远记住！” 口中如同梦呓一般，画家手中不停，迅速做出了应变，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紧钢笔，飞速在白纸上涂画着。 数息之间，落笔而成！ 随着一张白纸拍飞，空气中出现了一道裂缝。 而画家眼中倒映火海无穷无尽，望着愤怒逼来的雅各布和炎之巨人，嘴角带着疯狂的笑意，轻哼一声。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转身，她已消失在裂缝当中。 “不！” 雅各布眼神一紧，炎之巨人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催促法术。 然而，那道空间裂缝很快闭合，火海虽然去势汹汹，但也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宛如海浪一般扑击在严丝合缝的空间墙壁上，四散爆裂，犹如烟花一般。 “可恶，还是被这个女人逃走了……” 雅各布攥紧拳头，有些遗憾。 “主人，危险结束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克什德尔虚弱的声音响起。 雅各布点了点头，这次自己反败为胜多亏了炎之巨人出手，心中也是涌现淡淡的感激。 同时暗暗心想，自己也得加紧收集魂火，对克什德尔进行喂食。 否则，若是克什德尔太过虚弱、无力相助，下次遇到危机，自己也许就没有办法熬过一劫了。 随着克什德尔的声音消散，炎之巨人的身影顿时化为乌有，火海也骤然遁于无形。 雅各布悬空落下，从几十米的高空处坠向大地。 他背后伸展开漆黑双翼，脚尖在建筑上轻点弹射，最终缓缓落地。 街道上余火点点，蒸汽弥漫。在崩塌的房屋和纷飞的烟火当中，不断传来人们的嘶喊声。 雅各布望着这片炼狱般的场景，心中浮现出一抹歉意。 尽管不是自己的本意，但炎之巨人的现身确实给蒸汽之都的居民带来了震撼和破坏。 这时，一阵虚弱之感涌遍全身，雅各布强忍心头不适，向着安全的区域走去。 然而，没能走出多远，他脚下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消耗太大了……” 苦涩一笑，雅各布想要爬起来，却感到眼前一花。 之前画家造成的伤势还在，全身都仿佛散架一般。炎之巨人的现身又消耗了他太多的魔力，令他体内几乎是枯涸的状态。 昏昏欲睡之间，雅各布模模糊糊看见水雾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来到了自己身前。 危机！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悄然浮现，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白雾中发出轰然一声爆响，一柄巨大如山的铁锤突然向自己挥击过来！ 敲钟人！ 这个强悍的男人挥动铁锤，他的攻击带着强烈的威压，以及凛冽的杀意。 铁锤出现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战斗的雅各布完全没有多少准备。 作为画师的同伴，敲钟人也许一直待在附近，直到此刻才堪堪赶来，抑或始终隐藏在暗中，等待时机已到，这才对失去了炎之巨人保护的自己猛下杀手。 “轰！” 但，铁锤挥出之际，却是被某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挡住。 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雅各布的身后。 她穿着明亮华丽的服饰，天鹅颈般的纤细脖子前挂着一块宝石，金底红球的纹样是美第奇家族的徽章。 妮可·美第奇左手紧扣家徽，右手横在雅各布身前，一道无形屏障在她的魔力爆发中瞬间成形。 她那只做出施法手势的手掌微微颤抖着，脸上则布满警惕和诧异的情绪，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魔咒会在敲钟人的一击之下震得粉碎。 而敲钟人的眼中同样闪过惊讶，哼了一声。 一击不成，失去了暗杀的机会，他便不再耽搁，钻入白雾之中，犹如一尾灵活的游鱼，迅速消失不见。 “多谢。” 雅各布轻咳一声，也是有些意外，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的，竟然是不久前才作为对手的妮可·美第奇。 “那个家伙是谁？力气可真够大的。”妮可在身边说道，眼神明显有些诧异。 出自美第奇家族的她，从未跟任何人生死交战过，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显然震撼了她。 “一个意外结仇的人。”雅各布的眼神有些复杂。 妮可的眼神顿时有些幸灾乐祸：“以你这个家伙的性子，有了一点小小的本事就四处夸耀，结仇是难免的事。” 她指的是雅各布在魔药沙龙上出言不逊的事。 当时雅各布狂放不羁的言语，可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我可没想到，让我从仇家手里脱身的，竟然会是你。”雅各布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 口口声声嘲讽自己为下民，却没想到伸出了援手。 注意到雅各布的眼神，妮可脸上泛起潮红，强辩道： “你，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对手！这一次，虽然我暂且失败了，但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赢回来！在那之前，你可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妮可哼了一声。 她的想法很单纯，自己已经惨败在了这个小子的手上，如果他死在别人手里，岂不是说明比自己强的人多了一个？ 那种事情，万万不要！ 这样么……雅各布略觉好笑，仿佛对这个贵族少女有了新的认识。 “喂，你能不能站起来走路？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吧？那我不是白救你了？”妮可嘟囔道。 虽然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但她眼里的焦急和关切是骗不了人的。 “没事，就是脱力了，休息一会就行。”雅各布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帮我叫辆马车，把我送回家？” 妮可没有回应，只是视线四下扫了一眼。 “你等我一会。”她这样说着，消失在了雅各布视野中。 数分钟后，一辆停靠在街道旁边的出租马车，马夫畏畏缩缩地望着出现在车旁的妮可，连忙摆手拒绝道： “不、不！现在太危险了，到处都是蒸汽和火焰！还有趁乱行事的罪犯！我不接任何生意！” “我加钱。” 妮可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叮当作响的钱袋从她手中抛出。 马夫愣了一秒，接过钱袋，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半小时后，马车在公寓附近停下。 马夫用最高礼仪致敬，恭敬地送走了两位乘客，脸上是由衷的热情。 雅各布古怪地看了妮可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从雅各布手里接过钥匙，插进门孔，发出“咔哒”一声。 “你一个人住吗？”打开房门，望着黑洞洞的公寓，妮可询问道。 “不，我还有个室友。不过，她可能还没回来。”雅各布说道。 想起自己的异性室友克里斯汀娜，那姑娘初次来到蒸汽之都这样的大城市，掩饰不住对新鲜事物的好奇，这几天整天在外面晃荡。 目光回到妮可身上，雅各布的精神又有些恍惚。 上一次把自己送回家的女孩，还是前世和自己拼酒的学姐吧。 不过，学姐送自己回家是馋自己身子。 而眼前这位么…… 仅仅只是因为性格单纯，一门心思想要胜过自己，在那之前不允许自己发生任何意外。 真是令人头疼的性格啊。 雅各布摁了摁太阳穴，叹了口气。 “你先休息一会吧。我要用下你家的盥洗室。”妮可说道。 她皱着眉头看了眼自己精致的衣服，上面沾满因搀扶某人而留下的痕迹。 作为美第奇家族的千金，妮可有很强的洁癖，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先洗个澡，否则汗涔涔的太难受了。 同时她又打量了一眼这间公寓，虽然各个细节都显露着贫穷，但却收拾得很整齐很干净，倒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好吧，那你自便。”雅各布随口说道。 他确实有些累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雅各布确认盥洗室传来水声，无人打扰。 便逆走四步，向着火海之上飞升。 …… 盗火者遗迹。 雅各布双手抓握“无火的余灰”，在篝火当中现形。 巨大的石座上，炎之巨人的雕像依旧孔武高大，只不过那枚火焰纹章变得模糊而透明，像是失去了力量。 克什德尔的本体也变得虚幻，变得比上次相见时更加弱小。 “主人。”克什德尔虚弱地开口道，现在它的形体不过是一窜小火苗，哪怕一道小型旋风都能将其吹灭。 雅各布没有矜持身份，首先感谢了它本次相助，旋即关切地提问道：“克什德尔，对于你现在的情况，我该如何出手相助？” 克什德尔摇了摇头，艰难呢喃道： “主人，我早已说过，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具备为您出战的能力。 当然，在您遭遇危险的时候，我哪怕付出生命，都要保护您的安全，这是数千年前我在您面前发下的誓言…… 现在的我，还是太弱小了，只有源源不断的魂火才能维持我的存在。 您必须加快进度，找到我昔日分裂出来的三道火种残片。只有从薪王们的手中夺回火种，我才能复苏力量。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待在您的身边。” “你放心。”雅各布真诚地点头。 虽然自己是通过欺骗的方式，获得克什德尔的服从。 但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里，他已经把对方当作了同伴，何况对方这次冒死相救。 毫不犹豫地，雅各布把之前积攒的余火，以及受感染的灵魂碎片，递到了克什德尔面前。 后者声音微弱地表示感谢。 “那么，从我这里兑换一件您需要的商品吧。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以‘交易’维系的，请让它一直保持下去。” 雅各布拒绝道：“不用，先存着吧，你可以把这当作是预支的价格。” 40个魂火，加上5枚受感染的灵魂碎片所炼化的魂火，并不足以兑换他想要的东西。 …… 同一时间，莱恩府邸。 一间黑暗的密室中点燃了静谧的烛火。 金发少年德克斯特走进之后，沉默地站在墙壁之侧，低头不语。 在密室的中央，一个银发苍苍的赤膊老人正闭目打坐。 老人须发倒竖，面目不怒自威，如同一头苍老的狮子，散发出无尽的霸气。 哪怕只是静坐，都给人以震慑之感。 德克斯特显然知道这位老人的身份。 那是他的祖父，这一代的莱恩大公。 这位老人无事之时，常日居于此室，用于冥想，消化晋升之后体内的不洁残余。 历代莱恩大公都会接续狮心王的传承，背负上疯王之名。 这也是德克斯特所恐惧的。 一旦走上那至高之位，等待自己的不仅仅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还有着疯王血脉代代相传的狂躁、残暴。 但这，也是力量的象征。 正是因为狮心王的力量太过强横，当体质无法消化全部的血脉传承，才会导致魔力溢出，产生狂暴等副作用。 德克斯特一直等着，等待狮子般的老人徐徐睁开眼，这才开口： “祖父，猎魔人阿斯顿在蒸汽之都出现了。他亲口承认了弥赛亚教廷的赐封，一年前受封为七位大地骑士之一，封号是‘狩魔骑士’……” “一位出身旁系的血裔，名叫沙瓦尔，曾经是领主军的军需官，为您献过水鬼草粉末的计策，不久前已经死去。御林铁卫们已经展开死亡调查，初步判断是流放途中误入了水鬼河，招惹了数量庞大的水鬼……” 德克斯特语速平缓地汇报着。 自从他的亲生父亲壮烈牺牲，他子承父业继承了“狮心传承者”的名号，每过一段时间向几乎足不出户的祖父汇报事务，就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还有呢？”老人对德克斯特提起的几件事情都没有过多的反应，哪怕猎魔人阿斯顿的出现也没让他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直到，德克斯特说起了今日新闻：“炎之巨人复苏了。 相隔千年之后，那位本源于原初之火、服从于恶魔之子艾尔尼特的炎之巨人，今日出现在了蒸汽之都。” 老人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忽然射出一道炽热的视线，如同耀眼的火光： “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