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星》 咒语 常澈: 掌心雷:“气归掌,紫气通天;咒如令、令如天法,掌心雷。”眼睛摄出电弧般的银线,拳头一握猛地向前一伸,只瞧那双手掌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 引雷术: “上天赐我雷震万邪,照耀乾坤,召雷诛邪!引雷。” 鬼令: 阴魂厉魄,冥冥暗召!速供驱使,证吾神通。 精血禀一气,驱邪缚魅,众鬼皆听吾号令。协助悦卿抵御诸邪,若违法令,号召神雷,万劫无生。 六丁六甲: “三界奉令,日月璇玑。速请六甲六丁诛斩邪精,山魈魑魅,皆做微尘!破魔。” 九曜星君: 天道循环,星辰轮转。九曜星君,镇守太罡!期限既满,下界俗人常澈焚香祷告诸君,还请速速归位 遁甲八门:“太一符驱,来坛请令,休生伤,景死惊,杜门开。” 讨封:仙家修炼数百载,时机已到,我看能做人了。 幽冥鬼童令: 幽冥鬼童,一哭一笑,一蹦一跳,啖(dan)你血肉,噬你魂魄,老巫呼唤,速速归来。 神秘道人: 封印:“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为我者太阳,不为我者灭亡。吾身到处,天大吉昌。” 花城:(术式卷轴): “式神卷轴,驱鬼术,一如律令,众鬼皆来!” 赤松子: “赤脚老仙,显神化通,一脚踢出,万妖伏藏,何鬼敢存!” 鲁道通: “吾徒行鬼令,法定魂魄!化形显真,吸納命气,召!召!召!老妖请速降临。” 幽冥鬼童: 地鬼滚滚、纯阴三定乾坤,鬼缚法:阴冥鬼链。 慧玉师太: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惟愿大士大慈悲,救济众生! 南无阿弥佗佛 我佛慈悲 唵嘛呢叭咪吽 于公: 七修屠戮,百里斩神鬼,召!诛邪。 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给我破 蚂蟥精: 相柳凶神,千亿化身;腾天倒地,驱雷奔云!虔诚信徒于鹤祥祭血急召,请凶神速降神通,助吾一臂之力,扬柳相之威名。 相柳: 本尊要用九首血焰烧尽尔等蝼蚁的罪恶!接受神的怒火吧!愚昧的众生 骷颅冥尊: 杀身罪孽,加持吾身,鏖战万界,吾乃冥界第九冥尊骷髅恶鬼王刹天恨 血圣: 吾血圣秉承天道,血途无悔,以血铺成大道,当杀尽天下负我之辈,幽冥阎王又能奈我何,挡我者,神佛皆能屠! 天地玄黄,血煞引咒,诸界鬼魅,听吾号令!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开! 猪头鬼、大脚鬼、水鬼、酒鬼: 鬼轿急行令:明月吐光,小鬼夜里荡,河伯要娶亲,小鬼会抬轿。阴风吹,月光冷,小鬼真的好孤单、呜呜呜呜呜。 驱大石令:天混混,地暗暗,新娘要逃走,小鬼放石砣,啊!压得她变憔悴,啊!压得她哭泣。 勾魂歌:青石井神觅新娘,啊!谁人愿意嫁骷髅,没人愿意嫁,小鬼被鞭挞!呜呜呜呜呜……,小鬼真的好难受,唯趁良宵来勾魂,赵庄美女送上门。啊啊啊!美事一件,咚哩个呛呛,咚哩个呛,小鬼真的好欢喜,呜呜呜呜呜…… 长腿鬼: 借山成石,供我驱使 悦卿: 鬼戏:“郎君真个薄情,昨日看戏今朝忘,紧把那门扉锁,咿呀!他若良心存,穿着锦衣绸缎,携着珍宝来看戏,戏台搭到槐树洞,槐树洞中一鬼市。 芳魂游离,灵踪飘渺!千山万水、只为寻郎。啊!我的郎君,前世今生,为何不来?疑惑啊!谁来与我共赴良宵,锦被同眠。爱恨交加,前路茫茫。 夺魂令(鲁霸): 胎生,九世为家猪 序 何谓神仙? 能通晓过去、未来,超脱俗世、长生不老,颠倒阴阳、扭转乾坤,不在五行之中,跳脱阴阳束缚,不受业报轮转之苦、世间生灵供奉其香火、信仰的至高生命体即是神仙。 ………… 太古混沌时期,宇宙量劫大爆发,天地崩塌,电闪雷鸣,宇宙灵气外泄造化出蛮禽猛兽、妖狐鬼魅纵横在天地恒宇间,妖魔竟相斗法逞凶争夺神位,引起无穷的祸端,给人类带来了灭顶灾难。 人类安身狭缝,恰如草芥一般,苦不堪言,极目之处满地疮痍、白骨皑皑,尸骸堆积如山,眼见山石树木成精、飞禽走兽化妖,种种奇异的景象,初启灵智的人类深感恐惧,倘用血肉之躯抵挡天灾祸乱,亦是鲜规之兽,毫无效果。 人类为寻找生存之道,将一部分能颠倒日月、施云布雨、神通广大的神灵视为天地间的神仙,万物的主宰,盖起神仙庙宇、雕琢神像,焚香祈祷、顶礼膜拜,祈求能够得到他们的庇佑。 神灵吸纳宇宙间的能量孕育而生,能够主导宇宙间的阴阳混沌二气,多有回天返日,斡旋造化的威能,帮人族抵挡天劫亦可、更谈何鬼魅猛兽?实不足道矣!但人类有七情六欲,神灵亦如是,想要获得神灵的降福,人类需通过祭祀神灵最喜爱的物品,才能够趋吉避凶。 人类在庙宇间叩头跪拜,焚香燃纸、祭献食物就是祈盼神明能听到人类的祷告降福下来,但不付出足够的代价,神灵又如何肯耗费法力来庇护世人呢! 随着时光的流逝,部分人族统治者为调动神灵拥有的力量征服其他的部落,不惜祭祀族内的男女幼童,美貌处女、用魂魄血液等不为天地所容的方式取悦神灵,人类将邪恶的一面展现到神灵面前,将灵魂买卖给神邸,一部分神灵受邪恶祭祀的感染,逐渐喜欢上人类的魂魄,他们吸纳天地间的阴邪能量,变得残忍嗜杀、阴狠暴戾。 数千年后,人类中一部分聪慧的大能逐渐窥探宇宙间的大道,他们凭借其聪明才智和对自然万物的感悟,日积月累,渐渐另辟蹊径自创出一门适合人类的修炼体系,亦能飞天遁地、翻江倒海,逐渐能和游荡世间的妖魔鬼魅相抗衡。 随着人类的心智和力量逐渐强大,在索取天地能量修炼的同时,心中不再愿意拿出最好的东西来供奉神邸,更不愿受到神邸的欺辱,甚至想将世间万物都踩到脚下,将自我摆到宇宙的中心。 ………… 数十万年后。 大明王朝,永恒世界‘中缙神洲’最富饶、最强盛的王朝之一。 明(此明朝非历史的明朝,请勿对号入座。),嘉靖十四年,嘉靖帝命镖骑将军‘西门豹’前往南海郡莱州开战神祇灭绝计划,将莱州的神邸彻底扫除干净。 莱州位于大明王朝的最南、因和妖族的圣地端朝、海族的沧海国交界,遂有很多的妖精魔怪,魑魅魍魉躲在莱州,他们用修炼出的手段愚弄大明的百姓,享受俗世百姓供奉的香火、以望借助人类积累的香火功德来修炼成仙。 莱州建有数十万座的庙宇,供奉着数千座神邸。西门豹来莱州时,嘉靖明帝曾和他说自帝都朝南眺望,能见莱州百姓膜拜妖魔鬼魅、乌烟瘴气的情景,此鄙俗要从根部斩断,必须彻底清除神邸。 大明王朝疆域广阔,前所未有,径直跨越大海,连绵数百万里,妖怪鬼物多出于湖泊沼泽,山野沟壑。百姓不识妖精法术、受其蛊惑,将妖精怪物奉为神祇,建立高大的祠堂来膜拜供奉,很大的损害了人族气运,更有碍大明统治,自嘉靖帝登基后,就吩咐全国新办学堂,目的就是想要教化万民,创万古盛世…… 自太古来,人类的帝皇往往都是借住神邸宗教的力量来教化万民、巩固统治,大明的嘉靖帝能开历史先河废除神邸,实乃是有利千秋的功绩,但如果失败,人类迎来的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莱州试行神祇灭绝计划数年后取得了初步成效,很多的妖精鬼魅都被消灭,翰林院的学士开始争相作词,将大明的强盛,繁荣,唱遍了中缙神洲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端。 众神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第一章 弈棋 嘉靖十九年,桐镇。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杂树开花,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景象。 弯弯曲曲的河流穿过桐镇,河面船只络绎不绝,船只种类繁多,多是一橹一人的赤膊船,船虽简陋,却装载着交易用的牲畜、货物,有的还搭乘着几个人,河埠处泊满船只,首尾相接,热闹非凡。 街道人流如潮,行人摩肩擦踵,有赶着毛驴、骡马的,有推着板车的,都想占处好地摊易于买卖。 鸟语啁啾,柳丝飘飞,晨曦给桐镇披上一层霞光,西街角熙熙囔囔,一处地摊前围满看热闹的人,奇怪的是没有摊主。 “常书生来啦!” 不知道是谁一道惊呼,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常澈笑着朝众人拱拱手,背着木匣到摆摊的地方。 “常书生,我家妮子等着看楼戏呢!” “是啊!都等着你叻。” 常澈并没回话,一双瘦长的手取下木匣,众看客见此都屏住呼吸,瞪着滚圆的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常澈从木匣内取出一栋用木头搭建的戏楼,戏楼如牛头般大,典雅精致、像是皇帝御用的戏楼。 “啊!” 围观的看客皆是惊呼起来,又猛地屏住呼吸,富丽堂皇的戏楼内坐满了王孙贵族,富裕的商贾,都只有蚂蚁般大小,他们穿着锦缎丝绸,欢声笑语,楼内香炉喷吐着烟雾,真实得如同仙境一般。 “铿锵。” 骤然间有敲锣声响起,一个蒙着轻纱,披着斗篷、身姿曼妙的女子登上戏楼,微笑着朝楼内看客施礼,戏楼内觥筹交错、调笑的嬉闹声刹那间就停止了。 俊俏的歌妓衣袖飘荡登上戏楼,还有侍女钟鸣击磐,女子赤脚微微颠起,曼妙的身姿宛如活过来,行云流水,瞬息万变,使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跳的是宫廷水袖舞。 水袖不时顺着女子的玉臂滑落,销魂、缠绵的肌肤露出来,使人魂神颠倒,竟似有香味从她酮体飘来。戏楼内的女子虽如蚂蚁般大小,却能清晰的看到她手臂间的守宫砂,血红如火,触目惊心,一时之间传遍淄川县。 戏楼内的看客如痴如醉凝视着舞女,凑到唇边的白银盏都停顿下来,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道慵懒、凄幽的歌声响起,声音圆润婉转,神态凄美动人,却是那舞女唱起歌来。 桐镇街道围堵得水泄不通,凡听到歌声的路人都停住脚步。买卖的停了手,行路的歇了脚,吵架的住了嘴,哭闹的儿童失了声。 女子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睛含笑流盼,如诉如怨,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水袖轻轻扬起,脚步轻轻移动,水袖像是白鸟般飞翔,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女,蹁跹飞起,径直飘到常澈的袖袍中去了。 “哐当。” 一道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响,围堵在街道的看客都清醒起来,再看眼前时,常澈早将戏楼收到木匣里面了,唯有一缕缕酮体馥香徘徊不散,似证明着刚才如鬼神般的楼戏确实存在过。 常澈将铁盆往面前一扔,不一会已是满盆铜钱,赏多的还给了几锭碎银,待那铁盆一满,常澈就不再要赏,他将满盆的铜钱都装到钱袋里,贴身保管好,准备买完药就早点赶回黄牛村。 “老哥您是外乡的,可不知道,这书生是黄牛村人,聪明伶俐,极其孝顺,通读国教各种典籍,可惜没有通窍之气,据说那日朱巡检到桐镇……”一个五大三粗的农汉饶有兴趣拉着一位外乡人讲着常澈的事情。 桐镇,妙手药铺。 “顾郎中。” 常澈刚踏进药铺的门槛,一位穿着讲究,带着老花镜、慈眉善目的老郎中就笑眯眯的迎过来。 “我娘亲的毒疮还没好转,您再给配些药!我定会报答先生恩德的。” 顾老郎中听到常澈的话,抚摸着花白胡须,叹息道:“常书生,你母亲的病症很是古怪,老夫到县医馆和诸位郎中大夫商讨出一副药剂,也只能够减轻你母亲的痛苦,想要根治恐怕是很难的。”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我娘含辛茹苦、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养大,无论希望多渺茫,我都不会放弃的!” 老郎中看常澈连夜翻山越岭磨破的鞋脚跟,摇了摇头,不再劝说,将抓好的三副中药交给常澈,常澈取出银两递给郎中,微微欠身行礼就告辞了。 牛家村是桐镇最为偏僻的一个小村庄,位于魔磐山脉的深处,要想从桐镇赶回牛家村,需要走一昼夜的山路。 常澈刚出桐镇,行到偏僻的山道处,就被一群官吏围堵上来,为首的穿着一件降黑色罩甲,纽扣用金楠丝系着,年龄约莫三十多,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他叫鲁霸,是桐镇的一位捕头,自身有通窍七转的境界,纵是县神武院的学生都很惧怕他。 因桐镇很偏僻,镇捕快又不隶属国家的编制机构,都是镇长给微薄工资,所以镇里的官吏敲诈勒索就成一种风气,他们常常设置种种名目来收取费用、压榨百姓,百姓深痛恶绝。 “哟!常书生,听说你表演楼戏赚了个金银钵满,朝廷派兵剿灭莱州的神邸,哪儿不需要钱,你到桐镇跑戏已有三年,难道一点税都不交给朝廷?” 鲁霸和一众捕快抽出铁尺,紧紧围着常澈,铁尺是明帝国捕快标配的武器,锋利难挡,削铁如泥,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常澈冷静地道:“税收是县税课使统管,桐镇的集市商税都是监当官来收,桐镇的捕快哪有资格收税?你仗着你爷爷是桐镇三老、鱼肉百姓,轻薄妇女,难道不怕律法的制裁。” 鲁霸铁尺挥舞,一道青芒摄出,常澈身旁的一块大石瞬间裂为两半。鲁霸恐吓地喝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鲁霸欺压良善?桐镇的监当官严搏命我收你的税,你倘若不将银两交出来,就要被押回班房,难道你想阻碍公务,吃牢饭不成?” 铁尺激发的劲风将常澈震得跌倒,常澈站起身拍拍衣裳的灰土,怅然道:“自嘉靖帝登基,颁发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可惜桐镇没一项落到实处,明帝国疆域广阔,像桐镇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少?嘉靖帝想扫清危害帝国的妖精鬼魅和神邸,为何不先扫除帝国内部那群剥削百姓的吸血鬼呢?” 鲁霸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地喝道:“常澈,你对吾皇和帝国大臣出言不逊,按照律法理应将你就地问斩的。” 常澈笑道:“帝国新律法规定:凡我帝国百姓,都有言语的权利,难道你鲁霸要施行禁令不成,鲁霸你也曾是淄川书院的学生?难道不知凡我帝国书院的学生,都要熟读新政吗?” 鲁霸咬牙切齿,紧紧抓着铁尺,若非顾及常澈的名声,他早就一刀将他宰了,如今骑虎难下,以常澈的性格,此番得罪于他,他肯定要到县城告发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的将这件事做到底。 茂密的古树遮天蔽日,一股股凉飕飕的风吹来,鲁霸心中冷笑道:“纵然你说破嘴也没有用,只要将你扔到崖底,谁能找到你的尸骨?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舍不得那几两银子孝敬爷爷。” 常澈看鲁霸一言未发站在原地,阴森森,似猛兽野鬼的目光狠狠瞪着自己,知道他起了杀意,遂紧紧拽着掌心的一枚护符,此护符是他娘亲到狐仙庙求的,当遇到危险时此符箓就能激发狐灵保他周全。 黄牛村因地处偏僻,鲜能得到帝国的恩惠,遂盖有诸多的庙宇,供奉山野间的妖精鬼魅,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就膜拜妖魅,借其神通消灾治病。 鲁霸持拿铁尺,骤然间猛地砍向常澈的头颅,眼瞧常澈就要身首分离,死在荒郊野岭外,忽然间狂风大作,丛林窸窸窣窣作响,灌木东倒西歪,隐见一物裹着黑风席卷而来,待那黑风散尽,却是一条水桶粗的黑鳞大蟒。 鲁霸还没看清楚,刹那间就被蛇尾扫中,口吐鲜血,凭空一抓,摄出一物来扔出,却是一支四尺的箭失,箭头绿幽幽的淬着毒液,赫然是鲁霸修炼出的灵宝雏形,能够斩妖除魔。 鲁霸知道眼前的蛇精凶猛,非他能够抵挡,趁着灵宝射出的空挡,像一匹绢布般朝着山脚逃去。 蟒蛇精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眼睛如同幽冥间的鬼火,鳞光闪闪的身躯盘成一团,竖起头来,张开腥盆血口喷出一团团黑雾,烧得树木吱吱作响,那箭失灵宝雏形刚一接触烟雾就被蟒蛇精裹进腹中,据为己有。 那跟随鲁霸来的十数个捕快来不及惊呼,就被烟雾腐蚀殆尽,唯剩下一堆白骨,常澈微微欠身,恭敬谦卑站到一旁,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害怕。 黄牛村鬼魅妖精的故事流传甚广,据老村长说魔磐山脉的妖精还会向贤能者讨封化人,遂常澈看到黑蟒,并没有吓软腿。 蟒蛇精悠悠然的吐着蛇信,侧着头颅,像人一般打量着常澈,鼻子喷出的血腥气距离常澈仅有一指远。 常澈将手中的符箓收起,诚恳地拘礼道:“多谢蛇仙家相救,他日常澈自当报恩!仙家得罪的是桐镇的捕头鲁霸,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仙家最好躲进深山中,万不能随意露面,免得被县内的强人拿了去。” 蟒蛇精摇摆脑袋算是回应,骤然间风沙滚滚,蟒蛇精裹着黑风,风驰电掣般消逝在磨盘山脉的深处,不见了踪影。 常澈行山路到月夜时分,在一处破庙内歇息,刚升起篝火,破庙外狂风呼啸,黑鳞巨蟒嘴中咬着一只四五斤的大野鸡就来到了庙口。 常澈看黑鳞大蟒盘起身躯,抬起头颅,显得极其恭敬的样子,暗想难道是找我来讨封的。 常澈赶紧道:“仙家,我自幼就不能通窍,实力低微,仙家神通盖世,我一落魄的穷酸书生,如何能够封赏仙家呢!胡乱开口,只怕给仙家带来灾难,仙家何不找有贤德的大能讨封呢?” 第二章 楼戏 嘉靖十九年,桐镇。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杂树开花,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景象。 弯弯曲曲的河流穿过桐镇,河面船只络绎不绝,船只种类繁多,多是一橹一人的赤膊船,船只虽然简陋,却装载着交易用的牲畜、货物,有的还搭乘着几个人,河埠处泊满了船只,首尾相互连接,热闹非凡。 街道人流如潮,行人摩肩擦踵,有赶着毛驴、骡马的,有推着板车的,都想占处好地摊便于交易买卖。 鸟语啁啾,柳丝飘飞,晨曦给桐镇披上一层霞光,西街角熙熙囔囔,一处地摊前围满看热闹的人,最奇怪的是没有摊主。 “常书生来啦!” 不知道是谁一道惊呼,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常澈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也算打过招呼,然后背着木匣就到了摆摊的地方。 “常书生,我家妮子等着看戏呢!” “是啊!都等着你叻。” 常澈没有回话,他一双瘦长的手取下木匣,众看客见此都屏住了呼吸,瞪着滚圆的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只见他从木匣内取出一栋用木头搭建的戏楼,戏楼如牛头般大,典雅精致、像是皇帝御用的戏楼一般。 “啊!” 围观的看客皆是惊呼起来,又猛地屏住呼吸,富丽堂皇的戏楼内坐满了王孙贵族,富裕的商贾,都只有蚂蚁般的大小,他们穿着锦缎丝绸,欢声笑语,楼内的香炉喷吐着烟雾,真实得就如同仙境一般。 “铿锵。” 骤然间有敲锣声响起,一个蒙着轻纱,披着斗篷、身姿曼妙的女子登上了戏楼,微笑着戏楼内的看客施礼,戏楼内觥筹交错、调笑的嬉闹声刹那间就停止了。 俊俏的歌妓衣袖飘荡登上戏楼,还有侍女钟鸣击磐,女子赤脚微微颠起,曼妙的身姿宛如活过来,行云流水,瞬息万变,使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跳的是宫廷水袖舞。 水袖不时顺着女子的玉臂滑落,销魂、缠绵的肌肤露出来,使人魂神颠倒,竟似有香味从她酮体飘来。戏楼内的女子虽如蚂蚁般大小,却能清晰的看到她手臂间的守宫砂,血红如火,触目惊心,一时之间传遍了淄川县。 戏楼内的看客如痴如醉凝视着舞女,凑到唇边的白银盏都停顿下来,当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忽然间听到一道慵懒、凄幽的歌声响起,声音圆润婉转,神态凄美动人,却是那舞女唱起歌来。 桐镇的街道围堵得水泄不通,凡听到歌声的路人都停住脚步。买卖的停了手,行路的歇了脚,吵架的住了嘴,哭闹的儿童也失了声。 女子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睛含笑流盼,如诉如怨,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水袖轻轻扬起,脚步轻轻移动,水袖像是白鸟般飞翔,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女,蹁跹飞起,径直飘到常澈的袖袍中去了。 “哐当。” 一道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响,围堵在街道的看客都清醒起来,再看眼前时,常澈早将戏楼收到木匣里面去了,唯有一缕缕酮体馥香徘徊不散,似证明着刚才如鬼神般的楼戏确实存在过一样。 常澈将铁盆往面前一扔,不一会已经是满盆铜钱,赏多的还给了几锭碎银,待那铁盆一满,常澈就不再要赏,他将满盆的铜钱都装到钱袋里,贴身保管好,准备买完药就早点赶回黄牛村。 “老哥您是外乡的,可不知道,这书生是黄牛村人,聪明伶俐,极其孝顺,通读国教的各种典籍,可惜没有通窍之气,据说那日朱巡检到桐镇……”一个五大三粗的农汉饶有兴趣拉着一位外乡人讲着常澈的事情。 桐镇,妙手药铺。 “顾郎中。” 常澈刚踏进药铺的门槛,一位穿着讲究,带着老花镜、慈眉善目的老郎中就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我娘亲的毒疮还没好转,您再给配些好药!我他日定会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顾老郎中听到常澈的话,抚摸着花白胡须,叹息地说道:“常书生,你母亲的病症很是古怪,老夫到县医馆和诸位郎中大夫商讨出一副药剂,也只能够减轻你母亲的痛苦,想要根治恐怕是很难的。”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我娘含辛茹苦、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养大,无论希望多渺茫,我都不会放弃的!还请顾郎中配药。” 老郎中看见常澈连夜翻山越岭磨破的鞋脚跟,暗自摇了摇头,不再劝说,将抓好的三副药交给常澈,常澈取出银两递给郎中,行过谢礼就告辞了。 牛家村是桐镇那疙瘩最偏僻的一个小山村,位于魔磐山脉的最深处,要想从桐镇赶回牛家村,需要脚不停歇的走一昼夜山路。 常澈刚出桐镇,走到一处偏僻的山道前,就被一群官吏围了上来,为首的穿着一件降黑色罩甲,纽扣用金楠丝系着,年龄约莫三十多,满脸的横肉,目露凶光。他叫鲁霸,是桐镇的一位捕头,自身有通窍七转的境界,纵是县神武院的学生都很惧怕他,不敢同他叫板。 因桐镇地处偏僻,镇捕快又不隶属国家的编制机构,都是镇长给一些微薄的工资,所以镇里的官吏敲诈勒索就成了一种风气,他们常常设置种种名目来收取费用、压榨百姓,百姓都是深痛恶绝,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哟!常书生,听说你表演楼戏赚了个金银钵满,朝廷派兵剿灭莱州的神邸,哪儿不需要花钱,你到桐镇跑戏已有三年,难道一点税都不交给朝廷吗?” 鲁霸和一众捕快抽出寒光闪闪的铁尺,紧紧围着常澈,铁尺是明帝国捕快标配的武器,锋利难挡,削铁如泥,散发着迫人的气息。 常澈冷冷地回道:“桐镇的税收都是县税课使统管的,镇里集市的商税都是监当官来收,桐镇的捕快哪有资格来收税?你仗着你爷爷是桐镇三老,鱼肉百姓、轻薄妇女,难道不怕大明律法的制裁?” 鲁霸铁尺挥舞,一道青芒摄出,常澈身旁的一块大石瞬间裂为两半,这一露手自然是想震慑住常澈,让他别乱说话。 鲁霸面目狰狞,恐喝道:“你常澈哪只眼睛看到我鲁霸欺压良善?你给我听好,桐镇的监当官严搏命我来收你的税,你倘若不将银两都交出来,就要被大爷们押回班房,难道你想阻碍公务,吃牢饭不成吗?” 铁尺激发的劲风将常澈震得跌倒在地,常澈艰难的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的灰土,厉声喝道:“自嘉靖帝登基以来,颁发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可是桐镇没有一项落到实处,大明帝国的疆域广阔无边,可是像桐镇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少?嘉靖帝想要扫清危害帝国的妖精鬼魅和那群高高在上的神邸,为何不先扫除帝国内部你们这群剥削百姓的吸血鬼呢?” 鲁霸听到此话,哪儿不有勃然大怒的道理,暴跳如雷地厉喝道:“常澈,你对嘉靖皇帝、帝国大臣出言不逊,按照帝国的律法理应将你就地问斩。” 常澈冷笑道:“帝国新律法规定:凡我帝国的百姓都有言语的权利,难道你鲁霸要实行禁令不成,鲁霸你也曾是淄川书院的学生?难道不知道凡我帝国书院的学生,都要熟读国教新政吗?还是你根本没将帝国律法放在眼中,任你随意的践踏。” 鲁霸恨得咬牙切齿,紧紧抓着铁尺,若非顾及常澈的名声,他早就一刀将他宰了抢了银两,如今是骑虎难下,以常澈那耿直的性格,鲁霸此番得罪于他,他肯定要到县城告发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的将他给做掉。 茂密的古树遮天蔽日,显得阴沉沉的,一股股凉飕飕的山风吹来,树木哗啦啦作响,正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鲁霸心中冷冷道:“狗崽子,就算你说破嘴也没用,只要将你杀了扔到崖底,谁能找到你的尸骨?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舍不得那几两银子孝敬爷爷,去你奶奶的。” 常澈看鲁霸一言未发的站在原地,阴森森,似猛兽野鬼狠狠瞪着自己,知道他心中起了杀意,不由得紧紧拽着掌心的一枚护符,此护符是他娘亲到狐仙庙求的,当遇到危险时此符箓就能激发狐威保他一条小命。 黄牛村在魔磐山脉里面,交通不便,所以鲜能得到大明帝国新政的恩惠,所以当地的村民就盖起诸多的庙宇来供奉山野间的妖精鬼魅,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就焚香膜拜妖魅,借其神通来消灾治病。 鲁霸猛地跳起,抡起铁尺,骤然间砍向常澈的头颅,眼瞧常澈就要身首分离,死在荒郊野岭之外,忽然间狂风大作,树林中窸窸窣窣的作响,灌木东倒西歪,隐隐能够瞧到一物裹着黑风席卷而来,待那黑风散尽,却是一条水桶粗的黑鳞大蟒。 鲁霸还没有看清楚是何物,就被黑鳞大蟒的蛇尾扫中,口中狂喷鲜血,凭空一抓,摄出一物来扔出,却是一支四尺的箭失,箭头绿幽幽的淬着毒液,赫然就是鲁霸修炼出的灵宝雏形‘绿湟箭’,能够斩妖除魔,蕴含着剧毒。 鲁霸知道眼前的蛇精凶猛,非他能够抵挡,趁着灵宝射出的空挡,像一匹绢布般朝着山脚逃去,厉声喝道:“姓常的,你给爷爷等着,爷爷迟早宰了你。” 蟒蛇精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声,眼睛如同两盏幽冥间的鬼火,鳞光闪闪的身躯盘成一团,竖起头来,张开腥盆血口喷出一团团的黑雾来,烧得树木吱吱作响,大地黑焦一片,那绿湟箭的灵宝雏形刚一接触烟雾就被蟒蛇精裹进腹中,据为己有。 那跟随鲁霸来的十数个捕快可没那么好运,他们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烟雾腐蚀殆尽,唯剩下一堆白骨,常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微微欠身,恭敬谦卑地站到一旁,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害怕。 黄牛村鬼魅妖精的传说流传甚广,据老村长说魔磐山脉的妖精还会向贤能者讨封化人,遂常澈看到黑蟒,并没有吓软腿,对常澈这样的大山女儿来说,看到一条大蟒那也不稀奇。 蟒蛇精悠悠然的吐着蛇信,侧着头颅,像人一般打量着常澈,鼻子喷出的血腥气息距离常澈仅有一指远,倘若被那气息腐蚀到,至少得落个面目全非。 常澈将手中狐仙赐给的符箓收起,躬身拘礼道:“多谢蛇仙家相救,他日常澈自当报答仙家恩德!仙家刚才得罪的是桐镇的捕头鲁霸,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仙家虽然神通广大,但俗语有云:好汉难敌人多,我看仙家最好躲进深山中,万不能随意露面,免得被县内的强人拿了去。” 蟒蛇精摇摆脑袋算是回应常澈,骤然间风沙滚滚,蟒蛇精裹着黑风,风驰电掣般消逝在磨盘山脉的深处,不见了踪影。 话说常澈走山路到月夜时分,在一处破庙内歇歇脚,刚升起篝火,破庙外狂风呼啸,黑鳞大蟒嘴中咬着一只四五斤的大野鸡就来到了庙门口。 常澈看黑鳞大蟒盘起身躯,抬起头颅,显得极其恭顺的模样,暗想难道是找我来讨封的。 常澈遂说道:“仙家,我自幼就不能通窍,实力低微,仙家神通盖世,法力无边,我一落魄的穷酸书生,如何能够封赏仙家呢!只怕胡乱开口给仙家带来灾难,仙家何不找有贤德的大能讨封?” 第三章 讨封 常澈看着黑鳞大蟒,想起古籍中有关讨封的记载,人乃是万物之灵,自出生的时候就自带五百年的道行,自然是能够封赏未化人形的动物,世间动物有了灵性,想要修炼成精,首先就得化人,因为人的身体构造更容易吸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有心志坚定的动物躲到深山老林修炼数百载,就能通窍,通窍后讨封就能够化为人形,动物修炼到一定境界,亦能够渡劫化形,亦有投机取巧者依靠鬼魅伎俩,吸納人的魂魄,也能够借此化形。 化形的方式不同,能力的强弱不同,发展的方向也是各有千秋。动物向境界越高的修炼者讨封,受益的程度自然是越大,若通窍九转的妖兽向通窍八转的修炼者讨封,不仅讨封的妖兽不能化形,两者还都要遭受天劫的惩罚。 无论哪种化形的方式都有极高的风险,妖兽比自己强的修炼者讨封,很有可能被修炼者直接扒皮戳骨、炼化成丹药、灵宝。修炼者倘若故意羞辱妖兽,说讨封的妖兽是一头牲口、是一坨驴粪,那讨封的妖兽就会修为大损,很难再次化为人形,一辈子也算是毁了,那些不积口德的修真者也会遭到天庭神邸的惩罚。 黄牛村的老村长曾警示过他,每个人一生都该多做好事,遇到讨封这种事情,最好能成全对方,别开口就骂对方是扁毛畜生,更别戏耍对方,倘若命理不够,那势必是会遭到报应的。 常澈想到这儿,看黑鳞大蟒的眼睛隐有一滴晶莹的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庞大的身躯徘徊在破庙前不肯离去,叹息道:“动物修炼不易,数百载方能通窍,化形劫难更是危机重重,承蒙仙家搭救,我本该替仙家化形,奈何实力……” 黑鳞大蟒悲痛的哀呼,偌大的脑袋伸进破庙来,蹭了蹭常澈的脸颊,叼起常澈的衣衫抖动,常澈虽然恐惧,但也没有抵抗。 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从常澈的怀中掉落,黑鳞大蟒看着那颗珍珠,嘴中喷出滚滚黑雾来,黑雾将那珍珠托起朝常澈的胸口飘来。 “……” 常澈尚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珍珠瞬间就贯穿了他的心脏,消逝得无影无踪,常澈口吐鲜血,倒在地面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每一个修炼者都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常澈心脏被珍珠贯穿的那一刻,他的魂魄飘荡到一颗似桌子般大小的行星上,那颗星星很荒凉、很贫瘠,除开满地的砾石、沙粒,就只有一株枯萎的藤蔓。 修炼者的窍气属性是按照五行划分的,每个修炼者拥有的宿命星也是有属性的。一个金属性的通窍者,他的宿命星自然就是金属性。 常澈能够清晰的感知,他踩着的星球就是那颗晶莹的珍珠所化,而这颗星球没有任何的属性,自身拥有的能量也少得可怜,像桌子般大小的贫瘠星星,能够提供的能量有多少?恐怕只能够勉强修炼到通窍一转的境界,他的修炼生涯就该正式结束了。 常澈既没有仔细观看那株藤蔓,也没有仔细探索脚下的星球,那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是将自己的小星球当板凳来坐着,被众星辰所环绕,被宇宙深处的风推着,穿梭在浩瀚无边的星海中,他穿越小行星带,领略着星河那虚幻飘渺的魅力。 这是一个被遗忘的星系,它是如此的壮观瑰丽、触目惊心,一道道猩红的裂缝布满虚空,无限的星云涌来涌去,瞬息万变。 最诡异、恐怖的是每一颗星星上都有一座坟墓,一块墓碑。那是一颗燃烧的、无比庞大的恒星,炽热的石雨从天而降,发出绚丽的光彩,腾飞的火焰席卷着宇宙的虚空,一块巍峨的墓碑赫然就屹立在火焰中,像被烈火缠绕的巨人。 常澈想起古籍中曾记载的一则轶事,传说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宇宙灵气造化的蛮禽猛兽、妖狐鬼仙为争夺天庭神位,不停地冲突、斗争,引发诸神之战。 那群战败被屠杀的神邸埋葬处,就被称为诸神的黄昏,也就是常澈所在的这个星系。常澈流荡了很久很久,渐渐收敛心神,想着自己的魂魄该如何回归?黄牛村还有他的母亲等着他。 阴风呼啸,皓白的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掩,破庙的杂草被吹得呼呼作响,一缕缕灰暗的光晕透过云层落到黑鳞大蟒幽蓝的眼睛中。 “呼呼!” 黑鳞大蟒朝常澈吐出一层层的黑雾,黑雾钻进常澈的鼻孔内,常澈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片刻后就清醒了过来。 常澈朝蛇仙做揖谢过它,详细的检查完身体,胸口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唯有那颗珍珠真的消失无踪了。 黑鳞大蟒的眼睛蓝灿灿闪烁着,将野鸡叼起递给常澈,硕大的蛇头再次蹭了蹭他,像人般哀求着常澈。 常澈无奈回道:“仙家用珍珠、仙法助我偶得机缘,我虽然通窍,但目前只有通窍一转的境界,如何能够封赏仙家,我看……” 常澈话没说完,想起老村长曾提起,蛇仙最是精灵古怪的,极具慧根,它向你讨封自然有原因,古籍记载很久很久以前,明帝国一位没有修为的书生曾封赏过一只通幽境的刺猬,亦没有遭受到天劫。 那儒生被命运眷顾、自出生就有大气运加身,天生注定他日会有一番作为,遂能够加封白仙(刺猬)化人,常澈能够开启诸神的黄昏,自然是天命者。常澈想通此理,遂恭敬地说道:“仙家修炼数百载,时机已到,我看能做人了。” 他话音刚落,黑鳞大蟒高兴得抬起头颅,咆哮声震动山野,蛇躯不停扭来晃去,活脱脱竟像一个姑娘家,从嘴中喷吐出一件女人的衣裳来,就要往里面钻,奈何那衣裳太小,始终都钻不进去。 常澈看黑鳞大蟒幽蓝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木匣,会意地笑道:“姑娘深夜前来拜访,没什么好招待的,小生就给姑娘表演楼戏吧!还请姑娘端坐好。” 常澈看黑鳞大蟒像人一般坐着,就开始表演楼戏。 戏楼内人声鼎沸、掌声雷动,黑鳞大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体态轻盈、瓌姿艳逸的跳舞女子,听着那天籁般的歌喉,眼睛流露出欣喜的光彩。一曲终罢,黑鳞大蟒兴奋的用蛇尾缠着常澈,学着用姑娘家柔情的目光凝视着常澈,倒是深情款款,确有慑人魂魄的魅力。 黑鳞大蟒看常澈被蛇尾勒得脸颊通红,赶紧松开缠绕他的蛇尾,竟露出羞涩的神情,叼起女人的衣裳不好意思地缓缓游出破庙,还频频的回头张望,倒真像是一个活人,转眼间就消逝到了森林中,看来是要准备化人了。 常澈看黑鳞大蟒离去,月亮破云而出,皎洁的月亮照耀山野,遂将那野鸡捆绑携带,背着木匣趁着月光继续走山路。 黄牛村两岸多高山,因魔磐河从黄牛村不远处流过,遂村中有诸多的河怪山精传说,山岚叠嶂清脆,水流曲折清澈,因为是暮春三月的缘故,花草娇嫩美丽,落英缤纷,山风徐来,一阵阵甜甜的香气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常澈熟练的拐过蜿蜒的山径,倘若没有黄牛村村民的指路,鲜有人能在崇山峻岭的魔磐山脉中找到黄牛村这座古村落。 蒙蒙亮的清晨传来一两声狗吠声,因村落相隔他还很远,只能模糊的看到村落的轮廓,待他拐过几条弯曲狭窄的山道,花木扶疏间就露出几间农家的茅舍来,炊烟渺渺,一家、二家相继飘升,那是早起务农的村民。 村内肥沃的田地规划有度、桃树、梨树漫山遍野都是,一条条羊肠小道相互交错,如果有高人路过,自然能看出黄牛村的格局衍生出了一副山水太极的图阵,也算是一处灵气盎然的仙家福地。 一条奔向魔磐河的清澈小河缓缓从村寨流过,它起源自地底的湖水,清澈甘甜,传说五百年前这条小河是不存在,后来偶有大能者路过黄牛村,就用划陆成河的神通造就了这条小河。 小河自村中过,遂名黄牛河。 村西口有老井,那老井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井旁有一颗老槐树,俗称鬼木,还有一栋茅舍,茅舍的篱笆墙内栽种着几颗桃树,还有各种药草、花卉,其中以兰花居多,惹得彩蝶、蜜蜂纷纷而至。 “嘎吱。” 缠绕着青翠藤蔓的篱笆门被推开,常澈喊了一声‘娘,我回来啦!’ 茅屋内传来一道清脆欢快的应允声,一个模样俊俏,灵气逼人的大姑娘跑了出来,她站在姹紫嫣红的庭院中,嘻嘻笑笑地回道:“澈哥,你喊苓儿做娘亲干什么?倒真不害臊!” 她声音软糯糯的,极其的甜美,雪白的脸蛋粉嫩透红,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转来转去,嫣然巧笑地看着常澈。美貌的姑娘瞧常澈尴尬杵在原地,噗嗤笑出声来,却是笑魇如花、天真烂漫,说不尽的纯真可爱。 她笑道:“我懒得同你取笑了。” “符苓,我娘劳你照顾了。” “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你若真感激我,待会就陪苓儿散散步。”符苓从常澈手中接过木匣和野鸡,看常澈要进房,将葱白手指竖到嘴旁低声道:“青姨犟着要等你回来,昨晚都没睡觉,我刚点燃宁神香才睡着,你脚步轻点。” 常澈小心翼翼走进卧室,柜台燃着一圈淡黄色的香,这宁神香乃是仙家之物,一盘就要十块灵币。 床铺侧卧着一位三十多岁、清雅端庄的美貌妇人,鬓发微微蜷曲掠过她清冽锁骨,显出惊心动魄的美来。常澈坐到床沿,握着妇人的手,眼睛隐有泪光,待看到符苓端着热水、换洗的纱布、膏药进来,他赶紧擦了擦泪水。 “澈哥,青姨的伤势我到狐仙庙问过狐仙奶奶了,狐仙奶奶似乎有所顾忌,没有说出治疗的办法,她只说村中的巫婆知道治疗的法子。”符苓一边说,一边用温水湿透毛巾,撩起妇人的衣裙,细细的擦拭她大腿生着的毒疮。 自常母的大腿生了个大毒疮,常澈就每日替她擦洗换药,废寝忘食,但是常母的毒疮依旧没有一丝的好转,看着母亲疼痛的样子,常澈很是忧心,茶饭不思,他到供奉山精鬼魅的庙宇祈求,但没有鬼神愿意显灵帮他。 “苓儿,谢谢你。” 符苓听到常澈的声音,偷偷瞄了一眼常澈,看他诚恳的模样,脸蛋羞红,臊得差点将毛巾掉到地上,嘴角边小小的酒窝满是欢喜,愈加显得妩媚动人起来。 符苓的爷爷是牛家村的村长,他爹爹是淄川县的县尉,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她资质极好,是世间罕有的天窍,即只有一种属性的单一窍气,宿命星的属性精纯充裕,没有多种窍气混杂的情况,修炼的速度自然比寻常窍气快很多。 她的资质足够到大明帝国的七仙境做内门弟子,亦能够进到帝都的武神院学习,但他爹爹还是将她留到了身旁,皆因她过逝的母亲是只狐仙,在扫除神邸这种大环境下,她有很不好的政治成分。 “娘。” 那妇人缓缓睁开眸子,眼睛就像是深巷中一泓无波的古井,声音就像是暮霭里悠扬的晚钟,贞静淡泊,超然物外,给人一种沉静、从容的感觉。 “澈儿,你回来啦!” 清澈的声音如甘甜的泉水,常澈微笑着赶紧扶着妇人靠着自己的身体,安慰道:“娘,您的病很快就会好转的,您别担心。” 妇人怜爱地看着常澈,抚摸着他的头道:“澈儿,你带娘出去看看,篱笆院的春兰花开得好香!娘都能听到蜜蜂和蝴蝶展翅忙碌的声音,娘还记得,小澈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总喜欢拉着娘的手到庭院捉蝴蝶呢!” 因季节缘故,篱笆墙内的兰花主要是春兰、春剑两大类,有十一种之多,因常母很喜欢兰花,常澈因此很上心,凡看到新的兰花品种,就会不惜一切的买回来,为此受过不少的苦。 庭院内兰花的花姿或端庄隽秀,或雍容华贵,叶姿优美,花香幽远,闹腾腾的春意使常母的心情也逐渐欢愉起来,待常母赏玩兰花累了才甜甜的睡得过去,常澈拜托符苓照顾娘亲,自己就前往村东找神婆讨治愈毒疮的法子。 第四章 神婆 牛角山,因山峰弯弯形如牛角而得名,黄牛村的神婆黄婆婆就住在牛角山上,和一只修炼成精的黄皮子义结金兰,互称姊妹。牛角山风景秀丽,山巅终年云雾缭绕,一根根粗壮的古树参天而起,遮天蔽日,山上有很多奇花仙草,但想要摘取却很不易,凡有仙草的地方,都有猛兽毒虫盘踞。 常澈沿着山道进了牛角山,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在牛角山打柴,轻车熟路,很快就接近黄婆婆居住的鬼愁崖。山道两旁的灌木、野草散发出芳香的气息,清冽的溪水蜿蜒流长,青松如盖,别有一番山趣。 “咦。” 远处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常澈知道是牛角山的动物要借山道,赶紧躲藏起来。不一会灌木丛走出一只一身黄皮的美丽动物,那动物似狗像猫,有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鼻子细长细长的,赫然就是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在农村俗称黄仙,是乡间供奉最普遍的五家仙之一,被村农唤作黄二大爷或黄二奶奶,传闻黄仙修炼有成后,神识暴涨,就能左右生物的精神世界。 那领头的黄皮子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狡黠而富有灵性,它身后跟着五六个小黄皮,鼻子粉嫩粉嫩的,眼睛像黑曜石,煞是可爱,它们挨个咬着前面的尾巴,排成一条长排,铿锵铿锵的就穿过了山道,一个挨着一个窜着另一边的灌木丛去了。 常澈等那群小黄仙离开后,才走出草丛,忍俊不禁地笑道:“难道黄仙刚来拜访过黄婆婆,现在准备返回仙府了?” 鬼愁悬只有一间破茅屋,屋前栽种着一颗老槐树,槐树合五、六人方能围抱住,奇怪的是此时已是暮春三月,那颗槐树竟没有抽芽,光秃秃的树干满是裂痕,看起来煞是恐怖,就像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脸。 槐树乃是木中之鬼,喜欢阴气重的地方,据说很容易招鬼寄居,特别是坟墓里面的槐树长得格外高大,大概就是此理吧!而有关槐树流传甚广的传说就有南柯一梦的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常澈想起村长喝醉后说过的一件事,他说有一次到鬼愁崖找黄婆婆,无意间看到黄婆婆竟然是从槐树中走出来的,只道是人老眼花,就没有多在意,常澈当时是当笑话听的,现在却莫名的感到害怕。 “嘭嘭。” 常澈回了回神,敲了敲木门,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是村西口的常娃子吧?婆婆等你好久了,门呢没有关,你快进来让婆婆瞧瞧。”木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常澈推开木门,只瞧房屋的供桌上摆放着垒好的水果,供奉着一位神邸,下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形如僵尸的老人。 “常娃子。” 她一头银发,干瘪松弛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怄偻着身子,穿着一件巫婆的衣衫,身上缀满五色的符纸,系着几个涂漆的小铜铃,眼前的神婆就能沟通阴阳两界,能卜吉凶、问鬼神之事,村中传得很邪乎。 “黄婆婆,常娃有礼。” 常澈赶紧跪下朝眼前的老人问好,黄婆婆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露出腥黄稀松的牙齿,大概因为年老的缘故,那笑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的狰狞,似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嘿嘿,好孩子,好孩子!你快起来!你的事情黄婆婆都听说了,婆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摊开了说,那毒疮不是一般的毒,婆婆的精力越来越差,你答应帮婆婆做一件事情,婆婆就告诉救你娘的方法。”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半睁半闭,有气无力,还打了几个哈欠,给人一种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黄婆婆,只要能够治好我娘的病,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常娃都愿意去。”常澈赶紧拿出包裹内仅剩的几两碎银递给黄婆婆。 黄婆婆咧着嘴乐呵呵地笑道:“到婆婆这个年龄,钱财早已经是身外之物,只有生死看不开!你既然答应帮婆婆做件事情,那也算是酬劳了,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吧,婆婆现在要招鬼童回来,你先站到一旁。” 她说完眼睛摄出一股惨绿的光芒,那光芒四散分开,刹那间房屋中阴风阵阵,有一股股黑雾从地面升起,忽而有飘渺的铃铛声时隐时现,似有恶鬼从地狱的深渊中爬了出来。 “幽冥鬼童,速速现身……” 随着话音一落,黄婆婆浑身都哆嗦起来,身体止不住的摇晃,坐下的板凳咯吱咯吱叫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中叽叽咕咕念着咒语,常澈隐隐能听到童孩嬉闹的声音,那铃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耳边了。 “哥哥,陪我玩。” 两道重叠的声音响起,常澈觉得手掌冰凉冰凉的,猛地回头去看,一个穿着麒麟肚兜的男童拉着他的手掌,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圆圆脑袋两侧各有一个小抓髻,白嫩的手、脚裸处都带着银项圈,挂着七八个精致的小铃铛。 男童甜甜笑着,正盯着常澈看呢!常澈暗自奇怪,环顾四周,再没有看到别的鬼童,那刚才的两道声音是? “嘻嘻。” 一道凄厉阴森、满含煞气的笑声传来,常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就看到一个女鬼童从男鬼童的背脊里面爬了出来,两只粉嫩的手揪着男童的小抓髻,满是鲜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常澈,常澈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嘿嘿!这两只鬼童乃是一胎同体,他们的娘亲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被辱身亡,腹死胎中,本身就是极罕见的极阴灵体,又有极重的阴煞怨气。婆婆百年前将其收养,你此番帮婆婆所做的事情极其凶险,婆婆不知道你为何通窍,但你的实力远远不够,这两个鬼娃娃你带着吧,算是婆婆给你的见面礼。” 黄婆婆青筋隆起、如枯树皮般的手掌朝虚空一摄,掌中多出一物来,却是一个鲜红如血的拨浪鼓,鼓面一黑一白,一面绘画着青面獠牙,狰狞可怕的骷髅恶鬼王。一面绘画着手持钢叉的牛头冥将,两侧缀着的弹丸则绘画着阿鼻地狱血淋淋的场景,散发出恐怖的鬼气,宛如活物一般。 “常娃子,这面拨浪鼓名鬼摄魂,乃是一件法宝的残次品,婆婆当年就是依仗此拨浪鼓才能震慑住眼前的幽冥鬼童,你想要驱使这幽冥鬼童,首先就得炼化这鬼摄魂。” 常澈听到黄婆婆的话,显得极其的震惊,根据国教典籍记载,法宝是法象境以上的强者才能炼制的宝器,就算是残次品,那也是耗费无数精力、材料锻造的,法象境下不可能拥有。 黄婆婆手掌一挥,鬼摄魂摇摇晃晃、腾云驾雾,似醉汉般来到常澈的面前,常澈拿起拨浪鼓,阴冷诡异的感觉差点使他窒息。 “婆婆,您究竟想要常娃做什么事?” 黄婆婆的眼睛就像黑猫般阴森,盯着常澈阴冷笑道:“婆婆要你做的事情,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村北的竹林深处有一座古墓,那古墓中有一具荫尸,你将那具荫尸背来给婆婆,婆婆给你天大的好处。” 常澈没有回话,他等着黄婆婆给他一个解释。 黄婆婆面容扭曲,似想起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厉声道:“常娃娃,婆婆大限将至,哪会再隐瞒骗你?婆婆原本是一只尸魈,吸天地灵气、納日月精华,最终有了灵气,隐居深山老林修炼八百载的光阴,终于修炼到凝脉九转的境界,纵是那法象境初期的强者都非婆婆的对手,可惜婆婆遭遇到瓶颈,始终都不能突破法象境化成人形?” “婆婆从黄妹的嘴中得知讨封证道的事,苦苦寻觅修道的高人,有一****在魔磐山脉碰到一位老道,那老道是凝脉九转的巅峰,倒也符合我的要求,我鼓足勇气向那老道讨封,那老道笑呵呵地答应,说是功德一件,他封赏完我,又说要给我护法化人,我心中还是有点担心他图谋不轨,就想着拒绝,谁知那老道道破我的心思,一边笑我不识好人心,一边就离开了。” 黄婆婆说到这,嘴角抽搐地冷笑道:“谁知那老道临走前,在我身上暗做了标记,他的手段极其高明,我回到苦修的古墓前,抱着谨慎的态度仔细检查过身体一遍,没有任何的发现,他后来跟踪我到修炼的古墓,趁着我化人的时候将我重创了。” “那臭道士虽然是凝脉九转的境界,但端是厉害得很,他将我的肉身毁掉,唯有我的一缕残魂逃脱,这缕残魂本该泯灭在天地间,可老天给了婆婆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因机缘巧合俯身到这颗即将成精、惨遭雷劈的老槐树身上,吞噬掉老树的精魄,可惜这颗老槐树资质太差,寿命将至,就算我再努力修炼,都不可能报仇雪恨,这些年婆婆都是靠吸纳山野间的孤魂野鬼过活的。” 常澈若有所思,回道:“我想那道士说不定是化一观的真传弟子,否则怎能轻易伤了婆婆,那具荫尸难道是婆婆留的后路?就是为以防不测。” “不错,就算那臭道士狡诈如狐,可婆婆怎能没有后手,那具荫尸的事情是婆婆的隐秘,我只能告诉你那荫尸是一位人族大能遗留的,我选择你的原因想来你也知道,那座古墓在黄牛村风水八卦阵的下面,妖魔鬼怪都不能靠近,婆婆只能够借助你的手。” 常澈看着身旁戏闹的鬼童,女童将男童抓得遍体鳞伤,咬得血肉模糊,男童却笑嘻嘻的没有反抗,似是很是享受这一切。 “我娘希望我普普通通过完一生,她不愿意我和鬼狐神邸有任何的关联,但这一次就算违背我娘的意愿,我也要完成婆婆的嘱托,我一定要治好我娘的毒疮。” 黄婆婆看到常澈坚定的眼神,笑道:“常娃娃,你孝心可嘉!你的身世其实没那么简单,你娘十六岁到黄牛村,我曾目睹有大能追杀她,世间万物,有很多时候你看到和经历的一切并非真实,包括你认识的娘亲,或许她并非……” “婆婆,我常澈并非愚人,很多事情也能猜到,不劳婆婆挂心。” 黄婆婆的眼睛闪过一抹阴戾,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看来你也不简单。那竹林是一处乱葬岗,招了无数的孤魂野鬼,古墓里面的阴煞气息更是严重,早年被魔磐山脉的妖精鬼魅占领,后被风水八卦阵镇压五百载的光阴,恐怕很多鬼魅都抵挡不住神威魂飞湮灭了,但也不能避免古墓内还有些苟延馋喘的妖孽,凭常娃娃你目前的修为进去,自然是有去无回,待你将修为提升到通窍五转的境界再出发吧!我想凭婆婆我赠送给你的宝物,应该没有问题的。” 常澈恭敬地行礼笑道:“婆婆,晚辈资质极差,恐怕难以达到婆婆的要求?” 黄婆婆哑然失笑,古怪的看了常澈一眼道:“常娃,你不用试探婆婆,只要你听婆婆的话,婆婆自然会指点你修炼的,想婆婆曾也是凝脉九转的强者,帮你提升到通窍五转倒也不难,婆婆再赐你灵宝一件。” 黄婆婆自怀中取出一物来,却是一条由三十六根人骨制成的骨鞭,鞭把是一个很长的骷颅头,那骨鞭怨念极强,缠绕着无数的孤魂野鬼,常澈看着那骨鞭,就有种灵魂剥离的痛苦感。 “这骨鞭乃是用极凶极恶的人骨炼制,淬有幽冥烈毒,能污秽灵宝,慑人魂魄,被此鞭重创者,三日内就会魂飞魄散,更是摄鬼吸阴的利器,婆婆现在将鬼摄魂鼓、人骨鞭的驱宝诀教给你,凭常娃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黄婆婆叽叽咕咕将两篇口诀教给常澈,随后说道:“你通读国教典籍,自然知道修炼境界划分为通窍、造幽、凝脉、法象等九大境界,通窍九转、九转造幽,选择修炼功法是很关键的一步,常娃,告诉婆婆你的窍灵是什么属性?” 第五章 法律 窍灵气俗称窍根,很是复杂,例如符苓是单一的水属性窍根,俗称天窍,她的宿命星也是水属性的星球,能够提供最纯净的水灵气给她修炼。一般的修炼者(身俱窍根)有两种吸纳灵气的办法,第一种是天地自然间飘荡的灵气,第二种是宿命星提供的灵气。 天窍根除吸纳属性星供给的纯净单一灵气外,最具优点的是修炼功法时能够自动剔除自身不需要的四行灵气以及各种有碍修业的杂乱气息,只吸纳最精纯的单一属性灵气,双重加速下修炼单属性功法的速度自然是惊世骇俗,符苓年龄虽然小,但目前早已是通窍九转的境界。 稍次天窍的窍根是真窍,即拥有双属性的灵根,再者是三、四属性的伪窍,最后就是五属性的虚窍,除此外还有朝廷研制出的人造窍根,流传于市的最好人造窍跟能够和真窍相媲美,但没有宿命星,只吸纳天地间混乱的灵气,因吸纳的灵气包含天地间的污秽,很容易陷进自我业障,修炼的速度自然是远远逊于天生真窍的。 常澈的情况很特殊,他以前根本就没有窍根,因为那颗珍珠成为了他的宿命星,他才能够通窍?何谓窍根?窍根是沟通属性(宿命)星,沟通天地灵气的一种媒介,按照这种说法,那一颗珍珠既是常澈的宿星,又是他的窍根。 “晚辈偶然间得到一枚杂品的灵髓丸(人造灵根的一种),才能够有幸通窍,晚辈相信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想只要晚辈肯努力,我想终有一日能……” 黄婆婆如鬼魅般出现到常澈的面前,既干裂、又粗糙的枯黄大手轻轻抚摸着常澈的脑袋,神情显得很是温和。 “常娃子,世间伪窍、虚窍的修炼者比比皆是,他们中的勤奋者多如牛毛,但有几人能够造幽、甚至凝脉呢!常娃,你的修炼资质比那虚窍都差,没有宿命星,就算昼夜不停的吸纳天地灵气苦修,修炼到通窍五转的境界,那也得数十载的光阴,想修炼到造幽境根本是寥寥无望!你怎能忍心看你娘忍受病痛的折磨。” 常澈楞在原地,半响才笑道:“婆婆,根据古籍记载,尸魈乃是山野间一种很稀少的鬼怪,乃日月精华所化。晚辈自知资质的愚笨,还请婆婆倾囊相授鬼怪之术,只要能够早点到通窍五转,就能够治好我娘的病,纵然沦为鬼修,常娃都无怨无悔……。” “嘿嘿,你倒是很聪明,将主意打到婆婆的身上了,鬼修吸收的是阴冥气息,古墓、乱葬岗,冥府都有很浓郁的鬼气,婆婆赐给你的鬼摄魂、人骨鞭,都能帮你摄阴魂修炼,你就用他们好生修炼婆婆教你的鬼魈尸罡,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到通窍五转的境界,至于治你娘的方法,明日黄昏你到牛角山,婆婆自会先告知你,你也能早早尽孝。” 黄婆婆的眼睛如飘渺的鬼火,阴沉沉的凝视着常澈,常澈恍惚间犹如堕进阎罗地狱中,一篇晦涩难懂的修炼功法在他脑海中飘来飘去,常澈想要尽力领悟它,但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熟睡过去。 待常澈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坐在鬼愁崖外的一张石凳上,身前的石桌放着拨浪鼓,人骨鞭,一块琉璃佛像的玉佩,还有半卷泛黄老旧的青书丹抄,书壳都被撕去了一半,只能看到剑典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该是一本修炼剑术的秘典。 常澈将几件宝物都收起,恭敬朝黄婆婆的房屋拜三拜,就下山了。 他刚回到黄牛村,就看到茅舍前被一群官兵围住,带头的赫然就是鲁霸,他身前是一位蓬发老者,留着一撮短而硬的白胡须,眼睛污浊不清,鹰钩鼻子,尖长下巴,此人就是桐镇的鲁老。 国教的典籍上有一句话,叫‘凡事要好,须问三老’,何谓三老? 自明朝建国之初,就规定凡大明皇朝的镇集都要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德高望重,能率众为善者为镇三老。选举的权利不在百姓,而是由县尉司、巡检司、教谕司、税课司、刑狱司等部门来共同决定的。 因为三老的选举和业绩考核都是由镇、县有关部门负责,百姓没有言语的权利,就有任人唯亲、官员庇护、收取贿赂的嫌疑,当时三老任职期限是五年,任职期限过后考核成绩优异者就能够继续连任,这样的任职体制导致三老家族的势力慢慢做大,有的一任职就是一辈子,甚至有子孙相继的情况发生。 嘉靖帝登基后,实行新政策,将三老的选举权交到百姓手中,由教谕司专门负责日常的考核,其他部门严谨参与,其中的一项考核就是百姓的评价,为防止教谕司徇私舞弊的情况发生,直接由国家督察省设置当地的督察司监督。 因莱州地域的民族性混杂多样,位置偏远,很多新政策都没有很好的落实到乡、镇,又因历史的缘故,镇三老的势力在当地都根深蒂固,要想彻底的实施新政也有很大的难度,遂新政策不得不搁浅,镇三老依旧是原班的人马。 “鲁道廉,你的年龄越来越大,胡须越来越长,倒是没有长记性!竟敢对我如此的放肆无礼。”符苓皓白如雪的手掌拿着一柄青光耀眼、如泓碧泉的宝剑,如持拿着一株鲜花枝,挑着柳眉娇声怒喝道。 鲁老的眼睛、眉毛笑得都皱到一起,拘礼道:“符小姐,卑职哪敢无礼,都是常澈拒缴商税,还勾结魔磐山脉的蛇精残害桐镇的捕快,嘉靖帝曾经下令,凡我帝国的百姓都不得供奉妖灵,那常澈知法犯法,和蛇精山魅同流合污罪加一等,两条罪令足以定死罪的。” 符苓蛾眉捋得笔直,眼睛似璀璨的星河,挽着胸脯前的束发,嘻嘻笑道:“就不知道鲁老哪只眼睛看到澈哥哥勾结蛇精了,倘若没有看到,那岂不是栽赃陷害?就算澈哥哥真的犯事,那也是刑狱司的事情,哪轮到你区区鲁道廉来管闲事,我爹爹给桐镇三老脸面,新政策没有强行实施,待欧阳豹将军到淄川县,给你们安个顽固抗旨的罪名,全家抄斩……” 鲁道廉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着鲁霸,鲁霸赶紧上前说道:“符姑娘,常澈勾结蛇精是小人亲眼看见的,小人苦苦修炼的绿蝗箭都被那蛇精给吞了,卑职不敢有任何的欺瞒,那绿蝗箭是我鲁家的家宝,只要找到那蛇精,剖开蛇腹就能还卑职一个清白的……” 符苓阴冷冷地瞪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符苓辱没你的清白?” 鲁霸还想说话,鲁道廉猛地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脸色铁青地怒喝道:“蠢东西,你胡乱说什么?给我滚。” 鲁老看着符苓,满脸含笑地说道:“符小姐,老朽这愚孙近日患了癔症,说的都是瞎话,您可别见怪,常书生是淄川县有名的孝子,哪会和蛇精混在一起,都是一场误会,怪老朽糊涂,怪老朽糊涂听信了谗言。” 符苓掌心青光一敛,宝剑竟变成一只玉簪,被她钗到发髻上,嫣然巧笑道:“家父常说鲁老年高德劭,办事尽心所事,却也不错!鲁老不用同我这晚辈客气的!鲁老伯,市井最近有些传闻,不知道鲁老伯听说过没有?” 鲁道廉拱手笑道:“老朽倒是没有听到过,不过那些市井传闻都是一些无稽之谈,符小姐切不可轻言相信啊!” “鲁老伯说的是,我也是不相信的,都是些有损鲁老伯名誉的流言蜚语,管它做什么呢?倘若得了空,晚辈定要揪出是谁在散播谣言。” 鲁道廉看符苓似嗔非笑的神情,嘴角不由得抽搐,哪不知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小妮子设圈套给自己钻,可自己又不能不钻,鲁道廉满脸含笑道:“符小姐请直言,我鲁道廉行的端、做得正,还怕那些流言蜚语不成。” “鲁老伯,我回黄牛村时路过桐镇,看到路旁有一妇人抱着一具尸体哭泣,同哭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我问她们是何故?那妇人说前脚监当官刚收完商税,后脚鲁霸就带着捕快来催缴土地税,我夫君和他们理论说我家没有田地,他们却不由分说将我夫君毒打一顿,用铁链锁住抓进了班房,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站在大明的土地上就是要缴土地税的。” “那妇人的夫君被抓进班房后,虐待、折磨得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妇人将家当贱卖后送了‘脚鞋钱’‘酒饭钱’,将莫须有的‘土地税’也都交齐了,桐镇的捕快调戏了她一番,才将她夫君放回家,因伤势过重隔了一夜就死透了。” 鲁道廉听完后老脸铁青,勉强笑道:“一家之言,如何能够相信!霸儿虽然顽劣,但也是淄川书院的学生,知道忠义仁勇信五字,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怕是那妇人诋毁我孙儿。” “有的人披着人皮,心却是野狼的心,有的人说着人话,却做着吃人勾当,鲁道廉,国家法律曾清楚规定取消田税和小贩商税,桐镇小小的山镇竟有捕快数百,那群混混、纨绔子弟捐赠银两谋取捕快这一职务,就是想在集市中强买强卖、鱼肉乡里的百姓。这些事情谁都清楚,难道还要我常澈一件件说出来。” 常澈神情冷清,一步步朝鲁道廉走来,嘴中继续说道:“班房只是看管案件的当事人,以及干连佐证等人、罪行较轻犯人的地方。大明律法明确规定班房内禁制虐待嫌犯,情节较轻者杖责六十,较重者处杖责二百。因此导致犯人死亡者处以腰斩,支付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失费等,反还‘不正当’获得的财产……” 鲁道廉的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眼角猛烈地跳动,拳头捏得噼啪作响,凛然笑道:“常澈,桐镇的百姓都说你通读国教典籍和帝国律法,老夫看你只会信口雌黄、妖言惑众,你勾结蛇精杀害桐镇捕快,现在还敢来威胁老夫,真是想找死不成?” 鲁道廉盯着常澈,眼睛似蛇般怨毒、如鬼般阴森,浑身燃烧起熊熊的烈火,灼烧得虚空噼啪做响,一拳捣出,无尽的火球拳影朝着常澈奔来。 “你敢。” 符苓玉簪一抛,提着凝水剑一剑劈出,天地间卷起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一道水幕挡到常澈的面前。 “嘭。” 鲁道廉吃个闷亏,倒退数步,厉喝道:“好精纯的水灵气,这水幕的强度都能比拟低阶的灵宝了,符姑娘,老夫给足你脸面,既然你要管这档子闲事,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符苓的双眸冷冥得如同月光,肌肤变得似透明的玉石一般,流着水一样的光泽,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荡,浑身被水雾笼罩,美得如同一幅画卷,扬眉厉声喝道:“要战就战,即使你是造幽境初期修为,我符苓又有何惧?” 符苓虽是天窍,拥有极品的灵宝凝水剑,但鲁道廉也是造幽初期的老江湖,修炼的透心钉是罕见暗器灵宝,能够杀人于无形,孰胜孰败还很难说。 鲁道廉看事情已经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念动驱宝诀,一道猩红的血光破体而出,血腥的恶臭扑鼻而来,那暗器的光既辉煌又灿烂,竟使人有点目眩神迷的感觉,符苓眼睛散发一股精神波动,暗器射来的光辉统统被她收了。 剑影如流动的溪水,快得如闪电般迅捷,迅捷无比的淹没了鲁道廉。她那娇柔玲珑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四周的树木,花草都凝结出一层寒雾,那猩红的透骨钉被凝水剑散发的寒雾禁锢,像无头苍蝇一般嗡嗡的乱撞。 “回鞘。” 符苓白玉般的手掌似笼罩着轻雾,如水波般晃荡着,凝水剑受到符苓的召唤变回玉簪落到她掌心,她的身姿宛如春风般轻盈,拂过一颗桃花树,秀履如啜饮着花蜜的蝴蝶轻轻歇在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上,高喝一声: “碧血神焰。” (封面是我自己做的) 第六章 闹狐 符苓话音刚落,掌心赫然多出一个黑釉色的瓶子,刹那间银光愈盛,一股股清幽的香气自瓶内袅袅飘来,聚而不散。 符苓葱白的手指朝虚空一划,一股乳白色的灵气引来瓶内的一股活水,那股活水被九条水龙追逐,渐渐的产生变化,似一朵含苞欲待的花骨朵,燃烧起藏青色的火焰来,最诡异的是火焰燃烧的那一刻,四周的地面都凝结出了一层薄冰。 九条水龙追逐着燃烧的花骨朵飘进黑釉瓶中,起初黑釉瓶表面的细纹均闪着银毫色的光泽,随即瓶面的结晶斑点流光溢彩,散发出七彩斑驳的光华,将四周照得如同仙境一般。 鲁道廉看到此情此景,寒毛卓竖,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吓得一个魂飞魄散,顾不得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大喝一声‘扯呼’,扔出一艘宝船,连随同的衙役都不管,抓着鲁霸就慌不择路的急遁逃跑了。 符苓看鲁道廉屁股尿流的逃跑,散了那群桐镇的衙役,笑着将瓷瓶收回丹田,将那掉落的透骨钉慑到掌心,常澈瞧她脸蛋有些微红,知道刚才消耗过度,遂将她扶进茅屋里。 符苓刚驱使的黑釉瓶据说是狐族传承的灵物,她打娘胎起,丹田处就有此宝物,这件事情她是亲口告诉过常澈的。 常澈替符苓斟得一盏茶水,递给她道:“苓儿,黄婆婆答应替娘治病了。” “啊!那贼婆子刁钻孤僻、古怪得紧,哪有那么好心呢?澈哥哥,我自幼就没娘,爹爹整日忙着公务,从来都不管苓儿的死活,只有青姨对苓儿好,你想尽孝,苓儿难道不想吗?你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 常澈看她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实是不忍拒绝她的要求,但想起此趟的凶险来更不愿她涉足。 “哼,一定是爷爷,你刚走爹爹就派人来黄牛村接我回淄川县,他们拿我没法子,爷爷就找你来说情是不是?”符苓伸出晶莹如玉的手臂,忽地抓着常澈的衣袖,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道:“澈哥哥,你就让我留在黄牛村照顾青姨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 常澈看她满脸都是天真可爱的微笑,想着是否该缴械投降,一道轻微的咳嗽声起,内屋传来了常母的声音。 “苓儿,你该回去了!别让你爹担心,这儿有什么事情澈儿都能应付的,待青姨病好后,就准许澈儿到淄川书院参加科考。” 常澈刚想说话,就听常母继续道:“澈儿,娘以前要你做一个普通人,那是因为你没有窍根,娘怕你受了欺负,苓儿说你通窍了,娘也没有理由再毁你的前途。” 常澈‘噗通’跪地在地,含着泪道:“不,我要留在黄牛村陪娘一辈子,我到淄川县读书了,谁来照顾娘的衣食起居,孩儿不想做什么大官,只想这样多陪着娘,孩儿可以多上牛角山砍些柴,孩儿还能够表演楼戏……” 符苓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两颊笑涡泪光荡漾,含泪嗔笑地看着常澈,用蛮力将他扯起来道:“澈哥哥,你起来嘛!你要科考,苓儿就将青姨接到淄川县去,那样我和你都能照顾娘了。” 符苓看常母没有回话,擦着眼泪笑着说道:“青姨,既然你没有说话,苓儿可当您默许啦!” 常澈将那野鸡熬了汤,众人吃过午饭,挨不过符苓请求,常澈就将那晚魔磐山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通往‘诸神坟墓’的事情,他倒是只字未提,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天庭的神邸。 符苓看常澈通窍,想着日后能够和他一起修炼,最是眉开眼笑,她将那枚透骨钉留给常澈,又要给他服用的灵丹妙药,被常澈委婉的拒绝了。符苓本想将透骨钉鲁道廉残留的痕迹抹掉,常澈说明天请黄婆婆帮忙,她就匆匆跟着接他的弓兵回了淄川县。 话说鲁道廉驱使飞船掠到数里外,想起刚才落荒而逃的情景,不由得怒火中烧,正想着报仇的法子,却听鲁霸恶狠狠地道:“爷爷,符苓仗着有他爹撑腰,我们拿她没法子,但常澈那狗贼我们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鲁道廉紧紧握着拳头,阴森森地道:“小小一书生,多看几本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他想玩,那我鲁道廉就陪他玩玩,霸儿,你准备三个干净的处女,待到深夜我们到城隍庙请城隍老爷来助阵。” 桐镇的城隍庙位于城西的灌山,面临着魔磐河的支流绥江,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庙堂虽然不大,但也是青墙灰瓦,雕梁画栋,有很悠久的历史了。 桐镇的百姓凡遇到洪涝灾害、升迁远行的事情,都要到城隍庙来鸣炮焚香,磕头祈愿,因此桐镇的城隍庙香火一直都很鼎盛,但祈求的愿望却都不太灵验,但是一旦百姓不再祈愿供奉香火,就会有天灾降临,百姓亦是敢怒不敢言。 天黑沉沉的,灌山传来一两道凄厉的哀嚎声,据桐镇的百姓说,那是城隍在惩罚恶鬼的声音,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下,却依旧有一行人上了山。 鲁道廉、鲁霸刚踏进城隍庙,漆黑的庙宇骤然间明亮起来,却是那城隍雕像的眼睛散发出的幽绿光华,城隍两侧的两只鬼物雕塑在绿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狰狞,发出尖锐的怪啸声,就像风刮老松树皮一般。 “鲁道廉,你深夜造访本神府,有何要事?”鲁霸看城隍竟张嘴说话,吓得跌倒在地,鲁道廉瞧他那没出息的模样,恼怒地踢了他一脚,吩咐家仆将三个洗得白白净净的俊俏姑娘放在神庙前。 鲁道廉赶紧拉着鲁霸跪地磕头,恭敬地回道:“仙家,小人深夜叨唠神府实属冒昧,这三个婢女是小人赠送给仙家的奴仆,都是干净的处女,还请仙家享用。桐镇的黄牛村有一书生常澈,此人很是推崇嘉靖帝那套扫清神邸的鬼话,我孙儿同他有些瓜葛,还请仙家施展神通将那人给杀了,帮小人做主!” 窗外山风呼啸,城隍睁着怒目道:“此人通读国教典籍,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幽冥地府的冥将都很欣赏他,我身为桐镇的城隍,掌管一城的安危,倘若因你那点事情就将他杀掉,本神数千年的修为就会毁于一旦。” 鲁道廉刚想说话,庙宇间刮起一阵刺骨的阴风,那三个剥得精光的女子竟变得如蝼蚁般大小,瞬间就被城隍的眼睛给摄走了。 “仙家,这……” 鲁道廉看到贡品被卷走,哪有不着急的道理,只听城隍慢悠悠地说道:“本城隍要请魔磐山的一狐狸精出手作祟,帮我迷了那书生的心智,待他疯疯癫癫后,再派庙鬼帮你教训他,否则我这城隍庙的庙鬼贸然出动,就会有孽业加身,对日后的修行有很大的阻碍,鲁道廉,你这点贡品远远不够,你再送三个壮男来,那狐狸精修炼到关键地步要吸纳壮男的精魄。” 鲁道廉立马吩咐家仆去班房抓几个壮男来,待走出隍城庙,鲁道廉望着黄牛村的方向,阴森森地笑道:“常澈啊,常澈,待你变成一个白痴,我再设个圈套,神不知鬼不觉把你杀掉,当年那只臭狐狸杀害我儿,我拿符苓和他爹没法,就只有拿你开刀。” 鲁家的家仆用麻绳捆着三个壮汉就送到了城隍庙,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城隍庙的庙鬼吸了精气,化做一阵青烟消失了。 子夜时分,晚风轻轻拂过庭院的兰花,散发出幽香的气息,常澈屋内的油灯还亮着,他没有像以往一样读书,而是拿起那一枚琉璃佛象,佛象衬着灯光,流云漓彩、晶莹剔透,制作手法亦是精妙无双,堪称一件绝世佳品。 琉璃是佛家七宝之一,能够消病辟邪,有很多的用途,佛经有‘药师如来’发愿的记载,里面有一句话就是有关琉璃的,‘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指的就是佛家修炼出的琉璃身,心身皆明彻通透,纯洁无暇。 琉璃雕琢的佛像是三十三法相的‘水月观音’,观音穿一身洁白的衣裳于月夜清风里飘飘荡漾,好似要临风而去的仙家,赤脚站在一朵飘浮海面的莲花瓣上,右手持一枝未敷莲华(半开而即将盛开的莲花),左手作施无畏印,掌中有潺潺的净水流出,颇有一种水中月、镜中花的意境美。 常澈朝着佛像双掌合十施礼,仔细端详着那玉佩,自言自语道:“黄婆婆给我的这枚玉佩应该是帝国七仙境‘清凉寺’的储物玉佩,不知道里面都藏着什么?” 常澈按照国教典籍记载的运气法门,掌心泛起一丝丝的灵力,轻轻灌注到玉佩中,玉佩表面灵符飞舞,竟有浅唱的梵音轻轻传出,常澈细细分辨,知道那是一篇心经,玉佩表面的灵符旋绕一圈,倾泻出五颜六色的灵币来,共有六百七十一枚。 他拿起一块玲珑剔透的浅碧色灵币,灵币外形和铜钱一模一样,中间竟还有一个孔眼,灵币的背面雕刻着七仙境之一鹿麗书院的美景,正面中央写有两个明字‘壹圆’,外圈刻有‘靖元二十三年’‘神都铸造司造’‘大明’的字样。 这些灵币都是明帝国统一铸造、统一发行的修行货币,除七仙境一些遗老依旧使用没加工的灵石外,大明帝国的修炼者统一使用的都是帝国灵币,灵币种类按照窍根的属性划分,面值共有壹圆、佰圆、万圆三种,划分的标准是灵币蕴含的灵气强弱。 灵石是天地间灵气充沛的地方自然而形成的灵矿石,只要手持灵石、灵币修炼,就能够大幅度提升修炼的速度,倘若用灵石布置納灵阵,就能够将方圆数里的灵气都聚集过来,这也是灵矿石为何能作为修炼货币流通开来的缘故。 “既然有灵币消耗,我白天就能够修炼剑典,晚上就到乱坟岗吸纳阴气修炼鬼魈尸罡,两者相辅相成,就能够早点完成黄婆婆的嘱托。”常澈想到这,拿起那青壳的剑典,里面只有薄薄的三篇文章,记载的都是道家正统的剑术神通和涵养剑丸的法门。 常澈稍做休息,待天蒙蒙亮就起床做早饭,替常母煎药、擦洗换药,忙完一切就在庭院中开始劈柴,因通窍的缘故,他虚弱的体质已经好转了很多。 他刚劈完一堆柴火,忽然瞧见一抹黑影从他面前闪过,却是一只有二条尾巴的黄毛狐狸,只瞧它一跃数丈,飞速的跳过了篱笆墙,窜进了他的家中。 这番诡异的情景吓得常澈直冒冷汗,他害怕那狐狸伤了躺在病床上的娘亲,慌忙拾起靠着篱笆墙的锄头,蹑手蹑脚就推开了木门。 常澈走进茅屋,就看那黄皮狐狸已经跑进了厨房,用尖锐的爪子破开了橱柜,如人一般坐着,睁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长满绿毛的长嘴戳着几碟饭菜,吃得‘咄咄’作响,那场景极其的惊悚,纵然是常澈都被吓了一跳。 “狐仙家,我家一贫如洗,还请您快些离开吧!” 常澈朝那狐狸拘礼说着,希望能同那狐狸结善缘,狐狸却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将常澈放到眼中,常澈看它不领情,害怕他伤害常母,便抬起锄头敲向它的脑门,若给敲个结实,那还不得脑浆崩裂。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黄皮狐狸就要命丧常澈的锄头下,那狐狸骤然回头,阴冷冷的目光瞪着常澈,常澈浑身恶寒,说不出的难受,那狐狸趁此机会叼住菜盘,轻盈地跳开,两条摇晃的尾巴挨着常澈的脚裸就灰溜溜的窜出了屋外。 一刹那间常澈感到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他哪儿顾得了自己的伤势,急忙透过篱笆门瞧去,却看那只黄皮狐狸蹲坐在槐树下的井盖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它阴沉沉盯着常澈看,直看得常澈心里发毛。 常澈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到庭院中关掉篱笆门,再锁着茅屋的木门,掀起裤脚来,只看脚裸红肿得厉害,涨起一个很大的脓包,裂开的地方渗出绿色的脓水来,散发出腥臭的味道,他痛得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澈,澈儿,你没事吧?” 常澈听到常母急迫、担忧的声音,赶紧回道:“娘,我没事,是一只偷吃的夜猫,你别担心。” 常澈到厨房取来一把菜刀,咬着一块布,忍着疼痛割开了一道小口,直到那脓水彻底的流尽,用布条绑住脚裸后才勉强能够行走。 他将脚裸的伤扎好后,想看看那一只狐狸还在不在,就透过木门的门缝瞧去,却被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只看那门缝外一双碧绿的野兽眼睛正透着门缝凝视着他,那双眼睛满是奸诈阴戾,竟有着人类的笑意。 常澈慌忙拾来一块破布塞住门缝,只听到木门铎铎的声响,一双尖锐的利爪抠掉破布,那双狐眼的绿瞳竟然竖了起来,依旧是冷冷的瞪着他,极为的邪乎。 常澈通窍尚没一日的光景,哪有任何的手段对付这通灵的狐狸,他慌忙拿着锄头紧紧守着木门,只听到屋顶晃荡作响,茅屋欲要倒塌的样子,半响才彻底的安静下来。常澈想看那二尾狐狸还在不在,谨慎地透过门缝瞧去,再没有任何的异象。 他打开木门,屋外阳光明媚,兰花盛开,篱笆院内只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爪印,只有他刚堆好的木柴很是凌乱。常澈回到内屋含蓄地询问常母,怪异的是常母说除听到常澈的那一声惊呼,再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 第七章 割肉 二尾狐精的眼睛凝视常澈后,常澈就感觉阴煞之气侵体,身体一阵阵的发冷。好不容易挨到黄昏时分,常澈忍着脚裸的痛疼刚走到庭院,忽然感觉鼻孔隐隐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流出,用手一摸竟都是骚臭的黑血。 常澈杵着一根拐杖,攀上烟波浩瀚的鬼愁崖,看到黄婆婆坐到屋外的石凳上闭目养神,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奇花异果,琥珀盏内盛满了晶莹剔透的美酒。 陪着黄婆婆同坐的还有一位白裙拽地,体态婀娜的美貌妇人,她盈盈笑着,双颊略显绯红,神态举止明艳端丽,眼睛光彩明亮,容貌清雅脱俗,肌肤白得如同籽玉,用飘渺轻柔的歌声唱着‘食甘露,饮荣泉,登蓬莱,结无极.’的仙家歌谣。 常澈沉醉在那仙家歌谣中,似看到二三个曼妙美丽的仙女,飘飘袅袅骑着日月、披着霞光从九天而来,她们同常澈说说笑笑,既和柔、又温顺,请常澈喝的是琼浆玉液,食的是蟠桃参果。 常澈颓自忘了抬脚步继续走路,待那首仙家的歌谣结束,才恭敬地上前朝两人行礼问好。 妇人一双晶莹剔透的美眸打量着常澈,白如凝脂的玉手端起酒杯,啜饮着酒水,脸蛋晕红的笑道:“仙家谣,结善缘,你这娃娃就是常澈吧!姐姐时常听魔磐阴司的鬼差提起你,赞你通读国教典籍、是一位孝子呢!” 常澈躬身回道:“百善孝为先,晚辈只是尽儿女的义务,敢问仙家在哪处仙府修行?怎认识魔磐阴司的鬼差,晚辈得空自当拜访。” 美妇带着一丝嗔意,眼睛像桃花般妩媚,笑嘻嘻地回道:“姐姐昨日借山道时还见过你这娃娃,怎地转眼就不认识姐姐了,姐姐住在魔磐北面的松林坡清华洞,娃娃倘若有些胆量,就来见见姐姐。” “常娃娃,魔磐山脉的精灵鬼魅都称呼她作虚肚夫人,亦称虚肚鬼夫人,她的夫君是掌管魔磐山脉这一地区所有孤魂野鬼的鬼王,那松林坡清华洞就是虚肚鬼王的冥府,你真敢到那清华洞,只怕会被恶鬼吃得骨渣都不剩。” 黄婆婆鬼气森森地说着,似同那虚肚鬼王有很深的芥蒂,常澈微笑着转移话题道:“黄婆婆,晚辈此番应约到牛角山是想婆婆告知治疗我娘亲的法子,晚辈势必将‘言必行、行必果’,纵然粉身碎骨都会完成婆婆嘱咐的事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虚肚夫人看黄婆婆闭目养神,似没有听到常澈的话,媚笑着回道:“姐姐请小妹来自然是帮小娃娃你解决此事的,你娘生在大腿的毒疮是幽冥地府的恶鬼所咬,想要彻底治愈那倒也不难,你将人肉熬成药膏敷到毒疮上,就能够喂饱那恶鬼的,它自然会离去的。” “幽冥地府的恶鬼?我娘素日烧香拜佛,怎会有恶鬼缠身。” “那恶鬼是幽冥地府一鬼将派遣来的,姐姐能告诉你的事情只有这么多,何况鬼害人还需要道理吗?你刚有缘听姐姐一曲,姐姐就提醒你一句,你阴邪入体,印堂隐隐有黑云,双眼的神情涣散,恐怕将有恶鬼索命!” 虚肚夫人话音一落,黄婆婆接着道:“狐精的事情婆婆都知道,那狐精是鲁道廉请桐镇的城隍派来害你的,想要摄走你的魂魄。城隍的神位虽然很小,但也是掌管一城安危的神邸,有天庭分发的神位牌,婆婆不能随便插手天庭的事情,能否渡过难关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常澈眺望着神都的方向,说道:“官员和神邸相互勾结愚弄百姓。嘉靖帝真能扫清明帝国的神邸?还山河社稷一片清明吗?昔年鲁家的孽障强掳桐镇的良家妇女修炼魔功,被符苓的娘亲所杀,鲁道廉一直怀恨在心,此番想借用城隍的神威杀掉我报复符苓。鲁道廉为满足一己之私,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他献祭。” “嘉靖帝确是万古一帝,自登基起的百载光阴就使得明帝国成为中缙神州最强盛的国家,纵然用‘前无古人’形容都不为过,但神邸统治天地数十万载,想要彻底扫清神邸谈何的容易?” 清风吹拂着常澈的布袍,他自言自语道:“无论成功与否?嘉靖帝的革命也是好的,神邸糜烂腐败的生活该醒醒了。” “常娃娃,狐三奶奶常同我提起那丫头,那丫头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该是一对天作的壁人。可惜常娃你的资质太差,同那女娃娃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婆婆劝你趁早离开她。” 常澈楞在原地,心中很不是滋味,半响回道:“这番话是狐仙奶奶要婆婆转告晚辈的?这件事情非晚辈一人能够决定的,晚辈会同苓儿一起拜访她老人家,苓儿对晚辈恩重如山,要晚辈离开她绝不可能。” “三姑的话婆婆传到了,你的决定和婆婆没有关系,婆婆要提醒你的是,人有羁绊,就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的腿伤婆婆也知道,虚肚夫人是魔磐山脉有名的神医,有妙手回春的美誉,她会帮你治好的。” 常澈搂起裤脚,虚肚夫人看常澈脚筋坏死,掌心流光溢出,从储物间取来一医箱,拿出一套银针来替常澈放血活脉,待银针扎满脚裸,流出的骚臭黑血已有半盆多。 放完血,常澈的脸色显得很苍白,脚却能够活动自如了,虚肚夫人又赠给常澈一瓶灵药,常澈揪掉瓶塞倒出一粒猩红的药丸吞进腹中,苍白的脸蛋才逐渐的恢复红润。 “姐姐既帮你解毒,那狐精肯定会再来摄你的魂魄,姐姐再赐你符箓一张,能帮你这小娃娃捉住那狐精,也能防止被那狐精摄走魂魄。”虚肚夫人将一枚黄符递给常澈,黄婆婆善意地提醒道:“常娃娃,鬼摄魂你需趁早炼化,倘若能驱动幽冥鬼童,你倒也不用独自面对。” “晚辈明白,但凭晚辈的资质炼化宝物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纵然不假借外物,晚辈相信也能顺利过关的。” 常澈回到黄牛村,到厨房取了菜刀,咬着一根擀面杖,看着寒光闪闪的菜刀,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刀尖猛地扎进大腿中,豁大的血口咕噜噜地涌出鲜血来,常澈紧紧咬着面杖,想起娘亲的毒疮,握着刀把猛地旋转一圈,脑袋嗡的一声,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差点昏厥,一大块鲜肉就被割了下来。 常澈将虚肚夫人给的灵药吞掉,割掉的地方就开始结疤,他尝试着站起身,将割掉的肉放到药罐中,刚添上柴火,就有浓郁的肉香味飘了出来。 “噼啪” 天空骤然间雷电交加,狂风呼啸,下起暴雨来,屋外忽地响起缓急有度的脚步声,常澈走出厨房,眯着眼从门缝朝外瞧,只看见那二尾的黄皮狐狸蹲坐在篱笆墙上,嗅着藤蔓间的花朵,雨水顺着它油亮的毛皮滑落。 狐精看着常澈,一动不动,常澈担心肉汤被野猫吃掉,也顾不得再管那狐精,赶紧回到厨房。就看到一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坐在柴火堆上,留着五柳俘须,道髻上插着一根木簪,手中正捧着药罐,拿着铁勺舀着肉汤喝呢! “你,你是谁?” 道士瞧常澈惊怒的模样,抚摸着胡须笑道:“老道偶然间路过贵地,闻到肉香就忍不住馋偷偷溜了进来,老道三日没吃饭,饿得厉害,小娃娃不会责怪老道吧?” 常澈看他道袍沾满污泥,是一苦修的道士,不忍心责怪他,遂说道:“那是给我娘熬制的药膏,道长既然喝掉,晚辈责怪道长也是无事于补,只能再熬一碗了。” 道士打着饱嗝,将药罐放回灶台,笑着道:“小娃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娘含辛茹苦,十月怀胎,你方能呱呱坠地来到人世间。你割肉给你娘熬制膏药,虽说是一片孝心,但这种做法并不可取。老道游走四方,懂得些医术,早在喝汤前就将你娘的毒疮治好了。” 常澈闻之大喜,赶紧回到内屋一看,常母的毒疮果然好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常澈知道那道长是一位高人,赶紧回到厨房就要朝那老道磕头。 “老道行医有一规矩,治好了病就得给老道做一餐好吃的,你想要答谢老道,就再给老道熬一罐肉汤吧!” 老道冷冷的递给常澈一把刀,刀晶莹剔透,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晚辈的命是娘给的,道长既然治好我娘的病,晚辈纵是割肉也会满足道长的食欲。” 常澈刚想拿刀,道士却缩回了手。 “自残即是不孝!一切的罪恶都归老道来承受吧!” 道长像杀猪般拍着常澈的大腿肉,用刀比划着笑道:“老道只割一刀,能割掉多少算多少,小娃娃可不能反悔。” 第八章 役鬼 常澈神经紧绷,吞着嘴里的唾沫点着头,老道笑嘻嘻的一刀就剜了过去,常澈感觉身体分崩离析,骨骼被剔除,血肉被割掉,整具肉身都被扔进了脑袋般大的药罐中。 “雷火。” 道士从腹部喷出雷电肆虐的火焰,将药罐烧得嘘嘘作响,取出很多的药材扔进药罐中。一会儿道士笑眯眯的揭开罐盖,看那肉汤已经煮熟,猛瘪一口气,一吸间将那药罐摄进嘴中,咬得嘎嘣作响。 待吃饱后,道士拍着肚腹笑道:“小娃娃,老道一不留神就多割了些骨肉,既然因是老道种的,老道只能还你一具肉身了。” “轰轰。” 道士腹中雷声阵阵,他用手指朝嘴里抠了抠,朝地面一吐,一个如鸡蛋般大小、活蹦乱跳的常澈就出现在老道的面前,老道袖袍一挥,一股清风拂过,他迅速的变大,一会就同常人无异,常澈看自己重新出现,又惊有恐。 “小娃娃,你娘怀你的时候,你那先天窍根被夺,以致后天灵气泻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再适合修仙了。老道看你孝心可嘉,用九劫雷火,天地灵药替你重塑身体,也算老道喝你肉汤的一番补偿。” 老道说完就化为一股白雾消逝了。 常澈愣在原地,半响方才清醒过来,朝老道离开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赶紧回到内屋看了看,常母的伤势确已好转。 亥时三刻,按照虚肚夫人说的,一旦过了子时,就会有城隍庙的恶鬼来找他索命。 这一晚没有一丝一毫的月光, 常澈撑开雕窗,拿着一本国教典籍在油灯下读书,夜晚的春风浮来,常澈感到有了一丝丝的困意,眼睛竟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 “嘻嘻。” 恍惚间听到有女子嬉闹的声音,常澈迷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堆满书籍的桌上蹲坐着一只黄皮狐狸,他骇然间惊醒,抡起手中的书籍就朝那狐狸砸去,狐精如烟雾般消散,只是掉了一堆狐毛。 常澈强撑着睡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狐精再来,索性就关了窗户,熄灭油灯躺在床上歇息,睡得正死的时候,门窗铎铎的做响,一股清风将栓着门窗的木栓给吹动了。 “嘎吱。” 一双锋利的尖爪推开雕窗,那狐精竖起尖尖的耳朵动了动,探头朝屋内瞧了瞧,转了转幽绿的眼睛,摇晃着两只毛茸茸的尾巴,大摇大摆地就窜进了屋内,在黑暗中,只瞧那幽绿的眼睛飘忽不定。 狐精跃到常澈的床上,像人一般蜷曲在他的怀中,用舌头舔着他的脸,常澈感到全身酥软,摇摇晃晃,就好像腾云驾雾一般,感觉脸颊痒痒的,黏糊异常,只听到‘嗒嗒’‘嗒嗒’,一滴滴涎水滴落,臭不可闻。 常澈骤然惊醒,掌心满是汗水,那狐精刚要逃窜,常澈抓起压在枕头下的符箓,猛地按住那狐精的身体,待点燃油灯一瞧,他却将符箓贴在黄皮狐狸的脑门上了,一只手正狠狠的掐着狐精的脖子。 “嗷嗷。” 狐精被符箓禁锢了法力,眼睛发出妖异的绿光,急得嗷嗷的低嗥,常澈看狐精的眼睛流出晶莹的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伤害她,遂将狐精用麻绳捆绑准备交给村长。 他提着油灯,抱着狐精朝村东走去,刚走到一处茅屋前,看到一个黑影趴在窗户上偷偷瞧里面窥探,那人叫张三,喜欢偷看女人睡觉,原来是明帝国的一位伍长,有通窍七转的境界,后来因作风不正的问题被遣送回乡,是黄牛村一地道的泼皮。 他有一个外号叫‘鬼膊公’,据说有一次他和一群狐朋狗友盗了一个品德不好的寡妇墓,被那风流的女鬼捏了右臂,自此就得了奇异的纹身,力大无穷,但自此也受了那女鬼的摆布。 “你在做什么?” 那黑影听到常澈的厉喝声,并不感到害怕,只是笑道:“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哟?哪来的一只狐精,借三哥玩玩。” 张三右臂猛地挥舞,一股强风掠来,常澈没来得及站稳脚跟,怀中的狐狸就被张三夺了去,常澈看张三像蝙蝠一般溜走,害怕他撕掉符箓,赶紧朝张三家跑去。 老道替常澈重塑经脉后,他呼吸间就能吸取天地间最精粹的灵气,一些简易的法术亦能够很快学会,身体竟不知不觉间像一张羽毛,鬼魅般的飘了起来。 话说张三将那被符咒禁锢的狐精带回茅屋,掐着狐精的脖子笑着道:“世人都说狐狸精善于变化,今天你三爷爷就在这里看着,看你能否变成妙龄少女,你若能听懂我的话,就快快变来同爷爷寻欢作乐,说不定爷爷还能够放你一条生路。” 狐狸精哪受得了如此的侮辱,猛地一口咬向张三,张三的手掌瞬间血流不止,他一怒之下猛地一巴掌抽向狐精,竟将那符箓给打掉了。 张三看黄皮狐狸的身体变得如面条一样的细就要挣脱麻绳逃走,鬼臂符文显现,猛地一把掐着狐精,恶狠狠地道:“爷爷宰了你。” 狐狸精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屑,嘴中朝张三喷出一口黄雾,张三瞬间神魂颠倒,看到很有美女朝他涌来。 狐精施展妖术越变越大,足有七八尺高,明晃晃的牙齿就像钉耙,能够轻易将一头牛给撕裂,张老爹被声音吵醒,以为是遭了小偷,披着一件薄衫就到了张三的房间。 张老爹只看张三的背后忽出现一道鬼影,那鬼影是一个百来岁的老婆子,只有五尺来高,佝偻着身体,雪白的头发垂到地面,面部的皮肤就像煮过的鸡皮一样。 鬼影一出现,就朝狐精喷射出一道黑色的水柱,狐狸精知道那水柱的厉害,眼睛摄出一道绿光将张老爹扔了出去。 刹那间的功夫,张老爹就被水柱腐蚀殆尽,只剩下一滩污秽的血液。 “哪来的厉鬼,竟敢管狐奶奶的闲事。”狐精摇晃着尾巴,口吐人言厉声喝道。 那老婆子嘶哑地回道:“我是乱葬岗的白发鬼,不愿同你为敌,他是我修炼的炉鼎,还请你放过他。” 常澈赶到茅屋的时候,狐精和白发鬼早就逃了,唯地面有一滩血肉,常澈看张老爹没在,知道他遭了毒手,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村长,就回家等着那索命的恶鬼。 常澈在书桌前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到西墙有响动,眯着眼睛瞧去,那西面的墙中竟走出一个又胖又黑的高大妇人,头发很是蓬散,像一个乱草筐,扫帚般的长发遮挡住了脸。 妇人抬起头露出脸来,满是跳蚤大的麻子,竟其丑无比。她凶狠地抓着常澈的头发,像拖着稻草一般将他扔在床上,跳上床像驾马一样骑着他,抱着他的头就同他接吻。常澈使劲挣脱,那妇人的手臂如铁钳般,如何也挣脱不开,妇人将又短又糙的舌头探进他的嘴中,吐着冰凉的唾液,就如同冰块一样。 唾液渐渐流进喉咙,常澈憋着不吞却不能够喘气,直到嘴中堵塞得满满的,气急得再也喘不上来就咽了一口,那唾液又稠又黏好似鼻涕一样,立马就塞住了常澈的喉咙。 突然屋外有嬉笑声,那悍妇放开常澈,常澈忍着腹痛站起身,悍妇打开门,一个同悍妇容貌一般丑陋的矮鬼也走了进来。 那悍妇同那矮鬼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那矮丑的妇人放荡地嬉笑,径直走到常澈的面前,凶神恶煞地看着他道:“有人用三个处女供奉我的主人,我主人享受完处女后役我来害你,你将要大祸临头。庆幸的是我五百年没有碰过男人,你倘若同我睡觉,我倒是能帮你避免灾祸?” 常澈狠狠瞪着他,连连摇头,却瞧那黑丑的胖妇人自顾自坐在常澈的床沿旁,样子极为的yin乱,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黝黑的酮体来,全身都长满了很大的疙瘩,疙瘩上都是硬且粗的浓密黄毛。 她想要诱惑常澈,但是常澈哪肯就范,操起身旁的扫帚就想赶她走,但那扫帚还没打到庙鬼,兀地就自燃了起来,常澈又拿起铁锹来打她,铁锹也融化了,那妇人嬉皮笑脸抚摸着自己的胸脯,说着些不知羞耻的话,威胁着要常澈脱衣服。 常澈闭着眼睛不看那妇人,妇人气恼的很,抬起手掌来就啪啪地打他嘴巴,打得他满嘴的都是血沫泡子,又变出绳子来要将他吊死。 丑妇绳子一甩,那绳子竟然就悬在了半空,她揪住常澈的头发将他往绳索中套,常澈身不由己的将头伸进绳套中,脚不沾地似死尸般挂着,显得很是窒息难受,却如何都吊不死?亦能同平常人一般说话。 狐精没能摄走常澈的魂魄,这庙鬼自然是不会杀死常澈的。 “我曾在桐镇灌山的城隍庙看过你,你同刚才那津鬼都是城隍庙的庙鬼,既然有仙职在身,怎么能够随意加害他人呢!” 常澈同她讲理,那黑妇却是无动于衷,手指闪烁着光芒,猛地朝常澈的身体一戳,常澈变成一块磨刀石,黑妇哈哈大笑走进厨房拿出一把柴刀,‘嚯嚯’在就在常澈的身上磨起菜刀来,常澈被刀磨得鲜血飞溅,怒骂道:“你们这群神邸仗着神位就肆无忌惮,倘若有一日能证得大道,我定要将桐镇的城隍庙给拆了。” 常澈话音刚落,天边兀地惊雷炸响,气冲牛斗,透窗瞧去却是一只身披七彩云霞的朱雀朝着牛家村飞来,那朱雀清鸣一声,嘴中喷出七彩的光华将那丑妇给拖出了窗外,丑妇瞬间变成个目如闪电,血盆大口的怪物,慌张的逃走了。 第九章 蛇癖 “啁啾、啁啾。” 蓝蓝的夜空有天玲鸟的歌声,庭院的春剑傲然绽放,月光像刽子手的屠刀,寒冷的刺骨。常澈捂着肚腹紧紧蜷曲成一团,津鬼将鬼气灌注到他的身体中,倘若没有清除将会后患无穷。 “哈、哈哈!” 汗水顺着常澈的脸颊滚落,他忍着剧痛端坐好,双足伽趺,双手圜结在丹田处,两手的手掌心朝上,右手的手背放在左手掌心,两个大拇指轻轻相拄,刚做完这个姿势,天地间一股精纯的灵气就朝着常澈涌来。 常澈采取的静坐法是七支坐法,修炼的是剑典记载的无名剑术,七支坐法多被佛门各宗派使用,道教使用的则是五心朝天,其实无论佛道儒、或者其他宗派打坐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打坐能够消除自身业障(既业力),业障就是佛陀说的妨碍修成正果的种种罪恶。业力有善恶,即佛家说的因果论,善恶有报。业障能屏蔽众生智能,屏蔽众生德能,屏蔽众生的体能,是天地阻碍万物生灵顿悟大道的屏障。 远古时期流传着神人斩三尸,斩的就是善业、恶业、自身业,既佛家说的破执成圣。 除破执外,打坐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吸纳天地间的能量锤炼自身,改变自身的结构,提高身体的强度,当‘自身’的实力抵达到很恐怖的强度,就能‘不惧’五行阴阳束缚,‘不惧’业报轮转之苦,不惧宇宙间的量劫。 常澈的七支坐法很标准,他的身体被老道重铸,就好像一颗天地间的灵根树种,虽无‘根本意义’的窍根,但能自动吸纳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修炼速度能够和先天的单窍根相媲美。 他自幼通读国教(鹿麗学院、七大仙境之一)典籍,佛道两宗修炼的常识都略有接触,七支坐法自然是了然于胸,颇为熟悉。 精纯的灵气被常澈納进肉体,他能清晰感觉脊椎处有一橘红色的窍穴,那就是人体第一窍‘根窍’,要通幽,需贯通身体藏匿的九窍,九窍分别是根、腹、脐、心、肢、喉、眼、额、顶。 窍穴就像是一花骨朵,每窍穴都有九灵瓣,当灵瓣被灵气彻底点燃绽放,花蕊积蓄足够的灵气后,就能够突破瓶颈,迈进修炼的更高层。 常澈的根窍刚点燃第一灵瓣,尚有八枚灵瓣没有引燃。山水八卦阵聚集的灵气渐渐凝聚成灵雾朝常澈的雕窗飘了进来,倘若非傍晚,定会被务农的村民发现。 第二灵瓣越来越亮,乳白得如同皓月,常澈能清晰听到花瓣舒展的声音,当第二枚花瓣最完美的绽放开,常澈将吸纳到丹田的灵气引到根窍的第三枚灵瓣上,就像灌溉兰花一般。 除天地供养的灵气,常澈亦能清晰感觉到宿命星提给给他的能量,虽然那股能量极其的微弱,质量却很精纯。 “咦。” 常澈感觉很是古怪,按照国教典籍的记载,宿命星提供给宿主能量,宿命星的能源就会渐渐流逝。 就好像一个人将自身的血液输给你,他的身体就会渐渐的枯萎。 但常澈拥有的那一颗贫瘠的星星能量没有流逝,相反渐渐的增长,竟然将临近的一颗b613星星给吞掉了,b613行星,那颗像书籍一般的星星,茅屋般大小的星星渐渐变成一道光,彻底的消逝到宇宙中。 那颗星星消逝的同时,宿命星提供给常澈的能量也越来越多。 常澈的枯藤星,b612行星依旧像往昔一般大小,那股能量一半被常澈吸纳,一半被枯藤星的那一株枯藤吸纳了。 渐渐的b612星星吞噬了三颗星星,常澈的腹窍、脐窍相继被激活,不知不觉竟到通窍三转的巅峰境界,二十七片灵瓣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花瓣的纹路都显现得一清二楚,花蕊呈暗紫色,如剑似戈,锋利至极。 国教典籍记载,灵瓣越亮,积蓄的灵气自然越多,很有利突破通幽境。 “呼。” 常澈的屋内充满灵雾,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眼睛摄出数道精光,如同一柄柄利剑直插进灵魂的深处。 无名剑典的第一步就是涵养剑意,既将自身养成一柄剑,那也是常澈修炼的目标。 “看来只能借住厉鬼的阴气来修炼魈气尸罡,方能够炼化腹中的鬼气。”常澈想着就取出了人骨鞭。 人骨鞭现世的一刹那,阴风呼啸,厉鬼哀嚎,常澈握着颅骨鞭把,炽热的血煞气息使他魂魄都颤栗起来。 无数的孤魂野鬼哀嚎着、咒骂着,想要挣脱人骨鞭的束缚。 常澈将衣裳给脱掉,****着身体,嘴中念动着模糊不清的咒语,躯体渐渐的龟裂,一丝丝血液爬满常澈的身体,在他胸膛形成一纤细的血臂图腾,手臂如枯树枝绽放花朵一般渐渐燃起一朵朵的黑焰之花。 常澈的眼睛黑焰衍变,鬼影重重,如同幽冥地府一般,背后渐渐凝聚出一人虚影来,一朵鬼焰落到常澈的身体中猛地燃烧开,掀起惊天的鬼气,彻底将常澈给湮没了。 “啊!” 一道凄厉的哀嚎。 鬼雾中燃烧着幽冥鬼焰的手臂猛地朝人骨鞭中的一只厉鬼摄去,厉鬼瞬息间就被摄进虚影中,渐渐的化为一朵鬼焰替常澈锤炼着身体。 常澈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那手臂像是一个女人的手,燃烧的鬼焰就像是她的眼泪,含有愤怒、怨恨…… “喔呜喔!” 鸡鸣桑树颠,渐渐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旭日彻底照亮牛角山,常澈收功的刹那,茅屋恢复成了原样。 “啾啾。” 两只鸟儿飞过窗前,常澈洗漱完做好早饭,看厨房的柴火没剩多少,吃完饭拿着镰刀朝牛角山而去。 昨晚一夜虽是漫长,但常澈吉人自有天相,有那朱雀替他赶走了庙鬼,他亦用鬼焰将津鬼遗留体内的鬼气彻底炼化,只等有朝一日找鲁道廉算账。 常澈到牛角山割了一捆柴火,因烈日毒辣就到一树荫下乘凉,他刚刚坐下,身旁的杂草丛簌簌作响,忽见一物如风般飚动朝常澈掠来,却是一条两肋生翅的大青蛇,张着血盆大口极是恐怖。 常澈刚想施展手段擒住那蛇精,一支利箭呼啸着射来,毒蛇还来不及躲避,就被利箭‘啪’地一声钉到树干上了。 那大青蛇蠕动着蜿蜒的躯体,竟是无法再逃脱,常澈刚想替青蛇拿掉利箭,一个身穿长衫,面容阳刚的书生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此人同常澈有同窗之谊,曾经还援助过他几两银子,是淄川书院的学生,亦是淄川县吕县令的第三子,名吕奉宁,自称食狂,有通窍七转的境界,是罕见的厄毒灵体,能够吸纳很多种致命的毒药加以修炼,他极善用毒、识毒,亦精通药理。 常澈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因符苓的缘故,还是到淄川学院读过三年的书,遂才同他相识。大概因为体质的缘故,吕奉宁很喜欢生吃蛇、蝎、蜘蛛、蟾蜍等毒物,他闲暇时游遍淄川县的大山,就想找毒物来打打牙祭。 “哈哈!常兄,奉宁到魔磐山游走踏青,刚想到村中拜访常兄呢!哪料竟能在山中相逢,我俩真是有缘啊!” 他一边同常澈说话,一边抽出腰间的小刀,捏着那大青蛇的七寸,自尾巴起将青蛇割成一筒一筒的,自顾自拿着吃,嚼得清脆有声,血水沾满了两腮,显得极其的诡异。 吕奉宁吃完蛇脖,咬着那不停蠕动的蛇头,同常澈作揖笑道:“常兄,桐镇的鲁霸说你通窍了,你浑身灵气盎然果然是不错的,愚兄真感高兴啊!我早说常澈你非池中物,果真被愚兄猜对了。” “常兄,你怎地跑来这荒山野岭的?” 常澈回礼道:“奉宁兄,我到牛角山砍柴,有一句话常某不知道该不该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这飞蛇虽是畜生,但修炼出双翼亦得数十载的光阴,奉宁兄何以将他生吞进腹中,以致它连脱胎的机会都没有。” “此话差矣!嘉靖帝要扫除帝国的神邸,这些牛鬼蛇神能填饱我吕奉宁的肚腹,那真该是他们的福气。何况这飞蛇修炼数十载,浑身的精血都蕴含着灵气,常兄何不尝一尝,定是受益匪浅的!” 常澈叹道:“奉宁兄,你三番五次援助常某,我实在是很感激,我刚才也是害怕你积累的业障过多,想善意的提醒你,还请奉宁兄别责怪我啊!” 吕奉宁哈哈笑道:“常兄多虑了,我吕奉宁乃是大度之人,怎会同鲁霸那宵小之辈一样,因一点小事就怀恨在心!吃蛇乃是愚兄的爱好,那是如何都不能改的,还请你别担心,愚兄只想及时行乐,再说素日行医救人无数,倒不怕那业障。愚兄无意间听符姑娘提起常兄要参加科考的事情,倘若常兄肯参加科考,那真是朝廷的荣幸,也是奉宁一直期盼的事。” “我在黄牛村尚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恐怕最近是无法回淄川书院读书的,待常某处理完琐事,自当亲自到府上拜访,也会在仕途上闯出一番名堂的。” 吕奉宁打量着常澈,突然间笑嘻嘻地说道:“我看常兄也是一表人才,难怪符姑娘会倾心兄弟,郎才女貌倒也是绝配!我看不如愚兄同家父说说,让家父同符县尉……” 吕奉宁正同常澈说笑,忽然间看向远处茂盛的灌木丛,脸色铁青地大喝道:“那蛇精要追来了,你快躲躲,愚兄先走一步了,告辞!” 他自袖袍中抛出一阴阳扇,踩着那扇子就遁空飞去了。 吕奉宁刚刚离开,突然间一阵阴风吹来,山中兀地刮起了大雾,常澈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到茂密的山林间有一庞然大物排山倒海飞奔而至,常澈赶紧窜到灌木丛中躲了起来。 两只眼睛如同灯盏般扫来扫去,长躯如飙风,竟是向常澈讨封的那一条黑鳞大蟒。 (嗯,很想同你们唠叨几句话!想想没什么能唠的!还有凑字数的嫌疑。 我自身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下码字,因小区施工的缘故,身体又有点不舒服,导致效率就低下了,首先在噪音下码完这篇,然后感觉杂乱无章全部推掉重写的,导致凌晨一点才写完。) 其实施工一年了,我早就产生了免疫,不用担心文章质量下降的问题。 这一章算是初步揭开了修炼的面纱,因为有很多设定,要考虑的很多,就有点难写,另外仔细看书的道友就会发现,目前为止我已经挖了很多的坑,文中也能够找到答案。 主角修炼的bg也一下讲清楚了,b612星星的事情,因我喜欢小王子的缘故,就直接拿过来用了。 最后唠叨一句:本书非路人流,前期的很多人物都会走得很远。 第十章 鬼塔 灌木丛的荆棘将常澈的衣衫划破,他全神贯注看着渐渐靠近的黑鳞大蟒,祈祷它别发现自己。倘若蛇仙问起吕奉宁的来历和去处,他该如何作答?一人一蛇有朝一日打起来,他又该帮谁? 他正想着的时候,黑鳞大蟒身旁的灌木丛中窜出一只黄皮狐精,二条尾巴摇摆着,赫然就是害常澈的那一只。 蟒蛇精发现狐精,身体骤然盘踞起来,顾不得躲藏在灌木丛的常澈,猛地窜起朝那黄皮狐狸咬去,狐精嘴中喷出黄雾,尾巴瞬息间膨胀如镰刀,挥舞着朝蛇精乱砍,蛇精黑黝黝的身体闪着绿芒,嘴中喷出滚滚的黑雾,带着腥风血雨同狐精扭打到一起。 “着!” 蟒蛇精口吐人言,嘴中喷出一绿幽幽的箭失,赫然就是鲁家的灵宝雏形‘绿湟箭’,那绿湟箭滴溜溜的一转,一分为三迅雷般就到了狐精面前。 狐精鼓着腮帮,猛地吸一口气,只听她腹中水声大作,喷出汹涌澎湃的水浪来,那水浪掀起数丈高朝蟒蛇精直卷而来。 绿湟箭刹那间被水浪逼退,蟒蛇精蓝灿灿的眼睛摄出青光,只道晴天一声霹雳,电闪雷鸣,一道电弧形成的屏障朝着水浪推去。 雷电接触水浪的刹那间,水浪滋滋作响,化为一片雷电的海洋,狐精被电弧击中,嘴中溢出鲜血。 “分水玉女簪。” 狐精突然高喝一声,嘴中喷出一尖尖的玉簪,那分水簪遇水就能遁形,杀人于无形,蟒蛇精哪能寻到玉簪的踪迹。 “风影遁雷针。” 蟒蛇精知道那分水簪的厉害,亦是不敢大意,遂大喝一声使出看家灵宝,狂风呼啸得愈加厉害,一枚细如毫毛的细针遁破虚空。 “铿锵。” 虚空噼啪做响,似有两灵宝斗法,过得片刻只瞧那玉女簪掉落地面,蟒精嘴中喷出黑雾将遁雷针、绿湟箭都裹进了腹中。 眼瞧那狐精不敌要逃,蟒精眼睛再次摄出一片青光,一电弧形成的罗网瞬间就将狐精捆住,蟒精大嘴一张,吸力似龙卷风的阵眼,刹那间就将那狐精摄到嘴中。 常澈看蟒精咬着狐精就往腹中吞,狐精急得嗷嗷直叫,遂再忍耐不住,正要跳出灌木丛阻拦蟒蛇精。 “哇哇……” 阴风呼啸,似有野鬼哀嚎哭喊,常澈用法力开眼瞧去,只瞧雾气中走出一身高九尺的长腿鬼,它绿发红肤,手持一铁锥,只用一只脚站立。跟着它的是一大头鬼,脸如磨豆子的磨盘一般大,满是芝麻大的麻疹,只有五尺来高。 狐精瞧见两鬼,急迫地喊道:“我是不二岭金鼎洞的狐四娘,同你家虚肚鬼王的七公子蚀婴大王是旧识,请快快来救我。” 长腿鬼瞪着牛眼睛,凑到大头鬼的耳朵旁道:“我认识那狐精,有一天我路过花园,瞧见蚀婴大王同那狐精搅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既然我们遇到那狐精遭难,自然要出手相助的。” 长腿鬼单腿一跳,蹦起数百丈高,猛地落到蟒蛇精的面前,蟒蛇精嘴中吞着狐精,哪有时间腾功夫来对付两鬼。 “借山成石,供我驱使。” 长腿鬼嘴中念着咒语,手掌黑黝黝的光芒一敛,变出一漆黑的石头,那石头足有数千斤的重量,猛地就压到蟒蛇精的七寸处。 “大头鬼,你也来压压。” 大头鬼听到长腿鬼的声音,一声不吭的就割掉自己的脑袋,脑袋滚落地面就变成一磨盘大的黑石头。 常澈浑身都是虚汗,瞧见那大头鬼伸着胳膊,用手朝自己的脖子拉了拉,竟又长出一个脑袋来。 大头鬼割了九次脑袋,将脑袋掉落变成的磨盘石都叠放在黑石上,那黑石叠放得足有七丈来高,却没有倒下,好似是一座巨塔。 蟒蛇精被石塔压住软肋,再也没办法吞掉狐狸,竟像一个女人般的低声哭起来,哭得很是伤心、哀怨,常澈不禁怜悯,想着如何能救那蟒精脱身。 两只鬼看蟒蛇精被石塔压住,抓住黄皮狐狸的两只腿用力和蟒蛇精争夺,最终将黄皮狐狸从蟒蛇精的嘴中给拖了出来。 常澈只瞧那黄皮狐狸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个大美人,此时她脸色苍白,身受重伤,同那两鬼道过谢,说要同找蚀婴大王。 狐精看蟒蛇精被镇压,就想着报仇雪恨,吞掉蟒精修炼出的精元,大头鬼连忙阻止道:“这蛇精是雷神眷顾的柳仙,她刚施展的雷术就是雷神传授,我等万不能随意就杀掉她,否则纵是虚肚鬼王都难逃大劫。” 狐精很是吃惊,不敢有任何的违抗,就同两鬼一起离开了。 常澈等两只鬼和一只狐离开后就跳出了灌木丛,黑鳞大蟒正伤心的啼哭呢!就瞧着一很是面熟的书生走来,仔细瞧了瞧,正是那日封赏自己的读书人,遂楚楚可怜地哭喊道:“请恩人施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常澈笑道:“那晚多亏姑娘常某才能够通窍成功,还请姑娘告知如何能帮到姑娘?” 蟒蛇精回道:“压着小女子的石塔虽有数万斤的重量,但那两只鬼都没有下杀手,给小女子留了一条活路,公子只需轻轻一推,那两只鬼就会将神通收了,小女子就能脱困的。” 常澈将信将疑,用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石塔,那七寸高的石塔果然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轰然倒塌,石块都飞到云端消逝无踪了。 蟒蛇精妩媚感激的瞧了常澈一眼,绿光一敛,竟变成一个丰腴的大美人,黑发高挽做飞云,捉来一条小蛇当发钗,双眸幽蓝,阳光一映当真是美如天仙,容貌和声音都同楼戏那跳舞的姑娘有九分的相似。 女子盈盈的朝常澈行礼道谢,带着一丝羞意看了再看常澈,脸蛋晕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 “那日小女子匆匆碌碌忙着化人,还没有多谢公子赐给小女这副好躯体,没想到今日再受公子恩惠,为感谢公子的恩德,请公子到小女子的府上喝杯茶。” 蟒蛇精话音刚落,一堆枯叶卷起,兀地刮来一阵黑色的妖风将常澈包裹不知去向。待那阵妖风散去,常澈就置身在一处仙府内。 鸟语花香,古树翠意,银白的瀑布从九天落下,一栋豪华的阁楼拔地而起,兼有石亭、石椅,却是一处世外桃源,就此情景也能看出布置此洞府的女主人聪慧玲珑、美艳倾城。 “小女子妙钗,山里的伙伴都称呼小女子叫‘钗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呢?”丰腴雪白的大美人巧立水畔,笑语盈盈地同常澈说道。 “在下常澈。” 女子甜美的一笑,用衣袖羞答答的掩着如秋月般的脸蛋,神情艳丽如春桃,一双玉手拉着常澈就来到水阁亭榭中同坐。 钗娘拍了拍手,几条青翠色的大蟒就咬着堆满瓜果蔬菜、美酒佳肴的玉盘、酒杯送了上来。 “原来是常公子,请喝一杯吧!” 钗娘将一杯酒递给常澈,酒水色泽金黄带绿,纯净透明,散发着馥郁的清香,常澈喝了一口,问道:“妙钗姑娘,你的家人呢!” 钗娘满是愁容,嫩白的脸蛋挂着泪水道:“哪还有家人啊!蛇类需修行千年才能够褪去蛇身化为人形,我得蒙公子封赏有此福报,我的父母兄弟却没有那福缘,多葬身一轻狂书生的腹中,小女因得仙人传授仙法才能够修炼有成,但是仙路茫茫,不知还要经历多少寒暑才能够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常澈听她说得哀怨真诚,也不禁落泪,接连叹息,替她感到难过。 “姑娘,那日如何想到用珍珠替我通窍的呢?” 钗娘倒没有对常澈的问话感到意外,清眸流盼地微笑着,一言一行中都是风情万种,惹人遐想。 “据赠我仙术的仙家说我九世前是一大能的青蛇,想来是我有那记忆的部分传承,知道那珍珠的一些妙用吧!常公子,那仙家赠给小女子的叫《玄雷鉴本记》,又教我通读前篇,可惜老人家仙游离去,凭小女的眼界是不能够解读后篇的,听闻山中的精魅说常公子精通国教典籍,还望公子能帮小女注解。” “妙钗姑娘既然信任常某,我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姑娘倘若得空可随时到村西河口的槐树后的那间茅舍来。” 钗娘连连道谢,取出那‘玄雷鉴本记’交给常澈,嫣然笑道:“常公子倘若感兴趣,倒也能修炼这雷部神通。” 钗娘说完恋恋不舍看着常澈,将常澈送回牛角山,似同着情人般生离死别,说道:“常公子,小女子承蒙你的恩惠,无以为报,只盼将来能同恩公一起修炼。还请恩公稍等片刻,拆娘猎来山中野味来聊表谢意!” 钗娘说完兀地化为一条长蛇,替常澈狩来二只白兔,狄生推迟不过唯有接受。 夜幕降临,月亮高拱,茅屋内的灯盏依旧亮着微光,常澈紧锁秀眉,想着国教有关雷部典籍的各种记载,专心翻译着《玄雷鉴本纪》,待到亥时三刻翻译完成,一道银光划破天际,窗外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久久方恢复平静。 常澈感到很是困倦,就采七支坐法静坐片刻,待到身心同自然合一,他猛地一翻而起,嘴中念念有词道:“上天赐我雷震万邪,照耀乾坤,召雷诛邪!” “引雷诀。” 常澈迅速掐动一手诀,从雕窗飘到屋外,朝很远的一块大青石一点,猛地一道惊雷窜下,当真是晴空霹雳,大青石瞬间炸裂成四散的碎屑。 常澈施展的是雷法,就是根据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原理,以内炼精气神为本,以符箓或咒法来施展,召唤雷部的诸神伏魔降妖、呼风唤雨的法术。 想施展雷法,除祭祀雷神、或拥有雷窍根之外,就是用符箓、咒法召雷。 “气归掌,紫气通天;咒如令、令如天法,掌心雷。” 常澈眼睛摄出电弧般的银线,拳头一握猛地向前一伸,只瞧那双手掌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 这就是道家的雷部秘典‘掌心雷’,据说修炼到高深处甚至能招来天雷。 第十一章 鬼唱戏 常澈翻译完玄雷鉴,掌握两门法术后就朝着村北的乱葬岗而去。 雷部法术能够克制鬼魂,他虽然没有炼化人骨鞭、鬼摄魂,但既有雷部诸法傍身,倒不用惧怕厉鬼。 据黄牛村的老农讲,三百年前一伙端朝的妖囚偷渡到明帝国境内,明帝国派遣淄川县当时的巡检彻查偷渡事件,两班人马在黄牛村相遇,遂展开了一场大战,结果都死光了,因山高路远,尸骨不好运回淄川县,遂草草的埋葬了。 还有一种说法:据说当时巡检只想将那伙妖囚遣送回端朝,因开罪了乱葬岗的鬼差,遂被魔磐地狱的厉鬼给杀掉了。而那村北的乱葬岗就是一处地狱鬼差奴隶恶鬼做事的地方。 数百年来,乱葬岗闹鬼的事情时有发生,遭遇鬼打墙、鬼附身诸如此类的事情亦不鲜见。乱葬岗的竹林终年弥漫着纱雾,烟波浩渺,绿影婆娑,透着一股寒心彻骨的萧瑟感和忧愁感。 据说每晚竹林都有漂亮的女鬼唱着凄凉哀婉的歌谣,亦有鬼魂鞭挞受刑的哀嚎痛哭声、鬼差辱骂众鬼的声音。 村民都嘱咐自家孩子,不能随便到乱葬岗玩耍,常澈孩童时也常常被常母这般告诫,说竹林有食小孩心肝的厉鬼,那时的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凄凉如水的月光弥漫在竹林中,常澈看到高高矮矮的坟头,有的棺材因雨水冲刷的缘故暴露到荒野中,被乌鸦、狗獾、老鼠拱出了一个个洞来,常澈拿着一打驱雷符箓,继续朝阴气最盛的地方走去。 “咿呀!千山万水,只为寻郎?” 一道哀怨缠绵的戏曲声传来,常澈侧耳倾听,竟沉迷在戏曲中,只听那女鬼唱道:“啊!我的郎君!前世今生,为何不来,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疑惑啊?谁来同我共赴良宵,锦被同眠……” 戏曲愈来愈悲凉,渐渐不能再闻,常澈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只瞧无数坟头像鱼鳞般涌来,将他彻底的包围。 他的脚踩着一具破烂的棺材,里面的陪葬衣物撒得到处都是。 “嘭!” 常澈猛地倒退,只瞧眼前的漆黑棺材剧烈的摇晃起来,嘎吱作响,常澈紧紧拽住雷符,心提到嗓子眼,就怕诈出一只僵尸来。他细细盯着棺木,兀地一声巨响,一只硕肥的老鼠破棺而出,有牛头般大小,门牙阴森森的,纵是金币都能够咬坏。 “吱吱。” 老鼠倒退着用后腿站立,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朝常澈龇牙咧嘴,挥舞着锐爪猛地朝常澈的面门抓来。 常澈右手食指、中指并立,带着一股阴风怨力猛地朝那鼠精戳去,赫然是魈气尸罡的威能。 鼠精凄厉哀嚎一声,被阴风刮出数丈远,翻了几个跟头,鼠精站起身用前爪擦了擦污秽的小脸,尖啸一声就窜进了竹林深处。 “好饿!好饿!” 常澈刚想跟着那鼠精进去探个究竟,突然一温一凉两道声音传来,他别在腰间的鬼摄魂拨浪鼓闪烁着红光,两个穿着肚兜的鬼童自鼓面缓缓爬出,男童依旧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女童则将嘴巴撕裂,恶狠狠地瞪着常澈。 常澈感到背脊发凉,就看到那两鬼婴顺着他的身体爬到他的肩膀上,女童张着血淋淋的小嘴,猛地一吸气,竹林中的阴煞气息都被她吞进腹中,她摸着肚皮,阴森森的打了一个饱嗝。 “哥哥,这里阴气很足,有很多的食物,我和凤儿要吃饭!你摇摇拨浪鼓我同凤儿就会回来的。” 男童笑嘻嘻的说完,背着女童就朝一具棺材而去,只瞧男童用鼻子嗅了嗅,嫩白的手臂朝棺材猛地一抓,一狼脸的鬼魂就被他扯了出来。男童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女童粗暴的摄进嘴中,那狼脸厉鬼被咬得血肉模糊,抽搐哀嚎,女童的眼睛愈来愈亮,满脸都洋溢着快感。 男童肉乎乎的小手凝聚一阴刃,轻轻朝厉鬼的大腿一划,一只大腿就被割掉,女童很不满意哼着鼻子,似怪那男童抢了她的食物,挥舞着利爪猛地抓向男童,将他的脸皮给撕掉了。 男童依旧笑着,没有脸皮的他笑得很恐怖,他将鬼腿放进嘴中嚼了嚼,轻柔地同女童道:“凤儿,这只鬼好难吃,哥哥给你找好吃的。” 常澈站在原地,看着那蹦蹦跳跳的两只鬼童离开,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想着日后绝不能得罪那女童。 常澈持着雷符继续朝竹林深处走,他准备寻得一处好地方修炼魈气尸罡,渐渐的常澈感觉坟头越来越诡异,就像是一栋栋房屋般,竟再没有一点的杂草。 “咿呀,郎君啊!爱恨交织,情意绵绵……” 隐隐约约再响起戏曲声,一阵大雾拂过,常澈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戏台,戏台站着一穿雪白戏服的女子,抹着眼泪唱着戏。 她肌肤皓白如月、盈盈如同清水,乌黑的秀发梳成两条发辫垂到胸前,柳眉如烟,双瞳剪水,长腿水嫩修长,身材均匀饱满,持着一根青翠的树枝,树枝开着一两朵幽蓝色的花苞,美得如同谪仙降世。 常澈被戏曲声吸引,渐渐朝戏台靠近,情不自禁坐到一张板凳上。他正奇怪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戏呢!突然间竹林簌簌作响,似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山精怪物朝着戏台涌来。 绿色的鬼火相继飘来,鬼都是穿着又破又烂的衣裳,带着脚镣、手铐窜成一列,被两鬼差押送着。一个蛇头人身,吐着蛇信,扛着一血淋淋的狼牙棒,狼牙棒还戳着一个人的头颅。一个狗头人身,耸拉着狗耳朵,睁着圆如弹珠的眼睛,提着一玄铁震山锤。 待野鬼都落座,就有一个拿着铁链的驴脸鬼差挑起一盏盏的白灯笼,挨个发给看戏的野鬼,常澈施展魈气尸罡伪装成鬼,驴脸鬼差看他鬼气森森的模样,倒也没有怀疑他是个活人,将一盏鬼灯递给了他。 刚将灯笼分完,竹林响起一阵阵的铃铛声,就瞧着一长着兔耳朵的道士鬼差摇晃着铜铃,身后跟着百来个僵尸,都穿着破破烂烂的明朝盔甲。 狗头鬼差同兔耳朵鬼差私语数句,取出一盏盏绿色的灯笼给了僵尸,喝道:“承蒙冥将恩典,体谅诸位小鬼僵尸建造冥府的辛苦,特安排戏曲一看,今有督查鬼差在此,谁敢胡乱造次定将打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他话音刚落,戏台的四个角就有鬼雾飘起,待那鬼雾散去,却是四个白面秀才,都手持打鬼棒,同那奴役野鬼的鬼差自然不是一个档次。 (明天有事外出,后天回来。) 第十二章 走无常 众鬼看到监察使,都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露出恭敬、顺从的表情,留着山羊胡须的一位白面秀才看到常澈,颇和气的朝他点点头。 此人叫陶景先,曾是淄川书院的一位教学客卿,教过常澈一堂课,有通幽后期的修为,因追杀一做恶逞凶的蝙蝠精,误闯蝙蝠窟惨遭蝠精的杀害。 陶景先同一道来的监察使说了几句话,就来到常澈的身边,一声不吭将他拉起来走到一旁,阴沉着脸喝道:“稼轩,你如何通的窍?怎同众鬼一道来看戏呢!倘若被掌管鬼林的鬼差发觉,你哪有命再伺候你娘。” 常澈遇到陶景先,很是高兴,遂恭敬地行礼道:“陶老师,你为营救被抓县民只身追那蝠精,学生们都深感敬佩!想不到阴阳相隔,陶老师竟因祸得福,得蒙冥府大官的重用,到监察司做了监察鬼使。” 常澈将如何通窍,黄婆婆的委托,鲁道廉如何沟通城隍的事都一股脑的讲出来,唯有珍珠贯通诸神黄昏的事情有所隐瞒。 陶景先的神情很丰富,先欣喜再惊讶,待听到鲁道廉的事情,勃然大怒,竖着横眉厉喝道:“那徐仲堂身为一城的城隍,掌管着一城百姓的安危,竟徇私枉法、鱼肉乡里!待我回到冥府自当上禀司主,请他裁夺。” “鲁霸昨晚想轻薄一民女,因未能成功施暴,遂将那民女一家五口都给杀掉了,他罪恶滔天,禽兽不如,有数百的人命都丧自他手!按此道理他早该不得好死。因桐镇的城隍徐仲堂有很广的人脉,遂一直都相安无事,想要除掉那恶贼,你却能做到?” “此话怎讲?还请老师明示。” 陶景先瞧了瞧四周,看鬼差、众鬼同僵尸都看戏入迷,遂压低声音说道:“据我得知的消息,今晚善恶司的罚恶使者就该勾他的魂魄,却被那城隍用好酒挽留到灌山,喝得酩酊大醉。” “城隍趁机修改勾魂牌上的人名,明晚勾走的魂恐怕就是替死鬼了,我有一勾魂牌,索性就写着鲁霸的名字,将那替死鬼的调换过来,鲁霸将必死无疑,这调换勾魂牌的事情还需你去做啊!” 常澈想了想,回道:“既然是老师的吩咐,学生哪有不从的道理,都按照老师吩咐的做吧!” 陶景先自袖袍中取出一杆幡来,那幡只有手掌般大小,呈黑褐色,上面绘画着几座用血肉堆成的山,只瞧陶景先默念了几句咒语,那幡顷刻间迎风见长了三四丈,发出乌黑的光芒来。 “此幡名阴风幡,是魔磐山脉监察司的司长送给我的,凡被此风刮到,势必将魂消骨散,化为一堆血肉,且能够驱使恶鬼堆积的山做攻击,我将此幡赠送给你,算是你我见面的礼物。” 陶景先将驱使阴风幡的宝诀交给常澈,又道:“那两个罚恶使者定会去找走无常的帮忙,我认识的一老叟就在其中,他睡觉的时候魂魄就会到罚恶司当差走无常。他会帮你办妥此事的,你也无需担忧,此趟的行程并没有一点危险。” 他说完将一漆黑的令牌交给常澈,正面绘着碧眼骷髅,骷髅的火焰腾飞,隐隐能够听到凄厉的叫声,反面写着“胎生,九世为家猪”几字。 “着。” 陶景先嘴中念着咒语,一股黑雾自他的手掌中飘出,被令牌尽数吸收,只瞧令牌的反面多出‘鲁霸’两个字来。 常澈将令牌收起,想继续看那鬼戏,陶景先自袖袍中放出一阵阴风,常澈的身体一软倒在原地,不省人事了。 待常澈醒来后,天已经蒙蒙亮,常澈赶紧召了幽冥鬼童回茅屋。临近中午的时候,常澈正坐在槐树下的井盖上读书,只瞧一带着破草帽的老叟朝他走来,他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短打,嘴中吧唧吧唧抽着旱烟,又瘦又黑。 常澈知道他是陶景先提起的旧友,遂赶紧上前笑道:“这位老丈,可是要到陶景先的府上去?” 老头狠狠的瞪了常澈一眼,烟杆猛地朝他磕来,要瞧就要被打得头破血流,那烟杆‘啪’地一转,打到常澈的腰间,痛得常澈龇牙咧嘴。 “哪家的臭小子胡言乱语,那陶景先坟头的草都有几尺高了,你不是咒老头我早死吗?” 常澈摸着青紫的腰,笑嘻嘻地道:“您老人家可是误会晚辈了,我那位老师在冥府不知道过得有多好,您今晚忙完活,难道不去找老友喝一杯。” 老头脸色微缓,乐呵呵打量着常澈道:“你小子倒对我胃口,不像那迂腐的书呆子,老头子叫陈斗林,你可以叫我陈老,话不多说,那老头嘱咐的事情老头都明白,你先随我到阎王庙一趟,你想要走无常,首先就得取得冥府的烙印。” 阳世间的人在死之前,魂魄要被抬去投生,地狱里鬼差就常常从人世间勾生人去帮忙,待完事后再放回,被称为走无常。这些生人不是随便勾的,一般都是死掉后能够成为冥府鬼差的人,他们算是提早公干吧! 老头不待常澈回话,烟杆朝空中一抛,那烟杆瞬间变大,陈老将常澈的肩膀一抓,踩着那烟杆就朝天边飞去。 他们刚到桐镇鬼庙,就有一鬼差接待他们,听说常澈是陈老的朋友,那鬼差就显得很恭敬,他说自己名字叫王七,死前是一个强盗,多因陈老教导他行善,死后才能做鬼差继续修行。 “他是陶老推荐走无常的,你将冥府烙印给他。” 王七取出一冥牌,两面都绘着冥府的图像,他笑嘻嘻将那枚冥牌打进常澈身体中道:“仇司主早有过吩咐,这位常兄弟是位大孝子,冥府的很多大官都很欣赏他,前途不可限量,日后还请多多提拔啊!” 常澈检查身体,果然丹田就有一冥界的烙印,常澈笑着同王七道:“承蒙吉言。” 常澈回到黄牛村,傍晚就睡死了,过了一会忽听到有鬼在说话,就看到陈老和牛角山的大头鬼穿过墙壁走进茅屋,大头鬼在常澈床头喝道:“阎王有令,速走无常!常澈,还不快起来。” 大头鬼的声音刚落,常澈的身子嗖地凉了,灵魂飘飘荡荡离体而去,常澈惊讶得合不拢嘴。 “快走吧!” 陈老拉着常澈径直走出墙壁,另一个走无常的大鬼迎上前,赫然就是长腿鬼,他朝常澈拱了拱手,四人顺着风翻飞,轻的像一片树叶般。 一路相安无事,待路过一酒店陈老唉哟大喝一声,捂着肚子喊道:“两位,老汉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们稍等会,老头子行个方便。” 他不等那两鬼回话就钻进树林中,两鬼瞧他一直没出来,干坐着总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喝酒,怕虚肚鬼王责罚,常澈笑嘻嘻买来一坛酒递给两鬼道:“两位,我刚成为鬼差一员,以后还请多多照应,这坛酒就当是晚辈的见面礼。” 两鬼都很高兴,不再管戒律,正准备喝酒的时候,陈老猛地窜出瞪着两鬼厉喝道:“你们两个biao子生的蠢货,世间最愚蠢、肮脏的贱种,你们趁着我出恭竟敢偷懒喝酒,看我替虚肚鬼王教训你们。” 陈老猛地一拳打得大头鬼满头鲜血,两鬼哪肯罢休,遂同他扭打到一起,常澈亦搂起袖子同两鬼打到一起,偷偷将勾魂牌给调换了。 两鬼哪是陈老的敌手,被打得鼻青脸肿,跪着磕头求饶才作罢。 待事情平息后他们继续赶路,飘过绥江到桐镇,走进鲁霸家中,就看到鲁霸搂着两个光溜溜的丫鬟睡觉呢! 大头鬼变出一条锁链猛地抛出,锁住鲁霸的魂魄道:“亥时三刻死”。 四个鬼抬着鲁霸的魂魄,迎着风走向淄川县柏家庄的王地主家中,一个腆着肚子的孕妇在门前晒太阳、磕着瓜子。 他们来到猪圈,里面躺着一头又白又肥的母猪,鲁霸猛地惊醒,吓得大哭大叫,便要挣脱铁链,长腿脚双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提着他扔向母猪,他来不及惊呼,就被摄进母猪的肚中。 第十三章 鬼市 陈斗林呵呵笑道:“既然事情都结束,你就回家吧!” 他袖袍挥舞间,鬼气将常澈托起,轻飘飘送回到茅屋中,此刻月亮移到树梢顶,出门前插的一根炉香烧得还剩一半。 常澈刚准备歇息,就听到屋外有车辙声,隐隐传来一道道戏曲声,唱戏的竟是那日鬼竹林的女鬼。 常澈撑开雕窗瞧了瞧,凄冷的月光下一辆破旧的戏车缓缓下坡滑来,车头站着一个穿着飘飘白裳的女子,她用一根雪白的束带挽着墨发,皓白的手腕如同初雪,长袖飞天,一步三摇,神情既哀婉且彷徨、楚楚动人。 “芳魂游离,灵踪飘渺!千山万水、只为寻郎,啊!我的郎君。前世今生,为何不来,疑惑啊?谁来与我共赴良宵,锦被同眠,啊!爱恨交加,前路茫茫……” 歌声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常澈亦忍不住落泪了。 女子神情凄凉,泪沾衣袖继续唱道:“郎君真个薄情,昨晚看戏今朝忘,紧把那门扉锁,咿呀!他若良心存,穿着锦衣绸缎,携着珍宝来看戏,戏台搭到槐树洞,槐树洞中藏鬼集,郎君啊!倘将妾身解救,他日感恩戴德,没齿难忘!”女子幽怨地瞧了常澈一眼,化为一缕白烟就消失了。 常澈将鬼摄魂鼓别到腰间,将人骨鞭当腰带缠绕,来到老井旁的槐树下,晚风吹来,槐树飒飒作响。 只瞧槐树的根部有一洞,洞中隐隐有亮光闪烁,知道那女鬼所言非虚,遂回到屋中穿了一件锦衣。 常澈回到槐树下,低着头朝那洞中瞧了瞧,却是一个干涸的桑树洞,洞中有一条集市,街道热闹非凡,灯火辉煌,行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火树银花,载歌载舞。宝马香车驰骋天际,佳人才子成双入对。 街道的尽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常澈看到最高的那层楼中搭建着巴掌大的戏台,一个天仙般的女子正在唱戏,戏台下站着数百个小人,那唱戏的女子自然是女鬼。 “别动!” 常澈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遂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 “在这儿。” 那声音又说道,常澈听声音来自地面,遂循声瞧去,只瞧一个蚂蚁般的小人拿着一根长矛,恶狠狠地瞪着常澈喝道:“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常澈看那小人青面獠牙,红彤彤的大鼻子,穿着绫罗绸缎,嘴中咬着一只挣扎的伥鬼,脸色微白,赶紧回道:“这位大哥好,我是来看戏的。” 那小人狐疑的打量他,瞧他穿着一身锦袍,光鲜艳丽的模样,就没再怀疑他。常澈只瞧那小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锤子,跳起来朝他的脚一敲,常澈迅速的缩小,变得如同蚊子般大小,跟着小人就进了树洞。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各样的鬼魂都盘踞在此,各式稀奇古怪的宝贝都有出售,一缕缕恶臭扑鼻而来,是客栈外面的一口大锅,锅内水气弥漫,不知道烹煮着什么。 “哎呼!” 小人扛着长矛、同常澈一起到客栈的大锅前,常澈看小人用大铁勺捞出一煮得泛白的人头,吃得津津有味,遂朝那大锅内一看,只瞧无数的骷髅头随着滚烫的浓汤‘咕噜咕噜’翻滚着。 小人盛一碗肉汤,三角眼睛像蛇般盯着常澈,要请他喝汤。常澈忙笑道:“我生来是吃素的,还请别见怪呢!” “那我就别客气了。” 小人将一大锅汤喝完,方带着常澈继续上路,待到那阁楼的面前,小人将腰间一冥牌扔出,就有一道光将两人带到唱戏的那一层楼。 常澈刚到门前,就有一穿着貂皮、雍容华贵、风流潇洒的公子哥朝他走前,他瞧常澈衣着华丽,以为他是新来的大鬼,遂邀请他同自己一道上座,还请来三个穿着露骨的妖艳女鬼陪同。 他说自己叫霍时秀,是冥将日游神的九公子,因仰慕女鬼的芳容特来拜会。 常澈看还有一大鬼半躺在藤椅上,他披着一件红氅,带着一个骷颅面具,使人看不清容貌,怀中抱着几个美女,身前摆放瓜果和酒水,眼神如冰水,显得很是冷傲。其余听戏的观众都站立着,没谁敢坐。 常澈同霍时秀交谈着,霍时秀口雌伶俐,出口成章,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诗书琴棋都谈论得头头是道,颇有见地。 他看谈得差不多了,就看着那半躺的大鬼,朝霍时秀道:“霍大哥,哪位是谁呢?” “那人是虚肚大鬼王的第七子岱川,因资质好的缘故,很小就被阎王赐‘蚀婴鬼王’的尊位,我和他的父亲虽都是神邸,但我很不喜欢他,皆因他高冷自大,目中无人的缘故,我看常兄弟博学多识,是哪位大人的后代呢!” 常澈笑道:“我只是区区一小鬼,哪够资格同诸位提起呢!” “自从我嫁给夫君,受风霜与劳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恨不得踏遍三山五岳,掘地三尺寻它个透,咿!夫君啊!你在哪儿?” 戏台上的女子回眸一笑,倾国倾城,常澈见她光彩照人,肤白如雪,腰细得不满一把,正是昨晚的女鬼,常澈细细听戏,曲声宛转滑烈,动耳摇心,无不美好。 刚唱完第一段的戏曲,一个鬼脸的小童子靠近常澈,兀地喊道:“夫君找到啦,是一个大活人。” 霍时秀好似没听到小鬼的话,依旧打着节拍,津津有味看着戏曲,浑然没管常澈,几个小鬼听到童子的话赶紧过来,常澈看众鬼都瞧着他,亦是不敢跑,小鬼们举起常澈扔到戏台上,如同腾云驾雾,摔着竟然是一点都不痛。 女子挽起长袖,面若春桃,嗔笑着唱道:“忒!哪儿是活人呢!分明是我家那死鬼,小童竟这般瞎说、这番折腾,连累着夫君多惊慌,夫君何足惊慌啊!妾身备有好酒,愿同夫君对饮几杯,以消烦闷。” 一小鬼连忙递上人血酒,常澈皱着眉头没有喝,戏客皆疑惑他不是鬼,唯有霍时秀、岱川没惊讶。女鬼忧伤惶恐,看着常澈就簌簌的掉眼泪,常澈不忍他伤心,遂将手中的酒水都喝掉了,看戏的鬼才欢笑闹腾起来。 “夫君且忍耐一阵,赶明儿鸳鸯戏水、锦被同眠,岂不妙哉,咿呀!夫君长途跋涉归来,恐怕是累坏了,且容帐内歇息片刻,同妾身互诉衷肠。” 帷幕伴随着女鬼的声音落下,女子慌忙拉起常澈藏起来,作着揖抹着泪道:“妾身悦卿。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鬼,生前擅长唱戏,前排看戏的是鬼差,后排是野鬼,妾身要逃离这里,唯有仰仗夫君了!待妾身逃出这里,再同夫君说明缘由。” 常澈知道时间紧迫,顾不得多想就点了点头,悦卿连忙从鬓发上拔下一支玉钗递给常澈道:“唱完戏你唱一声悦卿归来呀!我的魂魄就能够俯身到玉钗上,夫君就能将妾身带走,切记!切记!” 两人刚刚说完,就有一个鬼童来催戏,悦卿遂同常澈一道走上戏台。 又唱了半个时辰,霍时秀连连鼓掌,很是欣赏两人对戏,只听悦卿唱道:“啊!夫君啊,你既纳小妾又何需妾身,今日就是你我分别之日,啊!又恨又爱,可悲可叹,前路茫茫,唯有一死明志!我的夫君,愿来世再同你结发为夫妻……” 悦卿唱完这一句,拔起腰间的宝剑就自刎于面前。 正在此时门外一只生有牛角的小鬼来报,跪地喝道:“有一只猪耳朵厉鬼逃跑了,还请蚀婴大王同我们一道捉拿。” 岱川看了看常澈,挥舞着红氅,带着一众鬼差就走出了楼阁,猛鬼们都善于变化,有的变化为一只狗头大鬼,有的变化为驴头鬼,纷纷驾起乌云随岱川去捉拿野鬼。 “哇呀呀!呜呜呜,悦卿啊!你怎忍心撇下我一人寻此短见,当失去你之后我方懂得珍惜,悦卿,悦卿哇!咿呀呀,悦卿,归来啊!请你的亡魂回到我的身边,纵是粉身粹骨、万箭穿心我都在所不惜。” 常澈话音刚落,玉钗上一阵浓烟卷起了悦卿,将她摄进了玉钗中,常澈紧握玉钗慌忙逃窜,朝着门口跑去。 众鬼被常澈的举动惊住,愣在原地一会,随即阁楼就像炸开了锅,众鬼纷纷拿起武器、驾着云朵朝常澈追去。 “哈哈,当真是有趣的很,竟敢独自一人到鬼集来抢人!不愧是我父亲欣赏的人,就是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霍时秀猛地站起,眼睛摄出惨绿的光,那光辉刹那间就将众鬼罩住,众鬼皆是又惊又恐,不知道霍时秀为何要阻止众鬼追杀常澈。 常澈拽着玉钗一路跑过集市,眼瞧要到集市的鬼门前,那鬼门竟缓缓的关闭了。 常澈看到此情景很是气恼,他正在气头上,一只鬼差猛地抓住他的衣领,三只狗鼻喷出三股白气来,怒喝道:“你去哪里?” “我去捉鬼。” 鬼差不信他,遂问道:“难道你也是鬼差?” “不是鬼差,怎么能够穿绸缎,鬼王怕你们丢了野鬼,特派我来管治的!快给我开鬼门。”常澈厉声喝道。 “我是鬼门关的看门狗‘狗爷’,想要狗爷开门,狗爷还得问问你为什么有生人的气息?” “我刚死不久,所以有生人气息,过几天鬼王还要给我加官呢!” 鬼差听他不像是说谎,遂连连同他道歉,常澈喝道:“野鬼都逃走了,我要出去捉鬼,你快打开鬼门吧。” 狗头鬼悻悻然的摊着手,说道:“没有鬼王的手谕,鬼门关是不能够开的。” 常澈无奈,唯有从怀中取出几枚冥间的灵币,笑着递给狗头鬼道:“拿去买酒吧!”狗头鬼差接过冥币,欢喜地将鬼门关打开一道裂缝,只瞧一道白光摄来,常澈已同普通人一般大小,站在那颗槐树下。 天空的那一轮明月依旧凉得很。 第十四章 鬼抬轿 只瞧那支玉钗飘出一股黑雾,悦卿俏生生站到眼前,双手合拢放胸前,微微屈膝盈盈笑着施礼。 常澈看着悦卿的笑,她的笑很温柔,很多情,像是所有男人追逐的梦。她的笑就像是江南轻柔的风迎面吹拂,伴随着她飘动的白裳,她的笑满是诚恳,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我叫王悦卿,飘荡冥府数十年,数日前偶遇一疯癫的老道长,承蒙老仙家指点迷津,说夫君能够帮助悦卿脱离苦海,老仙家还说夫君终有一日能帮悦卿脱胎换骨、修成冥神。” “悦卿姑娘如果不嫌弃,那就请暂居寒舍。” 常澈没有怀疑悦卿的话,他想着既将悦卿解救,也不能不管不顾,索性将她带回家,日后再请钗娘带走。 悦卿喜上眉梢,轻柔地笑道:“那就有劳夫君。” “悦卿姑娘别多礼,我常澈只是一农民,同居一屋檐下,若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真美啊!” 悦卿同常澈走进篱笆院,看到满园的兰花,忍不住赞叹起来,旋转身体翩翩起舞,如同一只追逐花香的蝴蝶,晚风吹动她的衣衫,常澈亦分不清酮香、或花香。 待舞蹈结束,悦卿抚摸着胸脯前的发辫,倒显得羞涩多情,明媚可喜地笑道:“都是你种的嘛!” 常澈看着花圃前的王悦卿,她的确有一种醉人的风韵,婀娜的身段被月光裁剪,胸是那样的挺,腰是那样的细,双腿是那样的笔直修长,皮肤比绸缎都要光滑。她很美,特别是她的那一双眼睛,清澈的就像最纯净的水晶,谁都会深深沦陷。 一个女人的美貌,不止男人会心动,就算她自己照镜亦会心动! “惭愧,这些珍贵的花卉都是我娘种的,她很爱兰花。” 常澈刚准备回到屋内,忽然卷起一阵的黑风,只看黑风中一双冥火般的眼睛扫来扫去,常澈知道那是钗娘,遂喊道:“妙钗姑娘,我已注解完玄雷鉴,还请带我们一道回仙府吧!” 黑雾呼啸,猛地将地面的两人卷起,急速着朝着黑风岭七绝洞而去。等黑雾散尽,悦卿看到妙钗,瞧是一个珠圆玉润,体态丰腴的美女,眼睛明亮得就如同珍珠,哪料到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妖。 常澈将注解的玄雷鉴递给妙钗,众人落座后,他将悦卿的事情都讲了一番,妙钗哪有不受感动的道理,拉着悦卿的手就要跟她同床而眠,又要同她义结金兰,遂问过年龄,就跪倒在洞中的桃树前。 妙钗忙唤青翠巨蟒衔来两坛好酒,拿着两个大碗,斟得满满的一碗酒,两位美貌的姑娘喝完烈酒,将瓷碗朝地面一摔,娇喝道:“女娃为证,厚土为鉴,我妙钗、我悦卿愿义结金兰,荣辱与共、福祸同当,若违此誓,势遭五雷焚身、不得善终。” 常澈看两女结拜,心情亦很澎湃,将一坛酒一饮而尽,笑着道:“恭喜两位,他日闯荡江湖也能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常公子,钗娘有一事相求。” 妙钗纤细白嫩的手臂将一壶酒水提起,昂起雪白的脖子咕噜咕噜喝下去,青丝飘扬,洞顶的翡翠照着她那绝美的容颜。酒水顺着她的衣衫滑进胸脯中,显出她性感妩媚的娇躯来,谁能够拒绝她那种独特的美丽呢!谁又忍拒绝她的要求? “妙钗姑娘何需客气,你肯将玄雷鉴交给在下,那就是信任常某,常某虽本事低微,但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 妙钗猛地跪地说道:“我同卿妹都是一介女流,现在明帝国时局动荡,神邸灭绝计划进展得如火如荼,我们出游肯定是凶多吉少,哪儿又有活路呢!小女子听闻常公子不久将到淄川县读书,我同悦卿妹妹愿意跟随公子,结伴同行。” 悦卿忙接道:“姐姐说得对,妾身一个人恐怕在阳间待不了多久,就会被鬼差捉拿回去,那蚀婴鬼王早想我嫁给他,妾身好不容易逃出来。夫君如果嫌弃妾身,不愿意带着妾身,我一个野鬼只能去荒坟,怕要受尽恶鬼的欺辱了。” 常澈看两女一唱一和,苦笑着道:“妙钗、悦卿两位姑娘,我得罪了城隍,恐怕会不得安生,你们愿意陪我同行我很是高兴,我只是害怕连累你们。” 悦卿笑道:“冥府的很多官员都很欣赏夫君,那城隍只是桐镇的小隍,又非州郡府地的大城隍,不敢损坏道行害夫君的。”妙钗抚掌笑道:“卿妹说得对,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尘世历练也能增长我们的功德,早日修成正果呢!” 悦卿又道:“钗娘说得是,山高路远,相公总需要丫鬟服侍的,勿要再多说了,这一切都是缘分啊!” 常澈同她们说好行程,就独自回到茅屋,刚准备宽衣睡觉,只听到屋外哒哒的作响,只看到四个弓着腰的红发小鬼抬着一顶花轿停在河口的槐树下,往上走是一个很大的陡峭山坡。 一个面如枯树,腰间挂着酒葫芦的酒鬼坐在井盖上,摇晃着酒葫芦,喝得半口酒,辣椒似的红鼻喷出一道道的黑气,说道:“酒鬼喝醉了,上坡太累,大脚鬼脚大、腿长,上坡时抬后面很好。” 大脚鬼低沉地闷叫,急忙说道:“我是大旱的时候死的,每逢大雨都是腰酸背痛,雨鬼缝雨欢喜,他抬后轿我看比我更好。” 二鬼都瞧向水鬼,水鬼皮肤浮肿,眼珠凸出,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天降雨水,本该要抬轿的,但水鬼是因偷寡妇给浸猪笼死的,打断右腿后行动很不方便。” 三鬼又纷纷瞧向猪头鬼,猪头鬼猪耳朵,猪鼻子,猪头人身。死前因为好吃懒做的缘故,阎王判他‘不劳作’,死后就变成了猪头鬼。 “哼!” 猪头鬼鼻子蠕动,开始不满的嚎叫,抖动着浑身肥膘,三鬼相视一眼,皆抚掌大笑,称赞猪头鬼仁义无双,猪头鬼被迫抬起后轿。 “还要一个鬼抬后轿,我看不如酒鬼吧。”猪头鬼看刚才酒鬼起哄得最厉害,就推荐的说道。 水鬼、旱鬼皆称大好,纷纷称赞猪头鬼的脑子好使,酒鬼喝得满脸通红,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看不如找一个人来抬后轿,我们三个鬼轮流抬着前轿,可以轮流的休息,这样岂不非常的很好。” “没人换我,真的好不公平。”猪头鬼生气地说道。 “死猪不怕开水烫,你皮粗肉燥,真的很适合做粗活,再说我们这趟是给青石古井的井神迎亲,哪能够容你罗里吧嗦的坏了大事。”酒鬼笑着说道,二鬼皆附和称是。 青石古井是黄牛村千年前的一口老井,传说这口井死掉了一个修士,遂将那井给填掉了,然后才挖了槐树下的这口古井。 酒鬼发现常澈偷偷的窥视,同伙伴比划几下,与水鬼脚不沾地朝着破屋行来,常澈想看那二鬼说的青石古井在哪?遂没激活丹田的无常烙印,佯装一普通人,面如死灰,动弹不得的模样。 二只鬼穿墙而过,利爪朝常澈一抓,常澈浑身冰冷,浑身都哆嗦起来,被二厉鬼拖出了门外,大脚鬼瞧是一个清秀的书生,怕他多嘴说话,便说道:“书生遇鬼,有理也说不得。” 大脚鬼说完这句话,双手一拍,变出一个锁门的大锁就锁住了他的嘴巴,常澈感觉不到疼痛,也不流鲜血,随后大脚鬼变出一根牛鞭,鞭笞着常澈抬轿。常澈踌躇间一试,轿子似白纸所糊,竟异常的轻。 三个小鬼和常澈抬起轿子,在雨中走得半里地,常澈暗中记着路线,只待明日再来寻找,四鬼吆喝着唱道:“明月吐光,小鬼夜里荡,河伯要娶亲,小鬼会抬轿,阴风吹,月光冷,小鬼真的好孤单……” 兀地轿子内吹出一阵阴风来,帘幕拨开,一双女人的手掌伸出抓着常澈,那双手很柔很软,就像是玫瑰花的花瓣。 大脚鬼脸色微微变化,双手一拍就变出一块黝黑的石头扔进轿中,接着又连扔出数块方才罢休,轿子瞬间变得足有数千斤重,女人的手也缩了回去。 众鬼都停顿下来,常澈双腿弯曲就要跪下,显出很吃力的模样,大脚鬼就猛地趴在常澈背上,常澈便行走如风了。 众小鬼又抬起轿子,继续前行笑唱道:“天混混,地暗暗,新娘要逃走,小鬼放石砣,啊!压得她变憔悴,啊,压得她哭泣……”常澈细细听着,轿子中果真传来女人蚊子般的哭声,哭得既伤心、又哀怨。 常澈恼怒得很,心想恐怕是这群厉鬼勾了无辜姑娘的魂魄,这种事情给他遇到自然要想办法去管的。 第十五章 鬼咬脸 四小鬼抬着花轿绕到村东,湍急的河水哗哗作响,众小鬼继续唱道:“青石井神觅新娘,啊!谁人愿意嫁骷髅,没人愿意嫁,小鬼被鞭挞!呜呜呜呜呜……,小鬼真的好难受,唯趁良宵来勾魂,赵庄美女送上门,啊!啊!美事一件,咚哩个呛呛,咚哩个呛,小鬼真的好欢喜……” 常澈看那四个鬼唱得正高兴,一把将花轿撩下,捂着裤裆就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猪头鬼抬轿累得满头大汗,也将花轿撩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众鬼看到常澈滑稽的模样皆是疑惑,大脚鬼将锁着常澈的大锁解开道:“书生,你做什么?” “内急!” 常澈说完就朝着路旁的草丛跑去,众鬼都哈哈大笑起来,常澈躲到草丛中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到鬼摄魂的鼓面,两鬼童就爬了出来。 男童睁着水晶般清澈的眼睛,笑嘻嘻地盯着四只鬼道:“凤儿,有好吃的,你乖乖等一等,哥哥抓来给你。” 男童踏着月光朝四只鬼走去,三只鬼看到男童满脸都是疑惑的样子,唯有酒鬼很害怕,他偷偷将酒葫芦一扔,踩着酒葫芦就逃跑了。 “嘻嘻。” 男童嫩白的手臂猛地一扬,手臂戴着的项圈骤然间变大,一道道铭刻的花纹闪烁不定。 “咻!” 项圈朝着猪头鬼掠出,“涨涨涨”,猪头鬼连声高喝,耳朵变得如同芭蕉叶一般,朝着虚空一扇,一股黑风就抵挡住项圈。 “嗡嗡嗡。” 项圈颤抖起来,一道血红的鬼影从项圈中扑出,身形凭空消失,厉鬼再出现时利爪已刺穿猪头鬼的胸膛。 大脚鬼、水鬼都很惊怒,刚准备施展手段,女童猛地一张嘴,肚腹嗡嗡做响,竟有数百只幽峰从她嘴中涌出,铺天盖地卷向两鬼,将两鬼吞噬得一干二净, “哥哥,哥哥!小凤要抱抱。” 女童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瞧着常澈,伸着雪藕般的玉臂要他抱抱,常澈看她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哪忍心拒绝她。 常澈将她抱到怀中,她肌肤软得就好像花蕾,女童酒窝笑意盈盈,柔软的脸蛋蹭了蹭常澈,趁着常澈没注意,露出凶狠的神情,猛地一口就咬向常澈,将他手臂的一块肉给咬掉吞咽腹中,一时间血涌如注。 女童感觉嘴中的血肉有股魔力,使她忘掉一切,陷进贪婪的深渊中不能自拔,只想吃掉眼前的少年,她初尝快感哪会满足,张着血腥的小嘴疯狂咬向常澈的面门,将常澈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常澈痛得‘嗷嗷’惨叫,眼睛摄出电弧般的银线,双手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猛地朝女童罩去。 “凤——儿!” 男童见此情景面容扭曲,狰狞地咆哮,想施展鬼术杀掉常澈,他刚刚运转法力,身体内的一滴精血一瞬间浸透他的身体,再不能够动弹分毫。 常澈的身体被老道用雷火和天地奇珍重塑过,一滴精血都何其的独特,他刚滴的那一滴精血已彻底融进两鬼童的体内,一经催动两鬼童自然是无力抵挡。 “哥哥,别杀妹妹,别杀妹妹。” 男童珍珠般的眼泪哗啦啦滚落,痛苦的哀嚎,浑身剧烈哆嗦,惊恐悲痛的看着常澈,鲜血湿透常澈的衣衫,他脸上全是碎肉屑。 “嘭。” 雷电将路旁的一颗大树击倒,燃烧起熊熊烈火来,常澈在最后那一刻撒手,他没有伤害到女童。 女童被常澈扔到一旁,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满脸都是泪水。 常澈感觉到天昏地暗,心腔都好似炸裂,似豺狼般干嚎着,眼泪簌簌流下,疯一般的朝着远方跑去。 他跑着跑着想到花轿内的冤魂,他这样不顾一切的逃跑,那冤魂该如何回家呢!既然毁容一切都不能再挽回,他这样的颓废又能怎样?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他们是孩子,是没人痛爱的孩子。 男童、女童浑身的筋骨都在抽搐,声嘶力竭,欲哭无泪,她想常澈该杀掉她的,但他没有那样做?她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难受!只觉得胸口似有东西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喘不过来,那是从未出现的感情。 “凤儿,你别哭,我们回幽冥界!”男童想背起抽泣的女童,女童抡起粉嫩的拳头抵挡。 常澈想通此理后回到花轿前,幽冥鬼童看到常澈的那一刻神情很复杂,有惊恐、有痛苦、有欣喜…… 常澈回到这里的那一刻如释重负,他笑着道:“黄婆婆将你们交给我,你们犯的错误就是我的错,你们不需要自责。” 两鬼童的眼泪夺眶而出,二颗暴戾、阴冷的心在一刹间被融化,一丝曙光照进他们的心中,那种温暖使他们着迷。 凤儿看到常澈那张怪脸,缩到草丛堆里面不敢再露面,十五年前她自娘亲的腹中一出生就是孤魂野鬼,他和哥哥游荡世间,遭受众鬼的欺辱,为改变这种现状,渐渐的他们变得阴狠毒辣,可今晚的一切和以往不同,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常澈独自一人到花轿前,他掀开花轿,只看到一落魄的道士坐到里面,提着一破酒壶喝着酒水,打着饱嗝笑嘻嘻地道:“小娃娃,数日没有见面,你就将老道还你的躯体弄得没脸了。” 老道摇摇晃晃出了花轿,醉醺醺地说道:“都怪老道糊涂啊!你的那副躯体是永恒大陆最珍贵的灵药炼制,那小女鬼贪吃咬你破相,你这番遭遇都是老道一手造成的,既然如此老道就给你整整容,算老道给你赔罪。” 老道自怀中掏出一物,猛地朝常澈的脸撒来,常澈闻到迷香味道昏过去,他迷糊中觉得有人用刀雕着他的脸。 常澈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他睡到槐树下那青石上,身旁盘膝坐着一老道,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常澈,递给他一面镜子道:“你看看老道的技术如何?” 镜子内有一张脸,一张很完美的脸,独一无二、十全十美,堪称绝代美男子,他以前就是风流倜傥、神采英拔、通读国教典籍的他气质出众,一颦一笑都有着一种风情,使人如沐春风。 “我想要的还是我自己的那一张脸?” 老道微笑道:“有时候看到的并非是真相,你不能接受的也许就是你自己,或许这张脸就是原本的你,你一直都被蒙蔽在一张脸下,掩盖了原本的身份,就是想要保护你自己,老道只是替你恢复原本的容貌。” 第十六章 摄魂鼓 老道骨瘦嶙峋的手指隐有莲花隐现,取出一本秘籍交给常澈道:“至简至易,知而炼之,则一得永得,成就实相法身,修炼鬼术终非大道,老道传你一道家秘籍,望小娃娃修炼有成,立登圣域!” 老道挥舞着袖袍,两鬼童出现到常澈的面前,老道抚着短须哈哈大笑,踏着一朵云彩消逝到天际。 “哥哥,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 常澈看两鬼童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瞧着他,笑着揉了揉他们的脸蛋道:“回家吧!哥哥没有责怪你们。” 两鬼童喜笑颜开,抱着常澈的大腿,顺着他的身体爬进了摄魂鼓中。 常澈望着灰蒙蒙的夜,此时是寅时一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天亮,他回到房中贴了一张隔音的符箓,采取七支坐法开始修炼。 老道给他的秘籍是一个丹书铁券,像是一黝黑的瓦片,既没有文字记载,又没有绘画图像,大概老道认为他通读国教典籍,自然是知道如何修炼的。 常澈睁开眼睛,眼睛锐利如剑,他脑海内一股微弱的神识浸透进铁劵中,他瞧那铁劵嗡嗡做响,猛一咬牙将所有的神识都灌注到了铁劵中。 似有一朵朵莲花盛开的声音,铁劵竟化为一道光钻进常澈的脑中,一副书卷呈现到他的面前,书卷写着‘太乙秘卷’四个大字,晨雾皑皑将书卷的内容遮掩,他只能够看到极少的一部分。 太乙又称太一,指的是宇宙万物的本源、道教指的是混沌化一气,既阴阳相融,七仙境的化一观就是中缙神洲的道家巨擘,因为常澈实力低微的缘故,只能够窥探太一神功的第一卷。 根据丹书记载,太一神功的妙用很多,既能够将身体锻炼得像妖族般强横,又能凝练法力,起到提纯法力的作用,还能够大幅度增长神识,和一般的功法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常澈的眼睛隐有光泽闪烁,他入定冥想,一枚枚蝌蚪文自他脑海中穿出来,撒下月光般的清辉,彻底将他给笼罩。 蝌蚪文越来越多,自他脑海窜到丹田,分散到他的经脉中,常澈脐窍的花蕊愈来愈亮,蝌蚪文带来的能量分散到他点燃的二十七枚花瓣中,每一片花瓣就如同明月般耀眼,显得高雅、圣洁。 “轰!” 常澈顺利突破通窍三转的境界抵达到通窍四转,点燃心窍的第一片花瓣,他青筋爆裂,身体渐渐龟裂,血液凝固到身体的表面,他感觉灵魂、肉体都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觉得身体渐渐崩溃,自己濒临死亡的边缘。 常澈想要停止修炼,但太一神功太霸道,它不停的掠取灵气,强行的替常澈易经洗髓。常澈想了很多办法,将太一神功的能量转移到别的地方,但都没有效果,就在常澈万念俱灰的时候,他想起b612星星,既然他的宿命星能够吞噬别的星球,那能否吞噬掉太一神功的蝌蚪文! 他将宿命星提供的能量汇合太一蝌蚪文的能量想传输给宿命星,结果显而易见,他没有获得成功。 常澈感到丹田隐隐铸造出一朵莲花,他就好像一个搬运工,蝌蚪文提供给他能量铸造莲花,因为他的速度太慢,积累的能量就会将他的身体给撑爆,他唯有强撑着用身体忍受着蝌蚪文的那股能量。 “啊!” 常澈被那股能量折磨得疯狂哀嚎,嘴中狂吐数口鲜血,昏倒在地,渐渐的化为一道光消逝了。 他醒来的时候站在他的那一颗星球中,伤势都已经好转,它依旧如往昔,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唯有那一株枯萎的藤蔓,它的主干有了一点绿色,那就那一抹绿使常澈深深的着迷。 常澈刚准备仔细看看那株藤蔓,他的眼前一黑竟又回到茅屋中。常澈仔细检查身体,看伤势都好转,修为突破到新的境界,再取出丹书铁劵修炼,看能不能回到宿命星中,他想看看那藤蔓究竟是什么。 常澈盘坐着,一道道蝌蚪符号如同花落花开、浪起浪散,他的眉头渐渐紧锁,猛地睁开眼睛,他竟然发现那一株藤蔓和他一样参悟着太一神功修炼着。他突然间明白,那株藤蔓参悟的能量有九成,他则只有一成。 通窍者沟通的宿命星也有拥有生命的,但那样的情况很特殊,高志鹏提起的懿王没有窍根,但他的宿命星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上面有很多国家,他们拥有发达的科技,数千年的文明,能够穿梭星系,也能够探索宇宙。 懿王,他生来就是那一个美丽星球的主宰之神,当他拥有摘星楼给他造的五行灵根后,他就能够沟通那个星球,拥有那个星球一切的能量。 常澈的星球只有一株植物,一株枯萎的植物,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如何解释?洪荒异种,宇宙植物,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那颗宿命星是一颗珍珠。他很快就平复心情,没再管那株藤蔓,他相信随着时光的推移,他会知道有关那株藤蔓的一切。 常澈的窍轮都如同一朵朵莲花,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慢慢被压缩,似黄豆般炸裂,充满了野性的能量。 “阴风幡。” 他的皮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双眸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身前漂浮着一巴掌大的黑幡,幡面厉鬼的尸骨堆积如山,散发出一阵阵的奇香,香味幽幽袅袅,凡闻到此香者会看到修罗地狱,灵智被缚其中。 常澈咬破手指,用一滴精血朝掌心画了一个血人,那血人同他容貌竟是一般无二,常澈朝那血人吹了一口人气,血人瞬间就活了过来,像刚睡醒一般舒展着懒腰、打着哈欠站起身,轻飘飘的朝着那阴风幡扑去。 血人融进阴风幡中,化成一潭血水蔓延,就好像一条条的血管贯通阴风幡,常澈嘴中吐出一朵黑莲,黑莲中有诸多挣扎哀嚎的鬼影,化为一条铁链将阴风翻拉进了常澈的丹田中。 常澈脸色煞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顾不得休息取出了鬼摄魂鼓来,地面黑气弥漫,似来到幽冥地府一般,两鬼童笑嘻嘻自鼓面爬出。 女童爬到常澈的肩膀上,肉乎乎、白嫩嫩的胳膊搂着他,甜甜地笑道:“哥哥,我和龙儿帮你炼化鬼摄魂鼓!” “龙儿,这摄魂鼓是何来历,竟绘有骷髅恶鬼王、牛头冥将的画像。” 龙儿看着摄魂鼓,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回道:“我和妹妹只是略知一二,据说这鬼摄魂鼓是人间的一位大能炼制的,那大能因为杀害冥尊牛头,杀害冥尊骷髅恶鬼王,还盗走了阎王的一件宝贝,被阎王老爷施展神通给杀掉了,后来一个厉鬼得到摄魂鼓来到人间,黄婆婆将他杀掉拿到的。” “黄婆婆想炼化摄魂鼓都没有能炼化,她施展一种自损道行的禁术强行施展摄魂鼓才将我和妹妹收到鼓中,鼓里面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大鬼,我和妹妹既喜欢呆到里面,又害怕呆到里面,婆婆每月都捉鬼给我们吃,还教我们修炼的法子,我们因为喜欢婆婆就跟着她了。” 常澈隐有温怒,问道:“黄婆婆既然没有办法炼化,何以将此鼓给我,难道凭我的实力就能够炼化吗?” “这面鼓婆婆不想给你,是一个美丽的大姐姐叫婆婆给你的,她说哥哥的血脉能够激活这面鼓,别的事情龙儿也不知道。” 常澈沉思片刻,暗想:“看来这些事情都和我的生世有关,暗中推动着我前进的那一个人究竟是谁,她是一个女人,法象应该是那晚的朱雀,她想要我做什么?那老道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不愿意再想,施展魈气尸罡,一手臂猛地抓着摄魂鼓,常澈咬破舌尖喷出一团精血,一股芳香的血腥味弥漫,常澈看两鬼童的眼睛如同星星般盯着自己看,唯有再吐出两团精血,两鬼童欢喜的吃起两团精血来。 那一团精血刚接触摄魂鼓,就有一股血腥残暴的气浪袭来,常澈似看到一数万丈的白骨大妖头顶数百万的厉鬼,臼头深目、阎罗的面相,嘎嘎的怪啸着,持着一白骨巨斧傲立在宇宙星辰间。 “杀身罪孽,加持吾身,鏖战万界,吾乃冥界骷髅恶鬼王刹天恨。” 他话音刚落,一道邪魅、自傲的狂笑传来,他卷着宇宙间的黑云袭来,纵横万里,神鬼皆惊的灵压震破虚空。 “吾血圣秉承天道,血途无悔,以血铺成大道,当杀尽天下负我之辈,幽冥阎王又能奈我何,挡我者,神佛皆能屠!” 骷髅鬼尊鼻孔中‘哈’出两道白气,一股磅礴的气势朝着血圣压来,声音如同九幽地雷般响亮,怒喝道:“戮苍天,你杀害冥尊青牛,将我冥府数亿鬼魂血炼,其罪恶天地难容,我今日奉阎王之命前来拿你到地狱受罚。” “给我化!” 骷髅鬼王打出两道白色的符文,符文包含日月星河,天地大道,无数的星球,爆炸着朝血圣席卷。 “哈哈,神佛?冥尊,尔等还不明白,我戮苍天挑的就是你们这群神佛、冥尊,你们杀害爱妻,给我的屈辱我永世难忘,我就要血洗九幽之地,将那冥府的十大冥尊抽魂炼骨、打一个魂飞魄散。” “天地玄黄,血煞引咒,魑魅魍魉,听吾号令,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给我开!” 戮苍天双手结印,血袍翻飞,天地宇宙间顷刻间化为滔天的血阵,血符飞舞,无数的魑魅魍魉挣扎着跳出。 “尔竟敢将血域挪来此,给我吞。” 骨圣大嘴一张,亿亿万道白气彻底笼罩宇宙,化为无穷的骨海彻底湮没戮苍天的血域,所有的生命刚一出现就瞬间流逝了。 “骨尊!我戮苍天定要将你戳骨扬灰。” 血圣头顶的血域越来越大,瞬间遮蔽整个星系,一股强大的吸力涌起,所有的星球都分崩离析,化为碎末,无数的血魔嘎嘎怪叫扑向骨尊开始撕咬起来,血圣举起整个血域朝着骨尊砸去…… “噗!” 常澈眼前的情景突然消失,他捂着胸口吐口一口鲜血,漂浮空中的摄魂鼓被他的那滴精血激活,化为一道红线回到了他的丹田内。 第十七章 诈尸 幽冥鬼童焦急、担忧地喝道:“哥哥,你没事吧?” 常澈摆摆手示意两鬼别担心,自佛玉中取出人骨鞭来继续血炼,他用血人依法炮制人骨鞭,人骨鞭化为三十六根劣骨,带着飘渺的鬼雾翻飞,每一根劣骨都缠绕着众多的野鬼。 “阴魂厉魄,冥冥暗召,速供驱使,证吾神通。” 常澈掐着手诀,指间飘出一朵黑色的莲焰来,将一节鬼雾围绕的劣骨点燃,众鬼被黑莲焚烧,渐渐融化成一朵朵幽绿的鬼焰。 “化。” 黑莲将鬼焰全部吸纳,慢慢地绽放出花瓣,竟孕育出一狰狞的红发恶鬼,修为和常澈一般无二,都有通窍四转的修为。 卯时五刻,常澈依旧盘坐着,他的面前漂浮着人骨鞭,鞭身猩红泛着黑气,带着点点的幽绿,骷髅鞭把的眼睛似有鲜血流动,每一根劣骨都炼化出了厉鬼,隐隐能听到厉鬼啼哭的声音,慑人心魂。 “嘻嘻,恭喜哥哥,你既已炼化人骨鞭、摄魂鼓和阴风幡,再有我和凤儿相助!纵然是通窍大圆满的高手都非我们敌手,哥哥能在数日内从一转到四转的境界,也是屈指可数的。” 常澈温煦的笑着,摸着男童的脑袋瓜道:“不假外物方能修炼有道,傍身的外物太多终究有害,外物需要摒除,修炼的是我们自身。何况大明帝国的有能者如同过江之鲤,举不胜举,我这点微末道行何足道!” “凤儿,那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青石井神又是谁?” 昨晚的事情虽然顺利解决,但酒鬼逃跑了,他搞砸青石井神的婚事,那井神肯定会找自己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看能不能将井神的底细摸一个清楚,如果真的是恶贯满盈的神邸,他不介意告诉淄川县神天府此神邸的行踪。 武院是神天府的附属机构,专门负责教导行军布阵,培养国家将才,是大明帝国的学府。神天府、太学院都是国家的最高机构,一武一文,各司其职。各地的神天府职责就是负责神邸的事情。 帝国律法归定:凡危害百姓的神邸,各地的尉司、巡检司、兵马监都要援助神天府将其彻底铲除,井神如果没有很大的天庭背景,巡检长自然愿意做出一番成绩给即将到来的西门豹看。 “青石井神的事情凤儿听魔磐山脉的野鬼提起过,千年前有个魔修将一村落的百姓屠杀,村落的土地神都惨死此魔手中,器宗枪寨有个弟子追杀那魔修七日七夜来到黄牛村,施展通天本领将那魔修给杀掉了,那魔修死的地方就是青石古井,他死前有很深的怨念,借助古井通往冥界的一条冥河修炼得很厉害。” “看来是一没势的小神,这件事情倒容易解决。” 常澈既知道青石井神的来历,准备待会到淄川县的神府司报案,既然是千年前屠村的重犯,淄川县各司势必会重视的。常澈梳洗完毕,来到常母的房门前,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该如何解释昨晚的事! 他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回声。常澈觉得很是奇怪,用手轻轻一推,房门竟然没有栓,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但没有一个人,老旧的梳妆台上有一张纸条,写着清朗俊秀的几行字。 澈儿: 娘要走了,走前想赠你三句话,待你日后困顿难行时,想起为娘的话,亦能够砥砺奋进。人一生备有三穷:一是用世颇殷,乃穷于遇;二是待人颇恕,乃穷于交;三是反身颇严,乃穷于行。 昔日陆成昭穷困潦倒,寒冬腊月到深山巨谷访学,后登天子堂,受到蚕室之刑的屈辱,但这些苦难使他发愤图强、最终流芳百世!所以说遭遇三穷也未尝无益于人,吾儿当以是自勉! 澈儿无需挂念,有缘自能相见。 “娘,无论如何孩儿都要找到你。” 常澈拿着黄纸的手剧烈颤抖,泪水模糊视线,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将那张黄纸细细叠好放进怀中。 他愣愣坐到床头发着呆,过得一会觉得有点饿,到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看到屋前槐树下聚集了很多的村民,有酿桃花酒的曹老头、留着白须、精神矍铄的村长、男人、妇人和顽童,男人们都围着那口老井,妇人们则窃窃私语,顽童们嬉闹玩耍着。 曹老头抚摸着嘴角的八字须,叹道:“这,这怎么办?莫名其妙就死了,报官都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穿着印花青裳的丫头片子听到曹老头的话,从藏着槐树后面伸出双丫角的小头,笑道:“爹爹,喊常书生来看看。” 她刚准备去敲门,就看到一个陌生人走了出来。 “呀!那是谁?” 小丫头赶紧跑回曹老头的身边,抓着曹老头衣衫,躲到他的身后。村民看到常澈的相貌,皆是惊讶得很,农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常澈看村民疑惑的神情,笑道:“大伯大婶、大哥大姐,我是常澈,你们不用惊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民哪会相信他是常澈,问了村中很多事情,看常澈一一答对,才相信他真的是常澈,问他相貌怎么变了,常澈只能搪塞梦到一神仙,神仙给他变的,黄牛村的村民自然是深信不疑。 “作孽、作孽呀!王家的三妞今早起来到井口打水造饭,好端端的竟然掉进井里淹死了,最古怪的是井水也干涸了,那王三姐的尸体都没能找到?我想这老井肯定有妖怪作祟。老村长,要不要请黄婆婆做一场法事,你看常娃都变了,我就觉得那不是神仙做的,是恶鬼把常娃的脸给变走了。” “黄婆婆到深山采药去了,恐怕这一段时间都不在。” 常澈很惊讶,又很伤心,王三姐是他的邻居,从小和他一起玩过,那晚张三偷窥的女人就是王三姐,三姐长得很漂亮,可怜爹娘很早去世,家里只有她和老奶奶,不久前老奶奶被豺狼拖去吃掉了,想不到今天三姐也死在了古井中,尸首都没有找到。 一男童擦着鼻涕,突然说道:“爹爹,我昨晚嘘嘘的时候看到过王姐姐?她流着眼泪坐在一顶很好看的大花轿上面,还和我打过招呼的!” 那农夫脸色铁青,怒喝道:“小孩子家别乱说。” 那男童伴着鬼脸,生气地喝道:“夫长教过我们不能说瞎话,我嘘嘘的时候听到唢呐声才看到花轿的。王姐姐还掀开花轿的帘子,一边哭一边同我说话,姐姐说村西的青石井神要娶妻,妻子被一老道给劫走,她就要替补上去做井神的妻子。” “王姐姐还想同我说话,那抬轿的人不肯,要抽出皮鞭打我,王姐姐说他们打我就不嫁给青口井神,他们才没有打我,我看姐姐哭得伤心,就劝她说嫁给神仙后就是神仙夫人,能够过很好的生活。” 那男童还想继续说,一道吆喝声响起。“真是热闹得很,你们不到田里面种田,都聚集到井边做什么?难道井里面有姑娘看。” 张三带着四五个泼皮无赖走过来,俯身朝井口一看黑漆漆的,借来火把一看,惊愕地道:“这口井怎么没有水了。” 一村民将事情都给讲出来,就有一五大三粗、铜头豁嘴的汉子说道:“张三哥,我以前到外面干过淘金,听老一辈的人说干涸的水井里面都藏有金子,我们不如爬下去瞧一瞧,运气好还能够捞几块金子花。” 说话的汉子叫二愣子,曾到淄川县的神武院上过学堂,有通窍二转的修为,因为猥亵妇女的罪名吃了几年牢饭,出狱后游手好闲,常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本事。 常澈道:“贸然进去很不妥,这口古井使一具尸体消失了,肯定是通着冥河,你们如果不怕死那就尽管下去,当我没有提醒。” 张三咬着嘴里青绿的柳树条,乐呵呵地笑道:“哟!哪来的漂亮公子哥?这口古井又不是你家的,你就一外来人,管我们村的闲事做什么?” 好事者将常澈被神仙换脸的事情讲给张三听,张三打量着常澈,哈哈笑道:“好家伙!吓张爷一跳?还以为哪来的富家公子哥?小澈,该不会是哪个坟头的女鬼看你长得俊,就把你给睡了,顺便给你换了一张更俊的脸。” 常澈一言未发,懒得同他言语,张三落得一个无趣,恭敬地同村长道:“符伯伯,既然我张三来了,古井里面的尸体肯定要捞上来的,您老就放宽心,那王三姐既然死在这口老井中,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既然张娃你想替村里做事情,老朽也不拦你。” 张三得到村长的同意,唤来村民取来家里的绳子扭成一根,二愣子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瘦小泼皮‘六鸭子’就顺着绳子下到井里,井深九丈,里面的能见度很低,就好像到了夜晚。 六鸭子是外号,他三年前到牛角山打了一只野鸭,回到家煮熟吃掉了,谁知道第二天浑身都长满了鸭毛,活脱脱像是一只鸭子,后来还是黄婆婆给他治好的,他的胸膛现在还有六根鸭毛,拔掉还能长出来。 “三哥,真他娘的黑,给我们递根火把!” 张三用绳子绑住火把和铁锹递下去,六鸭子和二愣子取了火把,蹭地点燃火,井底瞬间就被照得通亮,两人将火把插在井缝中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一具尸体,也没有暗道,就笑常澈信口雌黄、胆小如鼠,危言耸听,说古井内有冥河。 二愣子和六鸭子用铁锹淘金,挖了三尺多深,就挖出一白森森的手骨来。“三哥,我们挖到人的手骨了,好像是一个骨架。” “继续挖,有村老爷在你们怕啥?爷们最好能挖出一条冥河来给小澈看,这小娃娃肯定要吓尿。” 村民都哈哈大笑,常澈也同他们一起笑。 两个泼皮继续挖,很快一具完整的骷髅就彻底露出来,两人将骷髅绑到绳子上,张三吩咐一个泼皮拉上骷髅,那泼皮解开绳子时不小心将骸骨摔在地上,打破了头骨,骷髅的嘴中却含着一块金子。 张三十分欢喜,将金子拾起来放在腰包中,看着村长献媚地笑道:“符村长,这老井当年挖的时候,说不定就有我张家的先祖,搞不好这具骷髅就是我张家先祖的,这金子就是张家先祖留给我的。” “三娃,人在做,天在看,老朽给三娃你提个醒,这些骷髅你们都得寻个地方安葬,不然是要遭天谴的。” 张三眼睛眯起,笑道:“老爷子,我张三也是上过战场的,哪会怕鬼?再说我不是给您老办事吗?都是想要找三姐的尸体,您老说的话我张三照办就是。” 他命令二愣子、六鸭子继续淘金,常澈则坐到槐树下的青石上盘膝打坐。临近傍晚的时候,村民越来越多,那一伙泼皮又挖出七具骷髅来,张三将那一块金子掏出来炫耀,村民都纷纷称赞他能干。 二愣子和六鸭子又挖得半个钟头,没有再看到有骷髅,就顺着绳子爬上来,张三道:“二愣、六鸭,你们将这七具骷髅的脑袋都给砸了,指不定有三姐的线索。” 常澈盯着那些骸骨,他能感到那些骸骨缠绕着一丝丝魔气,王三姐在老井中淹死的尸体无影无踪,根据那男童的话,这口古井和那口青石古井应该是连通的,都通往着那一条冥河。 两人搬来石头挨个砸碎骸骨,有村民低声骂道:“你们敲骨索财,简直就是畜生的行径,不会遭天谴才怪。” 张三冷笑着,依旧我行我素,他占着找三姐尸体的理,谁敢拦他呢! 二愣子砸碎第七具骸骨的脑袋时,一阵阴风吹来,槐树飒飒作响,那股阴风很冷,冷得刺骨,众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二愣子和六鸭子被那阴风一吹,竟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众人吓了一跳,有大胆的村民朝两人的胸口一摸,凉透了,竟然没了气息。 张三寒毛卓竖,倒退数步来到村长的旁边,厉声高喝道:“是哪来的小鬼,小心张爷打得你老娘都不认识。” 他不说话不要紧,一张嘴就看到二愣子的身体不停的晃动,面如僵尸般径直站起身,村民和一众泼皮吓得屁股尿流,大喊着诈尸,全都逃散开去。 二愣子站起身,嘶哑地说道:“我是一个商贩,遭到歹人追杀死到河里,平生积蓄只有这么一点藏在口中的黄金,并不是什么含敛之物,为什么把所有的头颅全都打碎来寻找黄金呢?你们实在太可恨了!必须付出代价。” (书信的意思:用世颇殷,乃穷于遇指的是拥有卓越的才华,却遇不到好的平台和机遇。待人颇恕,乃穷于交指的是以一颗诚挚宽厚的心待人,却没有交上值得交的好朋友。反身颇严,乃穷于行值的是对自己严格要求,时常反省,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这是人生的三种困顿。) 第十八章 道士 村民听到僵尸的话,都吓得魂飞魄散,跪地祈求着僵尸的原谅,村长说道:“这位仙家不用恼怒,我们自当会将仙家和同伴的骸骨妥善安葬,老汉有一件事情还想请教仙家,王三姐的尸骨还哪儿?” “既然你肯收殓我们的骸骨,我就不追究这件事情了,王三姐的尸骨被青石井神给拿走了,凭你们的微末道行,还是尽快逃命的好,你们村一姓常的书生抢了井神的新娘,他现在正召集阴兵,明晚就会打到村里来的。” 僵尸说完就倒下了,紧接着二愣子苏醒过来,沦为痴呆,六鸭子浑身烫得厉害,村里的大汉抬着他到桐镇就医。村民都嫌弃常澈,认为他多管闲事,惹怒井神搞得全村都得遭殃,多亏村长一番言语将村民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八具骸骨给拼凑起来,打乱的头骨也用法术复原了,唯有一具高大的骸骨缺少一块头盖骨,村民商议让常澈下井去取。 常澈拿着铁锹跳进古井中,掐了一个火球术照明,开始挖掘头盖骨,他挖了一会,就找到那具骸骨的头盖骨,还挖到一把长剑,剑长五尺多,沾满污垢,剑柄雕着条栩栩欲生的恶龙。 常澈用衣袖擦了擦剑身,长剑射出一道寒光,直冲星河,吓得井旁的村民脸都白了,常澈悄悄将古剑扔到佛玉中,揣着头盖骨就飞出了古井。 村民询问井中的那一道寒光,常澈瞪着眼睛说没看到,众人都是错愕不已,乡亲们齐心合力将八骨骸骨埋葬,商议着该怎样对付青石井神。 “这件事情既然是我引起的,应该由我到淄川县去搬救兵,我通窍有灵宝驱使,很快就能够回来。”村民听到常澈的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常澈走出房屋,取出阴风幡,化为滚滚黑雾朝着天边而去。 黑风岭,七绝洞。 悦卿慌慌张张跑进洞中,看着妙钗,神情忧愁、挂着两行清泪说道:“姐姐,夫君惹怒青石井神,想赶到淄川县去搬救兵,他哪知道青石井神早封锁了出路,他哪有命活到淄川县呢!” 妙钗道:“啊!妹妹怎么知道的。” “我同以前的鬼友探听的,鲁道廉知道害死鲁霸的是夫君,同青石井神联盟,早就设置陷阱只等着夫君自投罗网。” “真糟糕,鲁道廉仗着有县丞撑腰,这样肆无忌惮同井神勾搭,卿妹,我们快走,无论如何都得救出公子。” 妙钗化为黑鳞大蟒,卷起妖风携着悦卿,化为一团黑云朝着常澈追去。 常澈飞了很久都在魔磐山脉徘徊,知道对方有高手摆阵,没再耗费法力继续飞行,靠双腿走着山路。 他走了很久,突然看到山中有灯光闪烁,想着去看看是敌是友。 迎着月光走得一段路,来到一间破败的道观前,常澈叩了叩朱漆大门的铁锁,里面没有人回应他,他刚想破门而入,突然四周茂盛的草丛簌簌作响,似乎有东西朝着他爬来。 “书生,你怎么到了这儿来?幸亏没被我的子孙们瞧见,不然就成了裹腹之食。”一个道士打开门,温怒地喝道,将常澈给迎了进去。 道士素发垂领,而神光爽迈,海下三柳须髯,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道袍,上绣阴阳鱼,乾侃艮震,巽里坤兑,手中拿着一拂尘,腰中佩着一宝剑,穿着云履,飘飘然如同真仙。 “道长好。”常澈同道士行礼,那道士点点头就不再理睬常澈。 道观内十分的荒凉,三清像也都破败了,道士自顾自燃起一堆的篝火,架起一口七寸的大锅,放了满锅的水,从西屋内取出很多的肉烹煮起来,闻起来极为的鲜美,常澈不由得想起那脏兮兮的叫花子道士,同眼前的道士一比,倒真是一有一穷。 常澈忍不住朝锅里面一瞅,大锅里面的肉段都是圆的,白花花的一片。道士笑着变出一个大铁勺捞起肉块,邀请常澈和他一起吃。 常澈吃了很多肉,肉质软滑的很,富含着极精纯的灵气,常澈很感谢道士的招待,鞠躬感谢道:“这些像鸡脖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出奇的好。” 道士兀地一愣,哈哈大笑道:“鸡脖子有很多骨头,哪有我这肉好吃滑润呢,这些都是刚出生的蛇段肉,你真是有口福啊!” 常澈想起妙钗来,脸色忽地青绿,来到墙角剧烈的呕吐,却只是吐出一些苦水,那些蛇肉化为灵气窜到他的四肢百骸中,竟说不出的舒服。 常澈刚站起身,听到屋外似有山峰迸裂的声音,忽有庞然大物排山倒海而来,竟然是一条十多抱粗的大蛇,浑身赤红,尾巴有两钩,双眸如闪电一样一闪一闪的,昂起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吸一口气就能够吞掉常澈。 “赤练,回去!休得伤人。” 道士手掌一扬,摸了摸大蛇的头,叱呵地说道。 大蛇弯弯曲曲爬进东屋,奈何房屋太小,容不下脑袋,道士遂一挥道袍,一股怪风吹过,大蛇兀地变小,被道士摄进了他的袍子中。 常澈牙齿打颤,惊恐地浑身都哆嗦起来,道士哈哈笑道:“这条蛇是我豢养的,是上古异种,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常澈和道士一起坐着,过了一会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骤雨,道观前劈下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股震惊百里的妖风袭来,夹有龙吟之声,门嘎吱打开,一只簸箕大的红眼睛透过门冷冰冰地盯着常澈。 道士袖袍一挥,他们所在的道馆竟然消失了,雨水也停了,常澈抬头瞧去,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下,只看一条赤黄的怪物盘踞在天际,足有百丈长,生有双翅,狼首蛇身,鳞片像是石头,犀牛的角,鹰的爪,竟是一不知名的怪物。 怪物怒目闪闪,鼻子喷出雷电,天空都容不下它。它冷冷盯着常澈,道士拿出腰间的布袋,呵斥道:“你这畜生只会吓人,还不快进去。”怪物垂着首,显得很害怕的样子,化为一道电光钻进了布袋中。 道士收走了怪物,手一挥道观又回来了,他们依旧坐在道馆中,常澈同道士说话,道士不理睬他。 道士遂熄灭了篝火,请常澈同他一起睡下了。睡梦中隐约有东西爬上胸膛,常澈右手一摸,竟然是一条大蛇,慌忙燃起烛光,原来道观的墙壁、房梁上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大蛇。 道士笑道:“没什么可惊讶的,快睡觉吧!这些蛇都是道观里面的,有我在不会吃你的。” 常澈度过一晚,第二天清晨就想要离开,他想邀道士一同回黄牛村,道士只是笑呵呵地请他多留一晚,等明早再送他下山。常澈哪儿肯,只想着到淄川县搬救兵,道士也没勉强常澈,也不愿意送他。 常澈打开道馆的门,屋外到处都是蛇,大如盆粗、酒杯粗,有爬着的、卧着的,吊在树上的,种种不一,却无一不凶狠地盯着他,只待他走出道观就要吃掉他,常澈想施展御剑术遁天,天上也有无数生着双翼的蛇。 无奈之下,常澈只能够返回道观,道士看常澈不是很高兴,就邀请他到后院玩赏,后院长满了藤蔓,里面放着一尊雕像。 道士袖袍挥舞,那一座雕像飞起,下面露出一口井来,常澈好奇的走上前往里一瞅,浑身冷汗如雨,井中竟然有无数条蛇,都簇拥在一起,道士笑道:“这口井有数亿万条蛇,还有永恒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七分之一的身体,这一尊雕像是我化一观祖师的雕像,专为镇压此蛇精,以防它出来祸害人。” “道观外面有一只野鬼,还有一只造幽境的蛇精徘徊,你可是认识她们?你倘若不认识,老道就要灭掉她们。”道士神色一冷,兀地话锋一转喝道。 常澈一愣,急忙回道:“那是妙钗和悦卿,都没有伤害过谁,还请老仙家手下留情。” 道士见他认识,也没有赶尽杀绝,走到前殿杀了几条蛇吃了,说道:“我看你修炼的功法是道家功法,体质很是特殊,以为你是化一观的弟子,原本想多留你一日,看你有没有机缘拜在老道门下,看来是没有缘分了,你这就下山去吧!” 道长袖袍一挥,常澈眼前的道观竟然变成一间破败的佛寺,他仔细看了看,四周没有一条蛇,他刚准备出去,门嘎吱的打开了,一个光头的僧人走了进来。 寺僧瞧着常澈,兀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满面堆笑,双掌合十道:“施主定是善人信士,为捐赠香油钱而来的,还请捐点钱财给小僧吧!” 常澈暗中抓着人骨鞭,取出一吊铜钱递给寺僧,寺僧大喜,连忙拿来山果款待常澈,借故要修佛门,又要常澈给钱他,常澈不肯,寺僧目露凶光,恶言相加,揪住他的衣领就想要杀掉常澈。 常澈知道眼前的寺僧是青石井神的属下,有造幽境初期的修为,他刚准备唤出幽冥鬼童拼死一搏,只听到破门声响,一声大喝。 “臭妖僧,休得伤人。” 一阵冷风刮来,寺僧瞧去,看到是两个貌美的女子,不由起了歹意。钗娘摇身一变,化为一条巨蟒,带着妖风和那寺僧打到一起,常澈赶紧召出幽冥鬼童前去助战,数十回合后那寺僧就被妙钗给拦腰咬断了。 常澈看到两女,笑着道:“两位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看来将来一起上路是不能再拒绝了。” 妙钗道:“公子,鲁道廉和青石井神联合,就是想要杀掉公子,我们还是快赶回黄牛村吧,否则村里的人都会被井神杀死的。” “哎,世间人心最险,鬼怪神仙倒是可爱得多,那鲁道廉机关算尽,就算夫君你到淄川县,恐怕也搬不来救兵的。” 常澈暗自点头,说道:“现在离天黑还早,我们等等看,我刚遇到一位仙长,说不定他会现身帮我们。” 常澈升起一堆篝火,钗娘猎来两只野兔,常澈将猎兔烤得外焦里嫩,屋外忽刮起一阵黑风,隐有虎啸之声,木门嘎吱打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少年走进来,常澈见他威武有力,但浑身的妖气,感到很吃惊,暗想难道又是井神派来的。 “我是苗虎,兄台如何称呼。” 少年金色的瞳孔一紧,瞧向二个美女,悦卿朝他一瞅,其本相竟然是一只斑斓大虎,嘴中咬着无数的冤魂,不由脸色虚白,浑身颤抖,躲在妙钗的怀中,妙钗蛾眉微凝,并没有说话。 “在下常澈”。 苗虎目光移转,似笑非笑盯向常澈,豪迈地大笑道:“听说诸位登临,我特意备好酒菜,诚邀各位前去赴宴。” 常澈见他豪放不羁,飒爽英姿,倒也很是欣赏他,遂笑问道:“不知苗兄所居何地?” 拆娘美眸微嗔,抢先喝道:“这般月黑风高,此地又是荒山野林,怎有人家邀你喝酒,恐怕来的都是一群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将你生吞活剥你都不知道呢!” 苗虎瞳孔微缩,喝道:“我诚邀常兄弟喝酒,只因是爱惜他的才学,何况我家大王也想见见你,你若敢来赴宴,那青石井神的事情自然会解决。你将骨哨吹响三次,雾霞岭连环洞的妖使就会来接你的。” 苗虎猛地化作斑斓大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虎口热气喷涌,一只白骨做成的骨哨掠出。他双脚一跺地,卷起惊天的妖气,已不知了去向。 第十九章 妖宴 悦卿说道:“夫君,雾霞岭连环洞的大妖是一只蛤蟆精,自称‘玉面蟾蜍’,名叫蟾宫,魔磐山脉的怪物都怕他三分,他同蚀婴大王岱川是老交情,此番邀请夫君前去赴宴恐怕是居心不良。” “玉面蟾蜍的名号钗娘也清楚,他有一把七星剑,能够飞沙走石,大小如意。还有两枚铜钱,每一枚铜钱都有山岳般重,掷人无不中者,最厉害的还属他的第三只眼睛,其大若卵,赤红如火,是一件纯阳的至宝,能够焚烧一切,更不谈那玉面蟾蜍修炼的魔功。” 常澈看两美女、两幼童都看着自己,笑道:“既然他有那么大的本领,我自然要去赴宴,倘若井神真的攻到黄牛村,势必会血流成河,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妙钗展颜道:“既然公子主意已定,我们自然和公子一道前去,彼此间也能够相互照应。” 常澈没法拒绝两女,将两鬼童收回摄魂鼓内,拿出骨哨一吹,悠扬的哨声传开,他们等了一会,看到两股妖风就到了寺庙前。 两股妖风散去,一男一女,女的穿一件雪白的丧服,用白布裹着头发,脸色蜡黄肿胀,眉毛像是条蚯蚓。男的长得一张鱼嘴,牙齿白森森露在外面,两只眼睛大如鸡蛋,满头蓬松的黄发。 女子朝常澈行礼道:“我们是连环洞的洞妖,我是服七娘,这位是鱼六嘴,蟾宫主人遣我们两人诚邀你们到连环洞,请随我们走吧!” 常澈道:“苗虎兄弟呢?” “苗五到簸箕山请剑芝姑娘了,待到洞府你就能看到的。”她涂满胭脂的嘴中喷出一件红色的肚兜,肚兜滴溜溜的一转,骤然间变得很大,将常澈众人一卷就随风而去,龙儿偷偷凑到常澈的耳边道:“哥哥,她是一件肚兜修炼成怪的,连环洞妖属她最是凶猛。” 悦卿也嘀咕道:“我知道她的来历,她前世是一貌美的青楼姑娘,因杀害州教谕的儿子被凌迟处死,死前肚兜积蓄怨力渐渐修炼成了怪。” 肚兜怪听到悦卿的话,阴冷的瞪着她,嘶哑地喝道:“你再敢胡乱说话,我就划伤你那美丽的脸蛋,叫你做一个丑八怪。” “肚兜姑娘,我替悦卿给你赔罪道歉,还请你息怒!明帝国的律法尚有很多漏洞,我相信姑娘是清白的。” 肚兜怪一脸冷清,没有回常澈的话。 待妖风散去常澈抵达连环洞,洞中鲜花繁盛,怪石嶙峋,栽种着几颗花树,玲珑剔透白如玉。两妖怪带着常澈等人穿过几个石洞,有的石洞盛满金银珠宝、有的装满瓜果鱼肉、有的堆满绫罗绸缎。 半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一个庞大的山洞,山洞内有园林池塘,还有一座宫殿,宫殿用琉璃瓦和水晶铸造,光彩夺目、绚丽至极,宫殿前站着二个手持铁锤的妖怪,凶神恶煞、青面獠牙。 “嘻嘻。” 忽闻有女子嬉闹的声音,声音透骨销魂、酥软娇媚,只看两个赤脚踩着鲜花枝的美貌女妖飘飘而来。一女画黛弯蛾,笑意盈盈,鬓发间插一株杏花枝;一女袅袅婷婷、纯洁美好,鬓间别着一朵玉兰,两女妖看到常澈,皆脸若春桃,暗送秋波,相互嬉戏调笑着落到常澈的面前。 两女皆羞答答,相互推攘一番,鬓间插着杏花的姑娘一甩云袖,像是未出阁的姑娘,妩媚地瞧了一眼常澈,清脆的笑道:“奴婢诗杏,常听闻山中精魅谈起常公子,只知道常公子通读国教,哪能料到竟是一个妙人儿,惹得我们姐妹都好喜欢。” “奴家玉兰,主人早就备好酒宴了,请公子随我们一同来吧!”玉兰姑娘挺着酥胸,脸蛋隐有浅晕,酮体溢出淡淡的幽香。一手娇嫩柔滑的玉臂像花枝般伸来,就想捉住常澈的手。 常澈心想那蟾宫究竟唱的是什么戏,这两个侍婢都是世间罕有的美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勾魂夺魄,显然有很深的魅功,竟派来服侍自己。 “两位娇滴滴的姑娘如花蕾般娇嫩,我家公子怕抓坏玉兰姑娘那水嫩的手,还是我来吧!”妙钗巧妙挡到常澈的面前,同她们周旋嬉笑。 一众人就这样走进了宫殿,宫殿内栽种着一颗颗玉树,玉树上挂着一盏盏灯笼,皓白似明月,宫灯里燃烧着的是沧海国的鲛人油,地面铺的是红绸地毯,侍女们都手提象牙做的灯笼,穿着飘飞宽松的薄衫,露出大腿和胸脯、如同凝脂一般,熏得满殿的馨香。 舞姬翩翩起舞,纤细得如蜜蜂般的腰肢扭来扭去,歌姬露着玉臂敲着乐器、唱着动听的歌谣。殿堂四周是几田荷塘,荷花竟都盛开了,水晶桌摆设得整整齐齐,上面有很多玉盘,玉盘内放着珍馐美味、犀牛角盛满好酒。 常澈寻得一处地方落座,看着首席三张水晶桌,右手一侧没人坐,左手一侧坐着蚀婴大王岱川。 中间坐着的俊俏男子白袍敞开,露出雪白的胸膛,目光温和多情,丰神如玉,模样甚为俊美,常澈瞧他眉心有点红,知道他就是三眼蟾蜍‘蟾宫’。 “陆姑娘,出来见见你的老朋友吧!” 岱川话音刚落,就听到珍珠乱撒的声音,一双玉手挑开珍珠帘,里面走出一个如玫瑰花娇嫩的貌美大姑娘,头戴蛾儿雪柳,身穿绸缎,竟然是那二尾灵狐陆凤元,常澈紧紧按着腰间的人骨鞭,显得很是紧张。 陆凤元满脸堆笑到常澈的面前,盈盈施礼笑道:“妾身感谢公子仗义搭救小女,那一晚螺儿被青石井神摄走魂魄,多亏公子才能够脱身。” 常澈狐疑地问道:“那位姑娘难道是狐?” “二十年前我爹娘被桐镇巡检办的人给害死了,他们将妾身捉住准备卖掉,多亏赵家庄老爷将我买回去放生,我才能重获新生。五年前螺儿的娘亲病逝,我看赵士明没有妻子,才同他相识嫁给他报恩的。” 常澈看她句句肺腑,也没有再怀疑她的话,刚准备回话,陆凤元抹着眼泪啼哭道:“桐镇的城隍老爷胁迫我,要我帮助他害你,妾身一个柔弱女子,很怕他一怒之下将我给打得魂飞魄散,我做的那些混账事都非自愿的,还请公子能原谅妾身。” 妙钗冷笑道:“是非善恶你心里最是清楚,美人的一番花言巧语虽然受用,也会使人糊涂丢掉性命,美丽的玫瑰总是带刺的,喝了美人的迷糊汤,做什么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够料到的。” 常澈哪不知妙钗这一番话是提醒自己别被连环洞女妖精勾了魂魄、枉送性命,又有点吃醋的嫌疑,不禁有点好笑。 “剑芝姑娘驾到。” 陆凤元刚想反唇相讥,就听殿门口有一妖怪扯着嗓子叫囔,岱川和蟾宫都站起身来到门口迎接。诗杏、玉兰两花妖一个拉一个推,用身体裹着常澈随到两王身后,妙钗看到这一番情景气得直跺脚,责怪悦卿没将常澈看好,给那两个小妖精趁了机。 那剑芝姑娘还没影呢!就听到佩玉环、叮当响的声音,三个穿绫罗丝绸,妩媚美丽的女妖精就飘进宫殿,她们簇拥着一个女子,她穿一件白袖流仙裙,玉带生风,周身罩着一层轻烟薄雾,如浮光霭霭,晚月纱雾,容颜媚丽欲绝、国色天香。 “剑芝姑娘驾临连环洞,敝处真是蓬荜生辉啊!” 剑芝眼波动情,笑道:“既然是蟾宫你的邀请,我哪能不来呢!这是一场盛会啊!”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秀眸时不时瞧向常澈,那双秀眸就像黑夜中的星星,既神秘、且温馨。 众妖精鬼魅都落座,舞姬跳起舞蹈,一时间觥筹交错,诗杏、玉兰两婢女你来我往,变着法劝常澈喝酒,都被妙钗、悦卿挡了回去,白剑芝见这番情景,和簇拥她的两位姑娘低语几句,那两位姑娘就一边脱着衣裳,一边就朝着常澈走来。 悦卿哪不知两女想施展美人计,遂凑到常澈耳边,呵着香气道:“夫君呀!她们都是簸箕山的妖精,你可不能够被她们给迷惑,否则性命都难保。” 常澈回道:“簸箕山,据传那一位剑芝姑娘精通药理,悬壶济世救治了很多人,难道这簸箕山的女妖会牺牲色相勾引男人。” “夫君,你年龄还小,不知道簸箕山妖精的蛇蝎心肠,行医治病只是她们的遮羞布,里面都是藏污纳垢的。魔磐山脉的姐妹都说簸箕山的妖精私处有毒蛇一样的利器,和男人睡觉时就能吸食干男子的阳气。你看剑芝姑娘人称簸箕仙子,她有五百载的高龄,能够保持年轻都是精通采阳补阴的秘术。” 常澈看悦卿说得煞有其事,一时间楞到原地,那两位姑娘听到悦卿的话,恼怒地喝道:“真是没羞没躁的女人,你既是一戏子,说的话哪儿能信,婊子们都喜欢败坏贞洁妇女的名声。” 妙钗瞧悦卿受到侮辱,哪肯善罢甘休,刚准备动手教训两姑娘,白剑芝素手扔出一块手绢,瞬间将妙钗盖住打回原形。 悦卿刚想动手,常澈赶紧拉着她,朝白剑芝行礼道:“剑芝姑娘,请你高抬贵手。”岱川也笑道:“簸箕仙子,给本王一个面子,这小蛇、野鬼的话哪值得仙子较真呢!还请仙子放了他们,别坏了蟾宫的事。” 手绢回到剑芝的手中,常澈将妙钗扶起,妙钗猛地推开常澈,似很恼怒他替自己求情,瞪着蟾宫怒喝道:“蟾宫,你邀请常公子来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看你豢养的歌女舞姬,还是想要戏耍我们逗乐!” 蟾宫的一双眼睛闪着红雾,笑道:“哈哈!我蟾宫好歹是雾霞岭的妖王,哪儿会害一位晚辈,我邀请常澈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他,只要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连环洞的美女、珠宝随他挑选,这两位婢女我也一道送给他了,你们来连环洞是很明智的选择,否则本王不介意亲自屠杀黄牛村。” “请说。” 常澈将妙钗、悦卿两女护到身后,冷冷看着蟾宫。 “万年前,一位大能为困住冥河内的大妖,将一至宝留到黄牛村做镇物,昨晚冥河封印被破,那一至宝可是落到了你的手中。” 第二十章 灵田 常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温和地笑道:“朝廷派西门豹将军到淄川县扫清神邸,难道你们想投奔冥河大妖,我想冥河大妖能脱困恐怕也是托诸位的福。” 蟾宫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常澈,冷冷回道:“魔磐山脉有磐妖坐镇,哪会怕那西门豹,明帝国虽是强大,但我蟾宫也是端朝的子爵,嘉靖帝能够拿我怎么样?本王设宴款待你,是因为欣赏你,你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王无情。” “喀嚓!” 蟾宫手里的犀牛角瞬息变成一堆粉末,常澈看两女紧紧抓着自己,知道他说出宝剑那一刻就是他们的死期,遂回道:“那件宝物我不知道。” “哦!欺骗我的下场就是死。” 一股强劲的魔风袭来,蟾宫顷刻间化为一只魔蟾,三脚雕刻着炫纹,背部绘画着北斗七星,嘴中衔着两枚铜钱,头顶悬着太极两仪,眉目间有一只闭合的眼睛。 “小小蟾蜍,也敢来逞凶?” 蟾宫刚准备动手,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常澈感觉天昏地暗,被一股神秘能量带出连环洞。常澈清醒过来时已是月明星稀,躺到屋前的那一颗槐树下面,烤鸡的香味飘来,他眼前站着一穿着道袍的叫花子,拿着一只烤鸡,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前辈,事情怎么样了?” 老道将烤鸡递给常澈,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回道:“大妖的事情自会有朝廷处理,你一个通窍四转的掺和什么劲。” “囚禁冥河大妖的是清凉寺的一位老和尚,和尚讲究慈悲为怀、众生平等,又因那大妖是端朝的一位侯爵,和尚将大妖捉住后没有杀掉,只将他囚禁一万载的光阴,如今囚期到了,那一位大妖自然是回到了端朝。” 常澈将那宝剑取出来,递给老道:“老道长,这把宝剑恐怕是那一位清凉寺的老前辈留下的,还请前辈转交。” 老道怜爱的抚摸宝剑一会,将它掷还给常澈道:“既然你和它有缘那就留着!青石井神的事情器宗过来解决了,蟾宫、剑芝那一群妖怪也不会再找你小子的麻烦,好好保重!” 常澈看老道凭空消失,心中满腹的疑问没有答案很纳闷,他见过村长,知道村民知道井神被除的消息就回家,刚回家就看到两女,两女问他老道的事情,常澈将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两女知晓。 两女回到洞府后,常澈也早早歇息了。 第二天黄昏,常澈正在篱笆院里培育兰花,就看到一个英俊潇洒、穿着秀才服饰的公子哥走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把绘着山卷的折扇,满脸都是笑容。他叫赵仁伯,是赵家庄庄主赵士明的长子,也是赵螺的哥哥,有通幽境的修为,是位货真价实的秀才。 赵家是东海郡的四大商家之一,因为魔磐山脉出产水灵萝卜,数百年前赵家的一伙人就驻扎在了魔磐山,渐渐就形成了赵家庄。 “常书生,近来可好?” 常澈赶紧站起身,朝赵仁伯拘礼道:“秀长好!” 赵仁伯水眸闪烁,哈哈笑道:“哪需如此的多礼数,论真才实学,我哪比得上常澈你。” “令妹那晚受到惊吓,不知道情况如何?” 阳光透过桑树叶的缝隙,光影斑驳,赵仁伯微微笑着道:“我那妹妹倒很不好,老挂念那晚救她的朋友,怕是害了相思病。” 常澈讪讪笑道:“赵秀长拿我取笑了,不知道赵秀长有何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我好酒,这次回到淄川县肯定要尝尝曹老头的好酒,稼轩你没有别的事情就陪我一同去,听说你也要走仕途,凭借你的才能很快就能够受到朝廷的赏识。” 黄牛村的村北有一条僻静的小巷,那家酒馆就是曹老头开的,曹老头是黄牛村唯一的酿酒师,酿得一手好酒,颇受村民的喜爱。每天傍晚的黄昏,务农的村夫,绣花的妇女,闲荡的泼皮无赖都会聚集在酒馆,喝一碗清冽的好酒,好退去一身的疲惫。 “嘿!曹老头,你听说没有,可有一件大事情呢!”张三扯着嗓子吆喝着,径直走进了酒馆。 “又有啥大事,是哪个寡妇偷了人,还是哪家的女儿被抢了。”曹老头放下兑水的酒勺笑着问道。酒客顿时炸开锅,议论纷纷大笑起来。 “嘿,你这曹老头,我今日说得可不是这些事情,你给我来一瓶好酒,以前赊的酒钱我一次都给你。”张三寻得一处雅座骂咧着囔道,曹老头吩咐女儿连忙上了一瓶女儿红。 “三哥,你以前当过伍长,你看那青石井的神邸,嘿!好家伙,一下子就被朝廷派来的人给抓走了,恐怕是得脱一层皮了,难道朝廷真的有三头六臂,千里眼,顺风耳,竟然那么快就知道黄牛村要遭罪的消息。” “嘿,你可没见识,一辈子也只能酿个酒。” 张三吃着丫丫端来的一盘糖裹花生,傲慢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间的事,皇帝哪能听不到?别说是一区区的神邸,就是天上的星星都能够关进牢房中。” “老曹,来两壶雕花。” 一道声音响起,众人看清来人,无论是站着的,坐着的,半躺的酒客都纷纷侧目,全部都显得很恭敬,别说赵仁伯是一位秀才,就是赵家的地位那都是金贵无比的,如果能和赵家攀上亲,就算是一傻子都能功成名就。 “哟,原来是赵大人。”张三眼尖手快,慌忙地站起身走上前,朝着赵仁伯拘礼笑道。 “张三,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一副模样。”赵仁伯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胡子上都沾满了花生外衣的糖浆,不由得好笑。“嘿嘿,我在这儿快快乐乐的,倒是不容易显老,赵大人请坐、请坐。”张三赶紧拉着赵仁伯坐下。 “丫丫他妈,快炒几盘荤菜,给赵大人接风,丫丫,把那珍藏五十年的女儿红给取出来。”曹老头笑呵呵走到赵仁伯的身旁,恭敬地站着。 “大家都坐着吧!” 众人都不安地坐下,丫丫捧着一壶好酒递上来,“拨”地打开,满室酒香,香飘十里,酒客纷纷称赞。 “赵大人,喝,喝。” 张三拾起酒壶,亲自替赵仁伯斟酒,又给常澈,曹老头也斟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赵仁伯看着常澈笑道:“常兄弟,我邀你喝酒那是有一事相求?我家有百亩水灵萝卜的灵田,明早就要开挖,开挖前要祭祖,爹说你救过小螺,这点燃第一响鞭炮,驱赶邪怪就非你莫属了。” “秀长,第一响的鞭炮都是赵家主点的,怎么能够交给我,真的是很不妥!” 赵仁伯不耐烦地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件事情是我们赵家庄的人一起商议过的,一则是我爹想见见你,二则是我那妹妹央求这么办的,你如果不答应,那就是不给我赵家脸面。” “既然如此,不才明早食时和你一同去吧!” 第二天,黄牛村弥漫的雾气尚未散开,赵仁伯就派人到黄牛村来接常澈,常澈刚来到赵宅,就看一腆着肚子的财主早早候在门前,他就是赵士明。 一番客气后,家丁们备好轿子,轿子颠颠簸簸,半个钟头后来到萝卜的种植地,常澈透过帘子,一个十七八岁相貌绝美的处子站在翠绿的萝卜地上,樱唇欲动,美眸闪烁,含着春意,持着一朵妖艳的桃花正笑盈盈瞧着常澈。 众人下了轿子,那处子如轻雾般飘来,乖巧落在赵士明的身后,妩媚的瞧了常澈一眼,赵士明见此笑道:“这位就是小女赵螺。” 第二十一章 异种 “那晚多谢常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赵螺看常澈容貌出众,羞羞答答地说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怀?请赵姑娘别放在心中。” 常澈和赵螺谈论一番,瞧她聪慧颖悟,谈吐得体,也很是高兴。常澈点燃第一响的鞭炮后,赵家的种植灵夫就开始挖掘萝卜。 赵士明走在前面,众人相陪,等巡视完水灵萝卜园一圈,常澈不由得很是惊愕,那些种植灵夫拔起的萝卜皆有脸盆般大小,如处子的肌肤洁白如雪,且都生着有口鼻,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常澈道:“恭喜赵庄主,今年的水灵萝卜灵气盎然,是一个好收成啊!” “呵呵,这百亩的灵田我请化一观的道长看过,都是风水宝地。”赵士明继续说道:“老夫称呼你一声澈儿那也不过分,澈儿!我这百亩萝卜地有一颗一千年都没有拔出来的萝卜,服食后能够长生不老、还能够炼制出单一的水窍灵根,我的老友莱州神武府的刘大人想要用万枚极品灵币买之赠送给万岁爷,我却没有卖?你猜是为何。” “还请赵家主赐教。” 赵士明看着常澈道:“螺儿的娘亲早死,她受了不少的苦!这世上的任何宝贝都不及我这一个爱女珍贵,等她嫁人的时候,我用这个一千年的萝卜做嫁妆,却不知谁有这般好的福气。” “爹,你将这一颗大萝卜送给常大哥吧。”赵螺神色扭捏,粉嫩的小手扯着衣角,垂眸低首,声若蚊蝇,羞涩地不敢瞧常澈,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口了,窒息得想要死去。 “澈儿,我知道符家那丫头很喜欢你,但那丫头是狐族的,将来嘉靖帝统一中缙神州,妖魔哪还有容身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螺儿的容貌也是天姿国色,人见人爱,难道还配不上你,赵家的很多直系子弟都爱慕着螺儿呢!”赵士明嘴角含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常澈是想拒绝的,但看着赵螺期盼的神情,又不忍伤害她,遂委婉的说道:“螺儿姑娘的容貌是世间罕有,在下很是喜欢,但晚辈的娘亲不知去向,自身也没有功名,暂时并没有成婚的打算。” “混账玩意,你是想拒绝老夫的提议吗?” 赵螺看父亲勃然大怒,赶紧依偎着赵士明,撒娇道:“爹爹你别动气,他不是那个意思,女儿自信容貌无双,他又不是没心肝的顽石,难道这等容貌还不能够令他动心吗?我瞧他是想赚一番功名,再风风光光的迎娶女儿。” 常澈看她肌映流霞,娇艳尤绝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一时之间竟也有点意乱情迷。赵螺来到常澈的身旁,暗地扯着他的衣袖,常澈看赵士明阴森森看着自己,唯有含糊的应对了一番。 “好!既然你有此雄心壮志,决意闯出一番名堂,这萝卜想必你不需要,既然如此老夫就赠给万岁爷,你看如何?” 常澈感觉赵螺柔软的手指在他掌心写字,遂笑着回道:“既然伯父将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常澈,我还要那萝卜做什么呢?” 赵士明撵着八字须,笑着道:“凭你的条件逊色很多的王孙贵族,但螺儿就是喜欢你,说实话我原本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我这女儿一辈子只求为爹的这一次,我唯有尊重她的选择,你既是个男子汉,说到的事情就该做到。螺儿温柔娴淑,美丽动人,能迎娶她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螺跺着玉脚,焦急地道:“爹爹,常公子哪儿不如别人,你真是喜欢瞎说。”赵士明看着女儿动人的模样,笑道:“爹爹养你这么大,你刚见到情人,这胳膊肘就往外面拐,就当爹爹瞎说了,你的如意郎君是最出色的。” 常澈看赵螺娇羞的模样,也很是怜爱,笑着道:“赵庄主,不知道那一千年的萝卜究竟生的是何模样?藏身在何处呢?我为何没有看到。”常澈扫过百亩的萝卜灵田,没有看到有灵气外泄的现象。 “贤婿既然想瞧一瞧?那我们就一同去吧,几日后还得你和仁伯将那萝卜给挖出来,我也好给你们俩打通官场,谋一条出路。”赵士明笑呵呵地说道。 赵士明领着众人走过五十亩的萝卜地,一个被乱茅草遮掩,极其窄小的洞口就出现在眼前,赵士明刚施展神通打开结界,就有一道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妾身来迟了。”只看一个丰腴的大美人笑嘻嘻地娉婷走来,正是赵士明的妾陆凤元。 陆元风美眸微盼,看着常澈笑道:“我道是谁呢?这位就是新姑爷吧!螺儿的眼光倒是不差,长得真叫那一个俊俏啊!让人看了就觉得欢喜。”常澈看她口吐莲花,妙语连珠,虽然是笑语盈盈,但目光总有一丝的憎意。 赵士明、常澈、赵家兄妹、陆凤元五人鱼贯入洞,洞壁的纹理就如同血肉一般,洞内有一清澈的泉水,泉水旁生着一株绿叶的大萝卜。萝卜壮如大槐树,青翠欲滴,散发着惊人的灵气,果实深埋在地底不能够窥见。 常澈围着那槐树绕了一圈,啧啧称奇道:“这小小洞穴中竟有这等奇物,长生不老虽不敢说,延年益寿的功效那自然是有的,更妙的是能炼制出单一的水窍灵根,但我看这一颗萝卜似乎快要修炼成精了。” 赵仁伯调侃地笑道:“难道稼轩想要人物兼收。”陆凤元捂着小嘴,朝常澈抛了个媚眼,媚笑道:“嘻嘻,我看常姑爷只是好奇,总非是贪图钱财的人!” 常澈到赵家庄吃过中饭就回到了黄牛村,刚回到茅屋前,就看到井盖前坐着一红鼻长脸的老头,赫然就是曹老头,他穿着一身孝服,正等着常澈呢! “常娃,王三姐的魂魄没有喊回来,黄婆婆说被地府的要去做鬼差了,刚准备出殡,你可回来啦!”曹老头拉着常澈就来到王三姐的茅屋前,外面聚集了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都是黄牛村的农妇。 自青石井神被朝廷捉住后,只找到王三姐的尸体,始终都没有找到王三姐的魂魄,据井神招供,他也不知道王三姐的魂魄被哪个狗东西给偷走了。 常澈一直都牵挂这件事情,那晚离开曹老头的酒馆后,常澈就到牛角山拜托回家的黄婆婆,看能不能够召回王三姐的魂魄,谁知道竟是冥府的大官可怜王三姐的遭遇,将王三姐的魂魄勾到地府做鬼差去了。 农妇们都抹着眼泪哭泣,常澈扛着一杆引魂幡、几个村民持着丧棍,手艺人吹着唢呐,马车上面放着一副黑漆漆的新棺材,棺材内放着芳香的鲜花,躺着一位娇艳如花、生命早逝的美人。 第二十二章 悬棺 引魂幡挂着的一副挽联飘飘荡荡,写有‘西地驾已归王母,南国辉空仰婺星’的清秀楷字,常澈如哭如泣,如咽如诉,唱着悼念三姐的祭文。 “三姐咿!芳魂已逝,音容犹在!寒暑同乐十六载,槐柳闹春依旧,可怜伊人命归黄泉、阴阳相隔。唯有醉酒将青衫湿透,寸断肝肠。呜呜呜!五夜鹃啼凄风冷,三更鹤唳苦雨寒!今我来思,痛摧心腑,悲伤难陈,心衰力竭!” 农妇们看常澈唱得悲痛,也都哭成了一片。一路哭到牛角峰的磐月崖,磐月崖的崖壁密密麻麻有千副棺材,都是黄牛村的先民。 棺材有的放置到崖壁开凿出的石龛中,有的则崖壁凿孔,椽木为桩,悬放到木桩的上面。随行的道长选择一块崖壁凿孔安桩,常澈推开棺盖,围着棺材脚踏天罡七星步,唱着招神的歌谣,祈求冥府各路的神邸保佑三姐顺顺利利、官运亨通,吊唁的村民见此都行礼哀悼、垂泪痛哭。 “封棺,悬起!” 村长脸如老树皮,稀稀落落的胡须被风吹,老泪纵横地哭喊道。 随着村长一声的高喝,棺材盖被钉子给封死,鸣放鞭炮、烧黄纸,唢呐吹得愈来愈响,哭声愈来愈大,常澈扛着三姐的棺材,施展灵宝遁到半崖处,将三姐的棺材放到了木桩的上面。 “噼啪!” 常澈刚回到地面,忽然间风激雷轰,下起了很大的雨,一时间水雾弥漫,常澈看到送葬的队伍后面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姿容艳绝、笑容可掬,感激地朝自己行着礼,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天也兀地放晴。 常澈回村途中,将赵家的事情都告诉了村长,村长回道:“苓儿同你青梅竹马,自是清楚常娃你的为人,我想一切的姻缘老天都已经注定,你何必担忧,努力修行,随缘好去。” 常澈回到茅屋,想着数日没看妙钗和悦卿,就准备到黑风岭的七绝洞拜访她们,顺便教他们明朝的各种礼仪。他刚到牛角山的半腰,就看到二尾灵狐鬼鬼祟祟的隐没到山野之间。 常澈用太一神功隔绝自身的气息,跟着灵狐来到云雾飘渺的山谷间,灵狐突然间消失踪迹,常澈找了很久,看到眼前的云雾中露出竹屋的檐角,心中很是高兴,蹑手蹑脚朝竹屋而去,待离竹屋近了,就看到竹屋前有酒鬼、还有竹林的那只鼠精。 鼠精露出锋利的门牙,啃食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酒鬼喝着酒、打着嗝,常澈看两人都没有说话,就绕到竹屋的后面。 山风轻吹,鸟虫清鸣。 常澈隐隐听到女子的嬉笑声,朝竹屋里面一瞧,双颊通红,只看一张竹床上一个郎中正与一身白肉的陆元风***那郎中长着巨大的什件,弄得许久,直到那狐狸精香汗淋漓,大声求饶那道士才笑嘻嘻的作罢。 常澈直勾勾看着那郎中,容貌很是熟悉,细细瞅去才骇然失色,那郎中竟然是桐镇的一位赤脚郎中,游走桐镇的各个村落,极擅长针灸、能够治疗女子的病,想不到竟能够驱使鬼物,和狐狸精亵玩,常澈刚准备离开,那郎中却开口说话了。 常澈附耳偷听,心惊肉跳,原来陆凤元和这郎中苟合在一起很久了,想着要谋取赵家的那一颗千年萝卜,用来炼制丹药。常澈无意间得知此事,自然要揭穿陆凤元的阴谋。 数日后。 赵宅前门阑结彩,很多商贾都来到赵家庄,随行的马车装满绫罗绸缎,金石玉器,皆是庆贺赵家灵田大丰收的礼物。赵宅里面也是花团锦簇、张灯结彩,约有五十六桌的食客,酒席间觥筹交错,食客们满面都是红光、显得很是快活。 常澈受邀到赵府,同赵螺一起赏玩风景,他们来到一座精致玲珑的‘歇雨亭’,赵螺看着漫天的雨雾,绿竹青翠欲滴,兴致高涨,摘来一株桃花枝掩着羞红的脸蛋,羞嗒嗒跳着舞,柔声唱着“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的歌谣。 蝴蝶随她翩翩起舞,鱼儿跃出池塘,杜鹃伴她清鸣,桃花都羞涩的低了头,她刚刚唱完,一阵抚掌声传来,赵仁伯笑道:“小妹,这一首动人的歌谣纵是铁石心肠的铁人听了,心肠也会柔软得像棉花糖,我看莱州最美的姑娘都不及小妹姿色的一二,常兄弟你说对不对。” 赵螺咬着嘴唇,眼睛笑嘻嘻满是水雾,嗔笑地骂道:“瞎说话就会闪了舌头,嘴巴不利索看谁肯嫁给你。” 赵仁伯转眼就到两人的面前,笑道:“我好歹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莱州喜欢我的姑娘都能排满几条街,可惜哪个都没有小妹漂亮、没有小妹才情高,倒是常兄弟有福气啊!” “你少贫嘴,来做什么?” 赵仁伯笑着道:“爹爹说得没错,人还没有嫁出赵家,胳膊肘就拐到人家的身上了,爹爹说数日后西门豹将军的先锋官会到赵家庄来,命我到灵田将那一颗萝卜给挖出来,倒是要借你的好公子一用了。” 赵螺含情脉脉看着常澈,柔声细语地唤道:“澈哥,螺儿到闺房等着你。” 她说完就离开了歇雨亭,常澈看她袖衣飘飞,行步时婀娜多姿,风流秀曼,宛如雾中的仙女,说不出的惹人怜爱,竟看得出了神。 赵仁伯看常澈直勾勾看着赵螺的背影,笑道:“女为悦己者容,小妹最近真是越来越美了,馋得常兄的眼睛和魂魄都跟着她去了。” 常澈尴尬地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东西谁不想拥有呢!何况是螺儿姑娘这般闭月羞花的大美人。” 两人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种植萝卜的灵锹就来到百亩的灵田上,众人刚打开石洞,就看到一人面的白皮狐狸趁机窜进了洞中,牢牢的护住那一颗萝卜。 几个大汉挥舞铁锹驱赶着那只狐狸,那狐狸忽用后退站立,脸上有一个刀疤,露出凶恶的目光开口说道:“这个萝卜是我大哥的妻子,已经修炼成了精,你们都不能伤害她。” 赵仁伯看着人面狐精,大声笑道:“萝卜成精,狐狸说话!倒是有趣的事情,嘉靖帝要扫除牛鬼蛇神,既然你来找死,那就休怪赵某无情了,谁抓住这只狐精,我就给他五十枚灵币。” 这一群大汉听到赵仁伯的话皆一哄而上,恨不得将狐精五马分尸。狐狸精喷出一缕缕的黄烟,众大汉身处黄烟中如腾云驾雾,竟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常澈看狐精朝他的面门抓来,拾起灵锹猛地拍去,狐狸又喷出一缕黄色的烟雾,不待靠近常澈,就被他身上的青莲给化掉了。 “哪儿逃?” 赵仁伯折扇猛地扔出,‘嘭’地一下砸中黄皮狐狸,那折扇重有万斤,直砸得那人面狐精口吐鲜血,狐精凄厉地哀嚎一声,逃窜着就出了洞。 赵仁伯看到狐狸精逃走,连忙给大汉们灌了解药,大汉们都纷纷清醒过来,开始拾起灵锹挖掘萝卜。挖得一会萝卜就彻底刨了出来,长丈许,高丈许,重七百九十九斤,洁白如玉,散发出丝丝的凉气。 第二十三章 仙萝 赵螺回到闺房中,穿一件青裙,对着铜镜开始梳洗打扮,拿犀角梳将一抹云发捋到右胸脯前,细细直梳到纤细的腰肢,用如意扣系成发辫,显得愈加妩媚可喜,谁看到魂魄都会被夺走的。 丫鬟嘻嘻笑道:“嫦娥看到姑娘,就会自愧不如呢?”赵螺脸蛋晕红,娇羞地道:“你又没看到过嫦娥,哪知道我比她美,就喜欢胡说八道。” “这件事情明摆着,奴婢哪会胡说。凡看到主子的人都说主子拥有闭月羞花的容颜,自然是因为嫦娥羞愧难当,偷偷躲到云彩后面去了。” “贫嘴。” 傍晚,赵府。 殿内灯火通明,香烟霭霭。常澈和赵螺同坐一处,看着她精心的打扮,好似身旁坐着一位仙女。 “能够顺利挖出这颗大萝卜,属澈儿、伯仁最是辛苦,后天西门豹将军的先锋官谷树庭统将会到赵家庄,澈儿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赵府陪陪螺儿、顺便看好仙萝,以免被魔磐的妖精鬼魅给盗了。” 陆凤元笑嘻嘻地道:“老爷何须担忧呢?魔磐山脉的妖精鬼魅谁不知道老爷的威名,哪敢到赵家庄放肆。” “凤姨,你这一番话倒是不能当真,我和常弟挖掘仙萝时遇到一只人面的狐精,它喷吐黄雾伤我赵家子弟,还想要取走仙萝,我哪肯答应,只恨那一记海岳扇没能砸死它,从这件事就能看出魔磐山脉的妖孽没将我赵家当一回事。” “二娘,那妖狐同你有何关系。” 陆凤元脸色苍白,赶紧回道:“请老爷明鉴,妾身这一条命都是老爷给的,妾身虽说是一只狐,但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那人面狐妖是蟾宫七将蚂三蟥的属下,魔磐的妖精都称他刀疤贾,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澈儿,你将挖掘萝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常澈将事情都讲一遍,就听赵士明道:“蟾宫七将都有凝脉境的修为,服七娘更是凝脉九转的强者,差一步就能够凝聚法象。七将中蚂三蟥最是神秘,只知道他是一条蚂蟥成精,能吞吐浊气修炼,照刀疤贾的说法,那仙萝和蚂蟥精是有关系的。” “爹,那仙萝成精后只怕有凝脉境的修为,既然那仙萝危险得很,常兄弟怎能照料仙萝,我看不如趁机送到县衙内。” 幽香袅袅袭来,一双玉臂紧紧地捉住常澈,赵螺迫切地道:“爹爹,哥哥说得对,那萝仙隐藏得如此深,怕是另有所图,不然如何会盘踞到灵田中不肯离开。” “螺儿,那萝仙很是古怪,她想伤害我们何必等到现在,我派澈儿照顾她,正好能够探探萝仙的目的,看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几日前蟾宫到连环洞设宴邀请澈儿,澈儿也能毫发无损的回来,此趟自然会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 “螺儿姑娘别担心,那仙萝的确没有害我们的意思。” 常澈安慰着赵螺,待酒足饭饱后,常澈将赵仁伯拉到庭院,低语道:“赵兄,你家的凤姨想谋取那颗千年的萝卜,桐镇哪一位赤脚郎中是个作恶多端的恶魔,你需要小心提防。” 常澈将牛角山的事情复述一遍,赵仁伯道:“最近凤姨感染风寒,那赤脚医生总是到赵家庄,原来是踩点的。” 赵仁伯看着四周,神秘兮兮传音道:“那萝仙和我母亲是朋友,我们这番言语都是说给凤姨听的,我爹怀疑我娘的死和她有关系,这些事情请你别和螺儿说。” 常澈刚准备问清楚,就看到一位侍女走来,她挑着一盏六角灯笼,十三四岁的模样,容貌很是娟秀。 “我家主子有请。” 常澈跟着她来到后花园,此处亭台楼榭、绿树成荫,鹅卵石道路两旁栽种着各种花卉,溪水哗啦啦作响。 “嘻嘻,公子都不知道,我家主子最近总是好欢喜,吩咐奴婢到县城采购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就是希望公子能看到她最美丽的时刻。” 常澈浅笑道:“螺儿姑娘不施粉黛也很美的。” “那是自然,我家主子是水做的,长得多叫人心痛!公子您倒是好福气,娶了我家的主子,将来前途一片光明,做个郡王都有可能呢!”丫鬟蹦蹦跳跳,继续说道:“我家主子的好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世间哪有这么好的美人,竟然被你给碰上了。” 斜月如钩、繁花似锦。 赵螺将闺房的雕窗给撑开,嫩白的手托着双腮凝望着天空,轻轻哼唱着悠美的歌谣。蓝蓝的夜空像是姑娘的水眸,三条星河跨越夜空,星星既温情有妩媚,仿佛触手可及,能摘星辰。 赵螺听到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脸蛋晕红,嘴中骂了一句‘嘴不干净’,顾不得穿鞋就跑了出去。 “啊,你来啊!” 她迫不及待打开缀满贝壳的门,晚风吹动着她的秀发,一双玉臂将常澈拉近闺房中,丫鬟笑嘻嘻地知趣离开了。 常澈看赵螺的脸蛋红得像苹果,既可爱又迷人,嫩白的脚丫像鱼汤般乳白,微微蜷曲着,尽显天真可爱。 地面铺着绒毛地毯,常澈脱掉靴子踩上去,柔软光滑得就像是处子的肌肤。几面屏风都很有特色,有一张古筝,书桌笔墨纸砚齐备,有一副没有绘完的画,画的是常澈,偏角处有一张梳妆台,堆满姑娘家的胭脂水粉。 “澈哥,你给我点点唇好不好。” 晚风自雕窗吹来,吹动她的薄衫,如披着仙山蓬莱的雾气,虽说女子闺房都是很隐秘的,常澈却进过符苓的闺房,倒也没显得那么拘束。 赵螺拉着常澈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娇媚动人也很是高兴,常澈打开胭脂盒,用手指轻轻地剜出一点胭脂,细细地涂抹到赵螺的嘴唇上。 嘴唇湿漉漉的,像是玉器般光滑、又像玫瑰花瓣般柔软,赵螺感觉常澈的手指渐渐移动,看着铜镜内的粉唇淡淡如同云霞,感觉心中很是甜蜜、幸福。 常澈回到书房时已是亥时一刻,丫鬟替他铺好床褥,常澈盘坐在床褥上,闭着眼睛开始修炼。 一缕缕灵雾飘进书房中,似光晕般彻底包裹着常澈,白萝卜被灵雾环绕,愈来愈亮,愈来愈亮,常澈虽然知道,但并没有管它。 “喀嚓!” 隐隐有破裂的声音,渐渐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大。就看白萝卜像西瓜成熟一般裂开了,里面竟走出一个身穿长裙、婉丽曼妙的姑娘,容貌同赵螺有七分的相似,身材丰腴饱满。 女子清眸流盼,嘻嘻笑道:“公子既然醒着,何必装睡呢!” “小生有三个问题,还请仙家赐教。一是蚂三蟥的来历,二是仙家和赵螺的关系。三是仙家逗留赵家的目的?” 仙萝笑道:“我叫仙萝,蚂三蟥是洞池里的一只金背水蛭成精,我和妹妹仙卜修炼九百载的光阴,最终能够化形。蚂蟥精很喜欢我们姐妹俩个,想逼迫我们嫁给她,我们姐妹哪是他的敌手,妹妹仙卜施展禁术我们才能够脱逃。” “哪知道那蚂蟥精投靠蟾宫,联合众妖追捕我们。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碰到赵家的一位仙长,她救我们于危难中,还给我们疗伤,可怜我妹妹强损神元,油尽灯枯,已然是回天乏术。” “我妹妹看她襁褓中抱着一位女婴,知道那女婴身染恶病,除非用天地灵宝才能够救治。妹妹看那女仙家哭得伤心,知道自己再无活路,就准备以身投食!成全那个救了我们的苦命女仙家。那女婴就是赵螺,仙家就是赵母,我妹妹和赵螺合一,十五年的光阴,我看着她出落得愈来愈美,哪肯舍得离开她。” 常澈很是感动,朝着仙萝行礼道:“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仙卜姑娘功德无量,小生敬佩至极!令妹的生命也得以到螺儿姑娘的身体上延续。” 仙萝脸蛋挂着晶莹的泪珠,袖袍一挥,一股寒风绕着那颗硕大的萝卜呼哧一转,只瞧那萝卜急速缩小飞到她的掌心。 “女仙家死后,结界渐渐松动,我躲到萝卜内才能避免灾祸。那蚂蝗精知道我的消息势必会再来找我,这些年我拼命修炼就是等待报仇的这一刻。这颗仙萝能够延年益寿,希望你能转交给小妹,她就托付给你照顾了。” 常澈赶紧接过萝卜道:“仙萝姑娘请稍等,我虽然修为低微,但那蚂蝗精想害螺儿姑娘,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我同姑娘一起去。” 第二十四章 妖术 “蚂蟥精已非昔日的蚂蟥精,凭你们岂是他的敌手?我早布置好天罗地网,静待他们今晚自投罗网,用蚂蟥精的鲜血祭奠亡妻。” 仙萝看着一腆着肚子的富商走进屋内,倒没有意外,冷冷地回道:“你的计谋就是用我做诱饵,将我交给朝廷发落。” “你既是英贞的朋友,我自然不会害你,这一切都是迷惑陆凤元的假象,她和害你的蚂蟥精勾搭到一块,目的就是想用你炼丹。英贞五年前中奇毒逝世,我暗中一直都调查着这件事,毒是赤脚郎中丁鹤祥下的。” “嘎吱。” 赵仁伯走进房,笑嘻嘻地道:“丁鹤祥就是蚂蟥精,他隐藏实力投奔蟾宫,后因为和蟾宫的丫鬟牡丹私通,被连环洞的一位嬷嬷发现,他杀掉嬷嬷后逃出连环洞,隐性瞒名乔装成赤脚郎中,不久前依靠祭祀邪神突破到法象境初期,只要寻到你就能炼成仙丹突破法象境中期,到那时蟾宫也没办法对付他。” “哼,巧舌如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赵仁伯回道:“仙家稍安勿躁,请听晚辈一一道来。陆凤元以为后天是谷树庭统将到赵家庄的时间,明晚既然是最后的期限,他们肯定会把握这个机会的!我暗中同谷树庭统将讲过先母的事情,他答应明早悄悄到赵家庄。” 仙萝道:“那今晚呢!” “陆凤元想要通风报信,哪有那么容易?她每晚都要陪家父,自然是无暇此事,一切的准备都已就绪,希望仙家别打草惊蛇,也好让晚辈报仇雪恨,亲自剥掉那蚂蝗精的皮,将他碎尸万段。” 常澈笑道:“商经有一句话,信神信鬼难致富,要富只能靠心术!看来赵家的商贾都精通此道啊!佩服,佩服!”赵仁伯嘿嘿笑道:“当哄得哄,当骗得骗,我爹能够经营赵家的一份家产,自然是有一点计谋的。” “倘若真的有点本事,英贞姐姐也不会……”仙萝话还没说完,常澈就赶紧岔开话题道:“仙萝姑娘,你很久没看到螺儿了,去看看她吧!”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陆凤元借故外出,要隔日的清晨才能够赶回来。她刚离开赵府,就有一股清风卷来。 待那股清风散去,只看见一辆贴满黄符的辟邪车,上面坐着一个手持宝剑的青衣道士,一匹白马上面坐着一个操刀的怒目军官,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金甲卫,皆手持长刀。 最前面是一鬣狗般的坐骑,上面坐着一个面色刚毅,不怒而威的将军,手持一杆梅花枪,披一件锁子甲,看他的派头就该是那先锋官谷树庭。 赵士明笑着行礼道:“学生恭迎老师。” 谷树庭嘶哑地回道:“士明,你怠慢了修炼,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离开武院三十载,修为始终停滞不前,怕是武器都生疏了。” “士明自知资质愚钝才弃武从商,内子资质比我高,也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只可惜内子被奸贼所害,我已查明事情的真相,还请老师主持公道。”赵士明说着竟抹起眼泪来,那悲痛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痛。 谷树庭道:“一切都有老师给你做主,这两位一位是化一观的单道长,一位是骁勇偏将于公于煌德,两位都是西门将军的属下,也同我是至交好友。” 赵宅内,德善堂。 桌椅都空着,除来的那三位将军独坐高堂,没谁敢坐。谷树庭细细打量着常澈,颇为满意地笑道:“你就是常澈,的确是人中龙凤,难道士明会看中你。”于煌德也道:“虽略显稚嫩,但不失为一颗好苗子。” 单道人喝着酒,打了一个饱嗝道:“七大仙境准备招人,小家伙有兴趣到我化一观来瞧瞧,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到仙境来,都是为国家和人民服务!倒也没多大的差别。” 众人吃罢午饭,于公一群人都隐藏了踪迹,谁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后花园的溪水潺潺作响,赵螺手持鲜花枝和白萝一同说笑着,几个侍女随身伺候。 赵螺笑道:“我听说那一位偏将叫于公,力大无比,能够轻易举起九座大山,妖魔都斗不过他。那一个道长叫单道人,能够降妖除魔,乘虚御风,是一位世外的高人,都是帮助我们来的,姐姐你就别担忧了。” 仙萝嫣然笑道:“我生怕会吓着你,一直都不敢见你,你能喊我姐姐,就算要我现在去死我都愿意的,我真恨不得同你一辈子都不分离。” 赵螺拉着仙萝的小手道:“我娘常和我说是一位大姐姐救了我的性命,昨晚澈哥将事情都给我讲了一遍,我哪有不感激的道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我能见到姐姐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害怕呢!” 斗转星移,已是傍晚,小虫清鸣,微风浮动。 于公化为一个乞丐,坐到书房前的花园里、一块大青石的上面,他拿着一把大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冷月当空,草地忽地响起窸窸索索的声音,似蝗虫在蹦跶一般,一个手指般大小的人扛着矛戈在草地上渐渐地走来,待那小人走到于公的身前,已经变得和常人一般大小了。 小人抬起矛戈猛地朝于公的胸口戳去,只瞧那矛戈变成一道闪电,迅不可挡,就算是钢铁都能被砌成两半,谁料那矛戈刚一挨到于公竟然铿锵一声变弯了。 于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挥起大刀劈砍而出,小人急剧地变小,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躲过了一刀,跳进草丛中就要逃跑。 于公双眼放光,大刀兀地砍向西墙角落的一株杂草,一缕白烟冒起,于公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一个纸扎的人,已被他一刀给拦腰砍断了。 于公继续睡觉,过了一会房顶哗啦啦的作响,一个面目狰狞,长着猫嘴、狗耳朵的大鬼就跳了下来,右手拿着一根人骨做成的大棒子,缠绕着无数的冤魂,大鬼一棒子敲来,于公闭着眼睛躲了过去,坐下的青石被骨棒变成了一堆的粉末。 大鬼再次挥棒,于公也不躲避,手指轻轻一挨人骨棒就不动了,于公手指一划,就将鬼给劈成了两半,发出的声音如同切着泥土一样,于公看那尸体继续蠕动,知道它会死灰复燃,又砍了它数刀方才作罢。 “原来是一只泥偶鬼。” 于公又等了一会,远处喷来一股股的白气,南面的墙全部倒塌了,一个房屋般大小的怪物如黄牛般吼叫,脸黑得如同煤炭一般,眼睛里黄光闪烁,没有穿一件衣服,,下身吊着个黝黑硕大的什件,正是那赤脚郎中的真身。 “总算有点趣味了。” 只看那怪物手持一张大弓,背部背着一箭篓,一根利箭一搭射出,于公赶紧躲开,利箭‘唰’地穿透了墙壁,墙壁顷刻间倒塌,地面有一条深深的沟壑。 “哗!” 那利箭落到地面,大地腐蚀得漆黑一片,燃烧起熊熊的焰火,却如何都不能烧到房屋,看来是布置了法阵。于公吼叫一声径直冲了过去,快得像是一道旋风,怪物双眸射出火光来阻拦他,大脚又朝他踩来。 于公身体不畏火光,双手一举,怪物的大脚也落不下半寸,怪物愤怒之极,变出三座黝黑的大山背到背上,就想将于公一脚踩死。 第二十五章 观自在 于公脸色赤红,肋下再生二臂,四只手臂皆被黝黑的顽石覆盖,使劲朝那怪物的大脚一掰,雷电轰鸣,那怪物哀嚎着就倒了下来。 “看我法象乾坤!戮刀。” 于公法象现,一刀戮破苍穹,天地都被照亮,耀眼的光一刹那间穿透了怪物的心脏,血液覆盖荒野,就像下着雨一般,怪物急速干瘪成一老汉。 老汉倒地抽搐着死去,裆部的那只金背蚂蟥似泥鳅般蠕动着、跳跃着,于公刚准备将其斩成两截,金背蚂蟥忽爆出滚滚的凶气,一时间天昏地暗,那硕大的蚂蟥精叱咤一声,伴随着无穷的黑浪轰隆隆地飞上了天空。 “贼老将,你竟敢毁我肉身,看我血蛭掩月。”一道愤怒的声音落下,地鸣震动,戾气惊天,那蚂蟥精瞬间分裂成亿万,涌满血蛭的海浪遮蔽天空,辛辣的血腥气浪能带走一切的生命,朝着于公杀来。 “你这妖孽修炼凶法,残害我朝百姓,老叟替天行道将你诛杀。七修屠戮,百里斩神鬼,召!诛邪。” 于公话音刚落,天拆地崩,风起云涌,一股浩瀚的刀意充斥苍穹间,有千军万马之势,横扫一切的邪恶,血蛭形成的海浪瞬间被刀光给清除。 “你竟敢杀我子孙,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蚂蟥精愤怒地咆哮着,化为一只百丈的金背蚂蟥,满腔的悲恨怒火顿时轰爆倾泻,身体爆出数万道的血光。 “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给我破。”于公知道血光是蚂蟥精修炼出的本命神通,哪敢怠慢,他煞气滔天,自身化为一柄擎天的巨刀。 一刀劈出,震彻天宇。 “哈哈,小小妖族,也敢同日月来争光!你将祭祀的邪神供出来,我大明朝还能够饶你一命,否则死。” 蚂蝗精鲜血淋淋,歇斯底里地狂笑道:“嘉靖帝想扫除神邸,针对的就是我们这群没有背景的妖仙鬼狐,想拿我来开刀,那看你有没有本事。” “相柳凶神,千亿化身;腾天倒地,驱雷奔云!虔诚信徒于鹤祥祭血急召,请凶神速降神通,助吾一臂之力,扬柳相之威名。” 苍穹破碎,虚空裂缝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天空,赤红的天光惊现,蚂蝗精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凶煞气息灌注到身体中,兴奋的嚎叫起来! “哈哈,只要能够得到仙萝,我就能够突破境界,那时借住相柳凶神的力量,蟾宫的连环洞就是我的。” 蚂蝗精化为一披着斗篷的神秘人,头部簇拥着九只臃肿的蚂蟥即是它的头,他双手一招,日月失光,背部射出无穷的金光。 “给我死。” 蚂蝗精凶气凌然,凝聚出一蛇身九首的法相,斗大的法相朝着于公一压。于公咆哮着变成一山岳巨人,抵挡着法相的神威。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于公还没有遇到纸人前,单道人就坐到书房的里面,他拿着一壶好酒自斟自酌,忽听到书屋后面的树林有动静,化为一缕雾气来到了树林中,就看到一只鼠精和一只酒鬼,两怪物看到单道人都很害怕。 两鬼一路狂奔,哪会再管蚂蟥精吩咐的事情,两鬼跑出数十里的地,躲进山间的一个破庙中,单道人也没有追赶,一边喝酒一边到墙壁上面化了一扇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只鬼正在破庙中喝着酒,兀地一阵冷风吹来,庙门大开,一个道人就走了进来,看着两怪物道:“变成酒吧!” 单道人说完这一句话,取出腰间悬挂的酒葫芦,念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咒语,一股浓烟喷出,两只怪物就被摄了进去,单道人摇了摇酒壶,里面发出晃荡晃荡的声音,竟然真的装满了酒。 单道人走出庙门,转眼间就回到了赵宅,看到远处轰鸣声大作,于公正被蚂蝗精凝聚出的相柳法相追杀,浑身都淌着鲜血。 蚂蟥精的一只手掌延伸,猛地朝于公拍来,眼瞧于公就要殒命当场,单道人摄出一古镜,一股澎湃的能量席来,那道镜子光柱瞬间将蚂蟥精的巨手震退。 “哪来的妖孽!”单道人惊怒地喝道。 蚂蟥精凛笑道:“哈哈!我是谁?吾乃远古凶神相柳,这一番降临此界,尔等蝼蚁自是难逃一死。” 蚂蝗精喷出两股黑雾,似旋风般朝着单道人刮来,遇到此黑雾的修士血液就会瞬间被吸干,单道人嘴中喷出一古鼎,古鼎内有火鸦数万,鼓翼之风将黑雾给击退。 单道人来到于公身旁,瞪着蚂蝗精怒喝道:“一缕神念降临就敢大放厥词?就算相柳真身到此,我化一观的太上长老也能将他给诛杀。” “愚昧的人类,混沌时期诸界天神给了你们一条生路,没将尔等杀绝,现在你们竟敢反抗神邸,我要用九首血焰烧尽尔等蝼蚁的罪恶!接受神的怒火吧!愚昧的众生。” “嗯,有一股异度气息?难道是神邸的残念降临。”盘膝打坐的谷树庭睁开眼睛,抚摸着身旁狂暴的战犬,凝视着窗外道。 血焰滔天,单道人放出法象桃木剑同于公联手抵挡,亦渐渐地落了下风,蚂蟥精九首开眼,九只眼睛都是杀戮的世界,赤电奔涌,一片飞沙走石! “给我灭。” 蚂蟥精声音一落,大地就迸裂,眼睛血光乍现,就要将单道人和于公给摄走。 “法象!枪。” 谷树庭出现,梅花枪现,风云惊走,天地变色,撩起的雷火之势能摧灭天地,九只眼睛被雷火煅烧,发出哀嚎痛苦的啼哭声。 “尔等凡人,竟敢违抗神的旨意!纵然拼尽这一缕神念,本凶神都要将你们给诛杀!神邸的尊严不容尔等践踏。” “啊,不要!” 蚂蝗精被血焰湮没,炼化成一千丈九首的巨蛇,九首都是人的面孔!它眼睛喷着闪电,愤恨地瞪着谷树庭三人,一股能够摧毁万物的澎湃凶气肆虐在天地之间。 “唔,竟然有天地异宝!” 相柳看着赵螺的闺房,庞大的神念发现大阵中的赵螺和仙萝姐妹,此两女皆是天地灵物所化,纵是鸿蒙时期的大神都垂涎三尺。 “納!” 相柳九首聚集,喷出无穷的水,每一滴水都重百斤,谷树庭三人刚碰到神水,瞬间就被捆到原地。 常澈紧紧抓着赵螺的手,看着那凶神,传说相柳是水神共工的大臣,能够驾驭一切的水!难道他们真的要命丧此地。 玄风急催,遮天蔽日,天地间的凶煞气息如风一般涌来。 “着。” 屋盖掀飞,一双巨掌猛地朝赵螺、仙萝两女盖来,眼瞧两女要被抓走,常澈将死。 “南无阿弥陀佛。” 慈悲的佛号响起,一只玉石般的手掌猛地拍来,星辰逆转,大地迸裂,相柳一刹那间就被震退。常澈看清来人,她穿着一件雪白的缁衣,秀发如云裹着一方白帕,身材曼妙婀娜,容貌清雅脱俗,却是清凉寺的一位大美人尼姑。 谷树庭震惊地喝道:“是清凉寺慈航宫的慧玉师太。” “我佛慈悲,请住手吧!”那妙人尼姑的声音如同贯珠,轻快悦耳,煞是好听,能洗涤人心里的罪恶。 相柳阴冷地笑道:“嘉靖帝想要灭绝诸天的神佛,尔等既是佛徒,何以坐视不管!诸多妖精鬼魅都被屠杀,我佛慈悲,简直是笑话。” 慧玉师太拈花微笑,持施无畏印道:“阿弥陀佛,佛是从众生过来的,既然有众生在,佛自然也长在!混沌时期,你勾结西方的天启四骑士残害我教佛徒,大士慈悲没有取你性命,你不知悔改,杀孽罪……” 相柳暴跳如雷,愤怒地喝道:“小尼姑,佛教满口的慈悲假话无需和我多说,你既顽固不化,本凶就送你到西方极乐世界、南海普陀道场见见你信仰的观世音。” 相柳九首各喷出一座巍峨的高山,轰隆隆朝着慧玉师太打来。慧玉师太自嘴中喷出一颗金色的心脏,心脏砰砰作响,如同梵音浅唱,流烁着金色的符文。 “卍。” 慧玉师太檀口轻轻吐出一个艰涩难懂的字,那万字符金光大震,化为无数的佛文簇拥着一颗金色的心脏。 “唵、嘛、呢、叭、咪、吽。” 心脏竟渐渐吟唱起来,就在那一刹那间,六字真言出现在天地间,万里晴空破损,一尊观世音玉佛像出现,披着的白裳有三千朵莲花绽放,万道佛光洒满魔磐山脉。 “啊!” 相柳被佛光普照,竟睁不开眼睛,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了乌有。 第二十六章 大势至菩萨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惟愿大士大慈悲,救济众生!”慧玉师太念着佛语,众人都跪倒在地、膜拜祈愿。观世音掌心流出一滴清水,波光粼粼覆盖着山脉,相柳凶威摧毁的山脉和宅院,枉死的植物、动物都恢复了生机。 刹那间佛光盛开,大士回归西方极乐世界,慧玉师太脚踏莲台缓缓飘落,谷树庭三人显得很是恭敬,躬身朝慧玉师太行礼。 慧玉师太到仙萝、赵螺两女的面前,以拇指拈着食指持佛礼道:“阿弥陀佛,南无大势至菩萨以智慧光遍照一切处,使众生脱离三途之苦,得无上力。此番浩劫皆由你二人起,自该由你两人灭,你两人前世是大势至菩萨手持的两片莲花瓣,因遭逢厄难降到俗世间,到魔磐山脉化为异果仙萝。仙萝施主,你既历经苦难修炼成灵,自当回到大势至菩萨身边继续修行,切不能再贪恋俗世。” 大势至菩萨被认为是光明智慧第一,是西方极乐世界‘无上尊佛阿弥陀佛’的右胁侍者、和观世音菩萨、无上尊佛阿弥陀佛合称为‘西方三圣’。举足行路时会生五百亿宝华,能照遍十方天地的每一处角落,凡见到大势至菩萨一个毛孔放出的光华,就等同见到了十方无量诸佛的净妙光明,有缘者就能得佛果、证大道、飞升到西方极乐世界。 仙萝听到能随大势至菩萨修行,喜极而泣,问道:“师太,我的妹妹呢!她也能随我回西方极乐世界。”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仙卜舍身殉道,有一番更高的佛缘等着她,大势至菩萨代表着喜舍,你既不能舍,何以能证佛道。赵螺施主是俗世间的修士,自是不能到西方极乐世界,待她修成圆满身自会飞升极乐世界同你相见。” 两女听了慧玉师太的一番话,既是欢喜,又是惆怅,抹着眼泪带着笑相拥到一起,赵螺紧紧握着仙萝的手,说道:“姐姐,听到你有佛缘能修成正果,妹妹真替你开心。但一想到今夕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就悲痛、忧伤得无法呼吸,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 仙萝亲吻着她的脸颊,失声痛哭道:“我最最亲爱的妹妹,世间最最珍惜的人儿,姐姐此去西方极乐世界路途遥远,你不能相送,我那颗心沉甸甸满是离愁。姐姐会在大势至菩萨身边日日夜夜替你祈福,保护你一生一世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请妹妹你别难过,看着你流出的眼泪,我的心痛得碎成一片一片,你我迟早有相见的一天,何需洒这离别的眼泪,哭坏妹妹的娇躯。” 蓝蓝的夜空佛光呈祥,忽有一宝瓶现出,刹那间十方佛国晃荡,那就是尊上大势至菩萨的宝瓶,瓶内装着智慧的光明。能济度世间一切众生,使众生解脱血光之灾,得无上力量,威势自在。 瓶内迸射出一缕金紫色的佛光,魔磐山脉的所有生灵都沐浴着这一缕佛光,佛光渐渐变成一金紫宝莲,飘到仙萝的玉足下,缓缓将她给托起,刹那间佛光普照,仙萝洗尽铅华、证得佛果,回归大道。 赵螺看姐姐变回尊上大势至菩萨的侍从,泪水盈盈,牵着她的佛手不忍脱落。 “我的好妹妹,尊上大势至菩萨的宝瓶接引姐姐来了。姐姐不能再待到俗世间。没有姐姐的陪伴,你还有心爱的人。常施主,请你好好照顾我的妹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的委屈。” 赵螺看姐姐洁白的脸蛋挂着一滴佛泪,自己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悲痛得都不能站稳脚跟,瘫软到常澈的怀抱中。 常澈搂着玫瑰般娇柔的赵螺,她的娇躯瑟瑟发抖,常澈的眼眶中也转着泪花,回道:“请仙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螺儿的。” 仙萝踩着金莲渐渐飞高,那一滴眼泪落到地面,化为一潭清澈的碧泉,渐渐的她消逝到虚空中,回到了西方极乐世界,赵螺额蹙心痛、泪如雨水,一口气没能透过来,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钏儿。” 赵士明唤来丫鬟,常澈抱着赵螺,同丫鬟一同回到了闺房。 “南无阿弥陀佛。” 慧玉师太合着白玉般的手掌,朝赵士明说道:“赵施主,令爱是大势至菩萨的一朵莲花瓣化身。世间的邪魔鬼怪都垂涎三尺,贫尼很是喜欢令爱,希望能够将她带回清凉寺,有诸佛的保佑庇护,她自会健康快乐、无灾无难!” “一切都敬听师太的安排。可怜那孩子命运多舛,刚刚和姐姐分离就要离开心上人,她知道的话肯定很伤心,教我如何忍心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慧玉师太瞧赵士明流着眼泪,叹息道:“佛家虽然讲究五蕴皆空,但令爱到底没有踏进佛门,观世音菩萨听众生之音,救苦救难,知晓令爱俗世会有一段姻缘,告诫我不能拆散他们、随其发展。贫尼有鸳鸯玉扣一对,皆藏有比翼鸟的魂魄,能够替那两孩子传递书信!” 花园枝头春意闹,鸟儿轻啼,唯闺房内满是忧愁。 常澈端着一碗补药,看着赵螺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一副动人娇美的模样,实不忍离开这美丽多情的姑娘。 一双纤细白嫩的玉臂伸出锦被,牢牢握着常澈的手,水眸款款深情含着眼泪,凝视着常澈道:“澈哥,我刚和姐姐重逢,你知道我多欢喜啊!但转眼间的离别就要了我的半条命,我剩下的半条命都是为你呀!我要你答应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好不好?” 常澈听着她情意绵绵的话,流着泪准备答应,房门忽然嘭嘭作响,慧玉师太来到赵螺的床前。常澈朝慧玉师太点点头,亲吻着赵螺滑腻白嫩的小手道:“我答应你,纵然你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随你的脚步,不离不弃。” “澈哥哥。” 两人相拥一番,常澈就出了闺房。 慧玉师太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也很怜爱,侧身端坐在床沿,抚摸着赵螺的脸蛋,替她捋了捋乱的鬓发,柔声道:“赵姑娘,你是大势至菩萨的莲花瓣化身,谁都想打你的主意,你跟着常施主会害了他的,也会给你爹爹带来灾难。请随贫尼一同回清凉寺,那位常施主无论山有多高、路有多远都会找到你的,那样才是情比金坚,爱情才能够长久啊!” 赵螺眼泪像珍珠般滚落,哭得累了,娇躯喘喘不停咳嗽,说道:“是月亮和星光将他送到了我的身边,我和他注定要相亲相爱。我哪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如何肯狠心地离开他,让他一个人踏上满是荆棘的前路,想到缠绵恩爱会害了他,我就愁肠百结、透骨酸心,就算我忍受相思的苦痛,都不愿他因我受累、死去。” 慧玉师太听她一番肺腑之言,很是感动,握着她的小手将一对玉扣交给她,说道:“离别是短暂的,只要有心,哪会是一生一世的离别呢!永世的离别是双方都不愿付出,两位施主都是爱慕着双方啊!今日所受的这些苦难都是为将来的重逢。尊上观世音菩萨都说你同常施主有一段可歌可泣的姻缘。贫尼将这一对玉扣送给你们,虽然相隔很遥远,你们也能够互诉衷肠。” “仙子姐姐说得对,我哪能给澈哥添麻烦呢!我不能够颓自忧愁,他会踏遍千山万水到清凉寺寻我,我也要到菩提树下修佛,日日夜夜替他祈愿,愿菩萨佑他一生。” 夕阳落到赵宅前,像镀着云霞般。 丫鬟明钏儿抹着泪眼,将收拾好的包裹递给赵螺,赵螺替她擦着眼泪道:“钏儿,你是我的好妹妹,你别伤心、别难过,我终有一日会回到赵家的,还要给你找一良人嫁了。” 赵螺说完握着常澈的手,勉强微笑道:“澈哥哥,你要好好读书,我们终有一日能再见面的,我会在清凉寺日夜给你念经,愿佛替我长久伴随你的左右。” 常澈折来一枝娇艳的桃花插到赵螺鬓发间,将她拥进怀中,唱道:“南北东西,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永远跟随着你的脚步,大殿的佛经都剔不掉我的思念。” 赵螺脸蛋羞红,将一枚玉扣留给常澈,执手想看泪眼无语凝咽,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珍重’。 “爹爹,请赎女儿不孝,今我归于菩提,不能再尽孝道!请受女儿一拜。” 赵士明含着泪将赵螺扶起,嘴唇蠕动,却一句话都不能再说,赵仁伯搀扶着老父道:“小妹,你既得机缘,定要好好珍惜,请勿挂念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赵螺狠心一转身,踏着慧玉师太的莲花台,莲花台渐渐的飘飞,赵螺再也忍不住,回首看去唯有白雾皑皑,哪还有赵家庄的影子。 谷树庭顶盔冠甲,拿着梅花枪,骑着怪物,和于公、单道人和一众金甲兵也准备告辞了。 “士明,仙萝既得正果,回到西方极乐世界,这百亩灵田怕要灵气泻尽,魔磐山脉再无水灵萝卜一说,你准备何去何从?” 赵士明吩咐仆从搬来两箱银两赠给谷树庭,说道:“螺儿既到清凉寺,仁伯不久后就要回莱州,我哪会再待到淄川县。莱州的商贸市场前景很好,我左思右想,准备到莱州学院经营生意,也能够照顾仁伯一二。” 于公笑着道:“赵家主这样做也好,恐怕再过一段时日,魔磐山脉就不再太平了,有一场暗战要打。西门豹将军到淄川县前接到皇上的密旨,要将魔磐山脉的七成大妖都驱逐出境,魔磐山脉虽灵药众多,却没有再呆的必要了。” 于公看着常澈,继续说道:“常小弟,鲁道廉的事情我们都知晓了,此番莱州督察司的副司主、莱州的主薄大人随西门将军一道来了淄川县,淄川县偏僻的乡镇很多国策都没有落实,导致贪官污吏横行,皇上很是恼怒,责令莱州州府的官员加大力度彻底整改,鲁道廉也会被撤销查办。桐镇的城隍,因为他是神邸的缘故,淄川县令只能和县城隍沟通,给予他应得的惩罚。” 谷树庭叹道:“神邸灭绝计划目前尚处在试行阶段的晚期,很多有背景、实力的神邸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先将愚弄百姓的那群小妖王、假神邸给一锅端!有神邸位的那一群祸害倒是没办法,嘉靖帝尚未下令整治。” 常澈道:“神邸灭绝计划的实施,只希望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不是越来越糟,如果神邸能使百姓安康乐业,存在天地间又何妨。” “这一番话嘉靖帝也曾说过,但历经数百万载,很多的神邸都腐败了、压榨俗世的百姓。既然神邸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那要他们何用?佛道两家的庙宇,嘉靖帝没拆一座,也是因为清凉寺、化一观做出的贡献。嘉靖帝常说国家缺少栋梁之才,国家出资办学,就是希望国人都能够醒来,自强不息!希望新一代的有志之士换掉那群老人,我也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为天下的百姓做事,告辞!” 谷树庭说完,清风将他们一卷,已然是不知去向。 丫鬟明钏儿看着常澈,咬着粉唇、瞪着大眼睛道:“主子走了,你以后可不能拈花惹草,要专心读书、努力修炼!不能辜负主子的一番情意,否则我可不饶你。” 常澈笑道:“钏儿姑娘说得在理,我哪敢怠慢呢!” 赵仁伯蹙着眉头,说道:“蚂蟥精此番自寻恶果,但陆凤元那奸贼呢!爹爹,我到魔磐山脉去寻她,定要捉她回来。” 赵士明抚摸着胡须,回道:“唉!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她对我不仁不义,但我也不愿赶尽杀绝,就随她去吧!她聪明灵惠,昨晚看情况不对,恐怕早到松林坡清华洞投奔蚀婴公子去了,你能有何办法?” “事在人为,我现在拿她没办法,终有一日会捉住她的。” 常澈感觉很是疲惫,遂辞别赵士明回到黄牛村,准备早日修炼到通窍五转境界,替黄婆婆完成嘱咐的事情,到淄川学院上学。 傍晚。 常澈盘膝修炼,当点燃肢窍的第一片花瓣时,他顺利突破到通窍五转的境界,天也彻底的明亮,悦卿、妙钗两女翻进灵雾缭绕的篱笆院中。 “夫君,快开门。” 屋外响起悦卿清越的声音,常澈停止修炼,幽冥男童将两女迎进屋内,笑嘻嘻地道:“两位美人姑娘有何事情?” 第二十七章 簸箕口 常澈给两女各斟一杯茶,拿出糕点款待、悦卿喝着茶道:“夫君,那晚观世音菩萨降临赵家庄的事情,你可是知道呢!” 常澈将赵家庄的事情给两女讲一遍,妙钗撇着嘴,带着嘲弄的语气道:“刚刚和公子分离数日时间,公子就结识一妙龄美女,可怜我们两姐妹在七绝洞眼前一抹黑,时刻都期盼着公子到来。” 常澈笑道:“两位姑娘请勿责怪,我看这件事情很凶险,遂没有告知两位。” 悦卿清越地嬉笑着,两臂各抓着常澈和妙钗的手,将两手搭弄到一起紧握道:“姐姐,我们哪能责怪夫君呢?”妙钗满脸羞红,嗔怒地道:“好茶糕点招待,倒也好糊弄,俗话说痴情女子薄情郎,倒真是不假的。” “姐姐,喝酒的没醉,喝醋的却醉醺醺说着瞎话,交人交心、浇花浇根!夫君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哪能说是薄情郎。何况我们是投奔夫君来的?哪能够没说一句好话,倒先责怪起主人家来。” 妙钗握着常澈的手,感觉滑腻、温凉,不由得天晕地转,脸蛋绯红、羞涩地回道:“好言一句三冬暖,话中带刺六月寒,我哪儿愿意嘲讽他,我、我原谅他就是。我也没喝醋,美貌的姑娘用几滴泪水就能哭倒男人的城池,我是担心他被欺骗。” 常澈瞧两姑娘满嘴的俏皮话,离愁别绪稍稍缓和,笑道:“两位姑娘到底有何要紧的事情,请尽管说。” 悦卿怒道:“不提还好,提起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高志鹏和鲁道通带着一群巡检,说要到黄牛村南面的簸箕山口设置巡检隘口,捉拿一群偷渡走私的端朝妖商,他们说我们姐妹和那一群妖商有勾结,我要那狗官拿出证据来。狗官压着一带枷锁的狗头妖怪,那狗头怪竟指定同我姐妹有染。” 悦卿泪眼婆娑,凝视着常澈道:“夫君,悦卿冰清玉洁,哪能是那种坏女人。我和姐姐拼死抵挡,遂逃到村中投奔夫君的。” 常澈安慰她道:“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悦卿姑娘何故伤心,那鲁道通是鲁道廉的弟弟,位居桐镇兵马监押长的职务。此番鲁道廉被撤职查办,鲁霸被勾魂使者勾魂惨死。鲁家想找我报仇,哪能让我称心如意呢!倒是累得两位姑娘名誉受损。两位姑娘敬请放心,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会保护两位姑娘周全的。” 两女没能喝完一盏茶,屋外就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悦卿忙躲到常澈的腰带中,妙钗化为一条小蛇游进常澈的袖袍里。六鸭子吆喝道:“常澈,桐镇的老爷都到黄牛村了,高巡办要村里出五个壮丁到簸箕口戍守隘口。” 老槐树前有百名巡兵、监兵。领头的有两人,一是桐镇的巡办高志鹏,还有一老皮树瓜、饱经风霜的白发老者,容貌和鲁道廉颇为相似,嘴角有一颗肉痣。两人刚准备踏进篱笆院,常澈笑着迎出门道:“高巡办、鲁监押,我庭院的春剑很是娇贵!当官的踏进庭院,我那春剑恐怕就不能再活,请留步。” 高志鹏眯着眼睛,冷冷打量常澈,随即惊愕地喝道:“你,你怎么有通窍五转的修为,桐镇的市井传闻你偶得奇遇,服食魔磐山脉的一种异果,难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不然你如何进步如此神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既好好站到这里,巡办自然是一清二楚了。” 鲁道通眼睛如狼,直勾勾看着他道:“好,很好,确是牙尖嘴利,既然修为足够,就得替明帝国做事情,我们奉命到簸箕山设置隘口,请你一道随我们前去。” 一农妇回道:“小澈,老爷们都给赏钱呢!戍守一日就会给一枚灵币,一枚灵币就能兑换一两银子,能够买好多的东西。” 农妇三十,肤黑脚大,容貌端丽,身材很是饱满。常澈很是诧异,不认识眼前的农妇。农妇笑道:“我是邹七嫂的堂姐槐花,十年前见过你的。” 常澈恍然大悟,知道是嫁到外村的妇人,笑道:“原是是槐花婶婶。”农妇笑嘻嘻到常澈面前,眼睛隐有荡意流转,回道:“小澈,你倒是愈来愈俊俏呢!赶明儿婶婶给你介绍一女子。” 张三笑道:“哟!槐花啊!你何时给我介绍一娘们。” 槐花刚准备回话,高志鹏怒道:“那一群妖商和魔磐山脉的一伙强盗勾结,此番戍守簸箕隘口很是危险,哪能嬉嬉笑笑,成何体统!常澈,你将包裹收拾一番,我们即刻赶赴簸箕山。” “我没有收拾的东西,现在就走吧!” 此趟随桐镇官兵戍守的有张三、六鸭子、二愣子、槐花、常澈五人。槐花是地道的农妇,没有上过学堂,修炼得很晚,目前是通窍六转的修为。她十年前嫁到柏家庄,不久成了寡妇,因行为不检点,被柏家庄老者送回了黄牛村。 一路上槐花搔首弄姿,惹得张三一众泼皮很是垂涎,躲到袖袍内的妙钗道:“那妇人带有鬼气,能采阳补阴,谁被她蛊惑谁就要倒霉。” 众人施展神行术,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两座云雾飘渺的山峰相对耸峙,两峰中间有一通道就是簸箕口,能够通往端朝,常澈看道中设一营口,有数百名官兵。 一小官看到高志鹏、鲁道通一众人,慌忙跑进营中通报。不会儿一道黑光遁来,待那黑光落地,却是戴着破草帽、腰间别着铁烟杆的陈斗林。 陈老很是意外,看了一眼常澈,朝众人喝道:“簸箕山妖魔怪物诸多、我等既是帝国军民,自当不畏艰险、克服困难,完成帝国交给我们的任务,将那一众强盗、妖商都绳之以法。” 陈斗林将一份地图和一个铁箱交给高志鹏、鲁道通,地图上面绘画着很多的圆圈,该是众人要戍守的据点,他做完这些事情就回到了营中。 鲁道通将铁箱打开,里面装的是一种能传递消息的符鸢。高志鹏喝道:“刚才那一位是县巡检司陈副巡检,此次任务由他老人家牵头,你们七人一组,各自到负责的区域巡逻,若有情况就用符鸢通知本部。” 槐花笑嘻嘻地问道:“高巡办,妾身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我们都不是帝国的士兵,只是协助诸位老爷做事的,难道真要我们拼命?”高志鹏回道:“诸位请别担心,鲁监押会和你们一道的,没有危险。” 常澈暗道:“恐怕那狗贼想趁机杀掉我,真是用心险恶!” 除常澈五人,鲁道通,还有一个虎背熊腰、魁梧有力的巡检兵,他们各自领到符鸢,鲁道通自腰间的灵兽袋放出一个怪物,那怪物通体漆黑,生有两翼,大如茅屋,眼睛幽绿如狼,喙弯曲如钩。 众人都跃到怪禽的背上,鲁道通看常澈没上,遂笑道:“常书生,鲁道廉、鲁霸都是咎由自取,我既是帝国的官吏,自不会公报私仇的,你请放心。” 常澈暗自冷笑,知晓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将来就算自己死于非命,在场的人都能替他作证,他没有害常澈的心。 “还请鲁监押海涵,晚生见到如此凶猛的怪禽,一时间倒是失态了。”常澈跳上怪禽,怪禽翱翔九天,朝着簸箕山的黑松林而去。 第二十八章 女尸 黑松林树木茂密,浓荫蔽日,常年被鬼雾笼罩,多盘踞着鬼怪,是淄川县通往端朝的一条道路。 鲁道通将怪禽派出巡逻,看着众人道:“我看就分成两组,槐花、常澈、二楞子一组;六鸭子、张三、鲁鸿一组,你们都是夜间巡逻,白天有那扁毛畜生,至于老夫则和你们轮流调班。” “能和小澈一组倒是很好,他娘亲离开,我自待他如亲娘一般。难道我们都住到荒郊野岭,男人家皮粗肉燥不要紧,哪能够让我遭罪呢!听说鲁老爷有一间摘星屋,您就别藏着掖着,拿出来吧!” 张三贼兮兮地到槐花身上扫来扫去,调侃地笑道:“小澈还没有断奶呢!怕是要劳槐花你费心了。” 槐花笑盈盈地道:“哟,三哥!您真是一个泼皮无赖,那双贼眼睛光溜得很,尽往人家身上瞧,难道能看出花来吗?前几日刘姐的肚兜被偷,怕是你做的,你就该吃些牢饭,小澈你说对不对?” 常澈没有理那两人,就看鲁道通取出一物扔出,那物慢慢的变大,竟是一间灵气盎然的屋子。此物叫随身摘星屋,是七仙境之一摘星楼提取星辰之力凝练而成的,能够加速修炼的速度,最低阶的星屋都售价一枚万圆灵币。 众人被星屋吸引,都是啧啧称奇、纷纷称赞。 鲁道通面无表情,说道:“此星屋是镇兵马监的所有财产,非我一人所有的,诸位今晚到屋内歇息,第一晚由我来巡逻。” 临近傍晚。 鲁道通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自袖袍中取出一香炉,香炉白烟袅袅,一股极淡的香味渐渐蔓延,香炉燃烧的是狐涎香,能使人昏昏欲睡、不易惊醒。 月如弓弦。 乌鸦粗劣的嘎嘎乱叫,一处荒坟中散发出浓郁的鬼气,一具漆黑的楠木棺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双眸微闭,如同睡着一般。 “吾徒行鬼令,法定魂魄!化形显真,吸納命气,召!召!召!老妖请速降临。”鲁道通鬼气森然,脚将地面跺得嘭嘭做响,手指飘出一缕缕的黑气。 刹那间黑风大作,百鬼啼哭,森林中现出磷火点点、棺材嘎吱摇晃。姑娘慢慢睁开眼睛,像是闪电的光,如僵尸般站起,朝着远方走去! 屋内的众人闻到狐涎香的香味,都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常澈用太乙神功屏蔽香味,假意昏睡,等待着鲁道通的行动。 “踏踏踏!” 脚步声渐渐接近。 常澈看到一腰间扎着麻绳的白衣女尸走来,掌心满是冷汗,那女尸神情哀怨、面呈乳白色,拖到地面的黑发一共缠着七颗人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睛红光闪闪,幽绿的鬼火绕着她飘动。 “哈。” 女尸嘴中喷出黑漆漆的令牌,屋门被一股阴风吹开,女尸转眼间来到二楞子的面前,俯着身体朝他的面部喷出一股白雾,缓缓吸食着二愣子的精魄,黑发缠绕的骷髅头愈来愈亮,嘴里喷云吐雾,一会儿功夫,二楞子脑袋一歪就彻底死透了。 悦卿道:“她是黑松林的老鬼,喜欢吸食人的精魄修炼,你拿着摄魂鼓,等他要吸食你的阳魄时,你就用摄魂鼓砸她的脸!”幽冥女童道:“哥哥,我好饿!我想吃掉她。” 龙儿道:“妹妹,你别着急,这黑松老妖恐怕是造幽初期的尸妖,只能将她重创后才能吃掉她的。”妙钗道:“鲁道通就躲到暗处偷窥,他是通幽中期的高手,我们恐怕非他的敌手。” 女尸拖着骷髅头到六鸭子的面前,依法炮制,朝他吹得一口白雾,就将他的精魄给吸走了,常澈看女尸到他的面前,俯身朝他吹气,女尸樱桃红的嘴唇一闪一闪的,轻纱裹着的酮体散发出特别的香味。 常澈掌心摄魂鼓现,刚准备朝女尸的脑门砸去,只瞧女尸的眼睛摄出一抹金光,常澈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不能够再动弹。 “澈哥哥,那女尸想取你的阳元。” 常澈看女尸爬到他的身体上,她的身体凉飕飕的,散发透骨的寒气,肌肤很滑腻、像蜡脂做成的,又像橡皮般富有弹性。 常澈想喊人解救,都不能够开口,女尸的樱桃嘴中吐出一嫩红的舌头,舔着他的脸和额头,再撬开常澈的嘴吻他,舌头像寒冰一般凉。 女尸用手摸着常澈,渐渐地摸到他的肚脐眼,就要解他的裤带,常澈吓得魂飞魄散,冷汗都湿透了衣裳。 “夫君别怕!” 悦卿忽出现到屋中,掌心飘出一抹白练,将那女鬼捆得结实,女尸眼睛闪烁着金光,秀发敷着的骷髅头飘荡起来,朝着悦卿咬去。 “地鬼滚滚、纯阴三定乾坤,鬼缚法:阴冥鬼链。”幽冥鬼童现,各执一根铁链,瞬间将那骷髅头给击退。常澈得到喘息,嘴中念道:“上天赐我雷震万邪,照耀乾坤,召雷诛邪!” 轰轰轰! 雷电猛地朝女尸击来,女尸轻裳飘飞,哀怨地看一眼常澈,袖袍一挥间骷髅头化为一骷髅盾,将雷电都给吸纳了。 “唉!” 女尸哀怨的低叹一声,就飘出了星屋,忽感脚裸阴凉,一条小蛇缠绕着她的脚裸,狠狠地咬着她。蛇绕她脚裸一圈,就变大一扎,渐渐地像水桶般粗,绕得她骨骼嘎嘎作响,常澈一众人赶紧跑了出来。 两鬼童皆坐在常澈的肩膀上,女童摸着肚子,泪眼朦胧搂着常澈的脖颈,吻着他的脸颊道:“哥哥,我好饿!凤儿要吃。”常澈摸摸她的脸蛋道:“凤儿乖,哥哥再捉鬼给你好不好?” 凤儿满脸泪珠,可怜兮兮地道:“不好,不好!我就要吃她、就要吃她,啊!那,那是?” “妙钗。” 常澈看女尸的秀发如滔天海浪,一股奇香弥漫,刹那间将妙钗给湮没,不由得急迫喊道,他施展掌心雷的秘术,双手掌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 “吼。” 黑鳞大蟒咆哮着,满是鲜血地从发海中脱逃,变成一妙龄美女昏倒在地,常澈赶紧将妙钗抱到怀中。 一阵鼓乐声渐渐响起,迎面有两匹踏云神驹驾着一露天的花车过来,车内三位美人簇拥着簸箕仙子,簸箕仙子剑芝笑嘻嘻地看着常澈道:“常公子,你既到簸箕山,为何没通知奴家,奴家也好尽地主之谊。” 第二十九章 赤脚仙 “请簸箕仙子施以援手,救救妙钗,此恩此德铭记在心。” 簸箕仙子微微笑着,白裙飘飞掠到女尸的面前,爱抚着她的脸蛋道:“剑漱,那一位公子是姐姐的朋友,你怎能伤害他们呢!” “剑漱睡觉,一个人唤醒剑漱的,有好多冥火闪啊闪!好漂亮,那个人告诉我屋内有好吃的阳魄,我就过来了。” 簸箕仙子道:“姐姐待会给你好吃的,你快给那位姑娘疗伤。” 女尸‘踏踏踏’到常澈面前,樱桃般的嘴唇朝妙钗的面部吞出一抹黑烟,她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妙钗看到女尸,愤怒地要动手,常澈赶紧拦着她,将事情都讲述一遍,随后朝剑芝拘礼道:“多谢姑娘,晚生有几个问题想请剑漱姑娘赐教,不知可否?” 剑芝道:“我这小妹心思单纯,怕是被那歹徒给欺骗了,既然误会都已经澄清,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剑漱姑娘,唤醒你的是谁?” “他和阿蚰是朋友,听阿蚰说他是桐镇的监押,名叫鲁道通!他曾给我带过好吃的,我才愿意帮他的。” 剑芝脸色铁青,狰狞地喝道:“阿蚰,你说的是那一伙强盗头领蚰蜒精,剑漱!你到底如何认识他的,给我一五一十的道来,有一句假话我就剥掉你的皮。” 剑漱似很害怕她,惊恐地道:“姐姐到连环洞做客那一天,我碰到一个很厉害的和尚,是阿蚰救的我,他说我长得很漂亮,想同我一起睡觉。我看他长得很好看,说的话也很甜,忍不住就同他到一起了,还教给我和男人一起修炼的法子。” “愚蠢、卑贱的东西。” “啪!” 簸箕仙子娇躯颤抖,猛地一把掌抽向剑漱,既哭又笑道:“难怪你满身的污秽、肮脏之气,你将玉阴鬼体给破了,给了那粗鄙、恶心的地爬虫,剑漱,你永远都别指望修炼到法象境,蝶舞、画眉,将这贱种给我押回葫芦洞。” 剑芝掌心红芒闪闪,抛出一绣球,瞬间将剑漱敷住,常澈道:“既然木已成舟,如何都不能再挽回,簸箕仙子何需动怒!那蚰蜒精和端朝妖商勾结,我明帝国要追铺他,还请姑娘能告知蚰蜒精的去向。” “那蚰蜒既取掉这贱种的阴元,哪是陈斗林老小儿能够对付的,那群妖商在十字坡,你回簸箕口通知那老小儿,叫他出兵抓捕,蚰蜒精自有我来对付,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剑漱流着眼泪,哭道:“姐姐,他没那么坏,你别害他。” “住嘴,你这肮脏的贱人,姐姐像待温室的花朵一般爱你,你却不知自重,甘愿堕落,跟着一只臭爬虫有了关系,等我抓住那爬虫,再将你嫁给磐妖做妾,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不能怪姐姐一分一毫。” 常澈看剑芝满脸怒容,没有多问,等簸箕仙子一众离开,妙钗冷冷道:“那蚰蜒精专取女妖精的阴元修炼,魔磐山脉诸多姐妹都遭毒手,据说是桑冲的徒孙。”悦卿道:“我们快回营口吧!免被那鲁道通捷足先登,恶人告状!” 常澈将阴风幡一挥,卷起幽冥鬼童、两位美女朝着簸箕口而去。 他回到簸箕口,朝那守卫喝道:“我是驻扎黑松林的常澈,有要事通报陈巡检,请速速通传。” 守卫看着常澈,冷冷回道:“请随我来吧!” 常澈见到陈老,将事情都讲述一遍,陈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吩咐高志鹏带一队明兵到黑松林逮捕鲁道通。常澈道:“既然事情败露,恐怕鲁道通早跑了,当务之急是到十字坡抓捕那群强盗。” “我哪需你这娃娃提醒我,倘若真能将那伙强盗抓捕归案,我自会禀明巡检长,让县里给你些赏赐。” 一共三百六十人,都骑着独角马,浩浩荡荡朝着十字坡去,常澈心情很激动,他跨下的独角马踏云而行、咴咴呼叫。 “那伙强盗茹毛饮血,都是一群恶贼!你待会紧紧随着老汉,别将小命丢到这种鬼地方。”陈老点燃烟杆,吧嗒吧嗒抽着烟,吐出一道道烟雾,浑浊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远处隐隐现出一堆堆篝火。 常澈笑道:“昔日陆成昭一支长箭震慑沧海国的妖孽,我虽没有那本事,区区匪盗想来也能应付,何况一群流匪如何是明军的敌手。” “放箭。” 陈老一声令下,无数的箭失像雨滴般朝着匪徒栖身的地方落去,每一枚箭失都激荡起雷火,熊熊烈火转眼间烧死数十名的悍匪。 “投掷,枪!” 每一个明帝国的士兵都取出背后的一根矛,猛地朝地面刺去,矛落到地面的一刹间,竟有数千枚矛刺自地面刺出。 “谁?” 一道惊怒的咆哮声传来,如同打雷一般,一个白叟骑着一黑兽朝着陈老杀来,只瞧那人白面长髯,光射数尺,将几个士兵都砍翻到地了。 “哪来的妖孽。” 陈老一脚踢出,有山崩海倒之势,一道弧形的气劲将白叟给震退,白叟发出地狱般的吼叫声,双眸血腥地喝道:“我们都是端朝的乱民,到明帝国来找一碗饭吃,你们杀我百名的乡亲,我如何肯罢休呢!” 白叟坐骑喷吐出青雾,那青雾断是厉害,熏得众明兵东倒西歪,萎靡不振。 “非我族内,其心必异,你们欺骗帝国百姓,勾结匪徒贩卖妇女!罪恶滔天,我哪能容你们。” 烟杆滴溜溜一转,释放一点点的焰火,那火焰虽然微弱,却颇有玄通,迎风见长,一瞬间满天火焰,将那股青烟彻底吞没。 那群端朝妖商、强盗哪能抵挡独角兽部队的神威,被杀得遍地尸骸,血肉横飞,常澈细细留心战场,却没能看见那蚰蜒精,看来那蚰蜒精很是狡猾,害怕簸箕仙子找他麻烦,遂早早躲藏起来。 四海翻腾云水路,五洲震荡风雷激。 一时间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直到最后一具尸体倒下,白叟看着随他一起的都死绝了,悲痛欲绝,哀嚎地咆哮道:“你们杀尽我族人,我岂能够罢休!蛙魔,我用生命祭祀,请你帮我杀尽这群帝国人。” 白叟念了几句叽叽咕咕的咒语,血液刹那间干涸,化为灰烬消失了。 万里青天瞬间转黑,潮鸣电挚,狂风暴雨骤起,一只擎天巨兽的虚影出现到虚空中。夹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能,只瞧那凶兽背驮一座座的巨山,巨山之巅终年覆盖黑色的积雪,浑身魔气缠绕。 此兽模样荒诞奇怪,只闻此兽‘咕呱’一声,喷吐出倒挂的万丈长舌,长舌如入无人之境,气势汹汹,震撼天地! “祭魔术,那,那老贼竟然精通祭魔术。” 陈斗林正惊怒,忽听远方雷声滚滚,一道声音念道:“赤脚老仙,显神化通,一脚踢出,万妖伏藏,何鬼敢存?” 话音刚落,乌云笼罩的万里青天被硬生生地撕开,一道曙光直射而下,赫然是一只金灿灿的巨脚,巨脚上印刻各般道家炫纹,煞是好看,那只巨脚轰然踏下,擎天巨兽已然化为一滩烂泥。 第三十章 荒坟 只瞧那道人赤脚冠髻,五短身材,黄须鬈如羊角,道袍飘飘荡荡,毫无傍身之物!陈老看到道人,顿喜道:“赤松道长,晚辈有礼。” “福生无量天尊!白云叟精通祭魔术,很是危险,贫道知晓他躲到魔磐山脉来,遂到淄川县令探知那贼人的行踪,好在能及时赶到此地。” 陈老喜道:“幸得前辈相救,感激不尽。” 此人是化一观的得道高人,道号赤松子,传闻他是赤脚仙的一宝转世,孕胎十九年生,刚出生就能走能跳,还能诵读道籍,天资超然。赤松道人看着常澈笑道:“想必这一位就是常施主,我听单师侄提起施主,施主蕴有灵光,确是前途无量。” “美玉没能精细雕琢,就不能成为珍贵的物饰,明帝国地大物博,有才之士多如牛毛,晚辈一点才识哪值得道长赞赏呢!前途路远,需脚踏实地、刻苦求学才是。”赤松道人道:“施主说得在理,一切法皆是自然,不骄不躁才能成就大道。” “既然事情了结,贫道也该告辞了。”赤松道人踏出一步,缩地成寸,瞬间消失到众人的面前。 第二日,簸箕口。 陈斗林将一钱袋递给常澈道:“你和老汉算是走无常的同僚,钱袋内共有十二枚银币,算是老汉给你的赏钱,等巡检大人到县府三侍的户侍大人那领来赏钱,我再将你应得的那份给你,县学院清明后要开学,老汉是县学院的客卿教长,你准备好就来吧!我会替你安排的。” “那就有劳陈老费心,晚生办完事情就到淄川县入学。” 常澈将钱袋取了,朝着陈老拘礼告辞,同张三、槐花两人返回黄牛村,同往的还有两个背着尸体的巡检兵,因六鸭子、二楞子因公殉职,由户侍处各发有三十枚银币,数日后由户侍处统一调配给村长,再由村长交给两人的亲眷。 常澈将那晚的事情都讲述一遍,张三绷着脸道:“我虽是一个游民泼皮,但那六鸭子、二楞子却是我的好哥们,此番无辜惨死,赔的那点银两哪够呢!” 六鸭子是一个光棍,没有老婆和女儿,只有一个卧病的老娘,二楞子有一个傻女儿,张三早就盘算好,准备打那六十枚灵币的主意,再将二愣子的傻女儿卖给人做童养媳,也能狠狠的赚一笔钱。 槐花哪不知他的心思,嘻嘻笑道:“三哥,难道兄弟的尸体钱你也拿。” “嘿,你这娘们,当着两位巡检兵的面哪能乱说。老母幼儿哪有能力自食其力,我是想替两位兄弟尽尽孝道,我们此番到簸箕山前说过,活着的负责照顾死掉的亲眷,都立着有字据,我还说你这娘们偷汉子呢?” 一巡检兵喝道:“两位,待我们将尸体送回村中,将事情都禀告给村长,自有上面统一安排,孤儿寡母每月都会给补给的。”常澈回到黄牛村,同两位巡检兵到村长那里说明情况,就朝着牛角山的鬼愁崖而去。 进到山屋,黄婆婆如僵尸般坐着,面带着恐怖的微笑道:“常娃娃,你的事情婆婆都知道,你虽有蛇精鬼魅相助,但古墓有大能的封印,怕是会削弱她们的能力,婆婆偶得一件鲛绡,就赏赐给你吧!” 常澈接过鲛绡,鲛绡又名龙纱,轻若鸿羽白如霜,入水不濡,能防火术,是南海的鲛人用心潜织的,价值数万圆灵币,悦卿很是欢喜,忙显出鬼形,妩媚地笑道:“夫君,这件鲛绡好美,就是九天仙女的宫装都不能媲美呢!” 常澈瞧她秋波转盼、嫣然巧笑的模样,知道她很喜欢,遂将鲛绡递给她道:“既然悦卿姑娘喜欢,那就赠给姑娘吧!美人一打扮,绫波仙子都是比不过的。” 悦卿脸蛋羞红,刚准备接过鲛绡,忽停止了举动,明眸善睐地瞧着常澈,既愧疚、又羞怒地道:“我哪能拿如此贵重的礼物呢!都怪我一时贪心,倒没能忌心,倘若相公因此认为悦卿是那一种爱慕虚荣、贪恋金钱的小女人,我哪怕得到一座宝山,都不会高兴分毫的。” 常澈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既非圣人,哪能没有七情六欲呢!何况悦卿姑娘穿这鲛绡,想来既迷人又美妙,还能够保护姑娘的安全,我也很乐意看悦卿姑娘穿呢!” 悦卿羞涩接过鲛绡,妩媚瞧了常澈一眼,便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了。 “海国和端朝战乱不断,多是因这鲛人的缘故,根据古籍上记载,南国有鲛,幼时鱼尾人身,养十六载能化人,男女容貌皆似美貌处女,皮肉白如玉,发如马尾,约六七尺!阴形同人无疑,商户常于临海鳏寡地得之,奉若珍宝,养之池沼,待到成年用之交合,明朝虽有禁令,但依旧有商贩捕捉鲛人,传闻南海郡甚有隐秘的鲛市形成……” “弱肉强食,自古就是如此!你强就是刀俎,你弱便为鱼肉。何况鲛人都是惠美风流,能泣泪成珠,鲛人的膏脂能燃灯万年,鳞甲能够炼丹制药,延年益寿!既是天地间的异宝,牟利者自然是趋之若鹜的,你既决意走出黄牛村,善意当该收敛,否则你纵是修为再高,都难免要陨落的。” 常澈摇摇头道:“我娘常告诫我,善恶明断,自有天道护佑。倘若遇到力所能及的恶事不管,如何能积累功德,斩三尸能证道,积累功德亦能得道。” 黄婆婆叹息一声,露出慈爱的神情道:“唉,你这孩子!总是能言善辩,既然你认清自己的道路,那就去吧!前路满是荆棘,你该如何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虽善不赏,为恶不罚。” 黄婆婆袖袍一挥,一股清风将常澈托起,飘荡到山脚间,常澈用阴风幡将他一裹,朝着桐镇的寿枋铺而去,常澈刚踏进寿枋铺,就有一戴着老花镜、身材消瘦的掌柜笑着朝常澈拱了拱手,一笑就露出两颗大金牙来。 “稀客啊,常楼戏有何贵干。” 常楼戏是桐镇百姓对常澈的称呼,绝非戏称,而是对他的尊重,皆因他的楼戏出神入化。 “钱掌柜,我想买些黄纸和香。” 钱七斤问道:“难道是哪一位村人过去了。”常澈含糊其辞应对一番,拿着纸香祭品类的东西,化为一团黑云滚滚离去。 他将一份祭品交给了村长,算是给六鸭子、二愣子的。带着剩下的祭品来到乱葬岗,准备好好祭奠那些飘荡的孤魂野鬼,神鬼都是吃香火的,香火愈旺盛就代表其受到凡间供奉、重视的程度越高。 有一些神邸没落的原因就是因为被别的神邸打压,夺了世间的香火供奉,切断了他的供奉之力,八仙虽以铁拐李为首,但是祭祀吕洞宾、既纯阳老祖的吕祖庙、吕祖阁却是成千上万,其余七仙的庙堂却是寥寥无几!而八仙中也以吕洞宾的徒弟最多,修为最高,其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香火,香火能够帮助神邸积累功德,祭祀的众多庙宇也是神邸化身千万的传道道场。 夜晚。 皎洁的月亮照耀着竹林,荒坟累累,一座连着一座,荆棘荒草满眼皆是。常澈、幽冥鬼童、两美女都来到竹林。 常澈来到一座隆起的坟包前,插了三炷香、烧三沓黄纸,朝那荒坟拜了拜,那香烧得很快,似有人朝着那香吹气一般。只瞧点点的焰火瞬间就将那三根香烧到了底,香灰败烬,坟墓中隐隐传来一道道咳嗽声,就看一提着白灯笼的松面老鬼出现到常澈的面前。 那老鬼穿着一件很长的寿衣,脸色青紫,看到幽冥鬼童吓得浑身哆嗦,嘶哑地颤声回道:“老汉是一野鬼,数百年都没有香火吃,公子慈悲,能够施舍我等野鬼香火,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常澈笑道:“老伯别害怕,这两位鬼童都是我的侍从,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还请老伯通知竹林的鬼,我到此地烧香,请他们一道来吃吧!” “小老儿哪有那个本事,能够号召群鬼来此。请恩人听小老儿一言,竹林深处有一荒坟,荒坟前有一颗美人树,墓中有一修炼的女神仙,容貌倾国倾城,我们都称呼她做秀娘,野鬼们也都听她的话,就是冥府的鬼差都害怕她,公子既然是慈悲之人,何不到荒坟前给她烧点香纸。” “多谢老伯的指点,告辞!” 常澈穿过竹林,来到一座坟墓前,坟上长满了杂草,杂草中长着一颗美人树,树间开满了淡紫红的花朵,绚丽耀眼,美丽异常,散发出迷人的芳香。 “既然我们有求于这位姑娘,就将她荒坟前的杂草都拔干净,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妙钗笑道:“她的坟头前面不长一颗歪脖子树,偏偏要长一颗美人树,我看公子你也是色迷心窍,不怀好意。” “我确有一点私心,那就是想问问封印下那古墓的事情。” 两美女皆同他耍笑。 众人将荒草都拔干净,一个隆起的坟头就露了出来,常澈跪倒在地,插了三炷香,烧了三沓黄纸,念道:“秀娘啊!秀娘,我是黄牛村的书生,有事情相求姑娘,请姑娘出来一见。” 他话音刚落,突然间阴风呼啸,乌云密闭,刹那间天就彻底黑了,竹林中的冥火都飘荡出来,就看惊雷炸响,那荒坟裂开,有两个环佩锵然、风致娟然的丫鬟走了出来,白如玉石的手掌中提着灯笼。 两丫鬟双手手指相互一扣,放到左腰侧,弯腿屈身,笑盈盈朝常澈行万福礼,悦耳地嬉笑道:“常公子,我家主子有请呢!”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两丫鬟就拥着他的身体,将他带进了坟墓。 第三十一章 眠仙 明月高悬。 常澈踏进坟墓,眼前琼楼玉宇,仙雾缭绕,道路两旁繁花似锦,兼有假山池沼,既清静又幽雅。 “从园景布置就能看出主人的品味非凡。” 丫鬟回眸一笑道:“我家主子琴棋书画、诗词曲赋样样精通,也很喜欢修剪花草,区区园艺哪会在话下,日游神的七公子都爱慕着我家小主呢!” 众人穿过曲折的画廊,走进一间庭院中,地面绿草茵茵,有诸多的鲜花点缀,一颗花树满是蓓蕾,有一美女独站在花树下,穿一件七彩的宫裙,腰肢婀娜得如随风柳条,花容月貌,光艳溢目。 皓白的月光映着她的身姿,她从口中喷吐出一株花树,那花树盛开一朵花,就有明月的精华被吸到花蕾中。 “呼。” 美女看到常澈,仰面吐出一缕白雾,白雾将花树一裹收回腹中,她眸含秋水,笑盈盈朝常澈施礼道:“常公子万福,奴家花城,闺字眠仙,公子请别见外,称呼奴家眠仙即可。” “眠仙姑娘有礼,小生此番突破佳人,实属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见谅。小生想给竹林的野鬼烧点香,请姑娘将众鬼都聚集起来,免得小生有所遗漏。”“奴家替野鬼们谢过公子,请公子到屋内喝一杯茶,再给众鬼烧香亦是不迟。” “眠仙姑娘相邀本不该拒绝,但小生有要事缠身,还请姑娘见谅。” 花城没回话,吩咐两侍女各取出一银盘,银盘有一白一紫两瓶丹药,花城将丹药递给常澈道:“此乃奴家炼制的回春丹、冷香丸,前者能恢复法力,后者能凝神聚气,就赠给公子和两位姑娘,请勿推辞。” 丫鬟瞧常澈没有接丹药,冷冷道:“回春丹能恢复法力,自是绝妙的丹药。冷香丸更是主人用‘无根白荷’、‘沉水根’等九种极品灵物,炼制九九八十一天出的丹,难道公子瞧不上吗?” “请姑娘别误会,小生何德何能,怎能够受此厚礼!” 花城道:“请公子听奴家讲一个故事,公子听完故事,自会收下丹药的。五百年前花城出生在东海郡的一户商家,十五岁的那一天,我被一个和尚用妖术迷惑,那和尚带我到郡王的一位公子面前,逼迫我将贞洁给那位公子。” “我很害怕那人施暴,就假意服从,同那位公子说了很多好话,他被我的美貌和甜言密语迷得晕头转向,答应缓一日再拿走我的贞洁,既然生命、贞洁不能够共选,我就想保住贞洁,但身体发肤怎能毁伤呢!想起我的爹娘,我哪能有死的勇气。” 花城流着泪水,继续说道:“就在我悲痛欲绝、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一只白狐出现到我的面前,她迷晕那群侍女,想将我带出郡王府,但郡王的府邸哪有那么容易逃脱呢!我们刚出门就遇到那一位想夺走我贞洁的公子。” 妙钗听得义愤填膺,悦卿流着泪水,无一不替花城悲痛、难过。 “奴家不愿耽误常公子的时间,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常澈知晓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回道:“既然姑娘这般说,我们就走吧!无论眠仙姑娘有何请求,只要小生能够做到,都会答应姑娘的。” 那位公子似乎同那只白狐相似,白狐变成一位美人,流着泪水,伤心地看着公子道:“玺源,你毁了我不够,难道还想毁掉这一位好姑娘。” 那位公子也很伤心,流着泪道:“难道你忍心看我去死?我至始至终都爱着你一个人,她们都是替我治病的良药啊!你只需一如既往帮我就好。” 那公子捂着心脏,跪倒到白狐的面前,痛苦哀求她,要她将我给他玩乐。 我瞧白狐很爱他的模样,害怕她一时心软答应,遂趁机逃跑,还没能跑出几步,就被一柄剑贯穿心脏。那一位妖僧出现到我面前,用秘法禁锢我的鬼魂,将我尸体抬到一个房中,里面有一个祭坛。 和尚刚刚准备将我扔到祭坛上,白狐就冲进来,她用那公子威胁妖僧。妖和尚就将鬼魂和肉身还给我,我们挟持那一位公子出城后,白狐就将他放走了,公子念念不舍,跪地哭着央求白狐同他一道回府,白狐问他能否放弃生命,公子没能回答她。 花城道:“那一位白狐将我带到魔磐山脉,谁知数年后被一道人封印古墓中,奴家说这个故事,就希望公子能救出白狐,她既是我的好姐姐,又是我的恩人。她虽然犯过错,但五百年的光阴足以抵偿她的罪孽。” 妙钗道:“眠仙姑娘别伤心,我们哪能见死不救呢!” 常澈看妙钗一副挑大梁的架势,笑道:“那地宫的情况如何?眠仙姑娘的那位姐姐该如何称呼呢!” “她叫辛路女,地宫内的妖精鬼魅五百年前被封印,大多都惨死墓中,能够撑到现在的也只剩通窍境修为,再有十年时间,恐怕都将魂飞魄散。” 常澈道:“我会尽量一试,请姑娘别担心。” 常澈刚到柏山南的坟墓前,一股黑烟自古墓内飘出,柏山南朝花城拱手道:“小老儿有礼。” “柏老无需多礼。” 花城抚着胸前的秀发,笑盈盈地回着,随即取出一画卷,喃喃念道:“式神卷轴,驱鬼术,一如律令,众鬼皆来!” 忽地阴风起,卷轴表面绿芒点点,就瞧到很多蚂蚁般的东西燃着光,蠕蠕地到卷面爬着。常澈知道那是鬼,赶紧撒出数千枝香,用黄纸点燃,蚂蚁般的光都从卷轴的表面爬到地面。 每一支香边都有二三只鬼盘踞,嘴中喷吐香火,一副陶醉的表情,众鬼吃完香,盘踞着不愿离去。 花城很是气恼,眼睛如同闪电,声如惊雷,猛喝道:“既然吃饱喝足,难道还不满意吗?再停留我让你们鬼都难做。” 众鬼瞧她表情狰狞,如幽冥地府的鬼差,都吓得吱吱乱叫,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化为一只只萤火虫逃走了。 柏山南道:“那群野鬼没有恶意,只是有点贪婪而已,请公子见谅。” 常澈笑着说没事,两人将常澈带到一块墓碑前就离开了,那墓碑上面写着: “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为我者太阳,不为我者灭亡。吾身到处,天大吉昌。” 第三十二章 汤镬 常澈施展太一神功,墓碑就明亮起来,一抹青光将常澈摄进去,常澈清醒过来的时候,站到墓门的前面,门是青铜门,有貔貅石雕两座,似鹿而长尾,两角龙头,形如狮。 貔貅俗称‘天禄’、‘辟邪’,能吸纳天地间的灵财,又能驱邪镇恶,因此常被做为镇守地宫的神兽。一条小蟒自常澈的衣襟内游出,缠绕到常澈的手指间道:“地宫内形势复杂,有奇门遁甲阵,按照那巫婆的说法,女尸该在西面的祭祀库!” 龙儿自摄魂鼓面爬出,捏着眉头道:“墓室既大,妖精鬼魅又多,就害怕那位道长到墓室内设置机关,我们不能到古墓内久留,否则墓室内的封印有损鬼体!想找到那位辛路女恐怕很难。” 常澈没有回话,他来到青铜门前,铜门雕刻着地宫的地图,按照地图的指引,到祭祀库需经过前殿和后殿,路过两间炼丹室和两间墓室。除此外还有武器室、凌阴室、宴乐室、寝卧室等十余间地室,都在墓道的东侧。 “既然如此,那就兵发两路,我和幽冥鬼童找女尸,妙钗你同悦卿一路,到东侧的地室看看!此刻是丑时,卯时四刻无论找到辛路女没有,你们都要回到地宫前。”悦卿化为鬼雾飘出,娇喝道:“夫君,那条路很是危险,怎能够让你独自冒险呢!” “我精通奇门遁甲,何况古墓封印对你们都有伤害,按照黄婆婆和眠仙姑娘的说法,地宫也没有多大的危险,你们别担心。” 常澈取出人骨鞭,咬破手指将一滴精血滴到骷髅头的鞭把上,念道:“精血禀一气,驱邪缚魅,众鬼皆听吾号令。今协助悦卿抵御诸邪,若违法令,号召神雷,众鬼万劫无生。” 悦卿接过人骨鞭,妩媚一笑道:“悦卿虽然是一只戏鬼,也有绸带护身,但是公子一番好意,悦卿想来不能拒绝的。” 地宫,墓室甲,燃烧着鲛人油灯。 满地骸骨堆积,恶臭扑鼻,没有一只野鬼妖魅,似全部都死绝了,唯中央有一张腥红的棺材。 “哇!” 地面袭来一股黑风,一恶鬼眼睛血红,挥舞着利爪朝常澈抓来,利爪粗壮似老树,指甲如同刀刃。幽冥女童鼓着腮帮,眼睛流出焰火,腹部‘轰隆’一声,喷出一铁链,猛地将那恶鬼拽进嘴中,咬得满嘴的鲜血。 地宫内的妖精鬼魅似被封印太久的缘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智,看到活物就咬,他想询问辛路女的消息都没有门路。 棺椁内隐隐有一股海腥味,常澈捂着鼻子,一掌将棺盖给推开,竟是棺中藏棺,里面是一副铁棺,棺面绘画着北斗星。 “咕噜、咕噜、咕噜!” 常澈急速后退,只听那铁棺内似有水沸腾、翻滚的声音,棺材猛地炸裂,一条鬼影迅猛窜出,恶风迎面扑来。 阴风幡挥舞间,一股股冥风刮出。 “嘎嘎嘎!” 幡面众鬼尖啸,黑沉沉的阴风朝那鬼影一卷,鬼影身影一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痛得像婴孩般嚎哭,凄厉恐怖。 “哇……哇!” 一土灰色,瘦骨嶙峋、似人非人的孩童站到常澈的面前,他披头散发,头顶是一圆盘状的凹陷,里面盛满粘稠的幽蓝液体,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凤儿看那孩童四肢修长,有四根手指,脑袋呈深蓝色、狗鼻、鸟嘴,黝黑的圆眼睛凸出来,驮着一幽绿的龟壳,显得很是惊讶。 “海猴子。” 海猴子是海族的一类,是邪恶、丑陋的化身,根据古籍记载,海猴子喜欢食人,常洗劫海边的村庄,脑部凹盘内盛着的液体能炼制丹药,曾一度遭到明帝国大肆的捕杀,嘉靖帝登基后更甚。 那只海猴子脑部的凹盘冒着热气,咕噜噜好像沸腾的锅炉,凹瘪的脸颊黄毛竖起,朝着常澈龇牙咧嘴,瞬间消失到原地。 常澈看利爪重重,带着煞气,阴风幡一挥,尸骨堆积的鬼山猛地砸去,那海猴子瞬间就被砸成肉泥,魂魄被众鬼给分食。 “嘻嘻!哥哥虽只有通窍五转,但施法迅速,一击必杀,通窍九转都不能媲美呢!”常澈笑着道:“看一遍书,总能记住几句话,我既看到相柳、观世音菩萨的意念出手,自然是该有一点进步的。那只海猴五百年前该是一法象境的强者,被封印五百载才沦落到这般田地,时耶、命也?” 墓室甲再没有任何的东西,常澈朝前殿而去,期间路过一丹室,里面空无一物。 墓道很安静,安静得老鼠都没有一只,只有阴风呼啸。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自前殿传来,常澈眼睛微眯,空气中带着一股混合热腥味的肉香,很像是蒸煮着什么! 风儿脸蛋微白,粉嫩的手紧抓常澈,喊道:“哥哥,前殿有一恶鬼要吃饭。” 龙儿道:“凤儿别怕,地宫有封印,哪轮到他来逞凶。” 常澈将两鬼收回摄魂鼓中,施展太一隐身通,悄悄潜到前殿内。 数分钟前。 前殿架有一口大锅,锅旁有一张桌面,桌面捆绑着一个女鬼。女鬼被脱得精光,腆着一滚圆的肚子,两腿既短又粗,臀肥胸大、粗腰如桶。 一猫脸恶鬼笑嘻嘻拍着女鬼的腹部,发出打鼓般的声响。 “啊!” 女鬼满脸的横肉颤抖,猫脸恶鬼“嚯”地一刀捅进女鬼腹部的肚脐眼,再将刀提到胸口,女鬼的腹部就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常澈刚踏进前殿,就看到猫脸恶鬼将手臂伸进女鬼的腹部,拽出一根肠子来。 热气蒸腾,腥味弥漫。 猫脸恶鬼一边抽,一边将抽出的肠子扔到锅内煮,一会儿的时间,锅内就堆满了白花花的肠子。 “熟透没!” 常澈很是诧异,猫脸恶鬼没有张嘴,环顾四周也没有别的鬼。就看到恶鬼的胸部伸出一小脑袋,湿漉漉的满是褶皱,他短小的手臂将恶鬼没能抽完的肠子塞回女鬼的体内,拿着一根铁勺喝着锅内的汤。 常澈寒毛卓竖、头皮发麻,哪能容忍如此凶残的行径,猛地跳出来,挥舞着阴风幡就砸,一锅肥肠汤瞬间被打翻。猫脸恶鬼看到常澈忽地出现,吓得不轻,嘴中喷出一金刚铁叉,刮起腥风和常澈打到一起。 “鬼手。” 常澈施展魈气尸罡,鬼雾瞬间遮蔽前殿,就看一纤细的鬼臂猛地砸来,地宫震荡,猫脸恶鬼瞬间被砸成重伤,胸膛的小鬼看猫脸恶鬼被常澈拿住,尖锐的惨叫。 “请恩公饶命。” 女鬼流着眼泪挣脱麻绳,爬到常澈的脚跟前苦苦哀求,常澈看女鬼一副悲痛的模样,既疑惑、又惊讶。 “他是我的相公,因为不能抵挡封印,害怕死掉。就想杀掉我吸收能量,渴望能再挨一段时间,他虽然无情无义,但小妇人哪能看他惨死呢!” 常澈叹道:“东海有一群倭寇,曾掳走很多的妇人享乐,随后烹煮分食。汤镬是一种神鬼难容的做法,他既这般对你,同那群寇贼有何差别,那群倭寇都被我朝杀死了,你的相公怎能够避免呢?就算我饶他不死,冥府的重刑也是难逃的。” 女鬼抱着常澈的脚,抹着眼泪哭喊,常澈看她悲痛欲绝,就准备答应她。岂料女鬼的嘴中喷出一支利箭,如雷电般击向常澈的脑门。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利箭被一铁链卷住,幽冥鬼童喷出鬼焰,瞬间将三鬼烧为一堆的灰烬。 凤儿怒喝道:“真可谓最毒妇人心,妙钗姐姐的话倒是一点不假,丑姑娘的两滴眼泪使哥哥差点丢掉小命。” 常澈一场虚惊,擦着额头的冷汗道:“那女鬼演技倒真是煽人泪下,狡诈如鬼狐,看来这一句话是没错的。” 男童道:“那女鬼的话未必是假的,想杀哥哥却是真的。” 第三十三章 女娃 出前殿,就是丹室乙,满地的残骸,残骸中有一株幼苗,细叶如针,有点点的萤光流烁,显得极其神秘。 “鬼针草。” 凤儿嘻嘻笑着,嫩白的藕臂闪过一抹黑光,将那株鬼针草摄到掌心,递给常澈道:“相传鬼针草是聚集妖魔鬼怪临死前的怨力形成的,能够吸阴納阳,帮助鬼修摄取冥界的能量修炼。” 常澈到骸骨中搜索一番,倒是搜出一个破烂的储物袋,随后继续朝后殿前进,墓道两旁的雕像越来越多,都是仙炔飘飘、临风欲去。 “踏踏踏。” 脚步声回响到墓道中,墓道两旁油灯纷纷燃起,常澈看到一扇雕着日月星辰的墓门,遂推门踏进殿中。 后殿呈八角形,有八门,每一扇门旁都有一尊恶鬼的雕像,眼睛是血红的,狰狞的张着血盆大嘴,代表着奇门遁甲中的‘八门’。 殿堂的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九座雕像,雕的是九曜星君。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闓阳、摇光,洞明、隐元。指的是奇门遁甲中的‘天盘九星’,九座雕像围绕着一具僵尸,穿的是绣花鞋,容貌很美丽。 常澈一言未发,蹲到地面推演着解法,很久才站起身,手指掐诀念道:“太一符驱,来坛请令,休生伤,景死惊,杜门开。”话音一落,一恶鬼如猛虎般怒吼,自嘴中吐出一颗白珠,那白珠刹那间击到天盘九星隐元星君的右眼中。 “天道循环,星辰轮转。九曜星君,镇守太罡!期限既满,下界俗人常澈焚香祷告诸君,还请速速归位。” 常澈拿着九根香燃烧,念念有词道。 殿堂轰轰做响,九座雕像剧烈颤抖,都陷进地宫底部。僵尸身体嘎吱做响,嘴中喷出一股股白雾,似乎要复活。 幽冥鬼童齐喝道:“哥哥,那僵尸很是厉害,你快将它杀掉,绝不能抱着慈悲的心态,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三界奉令,日月璇玑。速请六甲六丁诛斩邪精,山魈魑魅,皆做微尘!破魔。”常澈眼睛如闪电,掌心绘着符箓,朝那僵尸一指,忽出现一位金甲玄袍,手持宝剑的甲子神,将那女僵的头一剑就给斩掉了。女僵的嘴张了张,化为了一滩血水。 常澈脸色苍白,差点跌倒在地,幸得两鬼童将他扶住。他刚施展的都是太一秘籍记载的道家招神咒语。 “哥哥,你……” 常澈看两鬼童一脸担忧,咽着嘴中的血强笑道:“我们快从杜门到祭坛。” 两鬼搀扶着他刚踏进杜门内,一股强劲的吸力将他们一扯。常澈眼前一黑就出现到山洞内,洞内有一祭坛,祭坛堆满了白骨,白骨床上躺着一女童,粉雕玉砌,不着寸缕,好像睡着一般。 “想来眼前的小姑娘就是黄婆婆要找的尸体。” 常澈脱掉外衫给小姑娘披上,刚将女尸拦腰抱进怀,瞬间被传送回后殿。地动山摇,墙壁渐渐龟裂,流出透明的液体,那液体一接触空气,瞬间燃烧起幽绿的焰火来。 “哥哥,触动机关了。” “我们走!”常澈掌心黑光一敛,阴风幡用力一挥,一座鬼山将他们一裹,化为一道流光而去。 常澈刚到前殿就看到两美女飘来,妙钗看到常澈,欣喜地流着泪水道:“你倒是不吱声的蝉儿,我倒以为你真的死掉啦!” 他看悦卿抱着一只白狐,知道是辛路女,遂回道:“我们回地面再说。”妙钗道:“你们速度太慢,都同我一道吧。” 她兀地化为一条长蛇,喷出白雾,将众人一裹吞进腹中,带着黑风飚飞。待回到地面时,柏山南、花城早就等候着。 妙钗嘴中雾气一喷,地面就多出几个人来。 白狐变成一红裳女,身材高挑,体态丰满,鹅蛋脸,秀眉纤长,眉宇间隐有一股威仪,朝众人展颜笑道:“多谢诸位搭救。” 常澈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花城看到辛路女,流着眼泪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想的你好苦。”两女拥抱到一起,皆是痛哭一番。 “两位姑娘能再次重逢,真是可喜可贺,晚生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唠叨两位了。” 常澈刚准备离开,白狐掏出一卷轴,将其递给常澈道:“此番能够脱困,感激不尽,这式术卷轴是一位老前辈传给奴家的,奴家就赠给公子,希望能够帮到公子。” “既然是姑娘的一番好意,那晚生就不推辞了。”常澈接过卷轴,朝两女行礼后化为一阵黑雾离去。 花城蛾眉微蹙道:“姐姐,你的修为?” “无碍,五百载的牢狱,使我想到突破瓶颈的办法,数十年的时间姐姐就能凝聚出六条尾巴,突破到融丹境初期的境界。” 常澈到鬼愁崖的时候,黄婆婆正等着他,常澈将地宫的事情都讲述一遍,黄婆婆道:“既然你办妥婆婆的事情,说说想要什么奖励。” “婆婆给晚辈的东西够多了,晚辈只想问一句,我娘在哪儿?” 黄婆婆阴森地笑着,回道:“婆婆哪知道她的行踪,婆婆只能告诉你,她并非你的娘亲,一切谜底都需你自己去揭晓。” “既然如此,晚辈就换一个问题,那一具女尸是何来历?” “古籍记载: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混沌时期,太阳神炎帝的小女‘女娃’被东海的海龙杀死,它将女娃的尸首藏到太阳不能照到的地方,炎帝纵是太阳神都不能用光相救。女娃的魂灵化为神鸟精卫,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和海族展开了数十万年的争夺。” “女娃临死前的怨力渗透了诸天界面,这一具女尸就是女娃的一缕怨力所化。我能够从尸魈通灵修行,就是无意间融合了一缕女娃的怨力,才能够感应到女童的存在。” 常澈还准备再问,黄婆婆袖袍一挥,将常澈送到山脚道:“我将离开黄牛村,你也该上路了,也许将来我们还能再见面。” …… 寒食花开千树雪,清明火出万家烟。 这一日是寒食节。 天刚破晓,精细梳妆打扮的两美女就敲响常澈的门,门‘嘎吱’一声打开,悦卿嫩白的玉掌捋着胸脯前的一抹辫子,露出明媚的笑意道:“夫君,今天是到县城的好日子,你快点嘛!” 常澈背着书笈,笑着回道:“我早准备好了,出发吧!” 第三十四章 蹴鞠 道路两旁落英缤纷,已是暮春时节。 阳光给湖面披上一层光晕,杨柳如烟雾般随风飘摇,很多穿着襦裙的女子结伴同行,笑语欢声,采摘着花朵和柳枝编织成花环戴到头上,既能做美丽的装饰,且应‘寒食不戴柳,红颜成白首’的说法。 常澈驱使阴风幡一路东行,很快就抵达淄川县的城郊外,随即落地步行。嘉靖帝曾有规定:县城方圆五里内都不能腾空,城里的禁令更加严厉,违令者惩罚也是极重。 暖风轻轻吹拂,芬芳的桃花瓣随风飘扬,一条黑黝黝的小蛇悄悄从书笈内探出头,吐着粉嫩的蛇信。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寒食节有诸多习俗、例如蹴鞠、秋千、踏青、插柳等,姑娘们都会戴柳,寓意着朝气蓬勃、青春永驻……” 常澈和两女说话解着闷,很快就到达城门前,城门前戍守着二十个尉兵,都穿着铁鳞细甲,腰间配有刀盾,能攻能守,是套件的中品法器。 “澈哥哥。”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柳枝被一白嫩的玉手拨动,就看到一群男女嬉笑着走来,为首的是吕奉宁。男者穿直裾,潇洒飘逸;女者穿襦裙,端庄文雅,胸前都印有淄川书院的标识。 妙钗幽蓝的眼睛隐有电光流转,阴森森凝视着吕奉宁、渐渐盘踞起蛇躯,常澈剑眉微蹙,怕她化蟒逞凶。遂劝慰道:“钗妹,此地是淄川县地界,吕奉宁的爹爹是淄川县令,乃法象境中期强者,你怎能瞎胡闹,枉自丢掉性命呢!” 妙钗愤恨地回道:“那恶贼屠杀我蛇族数百,我爹娘都葬身此贼腹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有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悦卿回道:“姐姐想报仇,妹妹自当随你一起,但凭你我的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倘若真将那狗贼杀死,也会连累夫君,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妙钗踌躇一番,终是溜进书笈内。 垂柳下。 “常兄,符姑娘说要给你接风洗尘,我就邀请了几位朋友来,一同到南屏山折柳踏青,玩一玩蹴鞠。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三位姑娘是教谕司画大人的千金。画有渭、画有娴、画有湘,琴棋书画、诗词乐赋无一不精,被誉为淄川三珠,很多的王孙贵族都想娶她们为妻。” 常澈看着那三位姑娘,稍小的挽着双螺髻,稍大的挽着飞天髻,最大的挽着垂发分肖髻,如琬似花,姿色各异。三位姑娘都看着常澈,嬉嬉笑笑、推推嚷嚷,显得很是热闹。 画有渭脸蛋若朝霞,妙目像一轮深秋的明月,朝常澈行礼道:“爹爹时常提起常公子,说公子博学多识,国教典籍无一不精,将来定是国之栋梁。我娘听说公子割肉喂母的事情,暗地里流了很多眼泪,称赞公子是淄川县的第一孝子,时刻嘱咐着有渭,倘若有缘得见公子,定要带回府上小住几日。” “惭愧,惭愧,我常澈何德何能当此殊荣,所行的皆都是小孝,改日有时间,自当亲自上贵府叨唠一番,拜访令尊和令堂。” “那小妹就恭候公子大驾了。” 吕奉宁继续介绍道:“这两位是县尉司顾大人的公子,顾景矅和顾景铄。他们都通过了县试和府试,明秋将准备院试。” 顾景矅一副常澈欠他钱的表情,很不情愿的朝他拱拱手。顾景铄则嘴角含着笑意,他笑得很恬静,像是一首田园的散文诗,哪一个姑娘看了都会欢喜。常澈看符苓脸蛋绯红,顾家兄弟狠狠瞪着自己,隐隐猜到那两人的关系同她匪浅。 常澈转眼看向最后一个人,他身形挺拔傲岸,细长的眉目下有一双苍鹰似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显得很是苍白,声如豺狼,凛笑着道:“我是周焕礼。” “幸会。” 常澈眉头微蹙,简单回了一句,又道:“诸位能亲自相迎,常某倍感荣幸,但我同陈巡检有约,恐怕不能和诸位一起踏青,还请海……” 他一句话尚没说完,就有一道声音传来。“老头也想到南屏山一趟,既然几位小朋友都在,我们就一起走吧。” 除画有渭外,其余的人虽都是笑意盈盈,但明显都不喜欢常澈,特别是顾家兄弟,时刻都挡到符苓的前面。 常澈看陈斗林骑着一耕田的老牛,缓缓朝他而来,拘礼笑道:“既然是陈巡检的吩咐,晚辈岂敢不从。” 进城后,众人自南湖泛舟到南屏山,一道道深沉、浑厚的钟鸣声传来,那是南屏山佛寺‘慈恩寺’的撞钟声,慈恩寺是七仙境‘清凉寺’的庙宇,有一得道高僧慈恩和尚,寺中有数百僧人,除慈恩寺外,其余六派在淄川县皆有驻点。 符苓站在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身青色的衣裳于清风里飘飘荡漾,好似要临风而去的仙子。 “澈哥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一群蛇魅鬼怪倒同你打得火热,如果青姨没走,哪会随你胡闹?你难道真的想娶那一位美丽的姑娘。” 常澈遂将事情的始末都讲述一遍,叹道:“娘还没有找到,我哪能顾及儿女私情,缘起缘灭,缘聚缘散,谁能道得清,说得明……” 符苓轻咬着粉唇,眼泪朦胧地看着常澈道:“我呢!你,你难道也不要我?你心里如果没有我,我就该回狐族的,何必碍你的事儿。” 她噘着嘴,睫毛沾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山风轻轻吹着她的裙摆,露出雪白的脚裸。常澈楞到原地,竟看得痴了,不由握着符苓的小手,回道:“苓儿,你待我情深意重,我怎能辜负你。” “嘻!” 符苓嬉笑着擦掉泪水,摇着常澈的胳膊撒娇道:“澈哥哥,苓儿同你开玩笑呢!我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澈哥哥的想法苓儿一清二楚,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就算相隔千远万远,你都会找到我的,是不是?” 她看常澈点点头,如湖底的鱼儿般欢愉,真心笑了起来,随即又担心地看着常澈。凑到他耳旁道:“澈哥哥,顾家两兄弟整天缠着我,他们见不得我同你好。此番你来淄川县,就是他们想借蹴鞠让你丢脸,你在簸箕口帮助陈巡检将那群流匪绳之以法,他们也都很嫉妒你呢!” “鲁道通、鲁道廉两兄弟皆因我的缘故丢掉官,鲁家的势力在桐镇根深蒂固,且和县尉司的顾修明很是要好。此事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嘉靖帝登基后陆成昭一派的新党受到帝王重视,做出很多的功绩。先帝遗留的那一群旧党要保全他们的利益,新旧两党间怕是有一场硬仗。” 南屏山,蹴鞠场。 “既然诸位想蹴鞠,那就由老道来做裁判。” “陈老,晚辈有一件事情相求。” 陈斗林看着顾景矅,眼角微跳,笑道:“你爹爹同我是同事,不用多礼,有事情就说出来。” 顾景矅看着常澈,轻蔑地笑道:“常兄到魔磐山脉的一番做为,淄川县的诸多政要官员都很欣赏,我爹爹常常赞赏常兄,我哪能够服气呢!我想借蹴鞠和常兄比试一番,一对一蹴鞠,一防一攻,谁能在限定的时间踢进的鞠多谁赢。” “常澈,你看如何?” 常澈看陈斗林懒懒散散看着自己,笑着回道:“今日是寒食节,按照习俗就该蹴鞠,既然是顾公子的邀请,我哪敢拒绝呢!” 陈斗林看着常澈,秘密传音道: “常澈,你给老子狠狠教训这群兔崽子,周敬亭、顾修明都是守旧党,此番他们明着针对你,暗地针对的却是新党。有西门豹将军给你撑腰,你有能耐尽管施展,谁都不能拿你奈何,莱州也该变变了。” 周焕礼笑道:“既然是比试,如何能少赌注!” 常澈想起陈老的话,眉头微蹙,看着周焕礼道:“明帝国规定严禁城内私赌,何况寒食节是祭奠介子的节日,如此做法恐怕有违礼法!” 周焕礼抚着一把细剑,冷冷道:“礼法?你竟敢同我周焕礼谈礼法,我最恨将礼法挂到嘴边之人。” “刑狱司是法之重地,你身为刑狱大人的公子,藐视律法既是不忠、不孝。”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常澈的这一句话彻底激怒周焕礼,他眼睛流着杀意,摇晃着站起身,凛笑道:“数日前税课司的狗东西和我谈礼法,我将他的一根手指给剁了,你娘没有教你,那我就教教你别乱说话,会死人的。” 细剑挥舞间,一恶蛟的虚影咆哮奔来,雷电轰轰,踏着白云,威风飒飒。 人骨鞭动,三十六恶鬼裹到一起,化为一三头六臂的骷髅恶鬼,披着红发如绸缎,眼睛如同鹅卵石,朝着蛟影撕咬开来。 “四天闭塞,八面黑风;骸骨尸山,供我驱使。”常澈握着阴风幡,猛地一挥,刹那间黑风呼啸,厉鬼啼哭,鬼气遮天蔽日,一座裹满骷髅恶鬼的尸山朝着周焕礼砸去。 “你……” 周焕礼脸色苍白,掌心凝聚一佛塔,那佛塔金碧辉煌、绚丽多姿,迎风渐涨,颇具神通。 “嘭。” 蹴鞠场剧烈地晃荡,周焕礼触不及防,被尸山砸飞,身影急退,口吐鲜血。常澈施法过度,脸色苍白,差点跌倒在地,多亏画有渭扶他一把。 风轻轻吹着,花瓣飘落,鬼雾如一缕缕轻烟,飘飘渺渺,裹着阴风幡、人骨鞭回到常澈手中。他忍着剧痛,微微屈身,笑着朝周焕礼拱手道:“煥礼兄,刚刚多有得罪,还请煥礼兄海涵。” “常澈,你同鬼神一道,玩弄着鬼蜮伎俩,倒是周某小觑你了,哼。凭你通窍六转的修为,怎能轻易伤我。” 周焕礼话音一落,抬起脚步朝着南屏渡口而去。画有渭嫣然巧笑道:“周兄就是这样,大家都别介意,一起蹴鞠吧,常兄觉得如何?” 顾景矅知道常澈非一脓包,乃有真材实料,但既然提出蹴鞠的比赛,如何能够退缩,好在画有渭善于察言观色,一番话替顾景矅解了围。 “既是有渭姑娘的提议,常某自然是没有意见。”常澈看顾景矅脸色苍白,也丝毫没再提蹴鞠比赛的事。 第三十五章 隐秘 僻静的山道,落花铺满一级级的台阶,陈老骑着一头耕牛,一群莘莘学子紧紧跟随着。“陈老,晚生此番到淄川县是求学的,不愿卷进新旧两党的争斗中,刚刚出手只是自保。” “哞。” 耕牛回首凝视着常澈,陈老忽笑道:“你是想独善其身?” “纵观中缙神洲,强国‘缙’称霸万载,却无‘废除神邸’的举措。嘉靖帝数百载的修养及南征北战拓展疆域,使得国泰民安。我朝繁荣富强、幅员辽阔,但如今神邸计划、新政同步推行,自当触犯诸国、旧党的利益,实有损我国国运。” 陈老隐有不悦,回道:“你觉得我帝的做法是错的?” “我常澈乃是凡夫俗子,嘉靖帝乃九五至尊。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我怎敢论及君王的对错。晚生想说的是“天和地利人和”六字。新政的推行需符合此六字。” 耕牛咀嚼着青草,忽停住脚步。 常澈拾起一枚桃花瓣,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继续道:“何谓天时,既顺应历史的发展趋势,顺应天道,与时俱进。何谓地时,既所处的环境有利于改革。何谓人和,既改革措施符合百姓所需,行之有效。” 画有渭道:“还请公子赐教。” “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这句话的意思是‘先于天道而行动,天不违背人意;后于天道而行动,人也是尊奉天道。’,凡事顺应自然规律,无论先发、后发皆是天时。嘉靖帝是千古一帝,纵横鸿宇的强者。神邸计划、新政的推行虽是先于天时,但也没有违背自然的规律。” 画有娴黑漆漆的眼睛隐隐有水波,温婉地笑道:“既是顺应天时,常兄何以说有损国运呢!”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朝目前所处的环境不利于推行新政。神邸计划的实施,使我朝面临着神邸、诸国的讨伐。实施新政,使得国家内部矛盾激化,臣民无所适从,焉能够一致对外。” 画有湘道:“公子真是能言善辩,小女佩服。” “我并非巧舌如簧,乃是就事论事。嘉靖帝的做法虽无非议,但难免有操之过急的嫌疑。陈巡检,晚辈才疏学浅,道行微末,此番微论亦逞口舌之快,晚辈实不敢跻身这股洪流,还请告辞。” 陈老没有挽留常澈,目送着他乘船离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位常施主既能识微见远,且有龙潜凤采之姿。难怪摘星楼会看上他。”一老和尚忽地出现,手持佛珠,白须、白眉,身笼一件黄袍,慈眉善目,面貌如同婴孩、身材丰盈。 “慈恩禅师,晚辈此番前来有一要事相商,还请借一步说话。” 夜,皎洁的月光洒落淄川城。虽说寒食节禁烟火,只吃冷食,街道依旧热闹非凡,行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街道两旁挑起朦胧的灯盏,火树银花,乱落如雨。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簪着柳枝,笑语盈盈随着人群流动。 “只需连续猜对十道题,就能得到一株百年的谷精草。” 他穿着件白色的锦服,腰间系着玉石腰带,优雅如画、姿态闲雅,眸子似蓝宝石,嘴角带着好看的笑意。身旁竖着一面旗帜,旗帜写有一“商”字,商家乃东海郡四大商号之一,他则是商家主十一子‘商仲’。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美貌的侍女端出玉盘,盘中躺着一株暗红色的小草,散发出萤火般的星辉。 “第一道谜题,请诸位猜一药名,谜题是‘车’。” “莲心。” 白衣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道谜底倒是简单,莘莘学子都是知道的,常澈凭借他的敏捷,抢先回答。 “怎么这么快,这谜题我也知道啊。”一淄川书院的儒生懊悔地说道。 “澈哥哥,你真是厉害。” 一道温婉多情的嬉笑声响起,像是江南的水,江南的月,柔情得似要融化人心。娇滴滴的惹人怜爱。 商仲笑道:“零落成泥碾作尘。” “沉香粉” 踏花归来蝶绕膝 “香附” 佳人买纸糊窗棂 “防风” 常澈连续答对九道题,商仲笑道:“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猜一中医名词。” “阴阳俱虚。” 商仲吩咐丫鬟将谷精草递给常澈,回道:“公子确聪慧灵悟,佩服,佩服。”常澈回道:“一届草莽,只是偶然间读过几篇医术,何足道哉!” 辞别商仲,过绥河桥,就到闹市区,此地诸行百铺,样样俱全,大小铺席,到处密布。茶肆、酒馆、饭店、绸庄错落有致,车马来往如梭,商贩密集。 穿过闹事区,到一僻静的巷子,赵府前,两盏红灯笼高挑,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停有二匹紫晴踏云马,有一短身驼背、满脸刀疤的老奴出门相迎。 此老是赵府的小厮,原名赵二,赵家庄人。二十年前赵家庄遭端朝的流寇洗劫,他家六口皆被屠,唯剩他一人,因符巡检擒住那伙贼寇,于他有恩,遂追随左右,有通窍境五转的修为。 “赵叔,都亥时了,难道还有客。” 常澈眉头微蹙,隐有不好的预感,赵二回道:“莱州督察司副司主牧睢,淄川督察司主嵇尚同老爷商议着军机要事,老爷嘱咐老奴,倘若常公子到赵府,就请常公子前去议事。” 符苓撅着嘴,喝道:“整日神神叨叨的,难道我不能去吗?真是的。” 小厮回道:“魔磐山脉的妖精鬼魅同沧国结盟,誓死镇守魔磐山脉,我皇怎肯罢休,遂将淄川县、沂县东部划为战备区,我朝同端朝的战争即在魔磐山脉点燃,明早淄川县所有县民都会撤离,帝国的精锐部队将驻扎到淄川县来。” “真,真的要打仗。” 符苓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惊骇地回道。 “老奴递茶送水时,无意间偶得数句,既是小主询问,老奴哪敢瞎说。此话是督察司牧睢大人亲口道出的。” 常澈紧紧握着符苓的手,安慰道:“你先回闺房,我见见符大人再说。” 常澈跟随着小厮走进庭院,庭院中绿树成荫,姹紫嫣红,洁白的鹅卵石铺就出一条林荫小道,通向一间厢房。 小厮站到门前,躬身喊道:“老爷,常公子到了。” “澈儿,进来吧。”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常澈推门提步踏进屋内,首座是一中年人,峨冠绿衣,状貌修伟,须发卷得如刺猬,其貌不扬,双耳皆背生,容貌像是海外诸国的蛮民。随从有两侍卫,皆蜂腰虎目,恶面长髯。 右手坐有一老翁,深目高鼻,白发苍苍,套着件肥大的麻衣。左手坐有一男子,留着山羊须,面如冠玉,眼睛深邃幽蓝,蕴藉儒雅,神情潇洒,他就是淄川县尉司司主符蠡。 “澈儿,这两位是莱州督察司的副司主牧睢,淄川督察司主嵇尚。”常澈看牧睢、嵇尚瞧着自己,遂拘礼道:“晚辈常澈,参见两位大人。” 牧睢笑道:“别多礼,坐。” 常澈刚落座,符蠡就道:“一些事情,我想澈儿你都知道了。南屏山你同陈巡检说的话,我们都已知晓。我帝国强盛,想一统东缙,为他日大出做准备,你有何看法?不妨道来一听。” 嵇尚笑道:“我和牧睢大人都是符蠡大人的老朋友,今晚共聚一堂,皆是随意聊聊,请别拘束。” 常澈道:“越沧端戎朔羌,此乃六大国。我明国原属极弱小国,数代帝王励精图治。使我国跻身东缙最强之国。国力日强,疆域渐扩。嘉靖帝想灭六国,成帝业,使东缙一统,足以和缙抗衡。” “六国虽各自为战,一旦明国攻打端国,端国势必求羌、沧两国援助。凭我朝的国力,焉能够同讨三国,戎朔二国势将落井下石,谋取利益。惠帝时期,我国攻朔,六国举兵讨伐,攻占我国数百城,使我国国势锐减。遂要攻端国,需破六国合纵之势。” 牧睢眼睛隐有烛火,问道:“如何破之?” “破合纵,需连横。战争的最终目的是获取利益。毋爱财物,赂其各国豪臣,以乱其谋。越国乃六国最弱之国,是羌、戎两国垂涎之地。我国攻打端国时,笼络羌、戎两国攻越。再和沧、朔签订盟约,稳住沧朔。既笼络羌戎,稳住沧朔,消灭端越,远交近战,逐个击破。” 嵇尚问道:“笼络羌戎攻占越国,我国不取一厘一毫之地。倘羌、戎两国谋取利益后倒戈相向,帮助端国讨伐我国,该如何是好?” 常澈道:“羌戎谁强谁弱,羌强者得土,弱者自当依附我国,再助他讨回公道、谋取利益,到那时再联合沧、朔两国伐羌。战事瞬息万变,需灵活善谋,才能谋取六国,焉能制定出完胜方略来。” 牧睢、嵇尚各有所思,良久符蠡才道:“新旧两党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吧!” 常澈回道:“晚辈毫无对策,新旧两党的事情一日不解决,随时都可能被敌军从内部攻陷。” 牧睢道:“我等既非党派中人,当不能论及新旧两党的对错,免得引火烧身。” 符蠡会意,没有多言,凝视着常澈道:“澈儿,明晚前,淄川书院、武院及其余四仙境的莘莘学子都将撤离淄川县,一旦战事起,东缙地区再无安宁。你明晚随着他们一起离开,另谋出路吧!” 常澈心中一紧,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顿觉口干舌燥,问道:“那,苓儿呢!黄牛村的村民又该当如何?” 符蠡忽站起身,推窗眺望着星际,回道:“她娘亲因我累及而死,现在时局动荡,战争一触即发,我怎能让她留到明地,我会将她送回青丘山,黄牛村将迁移到它处妥善安置。” 常澈看符蠡隐有异色,想起竹林诸多战死的骸骨,遂问道:“难道黄牛村是前线的阵地。” 嵇尚道:“不错,黄牛村乃我明人先祖布置的阵眼之一,启动后将是一战地工事。既能抵御端朝的进攻,又能屯兵、屯粮。” “诸位大人都是淄川百姓的父母官,希望诸位大人能多多体恤民情,替百姓着想,告辞。”常澈深深朝众人鞠得一躬,退出房屋。 月亮高拱,曲径通幽的鹅卵石道悬挂着一盏盏宫灯,常澈紧锁秀眉,昏黄的灯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光影斑驳,落到他水晶的眸子上。他望着遮掩到树木后燃着烛火的闺房,最终一步都没能踏出。 “常公子,你真的不看小主一眼?” 一穿着荷叶裙、提着灯笼的丫鬟看着他,约有十一二岁,圆圆的脸蛋映着月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是疑惑。 常澈抬起脚步,将一物递给丫鬟,回道:“看着她的眼睛,我会做出错的决断。请将此物明早转交给你家小主,告诉她,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纵地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朝东方掠去。 第三十六章 青龙 衢山,山地错落,险峰插云。这一日黄昏,晴朗的天空有一股黑风袭来,落到深邃的幽谷中,鸟兽皆飞。 烟波浩渺,流水潺潺,清澈的溪水旁有一人盘坐,吸纳着衢山的灵气。此人神清骨秀,白衣飘飘,背后背有一卷符轴,真乃是一谪仙。 “呼。” 随着仙家吐息,幽谷内清香四溢。白云出岫,皆凝聚成剑,继凝聚成朵朵兰花,一瞬间幽谷内剑意纵横。 “剑丸。” 仙家自嘴中喷出一物,似一薄雾凝聚的气团,散发出凌冽的剑意,激荡起阵阵剑风,幽谷间的灵气皆汇聚到剑丸内。 “邀剑。” 仙家临风而立,清风盈袖,剑丸流烁着微弱的萤光,剑随人影动,仙家动作轻灵飘逸、闲雅清隽,剑术精妙绝伦。他自然是常澈,距离淄川县时有半载,此期间他遍访莱州的名川大山,终是修炼出了剑丸雏影。 距离常澈修剑的百尺外,有一株古松,老干盘曲,虬枝四出。树间缠绕着一条翠青色的蛇,吐着粉嫩的蛇信,也像人一般吸纳着灵气。 剑丸折射出一缕阳光,落到它翡翠般的蛇鳞上,它羞涩地溜到树枝底躲藏,一会且探出脑袋,胆怯地瞧着常澈。 翠青蛇遇人害羞,腼腆,见到不识生物犹恐避之不及。很喜欢阴凉的环境,不喜高温和阳光,夏季常常攀爬到树枝间歇息。它的眼睛呈黑色,通体翠绿,尾部细且长,像藤蔓一般挂到树枝间。 落英缤纷,幽谷内兰花盛放,幽静淡雅、清香四溢,常澈的袖袍中溜出条小黑蟒,忽刮起一阵乌黑的妖风,化成一倾国倾城的仙女,泯嘴笑道:“有条小青蛇呢!” 常澈将剑丸吞到腹中,如沐春风般笑道:“确有一个小妖精在偷窥。”青蛇愈加腼腆,溜到翠绿的树叶下,用其遮掩脑袋,颇有‘看不到我’的嫌疑。 常澈瞧它害羞,没再调侃它,眺望着东面道:“还有五日的路程,我们就能抵达莱州。我的瓶颈近日有些松动,恐怕一两日内就能突破到通窍八转的境界。悦卿的魈气尸罡修炼到关键时刻,衢山灵气盎然,我们暂且逗留两日,等悦卿破关出来再走。” 常澈御幡而行,刚刚离开幽谷,忽有蛇魅悲鸣的声音传来。 妙钗焦喝道:“是小青蛇。” 常澈急回幽谷,瞧见青蛇自古松间跌落,在兰花丛间颠倒扑打,尾巴扫来扫去,似有怪物同他恶斗,细细瞧去,然则并无一物。 “咦。” 常澈走进青蛇,忽瞧到一朵兰花贴着青蛇的头,细细一瞧,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一滴滴滚圆的血液自青蛇的头顶溢出。 那朵粉白的兰花,竟是一只螳螂。它的四足像花瓣,通体粉白,乍看像是一朵粉红淡雅的兰花,它能通过伪装的花色调整颜色,乃是异虫榜的奇虫。 “哼哼……” 螳螂紧紧扶到小青蛇的头顶,用花瓣般的利爪撕抓着蛇头。小青蛇抽噎的哭泣着,乌溜溜的眼睛滑落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妙钗蛾眉微蹙,嗔怒地喝道:“小小螳螂精,竟敢到我蛇族面前逞凶,找打。” 她嘴中喷出一缕黑风,兰花螳螂被黑风一卷,抛飞到地面,兰花螳螂捋着翅膀,哪肯罢休?锋利的前爪再次朝着青蛇抓来。 小青蛇哆哆嗦嗦,泪眼朦胧的躲到妙钗的脚后跟,惊恐地瞧向兰花螳螂。 “吼。” 妙钗清澈的眼睛满是怒意,哪料到兰花螳螂还敢逞凶,发簪一拔,猛地朝兰花螳螂扔出,一道雷电瞬间刺中兰花螳螂,它猛栽数个跟头,翻到了溪水中。 它捋直翅膀,再次挥着锋刃朝小青蛇抓来,依旧被妙钗击飞,如此反复七次,终不能再战。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常澈看兰花螳螂伤痕累累,趴到一青色的鹅卵石上,它愤恨地瞪着妙钗,稚嫩地喝道:“你欺负我。” 妙钗既好气,又好笑,回道:“是你不依不饶,胡搅蛮缠,我怜你只有通窍五转的境界,不忍伤害你,你何不知难退去,免得受那皮肉苦痛。” “小青蛇,你有胆就出来,别躲着掖着,我要咬掉你的脑袋。” 小青蛇吓得魂飞魄散,噤若寒蝉,蛇尾紧紧缠着妙钗的脚裸,惶恐地流着眼泪道:“我,我。你别杀我,我怕,呜呜……” “你偷吃我采集的灵蜜,我很不高兴。” 青蛇眼泪滚滚,委屈地回道:“花,花蜜很香,我偷偷的喝了一口,我赔你还不成么?你别杀我好不好。” 兰花螳螂想了想,似有决断道:“那好,你还我一壶花蜜,我们就是朋友。” 小青蛇似很欢愉,绕着妙钗脚裸的蛇尾渐渐松动,哽噎着泪水道:“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 常澈看似两小姑娘吵闹,倒也觉得有趣,遂说道:“两位刚提及的花蜜难道是玉蜂浆。” “你是谁?没错呀,就是甜甜的,软软的那种,我不知道是什么。” 常澈笑道:“我是一散修,鄙姓常澈。典籍有载,朝饮木兰坠露,夕餐秋菊落英,玉蜂浆灵气盎然,食则能恢复法力,也是炼制隐灵丸的灵药。” 常澈指间摄出一朵青莲,清香撩人,青莲隐有萤光飘落,渐渐融到兰花螳螂的体内,它的伤势瞬间好转。 “你们都是通窍境的修为,因神邸计划的缘故,两位继续待到衢山难免会被官差抓走,且随我一同前去,另寻仙缘。”小青蛇无动于衷,它哪知道神邸计划,一双清澈的眼睛只是凝视着常澈,满脸都是困惑。 兰花螳螂傲慢地回道:“你想驯养我吗?你看遍地的兰花,它们都是我的伪装,谁能够发现我呢。” 常澈道:“你是天地灵物,难道甘居幽谷。没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人生百载,转眼即逝,唯有立登仙域,方能遨游天地。” 临近傍晚,常澈说服两只小妖怪同行,常澈问清玉蜂巢的所在,驱使着阴风幡离开了幽谷,朝着衢山深处而去。 山岚叠嶂,怪石奇秀,常澈顺着潺潺溪流逆行,眼前隐隐现出一间山洞,洞前栽着琵琶树。小青蛇自常澈衣襟内游出,回道:“玉蜂是一怪人圈养的,有造幽境初期的修为,玉蜂巢就筑到山洞内。” 青蛇话音刚落,忽看到远处有一团黑云奔来,常澈遂施展太一神功躲到树林内。那团黑云落到地面,露出一番僧来,只瞧他铜头豁嘴,面呈淡金色,耳戴铁环,披着一件黄布,须发都卷曲着。 “那番僧满身魔气,怕是一魔修,钗妹,我和双童缠着那番僧,你带着她们到洞内取玉蜂浆,玉蜂群极是凶猛,切不能掉以轻心。据我所知,蜂群惧怕风属性的法器,你带着阴风幡。” 常澈将阴风幡递给妙钗,脚踩人骨鞭御风前行,透骨钉朝着番僧的脑门刺去。 番僧觉察到危险,惊骇怒喝道:“哪来的小贼,竟敢偷袭老子。”他袖袍挥舞间,一佛塔投掷出来,佛塔高约一尺,玲珑剔透、煞是可爱。 佛塔呼啸砸来,摄出漆黑的魔光,魔光将透骨钉一罩,透骨钉‘嗡嗡’乱响,像无头苍蝇乱撞,瞬间被摄进佛塔内。 “咦,奇怪。” 常澈暗自惊诧,看来那佛塔有收纳法器的功能,确是诡异难测,眼前的番僧确非普通的修真者。 “哈哈,龟儿,你的法器既被佛爷笑纳,还不跪下给佛爷磕头,佛爷还能饶你一命。” 魔塔滴溜溜一转,一道腥臭的血光摄出,恶臭扑鼻袭来,那光辉煌灿烂,乍一看使人目眩头晕,竟是被佛塔吸纳的透骨钉。 常澈紧握双拳,手掌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猛地探向透骨钉,紧紧将它捆住。透骨钉被魔气腐蚀的坑坑洼洼,不堪再用。常澈眼睛猛地一缩,将透骨钉的魔气消溃,掷向番僧道:“老番僧,你那佛塔竟能将收纳的法器据为己用,倒是有些趣味。” 番僧右臂金光闪烁,延长到六七尺,像是金液浇筑般,将透骨钉拽到掌心,透骨钉渐渐变形,被那番僧折断。 “死。” 番僧冷冷吐出一字,猛地一拳砸向常澈,拳风像刀刃般席卷。幽黑的莲花飘荡,一双清澈的眼睛鬼影重重,他背后渐渐凝聚出一魔物虚影,掀起骇浪般的鬼气,手臂渐渐地燃烧起鬼火。 他怪笑着一拳捣出。 “啊。” 番僧倒退数步,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常澈面如白纸,驱使魈气尸罡施展人骨鞭、鞭影漫天,鬼哭狼嚎。三十六根劣根漂浮,带着鬼雾翻飞,一只只狰狞恶鬼涌向番僧。 “啊。” 恶鬼饮血啖肉,番僧惨叫哀嚎。 “恶鬼召召、纯阴三定乾坤,鬼虫缚法:鬼虫链。”幽冥鬼童现,两根铁链瞬间敷着番僧,铁链似跗骨之蛆,渐渐嵌进骨肉内。 番僧恶狠狠地道:“我是桑冲老祖的法徒孙,你敢伤我,老祖定将你戳骨扬灰。” 男童泯着嘴,嘻嘻地笑道:“凤儿,我们吃掉他。” 铁链是冥虫所化,此时既嵌进番僧的体内,自然各自散去,像蛆虫般啃噬着番僧的肉体,番僧像厉鬼般哀嚎,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化为一堆白骨。 “小贼,给佛爷记……” 一团魔光忽地摄出,自是那番僧的元神,常澈似早有准备。自嘴中喷出剑丸,剑丸裹着霞光急遁,瞬间刺穿番僧的元神。 常澈将魔塔摄到掌心,爱摸着鬼童道:“我们到洞内瞧瞧,看看有何乾坤。” 他刚准备迈进洞内,忽闻‘嗡嗡’的乱叫声,一条黑蟒像疾风般飚出,娇喝道:“群蜂出巢,快跑。” 常澈将妙钗摄到袖袍中,施展御剑术,跳跃着消失到天际。 第三十七章 龙取水 海、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常澈距离明帝国不知道多远,这一日青龙、怪物没有再相互追逐,两物凝视着,准备着殊死一搏。 “百足魔,你难逃一死。” 怪物嘎嘎怪笑道:“青龙神君,东方七宿,四象圣兽之首,自然是有一些本领的。我一日食百龙,既遇到你,自然也想吃吃看。” “我要用你卑贱的鲜血祭奠龙族。” 青龙愤怒的吼叫,山海崩塌,海水逆流,天地间裂开一道道的口,青龙朝着怪物猛地撞去,天崩地拆、电闪雷鸣。 两物一撞,受到永恒世界的真理力影响,刹那间回到宇宙星空的战场,星海裂开一道道缝隙,两物体内囊括着无数的星系,像是另一处空间。 “角亢氐房心尾箕,苍龙七宿,现。” 龙咒落地,七颗星宿如海浪般涌来,围绕着青龙,每一颗星宿都有诸多的星云,能容下无数颗星星,无量的光照耀着宇宙。七宿都是神邸,是青龙星君的七神将,每一位都能够崩碎星河,扭转乾坤。 “破。” 随着青龙的咆哮声破碎苍穹,七神将现身,刹那间宇宙黯淡无光,无数的星海朝着怪物砸去。 “吼!” 怪物被七宿轰杀,天地倒转,常澈看到一星宿朝他涌来,化为一骑着花豹的美人,提着一花篮。 “风。” 美人自花篮内拾出一花瓣扔出,宇宙间一股风吹来,无数的星海被吹落,就像是下着雨一样。 常澈被风摄回到花篮中,那花篮竟是另一个世界,怪物吼叫着,数百只眼睛同时睁开,耀眼的光照到的地方,一切都凭空消逝,黑洞星辰都化作了烟尘。 “区区箕水豹,竟敢自本尊手中夺……” 他一句话尚没说完,一钢角猛地刺进他嘴中,那大角赫然是亢金龙的独门宝物,纵是东来佛祖的金铙都能钻进去。 “吼。” 怪物咆哮着,一滴滴鲜血将星空腐蚀殆尽,他愤恨地自嘴中喷出一物,那物是一幡,幡一动,怪物瞬间消逝无踪。 “给我还来。” 箕水豹身前一黑爪探出,化为一黑洞,黑洞旋转一吸间,万物崩碎,常澈自花篮内被吸出,被怪物擒拿到手中。 “算你狠,这笔账我百足魔记下。” 怪物眼睛爆射,宇宙遍地爆炸,想遁破虚空逃走,青龙怒吼道:“纵然你有千目魔帝的混天幡,都不能带走此人。” “七宿化一。” 七宿各归其位,融到青龙的身体中,龙尾像彗星般甩来,遁到虚空的怪兽怒吼着,体内无数星系被打得相继爆炸,常澈被一股巨力抛飞,遁到虚空裂缝中不知去向。 青龙摇晃着龙首,龙须飘飞,凛凛道:“虽没能将此子带回,但本君算到他已回到永恒世界,就让他继续成长吧,玉皇大天帝自然能算到这一劫,我仙界自有应对之法……” 时间如梭,距离那一日大战已有三月。 海天一线,永远都不能望到边际,海浪滚滚,掀起数丈的海浪拍打着一座孤岛,一衣衫褴褛的少年蹲在一礁石上,望着茫茫的海面。 常澈被抛回永恒世界,他彻底和悦卿、妙钗失联,摄魂鼓破了一窟窿,里面的鬼物都跑掉了,幽冥鬼童也消逝无踪,人骨鞭、阴风幡都化成灰烬,鬼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除掉那满是裂痕的观音玉佩,再没有任何的东西。 倘若没有青龙的一缕气息保佑他,他恐怕被界面压力化成了烟雾。 他想施展御剑术逃离孤岛,但这座孤岛似乎有结界,凡距离孤岛一里远就会被传送回孤岛。他虽通读国教,那也只限于明帝国,他根本不知道他所在何地,甚至都不知道他在不在中缙神州。 常澈百无聊赖地脱掉衣裳,跳进海浪中,随着海浪飘飘荡荡,享受着日光浴。他的孤岛生活很单调,游泳和发呆。 “难道我要在孤岛中终结此生。” 常澈眯着眼睛,望着蓝蓝的天,两个太阳摄出耀眼的光芒,没有海鸥、没有鱼,一切生命都没有,除了他自己外。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想好好地修行,哪能料到竟到这副田地,不知道妙钗、悦卿能否安然无恙。” 常澈有的、没得想着,盘膝到海面上准备打坐修炼,一股神秘的能量袭来,他身体一踉跄,跌落到水中。 “一如往常,恐怕捆个一年数载,我就得饿死。” 常澈钻出水面,望着眼前的孤岛,孤岛貌如鳌龟,身处孤岛,既不能吸纳灵气,又不能沟通宿命星,只能使用自身存储的能量,因身体的消耗,他境界已然倒退到通窍七转的境界。 他回到岸边,拿着衣裳回到山洞,洞中有一石床,就是他睡觉的地方。夜幕悄悄降临,二个月亮渐渐升起。 常澈毫无睡意,披着衣裳到海边,望着那烙饼般的月亮。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谁思念着我呢!” 他掌心萤光流动,拿出储物玉佩内的鸳鸯玉扣,玉扣黯淡无光,没有任何的讯息,遂叹道:“崇吾之山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比翼双飞,心灵相通,既相隔无穷远,又如何能倾诉衷肠呢,螺儿……” 他将玉扣收回,一边唱着诗歌,一边沿着海岸漫步,月亮渐渐变大,越来越大,皎洁的月光照耀海面。 “轰轰轰。” 一道道滚雷般的声音传来,常澈施展腾空术飘到空中,眺望着远方,轰鸣阵阵,响声越来越大,犹有千军万马,雷霆万钧。一道白线朝着海岛涌来,白线渐渐变成一堵百丈水幕,遮天蔽日。 常澈所处的地界一月有六十天,一年有二十四月,夜晚有二次汐,白天有二次潮。惊涛骇浪,孤岛依旧屹立。 “咦。” 常澈眉头微蹙,望着天边,感觉有一点古怪。忽然间狂风大作,乌云盖顶,天地间陷进一片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 “轰隆隆。” 一道七彩的闪电猛地劈落,紧接着有数百道七彩闪电挂满苍穹,一排排发光的雷链球横挂在云层中。 “吼。” 一道道低沉的怒吼声响起,云层中似有数百条黑影晃动,闪电时闪着橘黄色的光,时闪烁着绿光,突然间天地炸裂,那一窜闪电裂成一团团的电球,犹如一串串珍珠般闪着耀眼的光芒,从云间垂挂下来, “吼吼吼!” 龙,那是龙的咆哮声,常澈瞪着眼睛,看着一条条龙驾着七彩的云朵到云海中翻腾,龙群的尾巴都垂到海面上,疯狂地搅动着海水,顷刻间汹涌的海浪都化为淡水,随着龙身朝上面升腾。 常澈看到一条雪白的小龙,它学着身旁的大龙,用尾巴搅水,水光一闪一闪的,无数的水绕着它。 常澈很诧异,想不到龙族竟能突破结界。他慌忙跳到海中,忍着海浪的拍打,使劲朝着那条小龙游去,他偷偷潜到海底,待那白龙的尾巴收起时,猛地跳出水面抱着了白龙的尾巴。 渐渐的孤岛越来越远,群龙到云雾中翱翔。常澈抱着龙尾,看着群龙随他腾飞。白龙身旁的大龙看到常澈,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就像一颗树上的灰尘,那一般微不足道。 “难道因为青龙残留的气息,这群龙没有伤害我。” 白龙想要盘踞身体看一眼常澈,被大龙喝止,要它专心翱翔,众龙渐渐分散,各自到规定的地方施云布雨。 小龙随着大龙来到一座城,大龙念着龙咒,抖动着龙身,刹那间西城乌云密布,雷电轰隆,倾盆大雨瞬间落下。 “吟。” 白龙朝大龙咆哮着,学着大龙念着咒语,北城阳光明媚,纷飞着毛毛细雨,白龙刚一抖身,常澈就被甩了出去,掉落到那一座城中。 两龙腾云而去,到别的地方继续施云布雨。 第三十八章 罗刹国 常澈掉到一户人家的庭院内,摔着竟一点都不痛,屋内有一妇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一瞧。她穿着绫罗绸缎,带着金银首饰,容貌像是一只僵尸、青面獠牙,脸上全都是瘤子,和常澈大眼瞪着小眼。 “啊呜,啊呜。” 妇人看到常澈,脸色苍白,嚎叫着跑了出去,一会儿一大群人拿着棍棒走了进来,五官挪位,容貌都很丑陋,简直不能够多看一眼。 “诸位朋友,敢问一句此地是……” 领头的男人满脸黑粗的胡须,嘴唇外翻,眼睛像是鱼的眼睛,嘴中叽里咕噜说着话,神情很是恐惧。 常澈笑了一笑,那群人都吓得哭喊起来,将棍棒扔掉,逃窜着出了门。府邸内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小孩、丫鬟看到常澈,都吓得嚎嚎大哭,抱到一起流着泪水。 常澈偷偷躲到草丛中,看到一姑娘贼兮兮出了闺房,探着头四处张望。猛地跳出草丛挡着她的回路,她满脸麻子,嘴歪眼斜,五官都很模糊。 “呜呜呜。” 姑娘被吓得瘫软到地,眼泪像是雨水般滚滚落下,嚎天喊地,泣不可仰!常澈刚准备扶起姑娘,姑娘脸色煞白如纸,竟晕死到常澈的怀中。 常澈按着姑娘的人中,输渡着法力将姑娘救醒,姑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常澈好像见到恶鬼一般,两眼翻白,瞬间又晕死过去。 姑娘虽然昏死,泪水还是流着,常澈看她身体哆嗦,很是害怕,不敢再叫醒她,遂将她搬回闺房,就看到闺房中有一丫鬟,流着眼泪,瑟瑟发抖,哭囔着躲到衣柜中。常澈将姑娘放回闺床上,替她盖好棉被,出了闺房,丫鬟才敢从衣柜中出来。 常澈刚出府邸,路人看到常澈都吓得魂飞魄散、作鸟兽状四散。四周的人都很丑陋,五官都是粗制滥造,东拼西凑成的。 “我究竟在哪儿?” 常澈走到哪,那里的店铺就歇业,男人看到他逃跑、女人瘫软到地,抱着头痛哭。常澈刚拐过数条街,一群骑着恶兽、拿着铁锤的巡逻队就赶了过来。 他看那群官兵都有造幽境的修为,害怕被逮着,就朝着城外跑,那一群兵看到常澈的相貌也很害怕,远远地跟随着,没有再敢追击。 常澈跑出城,看到一群乞丐,那群乞丐虽然也很丑,但是有五官,看起来像是人,常澈用污泥抹脸,刚混到那群乞丐中,乞丐都害怕的逃跑了,唯有里面最俊俏的一个乞丐留了下来。 “咕噜咕噜。” 那乞人朝常澈乱囔乱叫,常澈一句话都没有听懂,常澈搜肠刮肚,中缙神州东部地区的很多语言他都精通,他尝试用各种语言来沟通,都没有丝毫的效果。 常澈捡起一根树枝,到地面画了很多的画,用肢体语言告诉眼前乞人自己的遭遇,丐人看到常澈画着龙,高兴得噘着嘴嘟嘟乱叫,跪倒在地朝常澈磕头,常澈将他扶起,告诉乞人想学说话。 “咕噜咕噜。” 乞人将自己的破衣裳给撕掉,罩到常澈的头上,只留两个眼洞,使人看不清容貌,才带着常澈来到城中的一栋阁楼前,害怕得不敢进去。常澈拿出灵石给乞人,乞人眼睛亮着光,将那灵石拿到手中翻来覆去看,同常澈一起进了阁楼。 阁楼的掌柜是一大红鼻,耳朵像扇子的怪物,常澈扔出十块灵石,乞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窜话,掌柜的拿出一闪着光的石头,还拿出很多的食物来赠给乞人。常澈接过石头,神念刚刚接触,一股海量的知识被他掌握,那就是这个国家的语言。 “在下常澈,兄台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地?” 乞人看常澈会说话了,惊恐地回道:“我叫阿古,是铁渔村的村民,我们这里是大罗刹国,你的相貌恐怕是不能待到城里的,只能够随我回村。” 常澈本想再购置一块此地地理风俗的能量石,但看掌柜惊恐的模样也没有多问,两人一起出了阁楼,常澈雇了一辆大车,给村里人买了很多的礼物,想着礼多人不怪,这样也能够暂时安定下来。两人坐在大车上面,车夫赶着浑身长毛的黑兽,拉着大车飞快的奔走,不敢多看常澈一眼。 “刚才那一座城是‘姮布’城,那一府邸是富商魏格斯的家,那一位姑娘是姮布城的大美人倾城姑娘,我国看重的既非才能,又非天赋,而是相貌。最美的就能够做大官,容貌稍稍差点的做小官,像我们这般丑的人只能够讨饭,你容貌太吓人,那群姑娘和执法队看到你都会害怕的。” 常澈目瞪口呆,楞在原地苦笑道:“按照阿古你的说法,我恐怕是贵国最丑的人,难怪他们看到我都好像看到了瘟神。” “容貌丑陋的刚出生就多被丢弃了,哪有什么活路!像我们这样的养活妻儿都难,别人看我们的容貌丑,捕到的鱼都不愿意买,只能够到街上讨饭。你是外地来的,想回国只能问问村长。” “大罗刹国的流通货币也是金银珠宝,还有这一种钱币。”常澈将灵石递给阿古,阿古道:“蕴含能量的矿石,我们都称呼它‘罗刹石’,是诸天罗刹赐给我们的礼物,但我国的罗刹石和你的稍稍有点不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前很快就出现一个渔村,有数百户人家,房子都是黑黝黝的铁石搭建,瓦片是一种黝黑的树叶,能够遮风避雨。村人看到常澈,都吓得躲到屋内,常澈看村人衣不蔽体,皮肤黝黑,容貌丑陋,但都有清晰的五官,像是一个个人,也很是高兴。 阿古站到大车上喊道:“大家都别怕,他是遇到海难来到这里的,他给我们带了很多的食物和衣裳,你们快喊村长来。” 两个小孩赶紧喊村长,村长是一个老叟,满脸的红毛,有通窍九转的修为,牵着一个十四五的姑娘,皮肤略黑,身子很单薄,套着一件很破旧的衣裳,穿着一破布鞋子,满头的头发就像是海藻一般,两个眼睛发着光亮。 常澈朝村长行礼道:“村长好,我是常澈,来自中缙神州东部的大明帝国,多亏阿古仗义相助,我才能够来到村里,我给大伙们买了一些食物和衣裳,还请大家别客气。” 小姑娘看着常澈,害怕得躲到村长身后,探出小脑袋时不时地打量常澈。 村长嘶哑地道:“中缙神州的东部,大明王朝,那是什么地方,老朽没有听说过。等过一段时间,姮布城过节日,老朽再给你问问。既然你有这一份心,给我们大家带了礼物,那就暂时住到本村吧!老朽还有一间靠近渔港的房子,你每个月给一块罗刹石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这孙女,她很机灵的。” 常澈朝那小姑娘笑了笑,小姑娘脸色煞白,闭着眼睛不敢看常澈。 村长囔道:“大家到大车上拿需要的东西吧!” 常澈看那群贫苦的人们排成一排,阿古给众村民分发着东西,倒觉得此地的民风很是淳朴。 “小鱼,你带这位贵客到爷爷那间房子看看,别害怕。” 老朽说完,抚摸着胡须颤颤巍巍走了,小姑娘眨着发光的眼睛,害怕的看着常澈,带着他朝一间黑黝黝的破房子走去。 第三十九章 海蜘蛛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铁渔村贫穷落后,田地都很贫瘠,不能够种植粮食和作物,只能靠捕鱼为生,因为当地盛产一种叫铁鱼的鱼,遂名铁鱼村。 常澈到铁渔村已有半月,靠着灵石重修到通窍大圆满的境界,这一日他正修炼着,门被‘嘭嘭’地敲响。 “阿古。” 常澈打开门,看着阿古提着两条铁鱼站在门前,每条鱼都有七八尺长,满嘴的獠牙,浑身黝黑,鱼背排列着鸡冠一般的触须,鳞甲像铁浆浇灌成的。 这种铁鱼的鱼鳞,用中品法器都不能轻易的割开,但铁渔村的村民却有一种办法,他们豢养着一群蠕虫,像是蛆一般,沿着铁鱼的鳞甲爬一爬,就能留下被烫伤的痕迹,铁鱼的鱼鳞就会自动脱落。 铁鱼的鱼鳞是黑色的,肉却是白的,烹煮出来的鱼汤有铁锈的味道,能够滋养血脉。阿古将铁鱼递给常澈道:“是阿渔叫我拿来的,阿常哥,我们准备到海上去捕鱼,你来不来。” 常澈随着阿古到海边,沙边的细沙像是黑色的绸缎一般,渐渐蔓延开去,细软的沙粒铺满海滩,每一粒都晶莹剔透,像是黑曜石。 黑云滚滚,海风呼啸,海浪掀得老高,拍打着一条渔船,渔船的形状像是一只尖角绣花鞋,铭刻着很多的符箓,能够抵挡海浪。耀眼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着阿渔黝黑的肌肤,海风袭来,她纤细的腰肢显得愈加的婀娜。 “爷爷的老毛病犯啦,我想抓一条电弧鱼,到城镇卖了给爷爷抓药,你能帮帮我吗?”阿渔扯着呼啸的船帆,侧着身看着常澈。 村长年轻时曾和袭击村庄的水怪斗法,虽奋力斩杀水怪,但也落下病根,时不时旧伤就会复发。 电弧鱼是一种雷属性的水精,平常都藏匿到深海,只有雷雨天才能捕捉到,弧鱼群很喜欢汲取雷电修炼,是炼制铸骨膏的材料,一条电弧鱼能够售出三十枚罗刹石,但高回报也意味着高风险。 “我流落到罗刹国,多得两位的照顾,既然能够帮上忙,自然愿意协助姑娘,何况在下对铸骨膏也很感兴趣。” 太乙神功共十一卷,第一卷的最后一篇,他始终都不能突破,需得寻求机缘。魈气尸罡需冥气修炼,鬼针草在悦卿手中,幽冥双童亦不在身边,又没有能够吸纳鬼气的法器,自然没条件修炼。 除此外,还剩青书丹抄的驭剑术、术式卷轴、玄雷鉴。玄雷鉴记载的都是雷部神通,虽有一篇雷系的功法,但并不合适男子修炼。在铁鱼村这段日子,常澈修炼的一直都是御剑术,术式卷轴虽略有涉及,但式术极其复杂,需强大的魂魄、神识支撑,没有名师的知道,修炼起来也困难。铸骨丹能够锤炼肉体,倒是不错的选择。 捕鱼的装备很简单,除了一根黑黝黝的铁叉,再没有别的东西。常澈搬开压着渔船的石头,小船船帆鼓动,像是一只利箭般朝着远方掠出。 常澈眺望着异域的海面,唱道:“一叶扁舟,往来湖海;披星而渔,对酒而歌。天暮云沉,皎月清冷,日月随浪奔腾,唯修者无归途。遨游八极,登蓬莱,游昆仑,修得仙缘,寿同金石、永世难老。” 大抵因顺着风的缘故,小船行的异常快,很快就驶出了港湾。海面黑黝黝的,水中长着无数的海藻,一道道黑影在海藻间游来游去,那是海底的怪兽,铁渔村每一次出海捕鱼,都是同大海的一场博弈。 海面像是沸腾的开水,忽有一只数丈长的鳞甲铁鱼猛地跃出,锋利的牙齿能轻易咬穿小船。“吼!”海底的怪兽吼叫着,一张血盆大嘴探出水面,刹那间将那铁鱼给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鲸……鲸须兽,是鲸须兽,嘿,瞧啊!他们的口腔有多少触须,就像是海底的水草,这群像山丘一般的怪兽最喜欢吃铁鱼。”阿古用力摇着木浆,朝常澈囔道。 云层越来越厚,闪电窜来窜去,海风掀起大浪朝着渔船打来,渔船随浪摇曳着,随时都有可能散架,船身绘画的符箓不时地闪烁着光芒。“噢!罗刹天,罗刹海母会保佑我们的,我们一定能捕到电弧鱼。” 阿渔举着铁叉,眼睛闪着绿光,猛地朝海面扎去,铁叉化为一道光,刺中一条铁鱼,惨绿的血液顺着铁叉涌了出来。 “嘭。” 铁鱼被扔回渔船,常澈看着阿渔掌心的铁叉,平淡无奇的黝黑铁叉,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真是匪夷所思。 阿古笑道:“别看铁叉小,可是我们祖辈们使用过的,能够猎杀电弧鱼,五百年前铁渔村的祖先有一根铁叉,绘有罗刹海母的法相,有很大的威能,据说是能移山倒海的。”常澈拿着铁叉,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海浪越来越大,打散了阿古的话,渔船也愈来愈颠簸。 “轰隆隆!” 一道道雷电从空中无情地劈落,瓢泼大雨顷刻间就落了下来,狂风怒吼着,海浪咆哮着,整个海面像是一头凶猛的恶兽,掀起惊涛骇浪朝着小小的渔船打来,渔船刹那间被海浪给吞没,一会儿渔船又出现到海面上。常澈施展定身术站稳脚跟,看着一条条雷电横跨在天际中,雷声滚滚,震耳欲聋。 “啊!我的罗刹天,看啊!嘿,是鱼,是电弧鱼。” 阿吉擦着满脸的雨水,看着远处的海面,水下有一群雪白的鱼群像箭一般掠出。一道闪电落到渔船右边百米开外的地方,卷起无穷的浪花,浪花中有一条电弧鱼跃出,在雷电的照耀下七彩斑斓,酷似狐狸,有鼻子一般的尖嘴。 电弧鱼朝着闪电咬去,好像老鼠咬着绳子,将一缕电弧吞到腹中。愈来愈多的电弧鱼跃起,砌成鱼的帷幕,无数鱼头争先恐后,朝着那一道闪电撕咬,一瞬间的功夫闪电就被吞噬干净。 阿渔奋力将渔船朝着鱼群划去,电弧鱼的速度太快,就好像是一道道电光,渔船如何能够追上。“阿渔,你别划船,我来引雷电,你们准备抓鱼。”,常澈施展引雷术,一道雷电被改变轨迹,朝着渔船前面的水域劈来。 电弧鱼纷纷跃起,阿渔的鱼叉猛地拍向一条电弧鱼,那条电弧鱼放出雷电,鱼叉爆出黝黑色的光华,将那一抹电弧击溃,结结实实插到电弧鱼的身上,电弧鱼被鱼叉插中,鲜血滴落到海面,阿渔手中的竹篮迅速将那条鱼给收了起来。 “走。” 阿渔一跺脚,渔船的符箓纷纷亮起,快速地朝着渔港返航。常澈站到船尾,看到天边有一道白线朝他们掠来,线是竖着的,不是海浪,那是海底巨兽游动时的痕迹。常澈惊呼道:“有怪物,有怪物,难道是鲸须兽。” “电弧鱼,是一只很大的电弧鱼,他是这一片海域的电弧鱼王,我们刚才杀的是它的子孙。”阿吉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回道,常澈能感到那电弧鱼王的可怕。 “气归掌,紫气通天;咒如令、令如天法,掌心雷。”常澈手掌紫电流烁,雷电轰鸣,两道雷电被他引到那电弧鱼王的面前。电弧鱼王跳了起来,有一间石屋那般大,七彩的身体折射出彩虹的光晕,一口气将两道雷电都吞进了腹中。 雷电在它的肚腹内爆炸、轰轰隆隆地作响,电弧鱼嘴中喷出一道电弧,朝着渔船击来,刹那间渔船被粉碎,三人被电弧炸飞。 “吼。” 忽有怪物的怒吼声,海底有一庞然大物浮到水面上,鱼嘴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大井,猛吸一口气,海水都被它吸到肚腹中,喷洒出无穷的海啸来,无数的触须像绳子般朝着电弧鱼抓去。 “啊!是鲸须兽,罗刹天啊,他们是天敌,我们快逃。” 两人将铁叉一抛,铁叉瞬间变大,载着他们到海面上滑行,常澈刚刚准备遁空,一道噼啪的击空声朝他而来,海须兽的触须瞬间将他捆了一个结实。 “天清地明,日月追身;神道合一,以气驭剑,剑遁苍穹。”常澈咬破舌头,喷出数口精血,袖袍中一道白光掠出,瞬间将鲸须兽的触须斩断,剑光将常澈一卷,朝着天边急遁而逃。 “小贼,哪里逃。” 鲸须兽狂怒的咆哮,想要追赶常澈,却被电弧鱼死死缠住,鲸须兽的触须兀地增长,数万条触须将电弧鱼捆个结实,浑身都闪着猩红的光芒。 “竟敢阻拦我,找死。” 鲸须兽头顶一硕大的肉瘤瞬间炸裂,里面竟蹦跳出一浅蓝的鲸影,那鲸影猛吸一口气,海水凝聚出无穷的利箭朝着电弧王疾射。 “哈哈,区区把戏,也敢来卖弄。” 电弧鱼王的嘴中喷出一颗雷球,刹那间海面变成雷的海洋,燃烧起罪恶的火焰来,两物你来我往,掀起数百丈的浪花,杀得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唔!” 两兽忽望向天边,天边忽出现一道红色的光,那光是如此的耀眼,有一道白光朝两物的方向急速遁来,正是去而复返的常澈,他似乎被那道红光追逐着。 一滔天恶兽的轮廓出现到海面上,眼睛如同血红的太阳,凡它路过的地方,所有的海水都给它让路,竟是一只山岳般大的海蜘蛛,它吐出一张巨网,海水随着巨网奔腾着,猛地朝电弧鱼王和鲸须兽罩来。 “两只法象境的小妖怪,也敢到本王面前放肆。” 第四十章 海公子 鲸须兽、电弧鱼看到海蜘蛛携带着海浪涌来,吓得想要逃跑,各自施展神通击向蜘蛛网,蛛网摄出无穷的光,将两怪物瞬间捆了一个结实。“请饶我一命,我给南海大王一件宝贝。”鲸须兽像狗一般趴到海面,惶恐地看着海蜘蛛道。 电弧鱼王悲愤地喝道:“你剥掉我大女儿的皮做衣袄,我同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既然落到你的手中,我怎能够再苟活。”它身体骤然间爆出数万道电弧,天地间雷电肆虐,一场恐惧的灾难即将降临。 “想到本王的面前自爆,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海蜘蛛两只眼睛摄出两道血红的光,海水刹那间沸腾。炙热的光笼盖四野,瞬间将电弧鱼融化成了一滩血水,常澈看着眼前的一幕,嘴中喃喃念着往生咒。 海蜘蛛颇为意外地看着常澈,随即朝鲸须兽道:“鲸六,鲸须族有一件洪荒古宝,你将那一件古宝给我,我倒能考虑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可惜那件宝贝在鲸一的手中,你如今只有一死。” 鲸须兽瑟瑟颤抖,惊恐地回道:“我哪敢欺瞒大王,我知道天魔化血神刀的秘密。” 海蜘蛛狡黠的眼睛转了转,凛笑道:“我自有摄魂夺魄的秘法,死人永远都不会说假话,如何能留你一条性命。” “啊!” 鲸须兽凄厉的惨叫,海蜘蛛的两只眼睛红光一闪,滚滚海浪遮天蔽日,鲸须兽的肉身瞬间被海浪溶解,法象瞬息缩小,被海蜘蛛一口气吞到腹中,它打着饱嗝,阴森森看着常澈道:“区区通窍境,如何能逃出本王的手心,你随本王到海月洞,我有一点事情要你去做,如果做得好,本王倒能饶你一命。” “既是大王的吩咐,在下哪敢不从呢。” 海蜘蛛喷出一水泡,将常澈一裹,带着他乘着海浪飚飞,常澈暗自叫苦,想来此趟怕是凶多吉少了。 海天一色,辽阔的海面上渐渐出现二座海岛,两岛相对而出,海蜘蛛化为一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浑身都长满黑毛,满脸的麻子、塌鼻、有六只眼睛,容貌很是丑陋。他指着右边的海岛道:“那是海蛛岛,聚集天地间的灵气,是本王修炼的洞府,另一座是海蛇岛,是我三弟海公子修炼的……” “吼!” 一道怪物的咆哮声打断了海蜘蛛的话,晴朗的天空中突然间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着,平静的海面出现一个大漩涡,那漩涡越漩越大,一条极粗大的水龙卷自海面升起,直插天穹,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席卷了整个海域。 水龙卷是一怪影携带出来的,骤然间轰隆一声,水龙卷化为一滔天的蓝斑海蟒,尾巴如连绵的山脉,两只眼睛像山岳般扫来扫去,满身的鳞片都闪着蓝光,他变成一个大汉,魁梧得如同一尊塔。 他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三角的头,蓝靛脸,满脸都是蛇鳞,七八尺的头发披散在背后,都是一条条扭曲的小蛇,腰间围着用骷髅头做成的腰带,吐着蛇信,瞳孔倒竖,阴森森盯着常澈道:“大哥,他是谁?” “好像是一个人类,看模样该来自内陆地区,海里面的那一件东西或许能够取出来了,我此趟得到鲸须兽的法象魂魄,知道了一个很好的消息,你快快请二妹到我府中一聚。”海蛇妖惊喜地回道:“我这就去。” 海蛛岛形态如同一只蜘蛛,岛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密密麻麻全都是蜘蛛,大的如同房屋,小的如同蛙卵,五彩缤纷。两人刚踏进海珠岛,就有无数的蜘蛛荡着蛛丝飞了过来,绕着常澈嘎嘎地怪啸,那场景着实阴森恐怖。 “这是海蛛岛的贵客,怎能给你们裹腹,叫小蛛三姐妹过来接待。” 他话音刚落,数股妖云飘来,云雾内传来姑娘们嬉闹的声音,待云雾散去,却是三个裙袖飘扬的美人出现到常澈的面前,皆是肤白貌美,赛过天仙,绕着常澈撩起裙摆挑逗他,体格风骚,神情放荡,媚眼电意流转。 “她们都是海蛛岛的美人,我赐给你为奴,请好好的享用。”常澈回道:“劳大王费心,我不敢耽误大王的事情,何况无功不受禄,再者晚辈修炼的是道家神通,不能够沾女腥的。” 海蜘蛛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随本王一道回洞府吧!”海月洞内犬牙交错,阴风阵阵,无数的蜘蛛精手持武器,青面獠牙哀嚎着,洞内有几口大锅,锅中煮着沸腾的肉汤,两边摆设着桌椅,都用怪兽骨骸制成的。 海蜘蛛径直坐到最上首的一张白骨大椅上,大椅上铺着怪物的毛皮,毛皮闪着雷光,常澈猜想就是电弧鱼族的大公主。海蜘蛛拍了拍手,洞内走出来数个美人,都穿着很暴露的衣服,袒胸露乳,嬉笑着请常澈落座。 海蜘蛛举着盛满美酒的兽角杯道:“我是罗刹国的南海大王温禄,此番请小友到此,是有一件事情请小友相助。” “我的命都拽到大王的手中,哪敢不从呢!只希望事情完成后,大王别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海蜘蛛猛地站起,鼻中喷出黑雾,暴怒地喝道:“我温禄岂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你也太小看我了。” “嘻嘻,大哥请别息怒。” 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就看洞口裹来两道黑风,一蓝点闪闪,一红光摄摄,红光褪去,一大美人现出身来,如一朵浴水的红莲花,百般难描,如同神仙,半露的胸脯前垂着一缕秀发,妩媚地笑道:“我这哥哥脾气暴躁,请公子别介意。” 常澈站起身,朝美人行礼。 “晚辈常澈,三位都是妖界的强者,一方海域的霸主,碾死在下不费吹灰之力,我一个流落异乡的弱书生,不知道哪里能帮到诸位,还请直言。”美人满脸嬉笑,没有回常澈的话,踏着莲步同海蛇妖落座,回道:“奴家佘玄机,很喜欢人类的书籍,不知公子来自哪里,何以流落至此?” 常澈将事情都讲述一遍,只说他被一恶龙所抓,无意间溺水,醒来后就到了罗刹国。佘玄机回道:“那国是黑罗刹国,四周还有白罗刹国、夜叉国、三臂国,一目国等,都距离黑罗刹国很远,此地是中缙神州最南部的极荒海域‘归墟海’。” 常澈忙问道:“归墟海,难道是传说中十日出生的归墟海,此地难道没有人类?” 海蛇妖道:“海域无穷无尽,想回到人类居住的国家,只有海市的龙国才能办到,群龙靠蜃珠穿梭空间,能够来往各国诸界。除此外,若修炼到融丹境,倒也有可能回到你的国家大明。” 常澈既失落,又欣慰。欣慰的是他尚在中缙神州,失落的是他在归墟海,此地乃中缙神州的七绝地,纵然修到融丹境,逃出归墟海都只有一丝可能。何况修炼到融丹境的强者无一不是天道眷顾者,拥有大毅力、大气运的人。 海月洞顿时陷进寂静后,一会儿海蜘蛛道:“我们兄妹三人发现一座海底遗迹,但遗迹的钥匙藏在一块铁劵中,根据二妹的猜测,它是一种远古符文,人类都很聪明,希望你能帮我们破解此谜题。” 海蜘蛛将一铁劵扔给常澈,那铁劵只有巴掌般大小,有数个蝌蚪似的符号到铁劵中游走着。常澈看着铁劵的古文,脸色微白,他隐隐猜到那海底遗迹的来历。 第四十一章 女丑尸 大荒时期,东南海外,甘水间有一个羲和国,国中有一女名羲和,她嫁给天帝帝俊为妻,生有十金乌,为日母。 羲和常在甘渊中给十金乌洗澡,那甘渊即是归墟海域的归墟,传说世间的水都流向归墟,根据古籍记载“八弦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奇特的是那里的水既不增多,又不减少。 常澈觉得羲和用归墟水给金乌洗澡确有其事,归墟能通往七界,金乌既贵为太古天帝帝俊的皇子,用用归墟水又何妨。归墟内有太古修真的五座仙山,既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根据铁劵的记载,凡能踏上仙山,既能够白日飞升。 自盘古开天辟地,天帝帝俊、东皇太一统率万妖掌管天庭,很多神仙都居住在五仙山上。归墟无物不溺,纵是洪荒仙山都难逃厄运,帝俊怕仙山沉到海底,就使归墟内的十五只巨鳌驮着仙山,分为三班,六万岁一交,五座仙山始峙而不动。 “可惜,可惜。巫妖两族大战,巫族的大巫龙伯钓六鳌,烹烧鳌骨占卜吉凶,使岱舆、员峤两座仙山沉到海底,无数仙人羽化,遂鲜被世人知矣。” 常澈暗自感叹着,继续朝下面看,铁劵记载的内容零零散散,粗略的讲述归墟后,记载的则是女丑尸、金乌的事。 归墟海外有一个古神,穿着青色的衣服,名叫女丑,是五帝尧的臣子,她常常骑着独角龙鱼巡游,她有一只大蟹,蟹生于南海,背脊有数千里宽。 根据现存的古籍记载:洪荒时期,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民间百姓无所食,女丑授命请神,被十日的炙光烧死,死前用青袖掩面,遮挡太阳而落泪。 铁劵记载的内容还有一部分,是有关后羿射日的始故。东海的诸岛上有一神,人面鸟身,脚踩着两条黄蛇,名叫禺猇,是黄帝的儿子。 禺猇生禺京,两人都是四海之神,禺京再生禺旬,禺旬到东南海掌管着一方海域,禺旬也是尧的重臣,和女丑是同事。尧看到百姓受到金乌的迫害,很是困扰,女丑被十金乌斩杀,尧很愤怒,遂同禺旬一起请后羿射杀了九日。 常澈觉得铁劵记载的内容有点模糊。后羿的箭乃天帝帝俊所赠、根据古籍记载帝俊赐给后羿射日弓、射日箭,希望他能够救济民间的疾苦。 二根据古籍的种种记载,五帝之一的帝喾极有可能是帝俊到人间的化身,他和月母常仪(也称常羲)生有嫦娥,将嫦娥嫁给羿为妻,羿就是帝喾的女婿。因帝喾生后稷和契,帝俊就可能是商、周朝的祖先,山海经亦记载有帝俊生稷的事情。常澈猜测既可能是天帝化人,分引人族气运。 帝俊想羿用箭惩治他的十子,羿却用箭射死了九日,使得羲和、帝俊都很恼怒他。羿有了拯救人族的大功德,同时斩杀猰貐、凿齿诸恶,帮尧登上了五帝的位置,大概帝俊厌恶后羿,嫦娥才奔月成了太阴星君、即月光娘娘,也同羿天各一方。 洪荒时期的历史究竟是真是假,又如何能知,只能猜测一番。 “难道嫦娥奔月就是帝俊愤恨后羿杀掉九日,遂将两人给分开的。洪荒时期妖巫大战,太一、帝俊薨,昊天被三清推上帝位,倘若真如铁劵记载,帝喾既帝俊,难道这一切都是……”常澈眉头微蹙,暗暗想道。 回到本题,海蜘蛛一众发现的海底遗迹就是女丑的葬身地,这一件事情常澈不敢相信,但海底遗迹的内容铁劵有明确的记载,如果真的是女丑的神墓,他们进到神墓内肯定是有死无生。 常澈看铁劵时很是震惊,但没有露出一点震惊的神色,三妖怪都很诧异,看着常澈认真的神情也不敢打扰多问。佘玄机看常澈的目光抽离铁劵,嘻嘻笑道:“常公子,不知道铁劵记载的是何内容,是否有机会进到那海底遗迹中。” “记载的是一海妖的事,海底遗迹是大妖死后的墓地,根据铁劵的记载,我已掌握到进到遗迹的办法。”常澈根据所看的各种怪志古籍,有条不紊的胡扯一通,骗得三妖都是深信不疑。 海蛇精听完常澈的话,眼睛摄出青光,兴奋地喝道:“我就知道是化血老妖的墓穴,有此机缘我们自然能够突破目前的瓶颈,甚至能修炼到融丹境中期的境界,时日无多,我们现在就出发。” “且慢,那化血老妖是臭名昭著的恶妖,数万年前纵横南荒海域,无人能敌,我们需要精心策划一番才能够顺利进到海底遗迹中,二弟怎能含糊大意,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海蛇精黑着脸,不满地喝道:“大哥,你怎如此婆婆妈妈的,那海底遗迹被他人捷足先登该怎么办,未免夜长梦多,我看就现在……” 海蛇精看海蜘蛛脸色兀地阴沉,硬生生将后面的话给咽进肚腹中,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海蜘蛛大嘴一张,喷出一鲸须兽的虚影,赫然是鲸须兽的法象魂魄,常澈看那鲸须兽神情呆滞,就知道被海蜘蛛炼化过意识了。 “根据鲸六的消息,那海底遗迹中似有化血老妖的海兽看管,化血老妖曾屠杀罗刹国数百万众铸炼化血神刀,后来被佛教的十二护法天神‘罗刹天’的坐骑白狮斩杀。化血老妖死前曾偷盗琉光乌贼王的一幼儿,白狮慈悲,饶过那一幼婴,数万年的时光,恐怕那海兽有融丹境的修为了。” 海蛇精怒喝道:“怕什么,我们都是海域的霸主,也都是融丹境初期的强者,修炼数万载,怕那一只乌贼老怪做鸟?”佘玄机媚笑道:“小弟的话有理,南海海域我们三兄妹称雄,谁能是敌手,纵是那鲸须兽的六老到来,都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常澈结合他看到的铁劵古文献和海蜘蛛说的,能够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化血老妖的尸体的确在女丑的海墓,很可能是被白狮斩杀后,被海墓内的某种神秘的力量禁锢,包括那一只琉光乌贼怪,还有一种可能就牵扯到佛教和道教的恩怨…… “俗话说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各位大王都准备一番,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海蛇精听到常澈的回话,恼怒得很,一蛇尾出现,猛地朝常澈甩去,佘玄机瞬间消逝到原地,常澈感觉腰间被一红鳞蛇尾缠住朝后面拉,堪堪躲过海蛇精的攻击,与此同时,竟还有一条红鳞蛇尾朝着蓝斑海蟒的蛇尾甩去。 “嘭。” 两蛇尾交锋,海蛇精倒退数步,看着佘玄机愤怒地喝道:“二姐,难道你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常澈看着佘玄机,佘玄机竟有两条红鳞蛇尾,一条捆着自己的腰肢,一条在空中摇曳着,那情景实在是诡异得很。他忽地想起古籍中的记载,据说浑夕之山有一种蛇,一首两尾,名肥遗。又有记载,有一座太华山,山崖陡峭呈现四方形,高五千仞、宽十里,山中有蛇肥遗,六脚四翅。 根据古籍的综合记载,肥遗该是一种六脚、四翅、两尾、一首的怪蛇,能够带来旱灾,是旱魃的坐骑,难道佘玄机是肥遗的后代。 佘玄机喝道:“小弟,我们都靠着常公子来开启海底遗迹,你将他给杀了,我们以前做的一切不都付诸东流了,到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常澈冷冷回道:“这一位大王真是喜怒无常,想杀就杀,恐怕探出海底遗迹的宝贝,他就该卸磨杀驴了,横竖都是死,我何必再劳累。” 海蜘蛛笑道:“请常公子放心,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如果真在海底遗迹得到我们要的宝贝,我们何必再为难你。” “那是自然的,我这点微薄的道行哪值一提呢!纵是怀恨在心,都是有心无力,索性就绝了那点心思。” 一切都准备就绪,常澈被蜘蛛精三姐妹带回房中歇息,他知道海蜘蛛随时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遂同三姐妹喝酒玩乐,毫不在乎。 第四十二章 旋龟 常澈第二日醒来时,南海的天黑沉沉的,好像要掉落下来,银灰色的云块在海面上奔腾驰骋着。海风刺骨如刀,彤云愈来愈密,一片片雪花自黑云中缓缓飘落,渐渐的漫天都是雪花了。 “六月飞雪。” 常澈喃喃自语着,接着纷飞的雪花,看到海的天际有一道曙光降落,化为一道银白色的线,起初像衣裳的细线,渐渐如麻绳,越来越粗,又像一堵墙,最后化为漫天白雾笼盖四野。白雾中垂挂着数百条水龙卷,似从天宫接到海面,声势浩瀚、震耳欲聋。常澈眯眼细细瞧,白雾团中隐有一庞然大物。 “轰轰轰。” 海蛛岛剧烈地摇晃,海岛前的海域一只只海兽浴水而出,那是数百头鲸须兽,为首的如山岳般,有融丹初期的修为,他暴怒地喝道:“海蜘蛛,你兄妹三人数次残杀我鲸须族的长老,我此番邀请龟海老人前来,就想你们给鲸须族一个满意的交代。” “鲸一,你找死……” 海蛇精愤怒地高喝,只见黑云滚滚,岛内奔出一蓝斑海蟒,一红鳞双尾蟒,一黑毛蜘蛛。蓝斑海蟒的蛇尾朝着鲸一猛地拍来,寒光摄出,海面骤然间凝聚成冰面,鲸一大嘴一张,淡金的触须密密麻麻遮蔽天日,朝着蛇精鞭挞而至。 “嘭。” 两物相斗,海面现出一巨大的漩涡,无数的海水涌进漩涡中。鲸一、海蛇精斗得个旗鼓相当,各自都心惊。鲸一想道:“南海的三大王中数海蛇精的神通最弱,是一条蓝斑海蛇怪,数百载前他尚非我的敌手,短短百载光阴竟能超越我……” “三位,难道是想同老夫动手?” 白雾散开,那庞然大物渐渐现出轮廓,模样像是龟,有红黑的龟壳,鸟首、蛇尾,眼睛很是锋锐。常澈眉头微蹙,想起古籍中有记载,杻阳山有河名怪水,怪水生旋龟,鸟头蛇尾,说的就是眼前的龟类,也算是远古异种了。 海蜘蛛既没有狡辩,也没有多说,他知道鲸一给龟海老人足够的好处,想要消除这一灾,他只能够……,常澈的眼睛隐隐有流光闪烁,他看着海蜘蛛、龟海老人一动都不动,似用心神沟通着什么。 常澈暗道:“看来海蜘蛛害怕遗迹有危险,想拉眼前的龟海老人下马,既有高个子顶着,他就能够浑水摸鱼,越乱越好,女丑海墓有那只海蟹,你们都是难逃一死。” 海蜘蛛说完,静静看着龟海老人,龟海老人向鲸一密语数句,鲸一惊骇地看着常澈,随即朝鲸须兽群挥手道:“你们都回去,鲸六的死是一个误会。”海面重归平静,雪都停了,唯有鲸一、龟海老人留了下来。 海龟老人、鲸一都幻化成人。龟海老人鹤发老者,手持拐杖、满面红光,红糟鼻,大宽嘴,驼背高高弓着,就像敷着龟壳一样。鲸一金发碧眼,浑身的珠光宝气,手中玩弄着三个铁胆。 两人都好奇地打量常澈。鲸一抚摸着山羊须,眯着眼瞧向常澈,温和地笑道:“不知小友自哪里来?” “中缙神州。” “小友可来自大缙帝国。”龟海老人颤颤巍巍的问道,龟海老人是南海龟仙洞的高人,有融丹境中期的修为。 “大明。” 海蜘蛛笑道:“龟海道友,时间不早了,我们需要赶到一隐蔽的孤岛,那孤岛中有一座传送阵,能够送我们到遗迹海域。” “嘻嘻,常公子,你就随妾身一起吧!” 龟海老人笑道:“我有一点事情问这小娃娃,请他随我一道吧。” 鱼玄机微微笑着,倒也没有说话,她一跺香足,化为一红鳞巨蟒腾空远去,鲸一脚底黑光一凝,出现一柄修长的骨剑,踏着那柄骨剑也紧随着鱼玄机而去。 “龟海老人,我们先走一步。” 海蜘蛛、海蛇精相继离开,龟海老人饶有兴趣看着常澈,像是发现一处宝藏似的。他嘿嘿一笑,掌心白芒一闪,却出现一个寸许大的白色小舟,小舟光芒闪烁,不停旋转,迅速变大泊在空中,老者长满老茧的大手猛地将常澈一抓,化为一道白光追去。 “老夫叫龟海老人,你身上的确有龙族的气息,虽然很弱,但老身猜测将你抓来罗刹国的该是道教的一位龙神。”老者打量着常澈笑道。 “的确如前辈所料,但是晚辈才疏学浅,不知道那位龙神是谁。”常澈恭敬地说道。“你也无需谦虚,你既能破解遗迹的谜题,想来也有点聪明,那遗迹的事情你同我说说吧,想来你有所保留。” “遗迹的事情我哪敢隐瞒呢!能够看懂的都和三位大王说过了。虽然铁劵中尚有很多的信息,但晚辈确是没有读懂,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者接过常澈递来的铁劵,看了一眼就还给了他,笑道:“我哪儿看得懂,老夫观你的法力很精纯,你小子是何窍根。” “五窍根。” “可惜,可惜,老夫奉劝你小子一句,你窍根杂乱,恐怕不能触摸到大道的门槛,老夫很是欣赏你这小子,你不如拜到老夫的门下,老夫帮你逆天改命,虽不能修炼到融丹境,但有几分可能使你修炼到法象境。” “多谢前辈厚爱,但晚辈资质愚钝,何德何能……” “嘿嘿,老夫只是同你开一个玩笑,此趟遗迹探险,那南海的三怪不知道能飞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你小子恐怕小命都难保哦。”那老者阴沉地笑着。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夜空是天蓝色的,点缀着漫天的繁星,像是一匹轻纱,数道光芒落到一孤岛上面。 “唰!”一道光芒紧随而来,也落在了孤岛上,龟海老人收起飞舟,看着眼前的孤岛,嘿嘿笑道:“这孤岛有点意思,我竟然都没能发现。” “这孤岛很多时候都隐藏到海底,只有固定的时间才会浮出水面,在下也是无意间来到此处,通过传送阵到了藏着化血老妖遗迹的那片海域,那个通往传送法阵的洞窟就在这座孤岛的砂砾下。” 海蜘蛛袖袍一挥,手中多出一杆幡来,那幡只有手掌大小,呈土黄色,上面画着一座座巍峨的高山,只见海蜘蛛默念几句咒语,那幡顷刻间迎风见长了三四丈,发出耀眼的光芒。 海蜘蛛握住土幡,猛地一挥,一股黄风吹出,大地轰隆震动,随即又将幡一抛,布幡瞬息间化为一道漩涡,将附近的沙子都吸了进去。 “收” 海蜘蛛大喝一声,只见弥尘幡化为一道黄光飞进了他的袖口中,风瞬间停了,附近的砂子全被吸走,地面露出个炙热的洞口来,里面袭来阵阵火煞之气。 “洞窟中有很多的火煞,这件青鳞铠是用海兽的鱼鳞织成,能够防火。”鱼玄机掌心青光一闪,手中多出一件寸许大的铠甲扔给常澈。 鱼玄机将口诀传给常澈,常澈默念口诀,那青鳞铠化为青光将他笼罩,待青光散尽,青灵铠已然穿在他身上,常澈微笑着朝鱼玄机拱手笑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一定会替各位前辈打开遗迹的。” 龟海老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却是张兽皮符箓,符箓上散发出极强火灵气,他将符箓递给常澈,说道:“这是子母火遁符,你只要捏爆此符,便可瞬间遁到很远的距离,纵是融丹境的强者都追不上。” 龟海老人没有理会海蜘蛛惊愕的神色,朝着鲸一笑道:“鲸一兄,那火煞洞热浪滔天,你何不将那水犀玉佩拿出来,借给这位小友戴戴。” 鲸一掌心寒光一敛,将一枚雾气腾腾的玉佩递给常澈。常澈将水犀玉佩佩戴到身上,只觉得那玉佩暖暖的,却不似水属性的宝物。待进了火煞洞,一阵热煞地风袭来,那水犀玉佩才散发出雾气,将他包裹起来,瞬间清凉了许多。 第四十三章 大荒蜥蜴 朝下走了近百米,通道中便出现了火煞,这些火煞只有通窍境五六转的修为,形态各异,有的似猛兽,有的似器物,有的似人,皆发出“嗤嗤”的声响。 佘玄机走在常澈的前面,一对青环绕着她飞舞,火煞尚未靠近,便被青光消灭。常澈也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来,符箓散发出浓郁的水灵气,绘画着水龙,都是常澈在大明帝国时所学的水符。 水符禀乘阳明之正气、凝太阴之真精,可清净浊垢,除瘴解秽。洞窟中空气不流通,不仅生有煞灵,还充斥着毒瘴,虽对凝脉境以上的修士毫无影响,但是对常澈还是有害的。 “清净之水,日月华开;神水一噀,散祸消灾。急、急、急。”常澈掐动手诀,左手三指呈鼎立之势,默念着口诀。水绕符动,一阵阵白雾彻底将常澈包裹起来。 “有点趣味,你施展的水术虽然不高明,但老夫从没有见过。”鲸一看得啧啧称奇,笑着说道。 “此乃水符,是我家乡那边治疗灼伤的道教符箓。”常澈将一张水符递给鲸一道。鲸一接过水符,指尖蓝光闪闪,将法力灌注到符箓中,水符“嗤”地一声燃烧起来,他笑道:“这水符恐怕没能完善,倘若有精魄炼符,自然是有一番威能的。” “前辈慧眼如炬,这水符确是没有精魄凝练,只能够净除热毒。” 水符乃太一秘籍的五行符箓,只因常澈用的世俗雨水,没以法力祭炼,才没任何威力。若得灵水做符,以修真水族的精魄为符灵,以秘法祭炼,那水符的威力便可翻山蹈海,一身奥妙岂非凡人能够窥探的。 龟海老人道:“娃娃,老夫倒有一鲛人的精魄,你想不想要。” “晚辈能力微弱,哪能驱使鲛族的精魄,再说鲛族、龙族都是海域的王孙贵族,俗话说怀璧有罪,晚辈没有自保的能力……”常澈看不透龟海老人的打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恐怕那龟海老人想自他那得到某种好处。 众人走了三千多米,火煞洞逐渐宽阔起来,洞内分出很多的岔道,佘玄机取出一物来,却是一条火红的绸带,绸带上绘画着无数血红的火蛇,显得神秘非凡,她目光似玄冰般清冽,娇喝一声‘起’。 只瞧那火红的绸缎光芒大盛,带着零星的火苗,如一条大蛇向着一条通道掠去,众人紧随其后。一路上全都是火煞,随着众人深入洞窟,火煞的修为也越来越高,甚至有通幽初期的火煞出现。 每当有火煞靠近常澈,玄机的绸缎便卷起一朵浪花将火煞给吞噬,一路相安无事,过得半盏茶的功夫便抵达火煞洞的底部。火煞洞底赤红一片,炽热的岩浆翻滚、热浪滔天,岩浆上的玄黑色晶石纵横交错,形成无数道路,通向岩浆中央汇聚成的高台。 “那就是传送阵,需极品罗刹石才能启动。” 海蜘蛛看着炙热的岩浆中有一高台,高台上有一法阵,既神秘、又古老。众人刚准备掠到高台上面。 龟海老人的眼睛忽然摄出青光,骤然间憋一口气,朝岩浆一吹,岩浆瞬间都冰冻,一道愤怒的咆哮声响起,火煞洞地动山摇,熔浆中两个脸盆大的眼睛冒了出来。 待它彻底显形,是一只岩浆蜥蜴,此僚浑身火红,长满石疙瘩,火红分叉的细舌燃起一道道火焰,背脊生有一颗血红的怪树,既没树叶、又没枝桠、有碗口粗细、树顶有一颗血黑的果子,散发出诱人的芳香。 “咦,岩浆中竟藏着一远古的火蜥蜴。” 火蜥蜴被龟海老人逼出,看到众妖王很是恼怒,它虽是洪荒异种,有融丹境初期的修为,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刚准备钻回岩浆中,海蜘蛛手里的弥尘幡猛地朝他砸去。 “轰轰轰!” 弥尘幡有三座山岳砸出,带着呼啸声刺破虚空,火魔蜥怒吼着,前爪隔空一抓,三道血红的爪痕将三座土山挡住,竟不能再移动分毫。 “有点意思。” 海蜘蛛冷冷笑着,顷刻间弥尘幡光芒大盛,那三座土丘滴溜溜一转,黄芒闪烁,卷起铺天盖地的黑风,爪痕瞬间被击溃。 “你们是谁?我们井水难犯河水,你们从我洞府进出,我毫无怨言,难道还想要赶尽杀绝?”火魔蜥既惊恐、又愤恨地咆哮着,嘴中喷出一血红的石刀,那石刀晶莹剔透,锋利无比,透着精纯的火灵力。 常澈暗自替火蜥蜴感到可惜,南海三王、鲸一、龟海老人都是妖王级的人物,恶贯满盈,杀伐果断,火蜥蜴就是一待宰的羔羊。常澈想到他自己,火蜥蜴的命运何尝不是自己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迟早的。 黑浪滚滚,温禄化为海蜘蛛的真身,嘴中喷出一颗黑漆漆的宝珠,赫然就是海蜘蛛的宿命妖星,那宝珠滴溜溜一转,朝着石刀劈出,天地震荡,四周的空气瞬息间稠密起来,常澈浑身一麻就要暴毙,佘玄机兀地出现到常澈的身后,用那红绸缎挡住了宝珠的威能。 “轰轰。” 众人都掠到传送台上,龟海老人撑起结界,庇护着传送阵的一群人。眯着眼看着战场,洞窟崩塌,岩浆逆流,天地彻底的昏暗。 “九鸦图阵,凶秽消散。” 火蜥蜴嘴中有一古画飞出,绘画着九只乌鸦,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鸟喙中都喷出赤红的火焰。 “咦,那是血鸦老怪的九鸦图,何以落到那蜥蜴怪的手中?数百载前血鸦老怪神秘失踪,怕是遭到这恶兽的毒手了。” 蜥蜴怪默默念着咒语,画卷掀起铺天盖地的魔火,九只火鸦像太阳一般绕着海蜘蛛靠近。常澈眉头微蹙,羿射九日,难道那九只火鸦都是金乌掉落凡间的一缕精火。九只火鸦粗劣嘶哑地哇哇乱叫,朝着海蜘蛛越逼越紧。 “给我破。” 黑色宝珠滴溜溜一转,势如破竹,凡投掷到的地方都化为一片废墟,火鸦“哇哇”地一通乱叫,刚一接触黑珠,就被黑光摄散,火蜥蜴刹那间被黑珠砸中脑袋,鲜血流成一条溪水,洞窟到处都被鲜血腐蚀殆尽。 佘玄机看海蜘蛛取胜,露出浅浅的微笑,如一朵铃兰花,清丽温婉,嘻嘻笑着道:“诸位,这头火蜥蜴能助小妹炼物,让给小妹如何。” 鲸一道:“我要血榴果。” 佘玄机看龟海老人默认,将一根钗发的石簪猛地一抛,石簪摄出一道红雾,火蜥蜴被红雾一裹,瞬间缩小被摄走了。 “道友请。” 佘玄机雪白的手掌多出一颗果子,隐隐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果子的表面都有血管,看着像是一个胎儿,该是修炼出灵性了。血榴是天地灵物,乃是突破融丹境的良药,纵是仙界都鲜有。 “走吧。” 龟海老人将罗刹石嵌到阵眼中,传送阵启动,一道光柱冲破云霄,待光芒散尽,原地空无一人。 数日后。 天黑沉沉的,一艘帆船到海面航行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掀起数百丈的巨浪,似有庞然海兽即将到来…… 第四十四章 海底遗迹 “海怪,有海怪,哦!我的老天,快瞧啊!” 商船的水手揉着眼睛,海面的磷光映出一庞然海兽的虚影,它像是一道海龙,又像是天幕垂挂的一条绳子,两只眼睛闪着红光,长约数千丈。 离帆船数里远,一红鳞海蟒口吐罗刹语道:“海底遗迹距离此地有百里之遥,海面雾气腾腾,波涛汹涌,不见阳光星辰。此海域属一目国的范围,有很多的恶兽盘踞,我们需要谨慎行事。” “呵呵,接下来的路,诸位就同老朽共乘舀海魔舟,纵是溺水都能渡,凡丸境下的神念都能够隔绝,纵是融丹境后期的老怪物都难觉察。” 海浪分,魔舟现,形如龟壳,乃旋龟的鬼壳所化,天地间的怪水蕴养而成。龟乘天地道,寿命无疆。龟的寿命远远胜过其他生物,都因龟之一族曾积累过大功德。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分化鸿蒙,因精殚力竭,一睡再没有醒来。盘古身化万物,神合天道,成为天道的化身。因盘古身于混沌前,是太无之先、元气之始,遂称‘元始天尊’,居住到天的最上‘玉清境’。 不周山是通往天的通道,也是原始天尊讲道的三千道场之一。凡能够攀上不周山就能听天尊讲道,亦有了成神的机缘。大荒时期,有神人共工和祝融大战,共工败后怒撞不周山,不周山倒,天破了一个大窟窿,无数的灾难降到人间。 三千魔神之一的女娲大神怜悯众生,炼石补天,砍断海中大鳌龟的脚做天柱,支撑着天地,自此龟之一族有功德加身,到三千世界中渐渐繁衍生息,四象之一的玄武就是龟蛇一体的化身。 常澈看着脚底的龟船,据说三皇之一的伏羲能够参透阴阳八卦,就得自一白龟的造化,他常用龟壳占卜吉凶。 疏星皎月、漫漫海波。 龟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南海三王来到常澈的面前,佘玄机笑嘻嘻地说道:“常弟,接下来遗迹的位置只能靠你来确定了。” “难道前辈不知道?” 海蜘蛛嘶哑地回道:“根据我的记忆,遗迹该在这一片海域,但我早到海底探查过,却没有遗迹的任何踪迹。据我们的推断,那一座遗迹是移动的,遗迹中有禁忌,能够隔绝掉一切的神念,我十年前留的标识也不能再感应了。” 常澈眉头微蹙,眺望着海面,海风轻轻吹着。除海水外再没有别的东西,铁劵中遗迹的位置倒是有粗略的记载,记载着凡有鬼猴出没的地方,就是遗迹的所在。鬼猴是海猴子死后的精魄所化,因受到遗迹的能量辐射,有很特殊的容貌。 遗迹移动的事情铁劵没有任何的记载,常澈猜测很可能是女丑尸的那只大蟹驮着遗迹,十载的光阴,那一座遗迹现在究竟在哪里? 常澈揉了揉脑袋,微微闭着眼睛,想着古籍的记载,他想起大荒时期有一颗扶桑树,据说在黑齿国北的东海中,是连通神界、冥界、人界的通道,也是金乌栖身的大树,海蟹会不会游向东方,毕竟金乌和女丑有深仇大恨。 “遗迹的位置铁劵没有明确的记载,但既然遗迹是移动的,自然也没有记载的必要。”海蜘蛛脸色铁青,阴冷冷看着常澈,眼神能将他给活剥了。常澈露出一丝冷笑道:“前辈如果想杀掉我,那就尽管动手。” 佘玄机娉婷地来到常澈的面前,眉间春意荡漾,媚笑道:“常弟弟,都是姐姐的错,哪忍责怪你呢!你有何好的法子,能够找到遗迹的位置。快快说来吧。” 常澈露出笑意,望着海面想了想,指着东方道:“我们朝着那边前进,请时刻注意四周的异动,你们见到一种诡异的生物,那就证明我们找到遗迹了。”他说完独自走到一旁盘膝打坐,嘴中默默念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替天各一方的妙人儿祈福。 龟船破浪而行,天刚破晓时,海面上飘出一朵青色的火苗,那一朵火苗随波逐流,众人都看着那朵火苗,按照常澈的吩咐收敛气息,龟船的禁制也都撤掉了。 “嗤嗤。” 火苗燃烧得愈来愈盛,飘到龟船的面前,兀地突然熄灭,海风刮得愈加紧了,有‘吱吱’的咆哮声随着海浪传来。常澈看到龟船中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驼着背,须发都垂到地面,‘咕噜咕噜’,一道道热水沸腾的声音作响。 “嘘,诸位前辈请别轻举妄动,我们跟着那鬼猴潜进海底,就能够找到遗迹的位置。鬼猴没有意识,全靠本能行动,就算抓到它,都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话音刚落,常澈猛地朝那鬼猴扑去,鬼猴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噗通’一声跳进海水中,常澈率先跳到海中,众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跟随着海猴朝着深海潜去。随着深入海底,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恐怖的压力使常澈的身体逐渐龟裂,他只能躲到佘玄机的护罩内。 海蜘蛛拿出一颗夜明珠,刹那间四周的海域都明亮起来,他们穿过漫无边际的海藻地,穿过沟壑山岳,眼前出现一巍峨的建筑群,镶嵌着珍珠宝石,鬼斧神工,如幽冥间的鬼殿。 “嗯。” 佘玄机蛾眉微蹙,嫩白的手掌轻轻划着水,感应着水速的流动,突然间她脸色唰地苍白,惊怒地喝道:“有危险。” “吼,哪来的贼子,竟敢踏足禁地。” 海底剧烈的震荡,无数的石块滚落。黑暗中一双眼睛骤然明亮,光是冷光,能冻结一切的存在,一根触须朝着他们甩来,掀起一层层浪潮,触须上满是吸盘、倒刺,能轻易杀死任何的物种。 “喝。” 海蛇精一同咆哮着,化为一滔天的海蛇,像是海底的山脉般绵长,鳞甲蓝光烁烁,朝着触须咬去。 天地震荡,日月无光。 海底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崩塌,一切的生命都烟消云散。两海兽一次一次互相抽打对方,好像是两座山脉撞到一起,海底的地形彻底变样。 “嗷呜。” 海蛇精凄惨的咆哮,鳞甲被触须的吸盘硬生生拔起,鲜血就像崩堤的洪水,染红海域,凡嗅到血腥味的生物都化成一具具的骷髅,海蛇的血液蕴含的剧毒能毒死巨人。一片片鳞甲掉到常澈的面前,将海底砸出一个个深深的沟壑,海水朝着沟壑涌进去,像是瀑布般壮观。 “三弟。” 海蜘蛛看到海蛇精被压制,化成一蜘蛛,喷出一张蛛网,蛛网有数万里,每一根蛛丝都能翻江倒海。 “吾既是禁地的看守者,就绝不容许你们染指。” 隐匿的海兽渐渐显出身体来,是一淡金色的大乌贼,有着九根触须,佛光闪闪。常澈脸色惨白,看来‘罗刹天’的坐骑白狮杀掉‘化血老妖’后,那乌贼怪果真皈依了佛教,守护着遗迹。 难道佛教想吸纳女丑尸? “南无三满多、没驮南,九爪屠业。” 乌贼怪的双眸金光闪闪,投足举手间,有山洪爆发,尸横遍野的气势,那种洪荒的沧桑感迎面扑来,金色的佛光笼盖整个海域,触须如佛指般施着佛印,佛印结成,天地色变,佛印朝着海蛇精、海蜘蛛打来。 “啊!” 两怪被佛印笼罩,瞬间跪倒在地,诸恶皆散,隐隐想屈服到那神圣的佛光下,成为佛教徒。 龟海老人见此,暴跳如雷,怒喝道:“我哪儿容你。” 滚滚海潮,旋龟现,天地崩,龟海老人的妖星震破虚空,朝着乌贼怪砸去。 第四十五章 神墓 “尔等竟然宁顽不灵,那就休怪贫僧无情,浑沌无象,一气化生,阴阳交际,日月奔钦,诸个海怪,结锣鼓镇天阵,杀他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乌贼老怪话音一落,遗迹剧烈地晃动,摄出阵阵青光。海底卷起一个大漩涡,无数的鱼怪纷纷钻出漩涡,敲着锣、打着鼓,摇晃着脑袋唱道: “四天皆闭塞,八面来黑云,只要海怪多,泰山移过河。恰恰恰恰恰,一怪不如众怪帮,众怪团结斩大仙,斩呀斩大仙。” 常澈听着歌谣,被黑烟吹得老高,瞬间扎进漩涡中,被卷到遗迹内。他浑身都好像散架一般,腰酸背痛,释放一个火球,周围渐渐明亮了起来。 “那群老怪物没在,我需抓紧机会脱身。”常澈拿出铁劵一边研究,一边朝着海墓的西面走去。 根据铁劵记载,女丑被十日炙死,禺旬和尧给她修建了海墓,海墓是洪荒至宝衍化,纵是融丹境的强者,都无一丝一毫脱逃的机会,想脱困只能求助大荒至宝的使用者女丑尸。 常澈有一个猜测,罗刹天的坐骑‘白狮’斩杀‘化血老妖’的同时,是奉哪位菩萨的命令来的,极有可能复活了女丑尸,将她引渡到佛门中,佛道两家拉拢大荒时期的诸神是常有的事情。 “咳咳。” 常澈拐过几条墓道,远处忽飘来一缕缕轻烟。“嘻嘻……”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常澈吓得一跳,细细聆听,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谁?” 常澈感觉鬓角酥酥的痒,似有动物朝他呵气,猛地一双手拍打回去,常澈毛骨悚然,那是一束头发,湿漉漉的。他回头一看,是一老妪,白发都垂到地面,佝偻着背,眼睛浑浊凸起。 老妪怀中抱着一满嘴黄毛的狐狸,狐狸背脊有角。常澈想起古籍有记载,眼前狐怪名乘黄,大荒时期的异兽,据说骑一骑就能活两千年。 常澈猜到老妪是大蟹,遂恭敬地回道:“晚辈常澈,此番唐突贵府,实属冒昧,还请前辈海涵。” 老妪兀地冷笑,神情像是一只恶鬼,看得常澈心惊肉跳,她声音很是美好,清越地回道:“我是大蟹,看到有怪物闯到主人的府上,想抓回去炖汤给主人补身体。”常澈惊恐地回道:“请老人家饶命,外面有海蛇、海龟,都是大补的海鲜,我一身俗肉,塞牙缝都不够,晚辈颇精通料理,杀掉也可惜。” 老妪笑道:“你的话有道理,既然会烹煮,那就留着你一道吃晚餐,你随我一同去抓海鲜。”她枯黄的手朝常澈一抓,常澈缩小得如蝼蚁,老妪将常澈藏到胸脯内,拿出两叉来到海墓外。 乌贼怪、众海怪和五妖王打得难解难分,海水上涌,天拆地崩。雷鸣电闪,鲜血像暴雨般哗啦啦掉,海怪的尸体堆积成山。 “哪来的妖孽,忒,看叉。” 海浪托着老妪到海面上,老妪将叉一扔,风起云涌,卷起破天的海浪,鲸一狂喷鲜血,铁叉灌穿他的心脏,将它的七魂六魄都给禁锢住了。 龟海老人看到此幕,魂飞魄散,嘴中喃喃念道:“朔风似箭,遍地严霜。万仞雪域,供我差遣。” 灰云堆积,雪花越来越大,白雾越来越浓,海面凝结成霜,绵延数百万里,雪渐渐模糊常澈的视线,天瞬间变得黑暗,一座巍峨的雪峰破开虚空,笼盖整个海域,朝着老妪砸来。 “咦,旋龟。” 老妪的眼睛精光一闪,自嘴中抠出一物丸扔出,丸内囊括着无数星辰,流烁着七彩,赫然是老妪的妖界星河。 “丸,丸境强者。” 旋龟脸色铁青,竟将舀海魔舟扔出,魔舟乃旋龟的龟壳衍化,能够抵挡丸境的星河攻击,那物撞到旋龟壳上,微微停顿,旋龟趁机撞破虚空逃遁。 “哪里走?” 一叉扔出,虚空粉碎,旋龟一只眼睛被戳瞎,鲜血像瀑布般倾泻,旋龟咆哮着、怒吼着消逝到虚空裂缝中。 常澈看着南海三妖,他们被众海兽、乌贼怪压制,死死都不能脱身。老妪看旋龟逃脱,很是恼怒,拾起叉就想刺死三妖来做晚餐。 “前辈,那女蛇精似是肥遗的后代,请前辈斟酌一二。” 肥遗是洪荒有名的凶厄之兽,女丑尸都敬它三分,哪是她大蟹能招惹的。她愤愤看着常澈,将叉一扔。 “吼。” 海蛇精被叉刺中头,横挂到天际,绵连数百万里,蛇尾垂到海面上,再没有任何的呼吸。 佘玄机泪水决堤,嚎嚎大哭。赤鳞的蛇身缠绕着海蛇,好像是交配一般。被乌贼怪的触须抽着蛇身,再没有还手的欲望。红鳞掉落到海面,掀起狂浪,常澈冒着危险,趁机用储物玉佩偷偷藏起一片蛇鳞来。 “哇!三弟,三弟,别伤我二妹。” 海蜘蛛遍体鳞伤,流着血朝乌贼怪扑杀,他哪是乌贼精的对手,被乌贼怪的佛光照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前辈,你快劝劝。” 老妪猛喝道:“法照,快住手。我拿两怪兽到主人的面前,再由她发落。” 她掏出一袋子扔出,海蜘蛛瞬间被吸到袋内,佘玄机抱着锦蟒哭得嚎天动地,哪肯撒手,乌贼怪法照见此,抡起触须‘啪啪’地抽打着佘玄机,将她抽得鲜血直流,再扔到布袋内。众海怪将战利品瓜分,老妪将海蛇、鲸须兽的尸体摄到手中,抓着常澈回到了遗迹内。 老妪逼迫常澈将海蛇、鲸须兽烹煮成一锅汤,两人来到一处宫殿里。殿堂的中央有一洪荒大神,骑着洪荒时期的独角龙鱼,穿着青色的衣裳,神情婉妙,骚雅尤绝,姿容绝非人间能有。 常澈跪地在地,朝着女丑尸道:“俗子常澈,拜见大神。” 女丑尸没有理常澈,她自袖袍内伸出玉掌。接过老妪的汤,微微一尝露出笑意,一笑倾国倾城,无能媲美。 “蟹,他是谁?何以有大势至菩萨、青龙星君的气息。” 常澈将明帝国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出来,没有任何的隐瞒。女丑尸嫣然笑道:“既有大势至菩萨的莲花瓣日夜替你祈福,难怪你有佛光庇护呢!我能复活,都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阿弥陀佛渡化,既然你同佛有缘,我就不为难你。蟹,你将天魔化血神刀、昆吾鉴、不要的杂物给我取来,我想赠给这位朋友。” “多谢大神抬爱,俗子资质愚钝,修为低微,哪能使用那种好宝贝。” 女丑尸似没有听到常澈的话,轻轻抚摸着坐骑龙鱼,待老妪回到殿堂,女丑嘴中吐出一朵黝黑的火苗,燃了燃储物袋,笑着扔给常澈道:“一堆废铜烂铁,都非稀奇的好玩意,我将两物都下过封印,你能使用的。” “你的子母符,有那旋龟的印记,我已帮你祛除印记,你随风回去吧。” 女丑尸朝常澈吹一口气,常澈被迷得醉醉醺醺,身体迎着风飘飞,待睁开眼睛,已然回到铁渔村。 他感觉如梦一般,此趟竟能见到洪荒时期的女丑尸,曾和十金乌大战的古神,不知不觉眼前竟开阔起来。 第四十六章 罗刹峰 常澈跟村长连篇鬼话,只道有一高人相助,遂能够脱困。阿渔流着泪水,既惊讶、又欢喜,硬要留着常澈吃饭。“阿渔爷爷,阿渔爷爷,姮布城的富商魏格斯,巡城官管巫带着官兵到村口了,要捉拿阿常哥回姮布城。” 村长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回道:“为,为啥要抓他。” “阿常哥闯进魏府,进了倾城姑娘的闺房,倾城姑娘醒来后日夜以泪洗面,昨晚倾城姑娘三魂丢掉两魂,一睡再没有能醒来,据巫师说是被梦魇给迷住了。” 常澈楞到原地,半响才回道:“既是我种的孽,我哪能连累诸位乡亲呢!还请告辞。” 常澈来到村口,看着几头怪兽拉着大车,大车上坐着鱼眼黑毛的商贾,满脸瘤包的商妇,赫然是倾城姑娘的父母,常澈曾在庭院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领头的巡城官,满脸都是黄毛,耳朵垂到肩部,黑齿外翻,模样很是丑陋。 “啊呜,他,就是他。” 商妇坎蒂丝看到常澈,眼泪如同流水,掩着面失声痛哭。随从的官兵看到常澈,都很恐慌,拿着武器的手也都颤栗着。 巡城官管巫悲愤地喝道:“倾城姑娘是‘姮布城’最美丽的姑娘,哦!我的罗刹天,该死的外国人。你闯到倾城姑娘的闺房中拥抱她、轻薄她。篡夺她那娇嫩似花、珍贵无比的贞洁,害得她被梦魇所困,丢掉魂魄,落得一个活死人的下场。” “巡城官大人,倾城姑娘貌美如花,如同天仙不假,但常某哪能拿走她的贞洁呢?倾城姑娘昏倒在地,我抱着她走进闺房,都是出自一片好心,大人明察秋毫,定要替我做主啊!哪能够随便冤枉良民呢。” 魏格斯‘噗通’一声自大车上栽倒在地,杀猪般地囔叫道:“哦!我的天!你这卑贱的怪物真的抱过我的女儿,她是皇帝即将临幸的贵妃,谁能救救我。”管巫悲痛地喝道:“老格斯,请别伤心了,我会还你个公道的。” “我们请巫医看过,倾城姑娘都怀有身孕,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黑的总不能白,白的也不会黑。”管巫兀地抛出一树枝编制的球,常澈浑身一僵,再不能动弹分毫。那球将常澈的脑门一敲,常澈瞬间被摄到树球内。 常澈怒喝道:“罗刹国真是野蛮的民族,我是中缙神州明国的子民,哪会做那等龌龊的事情,你们该秉公办理,查明事情的真相,岂能让犯人逍遥法外,让无辜的百姓蒙受冤屈。” “证据确凿,岂能容你狡辩,倾城姑娘养胎的这段时间,我们得将你送到罗刹峰做苦役,待倾城姑娘育下婴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婴孩容貌同你相似,你就得送到皇朝受死刑。”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你们是错的,我没有轻薄她。” 常澈高囔着,被一侍卫扔到囚车内,怪兽拉着车狂飙,七日后到一山峰前,山峰通体黝黑,白雾飘渺,像是一根铁柱插破了天际。 一衣着暴露,滚圆腰,袒胸露乳的罗刹女拿着铁鞭到囚车前,她的胸脯满是脓疙瘩,密密麻麻都是黑毛,嘶哑地囔道:“哦,看啊!真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犯的什么罪?” 侍卫将常澈扔出铁笼,喝道:“噢。真是难以启齿,姮布城的倾城姑娘,罗刹国南部最美丽的妙龄女子,皇帝亲自选拔的贵妃,她的贞洁被眼前的怪物给夺走了,都怀了身孕。” 罗刹女惊恐地捂着胸脯,流着眼泪,尖锐地囔道:“罗刹国的姑娘都是水做的,看到恶贯满盈、相貌丑陋的奸贼只能流眼泪,哪有保卫贞洁的能力。恶魔到了,牢狱里的女狱卒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哦!我的罗刹天。” “布兰琪,你别穿的那么暴露,会激起他的****罗刹女既惊恐,又害怕,将身体裹得密不透风,唤来一位男伴作陪,两人将常澈押到宿地,那群奴隶都穿得都很肮脏,蓬头垢面,住着破烂的帐篷,睡着硬邦邦的地面。 “请姑娘通融,通融。” 常澈将两十枚灵石递给女罗刹。女罗刹嘻嘻笑着,眼睛摄出一道道光。将男罗刹给遣走,害怕地接过灵石。她领着常澈拐过几条街,黑石搭建的一栋栋两层小屋出现到眼前,第一层是矿货堆积地。一条黑黝黝的铁梯通往二楼,也就是住人的地方。 渐渐天黑。 常澈眺望着云雾缭绕的罗刹峰,哨口很多,都是造幽境的罗刹把守,还有凝脉境的坐镇,凭他目前的实力,恐怕很难脱逃。 “按照规定,每天都要挖三十颗罗刹石,倾城姑娘生育后,我得回姮布城受审。我不能坐以待毙,定要查出事情的经过,还我一个清白,该如何做呢!” 翌日。 常澈跟着一群役人朝矿洞走去,他们都是别国人,有的只有一目,有的只有一臂,有的白皮肤,貌如罗刹,也有容貌俊俏的,都扛着黝黑的锄头,大概是遇到海难,流落到此的可怜人,不然就是奴隶市场买来的。 一群群役人各到各的矿洞,因常澈容貌甚丑,恶名昭著,哪个监管的罗刹都不敢得罪他。常澈随便选择一矿洞,过完检测储物袋、储物装置的仪器,洞内黑黝黝的,很多苦役犯一边被鞭挞,一边挥舞着锄头挖着矿石。 常澈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看到墙壁内有很多的罗刹石,挥舞着锄头朝地面一敲,震荡的劲力将常澈震退数步。 “我的储物佛玉虽没能检测出来,但罗刹石这般难挖,怕是上缴后都没有修炼的,只能到深处看看,看有没有中阶的罗刹石。”常澈目前是通窍大圆满的境界,想脱困只能修炼到造幽境。 “踏踏踏。” 常澈继续朝洞内走,渐渐地一个役人都没有了,眼前忽出现数条岔道,常澈随便选择一条通道继续走,是一条死路。 “地煞遍乾坤,破血戮,破!” 化血神刀现,红光一闪,刚刚一接触墙壁,墙壁似腐蚀般渐渐崩溃,塌出一条通道来,常澈很是惊诧,继续深入。 “哗哗” 水流湍急,波涛汹涌。 常澈看到一瀑布现到眼前,瀑布下有一深潭,潭中堆砌着很多腐烂的尸体,水的颜色都变成深黑色。 常澈很是诧异,刚准备仔细瞧一瞧,远处现出一道人影。 “是她。” 第四十七章 地藏菩萨 那个‘她’自然是布兰琪,她跪倒在瀑布前,嘴中喃喃念着咒语,一道电光摄进瀑布中。 “喀嚓!” 似有机关被触动,瀑布的水被隔绝,深潭的秽水排尽,潭底露出一深洞来。 “难道是监守自盗?” 常澈眉头微蹙,随着布兰琪进到洞窟内,一炷香的时间,通道抵达一处庭院的枯井中,常澈没有再继续跟踪她。他潜出庭院,刚准备御剑朝姮布城去,忽有一纸团朝他扔来,上面写着“城西,净慈寺。” 常澈疑惑重重,环顾四周,竟没有一个人。 姮布城。 街道的青石板冒出缕缕的热气,一栋阁楼内的罗刹女修穿着暴露的裙子,拿着一冰属性的羽扇,摇来摇去。看着眼前乌面鹄形、獐头鼠目,其丑无比的男子,嘻嘻笑道:“哟,大官人如何称呼。” 此男赫然是易容的常澈。 “鄙性常。” 女修看常澈容貌美丽,能和皇族媲美,甜甜地笑道:“大官人需要那种品阶的灵宝。” “姑娘别误会,我是到贵店出售灵宝的。” 姑娘眼睛亮如猫,请常澈落座,端来饮品,笑道:“请大官人稍等。” 姑娘到后殿,一会一很丑的妇人扭着腰肢走来,看常澈英俊潇洒,频频抛着媚眼,荡笑道:“奴家有礼,官人定是皇室贵族,竟生得如此美貌。” 常澈将青鳞铠、子母遁符、水犀玉佩都取出,递给妇人道:“掌柜的也是风韵犹存,我见犹怜呢!我想出售三件宝物,还请掌柜的给估估价。” “嘻嘻,官人的嘴真甜,奴家好害羞,凭官人的容貌,将来定能位极人臣,我哪能估价呢,给官人七万罗刹石,好不好嘛?”美妇掩着面,揉着鼻孔内的黑毛,笑嘻嘻地回道。 常澈拱手道:“多谢掌柜,我还想要两件趁手的兵器。” 美妇走进内室,拿出一盒子,盒内躺着一刀、一幡,幡面煞气滚滚,是一件极品灵宝,刀则佛光流烁。“此乃噬魂幡,用罗刹鬼骨炼制成的,幡内有数百的恶鬼。刀是多宝刀,是高僧的舍利炼制,一万罗刹石给大官人。” 常澈很是尴尬,奈何都不能推辞,只能羞愧接受。 “姑娘,你我初次见面,何以如此礼待我呢?我既非皇室贵族,又非罗刹天的侍从,这是一万五千块罗刹石,请你留着。” 美妇嘻嘻笑着,收起罗刹石,吩咐道:“小鸳,将金光锥取来赠给这位官人。” 净慈寺。 六月三十,宜祈福。 自常澈易容后,他到哪都是畅通无阻,谁看到都暗自惊叹他的美丽。 净慈山风景秀丽,登山能眺望万顷的湖面,荷渠常绿,烟湖碧空,使人的心情大好,慈净寺藏在幽深处,宝殿楼阁,佛像塔寺,显得庄重威严。 殿前金裱写着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下联是‘牟尼珠献,三摩三藐三菩提’。 金碧辉煌的宝殿内,常澈跟随着佛徒叩拜,罗刹国的国民都信奉佛教十二护法天神‘罗刹天’,供奉的自然是佛的各类雕像,殿内香火缭绕,虔诚的佛教信徒一步一叩首,跪拜着释迦摩尼的法相。 释迦摩尼佛教化的三千大世界是娑婆世界,而非西方极乐世界。娑婆世界众生安于十恶,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是三恶五趣杂会的世界,和懿王性命联系到一起的地球,既是娑婆世界的一颗星球。 地球属于银河系,银河系被佛教称为‘小世界’,一千‘小世界’既一个‘小千世界’,一千‘小千世界’既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既一个‘大千世界’。因一个‘大千世界’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遂被称为三千‘大千世界’。 根据佛籍中所述,一个‘大千世界’有一佛,娑婆世界的佛就是释迦摩尼佛,佛称大千世界为佛土,永恒世界则是娑婆世界的临近佛土,因永恒世界的现世佛同世间缘尽,已成为过去佛,需等待未来佛降世,遂释迦摩尼佛代为执掌。 万盏酥油灯长明,一龛佛像照古今。 佛殿有结界,常澈不敢轻易用神念,他很好奇,究竟是谁让他到净慈寺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等候常施主多时。” 一老和尚拿着佛珠,苍白的须眉,身笼黄袍,慈眉善目,面貌如同婴孩、身材显得很是丰盈。 常澈楞到原地,看着老和尚,合掌道:“禅师好。” 老和尚拈花微笑道:“呵呵。你有满腔的疑惑想要解答,贫僧却不能一一解答,我自娑婆世界来,因你同佛有缘,愿帮你摆脱困境。青龙星君先一步掳走你,因为你是一搅乱天地的劫数。” 常澈深吸一口气,知道眼前的老和尚定是那位菩萨的化身。遂道:“是因为洪荒时期陨落的诸神,佛道早推衍到未来,我有何下场?” 常澈神情很凝重,陨落的诸神既选择他,难道佛道会……,老僧眯着眼睛笑道:“谁都看不透你的未来。” “禅师是娑婆世界的那位菩萨?” “南无阿弥陀佛。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常澈很惊讶,眼前的老和尚竟然是地藏王菩萨的法相身。地藏菩萨曾受释迦摩尼佛的嘱咐,在释迦摩尼佛入灭后、弥勒佛下生人间之前,六道众生都由他来教化。 地藏菩萨在无量劫以来修行,早达到佛的智慧海,功德圆满成就佛位,但地藏菩萨誓要渡尽六道众生,遂到秽恶的地狱中传播佛法,因地狱的众生最苦,受八苦、五蕴所执,充满着罪恶黑暗,贪嗔痴和无明都很深重。 常澈跪倒在地,朝地藏菩萨跪拜道:“南无阿弥陀佛,俗子常澈,愿听菩萨教诲。” 阿弥陀佛?何以佛语都念阿弥陀佛。 自鸿蒙处分,天地初开,三千中有无数的人证果成佛,阿弥陀佛最是特殊。阿弥陀佛发四十八愿,愿行满成佛,西方极乐世界自此诞生,成为佛徒修炼的最佳场所,佛教自此大盛。 娑婆世界距西方极乐世界有十万亿佛土的距离,也就是十万亿个‘大千世界’、凡发愿往升极乐世界的佛徒,能在一念间抵达极乐净土。十方的诸佛都教导佛徒念‘南无阿弥陀佛’,将阿弥陀佛推到第一线,以他为主,共同渡化众生。 凡接引到西方极乐世界,就能摒除八苦,五蕴皆空。只需听阿弥陀佛,众菩萨、声闻圣者讲佛,将自身的一切业力净化,使自身的身体成就菩萨身,使言语变成梵天妙音,渡化六道一切有情众生。 “南无阿弥陀佛,永恒世界是大荒诸神崛起的世界,永恒佛同世间众生缘分将尽,已在百劫后入定,十方诸佛到西方极乐世界,愿你功德满,阿弥陀佛推衍,你将百劫后成为永恒世界的未来佛。” 常澈跪拜道:“谨遵菩萨教诲,我自会到人间刻苦修行,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那位悦卿施主,原是后土娘娘身化六道轮回,证得混元大道前的一抹神念。同你一道的妙钗施主,是大荒时期同雨师妾一体的青蛇,同你这一世都有不解的情缘。妙钗施主掉落海市蜃楼,你当寻回,悦卿施主则被贫僧救下。” 地藏菩萨袖袍一挥,悦卿就出现到常澈的面前,两人相拥一起喜极而泣。 “倾城施主是误食子母河的水怀胎,一切皆是天意,她前世杀一龙,遂有今世报。自产龙胎,你须到女儿国找到帮‘龙’接生的一位施主,方能够保她一条性命。” 刹那间佛光照遍佛土,地藏王头戴毗卢冠,一手持锡杖,一手持摩尼宝珠,脚踩莲花台出现到空中。罗刹国彻底沸腾,无数的罗刹人仰望着天空,跪倒叩首,焚香念着:“南无地藏王菩萨。” 满国皆是佛号,零星的甘露降落,地藏王菩萨渐渐消失。 常澈替悦卿易容一番,两人打算到魏格斯的府邸同他谈谈,让罗刹国的皇帝资助他前往女儿国。 第四十八章 招魂 悦卿泪眼朦胧,紧紧握着常澈的手道:“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随时随地都想着夫君和姐姐,多害怕再没有重逢的日子。” 常澈将罗刹国的事情都讲述一遍,将悦卿易容成丑八怪。两人出了净慈寺,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内有一罗刹妇用竹条编制着簸箕,对面是一捏陶娃娃的老头,满脸的褶子,像是海蛤一样,摊前围着几个丑陋的小姑娘。 拐过这条巷子,前面就是魏府。 悦卿道:“想救倾城姑娘,只能带着她出海寻找女儿国,一来一回的路程谁能等呢,她何时生育都没个准。我们到魏格斯的府邸一趟,将倾城姑娘给秘密劫出来,我再给她召回魂魄,一起到女儿国。” 夜黑风高夜,翻墙窃人时。 常澈翻过墙头,潜到倾城姑娘的闺房前,闺房内的灯烛闪着柔和的光辉,丫鬟拿着流萤扇,眼睛微闭,在床边打着瞌睡呢! “喵、喵!唧唧唧!” 丫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嘴中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披着一件薄衫打开厢房,想看看是那只猫同老鼠在玩。 常澈像鬼魅般窜出,朝丫鬟的脖颈一按,丫鬟就晕死到常澈的怀抱内。 两人将丫鬟抬回闺房,屋外忽传来‘踏踏踏’地脚步声,悦卿当机立断,附身到丫鬟的身体内,常澈则躲到倾城姑娘的被褥中。 被褥内芳馨满体、幽韵撩人,常澈脸蛋潮红,掀起被褥,露出一线天,细细瞧着屋内的动静。 “嘎吱。” 魏格斯、坎蒂丝两个老伙计走进闺房,坎蒂丝惊恐地囔道:“噢,我的罗刹天,据罗刹峰传来的消息,那个恶贯满盈、无耻肮脏的歹徒竟然逃离了监狱,姮布城的女人都要遭殃了,贞洁再难保全。” “夫人。” 悦卿赶紧搀扶着坎蒂丝,听她说道:“罗刹峰的护卫布兰琪都没能幸免,那恶贼极凶残,胁迫布兰琪脱掉衣服和他私通,还有同伴秘密挖地道将他给救了出来,噢!我多怕那禽兽再来,我女儿这香娇玉嫩的身体怎能再经那恶魔的摧残。” 常澈既好气,又好笑,怕是那布兰琪害怕偷盗罗刹石的事情败露,遂恶人先告状,将视线都转移到了常澈这,说她是受害者。 “老爷,您就尽管放心,倘若那恶贼再来,我就挡到女主子的面前。” 坎蒂丝流着眼泪道:“我最最可爱的黛西,感谢你这番慷慨有情的话,那恶贼看到你的容貌,恐怕脚步再难移动,你就是最坚固的堡垒,贞洁是那恶魔永远都拿不到的,是他难以品尝的。” “夫人,你们都回房歇着,那歹徒我自能应付的。” 常澈瞧两人离开,赶紧溜出被褥,悦卿离开黛西的身体,脸蛋像是红苹果,烟行媚视地瞧着常澈道:“夫君真成桑冲的徒弟啦,悦卿须时刻防备着。”常澈用床单裹着倾城姑娘,笑着回道:“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嘻嘻,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你是罗刹国女人的公敌,被抓到怕要下油锅了,我们还是脚底抹油,快溜吧。”常澈暗自好笑,怎地悦卿同妙钗没有多久,竟满嘴的俏皮话,看来需给她掰过来。 常澈御剑带着两‘美女’遁空,待抵达渡口,常澈掏出一物扔出,乃是女丑尸赠给他的一龙鹢。白雾飘渺,眼前的船是龙骨锻造,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船艏的正面绘画着腾云驾雾的群龙。 龙船能缩河飞渡,纵是融丹境的强者都望尘莫及。常澈抱着倾城姑娘,同悦卿一同跳到龙船中。 龙船既没有帆,又没桨,破水自行,瞬间驶出数万里。 悦卿将倾城姑娘放到青纱帐遮掩的闺床中,念着咒语道:“地藏符命,追摄魂仪。阳不拘魂,阴不制魄。三魂速至,七魄急临。从无入有,分明还形。着!” 话音刚落,就有一手持钢鞭的恶鬼出来,恶鬼自嘴中喷出两黑雾团,两团黑雾瞬间涌进倾城姑娘的嘴中。 “呕。” 倾城姑娘剧烈地呕吐,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姑娘,瞧她满脸都是脓包,歪嘴塌鼻,觉得她像天仙般貌美,脸蛋绯红,腼腆扭捏地戳着衣角看着她,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倾城姑娘,我叫悦卿,姑娘误食子母河水,想要挽回两条性命,需到女儿国找巫婆接生。” 悦卿将事情都讲述一遍,倾城抹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衣袖半遮着脸道:“我的魂魄飘到地府,看到很多的事,我原是护持佛法十二天神‘罗刹天’的随从天女,因前世害死八部众‘龙部’的一位龙子,遂被投进六道轮回中。” “我被贬谪到罗刹国重新历练,前世因,今世果。小龙投胎到我的肚腹内,都是我前世造的杀孽。可惜我被五感六识屏蔽,害得那位施主背负着采花的恶名,我既是赎罪的,竟又造有罪孽,活着有何意义呢!” 常澈到房外听得清清楚楚,替倾城姑娘流着眼泪,推开门到倾城姑娘的面前,说道:“都是我佛的考验,请姑娘别介怀啊!我活得好好的。” “你是?” 倾城姑娘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诧异的神情。常澈卸除易容,倾城姑娘脸色雪白,颤抖地道:“你,是你。” 她想起前世‘罗刹天’的教诲,平复心情,没有再害怕。流着眼泪跪倒在常澈的面前,说道:“南无阿弥陀佛,都是倾城的错,累得施主被人误会,皮肉相最丑的该是我啊。” “阿弥陀佛曾发愿:有好丑者,不取正觉。姑娘前世既是罗刹天的侍从天女,难道真将皮肉相看得如此重要,无论好丑,掬水月都在手,弄花香都满衣,没有区别的。”倾城姑娘流着泪道:“用佛教诲世人,哪能有我这般丑的相貌,西施捧心蹙眉是美,东施效颦哪有美感可言?恐怕世人看到我的容貌都将回避。” 常澈瞧她小姑娘般的性情,笑着道:“你诞龙后,将有佛光替你重塑筋骨,只需努力修行,终有一日能回到佛的身边。” 倾城姑娘破涕为笑,盈盈拜倒,回道:“多谢施主,你以德报怨,甘愿远赴女儿国替倾城治病,倾城纵是粉身粹骨,都不能报答恩公的大德。” “倾城姑娘请勿多礼,既然误会消除,大家当友好相处,姑娘可知如何抵达女儿国。” 倾城蹙着眉,摇了摇头。 根据古籍记载,有一女子国在海中,纯女无男。国中有一条子母河,妇人入浴,或引之,出即怀妊,且不生男。 “夫君请别慌,菩萨曾赠给悦卿一物,许能帮我们抵达女儿国。” 第四十九章 夜叉女 悦卿拿出一物来,像是一颗珍珠,隔着阳光一看,能看到很清晰的景象,既有群龙,且有青蛟乱舞。 她摇了摇珍珠,海面波涛汹涌,海潮滚滚,隐隐现出一座座阁楼。 “此珠乃山海珠,记载着大荒时期的地理,凡有记载的点,山海珠就能指引前行,纵然隔着无穷海域,都能很快的抵达。” 山海珠内的场景瞬息万变,悦卿细细寻着女子国的点。 “轰轰。” 海面刮起阵阵的飓风,龙舟被海浪掀飞到空中,常澈急切喊道:“我们修为短浅,不可使用山海珠。” 他一句话没能说完,山海珠摄出滔天的巨浪,海风越来越狂,常澈抱着两女,闭着眼睛随着飓风飙飞。 不知多久后。 龙船飘荡在海面上,常澈睁开眼睛,刺眼的太阳使他眯着眼,悦卿两女俯着身,眨着眼睛看着他。 常澈揉着发懵的脑袋,说道:“好烈的太阳。” 悦卿用娇嫩似玫瑰般的玉掌揽着他的腰肢,将他搀扶着,一笑百媚道:“分明是夜晚,哪有太阳。真是米汤煮芋头,糊里糊涂的,那像太阳的光,只是一头海兽的眼睛,他挡在龙船的前面呢!” 常澈尴尬地满脸绯红,朝远处细细一瞧,确是一头怪兽,像是一座山岳,露出水面的身体满是鳞片,眼睛像是初升的太阳,将整个大海都照得通明,使夜晚的星星都看不真切。 “咦,那些红线是?” 他看怪物喷出无数的红线,红线系着一只只怪虫,有的大如魔磐,有的小如拇指,都有很多触须,毛绒绒的,有很浓烈的辛辣味,闻之眩晕。 一只怪虫舒展着翅膀,落到两位姑娘的面前,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叫,一根细如蛛丝的线连着它的尾部。倾城姑娘寻来一根木棍拨着它玩,木棍被怪虫咬断,怪虫忽地掠起,张着螯朝倾城姑娘的脖颈咬来。 常澈扔出多宝刀,刀插向怪虫的脑门,‘铿锵’声被反弹回去,怪虫毫发无伤,眼瞧倾城姑娘香消玉殒,悦卿一刀斩断怪虫尾部的红线。 “嗷!” 海兽惨痛地吼叫,那根红线瞬间枯萎,怪虫化为一滩血水,海兽晃动着身体,整个海面都剧烈地颤抖。 龙舟急遁,海兽紧追。 “啊,那是猪蛤怪,很是懒惰,靠着嘴里的怪虫觅食,那根红线连接着他们,夫君你可惹怒它啦。”悦卿看着海兽娇喝道。 常澈暗自苦笑,心想分明是你斩断的红线,真是一本真经的胡说八道。 猪蛤怪咆哮着、怒吼着,猛吸一口气海水化成飓浪,倾盆大雨袭来,龙舟被飓风带着随同海兽一起狂飙。 大海茫茫,无边无际。 有一日,海兽将常澈一众扔到一孤岛上,潜进海底不知了去向。 常澈到海岛转一圈,只花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收获,他们刚准备离开,就有两怪物自海面踏水走来。 两怪物都很强壮、高大,脑袋是三角形,生有两角。鼻孔朝天,电目血舌,有两排白森森的剑戟般的利齿,眼睛瞪着像是铜铃,血爪鲜血淋漓,大概是夜叉。两女都很害怕,遂同常澈一起躲到灌木中。 “那黑兽呢?” “我想大概是躲藏起来了,我唤它出来。” 老夜叉拿出一角,鼓着腮帮吹,一道道悠扬的乐声传遍荒岛,海面波涛汹涌,有一满身长毛的黑兽自海浪中窜出。两夜叉同黑兽肉搏,黑兽被抓得血肉模糊,嘴中发出叽呱的声音,朝着老夜叉的脑袋一咬,眼看老头就得一命呜呼。 “着。” 常澈扔出昆吾鉴,昆吾铜镜的光一招,黑兽瞬间楞到原地,常澈拿出多宝刀,到怪兽的脑门割了一道小口,黑兽的脑袋就掉到了地上,脖颈处喷出黑色的血。两夜叉看到常澈,惊恐地跪倒在地,嘴中囔叫着,请常澈同他们一道离开。 倾城姑娘道:“我们都是海难客,无意间流落到此,你们想请我们到哪里?” 老夜叉看倾城姑娘容貌丑陋,像是一个男人,都很是害怕,但瞧她能说夜叉话,遂没有再害怕。 “我们是蛾眉山的夜叉,今晚有大夜叉到蛾眉山玩,我们到黑岛猎捕黑兽,准备进贡给大夜叉。” “请稍等。” 倾城姑娘拉着常澈、悦卿到一旁,吻着常澈的脸颊,常澈就通晓夜叉话,随后又吻着悦卿的脸颊,悦卿也通晓了夜叉话。 “我精通前世很多的佛术,请你们都别惊讶。” 常澈笑道:“倾城姑娘聪明伶俐,不愧是罗刹天的侍女。” 龙船停泊在水面,两夜叉都很惊恐,常澈邀请两人,一人扛着黑兽登船,常澈按照两人的指引来到一个海岛。海岛中有数百名夜叉,男的容貌丑陋,女的容貌都很美丽,男女都很强壮。 常澈刚上岸,就看到很多的夜叉女围堵过来,都穿着宽松的衣衫,春光乍泄,妩媚昳丽,婀娜丰腴。 两夜叉跪倒在最美丽的夜叉面前,禀报道:“公主,我们遇到一位落难的海客,他帮助我们击杀黑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那夜叉女脖颈挂着一窜黑珠,光彩照人,艳丽无双,身体白皙得像是玉石,任谁看到都会喜欢。夜叉女看到常澈,眼睛像是水晶般闪烁,妩媚地笑道:“真是美丽的人儿,你好好招待他们,请他们一道参加晚宴。” 老夜叉带着常澈来到住的地方,一处崖壁中有无数的洞窟,像是蜜蜂的巢穴,常澈走进一间石窟内。 “恩公,那一位是夜叉王的一百一十一女,她的封地有数百万座海岛,很是喜欢容貌俊俏的男子,请抓紧机会啊,或许命运就能改变。” 老夜叉说完就离开了。 “夫君,根据古籍的记载,夜叉都会强取豪夺,看到喜欢的就弄到手,我看那夜叉公主看你的眼神满是情欲,我们哪能够呆到此地,还是偷偷溜走吧。” 倾城姑娘道:“悦卿姐姐此话不假,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常澈刚准备回话,就有两美貌的侍女走进洞内,都穿着飘飘欲飞的红裳,披散着拖地的黑发,风姿美好,看着常澈就嘻嘻笑道:“晚宴都准备好了,请两位姑娘,驸马爷前去赴宴。” “驸马爷?” 一侍女媚笑道:“我们从来没有看到像公子这般好看的男人,公主很是高兴,想嫁给你为妻,请准备准备吧,今晚就能洞房花烛。” 常澈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悦卿扶着常澈,流着泪水道:“都怪你多管闲事,这可怎么办?” 两侍女给常澈换得一件红袍,亲自逼迫给他洗澡,待收拾好,被众夜叉女用娇躯裹着前往宴会,悦卿、倾城含泪跟随。 海岛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夜叉,常澈来到一间洞窟,洞窟内满地的金银珠宝,器物皆是珍珠宝石精雕细作、价值连城,酒宴很是丰盛。 最上首有一白玉堆砌的宝座,坐着一青面獠牙的大夜叉,三丈多高,背生双翼,带着皇冠,神情很是狰狞,大概是丸境的强者。他身旁有一个小点的宝座,坐着一位美女,穿着华丽的红裳,娇媚温柔,风流蕴藉,含情凝睇看着常澈。 众美丽的侍女皆嘻嘻笑着,脸蛋羞红地打量常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男夜叉都拿着武器,一手置于胸前朝常澈行礼。 大夜叉俯视常澈,眼神像是闪电般窜来窜去,粗矿地喝道:“你就是莲宝的相公,你过来,我给你三颗夜叉佛珠。” 大夜叉手掌一挥,常澈就飘到他的面前,大夜叉将脖子上围着的夜叉佛珠拆掉三颗递给常澈,每一颗夜叉佛珠都很大,像珍珠般闪着光亮。 “哐当。” 锣鼓声兀地响起,一众穿着怪异的男夜叉敲锣打鼓,像惊雷一般的响亮,跳着一种惊悚的舞蹈。众夜叉女将常澈按到公主的御座内,公主搂着常澈的腰肢同他亲热,剥掉雪白的果子喂给他吃。 公主取回大夜叉赠给常澈的三颗夜叉珠,自怀中取出一串佛珠,共有一百零五颗小的,加三颗大的,就是一百零八颗,都窜到一起挂到常澈的脖子上。 莲宝公主的肌肤水嫩白皙,滑腻如脂。透着袅袅处子的香气,熏得常澈迷迷糊糊。待那群男夜叉退场,又有很多衣衫飘飘的夜叉美女跳起舞蹈来。 “请相公共舞一曲。” 莲宝口吐幽兰,常澈浑身软绵绵的,同她搂到一起,到那群夜叉美女中翩翩起舞,莲宝甩着长袖、拖地的黑发飘舞,就算天仙都不及她的妩媚。常澈看悦卿泪眼朦胧看着自己,兀地惊醒,既羞愧、又恼怒,暗骂自己糊涂,中了罗刹女的迷魂药。 常澈搀扶着莲宝公主回到宝座,斟一杯酒道:“多谢公主厚爱,但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公主的厚爱,请就此作罢。”常澈猛地摔破酒杯,用破裂的酒杯割破脸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出现到他的脸上。 大夜叉勃然大怒,血盆大嘴喷出腥风,要一口吃掉常澈,莲宝公主流着眼泪制止,看着常澈道:“难道你有喜欢的人,她比我美吗?我是真心实意爱你,你怎能如此薄情,宁愿自毁容貌,都不愿娶我。” 常澈看着夜空,默默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莲宝既羞愧、又恼怒,粉嫩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悲痛地喝道:“既然你不愿留下来,只能请你死到我的裙边。” 她抽出宝剑,一剑劈来天昏地暗,地动山摇。眼瞧常澈将命陨当场,海面忽涌起巨浪,猪蛤怪朝蛾眉岛一撞,蛾眉山四分五裂,朝着海底沉陷。众夜叉惊恐地囔叫,纷纷操着武器朝外面跑。 大夜叉愤怒地吼道:“区区一只猪蛤怪,竟敢扰乱本王的兴致,找死。” “好机会。” 常澈趁机扔出龙舟,悦卿、倾城两女登船,船闪了闪,瞬间消逝到原地。刚有几个夜叉要追,莲宝喝道:“他既带着我父皇的佛珠,那就是我莲宝的夫君,我自会将他给带回来的,不准你们动手。” 悦卿的眼睛泛有涟漪,清纯得如同山涧的泉水,嘻嘻笑道:“害得人家白担心,真怕你娶那位姑娘。” “喜新厌旧几时休,身后种种总无份。如梭如轮转不息,万物皆流人易逝。唉,情缘,情缘!我那番待她,终究是造孽。” 常澈刚准备取掉佛珠,佛珠似同他身体的骨肉镶嵌到一体,始终都不能取掉。遂流着泪水道:“相思入骨。” 三月后。 海面忽出现一座巍峨的高山,连绵数百万里,直插到苍穹间,雪花像是鹅毛般纷纷扬扬。 常澈手持山海珠,笑道:“根据古籍的记载,女子国在巫咸北。巫咸国是巫师的国度,乃远古灵山十巫的后裔,眼前的山峰极有可能就是灵山,只需翻越眼前的高山,我们就能抵达巫咸国。” 倾城回道:“据说灵山是远古的一只大鳖驮着,能通到天庭,我们有仙缘能抵达灵山,真是菩萨保佑呢!” 根据古籍记载,灵山设有结界,凡进到灵山的一切都会变成凡夫俗子,须靠着大毅力才能抵达巫咸国。” 第五十章 巫咸山 数日后。 巫彭峰,刺骨的寒风呼啸着,蚂蚁般渺小的三人迎着狂风登山。巍峨的雪山林立,山峦叠障,脚底险象环生,有无数的裂缝、沟壑。 渐渐天黑。 常澈取出一颗珍珠来照明,他们依偎到一起互相取暖。在大自然的面前,再没有男女的差别。 悦卿睁着乌黑的眼睛眺望着雪原,极目处一片莹白。雪原卷起刺骨的风,撕扯着她的衣衫,悦卿将玉臂伸进常澈的貂氅中,紧紧搂着他的腰肢。倾城姑娘脸蛋绯红,清澈的眼睛映着漫天星光,将肉干递给常澈。 常澈撕咬着僵硬的肉,嘴中哈出一股股的白气,眺望远处那高不可攀的山峰。那里葬送过多少古老的神邸。身在灵山,无论你是仙,是佛,是魔,是神。都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忍受着饥饿、寒冷攀登着高山。 “传说灵山有不死草,那是真的吗?” 常澈看着倾城姑娘雪亮的眼睛,笑道:“根据古籍记载,开明神兽的东面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六巫,他们围着窫窳的尸体,手操不死药抵抗着死亡,使窫窳复活。窫窳蛇神人面,是魔神烛龙的儿子,被贰负和他的臣子危杀害。窫窳复活后变成了像牛的怪物,它有红彤彤的身体,人脸、马足,凶狠残忍,喜食人类,曾趁十日并出时作乱,后来被羿射杀,开明六巫就是灵山十巫中的六人,既然他们拥有不死药,复活过窫窳,那传说也许是真的。” 积雪覆盖的群峰连绵逶迤,被遮掩到浓雾中,逾山越谷,经危履险。洁白的雪花彻底将山峦覆盖,常澈望向星空的弥天狂雪,感到格外的舒畅,万籁寂静,俗世的一切都已远遁。 在这样的环境,诉说着古老的神话,别有一番魅力。 天刚破晓,他们继续攀登。 常澈用一根麻绳捆到悦卿、倾城两位姑娘的腰间,同他紧紧系到一起。谁失足陷进冰层内,就能依靠这跟麻绳将她们给救出来。 攀爬到冰川峭壁间,风如刺骨的利刃,切割着他们的脸蛋。倾城姑娘的脸像是熟透的苹果,满脸都凝结着冰霜。悦卿哈着热腾腾的气,冻得哆哆嗦嗦。群峰齐聚,像海浪般朝着他们涌来,那震撼的场景使人心胆俱裂。 “夫君,那是什么?” 悦卿惊喜地喊着,常澈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崖壁间有一朵花怒放,花瓣像是晶莹的白玉雕琢,玲珑剔透,柔静多姿,花警紫红,花瓣薄如绢纱,纯净洁白。 倾城姑娘道:“难道是不死草?” “灵山有十巫,十巫之首为巫咸。相传他是帝尧的良相,有卜星、牵星两术。以鸿术为医,能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相传他的鲜血滴到灵山,始有巫咸草,此草能抵挡灵山凛冽的寒风,食之或有机会得到两术传承,他的封地既是巫咸国,国人都精通巫术。” 悦卿回道:“巫咸归位前,将巫咸术遗留人间,此术不可求,俱在阴阳间。由一而生二,由二而生三。三三生万物,无往不复还。悟透巫咸经,紫气照乾坤。记取一字诀,便登造化门,难道灵山便是造化门。” “既是天赐机缘,怎能错过。我到崖壁间采摘巫咸花,看它到底有何玄机。” 常澈靠近崖壁,看着那寒雾弥漫、阴风阵阵的深渊,倘若掉落悬崖当是万劫不复。两女紧紧拽着麻绳,常澈朝巫咸花攀爬,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大。。 “嘤嘤。” 巫咸花似婴儿般啼叫,似察觉到常澈的意图,迅速地缩进雪地中不知踪迹。常澈刚准备离开,宿命星隐有异动。两女看到一根枯萎的藤蔓破碎虚空,摄出一抹青光,巫咸花刚刚现出踪迹,就被摄到藤蔓中。 两女瞧藤蔓和巫咸花一起消逝,遂将常澈拉到崖顶,问道:“公子,那株花呢。” 常澈回道:“那巫咸花修炼有灵,隐匿雪地中,被一根藤蔓掳走,怕是有破碎界面的大能者,我只得到三枚花瓣,许能帮助我等翻过灵山。” 常澈摊开手掌,掌心有三枚晶莹剔透的花瓣,众人分食,寒冷渐渐褪去。常澈暗中沟通宿命星,巫咸草被枯藤敷住,像人一般挣扎着,渐渐被枯藤给吞噬。 雪停的时候,蓝蓝的夜空布满星星,如海边的沙粒般密集,星光比月光还温情,像轻纱般撒到群峰间。 常澈一行没有止步,继续攀着巫咸峰,山峰愈来愈高,空气愈来愈稀薄。 “翻越眼前的峭壁,就该抵达巫咸国。” 常澈抬头看着阻挡前路的悬崖峭壁,峭壁高约万丈,峭壁间有无数的冰锥,崖壁间的一个细微的裂缝,都可能导致雪崩,那将是致命的威胁。 “怕不怕。” 常澈澄净的眼睛看着两女,悦卿回道:“纵使困顿难行,都该砥砺奋进。姐姐到海市蜃楼等着我们呢。” 倾城道:“我们走吧,都是我佛给的考验。” 蚂蚁般微小的人攀爬着峭壁,他们即将抵达崖顶,阴冷的罡风咆哮着、怒吼着,似乎要将他们都撕裂成碎片,倾城姑娘脚底一滑,就要落个粉碎脆骨、死无全尸的下场,常澈猛地将她拉住。 那一刹那,倾城姑娘只觉得那是最温暖的手,她的一颗心渐渐被融化。 “嘎吱。” 峭壁发出细微的声响,常澈能清楚看到不远处的峭壁裂开一道口子,那道口子迅速地蔓延,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裂缝咔咔扩展的声音,倾城姑娘紧紧抓着常澈,看着崖顶,崖壁猛地崩塌,朝着他们塌来。 常澈将绳索拉着,将两女紧紧抱着,空气剧烈地振荡起来,一股刺骨阴寒的气浪朝着他们席卷过来,常澈清澈的眼睛中也有惊恐害怕,那层气浪如同星球爆炸的冲击涌向他的身体。 “啊。” 常澈撕心裂肺的惨叫,气浪打得他千疮百孔,鲜血淋淋,眼瞧常澈即将葬身雪地,一根藤蔓捆着他,带着他疾遁而去。 漫天的雪浪化为无穷无尽的雪云铺天盖地袭来。气浪的冲击震碎常澈的脏腑,卷起的雪云使人窒息。雪层继续断裂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冰块、雪块疯狂地涌来,像无数奔涌的狰狞雪龙。 “谁,是谁敢踏进灵山?” 常澈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迷迷糊糊听到有神说话,漫天的雪云纷纷朝他砸来,天地间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那就是大自然的威力,他只听到气浪摧毁一切的声音,一切的阻碍都被恐怖的雪崩给掀飞了。 “喝。” 峭壁继续崩塌着,雪崩越来越严重,怒吼的雪块、冰块形成一堵吞噬一切的雪墙,好似移动堡垒般朝常澈碾压过来。 那是死亡的气息。 无数冰柱形成的冰原森林被气浪卷起抛来,那些晶莹夺目、造型奇特的冰塔、冰锥密密麻麻朝着常澈射来,虚空被射破。 “嘭。” 一块块冰锥刺进常澈的身体。 “啊。” 常澈闷哼声,冰锥刺穿他的肺部,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两女神情满是惊恐、害怕,紧紧抱着常澈,他渐渐失去知觉,眼瞧要掉落到雪线下。 “吼。” 山巅有一黑影,像野猪般咆哮着,那黑影嘴中喷出一股黑雾,黑雾将常澈一卷,瞬间带到巫咸峰巅。 一颗黑黝黝的古树下,有一只怪兽,那怪兽形状类似猪,通体漆黑,前后皆有头,此兽乃洪荒时期的神兽并封。他化作人形,有两首,身体黝黑似煤,怒发浑如铁刷,神情狰狞如鬼,三角眼赤红,脑后有一溜鬃毛。 并封的身旁站着一位佛教使者,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獠牙锋利像钢锉,穿一件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直裰,系着一条花布手巾。他是佛教的净坛使者猪八戒,距离唐僧取经已有一千五百载的光阴。 猪八戒看着并封,乐呵呵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并封施主,你眼前的此子既是大道命数,天地将乱,纵然施主是洪荒时期的强者,都有陨落的危险。俗话说有奶就是娘,大树底下好乘凉,施主不如皈依我佛,倒也有个好去处。” “难道帝俊、太一、巫族的强者、陨落的洪荒强者都将再临天地间?” 猪八戒叹道:“我佛慈悲,此番天道大劫,纵是天道圣人‘阿弥陀佛’都难揣测完全,道教蠢蠢欲动,趁机笼络各族强者,暗自培养着势力。我佛教也该广纳门徒。施主同道教的诸多神仙都有深仇,除我佛门,哪还有去路呢。” “哼,既然女丑尸都皈依佛门,我并封自是愿意的,数百万年了,我并封东躲西藏,就怕被道教门徒发现,现今既有佛教撑腰,我怎能再受道教的鸟气,眼前的小友该如此,怕是如来佛祖有令?” 猪八戒笑道:“既同小施主结善缘,何必执着将他带回鹫峰顶大雷音寺,前辈随我一道回鹫峰顶,我佛自有安排。”猪八戒将一根猪毛取下,朝常澈的面部一吹,那根猪毛就隐到常澈的体内,常澈的伤势瞬间痊愈,两人瞬间消逝到原地。 一日后。 常澈清醒后,知道有神仙相救,遂朝西方叩拜,继续朝着前面进发。 数日后,常澈抵达一片雪原,一大片冰川出现在眼前,周围簇拥着数以万计的石林,寒风呼啸得愈加紧了。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冰川,霞光万道,灿烂夺目,冰川造型鬼斧神工,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来。 “冰川下隐藏着很多的冰裂缝,你们当心,走过雪原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地了。” 倾城姑娘回头看着云雾弥漫,冰雪肆虐的山峰,腼腆地笑道:“我做大家闺秀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景色,同你们一起我真开心。” 常澈笑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渺小的人做出伟大的事才是不寻常之举。” 翻越巫咸山,眼前现出辽阔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 第五十一章 狗头僧 数日后。 常澈抵达哈萨藏布草原,哈萨藏布草原土壤肥沃,水草丰美,是犬戎国东部最大的草原之一,养育着犬戎国最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犬牧族,除此尚有很多其他部落。 夜深人静,月白风清,天蓝蓝的,像是穹庐笼盖四野,湖水清澈透明,空气清新,远处时而传来一两声天玲鸟的歌声。 月光照着耸峙的雪峰,翠绿的草原沃野万里。 “呼。” 常澈在一颗古树下盘膝打坐,太一神功将周围的灵气都凝聚成雾,两女嘴角露出笑意,酣睡得正香。那一颗古树老干盘曲,虬枝四出,树间缠绕着一条翠青色的蛇,脖子上挂着铃铛,吐着粉嫩的蛇信,也像人一般吸纳着灵气。 常澈从嘴中喷出剑丸,剑丸折射出一缕缕的月光,落到它翡翠般的蛇鳞上,它羞涩地溜到树枝底躲藏,一会且探出脑袋,胆怯地瞧着常澈。 翠青蛇遇人害羞,腼腆,见到不识生物犹恐避之不及。很喜欢阴凉的环境,不喜高温和强光,夏季常常攀爬到树枝间歇息。它的眼睛呈黑色,通体翠绿,尾部细且长,像藤蔓一般挂到树枝间。 落英缤纷,草原上盛放着一朵朵兰科植物。幽静淡雅、清香四溢,悦卿不知道何时醒来,澄净的眼睛看着树梢上的青蛇,嬉笑道:“有只害羞的小青蛇呢。” 常澈将剑丸吞到腹中,如沐春风般笑道:“确有一条小青蛇在偷窥。”青蛇愈加腼腆,溜到翠绿的树叶下,用其遮掩脑袋,颇有‘看不到我’的嫌疑。 常澈瞧它害羞,没再调侃它,眺望着南面道:“按照典籍记载翻越灵山就是巫咸国,目前看来恐怕我们是偏离路线了,犬戎国人都极其好战,我们需快点穿越哈萨藏布草原,按照山海珠的记载,跨过草原既能到巫咸国。” “倾城妹妹,醒来赶路啊!” 悦卿轻轻摇醒倾城姑娘,常澈施展龙鹢而行,他们刚刚离开幽谷,忽有蛇魅悲鸣的声音传来。 悦卿娇喝道:“呀,夫君,是那条小青蛇。” 常澈急忙折回,瞧见青蛇自古树上跌落,在兰花丛间颠倒扑打,尾巴扫来扫去,似有怪物同他恶斗,细细瞧去,然则并无一物。 “咦。” 常澈走近小青蛇,忽瞧到一朵兰花贴着青蛇的头,细细一瞧,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一滴滴滚圆的血液自青蛇的头顶溢出。 那一朵粉白的兰花,竟然是一只螳螂。它的四足像花瓣,前足系着一根红线,通体粉白,乍看像是一朵粉红淡雅的兰花,它能通过伪装的花色调整颜色,乃是异虫榜的奇虫,传说古蓬莱有此奇虫。 “哼哼……” 螳螂紧紧扶到小青蛇的头顶,用花瓣般的利爪撕抓着蛇头。小青蛇抽噎的哭泣着,乌溜溜的眼睛滑落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悦卿蛾眉微蹙,因妙钗是蛇族,她自然是爱屋及乌,怎能看到青蛇受欺辱,遂生气地喝道:“小小螳螂精,竟敢到我面前逞凶,找打。” 她掌心扔出白练,兰花螳螂被白练一卷,抛飞到地面,兰花螳螂捋着翅膀,哪肯罢休?锋利的前爪再次朝着青蛇抓来。 小青蛇哆哆嗦嗦,泪眼朦胧的躲到悦卿的脚后跟,惊恐地瞧向兰花螳螂。 “哼。” 悦卿清澈的眼睛满是怒意,哪料到兰花螳螂还敢逞凶,发簪一拔,猛地朝兰花螳螂扔出,玉簪瞬间刺中兰花螳螂,它猛栽数个跟头,翻倒在水坑内。 它捋直翅膀,再次挥着锋刃朝小青蛇抓来,依旧被悦卿击飞,如此反复七次,终不能再战。 “真是个倔强的妖精。” 常澈看兰花螳螂伤痕累累,趴到一青色的鹅卵石上,它愤恨地瞪着悦卿,稚嫩地喝道:“你欺负我。” 悦卿既好气,又好笑,回道:“是你不依不饶,胡搅蛮缠,我怜你只有通窍五转的境界,不忍伤害你,你何不知难退去,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小青蛇,你有胆就出来,别躲着掖着,我要咬掉你的脑袋。” 小青蛇吓得魂飞魄散,噤若寒蝉,蛇尾紧紧缠着悦卿的脚裸,惶恐地流着眼泪道:“我,我。你别杀我,我怕,呜呜……” “你偷吃我采集的灵蜜,我很不高兴。” 青蛇眼泪滚滚,委屈地回道:“花,花蜜很香,我偷偷的喝了一口,我赔你还不成么?你别杀我好不好。” 兰花螳螂想了想,似有决断道:“那好,你还我一壶花蜜,我们就是朋友。” 小青蛇似很欢愉,绕着悦卿脚裸的蛇尾渐渐松动,哽噎着泪水道:“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常澈看似两小姑娘吵闹,倒也觉得有趣,遂说道:“两位刚才提及的花蜜到底是何物?” 兰花螳螂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常澈道:“是什么东西,就是甜甜的,软软的那种,我不知道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是谁?真是奇怪的样貌,你大概不是犬封国人,倒像是蓬莱岛的人。” 常澈笑道:“我只是一个散修,鄙姓常澈。典籍有载,朝饮木兰坠露,夕餐秋菊落英,两位刚提及的花蜜该是此类吧!” 小青蛇纯真的笑道:“很甜很甜的,还能够恢复法力呢!” 常澈指间摄出一朵青莲,清香撩人,青莲隐有萤光飘落,渐渐融到兰花螳螂的体内,它的伤势瞬间好转。 “两位都是通窍境的修为,我看两位身上隐隐有仙气,恐怕是哪位仙人无意间遗落此地的仙宠,此处危机四伏,两位且随我一道如何?许能寻到两位的主人。” 小青蛇歪着脑袋,一双清澈的眼睛只是凝视着常澈,满脸都是困惑。 兰花螳螂傲慢地回道:“你想驯养我吗?你看遍地的兰花,它们都是我的伪装,谁能够发现我呢。” 常澈道:“你是天地灵物,难道甘居此地。没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人生百载,转眼即逝,唯有立登仙域,方能遨游天地。何况两位道友都身怀他物,自然是有主的灵物,我常某岂会占为己有,何谈驯养一说。” 此两灵物极有可能是蓬莱仙人遗落此地的,倘能得蓬莱仙人的指点,抵达女子国却是不难的。临近傍晚,常澈说服两只小妖怪同行,常澈问清那蜂巢的所在,驱使着噬魂幡离开幽谷,朝着东面的山丘而去。 山岚叠嶂,怪石奇秀,常澈顺着潺潺溪流逆行,眼前隐隐现出一间山洞,洞前栽着琵琶树。小青蛇自常澈衣襟内游出,回道:“玉蜂是一怪人圈养的,有造幽境初期的修为,玉蜂巢就筑到山洞内。” 青蛇话音刚落,忽看到远处有一团黑云奔来,常澈遂施展太一神功躲到树林内。那团黑云落到地面,露出一番僧来,只瞧他狗头豁嘴,面呈淡金色,毛茸茸的狗耳朵戴着铁环,披着一件黄布,须发都卷曲着,有一条摇来摇去的狗尾巴。 “那番僧满身魔气,怕是一魔修,卿妹,我缠着那个番僧,你带着她们到洞内取蜂浆,蜂群极是凶猛,切不能掉以轻心。” 常澈吩咐完,脚踩噬魂幡御风前行,金光锥朝着番僧的脑门刺去。 狗头番僧觉察到危险,惊骇怒喝道:“哪来的小贼,竟敢偷袭老子。”他袖袍挥舞间,一佛塔投掷出来,佛塔高约一尺,玲珑剔透、煞是可爱。 佛塔呼啸砸来,摄出漆黑的魔光,魔光将金光锥一罩,金光锥‘嗡嗡’乱响,像无头苍蝇乱撞,瞬间被摄到佛塔内。 “咦,奇怪。” 常澈暗自惊诧,看来那佛塔有收纳法器的功能,确是诡异难测,眼前的番僧确非普通的修真者。“哈哈,龟儿子,你的法器既被佛爷笑纳,还不跪下给佛爷磕头,佛爷还能饶你一命。” 魔塔滴溜溜一转,一道腥臭的血光摄出,恶臭的味道扑鼻袭来,数百道辉煌灿烂的光射来,乍一看使人目眩头晕,竟是被佛塔吸纳的金光锥。 常澈紧握双拳,手掌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猛地探向金光锥,紧紧将它捆住。金光锥被魔气腐蚀的坑坑洼洼,不堪再用。常澈眼睛猛地一缩,将金光锥的魔气消溃,掷向番僧道:“老番僧,你那佛塔竟能将收纳的法器据为己用,倒是有些趣味。” 番僧右臂金光闪烁,延长到六七尺,像是金液浇筑般,将金光锥拽到掌心,金光锥渐渐变形,被那番僧折断。 “死。” 番僧冷冷吐出一字,猛地一拳砸向常澈,拳风像刀刃般席卷。幽黑的莲花飘荡,一双清澈的眼睛鬼影重重,常澈背后渐渐凝聚出一魔物虚影,掀起骇浪般的鬼气,手臂渐渐地燃烧起鬼火,粗壮得像是一根古树。 他怪笑着一拳捣出,地动山摇。 “啊。” 番僧倒退数步,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常澈面如白纸,驱使魈气尸罡施展噬魂幡、幡影漫天,鬼哭狼嚎。九根罗刹鬼骨从噬魂幡飞出,带着鬼雾翻飞,九只狰狞的恶鬼涌向番僧。 “啊。” 恶鬼饮血啖肉,番僧惨叫哀嚎。 “恶鬼召召、纯阴三定乾坤,鬼缚法:鬼虫链。”此鬼术乃幽冥鬼童传授常澈,两根铁链瞬间敷着番僧,铁链似跗骨之蛆,渐渐嵌进骨肉内。 番僧恶狠狠地道:“我是犬牙大人的法徒孙,你敢伤我,老祖定将你戳骨扬灰。” 铁链是冥虫所化,此时既嵌进番僧的体内,自然各自散去,像蛆虫般啃噬着番僧的肉体,番僧像厉鬼般哀嚎,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化为一堆白骨。 “小贼,给佛爷记……” 一团魔光忽地摄出,自是那番僧的元神,常澈似早有准备。自嘴中喷出剑丸,剑丸裹着霞光急遁,瞬间刺穿番僧的元神。 常澈将魔塔摄到掌心,擦着嘴角的鲜血笑道:“造幽境的高手果然非凡,倘若不是我修炼的太一神功、魈气尸罡,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他刚准备迈进洞内,忽闻‘嗡嗡’的乱叫声,一条黑影像疾风般飚出,娇喝道:“群蜂出巢,快跑。” 常澈将悦卿摄到袖袍中,施展御剑术,跳跃着消失到天际。 第五十二章 恶鬼 常澈摆脱蜂群继续朝南行进,这一晚,黄昏独好,前面隐隐出现二个犬牧族人。都是狗的模样,穿着短打。 草原的风自东面吹来,他们紧握鞭子,顺着风的方向驱赶怪物。那群怪物有犄角、像牛,像鹿,关节处有鳞甲,鸭蹼。 “嘎里多,嘎里多,你看那……你看那是……。” 小姑娘囔叫着,声音如同银铃,她骑着一匹枣红角马,戴着好看的圆形花帽,帽子插着雄鹰的羽毛,夕阳照耀得她极其美丽。她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有毛绒绒的狗耳朵,既润滑、且光溜。 “嘠布,爷爷老啦!你想爷爷看什么?” 老头骑着老角马,满脸褶子像海蛤,雪白的胡须垂到胸前,衣裳满是补丁。一只耳朵似曾被野兽咬过,残缺不圆。 “你瞧,你快瞧!嘠里多,那是谁?” 小姑娘指着常澈,他渐渐朝他们走来,嘠里多眯着眼睛瞧,只瞧那人容貌奇特,像是外国人,老人是个古道热肠、喜爱新事物的人。 他解开腰间的酒葫芦,朝常澈喊道:“过路的旅人,请来喝杯酒吧,天将要黑,草原多怪兽,请到老汉的棚中暂居一晚。”小姑娘白了老人一眼,埋怨道:“爷爷,你真是的……一个陌生人,你就随随便喊他回家,家里还有个孙女呢!爷爷请他留宿,别人将你的毡棚给卷走,将你的孙女给拐走,看你往哪儿去寻。” “毡棚没了能再搭,拐走我孙女,爷爷可得同他拼命。” 小姑娘咯吱、咯吱地笑着,回道:“你同别人拼命,爷爷,你都八十岁啦。”姑娘嘠里布看常澈来了,脸蛋晕红,就没有再说话。 常澈自然是听到姑娘的一番话,他和倾城姑娘来到老人面前,老人身体枯瘦干瘪,脖颈处处是深深的皱纹,手上疤痕累累,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灾难。常澈恭敬地道:“晚生常澈,来自中缙神洲的大明帝国,这位姑娘乃是罗刹国的倾城姑娘。” 老人眼睛隐摄精光,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笑道:“中缙神洲,老汉倒是知道。大明乃不知是何地?还请小友解惑。老汉年轻的时候,曾随商船到过罗刹国,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罗刹国人。” 草原似五彩花环编制成的,天地相接,蜿蜒的溪流哗哗作响,偶尔有狐狸、雪鸡从眼前溜过去,小姑娘眨着清澈的眼睛,认真盯着常澈看,看他没有狗耳朵、狗尾巴,感到很是新奇。 “中缙神州有一国大缙,想来老丈略有耳闻,大缙的东面有数百国,最强大的六国中即有明国。”常澈粗略讲述一番明国的风土人情,老丈心驰神往,舔着嘴唇笑道:“不知大明距离我犬戎国有多远,坐船能否抵达?” 常澈想了想,回道:“距离哪能计算,唯仙人、真龙能往之,纵是修真者,穷尽一生都难抵达,晚生也是无意间流落此地,苦于寻找回国的法子。” 老头叹道:“说出来倒让小友见笑,老朽自幼就喜欢地理,可惜犬戎国的土地都不曾踏完,想不到极荒海域外竟有那么一块大陆,老汉真乃是井底之蛙。” 常澈笑道:“世道纷乱,我倒是羡慕老丈呢!无忧无虑,牧羊喂马。”他踌躇一番,忽道:“晚辈乃是修真者,颇精通周易预测,踏遍四海,惩恶除妖,现观老丈面现黑气,恐有大祸,遂有一事与老丈商议,请老丈务必听之。” 炊烟冉冉,晚虫清鸣;碧草绿浪、湖水涟漪。 晚归的牧人唱着动人的歌谣,漫天都是繁星,哈萨藏布的夜晚很美,藏布族的姑娘们跳着舞蹈,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着草原。嘠里布吹奏着悠远、婉转的牧笛,晚风拂动着她的衣裳,别有一番异国风情。 犬戎国的男女容貌颇有差异,他们都有狗尾巴、狗耳朵,男人是狗脑袋,女人皮肤曾麦穗色,容貌有些像人。他们看到常澈,推推嚷嚷,既惊讶,又惊恐,一间窝棚内传出颤颤巍巍的咳嗽声。 常澈瞧窝棚内隐有魔气,暗掐道诀,嘴中默默念道:“吾禀阳罡,破邪斩妖,速开神眼,恶鬼急现。” 他眼睛隐有萤光闪现,瞧到窝棚内有三头怪物。一怪物狼头人身,浑身长满马鬃,毛呈深黑色,犬牙交错,眼睛像是灯笼般闪闪发光。 “瞧,那狗贼来了。” 说话的是奶牛怪,眼睛瞪得像铜铃,两只犄角黝黑透亮,黑白相间的毛像绸缎一般,哐当哐当,波涛汹涌的胸。 两怪物搀着一老恶鬼,那恶鬼面似老瓜皮色,目光闪闪,血盆大口,牙齿稀疏,有三寸多长,流着涎,笑得很放荡。 常澈寒毛卓竖,瞧着那三怪物脱得精光,墙壁上挂着三张人皮,五官都很清楚,老恶鬼阴森森的拿起人皮,像抖衣服那样抖了抖,穿着就变成了老太婆。狼头怪依法炮制,牛奶怪因胸大得出奇,用裹布捆着胸才穿上人皮。 老鬼恶狠狠地骂道:“蠢东西,那玩意除供男婊子们玩乐,扔到臭水沟都没用。” 一会儿。 一漂亮姑娘、一****搀扶着鹰钩鼻的老太婆走出窝棚,他披着件黑色斗篷,相貌奇丑无比,松垮的胸垂到肚挤眼,嘴中嘀嘀咕咕,喃喃自语,阴戾浑浊的眼睛盯着常澈,疯癫地喝道:“恶魔,恶魔,你将带来灾难,鲜血将灌溉草原,将他给抓起来。” 倾城姑娘瞧出老巫婆的恶意,愤恨地喝道:“巫婆是世间最下贱、最脏脏的玩意,瞧你那丑陋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恶魔,只能吃猪粪的老东西。” 巫婆眼睛翻白,哆哆嗦嗦,既惶恐、又气恼,一口气喘不过来,竟然昏厥过去。躲到常澈袖笼内的悦卿道:“那巫婆是恶鬼,该是那狗头番僧的姘头。” “噢,谁能救救我奶奶,恶魔啊!你真是来自地狱。我奶奶多慈悲,她是萨满教忠诚的信徒。”两姑娘抱着巫婆抽抽搭搭、嚎啕狂哭。 藏布族的人都喝道:“滚出部落,滚出部落,该死的嘠里多,噢。你以为你带来的是天使,他是恶魔呀,糊涂的老玩意。” “呜呜……你骂我奶奶,我同你拼了。” 窝棚内钻出个小姑娘,像野狗般扑向常澈,常澈瞧她是一狰狞的恶鬼,面色青绿,吡着锯齿般的尖牙,掌心暗藏剑丸,朝她的心口一抓,一颗热腾腾的心脏就被扯出,小姑娘瞪着眼睛,嘴中哇的喷出鲜血,倒地就死了。 美妇脑袋‘嗡’的一声,眼睛流出血泪,那一刻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张着嘴啜动,嘶哑地吼道:“啊!啊……”常澈微笑着,紧握心脏的手嘀嗒、嘀嗒滴着鲜血,鸦雀无声的人群瞬间沸腾,他们吼道:“恶魔,恶魔,他是撒旦派来的恶魔呀!快将他抓起来。” 小姑娘的姐姐,那漂亮的姑娘悲嚎着,呼天抢地,痛不欲生,既扯头发,又毁面容,恶毒的咒骂着常澈。 众人一哄而上。 亥时一刻,满月盈窗。地窖内蛛网密布,常澈、倾城被五花大绑,依偎到一起睡得很香,夜鸟啾啾唧唧叫着。 “嘎吱。” 地窖门被推开,狼头怪物蹑手蹑脚到常澈的面前,倾城姑娘毛发倒竖,紧紧握着常澈的手,那怪物呲着牙,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嗅着常澈,那怪物刚嗅到常澈的脖子,猛地一口咬来。 “啊。” 怪物凄厉哀嚎,眼睛瞪得很大,只瞧一道白光闪过,怪物的脑袋骨碌一声滚落,滚到数步外,原地打着几个转,嘴巴动了动,化为一滩绿水。 悄悄躲着的奶牛怪既悲愤、又惶恐,流着眼泪、歇斯底里地吼道:“妈妈,我妈妈被那狗崽子给杀啦。”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撕毁衣衫,扯乱发鞭,袒胸露乳,装出一副被**的模样。 熟睡的居民都被吵醒,他们看到姑娘衣不蔽体,抱着妈妈格桑的尸体,都流着眼泪。老婆婆看到女儿遇害,捶胸顿足、悲痛欲绝,痛骂着那个恶魔,老泪纵横紧紧抱着孙女,哀嚎道:“噢,我的次央,你的贞洁……” 她的心似被什么填着,压着、锢着,难过得不能呼吸,哭得既使人心痛、又使人怜爱,回道:“呜呜,奶奶,那个恶魔杀掉我妈妈,剥掉我衣服,像对待脏布、破布一般把我给糟蹋了……呜呜,我守身如玉,冰清玉洁,谁都没有碰过我,我拼命挣扎,他倒是兴致愈高,呜呜……好痛!” “噢,真是罪大恶极,将那恶魔捆绑起来,用火净化他的灵魂。” 藏布族的汉子高囔着,将常澈、倾城姑娘捆绑到两颗古树上,妇女到他的脚底堆满柴火,男人淋满沥青和松脂。 “哦,卑贱肮脏的恶魔,我要亲自送你下地狱。”次央高举火把,常澈透过火光看她,那狰狞的牛头满脸笑意,目光闪闪地瞪着常澈。 伴随着呼啸声,柴火被点燃。 “噼啪。” 忽地黑风阵阵,浓雾滚滚,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一道道闪电撕裂天空,雷声震耳欲聋,耀眼的白光照亮大地,瓢泼大雨落了下来。 “吼。” 翻滚的乌云中隐有怪物怒吼,一道道雷电朝部落袭来,大雨滂沱,闪电像一条条银龙乱窜,拿着火把的奶牛怪被雷电当场劈死,化成一截焦炭。藏布族的男女老少高囔着,回到毡房内,颤抖着念着阿弥陀佛。 老巫婆悲痛的嚎着,撕掉人皮,化为一狰狞的恶鬼,两只眼睛冒着火光,鼻喷烟雾,身披黑鳞,拿着一杆梅花枪,哇啦哇啦乱叫,声音震得大地轰隆乱响,裂开了数道口子。 “狗贼,你杀害我夫君,老妪岂能饶你,看枪!” 枪尖带着滚滚火焰,常澈挣脱麻绳,将倾城姑娘一抱,噬魂幡挥舞,九根罗刹鬼骨激出。 第五十三章 犬牙洞窟 常澈同恶鬼激战,刹那间铿铿乱响,恶鬼枪出如镖,枪摆如龙,枪头寒光烁烁,能斩金截玉、削铁如泥。 怪物目似闪电,掌中好枪碰到哪儿哪儿既腐蚀穿透,哇哇乱吼道:“狗贼,老妪誓将你煎皮拆骨、掏心挖肺,纳命来!” 漫天幡影晃动,常澈喃喃念道:“罗刹恶鬼,睹此鬼幡;急从吾令,诛此妖妇。” 话音刚落,幡面就跳出九头狰狞的恶鬼,恶鬼化一,合成一弓腰驼背的老鬼,红发卷曲数尺高,朝天鼻、嘴唇外翻、獠牙利齿,朝着怪物撕咬。 怪物知晓那老鬼端是凶狠,颤巍着自嘴中喷出一壶,壶嘴喷出一个二寸大的红裳小孩,骑着蚱蜢般大小的猎狗,面黑如漆、瘦骨嶙峋,嬉笑着提着两铁锤,铁锤大如石磙,朝老鬼的脑门一砸,脑浆迸裂,像豆腐脑乱撒。 老鬼悲愤怒吼,哪顾得乱流的脑浆,挥舞着利爪同小孩缠斗,刹那间血肉横飞、两鬼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不能辨认,地面坑坑洼洼,沟壑纵横。 “哇哇……” 怪物瞧小孩挫败,疯狂地怒吼着,一枪刺向常澈,忽有一道剑光自常澈丹田处射出,朝鬼物的脑袋一绕,血液像喷泉般飙飞,怪物倒地、脑袋瞬间搬家。 常澈瞧恶鬼化为一股浓烟,哪能容她逃跑,遂自嘴中喷出一道红线,那红线刚刚接触浓烟,烟雾嗖地溃散,怪物凄厉哀嚎,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临死前恶毒地诅咒道:“狗贼,你末日将至……” 怪物一死,骑着猎狗的红裳小人像一只无头苍蝇原地打转。老鬼趴到地面,像狗一般嗅着小人,想将它填腹充饥,被常澈驱回噬魂幡内。 常澈取出盛酒的榼,用手指撵着猎狗,将他们藏到榼中。常澈细细瞧小人,瞧他红裳眩目、头插雉翎,既惊讶、又新奇。 “呜呜……” 忽有蚊蝇般细微的哭声,如泣如诉,常澈瞧小孩面缀晶莹的泪珠,遂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助纣为虐,帮那妖妇谋害我。” 小孩哭道:“我是咸巫国巫扬州南稻村人氏,因犬戎、咸巫两国交战,父母惨死,遂流落到巫扬州街头。惨遭一巫婆哄骗,遭到阉割,困于一地底囚笼,那巫婆逼我食息肌丸,着女装,教我歌舞诗词,迫我学同男人寻欢的门道。” 常澈瞧他口齿清晰,说话条理清楚,声音像水激寒冰,风动碎玉,犹如天籁,倒也很是惊讶,遂问:“那息肌丸为何物?” 小孩满脸绯红,回道:“息肌丸塞到肚挤眼,既能融化到体内,能使人肌肤胜雪,双眸似星,肌香甜蜜,青春不老,下体盈实若处子,肌肤散发的异香能刺激男子欲念。”两姑娘听到小孩的话,暗自盘算着,何时弄它一两颗尝尝鲜。 倾城姑娘嫣然笑道:“息肌丸你可有呢?” 小孩笑着道:“巫扬州内我倒是藏了几颗,倘若官人能饶奴家一命,我自将丹药奉给姐姐。” 常澈轻微咳嗽着,回道:“你怎会沦落到这副田地的,倘有一句假话,我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小孩抽抽搭搭抹着眼泪,惊恐地喝道:“请官人饶命,我哪敢参半句假话,就教我遭雷劈。巫婆教我六年,我十三岁时出落得明丽可人,花红刺绣无一不精,通诗词,善歌舞,那年恰逢巫扬城的一官绅买妾,巫婆将我精心装饰一番,倒也清新素雅、水灵秀气,纵是佛教徒看到都挪不动脚步呢!” 倾城捂嘴嗔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捡些重要的说,别净扯些没用的。”小孩明眸顾盼,嬉笑着回道:“姐姐有理,妹妹理会得。” 常澈瞧她以‘女子身’自傲,愈加惊奇,心想他定是自幼做惯姑娘,恐怕是不能再返男儿身了。 “我虽是低贱的奴隶,也是有傲骨的,怎肯舍身嫁那老贼,遂暗自偷跑,谁料被那老怪物抓住,喂食我毒药,逼迫我修炼鬼术,使我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小孩愈说愈恼,流着眼泪悲痛地喝道:“既成此般模样,我如何能见人,纵将那恶鬼拆皮剥骨都难消我恨。” 微风浮动,猎狗的毛随风飘着,小孩揪着狗毛哭哭啼啼,伤心的神情使人怜爱。 倾城姑娘隐有不忍,遂瞧着常澈道:“常公子,你既扶危救困,何不帮帮这位姑娘,帮她恢复容貌呢。” 她说完瞧着小孩,握着她枯黄纤细的手道:“妹妹请别落泪,你受苦受难,自有苦尽甘来时。”常澈亦非铁石心肠,也很怜悯小孩,遂道:“你唤作何名?倘不嫌弃,暂且随我们一道上路。” 小孩盈盈施礼道:“我叫禄儿,老怪物是犬牙洞的恶鬼,被官人除掉的番僧是那恶鬼的姘头,那恶鬼曾哄骗禽侠小公子,诬陷官人乃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贼寇,恐怕那小禽侠难分清白,要找官人搏杀呢。” 小孩骑着猎狗,蹦到常澈的衣襟上,抹掉脸上灰烬,继续说道:“南边既是巫扬州,倒有条捷径,需穿过犬牙洞。洞内藏着一密窟,恐有怪物珍藏的宝物,请官人前往,或能找到治愈禄儿的法门,大恩难谢,自是为奴为婢侍奉官人。” 辞别嘎里多,二日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广袤无垠的草原忽现一座巍峨的高山挡着去路,常澈瞧那险峰葱葱郁郁、怪石嶙峋,崎岖难行,高峰兀立,云雾缭绕,竞自悬空漂浮,遂道:“此乃何山?” 榼孩回道:“此乃恶鬼峰,哈萨藏布草原共有九十九万座漂浮的山峰,都是洪荒时期共工、祝融两位天神怒撞不周山、散落世间的碎片。因灵气充裕,遂被诸恶鬼妖怪占据修炼。” 常澈眺望着恶鬼峰,叹道:“据古籍记载不周山崩塌,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女娲娘娘炼五色石补苍天,断鼇足立四极,遂能平祸。” 恶鬼峰有诸多藤蔓,常澈顺着藤蔓爬到山涧,来到一堆乱石前,掀开一青石板,里面露出一百丈深的洞窟来,阴风刺骨,透彻心扉。 悦卿瞧着洞窟,隐有惧意,遂道:“洞内鬼气森然,想是那恶鬼洞府,俗话说力能胜贫,谨能胜祸。夫君凡事需多个心眼,免得枉死洞内。” 榼孩刻薄讥笑,撇嘴回道:“我自幼读圣贤书,懂儒道两家,若非性命垂危,怎肯帮那贱妇残害官人,倘有歹意,定教我魂飞魄散、尸骨难存,你何必说那刺话来寒酸我。” 悦卿蛾眉微蹙,隐有不悦,回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能无。你投诚自是想活命,哪能料你是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主。许是刚到妖洞,你就露出青面獠牙的丑恶嘴脸。” “你,你污我清白,我哪能饶你。” 榼孩满脸通红,气急败坏,骑着猎犬用脑袋使劲撞悦卿的绣花鞋,想将她掀倒地面,悦卿一抬脚将榼孩踢飞,嬉笑道:“凭你那微末道行,哪是我的敌手。” 榼孩拿她没辙,只能抚着猎犬哭啼,嗷嗷哭喊道:“官人,奴家虽是卑贱,但也不曾做那十恶不赦的勾当,哪能受她欺辱,只愿以死明志。” 倾城姑娘瞧她紧握着猎狗脖颈的铁环,使劲撞向青石,眼瞧要撞个头破血流,倾城姑娘急将她捻到掌心。禄儿斜躺到倾城姑娘的素手内,流着泪水道:“我既不能赢得官人信任,苟活何用。” 悦卿道:“胡搅蛮缠、寻死腻活都没用,倘有一颗真心,怎怕我那一番话,夫君自能明辨是非,知晓我乃一番好意,你那番矫揉造作是何意?是想累得夫君嫌恶我吗?” 常澈暗想,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倒也不假。他怕事情闹得不能开交,遂道:“卿妹,你随我到洞窟内一趟,瞧瞧洞内有何乾坤,劳请两位到洞窟外守着,有何情况能及时通知。” 榼孩擦掉眼泪,轻柔地唤道:“官人,你哪知洞窟内的险恶,怎地都得我随你一道。”常澈怕悦卿说话伤榼孩的心,急切回道:“多谢道友一番好意,我自有保命的法门,无需道友劳累,何况道友昨晚重创,理该好生休养,伤筋动骨实是不宜。” 榼孩潸然泪下,用袖袍擦着眼泪,楚楚可怜瞧着常澈道:“官人一口一个道友,难道真将我当做怪胎、人妖,我自幼被调教成姑娘,沦为男子欢爱的器具,怎能容我做主呢。瞧我像头怪物,狰狞恐怖,自是不愿喊我一声‘姑娘’,难道世间真没一点真情吗?” 榼孩抽抽搭搭,哭哭啼啼,常澈暗自惭愧,合掌行礼道:“惭愧,惭愧,姑娘教训的是,凡我执着相,哪能得成大道。” 他话音刚落,梵音浅唱,修为更增数分。 榼女破涕为笑,脸蛋羞红,回道:“我同倾城姐姐到洞口等待,那洞窟内的密室内,铁链锁着一具女尸,请官人万千留意。” 常澈乘风降到洞窟底,燃着烛盏朝洞窟内走,通道越来越窄,渐渐只能容幼儿通过,常澈施展缩骨的神通勉强通过。 钻得一盏茶的时间,眼前渐渐宽阔起来,眼前现出一石厅,水晶玉石雕桌椅、琳琅满目皆宝物,异彩纷呈、美不胜收。无数萤光虫躲到岩洞顶,熠熠生辉,灿若繁星,宛若踏着星河一般。 第五十四章 鬼吹灯 头顶怪石嶙峋、如戈似剑、参差不齐,两旁洞壁陡峻重迭,雕着恶鬼、怪物,皆瞪眼相视、阴森恐怖。常澈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摸到一扇石门,门前雕有恶鬼两座,皆尖嘴利爪、神情狰狞,栩栩如生,似朝常澈扑来。 常澈推开门,密室内的灯盏燃烧着,室内有几堆白骨,几副棺椁,一具僵尸被捆绑到石床上,黝黑的铁链穿透她的腹部。他细细瞧那女尸,瞧她面曾淡金色,杏面桃腮、柳枝细腰,脚蹬一双绿纹绣花鞋,紧紧闭着双眸,好像熟睡一般。 她白皙的手腕戴着一对玉镯,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常澈瞧她脑门似贴着符箓,遂移动火把细瞧。 “咦。” 常澈猛地退后数步,毛骨悚然,那女僵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殷红的嘴中似有出气。火光摇曳不定,火焰渐渐微弱,呈淡绿色,衣裳都吹将起来。吹的非掌灯,乃是天灯。 据黄牛村老人讲:阳世之人都有三盏灯,左右两肩、头顶各一盏,能防恶鬼,一旦灯熄,人命将歇。 “咯咯。” 似有姑娘清脆的笑声,铁链晃荡乱响,常澈掌中一颤,烛光瞬间熄灭。常澈修炼天眼通,能暗同视物。瞧着那女僵嘴喷白雾,竟自站起来。 “哈……” 那怪物昂首,掌心捧有一物,那物玲珑剔透、纯净无暇,散发着乳白的光晕,渐渐升缀到洞窟的顶部。刹那间密室骤亮,冷冷冥冥的光似自地狱照来,眼前乃是一古阵,那物升缀的位置赫然是阵眼。 “咯咯。” 女僵唇色朱樱一点,眼睛摄出奇光,指甲卷曲约有一尺,黝黑尖锐,像一只恶狗般扑向常澈。 “嘭。” 一股恐怖的能量将常澈震飞,红润妖艳的指甲插穿常澈右肩,一滴滴鲜血滴落到地面。女僵舔舐着指甲的鲜血,两腮霞光荡漾,深深吸食着那物什摄出的怪光。 “咔嚓,吱吱。” 昏旧的棺材嘎吱乱响,“轰”地一声,棺材瞬间炸裂,自那棺椁内跳出数只青面獠牙的僵尸。常澈挥动噬魂幡,阴风乱撒,罗刹恶鬼自幡面跳出,朝着僵尸撕咬。 “阴魂厉鬼,秉吾式令,急速召来,供吾驱使。” 常澈取出卷轴,微弱的萤火自卷轴内掠出,化为一只血盆大嘴、目似雷电的恶鬼、恶鬼咆哮着,瞬间将一僵尸的脑袋摘掉,像拔草般容易,血液随风泼洒。 女僵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瞧着常澈,常澈亦瞧着她,谁都没有动。毛僵看到恶鬼,皆惊悚怪啸,喷出绿色尸焰,尸焰化为一堵墙,朝着恶鬼燃来。 恶鬼自胸膛前抽出一根雪白的骨哨,骨哨一响,尸焰渐微,恶鬼瞬间消失到原地,锋利的利爪撕裂毛僵脑袋。 女僵娥眉微蹙,自袖袍中取出一物,那物扔到一毛僵嘴中,毛僵嗷嗷乱啸,迎风既长,只瞧那毛僵卷发披肩,满身绿毛,隐有尸罡护气。 “吼。” 一双铁青的利爪划破虚空,朝着恶鬼的喉颈抓来。恶鬼骨哨一晃,化为一杆骨枪急扫,刺向老僵眼睛。 两怪裹着腥风恶斗,渐渐地恶鬼竟被压制。常澈嘴中喃喃念着咒语,罗刹鬼骨瞬间融到恶鬼的体内。 恶鬼挥着骨枪,枪影如潮水般湮没怪僵。那怪僵喷出弥天尸焰抵挡。 “砰。” 说时迟,那时快,怪僵背后忽现一道倩影,一柄佛光闪烁的宝刀,猛地插向怪僵的背部,怪僵像是盐遇水,瞬间化为一滩血水。 “嘭。” 洞窟剧烈晃动,密室内噼啪乱响,常澈不知何时同女僵高速移动,以肉体相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砰。” 常澈踉跄跌出,又瞬间消失,一阵更加激烈的噼啪声再次响起。那女僵乃造幽境初期,常澈倒是颇为吃力。 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一双幽绿的利爪划破虚空,朝着悦卿的喉咙抓来,悦卿娥眉微蹙,白练一卷便待出手。 常澈忽地闪现,一拳捣出,将女僵逼退。 “噗嗤。” 拳爪相对,两人身体各自一颤,再次出手,你来我往,拳脚相交,每一个动作,都快若闪电。 一炷香后。 两道异芒迸裂,常澈脸色赤红,大汗淋漓,女僵身体残缺,双臂齐断。冷冷凝视着常澈,一股幽绿的尸气缠绕全身,破损的身躯和双臂,渐渐地复原。幽绿的鬼气滚滚袭来,常澈感到头晕目眩,陷到女僵制造的幻境中。 “幻境。” 常澈一拳捣出,青绿的天幕破裂,有数只冤魂袭来,常澈自丹田射出一道剑光,冤魂瞬息溃散。 “吾禀阳罡,破邪斩妖,速开神眼,阵眼急破。”一道道青莲自常澈眼中现,他一拳捣向阵眼,幻境瞬间破碎消失。 “卿妹。” 常澈刚出幻境,瞧悦卿香汗淋淋,同那女僵恶斗,那女僵抽出一柄黑剑,朝悦卿的胸脯刺来。 “御剑青莲。” 常澈的一双眼睛闪电流动,掌心隐现一朵青莲,青莲像剑刺向女僵。 “铿锵。” 忽有一物遁出,密室内多出一人,只瞧他腰悬葫芦,须髯飘洒,身穿件青道袍,手摇着破扇子,你道是何人? 第五十五章 蜘蛛精 道长自袖袍内取出一瓶,瓶载仙水,赠予女尸道:“你乃洪荒异兽‘腓腓’,因巫妖战祸时皈依道法,后被强巫九凤斩杀,北极青华大帝留你一缕神念,使洪荒古阵聚阴化尸,吾师钟离权算卜机缘,遂派枯松接引仙长至道门。” 一滴晶莹、圆润的仙水贯到女尸眉心,她瞬间开启灵智,持道礼道:“昔年如蒙受太乙救苦天尊教化,得有新生,吾愿皈依道法,随道重修。” 她嫣然一笑,朝常澈盈盈施礼道:“腓腓能造化重生,皆凭道友的一缕因果气息,它日修炼得道,自当报此恩德。”道长抚须微笑,取出一卷丹书赠予常澈道:“吾师遣我将太乙刀圭传授给小友。修的乃是先天气,凝的乃是太乙金丹。” 丹书符文流烁,瞬间涌到常澈的脑海,常澈得此造化,欣喜至极,遂拜曰:“俗子常澈承蒙钟离仙关照,请道长转达谢意。”枯松道长微笑颔首,袖袍一挥,卷着那女尸一同驾云离去。 何谓太乙刀圭?刀圭者,金丹也;太乙者,先天一气也。先天一气是无念时所产生的内气,无需外来,因外来气息掺杂过多后天意念,气质不纯,遂不能凝聚金丹。 那物什既被卷走,洞窟内自是黑漆漆的。忽地洞窟轰隆乱响,悦卿自常澈袖袍内飘出,喊道:“洞窟塌陷啦。” 常澈施展御剑术,刚刚掠出洞内,整个洞窟瞬间崩塌,惊得常澈一身冷汗。榼女、倾城瞧常澈颇为狼狈,询问一番洞窟内的事情,倾城用药膏替常澈治愈好伤势,继续朝南而行。 翻越恶鬼峰,既是青华峰。 皓月当空,浅草没蹄,鸟鸣春涧,杂树开花,清香四溢,轻松如盖,山泉清淙淙流泻山石间。 盘根交错的古松间拐出两条人影,赫然是常澈、倾城姑娘。 榼孩蹲到倾城的肩头,笑道:“倒是一番好景致,官人,不远处有一山寺,我们倒能到那露宿一晚。”诸峰环峙,藏一古刹,有阶梯百级,曲径通幽。常澈顺阶梯到古刹前,竟遇到一狗头郎中。 他带着破草帽,穿一件靓蓝色锦锻直裰,背一口破药箱,鹰钩鼻、松垮的下巴、两眼浑浊、凹陷,面呈疾苦之色。常澈的鬼令隐隐有感应,他颇为惊讶,刚想同那赤脚郎中说话,那郎中却朝他而来。 老郎中朝常澈拱手道:“老朽鞠药如,敢问道友一句,是否走过无常?”常澈回道:“鞠老有礼,晚辈常澈,确是走过无常,不知鞠老有何吩咐?” “甚好,甚好,老朽奉阎王的命令到战地给鬼治病,苦于没谁给老朽打下手,不知道小友能不能帮帮老朽,也算是积累阴德,将有福报啊。” 常澈笑道:“既是前辈的吩咐,自是遵从,请到庙内细细详谈。” 常澈刚准备踏进破庙,鞠药如枯瘦的手臂将他拦截,阴笑道:“那破庙内有一怪物,曾残害诸多旅人,我此番到破庙来,是奉黄蜂冥尊的法令消灭那恶獠的。” 倾城道:“根据古籍的记载,黄蜂冥帅掌管着昆虫类属的魂魄,难道寺庙内是一昆虫妖精。”鞠药如回道:“乃是一蜘蛛精,那蜘蛛精端是凶猛,能喷毒撒网,采阳补阴,乃是六面鬼蛛。” “常道友,那蜘蛛精颇是狡诈,你到寺中同她周璇,她瞧你形容俊美,自是要同你共寝,待她麻痹时,我就跳出来结果此獠。” “嘎吱。” 常澈走进庙门,院内冷冷清清,杂草没人,有几颗歪脖松,几口破缸,缸内满是污泥,盛着几株野荷花,左右两侧都是僧舍,墙角疙瘩有一窝水棕竹,有一圆柱挑角的凉亭,青石铺就的道路被野花杂树占领。 他瞧寺庙内环境清幽明净,颇为欢喜,淌过杂草到正殿前,牌匾落在地面,常澈用嘴吹掉扬尘,牌匾写着“老佛殿”,他推开虚掩的殿门,踏进老佛殿内,瞧那佛像恐怖如恶鬼,不由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左侧佛像一面二臂三目,身呈黑蓝色,戴着五股骷髅冠,须眉如烈火,獠牙露齿、长舌卷曲。右手施期勉印、持拿金刚杵,左手忿怒拳印,拿金刚钩绳,蓝缎虎皮为裙、盘坐莲花日轮座间,烈火熊熊焚烧着。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俗子参拜大势至菩萨。”常澈跪倒蒲团前,朝着那佛像磕头跪拜,那佛像乃是“大势至菩萨”的忿怒像,乃称‘金刚手菩萨’。 右侧佛像通体赤红,三面八臂,怒目圆睁,獠牙裸露,头发、胡须着红黄两色,似烈焰燃烧般竖起,供奉的乃是观音忿怒像‘马头明王’。常澈朝两佛跪拜完,将殿堂扫除洁净,取出一张薄饼吃饱,拿出毛毯睡到香案下面。 月明星稀,清光似水,寺院内忽刮来一道黑旋风,破窗晃荡乱响。 只瞧那女妖穿一件素白透光纱裙,红霞衬娇脸,绛脂匀朱唇,蛾眉细腰,玉笋金莲,风流蕴藉、美撼凡尘。 “呜呜……” 那女妖独坐晚亭,酥胸微露,披发娇啼,楚楚可怜。常澈隐隐闻到娇喘啼哭声,遂披着一件薄衫,迷迷糊糊到了寺院。 常澈到她面前,细细瞧她,女妖脸面彤红,一双水汪汪眼睛直勾勾瞧他,啼哭道:“妾乃青华山脚柏家庄人,因不堪公婆、相公虐待,遂自跑到荒郊野岭,请公子暂留宿一晚。” 常澈瞧她标致风流,佯装色迷心窍,凝视着美妇的蛮腰,拱手道:“姑娘美若天仙,能有姑娘作陪,那真是福气啊,倘我有姑娘这般美娇娘,日日痛爱都来不及,怎敢责骂姑娘一句呢。” 美妇长袖拽地,盈盈施礼垂泪道:“公子品貌非凡,妾倘能早些相遇,何至遭公婆毒打。”常澈替她擦掉泪珠,美妇臊得满脸羞红,常澈回道:“姑娘索性留到寺庙内,我自幼习武,自能帮姑娘脱离困境的。” 美妇道:“大恩大德,难以回报,君若不嫌弃,妾愿用粗鄙的姿色偿还。” 常澈瞧她脱掉轻纱,要到寺院亭内野合,遂不屑地回道:“晚生自幼通读圣典,非粗俗的野汉,荒草杂树间野合乃是卑贱的奴仆做的,姑娘娟丽美好,纵要做那种事,该随我到佛室内。” 美妇瞧他有意同眠,喜上眉梢,两人回到佛殿,常澈使美妇躺到毛毯上,美妇嬉笑着回道:“请君怜惜,别太粗鲁呢!” 常澈一把搂着她的蛮腰,美人颓自慌神,泪眼朦胧瞧着常澈,竟自掀掉亵裙,使常澈摸她股臀,肤着股际,滑腻如脂。 “啊。” 美妇紧搂常澈,吻他的嘴唇,常澈刚准备自嘴中喷出剑丸,眼瞧那女妖要落个爆膛的结果,哪料那怪物露出狰狞的表情,像恶鬼般朝常澈扑来。 “吼,哪来的薄情郎,竟想偷袭老娘。”妖风席来,美妇化为一簸箕大的蜘蛛,青面赤眼,额上六面鬼脸,诡异骇人。 常澈凛笑道:“你既修炼得道,怎能残害无辜。” “老娘食的都是好色贪财的贱人,你既想送死,老娘送你一程。”蜘蛛精自嘴中喷出蜘蛛网,朝着常澈罩来。 那蜘蛛丝颇俱神通,常澈只能稍避锋芒,喝道:“前辈,请出手吧。” 他话音刚落,鞠药如自黑暗处跳出,自腰间取出一花篮,花篮内摄出数道白光,眼瞧要将那蜘蛛精裹到花篮内,忽生变故,你道为何? 第五十七章 造幽 鞠药如到客栈内歇脚数日,鬣狗精没有来,他笑骂孬种,前往沝河。 沝河既两国战死者的阴魂聚地,数百里内荒无人烟,鸡犬不闻,血腥味弥漫空中,白骨皑皑,堆积如山。 此番景致,实乃是鬼修修炼的绝佳场地,然则没有一物。常澈瞧沝河水面宽阔,阴森刺骨,河中黑浪滔天,遂道:“鞠先生,如何给鬼治病,还请赐教呢。” “待到子时,既能给诸鬼治病,你瞧眼前的沝河,此河能通往冥河,诸鬼都能由此到鬼门关的。” 常澈兀道:“鞠先生,倘不嫌弃,请告之真实身份,难道先生真是一鬼差。” 鞠药如哈哈笑着,一阵黑雾缠绕他,待黑雾散去,只瞧他穿素白锦服,白冠束发,眉如墨画,明眸清澈,肌肤雪白似羊脂,宛如画中仙人。“我是崔珏三公子,此番向家父承令前来,确因想见见你。霍时秀同我乃是朋友,他常常称赞你。” 常澈颇为震惊,眼前的鞠药如竟是驰名阴曹地府‘崔判官’的公子,崔判掌管‘生死簿’‘勾魂笔’,给阳世善人添寿,使恶者归阴,谁死谁活,一勾一点,既在须臾间,乃是地府有名的仙人。 “惭愧,惭愧,常某哪有德能,敢劳烦崔三公子。” 鞠药如笑道:“结一善缘,未尝不可?我瞧常道友修炼的乃是鬼术,沝地鬼气凝重,你何不到此修炼,自能突破到造幽境,更上一层楼。” “沝水是冥府禁地,凡犬戎、巫咸两国战死者,尸魄都将皈自沝水,纵是冥府的阴官都难到此修炼,常道友能有此机缘,皆因我父看重啊!” 常澈倒没推辞,他到一尸山内盘膝独坐,纳阴吸气,锤炼着魈气尸罡。刻意抑制突破像抵挡洪水,堤坝崩溃时将有排山倒海之势,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常澈自离罗刹国起,既抑制突破,眼前得逞机缘,突破时像决堤一般。 冥气彻底包裹常澈,常澈背后魔影轮廓隐现,魔影拿着铁链,两眼猩光闪闪,天气诡变,阴云密布,细雨蒙蒙,田野如同被扣进大铁锅里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黑咕隆咚一片。 “轰隆。” 一道道黝黑的雷电奔腾虚空,常澈的头顶隐现一漩涡,漩涡内有股彪悍的能量疯狂灌向常澈。常澈满脸都是虚汗,施展魈气尸罡、太一道法,凝练着体内的法力,他能清晰的感知体内一股股气团凝聚成液体。 常澈施展神念沟通宿命星,宿命星吞噬掉临近一颗星宿,那是一颗水属性星宿,随着它被吞噬,宿命星上竟出现一滩水坑。 “啊。” 透骨的寒冷袭遍常澈,须发皆被白霜覆盖,常澈犹坠落冰窖,他的五脏六腑渐冷,魂魄似同宿命星融合,他看到一颗燃烧的星球。 “冷,好冷。” 他猛地朝那一颗星球噬咬,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水火难融,两股相克的能量撕裂着他的魂魄。常澈头顶漩涡青莲、恶鬼、符画隐现,流烁着瑰丽的色泽,他浑身衣衫被烈火焚尽。 悦卿手足无措,惶恐难安,流着泪道:“夫君你若有个好歹,我岂能独活呢。”倾城安慰道:“卿姐姐,常公子吉星高照,自有佛佑。”青蛇道:“造幽境突破好痛苦呀,我愿一辈子都是通窍境。”兰花螳螂道:“我想到造幽境,每天都欺负你。” “水生木,木生火。” 常澈嘴中喃喃自语,他看到一颗翠绿的星球,星球上有一颗橡树,青翠欲滴,那颗星球渐渐融到常澈体内,他灼烧、冰冻的伤势渐渐恢复,清幽恬静的香气自他的酮体散出。 小青蛇直勾勾瞧着常澈,倾城姑娘羞涩捂着眼,兰花螳螂嘴中骂着“衣冠禽兽”,悦卿满脸都是欣慰。 “火生土、土生金、金生土。” 常澈迷迷糊糊,按照本能吞噬掉一颗金属铸成的星球,一颗满是沙土的星球,五行归一,顷刻间电闪雷鸣,黑暗的天际既挂着一条七彩雷电,那雷电转眼消逝,恍若未现。 常澈头顶的漩涡渐渐散去,他猛地睁开眼睛,一股妖异的光摄出,勾魂夺魄,慑人心魂。 “造幽境,哈哈。” 他站起身,凝视着眼前的躯体,能清晰感到实力大涨。悦卿脸蛋绯红,扔出一件青袍给常澈,嬉笑道:“恭喜夫君,荣登造幽。” 鞠药如道:“恭喜,恭喜。” “哥哥。” 常澈刚刚准备回话,南面有两股鬼雾飘来,鬼雾内蹦出一男一女,麒麟、火凤肚兜,清澈无邪的眼睛,抓髻和双角丫、项圈和铃铛,赫然是幽冥鬼童。 “你……你们。” 凤儿、龙儿跳到常澈的怀抱,常澈吻着两幼童的脸蛋,笑道:“我四处找你们,你们躲到这儿呢。” 凤儿嘻嘻笑道:“那日被那百足怪抓住,我们流落到犬戎国,遇到一位蓬莱仙,她自称兰花仙子,因遗失两枚虫卵,遂特到此寻找。她同冥官通过气,帮我们到沝河,让我们到此修炼,静待机缘呢。” 小青蛇急道:“小姐姐,那位蓬莱仙呢!难道她是我们的主子。” 凤儿看到青蛇,微微一愣,回道:“她继续寻虫卵去了,她说遗失的是一青蛇卵、一螳螂卵,我瞧你们就是吧。” 常澈遂将到罗刹国的事情都讲述一番,龙儿笑道:“能回家乡最好,找到钗姐姐,我们就能回缙东了,此番因祸得福,我和妹妹都突破到造幽境,也能帮帮哥哥。” 悦卿想到唯她是通窍境,略有不悦,常澈自是察觉,遂道:“卿妹,你机缘乃旷古唯一,我们自会帮你证道。”小青蛇泪眼朦胧瞧着常澈,回道:“哥哥,你要帮我们找到主子,不然风餐露宿的多可怜呢。” “哼,我都不想被驯养,一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好。” 小青蛇瞧兰花螳螂傲桀的模样,痴痴笑道:“那多孤独呀,姐姐,你同我一起作伴好不好。” “呸,我不要,你好蠢的。” 鞠药如瞧雨收天晴,将近子时,咳嗽着笑道:“咳咳,诸位相逢是喜事,我本无意打扰,但子时将近,恶鬼都将前往鬼门关,希望诸位能帮我一臂之力,办妥家父交代的事情。” 兰花螳螂嗤笑道:“胡说八道,你既不愿打扰,终是说出了口。” 常澈瞧地面渐渐升起鬼雾,说道:“诸位姑娘,弟弟切莫言笑,我们需替三公子完成任务。”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防止诸鬼走失,需要给他们引路,还有一些恶鬼不愿到冥府,需用打鬼鞭治治,还有一些鬼缺胳膊少腿,得给他们安上,留一个完整的魂魄,那也是一番功德。” 第五十八章 禽侠 氤氲密布,沝水河畔隆起一座座坟墓,忽地‘噼啪’一声,阴风呼啸,鬼哭狼嚎,无数的恶鬼自坟墓内爬出。 隐有马蹄声响,浓烟乌雾中,残臂断肢的阴兵骑马奔来,领头将军是一骷髅,穿黑龙撩月铠,眼窝飘荡鬼火,骑着一匹惨绿的冥马,燃烧着熊熊烈火。 鞠药如掏出鬼令,绘有幽冥地府,令牌摄出一道光,黑暗恍如白昼,将军挥舞大刀,喝道:“吾乃征南偏将,你乃何人,竟敢挡我去路。” “诸位既死,该归冥界,不能逗留阳世。” 他话音刚落,全军震怒,骷髅将军喝道:“哈哈,吾是法象境强者,拥有万载寿命,岂能道消轮回。” 悦卿忽道:“后土娘娘化道轮回,统御幽都,乃希望诸生多做善业,纵是天道强者都不能逃,何况你呢。” “吼。” 骷髅偏将袖袍内奔出一怪,像雷鸣般狂吼,常澈被震得耳聋眼花,那怪物自黑雾中升起,尖嘴利牙,眼睛隐摄腥光,猛地抓向悦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忽现一道佛语,一尊佛像出现虚空,乃地藏菩萨亿万化身之一,骷髅偏将戾气渐消,跪倒在地。偷袭悦卿的恶鬼化为一襁褓婴孩,落到沝水内,前往轮回台。佛像一现既消,诸鬼的怨恨皆被消除。 诸位都跪倒悦卿的面前,诚恳地道:“愿聆听仙长教诲。”常澈一刹那间觉得悦卿很陌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切有情,皆以诸欲因缘,自作自受,如车轮回转不已,生死于六条道趣,接受制裁,六道轮回的善恶报趣,都在人心一念,能趋于善,即上升天界,起一念恶,即堕恶道,因果昭彰。” 鞠药如眼睛流光溢彩,颇震惊瞧着悦卿,哪能料到此番话竟出自她口。常澈似抓着一些模糊的东西,因果、业力。小青蛇眨着清澈的眼睛,扯着常澈道:“你瞧,那个鬼的脑袋都掉了,捧到胸前好好玩。” 诸鬼都排列成一条长龙,鞠药如摆出就诊桌,拿着医药箱,对面是一老鬼,铜头豁嘴,满脸蜡黄,他颤颤巍巍将一张病历单递给鞠药如。常澈扫一眼病历单,那份病历单很奇特,前面是姓名、籍贯、死亡时间、原因等,后面是善业、恶业。 眼前老者叫荀寄,是犬戎国单邸州沃瓜村,犬戎十六帝一万五十年,同巫咸国战,死到巫甲一枪下。他的善恶业记载得很清楚,幼时曾杀过几只蚂蚁,掏过几个鸟蛋,德行如何?是否有杀生、偷盗、邪淫等。 他一生曾杀百人,曾偷盗过长官的钱财,到妓院青楼**的情况都记载得清清楚楚,鞠药如剑眉微皱,自医药箱取出一份前世的种种病例,回道:“你前世是一强盗,聚众成群,拦路害人,骨头沾满污血,因你无意间曾救过两位佛教徒,遂使你轮回人道,哪知你依旧做恶。” “你恶迹斑斑,顺着沝水到冥界接受制裁吧。”他话音刚落,沝水内钻出两鬼差,将那老者架住,瞬间消逝无踪。常澈看得越多,感触越多,他们多是堕进畜生、饿鬼、地狱三恶道的,没有一人能到修罗、天道。 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阿弥陀佛’四十八愿中的第一、二愿,既是设我得佛,国有地狱、饥鬼、畜生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寿终之后,复更三恶道者,不取正觉。 阿弥陀佛的意思是,倘若我证道成佛,国人的天人永无堕落三恶道的痛苦,道衰佛盛的根本原因,多因阿弥陀佛的佛国能庇护天人。 凡能得知善恶果报,既能修正自身。阿弥陀佛的第五愿,既是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识宿命,下至知百千亿那由他诸劫事者,不取正觉。意思是凡西方极乐世界的众生都有宿命通,能知晓过去世所造的善恶因缘果报。 释迦摩尼掌管的婆娑佛土,罗汉只知道八万四千劫以内的事,凡一极乐众生都知道百千亿亿劫的事情,遂能从此事瞧出西方佛教的兴旺。 “常道友,那有一群缺胳膊少腿的鬼,你用鬼膏替他们续接起来,此药膏乃是家父调制,专治跌打摔伤,纵是脑袋掉落都能续上。”鞠药如打断常澈的念想,将一膏药递给常澈,膏药黝黑似泥,散发出中药的气味。 幽冥鬼童、倾城遂拿着药膏,小青蛇、兰花螳螂帮忙,给诸鬼治愈身体的残缺。斗转星移,距寅时尚有一盏茶的时间,诸恶鬼都前往冥界。 鞠药如舒展着身体,笑道:“多谢几位道友帮助,此番我要回冥府回禀任务,就此告辞。” 常澈急道:“道友请留步,我如何能回缙东呢?” “哈哈,何需问我,前面自能遇到蓬莱仙,她乃南华真人的弟子,自能够指引道友明路。”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真人乃是洞悉宇宙、人生本原的觉醒之人。南华真人乃太清道德天尊的第四位弟子,被尊称为道教四大真人,三界第一逍遥人。 南华真人周庄一直隐居世外,闲云野鹤,竟然会收徒,不知那位徒弟是何等奇葩,有此殊荣。 “那位仙子曾到游历凡尘,后皈仙位,四处寻访南华真人,真人怜她,遂传授给她梦蝶法,那两枚灵卵,则是那仙长梦蝶时遗落的。”鞠药如说完,化为一阵烟雾隐到沝水内。 常澈翻山越岭,继续朝着巫咸国走。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他刚翻越沝山,忽瞧绿绿葱葱一条道,道路旁有一间客栈,载种着几颗花树,店内茶香四溢。 “哥哥,我好渴,我想喝茶。” 凤儿溜到常澈的怀中,凑着他的耳角,嘻嘻笑道。一路上几个姑娘家叽叽喳喳,你争我吵,倒是很热闹。 “店家,来壶茶。” 常澈到木桌前落座,他对面有一怪人,戴着斗笠,披着斗篷,满身的妖气,不能窥探容貌,是一造幽后期的妖兽。 榼女悄悄道:“官人,他就是禽侠,恐是来者不善,你需多加小心。” 他话音刚落,那侠客装束的禽侠径直到常澈面前,爽朗地喝道:“你知道我是谁?来做什么的?” 一枯瘦的手掀起斗篷,只瞧他怎生模样? 第五十九章 一花一世界 那怪星晴豹眼,鹰扬虎视,喙嘴寒光闪烁,两翼能乘云御风,乃是一苍鹰成精,家住骷髅峰‘擒月洞’。骷髅峰骸骨如林,骸骨怪石融到一起,血海翻滚,漂浮着无数死尸,乃是万妖的禁地。 常澈道:“禽侠公子,久仰、久仰,公子此番前来,是因那番僧一事。”禽侠凛笑道:“你打死的番僧、老恶鬼,弥雪峰的狗妖都是我的旧部,他们虽性格恶劣,自有我责罚,哪需你多管闲事。” 禄儿脸蛋涨得通红,喝道:“番僧、恶鬼确是官人杀的,然那野狗活的好好的,你何故辱我官人。” “你瞧。” 禽侠解掉腰间的麻袋,扔出一鲜血淋漓的狗头,赫然是那鬣狗精,常澈瞬间明白,那鬣狗精之所以没替虎怪报仇,原来是命归黄泉。 “他的死和我绝无关系,我也没有解释给公子。” 禽侠鹰目如钩,冷冷道:“我给你两条路走,一:留下你的小命,二:随我一起查出事情的真相,哈萨藏布的同道称我‘禽侠’,我自不能稀里糊涂使你离去,辱没我的威望。” 常澈猛地站起,瞪着禽侠道:“你威胁我?” “哼,是又如何?既是你做的孽,你就有义务……”他话音没落,常澈嘴喷剑丸,一道白光闪过,禽侠翅膀一挥,瞬间出现到数百丈外。 剑丸,形似丸,意为剑。 常澈自踏进造幽境,剑丸的修炼愈加精进,能够一分为二,随隐随现,锋利难挡,见血封喉。 “我最讨厌被威胁的感觉。” 常澈面前飘着一幡、一塔,赫然是噬魂幡、摄宝塔,他瞪着禽侠道:“你既称侠,然是非难分,任由家仆危害旅人。一个造幽境后期的强者,威胁我一造幽初期的异乡人,我看你改称‘禽兽’最是适合。” 倾城姑娘抚掌笑道:“禽侠,禽兽,倒是妙呢。” 禽侠脸色青白,喝道:“既是我的家仆,自有我来教训,你使我在我爹面前颜面扫地,我怎能饶你。” 他刚准备动手,忽有一道雷电奔来,雷电中裹着一人,尖嘴猴腮,眼睛像琉璃做的玻璃球,塌鼻黑嘴,穿着锁甲,戴着玉冠,潇洒风流,乃是一猴精。 “退下。” 禽侠瞧到猴精,毕恭毕敬、唯唯诺诺退到一旁,它是禽侠的祖父‘鹓鶵妖帝’的客人,因在桐柏山南得到金晴无支祁的一缕血脉,遂备受尊崇,踏进融丹境后期的境界。 根据古籍记载:“水兽好为害,禹锁于军山之下,其名曰无支祁、其形若猿猴,金目雪牙,轻利倏忽,白头青身,火眼金睛,是桐柏山来的。” 共工、祝融战后,九州被洪水淹没,禹帝治理九州水患到桐柏山,他每次到桐柏山治水都是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山石号叫,树木惊鸣,有一股神秘的暴虐力量阻止他治水。 禹帝震怒,遂召集诸神、各部落的首领,让他们一起扫除妖孽。桐柏山附近的部落首领鸿蒙氏、商章氏、兜卢氏、犂娄氏都临战怯阵,不愿意出力,禹震怒,将一群人关押,查明事情的真相,遂知他们包庇、害怕淮涡水怪无支祁。 无支祁乃是桐柏山的神猴,是洪荒时期的第一奇妖,他娶龙女为妻,育有三子,皆是大妖。他到淮河龟山脚建有龙宫。自桐柏山南到大泽,都是他的党羽,所有的木魅、水灵、山妖、石怪,都听从无支祁的号令,受他的节制。 无支祁知道禹帝想抓他,很是愤怒,遂集合数十万山精水怪同禹帝战于桐柏山。禹帝使涂山狐族、伯益、伯夷、皋陶、太章、竖亥、夔龙、彭祖等,无支祁失败被抓,被大禹用铁锁囚禁到淮阴龟山脚的水底,遂能治水。 猴怪看着常澈,笑道:“鹓鶵妖帝想请你到碧水涧做客,你可愿意随老夫前往。” 常澈剑眉微蹙,恭敬地回道:“晚辈何德何能,敢劳烦仙长,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鹓鶵妖帝乃洪荒时期的大妖,晚辈惶恐,不敢前往。” “哈哈,鹓鶵妖帝闻小友曾见过女丑前辈,又恰逢南华真人的爱徒兰花仙到洞府做客,遂派老夫来邀请小友,小友既不愿前往,鹓鶵妖帝自是不会勉强的。” 常澈澄净的眼睛转转,笑道:“请仙长原谅晚辈刚才言辞莽撞,既是鹓鶵妖帝的邀请,晚辈岂敢不从命。”猴怪笑道:“甚好,甚好。老朽乃清冠道人,是一闲云野鹤的散仙,因鹓鶵妖帝赏识老朽,遂留到琼天仙境修炼。” 清冠仙人没有理睬禽侠,丹田挥出一物,那物赫然是清冠道人的宿命妖星,能穿梭星河,破虚遁空。他慈眉善目笑道:“琼天仙境乃是洪荒时期天庭的一部分碎片,自巫妖战后四分五裂,散落天地混沌间。” “鹓鶵妖帝寻数万载的光阴,到一混沌缝隙间寻到此碎片,非修炼有成的融丹境强者都不能抵达,遂请小友同乘宿星前往。”一股温煦的风将常澈送到宿命星内,他彻底震惊,楞到原地,久久都不能缓和心情。 他用上帝视角俯瞰着整个星球,这是一颗美丽富饶的星球,有着各式各样的植物、动物,有语言、文字、信仰、宗教观念、科技、法律、城邦、国家等等,那就是文明,无数的文明都诞生自这一颗星球上。 他的耳朵能听到每一道细微的声音,眼睛能看到星球间最细微的动作,蝴蝶展翅,蚂蚁搬动树叶,他的心能读懂每一个生物的想法。他能看到国家间的战争,能看到和平,能看到一切的阴暗,一切的光明,能看到愚昧、贪婪、自私,能看到真善美。 清冠道人笑道:“一切都是我创造的,我花费数万载的光阴经营它,使它繁荣昌盛,欣欣向荣,它既是我,我既是他,宿命紧紧相连,你的思想决定着‘它’的未来,我曾化身千万,融到眼前的这颗星球,体验人生百味。” “我用凡人的角度看眼前的星球,他既是整个世界,用仙人的角度看眼前的星球,他既是一粒沙,你看一粒沙,倘能看出整个世界,既能成道,如今朝的我。昔日佛祖拈花,惟迦叶微笑,既而步往极乐,既是如此。” 常澈若有所悟,回道:“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我想问仙人,花到底是一朵花,还是一方世界?” 清冠道人面露微笑,袖袍一挥,眼前的星球竟落到他的掌心,化为一朵花,他笑道:“倘若刚才的一切都因我看到一朵花,由念想呈现出的,它是虚是实?我念既在,它既永恒。” 道人将花一抛,眼前的星球回来,星球内的一切生物都没有察觉清冠道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星球内有无数的信仰,供奉的真主唯我一人,香火传递,源远流长,纵然贫道生死道消,凡香火不熄,我既能生。” 常澈困惑地回道:“我曾遇到罗刹国的南海三妖王,他们都是融丹初期,但似乎根本不知道宿命星的妙用。” 清冠道人笑道:“法象境既能窥探宇宙星辰的奥妙,凡得一缕先天造化气,或有机缘者,既能融成仙丹,你知道何谓融丹,融丹者,顾名思义,既将宿命星的能量彻底融到体内,其间有诸多的门道,不能一一道矣,你刚刚提及的那三位道友修炼的都是小道,既将宿命星和身化一。” 常澈揖礼道:“多谢仙长解惑,晚辈感激不尽。”他暗想,难怪眼前的老道受鹓鶵妖帝的赏识,确是见识非凡,将来定有一番成就。 清冠道人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贫道的这点道行微不足道,女丑前辈的那只大蟹老道尚不能敌哉。”常澈笑道:“那大蟹乃洪荒时期的异兽,前辈刚刚踏进修真界数万载,既有此番领悟,晚辈顿觉羞愧难当。” 道人摇头微笑,没有答话,宿命妖星遁破虚空,流于星际银河间,落到一混沌裂缝间,眼前的场景赫然一变。 第六十章 庄周梦蝶 只瞧那琼天仙境星光灿烂,云雾飘渺,乃是一琉璃世界,光华万丈、色彩斑驳,无数仙山飘浮,阁楼重重,仙鹤齐鸣、亭台水榭,高耸云端。 清冠散仙笑道:“此乃琼天仙境,洪荒时期帝俊、太一聚洪荒众妖称帝,拜鲲鹏为军师,成立洪荒天庭,统治众仙数百大劫,那时女娲娘娘尚未造人呢。” 仙境内流光溢彩,有骑龙的、骑虎的、跨鹏的、踩剑的、等等不一。男的皆仙风道骨、女的瑰姿艳逸、神清骨秀。 “唳。” 一妙龄美女骑着一彩凤,飘飘渺渺而来,年容十五,风华绝代,掠发微笑,百媚丛生,举步轻摇,顾盼有神,体态轻盈,掌中能舞。她是鹓鶵妖帝和青鸾妖后的女儿,众仙称‘红鸾凤仙’。 清冠仙人辑礼道:“红鸾仙子,贫道有礼。” 红鸾仙微笑着还礼,声音清脆柔和,回道:“前几日,我路过弥雪峰,遇到那做恶的野狗精,遂替侄儿将那贼给杀了,将那蜘蛛精擒回仙境替我看丹,此番累得常小友蒙受不白冤屈,请别怪罪呢。” 常澈急忙回道:“鄙人能到仙境,诚惶诚恐,哪敢责怪仙家。” 红鸾仙笑胜褒姒,素掌一挥,常澈、倾城姑娘等乘风驾云,随着红鸾仙翻飞,到一漂浮的仙山内。眼前绿绿葱葱,古藤挡路,花香扑鼻,稀疏的篱笆墙围成一座座庭院,有一间间的茅舍,都是仙人修炼的洞府。 拐过数条铺满仙石的街道,眼前现出一个庭院,庭院内花木繁茂,有一颗垂柳,垂柳柔嫩的枝条轻拂着橘红的屋檐,花枝间仙鸟清鸣,花瓣飘飞,庭院内微风吹过,落花漫天。 常澈道:“眼前仙府是何人所居。”清冠仙人笑道:“小友可知蚕花娘娘,眼前的仙府乃是她的住所。”常澈剑眉微蹙,回道:“蚕花娘娘乃洪荒时期的天庭神邸,巫妖战后曾皈依佛道,民间常称‘马明菩萨’,怎的在此?” “佛教想拉拢鹓鶵妖帝,这一位蚕花菩萨自然是说客。” 远古时期,有大人远征,家无余人,唯有一女,牧白马一匹,由女儿喂养。女儿居住在偏僻闭塞的地方,因思念其父,乃戏马曰:‘尔能为我迎得父还,吾将嫁汝。’马既承此言,就挣断缰绳而去,跑到她父亲那里。 亟乘以归,为畜生有非常之情,故厚加刍养。马不肯食,每见女出入,总是似喜似怒地踢蹄蹦跳,如此反复很多多。父怪之,密以问女,女具以告父,父亲于是伏弩将马给射杀,暴皮于庭。父行,女与邻女于皮所戏,以足蹙之曰:‘汝是畜生,而欲取人为妇耶?招此屠剥,如何自苦?’ 她的意思是你是一头畜生,还想娶人做媳妇吗?结果招来了这屠杀剥皮的祸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 言未及竟,马皮蹶然而起,卷着女子飞走了。邻居家的姑娘跑去告诉她的父亲。后来过得数日,得于大树枝间,女及马皮尽化为蚕,在树上吐丝作茧。其茧纶理厚大,异于常蚕,其收数倍。因名其树曰桑。桑者,丧也。由斯百姓种之,今世所养是也。即平常所说的“桑蚕”。 常澈想起蚕花娘娘的来历,没有回清冠道人的话。 “家父请菩萨到殿堂一述。” 红鸾仙话音刚落,茅舍内一道佛光闪现,一白马雄赳赳、气昂昂,一仙女披着马皮舒适侧坐,被服灿丽,神采犹都,腰细惊风、凌波玉足,掌中捧两束蚕丝,一束金、一束黄,乃是她修炼的灵宝。 常澈慌忙跪拜,持佛礼道:“参见菩萨。”蚕花娘娘嫣然笑道:“请起,请起,老身怎能受此礼待。” 既是菩萨,何故不受? 三千大千世界只能有一佛,娑婆世界的佛既是释迦摩尼佛,佛修炼层次既罗汉、声闻、缘觉、菩萨、佛。按照典籍记载,唐僧师徒西天取经,唐僧被释迦摩尼佛‘封’旃檀功德佛,孙悟空‘封’斗战胜佛,都在婆娑世界中,那样的佛乃是一种封号,非是真佛,真佛位不是佛能封赐的,唯发大誓愿,方证真佛,才能掌管三千大千世界,教化众生。 西方极乐世界唯有一佛,既是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同阿弥陀佛称‘西方三圣’,两位菩萨都站到佛的巅峰,曾到过去、未来证佛,显化菩萨身辅阿弥陀佛,教化一切佛土,所有佛土的九成佛都是他们的晚辈,凡极乐世界的众生都远高婆娑世界的罗汉位。 蚕花娘娘是婆娑世界的一般菩萨,遂从根本讲,同大势至菩萨相去极远,因佛道两界的高层都隐隐知道一点常澈的前世,亦不敢受。佛教、道教体系众多,遂有诸多矛盾,不能一一较矣。 蚕花娘娘笑道:“老身数日前曾遇到净坛使者,他到巫咸山劝并封皈依我佛,遂与小友有一番机缘。”常澈暗想,原来那日帮助我的是净坛使者,待遇到寺庙,自是要多烧一根香,遂道:“鄙人承蒙佛家多次相助,感激不尽。” 清冠道人笑道:“两位到鹓鶵神宫再谈,想来蓬莱仙等久了。”常澈瞧着花枝,花枝间有一只蝴蝶,体态婀娜,蹁跹起舞。斑驳的翅膀光彩熠熠,时而湛蓝,时而浅蓝,高贵典雅、美轮美奂。 它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啜饮着花蜜,似有灵性一般,常澈瞧它渐渐飞走,消失到杂花间。花树间又飞出成群的蝴蝶,像五颜六色的纸片,飘飘渺渺,随风逐流,逍遥洒脱,无拘无束。 红鸾凤仙笑道:“蝴蝶是我,我是蝴蝶,素闻南华真人悟道‘庄周梦蝶’,遂不知兰花仙都精通此道,请现身一见吧。” 常澈若有所悟,他刚刚自清冠道人那得知‘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花是世界,世界是花,何谓虚,何谓实?庄周做梦化蝶,乃不知蝴蝶化的他,还是他化的蝴蝶,又何谓虚实? 庄周梦蝴蝶,是庄周向往蝴蝶?蝴蝶梦到庄周,或能说是蝴蝶向往庄周?醒是一种境界,梦也是另一种境界。蝴蝶蹁跹飞走,红鸾凤仙疑惑重重,她不知蝴蝶是真蝴蝶,还是她幻想出的兰花仙所化,何虚何实?模糊难辨? 红鸾凤仙笑道:“那蓬莱仙岛的兰花仙常施展梦蝶术修炼,倒使我神神叨叨,都不能分辨蝴蝶是真的,或蝴蝶是她化的。” 常澈微微一笑,他也有此困惑,不经意间陷到‘庄周梦蝶’、‘一花一世界’的虚实内。 一座巍峨的仙山,唯有山巅露出了云海,云海翻腾,烟波瀚渺,山巅有一宫殿,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屋顶盘绕着一蛟龙。常澈瞧梁是珊瑚、珠宝装饰的,瓦是鱼鳞做的,夺目耀眼,很是震惊。 他走进宫殿内,殿堂内有几株花树,满树红丝低垂,浓荫诱人,大殿间坐着一白发垂肩的美男子,英姿飒爽、惊才风逸,穿着一身飘荡的仙袍。他就是鹓鶵妖帝,洪荒时期的五凤之一。 第六十一章 蓬莱仙人 南华真人的一篇《秋水》,曾用鹓鶵自喻讽刺惠子,秋水篇载: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自此篇既能看出,鹓鶵是一种很高贵的鸟。 殿堂间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绸缎铺毡,香烟霭霭,仙桌间龙肝凤髓、琼浆玉液、蟠桃参果,珍羞美味,比比皆是。 仙殿两侧都是融丹境、泥丸境的仙家,乘虚御风,仙气飘飘。一仙子穿月白素衣,着白绫裙,娇波流慧,细柳生姿,婀娜蹁跹、婉风流转,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是唯一凝脉境仙人,自是南华真人的徒弟。 常澈刚欲叩拜众仙,一股微风抬起他,鹓鶵和煦地笑道:“此番邀小友前来,乃是请小友听道,请落座。” 婀娜曼妙的仙女邀蚕花娘娘、常澈等落座,鹓鶵道:“天地之数有五劫。东方起自子,曰龙汉始劫。南方起自寅,曰赤明成劫。中央起自卯,曰上皇,北方起自午,曰开皇,俱为住劫。西方起自酉终於戌,曰延康坏劫,期间相去有四十一亿万载。” “自盘古开天辟地,始有万物,原始天尊开劫渡人,龙汉初劫遂始。因混沌清莲化斧分化混沌,实力稍逊的混沌魔神都相继陨落,天地乍裂,阴阳初分,天尊使地水风火稳定洪荒,四元素渐渐衍化各类异兽,祖龙、元凤、始麒麟三族,统御世间。” “除陨落的魔神,尚有极少实力超群的混沌魔神游荡到世间,魔尊计都、魔祖罗睺、妖师鲲鹏、厚土娘娘、女娲娘娘、太元圣母、阿弥陀佛、准提佛母、十二祖巫,尚有‘二晨之精气,九庆之紫烟’的灵宝天尊,无形之先的‘道德天尊’,两者都被元始天尊渡化,始称‘三清’。” 常澈颇为震惊,偷偷瞧着悦卿,哪知她竟是混沌魔神,她吃着一颗蟠桃,同凤儿嬉闹着,倒没有听鹓鶵讲道,鹓鶵继续说道:“龙汉初劫后,三族渐微,妖掌天,巫控地,太元圣母交感阴阳,生东王公、西王母,厚土娘娘化六道轮回,阿弥陀佛发四十八愿,创西方极乐世界,女娲娘娘秽土造人……” 鹓鶵嘎然而止,瞧着蚕花娘娘,没有接着说话。蚕花娘娘似有所悟,笑道:“我佛慈悲,劫难将至,佛道两家势将再起纷争,前辈乃五凤之一,拥有震古的神通,贫僧哪敢奢望前辈皈依佛教。” 鹓鶵道:“世道纷纷,龙凤麒麟皆化佛道两家的坐骑,我此番能偏居一隅,独享清福,都是先祖同女娲娘娘有些交情,佛道渐兴,自能应付即到的劫难。”蚕花娘娘道:“既是如此,贫僧就不多留了。” 佛音浅唱,白马嘶鸣,渐渐消逝。鹓鶵没有再讲洪荒时期的事情,讲述着对丹道的见解,常澈似懂非懂,只能细细的消化。 讲道七日,龙凤儿、悦卿、倾城都如坐针毡,遂红鸾凤仙带他们到仙境内游玩,青蛇、螳螂、禄儿都跟随着,众人刚刚踏出殿堂,兰花仙到常澈的面前,笑道:“请移步一谈。” 兰花仙轻盈若飞,踏入云霄,佩戴的玉环叮当作响,两人信步走着,地面杂草青翠欲滴,一朵朵野花点缀其间,偶有一两间草屋,四周都栽种着花树草木。两人到一幽静的花园内,春色满园,鸟语花香,她莹白的素手摘一朵桃花,蝴蝶绕着她飞舞,当真是极美的景致。 她嗅着那一株桃花,顺着白石砌成的路到一凉亭,回眸一笑道:“我若化蝶,蝶是我,我是蝶?”常澈瞧她光艳溢目、秋波流转,散发袅袅幽香,醉人心脾,恍真是只轻盈的蝴蝶。 常澈回道:“南华真人的齐物论有一句话,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 “我有幸目睹清冠道人的宿命星,那颗宿命星对星球上的生物来说是天地,对仙人来说只是一朵花,一个梦。星球里的一切都是清冠道人造的,他创造的继续创造,创造文明,殊不知自身都是仙人所造,未尝不悲哀。” 兰花仙道:“我是仙界的十二金钗仙,曾到婆娑世界历练,俗名妙玉,尚有曹公记载,我自回归仙界,遂遍访三山五岳,幸得南华真人垂爱,收为徒弟。”她递给常澈一本书,乃是《红楼梦》,常澈用神识读完,唏嘘不已,回道:“一切皆是空,难怪仙子有如此成就,小可汗颜。” 妙玉笑道:“此番请你,实因小青、兰花两个妹妹,因我化蝶时,无意间遗落他们,这段时间感谢有你的照顾。” 常澈道:“有一件事情请教仙子。” “但讲无妨。” 常澈将倾城姑娘、地藏菩萨的事情都告诉妙玉,妙玉笑道:“我师傅游离世间,不知踪迹,恐怕难以帮你,鹓鶵前辈乃洪荒时期的强者,你且问问他。” 她话音刚落,红鸾凤仙一众人走进院内,红鸾笑道:“我爹爹早知晓这件事,此番邀道友前来,自会帮助道友的,请勿挂怀。”常澈、倾城都很欢喜,倾城流着眼泪道:“因我前世的错,导致今世的债,多有诸位贵人帮我,能够到女子国偿还罪孽,我自当日夜替诸位念经祈祷。” 小青蛇来到妙玉的面前,绕着她的脚裸,吞着粉嫩的蛇信,娇羞地道:“姐姐,姐姐,你有一种好熟悉的味道。” 妙玉将小青蛇抱到怀中,摸着它道:“你愿意随我一道回蓬莱修习吗?” 小青蛇歪着脑袋,想了想,看着桃花瓣间的兰花螳螂,兰花螳螂装出一番高傲的模样,没有看妙玉。 “我不愿意被驯养,虽然你是蓬莱岛的仙人,我也不愿意做一只仙宠。” 兰花仙子妙玉笑道:“物虽不同,都统于一个整体,就是一,我们都来自一,我怎会另眼看待你们呢,你们同山川河流一般,都是我的挚爱。” 兰花螳螂满脸绯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着你一起修行吧,听说蓬莱岛的仙气都很好吃。”他们说笑着,忽有一道激光遁来,却是清冠道人,他看着常澈笑道:“鹓鶵妖帝请小友走一趟。” 第六十三章 诞龙 一路花语花香、杂树苍翠,刚刚到郊外,赶路进城的大姑娘、小姑娘都笑嘻嘻地瞧着常澈,满脸春意,窃窃私语。倾城道:“都是一群姑娘家,能拿你做人种么?我瞧暂做姑娘装扮,倒能省一番麻烦。” 常澈一众拐到树林内,悦卿拿出女衣给常澈,待化妆完成,只瞧常澈轻盈窈窕,月眉星眸,体度娴婉,旷世无匹。凤儿笑嘻嘻地道:“我纵是个男子,倒要娶姐姐般貌美的姑娘做娘子。” 常澈颇尴尬,笑道:“别胡闹,我们进城吧。” 人烟稠密,粮船多有往来,车水马龙,有的姑娘推着板车,准备到城内贩卖瓜果,有道姑、尼姑,有请愿的贵妇、提着食篮的丫鬟。 刚到城门前,但见城墙间戍守的都是娘子军,英姿飒爽,拿着一杆杆红缨枪,当真是旖旎至极。“哪来的。”二婀娜的姑娘着铠甲,蜂腰间佩刀,杏目怒视常澈,娇喝道。常澈隐隐能闻到暗香袭人,脸蛋绯红。 倾城姑娘明亮的眼睛满是狡黠,笑嘻嘻地回道:“她是我家主人,我们偏居一隅,自乡间到城镇内探病,请两位姐姐通融、通融。”右手姑娘笑嘻嘻地道:“都是生面孔,哪个乡的。” 常澈瞧刚才一村姑道‘杜鹃乡’,遂细弱蚊蝇,娇怯怯地回道:“小女是杜鹃乡人氏,因家母管教甚严,一直都没能到帝都,恰逢成年,想喝一杯子母河水传宗接代,请两位姐姐放行。” 戍城的姑娘瞧她楚楚动人,很是动心,遂道:“既是如此,请进城吧,喝河水后到驿馆内的照胎泉边照一照,倘有了双影,既是要生育呢。”悦卿暗自偷笑,回道:“谢谢姑娘,倘我家主子有喜,自要谢谢姑娘的。” 一行人进城。 稍大的戍城姑娘道:“听路人说,曾到郊外看到一男子,为何迟迟都没见人影。”稍小的姑娘道:“恐是那群丫头都痴傻了,满嘴胡话,哪有男人到女子国。”前者回道:“据历史记载,倒是有一僧人、几只妖精路过……” 常澈刚刚进城,瞧市集熙熙囔囔,喧哗热闹,一群人都是姑娘,无有老者,穿着短裙的、襦裙的、褙子的;拿锄头的、算盘的、喂驴的;美妇牵着大姑娘,大姑娘牵着小姑娘,小姑娘抱着女婴,幼妇盈街、娇娥满路。 倾城、悦卿一群姑娘都很高兴,瞧大小铺席,连门俱是,街面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看命抽签的是道姑、吟诗作画的是女郎、骑着高头大马、撩枪跨剑的是巾帼、行脚僧人是尼姑。 常澈瞧街道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绒线、香烛、油酱、食米、下饭鱼肉鲞腊等店铺皆有,姑娘们都忙碌着,真乃是彩蝶翩翩,眼花缭乱。凤儿瞧姑娘们都朝一条街道而去,牵着常澈紧紧跟随。 街道堵塞、人烟浩穰,确是一条小吃街。八焙鸭,脂蒸腰子,细馅夹,笋肉夹,肚胘,鸠鸽肉,野味,螃蟹,蛤蜊香,酥蜜食,砂团子,香糖果子,梅花饼,枣糕,应接不暇,比比皆是…… 倾城姑娘笑道:“良辰、美景,哪能缺美食呢,我都好饿了。”常澈瞧几个姑娘都嬉闹着,遂寻得一间客栈。 刚刚踏进客栈,一蹁跹貌美的姑娘笑嘻嘻地将常澈迎进来,端来一些糕点、一盘酱牛肉、几盏清茶。客栈内的姑娘们呼朋唤友,喝酒吃肉,有的撸着袖子,调笑行令,有的畅谈诗词、兵略,别有一番异国情趣。 常澈待姑娘们填了几口,细声道:“此番替倾城妹妹看病,得寻一能替她接生的稳婆,人海茫茫,哪里寻呢?”悦卿嫣然笑道:“倒是简单,我们到皇宫一趟,说明来由,女皇自能帮我们。” 常澈瞧众女都看着他,满脸绯红,回道:“男扮女装哪能瞒陛下,怕是……”他话音未落,倾城姑娘忽抱着肚腹,滚成一团,娇滴滴地喊道:“哎哟,常……公子,怕是要生了。” 踏踏踏。 常澈刚刚抱起倾城姑娘,一支军队到来,迅速围着一间客栈,瞧那领头的女将,着一血红袍甲、神情婉妙、艳媚入骨、殆类天仙,清亮地娇喝道:“吾皇昨晚梦得大势至菩萨,得知异人来访,遂特遣我到此,这位姑娘生育在即,请速速随我前来。” “多谢。” 常澈哪再顾装扮女郎,抱着倾城驾着马背,随着部队赶到一间砖瓦屋前,屋前栽种着几颗枇杷,亭亭如盖。 “御医,御医。” 女将叩着院门,有一女飘飘踏云而出,只瞧她姿容婉妙、光华照人,背着一药箱,腰细殆不盈掬,美胜天人。她抱着倾城姑娘,倾城姑娘紧紧抓着常澈的手掌,哪肯松手,女郎中遂道:“随我一道来。” 踏进屋内,有镶满宝石的仙床一张,铺着豪华的绫罗绸缎。 倾城姑娘躺到床间,满脸都是虚汗,常澈手足无措,惶恐难安,用衣袖替倾城姑娘擦着汗水。倾城姑娘痛得娇喘连连,咿呀咿呀地喘息着,流着泪道:“澈哥哥,痛死我啦,呜呜……”常澈紧握着她的素手,流着泪道:“倾城,一切都会好的,孩子会顺利的诞生。” “替她脱掉外衣。” 常澈按照吩咐替倾城脱掉衣裳,瞧那女郎嘴中喷一缕缕白气,那股白气刚刚接触倾城的肚腹,倾城‘啊’地惨嚎,猛地咬着常澈的胳膊,留着清晰的牙印,数百劫后都清清楚楚的能看到。 只瞧倾城肚腹胀得像瓮一般,随即又缩成细细的一束,倾城娇喘道:“咿哟,澈哥哥,好痛……那小冤家到我肚腹内闹腾,折煞我了。” 常澈满脸泪水,回道:“请忍耐些,自能苦尽甘来。” 女郎掀起倾城的裙子,瞧了一瞧,瞧到一个龙头,龙雪白雪白的,嘤嘤的啼哭,身体的鳞鬣像是水晶,晶莹剔透。 “啊,真是一条龙。” 女郎点燃九根香,葱白的手指按着倾城的肚腹,嘴中喃喃低语,念着一句句咒语。忽地天拆地崩,黑云滚滚,倾盆雨至,一道道雷电奔驰着。 “吟……” 忽有群龙哀嚎,女郎按到倾城的最下位,倾城‘啊’地惊呼,指甲钳到常澈的肉内,胞衣掉落,再没有看到龙,只有几片鳞,都同酒杯一样大,倾城诞下一龙女,粉雕玉砌,肌肤透明似水晶,肺脏都能看清楚。 常澈喜极而泣,抱着龙女,高举过头顶,笑喊道:“生啦,生啦……”倾城姑娘脸面欣慰,忽有一道佛光摄来,却瞧倾城怎生变化? 第六十四章 有巢氏 只瞧倾城杏面桃腮,颜如渥丹,肤若凝脂、柔弱无骨,明眸善睐、风致娟然,真乃天女转世、西施再生,她伸出白嫩的手臂,紧握着常澈,流着眼泪道:“澈哥哥,一路多得你鼎力相助,得偿我愿,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南无阿弥陀佛,喃,乃哩底曳,娑(口缚po,第二音)诃。”佛音渐起,密室内无量佛光照遍恒宇,护持佛法十二天尊‘罗刹天’现出法相。 罗刹天现赤肉色,身穿四胄,右手持妃竖起,乘一威风凛凛的白狮,狮脖挂星月菩提子,脚踏流云,右肋有一貌美祥和的天女撑着宝伞,佛教取“张弛自如,曲复众生”的意思,宝伞象征着遮蔽魔障,守护佛法。 罗刹天微笑道:“汝知我是谁。” 常澈搀着倾城,倾城垂泪跪地匍匐道:“辩音持纱宝瓶天女参拜吾师,弟子罪孽深重,请吾师指点迷津,渡我回佛国。”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汝若勤精进,种善果,则事无难者,自能回归西方极乐,譬如小水长流,则能穿石,南无阿弥陀佛!” 倾城面现金光,双手合十,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罗刹天将一卷佛经递给倾城,笑道:“此乃西方极乐世界教主天道圣人‘阿弥陀佛’所授阿弥陀真经,吾师传授给你,愿汝早证佛果。娑婆、永恒污秽不堪,然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根。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五蕴悉从生,无法而不造。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汝当谨记。” 佛光转眼即逝,罗刹天回归西方极乐,倾城楞到原地,紧闭的双眸满是泪水,想着那句‘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恨。’‘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隐隐惶恐不安。 “嘤嘤。” 龙女跳跳蹦蹦,揪着常澈的脸蛋,悬空翻滚着跟头,脚不落地,不沾凡尘,真可谓是不同凡响。“倾城姑娘,你身体虚弱,请到床间歇息。”常澈抱着瘫软的倾城到床间,将女婴递给她,喂她奶水。 花娇草盛,枇杷树青翠欲滴,屋前栽种的花骨朵儿沾着一滴滴晶莹的水珠。常澈刚刚踏出内室,一群红粉娇娘都围过来,七嘴八舌问着。常澈将事情都讲述一遍,姑娘们都很替倾城高兴,女将军清越嬉笑,如银铃轻摇道:“吾皇昨晚梦到异人,命臣请公子到宫殿一趟。” 悦卿挡到常澈面前,嘻嘻笑道:“我们都是乡野村夫,哪敢惊扰女皇,既然倾城姑娘的事情已有着落,我们自该启程,哪能逗留呢!”凤儿狡黠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回道:“姐姐的话有理,此乃女国,阴盛阳无,恐那晚宴是桃花宴,怎能赴呢!” 女将柳眉倒竖,怫然不悦,众娘子军撩枪围困,眼瞧要将常澈绑到宫殿,女将喝道:“既到女子国,哪是你能做主的,此番晚宴由不得你。”常澈道:“将军请慢动手,既是女皇邀请,我……” 话音未落,天崩地拆,黑云滚滚,一股妖风袭来,只瞧黑云内有妖精鬼魅无数,都穿着短裙,露着肚脐,为首的妖精飘扬翠袖,缃裙摇拽,顾影弄姿,貌美绝俗,持一明灿灿的宝剑,微启檀口,嘴中喷出一股股黑烟。 “唉哟……” 那股黑烟极是厉害,众女刚刚接触都被禁锢,唯常澈被熏得七荤八素,黑烟绕个圈,将他一股脑给卷走。 “夫君。” 悦卿瞧常澈遭此祸难,急火攻心,流着眼泪晕死,待黑烟褪去,女将赶回皇宫,急将此事禀报女皇。 烟霞渺渺、松柏森森,渐渐眼前现一巍峨险峰,矗立万山环抱间,起于群峰颠,仙鹤呈祥,龙飞凤舞,真乃混沌先天福地。 绕沟壑、过幽谷,黑云落到一间洞府前,杂草湮没的石碑写着“琅琊洞”三字,尚有数小字,“三皇五帝同饮,混沌诸神论道。”常澈颇震惊,眼前的仙姑恐大有来历,仙姑盈盈笑语道:“我是琅琊洞的婢女,此番应仙主邀请公子,颇有冒昧,多请赎罪呢!” 常澈愈加震惊,眼前仙姑品貌非凡,恐有融丹境,怎是一婢女,那位仙主到底是何方神人。他愈想愈惊,拘礼道:“俗子眼拙,不知大神是哪修行的神仙。”仙姑嘻嘻笑道:“我哪是大神,是我家仙主洗脚的丫鬟,自称袭月仙子水栀岫,仙主请你到此,自非是喝茶论道的,乃有要事呢!” ‘袭月仙’水栀岫瞧她疑惑困顿,嘻嘻笑着,邀他踏进洞府,洞内乃有一天地,山清水秀、鸟月花香,春树暮云,葱葱郁郁,群峰连绵多如群星,一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神树直插天际。 神树果实晶莹剔透,七彩琉璃,像满天的星星,有无数的宫殿铸造于树间,皆乃琉璃水晶所制,乃洪荒大神居之。 常澈愣到原地,喃喃问道:“何树也?” 水栀岫嬉笑道:“那一颗建木是仙主五岁时栽种的,距今不知多少年月。”常澈惊诧地回道:“根据古籍记载: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眼前神木难道是建木,真乃是洪荒神木。” 仙姑载常澈飞向建木,嬉笑道:“伏羲、皇帝自建木登圣域,非眼前的这一棵,乃是灵丘的建木之祖,伏羲、黄帝虽地位高贵,得登圣域,按时间算来,倒是我家仙主的晚辈。”常澈似遭五雷轰顶,擦着冷汗稽礼道:“请仙姑赐教。” 水栀岫清越地念道:“昔载上世,人固多难,有圣人者,教之巢居,冬则营窟,夏则居巢。未有火化,搏兽而食,凿井而饮。桧秸以为蓐,以辟其难。而人说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 常澈喝道:“有巢氏,难道是三大人祖之一的‘有巢氏’。” 仙姑嬉笑道:“有巢氏、燧人氏、缁衣氏三位人祖、三皇五帝都登圣域,怎能邀你前来,此番邀请公子的是我家仙主,既是有巢氏的幼女。”常澈暗想:“佛道两家皆施恩惠于我,此番乃是人族,意欲何为?” 第六十五章 青莲 建树间飞禽走兽,悬龙卧凤,水栀岫刚落到树间,有一群仙女飘来,接引常澈到一巢殿内,巢殿内晶壁辉煌,有无数杂树,皆修炼有灵,有一仙袅袅娉娉、婀娜蹁跹,踏一朵红云,眉间朱砂一点,清丽脱俗,百般难描。 “妹妹,仙主刚到玄女娘娘那,恐需一段时日回来,你请接仙主。”她清眸流盼,瞧着常澈道:“我是邀风仙‘木履钏’,请公子稍候。”水栀岫嫣然笑道:“姐姐,你接待贵客,我一去既回。” 常澈落座,诚惶诚恐地回道:“履钏仙姑,此番得到仙境,忐忑难安,还请仙姑解我疑惑啊。”木履钏递给常澈一盏茶,茶现琥珀光泽,澄清透明,风摇动着木履钏的裙摆,她笑道:“我是给仙主宽衣、沐浴的丫鬟,哪晓得仙主的意思。” 常澈愈加心急,他如一只蚂蚁,忽瞧到浩瀚的宇宙,既困惑,又迷茫。木履钏瞧常澈脸铁青,紧握杯盏难言,笑问道:“何故?”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说的是我!上古有大椿者,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道的是诸神啊!我自知渺小,哪敢说话呢。” 木履钏言笑晏晏,清越地回道:“我曾听南华真人讲道,有几句话颇佳,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你观于建树,既知尔丑,将可与语大理。” 她瞧常澈冥思,遂替常澈添一盏茶,继续道:“千载前,我随仙主到后圣荀子那听道,有几句话倒是颇好。” 常澈顿首道:“请仙姑赐教。” 木履钏念道:“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她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笑声起,玉佩叮咚,水栀岫踏进巢殿道:“姐姐,仙主请他到后花园。”常澈随两女到花园,但瞧绿树环绕、繁花似锦,世间景致不及万一,一凉亭间独坐一仙,发多敛雾,丰采韶美、纤纤玉手提着一花篮,花篮内满是鲜花,拈一花而微笑,绝代无双。 常澈顺七彩石铺就的道路到女神前,跪拜道:“俗人常澈参见大神。”大神嫣然一笑道:“无需多礼,请起。”裙摆动,金莲挪,她提着花篮,采摘着花园的花朵,漫不经心地问道:“汝知你是谁?” 那声音娇柔清亮,圆转自如,似凤凰清鸣、绕梁三日,常澈紧紧跟随着两仙女,瞧着花瓣的露水、清香沾着她的裙摆,回道:“常澈。” “唉……” 她叹息着,秀履拾起一株踏坏的花株,神情略显凄婉,不知替花惋惜,抑或替常澈惋惜。“岫儿、钏儿、你们瞧这株花,她的前世是谁?她不知,她自哪儿来,她不知?如梦一场!” 她清越地笑着,将那一株花放到蓝中,继续朝着花丛间走,到一田青翠的荷塘前,荷塘间都是荷花,有一株七彩琉璃,颇是惹眼,她秀履踏香,啜着一朵朵莲花道:“混沌时期,虚空有一混沌青莲,你们可知?” 木履钏嬉笑道:“回禀娘娘,数劫前随仙主到栗广之野的娲皇宫听女娲娘娘讲道,娘娘曾提到此事,倒有些印象。” 木履钏摘一株青莲微嗅,笑道:“混沌时期虚空间有神,既元始天尊,尚有三千混沌先天魔神,混沌虚无间孕有一青莲,青莲有叶五片,开花二十四瓣,莲心处有五颗莲子,乃混沌间至灵。” 水栀岫道:“元始天尊尸化盘古,青莲化斧,两者合力开辟鸿蒙,因青莲承受诸多混沌能量,最终分离,隐遁虚空,不知所踪,盘古则化不周山。” 她道:“自混沌初分,混沌先天魔神相继陨落,余者尚不足三十,强者有阿弥陀佛,女娲娘娘,皆争得一缕机缘,化天道圣人,争夺不过隐遁西垂的有混沌先天骑士,混沌翼天使,混沌先天神王。” “天地既成,元始天尊降临世间,称‘玉清元始天尊’,居玉清境玉虚宫,传授秘道,开劫度人。先于混沌的两缕天外气息被渡化,一称“上清灵宝天尊”,居上清境碧游宫;一称‘太清道德天尊’,居太清境‘八景宫’。” 一股股幽香袭来,微风阵阵,荷叶喧哗,她裙摆随风摇曳,屡欲倾侧,更添妩媚,两仙姑瞧此,急搀着姑娘到一亭内歇息。木履钏拿出食蓝,蓝内有精致的笋肉包儿,荷叶饼、百花羹,一壶香茶。 姑娘拢着裙摆,朝常澈恬静笑道:“一道吃吧,免遭浪费。”常澈看着那双澄净的眼睛,闻着香簟爽眠的体香,脸蛋绯红地回道:“却之不恭。” 常澈到她对面落座,瞧她端丽难描、吃相雅致,不敢多瞧,木履钏嬉笑道:“你倒有福气,众仙都没谁敢瞧仙主一眼,你能同桌饮食,是几辈子修到的。”姑娘拿着咬了半口的荷叶饼,略带埋怨道:“你这丫头,少语,多思。” 水栀岫替她斟茶,笑道:“娘娘教训的是。” 姑娘轻轻拍了拍胸脯,微微咳嗽着,常澈能感到她的喘息,幽香撩人。她不冷不淡,继续道:“莲花落到不周山,三清、女娲娘娘、阿弥陀佛,混沌魔神、洪荒众神都到了,那株青莲被众神瓜分。” “三清各得莲花化的‘三宝玉如意’、莲叶化的‘青萍剑’、莲藕化的‘白玉扁拐’,女娲娘娘得莲土化的‘九天息壤’;阿弥陀佛,魔尊计都、魔祖罗睺,灵宝天尊、太元圣母共得四颗枯萎莲子,二十四瓣莲花则被诸魔神瓜分。” 她泯得一口茶,淡淡道:“五莲叶化先天五方旗,元始天尊得‘戊己杏黄旗’、阿弥陀佛得‘青莲宝色旗’、道德天尊得‘离地焰光旗’、太元圣母的女儿‘瑶池西王母’得素色云界旗,壬癸玄青旗则不知所踪。” 一朵花瓣随风飘落,常澈道:“仙主似遗漏一颗莲子。”她捋着秀发,笑道:“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你既是那一颗莲子。混沌青莲尚有一莲未曾枯萎,流落到混沌虚空无数劫,乃自轮回化你,自有天数。” 第六十六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常澈瞠目结舌,两姑娘呆若木鸡,只闻‘哐当’一声,常澈手中的杯盏摔得粉碎,他捧着肚腹,大笑道:“真是泥鳅化真龙,野鸡变凤凰,仙主真喜欢说笑呢。”姑娘恬静地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我在说笑,钏儿,取一颗建果做赠品。” 这一番话自然是逐客令,常澈遂站起身,辑礼道:“承蒙仙主款待,受益颇多,此番恩情它日再报。”仙主莞尔一笑,自顾自踏进花园内,木履钏、水栀岫带着常澈回到宫殿。 木履钏将一缕前发捋到耳垂,笑道:“妹妹,请到藏宝阁取一颗建果来。”水栀岫星眸微嗔,白了一眼常澈道:“建果一劫唯有七百七十七颗,一般仙家都没此福报,你倒是蒙我家仙主的垂青,惹人妒忌呢!” 水栀岫一边说一边拐进一处仙洞,木履钏邀常澈落座道:“你可知道先天十大灵根。”常澈回道:“惭愧,请仙姑赐教。” “先天十灵根分别是帝俊太一的扶桑树、不死国的甘木,既不死树,十巫曾在此树得到不死药,都广灵丘的建木、南华真人的大椿树,西王母的蟠桃树和黄中李,镇元大仙的人参果、西方极乐世界的苦竹、不周山的先天葫芦藤、六道轮回的善恶树。” 她继续道:“建木乃人族的根基,三皇五帝、人祖都居其圣域,建果妙用颇多,凡食建果者,都有机缘登到圣域呢!” 水栀岫捧着一颗建果到常澈的面前,果呈七彩琉璃色,椭圆形,晶莹剔透,常澈将建果藏到储物佛玉内。两姑娘送常澈到琅琊洞口,木履钏袖袍一挥,一股白雾浮着常澈,瞬间送回到女子国。 晓风残月、都城内点燃数不清的灯火,像无数的萤火,璀璨的银河横贯长空,既瑰丽、又温情,临街的茶坊、酒肆、店铺都喧闹着、吵囔着,都城在银河的照耀下,辉煌灿烂,如幻似梦。 常澈坐到云端,眺望着银河,银河的光愈加银白,似银子般泻到常澈的心坎间,俯视都城,雕楼画阁,欢声笑语。 碧瓦朱檐,精致玲珑的小院,院前数盏纱灯,戍门的一姑娘喝道:“唉哟,你们瞧呀,那云间是不是有人。” “是呢。” 稍长的姑娘清脆地回着,提着裙匆匆回屋内通报。 常澈刚踏进院内,花丛间窜出一道顽影投入怀,凤儿亲吻着常澈的脸颊,撒着娇道:“哥哥,你哪去了,哪去啦,你被那股黑云裹到哪去啦!” “哪都没去呢。” “净骗人。” 常澈笑道:“你躲到花丛间做什么。” 她眨着澄净的眼睛,眼睛笑弯月牙,回道:“我不睡觉,到庭院内同蛐蛐玩,数着时间等哥哥呢。” “真不害臊。”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凤儿脸蛋绯红,说道:“姐姐笑话我呢!你放我下来。”她自顾自挣脱常澈的怀抱,蹦到地面。 “卿妹。” 缕缕月光透过樟树的缝隙,斑驳的光团像一只只蹁跹若飞的萤火虫,看着这草木繁盛、银河璀璨的情景,她的心飘到皎洁、瑰丽的银河中,慢慢靠近常澈,笑语道:“倒以为你被那群妖怪拆骨剥皮了,害我掉了好多眼泪。” “卿妹,让你担心了。” 姑娘的脸颊很红润,头发都披散着,像是刚刚从温暖的床中爬起来,她的身体虽然慵懒、疲惫,如水晶般澄净清澈的眸子却带着欢愉欣喜,笑道:“陛下到啦,到屋内等你呢,她倒没有恶意,还准备送我们到海市。” 常澈遂同悦卿踏进屋内,屋内燃着纱罩灯,凤銮坐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姑娘,翠凤明珰,容貌无双,弱态生娇,肌映流霞,女郎中、女将都侍奉其左右,她浅笑道:“你是中缙人氏,要到海市去嘛?我请你何故推辞呢!” 她的声音很轻柔,略带一丝埋怨的语气,继续道:“我哪会迫你做不好的事,我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修行,数月前偶梦观自在菩萨,菩萨道:中缙有一异人,不日既到女子国,骨髓能根治你的病。” 她轻微的娇喘,女郎急递给她一张手帕,手帕点点猩血,似落红、如腊梅,她娇喘的模样百媚横生,惹人痛爱。她一双眼睛水雾弥漫,继续道:“我自幼登基,受病苦十六载,数年前曾遇通玄真人,亦曾提及到先生你。” 悦卿道:“说的都是些什么。” “通玄真人道:汝病需中缙异人方能治愈,待病愈后,吾既收你为徒,授你道术,遨游五极五方,脱离苦海轮回。”龙儿喝道:“通玄真人是道德天尊的徒弟,乃四大真人之一,能拜到他的门下,自能一步登天啊!”两女搀着她站起,即向常澈行礼,常澈哪敢受礼,女皇道:“我非是撒泼,句句都是肺腑,请先生成全。” 常澈隐隐惶恐,他的骨髓有种异香,能媲美蟠桃、人参果,确能包治百病,然那落魄的老道曾道:不能施舍一滴一毫,恐有祸害。常澈道:“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哪敢怠慢,何况陛下于我、倾城姑娘都有恩情,我不该藏私的。”倾城姑娘到室内听到常澈的话,满脸清泪,喃喃自语道:“都是因为我啊!澈哥哥。” “请陛下指点,如何替你治病。” 她卷起袖子,伸出一只嫩白的手臂,暗香袭人,轻轻捉住常澈,似握着乳鸽,又似握着籽玉,既温和、又清凉。手内藏一物,像一根细丝,一端系到常澈的手腕间,一端系到自家的手腕间。 细丝两端渐渐爬满血丝,都是自两人的体内抽出,两股血液融合,各自流向对方的体内,骨髓刚离体,常澈眼前一黑,瞬间晕厥过去。 常澈清醒后,同倾城、禄儿、龙女好好游玩一番,眼瞧要到离别之日。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人在世间如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凡人哪能幸免呢! 都城郊外,杨柳依依,倾城紧握着常澈的双手,满眼泪花,禄儿趴到常澈的肩头哭哭啼啼,倾城心如刀割、泣不成声,哭道:“澈哥哥,佛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哪能够做到呢!我想同你一道,但害怕辜负我佛、吾师,我只能躲藏起来,辜负自家的心愿,请你快走吧!” 常澈的嘴角掖了掖,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倾城回归佛国后,现在的一切在她眼中皆是过眼云烟,他又何尝不是呢。毕竟他们追求的都是天地大道,探索都是是道的奥妙,那是一条舍弃所有、唯存‘一’的路。 第六十七章 海市蜃楼 国师掌内有一玲珑剔透的龙船,能穿梭洪荒大陆,乃女娲娘娘造人鞭的一片枯叶所化,常澈登船渐逝。 风拂柳过,落英缤纷,一滴泪珠滚落,倾城清越地唱道:“飘飘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不知何故来,也不知来自何处;飘飘出世,如风之不得不吹,风过漠地又不知吹向何许。” 此歌是五州之一西雒巴州传到中缙的,据说是莪默、伽谟所做,‘来如流水、逝如风,不知何故来,何故终’是莪默好友死前说的一句话。 龙船间。 常澈眺望着海面,海天一色,无穷无极,此番流落归墟外海,似冥冥注定,佛道人、鬼魔妖暗潮涌动,各有图谋…… “啊!你瞧,是蜃气。”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常澈瞧着海面,海面弥漫着无数雾气,雾气内现出一点一点璀璨星光。 “吼。” 老鱼跳浪、瘦蛟婆娑,巡海夜叉既隐既现,或化猛虎,或作蟒蛇、毒虫。皆隐蜃气间,细细一瞧,蜃气内琼楼玉阁、宫殿居室、台阁景观、城墙垣堞,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楼阁密密麻麻像是鱼鳞,都漂浮在云端,水晶雕做的回廊,像蛇一般蜿蜒,七彩琉璃的瓦、海蛟蹲到殿檐间,栽种的绿珊瑚树、琥珀的花,春意盎然,彩蝶蹁跹,蜜蜡挂满枝头,珍珠铺就街道。 龙儿囔道:“海市,瞧,是海市呀!它真像一颗最璀璨的南海珍珠,一道道斑驳多彩的光,都是海里的神仙。”忽龙船剧烈摇晃,常澈被龙舟掀飞,掉落蜃气内,砸到集市的一间摊前,砸得骨骼松散,腰酸背痛。 “吼。” 一黏糊糊、黑黝黝的大手拎着常澈,嘴喷腥水,愤恨地喝道:“你是谁?怎敢砸乱我的摊铺,我哪能饶你。” 常澈嘴喷剑丸,妖精避其锋芒,常澈空翻落地,瞧着眼前的妖精,黑如漆的鱼头,嘴短圆钝、口裂歪斜,白森森的细牙,鱼鳃啜动着,两颗乳白的眼珠瞪着他,穿着黄衫短褂,裤脚扎到桶靴内,背生鱼鳍,是条黑鱼精,有通幽中期的修为。 “唉哟,是人族。” 黑鱼摊主‘唰’地抽起砧板间满是鲜血的砍刀,猛地一刀劈向常澈,手法虽简单粗暴,蕴藏有宿命妖星的能量,凡被劈到,自是魂飞魄散,血肉崩析。 “铿锵。” 剑丸一闪,极速撞着妖刀,火星四溅,黑鱼摊主倒退数步,震怒地瞧着常澈,手掌微微颤抖。一股蛮横的能量灌穿常澈的手臂,‘喀嚓’一声,骨骼粉碎。 “唉哟,我的娘叻,城管来啦,逃!” 熙熙囔囔的人群似炸开锅,像一溜溜烟,瞬间跑得个精光,黑鱼摊主瞧着城管,骨寒毛竖、胆颤心惊,化为一股黑烟,卷起摊货逃窜。 常澈瞧着巡海的城管,是两夜叉,骑着两条鲸鱼遨游云端,一背生两翼,满脑袋的须发都冒着绿焰,有数尺高,拿铁槊、蛇矛,狰狞恶相。一拿盾撩枪,脑袋猩红三角,有蜗触六根,耳挂铜环、猪鼻堆粪,獠牙外露。 两夜叉到常澈面前,他细细一瞧,知晓是一母一公。母的脑袋顶喷绿火,凄厉地喝道:“你是谁、哪来的、有何目的。” 常澈道:“鄙人常澈,来自中缙神洲,想到蜃楼一趟。”猪鼻夜叉鼻喷粪,冒出一缕缕硫磺味的臭气,喝道:“蜃楼是龙踞的地盘,哪是你能到的。”常澈道:“是地藏菩萨指点我到的。” 母夜叉哇哇乱吼,嘎吱乱笑,脑袋的绿火像汽笛‘呜呜、叭叭’乱响,一把揪着常澈,龇牙咧嘴瞪着他,跩着他的舌头道:“再乱说,割掉你的舌头。” 昏暗的街道躲着一脏兮兮的乞丐,看模样是人,他贼眉鼠眼、卑贱地缩到墙角。瞧夜叉扔掉常澈,骑着鲸鱼飞到云端,偷偷摸摸溜出。常澈拍掉灰尘,瞧着眼前的老男人,他留着两撇胡须,嘴角有一颗痣,一身满是油腻、污秽的衣衫。 老叟朝常澈拱手,摸着一溜儿胡须,贼笑道:“老叟枯竹道人,是咸巫国的修士,偶遇海难,流落到海市已有五十五载的光阴,你我皆人族,遂敢擅自攀话,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来。” 他鬼鬼祟祟同常澈到一旮旯地,贼兮兮瞧着四周,看没有一个海族人,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道:“海市是海族为尊,凡陆地的种族、禽族都是卑贱的生物,奴隶市场有诸多男女,海族廉价购之,用做炉鼎交配。因海族的鲛族、龙族多被捕杀,遂暗市常有海族强掳人族,随意买卖、任意屠杀,皆是蝼蚁。” 常澈悲痛地喝道:“同胞沦落至此,然人微力弱,哪能拯救乾坤呢!”老叟用衣袖擦拭着眼泪道:“渡我尚难!如何渡人?我瞧你自云端坠落,是谁掳的你,累你落到这幅田地。”常澈道:“一切孽缘,皆因我起,我那挚友因我流落海市,因偶得音讯,自罗刹国觅得海市,倘她有个不测,我该如何面对……” 老叟道:“公子不畏困难险阻跋涉到此,真乃是情深意重,海市的情况老叟都很清楚,你提及的姑娘被龙帝的幼儿看中,明晚将举行婚礼。幼龙很喜欢购买女奴,用做炉鼎,我刚巧知晓他的行踪。” 他自腰带间取出两粒丹药,丹药黝黑似碳,一颗递给常澈道:“此乃易容丹,能化成海族的模样,纵龙帝都不能辨别,我替你救出那位姑娘,你需应我件事儿。”常澈颇诧异,瞧着眼前的老叟辑礼道:“敢问是哪路神仙?” “何需管我是谁。” 常澈道:“请仙家说清楚,要我做哪件事。” “我纵横天地,乃是一族领袖,哪有事情要你做,我只需你答应,日后若需你做一件事,你不能推辞。” 悦卿忽地现身,娇喝道:“哪能凭他摆布,不能答应他。” 老叟冷喝道:“待到明晚,那姑娘阴元一泄,便同大道无缘,恐是轮回都不能入,只能做一孤魂野鬼。” 常澈脸色铁青,回道:“我答应你。”老叟和颜笑道:“请你宽心,我不是恶贯满盈的歹徒,自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你随我到奴隶市场,幼龙肯定在那里物色炉鼎。” 第六十八章 奴隶市场 “诗情”李商隐曾赋有一诗,其名《锦瑟》,一句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还有一句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庄周梦蝶道的是南华真人,望帝啼鹃道的是封神战祸期间伐纣的蜀王‘望帝’杜宇,据古籍所载:“一男从天堕,止朱提,有女名利,自江源井中出,为男妻。男曰杜宇,自立蜀王,臣民曰望帝。” 望帝得国相‘鳖灵’,禅位于鳖灵,处西山而隐,吸风饮露修炼大道,后得道羽化,因惦念百姓,一缕神念化为杜鹃鸟,亦称子规鸟,生生世世庇护着蜀地。 “沧海月明珠有泪”有两则典故,一则是珠生于蚌,蚌生于海。月明风清时,海族的蚌精吸纳吞吐太**华的月光,蕴养体内的灵珠,珠得月华,遂光莹剔透,能滋阴养颜。二则是鲛人泣泪,颗颗皆珠。 沧海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眼泣落珠,他们用珊瑚、珍珠、水晶等奇珍异宝铸造着海市,因富裕娇美,常有祸乱。海市蜃楼龙族最贵、鲛族次之,皆乃贵族,因鲛族常被人族捕捞残杀,奴隶支配,遂极恶人族。 海市的奴隶市场,南海郡的鲛人市场,都是七情六欲极盛之地,藏污纳垢的场所,凡买卖奴隶、恶业满者,皆堕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道,沉溺轮回苦海,不得脱出,真可谓是因果报应。 佛教典籍《维摩经》注:夜叉有三种:最次陆地夜叉、其次空虚夜叉,三既最尊者天夜叉。蛾眉山的夜叉都是天夜叉,海市的夜叉既是陆地夜叉一种。常澈、老叟易容成陆地夜叉,皆獠牙外露,容貌狰狞。 海市即海族的赶集日,无数海族都汇聚于海市,贸粮斛,贾万货。雕车、宝马皆驰骋云端,道路两岸宫殿、房屋鳞次栉比,辉煌耀眼、罗绮飘香,柳陌花衢皆笑语欢声、茶坊酒肆皆喧哗吵闹。 八荒争凑,聚四海奇珍,皆归市易。常澈瞧船舶、海兽皆驮着货物,往来如梭,无数奴隶卸着货物,奴隶主有骑鲨的、踏云的、坐銮的、驭水的……,容貌种种不一,形容百怪,鱿鱼怪、蛤蜊怪、海蟹怪、皮皮虾、鳖龟怪…… 常澈、老叟各骑着一只虾牯,朝着海市的约逊奴隶市场前进,老叟道:“奴隶市场有很多,规模不一,种类繁多,我们前往的奴隶市场,贩卖的货物最齐全,是海市最繁盛的奴隶市场。” 云雾飘渺间隐现奇峰,雕梁画栋,山花烂漫,云端都栽种着琉璃树,常澈环顾四周,海族各类,唯鲛族、龙族最是显眼。 鲛族皆神仙玉骨、骚雅聘婷,龙绡飘飘,柳腰间环佩铿锵、麝兰馥郁,榴齿含香、语笑嫣然,无容颜老者。龙族或显真身、或化人形,衣着绮罗绫毂、绞绡靡丽、新鲜华粲,神情桀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男女皆俪美。 老叟道:“你瞧瞧,光鲜艳丽的容貌,藏污纳垢、满是邪欲的心。” 踏进奴隶市场,人群熙熙囔囔,像炸油的锅,街道两边都是地摊主,摊前都捆绑着奴隶,有男有女,种族繁多。奴隶皆有标识,或腰困带,头戴帽、或胸膛前挂一牌,明码标价,信息都写得很清楚。 “瞧一瞧,看一看,货物新品上市,翼族通窍境炉鼎,需要的客官都瞧一瞧,看一看。”海狗精前有一案几,案几间躺着一美人,不着寸缕,酮体外露,肌肤吹弹可破,身材凹凸有致,容貌极是美丽。 “姐姐,你瞧,你快来瞧啊,我想买它,你买给我嘛!” 一鲛孩蹦蹦跳跳到案几前,瞧着案几的姑娘,她饱满的胸脯前有一挂牌,记载着年龄、捕获地点、修为、精通的技能。常澈瞧着鲛族男孩,他一双浅碧色的水眸,蓝藻般齐腰的头发,身姿曼妙,优雅美丽。 “好软。” 一双晶莹嫩白的手掌自绡衣内伸出,捏了捏姑娘饱满的胸脯,像是查看货物一般。鲛孩眼睛水汪汪的,兴奋地囔道,姑娘眼睛啜着泪,羞辱得想自杀。 海狗精恭恭敬敬,没有任何的阻拦,倘是一般的海族,他将如往常一般咆哮道:“哪来的憨货,敢随便乱碰货物。”,但眼前的鲛孩世袭公爵,有极尊崇的地位,他年龄虽幼,然残忍变态,有极严重的撒德现象(施虐症)。凡经他手的姑娘,不需三日,便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被虐致死。 “姐姐,姐姐,你来瞧呀。” 鲛孩浅碧的眼睛流着清波,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自姑娘的脚裸摸到私处,瘦弱的娇躯微微颤抖,眼睛内满是亢奋。 “啊。” 那姑娘凄厉的哀嚎,白嫩的双腿间流出猩红的鲜血,鲛孩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常澈不由得毛骨悚然。 “玉麟儿,真是胡闹。” 一道娇柔婉转、宛如莺啼的声音响起,一嫩白似藕带的玉臂猛地捉着鲛孩继续前进的手,他的手缓缓抽出,满是鲜血,如一倒钩,刚才竟是活脱脱刺进那姑娘的体内。常澈脸色惨白,横眉瞪眼、裂眦嚼齿地瞅着他们。 紧握鲛孩的是一姑娘,白衣长裙,清雅脱俗、妖姿婉妙、绝代风华,她似注意到常澈的目光,甜美地笑道:“你想说什么?” 悦卿躲藏常澈袖内,紧紧跩着常澈,常澈笑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到此摊前刚欲购买这位姑娘,你家公子便触我霉头,我想……” 姑娘盈盈笑道:“你想怎地。” 一股刺骨的阴寒袭来,常澈身体不能自制,如鲠在喉,嘴角抽搐,“讨个说法”始终都不能出口,他晓得是那鲛女施展妖术,既羞愧、又恼怒。 鲛族姑娘嫣然笑着,刚欲卷起案几的姑娘,似遇到一股无形的能量阻扰,她一双妙目微盼,暗想:“难道有高人,哪需为个货物同他结怨,便给他吧!”遂笑道:“倒是我自家的错,请你海涵呢,这是鲛族的丹药,是赔偿给你的,货物算我赠送。” 常澈脱掉外裳,裹着岸几的姑娘,喂她那枚鲛族丹药,伤势渐渐好转。因是鲛女聊表歉意,赠送给常澈的货物,自不需再付款。黄婆婆曾告诫常澈,善意需当收敛,指的既是多管闲事、惹火烧身,多亏他有贵人相助,才能无碍。 姑娘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看着常澈,诚惶诚恐,害怕他狰狞丑陋的容貌,然授命之恩怎能忘,遂流着清泪,屈辱地跪倒道:“我是香裹儿,承蒙相救,愿一生一世跟随先生为奴。” 一刹那间,常澈楞到原地,他根本没有考虑后果,眼前的香裹儿该如何安排?自不能留他到海市,那同杀她没有差别,送她回家呢?自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悦卿道:“夫君,待回到中缙神洲,再给她安排归宿吧。” 香裹儿很疑惑,眼前姑娘那么美丽,怎肯叫他夫君呢!一个行地夜叉,五角脑袋的丑八怪,常澈道:“卿妹说的是,明国虽乱,给姑娘找一归宿倒是不难。”常澈瞧她满脸困惑,笑道:“裹儿姑娘,其中缘由日后我会自同姑娘细说。” 一道撞钟声响彻云霄,老叟眯着眼睛,眺望着云端插到天际的一栋阁楼,笑道:“海市最顶端的奴隶拍卖会开始了。” 海市内一道道流光升起,朝着那栋阁楼掠去。 第六十九章 竞拍天使 高楼前有‘揽月阁’三字,凡能参加拍卖的皆是贵族,都有邀请帖,除此融丹境散仙,腰缠万贯、炊金馔玉的主也能参加。老叟道:“揽月阁很难进,你有何宝物能够显摆,能使融丹境的动心。” 常澈道:“有洪荒龙骨锤锻的龙鹢,昆吾鉴、化血神刀、血榴果。”老叟道:“倒有资格进拍卖场,刚刚购买那姑娘,惹得他人瞩目,易容成龙族倒好行事。” 催动丹药,常澈化为雍容华贵、风流潇洒的龙族公子,老叟稍稍易容成管家的模样,两人踏到阁楼内。两尖嘴猴腮、面如面盆的怪物朝常澈走来,是两海猴精,一海猴精道:“请出示邀请帖。” 常澈道:“我是别海的龙族,刚到海市逛逛,没有邀请贴。”一海猴精道:“有宝物没。”常澈遂将储物袋递给海猴精,海猴精瞧里面确有宝物,递还常澈,一丰腴饱满、妩媚性感的海女嘻嘻笑着,邀请常澈随她到拍卖所。 海女嫣然笑着,替常澈介绍道:“揽月阁是海市最大的交易场所,一般都是以物易物。”灵石是能够提供给一般修士修炼的货物,一旦突破到法象境,既称陆地散仙,因法象境能凝聚法象,吸纳宇宙间的能量,灵石自然无用。 通窍、造幽、凝脉三境是修真境,法象、融丹两境是修仙境,特别是融丹境,仙佛两界神仙诸多都是融丹境,凡被天庭招安、授予官爵、仙位的称‘天仙’,一般游离世间的称‘散仙’。道教神仙体系繁杂,民间供奉的神灵法力不一,有高有低,如厕神、酒神、纺织神、山神、土地、河神,不能以一概全,一一道矣,还有很多被百姓供奉,存于佛道两家外的神邸。 殿内装潢玲珑精致、金碧辉煌,多融丹境的散仙,鲜有法象境的仙家。常澈瞧金钩挂着一盏盏紫檀六角灯,炉内烟雾缭绕,似同仙境般。殿内有八面墙,拔地倚天,直插云霄,墙壁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洞口,像是蜜蜂的蜂房一般,洞内隐有声音。 一道道流光摄到洞内,海女腰间丝绸一卷,携着常澈到一洞内,洞虽很小,里面却别有洞天,云顶檀木做梁,蓝晶罩壁为灯,有卧榻一张,深海珍珠做帘,鲛绡宝罗帐。白玉砌成的桌间满是珍馐美味。琥珀酒,碧玉觞,食如画,酒如泉,绘着花鸟虫兽的屏风前有两垂髫美婢,盈盈施礼微笑。 “请。” 一美婢请常澈落座,优雅娴熟地替他泡一杯茶,一俏丽婢女端一盘到常澈面前,清脆地笑道:“请。”眼前的美婢都是揽月阁的,她们都是造幽境、凝脉境的修为。凡到揽月阁的都需给茶钱,此乃一惯例。 常澈将多宝刀放到盘内,俏婢将茶钱收起,再将盘放回常澈面前,随即两手合拢胸前,微微屈膝,朝常澈行礼,两婢则站到常澈身后,恭候差遣。八面墙壁间有一高台,既是拍卖台,一切的商品都会展示,竞买者应价最高者,挥鞭三次得。 “两位姑娘,此番拍卖都有何宝物?”美婢道:“揽月阁的拍卖品都不曾公布,请公子稍作等待。”她话音刚落,一道豪爽的笑声响起,有一胡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踏虹桥落玉台,随行的有三十六男童、三十六女童,女童都挑着一盏盏琉璃灯,男童都端着一碟碟盖布的玉盘。 道人轻抚胡须,笑道:“欢迎诸位到揽月阁,很多仙家都认识老道,此番应龙帝邀请前来主持此届拍卖会。” “龙箴,竟是箴老。” 众仙窃窃私语,眼前的老者似颇有来历。老叟笑道:“你眼前的老者是融丹境后期的强者,它曾偶得祖龙的一滴血脉,被应龙收徒授法,颇有些本领。”龙箴道:“商品三十六件,五洲都有涉及,凡竞拍成功者,龙族都将赠避水珠一颗,第一件商品是来自北瞻嵊州的天使。” 随着他话音刚落,女童推着一辆囚车,车内有一两翼天使,她戴着脚镣手铐,雪白的脖间有一铁项圈,雕着:“锁住我的魂魄,禁锢我的肉体。” 她肌肤晶莹剔透,胸脯动时如兢兢玉兔,静时如慵慵白鸽,腰细如柳、似蜂。酮体笼罩着淡淡月光,一双翅膀微微下垂,她微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露着的玉足脚趾微微蜷缩,神情很是温和。 “此异教徒乃吾师遨游八极时捕获,芳容十三,乃有造幽境修为,据说有秉承混沌魔神翼天使的血脉,吾师欲易鸿蒙先天灵果。” 老道掌内拂尘朝那姑娘一挥,姑娘转一个圈,酮体一览无遗,竞拍者皆青筋暴起、眼珠发红,唾沫四溅地囔着。道人笑道:“此异教徒乃是尤物,诸位仙友都请抓紧,倘错失良机,再无机缘。” 她初睁眼睛,一双极淡的眼睛,恍如一泓清水,顾盼间有一股圣洁、清雅的气质,她既无悲痛、且无绝望,相信她虔诚膜拜的神。 一道苍老的笑声道:“吾有一颗蟠桃,换此异教徒如何?” 道人儒雅地微笑道:“秃头仙翁切莫说笑,十大灵根确有先天壬水蟠桃树,然此蟠桃树化三千六百株桃树,前面一千二百株三千年一熟,吃则成仙得道。中间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吃则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九千年一熟,吃则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秃头仙翁道:“既是如此好的宝贝,怎不能换此异教徒。” “暂不说仙翁拿的是三千年一熟的,吾师乃洪荒时期的龙神,蟠桃虽是稀有,吾师尚不足爱。倘仙翁手内有黄中李,倒也能考虑考虑。”那仙翁尖锐地啸道:“纵金仙都难一尝黄中李,我一散仙哪有如此宝物,倘有此宝物,我自家就消受了。” 一道清脆的笑声道:“龙箴兄,那有鸿蒙果实给你,纵有鸿蒙果实,谁会换一异教徒,我偶自女娲娘娘处得一不死果核,换此异教徒如何?” 道人笑道:“珑月仙子何需调侃老道,果核如何能换得?诸位倘无宝物,就请免开尊口,倘因此事惹怒老道,恐怕轮回都没有机会。” 众仙瞧老道如此凶悍,都不敢再嬉闹,常澈忽感一道光,瞧那天使凝视着自己,隐有不忍道:“渡己尚难,如何渡人?然偶得异果,自是同你有缘,只能试一试,看你造化了。” “我有一颗建果,不知能否换此异教徒。”全场哗然,随即万籁寂静,龙箴面露欣喜,喝道:“你真有建果?” 第七十章 蜃珠 秃头仙翁道:“好个风流郎,炉鼎、善心,谁能知否?” 常澈回道:“休夸年少趁风流,强走轮回贩骨头。不信试临明镜看,面皮底下是骷髅,我追溯的乃是道源,处浊世、如莲华,不为泥污。想长者如姊,少者如妹,稚者如女,生度脱心,息灭恶念。” “建果易教徒,难道都是你的一番善心,倒比众仙的觉悟都高呢。” 一女嬉笑道:“欲皆自阳器来,倘你断其阴,倒能证明你那冠冕堂皇的话。”常澈笑道:“若断其阴,不如断心。心如功曹,功曹若止,从者都息。邪心不止,断阴何益。” “倘有爱姬献身,难道你能无动于衷。” 常澈回道:“三界轮回淫为本,六道往返爱为基,爱欲最甚者为色,我乃六道轮回众生,哪能超脱呢,然我懂廉耻、知善恶,乃有情众生,遂能摒心魔,溯道源。” 龙箴凛喝道:“诸位想辩论佛学,请出揽月阁,既然他肯买此异教徒,或做炉鼎、侍婢、或积善行德,都是他自家的事情。”两美婢都很欢喜,凡能竞拍成功者,洞窟内的侍女都能拿到提成和奖金。 有一婀娜蹁跹的仙姑到洞窟内,常澈将建果给她,她回玉台给道人鉴定。老道回道:“确是建果,谁有善恶果等鸿蒙灵果,倘若没有,此异教徒即归此道友了。”一道颓废嘶哑的老声道:“龙箴,尊师既得此果,自能精进修为,请速现第二件宝物。” 龙箴笑道:“既是老仙的吩咐,哪敢不从呢!” 他随即挥鞭三响,拂尘朝天使一挥,她套着一件雪白绡衣,飘飘渺渺到常澈的洞窟内。老道笑道:“此异教徒被吾师的秘咒禁锢,能随意供道友驱使,待拍卖结束后,我既将秘咒传授给道友。” 他话音刚落,一男童、一女童踏云到常澈的洞窟内,赠给常澈一颗晶莹剔透的避水珠。两童站到洞窟内,没有再回玉台,常澈自龙鹢内唤出香裹儿,使她好好照料天使,既瞧着接下来的商品。 龙箴道:“诸位都知道观音菩萨派遣唐僧取经的故事,也有很多仙家知晓那毒敌山琵琶洞的蝎子精,她在雷音寺听如来讲经,如来无意推她一把,她既转过倒马毒桩扎了如来佛祖,逃到女子国境为妖。” 珑月仙笑道:“这位妖族的前辈我倒是很清楚,她本领高强,端是厉害,然我们都是一群散仙,同我们有甚干系。” “珑月仙请别着急,那蝎子精被昴日星君擒杀,因机缘巧合,她的那一颗宿命妖星被南飓械洲的科技修真者所得,偶然间流落到鸱吻前辈的手内,无意间那蝎精的一缕妖源回归宿命星重生,竟能窥探到我们眼前的世界。” 一佛老道:“妖源回归宿命星,乃是混沌新生体,既能窥探到我们的世界,真乃是奇迹。” 同常澈辩论佛道的姑娘道:“有何奇哉,恐是那缕妖源作祟呢。” 龙箴道:“数载前,那缕妖源转化的里世界俗人,竟自行破除宿命星的禁忌,来到我们的世界,鸱吻前辈因同她无缘,遂将她遣送到此,哪位仙家拍下此女,自能受益匪浅,此间道理无需老道多说。” 自通窍境激活宿命星到融丹境掌控宿命星,期间宿命星都是宿主培育着,宿命星的一切都是宿主创造,创造物能突破创造主的禁忌到创造主的世界,既证明此女非同小可。 洞窟内有一群娇媚的美女,都围着一风流蕴藉、龙驹凤雏般的人物,他穿着一袭青裳,身形挺拔傲岸,嘴唇薄无血,眼睛寒如冰。他嘴角微微翘起,温雅地笑道:“倒是有趣呢!” 一妖姬似蛇般缠着美男道:“主人怎肯将那贱婢让给那神秘的姑娘。”美男捏着妖姬的胸脯道:“她是祖龙最幼的女儿,乃是我的前辈,妙钗姑娘虽是美丽,趟因此得罪她倒是不划算呢。” 待售的姑娘皓如凝脂、芳馨满体,既袅娜、又曼妙。拍卖场瞬间火热起来,秃头仙翁道:“我用蟠桃一颗换此商品。”一仙姑笑道:“秃头仙翁,你修炼的采阴补阳法乃是小道,哪敢同本仙争抢,我有刀味核一枚,换此商品绰绰有余。” 道人笑道:“刀味核,洪荒时期的异果,传闻其果的味道全无定准,随刀而变,所以叫‘刀味核’。人吃可成地仙,其宝贵的程度确是更盛那三千年的蟠桃。” 全场鸦雀无声,谁都不愿意再出价,美男笑道:“刀味核,敢问是多少年的。”仙姑傲慢地回道:“我那刀味核乃是一万年的灵果,纵是本仙都舍不得吃呢!你又有何宝物,且拿出来瞧瞧。” 美男道:“我有两万年的肉芝一枚,吃则能得道成仙,诸位仙家请看。”只瞧那洞窟内摄出一物,那物被法力禁锢,乃是一骑着小马的人儿,约有七八寸的模样,满脸的怒色,想要冲破结界。 龙箴笑着挥鞭三次,算是成交。 一道流光摄到常澈的洞窟前,是一婀娜曼妙的仙女,她笑嘻嘻地道:“吾家仙主遣我前来,特将妙钗姑娘送回给你,算报答那晚的恩情。” 她袖袍一挥,妙钗出现到洞窟内,真如往昔一般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唯有些消瘦,她瞧着常澈,流着清泪,无语凝噎。 常澈到她面前,执着她嫩白的玉掌,替她擦拭掉眼泪道:“钗娘,我……”他话音没落,一道清越的笑声道:“姐姐没在,夫君哪能不牵肠挂肚呢!” 两女见面,亲热一番,很是高兴,常澈瞧着仙姑道:“你家仙主是何方神圣,还请仙姑替我转达谢意。” 仙姑笑道:“明月鬼槐,棋盘龙女。” 常澈欣喜地喊道:“是她。” 仙姑道:“我家仙主有蜃珠一颗,特命我遣你回中缙神洲,因缘分没到,遂不能同你见面,请怠慢。” 她说完,朝老叟鞠躬行礼道:“我家仙主请您到府内一述。”老叟瞧着常澈,笑道:“既然事情都有她替你办妥,自无需你再替我做事情。”常澈辑礼道:“一路多有前辈相助,前辈能否透知底细,晚辈他日也能报恩。” 老叟笑道:“机缘没到,哪能透露给你,此番她抢先一步,我自需同她讨个说法,小姑娘你便送他回国吧。”他话音刚落,随即化为一阵清风消逝。仙姑道:“海市情况错综复杂,我家仙主吩咐请早点上路。” 常澈道:“既是如此,劳烦仙姑。” 龙箴老道遂用传音秘术教给常澈秘咒,常澈刚出揽月阁,仙姑笑道:“我家仙主想借两物,一乃昆吾鉴,二是化血魔刀。” 常澈道:“修仙不假外物,既是仙主的吩咐,晚辈哪敢不从。” 众人遂出海市,来到宽阔的海面,仙姑喃喃低语着,虚空遁出一物,乃是一白雾飘渺的宝珠。 仙姑道:“我家仙主正做法,请到龙鹢内,即刻送你回国。”常澈扔出龙鹢,众人都落到龙鹢内,那宝珠朝龙鹢一照,龙鹢瞬间消逝无踪。 “南无阿弥陀佛,愿诸佛庇护倾城姑娘……” 第七十一章 青裙缟袂谁家女 嘉靖二十一年,莱州郊外的荷塘村。 仲夏时节,炙热的骄阳烧烤着大地,瓦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田埂道旁都是绿油油的西瓜田,群花璀璨,点缀着乡间的景致。农人都挑着簸箕,载满秧苗,农妇卷着裤脚,匍匐到田里插秧,一两个顽童追逐着,嬉戏着。 微风拂过,捎来金银花、喇叭花、绿藤蔓的香味,荷塘茂盛的草丛间偶有青蛙咕呱、咕呱的囔着,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很恬静。漠漠的水田间偶尔惊起几只白鹭;阴凉的树荫间传来婉转的鸟鸣。 一穿着清凉短打,撸着袖子的小姑娘端着一瓢水,蹦蹦跳跳到田埂间,清越地喊道:“阿娘。”她将葫芦瓢放到田埂间,坐到杂花乱草间卷着裤脚准备下田。黝黑朴实的农妇笑道:“到田埂上玩,娘插完这一排回家给你做饭。” 一只蚂蚁爬到小姑娘白嫩的小腿间,她捏着蚂蚁扔到水田内,蚂蚁到水里打着转儿,她折来一根杂草,一边用草将蚂蚁按到水底,一边嘟嘴回道:“夫子说暑假要替阿娘劳作呢。” 农妇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丫丫,你饿不饿。”小姑娘瞧着田埂间的一株桑树,扔掉淹死的蚂蚁,站起身道:“我爬树找桑葚吃。” 她折了一枝夏枯草,一边揪着西枯草的花瓣,一边到桑树前,嘴中念道:“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待到桑树前,撸了撸松垮的袖子,爬到桑树间,摘着紫红的桑葚吃,待吃得满嘴紫红,又唱道:“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衔泥双紫燕,课蜜几黄蜂。春日园中莺恰恰,秋天塞外雁雍雍。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自嘉靖帝登基,兴办学堂,凡适年的女孩都能上学,到目前为止,出类拔萃,在朝为官的女子也有很多。 “轰!” 忽地黑云滚滚,天地似被盖进一口锅内,天际间流窜着一道道闪电,一黑黝黝的裂缝出现到空中,裂缝间流烁着七彩神光,既瑰丽、又神奇。一层台累榭、辉煌灿烂的龙船自裂缝间遁出。那船的船艏正面绘着仙鹤浮雕,两舷侧前都有祥龙的浮雕,后面彩绘着凤凰,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啊!娘,你瞧啊!你快瞧。” 异象消散,小姑娘溜下桑树,朝龙鹢出现的地方跑去,农妇很害怕,扔掉秧苗追着小姑娘。一杂花盛开的小道,常澈收起龙鹢,瞧着眼前的景致笑道:“香姑娘,谢姑娘,眼前既是明帝国。” 自海市回中缙的期间,自然有很多的事情,常澈替天使谢梵境解除秘咒,众人都将自家遭遇讲述一遍,常澈粗略地讲述一遍明国风情,两女都愿意留到明国。通过交流各有斩获,悦卿顺利地突破到造幽境…… 谢梵境道:“鸟语花香,田园欢乐,不愧是中缙神洲,五洲最富饶的土地。”常澈叹道:“距我离国不知时日,缙东七国该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小姑娘握着桑葚,蹦蹦跳跳到常澈的面前,欣喜地问道:“你看到刚才的大船了吗?”常澈笑道:“你是谁家小孩,怎地同我搭话。”小姑娘回道:“我是同你搭话的小孩,你呢?你是谁?” 她没等常澈回话,蹦到谢梵境的面前,眼睛一闪一闪的笑道:“你有翅膀呢,我给桑葚你吃。”谢梵境抱着小姑娘,搁着她的腋窝嗔笑道:“给我吃么?”小姑娘溜到地面,咯吱咯吱地道:“你饶我痒痒。” 常澈瞧一农妇跑来,遂到农妇面前拘礼道:“我是淄川县黄牛村人氏,路过贵宝地,想借一口水喝。”她瞧常澈仪表非凡,谦恭有礼,像出城游玩的儒生,回道:“你们都是莱州的学生吧,我家丫头去年刚进的学。我刚要回家给她做饭呢!正值响午,天气热得很,你们到我家歇歇脚。” 常澈笑道:“打扰了。” 眼前渐渐出现一绿油油的瓜田,农妇擦着汗道:“那是我家的瓜田,我那口子到城里贩瓜了,你们都口渴了吧,摘一个回家解渴。” 小姑娘听到娘亲的话,很快溜到瓜田内,挑了一个很大的西瓜,刚准备抱起,有一道倩影飘进瓜田,却是悦卿担心她抱不动。 她嘻嘻笑着,将西瓜举到头顶,囔道:“好大的西瓜,好大的西瓜。”悦卿瞧她天真浪漫的模样,笑道:“姐姐替你抱着,好不好。”小姑娘将西瓜递给悦卿,一手牵着她回到路边。 常澈笑道:“田里的收成如何?” 农妇随口回道:“算是还行,前几年莱州整块地都在打战,淄川县那块地打的最凶,死了很多人呢。外面打着仗,里面要改革,改革派砸了很多的神像,大概是得罪了蝗母神,去年闹了很久的蝗灾,糟蹋了很多的庄稼。” 妙钗道:“当官的呢!” 农妇道:“皇帝倒是好皇帝,刚闹蝗灾,清凉寺就有很多的僧人过来,他们施法替我们解了蝗灾,给了我们很多的救助物资,唉!但是每到夜晚,百姓都是惶恐不安,都不敢出门了。” 常澈道:“这又是为何?” 农妇回道:“阎王爷不收孤魂野鬼,和端朝打了不够,还和羌国打了起来,同时和两国打,莱州和郴州都死了不少的人,血都流成一条小河。”小姑娘插嘴道:“阿娘,阿娘,那叫血流成河。” 农妇感叹道:“他们多好啊,想起我们小时候都没有书读,现在的女娃子都能到朝廷做官了,可是为什么要打仗呢。” 她继续道:“村里的先生说死的人都成了孤魂厉鬼,总是聚到阳间不肯离去,每到傍晚,清凉寺的僧人、化一观的道士都会到处捉鬼呢,前几天我们村的二娃子说看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姑娘插嘴道:“是呀,是呀,每到晚上天空五颜六色的光,先生说我再修炼几年,也能够踏着光飞来飞去,到处捉鬼呢!” 常澈笑道:“你也能修行。” 农妇道:“闹蝗灾的那段时间,清凉寺的一位女菩萨发现我家丫头能够修行,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有多高兴,我却不愿意,虽说现在治安好了很多,但修行肯定是有危险的,我看还是读点书,到朝廷拿个俸禄,好好嫁个人。” 常澈瞧小姑娘撅着嘴道:“阿娘,你真是的,我刚刚九岁,你就想到我要嫁人了。”农妇道:“你这娃娃,你瞧隔壁家的花花,只比你大二岁,都嫁到城里去了。”小姑娘滚落两滴泪珠,喝道:“赶明儿我就嫁城里去,好不好。” 妙钗瞧她抹着眼泪要跑,赶紧抱着她,她拼命的挣脱不开,农妇道:“好,好,赶明儿我让你爹准备聘礼,你嫁谁呢!”常澈瞧那母女拌嘴,暗自好笑,小姑娘搂着妙钗的脖子,忽地亲了她一口,泪眼婆娑地说:“姐姐,我嫁给你好不好。” 妙钗笑道:“好呀,你嫁给我,给我洗衣做饭、劈柴挑水。” “轰隆隆。” 大地剧烈的颤抖,似有什么庞然大物从远处路过,农妇道:“每天都会这样,据说是别的大陆皇帝和我国皇帝友好会谈啥的,引进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我们哪懂那么多,就看到一堆堆的破铜烂铁被运到前线,摘星楼又研制出一种丹药,据说能够锻炼身体啥的,纵是痨鬼吃了都壮实如牛,我家那口子说现在这世道,越来越看不懂了。” 小姑娘回道:“阿娘,阿娘,那是巨木神兵,是天工阁研制的,才不是你说的破铜烂铁。” 乱山重叠,满目葱绿,行得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一青石小桥,小桥边有一颗高大的樟树,树枝间藏着几个鸟窝,小姑娘一蹦一跳路过青石小桥,几家农家小院错落有致的分布到花树中。 小姑娘指着西南角一家竹篱笆的小院道:“你们瞧呀,那是我家。”那是一间茅屋,很是整洁干净,门前有几颗繁盛的花树,几窝翠竹,禾场前有一石碾子。 “阿黄,阿黄。” 小姑娘窜来窜去,嘴中唤了几声,一只摇着尾巴的小土狗跑了过来,那土狗浑身都是水,便要往小姑娘的身上蹭,小姑娘嬉笑着踢了它一脚,骂道:“狗,狗,你真是的,你跑哪儿去了,你说,你跑哪儿去了?” 她带着一丝埋怨、责备的语气,似同一个亲人说话。妙钗嬉笑道:“它大概是热得难受,跑到河里洗了个澡。” 那狗瞧小姑娘不愿意亲近它,使劲摇了摇身体,水都溅到了姑娘们的身上,凤儿道:“唉哟,这死狗真是不听话。” 那狗汪汪的朝凤儿吠着,小姑娘唤道:“狗,狗,你叫她做什么,你真是的。”那狗伸着粉嫩的舌头,便不再叫了。小姑娘瞧狗又要蹭她,喝道:“你晾干再来。”那狗便跑到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晒着太阳。 农妇打开门,请常澈到屋内的后院坐着,后院有一颗花树,还有一张石桌,三张石凳。小姑娘搬来几张竹椅,嘻笑道:“都没人来做客,椅子不够呢!”龙儿笑道:“我们都是站惯的人。” 小姑娘眨着好看的眼睛,瞧着常澈道:“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吗?”凤儿呸道:“我都是你的奶奶了。”小姑娘嬉笑道:“我同你好好说话,你怎的骂人。”凤儿道:“分明是你在骂我呢。” 常澈道:“凤儿,我们到人家做客,怎么能没有礼貌呢。”凤儿撅着嘴,委屈地瞪着常澈,悦卿遂安慰道:“凤儿乖,哥哥没有责怪你呢。”农妇拿着刀从厨房出来,分了西瓜。 常澈将一瓤西瓜递给凤儿道:“都是哥哥的错,好不好。”凤儿接了西瓜,也眉开眼笑了。“狗、狗。”小姑娘唤来土狗,将啃了几口的西瓜扔到黄狗的面前,那狗吠叫几声,摇着尾巴啃着西瓜皮,也很是高兴。 众人吃完西瓜,常澈摸出一锭银两递给农妇道:“承蒙款待,我们也该上路了。”农妇推回银两道:“哪能要你的银两呢!”小姑娘道:“你们要到哪里去。”常澈遂收起银两道:“要到莱州看看。” 小姑娘欣喜地回道:“在莱州哪里,等我上学后去找你们玩呀!”香裹儿道:“这话倒不像小姑娘家说的。”常澈笑道:“我们暂时没有落脚处。”她嘻笑道:“不用怕呢,你们到莱州书院来找我玩。” 常澈答应小姑娘,辞别那一对母女,御剑朝莱州城而去,他首先需找到立身地,再回淄川县看看情况。 第七十二章 看门的少年 莱州城,南海郡同端朝接壤的州城,素有南郡‘铁城’之称,城墙是天工阁能工巧匠锻造,此地自古繁盛,诸行百铺,样样俱有。 悦来居在莱州东城,环境温馨,花费一两银子能居住三天,还有免费的小曲听,相比莱州的物价,已经很便宜了。 一楼有很多男女,他们都很年轻,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恰逢最美好的时光,都是自莱州各地汇集到此的菁英。 “喲,客官里面请。” 常澈踏进悦来居,小厮急忙招呼,唯有悦卿、妙钗跟随,因眼前的政治环境不利,常澈遂遣他们回龙鹢内歇息,两女都穿着绡衣,遂能够掩盖妖鬼的气息。 食客都投来新奇的目光,或因两女姿色,或因常澈的脸,他的右脸有一道很浅很浅的伤痕。常澈拿出一碇银道:“一间房,一盘酱醋黄牛肉、一碟荷花饼、一盘五香鲈鱼,一壶竹叶青。” 常澈拿着房牌,两女瞧角落有一张空桌,遂都落坐,他们刚落座,一道清脆娇嫩的声音道:“好多人。” 常澈循声瞧去,是个婀娜聘婷、肤白俏丽的姑娘,随她一起的有三男一女,都穿着莱州书院的服饰,两人他都认识,是淄川县的画有娴、周煥礼,五人都有造幽期的境界。 因常澈在内侧,两女遮挡着他,两人倒没有注意到常澈,掌柜的看到为首的姑娘,嬉笑着迎上前道:“徐姑娘,请随我来。” 一男道:“她是徐月意,水师府的千金,二月的县试、四月的府试都榜上有名。” 莱州的青年才俊都聚集到莱州城,有两个原因,一是莱州六院在仲夏招生,县里有德行、才识的都来报考,二是为参加科举的童生试,科举有四大试,分别是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童生试则是最基础的。 科举考的是明经、明法(通晓法令者)、明书(通晓书籍者)、明算(通晓术算者)、明星等。国家选拔人才很苛刻,需精通政治、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其间最难的是明星。 明星的范围很广,既理论性的探讨修炼的各种问题,提出大胆设想、突破。如果考得殿试的进士,纵然不能通窍、没有属星,朝廷都会动用国器强行篡改天命,帮助进士通窍、属星,资质好的能够直接凝脉。 童生试分为三试,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县试多在二月举行,由知县、县教谕司主持,一般考五场,分别是治国、明德、论经、命理、策论。府试多在四月举行。由知府、教谕大人主持,县试已录取的士子能参加考试,需连考三场。 通过县、府试的便可以称为“童生”,参加由州学院主持的院试,连考两场,由州学院的院长、教谕司长、督察司长主持,考取者称生员,俗称秀才或相公,为防止徇私舞弊、贪污枉法,第一场试卷由督察司审阅、教谕司辅阅,第二场试卷由邻州的教谕司审阅。 凡能通过院试,则能进到各州的学内院,县考、府考、院考的第一名称案首,三次均为案首,俗称“小三元”。 莱州六院是化一观、清凉寺、天工阁、器宗,神武宗、太学院到莱州的分院,至于摘星楼,一般都是在科举及第的才子中选拔,从不到人前考试,所以一般称六院,而不是七院。 六院的考试很难,各院都有各自的标准,一般都是州内的县、府提供考生,虽然也招收一般的散户,但因特殊的政治环境,遂对散户来说更加的苛刻。 “夫君,你有何打算。”悦卿拿着荷花饼,轻轻咬了一口问道。常澈叹道:“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因为错过县试、府试、科举这一条路目前是行不通的,莱州六院的考试倒能试上一试,但谢姑娘、香姑娘的身份特殊,首先需给他们安排好去处,不然日后也会有麻烦。” 常澈瞧悦卿隐有担忧,遂握着她的手道:“钗娘,卿妹,龙凤儿,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虽然现在时局动荡,环境特殊,但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第二天。 阴天,风微凉,督察司。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稳,又缓缓驶走了,常澈抬头望了望天空,低头擦了擦一尘不染的鞋子,提步而走。神都府的大门前站着一个人,他双眼紧闭,似乎在睡觉,他叫竺如定。 常澈到督察司的门口,辑礼道:“学生常澈,特来拜见牧睢大人,请代为通报。” “滚。” 常澈左脚刚抬起,准备踏上第一个台阶,听到一个字,这个字干净利落,说话的语气却松散疲惫,似乎对他不屑一顾。 常澈左脚滞空,身体稳当如常,眉头微蹙,他看了看自己,觉得他没有失礼的地方,他冷冷道:“督察府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可惜了?” “可惜。” 竺如定惺忪着眼盯着常澈,露出一丝笑,这丝笑是轻蔑的嘲笑。常澈笑道:“你以为我是走后门的人。” 竺如定兀地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自童生考完第一场院试,阅卷开始的时候,他就守着这一扇门,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来诋毁他。 谁都知道他是谁,而眼前的少年似乎不知。 “你知道我是谁?” 常澈笑道:“你是一个刁蛮无理、胡搅难缠、自以为是的人。” “谁告诉你的?”竺如定瞳孔微缩,目光冰冷。 “想动手便动手,特意压制你的剑意,只会让你的剑越来越慢,一柄好剑,就该展露它的锋芒。” 竺如定饶有趣味的看着他,风轻轻地吹,树叶簌簌地作响。 过了好久,风停了。 “你知道我为何守在这里。” “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有目的。”常澈摇了摇头道。 “不错,新旧党派的争端,最近守旧党为他们不成器的女儿到督察府送礼,妄想院试能有个好成绩,即使他们的修为再高,都是给帝国丢脸,有我在这里,谁都不能踏进督察司。” 常澈淡淡笑道:“我想督察司的防备很森严,根本不需要你,你用你的那一双眼睛能看出我的想法吗?” 竺如定道:“总有一天督察司会需要我,国家会需要我。我的修为虽然弱,但我的态度很好。假如你没有事情相求督察司,那么你来做什么,督察司的亲眷、官吏我都认识,你似乎不是的。” 常澈刚想回话,街道上传来轰隆巨响,她操控着九头机关虎跳跃奔来,它们拥有强壮的体魄,锋利的尖爪,恐怖的力量。她是一个黄衫女,轻盈得好似一只猫,她拥有雪白的肌肤,玲珑的身段,天使的容貌。 九头机关虎,都有通窍巅峰的实力,少女也有造幽初期的修为。她到督察司前,看着竺如定喝道:“你守了三天,难道真的要守一辈子。”竺如定道:“大人们都在里面阅第一场的卷子,谁都不能进去。” 少女喝道:“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我到里面找我爹爹,碍着你什么事情,你这臭咸鱼真是狗拿耗子。” 姑娘怒气冲冲的出手了,双手闪过几丝银线,九头机关虎伸出双翼,飞扑向前。一股春雨般的剑意掠来,九头机关兽被一瞬间逼退,竺如定拿着一柄剑,冷冷喝道:“钟颦儿,你再不走,休怪我无情。” 她怒喝道:“少废话,你拦了我三次,我岂能再回去。” 竺如定缓缓抬起长剑,水雾滋生,凝聚成一条蛟龙,张牙舞爪,朝着她扑杀。这一剑,气势如潮水爆急,无可抵挡。 “竺家的秋水剑” 那姑娘看出他的剑法,双指凝聚银线,朝空中一划,九头机关虎齐声咆哮,喷出九道光柱。 ‘轰’ 白光过后,一道身影挡到那姑娘的面前,他有一张圆脸,大眼睛,目光刚毅,也是造幽初期的境界,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欺负一个姑娘家,总不算光彩的事情,难道人人都像你想的那样,进那扇门就是走后门。” “哈哈,班知州的儿子真是好大的谱,嘉靖帝曾有过禁令,阅卷期间谁都不能进到府内。” 那姑娘娇喝道:“我娘生病了,我想让我爹爹知道,碍着你什么事,要你站在这儿。”竺如定叹道:“我知道,但是法就是法,太阳落山的时候,大人们阅卷就结束了,你难道为家事要违抗国法。” 班文渊笑道:“竺如定,去年披香殿比武,你似乎排到我的后面,你真的要拦我吗?”竺如定沉默了,瞳孔微缩,班文渊的这番话是对他赤裸裸的轻视,这样的结果,那就是‘战’。 常澈眯着眼睛,看着那守死理的竺如定,好事的班文渊。竺如定身行如风,剑光如影、如电,猛地扫向班文渊, 班文渊满脸凝重,他的右手光芒闪烁,似乎正蓄谋着一股庞大的力量,那一剑终于来了,气势滔天,这一剑很快,但是班文渊更快。 他的右手拿着一奇怪的兵刃,那兵刃全身都长满刺,尾部是锋利的钩子。“嘶嘶”,那兵器瞬间击中竺如定,竺如定剑光一转,击飞那古怪的兵刃,自身真元涣散跌落在地。 “住手。” 一声大喝,几个骑着马的执法军,手持长矛赶来,领头是个大汉,络腮胡,眼眶深陷,手指奇长,此人叫南宫贺,是一位军校,出生神武宗。 “哼,一群二世祖,再闹事将你们全部抓起来。”南宫贺阴沉的看着众人。 班文渊笑道:“南宫军校,我们都是闹着玩呢,不信你问问他们。”竺如定笑道:“班兄说的是,我们切磋武功呢。” “胡闹,都给我滚回去。” 钟颦儿道:“我想到这儿等我爹爹。” 南宫贺点点头,瞧着竺如定道:“你真是瞎胡闹,堵到门口算什么事?你爹爹何等的英雄,你倘若有此精力,到神武宗闯过铜人阵再说。” 竺如定撇着嘴,悻悻然道:“南宫叔叔,我替大家伙守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一来就训斥我,哪还有颜面。” “哼,颜面,你还想要颜面,你爹爹说你何时上了披香殿的榜单,再提颜面的事情,别整日没事找事,新旧两党的事情,是你一个小孩家该管的,你到这儿守了三日,得罪了不少的人。” 第七十三章 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南宫贺道:“你爹特意嘱咐我,让我带你回神武府,禁足一个月,六院招生结束后才能出门。”钟颦儿、班文渊瞧竺如定一脸铁青,耸拉着脑袋跟着南宫贺离去,都暗自偷笑。 太阳火辣辣的,一阵风刮来,地面卷起一股热浪,督察司前有一颗柳树,常澈盘坐到树荫下修炼,刚刚能纳凉。他的宿命星五行归一,即能吸纳天地间的阴阳五行修炼,他吸纳着水属性能量,驱逐着炎热,顿觉凉爽。 “钟师妹,到树荫下避避暑。” 钟颦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捋着一缕鬓发,恬静地笑道:“此番蒙班师哥援助,小妹很是感激。” 两人谈笑着到树荫底,常澈没有继续修炼,站身微微辑礼,三人通过姓名,班文渊笑道:“常兄英姿飒爽、谈吐风雅,此番到莱州是参加考试的吧!”常澈笑道:“准备到六院碰碰运气。” 两人瞧常澈不喜言辞,遂没有再言语,静待片刻,一阵姑娘家的嬉笑声传来,常澈循声瞧去,是一群大姑娘、小姑娘,都拿着桑葚吃。 常澈此番到督察司是独自一人,妙钗、悦卿、谢梵境众女都在悦来居,哪料此刻都到督察府来了,一姑娘蹦蹦跳跳,赫然是荷塘村的那丫头。 她蹦跳到常澈面前,嘻笑道:“我爹爹到城里贩瓜,我哭着囔着要跟来,人家多想见见你,感不感动?” 常澈道:“你爹爹呢。” 小姑娘没有回话,笑道:“你说好不好玩,我帮爹爹卖瓜,瞧到一摊前堵得水泄不通,偷偷溜进去一瞧,瞧到一姑娘到摊前买梅花糕吃。”悦卿俏脸绯红,喝道:“哪都能碰到你,我买梅花糕碍着你呢!” 小姑娘自荷包里抓出两把桑葚,一把递给常澈,一把自家吃道:“她买梅花糕,别人都跟着她买,我就抱着她喊‘姐姐’她便答应我,那群人都以为她是我姐姐,自家西瓜就很好卖呢!” 悦卿怒道:“你家西瓜都卖光了,我倒是傻兮兮的当你招牌。” 谢梵境笑道:“我们瞧卿妹迟迟未归,都很担心,刚刚出门,就碰到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因为到客栈闷得很,就想着到这来找恩公。” 常澈笑道:“我也是考虑不周,诸位都是客人,原本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同诸位到莱州城内赏玩赏玩,奈何事情太多,怠慢诸位姑娘了。”妙钗嗔怨的看着常澈道:“说的都是些混账话,那么生疏做什么。” 小姑娘笑道:“他哪敢同你们生疏,是同我生疏呢!姐姐说你叫常澈,名字倒很俗气。我原名叫丫丫,学名青裙,因我爹爹姓沈,我便叫沈青裙,来自‘闲意态,细生涯。牛栏西畔有桑麻。青裙缟袂谁家女,去趁蚕生看外家。’” 悦卿笑道:“倒真是文雅的名,赶明儿我给你买一条青裙,正好衬托你的名字。”香裹儿捂嘴笑道:“还缺一件缟袂呢,我给你买。”班文渊道:“这位青裙姑娘倒是有趣得很,我叫班文渊,不知能否有幸结识诸位。” 众女都愣到原地,哪料到班文渊突然搭讪,沈青裙嬉笑道:“你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何故来同我们搭话呢!不怕她吃醋吗?”钟颦儿满脸绯红,摆着手,焦急地道:“我们是师兄妹,哪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干嘛要吃他的醋。” 班文渊讪笑道:“钟师妹哪能看得上我。” 常澈知道妙钗、悦卿喜欢损人,遂抢先一步道:“班兄,你刚刚提及的披香殿榜单是怎么一回事。”常澈通读明国典籍,披香殿的事情自是一清二楚,因想替班文渊解围,遂有此一问。 “披香殿在郡都,每三年郡地三十六州的青年才俊都会聚集到披香殿比试,凡能取得好成绩者,就能留名披香殿的榜单上,前三十六名能够参悟‘国相’陆成昭留的一册经卷。” 钟颦儿道:“参加披香殿有几个条件,第一:必须是六院的学生,且各州六院的比试能取得前十八名者,倘若平均下来,那就是每院只取三人。第二:必须是造幽境,且年龄不能超过二十四岁。” 龙儿道:“条件倒是很苛刻。” 班文渊摇着头道:“人族的基数大,六院招收的学子更是天之骄子,二十四岁修炼到造幽初期倒是不难,但在披香殿的比试中,也有造幽中期、后期的,很多都承蒙仙人指点,修为不能小觑的,此外各州的六院比试想脱颖而出也是很困难的。” 钟颦儿道:“上届的六院比试,班师兄拿的是第十七名,刚才那个很傲慢的竺如定拿的是第十八名,到披香殿的比试中,他第一轮就败了,班师兄倒是撑到了第二回合。” 班文渊尴尬的笑道:“其实那场比试全凭我的运气好,我的功法稍稍能够克制对手,否则要赢也是够呛呢!那一场打的很艰难,所以第二场碰到造幽中期的,我就直接认输了。” 常澈道:“六院的招生何时开始。”钟颦儿道:“还有三天,三天后六院就会招生,常兄倘有兴趣,不妨到我天工阁来看看。” 沈青裙嬉笑道:“嘛,哥哥,你到书院陪丫丫一起读书好不好,那什么披香殿的管它做什么,我同你一起回家摘桑葚、偷西瓜呢!” 常澈笑道:“好,好,那我娶了你,我种田你织布好不好。”青裙抚掌笑道:“那真是很好的,赶明儿你置办彩礼,到我家里说亲呢,你需到城里有栋房子,不然人家陪你风餐露宿多辛苦呀!” 妙钗打趣道:“没房子不成么?” 青裙撇着嘴道:“我娘说花花嫁到城里享清福,她家的房屋好多,我长大后肯定是一个大美人,风吹日晒的人家就不美了,你既然想娶我,自然要痛爱我。” 悦卿笑道:“夫君在黄牛村有茅屋一间,当做聘礼呢。”姑娘们都嬉笑着打趣,常澈微微笑着,倒也觉得很美好。 落日西斜,一辆辆马车停到督察府前,来的都是阅卷官员的家眷,钟颦儿的父亲是教谕司的副教谕,也在督察司里面审阅试卷。 夜幕瞧瞧降临,街道挑起一盏盏的灯,一两颗星星眨着眼睛,班文渊回了家,唯钟颦儿同他们一起呆着,都是百无聊赖。青裙似乎累坏了,躺到悦卿的怀抱里睡了过去,似做着什么好梦,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 “嘎吱。” 督察司的大门终于开了,有一队尉兵出了门,各自站到两边,随后便是阅卷的官员,都穿着绣禽官服。 他留着三髯胡须,皮肤微黑,显得很清瘦,宽宽的额角有几缕皱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沉稳的笑容,那抹微笑让人感觉到他肩膀担着的重任,他便是莱州的副教谕钟孝祖。 钟颦儿到他面前,喊道:“爹爹,你阅到好卷子了吗,怎地那么开心?”钟孝祖笑道:“颦儿,你怎么来了。” 钟颦儿嫩白的脸蛋滚落两滴晶莹的泪珠,说道:“娘病得很厉害,爹爹快回家吧,爹爹,难道娘亲的病真的好不了。”钟孝祖安慰道:“颦儿别担心,一切都有爹爹,我们快回家吧。” 待阅卷的官员都离去,常澈依旧站到那里,晚风习习,常澈脱掉青衫,替青裙盖好道:“卿妹,钗娘,晚上风大,你们先带丫丫回客栈吧。” 悦卿刚要说话,督察司内出来一小厮,他径直到常澈的面前,拘礼道:“常公子,牧大人还在准备考试的卷宗,请你到府内歇息。” 第七十四章 街巷遇故人 银河皎皎,繁星漫天,花木扶疏间油蛉、蟋蟀都囔着,常澈脚踩着光滑的鹅卵石,行到一间偏院。院内有一荷塘,养着几株荷花,缕缕清香盈袖,有翠竹数窝,筛风弄月,疏影婆娑。 修竹的疏影映在纸窗间,是间碧瓦朱檐的偏房,朱漆的门前挂着两盏潍坊宫灯,两俏丽的丫鬟站到门前,着轻纱裙,执灯轻摇团扇,团扇绘画花鸟。小厮恭敬地道:“暂请常公到屋内歇息,牧睢副督察稍后便到,告退。” 两丫鬟到常澈面前,双手合拢胸前,微微屈膝,低头朝常澈行礼道:“奴婢给公子请安。”常澈踏进屋内,有一紫檀雕螭案,设有一青铜绿鼎,几张雕漆椅,一茶几,书案间都是书籍案卷,盆景栽有松柏,窗边设有盆池,有金鲫数尾。 常澈到一翘头案前,摆有笔墨纸砚,有一副字,写着“知书明理”四字,字体浑厚端庄,淳淡婉美。 “请。” 常澈到茶几落座,侍婢递给常澈一盏茶,茶汤澄净,呷茶入口,回旋荡漾,口鼻生香,润喉生津,浑身既舒坦、且提神。喝了五盏茶,戌时七刻,屋外有踏踏的脚步声,门被推开,那峨冠绿衣,状貌修伟的副督察出现到常澈面前。 常澈急站起辑礼道:“晚生常澈,参见牧督察。”牧睢和煦地笑道:“因公务繁忙,多有怠慢,请常小友勿怪。”他一边说,一边到装饰精美,雕刻细致的木施前,摘到官帽、脱掉官府,双双挂到木施上。只穿一件单衫,笑邀常澈落座道:“三年前小友在魔磐山脉离奇失踪,可是到了罗刹国。” 常澈略显震惊,回道:“牧督察如何得知我到过罗刹。”牧睢啜了一口茶,笑道:“老夫便是罗刹国人,百年前因灾祸流落到缙东,你带有一缕罗刹族的气息,想是同我的族人接触过。” “你刚刚被魔族掳走,化一观的一位前辈便到现场,嘱咐此事不宜张扬,对外宣称你被派往某地执行秘密任务,遂各地官员都以为小友在帝国,我数月前偶然遇到符州尉,因机缘巧合得知此事。” 常澈道:“符州尉,牧督察说的难道是符伯伯?”牧睢笑道:“他将苓儿送到涂山,便回到了淄川县,因政绩突出,又突破到融丹境,遂郡里的官员商议,将他提到郴州做了州尉。”常澈神情凝重,回道:“据我所知,符伯伯刚刚突破法象后期,怎么到了融丹境,政绩突出又是怎样一回事。” “眼前看到的并非一定是真实,苓侄女的母亲是涂山一族很有天赋的公主,宁愿脱离狐族跟着符蠡,他自非等闲之辈,你的符伯伯三十年前原是器宗的七杰之一,修炼二百载的光阴便到了融丹境。” “他天赋异禀,资质极佳,是万中无一的修剑奇才,他至情至义,性格偏执无畏、又自视甚高,因同派内的一位长老有争执,遂一怒之下出走中缙,还将那位长老给打伤了,累得那位长老一生修为尽废。” “十八年前,他带着一位怀孕的女子回到明国,修为退到了法象境初期,器宗原来想将他带回宗内受审,最终不知何种原因没再为难他,据说是清凉寺的一位师太替他挡了灾。” 牧睢叹道:“我虽同符州尉在莱州共事过一段时间,但那毕竟是他的私事,期间的缘由我也不能多问。” 常澈道:“晚生深夜造访,是有件事情请牧督察指教。”牧睢眼睛闪烁着精光,回道:“可是前院的那几位姑娘。”常澈道:“既然牧督察都清楚,晚生就直接说了,我是从归墟外海回来的,有两位道友随我一起,一位是北瞻嵊州的天使,一位是雀族的,我想给他们安排个安稳的去处。” 灯火在牧睢的脸上掠过,显得很是凝重,他紧紧皱着眉头道:“三年前我遇到一位老道,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小友种的因,果还是得小友自己尝,小友不妨到化一观看看。” 常澈忽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拘礼道:“晚辈知道了,告辞。”“符州尉让我转告你,倘若有时间,你到郴州找他一趟。” 他走出书房,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一闪一闪的,好像要坠落下来,他跟着丫鬟穿过走廊来到前厅,几个姑娘东倒西歪的坐着,看来都很困了。 悦卿看到常澈,浅笑道:“一切都谈完了。”常澈看着她抱着的青裙道:“嗯,都谈完了,明天我到化一观看看,你抱了一晚上,手臂酸了吧,给我。”凤儿打着哈欠道:“好饿了,哥哥,我们到小摊前吃点东西吧。” 龙儿笑道:“凤儿的提议倒是很好,难得还有些清闲的日子,等哥哥到了化一观,怕是没时间陪我们玩咯。” 夜晚的莱州在灯光的笼罩下,家家户户都似乎很温馨,但是常澈知道,嘉靖帝的目标是一统缙东,甚至是中缙神洲,帝国的子民是福还是祸呢!他实力微弱,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 但道德天尊老子曾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切都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他相信终有一日他能教化众生。 姑娘们嬉笑着,或看杂戏,或尝美食,东逛逛、西逛逛、熟睡的青裙都醒了过来,拿着七八窜熟食。 谢梵境紧紧跟着常澈,自回到中缙神洲、她眉宇间总有一缕忧愁,街道的灯光在她雪白的脸上闪过,一双水晶般纯净的眼睛瞧着他,灯光同她的眼睛重叠,映着漫天的星光,显得格外的美丽。 常澈突然很想赵螺,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遥不可及,去伪求真,求到最后一切都是虚无,她到佛堂的念经声,似总缠绕在他的耳畔。 “常公子,你刚是为我和裹儿妹妹的事情烦心吧。”她清越的声音有些悲凉,星眸隐隐有水光滚动,她是纯洁的,既没有建果易人的负担,也没有背井离乡的忧伤。 在她的眼中,一颗建果仅仅是一颗建果,要说这颗建果有何特别,或许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吧,所以她很感谢天使一族的主神,认为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常澈瞧着她,她也瞧着常澈,似努力挺了挺胸脯,在这种夜色的映衬下,她显得无比的妩媚、无比的坚强。“谢姑娘,请你放心,去留都在你们,你们留着我很高兴,你们走亦不勉强。” 她微微眨着眼睛,嬉笑道:“我很喜欢对你笑。”常澈瞧着她水眸若明若暗的光泽,回道:“谢姑娘的笑很美,我也喜欢看你笑。” “你来呀。” 一地摊前,青裙回眸一笑,朝常澈挥手道,姑娘们熙熙囔囔,各自打趣。常澈忽然道:“你瞧那一幕,多美好的画面,我会珍藏一辈子,尽管我知道最终难免会分离,正如谢姑娘你,他们都有自己的使命啊!最终归宿难免不一。” 青裙囔道:“来呀,快来呀。” 第七十五章 蟊峰访道观道经 蟊峰的玉虚观是莱州六院之一,有很悠久的历史,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山间怪石秘籍,溶洞幽深,有诸多奇珍异兽,绿树蔽山,青竹繁茂。仲夏中旬,天刚蒙蒙亮,蟊峰崎岖的山道满是寻道的学子,一步步朝蟊峰的玉虚观攀爬。 悦卿摘着一朵野花插到鬓角间,嫩白的手掌揪着一根绿草,眺望着巍峨的险峰道:“景致倒是很美。”常澈道:“蟊峰有八十一处建筑群,群峰环抱,突兀森郁,讲究山行水脉、聚气藏水,使建筑群同环境和谐统一。” 行得两个时辰,眼前渐渐现出玉虚观的轮廓,道观多建峰峦坡岩间。殿堂重檐叠脊、翼角飞翘,绿树环抱,花草簇拥,飘飘渺渺似坐落云端,显得幽境肃穆。 道观前有迎客松,站有道童,脚蹬藏蓝翘头布鞋,身穿藏蓝八卦道袍,剑眉星目,背挎宝剑,英姿飒爽、颇有仙骨。常澈朝着道童施礼,随后踏进观内,眼前是练武修道的道场,有精雕细琢的宝柱七十二根,一临风欲去的雕像,尚有数千的修真者,都是报考玉虚观的学子。 妙钗道:“雕像雕的是谁?” 常澈凝视着雕像,雕的是一白衣飘飘、面如婴孩的老者,持拂尘,骑着青牛,常澈刚准备回话,一道温和的声音道:“是太清道德天尊的法象。”他头戴方步青帕,面若白玉,神采英拔、温文尔雅,叫简佑初。 “同我搭讪作甚?” 简佑初瞧妙钗很冷清,剑眉微皱,他惊才风逸、品貌非凡,是莱州巡检的幼儿,出自官场世家,三岁通窍,二十岁造幽,受到众多女修的追捧,自是花间老手。遂笑道:“姑娘语音美妙,如同天籁,浑浑噩噩接了话茬,请姑娘赎罪呢!” 悦卿怒道:“你油腔滑调的,难道是欺辱我们。” 简佑初刚准备回话,一道声音传来,常澈顺着声音瞧去,竟然是那徐月意,她穿着道袍,婀娜飘渺,倒别有番韵味。她风情展露,嫣然笑道:“简道友,你能报考我院,我们很高兴,随我到内院一趟。” 悦卿、妙钗刚刚准备动手,常澈急拦着两女,使两人离去。悦卿怒道:“夫君,你怎能让那轻佻的坏蛋离开。”常澈道:“同他动手倒是我们理亏,你瞧那徐月意特意邀他到此,想来那人很是特殊。” 一圆脸男道:“道友不知道,他是简州检的幼子,是雷窍的天之骄子,五院都曾到他家拜访,因他同徐月意有婚约,遂到了化一观。” “轰。” 一道钟鸣声响,横跨大殿和道场的深渊间现出一座虹桥,玉虚殿内飘出一老道,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蚕眉虎眼,鹤顶龟背,紧随的一众道士,有男有女。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凡我辈修道之人,都需谨记此话。” 老道笑道:“玉虚观的试炼很简单,我有清净经一卷,全文四百八十五字,三个时辰,凡能背诵一句者,便能被玉虚观录取。”道场议论纷纷,悦卿撇嘴道:“背诵经文有何难,还有那么充裕的时间,这老道真是糊涂。” 老道袖袍一挥,有无数的蒲团落到道场,常澈寻一蒲团盘坐,等待着玉虚观的考验。老道右侧有一红脸老道,胡须垂到胸前,他喝道:“学道之士,诵读清净经,即得十天善神,拥护其神。然后玉符保神,金液炼形。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游行三界,倘强行观看,心脉俱断,则损气运,请勿为之,切记!切记!” “这便是清净经,诸位小友请看。”数百符文自老道的袖袍内飘出,各自散落到空中,组成一篇篇幅很短的道经。一盘坐的女修喃喃低语道:“好奇怪,似有一层薄雾笼罩,明明能看清,但细细一瞧,竟看不清切。” 悦卿、妙钗不愿多瞧,遂站到一颗松树下,常澈凝神静气,心无旁骛,细细瞧着清净经,一字都不能辨识。他尝试数遍,没有一丝的进展,遂瞧着玉虚殿前的老道,他嘴角似含笑盘坐,别无动作。 常澈暗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南华真人天地篇著: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论述的道理都是同归一源。” 他紧闭眼睛,一切都归自虚无混沌,兀地睁开眼睛,看到人、树、道观,一切都是道的变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我眼前看到的都是阴滞阳生出的形,一切的物都自混沌来,我既是混沌,混沌一体的我既是道。” 常澈看着符文,到达心无其心、形无其形、物无其物、唯见于空的境界。看透的乃是道,道迹渐渐清晰,整篇的清净经都记到常澈的脑海,他似遨游着宇宙,看到一切都是空,没有任何东西。 他流落两滴清泪,独自遨游宇宙,无形无质,观空亦空、所空既无,一切的空在他眼中都归自无,他自身都归自无,原本也不存在。金木水木土、阴阳演变万法,都自无中来,无无既无,万法皆无。 道场间,悦卿、妙钗紧紧抱着常澈,他像婴儿般蜷缩成一团,哆嗦颤抖,满脸都是清泪,涕泗滂沱,嚎啕大哭,眼泪都湿透了悦卿的手绢,悦卿流着泪道:“夫君你怎么啦,怎么啦!” 一瞧热闹的姑娘道:“他在我面前悟道,半个钟头前睡着了,想是梦魇在哭呢!”圆满男道:“难道是经卷的问题?”一满脸胡须的汉子道:“我瞧是实力不济,硬要强行参悟,导致走火入魔。” 老道左侧一容颜娇美,白发披肩的道姑道:“观主,难道真是入魔。”老道抚着白须,大笑道:“造化,真是造化,真是我化一观的造化。” 他瞬间消失到原地,出现到常澈的面前,众人都自觉退后,老道笑道:“老夫是玉虚观的观主玉虚道人,两位女居士请勿悲伤,到馆内歇息。”妙钗擦着泪珠道:“老道人,你能救他吗?” “他无病无灾,自能醒来,无需担忧,惠琼、惠乐,安排一间幽静的庭院。”两个俏丽的小道姑引着两女走进道观。老道到白发道姑的面前道:“净秀师妹,招生的事情劳你费心,我看看那位居士情况如何?” 红脸道人看老道消失,喝道:“凡能记住一句话的都能到我这里来。”道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埋怨着考试太难,没有把握的都相继下山,迷迷糊糊能记着一两句的则忐忑难安。 六院的招生都有限制,像玉虚观每次招生都只招一百人,谁都不愿意离开,招生如火如荼的进行,圆满青年满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念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长养……” 他急得满脸都是汗珠,刚刚悟出的一句话,竟忘掉两字,监考的中年道人道:“长养什么?”圆脸青年像热锅的蚂蚁,回道:“长养,天……地,是长养天地。” “还能不能背。” 圆脸青年摇摇头,惶恐地退出屋外,他没有心情看美景,独自坐到一边静待结果,他自幼被父母抛弃,是师傅将他养大,在深山的一破道观修炼,此番到莱州,盘缠都是师傅省吃俭用省的,倘若不能考上,他哪有脸面回去。 净秀道姑前站着一姑娘,身穿麻衣,眼睛澄净得像是泉水,她清越地念道:“……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她忽地蛾眉微蹙,似有些遗忘,净秀道姑倒没催她。眼前的姑娘出自书香门第,将门之后,父亲是一都尉,自幼爱道,博览经书,喜藏道书,善研机理,荤鲜不食,济物为怀,弊衣自足,诵读道经不舍昼夜。 她凝神想了想,继续诵读道:“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 她脸蛋绯红,最终低叹一声,没能再言语。净秀道姑道:“你背了很多,能够进化一观的。”姑娘回道:“这篇清净经可谓是道家经典,可惜不能得见全文,遂叹息不已。” “此篇经卷唯有玉虚师兄能背诵全文,更不谈参悟里面的玄机。” 圆脸青年静待到黄昏,所有的考生都测试完毕,都焦急的等待结果,两位道人搬出一面墙,贴着的红纸间写着一个个名字。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直勾勾的盯着那面墙,一个一个名字的看,看到法明这个名字时,竟是泪流满面,噗通跪倒在地,朝南面重重磕着响头道:“师傅,您的心愿徒弟替您实现了。” 道场有七十九人,都是新生,除那姑娘满脸愁容外,都是满脸的兴奋,意气风发。红脸道人喝道:“诸位都是通过考验的,即日起你们都是我化一观的子弟,需勤学好练,秉道行侠,除恶降妖,切不能堕了我化一观的名声。” “诸位师弟师妹都需遵从门规,师规,倘有违犯是需要重罚的,我是传授你们道法的大师兄,有事情都能找我。”他蹬着一双旧布鞋,腰间的剑鞘锈迹斑斑,道袍很干净,笑容很温暖。 第七十六章 炁体流罡 巍峨群峰,茂树郁郁,山涧悬壁间有一宅院,鲜花灵草、鸟鸣猿啼,暮鼓晨钟,仙雾飘渺。屋内燃着一盏油灯,一玻璃池内养着五彩斑斓的鱼,各自吐着泡泡玩。常澈躺到被褥内,一面屏风绘画着梅兰竹菊,用银勾楷体题写的诗词,闺房内的书案摆设着瓷器、书画。 悦卿、妙钗都穿着乘凉的纱衣,晚风撩来,春光乍泄,桌案上摆着一盘七色花糖,采集七花蜜、用朝露制作的,味道香甜软糯。角落有铜镜,雕龙画凤,精雕细琢,堆着姑娘家的梳洗用品,有诸类胭脂、花钿、簪钗、镯子、梳篦…… 悦卿罩着乳白纱衣,用兰花胰子洗净脸,用刷牙子细细的清洁贝齿,用的药膏是杂货铺买的,用沉香、白檀香、苏合香、龙脑香、麝香等香料捣成末粉,熟蜜调制成的,五两白银一盒,算是奢侈品。 她梳洗完,对着铜镜化着妆,用梳篦梳理头发,挽个精致的发髻,用编针拨开头发,簪一玉簪,用嫩白的手指抹点口脂涂抹嘴唇,愈加明媚端丽。 “卿妹,你照顾公子,我洗澡呢。” 妙钗提来热水,到屏风后的浴盆内脱掉衣衫,露出婀娜曼妙的酮体,用玫瑰胰子、鲜花瓣搓完澡,两女梳洗好,都坐到常澈的床沿,凝视着常澈,大概是累的缘故,都昏沉沉地睡着了。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常澈喃喃自语,猛地惊醒。 他环顾四周,墙壁间挂着一八卦,遂猜测是化一观,两女都半躺到床间,悦卿柔若无骨的玉臂轻轻勾搭着他,脑袋靠着他的胸口,樱红的小嘴啜着,常澈小心翼翼抓着她的玉臂,轻轻将她抱着,将两女都安顿到床间歇息。 “嘎吱。” 常澈推门而出,道路两边都是花树,幽香袅袅,常澈独自顺着山道走着,前面现一凉亭,有一老道坐在潘团上,满头的白发垂到地上,两眼奕奕有神,笑道:“既然到了,就陪老道说说话。” “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常澈眺望着群峰,群峰都隐于星野间,他回道:“感悟道法,超脱天地,摒弃妄心,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真是一条孤寂的道路。”老道笑道:“呵呵,道既是万物,倘能修成天道圣人,万物既能同你一体,哪有孤独。” “小友,你既能通读清净经,自同我道家有缘,可是愿做我道家子弟。”常澈笑道:“那位仙家肯收我呢?” 老道持拂尘站起,笑道:“一切都有贵人相助,数月前我化一观的天尊曾嘱咐老道,使老道帮他物色个徒弟,指的便是小友。” “六派天尊是天地间的巅峰存在,晚辈何德何能,能有此殊荣。”老道笑道:“你曾到黄牛村遇到一位邋遢的老道,他替你重塑过肉身,他便是四大真人之一的冲虚真人,你做真人的徒弟,有何不能?”常澈笑道:“既有道缘,晚辈自是愿意的。”老道笑道:“既是如此,老夫告辞。” 常澈顺着山道回屋,两女都在酣睡,他此番到蟊峰,谢梵境、香裹儿、龙凤儿都随沈青裙在一起,他将龙鹢给她们了,倒是没有危险了。 悦卿刚睁眼睛,看到一熟悉的面孔,欣喜地抱着他囔道:“夫君,我真替你担心。”常澈笑道:“因祸得福,偶然间悟透了那篇清净经。”妙钗懒散地回道:“睡的好香,你抱的我们,真是无赖。” 悦卿撇嘴道:“钗姐姐,你昨晚抱着我,嘴中念着夫君呢。”常澈笑道:“两位姑娘别调侃我,倒是给我积福。”天边渐渐泛起一丝白线,白线愈来愈宽,愈来愈长,渐渐地转成浅黄,太阳冉冉升起。 玉虚殿内,数百人都汇聚到此,除常澈昨日看到的那些人,尚有三位道人,一位瘦骨嶙峋,皮肤黝黑,脸如干柿,须发凌乱,浑身都有股酸臭味,是娄山道人。一位浓眉大眼,满脸络腮,是个胖道人,叫圆虮子,还有位是文秀清雅的道姑,皮肤很白,相貌很美,笑起来脸上有一个酒窝儿,是净桐道姑,那位红脸道长是虬柏道人。 玉虚观主端坐一鎏金椅间,撒出一片乌光,其中一道乌光落到常澈的手间,那是一枚派牌,正面绘着化一观,反面则绘有神都。 “此乃诸位小友的派牌,凭借此牌凡我化一观的道观都是去得的,借阅道藏、接领任务都需此牌,请妥善保管。”虬柏道人道:“昨日我派共招收八十一名新徒,其中造幽境有十一人,分别是简佑初、屠仪秋……阮雅、常澈。” 他继续道:“你们修行颇勤,特别是简佑初、屠仪秋、蔺树桢、常澈,尚不满二十二岁,便能抵达造幽境,你们都要以此为榜样。”骆法明贼眉鼠眼地瞧着常澈,暗道:“他原来是造幽境的强者。” 净桐道姑微笑道:“自羌国、沧海国、端国缔盟,各国战死者众多,沧海国的妖师用巫术驱使他们的魂魄,使他们不能轮回,且派那群厉鬼扰乱我国的百姓,国相陆成昭要我六院协助朝廷查明此事,我化一观派往各地的弟子有数千,超度数十万的厉鬼妖魅,也算是给朝廷立有大功,然而……” 圆虮子道:“数日前,六院派往淄川县的第十七支队被残余的妖魅暗害,我们六院商议一番,准备再组织支队伍前往淄川县接替第七支队的工作,那群妖孽多是造幽境的修为,领头的倒有几个凝脉境,我六院也会有派凝脉境的高手前往带队。”常澈暗道:“此番倒像是历练新人,但也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归西。” 净桐仙姑道:“六院商议,每院都出一凝脉境的高手,七位造幽境的弟子,眼前是多事之秋,我院目前只有月意三人能参加此任务。”蔺树桢拘礼道:“各位祖师,降妖除魔是我道家的本分,弟子蔺树桢愿前往。” 屠仪秋、简佑初都表明去意,常澈犹豫一番,笑道:“既能替师门争光夺彩,弟子常澈岂能落后。”玉虚道人道:“诸位小友都准备一番,三日后到玉虚殿集合,由道溯带你们出发。” “道新,你带其他新来的小友到道场,传授给他们道家的基础修炼功法。”玉虚殿内除高层管理,新弟子唯有常澈四人。“四位小友既愿秉道除魔,老道便传你们一门道术,此乃炁体流罡,能领悟多少便看你们的造化。”玉虚道人掌内摄出四道精光,都自隐到他们的体内,玉虚道人道:“都退下吧。” 常澈刚出玉虚殿,屠仪秋忽拦着常澈道:“常道友,仪秋有件事情请教。”常澈回礼道:“师姐无需客气,请讲。”她微微鞠身道:“你能否将清净经传授给我。”常澈疑惑地笑道:“清净经,此次招生乃师姐背诵的最多,我哪有经书传授给师姐。” 屠仪秋满脸愁容,回道:“唉,难道都是造化,倘能一观经卷,纵是粉身碎骨我都愿意,此番冒犯师弟,请多见谅。” 常澈瞧她愁眉不展,黯然离开,隐有不忍,但所谓知人知面需知心,他尚不了解屠仪秋,倘传授给她,难免有隐患,待日后了解清楚,再传授也不迟。 他刚回到宅院,悦卿欣喜地跑回来道:“夫君,香姑娘刚刚传讯给我,想要报考天工阁,我们瞧瞧去吧!”常澈道:“裹儿姑娘喜欢各类机械、傀儡,倘能考到天工阁,我也稍稍能够安心。”妙钗道:“你到海市救了裹儿姑娘,我看她是不愿再受你帮助呢,所以想离去。” “钗妹此话有理,但有个归宿也是好事,免得跟着我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众人御风而行,悦卿撇着嘴道:“将龙鹢给他们,倒要受这冷风的泼洒,我瞧夫君一点都不怜惜我同钗姐姐。” 常澈笑道:“不假外物,能证圣道。”悦卿道:“呸!到龙鹢内喝喝茶,唠唠嗑多好,我是小女子,哪是圣人。”妙钗嬉笑道:“你倒是同沈青裙一样,偏偏都要能避风挡雨的屋。”常澈道:“都是我的错,请悦卿姑娘原谅呢!赶明儿我便拿回龙鹢,再到莱州城置办一栋房屋。”悦卿学着沈青裙的语气道:“就是呢!我们两个倾国倾城的姑娘,风吹日晒的就不美啦!跟着你你自然要负责。” 常澈暗想,幼年时期,他娘传授给他的那一篇木甲术,似是一篇制造傀儡、械物的总纲,不知道同天工阁有何关系?此番到天工阁需要谨慎,或许能有线索。 第七十七章 无知者无畏 秋郦书院,六院之一,属莱州七景,是国监院、学政苑文化区,国监院的招生都是选拔各届文采、品德皆优的秀才(生员)组成,是各州着重培育的对象,学政苑则是考核功课的教谕机构。 国监院的秀才分廪生、增生、附生三种,秀才升附生、附生升增生、增生升廪生,都有正规的考试系统,由州教谕和郡内派来的学政长负责考核,资深的廪生能直接保送到神都太学院深造。 秋郦书院有闻名遐迩的三景,即是风荷晚香、衢湖赏鱼、柳塘烟晓,院内风景秀丽,幽雅清静,是集园林、学政于一体,花间院落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典雅素朴,奇树异草品类繁多。 衢湖荡漾着一层层淡淡的金光,风轻轻地吹,杨柳如烟,青翠的枝条随风摇曳,如镜的湖水映着香裹儿的身姿,她埋怨道:“明明同常公子约到蒿山,青裙你偏偏要我们到秋郦书院玩儿。” 沈青裙舒展着腰肢,嬉笑道:“嵩山挺无趣的,呀!是澈哥哥,磨磨唧唧的,真是瞎胡闹。”妙钗到她的面前,笑道:“明明是你瞎胡闹,怎能埋怨澈哥哥。”青裙回道:“我邀你们到秋郦书院,想你们替我贩瓜呢!”悦卿道:“你家的板车呢!” 沈青裙抚掌笑道:“昨晚裹儿姐姐睡的好香,我偷偷调戏她,她都不知道。”裹儿满脸臊红,喝道:“真是的,你别揭人家的短,浑身都怪怪的。”沈青裙摊着掌心,有一芥子般的龙鹢,她嬉笑道:“哪能推板车呢!趁着青裙姐姐、梵境姐姐睡觉,我偷偷盗用龙鹢,将自家的西瓜都藏到龙鹢内,准备赶趟甩卖呢!” 她继续道:“明明有大船能用,还要推板车的是傻瓜。”悦卿怒道:“指桑骂槐,倒说我是傻瓜。”常澈笑道:“我瞧她是最聪明的,我们都是傻瓜。”青裙泯嘴笑道:“荷塘街很多摆摊的,我们瞧瞧去,许有房契卖呢!”常澈笑道:“刚刚你卿姐姐便提及此事,你此刻再提,倒好像我真要买房。” 一群人沿着衢湖的石桥赏荷,青翠稀疏的树影环绕着十里荷塘,一田田的绿荷在阳光的照耀下轻轻摇曳,袅娜的荷花像是姑娘的裙,流水潺潺,荷香袅袅,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青裙唱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亵玩焉,多好的荷花。”常澈道:“你家夫子教错了。”青裙嗔怨地喝道:“呸,我是故意的,我偏偏要远观、亵玩荷花。” 她忽地扯着悦卿的衣袖,附身到悦卿的耳边道:“姐姐,待到傍晚,我偷偷给你摘几朵荷花,给你赔罪好不好。”悦卿用手咯吱着她,嘻嘻笑道:“许是你自家想要,偏要拖我下水,我不要。”青裙亲了她一口,眼睛笑弯月牙道:“姐姐,那我不亵玩荷花,亵玩你。” 悦卿哭笑不得,回道:“你真是个女流氓。” 清荷街是最热闹的街道,很多秋郦书院的学生都在摆摊,商品形形色色、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使人眼花缭乱。常澈紧随着东瞧瞧、西瞅瞅的姑娘们,暗想:“赵仁伯想是在国监院,既然到莱州,理应到赵府拜见赵士明的。” 沈青裙瞧一地摊前围堵得水泄不通,遂挤进摊内,摊主是个大姑娘,穿件青蓝的对襟儒群,一双黑漆漆、水晶晶的大眼睛,鹅蛋脸,相貌颇甜。 摊主道:“灵髓丸五十五块灵币一瓶,很便宜的,如果不是急需要钱,我哪肯出售呢。”一虎背熊腰的汉子紧绷着脸,眼睛赤红,紧紧拽着一蓝纹瓶,回道:“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币,四十块是我仅有的身家。” “五十五块,少一块都不行,这灵髓丸是我朋友炼制的,不能给你便宜。”摊主咬着嘴唇,脸色微红地回道。大汉道:“我有一株谷精草、一株铜钱草,加四十块钱,换这瓶灵髓丸,你看行不行。” 姑娘脸若朝霞,欢喜地笑道:“真有铜钱草,倒是能换的。”汉子从腰间的储物袋摸出两株灵草递给她,一株像是稻穗,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一株通体翠绿,叶瓣很像铜钱。 汉子付钱后匆匆离去,姑娘很是高兴,拿着铜钱草细细看着,常澈看着那一株铜钱草,剑眉微蹙,铜钱草和破铜钱草很像,极难区分,或是假的。沈青裙东翻翻、西瞧瞧,摊面有很多玩意儿,还有姑娘家的首饰。 “常兄。”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常澈顺声瞧去,竟是班文渊,他身旁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脸蛋娇媚似秋月,眼睛像水晶,眉目间有股清气,紧紧拽着班文渊的手。 常澈笑道:“班兄,真是有缘,这位姑娘是?”班文渊回道:“舍妹班文昭,他很爱读书,准备到秋郦书院。” 沈青裙瞧着小女孩,瞧她同自家一般大,穿着一双绣花鞋,鞋边有些黄泥,梳着丱发,小姑娘瞧青裙瞧着她,也便瞧着沈青裙,沈青裙嬉笑道:“你真是可爱,同我一起玩好不好。” 班文昭眨着眼睛,眼睛光光的像水晶球,羞涩地拽着班文渊的衣衫,躲到他的身后,沈青裙瞧她那不能言说的娇羞,愈感兴趣起来,便跳到班文昭的面前,朝她做着鬼脸玩。 班文渊蹲着,替她擦掉脚边的黄泥,动作很轻很细心,像擦拭着珍宝,香裹儿瞧他那种神情,脸蛋微红,悦卿遂调侃道:“裹儿姑娘,难怪你想到天工阁,原是瞧上班公子了。”香裹儿脸蛋愈加绯红,娇喝道:“你真是平白辱我清白呢!”班文渊道:“诸位姑娘别调侃我了。” 沈青裙瞧班文昭戴着一副麻花绞的银手镯,手镯闪着白白的光,笑道:“你真是好看,我都没有银镯儿,戴着都是红薯梗、豆芽菜,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呢!”她瞧沈青裙直勾勾的瞧着她,害羞的低着头,沈青裙便捉住她的小手儿玩。 班文渊蹲到摊前,瞧了瞧货物道:“姑娘,这株铜钱草能给我看看吗?”摊主回道:“你想买的话,十五枚钱卖给你。”班文渊拿着铜钱草,细细辨认道:“姑娘,这枚是破铜钱草。” 姑娘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瞧着班文渊道:“破铜钱草?你瞎说呢,哪有那种草,我哥哥是化一观的,精通药理,能识药草,我也能辨识一二,这一株是铜钱草。” 班文渊笑道:“我略能识别草木,区别铜钱草和破铜钱草很简单,你将草迎风,细细辨识声音,断断续续的便是破铜钱草。”姑娘将草贴到耳边,夏风袭来,有断声时隐时现,她脸蛋绯红,怒喝道:“那人真是坏蛋,他骗我呢。” 常澈笑道:“破铜钱草很罕见,能够存储神识,价值远胜铜钱草,这一株虽是幼株,价值五百钱。”姑娘愈加焦急,回道:“他真是糊涂,我该还他的。”常澈道:“他神情匆匆,此物恐怕是……” 他忽瞧着西面,有两人急匆匆地到摊前,男的棱角分明,眼睛乌黑深邃,有股儒者之风,女的很秀美。班文渊道:“他是巫风州,曾经六院试排第三,蛮横无理、嚣张跋扈,女的是画有湘,他爹爹是淄川县的教谕长。” 画有湘看到常澈,兀地一楞,暗道:“他销声匿迹数载,怎会出现到莱州,倘给姐姐知道,恐同瞿家的婚约有变。”巫风州自顾自到摊主的面前,冷喝道:“破铜钱草给我。” 姑娘挺着胸脯,撇嘴道:“哪能白白给你,我买的十钱,你需给我十钱。”巫风州一双凤眼满是阴戾,喝道:“给我。”他袖袍一挥,双指猛地戳向姑娘的眼睛,常澈瞬间挡到姑娘的面前,紧握拳头捣向他的面门。 “嘭。” 常澈一把抓着姑娘的香肩急速后退,巫风州很厉害,不能小觑,他双指戳来的瞬间,能感觉到澎湃的能量,那是宿命星拥有的霸力。班文渊道:“巫兄,这位姑娘被骗购买的破铜钱草,你何故要残她眼睛。” “班文渊,我劝你别管闲事,那破铜钱草是赃物,她不该向我要钱,我的确不该戳她眼睛,该断她要钱的双臂。”妙钗娇喝道:“你想断谁手臂就能断谁么?你断我的手臂瞧瞧。”常澈道:“得饶人处且绕人,难道你真想动手。”巫风州笑道:“哈哈,你配同我说话?” 沈青裙道:“真是泼皮无赖,狠狠地教训他。”常澈道:“据我所知,秋郦学院内不能动武。”“想退缩很容易,你跪地给我磕头。”常澈笑道:“我的一跪,你真承受不起,你既不依不饶,那我只能舍命陪君,秋郦书院有五射场,申时我到襄尺场同你一战,你输,用十钱买破铜钱草,我输,把命给你。” 巫风州笑道:“造幽初期,不知者无畏,也愚蠢。”常澈懒得理睬他,笑道:“好饿,我们到飨德堂吃饭。”班文渊瞧着楞到原地的摊主,笑道:“姑娘,既是祸是你惹的,难道不随我们一道。”姑娘脸蛋臊红,回道:“我是苏蕙,你们稍等。” 她收拾地摊,随常澈到秋郦书院的食堂飨德堂,飨德堂的食物都很便宜,味道和卖相都不错,也有营养,一人一餐只需七枚铜钱,多的钱则是教谕司上报朝廷补贴。 他们刚刚到食堂前,常澈看到顾景矅、顾景铄两兄弟,他们都跟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瓜子脸,满脸的乖戾之气,玉颜生春、顾盼嫣然,班文渊道:“她是税课司税课大使的女儿席佩兰,也曾到过披香殿。”悦卿鄙夷地回道:“顾家兄弟真是蜜蜂,哪有花蜜就往哪儿钻。”妙钗道:“他采他的蜜,管他做什么?”班文渊尴尬地笑道:“我们还是避避,倘给她看到我,可是惨啦。” 沈青裙打趣道:“你爹是知州,你又一表人才,想是她缠着你呢!她哪有我家的裹儿姑娘好。”香裹儿跺脚喝道:“你们再打趣我,我同你们绝交呢!”班文渊道:“我赞同青裙姑娘的,裹儿姑娘确比她好。” 第七十八章 续曲 常澈刚刚踏进飨德堂,有仰慕、鄙夷的种种眼光,都聚到常澈的身上,妙钗笑道:“刚刚同那人约战,满院都知道了。”班文渊回道:“巫风州是秋郦院造幽第一,确有很高的声誉。” “既然要准备迎战,当然要吃饱,请诸位到两楼用餐。”常澈笑道:“哪能使班兄破费,我请便好。”两楼食物都是大厨烹饪,提供给有钱有势的贵族,沈青裙嬉笑道:“栗烧野鸡、笼蒸螃蟹、玫瑰豆腐,我都想吃呢。” 一道刻薄的笑声道:“你便是挑战巫师兄的人,我想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圆乎乎、胖滚滚、黑漆漆的儒生大笑着走来,沈青裙怒喝道:“你这矮冬瓜是谁?你家夫子说君子远庖厨,你背着口锅做什么?” “祖横,竟然是祖横师兄。” 人群顿时沸腾,欢呼起来,祖横有造幽初期的修为,背着一口铁锅,手持一把锅铲,赤着一双大脚,每走一步,大地都在颤抖。悦卿秀眉微蹙道:“哪来的一个大胖子,真是吃饱没事做,偏偏要找我们的麻烦。” “臭小子,你给老子磕一个响头,老子倒能留你一条狗命。”祖横横肉抖动,露出一口尖牙,嘎嘎笑道。常澈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祖横大手一挥,锅铲铮铮作响,滴溜溜一转,灵瞬间变得丈许大,如苍蝇拍一般朝着常澈拍来。 常澈千变万化,魅影重重,瞬息而过,带着残影躲过了一击。“咦,他的身法好古怪。”一个修士惊愕地喝道。祖横小眼一寒,灵光聚集,徒手一划,锅铲继续涨大,足有三四丈。 “啪。”锅铲继续拍下,常澈神情如常,纹丝未动。 “哈哈……”一阵阵嘲笑声涌起。 “那小子,竟然吓傻了。”祖横口腔蠕动,‘呼’地喷出一缕火焰,火焰沾到锅铲上,锅铲火红炙热,要将常澈活生生烫死。 常澈猛地一拳捣出,拳影重重,似山岳般砸来。 “嘭。” 拳影和锅铲相撞,火花四射,咔嚓作响,祖横脸色赤红,牙齿一咬,再喷出一丝火焰,锅铲愈加炽热了。 “掌心雷。” 常澈擒拿着雷电,猛地朝祖横掠去,雷掌拍出,石破天惊。 “咦。” 常澈拍打到祖横的肚腹,他肚腹犹如棉花,竟将雷电全部都吸收了,化为一道丈许来高,浑身滚圆的胖子,大嘴一张,一道诡异的怪叫从祖横肚内传出,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祖横大嘴一张,喷出一道雷电,朝着常澈击来。 常澈掌心隐现一朵莲花,莲花刚刚接触雷电,雷电瞬间溃散。 祖横愤怒的吼着,铁锅悬浮半空,猛地变大,足有六七丈,一把黝黑的锅铲,猛地一敲铁锅,铿锵之声掠来,常澈丝毫不惧那扰敌的声音,扔出一塔,那塔摄出佛光,将那铁锅一罩,瞬间摄了进来。 “啊!” 祖横被常澈一掌带飞,眼瞧要栽个跟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掠来,常澈瞧着来人,眉头微蹙,周煥礼看着常澈道:“想不到你出现到了这里,还突破到了造幽境,你那日给我的耻辱,是时候还了。” “周兄,你……” 周煥礼暴怒地喝道:“无需多说。” 他冷笑一声,双手一翻,一柄长剑猛地朝常澈劈来,常澈掌心黑光一凝,放出噬魂幡抵抗,周煥礼目光一寒,长剑光芒大涨,二只怪物龇牙咧嘴,怪叫着从剑身上跳了出来。 “器灵,是周师兄的器灵。” “器灵有什么了不起,别像鬼一样乱嚎,否则老子撕乱你的嘴。”一男子怒喝道,那尖叫的女子愤愤瞪了他一眼,乖乖地闭了嘴。“去。”周煥礼虚空一点,两只怪物呜呜一叫,尾巴像镰刀般朝着常澈砍来。 噬魂幡一挥,两只恶鬼跳出,同那怪物搏杀。 “出。” 周煥礼双眼一眯,一拍腰间的灵兽袋,一只血红的花豹掠出。“这……是,飞天血纹豹,是师兄到魔磐山捉的。”周围的儒生欢呼道。 血纹豹吼叫一声,双肋生出骨翅,盘旋在低空。两怪物急速旋转,刮起一阵白色的旋风,一股巨力袭来,常澈没有抵挡,瞬间被摄进旋风内,两怪物在旋风内猛地朝常澈撕咬。 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那两狗妖被剑光撕裂,常澈满身鬼气露出,他身旁有二头恶鬼,都狰狞地瞧着周煥礼。 周煥礼脸色微变,从灵兽袋内再放一只灵宠,却是一只斑斓花虎,昂天长啸,食堂震动。“吼”,花虎头颅一摆,一道光柱喷出,飞天血纹豹配合着攻击,喷出一道道血红色的长箭。 “合。” 周煥礼掐着神秘的手诀,两头灵兽化为一直立的怪物,虎头豹纹,张着血盆大嘴,嗷嗷的直叫,常澈微笑着,瞬间消失到原地,出现到那虎豹怪的身后,一股气剑漩涡出现,那怪物顷刻间被灌穿心脏死掉了。 “你竟敢杀我灵兽。” 周煥礼暴跳如雷,双手相互交叉,念念有词,“咻咻咻”周煥礼身影变幻,瞬间化为三人。 “这,这是师兄修炼的独门功法,归元分影术。” “剑来,罩归。”周煥礼冷啸一声,三道虚影手中光芒爆发,赫然多出五尺长的剑和三尺小盾。 “三剑归元术。”周煥礼衣衫飞舞,脸色红润,大喝一声。三道青影诡异消失,天空中白芒一凝,三柄长剑齐刷刷地朝常澈的头顶劈来。 常澈手中的噬魂幡一挥,三头恶鬼朝着三柄长剑咬去。长剑呜呜作响,光华流转,渐渐暗淡下去,‘砰’长剑寸寸断裂,常澈掌心一扬,噬魂幡摄出缕缕黑雾,瞬间罩向周煥礼。 周煥礼牙关一咬,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一锤胸膛吐出三口精血,精血没入手中的长剑里,双眸射出血腥的光芒,只瞧他双指点出,那柄长剑化为血红,一化三,三化六,六化十二,组成一套剑阵,困住了常澈。 “喝。” 常澈沉声高喝,一朵朵青莲笼罩全身,剑阵瞬间被破,只瞧他掌心鬼气森然,隐有图腾,猛地捣向周煥礼。 “常澈,是你逼我的。” 周煥礼面无血色,取出一张符箓,那黑色的符箓上绘着一个青面獠牙、穷凶极恶的三丈巨人,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魔气。符箓叫‘化魔符’,储存着魔气,能用修士体内的法力激发符箓的威力,将造幽期的修士短暂化为魔物,修为大增。 但是使用化魔符,需要深厚的法力支持,不然压制不住魔气,守护不了心智,就会被魔气反噬,侵入大脑,最终惨死。自从那次他败给常澈,声名便一落千丈,此刻常澈出现,他哪能放过他。 他面色一僵,咬破手指,几滴鲜血落在符箓上,化魔符骤然变化,散发浓郁的黑光,飞出无数的黑色炫纹,黑色炫纹纷纷钻进周煥礼的体内,他痛苦嚎叫,陡然间化为丈许多高,生有犄角的魔物。 他大“吼”一声,巨大拳头挥舞,浓郁黑气翻腾,朝着常澈砸来。常澈眉头微蹙,叹道:“你何必如此。” 他自嘴中喷出一株青莲,那青莲随隐随现,刹那间灌穿周煥礼的身体,周煥礼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常澈瞧众人愤怒的神情,回道:“我只是消除了他的魔性,堂堂的儒家圣地,竟无容人之度,真是可叹。” 第七十九章 劳歌一曲解行舟 眼前老儒是晁修齐,秋郦书院的一位教师,有法象境初期的修为,一股浩然正气自他体内卷出,那股魔气瞬间溃散。 “哪位朋友知道事情的始末?” 悦卿将事情都重述一遍,回道:“巫风州都没问清缘由,自家认定苏姑娘盗取破铜钱草,想戳瞎苏姑娘的眼睛呢!咯,你瞧瞧那茅坑石头,既臭又硬,真像巫风州。苏姑娘同他有同窗之谊,怎能狠下杀招。” 众儒瞧悦卿将巫风州譬如‘茅厕顽石’,或笑、或恼、或觉有趣。常澈道:“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凡国教儒生都知晓,指的是‘主观臆断’、‘绝对肯定’、‘固执已见’、‘自以为是’,巫风州都有犯。” “孟儒曾言: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他强取豪夺,我自恶之,孔圣曾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此番秋郦书院祭孔圣、招儒徒,远到皆是客,祖横、周煥礼伤我筋骨,哪是礼仪圣地该有的。” 妙钗道:“自家郎君常常教育我们,同窗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秋郦书院聚集骚人墨客,有浓郁的文化底蕴,是讲道论学的圣地,刚刚踏进学院,瞧到的却是恃强凌弱,我瞧‘莱州第一院’真是徒有虚名。” 沈青裙道:“教师,你教给我们三字经有句话,‘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意思是仅给儿女吃穿,没有好好教育,既是父母的错;只是教育,不严格要求便是做老师的懒惰,你需要反省呢!” 晁修齐辑礼笑道:“诸位教育的是,我自改过不吝,从善如流。”沈青裙想起常澈教训她的话,装腔作势地笑道:“过则勿惮改,过而不改,是谓过矣!既是初犯,便不再追究,只需用心改之。” 众儒瞧沈青裙年龄虽幼,然谈吐优雅,都很是敬佩,她瞧众儒目光聚集,暗自窃喜,心脏似小鹿乱撞,暗道:“辩嘴真是有趣呢,他们都敬佩我。” 晁修齐到苏蕙面前,拘礼道:“苏蕙姑娘,我自将严惩他们,请你将那株破铜钱草给我,此乃十钱。”苏蕙取钱,将破铜钱草递给他。他瞧着常澈道:“偶闻朋友要和巫风州比试,我瞧暂且作罢,如何?”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我既同巫风州约好,怎能毁约呢!”晁修齐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何况事情有轻重缓急,巫风州即将被派往淄川县执行任务,待时机成熟,六院试再比不迟。”常澈道:“事情既解决,我又何需同他较真,依先生的便是。” 晁修齐笑道:“诸位都是到食堂进餐的,请随我一道,权做赔罪。”沈青裙笑语盈盈地回道:“笼蒸螃蟹、翡翠豆腐,都需要你付账呢!”常澈笑道:“节寝处,适饮食,切不能贪食。” 沈青裙拽着常澈的袖口,嘻笑道:“噯!青裙既非道、又非僧,自然是随便吃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便是我家夫子的教诲。” 她一番话,惹得食堂儒生皆是大笑,充满欢愉的氛围。 …… 常澈一行刚刚踏出秋郦书院,迎面有小厮到。他到常澈面前,恭敬地道:“常公,接引谢姑娘的前辈到杨柳江等待着,特遣小人通知您。”谢梵境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澄净的眼睛隐有水雾,心有忧愁,不能言语。 杨柳江畔,杨柳依依,亭台数座,浅薄水雾似轻纱,扁舟一页,船首站有一披蓑衣、戴斗笠的老翁。飘飘扬扬,湖面披着一层霞光,微风掀起波浪,湖水映着小舟的孤影,一切都很寂寥。 沈青裙嫩白的脸蛋挂满泪珠,一颗颗莹澈似珍珠,她牵着谢梵境,想着刚学的诗,唱道:“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唱完已然泪流满面,不忍再看谢梵境,扑到常澈怀内哭哭啼啼、喘息不止。 诸女纷纷同谢梵境离别,常澈将包裹递给谢梵境,瞧到柳枝袅袅、渡鸟横飞,眼眶泪花纷纷,映着漫天飘飞的柳絮,哽咽道:“一路保重。”想着数日前逛街游玩,诸女嬉笑调乐的场景,离别愁绪弥漫着杨柳岸。 谢梵境提着常澈买给她的新裙,粉泪盈盈,登船渐渐远逝,想着常澈教她的一首歌,不禁悲痛难抑,唱道:“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她反反复复唱着这两句曲子,越唱越远、越唱越低,终于小舟逝去,歌声随水声风声消没无踪。 常澈擦着泪花,流着泪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纵是恩爱如夫妻,总得一人先走,难得终身相守!爱别离,离别爱,心内断绝,窈窈冥冥,更无相见期。” …… 翌日。 众人都居龙鹢,唯常澈、沈青裙攀登蒿山。 蒿山有十二峰,群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有的拔地而起,有的逶迤延绵,峰峦参差、峡谷纵横、沟壑难填。青山绿水、山花飘飞,烟水氤氲、云雾飘渺。 一条杂树盛放的山道,道路两旁都是野花,沈青裙青裙缟袂,云雾掠过,像婀婀袅袅的仙女,摘着野花、耍着贫嘴,倒也怡然自乐。 自卯时五刻攀到午时一刻,太阳愈来愈辣,沈青裙腿儿打颤、酸痛酸痛的,擦着鬓角的香汗,嗔怨道:“澈哥哥,能够御剑到佛殿,偏偏要步行,累坏人家的腿儿,清早儿虔诚礼佛,难道想替谢姐姐祈福呢!” 青石堆藓,白云出岫,微风飒飒,花絮纷纷,常澈瞧着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笑道:“虔诚礼佛能消除罪业、福德姻缘即到、我替你们祈福,希望你们健康美满,福慧具足,心想事成。” 沈青裙嘻嘻笑道:“道家的到蒿山礼佛,倒真是怪事。”常澈回道:“佛既道、道既佛,一切都是‘道’,我既非道、亦非佛;既是道、又是佛。生育天地、运行日月、长养万物都是‘道’。”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谁愿意管它道不道、名不名的,人家的腿儿痛得厉害。” 沈青裙一跛一拐,跛着腿到一颗松树下,坐到一光溜溜的青石间,脱掉绣花鞋,倒出里面的砂砾来。 常澈看她想歇息,站到原地等她。 “没良心的东西,你走,继续走啊!扔掉我到这深山老林,被狗熊吃掉、被鹿儿的大角撞死。”她嘀嘀咕咕,脱掉绣着小花的布袜,露出一双白嫩的脚丫,滑腻柔软、绣履遗香,脚底有几颗水泡。 “嗡嗡嗡。” 两三尖嘴蚊自野花杂草间飞出,趁着沈青裙同常澈拌嘴,戳嘴狠狠叮她脚背,她瞧脚背红肿,抓着尖嘴蚊,一边揪着它的翅膀,一边恼怒地骂道:“死掉算啦,给我死掉算啦。” 揪着揪着滚落两滴眼泪,待将翅膀都揪掉,一个一个排列到青石间,恨恨瞧着常澈,又觉脚背痒痒的,便挠着痒儿玩。常澈瞧她那般可爱天真,笑道:“我稍候回来,请等着我。” 她瞧常澈自顾自窜进树丛,提着绣花鞋刚刚想追赶,因绊着一根藤蔓跌倒,胳膊都擦伤,眼睛满是雾气,回坐青石间,暗想:“真伤心,她嫌弃我,是嫌弃我呢!” 想着想着滚落眼泪,喃喃自语道:“他都没懂我,我偷偷跑掉,死到荒郊野岭、喂给野猫吃,给他后悔、使他痛苦。” 她思绪乱飘,想着那晚逃跑的事,既觉好笑又觉好气,拾着一根枯松枝,狠狠鞭打着身旁的花草,骂道:“黑心鬼、无脸男,你给饿狼拖去、给匪徒杀掉,毒死你。”她愈想愈气,将周遭的花草都打折了。 “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小施主,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怎能随意折打。”青裙抬着头,瞧着两个和尚站到眼前,一老一小,老的满脸皱纹、小的童稚未褪、脖颈间挂着一串佛珠。 她瞧那老的金发碧眼、披一件打满补丁的袈裟,留着很茂盛的胡须,觉得有趣,狡黠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嗔怒地喝道:“哪来的野和尚,我打自家的花草碍着你事儿,要你狗拿耗子。” 老和尚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小施主前世或是一飞蛾、一蝼蚁、一花草,善待生命,福报自来。”小和尚持佛礼道:“师傅数日前曾教我一首歌谣,我唱给小施主听: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沈青裙嘻笑道:“那是诗魔白居易做的,我知道呢!” “小施主打折的花草或有你前世的亲人,昔日寒山仙人游化人间,见一户民宅娶亲,敲锣打鼓,有宴席百桌,即用天眼观看。但瞧‘六道轮回苦,孙子娶祖母,牛羊为上座,六亲锅内煮。’一切轮回六道众生都是亲眷啊!” 青裙嗔怒地喝道:“瞎和尚,我既非僧家,哪管你的话,我是儒家的呢!你再敢打禅语,我打破你的秃瓢!”她扬着素手,做一敲打的姿势,继续道:“它们刚刚绊倒我,给我打折,都是有因有果呢!和尚庙的都吃蔬菜,也是作孽呢!” 她瞧着两和尚,嘻笑道:“你们从哪来?是礼佛来的?”老和尚回道:“老衲普泓,此乃小徒广智,我们自西域来,到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处求取大品般若经。”小和尚道:“师傅同我从西缙佛陀国出发,到现在已有七载光阴呢!” 小和尚继续道:“我们曾到九华山、五台山、峨眉山,它们是地藏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的道场,我和师傅遇庙参庙、遇佛拜佛,偶然路过贵地,遂到庙内拜佛。” 青裙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们累不累,到我这儿坐坐,我刚刚都想寻死,现在不想啦。”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普泓道:“你不喜欢我打花花草草,我不打就是,老和尚,你给我讲讲一路的奇闻趣事呢,我真的好无趣,都没谁同我玩。”普泓笑道:“小施主慈悲为怀,老衲很是感激,徒儿,我们到树荫底暂歇一会。” 小和尚将书笈、包裹都卸掉,老和尚自书笈内取出一卷‘心经’,小和尚自包裹内取出馒头,自家吃,也分给师傅、青裙吃。青裙邀他同坐,小和尚脸蛋微红,摇着头到一青石前,瞧青石间有一蚂蚁,使蚂蚁爬掌心,移到地面遣走。 青裙挠着痒儿,催促道:“小和尚,磨磨唧唧的,你讲啊。”小和尚自包裹内取出一瓶,递给青裙道:“女施主,这是师傅炼制的丹药,能止痒消肿。”她接过丹药,眼眶内有泪花打着转,看着黑黝黝的森林,想道:“路过的小和尚都能善待我,臭蛋,坏蛋,你死掉好啦!” “我不要。” 她擦着眼泪,将丹药递还小和尚,说道:“我留着水泡、蚊儿的咬伤,骗人背我到灵隐寺呢!”小和尚挠着光溜溜的脑袋,纳闷不解地道:“骗人是错的。”青裙怒道:“骗不骗人,同你有何关系,你给我讲、给我讲。” 小和尚道:“你骗人,我不给你讲。”青裙嬉笑道:“僧家不打诳语,我都没打花草,你师傅骗我呢!”老和尚道:“为师既答应小施主,怎能食言呢。”沈青裙瞧小和尚脸色铁青,拗犟得不开口,笑道:“真是犟秃驴,我答应你呢!不骗人。” “我和师傅曾到火焰山,峰岚叠嶂、烟气蒸腾的,像进到锅炉一样,那里没有初夏秋冬,寸草难生、飞鸟匿踪。炙热的气流蒸腾翻滚,像是熊熊火焰、火舌撩天,纵是神仙都难过呢!我师傅请来鸱吻,鸱吻喜欢吞火,帮我们过的火焰山。” 青裙抚掌笑道:“真是有趣呢,赶明儿我到火焰山瞧瞧,自家的红薯熟透了,都能烤得吃,无需浪费柴火。” “我们还到过流沙河,师傅说曾经的卷帘大将、现在的金身罗汉曾在流沙河做妖怪,流沙河沙随水动,水流沙流,有八百里宽,鹅毛不能飘,芦花定沉底。河里有一座水晶堆积的山,山顶有几颗取经人的骷髅头,因我师傅同金身罗汉相识,遂借到骷髅项链渡的河。” …… 渐渐地,青裙看常澈没能归来,暗暗担心,小和尚嘴中离奇的故事也都索然无味,待到午时六刻,两和尚辞别青裙,朝着山巅的庙宇继续攀爬。 他们刚走,树林隐有动静,她瞧常澈衣衫破烂,拿着一株花,嗔怒地喝道:“死哪去啦,你死哪儿去啦!你瞧瞧人家的脚,都不能动弹呢!”常澈笑道:“我替你采摘鹤望兰治愈脚伤,衣服都被荆棘挂烂,你骂我怪可怜的!”沈青裙甜甜笑道:“给你补,给你补呢!脚既痛又痒,你给我抹药。” 常澈蹲到她面前,将幽蓝的花苞放到嘴里嚼烂,捉着她嫩白的脚丫,替他涂抹着草药。“唉哟,真痛,都是你做的孽,你需背我到山巅呢!” 她拿着一枝野花,匍匐到常澈的背间,清越地唱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第八十章 壁画感灵迹 丘陵环抱、绿树遮掩,暮鼓晨钟、佛经喧世,灵烟缭绕、瑞气氤氲,有灵隐寺隐于山野间。相传活佛‘济公’曾到灵隐寺修佛,得成升天。庙内庄严巍峨、气势雄伟,有数百佛殿,僧侣云集,香火鼎盛。 常澈背着青裙,顺着幽静的山道到庙宇间,庙间绿树成荫、老树盘根,练武场有数百僧衣飘飘的寺僧,尚有诸多应试的学子。 因青裙需解手,常澈行到偏僻的场地,竹林煌煌,无数石碑林立,前面有一条满是彩绘的长廊,通向一间红墙绿瓦、斗拱彩绘的佛殿。 彩绘都很精致,男像宽衣博带、气象雍容;女像娉婷丰腴,艳丽多姿;菩萨像端庄文雅、窈窕可亲。“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沈青裙瞧到墙壁间的一行细字,喃喃念道。 继续朝前走,踏进殿内,殿内供奉着一尊弥勒佛,沈青裙瞧有一老僧盘坐在蒲团上,满脸松树皮,右眼有铜钱般的翳膜,左眼亮晶晶的,顿觉有趣,嬉笑道:“老和尚,你坐禅呢!” 老僧一语没发,常澈瞧着四周壁画,有绘天女,瞧着瞧着,瞧到一女。风髻雾鬓,手拿一株鲜花枝,唇色朱樱一点,含情凝睇。沈青裙一瘸一拐溜到地面,细细摸着墙壁间姑娘的脚丫,触感很真。 常澈凝视天女,瞧她樱唇欲动,眼波将流,既惊又奇,真似活人一般。忽有佛光迸现,墙壁间摄出一片佛光,将常澈卷到壁画内,常澈睁眼一瞧,星辰灿烂,光霞万丈,灵雾飘渺,疑是仙境。 金碧辉煌的佛殿刹那间破败不堪,断墙残垣、蛛网挂满房梁,唯有佛殿两侧的壁画出奇的明亮,壁画间的姑娘体态婀娜,各尽其妙,眉目间满含春意,夺魂摄魄,纵是佛徒看到都会心生欲念。 “啊。” 沈青裙瞧蒲团间的老僧化成白骨,摄出一股股白气,壁画间的妖魅纷纷黯淡,皆化骷髅,情景煞是恐怖。 老僧白骨摄出乳白的佛光,骨指持佛礼道:“无量无边诸白骨人,纷乱纵横,或大或小,或破或完。谛观是已,当自思惟,正有纵横,诸杂乱骨,何处有我,及与他身。尔时行者,思惟无我,身意泰然,安隐快乐。” 沈青裙瞧骨骸的‘生发宫’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炙热通红,散发出火焰般的热量光明。骨髓内有一缕缕气息流遍诸身,遍照法界,似璀璨银河。她瞪着一双澄净的眼睛,瞧着那一具白骨,白骨渐渐生肌,遍体通明,成琉璃光明体。 白骨观是九想之一,属小乘佛法‘五门禅法’不净观一种,五门禅有不净观、慈心观、因缘观、数息观和念佛观,不净观、数息观最受重视,称‘二甘露门’。小乘佛法以自我完善、解脱为宗旨,最高果位是‘阿罗汉果’、‘辟支佛果’。 佛国曾有一场佛学宗派争斗,小乘佛教认为大乘佛教空话学说、空华外道,提出辩论,辩论的是佛经,辩经的失败者往往销声匿迹,或割掉舌头、或服毒自杀、或改换门庭,拜胜者为师,唐玄奘辩经、讲经、洋洋洒洒,倾倒众僧,万众瞩目,小乘佛教落败。 琉璃光散尽,是一十五六的童僧,沈青裙嘻笑道:“和尚,我刚刚同你说话,你偏偏都不理睬我,我哥哥呢!你将他弄哪去啦,刚刚的庙宇呢!”和尚淡淡道:“你眼前的画壁是魔梭老妖的灵宝,能通往那魔怪的宿命仙府。” “壁画间的天女,都是魔梭老怪的侍婢,用美色诱人,摄取人的精血,挖食人的心肝,供那魔梭老怪享用,他刚刚被摄到魔梭老怪的洞府,怪他佛性不够,哪能活命呢!魔梭老怪潜到蒿山布置法阵,你们踏足那老怪幻境,尚不能知晓。” 他阴森森地道:“此地是魔梭庙,哪是灵隐寺。”沈青裙嗔怒地喝道:“你既是佛徒,刚刚怎能不提点我们。”童僧道:“我刚刚自渡,哪能渡人,你速速离去。”他袖袍一挥,一股乳白的风将沈青裙刮出破庙。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普能师弟,五百载没见,你的佛性一点都没有增进。”沈青裙随着普泓、广智踏进破庙。童僧瞧到普泓,淡淡回道:“普泓师兄,我刚刚修成白骨观,你不恭贺我,倒来诋毁我。” 普泓叹道:“师弟,师傅圆寂前,曾告知你我,唯大乘能证佛位,你自幼俱有佛缘,倘能修大乘,前途无量,自能到极乐净土,何需……”童僧道:“我既修成白骨观,贪爱皆消,劝我何益?” “佛家外道,终难解脱。” 普能笑道:“师兄到魔梭庙,所谓何事。”普泓道:“魔梭老怪为祸世间,我想同师弟携手,彻底铲除树魔。”普能道:“魔梭老怪乃是魔界真魔,拥有灵宝‘销魂摄魄真魔壁’,谁能够破此灵宝。”普泓道:“师弟既修炼出俱舍白骨佛珠,配合我的阴阳元磁神雷,倒能尝试破那真魔壁。” 沈青裙嗔喝道:“和尚,你刚刚刮风吹跑我,倘有一日我得大道,需同你细细算账,你若同老和尚联手擒杀树魔,倒能免此祸乱。”普能笑道:“小小顽童,刚刚接触修炼,竟敢大放厥词,寻我晦气。”普泓道:“师弟,你既有天眼通,自然能看出小施主福缘深厚,将有一番大成就。” 普能笑道:“师傅圆寂前曾遗留三十六根金乌神针,数载后将有仇人寻我,我需借十八根神针,你倘能答应,我自帮你铲除树魔。”普泓面露难色,金乌神针乃是昔日后羿射日,菩提祖师自九金乌的眼睛内炼出,能破除一切。 普泓道:“金乌神针乃菩提老祖炼制,原有一百零八根,师傅乃是三星洞出类拔萃的仙家,因渡化无数道人皈依我佛,遂得赠三十六根金乌神针,倘因师弟一借不还,我如何能施展大阵。” 普能脸色铁青,回道:“难道师弟丝毫不顾同门情谊,我普能岂是那等宵小之辈。”普泓笑道:“师弟请息怒,那道人前来寻仇,我自将赶赴助战,我相识诸多道友,会请他们一道助战的。” 普能笑道:“既是如此,你我如何破那销魂摄魄真魔壁。”普泓道:“销魂摄魄真魔壁接通那老怪的仙府,极难从外面攻破,你我将俱舍白骨珠、阴阳元磁神雷都施加引爆法,暂给这位小施主,遣她到那魔壁内,自内部重创那老怪。”普能道:“哼,老怪物真魔壁内,一举一动她都能知晓,何能成功。” 普泓道:“我借来两粒离合金蝉,能够遮蔽一切的灵宝气息,自然能万无一失,你我速速施加引爆法,免那老怪继续作恶。”普能自僧袍内取出一颗炙热的佛珠,施加咒法,递给沈青裙道:“仔细听,我将咒法传授给你。” 普泓拿出一颗黑白相间的霹雳子,刚刚施加咒术,便被沈青裙抢去。普泓笑道:“阴阳元磁神雷,能摧毁一切,能收一切五金制炼的宝物,配合白骨珠使用,能够破除宿命仙府,你需谨慎使用。”他自袖袍内扔出两道金光,两金蝉化为精致的花钿,钗到她的鬓发间,她伸手摸了摸,露出满意的笑容。 “着。” 普能喷出一股白气,将沈青裙一卷,扔进画壁内。 “在哪?在哪儿?” 隐隐有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常澈循声瞧去,是一八九岁的姑娘,穿着一袭青裙,画黛弯蛾,莲钩蹴凤,婀娜曼妙,满脸都是精戾灵气。她提着裙摆,慌慌张张,似有遗失物什。 常澈隔着仙雾,细细瞧她容貌,竟是沈青裙。 “哪,哪呢!” 她蹿到花丛间,跳到碧树间,神情焦躁,待看到常澈,满脸都是欣喜,喊道:“随我来,随我来。” “铿锵、铿锵。” 有怪物的脚踏声,青裙花容失色,旋伸玉臂,猛地捉着常澈躲藏到花树间,云雾间有怪物踏云奔出,青面獠牙,蛇舌鹰目,青铜浇筑的身体缠着一根铁链,铁链两端缀着两铁锤,如雷鸣般怒喝道:“姥姥的食物呢!” 诸多婀娜飘渺的天女现身,都提着花篮,花篮内散发着血腥味,都是一颗颗鲜红的心脏,沈青裙脸色煞白,流出眼泪。常澈道:“青裙,你如何进来的,姥姥是谁?”“她是魔梭树精,画壁世间都归她管呢,别问那么多,你随我走。” “谁躲到哪儿?” 那怪物似发现常澈,掌内的铁锤猛地朝他砸来,天摇地动,常澈施展御剑术,化一道剑光遁走。 “哼。” 怪物塌鼻猛哼,卷出一股股的黑烟,朝着常澈袭来。一玉镯扔到,那股黑烟瞬间被熄,常澈一瞧,竟然是那眼波将流、拈花微笑的天女。 沈青裙戒备地喝道:“你是谁?”“姥姥将到,你们速随我来。”他们随天女躲到桃花林,林内有草屋。天女瞧着常澈,滚落两滴泪珠道:“我是蔡芷兰,自幼被凤阳会拐走,后做了树精姥姥的侍女,常被妖怪胁迫,做那下贱的勾当。” 常澈道:“那树精姥姥有何来历?”蔡芷兰回道:“树精姥姥是凤阳会的五老,他常遣我们姐妹勾引男修,剥皮挖心、吸取阳元,每月都需勾引十五人,没能完成任务的,都需得受鞭笞。” 屋外锣鼓喧天,琴瑟齐鸣,青裙撩着帘幕瞧去。有数百的女童,都穿着飘飘欲飞的儒衫,挥洒着花瓣,有一琳琅满目,缀满宝物的露天花轿缓缓行来。花轿内有一弯腰驼背、老态龙钟的老太,戴一银质梳形首饰,穿一身血红的宫袍。 第八十一章 青裙施法斗真魔 姥姥前有两美姬,都穿白裳,飘飘御风。右侧魔女挽着双刀髻,笑弯秋月、羞晕朝霞,名‘魏炽繁’,曾到七十二福地‘丹霞山’修道,相传‘丹霞山’是寿仙娘娘、虚寂冲应真人‘麻姑’修道的道场。 麻姑有一徒,乃赫赫有名的‘婉霞散仙’,数百载前,魏炽繁一家遭棘岭山贼截杀,父母兄弟皆都枉死,所得丹霞山的婉霞散仙刚巧到棘岭除魔,遂将幼婴魏炽繁收养,带回丹霞山传授道法。 那魏炽繁乃是真魔转世,因同婉霞散仙前世有瓜葛,遂被她收为徒弟。有婉霞散仙的管制,那些年倒也相安无事。百载时间,转眼即逝,婉霞散仙得‘玉皇大天帝’的受封,脱离凡世,位列仙班。 自婉霞散仙得成仙道,再无人管束魏炽繁,她得仙寿娘娘的传承,颇俱神通,受凤阳会的蛊惑,祸害苍生,累积恶因,罪不容赦。 姥姥左侧魔女挽着回心髻,秋波频顾,眉目含情,仪容娴婉,笑拟褒姒,名曲慧兰,桃源县人,在绿萝山修道。绿萝山树木葱笼,芒草如茵,鹤鸣天籁,兔舞野趣,是七十二福地,绿萝女曾在此得道成仙。 屈灵均有一句诗“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描写的即是绿萝女骑豹遨游山野的情景,曲慧兰是绿萝女俗世妹妹的后人,曾受过魏炽繁的恩惠。因魔梭老怪算到有劫难,遂请魏炽繁前来助阵,恰巧魏炽繁刚到绿萝山拜访曲慧兰,一番劝说,曲慧兰遂也到了此地。曲慧兰原是逍遥世间的仙人,因数载前普能和尚在鹅毛山错杀替她办事的两位侍婢,遂颇有嫌心。 然她师出名门,不愿自堕脸面,同那秃头相争。然此番既能够还那魏炽繁的恩情,又能给那和尚教训,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魏炽繁、曲慧兰两女的事情日后再表,话说蔡芷兰看到魔梭姥姥,脚摊手软、魂飞魄散,青裙急搀着她,替她擦拭掉眼泪,嘻笑道:“何需怕那老巫婆?我倒想会会她呢!看她有何本领。” 常澈刚刚准备回话,青裙‘嘭’地踢掉木门,站到一颗桃树下,傲慢地瞪着魔梭树精道:“贼婆娘,你速速束手就擒,免得姑奶奶动手呢!”魔梭树精乃魔界真魔,是融丹境的绝代强者,瞧到一女娃娃口出狂言,勃然狂怒。 曲慧兰除修炼绿萝遗留的天书,偶得一卷‘岣嵝神书’,此书乃仙家‘九霞子’所著,是升仙神书,囊括解拘禁法、取天罡气法、神传智慧法、神符取胜、剑丸降敌、灵符锢魔,杀蛟伏龙等数十类仙法。 她自得此神书,隐居绿萝山修道数百载,研精究微、苦心孤诣,终得大成,有内视仙术,能窥探敌之五感六识,能窥人前世今生,恶善两业。她揣有绿萝女传承的灵宝,乃是乾天坤地搜罗万法玉盘,有诸多的妙用。 曲慧兰刚瞧到沈青裙,用内视仙仙术窥得她的隐秘,暗暗催动乾天坤地搜罗万法玉盘,得知她揣有‘离合金蝉’,离合金蝉能隔绝一切五行、阴阳灵宝的窥探,能遮掩五行灵宝的气息。然乾天坤地搜罗万法玉盘乃混沌青莲一莲瓣所化,乃自孕出混沌,自是天地间的至宝。 此宝原是西王母、东王公之母‘太元圣母’所有,自不周山夺来,后绿萝女得拜太元圣母为师,遂太元圣母将此宝赐给绿萝女,绿萝女回瑶池仙境前,因惜曲慧兰道行低微,遂将此宝暂给曲慧兰防身。曲慧兰面无表情,内心暗自惊诧道:“此女颇有来历,且兼有俱舍白骨佛珠、阴阳元磁神雷,虽说道行低微,然必有高人相助,那魔人该有此劫,我何必倘这浑水呢!” “哪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大放厥词,瞧姥姥将你生吞活剥。”话音刚落,天昏地暗,一根根黝黑的藤蔓捅破苍穹,朝着沈青裙鞭笞。沈青裙嬉笑道:“老妖婆,雕虫小技,看姑奶奶的手段。” 她默念秘诀,金莲微跺,嘴内喷出一颗晶莹剔透、炙热通红的宝珠,赫然是那俱舍白骨佛珠,普能修炼的白骨观,实属小乘佛教最难修行的秘术之一。凡能修炼出白骨舍利,能破一切污秽、邪魔,乃是邪魔的克星。 魏炽繁喝道:“咦,那是俱舍白骨舍利。” 话音没落,但瞧那佛珠炙热似太阳,绽放出无量的红光,彻底将画壁世界照亮,一具晶莹剔透的白骨凭空出现,白骨眼睛摄出红光,遍布虚空法界,光光相入、光光相融,一切的藤蔓都灰飞烟灭。 沈青裙似佛光鎏成,如一尊菩萨,默默念着咒语,大喝一声‘破’,白骨嘎嘎作响,掀起一股炙热的能量,魔梭姥姥化为一颗魔树,那一刻魔树遮天蔽日,滚滚黑气同炙热的光明交融。 魔梭树乃是魔界的至宝,能使仙人溺魔,百魅随心,至阳至阴两物碰撞,天崩地拆,电闪雷鸣。沈青裙借用秘术施法,哪能敌那真魔,渐渐处到下风,喝道:“老怪物,你倒是颇有几分本领,竟能挡着我那神光。” 她默念咒语,两粒离合金蝉藏匿阴阳元磁神雷,借用离合金蝉的隐遁神通,悄悄遁到那魔梭老怪的面前。曲慧兰看得清切,暗道:“此番我到画壁内,倘若不帮眼前的魔贼,倒难报那魏炽繁的恩情,倘因此事结有心魔,自是不能的。” 她想通此理,瞧着魔梭姥姥,娇喝道:“那小贼藏着离合金蝉,想遁阴阳元磁神雷偷袭道友。”沈青裙愤愤瞪着曲慧兰,只能提前掐着口诀,但瞧一股阴阳交替的电流崩裂天地,那株魔树瞬间燃烧着熊熊雷火,焦黑一片。 “小贼,你竟敢伤我,姥姥誓将你拆骨剥皮,掏心挖肺。”雷火内传来恶毒的诅咒,魏炽繁瞧姥姥遭殃,檀口一张,喷出一颗寒光敛敛的宝珠,那宝珠刚刚现出,一股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天地间,俱舍佛珠的光明竟渐渐暗淡。 那颗宝珠乃雪魄珠,是雪精冰魄凝成,能降雷火。相传远古时期,极西之地有一深潭,深潭内有一怪‘黄水怪’,能驾驭天地间的寒水,常常口吐‘寒水’淹没农田,颛顼同怪物激战九九八十一日,向女娲娘娘借来宝剑将那怪物斩杀。黄水怪的魂魄凝聚一颗宝珠,既是那至阴至寒的雪魄珠。 “着。” 魏炽繁驱使着宝珠,随着雾气越来越多,天寒地冻,一透彻心扉、刺骨寒心的银河自虚空间倾泻奔腾而来,魔树间的雷火瞬间被熄灭。 “秃瓢,此番我因祸得福,你们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一股浓郁的芳香袭来,那一株惨遭雷火烧糊的魔树竟渐渐缩成一株青翠欲滴的花树,但瞧那颗花树间摄出阵阵红瘴,化为一淡妆绝美、骚雅尤绝的魔女,竟是那返老还童的魔梭树精。 魔梭庙内。 两僧盘膝坐佛,忽有一道道夺魂摄魄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时隐时现。普能脸色煞白,怒喝道:“是那贱婢的销魂摄魄魔音,阴阳元磁神雷提前驱动,威能尚不足,此番被那雪魄珠破去,水火相济,倒帮那魔妇浴火重生。” 普泓眼光烁烁,叹道:“那两位既插手此事,看来是那魔女命不该绝,销魂摄魄真魔壁已然松动,当务之急是将他们救出。” 两人隐遁真魔壁内。 沈青裙嬉笑着,瞧着曲慧兰道:“你此番帮那魔贼,因果都归你,将来自有你受的,莫怪我没提醒你,臭婆娘,你想将我拆骨剥皮,我倒要让你先吃苦。” 她话音刚落,魔姬面前的界面支离破碎,忽有一物飙飞,竟是一根细若毫毛的神针,针摄出若隐若现的金芒,赫然是菩提老祖炼制的‘金乌神针’。魔梭两眼摄出一股精神能量,整个画壁世界都扭曲起来,她想将这根神针传送开,然则徒劳无功。菩提老祖,又称须菩提祖师,道场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与佛教颇有渊源。 “曲姐姐,还不动手。”魏炽繁一声娇喝,曲慧兰扔出玉盘,玉盘摄出一阵阵青光,那一根金乌神针瞬间被青光摄走。曲慧兰暗想:“那普能的师兄造化非凡,我看此地不宜久留,随便扯个理由暂且退去,待日后再同普能细细算账。”她想到此处,嘻嘻笑道:“两位姐姐,那位普泓禅师同我颇有渊源,我不便久留此地,先请告退。” 第八十二章 会面安可知 魏炽繁、魔梭瞧曲慧兰离去,既恼又怒,魏炽繁喝道:“此番被两贼僧偷袭,姑娘先随我离去,改日再报毁壁之仇。”魔梭虽因祸得福、浴火重生,然被元磁神雷重创,哪能是普能、普泓的敌手,只能暂避锋芒,来日再计较。 “倘非眼前的贱婢,我的销魂摄魄真魔壁,哪是那两贼僧能突破的,此番真魔壁被俱舍白骨舍利、元磁神雷损毁,不知需废多少功修复,此仇哪能不报。”她恨恨瞪着沈青裙,凛喝道:“贱婢,你毁我魔道,该日姥姥定教你血债血偿。” 两女遁空逃走,画壁世界剧烈扭曲,一股漩涡袭来,激荡出恐怖的能量。“阿弥陀佛,真魔壁损毁,眼前世界即将崩塌,速速随我佛光出。”话音刚落,佛光万道,将常澈等人一卷,纷纷送回。 魔梭庙内。 一道佛光闪现,众人现出,青裙嘻嘻笑道:“两位老和尚师傅,那老贼婆被我赶跑呢!倘没有别的吩咐,我告辞了。”她匆匆提裙准备离去,普泓笑道:“女施主,贫僧的阴阳元磁神雷、你尚没能归还给我。” 青裙满脸臊红,回眸嘻笑着,惊诧地回道:“神雷,哪有神雷?和尚真是满嘴谎话,凭空辱我清白,您家佛主都没有看到,你哪只眼睛瞧到我拿你的神雷。”广智瞧她泼皮无赖,急切地喝道:“你怎能颠倒黑白,速将吾师神雷还来。” 青裙紧紧捂着胸口,拽着常澈,悄悄朝庙门退去。普泓笑道:“阿弥陀佛,此番蒙施主相助,贫僧自有谢礼。我那金乌神针被乾天坤地搜罗万法玉盘掳去,恐再难寻回,既难再组阵法,贫僧送你三枚神针,供你驱使如何?” 沈青裙道:“谁稀罕你那神针,你那绣花针,都被那曲姑娘玉盘掳走,倘我遇到她,哪能够幸免,你许是藏私,怎地不给我些好的宝物。”广智道:“金乌神针原是祖师爷赠师祖的,师祖赠给我师傅的,乃是洪荒灵宝,你哪能识得奥妙,大放厥词。” 普泓道:“女施主有所不知,那乾天坤地搜罗万法玉盘乃是先天灵宝,同那混沌至宝‘混沌青莲’系出同源,那曲仙姑是绿萝女仙的徒儿,绿萝女仙得太元圣母垂青,得成仙道,遂将那玉盘赏赐给她,倘非此宝,也收不得我那金乌神针的。”青裙笑道:“老和尚,我同你嬉闹着玩呢!我知道你那绣花针是宝物,神雷和舍利都在,我哪能要你们的东西呢!” 两人收回宝物,普泓分给青裙三枚神针,又分给普能六枚神针,说道:“师弟,你眉心暗淡,恐有劫难,你我曾是同门,我既答应帮你应敌,自会赶去掠阵的,此六枚神针暂借你防身。” 普泓瞧着常澈道:“常施主,贫僧路过五台山时,曾有幸得见地藏菩萨的法身,你既同佛有缘,何再入道教呢,恐是难再长久。”常澈持佛礼道:“法师,晚辈非佛非道,求的乃是大道,因曾蒙冲虚真人的恩惠,遂暂居道观,同他结一番师徒缘,昔日封神战役,道教的长耳定光仙不也成了定光欢喜佛。”青裙撇嘴道:“我瞧僧道都不揣好意,索性自成一派,管他们作甚呢!” “阿弥陀佛,常施主,四劫循环,量劫将至。芸芸众生,哪能安宁,倘有一日你得证大道,需救济众生……”他话尚没能说完。普能道:“普泓师兄,此事非你我能够多管的,此番那魔姬因祸得福,恐再祸乱苍生,需尽早铲除。” 常澈道:“那魔梭老怪乃是凤阳会的五老,朝廷欲剿此邪教,倘能得各仙山洞府的仙人相助,倒能够彻底扫清魔障。”普泓道:“我自会拜访灵隐寺的方丈,将此事告诉他,同他商讨对策,魔族出世,世间纷争四起,我等正派中人,需砥砺奋进,斩妖除魔,努力修行。” 普能冷冷道:“嘉靖帝想实施神邸灭绝计划,这都是人族的劫难,师兄,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 蔡芷兰独自站到一旁,她的阴元被夺,早非元阴之体,又无名师指导,资质也是一般,此番又得罪魔梭姥姥,日后恐是寸步难行,瞧到两僧的神通,便萌生了拜师的念头,但眼前的都是得道的神仙,哪肯收她呢! 沈青裙何等聪慧,她自是瞧出蔡芷兰的担忧,遂将神针递还普泓道:“老和尚,我不想要你的神针。”普泓道:“阿弥陀佛,我是游走僧人,居无定所,飘无不定,哪能够收蔡施主为徒。” 常澈道:“此番都是晚辈累及蔡姑娘,恳请法师能指条明路。”青裙道:“哪能是澈哥的错,都是老和尚做的怪,他骗我们到画壁内,是想捉那魔女累积功德呢!此时倒是推脱得干净。” 普泓笑道:“施主说的是,玄藻师太在天柱山修佛,贫僧同他颇有渊源,蔡姑娘不如随老衲一同前往,她能不能收你,倒还是要看你的造化,贫僧只能给你个契机。”蔡芷兰隐隐不安,暗想:“那玄藻师太的神通如何,倘若远逊眼前的老禅师,我自是不愿前去的。” 普泓自然看出她的心思,笑道:“玄藻师太的修为远胜老衲,她的师祖是东方琉璃世界教主‘无上尊佛药师琉璃光如来’的右胁侍‘尊上月光遍照菩萨摩诃萨’,倘能拜到她的门下,自能洗髓易筋,升到琉璃世界。” 蔡芷兰听到此话,顿觉无望,微红的眼眶滚落两滴眼泪,叹道:“我何德何能,玄藻师太怎肯收我呢!”普泓笑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施主虽遭此横祸,然能遇到贵人,玄藻师太许会收你为徒的,哪里需你担忧呢!” 她瞧普泓有意瞧着常澈,忽有感悟,噗通跪倒到常澈面前,脸蛋绯红似朝霞,娇声道:“请常公子指点迷津。”常澈颇是无奈,此番他得蔡芷兰的恩惠,自是该还的。遂道:“玄藻师太神通广大,自然是知晓此事,我有何能指点姑娘的,只是承她一份恩情罢了。” 蔡芷兰流着眼泪道:“此番得先生相助,待芷兰修炼有成,自会报答先生的恩德。”青裙道:“别磨磨唧唧啦,时日不早,你们也速速启程吧!” 普能、普泓相继离去,常澈和青裙则回到悦来居。 刚刚踏进悦来居,瞧到悦卿、妙钗两女吃着晚餐,遂一同落座,青裙调侃地嬉笑道:“你们陪着香姑娘到天工阁,怎地没瞧到她呢!”悦卿笑道:“她顺利考进天工阁,班家兄妹邀她参加新生宴去了。” 妙钗水眸微盼,白了一眼青裙,瞧她挽着常澈的胳膊,刻薄地冷笑道:“沈姑娘,明日我们将回淄川县,今晚便辞别吧。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们都是追逐道法的,哪能是一条道的。” 沈青裙猛地一掐常澈的胳膊,嗔怒地瞪着妙钗道:“他欺负我,你哑巴啦!你想娶我的心呢!”常澈暗想前途尚不能知,怎能连累青裙,今日倘非遇到那两僧,自是害了青裙,遂道:“沈姑娘,天地间没有不散的筵席,待我从淄川县回来再去看你,卿妹,钗娘,我们回玉虚观吧!” 第八十三章 传经授道 戌时。 屠府,府邸前蹲着两石雕貔貅,皆容貌狰狞,灯盏下站有两奴仆。常澈刚刚到门前,一小厮道:“何人造访。”常澈谦卑回道:“我是常澈,同尊府的屠仪秋姑娘是同门,有事拜访都尉大人,请速速通报。” “请稍候。” 一会儿,常澈同两女踏进屠府,庭院内假山池沼,绿树成荫,暗香拂袖,别有一番景致。拐过数条林**,眼前既是厅堂,有数婢持灯相迎,将常澈领到厅堂内。里面摆设高贵典雅,有男女高座。 男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摄寒光,留着三髯胡须,乃是都尉屠玳。女的身材高挑,腴美饱满,鹅蛋脸,画眉唇点,乃屠仪秋母‘朱楣’。屠玳打量着他,声如洪钟,喝道:“你是常澈,有何要事?” 常澈微微鞠躬回道:“自年龄讲,屠姑娘是我师妹,此番冒昧造访,是因想多了解屠姑娘。”朱楣嫣然笑道:“你参悟‘清净经’的事情我同君子自圆虮子那得知,那姑娘可曾找你请教。” “确是,屠姑娘想我将‘清静经’传授给她,然那道籍非凡物。拥道经者,即得十天善神拥护。然後玉符保神,金液炼形。形神俱妙,与道合真。倘被魔人得,自将遗祸无穷。” 屠玳道:“既如此,你无需将道经传授给她。她乃偶然兴趣学道,尚有婚配,哪能真的做道姑,请回吧。” 妙钗哪能容那番话,遂喝道:“你怎能菲薄自家女儿,我家相公瞧那屠姑娘一心向道,遂深夜造访,愿能闻屠姑娘的详情,好将道法传授给她,圆她的美梦,哪能料到你想赶人。”悦卿道:“嫁不嫁,都是她自家的事情,你们虽是父母,哪能强迫她嫁,尚诸多阻她求道。” 屠玳浓眉微皱,猛地喝道:“哪来的两丫头,竟敢诋毁我屠玳,当真想找死?”他刚刚准备出手,朱楣阻道:“君子,你何需同小孩儿置气。”屠玳恼道:“自她幼时我便说,别学佛道,别学佛道,眼瞧聘礼将到,如何给虎骑将军交代。”朱楣滚落两滴眼泪,喝道:“倘你不将她禁足,她怎能跑那玉虚观。”屠玳喝道:“跑、跑、跑,她真能跑出帝国不成,那玉虚道人自给我脸面,将她捆回家。” 两人争吵数句,屠玳瞪着常澈道:“你既愿意留着,我屠玳哪能赶你走。我尚有公务处理,请便。”常澈瞧他拂袖离去,刚欲告辞,朱楣哭啼着唤住常澈道:“倘姑娘真给绑回家,恐她要自缢,哪肯结婚呢!” 朱楣遂将屠仪秋的事情都告之常澈。屠仪秋自幼聪敏好学。言论清绮、雅性虚淡。从容闲静,以佛法自娱不愿求娉,愿学佛得成,普渡众生。她自幼不穿锦绣、不著粉黛,断绝鱼肉,只食蔬菜,偶得佛经道藏,则彻夜苦读。 屠玳的仕途曾蒙虎骑将军相助,遂两家订有婚约。屠雍两家曾约定‘雍家幼子及冠之日既要迎娶’,眼前限期将至,数月前,朱楣同屠仪秋提及婚约,她断然拒婚,因屠玳因公事到郡内,她借许愿的缘故,支开丫鬟,躲到庙内研读佛经。 朱楣盈盈泪珠,瞧之怜惜。她哭诉道:“君子得她藏到庙内不归,想剃度为僧,庙内的僧人都惧我君,不敢给她剃度,一月前,君子强自将她掳回家,哪能料到她跑到玉虚观。” 她瞧着常澈道:“我刚刚育仪秋,偶得一日,有一游僧到府内化斋,因他瞧到奶娘抱的姑娘,遂道她有三劫,都是死劫。我哪能容他走,遂跪地求法。他拗不得我,遂指我一条明路。” “游僧道十七载,将有一人得清静经,他乃混沌先天,倘能拜他为师,自能相助姑娘躲三劫,得大道。”朱楣瞧常澈道:“我同谁都没曾提及此事,哪能料到竟然应验,眼前既是姑娘的第一劫。” 常澈道:“晚辈何德何能,能够拯救屠姑娘。”朱楣瞧常澈推脱,泪眼婆娑,娇躯乱颤,既要跪地死求。常澈最难受礼,遂搀着朱楣道:“佛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既是那游僧透露天机,自知晚辈同她有一番因果,哪能真见死不救。” 悦卿道:“夫君,你哪能答应呢!俗话说胃有多大,吃多大碗饭。明明是一烫手的山芋,偏偏你想管闲事,接到掌内不嫌烫,他家的事哪是你能惹的。”妙钗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相公需学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朱楣梨花带雨道:“两位菩萨、两位仙姑,你们怎能狠心,怎能瞧我姑娘惨死,倘她自缢,我哪能苟活,只愿陪我女娃同赴黄泉。” 两女瞧她悲痛难抑,呼天抢地,抓脸挠发,都暗自同情,没敢再劝阻。常澈搀扶起朱楣道:“屠母,我既答应你,自能办妥此事,请勿牵挂姑娘,待我回到玉虚观,自将事情告之师妹。”朱楣道:“我将姑娘交给你,愿你怜惜多爱。” 两女都满面寒霜,恼那朱楣苦求,刚出屠府,妙钗娇喝道:“我瞧那屠仪秋偏偏是一放荡的贱货,她娘穿薄衫,粉泪盈盈的模样,一瞧既是坏女人。”常澈晓得妙钗蛇口佛心,遂到她面前,拿她白嫩的手掌道:“哪能这般诋毁他人。” 妙钗道:“你哪能瞧到里面,纵她是虔诚礼佛,她娘骨子内也是荡货,你肉眼凡胎,哪能识得真相,她自家的事情,偏偏要累及我家相公,端是无耻呢!” …… 玉虚观 飘渺崖,厢房的灯亮着。厢房重置摆设,有蒲团、佛龛、几案等,佛龛内供奉着大势至菩萨,是常澈到庙内请的。“卿妹、钗娘,明日我们将回淄川县,老僧临前曾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传授我同青裙,倘能精修此法,既能照见诸法皆空,出生死苦海,证菩提位。我将此书授予你们自行参悟。道家的清净经,我颇有见解,遂将领悟都讲给你们。” 悦卿、妙钗两女盘坐蒲团间,都睁着清澈的眼睛瞧着他,颇为好看。常澈道:“道德天尊游龟台时,曾给西王母讲道,既是此篇‘常清净经’。此篇第一句是‘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天地生前,有一无形的最高能源,《道德经》载‘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说得既是她。世间万物都是她生。《道德经》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她即是‘道’。他最初是不能名状之物,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混混沌沌,分为阴阳。阳清为天,阴浊为地,遂说天地都由她生育。” 话音刚落,门‘嘭嘭’敲响,妙钗嘴内嘀嘀咕咕,开门一瞧。屠仪秋提着一菜篮,篮内的瓷盘都盛着精致典雅的糕点,像荷花糕、七彩糕,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都是两女喜爱的糕点。 她道:“常师哥,师妹兴趣使然,烹做些许糕点,请两位姑娘同你细细品尝。”常澈露出一抹微笑,暗道:“糕点哪能是白吃的,许是躲不过的。” 第八十四章 兜灵龙珠蒙杀孽 戌时,常澈刚刚到屠府。屠仪秋也刚刚自净秀道姑的丹房出来。她深夜造访净秀道姑,央她将自家收到门下,承习道法,哪料净秀道姑借故推辞,说她机缘没到,没谁能做她师傅。 屠仪秋暗道:“恐是我那家父作祟,你偏偏要同我做对,要我斩断仙缘,同那雍家的俗人婚配,我哪能够遵从呢!我偏偏要访得高人,除那六派,中缙神洲有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佛道仙山无数,我踏破铁鞋,也要寻到的。” 她暗暗想着,朝净桐道姑的丹房走来,刚刚到丹房前,有一貌美的道姑行将出来,瞧着屠仪秋道:“屠姑娘,你同道有缘,然此道乃是‘大道’,你需渡三劫,方能得成道法,然三劫难渡,你前九世都是以失败告终,你明日且下山,无需再寻访仙道,自能保你一世平安的。” 屠仪秋既惊诧,又悲痛,彩绘描的眼睛滚落几滴晶莹的泪珠,‘噗通’跪到净桐道姑的面前道:“请道姑指点迷津,晚辈求道之心甚笃,纵舍弃生命都不惜,哪肯轻易罢休。”净桐瞧她梨花带雨,娇喘连连,不忍博她请求,遂道:“你此番果业,都因铸有大错。数日前我偶得冲虚真人教化,遂得此间因果,你随我到丹房内,我细细同你道来,只愿能寻法帮你解脱苦恼,皈依妙法。” 她捉着屠仪秋的小手,将她带回丹房,两人各盘膝蒲团落坐,净桐道:“你累积恶因,原该灰飞烟灭,女娲娘娘怜你,遂遣你到世间修行,食那恶果。”屠仪秋泪眼婆娑,回道:“佛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难道我前世真有大错,累得遭此惩罚,再难得道。” 净桐道:“姑娘可曾听过夸父逐日的故事。”屠仪秋颇为诧异,暗想:“那夸父同我有甚关联呢!”净桐哪瞧不出她的疑惑,笑道:“你此番恶果,都同那夸父、应龙有关系。”屠仪秋道:“还请仙姑指教。”净桐道:“此间事情颇为复杂,我需细细同你详说,你也需用心聆听。” 大荒之中,有一座山‘成都载天’。此山的族人都珥两黄蛇,把两黄蛇,称夸父族,首领是夸父,他们都是炎帝的臣民。炎帝和黄帝各有一半的天下。黄帝行道而炎帝不听,故到阪泉战。 净桐道:“阪泉战役,巫妖两族都曾参与此战,那一场战争石破天惊,鬼哭神嚎,血流漂杵,伏尸百万,最终以黄帝获胜。” 蚩尤是炎帝的臣民。自炎帝阪泉败后,蚩尤不堪受黄帝统治,遂统九黎趁机作乱,不用帝命,黄帝于是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黄帝得玄女、女魃、应龙相助,将蚩尤斩杀。 屠仪秋道:“此间事情,我倒也略知一二。蚩尤和黄帝一战失败,蚩尤被杀,魂魄皆被禁锢炼化,不能超脱,炎帝臣‘刑天’狂怒,同黄帝到建木战。” 应龙早料到此事,遂将法宝‘移星转斗兜灵龙珠’暂借黄帝,此宝珠能屏蔽五感六识,能移星换斗、煮天沸海,杀人无形,蚩尤便是被此宝物所杀。黄帝用‘轩辕剑’战刑天,刑天威猛至极,手握青铜方盾,拿着巨斧。两人上入九霄、下到黄泉,杀得那个天昏天地、日月无光,直杀到常羊山旁。 黄帝趁着刑天没有防备,用‘移星转斗兜灵龙珠’遮蔽刑天的五感六识,用轩辕剑断落刑天的头颅。那头颅滚落常羊山,但刑天早失去五感六识,哪能知晓头颅的去处。黄帝仍恐刑天召回头颅,同他作战,遂施展法术,拿着宝剑朝常羊山一剑劈出。 常羊山被劈成两半,现出一条通往他域的沟壑,刑天的头颅滚落沟壑内。两半山随即合一,永将刑天的‘头颅’埋葬到里面。刑天机械站起身,他虽失掉五感六识,然杀黄帝的心永不改。他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朝空乱舞,誓杀黄帝。 屠仪秋疑惑重重,暗道:“此洪荒异事同我究竟有何联系,这净桐道姑也不同我说清道明,偏偏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净桐笑道:“我道的这些事情,都是你造的杀孽,你怎地尚不知晓,需听我再讲一事呢!” 刑天的头颅被斩落前,血都溅到‘移星转斗兜灵龙珠’上面,那颗龙珠曾斩杀无数的神灵、尚染有蚩尤的鲜血,渐渐被污秽邪气吞噬,那颗龙珠原同应龙的性命合一,原是胎内练出的灵宝,龙珠染邪,他哪能幸免呢!遂自不能升天。 夸父一族不服管教,甚恶黄帝,遂黄帝一直都想除掉族内的首领‘夸父’,奈何那‘成都载天’有洪荒古阵庇护,甚难闯到里面,又不愿再同炎帝结仇,遂暗自想着法。 常烝山往西九十里的地方是成都载天。山间的树木大多是棕树、楠树和小竹丛。山中兽类主要是?牛、羬羊,鸟类主要是锦鸡。山南麓有很多玉石,北坡有很多铁矿石。山北有一片树林,名叫桃林,方圆三百里,林中有很多神马。湖水从这山中流出,再向北流入黄河,其中有很多珚玉。 夸父族的首领夸父容貌甚狰狞,捉着两条凶恶的大黄蛇挂到耳朵上作装饰,抓着两条黄蛇手中挥舞,黄蛇像是四条巍峨的山脉,都有很大的神通。 有一日帝俊和羲和两个调皮的儿子,两金乌偷偷跑出来,哪儿都不去,偏偏到成都载天玩耍。炙热的阳光烧死庄稼,晒焦树木,河流干枯。夸父族的很多族人都热得难以忍受、纷纷死去。 夸父极其愤怒,他知道人族乃是女娲抟土所造,那天庭的‘帝俊’‘太一’都是妖族,同女娲都是一派,暗想许是那黄帝想谋害我,他想到蚩尤、刑天惨死,越来越气,又瞧自家的百姓受苦,遂想将那两只金乌给捉住。 夸父拼命地追那金乌,穿过一座座巍峨的高山,跨过一条条河流。他将鞋里的土抖落在地上,于是形成一座大山。饿的时候,他就摘野果充饥,他用三块石头架锅,这三块石头,就成了三座鼎足而立的高山,有数千丈高。 夸父追到隅谷,一把抱住两只金乌,金乌射出真火,烤得夸父头晕目眩,金星乱迸,口干舌焦,双手不觉软垂,金乌趁机飞走。 夸父很干涸,喝干黄河、渭河的水,依旧感觉很渴,就想赶到大泽瀚海河水解渴,哪想到还没有到大泽瀚海边,碰到那天杀的应龙,应龙驱使着移星转斗兜灵龙珠,将疲倦的夸父给暗杀了。夸父被偷袭致死,抛出的杖化为邓林,身体则化为夸父山。 净桐仙姑道:“那颗移星转斗兜灵龙珠被邪侵染,渐渐得灵,竟自脱离应龙,累得那应龙道行大损,黄帝恐那兜灵龙珠有蚩尤的邪念作祟,遂将此物转给女娲娘娘,由她炼化,最终湮灭世间,唯有一缕残魂入轮回,那便是你的前身。” 她继续道:“你前世随着应龙征战,杀伐神灵,恶因数都数不清,遂得此报。三人因你惨死,遂你有三劫,唯有渡此三劫,才能修炼大道。冲虚真人怜你虔诚礼‘道’之心,遂遣我指给你一条明路,那领悟‘清静经’的小儿有大机缘,你倘能拜他为师,自有他替你解除三劫,除此人,唯有混沌魔神、六圣才能助你,然他们都是天外之人,哪能收你为徒呢。” 屠仪秋深信不疑,垂泪相谢道:“感谢冲虚真人渡化,仪秋感恩戴德,没齿难忘。佛曰‘度人自度’,我自谨记教化,不敢遗忘。”净桐回道:“你同那人将来都非我道教中人,或将归自西方极乐世界,然吾道尊冲虚真人施尔机缘,你倘能渡过三劫,他日另有事情需你相助,你切莫忘记今日之言。” …… 两女看着门前的屠仪秋,都有些馋嘴,遂邀请屠仪秋到屋内,屠仪秋将食篮递给两女,朝常澈拘礼,嫣然笑道:“常师兄,我此番前来,倒是有些事情求你。”常澈回道:“有何事情屠师妹尽管说,常某自当殚精竭力。” 第八十五章 因意入窍偷素元 屠仪秋垂泪跪地道:“偶闻先生讲解清静经,获益匪浅,愿诚拜先生为师,恳请老师教诲。”她‘嘭嘭嘭’磕头,满脸清泪道:“我自家前世,先生得此间缘故,然我幼时曾到郊外游玩,遇到一老和尚。他道:汝今世的苦难,唯得一人解救,他曾同你有一段前缘,倘不肯渡你,你便如是说。” 常澈瞧她梨花带雨,泪光闪闪、娇喘吁吁的模样。当真是风情万种、惹人怜爱,哪肯她跪地受累呢!遂将她搀起道:“屠姑娘,常某何德何能,能够做姑娘的师傅,请慎斟酌一二。” 屠仪秋擦拭着泪珠,满眼韧色瞧着常澈道:“仪秋铁心跟随师傅,倘你不肯认我,我既撞死到此地,免得同那雍家婚配,失我道基。”她紧咬着银牙,瞧常澈无甚表现,猛地朝一面墙撞去。 “唉哟,屠姑娘,你怎地寻死觅活,哪能此般轻薄自家的性命。”悦卿扔掉荷花饼,迅速将那撞墙的姑娘揽腰一抱,屠仪秋挣扎着、哭囔着。那悲痛的表情真是催人泪下,使人动情。 常澈哪能累她枉死,遂道:“姑娘稍安勿躁,你且同我说说,那和尚同你讲过怎样一番话,倘真是前世缘分,我自将姑娘收录门下,悉心调教。”屠仪秋脸蛋绯红、盈盈拜倒道:“那和尚道:混沌前,太古先,我原同先生是一家,细细算来,尚是同体孕育出的。” 妙钗闻得此话,哪能不怒,喝道:“哪来的小妮子,满嘴胡言乱语,不顾伦理纲常,怎地占我家相公便宜,这般攀亲带故的是作甚,欺我无用吗?” 屠仪秋满脸臊红,回道:“我原是不解此话,刚刚净桐仙姑得冲虚真人教诲,将此间缘故都告诉仪秋,我原是出家人,哪能到姐姐面前搬弄是非呢!”她如此这般、那般将事情的经过都讲述一遍。 她道:“我原是移星转斗兜灵龙珠,那灵珠原是‘龙祖’自不周山夺得的青莲花瓣,后一滴祖龙的真血滴落灵珠,遂孕育出‘应龙’,我因杀孽罪重,蒙女娲娘娘点化,遂落凡尘历练,唯得先生能助我。” 常澈道:“你洪荒时期尚不能启灵智,罪魁祸首都是应龙,怎地三劫都归你受,此间必有缘故,你需细细道来。”屠仪秋娇滴滴、软绵绵的身体瘫软,泪不能制,哭道:“女娲娘娘将我贬落凡尘,原想瞧我能不能悔过,我轮回无数载,眼瞧功德圆满,哪料竟被阴魔取我阴元,失我道基,累我做恶无数,都同你不脱关系。” 悦卿瞧她此番话,哪能容她,喝道:“你怎满嘴胡言,你此番遭遇同我相公有何联系。”屠仪秋道:“元始天尊开天辟地,阴阳清浊气息遂分,混沌初分,混沌青莲有颗莲被魔浊气息污秽,自不周山被魔尊、魔祖取去,我阴元便被那魔莲的转世取走,他得我阴元,愈加猖狂,祸乱世间,你既同它一体孕出,哪能脱得干系。” 妙钗道:“你同那魔贼也是一体,怎能责怪我家相公,真当是没来由。”屠仪秋道:“那莫贼极善伪装幻化,恐做魔女害师傅,我瞧师傅需谨慎提防,莫使得那莫贼趁虚而入。”妙钗怒喝道:“你此番言语难道是针对我,我倘是那魔莲,需将你拆骨扒皮,免你辱我清白。” 常澈恐两女争吵,遂急道:“屠姑娘,那魔贼究竟有何本领,我曾遇到百足魔,同那魔莲都是一族。”两女闻得常澈言语,脸色微白,暗道:“魔道佛都盯着我家相公,都想自他那夺取好处呢!” 屠仪秋道:“魔莲的事情我哪知晓,只能晓得那世的事情,他是如何骗取我阴元的,容我细细道来。” 峨眉乃是蜀中胜地,也是极富盛名的仙天福地。庙宇寺观无数,善男信女众多。因山清水秀、层岚叠嶂,极受剑仙赏玩。峨嵋最深处瘴气弥漫,龙蛇虎豹难栖身。峨眉祖师曾有一徒,最是风流潇洒,倾倒众仙,世称‘谪仙’骥骞。 那谪仙骥骞桀骜难顺、资质脱俗,因血魔‘匄隐’指导他修炼魔功,被禁锢到峨眉禁地诛仙台,峨眉祖师羽化登仙时,恐骥骞怀恨忘本,再生祸乱,断他心脉,废他修为,用七修剑阵捆住他,将峨眉掌门位传给他人。 骥骞被囚禁到诛仙台六十载,每日都需‘七修剑气’灌体,痛彻心扉,活不如死。昔日的朋友都不曾探他,他痛恨骨髓,渐恶峨眉。峨嵋众仙都认他被祖师剑阵炼化,哪能知晓他暗自修炼,欲脱禁锢,寻他们报仇。 骥骞颇得匄隐看重,匄隐算他终得一日被众仙围攻陨落,遂将魔功都传给骥骞,又将能再铸‘仙缘’的魔丹赐给他,那魔丹凝聚着数十魔帝陨落前的魔气,倘服食此丹,自能纵横仙魔界。 他原兼通峨嵋仙山的玄术,颇懂‘仙魔’两法,被捆到诛仙台,哪都去不得,便满含‘恨意’服食魔丹,偷偷修炼。渐渐将魔功修炼得成,精血化影离体,虽不能脱困,也能够遨游剑阵的世界。 也怪那骥骞命不该绝,他遨游数日,渐渐血影被剑阵蚕食,有损本体,刚要回到体内,哪能想遇到一缕魔识,那魔识原是魔尊的化身,欲渡他成魔。骥骞吞噬那魔识,能力大增。 白驹过隙,光阴似箭,那骥骞兼修魔仙两功,渐渐能够抵抗剑阵,甚能控制驱使七修剑阵。他熟读两经,独辟蹊径,竟将捆他的诛仙台炼化成‘因意入窍捆情盘’。 骥骞恶根渐长,一心想报复峨眉,然峨眉乃正道巨擘,他虽身兼魔仙两法,然终非大魔,被正道围攻,最终难免陨落,遂暗自盘算。骥骞既自称谪仙,自是绝代美男。兼修炼采补魔功,自是一颦一笑都夺魂摄魄,诸多女仙都遭他毒手,痛失阴元。他暗暗用玉盘隐匿魔气,趁着夜黑,神不知、鬼不觉取走七修剑,自禁锢内脱困。 骥骞脱困而出,瞧到峨嵋美景,想起昔日被捆的光阴,暗自愤恨,他因同‘匄隐’有深交,遂落到如斯下场,他愈想愈气,自魔尊那得知一女仙乃莲花瓣,倘能够取得她的阴元,自能速成真魔。 屠仪秋道:“我前世原同骥骞是同门,素来仰慕他,同他甚觉亲切。哪能料他是魔莲转世,用那般龌龊手段取我阴元,毁我道基,掀起仙魔两界的腥风血雨。” 骥骞到峨眉云灵山。此地古树参天,怪石嵯峨,山间有一洞,洞内有一蛇妖,颇有些本领。那蛇妖擅喷毒雾,凝聚云霞,蔚为壮观。然颇有灵性,隐居洞窟内修炼,鲜害人,他有一伴侣,原被剑侠斩杀,自此极恶人族。 骥骞远远瞧到一洞窟,洞窟内恶风铺面,腥臭满天。他刚刚到洞窟内,一阵黑旋风自洞窟内刮出,瞧那大蛇金鳞血眼。妖如缸瓮,似飞般朝骥骞撕咬来。骥骞解掉剑囊,放出一道剑光试探,那剑光锋利无比,青光耀眼,如一泓碧水,十分的漂亮,那蛇精颇是厉害,青剑被毒雾所挡,尚不能伤他分毫。 相争数回合,骥骞摸清那蛇妖的修为,遂自将仙剑撤回,驱使剑阵,降服那妖蛇,将枚丹药喂那蛇妖。此丹药既是他炼制的‘随心意乱迷情魔丹’。此丹能够通媒介血气灌注到女子体内,炼丹者能通过意念控制被‘丹气’灌注的对象,引发情瘴气息。 骥骞隐到洞窟内,静待山内修炼的仙家,那女仙瞧此蛇妖作恶,自会来降服,便是中他陷阱。那仙家原是屠仪秋的前世,峨眉的一位仙剑,尚不能知晓前世,哪能料到厄运将到。 隔日。 骥骞隐藏洞窟内,面前悬着因意入窍盘,此玉盘能够照到千万里外的情况,将其展现到眼前。绿绿葱葱山腰间,有一女御剑使来。她貌美如仙,腰细盈盈一把,穿绿点白裙,秀发裹有白丝帕,正是屠仪秋的前世云霞仙姑。 她到距离洞窟不远,洞窟内飚出一蛇妖,那蛇妖喷出烈火毒雾,滚滚奔袭,云霞仙姑触不及防,纷纷避让,腾出时间放出飞剑,相争半响,谁都没能占便宜,眼瞧那蛇妖愈战愈狠辣,她咬牙自袖袍内将一蚰蜒精放出。 那一道光火红耀目,照得山谷皆红,蛇妖瞧着蚰蜒精掠来,晓得那怪物的厉害,喷吐着毒雾,同那蚰蜒相争。待得片刻,那蚰蜒猛地将蛇的七寸撕咬住。蛇将蚰蜒的尾巴咬着,僵持一会,两物都僵硬如铁,彻底死透。 云霞瞧那蛇妖抽搐着,害怕那蛇妖死灰复燃,遂自驱使着剑光,将蛇妖斩成数十段。哪能料到,刚刚斩断蛇妖,一股血红的情瘴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云霞刚欲施展神通,隔绝那缕情瘴,骥骞驱使剑影纷纷,自四面八方奔袭,便是那稍稍的耽搁,情瘴侵到她的体内。她水眸含情,意乱情迷,竟难自抑,难得她是得道女仙,哪能受骥骞摆布,遂自运功抵挡。骥骞施展因意入窍魔法,她的身体渐不能使唤,朝着洞窟内行来。 屠仪秋道:“我踏进洞窟,被那魔贼摄取阴元,累我百世道基毁去,唯能兵解,重归轮回,再世修炼,可怜三劫加身,难成大道。倘再被他摄取阴元,我万劫难复,那魔贼无孔不入,恐雍家幼儿既是他的转身。” 常澈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你今生劫难早注定,哪能够修仙成佛呢!然只需今生多造善业,来世自证道果,姑娘请回房,佛即吾师,虔诚礼拜,何惧区区魔障,倘虔诚向佛向道,自渡即可。” 第八十六章 玉帝敕令黑风岭 屠仪秋回道:“小女愚钝,然略懂佛礼,所谓的发菩提心者,乃发愿作佛之心;发愿作佛之心者,则是救度一切众生之心。而度众生之心者,则是摄受一切众生,往生于诸佛国土之心也。汝将学佛之人拒之门外,实非有度人之心,度众生之心,怎能证得菩提,成就佛果。” 她继续道:“楞伽经载有大悲菩萨,永不成佛。他曾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唯得发愿,证得功德,能成佛果。你此番拒我,哪有救济众生,求佛果菩提发愿心。” 常澈闻得她言,哪敢怠慢,深深朝屠仪秋鞠躬,双掌合十道:“善,阿弥陀佛在过去远劫曾立愿,得建西方极乐世界,度无边众生,我刚刚一番言谈,实属试探姑娘得佛本愿,既知汝愿,自会将姑娘收录门下。”屠仪秋闻言大喜,慌跪地拜曰:“蒙恩师收留,自当虔诚修道,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懒倦。” 常澈遣妙钗拾来蒲团,邀屠仪秋落座听道,常澈讲道:“刚刚阐述的是‘道’和‘天地’,所谓大道无情,运行日月。日月指的乃是星辰万物,运行乃指‘化生’,何谓无情?六道乃有情众生,大道包容万物,绝无偏爱和私护。她旋转运行,没有止息,也没有偏差。应合道德经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何谓无名,指的是无形无象的混元道,因无形无象,遂叫‘无名’。道常无名,指的是有功而不为名之意。道德经载‘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指的是道生万事万物,而不为己有。” …… 卯时刚至。 常澈道:“此番讲道一宿,只得一句,乃是‘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然知‘道’方能证道,诸位尚有疑惑?”屠仪秋道:“恩师,徒儿幼时曾得菩萨教化,遂知恩师乃是佛教中人,此番怎到道教。” “佛道,乃至一切教会,追逐的乃是‘道’源,佛道两家各有吸纳,遂能够源远流长,倘不伤本源,何故细分。我此番到玉虚观,乃同道家有番因果,你既归佛道,俗名休用,因你前世作恶无数,业障累累,我赐你法名‘妙慈’,愿你得慈悲心,得智慧心。” 常澈掏得一卷经书,递给屠仪秋道:“此经卷乃‘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得老禅师僧送,为师此番赠与你,你须用心修炼,不得怠慢分毫。”屠仪秋跪地接经书,虔诚磕头相谢,遂自回丹室。 妙钗瞧她离去,撇嘴道:“你怎能收她做徒,传授她经书,她都百般辱我呢!”常澈笑道:“钗娘,那老禅师同我有缘,我怎能不收她,你们暂请歇息一二。我温读道书,待做完早课,尚得到玉虚殿内集合。” 卯时四刻。 常澈刚出门,瞧到一白须老道盘膝山道亭内,常澈上前见礼。老道缓缓睁眼,瞧着他笑道:“普泓禅师将佛卷传给小友,真乃可喜可贺。老道刚得玉帝敕令,因魔磐山脉衢山的一土地殉职,遂欲遣一人前往代之,老道禀明玉帝,荐你前去。” 土地,乃天庭最基础的神邸,乃是地仙、乡神,村落社间多供有雕像,或建有土地庙,然自嘉靖帝颁布法令,祭祀土地渐渐没落。 常澈惊道:“前辈,土地虽是最小神邸,然掌管一方安危,晚辈修为卑微,何德何能,能够担此重任,何况衢山三百里,三十里一山神,三十里一土地,都是有功德的地仙,我哪配前往。” 老道抚摸白须,笑道:“老道偶得一枚丹药。能助你到造幽后期,牛角山、磐月崖都属衢山山脉,也是道友的故地,既能到家乡任官,也能够造福乡亲。凤阳一会同魔磐余孽交往甚切,多居衢山,祸害百姓,你也能探听探听,替朝廷出力。此乃玉帝敕令,也是道友的神位牌。” 老道取出一玉牌,玲珑剔透,雕琢着青山绿水,泛着幽白光晕,神光渺渺。背面载着任命书。“此乃造幽窥星丹,请道友并到腹内,老道助你吸收。”老道掏出一葫芦,葫芦雕着花纹,他自葫芦内倒出一粒淡金药丸递给常澈。他又掏出玉瓶,瓶内盛的乃是仙露。 常澈盘膝打坐,就水服食丹药,一股潺潺能量自丹田溢向他身体,他的宿星同诸星辰辉映,渐渐的膨胀,竟有十里方圆。星辰的运转都能窥探清晰,竟踏足造幽后期。老道道:“通窍造幽,造幽能窥得宿星,借由宿命参感星际,将自身脉络合诸天星辰,既是凝脉境。” …… 半响。 常澈睁眼,眼内隐有星光流动,似璀璨的银河。老道笑道:“哈哈,你既通晓清净经,‘道’的理解实属真仙,乃得药助,遂能到造幽圆满境,真乃是造化。”常澈道:“谢前辈赠药恩情,我何时前程前往衢山。” 老道道:“即刻前往衢山黑风岭,衢山妖精鬼魅纵横,土地山神都难统辖,甚有和妖怪同流合污者,老道赠你一壶落魂沙,倘遇到危险,能助你脱困,老道将秘咒传授给你。”老道将腰间一青皮葫芦解给常澈,传授他秘咒。“淄川县援助事情,老道将挑选一人替你,你速速到衢山,无需多虑。”老道渐行渐远,腾云驾雾离去。 常澈回丹室,同两女讲述一番,妙钗闻得常澈到黑风岭做土地,嘻笑道:“自家平白无故能捡个官儿,都好久没回黑风岭,倒很想我那群孩儿呢。”悦卿明眸善睐,凝视常澈道:“此番回家,有神邸庇护,倒没鬼怪能欺辱我们。” 两女都很高兴,待收拾好行囊,刚刚低空腾云驾雾到山腰,瞧到一小姑娘。常澈细细一瞧,乃是沈青裙,她双腿打颤儿,双膝跌破,面前有只斑斓恶虎,流着哈喇,刚准备果腹,忽有一道剑光激来,将那恶虎斩杀。 沈青裙脱离困境,抬头一瞧,刚好瞧到常澈,欣喜地喊道:“喂喂,你跑哪去,跑哪儿去啦,给我下来,我有话和你说呢。”常澈刚准备腾云下落。妙钗道:“她跑蟊山做甚,黏着你都不能甩掉的。”常澈道:“青裙刚刚修炼,何况她有跌伤,蟊山凶恶,我哪能置她到此。” 常澈驾云落地,悦卿摘取药材,替她粉嫩的膝盖儿敷药。沈青裙气鼓鼓瞧着常澈,半响娇喝道:“你跑哪去,跑哪去呢。你要做土地爷,怎地不带我去玩儿。”妙钗疑惑地道:“贼丫头,你如何得知的。” 青裙一瘸一拐站起,撇嘴道:“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我遇到一老道,我同他略有口角,他告诉我的。” 第八十七章 虎怪罴精坐庙堂 沈青裙将那老道容貌描绘一番,乃冲虚真人化身,常澈道:“你尚有学业,怎能随我到黑风岭,此番前往甚是危险,你回家吧。”沈青裙猛地一掐常澈,痛得他龇牙咧嘴,沈青裙恨恨道:“倘没青裙救你出画壁,你哪能做土地爷。” 她清澈的眼睛内滚出几滴眼泪,将地间遗失的包裹拾起,回道:“青裙都同娘亲道明缘由,道同你私定终生,哪能回家呢!你倘不愿带我,遗我到那荒郊野岭被野猪花豹吃掉。” 悦卿嘻笑道:“相公,既然她愿跟着,带着她倒能解闷,你何故总喜推辞。”青裙猛地抱着悦卿,香她脸道:“卿姐姐最好,哪像某些人,我要嫁给她,她答应的都爽快,现今竟恶我。” 妙钗脸蛋火辣辣的,捂着脸道:“你指桑骂槐呢,明堂堂点我名不好?倘非我怜爱你,哪能忍你随我们受苦,你既顽劣、毛躁,谁知带着你,你闯多祸事,你倒是埋怨起我来。” 沈青裙满脸怒容,娇喝道:“爱我,爱我呢,你嫌我顽劣、毛躁,青裙倒嫌你刻薄、鲁莽,自家专横、顽固。我倘闯三分祸,你能闯五分祸,你就是厌恶我。”妙钗勃然大怒,化黑鳞大蟒,嘴喷腥风,朝着沈青裙拦腰咬来。 常澈脑门苦痛,喝道:“都别闹了,尚没赴任,自家人倒先打杀。”妙钗将嘴衔的青裙扔到地面,青裙小脸煞白,喝道:“你,你,臭蛇精,你能有本领,将我填你肚儿算啦,我的死谁都不会伤心。”黑蛇化美人,杏目瞪着青裙道:“懒得同你计较,你爱嚼舌根,倘因一日吃亏,别怪奶奶没提醒你。” “奶奶,你是谁的奶奶。” 青裙咬着银齿咯吱乱响,挥舞着玉臂朝她乱打,妙钗东躲西藏,用言语调侃她,她没能打着,愈想愈气,坐地嚎啕。常澈瞧两人都不听,懒得管她俩人,得有悦卿做和事佬,两人的闹剧方能作罢。 悦卿将青裙抱怀内,瞧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嫩白似奶水的脸蛋垂着清泪,哪能忍心,遂将鲛绡暂借她穿,带她到荷塘边梳洗一番,青裙瞧她俨然一副母亲般的神态,既爱又怜,香她的脸蛋。 悦卿牵着她,澄净的眼睛瞧她道:“你怎能那般说你钗姐姐,她是最善良的,也是最爱你的。”青裙略带歉意,回道:“卿姐姐,她偏偏总喜说违心话,她既爱我,偏偏将我撩到一旁,我自是恼她,我瞧她是蛇蝎心肠,哪是好人。” 常澈瞧妙钗独站一颗柳树下,道:“钗娘,你既怜她,何故恼她呢!她一小姑娘家,你何需同她置气。”妙钗道:“我哪气她,我们流落到海域,那是怎般险恶,她一姑娘家,我哪忍她随你遭苦受罪。”常澈道:“唉,她愿意跟着便跟着吧,佛语有云:苦乐自当,无有代者,自家的苦乐,谁能够替代。” 两人刚说着,妙钗瞧悦卿拿几株荷花,青裙捧一荷叶回来,嬉笑着迎面走来,没能回常澈话。青裙到妙钗面前,将荷叶递给妙钗,荷叶盛着清澈的水。她啜引甘露,瞧着青裙,满是歉意道:“傻姑娘,姐姐刚刚做错了,你别恼姐姐,好不好?” 青裙滚落两滴泪水,嚎啕扑到妙钗怀中,悦卿瞧她满脸滚珍珠,调侃地笑道:“傻姑娘,刚刚梳洗干净,倘哭花脸倒是难看呢!”她擦拭眼泪,跳出妙钗怀抱,看着常澈道:“喂,你带我么?既到黑风岭做神仙,哪能没个帮手呢!”常澈笑道:“能得沈姑娘相助,自是前世修到的缘分。” 常澈驱使神位牌,腾云驾雾到魔磐山脉,自端朝战败,魔磐山脉都归自南海郡,淄川县乃前线阵地,有诸重兵镇守,迁移的百姓、商贾都回县内,县内恢复繁华,更胜以前,他到县内逗留一会,购买些日常用品,前往衢山。 青裙拽着悦卿,自云端赏玩着魔磐美景,瞧到鲤鱼挑波,獐鹿竞跑,青山绿水,笑道:“卿姐姐,他那土地掌管的乃是何地,有多少土地,有几处村落。”妙钗道:“衢山有三百里,三十里一土地,三十里一山神,共有五位土地,五位山神,妖精鬼魅无数。黑风岭方圆十五里都归他管辖,村落有柏家庄、桐乡。” 待临近黑风岭,美景瞬间变惨状,瞧到农田无水,农作物受旱,悦卿不忍道:“此番相公到黑风岭上任,需先体察民情,我瞧相公暂到柏家庄查看查看,究竟是何原因,累得此地干旱无雨,倘能奏得天庭,也能求得一场雨。”妙钗道:“卿妹妹在理,刚刚的路都是青山绿水,怎的刚到黑风岭,极目都是荒芜呢!恐有妖精作祟。” 柏家庄。 常澈刚刚进村,忽闻敲锣打鼓、诸多的村民都朝东行,领头的抬着诸多贡品,有活猪羊各一,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烧酒。沈青裙瞧到此般场景道:“累是因无雨,他们到土地庙求神降雨呢,澈哥哥,你既是他们的土地,自需显显灵呢!” 悦卿眺望着东面,有两团黑云,露出凶恶的妖气,她神情凝重道:“相公,百姓前往地有妖怪,我们速速跟着,看看究竟是何妖孽作祟。”妙钗道:“黑风岭的妖怪多是我的相识,他们都得给我几分薄面,我瞧那两团妖云实非黑风岭的妖怪,恐是它处来的。” 常澈一行随百姓到目的地,瞧山路边有一土地庙,庙前有一亭榭,梁柱间有两副对联,乃是‘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庙堂重新翻修过,挂着两盏老旧红灯笼,也有两副对联,写着‘庙小神通大,天高日月长’。 柏家庄的百姓都跪倒土地庙前,将祭品都摆到土地庙的供桌间,由一老道跳着大神,燃着香祷告。庙堂间供奉着两雕像,乃是土地公、土地婆,前者慈眉善目,白须白发,后者慈祥可亲,笑容可掬。 沈青裙瞧土地庙简陋、寒酸,撇嘴道:“我倒能有多大的庙,原来土地住的都是破庙儿。”常澈脸蛋微红,没理睬青裙,瞧着那两雕像,忽然间他瞧着两雕像的眼睛转转,露出一缕邪笑。 妙钗瞧雕像满是煞气,凑到常澈耳边悄悄道:“真是妖孽作祟,你欲何为?”常澈回道:“尚不能到百姓面前同那妖孽斗法,免得累及百姓,待百姓离去,两妖孽享用贡品香火时,再结果两妖。” 酉时,百姓纷纷离去。 常澈躲藏暗处,瞧到雕像内裹出两股妖风,黑雾滚滚,一股化为一雄威凛凛、电目四射的黑大汉、瞧他膘肥体壮,皮糙肉厚,熊头短尾,乃是一罴精。一股化为一凿齿露腮,斑斓虎裙的汉子,乃是一虎怪。 两怪将雕像扔到一旁,大摇大摆坐供桌间吃喝一番。罴精瞧活猪、活羊都捆到梁柱间,将利爪掏进猪的胸前,掏出一颗热气腾腾的心脏,痛得那肥猪满眼含泪,待将心脏掏出,活生生的死去。 罴精将猪心吃罢,瞧着那虎怪施展定身法,将肥羊给定住,取出一刀,自它的脊背将皮拨开,用刀片着红肉吃,那羊被凌迟剥吃,一刀刀受罪,无奈被施展定身法,口不能张,身不能动,被虎怪折磨致死。 沈青裙瞧此行径勃然狂怒,娇喝一声,露出自家的行迹,喝道:“哪来的妖精怪物,敢到土地庙行龌龊之事,看我将你们打杀。” 第八十八章 美妇狗妖配阴阳 罴精瞧是一玉琢冰雕、剪水双瞳的童女,头戴翠蓝销金箍儿髻,穿一件缥碧色细丝薄衫,腰间系一条牡丹彩碟戏花裙,脚蹬一双软缎绣花鞋,双臂叮当乱响,戴环珠挂铃铛的手镯,瞪着两怪,满脸的怒容。 两怪物瞧她细皮嫩肉,闻得吃童男童女能精进修为,惹得两怪咧嘴流涎,嘎嘎怪笑,将摄她满那食欲,罴精喝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到爷爷面前放肆,速速褪去衣衫,爷爷给你掏心挖肺,同我做酒菜吃。” 沈青裙双眉倒竖,蹦跳着怒骂道:“贼妖,想吃姑奶奶,瞧你找死呢!你这黑笨蠢瞎的憨货,奶奶要将你脑袋给砸乱。”虎怪凑到罴精脑前道:“亲哥哥,我瞧她颇有姿色,无戒老禅师将做二百寿宴,何不将她擒拿,送与那老怪。” 罴精瞧着青裙,咧嘴喝道:“乖孙女,你有何本领,胆敢骂你爷爷,看刀。”瞧那罴精拿出一明晃晃、亮晶晶的金背宝刀,刀背穿有九骷髅头,煞气凝聚成雾,端是凶险。那怪持刀朝青裙劈出,骷颅乱舞,万象森罗。 常澈御风出现,挥舞着噬魂幡,鬼雾滚滚,庙堂间阴风肆虐,挡着那骷髅金背砍刀,常澈同那罴精斗得三回合,那怪遍体鳞伤,哪能招架,喝道:“贤弟,此人颇有手段,快些助我。” 虎怪刚想助战,被幽冥鬼童相缠,那虎怪刚刚迈到造幽初期,哪是两鬼魅的敌手,被两鬼婴啃食得血肉模糊,剖腹剜心,独自到一旁享用,闻得啯啅咀嚼声,累那虎怪一命撒西。 “看招。” 常澈使一敷怪法,噬魂幡摄出鬼物将罴精围困,他急得满是大汗,瞧那人袖袍内摄一佛塔,金背砍刀瞬间被摄,罴精知遇强人,刚欲跪地磕头,一黑风飙来,蛇怪将他拦腰咬断,内脏撒满地。常澈道:“我原想留他一命,探听黑风岭事情,怎地打杀他。”沈青裙喝道:“那丑怪骂我,哪能饶他,发个甚的善心。那怪的砍刀颇有怪力,将它给我防身。” 青裙得到骷髅金背刀,将两怪随身物都搜刮一番,常澈使个法术,将庙内的一切都归置如常,刚刚准备离去,柏家庄的百姓得闻动静,都跪倒庙前。领头的老叟年满六旬,满头银丝,扶一根青竹拐杖,刚刚瞧到常澈斩杀罴精,跪地磕头道:“神仙爷爷,庄稼久旱无雨,爷爷发发慈悲,救救我们这群苦命的人。” 妙钗怪那群愚民祭祀妖怪,累得庙宇污秽难堪,面露凶相,怒喝道:“你们祭祀的乃是罴精、虎怪,祸乱土地庙,该当何罪,该作何罪啊!”老叟鼻涕眼泪糊一脸,嘭嘭磕头道:“老汉糊涂,糊涂啊!请仙姑饶命,救救柏家庄。” 悦卿素有慈悲心,瞧众村民磕得脑门淤青,白妙钗一眼道:“诸位都请起来,我家相公刚得玉帝敕令,到黑风岭任土地神职,你们置办些素斋,将冤屈都说将出来,自有我家相公替你们做主。” 老叟颤巍巍站起,吩咐那搀着他的儿子回家置办饭菜,鞠躬道:“土地爷爷,您随老汉到家中吃些饭菜,老汉做错事情,也能赎罪呢!”常澈原想推辞,瞧青裙摸着肚儿,喊着恶,遂道:“叨唠诸位乡亲。” 一路,常澈询问些柏家庄的情况。老叟道:“老汉柏树林,是柏家庄的村长。柏家庄有六十一户人家,多是姓柏,靠着几亩薄地养活,冬春季节,庄里的猎户则到山野间狩猎,日子也能凑合着过。” 渐渐的眼前现出一村落,常澈随老叟到一红砖碧瓦的屋前,屋前围着砖砌的篱笆墙,栽种的几颗树都枯死,有黄狗吠着。老汉将黄狗踢翻,骂咧咧道:“他是土地爷爷,你吠个啥劲,快跪地磕头。” 黄狗似能懂得柏老汉的话,匍匐到地面。青裙顿觉有趣,嬉笑道:“老头儿,你家黄狗倒有灵性,哪儿来的。”老汉道:“仙姑奶奶,黄狗是老汉到黑风岭砍柴,瞧它被遗弃到山间,遂将他拾来,将有三载的光阴,颇通灵性。” 青裙瞧六旬老头叫她仙姑奶奶,颇是受用,笑道:“柏孙儿,你家几口人,怎没瞧她们出门迎奶奶。”柏老汉道:“他娘死得早,我那孩子诸位仙家刚刚见过,因幼时摔破脑门,颇是憨傻。我那儿媳是三年前娶的,贤惠端丽,颇能勤俭持家,想是到后厨做饭呢!” 话音刚落,一道娇滴滴、软绵绵的嬉笑声传来,但瞧那妇人蛾眉横翠,粉面生春、婀娜窈窕、端是俏丽。她顾盼生辉,向常澈跪地施礼,娇怯地道:“奴家贾氏,给土地爷爷、仙姑奶奶磕头,斋饭都备好,诸位仙家请吧,奴家那口儿到村西打酒,稍后便回。” 一会儿,一浓眉大眼、木讷憨傻的汉子提着两瓶酒回来,酒席摆开,柏森刚要替常澈斟酒,常澈笑道:“我五荤三厌都戒,滴酒都不能沾,请别见怪。”柏森道:“喝酒,喝酒,都是酿的果酒,不是肉酿的,请喝一杯。” 他瞧常澈连连推辞,遂道:“诸位奶奶,请喝一杯。”妙钗喜酒,哪儿能忍,不使那憨儿斟,将酒壶取来,替青裙、悦卿斟得满满一杯,一杯饮尽,刚想再斟,常澈劝道:“饮酒十过、三十六失,你们饮一杯既可,不能贪杯。” 常澈又道:“老人家,柏家庄何故有此旱祸。”柏老汉满脸愁容,停杯投箸不能食,回道:“唉,柏家庄一直都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谁能料遭此横祸,老儿哪能知道老天何故惩罚。” 悦卿道:“你们既无冤屈,自是做错事情,得罪老天,遂有此番报应,我问你黑风岭有何妖孽,你怎能糊涂到祭祀妖孽,我瞧你恐识得那群妖怪的。”老汉脸色煞白,跪地磕头道:“仙姑奶奶,老汉确知道,那群神……是妖怪。然我柏家庄旱久,那群怪物的妖首颇有神通,能腾云驾雾,老汉也是被逼无奈,出此下策。” 常澈道:“糊涂,糊涂,那群妖怪哪有神通给你降雨,倘能降雨,何故祭祀多次,没瞧到一分一毫的雨水,那怪物的首领是何人。”老汉道:“那怪物云来雾去,哪能窥得真容,他能飞沙走石,我们都惧怕他……” 贾氏泪珠滚滚,瞧着常澈道:“爷爷,那怪物搁一段时日掳走一童男童女食用,柏家庄的没出阁的清白人家都被他被玷污,那怪神通颇大,常来辱弄奴家,难逃魔爪……”柏森、柏老汉都满面羞愧,恼她讲出此话。 第八十九章 妖精鬼魅占洞府 钗道:“此般说来,那怪首倒是采花贼,我倒要会会那妖魔,瞧他有何手段。”柏老汉道:“仙姑奶奶,那怪极难应付,何况他同衢山的土地、山神都称兄道弟,天色将晚,你们暂到我家住一晚,待明日再到黑风岭。” 常澈同三姐妹住到贾氏的隔壁,待到亥时,三姐妹都昏沉睡着,常澈刚刚禅定,神游宿星,不得感知外界。青裙因内急惊醒,偶闻有女嘻笑着,笑声既荡漾、又娇媚。她贴着墙细细听,贾氏道:“虎罴哥俩都被那贼寇斩杀,你怎地敢来。”随即两人缠绵成一团,道的都是些闺房私语,青裙将两女叫醒,都贴着墙壁偷听,悦卿脸蛋绯红,喝道:“尚有客人,怎能做那事。”青裙道:“那贾氏同妖怪勾结,许是想谋害我们呢!” 她施展隐身法潜到隔壁屋内,瞧到那雕花床咯吱乱响,那贾氏脱得光溜溜的,竟同自家的黄狗交配,那柏森憨儿蜷缩一团,昏昏沉沉,不能知晓。原那黄狗乃是贾氏自幼豢养,两人自幼喜做那苟且事情,待贾氏出闺嫁人,将那黄狗放归山野。 黄狗偶食仙草,通得灵性,遂找到柏老汉家,时常迷魂柏森,同贾氏到他面前私通耍乐,那贾氏颇喜黄狗,嫌那柏森房事没能耐,遂同黄狗重温幼时闺中趣味。沈青裙瞧那贾氏娇喘连连,香汗淋淋,嘴吐烂词秽语,暗想着戏耍两人。 瞧那黄狗、贾氏双双正值美趣,沈青裙偷偷暗使法术,将那柏老汉唤醒,柏老汉瞧到青裙,慌跪地磕拜。沈青裙道:“你家媳妇儿同黄狗私通,你速速瞧瞧吧,累得你家祖宗受辱。” 柏老汉颤巍巍到贾氏门前,锁被青裙施法除去,一推即开。哪能料到,柏老汉刚到闺房,瞧到如斯不堪的一幕,气得魂魄皆飞,倒地抽搐。黄狗猛地惊醒,窥得青裙作怪,嘴喷剑光,将柏森、柏老汉给透心钉死。 青裙瞧剑光遁来,骇得魂飞魄散,得有悦卿替她挡着剑光,妙钗急扔遁雷针,刺伤那狗怪,狗怪瞧两女凶悍,哪敢停留,携着贾氏化妖风撤去。“青裙,你真顽皮,累得柏老汉惨死,倘相公醒来,需是惩戒你的。” “那柏老汉哪是好人,你们倘不顾情感,告诉他,累得我自家遭罚,尽管去告状便是。”悦卿道:“钗姐姐,皆是天意,何故因他人,累及自家姐妹的感情。”待常澈神归,姐妹三都没提青裙的事,常澈道:“柏家庄藏污纳垢,恐有祸乱,我们回土地洞府瞧瞧。” 天蒙蒙亮,黑风岭。 风飒飒,水潺潺,怪石森森,古树参天,荆棘丫叉,薜萝牵绕,常澈刚到岭西荆棘花林,瞧林内荆棘遍地,繁花似锦。青裙摘一株娇花插到鬓角,嘻笑道:“倒是一番美景,到此何为呢?” 妙钗瞧绣花鞋旁溜着一黑晶晶的蛇,将它盘着发髻,回道:“此荆棘花林乃故友修炼地,因衢山土地、山神都同那贼怪勾结,遂到她家问问情况。”青裙道:“她是哪类物什成精的。” “唉哟。” 她话音刚落,一根花藤缠着她的脚裸,猛地将青裙自细腰间捆绑,将她甩到空中,常澈刚欲出手相助,妙钗嬉笑拦他,娇喝道:“昙仙妹妹,姐姐自家妹儿年幼,请妹妹看我薄面,赎她无罪。” 缠着青裙腰肢、脚裸的花藤渐退,荆棘丛内繁花摇曳,分出一路,有十白裳侍女踏着花浪来,尤者为袅袅,为仙仙,盈盈施礼嘻笑道:“钗姑娘,我家仙主有请。” 待行到荆棘中间,祥光蔼蔼,彩雾纷纷,再无荆棘针刺,萝蓏攀缠,唯有一株晶莹剔透、清香四溢的昙花。一白裳姑娘摸了一摸花瓣,眼前赫然一变,竟现仙府,楼阁重重,宫殿魏巍,真乃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钗姐姐,很久都能来看妹妹呢。”眼前仙姑约十五六,舒皓腕,履花环,风流秀曼、发敛轻雾,行步间若即若离,若还若往。妙钗携手仙姑,随她到殿内。眼前的仙姑乃称昙花娘娘,是昙花成精,素有涵养,隐居荆棘花林。 殿堂内。 常澈道:“昙仙,此番造访实属冒昧,然我奉玉帝敕令,前往黑风岭治理此地,因钗娘同你相识,遂特有事情同你讨教。”昙花仙子嫣然风致,盈盈笑道:“土地神驾临黑风岭,倒要赎妹妹没能前去迎接的罪呢!”“哪里,哪里,我到此地为官,还需多仰仗诸位仙家,我偶然到柏家庄遇两妖,一罴精、一虎怪,他们霸我庙堂,欺骗百姓,昙花仙子可知那俩怪物的来历。” 昙花仙脸色微变,将侍女都遣散出去,回道:“罴精、虎怪都同红绳会有瓜葛,红绳会有一魔贼,乃称红发老祖,他们都是那魔祖属下,阴风岭有五贼,乃是狮豹罴虎狼五怪,阴风岭土地洞府‘潜月洞’被那狼怪霸占,聚有数百的妖怪。” 常澈道:“按照昙花仙的说法,那群怪物霸占洞府,难道衢山的山神、土地都不管,我神职虽小,但也有神位,哪能没个住处,自需夺回洞府的。”昙花仙子道:“罴精、虎怪都是半路拜师的,那狼、狮、花豹乃老祖亲传的徒弟,手段胜两怪十倍,衢山的土地都怕他们,你有何手段能夺回洞府。” 青裙恼她用花藤捆绑,喝道:“昙花姑娘,你别瞧不起人,黑风岭是我们的地盘,倘使怪物当家,愧对老天不成。”昙花仙嘻笑道:“我到荆棘花林过自家的,诸位想怎般折腾,都同我没有关系,因我同钗姐姐是朋友,遂告之你们此事。” 荆棘花林外。 沈青裙瞪着妙钗道:“钗姐姐,你瞧瞧你家的朋友,刚刚见面就杀我们的威风,他们都是妖精,哪能真心帮我们呢!”妙钗怒道:“我也是蛇精,你倘除妖,将姐姐也打死算啦。” 常澈道:“钗娘,你带青裙、卿妹回七绝洞,我到土地洞瞧瞧那妖怪有何手段,好做些准备,夺回潜月洞。”妙钗道:“黑风岭势力混杂,端是凶险,我哪能放心,卿妹妹,你带青裙回洞府,我随相公一同前往。” 悦卿鬼气森森,黑雾将青裙裹回七绝洞,常澈、妙钗前往前土地洞府‘潜月洞’,刚刚到潜月洞前,瞧乱石磷磷,有两扇石门,挂着红灯笼,贴着喜字,门前站着诸多妖怪鬼魅,种类繁多,都是通窍境的修为。 石门前架着几口大锅,锅旁竖着几根石柱,石柱血淋淋的,捆绑着几个人。瞧一猫脸怪物将一人按倒砧板间,将那人掏心挖肺,剥皮清洗干净,加各类调料,扔到锅内蒸煮着。妙钗是蛇精,以前极喜血食,倒觉无碍,唯常澈看得脸色微白。 忽得敲锣打鼓声,妙钗扯着常澈的衣袖,示意他一瞧,瞧到一娶亲的队伍行来,为首的怪相貌丑陋,四肢修长,满脸的鬃毛,鼻端一点白,龇牙咧嘴,倒竖三角血眼,赫然是那狼怪,那怪扛着狼牙棒,锤头布满铁刺,倘若挨着一下,自是骨肉分离,魂魄皆散。有四狼怪抬着花轿,花轿摇摇晃晃,轿内的新娘拨帘瞧风景,常澈细细一瞧那新娘,乃是蟾宫的侍女玉兰,她满面垂泪,一副凄风苦雨、幽怨的神情。 第九十章 潜月洞内论秘法 眼前的魔狼颇懂动门,擅能采阴补阳,攀弓踏弩,荒淫无法。乃进红铅、炼秋石,服用妇乳,还精补脑,欲修个寿同金石、永世难老。他颇尊道重贤,遇到游道,晓得闺房秘术,自需引到洞府内,酒肉款待,赠与金银。 常澈道:“我偶得计谋,能够潜到洞内结果那怪狼,钗娘暂请回七绝洞。”钗娘娇媚媚,一双勾魂摄魄,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回道:“澈郎,我哪能回得洞府,使你独自探险,自得与你同进退。” “无需多忧,我自能降服那妖。”待妙钗回,常澈躲到一颗松树后,待得一会有一仙风道骨的道士,瞧他头戴道冠,脚踏云履,八卦袍绣乾侃艮震、巽里坤兑,腰悬葫芦,背负桃剑,赫然是常澈。 待花轿迎进潜月洞,常澈腾云驾雾到洞前,两把门的小妖瞧到常澈,都极恭敬地道:“道爷爷,您面生,哪来的,到此作甚。”常澈喝道:“小妖儿,吾乃洞玄真人,精修御女秘术,能御百女,因知你家大王乃我辈中人,遂特来拜访,速速前去通禀。” 狗头妖怪哪敢怠慢,急急朝潜月洞通报。潜月洞内门阑结彩,绸缎铺毡。香烟霭霭,堆满奇珍,铺满佳肴。那狼怪刚刚将一人用手撕碎,填到腹内,瞧到把门的报道:“大王,门前有个洞玄真人,想同大王贺喜。” 狼怪旁有一怪,满脸黄毛,鼻雪白,獠牙参差,双臂腿各一短一长,那怪谄笑道:“今日是大王大喜,许是骗吃骗喝的道贼,速将他赶走。”狗怪刚欲回禀,狼怪喝道:“狈弟,他既自称洞玄真人,想颇懂那御女仙术,诸位儿孙,随爷爷到洞外瞧瞧。” 潜月洞前。 黑烟滚滚,妖气腾腾。一众妖怪都拿兵刃,瞬间鬼哭狼嚎、鬼气森森。狼怪细细打量常澈,瞧他仙风瘦骨,恭敬地问道:“先生是洞玄真人,都有何本领。”常澈道:“贫道能一日御十女,固本培元,还精补脑,擅采醴泉、琼浆、月华三药。对景忘情,在欲无欲,能发白再黑,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狼怪哪能知是常澈打杀他的兄弟,恭敬道:“请仙家爷爷速到洞府,小怪略备薄酒,磕头跪请爷爷授我采阴补阳的秘法。”常澈道:“房事法天象地,规阴距阳,倘能悟其理者,则养性延龄;慢其真者,则伤神夭寿……” 狼怪瞧常澈频频摇头,瞧着他满是可惜,焦急地回道:“仙家爷爷,小怪何曾怠慢,每晚都需采补数妇。”常澈凛喝道:“贼怪,你哪能识得真理,我刚掐指算来,你用的是进红铅、炼秋石,服用妇乳,还精补脑的法门,然你修炼到岔道,倘没仙家指点,性命都难保,哪能成仙。” 怪物急得满脑汗水,跪地磕头道:“爷爷,请爷爷救命。”那狼怪吩咐妖怪将常澈迎到潜月洞,使常澈到首席。那狈怪用盘盛一颗嘭嘭乱跳、热气腾腾、腥气扑扑的心脏到常澈面前,递给他刀。 潜月洞内繁花似锦、松竹苍柏、琉璃火树、银河星桥,山有涧,涧有泉,鲤鱼跳浪、月光融融。确是洞天福地。怎奈妖魔盘踞,剥皮拆骨,烹鹿煮人,满地骸骨、腥风阵阵。 狈怪道:“仙家爷爷,此乃豆蔻女的心脏,最能滋补,小怪刚刚到牢内,活脱脱将那贱人心脏挖出献给爷爷,请仙家爷爷趁鲜品尝。”狼怪最能察言观色,瞧常澈脸色铁青,暗自猜测,曾得师傅提及诸道人都喜活食,遂暗自吩咐狈怪重新备餐。常澈瞧着面前心脏,满腔怒火,然表面依是笑嘻嘻。狼怪道:“仙家爷爷,刚刚多冒犯,爷爷既不食死物,特备好食再用。” 话音刚落,有两妖怪端一白玉盘,雕刻着花纹,破是漂亮,那盘内有一个酮女,十二三岁,雏发未燥,艳媚入骨,俨然被施定身法,两怪将酮女端到常澈面前,递给常澈葱姜蒜辣等调料,狼怪道:“此女小怪刚刚自桐镇抓来,乃是修行的处女,请爷爷享用。” 那酮女怎奈衣裳被剥光,被众怪瞧看,再瞧那一瓶瓶的盐醋酱油、一盒盒的葱姜蒜,想将被怪活吃,自是两眼泪汪汪。再瞧盘内的心脏,想着同伴惨死,紧紧咬着银牙,但是哪能够张嘴开骂。 狼怪瞧常澈没能食用,满脸寒霜喝道:“仙家爷爷,难道你嫌我庙小,不愿食此人。”常澈道:“贫道刚刚修炼到因意入窍素女偷元法瓶颈,需采用八十一处女的三药炼丹服食,眼前既有好炉鼎,哪肯将她果腹,请准我……” 狼怪笑道:“仙家爷爷既想采补,即刻做便是,小怪们都能同爷爷学学那采阴补阳的秘法,小怪曾得师祖提起,那因意入窍素女偷元法乃魔祖骥骞所创,端是厉害,甚是想看看。”酮女得两魔怪谈话,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她虽年幼,哪能不懂魔怪嘴里的炉鼎,倘真给侮辱,将有何面貌再见父母。 常澈忽得一谋,笑道:“道友请别急,瞧仙府布置,道友恐有婚事,贫道那因意入窍素女偷元秘法,能够双双轮坐采补,增进修为,倘得道友首肯,自愿亲授闺中秘法,帮道友接命得道。” 那狼怪哪懂礼仪廉耻、道德纲常,得常澈提及想带酮女随他一道洞房,传授他采补秘法,贪婪、色心既起,想着四人一起行事,自有一番肉体的享乐,瞧着酮女,滢心充脑,满嘴应承道:“既得此机缘,哪能够推辞呢!” 常澈笑道:“抱阴而负阳,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萌。女子阴中自具阴阳,其间刚健柔顺,各有快美趣味。我自将享乐的秘法传授给道友。”那狼怪素日滢荡,常澈用阴阳闺房秘法引诱那贼,那贼掉落色之陷阱,哪能自觉,最终自食恶果。 狼怪道:“数日前,偶得祖师传授一句秘法,进红铅、炼秋石,服用妇乳,还精补脑,小怪理解粗浅,还请爷爷赐教。”常澈晓得是那怪试探他的本事,遂回道:“何谓红铅,请问道友知否。” 狼怪傲慢回道:“红铅就是女人的经血。”常澈回道:“朽木难雕,朽木难雕,红铅者,天癸水。何谓天癸,乃指的是处子第一次的月经。皇帝内经记载:经水甫出户辄色变,独首经之色不遽变者,全其阴阳之气也。男子阳在外,阴在内;女子阴在外,阳在内。首经者,坎中之阳也。以坎中之阳补离中之阴。补男有益,补女有损。补男者,阳以济阴也;补女者,阳以亢阳也。用红铅炼制出‘先天丹铅’能食用。” 狼怪道:“仙家爷爷,那何谓秋石?”常澈回道:“秋石乃自童男童女的尿液里萃取之物,有阴阳两炼之法,自我得秘法,皆不能外传,然此番到贵府倘能欢愉尽兴,倒也能考虑将两法都传授给你。” 那狼怪被常澈勾得心急火燎,欲火焚身,抓耳捞腮,回道:“好爷爷,敢问秋石阴阳炼法都有何裨益。” 第九十一章 滢魔贪色遭尸解 常澈笑道:“阳炼用火存形,能除百病,有化痰降火滋肾生水之功。阴炼以水涤体,能养气固血,有还精补脑助气调神之绩,两者相辅相成,则能延年益寿,阴阳交感能久久鏖战。” 狼怪跪地磕头道:“请爷爷传授,请爷爷传授。”常澈笑道:“我尚没能采摘三药,秘法哪能轻易传授给你。”狼怪急道:“爷爷,请爷爷稍待,小怪同那贱婢嘱咐番,爷爷即能到洞房内修炼秘法,采摘那贱婢三药。” 潜月洞内。 瞧得琴瑟相合,银光流霞,那狼怪跨得合欢门,洞房内深海珍珠做帘幕,蓝晶罩做夜明珠,鲛绡芙蓉帐内独坐一美,瞧到那狼怪,喝道:“泼魔,你别想动我。”狼怪道:“贱婢,蟾宫老贼重创,倘非祖师庇护,他哪能活命,潜月洞将有贵客,将采摘醴泉、琼浆、月华三药,你倘能办好,自能保全贱命。” 那贼哪能管她,吩咐诸妖看管好,即往前殿邀常澈,玉兰满脸泪痕,哪想沦到此番境地。狼怪刚到前殿,瞧常澈将酮女抱着,两人刚到洞房前,常澈道:“道友,修炼那因意入窍秘法极其危险,我有两粒神药,能够鏖战数日,易数女不泻。” 那狼怪极喜淫行,既闻神丹,哪能不信,瞧常澈自葫芦内取出两粒乳白药丸,抢将药丸吞到腹内,感阴似钢铁,急得满脸流汗道:“仙家爷爷,烧得慌,烧得慌。”常澈笑道:“道友别慌,贫道将秘法传授与你。”狼怪按秘法施为,阴能大能小,能短能长,能粗能细,颇俱神通,跪地道:“仙家爷爷,真是好宝物。”常澈笑道:“此乃贫道炼制如意丹,将那贱婢采补完,我自赠你几颗。” “你那新妻何如?愿与我摘取三药。”怪狼眼睛滴溜溜转着,回道:“爷爷,那贱婢颇凶悍,恐唯有霸王上弓,你随我到房内,将她绳捆锁绑,再赠给爷爷行滢。”常澈喝道:“倘用此法,阴阳失调,哪能采阴补阳,真是愚蠢。” 怪狼嘻笑道:“爷爷别恼,我有春药猛剂,纵童贞妇女,都需变**荡娃,我偷偷给贱婢添点。”常澈道:“阴阳肇分,轻清为天,混浊为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我有枚阴阳交感香,你将香燃到房内,自能降服那女,使她自愿行事。” 常澈自袖袍内取一香盘,怪狼将香盘接过,踏进房内,偷摸着将香给点燃,细细瞧着她,瞧她浑然无觉,无甚效果,暗暗潜回常澈旁,问道:“仙家爷爷,您真是狂骗小怪,那贱婢闻声,都没能诱她那贱性。” 常澈怒喝道:“狂贼,贫道瞧你是能塑之才,哪知你肤浅、粗俗,我哪能传授你因意入窍秘法。”狼怪瞧常澈将酮女扔他既离,骇得满脸铁青,噗通跪地道:“爷爷,爷爷,都是小怪的错,您别同我置气。” 狼怪‘嘭嘭’磕头,使妖风裹酮女送回常澈,常澈遂回那怪物面前道:“随我到房内瞧瞧,贫道采取给你瞧瞧,倒使你小觑贫道的手段。”狼怪道:“仙家爷爷,我哪能不信您,刚刚都是我嘴贱。” 常澈踏进洞内,瞧着玉兰,瞧她凤冠霞帔,温驯怜爱,两眼似嗔似喜,满眼水雾,瞧着常澈满是情意。那狼怪暗道:“咦,那贱婢神情温顺,倒是古怪。”遂道:“仙家爷爷,那贱婢刚烈得很,恐装腔作势呢!”常澈道:“贫道的阴阳交感香,能摄元神肉体,哪能是你能晓得的,瞧我试试。”常澈刚到她面前,她将凤冠霞帔都褪去,瞧得粉腰雪股,玉侞纤腰,一切微妙之处都呈现到狼怪的面前,那狼怪两眼冒火,细细瞧着她,瞧她肌骨均匀,身段亭亭秀眉,每处都是圆融细腻,瞧得嘴涎都流出。 常澈揽着她的腰肢道:“请道友别急,我有催情神药,能帮衬修炼。”狼怪瞧常澈撬嘴,将药刚刚喂她,瞧她肌肤流霞,皓体流辉,妙目流波,轻嗔薄怒,顾盼间百媚横生,真能摄魂夺魄。 狼怪道:“仙家爷爷,您使的都是旁门,那因意入窍秘法都没能施展呢!”常澈将她腰肢一搂,肌肤凉滑、柔腻丰盈,玉兰“嘤”地娇呻,被常澈紧紧抱着,扔回闺床间,他踏步到狼怪面前,将酮女抱回。 常澈道:“道友常掳美妇,都押到何地,我既不用药、香,只需施展因意入窍秘法,既能俘获芳心,同我驱遣。”狼怪犹豫半响,回道:“仙家爷爷,那群贱婢都押地宫内,小怪……”常澈瞧狼怪吞吐,喝道:“道友既有难言之隐,贫道哪敢前往,那因意入窍秘法道友恐无缘消受。” 狼怪瞧常澈跨步要走,急扯常澈衣袖道:“仙家爷爷,您别,地宫的贱婢,虽有我掳的,然多是自家老祖掳的,数月前,我家老祖偶掳得一众鲛女,哪能想刚刚回魔磐,既被清凉寺贼僧重创,几日前祖师将掳的美妇都遣到此,是故颇有难处。” 常澈笑道:“鲛女,我洞玄真人遨游海域,哪里的美人不曾瞧过,我那因意入窍秘法纵仙女都能诱,既然道友有难,我哪能强求,可惜。”常澈刚刚抬脚,狼怪又将他给拽住,喝道:“仙家,您别走。” “何意。” 狼怪回道:“既然仙家想看,我哪能怠慢,请随我来。”常澈将狼怪一推,喝道:“贼怪,贫道将秘法授你,废精试验,哪是贫道想看的。”狼怪急道:“爷爷,是自家的错,是我自家的错,您别置气。”常澈将酮女一指道:“将她绳捆索绑,捆到婚房内,待贫道授你秘法再享用。” 地宫内,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常澈随狼怪一路朝下,瞧到火光,无一把守妖怪,石室内都是被掳的美人,尚有年幼的童女。 狼怪道:“仙家爷爷,一层都是自家掳的,两层的魔牢都是祖师掳的绝色佳人,尚有些被祖师摘取三药的,爷爷用她们授我因意入窍法。”常澈感激道:“道友肯将祖师的美奴给我使用,自将好好授法,哪能藏私呢!噯……” 狼怪瞧常澈欲言即止,满脸遗憾,回道:“既然仙家肯授秘法,小怪愿带爷爷到魔牢内瞧瞧那群鲛人,真是绝代尤物。”常澈喜道:“能一睹美人,自是畅快,待贫道将秘法都授给道友,一同到地宫内行滢。” 第九十二章 行滢九想白骨观 那狼怪刚刚同常澈到魔牢,瞧到一众美女,各类皆有,渔樵耕牧工,佛道儒商农,都用仙法禁锢着,皆艳色绝世、风流蕴藉,常澈细细听,偶得梵声浅唱,瞧一披发娇啼,玉容流霞的尼姑念着佛经。 “因诸爱染,发起妄情。情积不休,能生爱水。是故众生心忆珍馐,口中水出。心忆前人,或怜或恨,目中泪盈。贪求财宝,心发爱涎,举体光润。心着行滢,男女二根自然流液。” 常澈暗赞道:“好、好,念的是大佛顶首楞严经,请诸位施主再忍片刻,那贼狼两脚都踏到鬼门关,再推他一推,将自食恶果。” “因诸渴仰,发明虚想。想积不休,能生胜气。是故众生心持禁戒,举身轻清;心持咒印,顾盼雄毅;心欲生天,梦想飞举;心存佛国,圣境冥现;事善知识,自轻身命。”那狼怪最恶僧家,瞧那尼姑聒噪诵经,怒骂道:“淫僧,你倘再念,瞧老怪将你活剥。” 那尼姑哪得理他,一心向佛,常澈道:“道友息怒,何须理睬那尼姑。”狼怪到一面墙前,摸摸墙前貔貅的眼睛,有暗门现出,狼怪恭敬道:“爷爷随我来。”常澈踏进密室,瞧得飘扬翠袖,摇拽缃裙,香肌莹澈,绣履遗香,有一幼鲛女。肌肤流霞、对烛如仙,心如源泉,真乃未睹美颜。那狼怪瞧得**汲汲,爱欲恣恣,独回魔牢,用强脱光一女准备贱滢。 “请稍待,贫道施展因意入窍秘法,助道友修炼。”常澈双眸莲影重重,摄五彩光辉,瞧得烟雾缭绕,一股香风吹到,魔牢美人都似着魔,意乱情迷,纷纷滢身露体,瞧得一番粉铸脂凝,活色生香。 狼怪瞧着众美,美人皆媚目流波、娇喘滢笑,满嘴的艳词滢调,扭腰摆臀、滢滢耀光,瞧着诸美翘臀摇乳,玉腿齐飞,跳着媚艳舞蹈,尽情挑逗狼怪。那狼怪感阴似烙铁,玉软香温,腻然盈抱一女,刚刚想坚滢。 瞧那美人发齿皆落,涕泪涎唾流得满地都是,肌肤溃散,露出筋脉髓脑、心肝脾肾,败肉生腐蛆,秽液流溢,虫脓流出,恶臭难闻,瞧得白骨狼藉,哪有美人。再细细一瞧,瞧得骨燃业火,烧得爆裂遍臭。狼怪恶因既满,浴火焚身,烧得唯剩一堆骨灰。 “南无阿弥陀佛。” 常澈瞧着地面的骨灰,合掌喃语,他瞧诸女都滢身露体,施法将诸女唤醒,诸女皆满脸绯红,既感激,既羞臊,将衣裳都披着。常澈道:“那贼魔既除,洞内尚有妖精,诸位能否行动。”一螺髻翘然,嫣然微笑的美人道:“奴家锦眠,那淫贼祖师设有法阵,诸姐妹都禁锢着,哪能逃离魔牢。” 常澈一筹莫展,魔牢内忽有传音道:“别急,贫道替诸位破除阵眼。”话音刚落,地面黑雾蒸腾,法阵瞬间破除。那隐藏的道长道:“贫道另置一阵,将冲虚真人赐剑做阵眼,既能抵挡融丹境,贫道去也。” 那诵佛尼姑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细细瞧着常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清玉,此番蒙施主援手,真是功德无量。”常澈合掌道:“惭愧,惭愧,我原是黑风岭土地,哪想刚刚到此,潜月洞既被妖孽霸占。” 常澈将事情都讲一遍,诸女都暗暗赞赏常澈,锦眠喝道:“那群妖魔恶贯满盈,奸贼掳掠,食童孩肝脏,哪能轻饶,诸姐妹随我出洞,扫除那群妖孽。”好锦眠和好清玉都是凝脉境,此番被恶贼擒拿,满腔怒火,哪能不烧呢。常澈道:“尚有鲛女被绳捆锁绑到禁地,哪位姑娘随我前往解救,再将阵法巩固。” 一飘飘婀娜的姑娘道:“水因愿随恩公前往。”常澈细细瞧着她,瞧她骨软足弱,身娇体柔,刚刚十五六,脸蛋似杏花般水润,媚丽绝俗,哪忍她随自家前往,然瞧她满脸坚毅,终是没能拒绝。 常澈、水因将前因后果同鲛女道清,常澈将鲛女带回洞房,取剑镇着法阵,一路到潜月洞,一层的妇童都被两女解救,瞧妖怪尸横遍地,都被诸女打杀。 一日的折腾,倦鸟归林,余霞散绮。常澈将洞内的瓜果蔬菜都分给诸美、童男童女,道:“诸位替我除祸,帮我夺回潜月洞,真是感激。诸位既脱困,各自回家吧,都是患难姐妹,能御器的,捎带着距离近的普通姐妹,不愿走的,距离远的,赞请留到潜月洞,稍晚商议。” 水因瞧诸女面面相觑,彼此瞧着,遂道:“家居莱州的,都请站到右边。”一大半都站到右边。水因道:“按照恩公吩咐,想回家的,能够御器的姐妹都踏出一步,各带一名普通的姐妹回家。” 能够修行的居多,遂一配一都御器带着回家,有被魔贼坚滢的,自感没面貌回家,没被魔贼坚滢的,有他想的,也没离开。水因瞧着尚剩七人,都是眉清目秀,满脸的清泪。 最小的是一对童男童女,都如粉雕玉砌成的,瞧着颇俱慧根,常澈到稍大童女前道:“小姑娘,你因何到此。”童女拽着弟弟的衣袖跪地磕头,粉泪盈盈道:“恳请神仙收留,我叫韩英兰,弟弟叫胜儿,父母都被魔贼杀了,我和弟弟再没地方能去,愿意跟随仙长,洗衣做饭,做些杂活,倘能学些本领,也能替父母报仇。” 常澈道:“伸出手来。”童女旋伸一臂,洁白如玉,常澈施法术,细细摸她根骨,瞧她资质绝佳,再试探童男,资质略逊,也是上品。遂道:“你们都有仙缘,倘因仇恨学艺,我是万万不能教的,请另寻明师吧。” 英兰一听,急得满脸都是泪水,玉清、锦眠都不忍,正值此时,一道嬉笑声道:“自家闯到洞府,有诸多漂亮姑娘陪你,撇下我们是何道理,钗姐姐,我瞧流着眼泪的怪可怜,你替澈哥哥答应他们。” 常澈道:“青裙姑娘,真是冤枉呢!我腰酸背痛,刚刚夺回潜月洞,哪能是撇下你们。”悦卿道:“相公,她们父母双亡,哪能自保,你何不收录门下。”常澈叹道:“卿妹,我将他们都收录门下,他们那能承此福报,乃是祸害。” 青裙道:“唷,自家的架子都摆得颇高。”妙钗道:“那女孩我倒能授他武艺,男孩倒是不成的。”女童既喜又愁,嘭嘭朝着妙钗磕头,央求他将胜儿收录门下。妙钗道:“男女有别,我不愿教他。”清玉道:“倘他能吃苦,待明日倒能随我回灵隐寺。” 第九十三章 福缘皆承师徒因 两姐弟既都归仙途,常澈瞧着其他五女道:“诸位因何不回家?”一娇滴滴的姑娘梨花带雨,跪地道:“恩公,我因魔贼失身,原有婚配的,哪能有面目回家,恳请仙家收留。” 常澈一一摸骨,回道:“诸位皆无仙缘,倘留此地,终是老死,卿妹,你到龙鹢内取些金银相赠,待明日驱龙鹢送回家。”诸女跪地痛哭,常澈道:“噯,诸位俱受魔贼采补,身虚体弱,此番相遇既是缘,遂赠诸位各一粒丹药,调理身体。” 水因道:“其余姐妹自四面掳来,恩公作何打算。”常澈道:“锦眠,清玉两道友,我有一法,然要辛苦两位。”锦眠道:“恩公无需客气,请尽情吩咐。”常澈道:“州城副督察牧睢大人同我是旧识,两位道友随卿妹一道,将诸位送到官府,牧督察将安排诸位回家。” 话音刚落,诸女间有一女呜咽,常澈细细一瞧,瞧是一十三四岁的姑娘,双眼晶莹剔透,像是琥珀,柳腰肢,舞蝶身,姿容绝佳,悦卿最是慈悲,哪忍姑娘啼哭,遂将她搂到怀内,细细问她。 小姑娘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朦胧瞧着悦卿,跪地道:“姐姐,我是徐宛,我自幼爹娘惨死,寄到姑姑的篱下,她脾气暴躁,极喜打我,因偿债将我贩卖,哪想数月前被红魔掳走,姐姐,您别赶宛儿。” 徐宛悲痛难陈,晶莹的泪珠湿透悦卿的衣衫,悦卿趁机细细摸她根骨,然没有一丝一毫修炼的资质,常澈瞧悦卿悲痛的神情,哪能不知,遂道:“卿妹,我瞧她机缘匪浅,你暂将她收录身旁。” 徐宛闻得常澈的话,擦拭着眼泪,使劲跪地磕头。悦卿瞧她额头淤青,颇有同命相怜之情,遂将徐宛抱起。“请仙家收留。”水因‘噗’地跪倒常澈面前,常澈瞧着水因道:“姑娘难道无家能回。” 水因道:“我自幼得黄花姥姥收留,同姥姥隐遁鸡笼山修心,数月前我到一线天修行,被红毛魔贼遇到,那魔贼垂涎我,想将我掳走,我奶奶同魔贼相争,被红毛魔贼给斩杀,倘不能报仇,我哪能苟活。” 常澈道:“黄花姥姥是鸡笼五老,哪是鄙人能比的。水姑娘既得明师,哪能再拜我,姑娘兰质蕙心,自有好仙缘。”水因‘唰’地将腰间匕首搁到秀颈间,眼眶内泪珠滚滚,喝道:“你不愿留我,我既死到你脚跟旁。” 沈青裙嘻笑道:“他能有何本领,你想拜师,我倒能做你师傅呢!”水因割破肌肤,一滴滴血珠沁流,瞪着常澈道:“因儿绝非逼迫你,因姥姥提及因儿有缘人,既遇有缘人,因儿怎能错过。” 常澈道:“累你惨死,倒是我的业障,倘前路劫难无数,需累我因果,魂魄难归六道,你依愿拜我。”水因道:“倘得一线大道机缘,纵死都无悔。”常澈凝重道:“既然你愿受师徒因果,跪磕九头。” 悦卿秀眉微蹙,回道:“难道真收她,妙慈因同你一源,遂能承你因果。”常澈道:“都是前因,哪能容我逃。”水因跪地,恭敬朝常澈磕头九次。常澈将水因搀起,水因明眸善睐,嘻嘻瞧着常澈,喊道:“因儿给恩师请安。” 自此,韩英兰暂随妙钗,徐宛暂随悦卿,水因福缘最大,得常澈为师,乃不知劫难重重,福缘难受。那被常澈拒留的娇滴滴姑娘原是聂慎,她同水因自幼相识,自水因家道中落,被黄花姥姥带回鸡笼山,遂再没相见。 她自幼爱道,哪能想没有仙缘,都不能遍得名师,刚刚因神秘道人想助。晓得眼前的常澈恐有很大来历,此番瞧水因福缘匪浅,遂厚着脸皮,凑到水因面前道:“因妹妹,你我是患难姐妹,倘被遣回家,哪有面目见爹爹,势将跳河自裁。” 聂慎跪倒水因面前,一双杏眼红红的,满是泪珠,水因满脸娇羞,瞧常澈微微笑着,既无责怪,又无言辞。遂自收敛心神,回道:“慎姐姐,你别难过,我刚刚赖脸拜师,哪能替你求情,倘一日妹妹能成道,自能度你成仙。”聂慎悲痛欲绝,哪肯撒手,流泪道:“日月更替,时光荏苒,我被魔贼掳去阴元,有几年能活,哪能够等待。” 聂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磨硬泡,水因最心软。晓得不能求常澈,遂抓着聂慎跪倒到悦卿的面前,拽着她的裙摆道:“姐姐,您替我求求情,暂请慎姐姐随我居到潜月洞,慎姐姐最是勤劳,擅能做许多事情。” 悦卿哪忍两漂亮姑娘跪地哀求,遂瞧着常澈,常澈道:“一切都由卿妹做主。”悦卿道:“既是如此,感姐妹情深,聂姑娘留着吧。”两姐妹喜极相拥。常澈道:“因儿,你将内洞的姑娘都请出来。” 沈青裙嘻笑道:“唷,金屋藏娇,因儿姑娘,自家师娘随你一道前往。”水因瞧着沈青裙,蛾眉微蹙,颔首道:“是。”沈青裙瞧她恭敬模样,端是有趣。两人刚刚踏出前洞,水因满是疑惑,哪能忍得,遂道:“姑娘真是师娘,刚刚那位悦卿倒喊恩师做相公。”沈青裙眼睛滴溜溜一转,回道:“糊涂,真糊涂,她哪是师娘,他同那蛇精皆有命数,都需归自前身,哪能贪溺情爱。你家的青裙师娘则不同,我同他有刻骨誓约,水乳相融的情意。” 青裙搂着水因的腰肢,嘻笑道:“你倘能服侍好师娘,我倒能告诉你自家恩师的来历,真是捅破天。”水因瞧她嘻嘻笑笑,一副顽童的神情,哪能真信她。 青裙随水因踏进洞房,嘻笑道:“娇娘呢!哪?哪呢!”瞧瞧玉兰,瞧瞧酮女,随即将目光移到鲛女,哪能再移动,撇嘴道:“唷,真藏个天仙。”水因道:“诸位姑娘,恩师常澈有请诸位。” 常澈燃烧的迷情香,自将鲛女送到洞房,即将迷情香撤去。玉兰清醒后,想着常澈做的事,满脸羞意,哪能镇定,遂道:“常恩公,好么?”青裙嘻笑道:“瞧姑娘春心荡漾,难道是瞧上他呢。”她自幼跟随蟾宫,哪能是等闲,笑道:“常恩公是我旧识,此番蒙他恩情,遂刚有此一问。”青裙笑道:“旧识,怎样的旧识?”玉兰脸蛋臊得绯红,想着昔日连环洞的情景,回道:“物非人是。” 青裙瞧着艳媚入骨的女子道:“金屋藏娇,怎藏个幼雏,你有名么?”她撇嘴回道:“宁若仙。”青裙嘻笑道:“仙,我瞧是妖,透着一股媚气。” 第九十四章 普化天尊济雷雨 前洞。 诸女到,常澈道:“诸位,此番狼怪既除,都有何算计。”玉兰道:“蒙道友相助,感激涕零,然同蟾宫主仆情分绝绝,欲回端朝。”常澈道:“宁道友,你前世业障累累,俱有孽根,劫难重重,恐诸祸害,因同你有食缘,倘你肯留,自授你仙术,替你解祸挡难。” “嘻嘻,滢贼,刚刚你都想吃我,哪能凭你摆布,幼时有天姥岭霓鹿姥姥替我推看五星,自有番造化,一造幽滢贼,哪配做我恩师,真乃痴心妄想。”水因娇脸煞白,怒道:“恩师善意纳你,怎能口出恶言。” 常澈道:“天魔飞精附人,口说经法,自谓得无上涅盘,敷座说法。其形或作比丘,令彼人见。或为帝释。或为妇女。或比丘尼。或寝暗室身有光明。是人愚迷,惑为菩萨。信其教化,摇荡其心。破佛律仪,潜行贪欲。你家道渐衰,皆因如此。” “施主因前世恶行累累,遂有孽根,你福缘多恶,劫难无数,倘不断滢,势将落魔道,中缙神洲多贪多杀,多滢多诳,多欺多诈,造有无边孽,恶贯满盈。值魔民炽盛世间,广行贪滢,为善知识,诸众生落爱见坑,失菩提路。” 宁若仙脸煞白,道:“满嘴瞎话,霓鹿姥姥乃得道真仙,哪能是魔,你同那狼怪畅轮滢法,哪不知你乃滢魔。”常澈道:“汝既被蒙蔽,弃佛归魔,自承你的因果,你原佛缘人转世,魔设谋扰乱,惟期破戒导滢,倘你破戒行滢,修炼定慧催納于邪,既成魔子。你我相遇即缘,遂赠你心经一卷,倘能善加修炼,息止贪爱求取,天魔何能趁。” 常澈自袖袍内将经卷递水因,水因转给宁若仙,她紧咬嘴唇,愣愣想着常澈刚刚一番话,常澈瞧鲛女道:“你自俱仙缘,倘能消劫摒难,自遇仙缘,善加修炼,自能得道。” 话音刚落,惊雷滚滚,金蛇乱窜,震碎黑风岭,崩裂魔磐山,五方雷帝、二十四催云助雨护法天君、雷部五元帅、雷部三十六将、四海龙王都纷纷踏云聚此,妖精鬼魅窜逃地底,百姓善怪焚烧祷告。 云端有一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声如霹雳,使一柄开山斧,勇猛异常的雷神,乃职掌‘雷部律令考召’的邓忠元帅,瞧那邓忠嘴喷雷电,喝道:“黑风岭土地何在?” 常澈急急腾云驾雾到邓忠面前,潜月洞的诸女叩拜。邓忠道:“吾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敕令,前到黑风岭降雨。”常澈道:“烦请大仙。”瞧着诸雷神施法,刹那间电闪雷鸣,龙舞髯飘,圆睛幌亮,瞧龙神施法,骤雨倾盆,荷塘溢满,河桥相平,万物滋养。 常澈道:“敢问元帅,何故到此降雨。”邓忠回道:“刚刚冲虚真人到神霄玉清府同普化天尊弈棋,真人偶然提及此事,遂有降雨敕令。”常澈道:“多谢,多谢。”邓忠取一盒递给常澈道:“道友真是好造化,能得冲虚真人为师。此乃天尊聚五雷凝成雷莲,特遣我捎做礼物。” 待雨收罢,雷部五元帅领诸雷神回神霄玉清府缴令,四海龙王刚要回海域,常澈急拽着南海龙王。瞧得那南海敖钦头顶王冠生龙角,赤发长髯,浓眉睿目,双耳垂肩,虎鼻朱唇,龙须横出,穿一身龙鳞金甲,肩披龙纹披风,手扶镇海宝剑,足践双蛇,踏着惊涛骇浪,真个威风凛凛。 常澈道:“龙王别急,我那潜月洞内有一鲛女,请龙王能捎她回家,免留到凡间遭祸。”诸女到潜月洞前看降雨,瞧祥云飘到鲛女面前,即刻将她掳到云端,各自遨游归四海。常澈腾云回到潜月洞,将水因、妙钗三女都喊到面前道:“因得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赐我仙物,需闭关修炼,洞内的事情都由你们管理。”青裙嘻笑道:“倒真使人恼,都没给自家媳妇讨些宝物。” 聂慎、徐宛偷偷听到,遂道:“常闻雷公、电母,普化天尊有何身份?”常澈道:“慎儿、宛儿,哪能放肆,雷声普化天尊乃‘南极长生大帝’的化生,专制九霄三十六天,执掌雷霆之政,总司五雷,主万物的生杀枯荣,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称‘神霄真王’。” 两女各自跪道:“请祖爷爷息怒,再不敢妄语。”悦卿笑道:“你两人刚刚跪地求的机缘,既惹怒他,自家的嘴需得枷锁。”常澈道:“卿妹,我哪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他两人都无修仙资质,倘不修善果,不修福缘,哪能够修成道果,我都是替她们好。” 两女眼泪朦胧,都跪地不肯起,常澈哪忍,遂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你们只需多做善事,累积功德,仙缘自来,何需外求。”两女恭敬道:“谨遵教诲,不敢遗忘。” 后洞。 常澈盘膝跌坐,盒内藏莲花,乃五雷之精,何谓五雷:即天雷、地雷、水雷、神雷、妖雷。天雷能发万物,保制劫运,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地雷能成万物,滋五谷,斩山精,杀石怪,拔度死魂,祈求晴雨。水雷能拯济旱灾,除蛟龙、毒蛇、恶蜃、兴风起云;神雷主杀伐、兴妖作过及山魁五通,观宇山川精灵;妖雷杀古器精灵,伏原故气。 雷莲精华乃是雷霆精华,阴阳之枢机,能够号令万物根本,无雷霆不能统御三界,遂称天庭有‘雷霆’之威,雷者、类也,出万类起群品,元始生杀机,宇宙阴阳相交的爆发。 因雷莲精华是雷声普化天尊精炼,遂常澈能够服食炼化,瞧那雷霆精华五彩绚丽,溜到常澈腹内,随即灌穿百骸,一股阴阳交感的雷霆威能席卷而来。常澈以气合气,以神合神,同虚空星辰混合为一,五脏气息转五雷,渐渐将雷莲精华炼化。 造幽破凝脉,常澈体内百骸通星域,渐渐凝聚成一朵青莲,细细瞧看,瞧常澈身通透似琉璃,能瞧到肺腑,脉络间一条条青线相连,将九窍都贯通的那一刻,黑风岭万籁俱寂,唯宇宙间掀起狂风,无数星海被吹落。 溟洋大梵,寥廓无光,常澈凝脉成青莲,常澈原是青莲,是混沌一气聚成。凡能得一气,能感天地、动鬼神,遂能一举修到凝脉九转圆满境。 第九十五章 青裙瞒众窃仙果 翌日。 潜月洞前有龙鹢,诸女纷纷辞别,踏到龙鹢间,韩英兰凄然落泪,瞧着韩胜道:“跟随清玉大师,需用勤用力,待姐姐修炼有成,禀报洞主,自前往看你。”韩胜嚎啕痛哭,拽着韩英兰,泪珠滚滚,哪肯松手。 韩家姐弟情深,然终须离别,遂忍心撒手,韩胜体弱,给姐姐一推,跌倒地面,摔得头破血流,英兰满脸眼泪,两姐弟抱头痛哭,清玉急用药替他擦拭伤口,道:“修炼最艰难,倘离别都不忍,哪能修炼得道。” 青裙将英兰拽回洞府,锦眠抱韩胜踏上龙鹢,妙钗、悦卿驱龙鹢渐行渐远。潜月洞内剩青裙、水因、聂慎、韩英兰、徐宛五女,她们将潜月洞的污秽扫清,因惧五魔的报复,由水因、聂慎两女封锁洞口。 潜月洞繁花似锦,藤萝松柏,景致倒好,因水因喜栽花草,将洞府置得芳香四溢。申时,水因将诸女都聚到一起。道:“洞府内石室倒有十余间,诸位妹妹都随我挑选一间,也能用功修炼。” 徐宛道:“因姐姐,祖师道我同聂姐姐都没资质,哪能修炼呢!姐姐曾是黄花姥姥的高徒,可有法教我们修行。”水因道:“我哪能有法子,我虽同姥姥同居同食,然姥姥都没教我许多仙法。”青裙笑意盈盈,瞧着徐宛道:“倘能叫我师奶奶,我即能指你一条明路,教你拥有最好的资质。” 徐宛聪慧玲珑,眼睛滴溜溜一转,嘻笑道:“青裙妹妹,你别诓骗我呢,你哪能有妙法,你都是刚刚修炼。” 青裙小脸微怒,嘻骂道:“真是古怪精灵的贼丫头,你家的祖师爷有一颗血榴果,能食日月精华,倘食那果,则能凭增千载的修为,或能拥有太阳真火。”韩英兰道:“太阳真火,哪是何物?”水因道:“我曾得黄老姥姥提到过,太阳真火乃‘众火之祖,万火本源’,是洪荒时期十金乌的本源。”青裙道:“相传羿射日,金乌精血洒落归墟海,生一颗血榴树,血榴果既藏有太阳真火。” 水因道:“青裙姑娘,恩师刚刚闭关,何况,哪有刚刚拜师,恩师便赐血榴果的,磕破脑袋都没用。”青裙道:“两位姑娘都出门,血榴果我晓得位置呢!谁敢同我一道盗取,倒能够分着吃。”水因脸色煞白,回道:“青裙姑娘,哪能行盗窃呢,倘给师傅知道,定将我们逐出师门。”青裙将自家绣花鞋脱掉,挠着脚背道:“真是孬种,倘真给发现,我给诸位背锅呢!” 她将一窜葡萄递给聂慎,一窜递给徐宛,嘻笑道:“倘真相信福缘,哪知要等到啥时候,两位想想看,血榴果乃是奇珍异宝,他留房内,想的正是要我盗窃。”水因道:“青裙姑娘,倘你真盗取,我势将禀告恩师,您能胡作非为,慎姐姐同宛妹妹刚得一缕仙缘,难道都葬送到你手内。”青裙瞧她娇容怒色,嘻笑道:“真是的,人家随意说说,哪能真盗!”聂慎道:“因妹妹,你别气,都是姐妹说笑,哪能当真,速选石室修炼吧。”徐宛道:“昨晚,悦卿姐姐将龙鹢内诸多好物都摆设到南面的三间洞窟内,其余洞窟都没能布置,因我昨晚同卿姐姐同寝,遂临走前卿姐姐嘱咐我,倘想歇息即到南面的石室,待她回来,将龙鹢内物什都取出,再行分配石室。” 青裙道:“昨日我自龙鹢内取出物件,将自家的石室都布置完,你们随我瞧瞧去。”青裙拨动藤萝,到一霞光滟滟,通透如玉的石室内。瞧里面玉床玉几、锦褥绣墩,仙花异草,一面铜镜雕龙绘凤,都是自龙鹢内取出的好东西。三间石室,青裙暂同韩英兰一间,聂慎、徐宛、水因一间,另一间留给妙钗、悦卿,恐她们提前回洞。 戌时七刻。 香床间,青裙溜出锦褥,瞧着蜷曲一团,熟睡的韩英兰,偷偷揪揪她的脸蛋,眼睛笑弯月牙,将衣裳都穿着,偷偷摸摸溜出石室。潜月洞内荧火闪现,青裙潜到东面原狼怪的洞房内,自常澈夺回潜月洞,即暂居此石室。 青裙拿一盏油灯,东翻西找,瞧到案几间有一精致的玉盒,她偷偷将玉盒揭开一瞧,一颗晶莹剔透,七彩斑驳的仙果出现,细细一摸,凉凉的,暖暖的,像是玉石一般,又像凝脂的肌肤。 她将血榴果捧着,遂自回洞,瞧洞内黑漆漆的,韩英兰酣睡着,暗暗将血榴果藏到锦枕下,刚刚溜到被子间,韩英兰娇喝道:“别偷,别偷。”随即挥舞藕臂、踢着莲足,像是被梦魇住似的。 青裙掐掐小妮子的细腰肢,怒道:“贼姑娘,倒唬我呢!”她一掐,韩英兰发出轻微的娇喘,揉揉眼睛即朦朦胧瞧着青裙,嘴里嘀囔道:“姐姐,你都没睡呢。”青裙娇脸飞霞,回道:“肚痛,刚刚如厕回来!” “咕噜、咕噜。”室有异声,青裙摸摸自家的肚儿,自觉无声。瞧童女满脸羞愧,哪能不知她肚饿,暗有计谋,遂道:“姐姐刚刚拿一水果,一口能够填饱。”她自绣花枕取出血榴果,红彤彤的,清香诱人。韩英兰哪能知是血榴果,瞧青裙用衣袖擦一擦,狠狠咬一嘴,满嘴的清香,也馋的流涎。 青裙嘻笑着将血榴果递给韩英兰,英兰瞧那果经脉俱有,果汁浓稠似血,瞧着像人的血肉,哪敢吃呢!青裙眼睛转一转,笑道:“黑风岭的野果都是这样的。”那韩英兰实在饿得难受,遂轻轻咬了一口,只感汁甜肉脆,满嘴的香甜。青裙瞧她斯文,笑道:“你再咬一口。” 青裙瞧她咬了两口,遂将血榴果给取回,嘻笑道:“英兰妹妹,饿不饿?困不困?”韩英兰回道:“姐姐,真是好果,刚刚咬两口,肚腹既不饿,也不觉得困。”青裙既将韩英兰扯落水,哪能饶聂慎、徐宛呢。遂道:“真是闷得无聊,英兰妹妹,你到隔壁石室将聂慎、徐宛两位姐姐喊来同睡,也能说话解闷,倘水因姑娘问你,你说刚刚同弟弟分别,想两位姐姐陪陪你。” 青裙瞧她疑惑重重,搂着她道:“乖妹妹,好妹妹,晚饭两位姑娘都没吃饱,快请她们来。”韩英兰穿着衣裳,独自到隔壁,一会儿将两女都请过来。聂慎揉着眼睛,刚刚摸到床准备酣睡,青裙溜出被子,将聂慎吓得一个踉跄。 青裙趁势将她拽到床间,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块果肉,喂给聂慎吃,聂慎道:“青裙姑娘,真香呢,哪来的水果。”青裙泯嘴微笑道:“是卿姐姐离洞前给我的,是她家七绝洞种的。”青裙将发辫捋到胸前,将果肉递给徐宛,瞧她腮帮咀嚼着,咽到肚儿,忽捧腹笑道:“哈哈,真是三个傻姑娘,刚刚吃的是血榴果呢!” 三女瞧她笑得花枝招展,一副的疯魔劲,满脸铁青,皆瘫软到地,聂慎最是害怕,满脸的清泪,悲痛欲绝,话都不能说出。青裙道:“真是的,怕他作甚,他敢动你们一根毫毛,我同他算账呢。” 水因‘嘭’地推门闯进,柳眉倒竖,怒喝道:“总觉得哪不对,哪能想你们竟偷吃血榴果,倘给恩师知道,哪能轻饶你们,真当是随青裙姑娘疯魔不成。” 第九十六章 百年老鸮成木魅 诸女争论着,潜月洞前有人喝道:“怎地封洞,速速开门。”,水因满脸骇然,喝道:“两位师叔回来,你们哪能免灾,速速随我磕头赔罪。”聂慎、徐宛、韩英兰花容失色,哪能有主张,随水因开洞相迎。妙钗刚刚踏进洞府,瞧三女都跪地磕头,满脸的清泪,喝道:“因何垂泪跪拜。” 青裙倒不惧,将盗窃血榴果,如何哄骗诸女的事情都讲一遍,妙钗怒道:“真是胡闹,倘澈哥知晓,你倒是不怕,恐责罚她们。”徐宛悲痛难陈,悔恨交加,拽着悦卿的裙摆道:“前辈,恳请您替宛儿求求情。”悦卿道:“既然知道,罚你们到密室前面壁思过,到洞主出关再行惩戒。” 水因稍长,知晓悦卿惩罚的用意,遂领三女面壁去。青裙道:“卿姐姐,澈哥哥将血榴果摆桌面玉盒内,想是给她们服食的,哪能真惩戒呢!”妙钗瞧她天真烂漫,怒笑道:“都是你闯的祸,累得别家小姑娘替你背锅。”青裙道:“血榴果是洪荒仙果,能够食用都是她们造化,纵被鞭笞蜕皮都是值得的。”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她们刚刚将洞府都布置分配好,南面三间洞窟是妙钗、悦卿、青裙的,西面四间洞窟是四女的。东面一间洞窟是常澈的。水因蒙蒙亮到洞前的花荫前练剑,瞧着两怪物行来。 一怪貌似野猫,兽毛遍体,挛耳蓬头,寻风嗅,侧耳闻,是一猞猁精。一怪貌似鼠、身披骨铠,牙粲群蜂,目炯双炬,擅食蛇、能掘洞,是一犰狳精,两怪摇摇摆摆到潜月洞前,水因瞧是两小怪,倒没害怕。犰狳精拱手道:“仙姑,我是灵鸮峰碧火巢的狳七,此番是下请帖的。” 水因道:“是何请帖。”猞猁精将一请帖递给水因,水因揭开一瞧。用很清秀的楷体写着灵鸮峰碧火巢五戒禅师首拜,启黑风岭土地、潜月洞主常仙人:焦金流石,大旱云霓,因仙祈雨有功,解三十里劫厄,滋养万物,老朽钦佩,欲同君结。趁儿孙祝寿,略备薄酒,邀衢山土地、山神,乞仙驾过临一叙。 水因道:“自家师傅尚闭关,请容我通禀师叔,再回两位。”水因到妙钗面前,将请帖给她,妙钗道:“佛家五戒,指的是戒杀、盗、邪淫、妄语、酒,那五戒禅师,称无戒禅师,烧杀滢掳,恶贯满盈,最是卑鄙龌龊,极善笼络人心。衢山的山神、土豆都同他有瓜葛。”水因道:“那贼僧恐啖以甘言、重利,目的显而易见。” 一会儿,水因到两怪面前,嘻笑道:“请回五戒禅师,我家洞主修炼到要紧处,师叔不便做主,倘洞主出关,我自通禀此事。”猞猁精毛脸铁青,捋着两根胡须道:“我家禅师年高德劭,因看重你家洞主,又瞧他是初来为官,遂特派我俩邀请,你家洞主闭门谢客,是何道理。”水因冷冷道:“恩师尚在闭关,不宜打扰,请回。”那猞猁精最是凶狠好斗,哪肯罢休,刚刚想动手,犰狳精慌张一把拽着他,笑道:“既是如此,叨唠仙姑,告辞。” 两怪沿着山路走,瞧水因踏进洞府,猞猁精道:“我家禅师乃鸮峰大王,衢山的山精鬼魅、土地山神都得给禅师脸面,他算那根葱苗,敢拂我鸮峰的脸。”犰狳精回道:“他不识抬举,自有金鼎洞的两大王教训他,也能探探他的底细。”猞猁精道:“此番回府,如何同禅师交代。”犰狳精一双黑漆漆大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回道:“我哥俩攧唇、簸嘴哪曾受气,自定禀告大王,好好教训他一顿。” “嘻嘻,哪来的两个妖怪。”一青影飘来,两怪一瞧,是一漂亮的小姑娘,背着一捆柴,拿着骷颅金背刀,正是沈青裙,原她觉得无聊,偷偷溜出潜月洞,仗着常澈予他几件法器,想偷偷调侃两妖精。 簸嘴同攧唇瞧着青裙有倾城容貌,暗起滢心,暗暗交换神色,想将姑娘哄骗着,再将她擒拿回碧火巢享用。犰狳攧唇道:“哪来的姑娘?”青裙嫣然笑道:“瞧我拿着砍柴刀,背着柴,自是从庄稼田里砍柴来的。”猞猁簸嘴瞧着骷髅刀,颇感渗人,回道:“砍柴到都嵌着骷髅呢,我瞧你是妖怪。” 青裙躬身用骷颅刀拾着柴,动作娴熟,回道:“忒,两个小妖怪,我是你家姑奶奶,我家是猎户,柴刀镶的都是鸟骷髅。”两妖怪瞧青裙砍着柴,相递一眼色,各自腰间抽出兵刃,猛地朝她砸来。 青裙轻盈躲闪,将骷颅金背刀祭起,阴风阵阵,绿烟滚滚,两骷髅头嘎嘎乱叫,将两妖怪的兵刃咬碎,咽到嘴里,两怪吓得魂飞魄散,眼瞧将落个死无全尸,簸嘴将攧唇将前一堆,趁机化一猞猁窜到荆棘丛间消逝无踪。“哎唷,仙姑饶……”那攧唇话音没落,被骷髅撕咬成碎片,最终因滢心惨死。忽荆棘丛东倒西歪,有一黑蟒飙出,化美人道:“青裙,倘你出意外,我如何同澈哥交代。”青裙嘻笑道:“那两贼妖,哪能是我的敌手。” 那猞猁精侥幸逃命,窜过荆棘,沿偏僻山道回鸮峰,瞧得有青峰插云,云雾缭绕,古柏参天,有拿云攫石之势,山崖峭壁间孤峰突兀,有一颗神树,树间盘踞蟒猴虎豹,树顶有巢,大如宫殿,碧玉无瑕,绿火熊熊,散发着五彩光辉。 瞧着那簸嘴猞猁窜到巢殿内,殿内燃着琉璃盏,有禅师盘坐玉台,四周皆是盘膝修炼的鬼魅妖怪。瞧那禅师面若人心,绿眉绿须垂胸前、铜铃黄眼手脚钩,满脸细羽缀细斑,满嘴碧火冒青烟,穿一缀满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佛七宝的好袈裟。猞猁簸嘴跪倒五戒禅师面前,痛哭流涕道:“祖爷爷,我同犰狳攧唇到潜月洞请黑风岭土地,哪料他纵属下将攧唇给打死了,请爷爷给小的做主啊!” 五戒禅师道:“孙儿,他因何杀我犰狳孙儿。”簸嘴眼睛贼兮兮一转,揉着眼泪道:“祖爷爷,那贼猖狂至极,他说祖爷爷是妖精,他是仙,哪能同流合污,他说,他还说……” 那五戒禅师满眼凶光,喝道:“那贼说什么?”簸嘴颤巍巍回道:“那贼说倘要请他,需一百妖精敲锣打鼓,一百妖精端茶递水。一百妖精牵马抬轿。待到鸮峰踹翻碧火巢,揪光祖爷爷羽毛,将,将爷爷赶出衢山。” 第九十七章 教祖分宝显真道 攧唇簸嘴最喜搬弄是非,说长道短,这番话惹得五戒禅师怒火熊熊,喝道:“那贼胆敢辱我,哪位能将那贼擒来,本禅师自有重赏。” “那贼伤我徒孙,我哪能饶他,势将他剥皮拆骨。”瞧那怪四叉白角目睒睒,鼻悬黑枣锦缎衣,泪窝盈盈黑眼睛,赫是梅花鹿成精。五戒禅师道:“好,既有梅花洞的疏影鹿仙出手,自能将那贼擒来。”疏影鹿仙道:“吾去也。”瞧他脚踏梅花枝,腾云驾雾,掀着一股香风,朝着潜月洞去。 潜月洞。 常澈刚刚踏出密室,瞧前跪有三女,都泪眼盈盈、满脸愧色。常澈道:“汝因何到此跪壁。”聂慎梨花带雨,娇滴滴道:“我们叄皆铸有大错,特奉悦卿师叔法令,跪地候审。” 聂慎呜呜咽咽、哭哭啼啼,将事情一讲,叄女都跪地磕头,常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汝等既得造化,日后需了达因果,修习善业,深信坚固,精勤匪懈,倘有大恶,吾定罚不饶。”叄女皆展颜嘻笑,徐宛道:“师伯,您饿不饿,渴不渴。”常澈瞧她一副浪漫神情,回道:“宛儿,你邀诸位到前殿,我开道会,既能入门,自有宝器、神通相分。” 三女皆满面欣喜,徐宛跑着邀妙钗等,聂慎将蒲团、鲜花、香炉等备好,前殿内,常澈盘膝跌坐居首,钗卿两女静坐两侧,常澈道:“偶得普化天尊赐宝,一番精修到凝脉圆满,得冲虚真人神赐养身诀,欲传授诸位,然我行教派,既非佛,非道,又是佛、是道,自混沌降来,有灵莲生人。”常澈袖袍一挥,将一切法器、神通经卷都落眼前。瞧着水因道:“趁着期间,铸有宝器数件,因儿,值吉日,你跪地朝我磕九头,焚六根香,跪地朝诸圣,焚一根香,朝各教法,既能归我座下。” 水因瞧他仙风道骨,俨然是一派教祖,哪能怠慢,遂跪地‘嘭嘭’磕九头,莲池洗手焚香,跪朝诸圣、诸教法。常澈道:“授你五雷正法,琉璃舍佛塔。”常澈将一卷雷诀、一佛塔授她。瞧佛塔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莲花粲粲,暗香盈袖,她自是喜爱,琉璃舍佛塔是常澈用一株青莲、混沌一气,琉璃佛玉炼制成,糅杂着能摄取‘凡无先天气’的宝物。 常澈道:“洪荒期,多有灵宝、混沌至宝伴生者。俗间修行多有误笔,记载唯凝聚法象,地仙者能使法宝、灵宝,乃属谬论。唯能通心意者是趁手兵刃。此琉璃舍佛塔有一缕混沌一气,自行有灵,倘能精致温养,自能妙用无穷。此佛塔随你修行能摄诸法宝,慎用。” 水因笑意盈盈,哪能想得此灵宝,跪地谢赏。常澈道:“五雷正法乃雷声普化天尊授,雷法,雷霆也,乃天之号令、天地枢机。得其法者,能驱雷役电,祷雨祈晴,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魂。雷有三卷,即邪法、正法、道法。你需谨记‘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十二字。” 常澈凛道:“吾授你清净经一卷,心经一卷,你需用心潜修,唯道法同修,超脱俗世,方能证道,倘心有杂念,势将受雷反噬,同道无缘。”水因脸色煞白,泪眼朦胧,感常澈恩情,跪道:“因儿自用心修道。” 聂慎瞧水因得机缘,颓自伤感,用衣袖掩面落泪。常澈叹道:“痴儿,痴儿,你跪到我面前。”聂慎风风韵韵,蹁跹婀娜到常澈面前,噗通跪倒。常澈道:“因你有一段孽缘,倘不能度,便落魔道,唯做一凡人,魔障不扰,便能相安无事,我授你道术,倘遇魔障,你心无主张,该如何是好?”聂慎水晶似的眼睛滚着泪水,只瞧着常澈,哪能回答。 常澈道:“中缙神洲值魔民炽盛世间,广行贪滢,为善知识,诸众生落爱见坑,失菩提路。魔设谋乱法,惟期破戒导滢行恶,修炼定慧催納于邪,既成魔民,祸害周遭亲眷,遗祸无穷。”聂慎磕得额头淤青,含泪回道:“恩公,聂慎一心向道,纵死都不愿回。”水因哪忍姐妹痛苦,噗地跪到常澈面前,苦苦哀求道:“师父,倘真有那一日,我定替慎姐姐斩除魔障。” 常澈道:“六欲天魔无处不在,一过错、一疏忽,天魔既能趁虚而入,利用你至亲至爱的人破坏你的修为,倘是你爹娘,你挚爱,你真的舍爱固道,魔说经法,哪能是你一句话能抵挡的。”悦卿道:“澈哥,真是的,我替聂姑娘求情,你愿意不愿意教她,倘不愿意,我教她便是。” 常澈无奈,遂回道:“聂慎,倘你有朝一日能觉悟,我自会将你收录门下,到魔劫到来前,你随我修炼,不能有一丝一毫松懈,需勤读佛经道藏。”聂慎哪顾得擦拭眼泪,磕头道:“谢恩师。”常澈道:“授你天书卷轴,乾都雷霆幡。” 常澈自袖袍内掏一卷轴,一雷幡,细细瞧那雷幡,幡面电光闪闪,雷声轰隆,有一青莲,绘有乾坤八卦。常澈道:“天书卷轴乃狐仙自蓬莱仙岛得,修炼深处,上能梯云,下能缩地。手指处山开壁裂;气呵时石走沙飞。匿形换貌,摄鬼招魂,豆人草马,纸虎带蛇。风云雷雨供驱遣,水火刀枪不敢伤。” 常澈道:“那乾都雷霆幡乃有一缕先天雷息,乃五脏雷元同虚空星辰混合为一,煌煌雷霆,诛妖劈鬼,需用它修福缘,修善因。”聂慎感激涕零,回道:“慎儿愿一生伺候恩师,不敢离弃。” 妙钗、悦卿瞧徐宛、韩英兰满是羡慕,既气又恼,妙钗喝道:“宛儿,他家的有何稀奇,倘我修炼用心,哪能落后呢!”常澈道:“钗娘、卿妹,你们福缘远胜我,英儿、宛儿暂由我授法,你们到龙鹢内修行吧。”悦卿颔首道:“自罗刹国同地藏菩萨一别,贪图玩乐,倒没能好好修行。”常澈道:“钗妹,那佘玄机原是肥遗的后代,我偶得她的一枚逆鳞,你倘能参悟自有益处。” 两女到密室内精修,常澈瞧着徐韩两女道:“我哪能够亏待你们,便将太乙刀圭传授给你们,太乙刀圭金丹法诀修炼的是先天一气,乃道家正途,倘修炼有成,位列仙班,长生不老都是易事。” 两女哪能不喜,急忙跪地授‘太乙刀圭金丹法’,常澈自袖间取两剑,递给两女道:“此两剑是用混沌一气,仙藤叶炼成,原准备自用,怜你俩年幼,遂将其赠给你们,其妙法更胜琉璃舍佛塔、乾都雷霆幡。” 第九十八章 青狸哭血寒鹿死 徐宛、韩英兰瞧一剑寒气森森,耀耀青光,一剑炽气融融,熠熠红芒,皆既惊又喜,跪道:“谢教祖赐宝。”常澈道:“你俩天赋异禀、心智通明,惯能修仙,英兰尤胜,然汝偏激疠胜,遂赐你青濯剑,赐宛儿青灼剑,需行善因,累修福缘。”韩英兰娇疑惑道:“因何故修善?”常澈道:“一切有情,皆以诸欲因缘,自作自受,如车轮回转,生死六条道趣。六道轮回善恶报趣,都在人之一念,能趋善,即上升天界,起一念恶,即堕恶道,遂常嘱汝等修善。” 徐宛道:“魔民炽盛世间,教人破戒导滢,宛儿愚钝,魔在哪儿呢!”常澈道:“贪嗔痴‘三毒’,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六根、六识、六尘‘十八界’皆是魔根。没修成道,凡人都有魔根,愚迷不觉,被魔摇荡其心,潜行贪欲,既成魔民,常沉苦海,永失真道,为祸苍生。大佛顶首楞严经有想阴十境相,修炼能超烦恼浊。” 青裙道:“澈哥哥,别说没用的,我的宝物、神通呢!”常澈道:“你最喜惹祸,哪能给你。”青裙满脸怒容道:“我倒懒得要,没心肺的猪头。”常澈晓得她拗犟,哪能容她恼怒,遂道:“我的都是你的,你置气作甚?”她转怒嘻笑道:“真是好呢!你的都是我的。” “贼怪,速速出洞领死。” 忽潜月洞前有怪高喝,常澈遂带诸徒出洞,瞧一梅花鹿精踏云喊喝,随行的妖精,皆是山野间的妖精鬼魅,替鹿精吆喝助阵。常澈道:“哪来的妖怪,因何到潜月洞前闹事。”疏影鹿精道:“吾乃不二岭梅花洞疏影鹿仙,贼怪,你到柏家庄伤我狗儿。我哪能饶你,速速前来受死。” 青裙喝道:“怪物,那狗精行滢做乱,毁柏老家庭,姑奶奶赐你阉刀一把,替你阉割那狗孙儿如何?”疏影鹿仙满脸青筋隆起,怒喝道:“贼怪,休得颠黑倒白。贾氏指明是你垂涎她色,暗暗潜到她房内坚滢她,哪能想东窗事发,遂将他一家都给杀掉。我那狗儿因感贾氏养育恩情,遂将她救出,哪想遭你毒手。”聂慎刚烈似火,眼睛里哪能揉沙,抢骂道:“遭雷劈的妖怪,你再口无遮掩,辱我恩师,自将你首级留下。” 刹那间两拨骂战,遍野都是囔骂,疏影鹿仙喝道:“好贼儿,养的一群贱婢倒能逞嘴,瞧鹿爷爷的手段。”话音刚落,小怪递疏影鹿仙两熟铜锏,铜锏金光熠熠,龙嘴护盘,雕有梅花。瞧那疏影鹿仙将铜锏一举,嘴念“长长长”,铜锏刹那间如天柱,朝潜月洞倒来。 徐宛、韩英兰两姑娘满脸焦急,喊道:“哎唷,糟糕,洞要塌了。”小怪纷纷喝彩,眼瞧铜锏塌到,常澈毫不闪躲,自袖袍内取一琉璃莲花盏,盏摄绚丽七彩,叠翠流金,光彩绚人,将铜锏掀翻筋斗,反朝着妖怪塌去。 洞前妖怪哪能躲闪,砸得脑浆迸裂、肠流尿撒,一命归西,徐、韩、聂花容失色,哪敢瞧那惨景,青裙嘻笑道:“白痴妖怪,铜棒都砸自家呢。”瞧那疏影鹿仙瞋目切齿、暴跳如雷,喝道:“贼怪,瞧爷爷将你掏心挖肺,脑髓伴盐。”鹿精踏云举锏,常澈自袖袍内取一物相迎。 鹿精瞧到那物,捧腹笑道:“贼怪,没有宝物,拿一根树枝,想是金银都购置贱婢,做那苟且事情,瞧仙翁一锏敲出你的脑浆。”诸女既羞又愁,瞧常澈腾云驾雾,拿着一根青翠欲滴树枝,晶莹剔透,抽有嫩芽,似琉璃、如翡翠。韩英兰窃语道:“想教祖将宝物都赐我们,自家只能捡一根树枝使。”徐宛道:“瞧那怪物,趾高气昂的,真讨厌。”水因柳眉倒竖,喝道:“叽叽喳喳,是两只麻雀么。” 常澈道:“鸿蒙绿柳枝,枝丫聚阴阳,能降世间恶,登临造化梯,哪是你能识得的。”那疏影鹿怪刚刚同常澈战三、四回合,感那树枝有一股澎湃力量,抽得他筋酥骨软,哪能抵抗,急道:“慢动手。”疏影鹿仙败势即退,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退数步,满脸滚豆珠,两眼似烙铁,喘息如牛,眼冒金星。常澈将柳枝揣回袖内,回道:“疏影仙翁,意欲何为?” 一山精递手帕,鹿精擦着汗道:“贼,贼怪,你仗着树……神兵锋利,我哪能是你敌手,你敢拳脚空拳同我过招吗?”青裙道:“嘻嘻,一根树枝你都怕,真不害臊,倘你跪地给姑奶奶磕头,倒能饶你。”鹿精满脸赤红,瞧着常澈道:“看拳。”那怪脚踏鬼魅,挥舞妖拳,黑雾滚滚,朝常澈进招,赢得众怪喝彩。但瞧一青一黑两股漩涡窜西窜东,噼啪乱响。 四、五回合,黑雾溃散,疏影鹿仙被常澈扔出,那怪急施一坠身法站稳,只瞧得鼻塌眼斜,满嘴鲜血,脸颊红红的掌印。鹿精喝道:“你身法快,我打不到你,都是我挨打,你给我打一锏,教你头破血流。” 常澈道:“我既不蠢,哪能答应你,我们回洞了。”鹿精瞧常澈要回洞府,想着遭到的侮辱,哪能同意,急喝道:“鸮峰碧火巢的五戒禅师善意邀你,哪想你嘴出狂言,将送请帖的攧唇给打死,我哪能饶你,需同你斗法。”常澈瞧着诸女,水因将一请帖递给常澈道:“因那攧唇垂涎青裙姑娘,欲行诡事,被我们给打死了,因师父刚出关,遂没来得及禀明。” 常澈细细看一遍请帖道:“是那厮咎由自取,我尚没问五戒禅师管教不严的罪过,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鹿精道:“别逞嘴舌,有胆同我斗法。”常澈道:“既然你执意纠缠,死活倒不能怪我。” 残阳如血、晚霞斑驳。 疏影鹿仙道:“远来是客,本仙翁先行施法,瞧你如何抵挡。”鹿仙恢复真身,是一玉角生烟、七彩斑点的梅花鹿,瞧那鹿精嘴喷黑烟,刹那间乌云密布,那怪踏着乌云,四角似利箭般摄出,带着滚滚青烟,各取常澈的三丹田,太阳穴。鹿精的鹿角乃是他修炼的神通,沾一缕青烟,肉腐骨软,顷刻化一摊血水。 常澈用杂草扎一替身,自身隐藏起来,暗暗掏出琉璃青莲盏。鹿角瞬间灌穿常澈的身体,将他腐蚀殆尽,诸女皆花容失色,有甚至瘫软地面痛哭流涕,韩英兰骇得六魂无主,喝道:“啊!教,教祖死,死啦!” 鹿精哈哈笑道:“纵你有千般手段,哪能是我对手,孩儿们,将这群贱婢都掳回洞府。”他随手将鹿角一召,眼瞧鹿角将飞回,常澈将琉璃青莲盏一晃,里面摄出青光,瞬间将鹿角给收到盏内。 水因将诸师妹都护着,仗着法宝杀掉几个妖怪,奈何寡不敌众,渐渐落下风,哪能想常澈突然出现,嘴喷出一道道剑影,将众妖怪都给开肠破肚了。 第九十九章 笑声碧火巢中起 常澈面似寒玉,喝道:“疏影鹿怪,既你施法,如今轮到我,因儿,取两张黄表。”水因哪敢怠慢,取两黄纸递给常澈,瞧常澈将黄纸折剪,剪的一虎一蛟,迎风一晃,嘴念‘急急如律令’。 黄表纸青烟一冒,青蛟踏浪,白虎哮林,朝着鹿怪撕抓,骇得那疏影鹿仙腾云奔逃,瞧青蛟、猛虎饶雾盘云,飞腾争食,将鹿精拦腰撕裂,自家吞咽,诸妖丢盔弃甲,哪敢停留,各自逃命。 “散。”常澈随手一招,虎消蛟逝,唯地面有两黄张,点点血腥。韩英兰脸蛋晕红,嘻笑道:“真有趣,教祖,是何神通,是何神通?”常澈道:“乃是天书卷轴纸虎带蛇术。”聂慎摸摸胸口,小鹿乱撞,心驰神往,暗道:“我自练好天书卷轴,呼风唤雨,摄鬼招魂,做一女仙,未尝不可呢!” 水因道:“师父,鸮峰碧火巢宴何如?”常澈瞧瞧请帖道:“那贼恐难罢休,你备好礼物,明日会那五戒禅师一会。”水因道:“备何礼物。”常澈将袖袍内晶莹剔透白鹿玉角递给水因道:“送还他们。”。 鸮峰、碧火巢。 一满脸泪水小鹿精跌跌撞撞,急切切跪倒五戒禅师面前,嚎啕痛苦道:“禅师祖爷爷,那贼杀我家鹿主,请禅师爷爷替小的做主。”五戒禅师一捋绿眉,捶胸痛哭道:“疏,疏影贤弟,哥哥誓将那贼扒皮拆骨,油煎红烧,祭贤弟灵位。” “嘤嘤,啊!我的夫。”一断断续续、悲痛欲绝的哭喊,似婴啼,似猫啼、细细一瞧,一婀娜美妇泪水盈盈、飘飘袅袅踏进巢内。 妇云鬓雨髻,怀抱一狸,体格风骚、身量苗条,妩媚透骨、艳惊四座。凝金目,含清涕,风致嫣然,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五戒禅师遣童女侍她落座,流泪道:“疏影夫人,岁寒妹妹,我那好贤弟真命苦,都没能落个全尸。” 眼前**称‘岁寒狸’,是一青狸修炼成精,因偶识疏影鹿仙,遂结连理,伉俪情深,哪想如今阴阳相隔,伤得美妇泪盈盈,胸脯娇喘难透气,岁寒仙悲痛喝道:“禅师,谁杀的我夫,愚妹要手刃那贼。” 那五戒禅师如此、那般将事情添油加醋一讲,气得岁寒狸七窍冒烟嗔怒起,娇滴滴道:“那贼杀我夫,侮辱诸位,此般作威作福,难道诸位都不管么?”一怪道:“那贼颇有本领,疏影鹿仙都栽他手,嘿……”瞧瞧那怪,黄面长须,一双黑漆漆、贼溜溜的咕噜眼,竖耳招风,乃是黄鼬精。 “哼哧,哼哧,你怕那贼,我老猪倒不怕。”那怪面前摆着时蔬瓜果,人肉包一屉一屉,胡吃海塞,哪能停歇。细细一瞧他容貌,呢子大衣两排扣,一条大辫甩在后,小黑皮鞋尖又瘦,走起路来带伴奏,长喙大耳黑脸扣,吃糠咽菜腱子肉。黄鼬精嬉笑道:“猪爷,您的先祖是谁?您自然谁都不怕,您若出马,自能将那贼擒来。” 野猪精双眼行滢笑眯眯,瞧得那美妇脸似蟠桃,浑身都不自在,哼哧回道:“岁寒妹妹,老猪的爱好你知道,你嫁给老猪,我自豁命将那贼擒来,替我哥哥报仇。”岁寒狸怒喝道:“瘟猪,你那双眼睛往哪儿瞧,欺我形单影只,妇道人家吗?”黄鼬贼笑道:“诸位道友,有妻女的招子都放眼点,倘枉送性命,嘿嘿,倒便宜老猪了。”岁寒狸道:“五戒禅师,我夫因您的事,被那贼打死,哪能不给小妇一交代。”五戒禅师喝道:“猞猁孙儿何在?何在。”猞猁慌跪地道:“爷爷,您有何吩咐。”禅师道:“你速到潜月洞,邀他明日到碧火巢。”猞猁簸嘴满脸晦气,唯有禀命前往。 野猪精道:“五戒,刚刚将黑风岭土地杀掉,腌肉都没能吃完,你想……”禅师道:“哼,我倒想瞧瞧那贼有何本领,岁寒妹妹,你请宽心,哥哥定杀那贼,替你讨回公道。” 韩英兰、聂慎、徐宛到潜月洞前用簸箕、扫帚扫地,韩英兰眼尖,瞧到一妖怪躲到洞前一颗枫树后,鬼鬼祟祟、东张西望,韩英兰急道:“师姐,师姐,你们瞧,那儿有一妖精。” 猞猁精自瞧青裙斩杀犰狳,哪敢再到潜月洞,倘遇到那瘟女,九死一生休提,恐被她耍弄鼓掌间,然祖爷爷法令不能违抗,遂到黑风岭潜月洞前,偷偷藏到一颗松树后,想瞧瞧那魔女的踪迹。 他隐藏着,瞧潜月洞前有三姑娘,都满脸的乖戾。暗想:“她们恐同那魔女一道,一个都要我命,眼前三个姑奶奶,我哪有三颗脑袋。”想着想着暗有一谋,刚刚想实施,哪想被韩英兰瞧到,败露了行迹。 簸嘴瞧三女朝她走来,心都跳到嗓子眼,浑身冰凉,双腿颤抖。“喂,你是哪的妖怪,到此作甚?”聂慎壮胆喝那妖怪,瞧那妖怪楞到原地,两眼翻白,没理睬自己,瞧两师妹都在眼前,自觉颜面挂不住,捡着一根树枝,猛地朝猞猁精脑门抽来,抽得那簸嘴哎唷惨嚎,惊醒过来。 聂慎挺胸瞪着簸嘴喝道:“哪来的妖怪,到此何为?”簸嘴脸火辣辣的痛,噗通跪地磕头,满眼泪水道:“奶奶,三位姑奶奶,小的是鸮峰碧火巢的猞猁精,奉我家大王的令到潜月洞邀请洞主明早赴宴。”聂慎瞧怪物给她磕头,暗自窃喜,装腔作势喝道:“我……奶奶问你,邀请我家师父赴宴作甚?你家大王是否有阴谋,都给奶……奶奶从实招来,倘有一句虚言,我就杀了你。” 猞猁怪吓得屁股尿流,嚎啕哭道:“三位仙姑奶奶,小的只是一传话的妖怪,在夹缝里求生存,哪能知道大王的想法,请姑奶奶饶命。”三女不理簸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一会儿,聂慎到猞猁面前道:“我家洞主会赴宴的,你走吧。”猞猁怪擦了擦眼泪,刚刚站起,瞧到洞内走出一青裙女子,手瘫脚软,哪能移动脚步。 青裙正值无聊,瞧到三女似同谁说话,到眼前一瞧,竟是那日逃走的猞猁精,她嘻嘻笑道:“你到这儿做什么。”那簸嘴只流眼泪,哪能回话。徐宛瞧他可怜,遂将事情都讲一遍。簸嘴两眼满是惊恐道:“姑……奶奶,您饶命,饶命。”诸女瞧它如此害怕,也动了恻隐之心,求了青裙一会。青裙道:“你敢对姑奶奶不敬,原该杀了你的,既然这群小姑娘替你求情,奶奶不同你计较,倘让我再看到你,定要将你剥皮的。” “谢谢太奶奶,谢谢太奶奶。”簸嘴脚若生风,猛地窜出数丈远,消失无踪。 翌日,水因、徐宛、聂慎留守潜月洞,常澈带着韩英兰、青裙前往鸮峰碧火巢,他原谁都不想带,因青裙吵囔,他怕青裙胡闹,唯有将她带着,青裙又嫌一路无聊,遂邀关系最好的韩英兰同行。韩英兰兴致勃勃,同她梳洗打扮一番,温习一遍功课,叽叽喳喳一道上路了。 第一百章 笑声碧火巢中起(二) 常澈黄表纸裁一蛟,驭蛟前往,一路给两女授道,瞧前面有一巍峨高峰,刚刚值日出,云海飘渺、五彩斑斓,山河锦绣、美轮美奂。韩英兰满脸新奇道:“教祖,你瞧。” 瞧得瑶林琼树,奇花瑞草,那颗琼树通透玲珑,如白玉雕琢,能查细微毫理,绿苔铺地生野花、薜萝藤蔓拂清幽,树枝跑虎狼,麋鹿能群行,花瓣掩狐兔、树叶藏麝獐,黄鹂恰啼、衔蕊彩蝶,青蛇游花,猨猴戏水,真乃福地洞天。 常澈将神通一收,刚刚落地,一风风韵韵、袅袅亭亭、妖妖娆娆小娘子行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百褶花裙,清香四溢,瞧她啭莺声、吐燕语,娇滴滴道:“贱妾藻娘恭迎洞主。” “请。” 常澈哪得客气,随藻娘踏进碧火巢。那藻娘何许人?乃是一水蛇精,原到鸮峰碧波潭修炼,一日被五戒禅师掳到碧火巢,因她破识闺趣,能行滢侍奉,遂与五戒禅师做奴妾。瞧得群魔乱舞,魑魅遍地,恶鬼啖肉,狼嚎鹰唳,韩英兰脸蛋煞白,脚跟瘫软,常澈暗搀朝迈步,野猪眼滢滢,青狸恨难平。 五戒禅师瞧常澈到他面前,刚想发难,哪想常澈自袖袍取一铁盒,喝道:“老禅师,鄙人略备薄礼贺寿,祝禅师: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松龄长岁月,皤桃捧日三千岁。”藻娘将铁盒递五戒禅师,禅师将铁盒一揭,哪想铁盒内是鹿角,绿眉倒竖、悲痛喝道:“贼儿,你杀我贤弟,既到碧火巢,老衲哪能饶你。”常澈道:“何需着急,既已到此,怕我跑掉不成。” 一晦脸、绿瞳铁汉喝道:“五戒禅师,事情原委都不知情,倘将他给杀掉,衢山诸神邸哪能不管。”岁寒狸瞧到鹿角眼盈盈,抚胸娇喘泪点点,恨将常澈剥皮拆骨,油煎烹炸。禅师捋着绿眉道:“鸮峰山神有理,藻娘,邀他落座。”藻娘似意将常澈排到岁寒狸旁。 一桌几前,摆着奇珍异果,时蔬面筋,兼有一盘盘心肝肥肠,一壶壶脑髓血汁,满地余腥残秽、腥臭难闻。常澈道:“吾乃修道行者,请姑娘将荤撤走。”藻娘端盘道:“都是幼童的心肝,豆蔻的脑髓,处女的鲜血,最能滋补呢!”常澈道:“善果从善因生,恶果从恶因生,诸位倘不悔改,继续作恶,势遭报应。” 一怪白发累累驮鳞龟、褶皱满脸稀疏齿,拿一亮溜溜降龙骷颅拐,斜茬似刀,锋利如刃,两只琥珀眼,铁铮一张喙,满嘴血肉,喝道:“何谓因果循环?你家祖爷爷每月逢初一十五,都食一童男童女,一日三餐,餐餐都是人肉包,晚晚偷香窃玉,修炼龟根法,谁能奈我何?” 韩英兰柳眉微挑,喝道:“哪来的怪物,罪恶累累,真能炫耀么?”眼前怪物是鸮峰一蟕蠵精,既山龟。俗谓兹夷,人立其背可负行,壳能治百病。极喜行滢,祸害诸多良家女。野猪精哼哧回道:“倘真有因果循环,贼怪恐需刀剐呢!” 常澈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果,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因,何谓三世因果。业有三报:一曰现报,二曰生报,三曰后报。现报者。善恶始于此身。即此身受。生报者。来生便受。后报者。或经二生。三生。百生。千生。然后乃受。” 蟕蠵精嘻喝道:“我哪管来世,三报?此刻潇洒即行。”常澈道:“倘失道德戒行,生悭贪心,即堕饿鬼道,生瞋痴心,即堕畜生界,犯五逆十恶者,即堕地狱界,诸位修炼千载通灵,乃一番造化,哪能再行恶因。”藻娘怒道:“倘不喜血食,贱妾撤走即可,何需聒噪个不停。” 青裙怒道:“一群妖怪,哪能懂佛,都给打杀超度,免造恶业。”常澈道:“天道耽乐忽解脱,修罗多瞋背道,饿鬼、地***生三途昏昧多苦,愚迷、愚迷啊!”岁寒狸瞧着眼冒火,窍生烟,怒喝道:“狗贼,你杀我夫,哪有慈悲心肠,假惺惺给谁看,纳命来。” 鸮峰山神道:“疏影夫人,慢!”哪来得及,只瞧那岁寒狸猛地掀翻案几,双手操鸳鸯剑,朝着常澈劈来,剑锋指处白蛟乱舞,银蛇闪烁,常澈将琉璃青莲盏一抛,将两女罩着,使一纸虎带蛇术,将欺近妖怪都给震退。 “喝,我来助你。”那蟕蠵精刚刚被常澈一番奚落,满腔怒火,瞧青裙、英兰容颜绝世,滢心既起,想掳两女回洞修炼,瞧得岁寒狸撑五、六回合,渐落下风,险象环生,假意言助,实有他图。 那蟕蠵精杖喷黑烟,紧戳常澈眼睛,呼呼带风,常澈拾脚踢出。岁寒狸瞧蟕蠵精相助,鸳鸯剑舞得愈来愈快,唯能瞧两团红光跳跃,好常澈,嘴喷剑丸,随隐随现,两怪哪能是敌手。 “瞧我的。”蟕蠵精眼睛滴溜溜一转,暗使一虚招,看似前进,实则后退。韩、沈两姑娘躲藏青莲盏内,瞧着虎啸蛟吟,哪能想那肮脏的老怪物掠来,将拐杖一扬,那骷髅头嘴一张,喷缕白气,眼瞧将两女卷走,忽遭变故。 蟕蠵精脱离战场,常澈剑丸急遁,岁寒狸哪是敌手,剑痕累累,刚想败势逃窜,常澈默念剑诀,霞光剑影,将岁寒狸一裹,眼瞧那女妖香消玉殒,野猪精猛地一棍敲来,一根黑黝黝铁棒,舞得黑影重重、密不透风。 “剑遁。”常澈暗催剑丸,一道道红线割向野猪精,割得铁棒火星溅,荡得野猪倒犁田。野猪满脸滚汗,哪敢抵挡,喝道:“老哥哥,速速助我。”“哞。”瞧那来怪,双角青漆漆,两眼是铜铃,一声腱肉硬如刚,一身黄皮似绸缎。舌长搅鼻,口阔牙黄,双手各提擂鼓瓮金锤。 常澈喝道:“野猪,既你怜香惜玉,滚你的。”他猛将霞光撤去,瞧得血似瓢雨,痛吼怒嚎,岁寒狸一臂被剑霞剿得粉碎。好常澈,擒着妖妇领,投掷瓜果般扔了出去,趁机默念咒语。 蟕蠵精目露滢光,嘴流滢涎,哪能想常澈暗动咒语,瞧的琉璃光普照碧火巢,青莲盏内滚出雷火熊熊,雷霆威震浩宇,五彩斑斓火,烧得老滢贼形神俱灭。野猪将美人一抱,瞧到蟕蠵被斩,一颗心十五个打水桶,七上八下,惶惶恐恐。 第一百零一章 五雷正法诛邪滢 那野猪一把抢过岁寒狸,感温香软玉,娇喘吟吟,滢心导体,暗想趁乱回洞行滢,一瞧那青角怪物提金锤助战,暗自留一心眼。两怪一舞铁棒、一舞金锤,同常澈打得三、四回合,野猪趁机刮黑风,将诸怪迷住,带美妇逃出碧火巢。 常澈一驱剑丸,朝牛精怒喝道:“老怪,你那贤弟既逃,看招吧。”那怪哪能想野猪临阵脱逃,既怒又恼,心神失守,哪能抵挡,稍稍的耽搁,红线织网,透体穿过,瞧那怪内脏乱撒,血块抛飞。 那怪脑袋乱滚,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既疑惑、又震惊,哪能想被野猪坑杀,死不瞑目,哪能闭眼。藻娘颇同牛怪交好,瞧牛怪惨死,泪珠连连,悲痛欲绝。怒喝道:“何故杀我牛。”青裙道:“汝等坚滢掳掠,死有余辜。”藻娘擦拭眼泪,喝道:“贼怪,瞧老娘的钢刺。”只瞧得熠熠银光,乃碧光泓泓峨眉刺。 黄鼬精眼睛滴溜溜一转,拾一根龙须叉,怒喝道:“藻娘别急,贼怪,瞧黄爷爷手段。”瞧那黄鼬精翻一跟头,龙须叉猛刺常澈胸腔。常澈手指处丸影纵横,气呵时红线隐现。 两怪施展神通,随常澈搏五、六回合,自是脚软手麻,哪能是常澈敌手。藻娘战得香汗淋漓、脸红彤彤、体娇酥酥,桃腮半吐,莺声初啭,自蛇腰间取一绣花帕,喝道:“贼孙,瞧老娘的。” 藻娘迎风一晃帕,熠熠彩蝶蹁跹,嘴喷黄风,见物腐物,遇人融人,黄鼬精将龙须叉一收,趁势败走。常澈哪惧恶风,随手一招,自英兰腰间摄一物,乃琉璃舍佛塔,瞧佛塔滴溜溜一转,七彩佛光刹那间一罩花帕。 “瞧招吧!” 常澈默念咒语,花帕瞬间被摄,再念咒语,佛塔熠熠彩蝶纷出,朝诸妖嘴喷黄风,瞧着妖怪断肢瘸腿,腐心蚀肝,皆化浓水。 韩英兰哪能想琉璃舍佛塔能納物已用,暗暗羡慕水因。常澈将佛塔一招,猛地朝藻娘掷去,刚欲掷中,眼瞧藻娘香魂离体,一道乌光激来,将藻娘一捎,即刻遁走。常澈细细一瞧,是颗九眼石天珠。 藻娘惊魂未定,噗通跪倒禅师面前,满脸清泪道:“师尊,请您替徒儿做主。”五戒禅师捋着绿眉,拿一金刚降魔杵,璎珞满身,喝道:“藻娘,你且退下,瞧我将那贼降服。”常澈将树枝取出,喝道:“老贼,你坚滢掳掠,罪恶滔天,哪儿逃命。” 瞧得一青一绿两光相争,碧火巢内遍地狼藉,常澈同那怪相争三十回合,自巢内一路打到琼树根,自巳时到午时,都没能分出胜负,瞧怪物摇旗呐喊,助威助阵,青裙焦急得很。 “绿毛贼,你看招吧。” 常澈自腰间摸出黄表纸,默念急急如律令,使纸虎带蛇术,瞧得青蛟翻江,猛虎出洞,将五戒禅师四肢擒咬,眼瞧要血流如瀑,哪能想那贼怪长唳,露出本相来,只瞧那怪满盘脸,喙似玉钩,金眼铁爪,簇羽纤长,赫是一雕鸮精。 雕鸮长唳,眼流金光,那禽凶猛彪悍,随青蛟、猛虎翻云弄浪,相争六、七回合,纸虎带蛇术被那猛禽硬硬破去。那雕鸮瞧诡术破除,一震双翅,掀狂风,走砂石,铁钩般的锐爪朝常澈抓来。 韩英兰脸蛋煞白,颤颤巍巍,娇喝道:“教祖,教祖。”常澈哪能惧那贼妖,将树枝揣袖,嘴喷剑丸,瞧红线一缕,像海浪般滚去。雕鸮精怒喝道:“狗贼,教你尝尝七宝袈裟的滋味。” 那雕鸮自喙内喷出一物,七彩斑斓熠熠辉,赫是镶嵌那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佛家七宝袈裟。 瞧那袈裟流霞,摄出一道道七彩流霞,将常澈修炼的剑丸击落。常澈喝道:“禽贼,纳命来。”常澈将琉璃舍佛塔一抛,梵音浅唱,佛光普照袈裟,瞧袈裟蹦蹦乱跳,随佛光遁回塔内。 雕鸮怒唳道:“我,我的袈裟。”瞧那怪暴跳如雷,双翅一挥,天昏地暗,化一晶莹剔透、似玛瑙铸成的雕鸮,既是贼妖的法象,那魔禽将喙一张,猛吸一口气,风起云涌,琼树顶端的碧火巢燃起惨碧的焰火,朝常澈袭来。 瞧得斑驳陆离、五彩斑斓,鸮峰惨绿一片,常澈盘膝跌坐,施五雷正法。一声雷、乾坤震荡、山川崩裂,金蛇狂舞漫天飞,雷霆伏魔遍地走。刹那间碧火熄尽,瞧得雕鸮支离破碎,魂魄皆散。 琼树旁的诸妖、凡恶行昭昭的纷纷被雷霆震杀,常澈脚踏青莲,朝跪地求饶的诸妖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诸位能修炼通灵,艰难至极,倘勤用善心,自有得道日,煌煌天威,恶者誓遭戮。” 韩英兰瞧琼树根旁有一琉璃通透的巢穴,约手掌大小,遂将那玉巢拾起。待常澈遣散诸妖,将那物转常澈道:“教祖,是什么?”常澈刚欲回答,瞧一满脸焦灰的怪物屁颠屁颠跑到两女面前,跪地磕头道:“祖奶奶,小的知晓是何物?” 青裙瞧那怪满脸灰土,哪能识得,喝道:“哪来的妖怪?”那怪道:“祖奶奶,小的猞猁精。”青裙嘻笑道:“贼孙儿,怎没被雷电劈死。”猞猁精满脸堆笑道:“托您的福,托您的福。” 那怪恐青裙杀他,遂急道:“此物是祖……雕鸮老贼的师傅所赠,是一得道高僧遗留的。”常澈道:“雕鸮师傅是谁?”猞猁精挠着头道:“小的不知。”青裙瞧猞猁精跪倒不走,喝道:“有何事?” 猞猁精道:“姑奶奶,您请发发慈悲,饶我一命。”青裙晓得那怪怕她记仇,喝道:“嘻嘻,嘻嘻……哪能留你。”她自袖袍内摄一利箭,那猞猁精脑浆迸裂,一命撒西。 沈青裙满脸乖戾,瞧着常澈嘻笑道:“你倘责罚我,我撞墙死的,谁敢得罪我,既要他偿命。”常澈道:“我哪能管到你,你倒是我奶奶。” …… 野猪精滢心既起,掳岁寒狸到野猪洞,将那岁寒狸衣衫褪去,哼哧哼哧流口水,即想行滢取乐,岁寒狸满脸清泪,刚刚痛失爱夫,落个独臂,将常澈恨透遍,刚欲自绝经脉,忽地动山摇。 “啊……”野猪精脱得剩一花裤衩,刚瞧肥肉到手,哪能想一道雷电劈来,烧成一根焦炭。岁寒狸紧咬粉唇,恶狠狠道:“恶贼,既然老天使我活着,你断我臂杀我夫,我誓将你剥皮拆骨。” 第一百零二章 早课授经启大智 一勾新月破黄昏,万点萤火微晕。潜月洞内,清香幽荷、薜萝鲜花,常澈端坐一莲花间,诸女跌坐相侍。常澈道:“雕鸮既除,青裙、英兰跋涉有功,各赐九眼石天珠,琉璃碧火巢。”英兰暗暗窃喜,跪地接到碧火巢,青裙蹦蹦跳跳,哪能言谢。常澈将香帕赐水因道:“因儿,寅时做课,丑间结束,倘迟到者,重罚。你乃师姐,需多多督促。” 青裙打哈欠,盈盈泪光道:“澈哥哥,我是无需做课的,睡觉呢!”她自顾自回房,常澈暗自头痛,嘱咐水因数句,既回房静修。聂慎道:“真恼,都没能瞧到教祖、魔怪斗法。”韩英兰道:“聂师姐,倘我有师尊的神通,倒想展现给你看看。”水因道:“天道酬勤,勤奋最重,寅丑间,诸师妹需做早课,都歇息吧!” 寅时。 前洞莲花池前,莲滚清露,幽香袅袅,诸女聚集,诵楞严咒、十小咒、心经。瞧有一姑娘昏昏沉沉、磕磕睡睡,眼睛欲睁欲闭,喃喃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常澈细细瞧着她,到她面前道:“醒来,醒来。”她缓缓睁眼,瞧着常澈,急跪倒磕头道:“尊师,我……”常澈袖袍一挥道:“西墙面壁”,韩英兰哪敢怠慢,眼睛含着清泪,到墙壁前站着。常澈怒道:“汝等顽劣,懒散懈怠修道,如何离心、断恶、行善、修福、修慧,如何脱离六道轮回,脱离苦恼,自业他业,各领其受。魔障业障,二向缘由。随缘消业,莫造新秧。宛儿,你说何谓六度?” 徐宛脸蛋辣辣的,啜着眼泪,哪能回答。常澈道:“因儿。”水因道:“度是波罗蜜多。既自苦恼彼岸到觉悟彼岸。六度指的是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乘此六度船筏法,能自度,度一切众生、福慧双修、三学具足。” 常澈微微颔首赞许,讲道:“何谓精进度,修诸善行,必不懈退,常劝策励。若初学者,多诸业障,或为世务所缠,或为病缘所迫,益宜勇猛精进……发大誓愿,无有休息,令恶障消灭,善根增长。” 常澈继续道:“既发愿随我修行,既不容一点迟疑,一些间断。无论行坐卧住,都需自修。汝等心猿意马,忽忽悠悠、慢慢腾腾,哪有修行模样。需知青春易过,白发催人,未见弥陀,先逢阎老。” 韩英兰既羞又怕,水眸盈盈,雾鬓湿透。她刚刚七岁,尚是幼童,因昨晚修炼太乙刀圭,没能好好歇息,哪想师祖恼羞成怒。常澈瞧她香肩颤动,泪汗湿衣。哪忍罚她,遂将她喊回道:“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 她急跪倒常澈的面前,恭敬磕头垂泪道:“英儿知错,请尊师饶恕。”常澈遣她落座道:“宛儿?”徐宛脸蛋煞白,动魄惊心,愣愣瞧着常澈。“何谓六道。”徐宛如释重负,晓得是自家能回答的,遂道:“六道既三善道,指天道、人道、阿修罗道;三恶道指地域道、饿鬼道、畜生道。”常澈道:“修持五戒,加行十善,即生天道界。具天人福德,带有嗔恨之心,即生阿修罗道界。失道德戒行,生悭贪心,即堕饿鬼道界。生起瞋痴心,即堕畜生界。犯五逆十恶者,即堕地域道界。然人身最是难得,如优昙花。英儿,你随我到碧火巢,可知诸妖能修成人身,何故继续行恶,以致来世堕地域道、饿鬼道。” 韩英兰道:“祖师给诸妖讲解佛经,劝诸妖精行善,哪知他们愚迷。”常澈道:“具造十业,得畜生报。愚痴贪欲,做五逆十恶,即使修炼通灵,倘不自觉,难闻佛法。”水因道:“六道皆能修佛?” 常澈道:“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我在碧火巢曾道:天耽乐忽解脱、修罗多瞋背道、三途昏昧多苦,修炼佛法困难重重,唯人易近道,容觉悟,易解脱。”徐宛不解道:“尊师,人是最易觉悟的?”常澈道:“汝倘能知晓过去未来,见一百人众,有九十九者来世定坠三恶道。少者披毛戴角,为猪、为牛、为浮游。有钩首、鞭挞、捆绑诸苦,或恶鬼,伺求人间荡涤脓血粪秽、饥肠辘辘。或堕十八地域。我曾提过,人有贪嗔痴‘三毒’,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六根、六识、六尘‘十八界’,倘若不听经闻法,依法奉行,断恶修善,开诸智慧,人最易堕三恶道。” 常澈道:“人生难得,如高山垂线穿鍼、盲龟浮木伸头,因儿汝知?”水因道:“佛说自须弥山巅垂一条线,山脚放一绣花针,线落穿针孔,既能转世为人。佛说海有瞎龟,海有木板,木板有一洞,百岁能伸一头,欲值孔者,既得人生。” 诸女皆面沉似水,常澈道:“爪土及大地土,天鬼狱世寿长,七佛以来,犹为蚁子。八万劫后,未脱鸽身,人生难得,你们都需好好修行,切莫虚度光阴。”聂慎道:“尊师,前四句作何解?” 常澈回道:“佛在地上抓一把土撒掉,指甲上剩一点土,来世得人身的数量是指甲上的土,堕三恶道的是大地之土。天鬼狱三道寿命绵长,然人生百载,转眼即逝。难得易失。” 水因道:“慎师妹,师傅曾给我讲解此两典故,所谓七佛以来,犹为蚁子。指的是有一日佛看到一堆蚂蚁,微微一笑,阿难遂问何故?佛说,七佛都已示现,它依旧是一只蚂蚁,讲的是‘我执’。八万劫后,未脱鸽身。指的一日鹰追鸽。鸽躲到舍利弗的影内,惊慌失措,躲到佛影内,既很安详。舍利佛有八万劫的宿命通,他瞧鸽八万劫来都是鸽身。” 常澈道:“一劫四十三亿二千万年,鸽八万劫都难脱畜生道。地域道、恶鬼道更长百千万亿倍,人生难得,佛法难闻。永恒世界佛入灭,乃有娑婆世界贤劫千佛释迦摩尼佛教度众生,虽值末法时期,然此机缘,成此人生,哪能虚度呢!” 韩英兰道:“尊师,何谓娑婆世界,何谓永恒世界,佛因何入灭。”徐宛道:“尊师,何谓贤劫千佛,何谓末法。”常澈道:“永恒世界即我们所处世界,因佛同众生因缘尽,遂自入灭。自佛入灭,佛经悉数消逝,妖魔祸害世间,教众化魔,皆沉苦海。娑婆世界即释迦摩尼佛教化世界,此界众生安于十恶,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为三恶五趣杂会所,乃如现世。” 第一百零三章 古壁彩虬金帖尾 常澈道:“世有三劫,庄严劫、贤劫和星宿劫,各有千佛出世。佛出世如昙花一现,转眼即逝。贤劫第一至第八小劫,世间无佛出世,第九劫减至人寿六万岁时,拘留孙佛出世,为贤劫第一尊佛。减至四万岁时,拘那含牟尼佛出世,为贤劫第二尊佛。又减至寿二万岁时,迦叶佛出世。减至一百岁,释迦牟尼佛出世,为贤劫第四尊佛。第十小劫,人寿八万四千岁时,弥勒佛出世,为贤劫第五尊佛。第十一至十四小劫中,无佛出世。第十五小劫,有九百九十四佛相继出世。第十六至十九小劫,无佛出世。第二十小劫,楼至佛出世。合为贤劫千佛。” 聂慎道:“常闻纵三世佛,指的乃是燃灯佛、释迦摩尼佛、弥勒佛。何故?”常澈道:“汝等不知,此三世佛指的乃是授记。燃灯佛授记释迦牟尼佛成佛,释迦牟尼佛授记弥勒成佛,遂称三世佛。” 常澈继续道:“何谓末法,佛法乃生灭法,随众生业力、因缘生灭。释迦佛法运是一万一千五百载。正法住世有五百年;像法一千年;末法则一万年。自永恒佛灭,佛经消逝。娑婆世界也值末法时期,魔道横行,惑为菩萨。信其教化,摇荡其心。魔贪滢无道,祸害众生,值此时期,汝等更需谨记经法,不能怠慢。” 韩英兰道:“何谓一小劫。” 常澈道:“自八万四千岁,百载减少一寿命,减到寿命仅十载,称减劫。自寿命十载,白载增添一寿命,增到八万四千岁,称增劫。一减一增,既称一小劫。每一小劫既有三灾。减寿三十载:精妙饮食,不可复得。唯煎煮朽骨,共为讌会。若遇得一粒稻麦粟稗;重若末尼,藏置箱箧,而守护之。彼诸有情,多无气势;蹎僵在地,不复能起。由此饥俭,有情之类,亡没殆尽,既称饥馑灾。减寿二十载时:多有疫气障疠灾横热恼相续而生。彼诸有情,遇此诸病,多悉殒没,称瘟疫灾。减寿十载时,人为非法,瞋毒转盛,相见即起猛利之害心,随手所执,皆为利刀,互相残害。死丧略尽,称刀兵灾。” 常澈给诸徒讲道,有凄凄惨惨、冰冰凉凉野鬼唱歌,细细一听,乃得鬼唱:“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骑入秋潭水,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唱得婉转哀怨、寂寥空灵。 韩英兰秋慧流波,喃喃道:“老鸮成木魅,碧火巢中起。尊师,您听,哪来的高人唱歌呢!一曲将碧火巢的事情都唱去。”常澈疑是仙人,踏洞寻看,微风细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夜,青青幽幽天,有一冷冷凄凄、幔幕垂垂油壁车。车悬空,有双辫垂鬓、脸白似霜鬼丫鬟,绣花鞋履空,满脸郁郁沉沉。 “咿!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一嫩白玉手缓拨油壁车幔幕,瞧一飘飘荡荡、浮浮沉沉、冷冷融融女鬼踏出油壁车,嫣然一笑,仿佛艳绝,薄雾渺渺、鬼鬼森森。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踏踏踏,那鬼脚踏一双青葱鞋,脚不履地,脚声踏踏,忽远忽近、忽隐忽现。继续道:“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凝青凝青碧瓦天,浮雾霭霭冷冷鬼。那鬼嘻笑瞧着常澈,自袖袍内旋伸一臂,温温凉凉,楚楚致致招手唤道:“来啊、来,随我一道落黄泉。”幼者徐宛、英兰冰冰寒寒,犹被鬼风吹,嘴颤脚冻。 “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骑入秋潭水。” 瞧着油壁车渐渐飞起,女鬼体态婀娜,翩翩起舞,长裙飘舞,寻寻觅觅,踪迹飘渺,鲜花漫天,渐渐朝西飘去。常澈细细一瞧,瞧得虚空出现一鬼灯如漆、幽冷清绝的森林。 森林内绿波翻涌、松涛阵阵、薜萝满目,芳草连天。常澈道:“想是那鬼住处,她刚刚吟唱的诗词颇诡异,我跟着瞧瞧。”将黄纸一裁,刚欲骑乌鸦相随。聂慎道:“尊师,我想随您一道儿。” 常澈道:“既想前往,即刻骑鸦。”聂慎拾腿驾骑,乌鸦嘶鸣,振翅奋飞。穿到森林内,孤魂凄惨细呻,石缝流水潺潺,绿滢滢鬼光飘飘冥冥。聂慎既惊、既恐、又喜,紧紧揪着常澈衣,瞧着远远有佛塔,绿雾缠绕,藤萝密布。 “师尊,您瞧,有一处佛塔,刚刚那姑娘想是到哪儿。”乌鸦御风行,佛殿渐渐现眼前,鬼魅山灵造型各类,都围古庙,聂慎哆哆嗦嗦、颤颤巍巍,乌鸦栖枝丫,常澈欲进殿,聂慎娇躯软似泥,瘫痪地面哪能行。 常澈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聂慎随念,渐渐能够行,鬼魅山灵皆避道,常澈到古庙前,蓬蒿能蔽人,藤萝密似网,有一朱漆铜锁门。 幽香遍野,醉心撩人,聂慎欲替常澈拨草,常澈道:“既称师尊,哪能使你遭罪。”遂自家拨草,到朱漆铜锁门前,叩门喊人。阴风一缕到,两扇门哐当乱响,迷着聂慎一眼黑,娇躯乱颤似花枝。 鬼风消,常澈踏进殿,瞧得满地鬼,皆饥饿如骨,裂肉流浓。悲痛哀嚎啊啾啾,聂慎惊恐拽常衣,脚跟相随哪敢离。常澈自龙鹢取香,燃香喂食,诸鬼皆匍匐跪拜,流涌如潮,常澈道:“慎儿,珍重人身,好自修行。” 踏踏踏。 常澈一路到佛塔顶层,瞧着金光遍地,香雾霭霭,彩绘壁画,绘着一七彩虬。腾云驾雾,两眼紧闭,尾金灿灿,龙须飘飞,栩栩如生。聂慎道:“尊师,何物?”常澈道:“龙有鳞曰蛟,有翼曰应,有角曰虬,无角曰璃,乃是一虬龙。” 聂慎刚欲触摸,常澈急道:“慎儿,此彩虬成精,刚刚熟睡,怎能惊醒。”聂慎惊道:“彩虬成精,刚刚那姑娘唱的。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骑入秋潭水,她难道是鬼仙。”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一道清越悲凉的歌渐渐近。踏踏踏,一女踏着楼梯,打一油纸伞,水淋淋现出,鬼火渺渺,古墓漆灯,幽幽森森愁煞人。 常澈道:“姑娘何故唤我到此。”那鬼嫣然一笑,凄凄凉凉、飘飘渺渺回道:“山精鬼魅秋潭水,皆被彩虬驱,偶闻佛法,请君度我。”常澈道:“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骑入秋潭水。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是谁教姑娘唱的。”那鬼道:“诗鬼授我,闲暇吟唱。” 第一百零四章 孔甲蓄龙作恶孽 常澈道:“彩虬何人绘?”女鬼回道:“帝孔期间,僧人绘,虽有佛骨舍利镇守,然孽气难除,成精害人。”聂慎瞧着飘飘欲飞、腾云驾雾彩虬道:“彩虬成精,倒真是稀奇。”常澈道:“由因有果,请姑娘道来。”鬼飘飘荡荡燃一青灯,屈膝侧坐蒲团前,冷冷清清讲孔甲蓄龙事。 帝孔甲是夏朝第十四任帝君,极好鬼神,喜滢乱、沉湎歌舞声色、残暴昏庸。有一日惊雷噼啪,天昏地暗,骤雨倾盆,天降两龙,海浪滔滔,一雄一雌,来自黄、汉两水。刚巧落到朝殿的门前。孔甲带众臣一瞧,瞧两龙麟、鬣、瓜、牙历历可数,一七彩琉璃、一白如玉佩,匍匐到地面摇首摆尾,显得很恭驯。 两龙瞧到孔甲,翻筋斗、喷戏雾,瞧得孔甲很欢喜,遂向众卿道:“天降二龙,此何吉凶。”瞧一人面呈淡金,两耳垂肩,鼻悬胆、此人蔡史,颇受孔甲赏识,瞧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回道:“恭喜帝君,此乃祥瑞之兆。”孔甲道:“卿何出此言。”蔡史道:“因天帝感我王教化百姓有功,特遣黄、汉两龙到此,瞧两龙降而不升,恐要接帝君成仙的。” 孔甲极喜修仙,瞧蔡史此番话语,哪能不悦。遂跨到七彩琉璃龙背,龙激荡层层海浪,腾云驾雾升天,刚刚升到云霄,龙渐渐无力,显露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坠落回朝殿前。 孔甲震怒,喝道:“汝道龙能升,何故坠地。”遂招将军,想将蔡史给斩首。蔡笑,孔甲疑问因何?蔡史跪回道:“帝君,此乃两疲龙,无力回天,倘出帝令,有能豢养两龙的,赐于养之,待恢复精元,帝王驭龙,既能升天成仙。” 孔甲一因宠溺蔡史,二想成仙得道,遂道:“准奏。”孔甲颁布诏书,市集、山野间召有能养龙者,日久无人能胜。一日朝议,瞧一鸠形鹄面、披头散发老者奏道:“帝君,臣知有尧帝裔孙刘累者,擅能养龙,能唤刘累养龙。”孔甲喜上眉梢,询道:“卿何故知晓。” 邓云道:“帝君,刘累诞生,两手握拳有三年,一日摊掌,掌内现有龙纹。”孔甲道:“如此便能豢龙。”邓云回道:“帝君,昔有晋叔安甚好龙,每求其嗜以饮食之,故龙多归,柔驯易制。无帝赐其姓董氏,封宗川侯。后刘累学养于董氏,遂臣能知刘累擅豢龙。” 孔甲大悦,即刻诏令,遣蔡史将刘累宣到朝殿。孔甲细细一瞧,瞧是一分白肤嫩、朱唇皓齿的童儿,遂蔑道:“天降二龙,吾欲养畜御之成仙,朝臣皆荐汝能养,然瞧汝形似幼童、何故能豢龙。” 刘累回道:“汝擅能豢龙,倘帝君不信,遂臣到池塘一观。”孔甲领众臣随刘累到养龙潭,两龙皆蛰潭底不出,水深不能窥,瞧刘累取物似粉末,刚刚扔到潭内,瞧得潭水清澈能见,有两龙盘踞潭底,蜿蜒的爬行,诸臣皆屏住呼吸,骇得魂飞魄散。 孔甲喝:“畜既见帝君,因何不跪。”刘累遂将掌一扬,两龙‘蹭’的窜出深潭,鳞甲摄出云霞,腾雾跪拜。孔甲喜道:“卿果能豢,因你有御龙功,遂赐御龙氏。”邓云、蔡史皆得重赏。 刘累吩咐魁梧者数百,将两龙扛到家,豢养到屋前深潭内,称养龙潭。累擅豢养,亲自躬行,调和饮食。哪能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晚惊雷滚滚,雌龙出潭翱翔,遭雷劈死,累恐帝君责罚,趁夜访蔡,吩咐将雌龙捞起,刘累擅能烹饪,醢(肉酱)此龙,调和烹进。 朝殿间。 孔甲闻雌龙死,震怒,欲杀刘累、恶罚邓、蔡。蔡笑回:“帝君,相传南麓沙漠仙境,有一地叫白龙堆,自地面挖掘数尺,能看到满满的龙肉,凡食龙肉,皆能长生。累极擅烹龙,雌龙既死,烹煮食用,自能成仙。” 累贡龙肉,孔甲食用,鲜美世俗难及。一日孔甲食欲起,命蔡史着刘累将雄龙醢进。刘累能醢死龙,哪敢杀活龙,遂搪塞蔡史,趁黑逃走。孔甲震怒,欲杀蔡史,蔡史道:“累有御龙术,无屠龙术。臣愿领兵屠龙。” 蔡史吩咐诸将士挖掘通道,将潭水流出,水不及膝,众将跳到潭内抓龙,瞧龙喷云吐雾,将一众将士都卷到腹内,刹那间天昏地暗,大雨滂沱,龙腾云升天,帝都水淹三日,死者无数。 孔甲病逝,姒皋继位。一日祭天,忽降血雨,瞧一七彩龙坠空,两眼睛都无,唯留一血洞,尚有微弱气息,有老者识得是雄龙,姒皋吩咐用芦席掩盖,百余张皆不能掩身。 姒皋给龙摆设祭坛,雄龙反复用尾抽着泥地,噼啪噼啪响彻云霄,他到泥潭内翻滚,浑身都涂满污泥,想腾跃奋飞,刚升既坠。有老者道:“龙降雨淹城,使死者无数,遂遭天谴。” 龙到泥坑内翻滚数日,遭烈日暴晒,苍蝇、蛆爬满鳞甲,啃噬血肉,恶臭熏天,忽一日瓢泼大雨、轰雷掣电,雄龙睁眼翻腾,像一道闪电般窜到云霄,瞧得一道雷电劈着雄龙,瞬间烟消云散。 聂慎惊道:“啊,龙是神兽,蛆哪能咬龙。”常澈道:“龙是畜生道,皆是前世修道,因滢欲炽盛坠落,虽福报神通大,然有四苦。” 聂慎道:“何谓四苦?”常澈道:“一被迦楼罗吞食、二交尾变蛇、三蛆虫藏鳞噬身、四热风、热砂灼烧皮肉。”聂慎道:“何谓迦楼罗。”常澈道:“迦楼罗是八部众之一,头有瘤即如意珠,此鸟鸣声悲苦,以龙为食,每日食一龙,食五百螭。临终前无法进食,翻飞七次到金刚轮山,自焚死,留一纯青琉璃心。” 鬼道:“彩龙遭热灼烧、受蛆啃食,最终被雷劈死,姒皋修建佛塔,请画师绘彩虬,原想超度他的。”瞧那鬼滚落两滴泪珠,回道:“山头老桂吹古香,雌龙怨吟寒水光。沙浦走鱼白石郎,闲取真珠掷龙堂,请君随我到麝江一趟,替我求求情。”鬼雾飘飘,瞧着那鬼摄彩光熠熠。化一滢滢剔透、白璧无瑕的雌龙。 聂慎道:“啊,她,她是鬼龙。”常澈道:“既同姑娘有缘,请带路。”鬼道:“前路渺渺,恐君不识,请御我前往。” 第一百零五章 汉水神女弄佩珠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能兴云吐雾,小能隐介藏形:升则飞腾宇宙间,隐则潜伏波涛内。瞧着白云飘飘、雾气腾腾、寒风飒飒、白龙游荡翻腾九霄。常澈脚驭白龙,聂慎紧揪龙鬃。 白龙道:“因我皆道,我同佛塔的彩虬是黄、汉两水的龙,育自一母,源自一胎。因偷盗汉水女神雪魄珠修炼,罪犯天条,遂落凡间,哪想被孔甲掳获。此间种种,皆因神女弄珠、解佩授珠起。” 有帝君,南征荆楚,获诸多财宝,铸器铭功。有献两女者。丽口辨辞,巧善歌笑,步尘上无迹,行日中无影。琴棋书画、歌舞诗乐皆精,一名延娟、一名延娱,皆得帝宠爱。 帝君德衰,征战楚地,出战前,有臣劝谏道:“镐京天道现,河、井、泉、池水皆涨,宫殿、民宅、山川皆摇晃、夜有五彩贯通紫薇星座,红烧天红,不能窥三十八宿,王道微缺,故不能南征。” 帝君怒,斩谏臣,南征楚,刚刚到汉水,即命征服的汉奴打造船只。船奴恶,将胶船皆进王,王御船至中流,胶液船解。两女将帝君拥着,溺水身亡。因天帝感两女情深意重,遂赐封延娟、延娱成汉水神女。 一日,惠风和畅。延娟、延娱到汉水边浣纱,一风度翩翩、体貌闲丽男子踏春游玩。瞧到两女艳逸媚丽、丽服微步,真乃琼姿花貌。失魂落魄,暗有滢心。遂同奴仆道:“我欲向她们索要佩珠。” 瞧那奴仆,青靛靛晦气脸,两抹八字须,他颇有修为,瞧那两浣纱女非凡女,遂道:“汉江是神女地盘,此地人都擅词令、工应对,您别造次啊!”隗蒲道:“我父是青草湖神,我到汉水踏春游玩,神女都需御龙接待我,何况两个浣纱女,你何需担忧,瞧我将佩珠索来。” 奴仆苦苦相劝,隗蒲哪能肯听,遂到神女面前道:“两位姑娘,踏春赏花的好时节,哪累得到此浣纱呢!”延娟道:“都是贫苦家的姑娘,哪能有闲暇呢!”隗蒲笑着折一桃花道:“两位姑娘,美得像沾露的桃花,自赏春色,何故赏花?” 延娟瞧他调戏自家,刚刚想怒,延娱将她拦着,嘻笑道:“都是渔民家的容貌,哪有值得称道的,倒是公子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倘谁能嫁给您,倒真是福气呢!”隗蒲道:“汉水旁有桃枝、杏枝,我自青草湖飘到这,倘能将两花摘回家,哪该是多美的事情。” 隗蒲瞧两姑娘脸蛋娇红,道:“此番相逢,想是缘份注定,隗蒲大胆,请教两位姑娘芳名。”延娟道:“浣纱的愚女,哪配有名。”隗蒲道:“噯,两位姑娘能否将腰间的佩珠解给我,留一念想呢?” 两女相视一笑,解掉腰肢间的佩玉相赠,随即端着木盘,渐行渐远。隗蒲到奴仆面前,炫耀道:“龟相你瞧,我得到定情信物,晚即能娶两女。”奴仆道:“我瞧此物敛着光,寒切切,哪是好东西。” 隗蒲哪能管,将两佩珠置到怀内。刚刚迈十余步,感冰冰冷冷、幽幽冥冥,五脏肺腑皆凝冰,瞬间被封此地。瞧奴仆恢复真身,乃是一草龟精。青草湖龟丞相跪倒,洒泪道:“两位神女,请您饶恕我家公子。”一飘飘荡荡声音道:“既是龟相求情,饶他一回,请两位离青草湖。” 瞧得冰雪消融,两佩珠滴溜溜一转,既回遁汉水,消逝无踪。隗蒲既恼又气,哪能罢休,刚想到汉水内报仇。龟相将他跩着,喝道:“您行行好,别再闯祸,倘惹怒两女神,该如何呢!” 隗蒲无奈,唯有随着龟相回青草湖,刚刚御风到数里外,瞧到一七彩斑斓的琉璃龙。细细一瞧,竟是远房表哥隗醴,若耶溪水母洞茶珠姥姥的第七子。隗蒲暗想:“自数百载前一别,隗醴表哥到黄河河伯那谋差,跑这作甚?” 隗蒲笑道:“哟,表哥,真是有缘,你到这做甚?”隗醴道:“百载不见,你真是愈来愈精神,我妹妹隗隗随汉水两位女神修炼,恰逢有空,想到汉水府瞧瞧我那妹妹。”隗蒲眼睛滴溜溜一转,恨恨道:“刚刚我瞧汉水女神,因有一番言语冲突,哪知两女用佩珠谋害我,表哥,你得替我做主啊。” 隗蒲晓得隗醴最是嫉恶如仇、性急如火,添油加醋将刚刚的事情一道,都道是两女谋害自己,哪能想隗醴面露难色,回道:“我妹妹跟随两神修炼,哪能同他们撕破脸,倘累得妹妹受罪。”隗蒲道:“那两女最喜捉弄人,她们既瞧不起我,哪能瞧得起隗家人,倘若不给她们点教训,恐怕隗家在江海颜面无存啊。” 隗醴道:“你欲何为?” 隗蒲道:“表哥,既然那佩珠捆我,索性将两佩珠给盗过来,给两女一些教训,再将佩珠还给她们,也教她们知道我隗家的厉害。”隗醴铁色铁青,犹豫道:“真得这样做。”隗蒲道:“我隗家一族是何等的威风,两个汉水的小神,难道真肯和我们撕破脸,何况也只是给她们一点教训。” 隗隗讲到这,流着泪道:“我表哥、哥哥苦苦央求我,我一时糊涂,帮助她们盗取雪魄珠,哪能想隗蒲窃珠逃遁,累得我兄妹受罚,跌落凡间。” 彩虬、白龙被带回养龙潭,一日,景琅雷府元罡斩妖将军路过养龙潭,瞧得潭内有两孽龙,遂施展神通,欲用雷诛杀。瞧得一龙如白练般窜到,流泪跪地道:“龙女隗隗,恳请雷将指条明路。” 雷将怒喝道:“汝既是妖孽,哪能饶你。”白龙流泪道:“我是若耶溪水母洞茶珠姥姥幼女,因罪犯天条,私盗雪魄珠,捆到此地,我幼时同雷将有一面缘,望雷顾念恩情,助我脱离困难。” 斩妖雷将道:“数百载前,确到若耶溪水母洞向茶珠姥姥借宝,既你相求,我即指你一条明路,明晚,将有一白蛇渡劫,恶贯满盈,惨遭雷戮,我催神雷,将你魂魄腾挪到白蛇内。”白龙隗隗想着彩虬,顾念兄妹情,道:“我……”雷将喝道:“彩虬恶行恶果,盗窃雪魄珠,劫难将定,哪能更改。” …… 龙女道:“得景琅雷府元罡斩妖将军相助,我脱离灾厄,藏到麝江修炼数千载,哪能想落个野鬼孤魂的下场。”聂慎道:“因何故呢?”她道:“都因我执,彩虬能成精,因我盗取佛塔舍利,求助白石郎的结果。” 第一百零六章 僧繇点睛活彩虬 常澈道:“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能除一切苦厄。”隗隗道:“何除?”常澈道:“持戒除贪,戒能生定,定力深厚,贪心不起,定力更进,断灭嗔心,智慧显露,愚痴障除,正见正行,净化身心,因次第修,证果不远。” 常澈道:“凡事皆有因果,汝有今番恶报,皆由恶因起。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善人行善,从乐入乐,从明入明。恶人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谁能知者,独佛知耳。教语开示,信行者少。生死不休,恶道不绝。如是世人,难可具尽。故有自然三涂,无量苦恼,辗转其中。世世累劫,无有出期。难得解脱,痛不可言。” 聂慎道:“姑娘,刚刚你提及白石郎,盗取佛骨舍利,都是怎样的一回事情,倘能讲出,尊师或能帮你。”常澈叹道:“汝既闻佛法,何故不解,因果循环、苦乐自当,无谁代者,倘无悔过向道心,谁能渡他。”女鬼道:“白石郎是麝江,也称白石溪的一位水神。当地百姓祭祀他,有一首歌谣。”鬼隗隗唱道:“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渐渐眼前出现一清潭,两旁都栽种着松柏,绿柳鲜花,湖水青幽幽、蓝靛靛,两鬼女俏丽油壁车前。鬼隗隗自龙化人,两鬼侍飘飘渺渺到鬼隗隗前,露出郁郁一笑。幽幽朝常澈施礼。常澈、聂慎随鬼隗隗踏进油壁车内,车轮不沾地、悄无声息没到秋潭内。眼前出现一宫殿。耀眼夺目,能照人影,屋前载着一颗颗红树,都同柳树一般。常澈随鬼隗隗踏进宫殿,有水妖扭着腰肢迎上前,刚刚落座,随身的一侍女端一盘糕点、一壶茶来到。 鬼隗隗道:“请用。西湖龙井用泉水冲泡。”常澈尝一口,笑道:“姑娘邀我到此,将事情都道出吧!”鬼隗隗用袖擦拭眼泪,扭扭捏捏,似有难言隐。一双角髻、满脸青涩的丫鬟道:“主家不愿讲,我给您讲。” 鬼隗隗装模作样,欲拽丫鬟裙摆,丫鬟轻巧躲闪道:“我家的秋潭和白石郎居住的白石溪,也就是那条麝江是相隔不远的,因两家隔得近,难免有接触,一来二去,我家家主遂同白石郎有了夫妻之实。” 聂慎道:“哦?既然都攀上水神,如何落魄到此。”丫鬟道:“你们刚刚到的森林是松柏林,有一间佛塔叫伏龙寺。寺内有一颗佛骨舍利,那白石郎极喜搜罗奇珍异宝,常常到佛塔礼佛,观赏舍利,遂同寺庙的僧人都很要好。” “这同那彩虬有何关系呢!” 丫鬟白了一眼聂慎道:“姑娘慌个什么,你听我说就是了。我家家主有一晚梦到自家的哥哥,就是那彩虬隗醴,说他年深日久,久闻佛号,渐渐修炼出灵气,因没有画眼睛,遂不能破壁成精。素问岣漏山华英洞的散仙张僧繇能够画龙点睛,遂请我家仙主请他到伏龙寺,给那彩虬画全了眼睛。” “我家仙主醒来后,两只眼睛都哭肿了,想着隗醴的吩咐,她哪能认识岣漏山华英洞的张僧繇,因白石郎交友广泛,爱藏奇珍,那张僧繇又擅画,许能托他想想法子,遂到白石溪一问。那白石郎曾收有一副张僧繇绘的‘清溪宫水怪图’,遂同他有过几面的交情。我家仙主将事情给白石郎一讲,白石郎毫不犹豫,即将此事给答应下来,前往岣漏山华英洞找张僧繇。”鬼隗隗流着泪道:“因我哥哥罪犯天条,哪能给张僧繇讲实话,遂嘱咐白石郎编一故事,将张僧繇给哄骗到伏龙寺,趁着观赏佛宝的时候,张僧繇便给彩虬画全了眼睛。” 丫鬟道:“那张僧繇倒真是好手段,刚刚将彩虬一点眼睛。瞧着彩虬腾云驾雾,破壁而出,刹那间伏龙寺业火滔天,寺内的僧人都死了。”聂慎道:“那张僧繇是谁?因何寺内的人都死了。” 常澈道:“张僧繇擅绘佛像、龙、鹰,曾到金陵安乐寺内绘画,画四龙于壁,唯独没有画眼睛,有人问何故,张僧繇道画眼睛龙既腾云升空。人人都嘲笑他,张僧繇遂点一龙眼,须臾间,雷电破壁,龙乘云上天,唯有不点睛者在。” 聂慎道:“那张僧繇竟有如此神通?”常澈道:“他使用的是类似纸虎带蛇的神通。”聂慎道:“尊师,纸虎带蛇,我绘画能成否?”常澈道:“天书卷轴,何人修炼皆不同,何须拘束形。” 鬼隗隗道:“伏龙寺的高僧将佛骨舍利镇守着妖精鬼魅,彩虬既是阵眼,阵眼一破。哪想彩虬恶恨僧众,将佛骨舍利给納到腹内,累得群妖出巢,将僧众都给杀死,彩虬统率妖精鬼魅,遂将佛塔给占据。” 常澈道:“姑娘因何请我到白石溪替你求情。”鬼隗满脸通红,似蒲草拂柳般飘道常澈面前,跪地哭道:“因此事累得白石郎受罚,他遂将我赶出白石溪,遂请大德到河内替我求情,倘能超度彩虬,贱妾感激不尽。” 常澈叹道:“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既犯贪嗔痴,哪能修成真道。”鬼隗满脸清泪,嘭嘭磕着响头道:“我哪能放弃情爱,想到昔日种种,春赏花看蝶、夏纳凉吃瓜、秋登高眺远、冬温酒玩雪。闺房内吟诗作乐、恩爱缠绵,石桥下执手凝眸、同舟共济,都是人间的良辰美景,哪能舍弃呢!” 这一番话说出不打紧,只讲得聂慎心猿意马,三心二意,想着自家曾有婚配,倘没有失身,两人一起,那是何等的自在逍遥,都说闺房乐趣,奇妙无穷,瞧得那聂慎脸蛋绯红,春潮涌动,暗自做着美梦,想着一些邪魔借佛口道出的事情,哪能知常澈都瞧到眼内,怜世人多苦。 常澈道:“愚迷,愚迷,众生多如是,既如此,我且随你走一趟。”鬼隗隗热泪滚滚,嘭嘭再磕三头,即站身吩咐诸女准备饭菜,常澈道:“我们戒三荤五厌,准备些素斋即可。” 鬼隗隗下去吩咐,常澈瞧着聂慎,喝道:“慎儿,慎儿。”瞧得她眉黛羞颦,眼波含春,常澈喊得数声,遂清醒过来,慌慌张张,跪地在地,既惊恐、又害怕。等着常澈训斥他,哪料常澈痛道:“人不如我意,是我无量;我不如人意,是我无德。师傅无德,不如你意,不能教化你……” 聂慎眼泪如飞,挪着膝盖到常澈的面前,拽着常澈的鞋脚跟,眼泪盈盈道:“尊师,慎儿知道。”常澈摸摸她的脑袋,回道:“为师曾说:你孽障太重,尘缘未断,奈何你偏偏要修道,既入道门,奈何六根不净,倘教你本领,恐你将来祸害众生,都是为师的罪过啊!” 聂慎嚎啕大哭道:“师父,我……”瞧她娇躯颤抖,嘴唇哆嗦,常澈遂将她搀起道:“常起慈心,摄化众生,无有懈怠,你虽心智不净,然既入我门,为师自悉心教导,然你也需时刻警惕,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亦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需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啊!” 第一百零七章 沙浦走鱼白石郎 师徒两人说着,数鬼丫鬟鱼贯而出,皆端着一盘素菜。鬼隗袅袅落座道:“请仙长用素斋。”常澈随意填塞数口,既食饱道:“请施主带路。”隗隗道:“请再添点。”常澈道:“赶路要紧。” 隗隗吩咐诸女,将盘碗都撤掉,两丫鬟请常澈师徒到油壁车,由两水鬼做牲口,鬼丫鬟鞭笞前进。聂慎撩帘幕一瞧,瞧得云飘雾绕,闻水声,如鸣佩环,即到白石溪。溪两岸白石、杂花遍地,皆凝露珠,青松如盖,绿草如茵,翠藤如丝,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隗隗挪足下车,常澈紧随,瞧着溪面如镜,白如泡沫。隗隗将袖搂着,露一凝脂玉臂,戴着玉钏,迎风摇晃,清脆悦耳。众人隐树荫底,一会瞧得老鱼跳波、瘦蛟翻浪,虾兵蟹将敲锣打鼓,驭水而出。 间有一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风华绝代,前导水龙后从鱼。提一杆蟠龙滚金枪,枪身雕有龙鳞云纹,威猛绝伦,自是那白石郎了。他瞧到隗隗,泪眼盈盈,忍痛喝道:“哪来的贼妖,敢到白石溪放肆。”隗隗瞧他翻脸无情,悲痛欲绝,含泪道:“白石郎,你怎能如此无情。”白石郎道:“隗隗,我真诚待你,哪想你窜通孽龙害我,使我每日遭雷焚烧,苦不堪言啊!”隗隗娇躯颤抖,瘫软溪滩道:“你怎能如此想我,瞧你遭罚,我心如刀绞、痛入骨髓。” 白石郎道:“别假惺惺的,此番带着外人到我府邸,有何贵干?”常澈刚欲回话,哪想隗隗道:“白石郎,我哪对不住你,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我被最亲的哥哥蒙骗、抛弃,你不安慰我,倒恶言相向,我请这位仙长,乃想追回佛骨舍利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既到我白石溪,倒要瞧瞧你的手段。” 瞧得那白石郎将眼角泪水一擦,脚踏两恶蛟,将蟠龙滚金枪一提,猛地朝常澈胸腔刺来。常澈嘴喷剑丸,瞧得一缕红线喷出,像闪电般卷向白石郎。瞧那白石郎将蟠龙滚金枪挥舞得密不透风,铿锵乱响。 火星四溅,剑丸随意驱动,抢舞如风,常澈同白石郎相争三十回合,都没能分出输赢。白石郎瞧剑丸凶猛,不能取胜。暗暗腾手一掏腰间,将一白幽幽的掐丝珐琅盒一祭,“哗哗哗”、瞧得盒内滚滚海浪,凝聚出刀、枪、剑、戟、斧、钺、钩等诸兵器、纷纷朝着常澈打来。 常澈既不慌,也不忙。将琉璃青莲盏一祭,喷出缕缕青烟,燃着五彩雷火。白石郎笑道:“小贼,水能克火,我瞧你是找死。”瞧得五彩雷火刚刚接触诸兵刃,烟雾阵阵,水霭沉沉,烧得海浪滚烫,化为缕缕青烟。 琉璃青莲盏的雷火乃有先天一气,哪是凡水能灭的。眼瞧雷火顺水势烧到掐丝珐琅盒,白石郎紧紧咬牙,掏出一金灿灿的铃铛朝空一祭,瞧得金铃内呼呼乱响,刮出一阵阵的黑风,将五彩雷火都吹熄了。 白石郎笑喝道:“小贼,汝哪知我的手段,我这曜变九龙金铃乃是灵宝,哪是你能够破除的,瞧我法宝。”话音刚落,瞧得曜变九龙铃响得越来越厉害,黑风愈来愈大,旋转成九条龙朝常澈咬来。 常澈将剑丸、青莲盏一收,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树枝,瞧得树枝荧光闪闪,常澈纵身一跃,跳到黑风内,同着耀变九龙恶斗。瞧那恶龙好不厉害,喷出风、烟、火、水等九类神通,常澈一时间拿他没辙,白石郎喝道:“无知小辈,我白石郎乃是大溪水神,区区一凝脉境的土地,任你有千般的手段,哪能是我的敌手,速速投降,饶你一死。” 常澈同九龙相争数百回合,瞧得倦鸟归林,落日西斜。黑风内青光闪闪,忽地天昏地暗,一道道雷电聚集,朝着常澈劈来。白石郎紧锁眉头,喝道:“咦,难道是雷劫,临阵突破,将成散仙,纵如此,也非我白石郎的敌手。” 噼噼啪啪,常澈的宇宙间,掀起风、雷、火,宿命星渐明渐暗,急速的缩小,缩成一朵青莲,瞬间膨胀,点燃整个混沌虚空,即刻再缩小如芥子,渐渐的缩成一道青光、一青点,彻底消失了。 “噼噼啪啪。” 聂慎满心疑惑,瞧着天空中的雷电渐渐溃散,瞬息间天高清爽,风轻云淡,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常澈指间燃烧着一朵朵青莲,朝着九龙一挥衣袖,一股清风掠过,白石郎如遭雷击,猛地后退数步。 一刹那间,常澈踏进散仙,法象境,黑风消散,瞧常澈脚踏青莲,浴着天光,幽香阵阵,闻则沁人心扉,得清净心。常澈道:“假使千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白石郎你该有此劫,何故累她害你,所谓: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吾心,吾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轮回不息,何时能了。” 隗隗痛喝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白石郎瞧她如此情深意重,热泪盈眶,到隗隗面前,将她搂到怀内,自是不提。 常澈瞧聂慎站到一旁,心生羡慕,暗叫“愚迷”,哪能有法。聂慎瞧常澈瞧她,露出惊恐神色,脸蛋火辣辣的,自觉燥热,摸摸胸口,嘭嘭乱跳,似小鹿般乱撞,到常澈面前怯怯道:“尊师,我……” 常澈摸摸她的脑袋,慈爱道:“慎儿,汝和众生能向善者,皆受为师爱。一切众生,不能见于十二因缘,是故轮转生死苦趣。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汝他日苦难、为师都会给你拔出,替你承受。” 聂慎泪眼盈盈,回道:“师傅,您。”常澈道:“人有八苦,哪能那般轻易脱离,吾既是汝师,你痛既是吾苦。”聂慎脸蛋微红,媚眼瞧着常澈,羞嗒嗒道:“师傅,您最初不肯收我,因我元阴被夺,不能修行么?” 常澈瞧着她,露出慈爱的神情,回道:“傻孩子,善因善果、恶因恶果。我观你因果,因你造诸多恶因,果业未完,倘修行自是劫难重重。正值佛祖入灭,魔道横行,又容易受天魔蛊惑,遂欲遣你回家,享一世的富贵,想来都是为师的错。” 聂慎嘻嘻笑道:“哪能是师傅的错,纵是师傅的错,徒儿也不怪您。”常澈道:“一切有情众生都具有如来智慧,因妄想颠倒执著而不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则得现前。”聂慎甜甜笑道:“只要能陪到师傅您的身边,徒儿一定会好好修行的。” 师徒两人正谈着,瞧着白石郎挽着隗隗的手,到常澈的面前,跪地磕头道:“石郎不识仙长慧果,实乃罪过,还恳请仙长帮我脱离雷罚。” 第一百零八章 转祸为福因行善 常澈道:“受灾几何载?”白石郎道:“二百余载。”常澈道:“你因情愚迷铸错,我哪能够搭救你。”白、隗俩跪地磕头,常澈道:“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必获吉庆,转祸为福。”隗隗道:“贱妾愚钝,世间真有因果?真能转祸为福。”常澈道:“何谓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既是因果。坐花志果有一篇‘十金’易命的故事,是转祸为福也。” 聂慎道:“尊师,是何典故?”常澈道:“倘将其累赘叙述,既遭读者唾骂。”白石郎道:“乃是传递善语,教人因果,何错之有,自无责怪。”常澈道:“日者精明相者奇,江津救命有谁知,解元即是岩墙鬼,祸福无门自招之。” 有一位少年极是贫困,常常无米下锅煮饭。刚刚考中解元,有算命者曰:“汝白露前即将死于非命。”他很忧愁,试期将近,有诸学友邀之前往,因无路费,遂自拒绝。王生富有、重义气。遂道:“卜算者,何故能够信。”赠十金安家用,行囊皆由他办,同少年结伴前往。 刚到金陵,闻承恩寺有一相士,能预算吉凶祸福,极是灵验。遂同诸友前往测算。相士皆能言,刚刚轮到少年。相士道:“汝貌枯神浮,天庭晦纹已现,当五日内死于非命,即刻回家,稍稍耽搁,既要毙命异地。”诸生震骇,询破解法。相道:“寿命长短,皆因前因。富贵贫穷,皆因德行。哪能有法。倘五日后能活,老儿终不看相。纵使现在急回,徒劳也,将死道中。” 诸生归馆,少者道:“得兄相助,感激涕零,然相者言同前相者,哪能幸免。人皆有一死,我豪无惧怕,然死于此,诸君受累不浅,欲急返回家,毙命家内。”王生怜悯,遂雇船相送,再赠十金,备缓急用。少者笑道:“君助我殓资,哪敢推辞。倘到冥府,自乞阎君助君高婕,以报兄恩。”,遂登船而别。 江行十余里,风急不得行,唯有系舟待行,转眼四日过,舟依旧不能发。遂悲痛喝道:“毙道将期。”觉孤寂无聊,遂上岸闲眺,信步独行。瞧一孕妇,左抱一,右挈一,脚后随一,且行且泣,悲痛嚎哭。少者甚奇,遂道:“汝因何泣,倘有急难,请告我,许能助你。” 妇道:“吾不幸嫁一屠者,性暴戾。恒受鞭挞,体无完肤,今日将赴市,家有两豚,谓我曰:“得价十金乃售。”,刚刚有人前购,得十金,虑其伪也,同至银肆估之,乃真金。然买者忽回,嫌高价,索银还豚。谁知俄顷复来,仍以金银易豚,吾不曾防备,哪能晓得是铜,急追买者,何处能寻。” “念我夫凶恶如豺,倘回家,鞭挞死,遂携三子投水,免遭恶豺凌辱。”少者自念将毙,偷偷易真金。邀妇回银肆重估,乃是真金,妇跪拜喜归家。暝色苍茫。少者行数里迷,不能问讯,露宿一破庙,待死。熟睡间,忽得关帝道:“他救五人性命,能赐福报。”有紫衣使道:“此人官禄、性命皆尽,该被庙墙塌死。”关帝道:“既是神邸,善者赏、恶者罚,文昌君知,江南解元第一人坚滢妇女,被除名,用此子代之,延其寿,王生轻财尚义,也准高中。” 常澈道:“诸位,此既‘十金’易命的故事,多行善,福报自来。”隗隗流泪道:“仙长,难道真没有别的法子,倘行善,何时才能免刑,恐是遥遥无期。”常澈道:“行善即可,此间最重事情,是那佛骨舍利珠。”白石郎道:“那彩虬统御山精野怪,擅喷毒火,恐怕很难对付。”常澈凝思想道:“诸位有何良策。”白石郎道:“我认识濯缨泉施雨的雨工,能够请她相助,熄灭孽龙毒火,我也能将功赎罪。” 隗隗隐有愁色,刚刚欲说。白石郎拽拽她的衣袖。常澈道:“既是如此,我师徒先到伏龙寺,白石郎到濯缨泉请雨工相助。”隗隗道:“她同我家水君素有情恨,哪肯帮我们。”聂慎眼睛滴溜溜一转,嘻笑道:“既有情缘,她哪能见死不救,恐是您的醋意作祟。”隗隗脸蛋绯红,喝道:“我很是相信白石郎,哪能犯着那档醋。”白石郎道:“隗隗,你随仙长先行,我去去即回。” 濯缨泉。 野花遍地、慧兰森森,潭水澄清似镜、冰冰凉凉、湛湛蓝蓝,嶙峋怪石、绿树成荫,有两婀娜苗条、仪态贤婉的姑娘提着竹篮,篮内都是鲜花。白石郎刚到濯缨泉,瞧着两女道:“姑娘,我是白石江白石郎,请通禀雨工,有事一求。”青裳姑娘嘻笑道:“唷,白水神,哪阵风把您给吹到濯缨泉了。” 白石郎随两人一路同行,笑道:“都是那彩虬的事情,请您家的仙主相助呢!”青裳姑娘白一眼他道:“我家仙主哪能淌您的浑水。”白石郎将姑娘一拽,嘻笑道:“两位姐姐,我给你们拿篮。”绿裳姑娘腰肢一扭,躲着白石郎道:“哪能劳烦您,您家那位女主呢!” 白石郎嘻嘻笑着,没有回话,刚到水晶殿,瞧得一驭着水龙,拿一油纸伞的姑娘,明眸皓齿、光**人,肌肤凝脂,挽飞仙髻、着留仙裙,露出嗔喜的神情,迎到白石郎面前,喝道:“到濯缨泉作甚。”白石郎道:“有仙长到此,欲除孽龙,取回佛骨舍利,遂到濯缨泉请雨工相助。” 雨工满面清霜,怒喝道:“都是为她,你我原有父母命,媒妁言,你既娶她,哪需我相助。”白石郎道:“孽龙霸佛塔,祸一方,汝既是神邸,哪能不管,我日日遭雷罚,难道你没有一丝悲悯心。” 雨工流泪道:“悲悯心,你何曾与我有一丝一毫的悲悯心。”白石郎道:“你既不愿相助,赎我告辞。”瞧着白石郎刚刚踏出数步,雨工喝道:“我都带好雨具,随你一道除魔。”白石郎满心欢喜,然瞧她满脸愁容,刚欲宽慰数句,雨工道:“前缘既尽,何须废话,请带路吧!”白石郎道:“我沉溺情爱,同道无缘,你能够放下,倒更加的艰难。” 雨工冷冷清清,不愿理睬。 常澈脚踏青莲,携着聂慎,隗隗化龙翱翔,一会儿到伏龙寺前,瞧得山精鬼魅皆无,隗隗道:“想是彩虬醒了。” “哪来的贼人。” 瞧得黑烟阵阵,山精鬼怪、魑魅魍魉,皆拿着兵器,吵囔着、叫骂着自塔内涌出。将常澈一众团团围住。 第一百零九章 雨工骑入秋潭水 “好妹妹,既到此地,哪没提前通知。”瞧得一怪,七彩鳞、双角龙头、绿眉琥珀眼,脚踏浪花,嘎嘎喝道。隗隗流泪道:“隗醴哥哥,哪能一错再错,倘给若耶溪水母洞的娘知道,哪能饶你,速将佛骨舍利拿出。” 隗醴怒喝道:“哼,她哪知道有我个儿,盗窃是隗蒲主谋,她将我抓回青草湖,错都推给我,我哪有那般冷血的娘。”常澈道:“谁错谁对,孰是孰非,唯观者清……”隗醴喝道:“哪来的狗贼胡言,瞧我骷髅锤。” 瞧那隗醴,拿一白森森、阴沉沉、寒摄摄、昆仑寒铁铸、南冥离火烧,锤头乃是一骷颅头。眼摄猩光,嘴喷黑烟,能锁兵刃,猛朝常澈脑袋砸到,闻得厉鬼狰狞、扰乱心神。常澈御剑左遮右挡。 “噼噼啪啪。” 瞧火星四溅,隗醴有劈山猛力,常澈有摄海奇功,山精鬼魅擂鼓助威、摇旗呐喊,瞧得聂慎骂骂咧咧、声嘶力竭、脸蛋涨红,哪能奈一人之声不能敌万,渐渐淹没。两人相争百回合,烟雾缭绕,猩光缠青,自酉时到亥时,都没能分出输赢。 隗醴瞧不能取胜,使一败势,后退百步道:“狗贼,瞧爷爷手段。”瞧着隗醴将寒铁骷颅锤一扬,一股风、一股烟缠绕吹,呼呼呼,哗哗哗。风烟到处,一切都腐蚀。常澈喝道:“着。”朝着琉璃盏一吹,瞧的雷火绵绵,刹那间天昏地暗,烟雾、黑风、雷火电交织一起。隗醴喝道:“小的们,谁将贼擒住,赏真金百两。”瞧得魑魅魍魉乱舞,山妖水精乱嚎,像潮水般朝着常澈涌来。聂慎战得香汗淋漓,隗隗急得呜呜乱叫,都退到常澈的身旁。 常澈脚踏青莲、将聂慎、隗隗一抓,瞧他腮帮一鼓,猛吹一口气,刹那间飞沙走石。黄豆、绿豆一撒,纷纷乱滚,化一道道人。折一根藤蔓,将藤蔓一吹,化刀、枪、剑、戟、斧、鞭种种兵器,刹那间松柏林乒乒乓乓,自是一场恶战不提。 隗醴怒喝道:“狗贼,纳命来。”瞧他脚踩云雾,哇哇乱吼,挥舞着铁锤。常澈掏树枝,瞧树枝莲影闪闪,相争三、四十回合,怪物虎口震裂、嘴喷鲜血。隗醴喝道:“哪弄的枝丫,倒颇难缠。”瞧他摇身一变,七彩熠熠,琉璃剔透,重重影影,法相森然,猛地一口咬向常澈。常澈腾云飘舞,追逐相争。 “嘭嘭。” 常澈树枝熠熠耀眼,瞬间似百丈,重似泰岳,猛砸隗醴,砸得他眼冒金星、瘫软无力、落到地面,惊得走兽、飞禽跑的跳、跳的飞、飞的愣愣不知措。“啊。”瞧一七彩光奔云霄,隗醴嘴喷烟火、毒雾。熏得遍地皆尸骸、烧得天地归寂静。 “孽障,哪敢逞凶。”瞧得雨工驭水到,将油纸伞一拨,哗啦啦、骤雨倾盆,将熄没熄妖火。隗醴怒道:“哪来的司雨小仙,敢到我面前卖弄。”瞧得妖龙鼻息喷烟,将雨工一卷,瞬息将油纸伞摄回。常澈道:“孽畜,捆来。”瞧他嘴念晦涩咒语,体内飘一青莲,摄亿亿万道光,将彩虬一罩。 “啊。” 那怪悲痛哀嚎,像苍鹰般乱撞,常澈喝道:“汝罪孽深重,然吾道慈悲,将你锁捆回去,静听佛法。”常澈随手一招,彩虬肚腹轰隆乱响,一颗佛光普照的佛骨舍利摄出,随即将青莲一点,化铁链将它捆着,不能动弹。常澈脸现金光,默念一“唵”,将佛骨舍利抛到塔内,瞧得那伏龙塔愈来愈小,常澈将佛塔一收,原地空无一物,再念一“唵”,诸妖、彩虬皆被符咒拘住,投到佛塔内。 隗隗泪痕点点,跪地磕头道:“我哥哥都是一时糊涂,请仙家法外开恩,将他送回若耶溪水母洞,请家母教化。”常澈道:“既是姑娘请求,倘得机缘,自将他送回茶珠姥姥。”常澈将油纸伞递回雨工,即想告辞。白石郎道:“此番得仙家相助,一劳永逸将灾害解除,自是感激,请仙家到水府一聚。”雨工冷冷道:“既破镜重圆、早早归家,仙家,刚得白水神提及仙家精通佛法,请仙家到濯缨泉讲法。”常澈道:“请仙子带路。” 常澈给雨工讲法暂且不提,回说黑风岭、潜月洞,自‘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派遣雷将降雨,柏家庄、桐乡百姓纷纷杀猪宰牛祭祀土地,将土地庙翻新扩建。消息传到沈韩徐三姑娘耳朵里,自想瞧瞧热闹。 一日,沈青裙趁水因修炼五雷正法,拐着两女前往柏家庄。瞧得一条山道,三蹦蹦跳跳小姑娘,都头戴花环、手戴花镯,嘻嘻笑笑挽着手。徐宛道:“青裙,尊师好久都没回来。”青裙道:“管他作甚,偷偷跑出去没带我,最好死掉算啦。” 刚刚到山腰,瞧得一老樵夫挑着两捆柴,青裙喝道:“喂喂,砍柴的。”老樵夫回头一瞧,瞧到三个姑娘娃,细细一瞧不是庄里的,遂好意喝道:“娃娃们,黑风岭多狼虫虎豹,你们哪来的,速速回家。” 韩英兰道:“老伯伯,只怕狼虫虎豹不来,来了倒要被我打死,我们要到柏家庄土地庙。”老樵夫挑着柴,等到三个姑娘道:“娃呀,你们这么小,到土地庙做什么。”青裙嘻笑道:“别倚老卖老,你都是我孙儿。” 老樵夫瞧三个姑娘满脸乖戾之气,暗想现在小孩,真是无法无天。遂道:“娃呀,瞧你八九岁的模样,同我家孙女一样,老汉都七十有二,哪能是你孙儿。”青裙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我都有五百多岁了,你自做得孙儿的。” 老樵夫一愣一愣的,站到原地道:“五百多岁,莫非是妖精不成。”韩英兰怒喝道:“嘿,你这老头儿真是无理,我们不是妖精,是神仙,下的雨都是我家尊师祈到的。”老樵夫瞧是一粉雕玉砌、六七岁的幼童,哪能相信她,笑道:“娃娃,别拿老汉儿玩笑,你们哪能是神仙。” 青裙将袖子一搂,喝道:“老孙儿,你带姑奶奶到柏家庄,自有人认识我,我是土地婆婆呢!”老樵夫大笑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哪能有土地婆婆是一个小娃娃的,难道土地爷爷还是个小胖墩。”青裙满脸赤红,喝道:“老孙儿,倘你再年轻些,我定将你打得不能动。” 韩英兰撇嘴喝道:“同这小老头儿说个什么,我们到土地庙去,自家的供品放着都被野猫、野狗吃了,我们都搬回洞里去。”老樵夫瞧着小姑娘们走远,叹道:“老咯!老咯!真是愈来愈难懂了。” 第一百一十章 青裙怒问柏家事 野花盈径,鸟语花香,杂树遮扉、绿意盎然,流水独桥、白鹭横飞、炊烟袅袅、瓜田青青。好一副田园美图。瞧得三、五姑娘鬓插白花、赤脚奔,狗撒欢、彩鸡啼,沃田绵绵、道路阡陌。 三姑娘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到柏家庄。瞧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浩浩荡荡。骡拖着一辆辆板车,果品酒食、花红彩旗、香烛鞭炮、乳猪烤羊,绸缎锦衣。虽是祭神,然行者皆悲痛难抑,如丧考妣。 徐宛道:“既到土地庙祭神,因何都苦着脸。”青裙道:“跟着瞧瞧,自能分晓。”韩英兰一拽青裙道:“瞧,瞧,是砍柴老头。”细细一瞧,瞧得老樵夫慌慌张张,三步并一步,跑回家将捆柴一放,敲锣打鼓、随着队伍一瞧一喝。 领头老者白须飘飘、眼睛滚泪,拿着彩旗唱:“摄提方春,黍稷未华。灼烁发云,昭耀开霞。地煦景暧,山豔水波。侧闻农政,实惟民天。竞秬献岁,务畎上年。有渰疎润,兴雨导泉。崇耕巡索,均逸共劳。” 瞧他唱得凄婉、悲切。青裙很恼怒,喝道:“祭神哪有一哭一唱的。”老者擦着眼泪,如泣如诉,继续唱:“命彼倌人,税于青皋。羽旗衔蕤,雄戟燿毫。呈典缁藕,献礼翠坛。宜民宜稼,克降祈年。愿灵之降,解佩停銮。神之行兮气为,神之坐兮烟为盖。使嘉谷与玄鬯,永争光而无抹哉。” 这一篇祭文是祭祀谷神的,祈祷谷神庇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因常澈降雨,使黑风岭一带活庄稼、活牲畜、活人。遂将常澈当‘谷神’供奉。用此祝文祭祀。 土地载万物,能养万物,能生五谷。一方土地职责是:保护本乡本土家宅平安、添丁进口、六畜兴旺,保商旅、农业、坟墓等等,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土地神职虽小,然责任重大。 渐渐行到土地庙,瞧得绿瓦红柱、飞檐流角,增得数间屋,香火鼎盛,派年高德劭者管理。百姓将祭品搬到庙堂,皆‘噗通’跪倒,满脸泪痕,老者颤颤巍巍,燃三炷香,跪地唱道:“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妖怪毋作,草木归其泽。愿土地神庇护柏家庄的安宁。” 青裙悄悄将两姑娘拽到一起。偷偷道:“这群村民,都藏着掖着,想是有困难。我倒要管管的。”柏家庄村民都磕头祭拜,哪想有人‘嘎吱’、‘嘻嘻’乱笑。细细一听,是自前面传道。 “汝等皆是我管辖地界的百姓,虔心祭祀,我自庇护,然既祭拜我,因何哭哭啼啼,累我烦心。”村民都暗暗惊心,抬头一瞧。瞧到一青裳、花鞋,满脸乖戾的姑娘。将供品都推到一旁落座,两嫩白的腿儿晃啊晃。 徐宛、韩英兰一抱西瓜、一拿酥油饼,刚刚吃着,哪敢楞神的村民。老者瞧是小姑娘,脸铁青,怒喝道:“哪家的娃娃,真胡闹。”遂吩咐人将她们都抱下供桌,姑娘们蹦蹦跳跳,将前来的都踢翻到地。 青裙喝道:“哪来的贼胆,敢赶姑奶奶。”老者喝道:“哪来的贼娃,到土地庙偷窃。”青裙嘻笑道:“都是我自家的,吃自家的不算偷盗?”老樵夫眯眼细细一瞧,哎唷喝道:“造孽,造孽。娃娃,哪能对神不敬,速速下来。”青裙将自家的酥饼一扔,喝道:“老孙儿,真话多,我是土地奶奶呢!”有一短打务农的悍妇,似将青裙认出,急到老者面前低语数句。老者噗通跪地,恭敬道:“女神仙,女仙家,您,您到这作甚。” 青裙蹦落地面,嘻嘻笑笑瞧着老者,猛地一拽胡须,怒喝道:“好呀,瞧你倒有些年龄,恐是新村长。”老者忍痛道:“哎唷,老儿铁柱,正是新村长,请女仙家饶命。”青裙嘻笑道:“铁柱儿,喊姑奶奶。” “哎唷、哎唷,姑奶奶,您请松手、请松手。”青裙拽着胡须,将老者溜一圈。揪掉几根胡须,喝道:“供品都准备得很好,然自家都是吃素的,诸位乖孙将肉食都给搬回家,再准备些菜种、瓜苗、花藤、果树,我需带回洞内栽种。” 村民唯唯诺诺,哪敢说‘不’,铁柱吩咐一群村民先准备,自家也想退出庙堂。青裙怒喝道:“别慌,奶奶有事情询问。”老者道:“仙家奶奶,您有何事。”青裙喝道:“因何啼哭,你都没能道清,哪能离去。” 村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满脸淌泪,嘤嘤嘤、呜呜呜,哭哭啼啼。瞧得韩英兰恼怒,喝道:“有何冤情,速速道来,自有我家尊师替你们做主。”铁柱流泪道:“三位姑奶奶,没有妖精,没有妖精。”青裙怒喝道:“铁柱儿,不给姑奶奶道出妖精,哪能轻饶你。说,因何啼哭。有何冤情。” 铁柱嘭嘭磕头,流泪道:“姑奶奶,真没妖精,土地爷爷统御有方,哪有妖精。”徐宛道:“既没妖精,祭神是喜事,因何流泪。”瞧一梳髻、麻衣、风韵娇美的俏媳妇娉婷飘出,流泪跪地道:“请奶奶做主啊!” “造孽,造孽!”铁柱急遣人,刚欲将她给拖回。常澈怒道:“为何隐瞒?有何冤情。统统道出,我给你做主。”俏媳妇道:“小妇绿娥,是村西柏思钰妻,皆因他贪图滢色,哪能想妖精……” 青裙瞧她哭哭啼啼、断断续续,不能讲话,喝道:“铁柱儿,你讲。”铁柱铁着脸道:“姑奶奶。那柏思钰真是猪狗不如,瞧他文质彬彬,哪想他满心龌龊。” 一月前。 柏思钰自桐镇赶回,新月破云,道路两旁虫鸣窸窸,刚刚到距村一里的土地庙,迷糊瞧到一美人飘出,盛颜仙姿、似月里嫦娥,肚兜露裤,春光乍泄。柏思钰瞧她嘻嘻笑笑,顾盼生辉,眸荡春水,顿生滢意。用猥琐、龌龊言语调戏,随美人到瓜田内野合欢愉。 待行滢毕,柏思钰甚觉奇怪,遂道:“小娘哪的人,怎地从土地庙出来。”美女回道:“嘻嘻,你别怕,我既非妖怪、也非鬼魅,是土地爷爷的妻。”柏思钰初怕,然想起刚刚种种,滢种难熄,哪顾后果,日日同她偷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蛇毒浓凝洞堂湿 青裙脸蛋煞白,怒喝道:“那滢婢是谁?敢称土地夫人,败坏我家声誉,誓将她剥皮拆骨,油煎烹炸。”俏媳妇道:“那滢贼颇有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常常同思钰到我面前做那勾当,然我不能察,渐渐他身体愈来愈差,三日前病逝。” 徐宛柳眉倒竖,喝道:“既是滢鬼,管他死活作甚?”俏媳妇流泪道:“那滢贼将思钰的魂魄掳去,继续取乐,哪能想七日前,我到田里务农,刚刚回家,自家的一对孩儿消失,呜呜。想是被滢贼掳走。思钰自作自受,小妇哪能替他流泪,可怜我那两无辜孩儿。” 韩英兰道:“想是人贩呢!”俏媳妇道:“我曾骂过那滢妇,她曾说要掳走我孩,挖心掏肺,呜呜……。”铁柱道:“姑奶奶,柏家庄一段时间,人口多有失踪,都是年轻、强壮的青年、童男童女。” 青裙喝道:“老孙儿,既是如此,因何不肯道出。”铁柱道:“仙姑奶奶,敢怒不敢言。一日前天刚刚黑,妖精到柏家庄威胁我等,那敢不遵。”沈青裙喝道:“贼孙,你怕那妖精,倒不怕神灵怪罪。” 铁柱眼泪横流,脑袋都磕烂,回道:“姑奶奶,那妖精神通广大,统御一方。土地山神都需给贡品,老儿哪能不怕?”徐宛喝道:“是何妖精?能有如此神通。”铁柱道:“那怪物云里来,雾里去,没谁能看到,每每掳完人,都朝南面去的。” 青裙袖袍一挥,庙堂内瓜果蔬菜都消失,嘱咐道:“诸位都回去吧。”铁柱道:“您要的花藤、菜种都准备好。”青裙嘻笑道:“老孙儿,倒颇快。” 山道间。 青裙道:“妖怪朝南行,衢山的南面是鹫峰,想那妖怪是鹫峰的。待傍晚妖怪掳人,守一株,待一兔何如?”徐宛道:“那滢怪妖法高深,恐难抵挡呢!”青裙嘻笑道:“既有宝物傍身,哪能怕。” 回潜月洞,青裙将龙鹢里的菜种、花藤、果树、瓜苗都挪出道:“后院有一空地,栽到那。”三姑娘稀稀疏疏、歪歪斜斜栽好,即到傍晚。 月白风清、鬼火狐鸣,三女躲蓬蒿内,因困意席卷,韩英兰依偎徐宛酣睡着,嘴里喃喃低语。‘呼呼呼’瞧树哗啦啦乱响,骤然间天昏地暗,瞧得一团黑雾袭来,刚飘到村内,黑雾内摄出两道红光。 青裙朝徐宛做一捂嘴动作,待徐宛将韩英兰一捂,青裙将她摇醒。示意她朝前一瞧。瞧到风破纱窗,红光摄摄,摄出一男,奔南。 “跟着。” 青裙将龙鹢一抛,龙鹢一闪一闪、跳跃行。韩英兰道:“是何怪物,可曾瞧清。”徐宛道:“哪能知晓,瞧得两盏大灯。”青裙道:“那怪物既掳着人,想是回家享用,哪能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刚刚追着,忽到一地,卷起七彩雾霞,那怪趁机落地,哪能寻到踪迹。青裙气急败坏,唯能将龙鹢一收落地。 瞧得鬼哭狼嚎、幽幽深深的树林。韩英兰怒道:“那怪物怎地没踪影,恐是发现我们。”青裙道:“哪能有可能,都是奇怪的雾霭害的。”徐宛道:“该何如?”青裙狠狠道:“那怪物想距此不远,恐能找到。” 韩英兰、徐宛将清濯剑、青索(灼、因重‘濯’音、遂改)剑都取出,披荆斩棘,渐渐的眼前现一光。徐宛喜道:“瞧,有光。”青裙道:“哪能想是山精鬼魅、魑魅魍魉呢!偷偷瞧瞧看。” 青裙一行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到火旁,偷偷一瞧,瞧着堆篝火,有一白嫩白嫩、一尺的幼童,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白嫩嫩、软绵绵。晶莹的泪珠似断线一般,呜呜啼啼,瞧着甚是可怜。那幼童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道:“五滢女真欺人。” 青裙瞧他能欺,嘻嘻乱笑。携两女窜出树林,喝道:“哪来的妖精,哭哭啼啼作甚,惹怒姑奶奶,需将你烤着吃。”幼童瞧到青裙,擦擦眼泪道:“我家给五滢女霸占,刚刚脱离龙穴,哪曾想入虎口。” 徐宛嫣然嘻道:“别怕,我们都吃素。刚刚有一团黑雾,你有没有瞧到。”幼童道:“哪能没瞧到,她最滢荡、凶恶,替五滢女看仙境洞口的妖怪。”青裙喜道:“刚刚你提及五滢女,恐同她们都相识呢。”幼童泪眼盈盈道:“皆是仇敌,哪能不识,我原是一颗甘果,因偶得造化,遗落到此,遂成灵,哪能想三年前,有一群魔女滢徒霸我修炼仙境,想食我,我素精通潜行移地的神通,遂能够逃脱。” 韩英兰一撇嘴道:“何是甘果,瞧你白白嫩嫩的,倒真是可口。”徐宛瞧幼童泪眼朦胧,嘻嘻笑道:“别怕,你既修炼有灵,我们哪能害你。”幼童道:“我精通先天一气五行无量遁,最擅逃跑的。” 青裙猛地一拽幼童,提着他白嫩胳膊道:“嘻嘻,瞧,我抓着你呢!”话音刚落,瞧白雾一闪,幼童瞬间出现别处,朝青裙伴着鬼脸。青裙嘻笑道:“胆小鬼,仙境哪能够要回。”幼童白嫩脸蛋涨得通红,喝道:“哼。” 徐宛道:“五滢贼都有何神通,你都知道么?”幼童道:“那五滢贼乃是蝎、蛇、蜈蚣、蟾蜍、壁虎成精,都精通毒理,能够腾云驾雾、振山撼地,甚是了得。”徐宛嘻笑道:“一群毒娘娘,哪能媲美我家尊师。”幼童眼睛清光流烁,询道:“他有何种神通。” 徐宛没能瞧常澈施展神通,哪能知晓,遂脸蛋红彤彤的,娇喝道:“神,神通很大。你一小娃娃,哪能够懂。”青裙道:“刚刚你提到替五滢女看洞的妖怪,有何神通,因何有两盏灯笼。” 幼童流泪道:“她是美人蟒,常用滢诱人,能喊人,应者即食肉。居到不远的洞窟内,穿洞窟能到香冷泉,原是我隐修的仙境。”韩英兰道:“香冷泉,一摊泉水,哪能称是仙境。”幼童傲道:“金乌有十,后羿射九,落地化九泉,即是九阳泉。香冷泉是九泉之一,浴有诸多的好处。” 青裙道:“都有何好处。”幼童回道:“因金乌坠地,有太阳真火,浴能够永葆青春、爽肤嫩肌,轻身不老,延年神仙。”青裙嘻笑道:“倒真有好处,我们帮你夺回香冷泉,何如?”幼童惊喝道:“果真?”韩英兰喝道:“哪能有假,速带我们到洞窟内,将那滢婢一剑杀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人蟒劫后余生 青裙道:“那蟒精颇是厉害,需有暗置,方能降服,我倒有一谋。”鹫崖底有一洞窟,杂花丛生、蓬蒿没人,鬼森森、幽冥冥。瞧一白嫩幼童蹦蹦跳跳、窜到洞窟前。怒喝道:“滢婢,滢婢,纳命还洞。” 呼呼呼、哗哗哗。 瞧得霹雳巨响,老树盘根起,野草皆匍匐,瞧得一物撞破洞口,飙飞出洞。瞧那物红光熠熠,阴风煞煞,眼摄斗星,鼻喷烟雾,怒目电衏,挽着凤髻,旋伸两臂,紧握两带叉透甲锥。 蛇魅怒道:“娃娃,敢到老娘洞前囔叫,瞧我透甲锥,戳你一身的窟窿。”幼童喝道:“滢婢,速将洞窟还我,不然日日到此叫骂。”蛇魅满脸怒容,踏雾朝他刺来,瞧幼童施展遁法,现到百丈外,继续囔骂。 蛇魅刚在洞窟内行滢欢乐,哪能想幼童搅她好事,两人一跑一追。渐渐眼前现一松树林。青裙躲藏树枝间,瞧到蟒精,将山海珠一掷,默念咒语,瞧得轰轰乱响,一巨石搬到紧压蟒精,压得蛇魅娇喘连连、呼哧带喘。只瞧得一剑寒气森森,耀耀青光,一剑炽气融融,熠熠红芒,一绽青叶、一绽青莲。 “哪来的贼人,敢偷袭老娘。” 那怪将带叉透甲锥一扔,似砌豆腐般切碎巨石。韩英兰瞧那怪嘴喷七彩烟雾,急催神剑,清濯剑滴溜溜一转,掀起阵阵青光,瞬间剿灭烟雾,猛地插向蛇魅的七寸。那蛇魅稍稍一偏,躲过致命一击。 “嗤嗤嗤。” 瞧得火星四溅,凝脂般的红鳞被利剑破除,灌穿那蛇魅的肚腹。那蛇精既惊、又恐,哪能想那利器凶猛,刚刚欲败回。徐宛青索剑到,硬硬将蛇魅尾巴斩去。 青裙、徐宛、韩兰英都跳出,团团将美人蟒给围着,蛇魅一瞧,瞧的三小娃娃。喝道:“哪来的娃娃,老娘同你们无冤无仇,因何伤我。”青裙嘻笑道:“滢婢,你残害无辜百姓,霸占他人仙境,我们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妖孽。” 蛇魅一脸阴戾,喝道:“黄口小儿,汝等仗着兵器厉害,埋伏伤我,然我修炼千载,哪能容你们欺辱。”瞧那蛇魅,手持带叉透甲锥杀来,刮得漆风阵阵,风沙走石。三女哪能是她的敌手,仗着青索、清濯,也只能勉勉强强抵挡,刚刚三、四回合既将落败。 青裙瞧此,将龙鹢一抛,拽着两女瞬息遁走,哪敢久留,三女皆战得香汗淋漓,手软腿麻,刚刚回龙鹢即瘫软到地面。徐宛擦汗道:“我们虽有尊师赐的兵刃,然那妖怪修炼千载,哪能是我们能敌的。”青裙柳眉微蹙,喝道:“怕什么,那妖怪既已受伤,待会我们杀回她的老巢,将她的蛇胆挖出泡酒喝,也能提升修为。” “哼,你们哪有神通,能够抓着那妖精。”幼童出现到龙鹢内,满脸愤恨地看着三女。青裙一跩他的胳膊,掰来掰去,嗔喝道:“小妖精,我们都是帮你,此番吃了亏,你倒看我们的笑话。” “痛痛痛。” 甘果窜到地面,揉着耳朵,眼泪婆娑道:“你还能有何法子,将那蛇精擒住。”徐宛道:“你有何妙法。”幼童撅嘴道:“前面有一道观,道观内有一散仙。他豢养着一蜈蚣,能克制诸多的蛇精。”徐宛道:“既如此,你何不求他,将五滢给收服。”幼童道:“一个滢女他都怕,五个他哪是敌手。” 韩英兰道:“哼,也是没多大神通。”幼童道:“五滢女皆修炼成散仙,哪能是一般的妖精。”青裙道:“那怪物使我们遭苦受罪,哪能轻饶。到那道观瞧瞧,将他的蜈蚣借来一用。” 幼童道:“那老道性格刁钻、既爱蜈蚣,视若珍宝,哪肯外借。”韩英兰竟是小孩心性,喝道:“一条蜈蚣,有甚稀奇。”幼童道:“老道在华阳山,称华阳道人,戏称蜈蚣道人,为人也算正派,常常救济百姓,他那蜈蚣钢筋铁骨,大小如意,很是厉害。”青裙道:“既是好道士,想他借蜈蚣乃驱滢用,哪能不借。”她走到厢房,取出一蓝,蓝内堆满水果,嘻笑道:“礼多人不怪。” 冷香洞窟内。 蛇魅趴到地面,将一光溜溜的男子吞到肚腹内,一会儿斩断的尾巴长全。然脸色煞白,阴狠狠地喝道:“贱女,老娘誓抓着你们,将你们给碎尸万段。”“小尾巴,谁伤的你。” 一道飘飘渺渺,妩媚阴柔的声音自洞窟外传来,美人蟒游出洞一瞧,瞧得天昏地暗,有一团黑雾,雾里无数翻腾的蛇魅、七彩斑斓、大的、小的,种种不一。都围绕着一千丈妖蟒,头如山岳、两眼似湖泊。昂头能吸云納雾,伸腰能捅天破地。“二奶奶。您要替孙儿做主。”此物谓何?即是散仙圆满境的五毒滢仙‘蛇精’,刚刚出洞狩猎回来。哪能想看洞的孙女遭难,何如不恼。 “因何不禀报四位奶奶。”美人蟒道:“刚刚想禀报,瞧到奶奶,没能到冷香泉。”蛇滢仙嘻嘻笑道:“是哪的散仙,能将你重创。”美人蟒道:“奶奶,是三位刚刚修炼的姑娘。”蛇滢仙疑惑道:“即刚刚修炼,如何伤你。” 美人蟒将事情一讲,流泪道:“她们都有好宝物,奶奶赐我的带叉透甲锥都不能抵挡,谁知是哪来的贱婢,偏偏要同诸位奶奶争斗。” 蛇精道:“鸮峰的雕鸮老贼被黑风岭刚刚到的小神铲除,你刚刚提及的娃娃,都同那日跟随他的很像。”美人蟒骇道:“奶奶,何如是好?”蛇妖笑道:“孙儿别怕,纵是那贼亲自前来,哪能是我五姐妹的敌手,誓教他有去无回。” “小的们,那贼在鸮峰杀我山精妖魅,已惹得诸妖不满。尔等速速到衢山各地、通知各山头、各溪流的大小头目,到鹫峰捆龙崖聚义,我五姐妹愿同他们一道讨伐黑风岭‘潜月洞’。” 蛇魅皆嘎嘎怪笑,或飞、或贴地、或爬,各自散去,前往衢山各地邀诸位议事。三姑娘哪能想,一个小举动,掀起一场大战。蛇滢仙道:“孙儿,你好好守着洞窟,我到仙境内同诸位姐妹商议,替你报仇雪恨。” 华阳山。 茂林深篁、竹烟波月,竹林内有一道观,琉璃瓦、红砖墙。道观前有二道童,皆磕磕睡睡、迷迷糊糊。 沈青裙捡一根狗尾草,轻轻挑道童的鼻孔,瞧他将擦鼻孔,即撤狗尾草。玩得一会,道童醒来,瞧到眼前三小姑娘,赶紧推醒同伴。喝道:“忒,哪来的,敢到华阳观撒野。” 徐宛稍稍年长,抱拳见礼,两道童抱拳还礼。道:“两位小道长,我们是潜月洞的,有要事见您家仙主。”常澈祈雨解灾、扫荡鸮峰的事情传遍衢山,两道童眼睛一张,急道:“三位仙姑请稍待,即刻通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岁寒狸往骷髅洞 少息。 道童出门道:“三位仙姑请。”青裙一行随道童七拐八拐到后院。瞧得繁花似锦、月光如炼。有一戴道冠、着道袍、脸似白玉、神态潇洒的中年道士,坐石桌前烹茶道:“三位道友,请落座。” 徐宛抱拳施礼,落座道:“华阳仙长,鹫峰五滢魔祸害苍生。晚辈刚刚同看洞恶蛇战,然不敌,特来借物降魔。”华阳道长露出一缕淡淡笑容,回道:“刚刚滢魔传令,欲聚衢山妖魔荡除‘潜月洞’,三位不逃命,到老道观里作甚。” 韩英兰心急火燎,刚欲询问。徐宛急拦,抢道:“华阳仙长乃正道之士,因何不肯借灵宠一用,荡除邪魔。”华阳道人讪笑道:“贫道实微力弱,一滢魔都难对付,倘皆物给仙子,恐殃及道观基业。” 韩英兰哪肯罢休,猛地一拍石桌,将茶杯一掀。娇喝道:“胆小如鼠、畏畏缩缩。倘不能惩恶扬善,学道何益?真不及我家尊师一二,枉愧‘仙’字。”华阳真人哪能受此侮辱,袖袍一挥,喝道:“既然如此,不留诸位了。” “你。” 韩英兰‘唰’地抽出清濯剑,做势将劈。青裙将他一拦道:“自家的祸事,累他作甚。”英兰将剑回鞘,怒喝‘胆小鬼’,刚欲离去。华阳道人猛地站起,喝道:“暂请一留。” 徐宛一拔青索剑,挡到两女面前,喝道:“老道长,因何?”瞧得一道童急急到庭院,报道:“观主,五滢魔遣人来邀,欲……欲伐潜月洞。” 华阳道人道:“请三位仙姑屈尊躲藏一会。”韩英兰道:“有龌龊的勾当,恐不能使我们瞧看。”道童喝道:“我家观主是世外仙人,哪能如此不堪,同妖精鬼魅同流合污。”韩英兰怒喝道:“滢魔都邀您家观主,哪能有错。”道童刚欲狡辩,华阳道人抱拳道:“三位仙姑,因曾有一两面缘,遂五滢魔落帖相邀,我哪能答应。” 青裙嘻嘻笑道:“老道,既如此,倒不用劳请您。”瞧她掌一摊。龙鹢一吸,诸女皆消失,再无一物。华阳道人道:“请他们到院内。”少息。瞧得一男妖、一女精踏步到院内。 青裙躲藏暗处,细细一瞧。女妖精是藻娘、男妖是鸮峰黄鼬精。华阳道人一抱拳,喝道:“那阵仙风将两位道友吹到小观。”藻娘抱拳施礼、眼睛盈盈道:“华阳仙长,潜月洞那贼毁碧火巢。害我师尊,戮我同胞,肯请仙长出山。” 华阳道人沏茶相待,面露难色,回道:“黄鼬兄、藻娘。贫道何德何能,再者:都是雕鸮兄恶果累累,遭到横祸,贫道恐无力相助,请回。”黄鼬精露一凛笑道:“冷香泉五仙姑嘱我两人亲自相邀,哪能想道兄丝毫不给脸面。”华阳真人微笑道:“哪敢!哪敢。贫道清修多载,只愿保得一亩三分地,不愿同人相争。” 藻娘流泪道:“仙长,自那贼到衢山,哪有我们的容身地,难道您忍看那贼将我等赶尽杀绝。”华阳真人道:“诸位倘肯行善,哪能遭此祸害,多行不义必自毙。”黄鼬精怒喝道:“华阳,疏影鹿仙葬身那贼恶手,难道你毫不在意?” 华阳道人露出一丝悲悯、痛心。喝道:“我曾得疏影仗义相助,然黑即黑、白即白。我哪能够助纣为虐,疏影死于非命,都是他造孽所致。”藻娘喷一唾沫,喝道:“哪能想你是无情无义的狗贼,既然如此,告辞。” “且慢。” 华阳真人将脸上唾沫拭掉,瞧着藻娘道:“自鸮峰一战,我弟妹踪迹不现,请两位告知。”藻娘道:“岁寒姐姐前往蝙蝠岭骷髅洞,邀请蝙蝠姥姥,有她老助战,自能擒住那贼,饮血啃骨。”黄鼬精喝道:“何需同他废话,走雾霞岭。” 瞧得两股黑烟一窜,奔西面去。刚刚一走,青裙一行现。徐宛抱拳施礼道:“华阳真人,蝙蝠姥姥何许人?两怪因何到雾霞岭。”华阳道人道:“蝙蝠岭骷髅洞乃是衢山第一凶地,蝙蝠姥姥是一妖仙,单一骷髅洞有三万妖精鬼魅。那蝙蝠姥姥同岁寒狸的先祖颇有交情,恐将出洞啊!” “雾霞岭连环洞蟾宫投靠红发老魔后,老魔派狮豹两妖镇守连环洞。那两怪物皆有散仙神通,极难应付。三仙姑的尊师杀罴精、虎怪、斩狼怪,那两怪哪肯罢休,自将随冷香泉五仙同伐潜月洞。” 徐宛心事重重,跟两女退出道观,瞧到幼童藏到一颗垂柳下,遂聚到一起。徐宛道:“哪能想一动,引得衢山妖魔鬼怪讨伐潜月洞,我们回洞将此事禀告水师姐。”刚刚欲走,哪能想异变生。 蝙蝠岭。 悬崖峭壁、沟壑纵横、怪石磷磷、荆棘遍地。禽尖啸、禽奔吼。瞧得铺天盖地的瘴气、蝙蝠舞、夜鸮叫。骷髅洞内、宛似白昼,只瞧得骷髅砌墙、骸骨堆林。岁寒狸一路行来,瞧得洞中有洞、洞洞相连、洞上洞、洞下洞,洞洞不一。 洞内怪石嶙峋、如龟、似兔、种种不一,既妙又奇。瞧得墙壁间密布花纹,如缎、似绸,堂皇富丽。一持钢叉的蝙蝠精带着岁寒狸过百洞,到一洞内,瞧得鸟语花香、树荫茂盛,再过一洞。 妖魔鬼怪两边排,嘎嘎怪啸迎洞主,瞧一骷髅椅坐一洞主。满头银丝、鹰钩鼻、尖细下巴如刚锥,两翼能百丈,满脸皱褶如海蛤,一身青不青、皂不皂,佝偻腰、拿龙拐,有两漂亮婀娜的女侍。骷髅椅下站一妖,血腥眼、参差齿,两翼青青薄血丝,既魁梧、又高大,手拿钢戟阴朔朔,乃杀害陶景先的蝠妖。 岁寒狸瞧到老妖婆,噗通跪倒道:“姥姥,您得替狸儿做主。”瞧得老妪颤颤巍巍,步履蹒跚,需得蝠怪搀扶,到岁寒狸面前,将她搀起道:“儿啊,你怎舍得来看姥姥。” 岁寒狸紧紧握着老妪手,眼泪滚滚道:“姥姥,疏影被潜月洞主斩杀,呜呜。那贼还害我险遭野猪的侮辱,冷香泉的五仙姑欲聚衢山妖魔,伐潜月洞。请姥姥您替孙儿报仇啊!” 老妪颤巍地回到骷髅椅,替岁寒狸擦拭眼泪道:“儿啊,受苦,受苦!他因何惹到那五妖女。”岁寒狸道:“那贼徒弟自视有重宝,欲夺取冷香泉。”老妪道:“那泉眼既是人家的,哪能永远霸占。” 岁寒狸噗通跪地,流泪道:“姥姥,您若不肯帮我,既不能报仇,哪能再活。”蝠妖急道:“姥姥,那一日,那贼驱雷劈死我蝙蝠族无数的兄弟,哪能罢休。”老妪道:“狸儿,你好好陪陪姥姥,五妖剿伐潜月洞时,姥姥自前往掠阵,活擒那贼,由你处置。” 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冷泉五仙沐浴 雾霞岭。 云蒸霞蔚、雾锁烟迷,怪鸟横飞、蟒虫旋踞。洞窟内岔洞连连、尸骨乱堆,世外桃源、钟灵秀洞,沦成妖怪巢、鬼兽穴。 洞窟内有两妖怪端坐,一怪飙生奋鬣,星若悬眸,爪排若锯,牙列如钩,狰狞而蹀躞,既是狮怪,一怪铁须钢鞭毛被黄、獠牙竖耳,花斑铜钱耀熠熠、两眼摄绿芒,既是豹精。 群魔乱嚎、魑魅嘻嘻,一怪匆匆禀道:“黄爷爷、藻奶奶到。”狮豹两怪急喝:“请,有请。”两怪一步并二步,急跨洞内喝道:“两位,伐贼时机到了。”狮怪喝道:“速看座、沏茶。”藻娘喝一口清茶解渴,娇滴滴道:“香冷泉五仙欲邀衢山各路妖王剿伐‘潜月洞’,奴家特来相邀。” 藻娘将请帖一递,狮怪细细一瞧,喜喝道:“请转告,三日后定到捆龙崖聚事。待伐贼时,吾自将带三千孙儿助战,擒杀那贼,血祭吾手足的魂魄。”黄鼬精喜道:“有两位相助,定能踏平黑风岭。” 狮怪道:“疏影鹿仙被那贼驴斩杀,鹿仙同华阳道人颇有交情,两位到华阳峰一趟,也能多一帮手。”藻娘白脸铁青,凛喝道:“华阳自诩正道,不肯合谋,乃是一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之徒。”狮怪道:“两位到过华阳观?”黄鼬冷道:“我们两人好意相邀,哪曾想受他一番侮辱,他说疏影鹿仙是咎由自取,哪能想他是如此背信弃义的小人。”豹精一脸鄙夷喝道:“大哥,我早说过,那华阳真人胆小怕事,不足与谋。当年疏影鹿仙救他一命,如今鹿仙被杀,他倒反唇相讥,真是卑鄙无耻。” 狮怪道:“诸位别急,我到华阳观再邀邀,或能帮到诸位。”黄鼬道:“恐很难,想邀他出观,唯有疏影夫人。”花豹绿眼圆睁,喝道:“真糊涂,那贼有何神通,哪需费心邀他出观。”狮怪笑道:“贤弟,多一人相助,即能多一份胜算。”豹精纳闷喝道:“擒拿一人,何需至此。” 藻娘道:“那贼颇俱神通,恐他邀他人相助,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啊!”豹精喝道:“邀谁我懒得管,我只想将那贼用醋酱着,撕着吃。”狮怪道:“自鸮峰一战,疏影夫人被野猪精掳走,可曾脱困。”黄鼬道:“嘿嘿。野猪精早成烤乳猪,疏影夫人前往蝙蝠洞,邀请蝙蝠姥姥,她乃衢山第一妖仙,如能邀来……”藻娘道:“野猪精是被潜月洞的贼寇唤神雷击杀。两位素同黑鬃洞老野猪交好,不妨前往一趟相邀。我们尚需到龙渠三窟,告辞。” 鹫峰、香冷泉。 自蛇滢仙嘱咐蛇魅邀请各路魑魅鬼怪,化一黑雾飘到洞窟内,化一婀婀袅袅、娉娉婷婷、风致嫣然、环佩锵然的细腰美人,情态妖娆,善能嘻笑。到洞窟深处,有巨石挡路,袖袍一挥,轰轰乱响,瞧石挪动,别有洞天。 郁林修竹、烟雾弥漫、湖泊碧绿。间多缀有花圃、竹丛、桃林。亭台水榭、茂萝曲池、稀疏错落、曲径通幽。崇楼幽洞、名葩奇木、山禽怪兽,修廊迤俪三四里,曲沼绮交,峭石当门,二三群峰玉立,真乃仙境。 泉眼一田田,或气雾蒸腾,瑞龙翻滚、或水雾迷茫,似处女浣纱。瞧得泉涌汩汩,如鼎沸、似新汤,水清澈澄底,有四女浴。瞧得波滟滟、水灵灵、高颤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细洗腰肢一手盈,水望月,云探竹。纤纤玉手、凌波玉足,生花、溅水、能生津,滢滢双腿隙,解风情、晓阴阳。 “嘻嘻。诸位姐姐、妹妹倒是好闲情,到香冷泉梳洗玩耍呢!”瞧一美女羞嗒嗒、情怯怯,拈一桃花,自琼花树间踱步出,自家解带、落扣,瞧得光溜溜、白滢滢、脚尖如啜蜜,轻轻探水,拦胸沐浴。 瞧得一美道:“姐姐,瞧你羞滴滴的模样,倒真像处子。”女将桃枝一扔,嘻笑道:“五妹,倒敢调戏姐姐,真是讨打。”一美道:“妹妹。可曾抓些美男烹用。”斓蛇嘻嘻道:“哪有美男,都是些遭老头。” 五女熙熙囔囔、你追我闹,待耍得香汗淋漓、腿酥脚软,使一薄纱稍稍遮掩,即爬到光溜溜、湿润润的石间歇息。瞧五女排一排,乃是黄玉蝎、织锦蛇、绿珠蜈蚣、砗磲蟾蜍、琥珀壁虎。 锦女道:“诸位姐姐、妹妹,是否都知道潜月洞。”琥珀女捋着秀发,水眸春意荡漾,嘻嘻笑道:“鸮峰的雕鸮是他杀的,据小妖传,模样倒是真好。”绿珠一拧琥珀女水嫩的大腿,嘻道:“犯贱的小妮子,命都不想要啦。”琥珀女白他一眼,水雾飘荡着雾气道:“大姐,三姐欺负我。” 蝎女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诸位妹妹,休得耍闹。”锦女倩笑道:“潜月洞那贼纵徒弟重创美人蟒,欲取香冷泉,诸位姐妹,有何看法。”砗磲女冷冷冥冥、似冰山雪女,意气殊高,似仙女、如神女,然人不能貌相,她最乐行滢、沉溺不自拔,最喜杀戮磨人。她淡淡道:“伐‘潜月洞’,使其如狗、如畜,如奴、做仆,**、喂食。” 琥珀女噘嘴道:“四姐姐,每每有一个玩物,都被你折磨死,哼!”蝎女笑骂道:“都没能剿除潜月洞,倒先意滢着,真不害羞。”绿珠道:“嘻嘻,都说神仙别有一番滋味,倒想尝尝看,清蒸、红烧、或是滚油烫脑浆。”织锦女嘻道:“诸位姐妹,刚刚我早通知孙儿,前往衢山邀请各路妖王、同伐潜月洞。” 绿珠含情凝睇,嘻道:“二姐姐,你都安排好,倒询问姐妹的意见。”蝎女道:“诸位妹妹,都别痴情,待将那贼抓住,诸位想如何处置都行。”绿珠道:“四妹,那柏思钰的魂魄呢!”磲女将薄衫一抓,露出细腻的肌肤,淡淡道:“将他魂魄勾来,玩耍数次,甚觉无趣,遂将他分妖而食。” 琥珀女嘻嘻笑道:“姐姐,你假扮土地夫人倒是有趣,怎都没带我。数日前,心痒难耐。自家摸黑到土地庙一瞧。瞧到雕像,模样使我怜、使我爱。摸摸胸脯,像有一只小鹿儿。嘻嘻、真是有趣呢!” 蝎女道:“你自家趁黑乱跑,倘被抓住,倒没谁能救你。”琥珀女侧身一翻身,咯着蝎女腰肢道:“姐姐,倘我给他家抓住,做那潜月洞的夫人,日日做那事情,倒懒得回香冷泉。”砗磲女道:“真是犯贱。” 琥珀女原是听惯这一句话,然此刻竟有气恼,哪顾得薄衫溜去,光溜溜的酮体一露,叉着小蛮腰喝道:“四姐姐,您仗我好欺辱么?哪一次刚刚轮到我的玩物,既被你折磨死掉,刚刚瞧到一喜欢的,你倒要骂我咧!” 织锦女道:“都别吵囔,自家姊妹,素日‘犯贱’二字说得最多,调笑罢了,你同自家姐姐置气做什么。”琥珀女雾气凝珠,擦着眼泪道:“我做谁夫人,碍着她好事儿,人家一说一说,哪能真离开香冷泉。”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索清濯遭宝收 绿珠最是痛爱幼女琥珀,遂搂她道:“哭个甚,你喜欢,姐姐帮你抢回家就是。你最是调皮,玩得数日即厌倦,抛到一旁,恐哭闹着要新的玩物。”琥珀含泪嘻笑道:“属绿珠姐姐最好。”蝎女道:“诸位姐妹,眼前倒是一个好契机,我到细腰峰邀请蚀婴公子。”磲女道:“邀他作甚,一股恶臭味。”织锦女道:“他好歹是虚肚鬼王的公子,我们姐妹虽不惧他,然最好别惹他。” 蝎女道:“我们五姐妹都是散仙,一步既能够修成妖仙,秘密修炼香冷泉的太阳真火数百载,然遇此瓶颈。邀请蚀婴公子。一能助战。二是他拥有幽冥鬼火的体质。那蚀婴高傲自大,既好女色,我们五姐妹修炼诸天欲魔五滢仙法、天女采阳秘法良久,倘能借着阴阳交汇,取得幽冥鬼火,自能够修得妖仙。到那时谁是敌手。” 琥珀生性贪玩,哪顾姐姐们讨论事情,暗道:“数日后,我偷偷溜出到黑风岭瞧瞧,倘能得空,自家将他抓回来。” “报。” 瞧得一女侍提裙急急来到,跪地道:“奶奶们,刚刚密探来报,潜月洞的三贱婢刚刚到华阳观,恐是想借华阳道人的蜈蚣。”绿珠道:“姐姐,既是送到门的食物,待我抓回香冷泉。” 她刚欲腾云,磲女道:“我随你一道前往。” 华阳观前。 沈青裙、韩英兰、徐宛刚欲离去,哪曾想有异变,瞧得两道彩云飘渺,瑞霭氤氲,瞬息到眼前,现两倾国、倾城的仙女。 “着。”绿珠嘴喷青烟,一颗青幽幽的绿珠袭出,朝着三女一卷。徐宛哪曾防备,眼瞧青雾缠绕腰肢,骇得花容失色,急祭青索剑,瞧得一道青光如电、飙飞、横卷、瞬息将青烟破除。 “咦。真是一口宝剑。”绿珠纤纤玉指一指,清幽绿珠滴溜溜一转,荡出层层幽幽绿斑的波纹,将青索剑一罩,瞬间将青索剑套取。“啊!青索。”徐宛既急、又恼,哪能想刚刚罩面,瞬息落败。韩英兰娇喝道:“妖女,速速索剑还来。”她瞧徐宛败落,将清濯剑一祭,瞧得漫天青莲影,似急风骤雨般乱窜。“嘻。”绿珠哪能惧怕,修炼的青绿珠滢滢闪闪,瞧得青莲归一,回化清濯剑,被绿珠一套即走。“扯呼。”青裙一扔龙鹢,一拽两女,急遁离去。 龙鹢刚到潜月洞前,速速降落。刚刚一到洞内,瞧到水因满脸怒容,喝道:“你们都跑哪野了?”青裙哪顾回话,急道:“将洞阵启用,妖魔鬼怪欲伐潜月洞呢!”她自家急冲冲、情切切,到密室将倒转乾坤五行剑阵启用。绿珠、砗磲两女到潜月洞,瞧得剑气沛沛,八卦图现,五行相生。绿珠嘻道:“妹妹你瞧,真精妙的剑阵。”磲女道:“无能主阵,乃是摆设,自能破除。”绿珠嫣然嘻笑道:“此番意得两剑,皆是灵宝,倘能炼化,倒能增强实力。” 两女腾云驾雾回香冷泉,说回潜月洞。 徐宛、韩英兰将事情因由都讲一遍,水因脸时白、时红,粉盈盈的唇流彩欲动,急喝道:“瞎胡闹、净闯祸。都因你们骄傲恃物,导致此番祸害。该如何是好?”韩英兰眸雾盈盈道:“都怪那群滢贼,清濯剑都丢了,哪有脸见尊师。” 诸女都像热锅的蚂蚁,心急如焚。水因道:“师尊何时能回,哪能说个准。衢山妖怪欲剿潜月洞,我们道行低微,哪能够抵挡。”徐宛道:“水姐姐,能否将事情都禀告师傅。”水因道:“妙钗、悦卿师叔修行欲满,将自有归宿,师尊嘱咐我们不能打扰。”韩英兰道:“既无退路,那拼个鱼死网破。”青裙一颗颗吃葡萄,葡萄籽都吐一地,嘻笑道:“急什么,一切都有青裙师娘在。” 水因瞧她那一副神情,既气恼、又好笑道:“鱼死网破。四条鱼,你倒是能扎破渔网惹事,瞧瞧你家青裙师娘有何谋算。”青裙嘻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偷偷溜出潜月洞,龙鹢能逃呢!”徐宛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能抛弃尊师。”青裙喝道:“小宛儿,娘的话都不听了。” 韩英兰嘻嘻道:“青裙,你都没有十岁,偏偏喜欢做娘。”青裙嘻笑道:“有一个聪明伶俐、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青裙做娘亲哪不好,能做我孩儿,都是你们的福缘。”水因哪能管住青裙,既闷、又愁,唯有等常澈回洞 细腰峰。 阴云垂地、黑雾弥漫,魑魅跳舞,鬼狐嗷鸣,骷髅头骨遍地撒,荆棘密布,铁岭纵横,乃是衢山的阴司,统御万鬼。岱川自修成散仙,虚肚鬼王将他封到细腰峰,使他能得到锤炼。 野狐洞,幽幽绿绿狐眼、飘飘渺渺鬼火,嶙嶙峋峋怪石,嘎嘎嘻嘻嚎叫。蝎女一路到洞窟深处,瞧到虎豹狼虫,野鹿青狐、蟒精蛟怪,诸多狐鬼化的细腰美人,皆都绕着一骷髅头骨堆砌的宝椅,瞧数百骷髅头龇牙咧嘴,喷鬼火。 蚀婴鬼王独坐骷髅椅,白美类妇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貌钢筋铁骨似貔貅、雄心傲然如魔主,哪有女人不喜。蝎女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嫣然笑道:“想煞奴家了。”蚀婴鬼王道:“蝎姑,何需套话,何事直说。”蝎女拭泪道:“都是潜月洞那贼,他将鸮峰的雕鸮怪剿除,纵容徒弟创我孙儿,真是欺辱人。” 蚀婴鬼王拢拢红氅,回道:“他颇得佛道两家仙人青睐,自是目中无人。”蝎女道:“您得替妾身做主啊。”她风风韵韵到蚀婴鬼王面前,嘻嘻坐他身旁,凑到他耳角低语数句。 蚀婴鬼王眉紧锁,回道:“我曾同他有数面缘分,瞧他福缘深厚,遂曾相助他,恐难帮你对付他。”蝎女嘻道:“喲,堂堂的蚀婴鬼王,哪能想怕一土地。传扬出去恐衢山的妖怪都笑掉大牙,蝙蝠姥姥都亲自掠阵,您倒是特别。” “果真?” 蝎女道:“哪能有假,您想想,鸮峰一战。您派往鸮峰贺寿的狐鬼都死于非命。您既是主人,哪能不替小的讨回公道。您是衢山的阴司,他哪给您丝毫的脸面。”蝎女展颜嘻笑道:“您的事,倘给他徒儿知晓,哪能不找您的麻烦。您还想做一缩头乌龟,等着被掘洞破坟。” 山精鬼魅、魑魅魍魉皆乱囔乱嚎,誓伐‘潜月洞’,替惨死的朋友讨回公道。一鬼侍道:“大王,那贼嚣张猖狂,你哪能乱发慈悲,他那徒弟都是找事的主,恐将火烧到鬼狐洞,您能咽下这一口恶气,兄弟们不能啊!请大王替小的做主。” 蚀婴鬼王道:“既是蝎仙姑亲自登门,诸妖共愿,恐难拒绝。自当到捆龙崖聚义,待剿除潜月洞时,自当前往助战。” 第一百一十六章 藻娘往龙渠三窟 橡山。孤峰独立,瑰崎壮丽。深壑幽谷、悬崖峭壁。五彩松雉、狡兔猪獾。狮怪、豹精一路到黑鬃洞,遍地皆橡树。 黑鬃洞。两野猪精哼哧、哼哧,煞气凛凛,戍着洞口。瞧到两魔怪,急切切到洞内通禀。瞧一老野猪独坐高堂,一绺绺黑鬃、白森獠牙,吃将油煎人脑。“报。老祖,狮豹两魔主到……到了门口。” 老野猪喝道:“速请。”少息。两怪到黑鬃洞,瞧得猪精种种不一,类类有别,雌雄不一。嘴喷腥风、容貌狰狞。野猪将油脑一扔,喝道:“因何到黑鬃洞。”狮怪道:“香冷泉五仙姑欲剿‘潜月洞’,特到橡山邀请老哥哥。”豹精将请帖一递道:“您恩怨分明、嫉恶如仇。因那贼累得您孙惨死,血仇哪能不报。”野猪猩光毕露,嘎嘎道:“三日后,自前往捆龙崖,擒杀那贼,祭吾孙儿。”狮怪道:“老哥哥,您能出多少兵。”野猪道:“我一吼。能招一千兵,十吼能召一万精兵。”豹精喜道:“您老出洞,践踏潜月洞,不消顷刻。”野猪道:“仙姑都邀请有谁?”豹精道:“那贼祭雷,得罪衢山各路妖族,凡有仇的自往聚义。” 龙渠三窟。 藻娘、黄鼬精一路腾云驾雾,瞧得碧水青山,奇峰倒影。一条幽幽绿绿、蜿蜿蜒蜒的龙渠聚到魔磐河。待到一竹林幽静处,瞧得树木繁荫、绿草如茵。水如翡翠、似碧玺,清澈透亮。黄鼬精道:“倒是好去处。”藻娘嫣然笑道:“据说远古时期,有一泥鳅修炼化龙,拱出一条渠通魔磐河回海,既是眼前的龙渠。”黄鼬精道:“素日都没有走动,如何邀那水龙王。” 藻娘道:“香冷泉五仙姑相邀,想来他不会驳面子。”她自细腰间取一绣花针,刚刚扔到渠内,瞧得浪涌水动,水面现一个个漩涡。少息,两股水浪奔出。各有一拿钢叉的虾兵,穿着红褂写一卒,两眼晶莹似葡萄,卑躬屈膝知水事,传递水主一切讯。喝道:“哪来的,因何唠叨龙渠水府。” 藻娘抱拳道:“两位,我们是鸮峰碧火巢的。奉香冷泉五仙姑命令到此,有要事同水府的大王相商,请速速通禀,请务必亲传。”一虾兵道:“请稍候。”猛地扎进水底。一会儿只瞧得鯾鲌鲤鳜,龟鳖鼋鼍;红虾紫蟹都随着一美人钻出水来。 瞧那龙女,柳叶眉,杏花脸,玉笋手,细柳腰,金纱披身,莲花镶裙。细腰能做掌中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娇喝道:“香冷泉来的贱婢,到此作甚,污我龙渠水,瞧剑。” 好龙女,使一鸳鸯剑,鸳剑三尺七寸,鸯剑三尺四寸,利可断金,唰唰唰,瞧得青光闪闪。藻娘哪敢怠慢,使峨眉双刺。自渠西杀到渠东,瞧得虾兵蟹将乱囔乱叫,捶鼓助威,藻娘战得七八回合,玉体出汗,哪能够抵挡,扯一败势,即逃逃亡。 “妖妇,哪里逃。” 龙女毫不含糊,将腰间的丝带一抽、一扔。瞬间捆着藻娘的腰肢,刚欲拉回。黄鼬精拿着龙须叉杀到,瞧得滚,捣,搓,刺,截,叉影一重赛过一重,要将藻娘夺回,好龙女哪肯罢休,将藻娘扔回水面。虾兵蟹将拿绳一捆。 龙女喝道:“好贼子,纳命来。”两剑似毒蛇出洞、蛟龙出海,舞得漫天都是剑光,瞧得金纱乱飘,裙摆飞舞,杀到白云巅,杀到水渠底。龙女越战越勇,待得十五六回合,黄鼬精渐渐不能招架,被龙女一剑指胸,一剑架着脖子。 “三妹,切勿动手,切勿动手。” 瞧得水面龙吟,窜出一条大龙,化一绿眉、红虚的龙王,急忙忙、满脸堆笑到龙女面前道:“妹妹,有话好说,切莫动手。”龙女喝道:“大哥哥,你整日同这群山精鬼魅勾搭,究竟是为何?” 龙王老脸一沉,喝道:“妹妹,怎地,大哥的话你都不听了,速速将藻姑娘松绑,放了黄兄。”龙女满脸怒容,袖袍一挥,一脚将黄鼬精踢飞,转身到藻娘面前,吩咐诸妖精松绑。龙渠王抱拳笑道:“黄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请到水府,老龙也好备些佳肴赔罪。” 藻娘笑道:“龙渠王,令妹真是好手段啊!一句话都不问,仗着兵器就打。”龙渠王鞠躬赔礼道:“藻仙子,一切都是误会。舍妹性格鲁莽,冲撞两位,请多多包涵。”黄鼬精道:“哪里,哪里。所谓不打不相识,今番到此,是送请帖来的。” 龙渠王接过请帖一瞧,脸色微变,笑道:“黑风岭‘潜月洞’是土地的仙府,此番公然讨伐潜月洞,着实不妥,哪敢前往。”黄鼬精道:“龙兄此言差矣。那贼仗着有几分本领,到鸮峰大开杀戒,着实可恶,龙渠王您可不能见死不救,纵带兵助助阵,也不枉我们走一趟。”藻娘道:“您同疏影鹿仙一向交好,他是最急公好义的,此番他被那恶贼擒杀,你哪能不管呢!” 龙女远远瞧着,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暗道:“哥哥定会答应两贼要求。既是如此,我且跟着瞧瞧,看他们作何歹事。”她飘飘荡荡、风风韵韵到两怪面前,施礼笑道:“两位,刚刚多有得罪,既是岁寒姐姐的朋友,因何不早说,累得刚刚同两位兵戎相见。”她话音刚落,瞧着龙渠王道:“哥哥,你不如答应。小小的潜月洞,带兵助助声势,想是无需我们出手的。” 龙渠王道:“既然小妹赞成,我定会前往捆龙崖聚事。” 黄鼬精笑道:“龙渠王仁德无双,我等佩服!”藻娘道:“哼,想着那华阳真人,龌龊卑鄙,如今一瞧,哪能及龙渠王万一。”龙渠王道:“藻仙子何出此言?华阳真人素来仗义,因何导致仙子的不满。” 藻娘将事情都讲述一番,龙渠王叹道:“我最了解华阳真人,诸位请宽心,我自将前往华阳观邀他,他定会前往的。”藻娘道:“此人阴奉阳违,恐难大用,还是不劳烦龙渠王了。” 黄鼬精道:“大洞主,二洞主可在水府?”龙渠王道:“二弟前往魔磐河的水府。同水君议事,待聚会时自将前往,请两位别担忧。”藻娘道:“既然如此,我们还需会冷香泉复命,告辞了。” 龙女瞧得两妖腾云离去,白了一眼龙渠王,娇喝道:“大哥,那冷香泉的五仙滢毒无比,哪能与之谋,瞧你真是糊涂。”龙渠叹道:“你真是糊涂,我刚刚得到消息,蝙蝠岭的蝙蝠姥姥、细腰峰的蚀婴鬼王都去了,我如果不去,倒是落人把柄,倘他们将潜月洞给毁了,再来龙渠找我等麻烦,那该如何是好,我们都是散仙,自家的命、自家的基业都得自家守,谁都不敢得罪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寿木邀四仙助战 自青索、清濯两剑被收。英兰、徐宛稍稍收敛,水因瞧两姑娘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然也没法。青裙一如往常,吃饱睡、睡饱吃、耍耍闹闹。哪管群魔聚会、众妖讨伐。 这一日,青裙偷偷将徐宛、英兰拽回自家闺房。嘻嘻道:“衢山有诸土地、山神,恐能找他们相助。”英兰坐床沿,晃晃荡荡两腿道:“青裙,青索、清濯刚丢。龙鹢被水师姐取回,哪能够外出。”青裙笑容可掬,自家剥橘吃,一瓣接着一瓣往嘴塞。喊道:“寿木、寿木。” 徐宛剥着葡萄,瞧脚底窜出一物,细细一瞧,乃是那日遇到白胖胖小人。英兰嘻笑道:“你是寿木。”他脸蛋粉嫩嫩、像一颗熟透山楂,水雾盈盈道:“累得被她起诨名,遂自家起了一名。”英兰嘻道:“倒很聪明,青裙给你取名,概是狗蛋、铁柱类。” 青裙嘻道:“寿木,你的先天一气五行无量遁,哪都能去么?”寿木露出一副自傲的神情,回道:“自然哪都能去。”青裙瞧着两女,嘻嘻道:“你的遁法能不能带人。”寿木一蹦到桌面,捞一水果抱啃道:“能,自然能带人。” 两女皆悟,英兰一拽寿木的胳膊,将他提将道:“都颇有用处。”寿木既恼、又急,将一颗葡萄塞到嘴里,遁到徐宛背后。喝道:“想作甚呢!”青裙道:“小玩偶,站好!奶奶问你,衢山神邸你都相识。”寿木最惧青裙,骇得脸蛋铁青,滴泪道:“都相识。衢山有五土地、五山神。”徐宛道:“衢山妖魔欲剿潜月洞,谁能够帮我们。”寿木擦泪道:“恐都不愿意。” 英兰道:“都是山神、土地,都有雕像、庙堂,百姓祈祷时雨、供香炷、焚楮帛,虔诚膜拜。然群魔出巢,哪能不管。”寿木道:“奶奶,衢山山神、土地都饱受诸妖欺辱,哪敢管那档事。前黑风岭土地,因好管闲事,您瞧瞧,终是魂飞魄散。”青裙道:“你既是香冷泉的前主人,自曾结交诸多的朋友,速速将他们请来,给我们助阵。” 寿木噗通跪倒、滴泪道:“太、太奶奶,哪有朋友愿意来。”青裙狠狠瞪他道:“倘若请不来,奶奶剥你皮,拆你骨,此事都因你起,你怎没有担当。”寿木流泪道:“奶奶,原有六个常常到一起插科打诨、嬉戏玩闹,百载前,一被修仙者寻到,炼制丹药。十载前,一到蝙蝠姥姥洞窟偷盗,可怜被老怪打了牙祭,留有四个,都各自躲回洞窟,不敢出门。” 青裙嘻笑道:“倒都是薄命的妖精,都是何物?”寿木滴泪回道:“有一人参精、何首乌精、芝仙精、雪莲精。尚有刚刚相识的一个小红帽。”英兰擦擦嘴角的涎,挺胸喝道:“小红帽是何物?”寿木鼻酸酸的,回道:“是一蘑菇精,因鲜艳似红玛瑙、珊瑚,遂称小红帽。” 徐宛道:“倒有趣呢,小红帽因何成精?”寿木回道:“噯,奶奶!我哪知道。”青裙道:“你速施展遁法。将五山精请到潜月洞,我想你能办到的。”寿木脸血红,冰冰凉凉道:“您饿么?”韩英兰笑道:“别怕,我们都吃素。”寿木哭道:“没错啊!一行都是素,没有荤。”青裙嘻笑道:“别插科打诨,速度前往吧。” 衢山一隐秘地,有一田、一口水塘、满地野花、有一颗树,青绿似翡翠,满是苔藓、绿萝。有一间珊瑚、玛瑙铸的屋,瞧一蹦蹦跳跳、五六岁的红帽小姑娘,拿一把野花,唱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咿呀呀!呀咿咿!”寿木踏进树屋,瞧到小红帽,滴泪道:“蘑菇,蘑菇,请你到潜月洞玩。”小红帽蹦蹦跳跳到寿木面前,牵他道:“潜月洞在哪?”寿木道:“你跟着我就行。” 小红帽将金银首饰、细软物件都打包好。自家将门一锁。腾一红云,飘飘荡荡到地面。寿木道:“我送你到潜月洞。再邀人参爷爷,何首乌爷爷、芝仙姑姑、雪莲姐姐同你相聚。” 青裙刚刚遣寿木离去,哪曾想转眼功夫,瞧得寿木带着一羞嗒嗒、傻呆呆的小姑娘回来,带一红帽,两甜甜的酒窝,愣愣瞧着诸女。英兰觉得有趣,递她一颗苹果,她蹦蹦跳跳坐床沿,拿着就啃。 徐宛道:“一个傻兮兮的姑娘,哪能有用,我瞧尊师回来,自能收拾那群妖魔。”青裙喝道:“寿木,这就是你请的帮手,有何修为。”寿木尴尬地回道:“只会腾云驾雾,插秧摘花,擅使剪刀,我也没瞧她使甚神通,其余四位也都是如此,除瞧到他们使用遁法、隐身法,再没瞧到别的神通。” 青裙嘻笑道:“没事,没事,都邀将过来,待兵戎相见时,也能够替我们摇旗呐喊、擂鼓助阵啊!我们到前殿,你将其他四位朋友都带到前殿。” 寿木笑道:“您说的对。”话音还没落,既遁走了。徐宛道:“青裙,你打的是何主意?”青裙嘻嘻道:“人参,味甘微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既成精,想是有些神通,我哪有坏心意,就是看能不能寻人帮助。” 蘑菇精明眸善睐,瞧着青裙道:“姐姐,你们说什么?”青裙摸摸她的马尾辫,笑道:“你自家多吃点。” 青裙一行刚刚到前殿,瞧得四人,第一个白须白眉,精神矍铄。第二个赤黄身、绿鬓婆娑,做道士装扮,第三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第四个玉骨冰肌、天香国色,芳馨满体、幽韵撩人。 青裙瞧四人都是仙风道骨、急抱拳道:“有劳四位仙家,快请坐。”徐宛、韩英兰忙端来糕点、茶水。白须老者一抚长须,笑道:“老夫鬼盖山人,甘兄弟说潜月洞内有异宝,遂特请我们来此一观,是何宝物,可容小老儿一观。” 青裙狠狠一瞪寿木,笑回道:“鬼盖先生,我潜月洞属宝物最多,然我家夫君不在洞中,这宝物恐怕是……”寿木瞧四人脸色皆变,急道:“洞主夫人,我给您介绍介绍,这三位分别是九真道人、芝仙姑、雪莲仙子。” 雪莲仙子瞧寿木铁青着脸,嘻笑道:“我瞧准是寿木你撒谎,骗我们到此,恐都是因你那香冷泉的事情。”九真道人一捋绿须,喝道:“那五滢贼着实可恶,然寿木散仙,你何须诓骗我们到此,倘需帮助,直言便是。”寿木散仙跪地道:“因香冷泉的事情,累得潜月洞被群魔讨伐,我哪能置之不理,唯有求助诸位朋友。” 芝仙叹息道:“噯,我们虽都有散仙的修为,然皆是花木果之体,恐难得同那群魔怪相争。”青裙道:“我使寿木散仙请诸位前来,实不知诸位不知底细,诸位倘不愿帮助,敬请离去。” 鬼盖先生道:“仙子,我们虽都是山野莽民,然也知道仗义二字。寿木散仙曾相助过我们。只是……”话音刚落,忽听有人在潜月洞外高喝道:“常仙家,鱼六嘴、服七娘前来助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夫人指南寻女仙 水因到石窟内修炼,闻诸女乱囔,到前殿一瞧,瞧到一群妖怪,既怒、又恼。徐宛将事情都讲一遍,道都是青裙请的援兵,水因息雷霆之怒,将剑阵一撤,带着众人出洞一瞧。 前有一白裳仙,暗香楹袖,肤骤白,姿致娟娟,凝视秋水盈盈。跟一鱼怪、牙粲群蜂、面如漆、眼似榴。水因抱拳施礼道:“哪路仙家,到此作甚?”白裳仙淡淡道:“服七娘,鱼六嘴,因闻潜月洞有难,顾念旧情,特来相助,常仙家可在洞内。” 水因敏捷、聪慧,擅能理事,嫣然道:“家师因事外出,尚没归洞,两位远道而来,请洞内歇息。”一扇洞门,前殿,清茶幽香四溢,青裙一一介绍诸仙。粉拳一抱道:“诸位千里迢迢相助,替拙夫感激不尽。” 鱼六嘴一双泡眼瞪着青裙道:“姑娘是土地夫人。”青裙说说笑笑、和柔温顺道:“明有婚配,尚没嫁娶。”水因脸煞白,然懒管青裙,随她说闹。服七娘道:“到黑风岭前曾探一番,衢山各路魔怪二日后将齐聚鹫峰捆龙崖,诸路魔主、妖王商议一完,即率精兵剿除潜月洞。” 五花木仙皆是面面相觑,鬼盖山人道:“弱何故能胜强?难矣!”徐宛道:“潜月洞有护洞的‘倒转乾坤五行剑阵’即妖仙都难攻破。”九真道人道:“固守哪能是良策。”芝仙姑道:“诸位各自邀战,能招到几人。”雪莲仙道:“蚀婴鬼王、蝙蝠姥姥都欲剿潜月洞,哪路妖怪敢相助。” 服七娘道:“柏鸾山桃观有两地仙,乃是刘柏鸾、樊夫人。刘柏鸾能檄召鬼神,懂禁制变化道,能邀请待敌。” 韩英兰道:“他们都有何神通,能够除魔。”服七娘道:“一日,我路过桃观,偶瞧两人较法。刘纲嘴喷烟火,樊夫人禁咒火灭。遂用仙咒各驱一桃树。两桃树相争击杀。少息、刘纲咒树者不如,跨步逃出篱笆墙外。刘纲唾盘化鲤。夫人唾盘成獭。纲遂败,修炼数百载,即是地仙。”水因道:“甚无交情,何故能请。”服七娘道:“刘柏鸾夫妇急公好义,倘闻潜月洞难事,自将相助。”青裙嘻笑道:“既如此,我同英兰前往桃观相邀。”她将寿木散仙胳膊一提,同英兰潜出洞窟,前往柏鸾山。 柏鸾山。瞧得一观,玉宇琼楼,粉墙黛瓦。观前桃林一片,落英缤纷、绿茵遍野。青裙喝寿木散仙到观外,刚刚踏进桃花林,瞧得精光熠熠,桃树皆活,挥舞树枝、嘎嘎乱啸。青裙喝道:“黑风岭‘潜月洞’土地夫人来访。”话音刚落,瞧得桃树皆避,使一条鹅卵铺的道路。 两女一路到庭院,繁花如锦,树荫茂盛。有一飘飘袅袅、粉白黛绿的美妇修剪着花枝,盈盈笑道:“两位到桃观,因何见教。”青裙如此这般将事情一讲,道:“香冷泉五滢女祸害百姓,偶闻柏鸾夫妇道法精通,遂特请相助,斩除滢女。” 美妇邀两姑娘落座,嘱一丫鬟沏茶相待,媚笑道:“数日前。磐河水神邀拙夫前往论道,恐需数月归家。鄙妾随两位走一趟。”青裙道:“仙姑是需带宝物、人手。”美妇婀娜飘出,指着桃林道:“随我来。” 两姑娘随美妇到桃林,瞧美妇一拂衣袖,猛刮一阵香风,瞧得方圆一里的桃林皆微弱如光、如芥,瞬间被罩到袖袍内。美妇清越笑道:“都是日日栽桃戍,一袖罩来,好助姑娘应敌。”韩英兰回道:“桃树几何?”美妇俏笑道:“共有二万一千六百株桃树。”青裙笑道:“好美人,再取一里。”美妇蹁跹到西林,再取一里桃树,回道:“西林桃树稍密,有二万四千三百株桃树。” 青裙道:“四万五千九百株桃树,能再取一里么?”樊夫人喝道:“贪心的小贼,乃帝君仙赐桃林,使我两人看守,绝不容再动。”青裙调笑道:“有劳!有劳!请夫人随我们回潜月洞。”樊夫人道:“一者需咒缚桃树,二者妾独喜清幽,两位暂回洞府,两日后自将到潜月洞参战。” 英兰眼睛滴溜溜一转,回道:“衢山各路妖王,魔主势众,虽得姐姐相助,然依恐难敌,请姐姐再指条明路,使我们能够邀回助战。”樊夫人道:“哪有?哪有,莫缠我,速速离去。”英兰道:“姐姐,您修炼数千载,哪能不识一仙,俗话道渡人即是渡己,请姐姐指点迷津。” 樊夫人露出嗔怪的神情,朝南一指道:“那一座山称南峰,盛产红花、茜草、槐花、菘蓝、落葵、乌桕等染料。数月前,偶有一仙到南峰采摘植物,遂能同她相识。她自恒山(古称常山)来,惯有神通。” 青裙道:“好美人,你晓她有何来历?”樊夫人道:“她叫昌容,自称是殷王李旦的女儿。吸风饮露、服食蓬根,仙貌绝俗,踏云走五岳、游四海,采摘染料植物,得钱遗孤寡,乐行善,奉祠者万计,是仙。”英兰喜道:“既是一扶危济困、乐善好施的女仙,想能邀来。”樊夫人道:“她芳踪缥缈,你们需进南峰,福缘深厚者能遇。” 两女遂往南峰。自午时到酉时,两女劈荆斩刺,穿灌丛、行虎道,除花草树木、狼虫虎豹,不能现人。两女累得香汗淋漓,闻有水声,拨草前往,瞧一溪,水流清澈,鱼回溯相游,两岸皆落葵、茜草。 两女顽童心性,遂梳洗一番,捉虾鱼嬉戏,远远瞧得一女,不施粉黛,惊作天仙,熠熠者胜朝阳,无能媲者。背一竹篓,盛满花草,自有幽香,英兰不顾嬉水,喜喝道:“青裙,是昌容。” 两女出水,踏花逐草,行到昌容前,瞧她缟衣素裙、掠风笑绝,似环佩叮当,清击溪石道:“两位姑娘,因何到此戏水。”青裙笑道:“昌容姑娘,因有难事,偶闻姑娘扶危救困,特到南峰想寻,因身娇体弱,怠慢生倦,遂嬉戏玩水。” 昌容瞧两幼女资质绝佳,是修仙奇才,既疑、既喜;又怜、又爱。想纳门下,然忧其有师,遂道:“你们是哪一路仙家门下。”英兰道:“黑风岭潜月洞常澈门下。”昌容乃得道女仙,无甚失望,遂道:“有何难事,姑娘请道来。” 瞧残阳如血,晚霞漫天,昌容铺一素布。取出糕点、香茶,请两女享用。青裙将事情都告昌容。昌容笑道:“请两位姑娘随昌容一道摘取染料,待摘取完,即往潜月洞。”英兰赞道:“昌容姐姐真乃仙人,聚地灵、天秀,温如春风。” 第一百一十九章 琥珀女情祸真道 月白风清、油蛉浅唱。一清莹秀澈、玲珑精致的琥珀壁虎缓缓自山缝间溜出,嘻嘻一笑,现出人形。桃腮微红,霞光荡漾。嘻嘻道:“真是好夜色。”她自袖间取一铜镜,细细照照玉脸,瞧是琼枝花貌,想想合欢酒、阴阳配、眸动春情,踏雾朝黑风岭飘来。 刚刚到潜月洞前,东瞧瞧、西瞅瞅,瞅到山腰有两人,一男一女。细细一瞧是常澈,暗暗窃喜,遂将云一收,自家化一壁虎窜到树林。 山路。 聂慎紧随常澈,嘴里哼着一曲歌。唱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 聂慎一路行、一路唱,略显娇羞。双目湛湛有神,秋波连慧。偶尔瞧一瞧前面的男子,愈现娇媚,歌声娇柔清亮、圆转自如。如林籁泉韵、娓娓动听。她刚刚唱完,瞧常澈微顿脚步,感脸蛋辣辣的,微微一低头。 “唱得真好。” 聂慎嘭嘭乱跳,一双水晶晶、黑溜溜的眼睛瞧着常澈,甜甜笑道:“幼时跟奶奶学的歌谣,尚有一首‘上陵’,慎儿唱师尊您听。”她脸颊梨涡露出恬静笑意,迎风清清嗓音唱:“上陵何美美,下津风以寒。问客从何来?言从水中央。桂树为君船,青丝为君笮。木兰为君櫂,黄金错其间。沧海之雀赤翅鸿,白雁随。山林乍开乍合,曾不知日月明。醴泉之水,光泽何蔚蔚。芝为车,龙为马。览遨游,四海外。甘露初二年,芝生铜池中。仙人下来饮,延寿千万岁。” 群星璀璨、星罗棋布。月色如萤,倾泻田野。石溪潺潺、香花飘林。晚风徐徐、虫鸣窸窣。聂慎唱着、唱着,粉嫩的小嘴微微轻扬,露出欢愉、甜蜜的微笑。 “因何有一壁虎。” 山路间,有一似琥珀铸的壁虎拦道,盈盈色泽,瞧她后脚有一点点血迹。佯装创伤的琥珀瞧着常澈。一颗私心砰砰乱跳,如遭小鹿乱撞、如逢一箭穿心。真乃掷果盈车之姿、邻女窥墙之貌,滢心导体,欲行阴阳。 聂慎到常澈面前,瞧地面趴一极晶莹、漂亮壁虎,一根尾巴流光溢彩。刚欲蹲身相触,常澈一拦聂慎,将她柔嫩、滑腻的小手拽住。刹那,聂慎感心跳到嗓子眼。飘飘然,脚软身瘫,将摔倒。 “慎儿。” 常澈将她一搀,冰冰凉凉、冷冷清清喝道。聂慎惊醒,既羞、又燥,哪敢瞧常澈,自家一撇脸,娇滴滴道:“师尊,刚刚慎儿……”常澈将她拽到一旁,柔声道:“别碰、别触,跟为师回洞。” 聂慎一双盈盈秋波,满是疑惑眼睛直勾勾瞧常澈,道:“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师尊,她既受伤,因何不救。”常澈将拽聂慎手一松,教诲道:“邪魔横行。为师曾言:魔徒甚众,邪说纷纭,魔能化妇、化难者。倘不能识,受魔蛊惑,将有祸害。”聂慎揉揉鼻,感一股荷香,瞧瞧地面,琥珀壁虎流一滴滴泪珠,哪能忍,遂道:“师尊,您瞧。”常澈刚一侧身,瞧壁虎道:“你走吧!” 琥珀女哪肯离去,誓诱其爱心,将他掳回洞窟。常澈道:“汝修炼数千载,经雷劫化散仙,然耽于滢想,纵能修成妖仙,终自食恶果,重归三恶道。”琥珀女嘻嘻道:“潜月洞将破,你乃我属。瞧鞭。” 瞧琥珀壁虎化一女,腰肢系一根七彩斑斓、流光溢彩鞭,乃是琥珀壁虎的尾巴,有一诨名称‘六识鞭’,瞧她将鞭一抽,朝常澈甩来。常澈腾云驾雾,驱剑丸御敌。瞧得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毒风煞煞、荷风款款。 常澈道:“姑娘。你我因何相争。”琥珀女鞭影重重,腰随鞭转,既灵活、显婀娜,嘻嘻调戏道:“你倘能随我回洞,锦被同眠、阴阳合欢,自无需相争的。”聂慎脸蛋煞白,跳骂道:“滢婢,好不害臊,好不要脸。”琥珀女嘻笑道:“小姑娘,您家尊师好不好看。”聂慎一双眼睛光彩明亮,哪有顾忌,喝道:“自是好看。”琥珀女一面抵挡常澈,一面道:“你喜不喜欢。”聂慎脸如花绽,娇羞道:“我家师尊自是喜欢,哪如何?” 琥珀女媚笑道:“你既喜欢,随姐姐一道,待我擒拿他,自使你尝尝甜头。”聂慎急恼,又怒,蹦蹦跳跳,狠狠跺脚,怒骂道:“滢婢,不要脸。”常澈哪容她滢语艳词,瞧得一根红线,朝她手臂饶来,然她既不闪、不躲,红线似扑烛影,一场镜花水月。 “嘻嘻。好哥哥,红线都没瞄到妹妹,哪能捆到,做比翼鸟、连理枝。”琥珀壁虎修的是诸天欲魔五滢魔功,使的六识鞭能催人心智,以眼耳鼻舌身意毁人无形。六识见喜怒哀乐爱恶六情,鲜有能抵挡者。 常澈隐隐察觉。笑道:“姑娘真是好神通,既如此,倒要讨教番。”琥珀女嫣然媚笑,瞧常澈遁回剑丸,取出一根花枝,笑道:“想赠我一枝花,换得春宵一刻呢!嘻嘻,真不害羞。”常澈笑道:“姑娘六识、六情,毁人无形。我哪敢随姑娘回洞。腰间斩愚夫,能使骨髓酥。瞧法宝。” 两人各自翻飞,相争一道,风凄凄、月冥冥。七、八回合后,瞧得琥珀女香汗淋漓,遍地生津。常澈六识有异,瞧得滢女扭腰摆臀、粉臂雪股,酥雪横舒,滢滢生光。姿态种种不一,挑逗各有奇招,暗暗沉迷。 聂慎既急、又气,瞧得琥珀女眼摄彩光、娇躯隐隐微光。暗暗念着咒语,六识鞭将常澈腰肢一捆,自家一抱,眼瞧要遁走。常澈哪能着她滢道,琥珀女刚刚一揽他腰肢,他嘴喷一青莲,瞧得霞光熠熠,摄天地间。 “着。” 青莲将琥珀女一摄,既化绳索将她捆着。常澈喝道:“汝恶贯满盈,行滢无数,然我行善法,不愿取你性命。遂特饶你回家,愿你能该过自新,重修真道。”琥珀女既不惧,也不怕,痴痴笑道:“倘不能取你,哪能改过,将我兵解算了,哪能领你恩情。” 常澈道:“孽债!孽债!归去。” 第一百二十章 四女一朝得散仙 冷风吹、萤火游。聂慎道:“师尊,那滢贼着是可恶,因何放她?”常澈道:“何谓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善恶皆源自心,一念佛、一念魔,修道修心矣!大道自能归。” 潜月洞内,偶烛施明。服七娘、鱼六嘴,五散仙,小红帽都聚到前殿。英兰也先一步回洞。水因暗想:“明日衢山诸路魔主、妖王齐聚捆龙崖,欲围剿黑风岭潜月洞。眼看将卯,师傅、青裙都没能回洞,如何是好?” 小红帽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瞧着众仙,自家剥着葡萄吃。鬼盖四仙瞧洞主没归,哪愿停留,刚欲告辞。忽听洞外道:“水因师姐,师尊回洞,速解剑阵。”诸仙随水因出洞相迎,一见常澈,都惊作天仙。 “师尊。”水因、韩英兰、徐宛皆上前施礼,常澈微微颔首,朝诸仙一抱拳道:“鄙人有事外出,招待不周,请诸仙家海涵!”鬼盖山人笑道:“哪里,哪里。我等冒昧前来,请洞主勿怪。”芝仙、雪莲仙子暗暗打量常澈,哪想是如此一妙人,水因一一介绍,不提。 回洞。 常澈道:“服姑娘,自连环洞一别,倒很久没见了。”服七娘终露一淡淡笑容,回道:“魔磐山脉被攻陷,蟾宫七将死的死,逃的逃。我因蒙庐山三叠泉圣姑垂青回溯真道,数日前偶遇玉兰,想到潜月洞拜访故人。哪知故人有难,遂禀明恩师,特来相助。”鱼六嘴道:“连环洞被狮怪、豹精霸占,因无容身地,遂前往庐山投奔七娘,也能够安身立命。”常澈道:“时局动荡、魔怪猖獗,天地将变,纷乱将起,两位不易啊!” 常澈同诸仙一一道得几句,道了一声‘失陪’。温和道:“因儿、慎儿。你们招待诸位,英儿、宛儿,随我来。”两姑娘自常澈回洞,一直都战战兢兢,哪敢怠慢,暗暗低着头紧随常澈。 丹室。两姑娘噗通跪地,眼滚泪花道:“师尊,徒儿知错,请您赎罪。”常澈将两女一搀,分两蒲团落座。道:“你们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出,不容丝毫的隐瞒。”徐宛稍大,将事情都一讲。 常澈瞧两女脸蛋微红,既委屈、又羞愧,眼泪朦胧,哪忍责怪。柔声道:“此事都因为师剿除碧火巢起,哪能责怪你们,然青索、清濯两剑都乃为师本源一气炼化,此番被妖魔摄去,皆因你两人持剑自傲,日后需引以为戒。” 常澈取一物,递给徐宛道:“此乃彩虬佛骨浮屠,能摄妖仙鬼魔人,一切能摄之物。附耳过来,传咒与你。”徐宛瞧着掌心一荒败败、鬼森森的塔,唯塔巅微有一缕缕佛光,塔身一彩虬盘踞,瞠目结舌,楞到原地。常澈喝道:“宛儿、宛儿。”徐宛遂清醒,跪地附耳,常澈相授秘咒。 徐宛道:“师尊,这浮屠破破乱乱,真能摄一切物。”常澈道:“此塔原称伏龙塔,是得道高僧修炼处,塔巅有舍利,是‘六波罗蜜’、‘戒定慧’等功德熏修,能破一切法。”徐宛喜拜道:“谢师尊赐宝。”常澈道:“宛儿,彩虬佛骨浮屠捆着无数妖孽,你需慎用。”她自是满心欢喜答应。 韩英兰啜着眼泪,瞧徐宛没受罚,倒自家得一宝物,暗暗怪常澈偏心。常澈自瞧到眼里,笑道:“英儿,为师自有宝物赠你。”常澈取出一根树枝、一根青翠欲滴的藤蔓、一朵青莲道:“花枝、藤蔓乃我福缘所在,青莲乃是我的本源之物,生灭俱由它,然不能赐你。” 韩英兰跟青裙愈好,俗话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家顽性重,撅着嘴喃喃道:“您既不赐我,何苦如数家珍呢!” 常澈哈哈笑道:“虽不能赐你,倒能给你炼一宝物。”他默念咒语,瞧一红线滚出,乃是常澈修炼的剑丸。常澈道:“我因修成散仙,承青莲气源,自有剑法神通,欲将剑丸凝练化宝赐你。” 英兰不满道:“剑丸有何用?我倒不喜。”常澈笑道:“仙人能修成仙丹,位列仙班,将宝剑藏窍、丹田,催使即用,称剑丸,无益大道,遂不使你修剑丸。”常澈继续道:“我那一根藤蔓有地水火风四大先天元素,欲取一节炼五雷混元璎珞绣珠球。” 常澈默念咒术,摘花枝间一七彩花苞芽、取青莲一滴晶莹的露珠。取藤蔓一节、剑丸红线。七彩雾霭,青莲幽幽一摄,炼出一绣球般的宝物,常澈用五雷煅烧成。小巧玲珑,色彩鲜艳,七彩花卉,缀满璎珞、宝物,云蒸雾霞。常澈脸色微白道:“宝揉三物,剑丸做形。这五雷混元璎珞绣珠球乃是至宝。需慎用。” 韩英兰自家拾着绣珠,急搀着常澈,泪眼盈盈道:“英儿谨记教诲。”常澈将咒授给英兰,助两女炼化宝物。少息,韩英兰一指绣球,瞧绣球化一道光回摄丹田,暗自窃喜,天真烂漫。 徐宛道:“师尊,青索、清濯两剑……”常澈挥挥手,示意自家了解,回道:“汝等无需着急,为师自当取回两剑归还,你们近前来。”两女相视一眼,哪敢怠慢,急跪倒到常澈面前。常澈一指青莲,荡出两缕青光,各钻两女鼻间。 两女感一股清幽的香气,青光刚刚摄体,感遨游混沌无极,轻身不老,踏散仙境。一步登天。两女一瞧常澈,瞧他香汗淋漓,湿透衣衫,满脸的疲惫,刚欲上前搀扶,常澈挥手道:“汝等出洞,替因儿、慎儿。” 两女跪地磕头谢恩,退出洞窟。到前殿一瞧,诸仙插科打诨,自家娱乐。水因、聂慎盘膝修炼。芝仙最是眼尖,瞧得两女祥云缥缈,瑞霭氤氲,自是踏足散仙。暗暗惊诧,然他家事情,恐难相询。两女到水因、聂慎面前,耳语数句,两女整理一番衣衫拐进后洞。 寿木散仙瞅到两女,一翻身蹦到两女面前,啧啧笑道:“两位奶奶,真是好福缘,哪想刚刚修炼,能省数千载的修炼,一蹴而成散仙。”徐宛瞧诸仙都瞧着她俩,遂道:“都是师尊赐仙草洗髓。” 鬼盖山人道:“我们修成散仙,劫难重重,哪有两位仙姑此般容易。”韩英兰踏步欲言,徐宛抢一步俏笑道:“诸位仙家稍歇息,我同师妹去备些素斋。”徐宛一拽英兰,准备素斋不提。 九真道人道:“寿木道友,那常澈有何来历,因何神神叨叨的。”寿木摊手道:“真人,您别问我,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都有世外高人。” 水因、聂慎踏到丹房,刚欲施礼,常澈道:“眼下是非常时期,虚礼能免则免。”他一双明亮眼睛看看两女道:“因儿、慎儿,你们稍稍年长,需懂为师苦心。”两女急跪地道:“师傅,您这是?” 常澈道:“英儿、宛儿时有顽劣、调皮,此番青索、清濯两剑丢失,招致祸害,为师没能忍心责罚,又惧两女受他人欺辱,遂赐两宝。一因两女幼小,心性不熟;二因恐责罚不当,致两女生怨,再行祸事,惹来麻烦,非是为师偏心她们,不喜你们。” 聂慎嘻笑道:“师尊,我们哪敢怪你。”水因柳眉微蹙道:“师尊考虑周全,然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益太过仁慈,以免韩师妹、许师妹他日铸成大错。”常澈笑道:“因儿说得在理,在理。” “你们近前。” 常澈依法炮制,使青莲真露,两女得成散仙。自是不提。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群魔聚义捆龙崖 丹室。 两女回坐蒲团,常澈道:“汝等虽修散仙,然天书卷轴、五雷正法包罗万象。有仙法、奇术,阴阳五行等。自你们拜师,为师没能亲自传授,甚是忏愧。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修行难点、疑惑,你们都能一一提出,我自能解惑。” 食时,阴沉沉的,雾气弥漫。 潜月洞内,诸仙都养精蓄锐、盘膝跌坐,准备着暴风雨的来临。水因、韩英兰、聂慎、徐宛四女温故知新。 “水因、水因。” 瞧得山门‘啪啪’乱响,水因急撤阵开门,除青裙,尚有美妇、李昌容。诸仙都一番见礼,悉数归洞。青裙道:“既准备应敌,索性将前洞的剑阵都撤离,也能方便诸仙出入。”水因将一橘黄的旗帜递徐宛道:“师妹,劳你到禁洞一趟。” 水因道:“诸位,家师施法劳累,暂不能出洞,请海涵。”雪莲仙嘻嘻一笑,如百花绽放道:“水姑娘,令师一宿能帮诸位姑娘修成散仙,可谓神通高超,我等敬佩得很,哪敢怪罪。” 鬼盖山人意态神闲,羽扇纶巾,笑道:“诸位姑娘皆是万载难遇的奇才,怪是那香冷泉的五毒娘娘都难及。”水因一捋发辫,温雅笑道:“雪莲仙、鬼盖生妙赞,皆因我等徒儿愚迷,累得家师至此,哪敢称资质超俗。” 服七娘道:“水姑娘,眼瞧妖魔将至,洞主有何盘算。” 水因一抱拳,目视诸仙道:“因柏家庄事,香冷泉的五毒娘娘欲聚衢山群魔围剿潜月洞,如今,恐各路妖王都带着妖精鬼怪、魑魅魍魉赶往捆龙崖,商讨何如围剿潜月洞。诸位能仗义相助,我‘潜月洞’不胜感激。” 她微微侧身拘礼,继续道:“此番魔欲诛我,我欲除魔。乃衢山的正魔战役。家师得闻昌容仙法名,怜我姐妹年幼,不能主事,又因家师需净养。欲想权权由昌容仙主事,我等相辅。不知诸仙意下如何?”九真道人道:“昌容仙是五岳仙洞的大仙,我等哪有意见,自视昌容仙马首是瞻。”昌容瞧诸仙纷纷称是,素雅笑道:“既得诸仙首肯,昌容自将不负重托。” 诸仙商议着,听得洞外诸鬼哀嚎、敲锣打鼓,水因疑是敌兵,到洞外一瞧。瞧得黑压压、冷森森的一片鬼。种种不一,类类有别。食火鬼、食水鬼、食肉鬼、大力鬼、炽燃鬼、罗刹鬼、旷野鬼等等…… 率鬼前行的是一群鬼兵,首者是一绿衣飘飘、容貌清秀的男子,紧紧随着一山羊须的白面秀才,乃是陶景先。到洞前,绿衣男笑道:“哈哈。好热闹,霍某倒是来晚了。”水因略一施礼道:“潜月洞水因,敢问是那一路的神仙到此。” 他微微一笑,回礼道:“在下霍时秀,是日游神的公子,这一位曾是常澈的诗词老师,同常澈都是旧识。因得蚀婴鬼王围剿潜月洞,遂特来助战。”水因嫣然笑道:“两位请到洞内一述。”诸鬼差嘱咐众鬼到洞前安营扎寨,刹那间,鬼声鼎沸,真骇得个鸟兽皆离巢、蛇豹不能出。 诸仙一一同两人见礼,霍时秀瞧到昌容,眼前一亮。施礼道:“原是北岳常山仙洞的昌容仙,时秀有礼。”昌容微微颔首。水因道:“霍仙家,此役由昌容仙主事,不知您意下如何?”霍时秀道:“潜月洞是东道,但凭仙子做主,时秀哪能妄言。” 一一落座,由昌容主事。 昌容道:“诸位仙家。水姑娘一一将事情原委告之。此乃正魔战役。衢山各路妖王、魔主围剿潜月洞,首需摸清魔怪的势力几何?方能计较。”霍时秀道:“昌容仙。刚刚有小鬼得报,捆龙崖聚有:鹫峰‘香冷泉’五毒娘娘、细腰峰‘鬼狐洞’蚀婴鬼王、鸮峰‘碧火巢’黄鼬精、藻娘诸妖、雾霞岭‘连环洞’狮豹两怪。橡山‘黑鬃洞’野猪老祖,龙渠三窟的三龙。除蝙蝠岭骷髅洞的蝙蝠姥姥没到,皆率有精兵。” 服七娘道:“精兵几何数?” 霍时秀传一疾行鬼进洞,喝道:“将敌兵部署都悉数道来。”疾行鬼两脚如车轮,能瞬息千里,恭敬回道:“诸,诸位太奶奶、诸位大爷爷,小的看得清楚。香冷泉有八千众,七彩斑驳,都是毒蝎、大小蛇、蜈蚣、蟾蜍、壁虎。黑鬃洞有五千猪精鬼怪。连环洞有三千狼虎豹。鬼狐洞有五千恶鬼。碧火巢二千妖怪。龙渠三窟一千水族。共有二万四千妖魔,皆整装待发,欲剿潜月洞。” 昌容道:“霍仙家,您带有多少兵马。”霍时秀道:“回禀仙子,鬼差、恶鬼一道能有八千,恐难抵挡。”樊夫人道:“因时间仓促,没能祭炼完桃树。唯有祭炼的二万余株。布阵索敌尚能,恐不能杀敌。” 徐宛急道:“能捆多少人马。”樊夫人道:“唯能捆一些修为低微的野兽、毒兽,倘启有灵智。恐伤桃树,不能相捆。”霍时秀道:“疾行鬼,敌营有多少没启灵智的野兽。”疾行鬼眼珠滴溜溜一转,掰着手指算算,回道:“概有一万余众。” 水因道:“昌容仙,蝙蝠姥姥尚没出洞,恐难揣测有多少人马。”霍时秀柳眉紧锁,回道:“骷髅洞有二万妖精,漫步整个蝙蝠岭,恐倾巢出动。”鬼盖山人笑道:“诸位大仙别慌,容我一道。”诸仙都瞧着鬼盖山人。鬼盖山人笑道:“蝙蝠姥姥素来自傲。同诸妖性情不合,哪肯倾巢,最多带一千洞窟精兵。” 鹫峰、捆龙崖。 瞧着攒攒簇簇,妖气昭昭、魔浪滚滚。通地府、达天庭。满山的虎豹狼虫、遍地的魑魅魍魉,瞧得恶蟒怒蛟、跳波蟹将。恶鬼挡道,猛禽盘空。小有苍蝇蜜蜂,大有千丈禽、万尺蟒。百般兵刃,磨刀擦掌,威风凛凛,杀气森森。 瞧着诸路妖王、魔主,皆是那散仙妖体。瞧得黄玉蝎、织锦蛇、绿珠蜈蚣、砗磲蟾蜍、琥珀壁虎踏云彩,甚妖娆。蚀婴恶鬼、狮豹两怪、野猪摄滔滔魔焰。三窟渠龙发雷霆呼啸。 一瞬间,闻得虎啸狮吼、龙吟鹤唳、猿啼马嘶、狼嚎犬吠,鸡鸭齐鸣。唢呐吹、金锣响、战鼓擂。你喊我囔,你吵我闹,真个是喧天震地!蝎女挥一挥七彩绸缎旗,真个五光十色、流光溢彩,鹫峰瞬息寂静。 黄玉蝎娇喝道:“潜月洞洞主逞凶行恶施雷霆,伤我妖魔亲眷,毁我鸮峰基业。我衢山妖魔此番聚义捆龙崖,自有仇报仇,有冤申冤,诛恶獠,踏平潜月洞。啖其肉、嚼其筋、戳其骨、饮其血。” 诸妖魔乱囔乱叫,誓杀常澈。蝎女一挥锦旗,瞧得远处漆黑黑、冷森森。一百丈蝙蝠领五百蝙蝠,五百禽怪,呼翅一扇,往捆龙崖掠来。琥珀女喜喝道:“诸位儿孙,速往迎姥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水因逞宝败恶狮 闻得鼓乐喧天、怪啸兽吼。妖雾滚滚、煞气沉沉。乌鸦、鬼鸮、鸺鹠、蝙蝠哇哇哑哑,遍野嘈杂,一一皆能化形。岁寒狸搀一蹒跚老妪,露两颗镶象白牙,同诸路魔妖聚到一起。野猪精一瞧是岁寒狸,两眼猩光,满脸狰狞,暗自计较。 蝎女媚笑道:“姥姥,都等着您主持大局。”瞧得两蝙蝠精,搬一骷髅椅,姥姥自家一座道:“蝎仙娘娘,您家祖师是大妖仙。姥姥此番只替孙女婿报仇,一切皆由五仙娘娘做主。” 老野猪哼哧、哼哧,一甩鬃辫喝道:“五仙娘娘,老太婆都没带几人。哪能当家做主,请娘娘统御六峰队伍,围剿潜月洞。”蝠妖一扬钢戟,怒喝道:“老野猪,因何口放厥词。欺我骷髅洞人少。” 瞧老猪精獠牙血口,一股滕旋的黑风喷出,蝠妖哪能抵挡,转眼间被恶风一裹,眼瞧将摄回野猪肚内,蝙蝠姥姥龙拐一钩,将蝠妖拽回。眼幽冥冥,冷漆漆一瞪,喝道:“野猪贼儿,意欲何为啊!” 老野猪凛喝道:“贼太婆,别人怕你,我野猪不怕。你那滢孙害我的孙儿,你速将她给我,使我剥皮拆骨,掏心挖肺。不然……”老野猪拿一镶金嵌宝青铜钺,猛地朝蝙蝠姥姥劈来。蝠姥哇哇一啸,振翅就飞,龙头拐杖左架右拦,瞧两怪腾云驾雾,上下翻飞,相争七、八回合,野猪精汗流浃背,苦苦抵挡。 狮怪急喝道:“蝙蝠姥姥,野猪老哥。既聚义捆龙崖,怎能没剿灭潜月洞,倒自家先动起手来。”野猪精瞧不能取胜,自家扯一败势,将青铜钺一扬,喝道:“贼太婆,猪爷给五仙娘娘脸面,来日再同你争斗。” 两人各落地面,蝎女道:“既集结完毕,诸位请到黑风岭‘乌桕涧’安营扎寨。”话音刚落,瞧得群魔涌动、腾云驾雾,遮天蔽日。纷纷朝南而奔。 潜月洞。 一鬼慌慌张张,身体赢瘦,风寒襟战、破破乱乱一身衣。急跪道:“诸位太奶奶,大爷爷。香冷泉五毒娘娘带着衢山各路妖精扎营到乌桕涧了,恐将要打过来。”霍时秀道:“可曾瞧得清楚,有多少妖魔。”鬼回道:“二万四千余众。”水因道:“昌容仙。敌军安营扎寨完,势必将派人到洞前来叫阵的。” 昌容道:“霍仙,准备擂鼓,静待妖魔前来。”霍时秀急遣五十大力鬼搬出五十面鼓,各自锊着袖,严阵以待。 乌桕涧。 诸妖魔安营扎寨完,将近日中,绿珠女吩咐一众妖怪猎来各类食物,有走兽飞禽,强掳的处女幼童,老人壮汉,都纷纷剥皮剖肚,到涧水内清洗干净。好好的一条清河,瞬间臭气熏天、苍蝇蛆虫扎堆。 瞧得炊烟袅袅,架着一口口大锅,油煎烹炸、红烧清蒸。有愿意生吃心肝脾肺、饮鲜血的,或剥洗干净,用刀片着肉吃,有狼吞虎咽的,有细嚼慢咽的。有磨成肉酱的,有剁块的,有盐闷脑浆的,有糖醋骨排的。只闻得妇人哭、孩童闹,野兽哀嚎、飞禽颤抖,真一个是人间炼狱。 营帐内。瞧得各路妖王、魔主,皆手撕幼童、妇人、咬断脖颈,饮壮汉鲜血。满地的碎肉屑、鲜血乱撒,一一个狰狞碧眼,骇人至极。几个女魔头,都嘻嘻笑笑,吸脑浆,吃着油焖童儿,嫣然微笑,真个是天仙的容貌、蛇蝎的心肠。 “诸位大王、谁愿意做先锋,擒拿常澈那贼人。” 狮豹两怪嘴里咬得嘎嘣乱响,怪笑道:“我兄弟俩人愿做先锋,擒拿那贼人的狗头。”织锦蛇嘻笑道:“凭两位大王的神通,自能够踏覆潜月洞的。”蝎女道:“两位请率连环洞三千人马前往,由四妹砗磲、藻娘领碧火巢二千人马前去接应。” 琥珀女水晶晶的眼睛微微一转,嘻笑道:“姐姐,我也想前去呢!”蝎女喝道:“傻姑娘,你四姐姐最是稳重,你凑啥热闹,犯那花痴作甚?”诸人皆领命,狮豹两王到一空地点兵选将,诸妖前面扛着彩旗,擂鼓助威,腾云驾雾前往潜月洞叫阵。砗磲女带着藻娘、黄鼬精率二千精兵压阵。 诸怪奉命到潜月洞前操练,瞧得天兀黑,抬头一瞧,瞧得浓雾滚滚,黑云压近。彩旗飘飘,寒光朔朔,擂鼓排山倒海,岳撼山崩。再瞧地面、虎豹恶狮,张牙舞爪。团团将潜月洞围困。 传令的鬼怪战战兢兢、毛骨悚然,连滚带爬回洞禀报。洞内的诸仙原听得妖魔乱吼乱囔,正在洞前骂阵。纷纷出洞,瞧云端站着两怪,一狮、一豹。皆是威风凛凛,气吞山河。 狮怪喝道:“常澈贼儿,速速出洞,爷爷将你剥皮抽筋,哇哇哇。”群魔乱舞,皆是嘲笑。青裙嘻笑道:“贼孙儿,你有何神通,敢这般大囔大喊的。”狮怪瞧是一小姑娘,血口腥盆一张,喝道:“没断奶的小娃娃,爷爷的这两根铁棒,能将你的脑袋瓜砸成肉饼。” 青裙笑道:“好,好孙儿,你倘有本领,倒下来试试。”狮怪刚欲踏云下去,瞧得诸仙,有顾忌,喝道:“哇哈哈,小孩儿,我不同你打闹,速速让常澈狗贼出来领死。”韩英兰、徐宛哪能够容忍,刚欲腾云。水因柳眉倒竖,杏眼窜火,喝道:“退下。那两恶贼辱骂师尊,哪能使他们活着离去。” 好水因拿一双剑,双剑凝碧、水光闪闪,似藤蔓花枝揉成,乃常澈用莲根、莲水、巽风、花枝等等凝练。称‘缠枝莲纹凝巽碧水剑’。狮怪哈哈乱笑,自腰间抽两短棒,黑黝黝的两根木头,两头都嵌着金箍,棒身一条条的龙纹,称“錾金龙纹双棒” 瞧得战鼓乱雷,妖魔鬼怪纷纷喝彩。瞧得水因双剑如蛟龙出海,奔着狮怪杀来,狮怪哪敢怠慢,急举錾金龙纹棒招架,你来我往,飘云驾雾。相争三、四十回合,狮怪哪能招架,汗直淌,金星乱冒。 “贱婢。瞧棒。” 瞧那怪双棒舞如轮,乱砸乱打,如疾风骤雨,自家暗暗一退,默默念咒。瞧那錾金棒一化十、十化百,密密麻麻,朝着水因涌来。水因一剑紧护自家,一剑抛出。瞧得铿锵乱响,数百的短棒被击落。 狮怪哪能想她有如此神通,刚欲败走。水因哪肯罢休,双剑一抛,化为两道剑光遁来。眼瞧狮怪被剑扎死,那贼狮兀地化兽,原是一飙生奋鬣、牙列如钩的红狮,有数百丈,嘴喷一鹤嘴壶。 瞧那壶丢溜溜一转,喷出一阵阵的恶风。此壶乃是红发老祖赐的黑釉鹤方壶,能吐浊风,一吹腐骨、二吹销魂。呼呼呼!瞧得壶如煮水,一股股漩涡般的恶风喷出。水因双剑称“缠枝莲纹凝巽碧水剑”,能够凝风,毫不畏惧。 “着。” 瞧好水因,自家袖内一摸,拿出一琉璃舍佛塔,瞧得一缕七彩光摄出。恶风消逝,哪还有黑釉鹤方壶的影子。 “贼怪,看风!”水因一扬宝塔,踏内隐现一壶影,喷出数百股漩涡恶风,刮到西、吹到东。刮得连环洞诸妖魂飞魄散化白骨、脑浆迸裂流内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火不容毁真宝 “纳命来。” 水因的缠枝碧水双剑化两道碧幽幽、青澈澈的剑光,一剑灌透恶狮的胸腔、一剑绕掉恶狮的脑袋。 昌容瞧得狮怪被斩,喝道:“杀。”彩旗飘扬、战鼓擂动。诸仙、诸鬼怪喊杀喊打,朝敌军涌去。刚刚黑釉鹤方壶喷出一股股恶风,使连环洞损失一半,兼狮怪战死。哪能有战意。瞧得敌军丢盔弃甲、溃散败走。 韩英兰、徐宛、聂慎瞧水因取胜,将她一围,诸姐妹调笑着纷纷回洞。豹精瞧狮怪惨死,恨带残部退败,得有砗磲女接应,遂能够回营。 乌桕涧,营帐。 野猪精怒喝道:“一群娃娃都难应付,真是饭桶。”豹精悲痛至极,哪能容他冷嘲热讽,喝道:“贼猪精,我俩弟兄浴血杀敌,哪能容你辱骂,倘有神通,你前往叫阵看看。”野猪精猩眼一闪,喝道:“蝎仙娘娘,恳请出战。” 蝎女蛾眉微蹙,瞧日薄西山、晚霞漫天。回道:“诸位请别焦急,狮怪王的仇自需报的,天色将晚,静待明日。”织锦蛇愁道:“照豹兄说辞,那小贱婢的宝塔能收能放,恐难应敌啊!”琥珀女甜甜笑道:“绿珠姐姐修炼的香薰绿珠,能摄取两剑,倒能试一试。”绿珠摇头道:“小贱婢既修成散仙,能操能控,恐难降服。能摄取两剑,皆因两女刚刚修炼,没能身剑合一的缘故。” 蝙蝠姥姥道:“诸位别慌。一小姑娘,能有何惧。我有一法能毁宝塔。”诸妖皆道:“姥姥请讲。” 姥姥道:“想破塔,需请龙渠的红须龙王、紫须龙王助战。”紫须龙王满脸细鳞、御龙铠甲、驾雾披风。威风凛凛、煞气腾腾。喝道:“姥姥,请吩咐。”蝙蝠姥姥道:“水凝、火烧,自能破除那塔。” 藻娘道:“姥姥,何如使得?”姥姥道:“倒需委屈豹大王。”豹精似能明白,喝道:“老祖曾赐我俩兄弟宝物。狮怪哥哥得的是鹤方壶,能喷风。我得的是曜变离目珠,能纵火。”姥姥道:“我暗使炼魂跗骨法,将一缕魂魄同曜变离目珠炼合,离珠爆体,即能够破除那宝塔的。” 豹精瞧诸魔都瞧自家,怒喝道:“那贱婢杀我狮怪哥哥。我纵粉碎脆骨,都需报仇,一颗曜变离目珠能算什么?”蝎女抚掌喝道:“孙儿们,替豹精爷爷、龙爷爷摆宴席。” 诸魔怪吃肉喝血不提,回潜月洞。 明珠闪闪,熠熠有光。鬼盖山人道:“真可谓女英雄矣,水仙初战告捷,即能斩杀狮怪,重创敌军。”昌容道:“此番小捷,擒杀连环洞狮怪是喜。然香冷泉五魔恐调遣精兵,明日将有强攻,绝不容懈怠。”水因道:“昌容仙说的是,师尊常教导:祸莫大于轻敌。所谓狮搏象兔,皆用全力。” 芝仙笑道:“能有诸位高徒,真乃常仙家的福缘。”青裙自家随小红帽一道玩躲猫猫,嘻笑道:“她们能做常仙的徒儿,乃她们有福呢。”诸女脸蛋皆微羞,水因道:“我们陷落魔窟,得师尊传授道法,恩重如山。能够侍奉左右,端茶递水,报晓万一,幸矣!”徐宛道:“水师姐。刚刚你使的剑真是好看,借我瞧瞧。”水因将缠枝碧水剑递给徐宛,自家细细一瞧,想着青索尚落在妖魔手内。银齿嘎嘣乱响,喝道:“那绿裳贱婢索走我们的宝剑,真是愈想愈恼。” 水因道:“徐师妹,师尊既答应替你们取回宝剑,想是不远的。” 翌日。 刚蒙蒙亮,红、紫两须龙王亲自点卯。水族一千;黑鬃洞腾一千;鬼狐洞挪一千;连环洞剩者八百,浩浩荡荡、腾云驾雾朝潜月洞来。眼贼的鬼瞧到一团团黑云,急到洞内禀报。 值时、晨光绚丽、朝霞漫天,诸仙出洞一瞧,只瞧得恶风滚滚、烟雾缭天。擂鼓响,号角吹。一群群妖魔逼近。英兰瞧到败将豹精,娇喝道:“贼怪,昨日侥幸逃得一命,今朝倒急着来送死。” 诸鬼怪昨日一胜,皆有傲意。纷纷掘他家祖墓,骂将开。雪莲仙瞧七彩云端站一风韵韵的美女,喝道:“龙姑娘,因何助纣为虐,前来剿洞。”龙女瞧到雪莲仙,嫣然嘻笑道:“姐姐,别怪妹妹,都是自家哥哥做主,哪能置身事外,虽有不愿,也自能前往啊!” 豹精拿一口亮晃晃、冷森森的强坤日月刀,扎有彩带,熠熠光辉。朝水因一指道:“贼女,你杀我狮怪哥哥,哪能饶你,瞧刀。”水因哪能怕他,腾云驾雾,拿两口碧水剑杀出。 刹那间,瞧得刀来剑往,你挡我遮,渐渐地唯能瞧到两道光,一闪一闪。三、四十回合,豹精渐渐不能抵挡。将乾坤刀猛劈数道,扯一败势。化一六丈花豹,朝着水因扑杀。 水因双剑一扔,两剑迎风涨,一剑断豹尾,一剑取花豹脑袋。“吼。贼女,欺人太甚。”花豹嘴喷一股彩雾,兼有一颗耀眼的赤珠。赤珠刚刚出现,掀出数百丈滚滚烈火,朝着潜月洞涌来。 水因一剑摄出水幕,将曜变离目珠挡住。一剑暗暗瞄准豹精,掏出舍佛塔一祭,瞧得珠收火熄,一道剑光遁出。 豹精刚刚想跑,哪能来得急,脑袋被切、滚落山涧,染红溪水。水因刚欲施展神通,将曜变离火烧出。红须龙王喝道:“小贼,你敢同我一战。”水因怒喝道:“哪来的孽龙,不到浅滩好好修炼,替妖魔卖命作甚?瞧我取你蛇头。” 红须龙王呀呀呀、哇哇哇,一抽腰间武器,御水杀来。孽龙使的是一杆钩镰刀,镶嵌珍宝、金银花纹,漂亮异常。瞧得蛟龙乱舞、蟹将擂鼓,纷纷替红须龙王喝彩。潜月洞诸鬼怪也使劲擂鼓助威,不甘落后。 一窈窕美女、一红须孽龙,各挥舞兵刃,杀透半边天。四、五十回合,午时到,都没能分出胜负。水因瞧不能取胜,一面招架钩镰刀,一面曲指写着雷咒。“孽龙,纳命来。” 水因猛地吆喝,掌内雷符隐现,天地炁场接通一身。风起云涌、水因擎掌独立,似统御雷霆的古神。轰轰轰!刹那间天地震荡,日月无光,雷电肆虐,雷霆威现,织成雷网落下。 孽龙哪能逃脱,眼瞧被雷霆烧成焦炭,瞧得一件黑黝黝、点漆漆的绸缎飘来。将雷霆悉数兜住。 姥姥喝道:“用霁雨凝霜珠。”红须龙王哪能怠慢,鼻息间喷出一颗冷森森、冰凉凉的白珠,白珠一现,四周渐渐凝出一层层的薄霜,朝着水因涌来。水因一掏袖,舍佛塔一祭。摄回凝霜珠,霜雾凝冰皆散。 “啊!水师姐,塔凝冰了。” 徐宛娇喝,哪能来急,瞧得舍佛塔打满霜、凝满冰。佛塔内燃起炽热的焰火,渐渐破裂,化灰烬飘散。 “咻!” 瞧得一道青光自舍佛塔内摄出,朝洞内遁回,你道是何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女偷闹乌桕涧 水因扬眉瞬目,将凝巽碧水剑一祭,取那孽龙的狗头。紫须龙王拿一蓝幽幽、水凝凝旗帜。乃称‘坎蓝兑龙旗’,来往各一挥,两水龙奔出。刹那间、瞧得浊浪排空、碧波汹涌,滔滔骇浪滚来。 “敌之哀兵,不易强攻。速速回营。”三窟龙鸣金收兵、纷纷退回乌桕涧。 哗哗哗、水浪涛涛、浩浩荡荡,朝着潜月洞涌来。韩英兰腾云驾雾、祭出‘舍利浮屠’,瞧一彩虬自浮屠内腾出,猛吸一口气,覆水皆收回腹内。诸仙一瞧,诸多鬼怪皆被淹死、真是遭逢惨败。 ?诸女将水因一围,徐宛道:“刚刚瞧到的青光,恐是师尊的源气,遂能自家回遁洞内。”聂慎道:“刚刚的两孽龙是何来历,倒是有些神通。”雪莲仙回道:“他们是龙渠三窟的水神。赤龙使的是霁雨凝霜珠。紫龙使的坎蓝兑龙旗。” 昌容看得清楚、明白。回道:“红发魔原有五宝。狮怪使的黑釉鹤方壶、豹精使的曜变离目珠都是其一。刚刚水姑娘吸纳的离目珠、凝霜珠。皆附有一缕残魂,恐是贼敌的阴谋,借用水火不容毁塔。” 霍时秀道:“滢贼揣奸把猾、狡诈如狐。水仙虽诛恶豹,毁两珠,然宝塔也碎。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敌贼刚退避哀兵,明日恐将猛攻矣!”聂慎道:“小胜靠智,大胜靠德。贼寇偷奸耍滑,能赢一日,哪能赢得一世。”昌容颔首道:“水仙一毙连环洞狮豹,然贼寇首脑尚有诸多,我方折损两千精兵、明日切不能再败。” 自鸣金收兵,水淹潜月洞,妖魔人马一丝一毫都没能损害。五毒娘娘等一群魔首自是欣喜,亲自出涧相迎,备酒设宴款待,相商战事。 晚、潜月洞。青裙闺房,韩英兰、徐宛、聂慎都聚一起。菌怪小红帽、寿木都有。青裙掏出山海珠,嘻嘻笑道:“诸位,我有一谋,能够闹一闹乌桕涧,还以颜色。”韩英兰挑着烛芯玩,回道:“姐姐,你最是聪明,能有何法。” 青裙道:“需借先天一气五行无量遁,菌怪小红帽的坤艮隐身术。两者一合,自然能到乌桕涧,一能红烧敌营替水因复仇。二能趁机取回青索、清濯。何乐不为?”寿木小脸紧绷煞白,泪珠滚滚,恐青裙使他到敌营。 徐宛稍稍顾虑,回道:“青裙。师尊常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刚刚犯错,哪能再明知故犯。”青裙娇喝道:“错都有青裙替你们兜着,他敢责罚,我离家出洞。”聂慎嗔笑道:“真像是一回事,何时能走。” 青裙道:“此一番夜探敌营,我、帽帽、木木到乌桕涧前面的花香溪接应。”徐宛柳眉微蹙道:“难道要我们前往敌营。”青裙瞧着寿木、红帽道:“他们将潜行、遁法绘到你们掌心,哪都能去得。” 青裙瞧三女两手皆绘阵法,嘻道:“一行都靠你们,白日乌桕涧水淹潜月洞,晚间潜月洞火烧乌桕涧。”她一双乌晶晶的眼睛盈盈光泽,想想,自袖内取一面赤旗递给聂慎道:“挥一挥火燃、挥二挥风至、挥三挥碧火漫天。” 诸女想着能潜到乌桕涧,一颗心嘭嘭乱跳。青裙招招手,诸女一围,瞬间遁走。皓月皎白,繁星似锦。花香溪、骨骸遍野、碎肉挂枝,一股股腥风、一阵阵恶臭。青裙瞧得敌营篝火点点,回道:“那贼偏爱你们,累我修行低微,遂不能前往,一切都需你们冒险。” 韩英兰嘻笑道:“青裙姐姐,我们自能烧光妖魔。”诸女朝乌桕涧潜行,刚刚到敌营内。瞧得两位侍女,满面妖娆、体格风骚。提着两木桶,盛着清澈的泉水。 稍前的是一白裳侍女,纱袖遮面,娇滴滴道:“真是一群肮脏龌龊的臭人,恐怕十年都没曾洗澡,难闻要死。”榴裙侍女嘻笑道:“姐姐,您别埋怨,速速将泉水提回洞内,倘被那群野蛮的兽妖知道,恐寻咱俩的晦气。”白裳侍女唾道:“哼!此番围剿潜月洞,娘娘是主事,哪容他们撒野。” 腥风、恶臭。两女渐渐行到一幽静地。瞧得前有一面悬崖,崖壁缀满绿萝藤蔓、满是野花杂草。瞧白裳侍女微微扯动藤蔓,露出一洞,隐隐有微光。两侍女鱼贯洞内,洞门并拢。 聂慎道:“照刚刚两侍谈话,眼前的石窟恐是香冷泉贱婢的滢窝,我们偷偷潜进去。许能够寻回清濯、青索两剑。” “嗯。” 徐宛拨藤得洞,行得一会,前面亮晃晃的,乃是一间石窟。瞧得一众众美婢、一群群毒虫。美侍间推囔嬉笑、言滢荡语。石窟中间有一田青白玉池,或有美侍薄衫薄裙、半遮半掩、露臀出胸,婀娜妩媚,提桶的、撒花瓣的、倒水的、拿器具的。瞧得热气腾腾、兰熏桂馥,将有美用浴。 少息。 闻得一道道的清脆环佩、叮叮当当。瞧得黄蝎、织锦、绿珠、砗磲、琥珀婀婀娜娜、飘飘袅袅行出。细细一瞧。真一个个杨柳细腰、凌波玉足、冰肌雪股。水眸凝雾、脉脉春情,谁能相诉、一刻春宵。 娘娘们花枝招展、嘻嘻乱笑。一件件丝绸脱落,瞧得幽香满室,春意盎然。一具具酮体白如雪、凹凸有致,珠圆玉润,膝腕粉嫩愿君怜,真一个人面桃花,情致两饶,春情无限。 五姑娘酮体露身,嬉戏、玩闹,蹴鞠、跳毽子、握槊、投壶、捶丸,真是种种不一,类类不同,显得活泼烂漫、貌婉心娴。待耍得香汗淋漓,各自莲步轻移,溜到池内、相娱相滢,喘息连连。 徐宛哪能细瞧,感脸蛋火辣辣,似火灼烧,如鼎沸水。白嫩嫩、软娇娇的小手自家眼睛一盖。所谓非礼勿视矣!聂慎起初不瞧,以手盖眼、戳耳,偷瞄细瞧,一颗心东窜西跳,心猿意马,哪能顾三纲五常,意滢其师,恩爱绵绵,不用细表。属韩英兰道行最深,资质最高,默念经书,瞧得是一具具红粉骷髅。 五娘娘相滢相娱一会,脸如朝霞,桃花泛滥,身软软如嫩花软絮、心痒痒如惊猴脱兔。雨润红娇,增妩盈媚,皆不能持。 织锦女嘻嘻一笑,娇语道:“诸位姐妹。妾刚刚自淄川县摄获一男,颇懂闺中鏖战法,模样既俊俏、又温顺,最是能奉命。瞧诸姊妹难抑情欲,遂请你们享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聂慎纵火烧敌营 绿珠嘻笑道:“二姐姐,你藏私呢!速速将他唤出,使妹妹尝尝鲜。”织锦俏丽丽一站,露一段风流、裁一色春情。吩咐丫鬟将男奴押来享用,你道他是谁? 少息。 瞧得一酮男被诸女押来。细细一瞧,真是玉树临风、风流韵致。约十五、六岁,腰身极细,雌雄莫辩,疑能掌中舞。酮男瞧到五毒女,面如惧色,眸如秋水,跪地磕头。蝎女媚道:“真是一玉雕精砌可人儿。” “娘娘好,因何吩咐。” 他一双蓝湛湛、冷幽幽的眼睛凝视着诸女,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砗磲女青丝飘扬,冷冷道:“跪爬,**。”男子跪地行,到砗磲面前,捧一白馥馥、软绵绵的脚丫舔用。 聂慎既觉恶心、又有一缕意弦拨动。她的一颗心刹那间想着既龌龊、且肮脏的事情,似能看到师尊……,徐宛紧遮双眼,自到洞窟,没能张眼瞧看,哪能想得有何事,小手狠狠揪拽韩英兰,十指相扣。 瞧韩英兰,身如顽石、意似雕木,一颗心愈瞧愈烦、愈瞧愈恼,双眼窜火,恨得将一群滢女贱男都杀清净。 “嘻嘻,倒真是风流韵致、恭敬温顺,妹妹,借姐姐耍耍。”瞧绿珠清洌锁骨细汗淌,荡进胸前明月中,自家玉腿一拦,将男掳到怀内。聂慎瞧滢女贼男嘻嘻调笑,行滢得乐,思绪如无缰野马 聂慎猛掐腿,想常澈教诲,两行清泪,默念心经,洪水猛兽纷纷褪却。韩英兰拽拽两女,细声道:“趁着滢女贼男欢乐。细细搜寻洞窟,恐能够寻回青索、清濯两剑。”徐宛道:“嗯。青索是师尊赐的,一定得寻回。” 三女潜行,一面躲避侍女,一面各洞搜寻青索、清濯。洞窟内莺声呖呖,燕语喃喃,瞧得唇凑、舌弄、兜臀、耍枪。如狼豹、群蛇媾。 琥珀女瞧诸姊妹一面行滢,一面借机采阳补阴修炼魔功。她原想一道行滢,然想到常澈,心乱如麻,遂回洞独耍,意滢自乐。然用滢欲填补,然越填越空,既恼、既恨、既气。暗暗计较,想将常澈掳回滢乐。 一炷香。 诸女寻遍洞窟,都没能寻回青索、清濯两剑,恨得回洞瞧诸女滢乐,遂潜行出洞。刚刚到洞前,冷风泼洒,蟾蜍如银。聂慎道:“青索、清濯恐是滢女带着。时间不容耽搁,随我纵火。” 韩英兰柳眉剔竖,哪肯罢休。暗暗道:“贼妖、滢女,做那龌龊卑贱的事情,需将你们都葬到洞窟内。”她拂袖喝道:“聂师姐、徐师姐,你们前往纵火,我需砸毁洞窟,使滢贼吃痛。” 徐宛愁道:“哪能惹祸事,师尊的教诲都忘了。”韩英兰喝道:“斩妖除魔,既遇滢女,哪能够不惩戒。”聂慎道:“砸洞能行,你需一砸既撤,到花香溪汇合。”她自是满嘴的答应。 聂慎到乌桕涧营帐前,猛地一挥赤旗,瞧得一个个营帐皆燃烧。再猛地一挥赤旗,呼呼呼,冷风嗖嗖。再猛地一挥赤旗,瞧得漫天碧火,浓烟滚滚,熊熊不能熄。 闻得敲锣打鼓、熙囔声、脚步声、求救声。瞧得拿盆的、提桶的,千怪呼喊、百兽奔走,火爆声、泼水声,营帐倒塌声……种种皆有。 韩英兰取出五雷混元璎珞绣球,怒喝道:“滢贼,索我宝剑,哪能轻饶。”瞧得一道赤光掠出,猛地砸向峭壁。 轰隆隆,山崩地拆。没能躲避的纷纷被塌死,只瞧得烈火燎天、悬崖裂地。一股股恶风都是焦臭,真是炼狱地。 “嘻嘻。” 韩英兰两颊带笑,双瞳剪水,腰肢一扭,刚想潜行回洞。哪曾想一道娇喝道:“纵火贼寇,将命留下。” 瞧得一道道五色光线遁出石窟,瞧得五毒娘娘脚踏云霞。琥珀女眉心隐隐流有一花钿,摄熠熠光辉,朝她藏身处一罩,即能够现行。蝎女喝道:“幺妹,擒拿小贱婢,余者随我救火。” 琥珀女嘻嘻笑道:“小贼姑,敢火烧乌桕涧,真是胆大呢!”韩英兰骄喝道:“滢女,瞧你有何神通,能够留我。”琥珀女笑道:“喲,真是倔强的小贼姑,你的剑器都被二姐索走,能用何对敌。” “瞧宝。” 韩英兰一祭五雷混元璎珞绣球,朝琥珀女砸来,瞧得七彩熠熠、寒光敛敛、琥珀女一鞭挥出。妖腾腾、鬼森森。刚刚接触绣球,绣球兀地消失,欲打琥珀背心。瞧得绣球来、妖鞭往。 琥珀女喝道:“小贼姑,偷窥姑奶奶娇颜,拿绣球砸老娘。”瞧琥珀女稍稍后退,花钿隐隐光泽,朝英兰一罩,刚一接触那道光束。英兰身娇体乏,渐渐不能御敌,眼瞧被滢女擒拿。 “滢贼,哪容你猖狂。” 聂慎腾云驾雾,掏出一副画,默念咒语,瞧得一龙一凤掠出,凤鸣龙吟、龙腾凤舞,朝着琥珀女杀来。琥珀女急使六识鞭抵挡,哪能再顾及韩英兰。 “韩师妹。” 聂慎既急,又躁!手指、气呵。山开壁裂、石走沙飞。都不能够破除琥珀女光束,瞧纸虎带蛇术渐渐不能抵挡琥珀女,恐魔怪腾手出来。急得满头细汗。遂将乾都雷霆幡一取,瞧得一面雷幡,呼呼呼!一幡刮出,瞧得电闪雷鸣,一道雷电猛劈金光,瞬间诸光溃散。 琥珀女哪能想到诸女宝物众多,瞧韩英兰脱困,瞬间施展神通将龙凤撕碎,瞧得化一缕缕青烟,聂慎卷轴燃烧殆尽。 “哪里走。” 琥珀女眼睛窜火,花钿瞬间消失,化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珠,朝两女扔来。“英兰,我来助你。”徐宛刚刚到此,自家将彩虬佛骨舍利浮屠塔一祭。彩虬涌出,朝琥珀女的胸膛摄来。 徐宛默念咒语,瞧得佛塔摄出一朵朵青莲、一道道佛光,一股恐怖的吸力涌来。花钿宝珠一顿,哪能够前行一步。 “妹妹。” 绿珠女瞧到,急赶回助战。绿珠扔出,取彩虬佛骨浮屠。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聂慎恐诸魔怪围困,娇喝道:“徐师妹,韩师妹。速速施行先天一气五行无量遁,回转花香溪。” 彩光一散,偷闹乌桕涧的三女皆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衢山四灵战恶猪 潜月洞前诸仙聚集,眺乌桕涧,撩天碧火、熊熊燃烧。水因急切切、意躁躁,出洞喝道:“诸位师妹都不在洞中,恐到乌桕涧纵火,请昌容仙速速接应。”霍时秀请命道:“鄙人愿意前往。” 昌容微微颔首,霍时秀的五岳幽涧寒松扇‘啪’地合拢,藏到腰间,腾云驾雾朝乌桕涧去。刚刚到花香溪,碰巧聂慎一行回转,到潜月洞。 韩英兰、徐宛稍幼,瞧诸仙都到洞前等待,既骄傲、又自豪。刚刚落到地面,水因急到诸女面前,一一询问,安然无恙,才能够放心。暗暗恼怒诸女擅自前往敌营,然诸女皆有功劳,遂没有责怪。 鬼盖山人一抱拳,喜喝道:“诸仙姑大闹乌桕涧,火烧敌营,真可谓是文韬武略,劳苦功高。”九真道:“诸位仙姑小小年龄,能有如此胆魄,我等皆是汗颜。”诸仙七嘴八舌,纷纷赞赏她们,三女皆是喜滋滋、忘乎所以。 水因嗔道:“诸位前辈都别夸她们,累得骄傲自满。”韩英兰努嘴道:“水师姐,我们替你报仇,难道你不高兴。”水因替英兰擦拭脸蛋的余灰,回道:“倘因一时欢愉,累得诸师妹受伤,我哪有脸面见恩师。” 昌容道:“既然能回来,前事别提。诸位火败乌桕涧,明日势将有顽攻。”服七娘道:“偷袭火攻导致敌营人马锐减,需整顿修养、明日到的恐都是一群魔头。”霍时秀摇摇折扇,眼睛隐隐摄出冷光,喝道:“诸位小仙姑都敢夜袭敌营,我等能有何惧,鄙人倒极想会一会蚀婴,同他分一高低。” 水因道:“明日有劳诸位。” 乌桕涧。 碧火熄、瞧得一片焦土,神糊鬼烂。飘着一股股浊风,烧得一阵阵肉香。诸魔主、妖王聚到一起。蝎女道:“三贱婢偷偷溜到营帐,烧我根基、毁我人马,血海深仇,哪能够不报。”老野猪道:“请娘娘下令,我愿带兵前往,踏平潜月洞,替我孙儿报仇。”蚀婴道:“用惊兵、伤兵?恐怕刚刚交战,即有逃兵,如何能胜?” 野猪喝道:“那贼寇伤我儿孙,哪能够轻饶,我瞧你是贪生怕死。”蚀婴道:“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最初,我们欲以兵多取胜,经此一败,恐怕是行不通的。”野猪喝道:“蚀婴,你欲何为啊?”蚀婴道:“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潜月洞刚刚得胜,士气正盛,哪能够强攻,需迂回制敌。” 砗磲微微蹙眉,回道:“如何迂回?”蚀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贻。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贻。前者能破塔获胜,皆因知己知彼。此一番兵将麻痹大意、掉以轻心,我们又耽于享乐,遂遭惨败。” 绿珠恼道:“何故讲大道理,真是一个聒噪的人,速速说重点才是。”蚀婴既不恼、也不怒,微微一笑道:“既知敌之锋锐,我们便磨其锋锐,使其疲倦、懒惰。车轮战最是适合,不给敌人喘息之机。第一轮由我、三位龙王、老猪爷前往叫阵,第二轮由香冷泉五位娘娘叫阵。都只需带三十名鼓手、三十名旗手、三十名鸣金手、三十名骂战的,能战则战、不战则避,拖垮敌之将领,焉能不胜。” 野猪道:“老蝙蝠如何?难道需请她作壁上观。”蚀婴道:“有鬼探得知,潜月洞内的主事是昌容仙,她是常山的大仙,倘姥姥出手,她自将出战,姥姥不出,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藻娘、黄鼬兄、蝠兄皆非散仙之体,请留守乌桕涧,整顿人马,养精蓄锐,静待时机强攻,一击制胜。” 翌日。 彩旗飘飘,战鼓擂动。五魔主腾云驾雾,奔到潜月洞前,由鬼怪囔骂叫阵。老野猪瞧到诸仙出洞,镶金嵌宝青铜钺朝诸仙一指,怒喝道:“贼怪,哪个敢同爷爷手擒的百兽青铜钺一战。”他瞧诸仙都没有回应。喝道:“橡山黑鬃洞野猪爷爷,请教衢山五灵高招。” 衢山五灵虽修成散仙,然除精通遁法、隐身法,都无甚神通。到潜月洞数日,都没能相助,昨晚瞧三女闹乌桕涧,甚觉老脸无光,此一番猪怪叫阵,哪能够不出手。寿木散仙喝道:“老野猪,你想一挑五。”老野猪将青铜钺一挥,笑喝道:“衢山五灵,皆是胆小如鼠的庸碌之辈,我能有何惧,速速领死。” 五仙哪容如此挑衅,鬼盖山人拿一根黄灿灿盘花棍,遍刻花纹,雕饰精美。此棍取自黄钟木芯,遂称‘黄钟棍’。鬼盖抡棍喝道:“贼老怪,哪得猖狂,看棍!”瞧他踏黄云、刮狂风。一根黄钟棍急舞,同野猪怪奋战一道。 一怪一灵,劈崩抡缠、拦点拨挑。四、五回合,鬼盖山人渐渐不支,瞧得面红耳赤、猛喘粗气,一根黄钟棍愈来愈慢,眼瞧要败阵。 “老道助你。” 一柄乌不溜秋,略泛红光的宝剑,像一道云锦,猛扎向野猪的胸膛,有铿锵怪响。瞧得剑舞满空,潇洒轻逸。此剑是九真道人用钨铁母、赤铁精锻造,削金斩铁,锋利难挡。称乌铁剑。 瞧野猪怪好手段,两双手臂青筋鼓、轮青铜钺。能覆沧海,能擒泰山。怪使的青铜钺称“天戉”,是腰斩、斩首的刑具,重兵刃。呈弧形、似新月。钺面雕着一张怪脸,嘎嘎怪啸。 两灵左遮右挡,堪堪能敌十二、三回合,渐渐不能招架。老野猪獠嘴一张道:“速速跪地磕头,爷爷还能饶汝等一命。”“贼怪,你妄想!瞧鞭。”噼啪声、呼呼声,瞧得一根九节鞭,急如龙、退如虫,鞭花连花,花套鞭花,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此鞭用金赤石锻造,因异响,遂称鸣石鞭。 衢山三灵恶战野猪怪,瞧得乌云盖顶,满地跑黄沙,漫天舞黑烟。愈战愈险、愈战愈凶。野猪怪的百兽青铜钺哇哇乱嚎,喷黑烟、摄血光。瞧得野兽魂魄乱奔,一青铜钺重一青铜钺,煞气腾腾,力能博海。 雪莲仙瞧得热血澎湃,使两口鸳鸯刀围战。一长一短,一雌一雄,用紫金锻造。瞧得两团紫雾撩势,刹那间,四灵斗恶猪,山摇地荡,自是一场恶战不提。 赤、紫两窟王暗暗一使眼色。赤窟王拿钩镰刀、威风凛凛,瞧着服七娘喝道:“服七娘,我同你前主蟾宫是挚交。此一番蟾宫归顺红发老祖,你哪能黑白颠倒、是非难分,帮助贼寇斩杀狮豹两王。” 服七娘道:“皆因以前造孽诸多,恶因累累。幸得庐山三叠泉圣姑点悟,弃恶从善,得承正道,同蟾宫再无瓜葛。你乃龙渠水神,此一番助纣为虐,祸害苍生,将来定遭心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盖山人遭暗算 紫窟王喝道:“修放厥词,潜月洞贼婢纵火烧乌桕涧,累我八百水族性命,速将贱婢偿命,倘不从命,需瞧我玳瑁鎏龙槊。”韩英兰怒喝道:“孽蛇,倘需拿我,需瞧你有没有神通。”她掏出绣球,刚欲出手。昌容猛将她拽回,摇头道:“香冷泉的五贼需你们四英抵挡,哪能逞恶出手,意气用事。” 紫窟王拿一褐黄相间,幽幽赤色,如擒拿着岩浆凝聚的寒槊,槊身细细有十三色鳞,既显赫、又奢贵,笑喝道:“贼娃,倘怕死,乖乖滚回洞食奶,出来瞧甚热闹。”骂阵的皆哄堂大笑,嘴里满是污语秽言。 韩英兰满脸铁青,双眸凝火,然紧紧被昌容拽到怀内,不能够挣脱。服七娘道:“孽龙,既不识好歹,我倒要领教你的低招。”瞧她取出一柳叶刀,蓝光闪闪、幽香袅袅,窜出一缕缕的蓝火,既瑰丽、又魔幻,称磁都离魄刀。用宙外磁石,三叠泉坎精,地葵火烧铸而成。 紫窟王喝道:“瞧槊。”烟雾飘渺、铿锵乱响,孽龙行如风、步如钉。槊出似潜龙,回槊如猛虎,刹那间槊影漫天,色彩绚丽。细瞧服七娘,皆屏住呼吸,只瞧秋水青青绕细臂,刀花皎皎散满身。 一恶龙、一娇娘。各自施展手段,破雾、卷云,遁地、融水。自西到东、向南朝北。服七娘愈战愈凶,闪闪蓝光震海岳,团团滚玉轮。声驰惊白帝,光乱失青春。杀气腾幽朔,寒芒泣鬼神。三、四十回合,紫窟王渐渐不能招架。 “贤弟,愚兄助你。”赤窟王拿着钩镰刀,双双同服七娘战到一起。瞧得树倒如拔草,山崩如石裂,搬岭似走砂,一场恶战绵绵不提。 龙女瞧自家哥哥奔杀,哪能置身事外,刚欲前往相助,瞧得一道倩影拦着去路。樊夫人嘻笑道:“邻家妹妹何需着急。”龙女操双剑,喝道:“原是柏鸾峰的老邻居,休拦去路。” 女使两剑‘刷刷’刺来,哪能怠慢,樊仙取剑迎敌。剑冷幽幽、一闪一闪。沧海有度朔山,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木剑即取自神木,惯能降魔,称为‘弈魔剑’。 瞧得剑器来往,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如腾兔、似翔龙、追形逐影,两光闪闪,仿佛能见。往往呼吸间,出剑多如飘花杂草,不能计数。细瞧两道倩影,凌空腾挪、踏雾冲宵,惊艳至极。 诸女聚精会神,暗暗偷学剑术,瞧得两道电光相逐,能上能下,能左能右。迭跃挥霍,批光电激,横若掣帛,险象环生。诸怪魔奋力擂鼓,瞧得潜月洞前三处相争,真个是流星乱坠,日月倒悬。 潜月洞四英都瞧得豪志顿起,心痒难耐,跃跃欲试。得有昌容仙捆住,都不能够前往助战,暗自跺脚鼓腮。霍时秀五岳幽涧寒松扇愈摇愈慢,眼睛微微有盈盈光辉,看着蚀婴道:“日久没见,同来耍耍!”蚀婴回道:“既然霍兄想玩玩,愚弟哪能不奉陪,请!” 瞧得一兵器猛砸霍时秀,乃是一方天画戟。戟身嵌满密密麻麻的骷颅,眼冒绿火,鼻喷黑雾,嘴里嘎嘎怪啸,戟身恍流鲜血,红如玛瑙。冷森森、意冥冥。“瞧我神枪。”瞧得一枪奔出,如雷飙、似马奔。瞧得地雷滚滚、天雷阵阵,一戟一枪杀得一回合。霍时秀如纵地金光,一窜接枪,瞧枪如泰岳,雕有赑屃,称霸下枪。刹那间,戟若闪电,枪似流星,似哪吒闹海、武松擒虎,声如雷击,响彻诸天。 忽得野猪怪喝道:“瞧我百兽青铜钺。”诸仙纷纷瞧着四灵,老野猪挥动青铜钺,瞧得虎豹熊罴,百兽魂魄纷纷奔向衢山四灵。刹那间,四件兵刃皆展神通。摄黄光、出云锦,鞭影响,刀雾弥。 “喝。” 老野猪乱囔乱嚎,抖一抖,既能增高一丈,转眼间。瞧得一百丈野猪,森森獠牙、血盆恶口,脚踏山川,能崩星河,领着百兽朝四灵践踏。刹那间,地动山摇,兽走禽飞,真个魔主降临,有撼地神威。 衢山四灵哪能相敌,欲施展遁法逃走,恐野猪践踏兵将,唯能死守门户。寿木急喝道:“诸位别急,速速施展九宫遁甲捆敌妙法,将那贼猪缚住。”遂自袖内摄出一道剑光,盘旋到脑顶,紧紧护着自家,施展阵术。衢山五灵各取一牌,白绿黑红黄、五彩斑驳,既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牌。瞧得地面隐隐现一九宫八卦图,五行参数、循环无息。 “吼。” 老野猪瞧百兽魂魄都被阵法捆住,不能够摸清前途,心急如焚,嗷嗷乱吼,猛朝鬼盖山人撞来,尚没到跟前,眼前场景一变,自家回遁原位。衢山五灵虽然暂押野猪精,然需施为阵法,自不能相助他人。 “吟。” 两窟王瞧到老野猪被捆,久攻都不能取胜,显露真相。乃是两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的龙,皆狰狞咆哮,腾云喷水。瞧得水雾弥弥、恶浪滔天,势想再淹潜月洞。“哪能容你放肆。”瞧徐宛将彩虬佛骨浮屠一扔,一股佛光摄出,哗啦啦,瞧得水雾消,恶浪收。 “孽龙,瞧宝!” 服七娘胸前一拽,是一肚兜。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然斑斑血迹,满是泪痕,熠熠摄血光,掀起惊煞。 “喝。” 两窟王晓得服七娘是肚兜怪,最是凶煞,哪能怠慢,各自喷出真命龙珠抵挡,瞧得刹那天惊,灼浪腾空,肚兜遮日。“哈哈,服姑娘好神通,暂请告辞,明日再战。”两孽龙渐不能挡,遂将神通一收,转身败走。 “啊!” 忽闻鬼盖悲惨哀嚎,坠落地面,老野猪趁机化一道流光破阵败回乌桕涧。水因、聂慎急到面前一瞧,瞧他手臂臌胀、紫黑死绝,已然昏厥过去。水因蹲身细瞧,只瞧到一根黑黝黝的细针。 一道滚滚雷声传来,笑道:“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得闻是孽龙偷袭,衢山四灵既恼又怒,刚欲追杀孽龙。昌容喝道:“恐有诈,切莫追,速将鬼盖先生搬回洞窟,再行医治。” 两怪搬回鬼盖。瞧得洞前戟枪盘旋,光闪如电,相击声铿铿不绝,五、六十回合都没能分出胜负。蚀婴瞧诸仙气势汹汹,皆瞪着自家,笑喝道:“霍兄,改日再战。”瞧他取出一面鬼旗,将敲锣的、打鼓的纷纷一裹,遁回乌桕涧。 诸仙纷纷回洞,唯剩四女。韩英兰怒喝道:“那群贼怪,一败既走,真是可恶。”水因道:“鬼盖先生遭敌暗害,恐有性命之忧,他既是替我们戍洞……”徐宛回道:“木已成舟,悔恨何用,再者昌容仙是大仙,自有法治愈的,且莫多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恩爱朝夕似蜉蝣 潜月洞。 诸仙皆围着鬼盖,瞧他满脸煞白,紧咬嘴齿,神智混浊,身体时冷时热。昌容用丝帕轻轻取落毒针,毒针幽绿,隐现五彩流光。她将毒针锁到铁盒内,回道:“是五毒滢贼炼制的五毒透骨梅花针。” 芝仙急道:“请昌容仙施救。”昌容摇摇头道:“毒透骨髓,五脏肺腑腐坏。恐难施救。”衢山五灵原来助战,然一番恶战,累得鬼盖道行皆毁,性命将休。水因好生过意不去,遂道:“乌桕涧能有解药否?” 昌容仙取一粒丹药,递给芝仙道:“此乃我炼制的续命丹,能保一日生命。端水相融灌肚。”少息,瞧衢山四灵端药往来,微微按着鬼盖的肚脐,瞧他牙关一松,趁机灌药。昌容道:“诸仙请稍稍歇息,四英,服仙随我前来,五滢贼需你们抵挡。” 前洞。 韩英兰急道:“昌容姐姐,刚刚师姐问你,因何不答。”昌容道:“香冷泉五滢贼乃是何物成精,诸位知否?”徐宛回道:“据寿木道五毒矣!”昌容道:“五毒属黄玉蝎、织锦蛇、绿珠蜈蚣、砗磲蟾蜍、琥珀壁虎最恶,五滢贼即是此五害。”水因询道:“都有何来历?” 容日后再叙。 诸魔回乌桕涧,五毒娘娘询问一番战事,紫窟王喝道:“娘娘,我们兄弟鲜有敌手。然服七娘好厉害,既不能施展兵刃,宝物不能奈何。特别是她炼的一件肚兜,倘非用龙珠稍挡,趁机撤退,恐无命回来。” 蚀婴回道:“服娘的事情,鄙人倒略有耳闻,诸位倘想知道,我倒能说出一二。”紫窟王喝道:“唯晓她是一肚兜成怪,因何到此,不晓因果,请鬼王解惑。”蚀婴道:“原是一唏嘘落泪的事。” 明惠帝期,伐朔,取临水城。瞧得城内乌烟瘴气、烈火熊熊。百姓皆收拾行李,准备到羌国避难。哗哗哗、轰轰轰,雷电轰鸣、乌云催城,像白纸染墨一般。倾盆骤雨劈脸落下。 滂沱雨顺着屋檐流下,聚一条条溪流。一家奴驾着一辆马车,朝着南门奔。瞧得雨中掠出数道剑光。家奴脑袋骨碌掉下,滚落数步外,猛地打着转,嘴里‘啊’地惨叫,寂静得唯剩雨声。 三位衣裳飘飘的剑仙围着轿,为首的富贵都雅,丰神如玉。喝道:“陈郡王,你到底没死。”一双手缓缓拨帘,踏出的是一华贵绮丽的男仙,他冷冷道:“杀我妻,刺伤我。不愧是东缙一流的仙府,龌龊、脏脏。” 微微一道叹息,剑仙道:“胜者能活,无论手段,毒透元神,留你尊严,请自裁吧!”他看着陈郡王的一双眼,那一双眼睛满是悲哀,怜悯心起,良久道:“陈师兄,临死前有何遗言,我能替你……” 陈郡王摇摇头,回道:“恩师因你兵解,都怪我没杀你,怪我一时的心软,铸成大错。”他摇摇欲坠,到轿前,流两行清泪道:“则儿,别怪爹爹,别怪爹爹。”一小姑娘窜出轿、悲痛欲绝,眼前唯剩一具冰冷的躯体,盈盈星光,解体逝风。一剑仙刚欲杀女孩。一道既疲倦、又嘶哑的声音道:“留她一命,遗忘此事。” 十年后。 南海郡。 郊外,瞧得密林阵阵,薄雾飘渺,溪水叮咚,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路边挑一白布,是一间客栈。 一辆马车到客栈前停着,出来一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青年。小二急到前面牵马,掌柜的瞧到青裳男,急卑躬屈膝,嘻笑道:“喲!您真是早,小的刚刚给陈姑娘送早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敢请问掌柜,那青裳施主是何许人。”循声细瞧,是一披着黄袈裟,手持熟铁棍的和尚,浓眉大眼、虎躯凛凛,端是英俊潇洒。掌柜一面拨弄算盘,一面道:“回大师您叻,他是莱州城苏知州的独子。” 和尚道:“我瞧他满脸晦气,恐有血光灾难,因何到您的客栈。”掌柜细细瞧着和尚,喝道:“喲!小和尚,他家的事情,你操那门的闲心。”和尚道:“我奉师命到此除魔教滢贼,瞧他面带煞气,遂多有一问。” 掌柜道:“刚刚他到客栈找陈惠则,陈惠则爹娘都死了,独孤伶仃,倒是很可怜。数月前到郡城买卖,有泼皮无赖调戏,得有苏公子解围。那群恶贼后烧她房舍,因无住处,遂暂住客栈。所谓良才女貌,一拍即合,堕落情网。” 和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都因孽缘起。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嘭嘭! 嘎吱。 一婀娜娉婷、端丽冠绝的姑娘开门。瞧着眼前的男子道:“瑜哥,你来得真好,是接我进城的。” 苏瑜道:“慧妹,我刚刚安排好住处,特意接你来的。我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也知晓。”陈惠则面若桃红,羞笑道:“我,我哪里知道。”苏瑜悄悄牵她手,痴痴看着她道:“你纵要星星,我都摘给你。”陈惠则脸色微红道:“哪能信你的鬼话,你何时娶我呢!” 苏瑜尴尬笑道:“惠则,我学业尚没有结束,恐需要一段时日。我一回家,即刻向爹爹禀明迎娶你。”“你,你说的是真的,你发誓呢!”陈惠则双脚微跺,羞涩地坐到床沿,偷偷瞄着苏瑜。 苏瑜原是一滢贼,最擅花言巧语,流泪赌誓。惹得陈惠则心花怒放、眼泪盈盈。苏瑜道:“惠妹,你收拾包裹随我进城。”陈惠则脸蛋绯红,自家收拾着包裹,暗暗想苏瑜品貌非凡,雅人深致,能随他倒是不错。 两人过城,瞧得河中船夫摇橹,小船往来,首尾相连,诸运输船满载的货物。偶然有一艘花船掠过水面,细细瞧看,花红柳绿,莺莺燕燕,载歌载舞,各自滢乐。 城内。诸行百铺,一一俱全,大小铺席,密密麻麻,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绒线、香烛、油酱、食米、下饭鱼肉鲞腊等铺;街道两旁房屋错落有序,车马如梭,商贩如潮,行人熙攘。 苏瑜带着陈惠则到一间府邸前。敲敲门,迎出的姑娘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胸前双侞隆起,媚目流波,颦眸间春情溢露。 她瞧瞧陈惠则,嘻嘻笑道:“喲!倒真是俊俏的人儿。”陈惠则施礼道:“您是?”她嘻笑着,将陈惠则请到院内,一面朝客厅走,一面回道:“姐姐崔怜珍,是瑜弟一穷表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滢魔俱是贪欢愉 陈惠则疑道:“姐姐是郡城人。”崔怜珍嫣然回道:“我原是富家闺秀,因家道中落,用余银盘一间宅院,三载前因瑜弟到此,遂请他居住。”苏瑜道:“表姐,厢房都收拾好了。”崔怜珍嘻道:“都使丫鬟安排好,是西厢房。” 晚。 东厢房。 崔怜珍步履轻盈、将肚兜、亵衣都扔到一旁,酮体同着苏瑜偷情。那崔怜珍原是三十六靖庐‘出谷庐’蔷薇仙子柳姗姗的徒弟,习练魔法,最擅滢乐。偶然勾搭自家表弟,滢男荡女,自是一拍即合,纵欲滢肉。 小簇双峰莹腻,娟娟白雪臀,露出无限风情。两人翻云覆雨,尽情施展手段滢乐。崔怜珍娇喘息息道:“冤家,那陈姑娘倒真是婀娜曼妙,难怪你被她迷住。”苏瑜滢道:“倒是一雏,哪有姐姐娇媚。” 崔怜珍盈盈春意,媚道:“你真想娶她,将我撇掉。”苏瑜意乱情迷,哪能肯舍,回道:“好姐姐,柳仙姑到处笼络徒儿,我瞧她资质甚好,倘能投到仙家靖庐,你既有一好师妹,我也能多一人耍耍。” “道真是一色胚,你倒是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苏瑜表面堆笑,暗暗道:“你同瞿瑾日日偷情,谁都是行滢欢愉。”崔怜珍猜得苏瑜的心思,嘻嘻道:“好弟弟,你既想要,我哪能不从你。” 苏瑜瞧她阴奉阳违,虚情假意。怒气填胸,哪顾得怜香惜玉,使着吃奶精力,同那滢女想缠,只剩崔怜珍的娇喘、求饶。 亥时。 崔怜珍肉酥骨软,雪白酮体横陈,笑吐粉嫩香舌,含情凝睇娇喘道:“好弟弟,恐是那群贼人约你到外耍弄,翩翩扔掉奴家。”苏瑜笑道:“好姐姐,你那老相好刚刚自公慕治来,向我讨要你。瞿瑾约我到潇湘楼商议对策。” 崔怜珍粉面微白,滴泪道:“那恶贼鸢肩豺目,鹄面鸠形。哪能是我的相好。数月前他远远瞧到我,硬将我捆住,强坚数日,能侥幸逃脱,哪想他竟找来。”苏瑜暗暗冷笑道:“恐是滢心难抑,勾搭那丑贼。” 苏瑜嗔目切齿,怒喝道:“姐姐宽心,既有瞿瑾相帮,自能取那贼的狗命,给你报仇雪恨。”崔怜珍眼泪朦胧,风风韵韵到苏瑜面前,缠绵恩爱一番。回道:“那贼颇难缠,带有重宝,你同瞿瑾恐难抵挡。”苏瑜道:“瞿瑾前约道友,自能擒拿那贼。” 花柳巷。 苏瑜踏进茶肆,里面烛光辉煌,有诸妓聚廊招揽,巧笑嫣然。管事的瞧到苏瑜,将他领到一栋厢房,将床底暗板一揭,即是一滢室。密室内烛光盈盈,有一男两女。男的龙眉凤眼、鼻如悬胆,是瞿瑾,两女风髻雾鬓、妍姿妖艳、妩媚纤弱,都暗暗打量着苏瑜,目露滢光。瞿瑾引两女到苏瑜面前,指两女道:“苏瑜兄,此乃黄堂庐的黄沛雨、黄琦晴两姐妹。” 苏瑜瞧两女花容月貌,暗暗想着何能尝鲜,表面笑道:“因自家事情,劳请两位仙姑相助,感激,感激。”黄沛雨冷冷清清,回道:“公慕治那贼数月前到黄堂庐趁恩师修炼,偷盗一件宝物,遂前往追寻。”黄绮晴暗送秋波,嘻笑道:“那贼颇狡猾,因得瞿瑾相约,一道应付那贼。”苏瑜道:“哼。那施琅真是好胆,敢到黄堂庐仙境盗宝。我同瞿瑾兄自替两仙姑做主。” 瞿瑾淡淡道:“苏瑜兄,相约到此商讨剿杀施琅的事情,顺便招开无遮会,既然崔怜珍没到,能有何商。”苏瑜原恨瞿瑾同崔怜珍有染,然瞧两女妩媚,滢心起,急笑道:“瞿兄莫怪,我速招珍妹到此。” 黄绮晴嘻笑道:“趁崔姐姐没到,我们耍耍。”两女原是两女滢魔,极其妖滢,到此掳青年享乐,此番郎有情,妾有意。遂借脱得精光,瞧得玉体横陈,露出美玉无瑕,香馥馥的酮体,调笑相滢。刹那间,只瞧得密室内滢声浪语,麝香阵阵,嘎吱一声,瞧得崔怜珍扭腰摆臀,一面脱衣,一面嘻嘻乱笑,真不能用笔墨形容。 翌日。 清晨,诸滢魔皆饱满情欲,商议着事情。崔怜珍楚楚可怜,滴泪道:“两位姐姐,施琅那恶贼捆我数日,我哪曾受那番侮辱,此番那贼前往郡城,欲擒我回洞享用,倘落他的魔爪,哪能够有活路。” 黄沛雨道:“那贼行踪缥缈,恐难觅到。”瞿瑾道:“我倒有一计谋,能擒拿住那魔贼,然恐需苏瑜兄受罪。”苏瑜稍稍迟疑,暗自沉思。黄绮晴眉梢眼角,满是春意,频频朝着苏瑜抛媚眼,娇滴滴道:“苏瑜先生,奴家姐妹原想随您快活,哪能想您如此婆妈,哪能成事。”苏瑜瞧两女摇乳摆臀,哪能拒绝,遂道:“只要能擒拿那魔,受罪何妨,请瞿瑾你直言。” 瞿瑾道:“施琅日日到城内施梦擒坚处女,采阴补阳修炼魔法。苏兄府邸既有一姑娘,倒能请她相助,诱出那贼寇,我等躲藏暗地置阵,自将那贼寇擒住。”苏瑜脸铁青,拂袖喝道:“我尚没能采摘,哪能便宜那贼。” 瞿瑾冷道:“既然苏兄不愿相助,能有何法。”三女暗使眼色,施展媚术,脱得精光,同苏瑜缠到一起,蜜言甜语,苏瑜哪能抵挡,挨着品尝。黄沛雨道:“你倘能帮我们姐妹斩杀恶贼,取回宝物,自使你日日欢愉。”崔怜珍呵香气道:“好弟弟,她哪有我们叄好,你需答应吧!” 苏瑜沉溺肉欲,哪能说‘不’,唯能答应。瞿瑾施礼笑道:“苏瑜兄真是仁义,崔姐,你暂回府邸,悄悄将姹阴珠植到她体内,那恶贼一但采补,既被禁锢功法,自是死路一条的。” 瞿瑾将一颗晶莹、似樱桃般的宝珠递给崔怜珍。哪能想恶贼没能杀死,累得陈惠则被贩青楼,终被凌迟。 崔府。 酉时,崔怜珍回府,吩咐丫鬟准备晚饭。到西厢房瞧得陈惠则,笑盈盈道:“妹妹,姐姐因有事情,遂早早出府,没能好好款待,你不责怪姐姐吧!”陈惠则哪能她是芙蓉面,蛇蝎心,回道:“姐姐哪的话,那群姑娘都伺候得很好。” 崔怜珍牵着她,一面朝餐堂走,一面笑道:“我特嘱咐丫鬟备好酒席,给妹妹赔罪。”陈惠则淡淡笑道:“姐姐。苏公子到哪去了,怎一天都没瞧到他。”崔怜珍道:“瑜弟学业繁杂,然既有美娇娘,该回家的。” 第一百三十章 惠忍闯魔窟遭败 嘀嗒、嘀嗒。 一滴滴雨落,凉透骨髓,地面滋润雨雾,似烟雾般笼着府邸。‘踏踏踏’,脚步声停顿,瞧得庭院潺潺流水。凤尾竹、蜘蛛网,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像是断线的珍珠。陈惠则的心弥漫着一股悲愁。 “妹妹,因何留步。”崔怜珍嘤笑嘻嘻,腰似纤柳,娉婷回转,一双玉臂将她一挽。眺着眼前的亭台楼榭、假山池沼。一会,踏踏踏,脚步再响。 嘎吱。 两女踏回闺房,满桌珍馐,一壶好酒。哗啦啦!酒倒满杯。崔怜珍盈盈笑语道:“酒是姐姐酿的,有诸多仙药,请尝尝。”陈惠则端着酒杯,细细一瞧。酒液红润晶莹、纯净透明,一股馥郁清香。 她微微一泯粉嫩嘴唇,稍羞用袖遮脸。崔怜珍一双水眸熠熠光辉,似蛇蝎施毒,静待猎物。“啊。”一道娇啼,陈惠则感身体渐飘渐远,如腾云驾雾,迷迷糊糊,匐桌酣睡。 崔怜珍瞧她醉倒,暗使秘法将她剥得精光,瞧得软绵绵、粉嫩嫩的**。柳腰绫波足,雪股波流,盈盈熠辉。崔怜珍极喜滢乱,瞧得脸烧烧,遂自家褪得衣裳。同相昏的陈惠则滢乐一番。 瞧她盈盈娟娟,魅惑动情。崔怜珍取一粒亮晶晶、红彤彤宝珠,施展滢法秘技。自她姹地灌体,暗暗一口哨,诸滢侍将她搬回厢房,欲施谋略铲除施琅。 少息。 苏瞿、沛雨、绮晴都回淫宅,瞧得粉弯雪股,玉侞酥胸,滢情荡意,自是回房一番滢乐。瞿瑾道:“崔仙姑。我刚刚将你的消息撒给施琅,恐将前来掳你。你需同陈惠则一道就寝,激他滢情,一激姹阴珠,则能铲除贼寇。” 崔怜珍媚眼频抛,嘻媚道:“我刚将姹阴珠植到她体内。此番定能报那贼滢辱我的仇恨。最好能擒生,将他施展禁锢法,割肉蘸醋吃。” 话音刚落,瞧得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丫鬟急窜到厢房,瞧得诸魔怪都酮体露身,脸蛋微红,跪地道:“诸位奶奶、爷爷,前面有一化缘的和尚。”苏瑜道:“将他打发即是。” 丫鬟道:“施舍斋饭、衣物、银两都不要,道同两位黄家仙姑相识,遣我回府相禀。”瞿瑾道:“是仙姑请的帮手。”黄沛雨摇摇头,回道:“我们自出黄堂庐,都没有请谁,哪能相识一个和尚。”黄绮晴脸蛋煞白道:“是一很漂亮的和尚?”丫鬟颔首道:“回奶奶,和尚浓眉大眼,确是很英俊。” 黄沛雨道:“妹妹,因何知。”黄绮晴道:“姐姐,你我没随恩师回山前,原到俗间有一娃娃亲,数月前,漓沅山治毗卢寺的神观禅师到黄堂庐退亲,带着一和尚,遂能得知,你因出洞不得。” 瞿瑾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两仙姑意欲何为?”黄绮晴喝道:“那贼自视清高,将我姐妹视做滢娃荡妇,神观禅师那一日同恩师不合,将恩师精炼的兜煞地网毁去。那贼此番前来,恐有祸端。” 两女滢魔掳男欢愉,沉溺肉欲,自由逍遥,哪能受拘束,得知婚约,自是恼怒,遂一拍即合,心有灵犀,欲借诸魔将和尚铲除。苏瑜道:“既如此,请两位仙姑随家姐前往一观,倘无恶意,自用礼相待。倘是一恶僧,需将他擒拿住。” 府邸前。 三女娉婷袅袅,飘飘荡荡,瞧小和尚僧衣、僧鞋,容貌俊秀,都暗暗一惊。崔怜珍媚笑道:“喲!哪的和尚,既无需施舍,到我府邸作甚。”惠忍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诸位将陈施主送回。” 惠忍有一双慧眼,晓得诸魔凶狠毒辣,恣情滢欲,暗扣腰间的一梵钟备敌。黄绮晴怒道:“贼僧,神观和尚毁兜煞地网,我姊妹刚刚想寻你报仇,哪曾想你倒送上门。”惠忍凛道:“你俩纵乱行滢,罪过重重,无能救药,它日势遭天谴。” 黄沛雨暴跳如雷,刚欲动手。惠忍喝道:“别急,我细阐因果,再行动手。”黄绮晴喝道:“贼僧,你难逃一死,何需废话!”崔怜珍急道:“两位姐姐别急,那恶僧既敢讨人,哪能逃走。” 惠忍道:“五载前,家道中落,幸得神观禅师收留。我既到佛门,得承仙缘,需一心一意修行,哪能顾及儿女私情。唯能负一纸婚约,日日到佛前替两位祈福,愿你们能觅得如意郎君。自道行精进,一日偷偷溜下山,想到黄家瞧瞧,哪想黄家十载前已然荒废,因两家距离遥远,遂不能得知。” “我明察暗访,得知是黄堂庐的麝鹿玄女顾素素将你们带走。她同黄家颇有渊源,没修仙前嫁到黄家,哪想修炼得仙后,依仗神通到处掳男摄女,行滢修魔,聚妖妇滢娃祸害正道,其罪罄竹难书。” 惠忍继续道:“我暗暗猜测你俩堕滢,然尚有顾虑,沿着黄堂庐一路探听。果真你俩行滢累累,堕落魔道。我急赶回漓沅山治毗卢寺,恳请恩师到黄堂庐。原想将你俩人救出,哪曾想顾素素修得兜煞地网,欲祸正途,遂将妖物破除。你俩倘尚存一丝悔恨,速将陈姑娘送出,随我回毗卢寺得罚。” 黄沛雨、黄绮晴两姊妹俱滢贱孽根,哪能随惠忍回山。遂将仙剑摄出,瞧两道黄光欲取惠忍性命。惠忍喝道:“既不知悔错,唯能将你们捆到毗卢寺。”瞧得佛光闪闪,一道剑光迎敌。 剑光跳跃,挥洒自如,闻得铿锵声响。二、三十回合都不能取胜。遂将梵钟祭出,瞧得那梵钟越旋越大,‘哐’的一道异响,两女滢魔的剑光黯淡,摇摇欲坠。隐藏的瞿瑾急喝道:“黄仙姑,毋用仙剑,用神通。”这一口梵钟称‘声闻钟’,梵音一响,既能够震落仙宝。乃神观禅师的重宝之一,后授给惠忍。 刹那间、阴风阵阵,煞气盈盈。瞧得黄沛雨、黄绮晴两滢女施展魔功,化两团黄雾,将惠忍围困。“贼僧,纳命来。”瞿瑾血气滚滚,猛地爆裂,化一团蠕动血肉,尖锐怪啸,摄出一阵阵煞雾,煞雾极恶邪,污一切宝物。 惠忍哪能识得,佛剑刚一接触,如石沉大海、泥牛入海,只瞧得佛剑乱跳乱蹦,想逃出血肉弥漫的煞雾。惠忍心急如焚,瞧仙剑被捆,遂将剑囊取出,默默念着咒语,续念数遍,瞧得飞剑‘咻’地回鞘。 “啊。” 惠忍一人,哪能面面俱到,黄沛雨、黄绮晴瞧惠忍被捆,偷偷将飞剑摄出,两剑光合一,迅雷不及掩耳,将他一臂斩断。惠忍哪能顾得相捡,仓皇逃窜。滢魔败走惠忍,踌躇满志,商量一番迎敌对策,暗暗到府邸置捆阵,皆隐藏踪迹。 第一百三十一章 滢魔被捆断双腿 亥时。 月明星稀,虫鸣窸窣。 “妹妹,姐姐看你来啦!”崔怜珍燕语莺啼,音似念奴,嘻嘻笑着,踏步到闺房,瞧瘫软床间、醉颜微酡的姑娘欲起床施礼,急将她按倒,滴泪道:“好妹妹,姐姐哪想你滴酒能醉,都怪姐姐。” 陈惠则瞧她情真意切、盈泪滚滚,一缕疑惑瞬消,脸蛋羞红道:“哪能怪姐姐,平常颇能饮酒,哪能今日刚一饮既醉。”崔怜珍嫣笑道:“那是姐姐酿的枣花蜜,倒是颇能醉人。” 崔怜珍风娇水媚、一双春意盎然的眼睛瞧着陈惠则,手溜到锦被内,紧紧握着她,滚出一滴滴的眼泪。陈惠则疑道:“姐姐,因何悲伤。”崔怜珍欲言即止,擦拭泪珠道:“你醉酒都是姐姐的错,遂想同你相眠,也能趁机照顾,想着怕你嫌弃姐姐粗俗,不愿意同我就寝。” 陈惠则急道:“姐姐,蒙你收留惠则,我哪敢嫌弃我,然……”她脸蛋滚烫,娇羞道:“概是饮酒的缘故,贱身稍有不舒。”崔怜珍笑容可掬,暗知是因姹阴珠,表面道:“既不舒服,姐姐更该伺候妹妹,倘有差池,如何向瑜弟交代。” 惠则羞涩答应,崔怜珍嘻嘻笑着,褪衣裳、脱罗袜,露出酮体,粉臀摇、雪乳颤。瞧惠则用锦被捂脸,一臂掩胸脯,一臂将锦被拽掉,红唇微启,笑盈盈道:“妹妹,都是女儿身,哪需避嫌呢!”她遂将灯相熄,溜到被窝内,暗暗施展媚术,耳鬓厮磨,甜言蜜语。 出谷庐的蔷薇仙‘柳姗姗’是赫赫滢贼,既采阳补阴、也善女滢。崔怜珍摸着她的细蛮腰,暗暗褪除亵衣,肤着股际,滑腻如脂,暗暗调戏一番,何需墨笔累赘,遂不细表。 子时。厢房内,黑漆漆,两女相拥睡眠。‘噼啪’一道惊雷滚滚,哗哗哗。雨落到地面,瞧得一股黑风自西面急遁,落到庭院前,细细一瞧。是一穿着淡绿锦缎,目睛突出,牙粲群蜂,须卷如猬的怪人,比鬼都难看,即是施琅。 施琅朝着厢门喷一口绿烟,跨进厢房,瞧得床间有两美人,露出酮体,真个是唇如朱樱,面若桃花;颈如新雪,腰若纤柳。“嘎嘎。”瞧的那一双眼睛幽绿,幽绿。渐渐到崔怜珍的面前。 那贼极魁梧,将崔怜珍一抱,似抱着一刚刚八、九岁的女娃,刚欲坚滢娱乐。哪得崔怜珍醒来。既不惊、也不怒,盈盈嘻道:“好冤家,你倒是刚到,奴被那苏贼捆住日日欺辱,你都不替奴做主。” 施琅嘿嘿笑道:“何需惧怕,那贼敢出现,我自斩掉他头颅替你出气。”施琅目光闪闪,瞧得粉臂雪股,莹莹生光;乌发乱洒,胸雪横舒,一切细微妙处都能窥探,真是修短合度,娇嫩妖娆。 瞧得那贼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将崔怜珍扑倒淫乐。那滢女嘻嘻笑笑,污语贱囔,横陈桌面,卖弄风骚,凭那魔贼作践,真一个是颤颤巍巍、摇摇摆摆、嘎嘎吱吱,如醉如痴,百骸酥麻,舍死忘生。 “唔,姐姐。”陈惠则闻荡声浪语,身重体乏。迷迷糊糊一囔,睁眼一瞧,瞧得一恶鬼般的滢贼坚滢着崔怜珍,骇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施琅瞧到陈惠则,哪能轻饶,遂将她摄来一番强坚,无需赘写。 陈惠则泪痕点点,哪能想遭此噩事,然一娇柔姑娘哪能反抗。那滢贼简单粗暴,恶劣昭昭,陈惠则被魔法禁锢,初经人事,一番酣战,哪能有活命。得崔怜珍周旋,尚剩半条命。 那贼纵凶行滢,采取陈惠则的阴元,哪能想被姹阴珠禁锢真元。他一通的坚滢快活,刚欲将两女摄回洞府,日后淫乐,哪曾想四道剑光猛地摄来,施琅一眼瞧到苏瑜,嘎嘎喝道:“好贼,爷爷刚想找你。” 那贼摄出一道乌光,同四道剑光搅到一起,瞧得黑雾蒸腾、鬼哭风嚎,相争得不能开交。黄沛雨、黄绮晴娇喝道:“狗贼,速将宝物还我,免遭折磨。”施琅瞧到两绝色美女,目眩情摇,心摇神荡,感到浑身炙热,欲攫回淫乐,笑道:“两贱婢,既敢送到门,爷爷倒想尝尝鲜。” 施琅愈战愈勇,四道剑光渐渐不能压制。他乃是二十四治‘公慕治’首徒,最得老祖喜爱,自是猖狂,刚使的一道乌光,乃是戮血老祖亲传,颇俱神通,能污秽飞剑。施琅怪啸道:“黄家贼女,速速就擒,随爷爷回公慕治,否则定斩不饶。”黄绮晴一面御剑抵挡,一面娇喝道:“贼怪,你刚采补的女子体内植有姹阴珠,你乃强弩之末,我姊妹势将你斩杀。” 施琅感到真元渐渐不能调动,如雷霆般怒吼道:“贱婢,尔等竟敢设谋害我,日后自将……”瞧得那怪斧人合一,朝着西面窜出,哪曾想刚刚到十丈高,似有一层光幕罩落。 “吼。”那怪指挥乌光,横冲乱撞,哪能够突破光幕。既急又恼,暗想倘真元皆被禁锢,被眼前的魔主滢女擒住,自是一番折磨,索性拼杀一场,倒能争取一线生机,遂调头喝道:“狗贼,想杀爷爷,都要瞧瞧你们的神通。” 瞧得乌光愈来愈亮,化一猛虎咆哮,朝四道剑光掠来,刚刚一接触,黄家姊妹飞剑被污。施琅趁机施展神通,双手滚滚黑雾,幻两鹰爪朝着黄沛雨、黄绮晴一攫,瞬间摄到掌内,嘎嘎怪啸。 苏瑜瞧两女被抓,哪能不急,剑光朝乌光一斩。乌光渐渐黯淡,不能招架,落到地面。黄家姊妹晓恶贼真元禁锢,施展神通挣脱烟雾大爪。自腰间取出一根绸带,将施琅给捆绑着。 “啊!” 那怪贼凄厉哀嚎,一道剑光斩断他的双腿,施琅恶狠狠瞪着黄绮晴,喝道:“贼女,倘我能活着,日后自加倍俸还。”黄绮晴凛喝道:“贼怪,速将宝物交出,累遭折磨。”施琅喝道:“滢女,贼女。我誓不能饶你,誓将你剥皮拆骨。”黄绮晴冷道:“既如此,倒尝尝吸脑髓蜱虫” 少息。 瞧得七、八蜱虫渐渐到施琅面前。这吸脑髓蜱虫,能够寄到人体的脑内,将脑髓吸食透,极是阴损。施琅惶恐喝道:“啊!你这贱婢,贱……”一蜱虫钻透他皮肤,渐渐移动到脑门,瞧他弓如虾,七窍溢出黑血。 “我给,我给。” 施琅歇斯底里的吼道,黄沛雨微微一笑,将吸脑髓蜱虫招回。施琅气若游丝,扔出一宝物囊道:“都,都在里面。”黄绮晴大喜,刚将宝物囊一拆,瞧得一股血光摄出,嗡嗡乱响,是数百的血虱,逢人乱啃。 诸魔怪都聚到一起,纷纷摄剑光,施琅暗暗驱动秘咒,瞧得一股血光一闪,那群血虱似潮水般簇拥着他,遁走消失。 苏瑜瞧他遁走,急喝道:“瞿瑾兄,哪能容那贼逃遁。” 瞿瑾微微颔首,一道剑光遁出,猛地斩向苏瑜。苏瑜惊喝道:“瞿瑾兄,何意?”“嘻嘻,自要你死。”崔怜珍嫣然一笑,同黄沛雨、黄绮晴摄出剑光,将他肉身、元神纷纷剿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果都由怒火生 蚀婴道:“因偶遇凤凰庐的‘墨凤凰’,遂能得知此事,瞿瑾累得苏瑜惨死,将陈惠则做替罪羊,合拟凌迟,六月飞雪、化兜成怪。”老野猪道:“因何不细讲。”蚀婴道:“墨凤凰没能给我讲细由。” 蝎女道:“天色将晚,诸位好好歇息,明日我姊妹到潜月洞叫阵。”老野猪喝道:“老猪数日都没能食鲜肉,饿得慌,需到柏家庄摄些血食。”蝠妖眼睛滴溜溜一转,他最喜食人,营帐掳的幼女够食,哪能想被三女一场恶火烧死,食的都是山精野怪,哪能有幼童美味。 蝠妖道:“柏家庄既是常贼管辖,索性我同猪爷趁着夜黑,将柏家庄的百姓都给吃掉,给那贼一点颜色瞧瞧。”砗磲道:“不错,那贼龟缩洞窟不敢出战,何况三贼偷袭,损我人马,哪能罢休。”蝎女道:“军营既无余粮,屠杀柏家庄的事情由四妹,猪爷主事,藻娘、黄鼬精一道同往。” 潜月洞内。 昌容刚刚将五仙的来历告知,瞧得寿木跑来,急道:“青裙奶奶,刚刚有一小姑娘自内洞出,道有常洞主的口谕,您速速瞧瞧。”水因疑道:“潜月洞内无有他人,哪来的小姑娘。”青裙嘻笑道:“诸仙,她叫凤儿,是我家的顽女。”徐宛嘻笑道:“胡说八道,你自家一小姑娘,哪能生一小姑娘。”青裙道:“有孤女,方六七岁,收养于夫家。相居一二年,夫诱与交而孕。腹膨膨而以为病也,告之母。母曰:“动否?”曰:“动。”又益异之。然以其齿太稚,不敢决。未几,生男母叹曰:“不图拳母,竟生锥儿”。” 徐宛‘啊’道:“青裙,你的意思是?”青裙流泪道:“是啊!你家师尊衣冠禽兽,使我幼而得孕,遂生凤儿。”水因喝道:“她自家疯疯癫癫,不知羞耻,你也随他一道胡闹吗?” 诸仙都围着鬼盖,瞧一蹦蹦跳跳、白璧无瑕的姑娘。青裙急道:“凤儿。”凤儿道:“诸位既都聚齐,谁是寿木。”“我。”瞧得一幼童道。凤儿道:“随我来,取你一滴血,即能救活鬼盖。” 凤儿拿一瓣荷花,盛着泉水,再取琉璃的绿柳枝,到幼童的胳膊轻轻一划,流出一滴紫金液珠。凤儿搅拌均匀,刚刚喂给鬼盖,瞧肚腹咕噜、咕噜,毒创治愈,渐渐的能够睁眼。 寿木脸蛋微白,一副颓靡的神情,诸仙既搀他歇息。凤儿继续道:“那群怪贼盘踞到乌桕涧,日日攻潜月洞。因三女偷袭敌营,导致被掳的幼童、女妇葬身火海。恐贼寇屠村寻粮,由你们前往除魔。” 诸位皆是冷汗直流,哪能想那晚的一场火,将贼怪掳的百姓烧死,虽无诸女,也是葬身妖腹,然到底是造孽。凤儿道:“水姑娘,由你带着诸女往柏家庄,此有两个锦囊,都是哥哥给的,哥哥道:错既铸成,悲痛无益。” 她将锦囊递给水因,到青裙面前道:“哥哥将修得真仙,我同龙儿因是鬼身,难得正道,即将兵解轮回,因得卿姐姐垂爱,能转世做人,你需同哥哥提醒,待我们出世,需前往相寻。” 凤儿取出一瓶,瞧得水光涟涟,青光闪闪,递给水因道:“琉璃舍佛塔虽被毁,然本源尚存,师尊重练一清净琉璃瓶,你需好好使用。”她瞧着韩英兰、徐宛道:“青索、青濯两剑,明日自能取回,耀变离目珠、霁雨凝霜珠是尊师用‘水火先天元素’重新炼制,由你俩使用。” 她说完,既回洞内。 水因忧心忡忡,紧紧拽着两锦囊,一锦囊是酉时出洞拆。一锦囊写着‘狄启。’徐宛疑道:“姐姐,狄启是何用意。”水因摇摇头,既恼、又气,想责罚诸女,然师尊慈悲,不愿追究,又赐重宝,自能不了了之。 酉时。 落日熔金,暮景残光。水因拆锦囊细细看道:“一路走到柏家庄,半路有番机缘。”聂慎道:“倒是挺好的,我自白石溪回来,也是一步步走回洞的。”徐宛道:“聂师姐,你同师傅一路随女鬼到异域,所见所闻都讲讲呗。” 诸女说说笑笑,瞧得天色渐晚,月白风清,花香阵阵。渐渐的眼前雾气越来越多,韩英兰最是眼尖,瞧到薄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亭榭,有二女一男。女的似璧似玉,亦酥亦脂,若绢若锦,如月如花,男的明眸皓齿,一副书生的打扮。 水因道:“暂不要打扰,偷偷瞧瞧。” 诸女躲藏着,瞧得一橙裳女叹息道:“妹妹只是一只野鬼,得蒙公子所救,只怕在阳间待不足一月,便要魂飞魄散,小妹****,虽精鬼术,却不愿祸害公子,更不愿倾心他人。” 另有一白裳女道:“我听闻商谷山有一只狐仙?天天炼制仙丹,不久就能练成,我领妹妹去偷盗仙丹,只要吞掉仙丹,魂魄就不会消散,可以长存于世,还能增强法力,成为鬼仙,不知妹妹是否愿意?” 橙裳女流着泪道:“仙丹有何用呢?公子嫌弃妾身,不愿带我一道修炼,明早要赶我走呢?我一个野鬼,只能去荒坟,怕是要受尽恶鬼的欺辱。” 白裳女脸色阴沉,看着男子道:“狄道友,你既将画眉姑娘救下,哪能不负责任,她虽帮着簸箕仙子做了许多的错事,已然落得魂飞魄散,自知罪孽深重,我等修道中人,哪能够见死不救。” 书生拘礼道:“画眉姑娘,眠仙姑娘,小道偶得仙缘,然需踏遍三山五岳,斩妖除魔,带着画眉姑娘确是不便。商谷山那妖狐非常厉害,偷盗仙丹恐非易事。何况小道此番到黑风岭,原是得知妖魔欲剿潜月洞,特来相助的。” 花城道:“潜月洞的洞主,黑风岭的土地‘常澈’原是我的恩人,此番姐姐卜算他有难处,遂遣我到此相助。道是今晚妖魔欲屠柏家庄,我们既有缘相遇,自需同进退。” 画眉滴泪道:“花姐姐,狄公子,我也同常仙稍有交集。既是有缘,狄公子何必苦苦推辞。”书生叹道:“画眉姑娘,我师承茅山句曲洞府道祖悟元子,修道数百载。我师祖最痛恨妖魔,哪能收你,何况簸箕山……” 花城喝道:“狄公子,你这是何意?” 狄生道:“数月前,我刚好到一村庄做法事。瞧到敲锣打鼓,好生热闹,张老头拖着板车,带着红花,板车上坐着隔壁村的刘寡妇。 刘寡妇容貌姣好,身材苗条,只有二十余岁,却已经克死了三个丈夫。张老头瞧到我,笑着邀我喝酒,杀了几只鸡和鸭,酒席很简单就操办了,张老头喝得酩酊大醉,众人都说张老头走了狗屎运,娶了花一样的妇人,张老头也很得意,待客人走后,接着酒劲就要和妇人寻欢。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狄生得瓶寻真道 张老头有一儿,叫张安,原是一混混,贪财好色,他瞧那寡妇貌美,起了色心,寻来一把菜刀闯进房中,砍向赵老头的胸口,赵老头一闪,反将命根给割了,便在伤口中掺了老鼠药,将他毒死,扔在床底下。 那寡妇吓得大叫,张三脱掉衣服,跳上床,骑着她,就要和她亲热,妇人拼死抵抗,张三力气大得很,将她治得浑身瘫软,刚刚寻欢作乐几分钟,张三浑身一软,竟变成一具干尸,死了。 画眉脸蛋煞白,泪花滚滚,瞧着狄生道:“此言何意?”狄生道:“簸箕山的妖精阴中有物类蛇舌,滢乱时即能使男脱阳,最是毒恶。”画眉滚泪道:“你原是这一般薄情寡义,存着偏见,将我视作滢女荡娃。” 狄生道:“我乃是一游脚道人,姑娘何苦随我。”花城道:“此言差矣,既然是你救得,自有一番因果,好坏都是你该受的。太上感应篇载: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不错。” 水因喝道,带着诸女走出,花城瞧到四个国色天香的绝世美女,都是暗暗吃惊,狄生道:“四位姑娘是?”水因道:“倘你肯救这位姑娘,我们自然是朋友。”狄生道:“实非我不愿救她,因我有使命在身,前路坎坷。既然诸位姑娘求情,那待黑风岭的事情结束,我带着她前往茅山,使她兵解轮回。” 画眉惊道:“兵解?”狄生道:“姑娘无需担心,我自会寻找你的下一世,将你引到正道。”画眉盈盈拜谢。韩英兰道:“刚刚听诸位提及家师,都同家师相识吗?”众人一楞,花城喜喝道:“你是常恩公的徒弟。” 徐宛道:“家师卜算妖魔欲屠柏家庄,遂派我们前往擒魔。”狄生忙道:“惭愧,惭愧,既遇四位仙家,我们即刻前往。”“且慢,妖魔将亥时屠村,不宜过早前往。”瞧得狄生的书笈内飘起一缕绿烟,窜出一水灵清秀的女子,嬉笑道。 聂慎道:“姑娘是。”女子回道:“我叫碧儿,也是曲山洞的仙家。”水因道:“碧儿姑娘有何良策。”碧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妖魔,何需惧怕。” 韩英兰道:“刚刚狄道友道前路危险,有何难事,不如说出来,我家恩师许能帮帮你。”水因狠狠瞪她一眼,笑道:“家妹年纪尚轻,口无遮拦,请狄道友勿怪。”狄生忙道:“哪里,哪里!恩师叫我到黑风岭相助,确是有缘由的,将来我有大劫,唯常仙能帮我。” 他叹道:“我原是山西村的一书生,有一天到山间砍柴,偶尔捡回黑白两瓶,哪曾想瓶内竟有仙人。” 一百年前,山西村。 当天傍晚,狄生读书至深夜,忽见屋外有道白光,却是那白色古瓶作祟,狄生将古瓶收进木屋,熟读诗书,却不知那白瓶竟冒出一缕缕碧色的烟雾来。 “嘻嘻……” 一道铃铛似的悦耳声音传来,狄生吓得一惊,放下诗书,细细聆听,毫无动静,遂笑道:“书生胆小,大惊小怪矣,莫笑!莫笑!” “臭书生。”狄生耳旁酥酥地痒,似有女子呵着香气,猛地一双手拍打他的背心,狄生惊恐地尖叫起来,溜进书桌下。 “碧儿?别闹。” 黑瓶窜出一缕白烟,一个仙风道骨,白须白眉的老头盘坐空中,腾云驾雾,慈祥地瞧着狄生道:“书生,我乃茅山真仙‘仲游子’,你无须害怕。” “嘁!可算没羞耻,炼什么‘掌天瓶’‘撼地瓶’的,却把可爱的孙女和白胡子老头关进去千年啦,还称自己是神仙?也不害臊,老糊涂蛋。”一个十六七岁,肤白胜雪,容貌绝丽的女子现出。 狄生见她身笼碧纱,灯光一映,灿然生光,不由看得呆了。“呸,臭书生,再看把你眼睛挖掉。”碧儿娇咤道。“书生,上天注定你成为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你的使命是斩妖除魔,只要帮老夫斩杀八十一个妖魔,功德完满后,你就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白胡子老头道。 “荒,荒唐,所谓富贵有命,生死由天,何来长生?你身为长辈,怎能妖言惑众”狄生爬出桌底,脸颊憋得通红,怒喝道。“噗,爷爷,他说你是神棍。”碧儿捂着小嘴,笑嘻嘻地回道。 “姑娘,小生并无此意,子曰务农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也,还请两位离去,不要打扰小生考取功名。”狄生揖礼道,白胡老头神情冷峻,兀地冷笑,吓得狄生心惊肉跳,女子嗔他一眼,同白胡老头化为一缕轻烟钻进古瓶。 数日后。 狄生摸黑回到破屋,腰酸背痛,躺下歇息,碧儿从古瓶中跳出,朝他呸一口香甜的唾液,怒骂道:“良心喂狗的臭书生?”狄生满脸狐疑,彬彬有礼地问道:“碧儿姑娘,不知小生怎地得罪了你?也好补过。”碧儿冷冷一笑,对他呲之以鼻,质问道:“山里的狐怪到村里抢亲,你何以不管?” 狄生哑口无言,想起圣人教诲,君子德行,不禁羞愧难当,掩面拱手道:“狐大爷享受香火,为一方的神邸,我怎敢与神仙相斗,无能为力啊!”。 “呸,你这书生当真迂腐,人有好坏,妖有好坏,神仙怎的没好坏,它虽是家仙,却为害乡里,与妖魔无异,你是非不分,却自称仁义,满口之乎者也,虚伪至极,令人厌恶。”碧儿叱怒,化作一股青烟进入古瓶。 狄生燃起青灯,再无睡意,不住唉声叹气,待到鸡鸣,买来一碗酒,一盘荤菜,将之摆在古瓶前,用手轻扣瓶身,揖得一礼道:“老神仙,碧儿姑娘,小生冥思一宿,知道错矣,大错矣,特给您和碧儿姑娘请安,请出来一见吧。” 狄生见一缕白烟飘出,连忙跪拜,磕得几个响头,恭敬说道:“小生不才,愿随老仙人学道,斩妖除魔,替百姓牟福,望仙人成全。”“你不考状元啦?”碧儿笑嘻嘻说道。“圣人学问,怎敢遗忘,当拼劲全力,考取功名。”狄生道。 “嘻,依旧迂腐。”碧儿笑得似一支鲜花,前俯后仰。“小书生,云游四方,斩妖除魔,凶险得很,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你当真愿往之?”瓶仙严肃地问道。“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小生愿前往,纵舍生取义矣……”狄生摇头晃脑,说个不停。“下月十五,你前往茅山,同一无名道长学习道术,自能降妖除魔,弘扬天地正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潜月四英屠魔怪 凉夜自凄,风篁成韵。日月摇光、树影婆娑。升清质之悠悠,降澄辉之蔼蔼。奇花异草,幽香袭袭。水因笑如激泉,清脆道:“有两位相助,自能够剿屠妖魔。亥时将至,我们速速前往柏家庄,画眉姑娘请回潜月洞稍歇。” 画眉泪花盈盈,娇滴滴道:“贱妾一孤魂野鬼,何能取信诸仙?”水因将一信谏递给画眉道:“潜月洞是‘昌容仙’主事,你将信谏给她,她一看自知缘由。”画眉盈盈施礼,化一缕鬼风飘去。水因道:“诸仙请。” 瞧得数道剑光纵地飞出,到柏家庄前,万籁寂静,暗香拂拂,唯狗吠、虫鸣。韩英兰道:“村西有一熟户,是柏思钰妻绿娥居,因她贱夫滢荡,被滢魔摄去虐玩,终因贪滢惨死,且累得双儿裹食妖腹,香火无继,绿娥甚是苦命,欲前往她家歇息,顺便探望一番。” 诸女朝西行,瞧得一间篱笆院,一颗桃树旁有一间草屋。“绿娥姑娘,绿娥姑娘。”徐宛敲喊一阵,簌簌异响,少息,一满脸泪痕、神情憔悴的俏媳妇站到面前,瞧到徐韩两女,晓是仙家。 徐宛瞧她面如白纸,积郁成疾。既怜又悲道:“绿娥姑娘,都怪我们,没能帮你救回孩儿。”她眼泪滚滚,瞧着诸仙。刹那间骨软筋酥、腰酸背痛,瘫软到地面,神情呆滞,如同死掉一般。 聂慎、水因两女急搀她,取一颗仙丹用水相融,刚刚灌到肚腹内,两颗乌晶晶的眼睛微微能转动,水因抚她胸脯,替她顺气道:“你刚刚因悲痛惨死,得有仙丹相救,需好好生活。”绿娥泪眼盈盈,粉腿儿一跪,咚咚叩首道:“仙家于我有再生恩情,绿娥无以回报,愿端茶递水伺候仙家。” 水因急道:“我刚刚得传道法,哪能带着你,请绿娥姑娘别为难我。”绿娥流泪道:“贱婢的娘早死,爹赌博成瘾,因被逼债,我爹将我卖到柏思钰家,哪曾想夫抛子逝,我一弱女能到哪儿,恳请仙家收留,做一贱婢使唤。” 徐宛最是面慈心软,瞧她忍泪含悲、一脸真诚。刚欲替他求情,被水因狠狠一瞪,没能敢说。水因道:“绿娥姑娘,我们被魔怪掳来,蒙恩师再造,然刚刚入门,犯错诸多,将诸魔怪剿除,恩师自将细数错过,一一责罚,哪敢留你。” 绿娥满脸清泪,娇躯哆嗦,刚刚一场生死,遂萌修仙,哪想毫无法门。既愁又悲,跪倒着哪肯起身。徐宛瞧她拗犟,趁机搀起,耳鬓厮磨偷偷道:“仙道飘渺,哪能一跪即得,需锲而不舍、细待时机,悲痛何用?”绿娥娉婷婀娜,脸蛋绯红,盈盈施礼道:“刚是贱女粗莽,请仙家毋责怪。” 水因道:“无十年磨剑、囊萤映雪的毅力,哪能觅得真仙,得承真道。一蹴而就,挥手飞升、脱屣羽化的事情哪有?纵有者:因前世功德,因福缘使然。倘是凡者,需止恶修善,慈心于物,积功累德,仙骨自生、仙缘自至。”绿娥跪地道:“感仙家教诲,贱婢铭记。” 绿娥擦拭着眼泪,请诸女落座,刚欲提壶沏茶。聂慎道:“绿娥姑娘,此番魔怪欲屠柏家庄,请你将村民都聚到一起,便能保护。”‘?哐啷’,茶壶摔粹,绿娥瞠目结舌,缓过神,急道:“诸位仙家稍待,我前往通知柏老。” 少息。瞧得村民都聚到一起,一颗桑树前。战战兢兢、惶惶恐恐。绿娥带着柏铁柱到诸仙前面。铁柱老泪横流,‘噗通’跪地嚎啕道:“请诸仙救救柏家庄。”英兰道:“既是古稀之年、一村之长,哭哭啼啼作甚?”铁柱嘭嘭磕头,流泪道:“韩仙姑,请您救救村民,救救村民啊!” 水因道:“柏老请起,此番我师姐妹奉师命前来,便是斩除妖魔的。”绿娥将柏铁柱搀起,铁柱道:“仙家,倘能帮柏家庄免祸,我等愿意筹银翻新土地庙,供奉诸位奶奶,供奉土地祖爷爷。”徐宛笑道:“老人家严重,斩妖除魔是我等的本分。” 诸仙到桑树前,铁柱将事情一讲,村民瞧仙人来救,心皆稍安。水因道:“花仙姑,狄道友。两位行事稳重、道法精进,遂请你们保护村民,由我姊妹擒拿魔贼。”花城取出一旗,瞧得旗面白雾飘渺,猛一挥旗,瞧得一层苍穹般的琉璃盖渐渐升到空中。那旗称‘擎雾旗’,是一件颇俱神通的防御宝物,内能视外,窥敌一举一动,能放剑迎敌。外难视内,白雾茫茫,东西难辨,飞剑难入。 呼呼呼!瞧得乌云盖天,阴风煞煞,一团妖雾飘来,掩着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皆乱囔乱叫,野猪精往村内一瞧,瞧到雾锁云笼,茫茫渺渺,不能窥视,暗暗疑道:“因何不能窥得村内。”瞧着!瞧着!隐隐瞧到雾间有两道碧光飞来,似曾相识。 野猪精恍然觉悟,青铜钺一挥,兵器相击,铿锵声不绝,瞧得两道碧光、一道波澜青光相争。英兰瞧着心痒,暗暗驱动咒语,将曜变离目珠祭出,似璀璨星河燃烧,瞧天地照得赤色。 老野猪如映成红人,肌肤龟裂,渐渐渗出血水。施展魔功,摄出滚滚黑雾挡着红光,似岩浆涌动。聂慎看得一清二楚,趁机将‘艮坤含光剑’摄出,一道土黄剑光直取老野猪的胸腔。 “啊!”老野猪哪能抵挡,刚刚一罩面,既被含光剑灌体,元神、肉体都被剑光剿得粉粹,碎骨、肉屑乱撒。野猪精既死,百兽青铜钺失主心骨,蹦蹦乱颤,即要遁逃,被水因凝巽剑镇住,纳回宝物囊。黄鼬精既惊又怒,喝道:“哪来的小贼,躲藏到村内,算哪门的好汉,有胆量速速出来。” 韩英兰刚刚建功,自是得意,赤雾将她一裹,即遁出擎雾旗。水因急道:“速速前往助韩师妹。”砗磲女瞧赤雾内裹着一绝世美女,乃是那晚偷袭敌营的小姑娘。袖袍内摄出五彩丝带,一言未发,扭腰跳舞。 瞧她素手纤纤,款步姗姗,粉臂轻摇,晃乳摆臀,既飘渺、又妖娆。含笑流盼,眉目传情。‘簌簌’、‘唰唰’,舞着、舞着,丝带围着韩英兰既翻飞、又旋转,韩英兰恼怒至极,将曜变离目珠一祭。 天地燃赤,火霞飘飘,烧向砗磲女,异变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御龙遨游璀璨河 诸天赤光、滚滚火霞悉数弹回,瞬间袭向擎雾旗,“韩师妹。”徐宛急喝,将舍利浮屠一扔,想将赤光都納到塔内,哪想刚刚納到一缕,感塔身炙热,恐宝相损,瞬间停手。 水因道:“霁雨凝霜珠。”“着。”一颗冷幽幽、凉冰冰的黑珠摄出,刚刚出现,摄出滚滚黑浪,赤光消失。水因道:“她乃万载蟾蜍。绕五色彩带,能辟五行,攻皆反还自向。诸师妹毋要大意。聂师妹,用乾都雷霆幡缠着她,我施展五雷正法,将滢贼给诛屠。” 聂慎哪能怠慢,取出乾都雷霆幡一挥,摄出一团滚滚乌云,如迅光流星,瞧得电光闪闪,银蛇翻腾,雷声轰轰,刹那间卷到砗磲女面前。“嗤嗤嗤。”彩带似被雷电灼烧,噼啪乱响。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雷。”煌煌神威,天地枢机。治祟降魔,禳蝗荡疬。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道真雷上通三天,下彻九泉,斩神诛魂,无能媲者。罩向砗磲女。 “呱。”砗磲女显出真相,是一白璧无瑕、浑体通透的蟾蜍,瞧它头有一角,白如脂肪,光明洞彻如坚冰,即是天地灵药‘肉芝’,食能成仙。能潜地遁天,肉角熠熠白辉,明光烁亮,能博眼球。 她晓不能抵挡雷威,遂施展遁地潜行神通,将藻娘腰肢一抱,瞬间遁回乌桕涧。黄鼬精稍慢一步,哪能逃脱,被烧成灰烬。村民瞧诸仙施展神威,诚惶诚恐,纷纷跪地膜拜,绿娥愈加向道心切。 眠仙撤离擎雾旗,柏铁柱到诸女面前,跪地道:“感谢仙家施以援手,救得柏家庄数百村民,请诸仙稍稍歇息,我等准备筵席款待。”水因回道:“柏老无需客气,我们尚需回洞复命,不便久留。” 绿娥泪眼盈盈,暗想一别,恐难再见。急冲冲跑出人群,跪倒水因面前,抱着她的小腿,哪肯她走。绿娥滴泪道:“贱婢自知愚钝,不敢奢望仙姑垂青。只愿能跟随诸位仙姑,捶肩捏背,耕田犁地,种种活都能做。” 徐宛回道:“师姐,出洞前师尊赐你两锦囊,有一给狄道友的,解围即能相交。师尊能卜算,恐知绿娥姑娘的事情,将应法都载到锦囊内。”水因道:“绿娥姑娘,你请起来,看师尊有何嘱咐。” 水因贴胸脯掏出一锦囊,有暗暗幽香,狄生接过一看。“围解,狄启”,细细一瞧,满脸的微笑。英兰喝道:“都载着什么。”他将锦囊递还水因道:“请看。”锦囊内有一纸,载着:速回,汝劫难,时机成熟,吾自前往。有女者纠缠,授仙剑内炼基础口诀,赠攫取飞剑一把,使她到七绝洞内修炼,自得机缘。 潜月洞、诸妖怪战,诸仙倒是收取几把劣剑,刚刚能授给绿娥。徐宛偷偷瞄得一眼锦囊,嘻笑道:“绿娥姑娘,速速跪地磕头。”绿娥喜极而泣,跪地磕头,一双乌晶晶的眼睛瞧着水因,满是憧憬。 水因道:“绿娥姑娘,你同我等无缘,然师尊怜你孤苦,向道真诚,特指你一条明路,遣你到七绝洞修炼,将来自得一番机缘。”遂将口诀、飞剑都传授给她。绿娥盈盈叩首道:“绿娥自勤加修炼,行善积德,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水因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她道:“此丹能使你易筋洗髓、轻身得力,食则能对付一般的野兽。”绿娥感激涕零,自是满脸泪珠,连连道谢。 “徐师妹,你带着绿娥姑娘前往七绝洞,到即回洞,不容逗留。”徐宛撇撇嘴,稍稍不悦。自家暗暗卖弄,将舍利塔一扔,滴溜溜一转,一流光溢彩的彩虬旋塔出,匍匐到诸仙面前,显得很是恭顺。 徐宛眸含秋水,面带笑靥,将绿娥一拽,跳到龙背间,绿娥既惶恐、又新奇,一双略显粗劣的手捋着彩虬鬃毛。徐宛同龙低语数句,瞧得彩虬吼如霹雳,猛地腾飞,到云间矫健地绕村翻腾,朝西奔出。 英兰绷脸嘀咕道:“徐师姐真喜卖弄。”聂慎嗔道:“师尊赐的彩虬,她爱卖弄哪能有法。”诸村民瞧绿娥被仙姑渡去,都暗暗羡慕。水因恐有跪地求仙者,同诸仙遁回潜月洞。 月朗风清,绿娥御龙腾飞,能摘星,能抚云,月光飘洒,将彩虬染得绚丽,她阴霾皆散,憧憬着将来。绿娥道:“徐仙姑,七绝洞是何地?”徐宛道:“原是妙钗仙姑的仙府,嫌冷冷清清,遂移到潜月洞。绿娥姑娘,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形单影只的,都难忍受呢!” 绿娥触着月光道:“恩恩爱爱,两人一起,难道没有痛苦。民女得仙尊垂爱,赐道法,赐飞剑,自需好好修炼。”徐宛道:“我倒是难忍清闲,将衢山的妖魔都击退,我同诸姊妹都来寻你,教你剑法。” 绿娥喜道:“徐仙姑,你真好。我爹爹好赌,输钱醉酒拿我撒气,刚刚七岁,即被卖到柏家做童养媳,做的都是粗活,穿的都是破衣。刚刚初潮,被骗用强行房。十五岁刚刚有二娃娃,想着能够好活些,哪能刚刚三岁,既被妖魔掳走啃噬。” 她擦擦眼泪,继续道:“我刚刚算想明白,因柏思钰贪滢,累得他家香火断绝,哪能怪别人,都是自作孽啊!” 徐宛喝道:“那般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贼徒,何需替他掉泪。”绿娥拭泪道:“徐仙姑,何时民女能见一见仙尊,也能当面感激他的恩情。”徐宛一双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眨一眨,嗔道:“哪能瞧到,日日都闭着关。衢山魔怪围剿潜月洞,都是他家的仙姑主事。” 绿娥眼睛微微一转,回道:“仙姑似乎……”徐宛脸蛋飞霞,回道:“哪能对师尊不满,都是怨他管教甚严,日日都需做早晚课,诸姊妹都被责罚过。最恼的是他日日闭关,面都不能见到,哪能感到一丝一毫的关爱。”绿娥瞧她一副嫣然幼童般的神情,微微一笑,没能继续问。 “吼。” 眼前渐渐现一荆棘密布,野花繁盛的荆棘林,徐宛将彩虬一收,拽着绿娥跳到地面,行到幽静偏僻处,拨荆棘看,藏有一石。徐宛喷出一缕缕丝线般的白气,将巨石移动,露出一穴。 踏进洞内,行得数百步,眼前现出一石窟,壁间镶嵌着一颗颗能摄亮的怪石,花香幽幽,鸟鸣阵阵,栽着花草树木,置有谢台楼榭。徐宛道:“绿娥姑娘,因是前辈的洞府,你需细细谨慎,倘脏乱洞府,恐难交差。” “啊!” 绿娥尖啸一声,徐宛往前一瞧,瞧到洞壁的一根石柱间盘着一条怪蟒,两眼幽幽绿光如鹅卵,凝视着两女,踞身抬首,将要猎物。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昌容说魔劫 细细瞧蛇。通鳞如玛瑙,红似玫瑰,腰粗如陶瓮。二目缟光流动,水线穿梭,背隐有四薄翼,血网密集,飘浮瑰丽,晶莹欲滴,发磐磐怪音。那怪蛇‘咻’地飙飞,嘴吐火信,朝着徐宛喷出一股股的赤雾,将洞映得通红。 徐宛怒喝道:“孽畜,敢偷霸洞府逞凶,看我降服。”一祭凝霜珠,刹那间滚滚黑浪,洞窟内黑红两色缠绕,赤雾渐溃,那蛇怪啸一声,急遁逃窜。徐宛将浮屠一摇,彩虬腾出,龙蛇恶战。 三、四十回合,彩虬都不能取胜。徐宛暗暗惊心,晓得怪蟒颇俱神通,恐非凡物。刚欲助彩虬取胜,瞧得一道信谏掠来,将信谏摄到手内,细细一瞧,嘭嘭乱跳,脸蛋辣辣的。 信谏载:宛儿,怪蛇乃神兽‘鸣蛇’,皆因他累得阴风岭大旱。那獠擅能玩火,赤地妖雾极强,需用凝霜珠克制,用浮屠塔摄回,吾自有妙用。绿娥女,随你回转潜月洞,有事需嘱咐给她。 徐宛贴肉揣好信谏,腾雾一驾,施展凝霜珠。那怪蛇一瞧敌贼来援,施展如意,缩如蚯蚓,腾雾遁走,哪能来得急,瞧得滚滚黑浪涌来,那怪蛇哪能伏诛,刚欲回转,迎面一道佛光罩住,将他摄回浮屠内。 绿娥满是羡慕道:“徐仙姑,收服恶蛇,再添臂力,恭喜、恭喜呢!”徐宛道:“此怪蛇是异兽,嘴喷赤雾,能致旱灾,穷凶极恶,需凝霜珠能克制,遂能降服。刚得师尊法旨,需将你一道带回洞府,有事情嘱你。”两女将洞窟都巡察一遍,瞧无有妖物,遂一道骑龙回洞。 刚刚到潜月洞,瞧得聂慎急跑出道:“速到洞内,明日即是决战,诸仙都在商议。”两女回洞,绿娥瞧着诸仙,或白眉飘飘、仙风道骨,容貌奇伟。洞内花木清幽,流水潺潺,无烛自明,水因嘱咐绿娥姑娘数句,带她一一给诸仙行礼,礼毕恭敬站到一旁。 徐宛瞄一瞄诸仙,拽一拽韩英兰衣袖,嘀道:“怎没能瞧到昌仙、狄仙。”韩英兰道:“明日衢山群魔欲彻底剿灭潜月洞,概是因此,师尊请她到密室洽谈。狄道友携着画眉姑娘,回茅山句曲洞替她兵解。” 少息。昌容出洞,凛若冰霜、满脸严肃。同诸仙道:“劫难将到,常仙尊将因果都告知我矣。”九真喝道:“劫难?因何劫难。倘是香冷泉的五滢贼,能有何惧。”昌容道:“所谓事出有因,五滢贼因何霸占冷香泉。” 诸仙面面相觑,昌容道:“尧帝时期,十日并出,草木焦枯。羿射十日,中期九日,日中九金乌皆死,坠地化泉。天地间有金乌九泉。乃是香冷泉、伴山泉、温泉、东合泉、满山泉、孝安泉、广汾泉、汤泉、濯垢泉。” 芝仙神情微嗔,嘻笑道:“寿木,哪能想你居住的香冷泉有此一番来历,藏着、掖着,倒没谁知道你独占一宝地。”寿木嫩白的脸蛋烧红,既尴尬、又恼怒,喝道:“昌容仙,你因何道出我仙境的隐私,难道想取我仙境不成。” 昌容微微一笑,施礼道:“寿木散仙,无需动怒,你可知晓五滢女的来历。”寿木冷冷一哼,没能回话。昌容道:“五滢女原是十洲三岛之一祖州教主‘不死老祖’的爱徒,不死教祖欲炼‘金乌九尸聚煞弑神戮仙阵法’,数万载来,那老贼遍寻天地间,得六口金乌泉。因濯垢泉是七仙女的浴地,老祖欲取八泉,再取濯垢泉。” 诸仙皆吸一口凉气,寿木喝道:“何需妖言惑众,你是想吓唬我,待诛五魔,即能得到香冷泉。” 昌容道:“皆是常仙尊推算,我哪能胡言乱语。洞主道他得道真仙,即逢天帝‘帝俊’,东皇‘太一’,巫妖两族、洪荒异兽、混沌魔神等陆续重现之期。帝俊太一重回天庭,将引出无穷杀戮。” “期时,天魔纵横,栽魔种魔,得无数魔民。明师难遇,魔徒甚众,邪说纷纭,不易识别;修正道法门,无明眼人指引,歧途较多,易于迷误。值万法絮乱、魔道昌盛时期。” “值此期间战祸不断、民不聊生,无有慈悲,无有道德,水旱不调,五谷不熟,疫气流行,男女多滢欲,沉沦魔道,教戮导淫。天地沦丧,恶兽频出,魔多道少,奉魔为道,黑白颠倒。” 韩英兰道:“魔何能为道?” “乾坤者,有阴有阳,有盛有衰。天魔投其所好,形貌须臾间变化,貌如佛陀,貌能菩萨,貌似大德。端坐佛堂、道坛,口说魔法,令听魔‘法’者,忽见自家身坐莲花,紫光聚集,喜得道法,借愚口相传,供魔是道。” “魔现菩萨、佛身说法,推究其心,承顺汝意,一恶念闪,既被魔趁。又道唯好六根、六识、六尘者能得净土。纵欲无有节制。说男女二根,是菩提涅槃处,妄言男根为定,女根为慧,男女交合乃是‘定慧等持’,‘阴阳调和’。谓曰**交合乃是传递法种,是修得定慧无上圆满,轮坐、乐箜双韵,赞叹人人滢乐。” 徐宛道:“难道不能相辨。” “国土数乱,灾害频起,种种厄难,怖惧逼绕。众生失其善念,唯长贪瞋嫉妒我慢,设有像似行善法者,求世间利养名称。不畏禁法。普当淫泆。贪有妻息。放情婬嫟。私通栖宿,无有厌足。妒忌愚痴。不知惭。不知愧。贞洁见弃。” 樊夫人蛾眉紧缩,回道:“昌容上仙,你言都是真。” 昌容笑道:“皆是常仙尊卜算得知,我哪有通晓天机的神通。灾难十载将起,万载难消,诸仙能得知天机,功在仙尊的造化,愚惠两路,各有选择,需早早打算。”眠仙脸蛋煞白,回道:“仙家,何能见得,可有征兆。” 瞧诸位都瞧着自家,昌容沉吟不语,脸白如纸,良久道:“常仙尊嘱咐,诸仙倘不疑惑。即不相告,既然诸仙问起,因果都由诸位承受。”九真喝道:“仙家何需畏缩婆妈,痛快说出,能有何惧。” “诸仙都知道东缙七国,越沧端戎朔羌明。七国战祸起,硝烟燃。中缙神洲,其他四洲皆是,嘉靖帝欲绝‘神邸’,发动战祸,皆因他是魔域天魔飞精得体,到世间度魔民,然仙民都将他媲为三皇五帝,乃是被魔蛊惑。” 这一番话彻底震惊诸仙,皆神态各异,种种不一。雪莲仙道:“因何能见得。”昌容道:“常仙尊没能得道前,也将明帝做五帝,诸多仙者皆被蛊惑,谈何诸位,惠者自能悟得,魔能擅变者、擅隐者,擅诓者……”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闻魔皆退避 服七娘道:“似我等地仙,各路的散仙,或仙家宗派,该何去何从?”昌容回道:“期时,天地絮乱,各路相争,无有能避者,谈何去从?需努力应劫,擅修功德。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十八水府、五镇海渎、二十四治、三十六靖庐、十洲三岛等等洞天福地、神仙妖魔,精灵鬼怪,为恶为善,需相夺万载,然大劫自有大功,机缘繁多,劫过自能得道。” 眠仙道:“何如能抓住机缘?” “善恶昭昭,皆有命理。内得功德,无需外寻。”水因道:“刚刚昌仙提及祖州‘不死’教祖,有何来历?”“他原是一天魔,趁着‘真仙’渡金仙期,摄魂肉体,引魔界将祖州炼化,得真魔。自称祖州教祖,摄诸多奇仙怪兽,州内布置天罗地网,固若金汤,辟创祖州魔教,因食不死草精,跳出生死,遂称‘不死’老祖。” 昌容道:“五滢俱是天地灵物,遂得不死老祖收纳门墙,传授魔功。百载前,祖州教祖遣出诸多魔徒、魔孙。一面将天资聪慧、俱有仙根的童男童女度回祖州,传授魔法;一面搜罗寻找冷香泉、东合泉。三载前,五滢女魔到衢山霸占冷香泉,欲想修成太阳真火,再行回到祖州,该她们有此劫难。” 诸仙刚刚得昌容一番话,都隐隐惶恐,表情各异。衢山五灵暗暗对一眼神,鬼盖愁道:“昌容上仙,日出香冷泉五女剿‘潜月洞’,我等散仙恐难相助。”韩英兰柳眉倒竖,喝道:“你是惧那祖州老怪吗?”“韩仙姑,我衢山五灵皆是草药成精,哪敢得罪祖州教祖。”瞧他一副贼眉鼠眼的神情,韩英兰既怒、又恼,‘唰’地祭出离目珠。昌容急喝道:“常仙尊使我主事,哪能容你胡闹,速速归去。” 水因、聂慎稍长,能明事理,急将韩英兰拽住。九真凛凛道:“水仙家,我衢山四灵相助潜月洞,原是出自道义,然同寿木相处数百载,哪曾他隐藏实情,将我等诓骗到此,累得鬼盖中毒。毒虽得解,受累颇多。”芝仙道:“寿木,我等虽将你做朋友,然你藏私瞒实,令我等心酸。倘再助你,一日需被你害死。” 寿木眼泪盈盈,鼓着腮帮,恨恨瞪着衢山四灵道:“我自家的隐私,因何得告知诸位。既惧祖州老怪,何需扯出理由,既懦弱,又龌龊。”鬼盖凛笑道:“此等诌媚轻薄,傲慢亵狎之辈,吾真羞与你为伍。”芝仙道:“去留都由我们,哪能想韩仙姑恃强凌弱,欺辱我等。意欲强留,同邪魔有何区别。” 昌容道:“衢山四仙请别置气,都是我等招待不周,昌容炼有四颗丹药,能够精进道行,因感诸位相助,欲献给诸位。”衢山四灵各取一颗丹药,朝昌容一拱手,道一告辞,纵地掠出洞府。 鬼盖刚到洞口,凛凛瞧着韩英兰,冷‘哼’道:“自家的劫难,洞主倒做一缩头乌龟,累得他家替你解围。真是滑稽!” “狗贼,你找死。”韩英兰犟脱水聂两女,将混元璎珞球祭出,猛地砸向鬼盖,鬼盖瞬间遁出,哪能想那绣球破俱神通,刚刚挨着一缕光辉,既得重伤。自此,衢山四灵同‘潜月洞’诸仙结着梁子。 水因喝道:“你何故用绣球砸他。”韩英兰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喝道:“那贼怪辱骂师尊,没能砸死他,真难解恨!”徐宛道:“哼!衢山四灵,我瞧都乃臭虫。”青裙摸摸小红帽发辫,嘻嘻笑着。 诸仙神情各异,都有算计,既牵到祖州教祖,于自家,于师门,树一强敌,恐遭屠门,哪能倘此浑水。 霍时秀满眼狡黠,幽涧寒松扇‘啪’地合拢,瞧诸仙目光都聚到他身,‘微微’一咳嗽,略一拱手道:“昌容仙,水仙姑。刚刚提及祖州教祖,我爹常常嘱我别惹那老怪,遂请带兵退去。” 潜月四女静静看着,没能插话。 昌容道:“霍仙家,承蒙援助,累得诸多鬼兵魄散,真是惭愧。”霍时秀道:“打退堂鼓的,好说‘知难而退’,歹说‘畏缩惧敌’。我满脸羞愧,请仙家别取笑。”徐宛刻薄喝道:“倒是很有觉悟。” 陶景先怒喝道:“激浊扬清,嫉恶好善。怎能够因胆怯,向恶势低头。常澈曾是我的学生,此番遭劫,为人师表,哪能置身。”霍时秀白他一眼道:“陶老师,祖州教祖乃是金仙,哪能是你我能抵挡的。” 陶景先喝道:“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霍时秀喝道:“您老倒真是咬文,将陶老给我绑回阴司。”两大力鬼遂将陶景先绳捆索绑,随他乱囔乱骂。霍时秀踏出洞窟,召集群鬼,摄出团团阴风,回到阴司。 花城满脸煞白,进退失据,自同六尾离开黄牛村,因六尾感她的恩情,遂能到七十二福地的‘灵墟’,得灵珠子为师,哪想刚欲回报常澈恩情,既遇到此番难题,倘因助他,累得师门遭劫,她如何能处。 想着,想着,她猛地一咬贝齿,刚欲同昌容辞别。昌容笑道:“花城姑娘,你福缘深厚,能得灵珠子做师,善修善行,自能得真道,出洞前常仙尊嘱我,前事助你即是帮他,请你无需芥蒂,速速回转仙境,此番劫难,他自能渡。” 花城感激涕零,盈盈施礼道:“花城刚到灵墟不足一载,不敢给师门惹祸,此番恩情只能来日报答。”昌容仙道:“因她贪图情爱,盗取仙卷,遂被捆数百载。能脱离险地,一因她能悔改,二因你的真情,哪有恩情。”花城道:“姐姐因知罪孽深重,刚刚脱困,即只身前往蓬莱归还仙卷。”昌容道:“诸女昔日尚有劫难,需借到辛路女的地方。希望姑娘能念相识一场,予以帮助。” 青裙瞧花城离洞,嘻嘻道:“服樊二位仙姑,意欲何为?” “轰轰!” 忽地潜月洞剧颤,刹那又恢复。瞧得一道青光自内洞遁出,瑞霭重重,霞光渺渺,幽香袅袅,清淡静雅,自是真仙常澈,他原是松风水月、仙露明珠。因得真道,愈加绝妙,凝能忘愁,闻能得道。 诸女急跪地见礼。常澈微微颔首,即不理睬诸女。朝着服樊两女施礼道:“因无天魔降临相扰,遂能提前修成出关,亲同两位谢礼。”樊夫人一双眼睛瞄一瞄,嘻笑道:“我自家倒想道友是一老儿,哪能想是一妙人。”常澈道:“夫人一番劳累,请回柏鸾山歇息,待事情了却,我自前往桃观致谢。”樊夫人嫣然笑道:“我同愚夫备好茶点,待你前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约期屠魔会 常澈瞧着服七娘,微微颔首道:“刚刚卜算一番,出谷庐滢首蔷薇仙‘柳姗姗’及诸门徒恶业将满,伏诛期将是七载后。庐山洞三叠泉的凝樱子道友将请各路正道仙家相助,同剿出谷庐。” 服七娘眼泪盈盈,回道:“崔怜珍那滢贼昔日累我受辱,虽是我沉溺情爱,咎由自取,然那滢贼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我到潜月洞前,得恩师告知,出谷庐恶贼即将遭劫,想铲除滢窟,唯能趁期行事。因柳姗姗那滢首结党营私、颇多滢朋魔友,恩师遂派出诸多师姊妹,到相交甚密的洞府福地游说,七载期限,待那妖妇诛期一到,即到庐山洞召开屠魔盛会。” 常澈道:“公慕治的戮血老祖仗着魔功,想替施琅报复,出谷庐、黄堂庐、金华洞三派同魔连枝,将戮血老祖重创。柳姗姗恶业已满,然魔劫将现,势将有邪魔趁机相帮,剿除‘出谷庐’确需合纵谋之,万不能够大意,” 韩英兰、徐宛顽根最重,好出风采。瞧庐山洞即将召开‘屠魔盛会’,想着能结识诸多仙友,耍耍自家师门的威风。两女相互对一眼色,韩英兰心知肚明,遂踏出一步道:“师尊,您常说斩妖除魔,匡扶道统,值逢妖魔出世,兰儿愿同诸师姊妹前往庐山参加盛会。” 常澈冷‘哼’一声,回道:“既得地仙之体,依旧不知收敛顽性,你且退下,容后再责罚。”韩英兰娇躯一楞,原仗着常澈爱怜她同徐宛年幼,屡次犯错都没有责罚,遂能够肆无忌惮,这一遭骂,既觉委屈,又带怨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常澈,隐隐都是雾气。 水因看恩师动怒,哪能再容她由着‘倔犟’,硬将她拽到一旁。英兰自家鼓着粉嫩的腮帮,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滚落,谁都不理睬,瞪着常澈生闷气。 常澈道:“七娘,蒙你前来相助,请转告凝樱子道友。屠魔大会,我自领着孽徒前往相助。”服七娘急施礼道:“仙尊,出庐山洞府,赶往潜月洞前,恩师曾嘱咐,需将仙尊请到庐山洞参加屠魔大会,因我没能出何力,羞于启齿,倒劳仙尊开口。”常澈笑道:“七娘无需客气,那五滢魔我自能应付,你速回庐山仙境吧!”服七娘、鱼六嘴施礼谢过,既驾光遁走。 昌容笑道:“既然道友出洞主事,我离常山已有数日,恐劣徒担忧,请告辞。”常澈急施礼道:“此番蒙昌容仙恩情,他日自当回报。”她微微一笑,背着满篓的药草,消失到夜空。 自常澈出洞,绿娥战战兢兢、一颗心哪能够安宁,既恐常澈将她赶走,又想常澈收她做徒。寿木因同衢山四灵有芥蒂,既恼、又恨。愁眉不展、心烦气躁。唯红帽女童天真浪漫,自家嬉闹,极俱仙根。 “因儿,因儿。”水因急上前,常澈道:“距离五魔讨伐,尚有一些时间,你简单安排一场五行大会,我有诸事嘱咐尔等。”水因暗自纳闷,心想“五行”大会,索性不明白,遂带着诸女忙了开去。 少息。 前殿内香烟缭绕,地上摆着几张蒲团,各有几盏香茶,诸散仙都束手站到一旁。供桌前挂着一副画,却是什么都没有画,常澈燃香拜三拜,即到蒲团间跌坐。喝道:“悉数秩序落座。”青裙哪能管,自家抢右首落座,水因、聂慎、……按辈分排,最后是女童、绿娥。 常澈道:“诸位能留到此地,皆因同我有缘。刚刚昌容仙同诸位提及大劫,清楚明白,我不愿多说。此番急召‘五行会’一则因我修得真仙,欲现练灵宝,重配孽徒;二因有事嘱咐绿娥姑娘、寿木道友、还有这一位小道友。因儿,将诸师妹的宝物都收归回来,我再行配置。” 韩英兰、徐宛脸蛋煞白,属两人顽根最重,刚刚被常澈责骂,恐恩师一收不还。既犹豫、又踌躇。聂慎孽根重,孽情深,不能自知,既狐疑,又哀愁。瞧水因端着一盘,欲言又止,将幡、剑都搁置过去。 水因到两女面前,瞧两人犹犹豫豫,既恼、又怒,柳眉倒竖,怒喝道:“韩师妹,徐师妹,发愣作甚,速交宝物。”韩英兰偷偷掩面看常澈,瞧他微闭双眼,气定神闲,自家打坐。她同徐宛皆因年幼,一蹴散仙,有谁学谁,瞧常澈处处容忍、放纵青裙,自家也渐渐增得一缕缕乖戾的性情,略有脾气,然极是尊崇常澈,奉若神明,得水因一喝,晓得自家的错,速将宝物搁置。 水因将宝物都搁置,摆到常澈的面前,绿娥,寿木瞧着五彩斑斓,绚丽夺目,都暗暗倾慕。常澈睁眼瞧着韩、徐两女道:“两剑自得滢魔得去,日日用滢法祭炼,唯本源没损,既被滢魔摄去,我欲追回源气,毁掉两剑,再行重练。” 话音刚落,‘咻’的两道破空声,瞧两道青光掠回,细细一看,剑面一缕缕白雾缠绕,游动着。常澈一按剑身,剑铮铮乱响,刹那间化为碎屑,两青光摄回体内。两女瞧飞剑被毁,既怜又惜。 “納。” 常澈喷出一道青莲,刹那间石窟青绿,盘内的宝物瞬间都被摄回青莲,青莲似燃烧着,渐渐消逝,诸宝重新落回到盘内。常澈道:“吾刚刚用本源真莲凝练宝物,此皆乃成至上灵宝。此番授给尔等,需善行善用。倘敢为非作歹,吾势将追回仙骨,索回宝物,教尔等万劫难覆。” 诸女皆心惊肉跳,噤若寒蝉。哪能想常澈说出此一番话,都暗暗收敛心性,不敢造次,青裙双眸微亮,泯嘴嫣笑,倒没再同常澈胡搅蛮缠。 “因儿。” 水因哪敢怠慢,急跪到常澈的面前,常澈将两物递她道:“你乃首徒,遂最能得要法,雷法乃天地枢机,你需善修正法,自有授你五雷道法之日。因你稳重,一剑一瓶依旧归你,剑为‘凝巽剑’,瓶为‘清净鎏霞瓶’,两物皆乃重练,另有驱用法。” 常澈将驱用法门都秘告水因,将聂慎喊到面前,递她两宝道:“慎儿。你孽缘,皆因我故。汝错即是吾错。值逢群魔乱世,你需要紧守道心。剑为‘艮天剑’,幡是‘乾都雷霆幡’,附耳过来,秘传驱宝法。” 临到两女,都跪到常澈面前。常澈将一塔一球递回两女道:“此乃舍利浮屠虬,混元璎珞球,因你两人纵骄持横,鲁莽行事,使两剑折断,然都是天意。遂重练两剑,赐宛儿‘赤坎剑’,赐兰儿‘青丵剑’,霁雨凝霜珠、曜变离目珠由我取回。倘需急用,自将借给汝四师姊妹。”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仙缘由心造 常澈袖袍一挥,一赤、一青两道剑光掠出。赤剑色如莲花瓣,挥动散落红光斑,有幽香。青剑如卷荷,如琢如磨,有清香。常澈道:“风土水木,即是四剑,乃用青莲、四精母铸成,需多行福缘,自修功德。” 水因暗暗道:“难怪称‘五行’大会,想是此一番的缘故。”绿娥、寿木哪能不羡慕,纵是红童女,都觉得五颜六色,绚丽夺目。常澈自知诸人的心思,微微一笑,袖袍内飞出六道各色光辉,各得两物。 寿木瞧宝物熠熠辉光,绝非凡品。哪能不喜,急拽童女跪地道:“谢仙尊。”绿娥易筋洗髓、脱胎换骨,自是眼明手快,有样学样。跪地磕头道:“民女得蒙仙尊抬爱,赐小奴仙缘。” “无需多礼,皆请回坐。” 常澈道:“卿妹、钗娘修得真仙,各归前缘。一因懒留伤心地,二因衢山实非得道化仙的仙境。三因劫难将到,诸天神佛、遍地魔鬼争祸。遂暗暗卜算一番,需到北黟山开辟仙府,自成一派,罚恶扬善,护我道统,光大门楣。” 诸女的眼睛愈来愈亮,皆都屏住呼吸。常澈继续道:“然俗世尚多,需一一做毕,刚刚吾师重练宝物,赐给你们,一能够屠诛魔道。二能够持自家周全,三有诸事需你们做,只能暂留半载,再前往北黟山。” 韩英兰一弯笑眉,捋着自家前辫,一双澄净的双眸满是笑意。嘻笑道:“师尊,都有那般事情,都由徒儿做。”常澈回道:“倒是颇多,零零散散,都是琐事。唯有两件棘手的事情。一是凤阳会、红绳会同明国六派的事。二是淄川城隍的事情,待将五魔震退,自将细由告知尔等。” 她刚想追问,被水因一拽,自家即没能出口。水因低声埋怨道:“师尊既道五魔退再讲,你何需急到一时。”常澈道:“寿木道友,此番魔劫都自你起,你意欲何往。”寿木满脸臊红,急跪道:“请仙尊爷爷收留。” 常澈道:“尔乃是先天十大灵根不死树的果实‘寿果’,因被偷盗,落到此地。染着地精,遂能得灵,能令死者复生,食能得成真仙。” 寿木嫩脸煞白,肉嘟嘟的腿乱颤,流泪道:“请仙尊饶我一命。”常澈哈哈笑道:“我乃混沌一炁莲,开天辟地前即有,哪能取你血肉,尔何需惧怕。”诸仙皆是震惊,哪能想常澈有此番身份。 男童满脸苦泪,瞧着诸女道:“仙尊,倘谁的口乱传,恐将有祸根啊!”常澈笑道:“凡有大神通卜算者,都能得知你的来历。你福缘深厚,无需忧愁。”寿木一双眼睛隐有泪花,磕头道:“恳请仙尊将我收录。” 他原是一幼童的模样,二尺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显得极可爱。同幼女到一起,似观音驾前的金童玉女,谁愿意拒绝。常澈道:“时机没到,尔同我无师徒缘分。然吾到黟山开辟洞府,数十载后,你自将拜到黟山,吾自是你师祖。” 寿木滴泪道:“机缘如免起鹘落,稍纵即逝,我的机缘在哪,请仙尊指点迷津。帮我一臂。”常澈笑道:“不能说、不可说。你福缘深厚,仙骨奇佳,将来的成就也能媲美诸人,何苦贪图现在。”青裙喝道:“真是聒噪,速速退去。” 常澈笑道:“他最惧你,何需呵他。因你能起死回生,遂自称‘寿木散仙’。然你将来既入吾门,哪能无名,吾赐你一名‘木麒’如何?麒麟者,祥瑞矣。”木麒磕头道:“谢仙尊赐名。” 木麒退回一旁,常澈唤道:“绿娥。”她一直都等待着,刚得常澈相唤,盈盈站起,跪倒到常澈面前。常澈道:“柏思钰因贪图滢欲,导致被群魔分食,然尚有吾一丝因果,即是那滢女假借土地夫人!吾一面怜你孤寡,一面瞧你能幡然醒悟,学道虔诚,遂授你道法,剑物。你的仙缘都由木麒、那一位小道女起,将来也能到黄山仙境,虽不能够大成。也能修得散仙,然不能放纵心意,需一心修炼,秉持善行,倘误歧途,万劫难复,何谈得仙。” 常澈瞧着四女道:“尔等能一蹴散仙,眼前受益。或心性顽劣、刚愎自用,或心有孽根,别有他想,将遗祸无穷,除因儿劫难易除,尔等皆有诸多灾难。”诸女面面相觑,浑然不顾。 “小姑娘。” 女童脸粉嘟嘟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咿呀咿呀捡盘内的食物。瞧常澈朝她挥手,蹦蹦跳跳到常澈面前,常澈摸摸她的小辫,笑道:“愿随学道否?”她两颗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睛一闪一闪,傻愣愣点头,双腿一弯,朝着常澈跪拜。 常澈笑道:“汝有名儿否。”她愣愣摇摇头,常澈道:“因你一颗心不染俗物,你姓简,因你一身红衣,居树巢,叫‘红鸾’。简红鸾。”她睫毛眨眨,脸蛋透出粉嫩,回道:“好,好!” 常澈道:“你我虽有一缕师徒缘,然颇是浅薄,遂不能相收。然到底都是一家。你同木麒将是同一师,都是我派门人。木麒,你同红鸾、绿娥暂居七绝洞修炼,五载后一道前往北黟山。恐御有敌前来,不能抵挡。木麒,我暂借你一柄天瑞剑。有形之物诞生、消亡,暂行于世,终归虚无。唯‘道’循环往复、独立永存,此剑由无形炼到有形,有形炼到‘无形’,再到有形,乃冲虚真人赠我之利剑。” 木麒哪敢怠慢,急跪到常澈面前,常澈随手一招,山洞震荡,只闻破空剑响,密室内隐隐有一光斑掠来,不能窥视,将其递给木麒,剑无色,淡淡如空气。常澈将驱宝法授给木麒,道:“此剑颇俱神威,需谨慎使用,免被觊觎。” 一切都安排好,渐渐东面透出一缕缕的晨曦,因到深秋,一股股的寒气。水因道:“师傅,您请歇息,因儿给您煮些菜粥。”常澈微笑道:“有劳因儿。”韩英兰、徐宛、聂慎哪肯落后,随水因到菜园。 潜月后洞。自青裙从柏家庄弄到一些菜种瓜藤,用仙气催熟。瞧得烟波浩渺,竹篱茅舍,奇花硕果,缀满枝头,红的、黄的、白的、紫的。黄瓜滴翠,辣椒似火,白菜肥大,薯藤青绿,鹦鹉菠菜,茄子润紫。豆角架连着芍药园,西瓜地接着桃树林。满园吐春,万象更新。几姑娘嘻嘻笑笑,打打闹闹,提篮背篓,游戏田园间,真可谓是美人美景,仙家洞府。 第一百四十章 玄门道法定风波 常澈看着碗内菜粥,清香扑鼻,遂喝得一口。诸仙瞧师尊一喝,也都端着粥喝。常澈道:“衢山的事情即将结束,五魔因劫数没到,赶回祖州即可,吾再施展神通将香冷泉搬回,一则能阻祖州魔祖修得魔阵,二也能点缀黟山的新洞府。”韩英兰嘻嘻道:“倒是挺好,据说九热泉浴则能肌肤雪白,永葆青春,兰儿倒想泡泡澡。” 青裙瞧着木麒道:“瞧他白中透嫩,嫩中透红,红中透润。粉光若腻,软软绵绵的。自是常常泡温泉的缘故。”木麒撇嘴道:“香冷泉是太阳泉眼,能易筋洗髓,煮愚启智,养颜自是不提。” 刚刚落碗,瞧着黑风呼啸,天瞬间黯淡。崩山裂地,鬼哭狼嚎。常澈道:“想是衢山魔怪前来,随我到洞前迎敌。” 诸仙到门前一瞧,黑风黑雾,血光闪闪。云雾间蠃、鳞、毛、羽、昆五类精怪,擂鼓的、妖旗的,囔喝的。真个威风凛凛,魔焰滔天。 妖首是一老妪,岁寒狸搀扶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略显惊奇。身旁随着五贼女,三窟王、蚀婴鬼王。砗磲女旁站着那晚同五滢贼**的美男。琥珀女一眼瞧到常澈,暗暗窃喜,想着掳回做一奴仆,摆弄尽兴,滢玩个够。 “四位姐姐,瞧中间的那道人即是常澈。”绿珠细细一瞧,恼喝道:“妹妹,那贼极难应付。晚间将两剑招回,端是可恨。”织锦女垂涎常澈,盈盈道:“妹妹无需恼怒,待将那贼首擒住,需得姊妹们摆弄个够,再煎煮油炸,细细品尝。” 韩英兰瞧诸女面现滢意,晓是暗打主意,怒喝道:“滢女,我师尊出洞,哪容尔等滢祸,速速自刎,倘被奶奶擒拿,定将抽筋扒皮。”绿珠女喝道:“乳臭没干的贼丫头,哪敢大放厥词。你烧我营帐,阻我寻粮,需将你师徒一道抓回洞内,慢慢受用。”徐宛喝道:“滢贼,何需废话,敢同我一战吗?”徐宛纵地掠出,赤坎剑像一道赤绸缎般奔出,绿珠急放飞剑迎敌,瞧得绿光煌煌,称‘天龙剑’。 “滢婢,敢辱我恩师,留下命来。”徐宛一摇舍利浮屠虬,彩虬猛地掠出,张牙舞爪,朝四面的妖精杀来,如狼如羊群,腥风血雨,残臂断腿乱飞。 蝎女喝道:“姊妹们,合力将那贼女擒住。” 瞧得四道剑光分出,分别是三弦剑,二青剑,满月剑,点砂剑。徐宛哪能抵挡,节节败退。韩英兰一瞧,急喝道:“聂师姐,跟我相援宛儿师姐。”青丵、赤坎两剑相继摄出,刹那间五颜六色,翻腾来往,只闻剑器相交声。各使飞剑战成一团,二三十回合都不能分出胜负。 蝎女喝道:“贱婢的飞剑、宝物厉害,速速施展五滢天魔舞,将三贼女给擒住。”瞧着五女披头散发,衣裳自消,露出酮体来,盈盈娟娟,娉娉婷婷,皎皎灿灿,袅袅娜娜。琼花凝玉,粉臀雪股。五滢女口诵魔咒,卖弄风骚,舞蹈起来,将四女团团围困,颠倒旋转,细微能见。 五滢女原是祖州教祖的十六天魔女,十六女都精通舞技,修炼出一销魂夺魄的魔舞,乃是‘十六摄神迷魂天魔舞。’,纵是真仙遇到,都需遭难被擒,金仙遇到,也难全身而退。 瞧得腰肢细如柳,翻飞舞蹈,摄魂如魔鬼,迷情似天仙。诸女背靠到一起,都能听到小鹿乱撞,心脏嘭嘭乱跳,瞧得聂慎满脸通红,双眼迷离。徐宛怒喝道:“滢贼,哪能想姑奶奶能破你的魔伎。”他将佛塔一摇,一颗佛光普照的舍利摄出,诸女哪能抵挡,“啊”的惨叫。 “速速动手,斩除妖滢。”三女瞧魔舞被破,瞬间清醒,急遣剑光,朝着蝎女斩来,三弦剑刚刚迎出,瞬间被搅断,蝎女嘴内喷出一股股黑烟,瞬间消失。 聂慎喝道:“那滢婢跑哪去了。” “嗤嗤、嘎嘎。” 一道道的怪响,五毒震怒显真身,真个惊天地,泣鬼神。蝎如琵琶,黄莹剔透,毒能沸五湖。蟒如屋大,锦色斑斓。长绕黑风岭。蜈蚣如山,背光青绿,能喷烟雾,能吸十类,骨肉自消。蟾蜍如月,彩带激荡,吸晕供月。守宫如处,花纹流津,霞光熠熠。 “滢妖,瞧我收你。” 徐宛将舍利浮屠虬一祭,一股吸力朝五毒涌来。蜈蚣精微微移动,两颗眼睛愈来愈亮,遍体的绿光将天地都照遍了。瞧她嘴微微一张,猛吹一口气。那风愈刮愈凶、愈刮愈恶。 呼呼呼! 刮出黑风岭,刮出魔磐山,吹到古墓能熄灯,吹得老鹰难震翅。这一场恶风翻江搅海,倒树摧林。这一场恶风裂石崩山、断金催魂。吹秃十里山,吹败百亩地。惊得土地哆嗦嗦,骇得山神颤栗栗。 绿娥喝道:“好大的风……”话音没落,随风飘摇,如同蒲草,眼瞧要刮到凌霄殿,刮到幽冥府。常澈袖袍一挥,将红鸾、绿娥等都摄回眼前,这就叫‘定风波’。 恶风扑面,三女骇得魂飞魄散,既没师尊相助,哪能定住娇躯,唯能强自苦撑。蜈蚣精猛吸一口气,瞧得百兽入嘴,千禽裹腹。小能吸人,大能吸山。诸女娇躯乱颤,迎风飘舞,凄凄惨惨。 “滢贼,哪能容你放肆。” 韩英兰自告奋勇,巾帼英雄。瞧得扎马尾,咬青丝,屠龙势,擒虎威。咿咿呀呀,娇滴滴一喝,拿绣球!瞧得那璎珞绣球迎风急涨,呼呼呼!彩带飘飞,叮叮叮!璎珞乱响,真个是英姿飒爽,一代骄女。 那风虽恶,哪能刮动绣球,瞧她身躯虽小,力能覆海。聂慎、徐宛哪能落后,剑光摇碧空,震山岳,朝着蜈蚣精刺来。砗磲女哪能肯休,纵剑遍地是,挡着两女威。 “吼。” 瞧得织锦挥尾,拍向洞窟,黄蝎喷烟,欲毒敌首。守宫壁虎,摄出霞光卷常澈,欲想阴阳交配,颠倒龙凤。 三女瞧师涉险,既恼、又急,恨不能分魂相助,只想用身躯相挡。水因柳眉倒竖,动雷霆怒,虎狼威,呀呀喝道:“哪得伤我师尊。”常澈笑答:“因儿多虑,瞧为师降服诸魔。” 瞧得那道人解腰系葫芦,摄七彩奥光,能分混沌,能破天地。水因满脸羞意,拿眼偷瞧,真是好宝贝,游戈七气,五行阴阳。 “捆。” 常澈吐出一字,闻者皆惊,瞧着五道霞光窜葫芦,飘飘渺渺罩五女。刹那间五女呻滢,恢复人貌。霞光幻变,绳索缚身。五妖既屈辱,又悲恨,霞光抛人,五滢呼喊,瞬间被抛回祖州。 水因道:“师尊,因何擒拿五滢,纵放五滢。”常澈笑道:“皆是因果。劫难没到,哪能斩除,尚有敌寇需五女铲除。” 话音刚落,霹雳声响。 “蚀婴儿,蚀婴儿,还不速速回来。” 蚀婴脸色煞白,哪敢怠慢,急道:“姥姥,诸位,五娘娘既败,家父召回,不敢怠慢,他日再见。” 刹那间,卷诸鬼怪遁回。 第一百四十一章 修道于魔无慈悲 赤窟王瞧五魔败走,原想撤退,得紫窟王相阻。他素来眦睚必报,霁雨凝霜珠被摄,满腔怒火,哪能罢休。紫窟王喝道:“大哥,昨晚砗磲娘娘瞧到那贱婢使用凝霜珠,凝霜珠乃你我潜到地河觅得,哪能轻易给人。”龙女道:“哥哥,此一番我等助魔逞凶虽有错,然贱婢烧我诸多水族,仇如何不报?” 蝙蝠姥姥冷‘哼’道:“常道友,我那孙女婿疏影鹿仙因何得罪你,累你将他斩杀。”韩英兰喝道:“那鹿怪有一徒是狗精,私通民妇,残害村民。被我等重创,哪能想那疏影鹿仙好歹难分,到洞前辱我恩师,死有余辜!有何话说?” 岁寒狸流泪道:“纵如此,难道该将他打杀,孽都是狗精造的。我相公素来急义,原想替徒儿讨一公道,哪想命丧此地。”徐宛道:“你真同那鹿怪一般无理,那一日你被野猪精摄走,我恩师施展神通劈死那猪精,使你免遭侮辱,竟想你恩将仇报。”岁寒狸狠狠道:“纵如此,难道不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诸女刚欲反唇相讥,常澈道:“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他倘有一丝的善意,都能渡过此劫。修炼不易,切莫沉沦仇恨,因一时冲动坏掉道法。” 蝙蝠姥姥最是痛爱岁寒狸,瞧她满脸清泪,跪地道:“姥姥,那贼杀我相公,请您一定替孙儿做主,倘若您不愿帮我,孙儿愿自刎身亡。”她摄出飞剑,即要自我兵解。蝙蝠姥姥颤颤巍巍,老泪纵横,既怜爱,又悲恨。 常澈道:“岁寒狸道友,你何如能醒悟。”岁寒狸牙齿咬得蹦蹦乱响,喝道:“需将你戳骨扬灰,才能解我恨。”常澈笑道:“如此倒是简单,然你需答应我,不能伤潜月洞人一丝一毫,我自允你报仇。” 岁寒狸柳眉倒竖,厉喝道:“我答应你,速速给我砍一剑。”话音刚落,瞧得一道剑光戳向常澈的心脏。诸女刚欲抵挡,常澈往前一飘,剑透心脏,兵解消散。岁寒狸口沸目赤,笑喝道:“贱婢,尔等师尊既死,还敢苟活吗?” 诸女皆滴泪悲愤,唯水因喝道:“你既报仇,哪能为难我们。”岁寒狸感心烦意乱,魔心愈来愈重,只想将敌人都屠宰干净,替亡夫报仇。遂凛喝道:“倘非尔等,我相公也不会枉死。” 蝙蝠姥姥瞧她面容扭曲,只想报仇。刚想劝解,一道青光到眼前,现出常澈道:“汝执着报仇,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此番自欺欺人,乃是你坠魔的开始。将来苦不堪言,将万劫难复。” 岁寒狸惊怒地喝道:“你,你没死。”常澈道:“你刚刚杀我一人,倘能消除仇恨,因我没死,自能有救。然你杀一人不足,欲杀洞内众人,难道仅仅是想报仇。” “不错。” 岁寒狸一张嫩白的脸蛋满是泪水,想起昔日种种,恩爱有加,都是眼前的狗贼,毁掉她的一切,如何能不恨、不恼。想着,想着。剑光猛地摄来,常澈袖袍一挥,即将剑光摄到掌内。她如同一野狗,痛苦似要自心内溢出。愈想愈苦、愈想愈悲,似有一团火将她给灼烧。 常澈看着她的眼睛,回道:“你所谓的急公好义,即是帮助诸多恶贯满盈的妖魔逃出劫难,此既是救恶为恶。那群妖魔逃出劫难,哪有悔改者,继续坚滢掳掠,这许多罪孽都将算到疏影的头上。你道恩爱有加,需知疏影送你的礼物,皆是那群魔怪杀抢来赠给疏影的,他救恶贼,恶贼夺他人的宝物相赠,你们倒是心安理得。” 岁寒狸道:“满嘴胡言,需得你偿命。” 她龇牙咧嘴,朝常澈扑咬。常澈摇摇头,暗暗叹息道:“原该杀你,防你继续为恶,此乃是止恶为善。既然你道我枉杀,又因你劫难没到,你便自取灭亡吧!” 话音刚落,岁寒狸昏死,常澈将她递给蝙蝠姥姥道:“道友能修成妖仙,都因福缘深厚,然没一丝一毫的功德,将来定受她害,沉沦魔道,你原非我的敌手,还是早早退去。” 蝙蝠姥姥刚欲退回骷髅洞,紫窟王喝道:“姥姥,那贼仗势欺人,哪能退走。你纵退走,寒狸姑娘醒来,该如何是好。”蝙蝠姥姥极是痛爱岁寒狸,不忍瞧她悲痛,思量片刻道:“既到潜月洞,自需见识一番道友的高招。” 她将岁寒狸递给蝠妖,刹那间,化一蝙蝠,狐狸头,四只脚,脚上有爪,眼睛如瓜,朝常澈撕来。常澈笑道:“吾刚刚对魔妖施善,原看能否挽救,倒都是我痴心妄想,于尔等丧尽天良的妖魔,唯能够斩杀,对魔姑息,既是自作恶孽。” 常澈解腰间系着的一根青鞭,鞭身隐隐有花骨儿,猛地一鞭挥舞,‘噼啪’漫天都是鞭影,迅捷无比,蝙蝠精刚刚挨着一鞭,冒出一缕缕的霞光瑞气,渐渐溃散天地间。常澈笑道:“你的福缘皆被六识鞭打散,日不能精进,唯能修自身。” 蝙蝠精感骨软筋酥,堕到地面,萎靡难振,哪能有妖仙的模样。常澈刚刚使的是六如鞭,取自佛教的梦、幻、泡、影、露、电六如。有诸多妙用,其一便是能打散福缘、打散功德,破一切法。 常澈道:“所谓福祸相依,你福缘虽无,然能修功德者,自能远胜今朝。”蝙蝠姥姥既恐、又惊,急遣诸魔怪回转骷髅洞。 诸女都腾云驾雾到常澈面前,韩英兰道:“师尊,您真是的,吓坏兰儿!”水因笑道:“师尊何等神通,岂是那等宵小能够暗算的。” 常澈瞧三窟王既不愿走,且不愿战,遂道:“汝等既修成散仙,是龙渠水神,怎帮妖魔讨伐我潜月洞,此番不走,意欲何为?”紫窟王喝道:“我那霁雨凝霜珠被你徒儿拿去,尚没归还,如何能回。” “霁雨凝霜珠乃是地河产物,两水怪何德能居,速速退去。”龙女怒道:“那原是我家的宝物,你凭何能得。”常澈凛道:“清水同污水同流,难道还想回流不成,龙女道友,你那两个哥哥欲用霁雨凝霜珠淹我水月洞,离目珠、凝霜珠水火难融,遂自破损,我用本源真气重新祭炼,乃是我之宝物,难道因你一句话,我需得拱手相让,世间哪有这一般道理。” 紫窟王气得满脸铁青,嘎嘎喝道:“你想强取豪夺不成。”常澈喝道:“诸位既然想要回霁雨凝霜珠,需好好给我徒儿赔罪,我自奉还诸位。”水因急喝道:“师傅,这几条孽龙造孽颇多,哪能够还珠。” 赤窟王到水因面,拱手喝道:“请仙家赎罪。”水因既恼,有急,侧身不受。 常澈笑道:“诸位道友,请稍待。”常澈取出霁雨凝霜珠,瞧得寒光闪闪,能通九幽,真是绝世珍宝,以前的难能媲美万之一二。紫窟王暗暗窃喜,伸手欲接。然常澈忽然缩手。 紫窟王脸色一寒,喝道:“道友是何意。”常澈笑道:“我既能祭炼此宝,自能拆除此宝,我还的是尔等破损的凝霜珠,非我祭炼后的宝物。”常澈默念咒语,凝霜珠内分出一颗黯淡、破损的玻璃珠。 诸仙瞧双龙一副憋屈的模样,嘻嘻乱笑,常澈道:“因两位欲用凝霜珠伤那宝塔,水火两物交替,遂相损矣!现归还两位,请速速退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英兰仗剑斩滢贼 紫窟王凛凛道:“离目珠被尊徒攫走,既已损破,哪能够不赔偿。”聂慎道:“孽贼,你摧毁水师姐宝塔,最该赔偿。”紫窟王喝道:“都是豹精离目珠作祟,你惧怕红发老祖,倒想欺辱我。” 常澈摇摇头道:“都道紫窟王眦睚必报,锱铢必较,果真是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既然你想要,贫道便将凝霜珠给你。”常澈袖袍一挥,凝霜珠激出。“啊!”那怪凄嚎,刚刚接触凝霜珠,浓眉、鬓发悉数凝霜,化一摊臭水。“你。”赤窟王狞髯张目,脸红筋暴,瞧凝霜珠摄出一股股寒雾,晓不能抵挡,卷众人败回龙宫。 常澈道:“刚刚提及的有两件事情。第一是巫族的‘屠比尸’即将现世,红绳会、凤阳会欲血祭‘屠比尸’,掳有诸多的修仙者,恐前往屠魔的六派身陷囫囵,想遣你们相帮。一则能借机历练,二则能斩妖除魔,积累外功。” 诸仙都想前往,纵绿娥都想随着见识一番。水因道:“师傅,何谓事二。”常澈摇摇头,瞧着水因道:“因儿,你带麒儿前往香冷泉,用葫芦将暖泉取回,自能知晓。”水因领法旨,同木麒遁光离去。 回到潜月洞前,常澈瞧诸女鼓腮帮的、撇嘴的、低头的,知晓诸女暗暗恼怒常澈。常澈袖袍一挥笑喝道:“都去!都去!” 徐宛瞧师尊回潜月洞。自家卖弄神通,将彩虬招出道:“绿娥姑娘不能御剑,我们都驾龙。”诸女一面赏玩风景,一面就到了鹫峰,诸女正高兴,聂慎道:“你们可知道香冷泉在哪里?”诸仙面面相觑,都瞧着韩英兰,英兰脸蛋微红,回道:“我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倒需要找找看。” 彩虬刚刚落地,瞧着一道剑光掠下,细细一瞧,是一穿着道袍的女子,背插幡、剑,手持拂尘,她瞧着诸女,冷冷道:“诸位道友,看到一个竹竿一样,尖嘴猴腮的男子没?他驾着一道黑光。留一戳小胡子,还掳着一个小姑娘。” 青裙嘻嘻笑道:“我们刚到,只看到你,哪儿有别人。”女子喃喃道:“那滢贼究竟躲到在哪。” 她纵地掠起,朝着深山寻去。徐宛道:“她刚刚提及淫贼,面带焦虑,似乎是遇到了难事。”英兰道:“要不我们跟着瞧瞧去,水师姐和木麒自能够取回冷香泉。”聂慎道:“徐师姐,你带着红鸾、绿娥先到冷香泉,我们待会就去。” 待徐宛离开,三女刚欲纵起,忽听到桀桀的怪笑声,这笑声满是奸诈滢秽,忽尖细,忽低沉,难听之极。聂慎道:“恐是那贼人,速速隐藏踪迹。” “嘿,那个贱婢,老子号称一点红,岂能这般便宜,让那贱婢捉住。”一个奸笑地声音响起。“你,你这淫贼,快放心我,不然我咬舌自尽啦,倘被我师姐、师哥找到,定将你戳骨扬灰啦,你怕不怕?”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三女施展隐身术,潜行到一茂密的树林,瞧着一个被禁锢身形的女子靠着一颗树,一个尖嘴猴腮,好似竹竿的男子正脱着衣裳。 “狗娘的,我师傅乃是草鞋真人。想我尤俊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貌似宋玉,你从了我,有何不好?”尤俊良心急火燎,除掉衣裳,只留下条亵裤,摸着那戳小胡子,双眸闪着淫光,肆无忌惮打量女子,奸诈地笑道:“真妙。” 三女瞧到尤俊良从怀中取出一蓝色的小瓶子,走到貌美女子面前,强行灌下去,奸笑道:“你待会就浑身燥热,需要本道人来替你发泄啦,嘿嘿。”英兰恼怒至极,青光一闪斩向滢贼。 “啊……” 尤俊良瞧到一道青光掠出,刚刚祭出飞剑迎敌,哪曾想一瞬间飞剑被搅断,被拦腰斩成了两半。那貌美的女子因被那贼的春药迷住,满脸通红,嘴里迷迷糊糊地叫着什么。 “师妹。” 一道剑光掠出,现出那道装的女子,急将那貌美女子抱住,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喂给她,即将春毒解除。 道装女子眉头微蹙,瞧着诸女喝道:“诸位因何在此地。”青裙瞧他一副质问的模样,喝道:“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咯,瞧瞧你脚下的尸体。”道装女子稍稍消除戒心道:“我叫李倩,是紫虚庐‘青霞子’的徒弟,诸位道友是?” 聂慎拱手抱拳道:“李道友,我们是黑风岭‘潜月洞’常仙人的徒弟。刚刚那淫贼叫什么尤俊良,偶然被我姐妹遇到,遂将他给斩杀了。”李倩眼睛微亮,急道:“你说的是刚刚修成真仙的常仙尊。” 英兰道:“不错。” 李倩喜道:“我同师妹两人到黑风岭,便是为找常仙尊来的。”聂慎刚欲细问,那昏迷的女子忽然醒了过来,诸女都瞧着她,一张圆圆的脸蛋,桃腮粉红,乌黑的大眼睛,扎着两条长长辫子,神色可人,容貌清秀。 李倩将事情同女子说了一遍,女子急向诸女施礼道:“我叫王益秀,感谢诸位道友相救。”李倩道:“师妹,你可知道那滢贼的来历。”王益秀道:“他的师傅是一只蚰蜒精,叫什么草鞋道人,肯定和偷袭师哥的贼人有联系。” 聂慎道:“两位姑娘找我恩师有何要事。” 李倩道:“说来话长,诸位因何到此。”英兰回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两位师姐没事,随我们一道前往,一面走,一面将两家的事情都讲清楚,待办完事情,再回洞面见师父。” 王益秀流泪道:“诸位道友,我们原是三人一起来的,我师弟广信先前被一女滢贼掳走,得他人相救,哪曾想刚刚到淄川县,被人暗害,身中剧毒,恐怕生死未卜呢!”聂慎道:“既然事关生死,香冷泉也有水师姐,那你们先随我们到潜月洞,将事情同师尊交代一番,也好营救那位道友。” 李倩道:“广信师弟被我藏到不远处的一洞窟内,我们先将他带回洞内,请常前辈医治。” 诸女御剑而行。 李倩道:“我师‘青霞子’被黄堂庐的‘麝鹿玄女’顾素素勾结魔贼暗害,受了重创,遂用神通封了仙府,然那群邪魔依旧攻打着黄堂庐,师傅施展神通,秘密将我和师妹送走,吩咐我们到嵩山找惠普禅师相救,哪曾想惠普禅师外出,唯留有一封信谏,嘱我们到黑风岭潜月洞,即能够解决危机。因广信师兄仁义,遂同我们一道前来,哪曾想受了一灾,又受一害,我们真是好生过意不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广信出山初遭灾 王益秀道:“哪曾想我们刚刚出嵩山,既被前来追捕的妖魔冲散,迷失了方向,我同广信师哥只能独自向前。那一晚静得出奇,广信师哥受了重创,我们到一沙地歇息,突然广信师兄将我扑倒在地。” “嘘,你看?”广信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瞧着远方,指向远方移动的惨绿的火苗道:“恐是魔教妖孽,需小心防护。” 火苗渐渐近了,是三个清秀的白衣女子,衣衫血污,朝着广信的方向奔来,远处想起一道道杂乱无章的刺耳笛声,沙漠上传来‘沙’‘沙’的流动声。广信脸色煞白,回道:“是倒采花薛蓉蓉来了,她是蔷薇仙子‘柳姗姗’的徒弟,在散仙中极是狠辣。” 沙漠上,无数蛇人窜行,一张惨白的人脸,似蛇般扭动的身躯,生出绿色鳞片,那张怪脸露出刺骨的寒意,“啊!”一个白衣女子被拦腰咬断。 “王师妹,你先逃,由我挡着他。” 广信一道地喝,忽地窜出道:“滢贼,你休得再伤无辜,嵩山惠普大师之徒‘广信在此。’二个白衣女子瞧广信窜出,相对一眼,刚欲纵光逃走,“啊,啊!”两道凄厉地叫声响起,黑暗中,一个吹奏长笛的妖艳女子站在一白蛇上面,腾云驾雾飘来,她嘻嘻乱笑,似蛇般摇摆着丰腴的身子。 “嘻嘻!好漂亮的和尚,奴家真是喜欢。”薛蓉蓉看向广信,长笛一横,古怪的音律浮动,蛇人各喷出一团团的红雾,瞬间将王益秀给罩住,好在王益秀剑光厉害,那红雾一时间也不能奈何她。 “王师妹。” 广信瞧王益秀被捆,摄出剑光刚欲相救,瞧着地面钻出一条条的蛇人,朝他也喷出一团团的红雾。谢蓉蓉嘻笑道:“想不到碰到如此一对璧人,奴家真是艳福不浅呢!广信怒喝道:“滢贼,你速将我师妹给放了。” 谢蓉蓉嘻笑道:“想要英雄救美,看小和尚你有没有本领。”她挥手一挥,摄出七十二道红光,乃是她炼制的桃花剑,在散仙中也是极富盛名。广信、王益秀都是半仙之体,哪能抵挡,五、六回合,即被擒拿住。 王益秀怒喝道:“滢婢,你同顾素素那淫贼也是一伙的。”谢蓉蓉到她身上乱摸一通,嘻笑道:“好妹妹,我哪能将你交给黄堂庐,自是擒回洞府好好享用。” 话音遗落,那白蛇喷出一股黑烟,一股奇香传来,两人筋酥骨软,昏死过去。不知多久,一缕光线射进广信眼中,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是一大片戈壁滩。 “广信师哥,你醒啦!”王益秀被捆绑着,趴到蛇背上,一双蓝汪汪的双眸,欣喜地弯成了月牙。 广信瞧着蛇头站着的谢蓉蓉,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喂、大姑娘施主,我师妹没吃啥苦,你用绳子绑坏她可不好,大姑娘,你发发慈悲,放了王师妹吧,我跟着你回去。” “哟,小小年龄,便知怜香惜玉,这般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怎的出家做了和尚。奴家倘给你们松绑,跑了岂非少一人玩乐。”广信笑道:“大姑娘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还是做一个好人,放了我和王师妹吧,我们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薛蓉蓉佯装充耳不闻。 “大姑娘施主,你说话啊!” 薛蓉蓉嗤嗤笑着,娇喝道:“你这小兔崽子,又要做什么,瞧你是一和尚,肚子内满是阴招。” “大姑娘施主,你神通大,犯不着和我们小人物计较,大姑娘施主,你可怜可怜王师妹,发发慈悲,那粗糙的绳子帮坏师妹,可不好看呢!” 薛蓉蓉颓自不理睬他,广信道:“大姑娘施主,你还不给王益秀姑娘松绑,我可生气啦,做好人不好,为啥要做坏人。” “广信师哥,用不着求这个徐老半娘的恶女人,就算我给她杀了也不怕。”王益秀撅嘴喝道。“你再多一句,老娘便割花你的脸蛋。”薛蓉蓉抽出单刀,暮地射出,削断王益秀耳旁的一缕青丝道。 广信惊吓出汗,大喝道:“你,你做什么,你再敢伤人,我嵩山上下自不能饶你。”薛蓉蓉听他言语,提起玉掌,纵身飞起,“啪”,广信只感脸上火辣辣的痛。“臭小子,好言巧语。”薛蓉蓉打得广信一巴掌,朝捆绑王益秀的绳子吹一口气,王益秀扭动柳腰,挣脱麻绳,刚欲驱使飞剑,哪曾想真元被禁,一丝力量都没有了。 三四个时辰后,广信眼前现出一片大草原,草原水草肥美,风景如画,有一座云雾飘渺的山峰。广信暗暗道:“眼瞧要道滢女的地盘,我死不要紧,哪能够连累王师妹,需将她救出险地。”也怪两人命不该绝,玄藻师太带着蔡芷兰刚刚游历到此地,偶然间瞧到广信,遂返回相助。 薛蓉蓉瞧着一道金光掠过,稍稍一会,那一道金光又折了回来,她一瞧,是一个潘鬓沈腰,清秀绝俗的童女,穿一身缁衣,绦贯花鬘,挽着一花篮,腰间系着一铃铛,窈窕娉婷,婀娜多姿,身后紧紧跟着蔡芷兰。 王益秀眼睛滴溜溜一转,急喝道:“师太,她是滢贼,请救救我们。” 玄藻师太厉喝道:“哪来的妖道,速速将那两位施主放下。”薛蓉蓉哪肯罢休,摄出剑光朝玄藻杀来,玄藻一抛花篮,一股佛光一闪,瞬间将剑光收回篮内。薛蓉蓉脸蛋煞白,哪还敢停留,驾着白蛇遁走。 玄藻师太因不知她的来历,也没有阻拦。替两女解除禁锢,问道:“你们是哪家的道友,怎沦落到此。”薛蓉蓉噗通跪倒在师太面前,滴泪道:“弟子王益秀,是紫虚庐青霞子的徒儿,这位是广信师兄,是嵩山惠普禅师的徒弟,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玄藻师太笑道:“我是天柱山的玄藻师太,同惠普禅师,青霞子道友都是相识,只是清修数百载,不曾到世间走动,因刚得一徒儿,欲同往青城山,哪曾无意间救得两位。” 王益秀满心欢喜,他曾听恩师青霞子提及此人,玄藻师太乃是少有的世外高人,青霞子都需称晚辈。遂磕头道:“师太,我恩师青霞子被奸贼陷害,紫虚庐危在旦夕,请师太施以援手。” 玄藻师太微微一笑,没有回话,掐着一算道:“前往黑风岭潜月洞找常澈道友,他已修成真仙,神通广大,自能助你。贫僧去也!” 话音一落,即刻遁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垚琨仙府 洞府仙苑月满花香、明朗幽静;薜萝冉冉、兰蕙馨馨。蒲团间盘着一道人,喃喃道:“日极则仄,月满则亏。劫!劫!”他整理道袍,起身出洞,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 诸仙御剑回洞,远远瞧到一青裳道人频频眺望,刚刚落地,现五女一男。聂慎三女朝着常澈施礼,刚欲说话,常澈道:“到洞内将那位小友伤势治愈,再细细道来。”回到潜月洞,地面躺着一和尚,原是天庭饱满,相貌堂堂,身躯剽如虎,双拳似铁铜。然此一刻凄凄惨惨,形神萧索,昏死难醒。 常澈取一粒丹,刚刚喂给广信,瞧他虎躯剧颤,如虾一般蹦跳,惨嚎痛叫,渐渐声不能闻、昏死。细细一瞧,七窍各冒出一股细细的白烟,接着有蛊蠕出,洞内弥漫一股辛辣的臭味。 “咻。” 一道青光闪过,蛊毒纷纷被斩毙。李倩、王益秀瞧常澈一挥间,能激出凛凛剑气,神通玄妙、道法高深,愈加恭顺、敬佩。 常澈道:“此蛊乃是‘七窍破心蛊’,百类剧毒恶虫置器皿内,俾相啖食,唯剩一蛊母。蛊母产卵,卵必须养到活尸内,食五体,五脏,破心、刨腹出即成熟矣!此蛊需三日放一次,否则蛊毒无食,将反噬施蛊者,端是险恶。” 李倩一拽王益秀,盈盈拜倒,滴泪道:“仙尊大恩大德,感激涕零,我姊妹是紫虚庐青霞子的徒儿,因恩师有难,蒙惠普禅师、玄藻师太指点,千里昭昭到此拜访仙尊,哪曾想刚刚到淄川县,即被贼人暗害,好有仙尊解救。” 常澈回道:“紫虚庐乃是道门正宗,青霞子道友更是道法精深,素被正道敬仰,乃是同道中人,两位无需多礼,淄川县暗算你们的原是淄川县的城隍‘农元泰’,因他徇私枉法,勾结妖魔,偏袒部下,被天庭革职,哪曾想一怒入魔,同蚰蜒精草鞋道人‘钱串子’同流合污,后结识七十二福地‘甘山’的摧心道人‘贡嘎’,两人欲想通过那贡嘎投奔到甘山门下,得以自保。” 贡嘎修炼的是蛊毒之术,极其的好滢,沉滢炼制迷情药,因偶然得知黔南以南的蝴蝶山有一种奇花,婀婀袅袅,像是女儿家的腰肢,遂有一诨名‘十五女儿腰’,惯能够做滢丹的药引,想前往觅得,又不能随意下山。 贡嘎的师傅乃甘山福地掌门‘痋道人’,是一卑鄙无耻、作恶多端的魔首,精通数百种蛊毒,浸滢痋术。一日恰值痋到人炼制蛊毒,需一种蛇形草,贡嘎自告奋勇,借机外出。贡嘎到蝴蝶山后,寻遍蝴蝶山都没有能找到‘十五女儿腰’。无意间却闯到一异教前辈遗留的洞府。 那异教原是夔兽掳来一妇人行滢所生,叫垚琨。垚琨生有恶根,得承夔兽邪法,修炼得成真仙,离开昆吾山,游遍洞天福地,他仗着魔功肆无忌惮,杀掠抢滢。罪恶累累,最终被正道重创,伏了天诛。 垚琨生性狡猾,老谋深算,他到各地开辟洞府,混淆正道视听,所谓狡兔三窟,垚琨百洞,哪曾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他能藏百窟,终因自食恶果。垚琨遭伏诛,他一生抢夺的宝物、珍藏的灵丹妙药、佳酿美食、秘籍法典再无人知晓。哪曾想贡嘎无意间闯得进去。那贡嘎虽不知是哪路神仙的洞府,然瞧仙府规模宏大、金碧辉煌。遂自生起贪心,想将洞府内的宝物都据为已有,哪曾想触发禁忌,差点被捆死到仙府。好在没能深到仙府腹地,尚能脱困,遂狠心拼损数件宝物,逃出了洞府。 贡嘎自然不肯罢休,誓将洞府内的宝物都弄到手,他原想回甘山将此事禀报恩师,然转念一想,倘被师门知晓,哪能有自家的宝物,遂暗暗藏到心底。一面查阅上古的典籍,宗派曾记载的重事,当真被他查到一缕蛛丝马迹,知晓洞府是垚琨的葬身地。 自此,贡嘎常常借着采药的机会,频频前往垚琨仙府,想要取出一两件宝物,然施展一切的神通,都不能得,渐渐地,他摸出仙府一些规律,每隔十年,洞府的禁忌阵法都将松动,他一面等待时机,一面继续到洞内寻找线索。哪曾想!有一天他刚刚到洞府前,遇到一妖孽。 那妖孽原是一只山蜘蛛,垚琨生前得有一枚兽卵,置到洞府内,施展血河魔功,将它用一叠血泉泡着。哪曾想垚琨遭诛,妖兽倒是逃过一劫,日深月久。山蜘蛛渐渐被腥血唤醒,得以破卵而出。那蜘蛛原是洪荒凶兽,无有阴阳,死前能产一卵,卵需到卵内蛰很久,才能够破卵,刚刚一出壳即有散仙的修为。 山蜘蛛乖戾,知道垚琨遗有百件宝物,抢掠的灵丹妙药,倘能够得到,自能够迅速增强实力。然洞窟内都置有禁忌,除非知道破解法,否则谈何能得到。山蜘蛛知道垚琨临死前留有一本血魔秘笈,记载着洞府内一切禁忌,阵法,载着垚琨修炼的根本。倘能得到血魔秘籍,假以时日,仙府的宝物都能够取回。 蜘蛛精修数百载,将血魔秘笈取到手,日以继夜的修炼,神通越来越高,本领越来越大,邪气愈来愈重,然修炼血魔秘笈愈久,愈渴望新鲜的血肉。他哪能够忍耐,一日驾雾回洞,摄回一男一女,男的先撕吃,女的滢乐一会,既咀肉嚼筋,填到腹内。 一回生,二回熟。他常常到外面摄人享用,仗着垚琨遗留的宝物,血魔秘笈,天俱的神通,纵是散仙,都曾摄来一人享用。既初尝,自是流连忘返,常想着再掳一落单散仙。 怪那山蜘蛛有诸多劫难,那一晚摄回一少妇、童男,刚欲回洞行滢啃噬。哪曾想遇到摧心道人,两人一见面,即便动起手,都想将对方给杀死。因山蜘蛛修炼时日尚短,哪能是赫赫威名摧心‘贡嘎’的敌手。 贡嘎暗暗惊心,那妖孽魔功诡测,法宝端是神奇,如何都不能取胜。两人都是奸诈狡猾、凶恶残忍的魔贼,一因臭味相投,二因心内各有图谋,索性都罢手,骗出一套半真半假的谎话。 贡嘎道他是七十二福地‘甘山’仙境的催心道人,无意间闯到此地,因惧是敌寇,遂前往相战,哪能想是洞府的主人,都是一些临摹两可、献媚恭维的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特立独行铁冠仙 贡嘎想从山蜘蛛那套出洞府的讯息,然山蜘蛛道他是垚琨洞府的一蜘蛛精,原跟随着垚琨,颇能解阵法,因没人相助,遂不能取宝物。山蜘蛛依仗血魔秘笈,暗暗盘算着,想将贡嘎引到洞内,借用禁忌将他给除掉。 山蜘蛛瞧贡嘎满是戒心,遂将洞府内的两件都交给贡嘎,那贡嘎虽是赫赫威名的魔贼,一因利益熏心,猪油相蒙,二惧山蜘蛛逃回洞府,没处探到洞窟的秘密。两人都有心机,遂自达成协议。 贡嘎道洞府危机重重,取宝乃九死一生,凭我两人恐难办到。需到外面请些帮手。一因人多力量大,取宝稍稍容易。二因待取完宝物,两人合力将帮手给杀死,既能够美餐一顿,也能多分宝物。 山蜘蛛知道贡嘎戒心满满,惧他暗动手脚,想多邀人前来,然他既得血魔秘笈,洞府的机关颇都熟悉,一想借手取出剩余的宝物,二则骄傲自大,食欲作祟,想多食散仙,修炼血魔秘笈。 他知道贡嘎恐真仙分宝,自不肯邀请真仙前来,又因仙府的禁忌颇能针对真仙,凡真仙都不能进到洞府,遂将妇童掳回洞内滢乐,不提! 贡嘎离开蝴蝶山,虽同黔南的诸多散仙皆有往来,然恐被师门察觉,遂都不敢相邀,想着到异地邀请别家散仙,然他既是首席大弟子,事情繁琐,哪能轻易脱身,遂一直暗暗等待时机。他有一师叔‘霓裳仙子’。因炼制蛊毒需一味草药,掐指一算,晓是魔磐山有那异草,因自家忙碌,不能脱身,贡嘎自告奋勇,借机外出。一能借机讨好霓裳仙,二能借机实施计划。 贡嘎临走前,偷偷到蝴蝶山,山蜘蛛趁那一段时间,自是将贡嘎都了解清楚,晓得他极喜滢乐,遂投其所好,掳回诸多美女捆绑,一一施展魔法,将其控制。待贡嘎一到,自将美女献出。 血魔秘笈内原有诸多采阴补阳的损招,他都一一传授给贡嘎,赠他诸多滢乐的丹药,愈得贡嘎信任,渐渐的松垮警惕。贡嘎到垚琨仙洞滢乐数日,即前往魔磐山,辟得一洞府,一面寻找药草,遇到漂亮的则摄回洞内行滢。 自贡嘎到魔磐山,常掳妇女滢乐,都不肯施展山蜘蛛传授的采阴补阳秘法。因他恐山蜘蛛动手脚。有一日邪心忽起,心痒难耐,哪能控制,遂自掳回一女,施展采阴补阳,各类滢技亵玩,果真别有一番趣味。 贡嘎虽是一滢贼,然颇有头脑,遇事能有理智,然自施展那采阴补阳术,因那滢术暴虐,常一日累得数女暴毙,他则愈陷愈深,每日都是想的那一档事情。自此沉沦,不能自拔,累得最后因此丢掉性命。 所谓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贡嘎到魔磐山呆半载光阴,虽没能寻到药草的踪迹,然结识诸多的滢贼、妖魔,多是一些不堪大用。他原是甘山福地的仙人,素来高傲,哪能瞧得起一群草根妖魔。 魔磐山魔孽晓得他是福地仙人,都恭恭敬敬,供奉瓜果、美人。其间有一人贡嘎最能谈得来,那便是草鞋道人蚰蜒精‘钱串子’,两贼都好滢,遂相互传授心得体会,玩玩耍耍,倒是痛快。有一日草鞋道人提及想拜访甘山仙境,被贡嘎委婉拒绝,没能再提及,然两者都心知肚明。 那草鞋道人自从取了剑漱的阴元,即被簸箕仙子愤恨追杀,簸箕仙将剑漱嫁给魔磐老妖,煽风点火,老妖自恨那草鞋道人诱坚剑漱,遂将他擒住,日日折磨虐待,自家取乐消恨。后因魔磐深渊被六派联合捣毁,老妖卷着妻妾逃遁,草鞋道人才能趁乱逃脱,然那簸箕仙得了奇遇,拜涌泉山治的铁冠道人为师,依旧追杀他,簸箕仙颇有几件厉害的宝物,他不能奈何,唯能够躲躲藏藏。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都是仙之境地,草鞋道人想倘能够得以引进门内,何需惧那簸箕仙子,因此草鞋道人常常掳来美女赠给贡嘎滢乐,贡嘎承他恩情,也想将他引渡到甘山福地,然门规甚是严格,尚在踌躇不决、徘徊不定。 贡嘎的师叔‘霓裳仙子’陆霓裳深居简出、神秘莫测,从不管何谓正?何谓邪?率性而为,乃是一极厉害的异教真仙,巫蛊痋术属她第一,那霓裳仙遣‘贡嘎’寻找的药草是‘七醉仙客’。那花七色绚丽,闻一闻,嗅一嗅,纵是一流的散仙,都需醉倒七日七夜,那花长到极隐秘的地方,是金蚕最喜欢的食物,能够催熟金蚕。金蚕蛊是甘山仙境最恶煞的蛊虫,不畏五行,最难除灭,蛊虫极难生长,自幼卵到成熟,需数千载的光阴,金蚕内唯蚕母一只,一胞能产百蛊,鲜能存活,数量极其的稀少。草鞋道人想通过‘贡嘎’拜到宗门,遂暗暗同诸魔怪探听,都没得到一丝一缕的讯息。 一日,草鞋道人遇到簸箕仙,法宝破损,眼瞧命在旦夕,得有农元泰相救。两魔合力将簸箕仙驱走。桐镇的城隍农道峁原是农元泰的弟弟,两人一道修炼,都有了神邸牌,哪能想因身俱劣根,被一怪道人擒拿,销掉神职。 两贼堕落魔道,带着诸庙鬼躲藏到魔磐筅帚山筅帚洞窟内修炼,常掳婴孩修炼魔功,农元泰掳走三十六童男、三十六童女到洞窟内祭魔,哪曾想被簸箕仙无意间闯到洞府,致使那魔贼功亏一篑,遂自有血海仇恨,阴差阳错将草鞋道人救出。簸箕仙原想一面追杀草鞋道人,一面累积一些外功,因刚刚得知童男童女被掳的事情,遂一路跟踪到筅帚山。 那洞窟原是极隐蔽的,农元泰祭炼魔法,用魔阵隔绝光亮,原是谁都不能找到,哪曾想簸箕仙瞧到一蛇魅,顺手放剑除恶,刚巧碰到禁忌。她晓得是魔窟,遂自施展神通将魔阵破除,逞凶闯到洞府内,救出诸孩童。 涌泉山治的铁冠道人性格刁钻古怪,神通奇大,虽行事稍偏激,也是正道中人,他收录弟子单凭喜好,不分善恶、不分资质,所谓的有教无类。 簸箕仙前世同他有一段孽缘,原都结束了。然他掐指一算,得知前人转生簸箕仙,即将误到歧途,万劫难复,原都是簸箕仙的前世所造的孽因,同他无甚关系。但铁冠道人偏喜‘反其道而行’,遂想收她做徒,将她拽回正道,也不管剑漱将来需给自家招惹的三灾。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收鸣蛇归道法 蚰蜒精‘草鞋真人’将贡嘎介绍给农元泰、农道峁两兄弟,一来二往,都熟络起来。钱农两魔都想通过贡嘎到甘山福地。自贡嘎采阴补阳,一般摄回的妇女终是凡人,经不起亵玩,遂暗暗想掳得道的女仙。 贡嘎常常不经意间提及此事,钱农两魔都是坚如鬼蜮,行若狐鼠,晓得贡嘎的心意,暗暗商议一番,向贡嘎借七窍破心蛊,前往淄川县行恶,因惧六派报复,遂只能寻散仙,再捆绑带回洞窟献给贡嘎。 紫虚庐两姊妹、广信和尚刚刚到淄川县,即被农元泰的属鬼盯着,秘密一通知两魔,趁着夜黑暗暗偷袭,将广信和尚重创,两姊妹得有异宝傍身,一行遂能够脱离险境。常澈将事情都概述一遍,诸仙都知晓前因后果,王益秀娇喝道:“那晚偷袭我姊妹的原是那两贼寇,我姊妹同‘甘山福地’素无瓜葛,贡嘎敢惹我紫虚庐,累得广信师哥被蛊重创,惨遭一番折磨,哪能同他罢休,异日自当雪耻。” 常澈道:“诸位小友请稍安勿躁,待因儿取回冷香泉,贫道自有一番安排。”王益秀瞧常澈盘膝跌坐,闭目养神,没提到紫虚庐相援的事,既恼,又急,刚欲张嘴询问,觉得一手指戳她腰肢,回眸一瞧,乃是李倩。李倩秉节持重、心思缜密,怕她口无遮拦,冲撞贵人,遂用动作提醒。 两女一面焦急等待,一面将广信和尚抬到前洞的石床间,此地原是潜月诸女纳凉嬉戏的地方,王益秀瞧着广信和尚,盈盈滴泪道:“我们到嵩山洞天求援,广信师哥原是出于仗义,帮我姊妹出洞求援,哪曾想劫难重重,真是愧对嵩山。李师姐,我俩离开仙境逾越七日之期,都不知紫虚庐何如?能不能挡着顾素素那贱女。”李倩想到师门遭难,恩师被捆,忧心忡忡,满脸青白,极力抑制眼泪,不愿潜月洞的看出自家怯弱,遂喝道:“哭作甚,我紫虚庐乃道家仙境,哪是贼女能攻破的。” “聂师妹。”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两女抬眼一瞧,洞内踏进六人,为首的淡雅脱俗,丰神冶丽,凝脂般的玉手拿着一葫芦,自是水因。 水因朝俩女颔首示意,到常澈的面前,跪地将宝葫芦奉上。常澈睁眼,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水因,露出一抹微笑来,将葫芦接回,依旧悬挂腰间。瞧着徐宛道:“宛儿,你将鸣蛇纵出,待为师降服。” 李倩瞧曾见的道装小姑娘,拿一佛塔,摇一摇,一道似红霞、绸缎般的光幕朝着洞外奔出,呼呼呼!飞沙走石。众人神情惊变,眼瞧鸣蛇即将逃跑,腰间悬着的葫芦摄出一道赤霞,紧随着鸣蛇追去。 洞外怪物悲嚎,渐渐不能闻,万籁寂静,唯剩虫鸣。瞧着一道赤线遁回,捆绑着一四翼怪蛇,流光溢彩,将洞窟都照成玫瑰色,众人都惊叹常澈神通,噤若寒蝉,都细细打量眼前的怪蛇。 瞧常澈袖袍一挥,赤霞回遁葫芦,怪蛇像狗一般匍匐到常澈面前,显出很恭顺、很惊恐的模样。 常澈温煦道:“汝乃是上古凶兽,神通能赤地千里,最擅离道,吾怜你得道不易,不愿伤你,你愿随我学道否?自有一日能遨游四海八极,九幽三十三重天。你若是愿意,眼睛眨三眨。” 众人既觉惊奇,又觉好玩。瞧那怪蛇嘴发磐磐怪音,缟光流烁的眼睛微微眨三眨,众人瞧她鳞似玛瑙,红似玫瑰,漂亮异常,都极是喜爱,想怜抚又惧它发难。 韩英兰暗暗动心,身剑虽能合一,常想得一炫耀的异兽代脚。她因幼,既不知深浅,又最是胆大,悄悄移动脚步,距离怪蛇三尺,想趁机摸它脑壳玩,刚刚伸手,瞧着鸣蛇眼摄赤光,骤然间盘踞蛇躯,磐磐嘶鸣,吐出粉嫩的蛇信,想要擒拿猎物一般,阴森森瞪着英兰。 英兰瞧它四翼如飞,蛛网般的脉络流动着血液,既爱又怒,娇喝道:“小赤蟒,你既被师尊收复,哪敢逞凶。” 鸣蛇懒懒瞧她一眼,施展如意神通,缩小尺蛇。英兰暗暗窃喜,以为被她顺服,刚刚欲捕它,哪曾它似姑娘一般扭着腰肢,蜿蜒到常澈面前,抬头瞧瞧常澈,粉嫩的信子舔舐着常澈,自是向他讨好。 徐宛嘻笑道:“倒是一阿谀献媚的蛇。”她原想嘲笑一番,瞧怪蛇欲要振翅,急躲水因背间。常澈微微轻抚它,它即舒缓下来。众人暗想,这一怪蛇都是颇有脾气,只愿亲热常仙尊。 英兰瞧它盘踞到一旁,好整以暇,哪会理睬她,气她鼓着腮帮,狠狠跺脚撒气。常澈喝道:“它乃异兽,惧有凶骨,不得置一丝的气,因宛儿用凝霜珠捆它,遂颇恼狠,我刚刚开解一番,遂能作罢,切莫将它做一般兽类,需当同门看待。” 众人都暗暗惊心,哪敢瞧那怪蛇,都自觉远离。常澈道:“无需惧怕,有贫道在,它哪敢逞凶。”怪蛇摇摇尾巴,蹭蹭常澈的衣衫,现得很亲热。“慎儿,因儿一行刚刚回洞,你将垚琨仙境的事情都告诉诸同门,使他们能知晓。” 因聂慎是大家闺秀,自她嘴里娓娓道来,自是另一番的体验。常澈道:“尔等聚集到潜月洞,都将有一番好的仙缘,或能得丹药、宝物,或能得奇遇,然修持艰苦、需历经磨难,才能得成真道,贫道同诸位共勉。” 众人都恭恭敬敬站到两旁听训,李倩、王益秀都暗暗钦佩,哪想常澈竟是这般平易待人。常澈道:“现有三件事需尔等前往。第一件事情是紫虚庐被捆事件,李、王两师侄辞别青霞子道友,千里迢迢,不畏险途,到我黑风岭潜月洞,一路险象环生、危机频出,未能褪却,能有此般高徒,真乃紫虚庐的福气。我等义不容辞,自当拼尽所能,前往救援。” 俩女脸蛋火辣辣的,既忏愧,又害羞。哪想常澈如此客气,都谦卑的施礼。潜月洞韩、徐、聂瞧自家恩师夸奖别家徒儿,都暗暗岔气,想同俩女一较高低。李倩慧敏见机,遂道:“四位师姐年龄轻轻,即能修成散仙,倩儿惭愧得很。” 常澈微微一笑,瞧着四女,哪想她们满脸娇羞,瞧鞋的,低头的,都想找一洞窟钻到里面。常澈笑道:“都是外功,哪能相媲那勤奋刻苦的修炼。”李倩咯噔一声,聪明倒被聪明误,想是食用灵丹仙草,遂能一蹴散仙,回道:“哪里,内修,外功都是自家一部分,恩师常道倘无累积的福缘,哪能食异宝,得造化,我等诛魔除妖,一能止恶扬善,二自是累积外功。” 常澈颔首赞许道:“师侄妙见,然清水易浊,浊水难清,累积外功自是重要,最重的乃是内修。所谓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倘行善乃是一心为自家的福缘,一息间被魔相趁,将有害自身,修道者修的乃是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遵法旨安排去 李倩面现羞愧,盈盈施礼道:“感仙尊教诲,是倩儿愚迷。”水因道:“李师姐无需芥蒂,我等都蒙恩师惠泽,遂能够一蹴散仙,日日羞愧,唯能勤于功课,心同道合,道能配身。”常澈道:“因儿所言,为师甚是欣慰。尔等需好好向因儿看齐,清修功课,不容一丝一毫的怠慢。”韩英兰,徐宛原是惯能修仙,瞧水因被恩师夸奖,暗暗计较,道累是常澈偏爱水因。 “第二件事情是‘奢比尸’现世事件。他原是巫族至强者,同山獩素来要好。此一番现世,势将掀起一场腥风。他有一徒弟强巫傲因,巫妖战祸时侥幸逃出,因他作祟,红绳会、凤阳会都欲归顺奢比尸。傲因掳走诸多修仙者,欲到飞鹤崖用血祭祀奢比尸,一因此举丧心病狂,二因被捆的诸多都同我有俗缘,遂需前往搭救。此地最是凶险,绝非尔等能够潜入,然有大神破阵,群道围剿,尔等需见机行事。” 常澈继续道:“第三件事情。是刚刚提及‘垚琨仙府’的事情,我卜算一番,此行有诸多变故,贡嘎到魔磐的这一段时日,垚琨仙府被异派察觉,是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一众地仙,尔等无有相助,都需靠自家,洞窟内的宝物、丹药皆是垚琨抢掠的不义财,需取回仙府,诸位都能挑选一件,余者供洞府开辟用。洞窟有禁忌,真仙不能进,无需愁前辈抢夺,山蜘蛛乃洪荒恶兽,所幸鸣蛇能够稍稍克制,遂将借给前往者,将那恶兽屠杀。三件事情,异地同时,刻不容缓,遂需兵发三路,尔等谁愿意前往。” 所谓初生牛犊不惧虎,众人没经历大风大浪,都显得很兴奋、跃跃欲试,有甚者,像徐宛、英兰,木麒都窃窃私语,暗自讨论着该往何地,瞧常澈没能阻止,声音渐渐清晰,都淋漓畅论,商议一番,愈加迷糊。 常澈道:“尔等涉世未深、见识浅薄,不知末法时期,魔鬼纵横,世道险恶。遂需常常扪心自问,谨慎行事,不能够掉以轻心,三地都乃是凶煞险地,为师都难卜算吉凶,稍稍疏忽,性命难保。辟府将到,天援磨难,倘能渡过,皆能精进。” 英兰暗暗思索一番,一想到垚琨仙境取宝物,暂用鸣蛇。二闻飞鹤崖聚有诸多仙家,想往见识一番,扬扬自家师门的威风。真是左右为难,跋前疐后,遂同徐宛商议一番,回道:“师尊,我愿同徐师姐前往垚琨仙境,诛杀恶獠,寻回宝物,积累外功,增添福缘,替辟仙境立功。” 常澈微微摇头,笑道:“尔俩最是顽劣,哪能担此重任。我刚刚掐算一番,倘用你俩,恐宝难回,垚琨仙境不能往,往飞鹤崖去。”俩女都绷着脸,既伤心,又羞愧,唯能够领命退下。常澈道:“兰儿、宛儿,你俩都是为师爱徒,此番派你俩前往飞鹤崖,乃是委以重任,切不能够堕为师的脸面。”此一番话,自是宽慰俩人,俩人最易置常澈的气,最易好哄,得知常澈需他俩扬师门威名,满脸嘻笑,阴霾全消。 水因稍稍一想,即道:“师尊,因儿愿前往垚琨仙府,替您解忧。”常澈温和笑道:“因儿,你需同我前往紫虚庐,不能前往垚琨仙府。”聂慎暗自失望,不能陪着常澈,想道:“我孽根深重,然师尊素来看重我,授我道法,诺将我孽因都归自家。此番能替师门立功,我哪能退缩,自需做出一番成绩给师尊瞧瞧。” 她暗暗打定主意,遂道:“师尊,徒儿愿意前往垚琨仙境。”常澈瞧着青裙,笑道:“青裙,因垚琨仙境凶险,劳请你带着慎儿前往。”青裙自家刚刚剥一橘,一瓣一瓣往嘴里塞,一双澄净的眼睛摄着光辉,嘻笑道:“都有我的份呢!既是愚夫嘱咐,哪能不从呢!” 聂慎蛾眉微蹙道:“师尊,此行危险重重,青裙道法不津,我看……”青裙张一口白牙,惨森森瞪着聂慎道:“小娘皮,哪能不尊重师娘,真想师娘掌你呢!”常澈笑道:“为师自有安排,此行都靠青裙,方能取回垚琨宝藏。” “麒儿、麒儿。” 木麒满脸煞白,跪倒地面,常澈道:“汝修炼多载,既得天瑞剑,随青裙一道前往垚琨仙境,用遁法助她成功。”木麒粉嫩粉嫩的脸蛋愈加苍白,瞧青裙示意他过去,急得都愈落泪,唯能够领命。王益秀极是纳闷,徐宛偷偷給她解释一番,顿觉有趣,想着青裙道法低微,然都惧她。 常澈道:“两位师侄女。恰值妖魔作乱,尔等此番都有机缘,无需急回紫虚庐,错失精进的良机,自有贫道带着因儿相援青霞子道友。” 两女相视一眼,都跪倒地面道:“请仙尊吩咐。”常澈道:“稍稍广智师侄既能清醒,你们三随英兰一道往飞鹤崖,绿娥刚刚修炼,道基不稳,遂同红鸾一道留守潜月洞。” 绿娥原瞧众仙都出洞建功,唯留她同简红鸾看家,既怨自家没有神通,又感羞愧,唯能做一看洞的事情。徐宛瞧她满脸通红,绷贝齿、紧拽手,暗暗怜惜,跪地道:“师尊,洞窟有阵法相护,不如遣她们随我一道前往。” 绿娥脸火辣辣的,急跪地道:“徐仙姑,绿娥是一愚昧村妇,心如死灰,原想一死,哪想蒙诸仙姑相救,蒙仙尊传授道法,赐宝物,此番恩德哪能回报!能留洞府足矣!不敢有别的奢望。因眼前是用人的时期,自家没有本领,暗暗怨恨自家没用,哪敢前往拖累。” 常澈道:“宛儿,胡闹作甚!她们都将是我门人,为师一视同仁,哪能亏待。此番安排自有用意。飞鹤崖的形势最是繁琐复杂,为师将紫虚庐的危机解除,即要遁回洞府,带绿娥、红鸾赶往飞鹤崖,助你们一臂之力。此期间洞窟内将有高人造访,自有她俩的一番机缘。” 徐宛满脸臊红,唯能退到一旁。常澈道:“明日一早,兰宛赶往飞鹤崖,不能使用飞剑赶路。三日后,李倩师侄三人御剑到飞鹤崖。慎儿需跟踪贡嘎一行,借机混进垚琨仙府,不能鲁莽行事,一切都需听从青裙的吩咐。为师不能常伴,尔等都需谨慎谨慎再谨慎,倘招惹强敌,需要灵活应变,切不能够力敌,切记!切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因妒生嫌心 常澈袖袍一挥,将一青皮葫芦递给聂慎。道:“此乃落魂砂,能捆人落宝,赐你相用。”聂慎急跪地受宝。常澈摸摸怪蛇,怪蛇蹭蹭常澈,赤鳞张合,四翼一扇,到青裙面前,舔舔青裙指尖,缠绕到青裙臂间,似赤霞,戴玫瑰。 青裙伸两纤纤手指,温柔挠它。那怪蛇磐磐低鸣,愈显恭顺。青裙嫣笑道:“好姑娘,细一圈,再细一圈。”瞧怪蛇愈来愈细、愈加愈短,像一红玛瑙精雕的手镯,戴到皓腕间,细鳞能见,首尾相咬,栩栩欲生,真乃绝代瑰宝。 诸女既羡慕,又新奇,纷纷围着青裙,细细端详,真是爱不移目。常澈道:“青裙,垚琨仙境劳请费心。”话音刚落,即遁回丹室。青裙想寻常澈玩闹,遂借机辞别,前洞唯剩诸女。 聂慎邀两女到别苑、菜园赏玩,摘取瓜果蔬菜,端几碟糕点副食,回前洞,众人围坐一桌,唠嗑打诨、拉闲散闷,颇自由散漫。水因瞧一众人唧唧喳喳,极是聒噪,嗔笑骂道:“师尊刚刚委以重任,你们倒不知进取,只晓闲玩。我因雷法有诸多疑惑,欲往请教恩师,不能督促课业。诸同门莫因贪玩,误了早课。倘被师尊责罚,我倒不替你们求情的。” 水因微微施礼,回到内洞。两女闻言,一脸尴尬,如坐针毡,一面想恐是诸女招待自家,遂耽搁修炼,一面则微有言辞,稍稍对水因不满。韩英兰恼水因当面顺斥,没给她留情面,紧绷银牙道:“师姐真是的,我们接待仙客,哪能有错!她偏偏仗着自家是大师姐,常教训我们。师尊宠爱她,常给她讲解道术,倒显得我们都不如她。”聂慎道:“韩师妹,师尊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你哪能怪师尊偏心。” 韩英兰道:“我哪敢责怪师尊,想曜变离目珠、霁雨凝霜珠原都是师尊赐给我同徐师姐的。哪能想因犯一错,即被师尊讨回,水师姐倒没替我们求情。需知前几番的事情,我们都有许多的功劳。” 聂慎脸色微白,喝道:“韩师妹,你哪能这般想,都因你俩骄傲自满,飞剑被滢婢摄走。师尊因爱你俩年幼。恐被他人欺辱,遂将离目珠、凝霜珠暂借你们防身。此番将两珠取回,一乃惩戒,二乃以示公允,皆恐我同水师姐有醋意,道师尊偏心你俩,使我们姊妹暗生芥蒂,师尊一心一意替我们考虑,哪能没善待你俩。想昔日被魔贼掳取,得恩师相救,授道解惑,一蹴间能到地仙。哪家能有此番仙缘,我姊妹都需心存感激,一生一世侍奉师尊,纵死都不得相离,日后切莫道此寒心的话。” 韩英兰既羞、又恼,眼泪盈眶,猛地一跺玉足,回遁室内。徐宛愤愤道:“聂师姐,师尊偏爱青裙,谁都能瞧得出,自家乖徒不爱,稍稍犯错就责罚。沈青裙嬉嬉闹闹,疯疯癫癫,闯祸的都是她,偏偏师尊装聋作哑,我哪能没醋意,没怨气。” 聂慎喝道:“师尊做事自有他的原因,因怜你俩幼小,恩师从不相较,多是面面壁,跪跪地,何曾重责你们。哪能想你离经叛道,公然责怪恩师,道出此一番恶话,何如能做乖徒!想恩师不授青裙道法,她倒没去责怪谁,你既承道法,置怨个甚!”徐宛一双乌晶晶的眼睛满是泪珠,俩颊酒窝湿漉漉的,睫毛都沾着露水,一白嫩嫩的手掌擦着眼泪,一面嚎哭,一面回洞不提。 两女深感愧疚,王益秀暗想不该到潜月洞,累得他家师姊妹闹了矛盾。聂慎眼眶隐有雾水,微微朝两女一施礼,忍泪到洞内回禀常澈。前洞内刹那寂静,气氛凝重。绿娥瞧徐宛置气回洞,既急、又愁,想自家能闻道法,多有徐宛相助。瞧她刚刚遁回石室高悬峭壁,有诸多的藤蔓,想顺着藤蔓爬到洞内安慰。木麒瞧出绿娥想法,遂道:“我一男仙,不便到仙姑闺房劝解,红鸾、绿娥,你俩前往相慰。” 木麒鼓腮帮,朝绿娥脚底吹一股风,将她送到徐宛居前。徐宛趴到床间,嫩手紧紧拽着绸被,一面想刚刚的话,一面流着悔恨的泪水。瞧室门‘嘭嘭’乱响,一股脑站起,牵牵褶皱的被褥,擦擦泪眼将室敞开。 “徐仙姑。” 绿娥微微施礼,被邀到室内,房内摆设都很简单。一张雕花楠床、案几的瓷瓶间插满荷花,或花骨朵,或刚刚绽放,幽香满室。书几堆满道籍、佛经,类一奇书,一凝碧玉桌满是琼浆异果。徐宛邀她落座,请她品尝果浆,显得很知礼数。绿娥瞧她满脸泪痕,既怜又爱,道:“徐仙姑,绿娥刚刚得蒙仙尊授道,我能瞧得出,仙尊因宠爱你,倍加期许,稍有严格,你哪能置气呢!” 徐宛眸凝雾气,脸蛋微红道:“我,我哪敢置师尊的气,都因一时鲁莽。遂讲出那一番话,悔恨地想要死掉。倘被师尊知晓,该如何呢!将我看做一恶徒,逐出师门。”她愈想愈怕,想着自家背一行囊,孤孤零零、凄凄惨惨,泪水像是断线珍珠,哪能止住,匍匐桌面相哭。 绿娥安慰一番,都不能奏效,待没有安慰,她自家倒擦拭掉眼泪,泪眼朦胧瞧着绿娥道:“绿娥姑娘,倘我被罚出洞府,你需撺掇诸师姊妹,替我求情呢!”想着,想着绿娥没那本领,悲痛难抑,感前路渺渺,无有出路,泪水再次湿透鬓发。 “徐仙姑,仙尊请您走一趟。”石室外木麒喊道,徐宛患得患失、忐忑难安,独到洞窟内。瞧常澈盘膝修炼,前有一蒲团,哪敢惊扰他的清修,遂跪倒常澈的面前,细微能见。因有愧疚,刚瞧一眼即低头不看。 “宛儿。” 瞧常澈睁眼,温煦喝道。 徐宛满脸清泪,心如刀割,悔恨交加,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瞧着常澈,滴泪道:“师尊,都是徒儿的错,求您别赶宛儿走。”常澈爱怜的看着她,回道:“道路渺渺,难!难!难!修道者修心,修行乃是‘修正错误的行为’,错能改矣!善莫大焉!唯除六害,能延驻万载。薄名利,禁声色,廉货财,损滋味,除佞妄,去妒忌。六者不除,虽心希妙理,口念真经,咀嚼英华,呼吸景象,不能得成真道矣!师尊常常教导,皆是用心良苦,宛儿你需明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洞历外功 常澈替她擦掉眼泪,回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够共患难,同师门,乃是数世的缘分,得来极是不易。需同诸师姊妹和睦友爱,互帮互助。不能再辜负为师的期望。人身难得,道法难闻。宛儿你既得人身,今闻大道,需勤奋向道,时勤拂拭,莫惹尘埃,循序渐进,自得真道。”徐宛瞧常澈没有重责,尚替她擦泪,满心欢喜。莞尔一笑道:“徒儿自谨记师尊教诲,勤修道法,不敢任性胡闹。” 徐宛踏出密室,瞧着诸女,英兰得常澈开解,同诸女都释然,徐宛暗暗羞愧,一一赔礼道歉,诸师姊妹的感情愈加深厚。 前洞内,诸仙都盘膝修炼。忽异声响,像梦魇声,广信自睡梦内惊醒。诸仙都围到面前,广信和尚一眼瞧到王李两女,欣喜喝道:“王师妹,你们都没有事情,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阿弥陀佛!” 李倩一一将潜月洞众仙介绍,广信和尚急施礼相见。王益秀瞧他生龙活虎、再无病痛,愈加的高兴。广信和尚道:“李师姐,自我被贼寇陷害,都发生何事。”李倩道:“因你被害,我俩人非那两贼敌手,遂施展神通逃遁,暗暗将你藏到一洞窟内,我继续出洞寻常仙尊,益秀则留到洞内照顾你。” 王益秀恼道:“我躲到洞内,隐隐约约有姑娘尖锐的喊叫声传来,我原想出洞瞧瞧,因惧野兽到洞,将你拖走,遂施展秘法将洞荫蔽。驾着剑光遁到一山谷内,瞧一恶贼坚滢一妇女,哪肯罢休,施剑欲除滢贼。哪曾想那滢贼极是好运,他原是偷袭你二魔之一草鞋贼道的徒儿,俩魔遣徒到处寻我们的踪迹。尤俊良那贼狡猾如狐,贪图享乐,哪肯用心,散散漫漫,原想随便逛逛即回去复命,那曾想遇到一颇有姿色的村女。遂将她摄到幽谷欲相坚,哪曾想远远的瞧到我等剑光。” “那滢贼因垂涎我姊妹俩的姿色,暗暗动着歪脑筋。然转念一想,草鞋道人都不能掳获,凭他哪能,索性将眼前的村女坚滢一通。刚刚黄昏,瞧得一道剑光遁出,他识出是我家师姐的剑光。滢心复燃,暗暗谋划一番,待到傍晚,一面坚滢凌辱村女,一面施展魔秘将村妇的滢语秽言、求饶声传遍山峰。因那滢贼魔功不济,唯能隐隐相闻,那拙劣的魔技原是极易识别的。一因师哥中毒,性命危在旦夕,我心烦意乱,哪有主张,二因除魔心切,没能细想,哪曾想遭了那滢贼暗算。” 王益秀道:“我刚刚到幽谷,将剑光摄出,原想斩那滢贼,哪曾想将民妇给斩杀。我既恼、又恨,晓是那滢贼施展邪法,哪肯饶他,一剑将那滢贼擒杀。因怜民妇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欲将她安葬,哪曾想刚刚抱着那民妇,那民妇猛地张嘴,喷出一股粉雾,我晓是滢魔诡计,刚想纵剑离开,怎地骨软筋酥,被那滢贼擒住。” “尤俊良那滢贼曾到草鞋贼道那盗出一瓶迷情散,药性猛烈,最能迷人,他因神通低微,欲施展阴谋算计。他前往追寻时,曾拐有一徒,师徒两贼俱都滢荡,恶贯满盈。尤贼坚滢妇女时,施展邪法将迷情散融到民女体内。假意恩赐,一面骗徒坚滢妇女,一面则借故隐藏,隐形的邪法原非高明手段,都怪我轻敌,没能细细勘察。那贼将我擒住,恐师姐寻到,遂拐到鹫峰一僻静处,欲行坚事,得有诸仙相救,将那滢贼斩杀。” 李倩再将垚琨仙境、奢比尸出世等事情都讲一遍,道:“常仙尊道我等皆有仙缘,待垚琨仙境的宝物取回,欲各赠一件。无需急回,三日后到飞鹤崖诛魔。”广信和尚眼冒精光,喜喝道:“我的命是仙尊救的,需到他面前跪地叩拜。”英兰道:“我刚给师尊端水洗脚,现已歇息,明日谢恩不迟。” 潜月洞诸仙都很仰慕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遂请两姊妹、广信和尚将紫虚庐、嵩山洞天的情景都讲一番,皆心驰神往、满怀憧憬。聂慎道:“眼前的潜月洞虽小,然我们都其乐融融。何况半载后将往北黟山新辟洞府。”李倩道:“北黟山乃一等一仙家福境、无双盛境,诸位能往北黟山新辟洞府,真是可喜可贺。” 诸仙一面聊,渐渐到寅时,因水因到洞内请教常澈道法,遂由聂慎主持早课。聂慎道:“三位请稍稍歇息,我和同门需做早课。”她领着潜月洞英兰、徐宛、红鸾、绿娥、木麒前往侧洞,一切布置妥当,既始早课。 卯时,早课刚刚结束,水因诸女熬荷花粥待客。常澈刚刚踏到前殿,众仙都行礼。常澈瞧着广信道:“荷花都是我亲栽亲种,最能清心解毒,诸位请尝尝。”诸仙哪敢怠慢,瞧常澈落座,则落座尝用。 常澈道:“飞鹤崖的形势最是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宛儿、兰儿,我有事情相嘱。第一:到黑风岭前,为师曾取一徒,乃是化一观屠仪秋。她孽根深重,此番无缘归我道门,需磨炼期满,兵解轮回,方能归我门下,此番相遇,她将投到铁冠道人门下。不得同她相难。第二:我曾到海市搭救一女,因我道法羸弱,馄饨没分,看她投到六派,此番她将有难,无论谁阻,都需将她带回潜月洞,我将安排她到灵墟。第三:飞鹤崖有一颗神树交梨树,肉如娟素,原有十八颗,被邪魔摘取九颗。吃则能成地仙,无惧水火。需将那一颗神树搬回,倘遇钟颦儿、钟孝祖,赠他两颗交梨。第四:倘遇画家姊妹,需将画有渭带回,倘她不愿回,无需勉强,私赠交梨一颗。第五:取交梨树时玄藻师太将助,赠她二颗交梨,同玄藻道友的徒儿‘蔡芷兰’交好。飞鹤崖皂帛难分,龙蛇混杂,很都事情为师不能一一嘱咐,凡事都需三思,一步错,既命丧崖内。” 两女脸蛋煞白。常澈道:“需谨记为师的吩咐,不能有一毫差错。慎儿。我亦有两件事情相嘱。第一倘遇津鬼、黑鬼,不能够相杀,需纵两人离去。第二簸箕仙剑芝将追杀草鞋道人,倘她无危险,无需理睬,好好隐藏。倘能先回黑风岭,即往飞鹤崖相援。红鸾、绿娥需好好修炼,不能外出滋事。” 常澈将潜月洞阵法传授红鸾、绿娥,再嘱咐他人数句,既带着水因往紫虚庐遁去。英兰、徐宛都装备好,自家施展步行术,朝着飞鹤崖去。青裙、聂慎、木麒前往筅帚山,探知摧心道人贡嘎的行踪,静待时机,前往垚琨仙境。 第一百五十章 木麒童心戏诸妖 青裙一行御剑而行,瞧一座险峰,形如筅帚,似铁扇。繁花似锦,树荫如盖,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木麒道:“眼前即是筅帚山,何如探知讯息?”沈青裙道:“小麒儿你精通潜行遁法,得仙尊恩赐天瑞剑,能随隐随现,恐你福缘深厚,能探知魔窟,你自前往。”木麒颔首道:“此地颇有旧识,想能稍知魔孽踪迹,待我前往探知。”话音一落,即施遁潜走。 两女意欲寻一洞窟,暂做栖身地,遂腾云驾雾,一面游赏景致,一面物色洞府。待林阴日暮,黄昏霞冉,洞窟虽寻五六处,然景色粗鄙,哪堪大用。光阴荏苒,落日西沉,皓月东升。藤萝相缠,花香袅袅。两女踏香相寻,眼前现一桃花林。 聂慎刚欲踏进桃花林,沈青裙猛将他一拽,藏匿行踪,聂慎刚欲询问,瞧得有两道剑光自远遁来,细细一瞧。前者是一胖道姑,肥硕至极,满脸横肉,浓眉鹰目,血盆大嘴,稀松黄牙,肥肉垂叠,白腻似猪油,须卷如猬,腰悬革囊。搽脂抹粉、被服灿丽,愈瞧愈丑,愈看愈恶。 后者风髻雾鬓,螓首蛾眉,盈盈娟娟,娉娉婷婷,皎皎灿灿,袅袅娜娜。一颦一笑,风情万种。烟雾披纱,微掩前陰后腚,略掩隆坟双乳,冰肌玉骨,粉光若腻。腰悬纳宝袋,背插幡剑、腰系花篮,神情无一不诡异妩媚。 “瑶瑶,钱钰那贼浮头滑脑、揣奸把猾。此番你我偷离青玉坛、洞灵源福地。同妖邪一道前往垚琨秘境,需处处警惕,过桥抽板,卸磨杀驴恐是寻常。”美娇娘嘻笑道:“甄婧姐姐,何需多虑?那三、二滢贼,哪能逃脱我的秘法,自蒙我驱遣,待觅回秘宝,回归福地,何愁责罚呢?” 钱钰同美娇娘付瑶瑶颇有交集,是她的一面首,付瑶瑶是洞灵源福地‘洞灵元君’徒儿,滢根深重,常背师胡为。此番得钱钰相请,遂邀蜜友甄婧一道前往,因青玉坛一宝物曾被垚琨盗走,甄婧急功心切,偷随瑶瑶下山。甄婧虽其貌不扬,乃是赫赫有名地仙,相媲摧心道人贡嘎,都略胜一筹。 付瑶瑶贴胸取一柬帖,默念咒语,瞧得桃树林红萤纷扬,粉瘴渐升,烟雾滚滚。甄婧道:“哼。萤虫蛊藏匿桃林,倘那无知散仙踏足,恐魂魄皆散、尸骨难存。真不愧是甘山福地的首徒。” “哈哈。仙姑妙赞,贫道此雕虫小技,哪敢到甄仙姑面前卖弄。因此地风波最恶,群仙相聚,遂使障眼法将洞窟隐秘,免遭殃及。”粉瘴褪去,瞧一羽扇纶巾、虬髯铁面、碧发蓝眼的丑汉踏出,乃是摧心道人。 付瑶瑶秋波盈盈,咯吱嘻笑,惹得丑汉春心荡漾、兽性难抑,愿同她做奴。付瑶瑶艳媚入骨,眼角荡意流转,矫揉造作道:“催心道长觅得垚琨奥境,相邀我姊妹前来寻回派宝,真是有情有义,谁能同君双修,倒是数辈修得的福缘。” 她声音既黏又糯,既清又脆。贡嘎骨酥筋软,意乱情迷。色迷心窍,利令智昏。似同她恩爱缠绵,双宿双栖。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一双怪眼凝视着付瑶瑶。付瑶瑶露出羞涩模样,喊他数声,他如梦初醒,急道:“请两位到洞府内一述。”待魔贼离去,两女现出身形。聂慎道:“师尊曾嘱咐,不能打草惊蛇,我们索性到附近寻一洞窟,守株待兔。” 话说木麒御剑抵一幽谷,瞧到谷内有一洞府。怪石嶙峋,苍松劲柏,景致秀美,洞前绿萝缠绕,藤蔓攀爬,有一晒场,有七八个狼虫虎豹,舞枪弄棒,咆哮着操练。洞内石床躺着一怪物,乃一青猊怪,金睛卷毛,钢鞭铁须,雄赳赳、气昂昂,酣睡着正熟。 木麒没能避让,瞬间出现到晒场,诸妖怪瞧到一白白嫩嫩的娃娃,都口流涎水,想抓回洞窟内烹炸享用,将木麒围困着。一花豹精手持钢鞭,喝道:“哪家的吃奶娃娃,敢闯秋波洞。” 他童心未泯,想耍弄番小妖,遂抹泪道:“你们都是妖怪么?我因同娘亲回家探亲,哪想刚刚路过筅帚山,娘亲被恶狼捕食,痛不欲生,哪有面目再活,因知此地有妖怪洞窟,遂献身前往。妖怪都喜活剥生吞,一刀刀片肉蘸酱吃酒,愿诸怪怜我,一刀将脑袋砍掉,不遭活罪,愿赴黄泉陪伴亲娘。” 诸怪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哪曾想有人甘愿赴死,花豹精喝道:“兄弟们,将小娃娃带回后洞捆绑,待我禀告大王。”妖怪拥上,将木麒绳捆索绑,拿回后洞内,瞧得石林密集,骸骨遍地,血肉黏地。 豺狼精将木麒捆绑到一根石柱上,对面绑着一身姿美妙、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瞪着豺狼精,嘴里囔骂。挨妖怪一顿老拳,嘴角溢血,昏死过去。 “醒来,醒来。” 木麒嘴喷仙风,少年瞬间清醒,瞧到捆绑的男童,既恨又怜,垂泪道:“小娃娃,你倒同我同病相怜,落到此险境,哪能有活路呢!”木麒嘻笑道:“你因何落到此般境地,倘能相告,自能帮你脱离苦海。”少年回道:“娃娃,你尚不足妖怪一口,哪能帮我脱险。”木麒道:“人不能貌相,海水不能斗量,哪能置貌取人,闲着倒是无聊,何不将遭遇都讲出。” 瞧少年泪流满面,咬齿咯嘣,回道:“我是姒溯,原是老樟村人。出生地主豪绅家、家境殷实,诗词曲赋无一不精,爹爹极怜爱,给我相一婚事,那姑娘容止纤丽,德才兼备,然我并无喜爱。” 姒溯道:“我有一青梅竹马,乃贫家渔女,叫顾凌霜,我极喜爱,同他相携私奔,那晚逃到树林,真是我最幸福的光阴。” 月白风清。松树林,树间系两匹枣红马。一青石间挨坐一男女。男的风流倜傥,女的婀娜曼妙、如琬似花。 “凌霜,你肯随我私奔,我真高兴,你我觅一僻地,谁都不能寻到。”姒溯含情脉脉,一双眼睛秋波荡漾,凝视着顾凌霜,将她揽到怀内。顾凌霜脸蛋愈来愈娇,像朝霞般。 “姒溯,你愿意一辈都独爱我。” 她一双满是憧憬的眼睛瞧着爱郎,声音既糯又娇,姒溯瞧着她玫瑰般娇嫩的嘴唇,似蜻蜓点水、蝴蝶啜蜜,微微亲吻。顾凌霜脸蛋娇红,既羞又臊,半推半就,嗔喝道:“你,真是的!” 姒溯紧紧搂着她,甜笑道:“凌霜,你都不知道我多爱你。如胶似漆,像比翼鸟,连理枝,哪能分离呢!” 姒溯想着想着,撕心裂肺,嚎啕哭喊道:“恩爱相会,一朝崩塌,哪曾想遭遇魔贼,那魔贼曾是淄川县城隍,自称农道峁。他将我俩掳回洞窟,欲将她**,她怜我累苦,假意相从,将我解脱魔窟,服毒身亡,以保玉体。哪曾想刚脱狼窟,再落虎穴,自身难保,爱妻深仇更是难报!” 木麒笑道:“无需悲恼,我自替你做主,将那滢贼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