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抗旨获得霸王之勇》 第1章?叮,获得霸王之勇! 贞观628年3月。 长安城。 一条冷清的街道上,有一小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房子跟周围的建筑差别很大,颇有现代的风格。 一个带有菜园的院子,院子里还有口井。 妥妥的现代别墅啊!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哎呀……” 房间里传来叹息声,一个叫李平的少年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 他脸上有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李平活了两辈子,上一世在蓝星生活了三十几年,现在又穿越到这里,肯定会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作为一个穿越者,为什么我的系统那么拖后腿?有点用好不好啊?” 李平在心里抱怨。 作为一个幸运的穿越者,李平带有系统,但是李平并没有因为多了系统而出人头地。 他的系统总是掉链子,叫什么【神级抗旨系统】。 如果抗旨就可以变强,还要看抗旨的种类和程度,得到不同种类的增益。 “我就是个小小平民,旨意都得不到,怎么抗旨?” 李平来大唐贞观年间有三年了。 靠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和对贞观之治的了解,使来自异世的李平安居于此。 但是身份低微,李平没有机会抗旨,他有系统就跟没有一样! 他首先要提升自己,能够接触到李世民,才能抗旨。 真是的。 让自己见李世民,只是为了抗旨,一言难尽啊。 “不能再拖了,要快点见到李世民,然后抗旨拿到系统奖励,否则,母亲的病没有多少时日了。” 李平嘟囔着。 不管怎么说,他刚穿越过来时,母亲一直在照顾他。 现在母亲病了。 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治好! 事实上,刘氏的病在他上一世的年代,很容易治好,只是感染罢了,再加上年纪老了,身体虚弱,身体机能下降,没办法自愈。 只需要吃些抗生素,就会痊愈。 但是,在这个大唐贞观时期没有那个药。 李平现在只能期待系统能奖励他! “叩叩叩——” 那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而且敲的很急,似乎来者不善。 李平轻皱眉头。 按理说,他家不会有人来的,在这个世界,李平除了母亲,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交过朋友。 会是谁呢? 李平来到门边,开门后,看到一队士兵站在门口。 李平更是目瞪口呆。 士兵为什么要来我家? 从他们的衣着就能看出,这些人是穿着盔甲的士兵,领头的年轻人威风凛凛,看上去像个小头领! “长安征兵,二十岁到三十五岁的男丁都要到校场报到等待筛选。” 年轻头领神采奕奕地说。 “这次征兵会在报到的男丁里选两成,俸禄优厚,我们是来通知一声,要是不按时报到,自有法令惩戒!” 听了年轻头领的话,李平回忆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 是了,现在是贞观二年的三月,再过一个月就是李世民出兵突厥的时候,征兵也是正常的。 贞观年间兵役很轻,只有发生大事才会主动进行征兵。 幸亏李平的历史学得好。 机会来了! 要是能在下个月的大战中立下功绩,就有可能抗旨了。 李平在心里想着。 但是…… 等一下! 李平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双眼冒光。 贞期轻德角色!! 征兵是李世民授意的,那么就算是李世民颁布的圣旨了吧? 要是他不遵从旨意,他也许能从系统获得救母亲的药品! “这个命令是谁颁布的?” 李平问。 听了李平的疑问,年轻头目愣了愣,他之前通知了那么多人,也没人问这个问题。 “是当今圣上亲笔写的召令!” 年轻头目双手抱拳,有些恭敬的回道。 “原来是当今圣上啊,圣上很好啊!” 李平笑着自言自语。 想不到马上就有机会抗旨了! 年轻头目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李平问了多余的问题就算了,还说了有点冒犯圣上的话。 他正想说话,李平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一变。 “我不会去报到的!我要抗旨!” 李平一说完这句话,系统冷淡的声音出现在他心里。 【叮!恭喜宿主抗旨成功,抗旨程度轻微,奖励宿主时迁之勇,宿主可以得到时迁的勇猛!】 【因为宿主第一次抗旨,提高奖励,时迁之勇变成项羽战魂,宿主可以得到跟西楚霸王一样的强壮体魄和战斗经验!】 “我的天……” 李平心里一惊,幸好是第一次抗旨有提高了奖励,时迁之勇比他现在好不了多少。 下一刻。 李平感觉体内气血翻涌,一股强悍的力量流遍全身,让他想呐喊出声。 不愧是霸王之力,有一种称霸天下的感觉! 但是李平一点也不开心,他更想要的是治疗母亲疾病的药。 要是能选就好了,他必定会选能治好母亲的药! 但是,李平慢慢平静下来,这只是第一次抗旨,他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 与此同时。 那个年轻头目也回过神来。 “你敢抗旨不尊?” 话一说完,他把手伸向腰间,就要拔剑。 李平反应迅速。 立即向前,一把按住年轻头目拔剑的手,让他无法出剑。 年轻头目吓了一跳。 这个年轻人力气真大啊!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等他有动作。 李平猛踩地面,直接把地上的石板踩得粉碎。 李平一挥手,一把将年轻头目推开。 年轻头目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来,身形一晃,站都站不稳了。 “长孙大人!!” 身后的军士很快反应过来,用身体挡住被推到的少年的身体。 然而…… 李平拥有霸王之力,即便是六七个人一起用力,也挡不住李平的一推,全部摔倒在地。 随后,砰的一声。 李平冷漠的关上门。 “长孙大人,长孙大人,你没受伤吧?” 一个军士殷勤的扶起长孙冲。 “呃……咳咳……” 长孙冲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刚想开口怒嚎,却发现胸口一阵刺痛,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这是……伤到肋骨了? 这怎么可能! 那少年只是随手推了自己一把,居然伤到了肋骨! 第2章李平是奸细? “他妈的!!” 长孙冲腾的起身,怒声骂道。 他堂堂一个护军。 且是长孙无忌的儿子,何时受过这种气? 长孙冲手放在腰间佩剑上,作势就要拔出长剑,当场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子就地格杀! 一个愣头青,真当他是软柿子? “哟,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年纪和长孙冲相差无几的少年走过来。 从军甲上的印记看,他应该和长孙冲是一个等级的,都是护军大人。 不过,因为长孙冲的身份,别说是同等级的军衔,便是高一级的,都不敢这般讥笑他。 可来人身份同样不简单。 程处亮。 程咬金的次子,身份地位和长孙冲不相上下。 二人虽没什么大仇。 但因为身份相等,总会被人拿来对比,而且他们参军都是为了镀金,二人久而久之就有了嫌隙。 “你来这作甚?” 长孙冲冷声道。 “我想去哪就去哪,关你什么事?倒是你,为何如此狼狈的坐在地上?” “我……” 长孙冲脸色变幻,最后咬了咬牙,道: “一时不慎,摔倒了而已,有问题吗?”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说自己是被一个愣头青推倒地,一旦说实话,铁定成为军中的笑柄。 “走!!” 长孙冲冷哼一声,带着人走向另一个平房,离开时,目光狠狠瞪了李平的屋子一眼,暗暗发誓。 给我等着! 老子一定会回来地! …… 长孙冲郁闷地回到家里。 想到今天不仅没出风头,还被程处亮看了笑话,不由一阵烦躁。 “一定要给那小子一个难忘地教训!” 长孙冲脸色阴沉无比。 却不知道,身后走进来一个气势昂藏地中年男人身影。 中年男人与长孙冲七八分相似,赫然是长孙无忌。 当今天子跟前的红人。 按理说,以长孙无忌的身份地位,应该是意气风发,如鱼得水才对,可今天却不一样。 今日早朝,太子李承乾失德,引得李世民震怒不已,再加上其他几个儿子也是不争气的,李世民更是怒上加怒。 不仅怒骂了几个皇子半个时辰,长孙无忌也听了大半个时辰的唠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今日可谓是诸事不顺。 “冲儿,发生了何事啊?令你这般苦恼。” 长孙无忌进了屋,淡淡的问道。 虽然他很烦躁早朝之事,但却没表现出来,外人根本没法察觉。 “爹……” 长孙冲看到父亲,叹了一口气。 虽然丢人。 但面对长孙无忌这个亲爹,长孙冲毫无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完全没注意到,自家亲爹那渐渐变了的脸色。 这…… 以冲儿的表述来看,那少年简直是天生神力,战力最少也是程咬金那样的啊。 这简直不可思议。 毕竟,大唐天下刚太平下来,温饱还没彻底解决,平民伙食都很差,出现这种天生巨力的,那是何等的天资啊。 而且,那人似乎对当今圣上似乎有所不满? 这可是大事啊。 毕竟,如此少年,如此武力,一旦对陛下有歹意,那将是一个灾难。 在长安城范围内,竟有如此威胁! 不能忍! “不行,我亲自去看看。” 长孙无忌思索了一番,果断道。 若是少年英雄还好。 可若李平背后是突厥人,那就不是小事。 一旦大唐和突厥打起来。 长安再藏着这么一个天资聪颖地人,长孙无忌不得不担心啊。 “父亲,这是孩儿的事,无需你出面替孩儿报仇,何况你一介文官,怎么可能……” 长孙冲没继续说下去。 “不……” 长孙无忌摆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 “我先去看看,你切莫轻举妄动,万一坏了大事,我饶不了你。” 一旦对方真是突厥奸细,可得顺藤摸瓜,不能打草惊蛇。 “哦。” 长孙冲愣愣的点头。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少年罢了,竟然惹得父亲这般慎重,不过长孙冲也知道,自家父亲深得皇帝信任,手段和心思都不是常人能度量的。 他也没敢质疑父亲的的决定。 …… 长孙无忌换上一阵朴素的白衣,叫上一个小书童,又暗中调动了五百个好手,便马不停蹄的奔袭向李平的住处。 他先跟那少年谈谈,摸摸对方的底。 倘若确定对方是突厥人,那五百暗卫立刻出手,将李平抓住。 可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就更好办了。 诏安啊。 很快,长孙无忌来到李平家门口。 “去,所有出入口都给我堵死,一只苍蝇都不许进来!” “喏!” 吩咐一声,长孙无忌独自一人来到李平家门口,仔细打量。 嗯…… 很普通的农家小院,从表面上看,这户主人并不富裕。 在唐初,平民大都是饿得像皮包骨,只有富家子弟才能吃饱饭。 因为瘦骨如柴,对上富家子弟,根本不是对手。 这也是长孙无忌觉得惊奇的地方。 这年轻人不简单。 而且,长孙无忌猜测李平是突厥奸细不是没理由。 “咚咚咚——” 抛开思绪,长孙无忌走过去,敲了敲门,随后退开几步,省得屋里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他是文官,可抵不住对方一个拳头。 “吱呀!” 很快,门缓缓打开,里面出现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 “这是……” 看到李平的容貌,长孙无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呆愣了一秒,最后差点跪下:“陛……” 像! 太像了! 眼前的李平,跟李世民年轻时候真的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本来长孙无忌还抱着李平是奸细的打算,可如今一看这少年,瞬间打消了这个年头。 “怎么会如此像……” 长孙无吃惊不已,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这太巧合了。 陡然,他身体一震,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难道……不,不可能!” 第3章 皇帝之子,必有异象。 “莫非……不,不会的,这绝不可能!” 他知晓一个关于李世民的小秘密。 李世民以前年少时,曾喜欢过一个女子——刘氏,该女子还怀上了李世民的骨肉,可这女子出身低微,当时还是隋末世局混乱,为了能稳住自己的地位,李世民逼不得已让刘氏隐姓埋名,和长孙家联姻,之后刚好突厥来犯,刘氏就失踪在了混乱中! 当时的刘氏已胎九月,行动不方便,压根就不可能会在战乱中存活下来! 而此事,就成为了李世民一直以来的心结! 他一直都抱有幻想,想着刘氏或许还活着,而他的孩子还流落在外! 东宫和皇子一旦惹恼李世民,李世民每次都会提一嘴,让长孙无忌去找他那失散多年的刘氏和孩子。 然而长孙无忌现在看到李平,这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长孙无忌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要是李世民真有私生子流落在外,那年纪可能和长孙冲口中的李平差不多。 若是皇帝之子,必然出现异象的。 李平那超乎常人的孔武,便正是这所谓的异象了。 并且年纪也正好相符。 长孙无忌忽然觉得脑子要卡壳了。 “老丈,现在夜已深,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李平没注意到长孙无忌的神色,他开口问道。 李平语气很是温和,也没有带着针锋相对,只是长孙无忌是便装,在李平看来,他只不过是个邻家的老丈罢了。 “呃……” 长孙无忌顿了一会儿,眼眸微转,忽然灵机一动。 “小子,我见你白天时推搡官兵,你就不怕官兵来找你麻烦吗?” “老人家我是怕你日后会被官兵找麻烦,特意来提醒你一句。” “这样啊……” 听到长孙无忌这么说,李平的神色更是和善了。 “没事的,就那些兵丁,我一只手能打翻二十个。” “……” 听到李平这话,长孙无忌嘴角不由得轻抽搐,毕竟李平藐视的是他儿子,这让长孙无忌心里还真有点不得劲。 “可你这是违抗了天子圣谕,本来就做得不对啊,若是天子派人捉拿你,你又当如何?” “我觉得不会。” 李平摇头说道,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我又没作恶,天子英明,定然不会为难我的。” “你没作恶?” 长孙无忌反问一句道。 “我之所以拒绝参军,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我需要留在家中照顾老母,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我尽守孝道,又怎么会是犯错呢?” 说着,李平眼里涌出了一丝淡淡的悲伤。 “我们盛唐推崇孝道,当今圣上还专门为先皇修建了避暑行宫,所以,圣上又怎会定罪与我?” “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对了。” 长孙无忌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锋芒,用手缕着胡子,反驳李平道。 “古人有云,先有国,再有家,上古时期有大禹治水,三国家门而不入,先朝更是英雄无数,为国家而舍小家,到如今也是被称谓英雄,你又怎么解释?” 话音落下。 长孙无忌面露笑意的看着李平,而后者像是无言以对一样呈现在他眼前。 开什么玩笑。 他长孙无忌最会的就是辩论话术了,想要朝堂上混口饭吃,要是连颠倒黑白都不会,那直接卷铺盖走人得了。 可长孙无忌没料到的是。 李平脸上淡定得没有一丝窘迫,反倒还一脸认真的摇摇头。 “老丈,我认为你说错了,不管是大禹治水,又或是先朝英雄,他们都是各自扮演着代替不了的角色,他们舍弃小家,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所以才会被所有人认可。” “可我与他们不同。” “我若是舍弃家母,换来的只是在军中扮演的小角色,我大唐带甲百万,会缺少我这么一个小马前卒吗?” “况且我家中就只有我一个男丁,若是我离家,家母谁来照顾?” “我不参军,我大唐百万精兵依旧能把敌人碾成粉碎;我若离去,必然会与母亲生离死别。” “老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 听到李平这番话,长孙无忌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厉害啊,还以为这李平只是个空有武力的莽夫,却没想到,他这般能说会道。 言辞好是犀利。 即便是当朝臣子,也不一定能做到这般,由此可见李平确实有独到的机智。 这样的话…… 能文会武,要是他真是李世民的儿子,李世民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吧。 可是…… 长孙无忌并不想在这次交锋中认输。 “不不不,你瞧你年少英才,一定能在军中出任先锋官,或是前锋将军,要是能在关键战役中战胜,说不准还能让我大唐兵士少些伤亡……” “所以,你需要让当今圣上册封我官职啊。” 长孙无忌还没说完,李平两手一摊,直接又堵住了他的话头。 “如果圣上册封你为前锋将军……” “那我也不参军。” 李平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母亲病重,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照着我们大唐律法,不管是什么官职,直系到长辈死亡的,都一定要回家丁忧守孝满二十七个月。” “这还没开始打仗,我就要丁忧守孝了,等我守孝结束,那可能仗都打完了。” “不过,当今圣上也能下旨‘夺情’,让我不用丁忧,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当朝二品丁忧,圣上也从没下旨过‘夺情’。” “我不认为自己对国家的重要性能在当朝二品之上。” “所以没必要。” 说完,李平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丝的哀伤。 “这不过是从道理上来说,如果于情,我更是不能和母亲分开了,母亲对我有莫大的养育之恩,在她忍受病痛折磨时,我一定要在她身边照料她。” “如果我不在,母亲又何安?” 其实说来,李平是有点想让皇帝封他为将领的,要是能成为将领的话,以母亲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免得皇帝夺情。 夺情就需要下几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不能夺情,要拒绝,而后再下圣旨再拒绝,反反复复十几次,就能表现出对孝道的尊重。 有意思! 这不正是不用付出代价的抗住不遵嘛,简直就是上赶着送系统奖励来啊。 李平现在正在想入非非,并没注意到,长孙无忌看他的目光,已然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开始赞赏,变成了震惊和沉重。 李平最后两句话。 彻底让长孙无忌无言以对,不止是这样,心里还更是震撼了。 丁忧守孝。 这词语一般人可说不出啊,李平不仅是聪慧,腹中更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学识。 聪慧、有才学、还会武。 这是不是有些离谱过头了。 能以简单的几句话就让长孙无忌理屈词穷,朝堂上可没几人能做到这般。 而且长孙无忌也有很久没体会过词穷的感觉了。 万万没想到。 这次无言,不是来自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而是来自这个年纪小于他的李平! 最主要是。 李平他恪守孝道。 而且长孙无忌从李平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他对母亲浓厚的感情。 这李平如果真的是李世民的儿子。 李世民一定会对李平的孝道加以褒奖的。 这小子,绝啊。 第4章 朕对不起他们母子啊 “老丈,不知你可还有别的事?” 李平淡淡说道。 “啊?” 听到李平的话,长孙无忌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说道。 “没事了。” “那老丈慢走,我很谢谢你的关心,我等会儿还要给我母亲煎药。” 李平也是开始逐客了。 长孙无忌还有些懵逼的看着门被关上,身旁的小书童眨巴着眼睛。 虽然他听不懂长孙无忌和李平的谈话,可他却是从长孙无忌脸上,看到他从未有过的神情。 “先生,人家已经关门了。” 小书童开口提醒了一句站还在门口的长孙无忌。 “我知晓他关门了。” 长孙无忌虚眯双眼,眼里的神色早已变得精明,而且还浮现出了一丝锋芒。 不行! 事情肯定没有长孙无忌想的这般简单,才只是第一次见面,长孙无忌就从李平身上感受到了远超于东宫太子的学识、聪慧、机智。 能和他长孙无忌舌辩赢的,根本就不是李平同龄人能拥有的水平啊。 不过从表面上看,这倒是一件好事。 如今李平就表现出了这般才能,若是让他进宫学习,学**王之术,那他将来的成绩定然会远远超出李世民一大截! 可又想了想,李平的出现,会不会让安宁的皇家格局,掀起骇浪?! 反正东宫那边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若是格局陷入混乱,对于大唐来说,这李平的出现到底会是福是祸呢…… 即便是以长孙无忌的心性。 他也说不好李平的出现究竟会给大唐带来什么,可这不代表着,长孙无忌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并不难。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把李平的存在告知于李世民;其二,那便是把李平的存在隐瞒着。 想都不要想。 长孙无忌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既然不知晓该怎么做,那就把问题丢给李世民。 要是隐瞒李平的存在。 这可是欺君之罪,而且李世民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 还隐晦的让长孙无忌去找寻的意思。 要是隐瞒了李平的话。 事情被发现后,他极有可能会被谴责,所以把问题丢给李世民,对于长孙无忌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活到他这把岁数、身居高位,早就像老狐狸一样,在问题出现时,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了。 “刀斧手,撤退此地。” 长孙无忌下命令道。 此刻,夜晚笼罩着长安城,虽然热闹之处依旧灯火通明,但很显然,李平居住的地方是在城中一隅。 刀斧手们收到长孙无忌的命令后,便悄然无声的融入在了黑夜中。 而长孙无忌。 则是想着现在就进宫,把李平存在的消息告诉李世民。 …… 两个时辰之后。 长孙无忌跪在御书房中,而坐在高位上的男人,便是这盛唐的君王——李世民。 “辅机啊,快平身吧,不知你连夜进宫见朕,可是又何要紧事?”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在烛光的照亮下,肃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倦。 主要是东宫和皇子们的事,让李世民十分头疼。 “陛下,请容臣先恭喜您,天佑吾皇,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哦?这是何意?” 听到长孙无忌这番话,李世民顿时也来了兴致,他把手里的奏折放到一旁,看着长孙无忌。 “什么喜事?” “东宫和皇子们不给我添乱,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陛下息怒,东宫和皇子们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其实臣连夜进宫,正是和皇子的事有关系。”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什么皇子?” 李世民不以为然道。 “你所说的喜事,莫非又是大肆铺张,做些没用的事来讨朕欢心?哼,他们压根就不知晓,有这种花花肠子,还不如多读书几次诗书更能讨朕欢心!” “陛下,您且先听臣说。” 长孙无忌摆了摆头,他也不再打哑谜了,开口说道。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战乱中与您失散多年的刘氏,经过微臣一番找寻,在长安城中,找到了那位小皇子的下落,所以特地前来禀告陛下。” “你……你说什么?!”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瞳孔骤然收缩,雄厚的帝王之气涌现而出。 “辅机你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长孙无忌毫不犹豫的说道。 “哎呀—— 李世民怔怔的站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恍惚的跌坐在龙椅上,满脸的怅然。 他实在没想到。 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孩子,居然真的存在,而且还在长安城中,每次东宫恃宠而骄、皇子们不务正业时。 李世民都不由得幻想。 当时怀胎九月的刘氏,可能并没死去,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流落在外呢? 越是这么想。 李世民心里越是愧疚不已,当时他还只是秦王,为了能稳住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让刘氏隐姓埋名,最后却是失踪在了乱战中。 “朕……朕对不起他们母子二人啊。” 李世民重重叹口气说道。 而长孙无忌能明显的看到李世民的眼角,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泪痕。 他低垂着头,长孙无忌十分明白,李世民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一幕。 “辅机,现在他们母子二人过得如何?他名字叫什么?身体是不是很瘦小?” 许久。 李世民平复好了情绪,语气已然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回陛下,皇子名叫李平,依微臣所见,皇子身体状态十分良好,虽然身形有些消瘦,可却是孔武有力,能一只手就打赢我儿长孙冲。” 长孙无忌十分恭敬说道。 “什么?” 李世民怔了一瞬。 这怎么…… 跟他想象中的不同啊,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的皇子,不该是流离失所,身上可能还有些疾病,就像是平民百姓那样瘦小。 可是?! 一只手能答应长孙冲是几个意思?! 李世民自然知晓长孙冲,他是长孙无忌的大儿子,武力不说冠绝大唐,刻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行啊! 自己方才满怀愧疚的皇子,居然有单手打赢长孙冲的武力! 第5章 上天厚待大唐啊!! “好啊!真是太好了!” 李世民连连称赞道。 回想当年。 他李世民也是上马打仗,可是东宫和几个皇子,却是没有能继承他的武力。 没想到。 这都让李平来继承了。 “朕十分满意。” 李世民重重点头说道。 “辅机,这个消息确实是喜事啊!” “陛下,您且先听臣把说完。”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 “这李平不止是有武力,还有他的聪慧、机智程度,都超出了微臣的想象。” “而且与微臣舌战时,居然能让微臣无言以对,甘拜下风,确实是继承了陛下您的聪慧啊。” 长孙无忌不着痕迹的吹彩虹屁道。 “辅机啊,你这就有些言过其实了,朕明白你这是想凸显皇子,但这话有些说过头咯。” 李世民并不相信长孙无忌所说的。 “陛下,这李平虽未接触过官场,可却是懂得丁忧守孝,而且对大唐的官职体系,都挺了解的。” “而且还……” 长孙无忌把事情的从头到尾都告诉了李世民。 听到长孙无忌说着自己的遭遇。 李世民先是一怔,随即忽然哈哈大笑,不由得从书案后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哈哈哈——!!” “好!好啊!” “辅机啊辅机,在这朝堂之上,即便是文武百官,也从未有一人能让你无言以对,而你反倒还在朝堂之外吃了亏,不过说来也是,那可是朕的儿子!” 这李平表现得真是不错啊! 不止是擅长武斗,竟然在聪慧这一方面,还能让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吃亏。 虽说在辩题上,是长孙无忌吃亏在先。 可就算是这样,李平的几个辩论角度也是十分的出色精彩啊! 这要换做是其他的皇子。 估计都会被长孙无忌给说哭了。 唉。 要是其他的皇子,也能是这般姿态,那他又何须整日在这长吁短叹的? 但是还好! 上天天佑大唐! 更重要的是。 李平恪守孝道。 “确实是难得啊。” “能文能武,性子纯良,这才是我大唐皇子该有的姿态才是!” “哈哈哈!!!” 李世民已有许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放声大笑了。 就算是流落在外,但李平还是能成长得这么出色。 “来人啊!让御膳房准备酒菜,朕要和辅机好好喝上一番,聊表朕现在心里的畅快。” 李世民推开御书房的门对外大喊道。 “是,陛下。” 门外的侍卫应声道。 “辅机啊,你好好陪朕喝几杯,再与朕讲一讲,这关于李平的事。” “是,陛下!” 御书房中。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开怀畅饮。 …… 同一时间。 李平正给喂母亲喝下煎好的汤药,刘氏如今的身体其实不会因为服药而有所改变,得需要抗生素才行。 即便是抗感染能力最弱的头孢之类的也行。 但是。 他从哪弄来抗生素呢,好像也只有想办法抗旨,这样才能通过系统奖励,来试试看能不能得到抗生素了。 这时。 李平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进一步接近李世民,好再进一步抗旨。 可他现在不知道的是。 李世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正在和长孙无忌畅饮呢。 “吱吖!” “轰!” 一道巨大的声音,忽然打破了长安城中的寂静。 厚重的朱雀门,在长孙冲的凝视下,总算是打开了。 听到宫门发出动静,正在守着朱雀门的长孙冲,知道这是自家大人要出宫,急忙按耐住心里的着急,大步走上前道。 “且慢!” 可他还没来得及走近,一道斥责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看守着朱雀门的禁军,立马冲上前,把长孙冲拦在了警戒线外。 可能有人能在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夜间靠近宫门,可这些人里面,一定不会包括一个小小的长孙冲。 对于宫外发生了什么事,走出宫门的长孙无忌自然是知道的。 禁军对自己儿子这般苛刻,不仅没有惹恼这位吏部尚书,反而还让长孙无忌,对于这李君羡调教军士的手段十分赞许。 现在大唐的天子和自己亲如手足。 而大唐的皇后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长孙家和皇家早已是同舟共济。 这玄武门之变还没过去多长时间,朝堂上大臣的人心,并未归附,隐太子手下的那些势力,也都还不知隐匿在何处,还有背上的梁师都,突厥的耽耽虎视,谁也无法预料,明月下的长安城中,究竟还暗藏着多少的恶意。 所以,守卫越是戒备森严,就越是能让人安心。 长孙无忌缓缓走出宫门,朝着自家儿子走去。 而被拦在宫门外的长孙冲瞧见父亲走出来,急忙夺过家仆手里的缰绳,牵着这一匹温顺的母马,扯着辔头,来到了自己父亲跟前,十分狐疑的问道。 “父亲,您为何这么晚才出宫?” “母亲在家中给您留了鹿奶,都热了好几次了,您还是没回来。” “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心急之下,就让孩儿在宫门外等待父亲。” “不知是何事,让皇上和父亲交谈这么久?” “莫不是,朝中出大事了?” 嗯?大事? 那可不是大事嘛。 天家的事哪件不是大事? 无缘无故的,皇帝就多了一个儿子,这还不算是大事吗? 可是现在这件事还需得保密,眼下也只有自己和皇上两人知道而已。 宫门外人多嘴杂,要是不小心泄漏出去,这件事肯定会引起不少事端的。 所以长孙无忌这时候,自然是不会说的。 对于儿子的提问,长孙无忌置若罔闻,直接按住了马鞍,踩在仆从的后背上,跨上了战马,打马往前走。 直到远离了宫门和巡街的士卒后,马背上的长孙无忌,这才缓缓开口道。 “冲儿,为父问你。” “今日和你打斗那人,你可知他是何人吗?” “父亲?你说什么?” 长孙冲眼眸微转,现在心里还在想着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忽然听到父亲这么问,顿时就让他想起了自己被一个平民少年,推了一个屁墩儿的事,一时间气恼不已。 自己苦练武艺数年,且不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寻常几个军中的好手,也抵挡不住自己腰间的环首刀。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武艺居然在人家手里都走不了半招。 这让他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更为让他难堪的是,自己出糗的样子,还被老对手程处亮看到了。 估计没几天,整个长安城中会流传着自己的‘美名’。 而且日后在那厮面前,也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或许连那当垆卖酒的小娘子,日后看到自己也会面露一丝不屑。 一想到这,长孙冲恨得牙痒痒,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作响,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第6章 皇帝多了一个皇长子,还不是大事? 恼怒了许久后,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抬起头,对着父亲干笑两声,嘴角抽搐说道。 “我哪知道他是何人,反正有大人出手,难不成还能让一个平民反了天吗?” “不知父亲是不是把他押送到大牢中了?” “那是押送到刑部大牢,还是大理寺天牢,亦或是御史台监狱?” “等明日一早天亮,儿子就过去探监。” “我一定要让这厮尝遍牢狱中的酷刑,这样他才会发往军前效力。” “如此一来,我看他还敢不敢抗旨!” “居然连皇上的命令都敢不遵,真是嫌命太长了。” 说话时,长孙冲还按着环首刀,不由得往前一送。 “锵!” 只见腰间那把环首刀,居然被他抽出了半截,在夜色的笼罩下,锋芒乍现。 甚至连长孙无忌胯下温顺的母马,都开始恐惧了,不由得打了个响鼻,发出一声嘶鸣,往后退了几步。 而马背上的长孙无忌,脸上浮现出了怪异之色。 可长孙冲并没有注意到,依然还是一脸得意的欣喜说道。 “父亲,你怎么不说话啊?” “父亲,这厮到底是被关在了哪里?” “等我见到他后,不让他喊我两声爷爷,我决不罢休!” …… 旭日初升,其道大光。 夜晚的幽暗,丝毫没影响到白日里长安的市井生活。 鸡鸣响起三遍后,夜晚的宵禁结束。 里坊的门被睡眼朦胧的守门人打开。 为了生活而奔波的街坊邻里,也是离开了家,开始了这一天的劳作。 而这边抗旨成功,得到‘启动资金’的李平,也开始了他一天的忙率。 先是去厨房把母亲的药给煎上,然后再去后院里的蚯蚓池子中,挖了两铲子蚯蚓,喂给老母鸡吃。 而后,捡鸡蛋,杀鸡,很快就做完了。 等到老母鸡和鸡蛋一起炖上时,药也已经熬好了。 看到母亲把苦涩的汤药都喝下去,重新歇下后,李平心里松了口气。 在战乱中互相扶持依靠,一起走到今天,即便是陌生人也会有着浓厚的感情,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原主的母亲。 要是没有母亲的拼死保护,穿越而来的李平,估计是活不到今天的。 所以,在李平心里,他早已把患病的刘氏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所以照顾亲人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如果要是没有亲人的话,那这只锚,把自己固定在大唐,总是让李平觉得,有种飘飘然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哧溜!” 一道吸口水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李平抬眼看去,只见是隔壁家的小屁孩,正趴在院墙上盯着厨房看,哈喇子直流。 而隔壁院落中,妹妹一脸羡慕的抽了抽鼻子,喊了一声哥哥,抱着桑树也想试图爬到院墙上。 那院墙上的小子看到李平正在看着自己,急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上的口水后,咧嘴笑嘻嘻说道。 “平哥!你家又吃肉啊!” “只可惜我娘都不给我吃鸡蛋,说是要留着拿去换盐。” “哼!要是我知道是这样的话,我才不去给她抓蚯蚓呢,看她还怎么养鸡。” 说完,那小子扶着墙头站了起来。 丝毫不怕自己摔下去,伸出手扯了一把桑叶,吃进嘴里咀嚼着,闻着香味就像是在吃肉似的,一脸的陶醉。 “噗!” 看到他吃桑叶的模样,李平不由得失笑。 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的时代,自己一天的乐趣,就是来自于这个每天饿着肚子的小鬼头。 见此,李平也没说话,直接走到厨房,掀起了锅盖,顿时一阵肉香飘出。 清亮的鸡汤上,飘着橙黄橙黄的油花儿,让人不由得垂涎欲滴。 李平伸手一扯,直接把炖得软烂的鸡腿扯了下来,再把鸡脖子也扯了下来,然后包在内衬的荷叶中,拿来一根麦草一系,这才走出厨房,大声喊道。 “小子,你吃不吃鸡头!” 墙上那小鬼头本来就只是想闻闻味道,实在没想到居然能有肉吃,顿时欣喜不已。 随即,急忙把嘴里的桑叶吐掉,笑眯眯的说道。 “我吃我吃!” “平哥,谢谢你!” “记得要分给妹妹吃啊!” 说完,李平把手里的小包朝墙头扔去,而后又走回了厨房。 然而这时,墙外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哥哥,是鸡腿呀!” “多谢平哥哥!” “哥哥,你先给我咬一口,我再给你吃!” “唔,好香好好吃啊!” 听到隔壁响起的欢乐,李平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后,李平把准备好的饭菜,端进了屋里。 躺在床上的刘氏听到脚步声,闻到香味,轻轻咳嗽了几下,这才双手撑着身下的被褥,吃力的坐起身,缓缓的把沉重的身躯拖了上来,倚靠着枕头靠在了墙上。 才只是个起身的动作,就让刘氏累得泪如雨下,像是干了什么重活一样。 李平见状,急忙把手里的饭菜放在桌上,大步走到了刘氏面前,伸手扶着她孱弱的身子,扯了另一翻被子盖在了她身上,让她靠的舒服点后,这才嗔怪说道。 “娘,您要起身怎么不叫孩儿来呢!” “都知道自己生病了,还不注意着点,莫不是娘在抱怨儿子不孝顺吗?” 说完,李平端起桌上的白瓷碗,舀了一勺鸡汤吹了几下后,这才送到了刘氏嘴边喂她喝,缓缓说道。 “娘,您先喝口鸡汤暖一下胃,等下孩儿再喂您吃饭。” “好好好!” “我儿最孝顺为娘了,娘都听你的。” 说完,喝了一口调羹中的鸡汤,而后抬头满脸宠溺的看着李平,说道。 “我儿你吃饭了吗?” “娘,我吃过了。” “我何时让娘操心过?” 听到儿子的轻言细语,看到儿子长得越来越像那人的模样,喝着鸡汤的刘氏忽然鼻头一酸,顿时红了眼眶。 “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看到刘氏忽然洒泪,李平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对于儿子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让刘氏心里更是心酸,当初那人若是有一丝的留恋,他们母子俩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自己过得悲苦些没事,即便是丧命于乱世中,也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可她的儿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第7章 吓得魂飞魄散的长孙冲 喝下最后一口鸡汤后,刘氏再也忍不住了,心里难受不已,泪眼婆娑。 一双枯瘦的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李平的手,许久都没放开,过了一会儿了,这才更咽的说道。 “是为娘拖累我儿了。” “如果当初,为娘的身份再高上一些,我儿今日也将会是贵不可言。” “若是当时为娘能忍住骨肉分离之痛,把你送回你父,我儿今日也定会是侯服玉食的。” “或许是老天爷,看不得妇人这般丑陋,才会让我落下此病。” “到现在老妇多苟活一日,都是对我儿的拖累啊,要不是想多看我儿几眼,我怕是早已去了。” “要是为娘走了,孩子,你就去找你的父亲吧!” “哪怕他不想认你,可总不会少你一口吃的。” “这样一来,为娘也能安心的走了。” “噗!” 李平放下手里的白瓷碗,浅笑一声,又端起了一碗肉粥,这碗皮蛋瘦肉粥加上了几颗红枣,让这碗平平无奇的肉粥看起来十分诱人。 “娘,你说什么胡话呢,母子间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若不是娘在三年前的雪夜里,拼死相救,我怕是根本就活不到今天,而且,也不会让娘落下病根,导致身体虚弱了。” “而什么侯服玉食,贵不可言的,要是娘不想做农家妇人,想做诰命夫人的的话,那就以儿子的本事,给母亲挣一身凤冠霞帔,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要是娘心气再高点的话,西域小国无数,以我的韬略,想攻打下一两个小国,还不是易如反掌?” “到了那时,我做帝王,母亲做个太后,这不好吗?” “所以现在,还请娘好好吃饭。” “啊……张嘴。” “我儿真是好心气啊!” “为娘这就好好吃饭。” 看到重新振作的刘氏,李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这是安慰她的话,可也是半真半假,毕竟自己有系统在手,先在大唐累积资本一段时间,等到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了,到时候,西域、东北,随便抓几个小国的皇帝,试一试这抗旨,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不爽翻了? 在心里这么想着,服侍刘氏吃完早饭,让她躺下休息后,李平哼着歌,走到了厨房。 他刚要洗碗,忽然一阵‘砰砰砰’的拍门声响起。 只听见小鬼头大声喊道。 “平哥!有人找你了!” 有人找我? 听到门外的喊叫,李平放下手里的碗碟,擦干手,一脸狐疑的走了出去。 穿越这三年来,自家的交际圈也不大。 可以说都没有超过这个里坊的。 要是再远一点的话,那就是西市认识几个熟人。 这一大早的,大家都在忙着干活,所以这个时间,究竟是谁会来找自己? 李平走到院落中,随口问一句道。 “谁要找我?” “你小子不认识大兔吗?” 听到平哥发文,门口的小兔崽子也是丝毫不客气,吸了吸鼻子,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边走还边开口说道。 “我不认识。” “可是看着不像是好人。” “现在人都走到你家门前了,晃悠了许久,一直没敢进来。” “非要花钱让我上来敲你家门。” “平哥,我收了他们五个大钱,我给你三个吧!” 说完,就把手掌摊开,五个开元通宝被叠成一摞,等着李平伸手拿。 听到大兔这么说,刚要走出门口的李平,忽然停下了脚步。 现在乱世刚初定,天下还没太平。 先不说北方梁师都勾结突厥人,甚至连离长安不远的终南山中,也隐藏着不少的叛军和土匪。 前段时间,坊间里就有流言。 说这终南山的土匪进到了蓝田劫掠,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冲到了霸陵邑耀武扬威。 而霸陵和长安距离也不远。 现在这个世道,即便有匪徒混进了长安城,也是不奇怪。 而宵禁的主要目的,为的就是让长安城中的陌生人,无有遁形之处。 这要是放在以前,李平自然是会小心谨慎的处置。 可是现在,身有霸王之勇的李平,艺高人胆大,所以不会惧怕这些小毛贼的。 随即,他直接摁住了大兔的脑袋,把他往伸手一拨,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你这小子会自己挣钱了,那就留给你自己花吧。” “你觉得你哥我会缺你这两个小钱吗?” “去吧,你躲厨房去,顺便帮我把碗给洗了。” “我倒是要好好瞧瞧,这一大早的,谁这么热情的来找我。” 说完,李平绷紧了身上的肌肉,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后,一脚走出了院门。 而院门外,正躲在墙角后的长孙冲,伸出了头往里看了看。 他昨天在这小子手上吃了瘪,还让程处亮那厮看笑话。 所以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他四处放狠话,说要好好教训一顿李平。 但回过头来,在父亲给他安排的任务中,不仅不能教训这个小子,还要让自己求着他,巴结他,请他去长安最好的地方好好玩。 我对自己亲爹都没有这么百依百顺,凭什么让他对仇人这样做? 这要是让同僚得知,那自己日后还怎么见人? 日后看到了程处亮,要是不把头低到裤裆中,估计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这些,长孙冲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看到李平后,会拿刀捅他。 而后再把他给打死。 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他这才在李平家门口晃悠了半天,还抓了一个半大小子,帮他去敲李平家的门。 而两人在院中的谈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正想抬头看一看这‘皇长子’到底何时出来,却徒然间,自己眼前一暗,一个阴影朝着自己盖顶扑来。 如同猛虎一般,掀起了一阵狂风,刮得自己都快睁不开眼了。 这种气势更是远超于在校场上,被尉迟恭盯上的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感觉自己下一秒随时会被撕裂一样。 心里骇然,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了般,用力握紧了刀柄,想要把刀抽出来,和他拼死一战。 “他居然想杀我!” 第8章 你就是我最大的贵人啊 “他要取我性命!” 心里一阵示警。 完蛋了。 在临死前,长孙冲极力的控制自己的喉咙,喊了一句。 “别杀我别杀我!饶命啊!” 简直就是惊喜啊! 什么是惊喜。 这他么的就是惊喜啊! 本来李平还以为,是哪冒出来的小毛贼,在西市打听到自己是‘幕后之人’,这才前来踩盘子试探自己的。 可万万没想到,前来的居然是先前带着旨意的长孙护军。 大好人啊! 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好人,老子猴年马月才能完成资本的原始累积? 你今日简直就是我的大贵人! 李平直接走出了院门,忽略了长孙冲正在拔刀的手,一把抓了上去,直接抓到了环首刀的刀鞘上。 把青铜吞口的刀鞘攥成了一团铁。 随即这才伸出手,直接勾住了长孙冲的脖子,跟钳子似的,把他死死的钳制在怀里,这才笑逐颜开的问道。 “饶命?什么饶命啊?” “有我在这,这长安城里,还有人敢要你命不成?” 你啊,就是你要我命啊! 长孙冲在心里一阵吐槽,拼了老命的想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鬼地方。 然而身后那人的气势,却是让他如临大敌一般,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这简直比见了鬼还要可怕一百倍。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一直在告诉自己,身后这玩意儿,压根他么的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猛兽。 长孙冲直冒冷汗,连擦都不敢擦,屏住呼吸,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吞了吞口水,这才开口道。 “你听错了,是扰民。” “弟弟方才说的是扰民,不是饶命。” “弟弟身上穿着一身皮来,担心扰民,打扰到了哥哥,这才在门外等候的。” “原来如此啊!” 李平随意搪塞了一句。 你想扰啥扰啥,关我屁事啊,我才懒得管。 只要你可以给我带来好消息就行了。 而后,李平也废话少说,一脸讪笑的盯着长孙冲,直截了当说道。 “长孙护军。” “不知你今日前来,可有带了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圣上,又下达了何种旨意啊?” “莫不是又要征兵?快告诉我,先让我抗一个再说。” 征兵?什么征兵? 他在说什么? 即便是征兵,也征不到你这来啊。 你有见过谁家征兵,直接征到皇长子头上的?即便是私生子也不能啊。 一说到皇长子,一脸懵逼的长孙冲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是圣上,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长孙冲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挣扎了一下,连忙开口道。 “兄长我想你是误会了。” “小弟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征兵一事。” “不是征兵?” 李平有些不解的看了长孙冲一眼,不是征兵你来做什么? 那老子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了? 李平还是有些不死心,又一次问道。 “不是征兵,那可还有别的旨意?” 当然有了。 长孙冲在心里暗道。 但是那种事能跟你说吗?若是跟你说了,皇上岂不得扒了我的皮?还是四分五裂的那种。 随即长孙冲不露声色,十分坚定的摇摇头说道。 “并没有。” 没旨意?那你算个毛线好人啊?你连路人甲都算不上。 对于路人甲,李平就只有一个态度。 他直接伸手掐住了长孙冲的脖子,然后把他翻转过身,抬脚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踹。 “砰!” “既然没有旨意,那你从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去吧!” “哗啦!啪!” 沉重的甲页晃荡不止。 这一次不是摔了个屁墩儿,而是摔了个狗吃屎。 “砰!” 身后,厚重的木门被用力关上,哐当几声传出,他这是把门给顶上了? 他干嘛又要打我? 跌倒在地的长孙冲,扭头看着紧闭的大门,云里雾里。 他坐在地上深思了会儿,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照着这厮的行为,若我带着旨意前来,你待我便如亲兄弟般。 一听到我说没带旨意来,反而是弃之敝履。 心灵受到打击的长孙冲顿时气得怒发冲冠,恨不得下令让藏在坊门口的亲兵冲出来,把这个破门给撞得稀巴烂。 然后再狠狠揪住这厮的领子,好好质问他。 你这厮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什么毛病?抗旨还抗上瘾了? 只可惜我干不过他。 眼下,即便是逃避也迟了,陛下还在等着见一见他的皇长子呢。 瞪着大眼的长孙冲,抬起头来,怒指着一旁看戏的家丁,大骂道。 “你他娘还看呢?活腻了是吗?” “还不赶紧过来扶老子?” 长孙冲被家丁搀扶起来后,又没好气的踹了家丁两脚,这才又走到连家门口,换了一副脸色,抬手敲了敲黑兮兮的门环。 “咣咣”两声响起后,堆起一脸笑容的长孙冲开口道。 “李兄长。” “李哥哥!” “弟弟来给你赔罪了。” “昨日冒犯了兄长,小弟今日在东市的万福楼订了酒席,还请兄长能赏个脸,前去赴宴啊!” “没兴趣!” 让长孙冲吃了个闭门羹的李平,轻笑一声,气冲冲的走进了厨房,只见大兔正在啃着一根没啃干净的骨头,踩在一个凳子上,正在笑嘻嘻的刷锅。 看到李平走进来后,这才吐掉了嘴里的骨头,满脸羡慕,又带着疑惑问道。 “平哥,那人请你吃肉你咋不去啊?” “那去的可是万福楼啊!是皇城里有权有势的人,才敢去消费的地方。” “我听说有人之前还在那里见到过当今圣上呢!” “我这一辈子,在加下下下辈子,都去不起那种地方。” “平哥你当真不去吗?” 听到大兔这话,李平还真有些想去了。 美食佳肴什么的,他倒是觉得无所谓。 世界是高速发展的,他从后世穿越过来,什么山珍海味他没见过?即便是没见过,但也是在视频上‘云’品尝过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如果皇上真的经常去那里的话,确实值得一去。 若是运气不错,偶遇了李世民,那不是又能薅他羊毛了! 不过而后,他看向大兔,只见他从荷叶上拿起一根没啃干净的骨头,直接一口咬碎了,细细的吸吮着里面的骨髓,不过下一秒却是让李平反应过来。 这个地方可是个封建社会,可是有着巨大的阶级隔阂的。 权贵和平民,可以说是两个物种。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权贵放低身段,低三下四的称呼自己为哥哥?还请自己去大唐最好的酒楼吃饭? 并且自己还打了他几次。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让李平醉到,真的以为长孙冲是个单纯善良的小绵羊。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第9章 叮,奖励种子一包 随后,警觉过来的李平,对着门外的长孙冲再次大喊道。 “别再敲了,老子是不会去的!” “砰!” 长孙冲刚抬起来的手,瞬间停住了。 顿时气得双手发颤,老子可是齐国公的长子,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贵二代。 你这厮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你竟还敢自称老子? 若不是你是皇长子,若不是我干不过你,老子一定要把你给淹死在护城河中。 岂能容你如此猖狂? 恨得咬牙切齿的长孙冲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随从走上来两步。 “啪”的一声。 抬掌狠狠的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发颤的双手这才停了下来,随即语气平淡道。 “退下,老子打爽了。” 说完,才转过身去,再次露出笑意,苦苦劝道。 “李兄长,那酒楼可是万福楼啊,若不提早预定,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小弟我可是费了好大得劲,才找人通融一番,腾出了一个地。” “不止是八珍玉食。” “甚至连松江的四鳃鲈鱼还有两条!” “这可是四鳃鲈鱼啊,可是神仙才可吃上的美味。” “传闻三国的地仙左慈,在曹操跟前使用仙法,这才从仙家宝物中得到了两条,这神仙鱼脍的味道,相当于龙肝凤髓啊。” “兄长当真不去吗?” “咕咚!” 厨房里的两个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啪嗒!” 大兔嘴里的骨头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顿时都觉得一嘴油的骨髓都不香了。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李平,似乎若是李平不去,便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而李平的心里,现在也开始动摇了。 后世的美食确实是数不胜数。 可随着社会快速发展,也让不少十分稀少的食材,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那神仙鱼脍究竟是什么个神仙味道,李平有想尝一尝的欲望。 即便这万福楼的宴席是一场鸿门宴。 控制不住欲望的李平,在大兔一脸羡慕的眼神下,一脚走出了厨房。 大门口外。 喉咙都喊破了的长孙冲,心里都恨不得把李平五马分尸了。 放在平时,这万福楼他自己都舍不得去一次。 花这么多钱,都够他夜宿青楼大半个月了,那青楼的小姐姐不比美食香吗? 眼下花了这么多钱,还赔笑请这厮去,他却是怎么也不肯去。 这厮到底是不是有毛病啊? 难不成就因你是皇长子,我长孙家的颜面就这么不值钱吗? 愤愤不平的长孙冲,再次在心里把关于李平的一点一滴,都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忽然眸光一亮。 自己方才刚来时,这厮对自己还挺热情,可是下一秒,又变得这般不近人情。 好像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带着圣上的旨意前来的。 脑海里,飞快闪过一道闪电,长孙冲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是想奉承皇上啊! 奉承皇上?就这? 我还以为你有多牛呢,没想到和那千万中的寒门蝼蚁一般,是个想攀附权贵的人。 既然这样,你哪来的脸皮给我装清高啊? 你不是想要旨意吗?老子便给你旨意。 随即,长孙冲清了清嗓子,带着一丝的讪笑,沾沾自喜道。 “李平我告诉你!本公子我可是奉旨来请你吃饭的!” “你还不赶紧出来!” “奉旨请我吃饭?” “奉旨……” “吃饭……” 长孙冲的话像是魔音一般,在李平耳边回旋着,久久不散。 你他么是在逗我吗? 老子可是有着抗旨系统,说你奉旨来请我去吃饭? 你这到底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啊? “哧溜!” 李平吸溜了一口口水。 再见了,四鳃鲈鱼。 再见了,神仙鱼脍。 “呸!” 火冒三丈的李平呸了一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还在门外絮絮叨叨的长孙冲,磨牙凿齿的喊道。 “说了不去不去不去!” “老子就要抗旨不遵!” “唰!” 长孙冲再次抬起的手,又停滞在了半空中。 方才还一脸得意的面容,顿时晦暗了下来。 奶奶的,这皇长子难不成是傻子?你逗老子玩呢? 怒气冲冲的长孙冲忽然扭过头,抬手指了指。 “你过来!” 不说门外长孙冲怫然不悦。 院里的李平却是被吓得一激灵,连手都抖了几下。 长孙冲说他是奉旨来请吃饭,本来李平还是不信的。 你见过有哪个天子,会特意下旨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平民,说请他吃饭。 这根本就不可能好吗。 皇上又不是你爸,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啊? 就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情,李平这才随意说了一句抗旨不遵。 哪曾想,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叮——】 【叮!宿主违抗圣旨成功,违抗程度为:轻。】 【获得奖励:高产种子包一盒!】 李平有些难以置信。 把这一盒种子拿出来,放回去,拿出来,放回去。 连续重复了好几遍才确认。 没想到长孙冲这厮真是奉旨来请自己吃饭的,这不是骗他的。 这让他感到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是李世民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但是这怎么可能啊? 天家最看重血脉,皇室哪能允许私生子流落在外的。 难不成堂堂天唐李家,还会缺他一口饭吃不成? 这奉旨请吃饭的原因,估计是自己显露的霸王之勇,让长孙冲这厮觉得牛掰。 然后这才告诉了皇上,让本就惜才的李世民,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这么说来,那长孙冲哪里还是路人甲?明明就是好人啊。 而且还是自己的任务npc。 有了他在,自己没多久便能过上每天都薅羊毛的好生活了。 一想到此,李平都开始流哈喇子了。 什么矜持的也管不了了,他笑嘻嘻的迈开步子,来到了大门之后。 急不可耐的把顶门的棍子拿下,拉开大门,伸出了手臂,再次把长孙冲给钳制住了,嘴角还流出了口水,深情的说了一句。 “长孙npc,你可真是大好人啊!” 好人? 那你说话为什么要流口水? 看到李平嘴角流出的口水,长孙冲心里一咯噔,不由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了。 前隋大乱的时候,就出了许多野心勃勃的人。 第10章 高产肥料一包 一想到此,长孙冲顿时吓得差点尿失禁。 不敢再拖延片刻,急忙求饶道。 “哥哥你且稍等片刻!” “兄长倘若不想去万福楼,不喜欢吃神仙鱼脍也不打紧,咱们换个地方,去西市。” “虽说西市的同福客栈算不上是好地方,可吃食也是一绝的。” “东坡肉肥而不腻,色如玛瑙,叫花鸡板酥肉嫩,风味独特。” “还有那烧刀子,醇和绵柔,一口入喉,十分畅快。” “要说最妙的还是那当垆卖酒的美厨娘了,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不少人就指望着他的颜色下酒呢。” “倘若兄长不嫌弃,我们去西市订一桌如何?” 言罢,长孙冲有些发憷的看向李平,观察着他的神情,心里在不停祈祷。 祈祷这“吃人怪物”千万不要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而李平听到n兄说的这番话后,倒是又开始有些嘴馋了。 同福客栈好与不好,难道他自己不知道? 那东坡肉和叫花鸡,还是自己教那些厨子如何做的。 甚至连同福客栈这个店名,还是他起的。 况且那里还不是自己的生意。 否则,你以为长寿坊如此多养鸡和养猪产出的,是如何消化出去的? 须知,现在的人,吃肉都只吃羊肉,猪肉在他们眼里如同垃圾。 但是这些如今都不重要。 最主要的是这任务npc,又准备发布任务了。 眉开眼笑的李平,忽然一拍掌,十分没诚意的赞许了几句,随即这才眼神炽热的看向长孙冲,问道。 “长孙兄,我且问你!” “此次西市请吃饭,也是奉旨的吗?” 长孙冲眼下已经彻底被李平给整蒙圈了。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像疯子一样的皇长子。 他现在只想能快些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怪物。 听到这话,长孙冲细细观察着李平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 “那我到底是要奉旨请呢,还是不要奉旨请呢?” “奉不奉你问我?你自己不清楚?” “那意思是不奉旨了?” 刚说完,一直在观察着的长孙冲,看到李平神色瞬间变得晦暗,心里一惊,整个人不由得一哆嗦,连忙转变话头。 “奉旨啊!” “肯定是奉旨啊!” “我便是奉陛下旨意,邀请李兄长前去西市赴宴的。” “谁敢说一句不是,便是和我长孙冲过不去!” 说罢,只见李平这才咧嘴笑了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又说一句。 “我不去。” “我要抗旨不遵。” 【叮——】 【叮!宿主违抗圣旨成功,违抗程度为:轻。】 【获得奖励:高级肥料十袋,可助长作物生长。】 “好家伙!哈哈哈哈!” 看到这个情况,李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连忙查看得到的奖励,就连钳着长孙冲的手臂,也都松开了。 而长孙冲感觉到脖子一松,顿时急忙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大骂着李平。 这厮还真是脑子有毛病。 他若再待下去,恐怕就要死翘翘了。 他连告辞都不告了,直接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既然兄长不肯去,那便算了吧!” “小弟就先走了!” “等改日得空了再来请兄长吃饭!” “呵呵!” 可是这么好的任务npc,李平怎会轻易放他走? 即便今日的任务已经薅完了,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你跑了? 随即,李平脚下轻轻一踏,双腿开始发力。 “咻”的一声之后,李平直接追到了长孙冲身后。 手臂往前一伸,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直接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随即,这才贱兮兮的笑道。 “n兄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只是说不去,但没说过n兄不能过来啊!” “你吩咐人把神仙鱼脍、东坡肉、叫花鸡,送到我家来,不一样是吃吗?” “快快快,吩咐你的仆从,赶紧去准备。”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王权贵族和平民百姓,果真是两个种族。 长孙冲连忙下令,只见齐国公府中的下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甚至连长安城的东市和西市,这两个贸易集散地,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不过才小半天,李平家的前院内,下人就已经开始布菜了。 不少后世十分罕见的,更是没见过的美味佳肴,开始从两市,纷纷的涌进长寿坊中。 甚至连街坊邻里,都没被忽略。 满当当的一碗肉,加上半袋小米。 此刻的院里。 长孙冲正在布置着宴席。 一边指挥着下人布菜,一边看着在廊檐下发愣的李平,不由心想。 这厮若是酒足饭饱后,该不会还不放自己走吧。 只希望父亲能快些赶来,救自己脱离苦海。 而正在发愣的李平,则是在查看系统空间里,先前得到的两项奖励。 种子盒子里,每个格子中,都装着后世之中最为先进的各类种子。 其中,各类高产的主粮,只需大规模的推广开,便能特大的提振现在社会的粮食产量,推动生产力提升。 从未给予封建社会冲击。 各类的水果、蔬菜、香料的种子,更是可以极大的丰富副食,改善生活,总不会让人觉得嘴里淡出鸟来。 就是可惜这些种子的数量有些少。 若想大规模的推广,肯定要专心栽培个七八年才行。 而第二个奖励就更牛了。 李平看到这奖励的第一眼,差点就以为自己在玩农场偷菜呢。 这种东西放在如今这个时代,加快成长的作用,也是能忽略不计,但仅仅加快长生这一个过程,就足以震惊所有看到这东西的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十字教成为合法宗教,也只是才三百年。 而新月教在十多年前,才在圣城麦加被先知创立。 一块陨石都可以被奉为是圣物的时代,忽然在一夜之间,苗木葱葱,怎么就不能是神迹? 这便是自己日后的立国之本。 到了那时,攻打一个西域小国,不仅能做皇帝,还能过把教皇的瘾。 这等美事,让李平情不自禁笑出声。 第11章 他会不会认我这个父亲? 另一旁,看到李平露出一脸怪笑的长孙冲,心里再次一咯噔。 也不知这怪物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他赶忙走上前,把桌前的下人一把推开,掀开了煨在火炉上砂锅的锅盖,让锅里的香味飘出来。 一旁叫花鸡的泥壳,也是几下就直接砸开了,把荷叶拨开,让香味赶紧飘散。 闻到香味的李平,终于在自己幻象的美好事物中回过神来。 他视线转移到了院里,那一张巨大的桌上。 甚至连躲在厨房里的大兔,都不由得伸出头,看着满桌的佳肴,不停的流哈喇子。 身上的半截衣袖,早已沾满了口水。 “咕咚!” 李平吞了吞口水,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大兔的脑袋,开口说道。 “去叫你妹妹过来吃席!” 话音落下,李平径直走到了圆桌之前。 视线扫过东坡肉、叫花鸡、佛跳墙,等等各种各样的美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来到了桌子的中央,视线看向了那座巨大的冰雕鲤鱼。 每一片清而透明的神仙鱼脍,在厨子巧妙的刀工下,被切的薄如蝉翼,完美的贴在了冰雕上。 氤氲的热气,散发在冰雕的四周,在鲤鱼的身上,凝出颗颗水珠,让整张桌子雾气缭绕,仿佛不在凡间一般。 简直称得上是巧夺天工。 在后世中,松江鲈鱼,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李平连味道都没闻过,更别说是吃了。 如今,看到这赫赫有名的四鲶鲈鱼和神仙鱼脍,哪还能忍得了。 随即,他连忙拿起桌上的筷子,直接伸向了鲤鱼背,夹起了一片鱼脍,吃进嘴里。 香甜,没有一丝的鱼腥味,触碰到舌头后,便被温热给包裹着。 舌尖稍微往上一顶,在和上颚的研磨中,整片鱼肉化开了。 随即,一股清凉入喉。 那种美妙的口感不可言喻,以及那种难忘的鲜美。 就像是在盛夏之中,吹着空调一样,清爽无比。 不一会儿后,李平手里的筷子,像是雨点一般,在冰雕的鲤鱼上来回翻飞。 两条四鲶鲈鱼,传闻中的神仙鱼脍,已经被李平吃掉了一半。 “你!” 看到这位皇长子像是饿狼一般的胃口,长孙冲顿时急得不行。 这皇上和我父亲还没来呢,桌上最美味的食物,反倒全都被你给先吃了。 哪有这样做儿子的? 有心想提醒一声,但是碍于李平的淫威,只说了‘你’字,剩下的话,让长孙冲又吞了回去。 刚想吩咐下人,再满京城的去找一找,看看那些权贵家中,可还有没宰杀的四鲶鲈鱼。 却没想到,抬眼看去,便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其中年纪最小的,是一个小女孩。 衣服看着不新,不过却是洗得十分干净。 她笑嘻嘻的冲了进来,直接跑去抱住的李平的大腿,奶声奶气的高兴说道。 “平哥哥!你家又吃上肉啦!” “这次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呀!” 说完,迈着小短腿跑去了桌子前,拿起一个小碟子,捧在手里举到李平面前,又一次说道。 “多谢平哥哥来让我吃席!” 这是何意?是让李平给她夹菜吗? 一旁的长孙冲见此,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主人都还没来到,你就自己先吃,这也就算了。 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你居然还叫上了两个小鬼入席。 这可是和皇上一同吃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再也忍不住的长孙冲怒拍桌子,但是下一秒,勇气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怯生生说道。 “李家兄长!” “让两个小鬼来入席,怕是不太好吧!” 李平正在回味着神仙鱼脍的美味,冷不丁的被这厮给打断,顿时有些不悦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长孙冲一眼,不悦说道。 “你这是有意见?” 闻言,长孙冲不由得一颤,嘴角一抽,急忙赔笑说道。 “哪有。” “谁敢有意见,我长孙冲和他势不两立!” 长孙冲是何人? 是齐国公长孙无忌的长子,还是皇上的外甥。 是说一句话,就能让整个长安城震三震的大人物,可现在,面对院里的青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战战兢兢。 对于这个情况,即便是万福楼中,那些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也是万万没想到。 一时间,站在不远处的那些人,不由得开始喁喁私语。 “那是何人,小公爷居然会如此忌惮,难不成他是皇子或是王爷?” “即便是皇子王爷,也不至于让小公爷这般忌惮吧,你可别忘了,就连太子殿下,见到小公爷都是称为兄长的。” “那可能就是长辈了。” “但是齐国公的几位兄弟,想必大家都见过了,并没有这号人物啊!” “这人,有这般威势,那他到底是何人?” 李平是大皇子的身份,在场的众人,除了长孙冲以及府中几个心腹知晓以外,别人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看到小国公这么忌惮他,众人都觉得十分诧异,七嘴八舌。 甚至连万福楼的二掌柜,心里也是十分好奇,所以便任由自家伙计和厨子议论。 如果不是现在时间不允许,他都想直接去找国公府的消息灵通之辈,打听一番了。 现在宴会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 倒是也没自己的事了。 从深更半夜,忙活到现在,辛劳了一晚上的二掌柜,正想着要找个地方小眯一会儿呢。 可就在这时,视线不经意间瞥过长寿坊的门口。 就见齐国公长孙无忌和另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英姿焕发,不怒而威,走起路来更是龙行虎步,即便是一旁的齐国公长孙无忌,在他面前,也是有些相形失色。 让他更为惊诧的是,那男子袍裾下方的那一缕明晃晃的明黄。 这人的衣服虽已换成了大唐权贵人家的常服。 但是这合脚的鞋子,可不是这么好找的。 这天底下,唯有一人方可有资格穿明黄色的官靴。 那人便是当今圣上。 肯定不会错。 二掌柜敢用自己经营万福楼四十年的眼力保证,自己肯定没有看错。 惊诧之下,一个‘皇’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他给吞了回去。 怪不得小公爷会这么畏惧。 怪不得大掌柜的,会破例外送,在这长安西南,平民扎堆的地方设下宴席。 普天之下,没人比皇上更尊贵。 居然连皇上都要亲自走一趟,那人到底是谁? 霎时间,二掌柜像是看到了毒蛇猛兽般,小声斥责一声,顿时万福楼的人都闭上了嘴,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 而他自己,则是连忙躲藏道了众人身后,生怕皇上身边有高人,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 这一边。 李世民的心情从刚开始的欣喜,到现在变成了不安。 从踏入长寿坊开始,他便越走越慢,就在快要到门口时,竟是忽然停下了步子。 戎马半生,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变得铁石心肠了,但却没想到,直到今日,才发觉他堂堂天策府上将,大唐的天子,居然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也不知,她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也不知,他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顿住脚步的李世民,忽然抓住了长孙无忌的手,抓得死死的,一脸紧张的开口问道。 “辅机!朕想问问你!” “你说,他会不会认我这个父亲?” 第12章 老丈和老黄 瞧见李世民这么紧张,长孙无忌都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了。 心想这皇上对刘氏和李平,记挂得有些过分了。 这样的话,可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也要防患未然,即便不是为了承乾,也要为了妹妹别再难过,想法子动一动。 随即,长孙无忌内心紧张不已,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他拉过李世民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把一阵胀痛的手腕解脱出来,随即颇为无奈的说道。 “皇上,咱们昨晚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你们父子之间现在还不能相认。” “等皇上给大皇子铺好日后的路,再昭告天下也不迟。” “由浅入深,一来减少父子两人之间的隔阂,二来避免朝中各种不好听的声音。” “如此一来,对皇子和刘氏都好,对天下人的冲击也减少了些。” “如此尽如人意的结局,皇上还有何好担忧的?” 说完,长孙无忌抬起手指了指他自己道。 “眼下,我的身份是隔壁崇贤坊的老丈,你的身份是崇贤坊看门的老黄。” “闻着味过来想蹭一顿饭,顺道也见识一下,现在我大唐的英年才俊,这理由很合理吧!” 话音落下,还抓住了李世民的袖袍,连忙催促道。 “老黄,别磨叽了,赶紧的吧。” “不然等会儿去晚了,神仙鱼脍就没有了!” 院落里。 李平吃得不亦乐乎。 可能是新得到的霸王之勇在作祟,让他眼下食欲大增。 顿时就猛涨了数倍的饭量。 一时之间,圆桌上如风卷残云,所有美食都被清扫了一遍。 神仙鱼脍到底只是能尝个鲜而已。 若想填饱肚子,还是得吃那些硬菜才行。 不仅是李平这样。 一旁的大兔和她妹妹二兔,也是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哼唧着,撑得在一旁翻白眼。 看到桌上的残羹剩饭,以及杂乱的杯盘,长孙冲都想哭了。 这一桌可是整整十二个人的菜啊! 想不到这厮不仅是怪物,脑子也是怪物,就连胃口都像是个饿死鬼一样。 这皇上还没来到,就吃得所剩无几了。 那等会儿皇上来了,他吃啥啊? 让他舔这油腻腻的盘子吗? 更何况,这桌上还有不少菜品,是要花上几天时间提前准备好,才能吃的上。 眼下即便是把万福楼那帮厨子给杀了,他们也做不了啊。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哦,才遇上这个怪物皇子。 霎时间,长孙冲的心里有些崩溃,泪水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就在这时,面如土色的长孙冲,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看到父亲最先走进来的那一刻,长孙冲顿时就绷不住了。 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也不理会旁人看笑话,径直冲到长孙无忌脚下,抱住了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呼天抢地,一边哭还一边抽泣着说道。 “呜呜呜!” “父亲,父亲你可算是来了!” “孩儿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若你再不来,孩儿怕是要死在这了!” “那小子分明就是一个怪物啊!” 门檐下。 看到举止失态的儿子,长孙无忌嘴角一阵抽抽。 他的计划都被这个逆子给打乱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亮出我隔壁崇贤坊的老丈身份,就被你这小子给拆穿了。 这接下来的剧本,你让老夫我还怎么演啊? 长孙无忌有些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瞪了身后自家的下人一眼,十分没好气道。 “还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把少爷送回府去?” 说罢,长孙无忌这才看向了院里的李平。 只见李平满面笑意的站起身来,若有所想的说道。 “长孙冲把你喊为父亲,那这么说来,你就是长孙无忌了?” “没想到老丈原来是齐国公啊。” “不知国公来此,所为何事啊!” 听到李平这么问,长孙无忌飞速运转脑子,想着要怎么编得天衣无缝,骗过面前这小子,但是却没想到,皇上走了上来。 只见他一脸深情的看着李平,语气十分温和问道。 “你的母亲可还好?” “我母亲?” 忽然间,听到有人问候自己的母亲,已经吃得七饱八饱的李平,顿时有些错愕。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虽说和这里的封建礼节,还有些格格不入,可最基本的礼仪他还是清楚的。 可以随意问候别人的家人,登门入室,那都是两家的关系达到了非常好的程度,才可以做出的事。 即便是长寿坊的街坊四邻,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入中堂。 你是什么人?我们都不认识,更是从来没见过,你就敢问候我的家人? 你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大兔和二兔这两个小鬼头不同,因为他们年纪小,世人不会在乎。 但是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胡子拉碴的,哪能这么无礼呢? 李平拿起茶水抿了一口,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不悦的问道。 “你是何人?” 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一开口就是问候人家母亲时,就知道这事要完。 第一次见面,怎么可以这么无礼呢? 即便是你太过于想念刘氏,那也得先混熟了再说吧。 眼下,要是引起那人的怀疑,日后再想着要弥补可就难多了。 现在听到李平这质问的语气,一看就知道他是不爽了。 自己捏造的身份都还没能说出口,刚才就被儿子给拆穿了。 想临时再和皇上商讨一番,也是没时间了。 随即,长孙无忌赶紧站了出来,想着要给李世民重新捏造一个身份。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捏造,一旁的李世民又开始自爆了。 “我是……” “我是那隔壁崇贤坊看门的老黄!” “啪!” 长孙无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长孙无忌绝望的闭上眼睛。 陛下,您今日也太太太失水准了吧。 至少也是天策府上将,尸横遍野里杀出来的狠人,就只是见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而已。 这就自乱阵脚了。 早知如此,我今儿个即便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阻止你。 想不到只是见个儿子,还把自己的脑子给丢了。 “噗!” 听到李世民谎话的李平,顿时呆住了。 心想,还隔壁老黄,你咋不说你是隔壁老王? 奶奶的,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都知道,这长安城的格局,东边住的都是富甲一方的人,北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越是往西南,贫苦人家就更多。 而自家这长寿坊中,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两年都不见有贵人来过。 这隔壁的崇贤坊又能好到哪去? 况且你一个看门的怎么会认识当朝国公孙张无忌? 而且,自己在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很没有安全感。 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随时都计划着要跑路。 所以早就把四周的地形和关键人物,都打听清楚了。 你以为你随便瞎扯个老黄,就能骗的了我? 第13章 鸡屁股引发的事件 坐在凳子上的李平,一直在打量着长孙无忌和那个老黄的神情。 只见一个一脸尴尬,一个一脸深情。 一看便知,这两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既然从你们进门开始,没有仗势欺人,而是在我面前演戏。 那这样的话,老子就奉陪你们接着演。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即,李平眼眸微转,脑海里顿时就冒出了一个坏主意。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把桌上吃的还剩下大半只叫花鸡,直接一扯,塞进了大兔手里。 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开口道。 “去吧,带你妹妹进厨房里吃!” 随即,这才笑嘻嘻的走上前,用满是肥油的手掌,直接在“老黄”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几下,还顺便抹了抹,这才笑着说道。 “原来是看门的老黄啊,我想起来了!” “但我记得崇贤坊看门的,不是老丁吗?什么时候换成你了?” “噢噢,你不必说了,我知晓了。” “肯定是老丁腿脚不便利了,所以才换成了老黄你!” “快来快来!” “来者皆是客,快入席吧。” 说完,直接拉着老黄的手臂,跟操纵木偶似的,把“老黄”按到了一张凳子上。 然而这时,即便李世民再怎么沉浸在初见儿子的喜悦中,也发现自己的谎话被看穿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从谎言中清醒过来。 反而还像地主家的老财似的,乐呵呵的随便儿子摆布,享受着这久违又虚假的亲密。 戏弄了一下“老黄”的李平,看到这人不仅没气恼,反而还变得更加的蔼然可亲了。 一时间,李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狼行千里吃肉。 能和长孙无忌认识的人,怎会是普通人家? 而且若是看他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就以为他是个好人的话,普通人到最后,恐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费这么大的劲来忽悠我,想必,他们看上的估计不止是我身上的武勇啊。 难不成自己偷偷带动百姓们发家致富的手段,被他们给发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恐怖了。 封建主连这一丁点利益都不放过。 今日,我定要查你个明明白白不可。 看着“老黄”那让人胆寒发竖的笑容。 李平扭头看去,只见桌上一片狼藉,不由轻笑一声,把残留在骨架上的鸡屁股给扯了下来,笑了笑,递给了“老黄”,有些惋惜的说道。 “这一大桌子菜,可是东市万福楼和西市的同福客栈,两家最有名的酒楼联手打造的。” “即便是皇上,等闲都不会如此奢侈。” “就是可惜,老黄你来得太晚了,若是早来些的话,你还能吃上这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神仙鱼脍。” 说完,李平跟之前钳住长孙冲一样,伸手把“老黄”夹在了臂弯中,意味深长的说道。 “但也没事。” “你我又不像是齐国公那般,过惯了富贵。” “穷苦人出身,别说是剩饭剩菜了,即便是有根鸡骨头,都会咬碎了吸完里面的骨髓。” “有得吃就不错了,哪会嫌这嫌那的啊。” “来来来,你拿着!” “这可是西市出了名的叫花鸡,就只剩个鸡屁股了,我一直留着都舍不得吃。” “既然老黄你来了就是客人,这善财不论怎样,都要舍上一回。” 说完,李平语气稍微一冷,把手里的鸡屁股递到老黄的嘴边,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淡声说道。 “喏!” “快吃吧!” “你!” 看到李平把凉透的,油腻的鸡油,都结成块了的鸡屁股递到李世民嘴边。 顿时,长孙无忌气得怒目切齿。 吃饭在这个时代里,可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 王权贵族讲究“牛宜秩,羊宜黍,象直穆,犬宜粱,雁直麦,鱼宜涨,凡君子食恒放焉”。 不仅仅是对吃什么食物有讲究,甚至连餐具的摆放位置,都在《礼记》中有记载。 缘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 现在的礼仪,也是治理国家的一部分。 你这厮把没洗过的脏手往皇上身上擦,就已是非常过分了,眼下,居然还喂皇上吃鸡屁股。 他不仅是一国之君,他还是你爹啊!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吗?不孝子。 “你住手!” 怒不可遏的长孙无忌直接冲了上去,想伸手抓住李平的手臂,把李平从皇上身边扯开。 门口外边。 躲在人堆里的二掌柜,看到李平把油手擦在了皇上身上,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随即还看到李平把鸡屁股递到皇上嘴边,更是惊吓得咬破了嘴唇,都咬出血了。 随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完蛋了。 别说是喂着皇上吃鸡屁股了。 即便是亲眼目睹了,那都是死罪。 该死的大掌柜,为何你不自己出面,非要让我来卷入这场天大的祸事中来?! 我新纳的小妾都还没来得及圆房呢,就要死在这了,我冤不冤啊! 急火攻心之下,二掌柜的‘咯’了一声,直接抽了过去。 不说门外的大喊大叫。 院落里。 火冒三丈的长孙无忌,一只大掌都还没能伸出去,一旁的李平就直接扭头瞪了他一眼。 双眼虚眯,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骤然一变。 凛冽如刀锋般的目光,扫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顿时觉得脊背一凉。 霎时间,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直觉让他像是如临大敌,整个人都僵住了,所有毛孔都紧闭起来,胆寒发竖。 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下一瞬,钢刀就要加身。 “哗啦!” 像是一盆冷水般。 杀意顿时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 一时间,清醒过来的长孙无忌冷汗涔涔。 这小子是个愣头青。 甚至连皇家征兵的禁军,都敢动手打。 愣头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愣头青万夫不当。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皇上,是他爹。 如果自己一冲动,惹恼了这人,让他伤到了皇上,那可真是陷入万劫不复了。 那不仅是人伦悲剧,没了皇上的压制,大安宫里的太上皇李渊,一定会重新执掌朝政的。 到时候,儿子被杀了的李渊,一定会出手报复的,朝中大臣也一定会被屠杀一大半。 别说自家妹妹和外甥了,即便是整个长孙家,只怕也会陷入万劫不复。 一想到此,长孙无忌的冷汗如雨下,一个劲的直流。 不到片刻,里衣都被冷汗打湿了,汗液更是顺着袍裾的下摆,滴答滴答的流到地上。 一向老谋深算的齐国公,这个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顿时束手无策了。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宛如黑云压城,静谧无声。 “哈哈哈!” “这气势好啊!” 李世民才不像长孙无忌,他可是真正从横尸遍野中杀出来的百战老卒。 刚才李平杀意四起,立马就让他从儿女情长中惊醒。 当即,李世民开口,打破了院里的寂静,看向了李平,赞许的说道。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即便是百战的老将,都做不到你这般啊!”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果真是朕……” 说到这,他忽然停住,摇了摇头,把一句“朕的好儿子”给吞了回去,重新组织语言,这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第14章 爱屋及乌 “果真是震慑住了长孙冲,震慑了南衙禁军的凶猛之士。” “果真名副其实!” 说完,满不在乎的转过头来,伸手接下了李平手里的鸡屁股,直接吃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不过就是吃个鸡屁股嘛,这有何难的。 这里又不是在朝堂上,也不是在宫宴中。 吃的只是自家儿子递来的一块鸡肉而已。 儿子有孝心,再提礼仪那些,就太扫兴了。 “嗯!” “还真别说,这鸡屁股嚼起来还挺香的!” 自从李世民昨日见了长孙无忌,这心里就一直都在挂念着儿子和前夫人。 有心事,所以就一直没什么胃口。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饭。 现在,看到李平之后,心里的焦躁全都被打消了。 现在被这鸡屁股这么一刺激,顿时食指大动。 甚至连看着面前桌上的残羹剩饭,都看顺眼了不少。 这些都是自己儿子吃剩的东西,他这个当爹的,哪会嫌弃呢? 当即,李世民带着宠溺的眼神看了李平一眼,直接都不顾什么礼仪了,立马拉着屁股下方的凳子,靠近了饭桌前,也不理会双手是否干净,直接双手并用,开始在狼藉的杯盘中一阵撕扯起来。 “皇……” 看到皇上跟变了个人似的,顿时,长孙无忌一阵目瞪口呆。 天下初定之时。 就算皇上一向从简,但自己也从未见过皇上去吃别人吃剩下的饭菜啊! 您可是一国之君啊,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怎可做出跟路边乞丐一样的举止呢? 难不成,这便是爱屋及乌? 长孙无忌有些警觉的瞥了李平一眼,心里有些忐忑。 这天底下,还从来没有谁,能让皇上这般。 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皇上会把所有的心思,全灌注在这个私生子身上。 如此一来,承乾的太子之位,怕是不稳了。 绝对不行,不能再让皇上沉浸在这儿女情长之中了。 随即,长孙无忌赶忙走上前一步,劝止说道。 “老黄,你别吃了!” “这剩饭有什么好吃的,谁家赴宴会让客人吃剩菜的!” 听到长孙无忌这话,李世民不以为然的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张嘴又咬碎一口骨头,这才讪笑说道。 “剩饭又怎么了?” “谁还没吃过点苦头?” “当年,你和观音婢被哥哥赶出来,也没少吃地里的麦穗吧!” “这鸡鸭鱼肉,难不成还不比麦穗香吗?” 说完,李世民忽然想到李平刚才所说,他连骨髓都要吸得一干二净,顿时心里泛酸。 这些年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日后朕一定得对他好些。 随后,摇摇头,伸手捡起了一根鸡腿骨。 然后‘啪’的一声。 掰成了两截,递给长孙无忌一根。 “辅机,你要不要吃?” 皇上心心念念想见一见自己的皇长子。 天还没亮,宫门还没打开,就直接出宫了,去到了齐国公府。 心急火燎的李世民,当然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同时也害得长孙无忌,今早只喝了一杯鹿奶。 现在这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但是让他啃鸡骨头? 呸! 老子自从去到舅舅家之后,还没这么寒酸过。 我长孙无忌即便是饿死在这,也不会吃你们父子俩吃剩下的鸡骨头! 不过,可以勉强吃上一盅佛跳墙。 清澈的汤汁中,鲍鱼和海参都已经没了,就剩下几颗草菇和一些瑶柱在里面。 如果能来上一碗,一定能压下肚子的饥饿的。 随即,长孙无忌轻蔑的看了一眼那鸡腿骨茬子,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今早吃过了,眼下还不是很饿。” “老黄你想嗦骨髓,你自个嗦吧!” “我只是有点渴了,喝点东西就行了。” 说完,欲要伸手拿起一个小碗去盛一碗佛跳墙,却不料李世民打了个饱嗝,有些惬意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正好也吃饱了。” “来人呐,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下去。” “给我上茶!” “刚好齐国公也渴了,朕……” “咳咳!我是想说,这骨髓确实有点咸了啊。” “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 长孙家和李家可是通家之好,能被带在身边跟到这里的仆人,都是心腹。 认出老黄就是当今圣上,丝毫不觉得奇怪。 李世民说完后,身后就立马有家丁上来,没多久,把桌上的一片狼藉都收拾干净了。 随即,还端上了加满各种香料的茶汤,摆在了桌上。 一时间,长孙无忌怒火中烧。 但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出去的话,又哪能有收回的道理? 总不能直接跟李世民说,我嫌弃你们父子俩吃剩下的饭菜吧! 长孙无忌心里一阵难受,随即端起桌上的茶汤,一口气喝完了。 滚热的茶水入喉,真他娘的不爽,这下更饿了。 和长孙无忌不一样的是,李世民正十分惬意的喝着茶汤。 一口下去,暖胃又暖心。 李世民边喝边看着面前的李平。 不得不说,这孩子目若朗星,身姿挺拔,英气十足,一举一动之中,自有一股傲睨一世的气势。 和以前的自己,羽翼未丰之时,那种把世间万物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心,简直如出一辙。 更是雏凤清于老凤声,比自己多了一分从容。 仅仅只是这一份气度,就让人心服。 这才是自己孩子该有的模样啊。 唯有这样的人,才可继承自己的意志。 把自己的治国理念一代代传承下去。 一想到传承,李世民不由蹙了蹙眉。 想到现在的东宫太子承乾,行事愈发的过火了。 对于佛教更是越陷越深。 占着大片土地的寺庙僧侣,自己还未能及时清理,倘若太子再这般痴迷佛教,那等他登基后,那群肥肠满脑的秃头,岂不是又会卷土重来? 到了那时朕亲手打下来的江山,莫非要便宜那群老秃驴吗? 不,绝不行! 倘若承乾再如此执迷不悟的话,那这太子之位就换人。 朕有这么多儿子,只要悉心教导的话,不怕没人不类朕! 思及此,李世民看着李平的眼神,更为赞许了。 老黄的赞许也没什么。 但这让李平,一阵头皮发麻。 他现在身有霸王之勇。 对于那种不怀好意,杀意都十分敏感。 虽说这老黄看起来没有不怀好意,可他那双眼神中,显露出的黏腻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让李平浑身不自在。 这像极了一条蛇,冷冰冰的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虽说这老黄,还吃下了自己给他的鸡屁股。 第15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样看来,确实是比长孙无忌那种权贵还要强上这么一丢丢,可李平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因为,在现在这个世代,不论是好意还是不怀好意,都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随意承受的。 在他还没完成阶级跃升前,对于这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随即,李平有点恶心的擦了擦手臂,随即语气有些嫌弃的道。 “如今这饭也吃饱了,茶水也喝了。” “老黄,你该说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吧!” 此话一出,一旁正捂着肚子暗自胃痛的长孙无忌,顿时警觉了起来。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皇上十分喜欢这个皇长子。 倘若皇上眼下就说出自己的身份,那自己先前安排好的计划,岂不得全落空了? 想要离间朝中前隋那些的重臣,和皇长子斗争的计划,也会落空。 如此好的机会,哪能这么错过了? 随即,长孙无忌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刚要开口给皇上重新捏造一个身份,搪塞过去。 却不料,皇上直接抬手制止了他。 只见他摇摇头,打住了长孙无忌的话头,乐呵呵的看向李平,点点头,颇为满意道。 “好啊!” “仅仅是这一份警觉,就值得赞扬。” 说完,李世民握紧拳头,抬手用指关节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沉吟了会儿,这才开口道。 “呵呵!” “我的确是老黄不假。” “但不是崇贤坊看门的那个老黄,而是看守玄武门的老黄。” 话音落下,还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腰牌,‘啪’的一下,丢在了桌上。 李平视线看向那块腰牌,只见腰牌上用小篆刻着几个阳文大字。 左武卫将军李平。 下一秒,李平直接脱口而出一句话。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 贞观初年,突厥南下。 大军攻克泾阳,离长安城就只有四十余里。 京师震动,全天下震动。 当时正是李君羡和尉迟恭,率领千军,把突厥人阻挠在长安城外,解除了长安危机。 所以,李君羡才会被封为了左武卫将军。 这等功勋,不仅让皇上赞许,甚至连长安城的百姓们,也觉得他是拯救长安的大英雄。 东市和西市,但凡是繁华的地方,无一不在传颂着他的事迹。 眼下,老黄竟然拿出了李君羡的腰牌,怎能不让李平感到惊诧! 但是有一点不对,李君羡可是姓李,老黄姓黄。 他哪里是李君羡啊? 李世民看到李平那疑惑的眼神,心里暗暗捏了把汗,但整个人却是放松了许多。 可算是忽悠过去了。 也正是李君羡那一板一眼的性子,对谁都是同仁一视,这才给自己夜出宫门的凭证。 倘若没有这腰牌,今日怕是真难躲掉自己儿子的审查了。 随即,李世民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一脸肃穆说道。 “是的,我便是左武卫将军李君羡……” “……帐下的录事参军,老黄。” “嗯?录事参军?” 身为一个有志于薅羊毛的青年,李平来到现在的大唐,对于朝廷中的官职,都大略了解一些。 录事参军这个官职,是中央用来监察的地方和各路大军的。 和巡查使构成了现在大唐最基本的监察制度。 南衙十六卫里,都各自有着录事参军。 典型的位卑权重。 也算得上是一军之中,少见的实权人物。 还有左武卫驻守玄武门,这种人能和长孙无忌有交集的话,那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李平有些羡慕的看着手上李君羡的腰牌。 这个身份,也算得上是现在大唐最顶级的权贵了。 不仅要有天大的功绩,更要有皇家的信任。 不然,这让皇上怎么放心,把自家的安危交到他人手里? ‘啪’的一声。 李平把紫铜的腰牌,扣在了桌上,两指一摁,推到了“老黄”面前,这才颔首笑道。 “这腰牌应该不是假的。” “想必,这长安城中,也没人敢仿造武连县公的身份令牌!” “但我和齐国公也就是昨日见过一面。” “和武连县公,黄参军没有缘能见一面。” “不知二位今日来此,可有何事?” 此话一出,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默默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李世民呼了口气,剧本可算是对上了,这出戏也能接着演下去了。 如今,只要考查一下,我儿的能力如何,然后把他安排到合适的位置,让他立下功绩,在全天下人面前,混个眼熟后,朕就能正大光明的昭告天下,他是大皇子了。 然后再给他加封亲王,立为太子,通天之路将畅通无阻。 同时也能弥补自己以前犯下的错。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是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只要皇上没有立马说出他的身份,没有承认皇子的身份。 那么这期间,他就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操作。 到了那时,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谁能知道呢? 倘若你愚蠢一些的话,还能给你做做任城威王曹彰。 可你要是太聪慧的话,就让你当做不出《七步诗》的曹植,这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随后,长孙无忌在心中讥笑一声,可面上却是露出一抹和蔼的笑,看向李平亲切说道。 “昨天我儿长孙冲奉旨征兵,却受到了挫败。” “本来此事是难堪之事,却不料,他居然对你加以赞许。” “他说你李平,有万夫不当之勇。” “所以,老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这才有了昨日的拜访。” “昨日一见,贤侄果真是气度非凡,让人心服,就连我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朽,都有些欣喜。” “自鸣得意之下,却不小心把关于你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这不,武连县公最喜凶猛之士。” “得知这一消息后,立马就派了黄参军前来拜访贤侄了。” 原来如此啊!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下那倒是都能说通了。 不然,我真要怀疑,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份,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了。 那这是一件好事啊。 还有什么职位,比守卫皇宫的禁军更能接触皇上的? 身有霸王之勇的自己,若想在这个时代的军队中往上爬,岂不是易如反掌? 一想到此,李平颇为满意的颔首,笑了笑说道。 “如此说来,二位这是来考查我的武力的?” 话音落下,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没错!” “不是!” 两个人两种不一样的说辞! 李平听到这个奇怪的答案,想着再问一次,却看到老黄伸手制止了长孙无忌要说的话。 第16章 小肚鸡肠 李世民目光如炬的盯着李平,像是在看稀世珍宝一般,喜笑颜开的说道。 “哈哈哈!” “你的武艺还用考查吗?” “仅仅只是刚才那一瞬间迸发出的杀气,都让我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卒胆寒发竖,更何况是别人?” “现在的大唐,良臣如潮,猛将如虎。” “但是如此多的猛将中,想要找出一个与你相比的,怕是十分不容易。” “现在的武勇,从古至今,只怕也只有西楚霸王项羽,九原虓虎霸王能与之媲美了。” “果真是朕……” “嗯,果真是真正的凶猛之士!” “吧嗒!” 李世民的夸赞,顿时把长孙无忌给吓得双手一哆嗦。 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皇上居然拿西楚霸王,九原虓虎与之媲美! 要知道,这两位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武力估计已经达到了非人的地步! 更是在人们口耳相传中,成为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面前这青年,虽说看着气度不凡,但要是和那两位传奇人物相比,恕他直言,还真就看不出有什么十分特别之处。 除非你后脑勺冒出金光圈,或是周身闪耀着金光。 正在游思妄想的长孙无忌连忙摇摇头,把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甩出,这才有些嗤之以鼻的说道。 “黄参军,你这话就说得有些夸张了吧!” “你欣赏李平,我眼下都看出来了。” “可你说他天下无双,恕我不敢苟同。” “远的暂且不说,有飞将单雄信,一杆长槊,马踏连营,甚至连皇上都险遭不幸。” “近的那就多了,吴国公尉迟恭、翼国公秦琼、宿国公程咬金,哪个不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来比试一二,谁又能知晓呢?” 最好是放出消息,让不服的小辈先来寻衅,然后自己再想办法煽风点火,最后牵连到几位国公身上。 即便他真的武艺不凡,能从那个几个杀手手里侥幸逃得一命。 可若是得罪了军中大将,想在南衙有立足之地,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如此一来,也能让东宫的地位更为稳固,承乾也可以轻松一些。 听到长孙无忌的反驳的话,李世民并不在意。 在识人这方面,他可是有着自己的自信的。 不然,他也不能让天策府中,文星高照,将星闪烁。 李世民调笑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轻笑一声道。 “当年,薛万彻围攻庆王府,辅机你担忧观音婢的承乾,非得引军救援。” “当时,尉迟恭的钢鞭,都快落到你头上了。” “我还依稀记得,当时是张公瑾救了你!” “你如今回想一下,那时对面尉迟恭和现在的李平,中间到底有何不同。” “还有,我瞧你身上衣物,都已湿透。” “你就不觉得冷吗?” 冷啊。 怎么不冷啊。 但不仅是身上冷,心里也冷。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在战场上披荆斩棘过好几年的人呢。 就算自己是文官,可连最起码的血腥场面还是亲眼见过的。 精神,也更是超出常人的坚毅。 对于生死存亡,当然也会更为从容。 当时,尉迟恭那黑炭头,震怒之下,拿起手里的钢鞭就当头砸。 即便是那种危机关头,自己也只是头皮一阵发麻。 当时,自己怒火中烧,环首刀顺势就劈了上去。 但是刚才就不同了。 这李平就仅仅是扫来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感觉如临大敌一般,心惊不已,顿时没了反抗的能力。 而且刚才只顾着畏惧和担忧皇上了,并没察觉到。 眼下听皇上这么一说,长孙无忌瞬间就回忆起来了。 心脏开始没出息的‘扑通扑通’乱跳个不。 皇上确实没说错,此人的确有霸王之力,万夫之勇。 即便是勇冠三联的尉迟恭,只怕都不及他。 这等武力,简直就是个怪物,哪怕只是坐着,都散发出了一股震慑。 如今,他就只能祈祷着,这人是个莽夫,对于军务和政务最好是一问三不知。 不然,一个能文善武的俊才皇子,对承乾的威胁真的太大了。 长孙无忌有意抗辩几句,奈何皇帝就在身旁。 暂且不说他对于这位皇长子的喜爱,即便他识人,知人的本事,也不容自己争辩啊。 “唉!” 长孙无忌有些气馁的叹了口气,一脸颓靡的坐了下来,不情愿的说道。 “皇……” “黄参军所言极是。” “单单论武力的话,在我以为,李家小哥的确算得上是无可匹敌。” “但是,现在我大唐讲究的是能出将入相。” “当今圣上,正是天下才俊的榜样。” “出则乃是天策府上将,率领千军万马南征北战。” “入则乃是三省之一的尚书令,治理朝纲。” “自陛下登基以来,部属无一人敢担任尚书令一职,所以尚书令一职到如今还是空缺,就连尚书省都是由两位副长官尚书仆射领导。” “既然这样,黄参军,为何不考教他一二?” “倘若这李平,当真是学贯天人的话,为何不上科场走一遭?” “大理寺少卿孙伏伽,本来只是个前隋的小吏,等我朝之后,一路高中状元,顿时更是名扬四海。” “现在,更是做到了从三品高官,到现在被皇上封为乐安县男。” “这种便捷的登天之路,哪能轻易错失?” “不知黄参军,您以为呢?” “李家小哥你又是如何想的?” 长孙无忌这番居心叵测的话,在场的众人,却是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刚开始,李世民还挺高兴的。 无忌鼓吹自己的功绩,是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的法统,任谁听了,都是觉得高兴。 况且,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倘若李平能在军务和政务上,展露出天赋的话,未来继承大统,不更是顺理成章了吗? 然而这长孙无忌说到最后,味道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什么科举? 皇子哪需要什么科举? 随便让他立下点功绩的话,自己没多久就能让他名列皇室宗碟,然后郡王,亲王,一路畅通。 什么登天之路,能比自己安排好的道路好? 再者说了,现在的科举都是被世家大族干涉的。 谁能知道,如果李平去参加科举的话,是否会有人从中使诈? 无忌这老家伙,明知面前这人是自己的长子,却还要说出这样的话。 难不成,刚才被李平吓了一吓,现在开始怀恨上李平这孩子了? 真是小肚鸡肠。 李世民顿时冷哼一声,抬手打住了长孙无忌继续说下去,张嘴就要驳斥。 第17章 科举之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话,一旁的李平就瞪向了长孙无忌,冷哼一声。 “哼!” 老子上辈子光是读书就读了二十几年,如今你竟然还想让老子继续读? 你在想屁吃! 你以为认繁字体很容易吗?你以为把水性笔换成狼毫很简单吗?你知道这长安城里的书有多贵吗? 教育体系不一样,你以为科举很容易? 真是奇想天开。 况且,老子身上可是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勇,我为何要摒弃自己最大的优势,去和一群不是吃书就是喝书,住的都是书,连娶的媳妇都是书的书呆子,去抢着过独木桥呢? 我不是有毛病吗? 但是输人不输阵。 我确实是不如这个时代的文人。 但是打嘴仗,键盘侠这方面,接受过信息洗礼的人,但凡是个人都能利用信息轻松碾压。 即便是朝廷的高官也是如此。 随即,李平眉梢一挑,唇角一扬,面露一抹十分轻蔑的笑容,说道。 “呵,科举?” 然而看到李平这个笑容的李世民,差点没破防。 科举制是皇家,为了打破世家对英才的垄断,从而选择的手段。 大唐定国之初,世家大族在地方上错综复杂。 朝中官员,大部分都是大族出身。 皇权不下县,政令只能在大城上县中实施。 若是出了城后,所有的影响力就会落到当地的大族手里。 甚至到现在,还有不少偏僻的地方,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 头上的天子换成了大唐。 所以,不管是前隋还是现在的大唐,都在世家的制肘之下,大力推行科举制。 甚至连一向是老好人,对于臣子十分心软的太上皇李渊,也曾下令,诏令“诸州学士及早有明经及秀才、俊士、进士,明于理体,为乡里所称者,委本县考试,州长重复,取其合格,每年十月随物入贡。” 为此,科举制度,从以前到现在,再到未来,定然都是大唐的一项基本国策。 是一定要万世实行下去的。 如果李平对于科举不满的话,那就不好整了。 思及此,李世民看着满不在乎的李平,有些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 而长孙无忌听到李平的话,顿时心里都乐开花了。 皇上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而自家就是顶级权贵,什么科举不科举的,影响也不大。 顶多也就是少几个门人而已。 但要是皇长子不满科举,这在皇上心里,可是大大减分的选项。 况且,这李平这么讨厌科举的话,估计本人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对于军务和政务一定是一无所知。 自己随意问他几个问题,那不是能让他撞一头的大包? 到了那时,皇上也没脸安排他道重要的位置上了吧! 随后,长孙无忌看向李平,都感觉越看越顺眼了,看了老半天,这才笑着问道。 “李家小哥,你好像对科举有些不满?” “这是为何?” 科举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了。 中国能在大唐,和以后的大宋,大明之中,能有卓立之巅世界的国力,正是因为科举制度,给整个社会阶层,带来了最基本的人才流动,阶级流动。 更是能让底层的寒门以及商户,有机会改变自家门庭,一跃成为人上人。 这很大程度缓解了社会矛盾,展现出生意盎然的进步性,让整个古代文化步入了发展的黄金阶段。 这是这个时代能展现的,最重要的公平。 可这种公平在李平看来,是有限的。 因为即便是寒门子弟,那也得有这个‘门’才算得上是寒门。 商户的手里更是掌握了很大部分的社会资源。 科举,就只是把上层的资源削弱了一部分,交到了这两个阶级中。 而作为农业社会的基础,农民却是没享受到科举的一丝红利。 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十分耗费钱财的事。 暂且不说笔墨纸砚,这四样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甚至连闲置一个壮劳力,都是对农民家庭的一个巨大打击。 在市井中,混迹了三年的李平,特别不满这点。 因为在上一世,他的父亲正是农民。 听到长孙无忌这么问,李平心里的不满,顿时爆发了。 “齐国公问我科举好不好?” “如果和前汉察举制,九品中正制,比拟的话,科举当然好了。” “不过这个好,也好得十分有限。” “矬子里拔将军,也就忽悠忽悠外行人而已。” “那些真正有眼光的人,谁人不是心中有数?” “说得好!” 听到李平这番话,长孙无忌不由得一拍大腿,在心里暗暗叫好。 视线微微一瞥,只见李世民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下长孙无忌心里更高兴了。 此事可是皇上想方设法要办好的事。 你这么给皇上泼凉水,他能高兴吗? 心里高兴不已的长孙无忌,暗道,我这可不是挑拨你们父子关系,而是一心为国。 随即,他不露声色的接着问道。 “恕老夫有些愚钝,在我以为,科举制度,可是万世不易的国之大计。” “不然,皇上也不会顶着世家大族的制肘,大力推行。” “既然你心里有自己的见解,那不如说出来,让我与皇……黄参军见识见识?” 最好是对科举的意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后把科举制度,贬低得半文不值。 也好让皇上瞧瞧,这莽夫到底是什么练成的。 如此一来,他李世民,总不会让一个没脑子的莽夫,继承皇位吧! 即便是他答应,可皇室和陇西李家是不会答应的。 长孙无忌心里一阵暗喜,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平,倒是想瞧瞧,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李平的目的是求职。 希望能被李君羡看重,然后招进左武卫中,以此来接近皇上。 如此一来,他才能有触发抗旨的机会,让自己快些成长强大起来。 可是这代人深根固柢的思想,让他倔强到不肯跪下去。 也不肯为了一个工作,压制自己的想法,摧眉折腰。 即便是国公也不可以。 所以,就算李平已经看出了长孙无忌的居心不良。 一直在诱导自己,朝着辩驳科举这条道上走去。 但那又怎样? 他就是觉得不爽。 以前是自己没有能力,没有力量,老子能忍。 毕竟这也是为了能活下去,没什么丢人的。 可是,如今老子有了立国的武力以及根基,大不了老子连夜离开。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咱也有活路。 我何必对着你几个老家伙低三下四的? 说不定在老子走时,还能收回点利息,也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肆无忌惮。 第18章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莽夫 随即,李平满脸轻蔑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把茶汤带着茶叶一起,喝了下去。 随后,‘呸’的一声,把茶叶吐在地上,这才不以为然的说道。 “长孙老哥!” “我想问问,你家从去年科举结束,到如今,总共收了多少行卷啊!” 什么?!他居然把我唤为老哥! 你可知道,不论是什么礼法,我都已经算得上是你舅舅了,你居然管我叫老哥? 李平的这一声称呼,直接让长孙无忌破防了。 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嘴角一阵抽搐。 一旁的李世民,也被李平这声无礼的称呼给吓懵了。 嘶!这长孙无忌的年纪可是比你大几十岁! 这若是被朝中的老古板听见,估计都要惊掉下巴! 再怎么说,辅机也是自己的大舅子,最基本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李世民当然会十分不悦。 但这话是自己儿子说的,他瞬间就露出了一抹心领意会的笑容。 不愧是朕的好儿子,不惧权贵,这一点很像我。 忽略了称呼这件事之后,李世民这才把心思放在了主要的问题上。 行卷,意思就是说进京赶考的士子,在来到长安城后,不是寒窗苦读。 而是煞费苦心的拜见权贵,把自己的文章交给他们来评价。 如若有权贵看中的人,那各种风评就会从权贵家中,散布出去,写该文章的人,不费吹飞之力就能声名远播。 到了科举结束后,批卷的考官也是心领神会的,从这些人当中选出进士。 然后完成一种新的人身依附。 这说来就是察举制的一众变种。 说到这个,李世民就切齿痛恨。 眼下,听到儿子提出了这个犀利的问题,他心里顿时觉得宽慰了几分。 不愧是朕的儿子,真是一语道破。 想到这,李世民想起李平刚才的批驳之言,都感觉顺耳了不少。 然而长孙无忌,听到李平说出行卷两个字后,顿时心里一咯噔。 失策了失策了。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莽夫。 毕竟哪有莽夫知道行卷的? 难不成,自己这是又给人搭建桥梁了? 心里顿感不妙,长孙无忌来不及多想,赶忙解释道。 “这只是暂时的罢了,待皇上日后理顺了朝政,行卷一事自然会开始减少的。” “不公也不见得,也不算什么大事。” “而你的不满……” 不等长孙无忌话说完。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 只见李平抬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有一掌厚的檀木雕花圆桌,居然被李平一掌拍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然而李平,却是紧紧的盯着长孙无忌,一字一板的问道。 “我是在问你,你家收了多少的行卷?” “咚!咚!咚!咚!” 李平的一声怒吼,顿时吓得长孙无忌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就像是被人把头摁进了水里一般,让人感到窒息,想拼命逃也逃不掉。 而这种感觉,再度让长孙无忌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连额头的冷汗都不敢擦,屏气凝神了许久,这才渐渐平息了心里的惧怕。 行卷这种事情有吗,肯定有了。 别人都是这么做的,要是我不做的话,暂且不说会被朝中权贵排斥。 就这么大的一块势力,他若是不分一杯羹,怎么稳固我在朝中的权威和长孙家的地位? 可是这种事,只能背地里做,不能说出来。 毕竟谁都知晓,皇上对于行卷一事,切齿痛恨。 还三番两次,下令禁止。 眼下,让我当着皇上的面,我能跟你说吗?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李世民,有些心虚道。 “可能有,可能也没有。” “谁懂呢!” “老夫可是吏部尚书,朝中的事都够我忙的了,哪还有时间关心行卷这种小事啊?” “只怕是那些书生,自己都不记得了,把手里的行卷都投入了谁家中。”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他这么说,就可以查无实据了。 你从老夫这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说? 抵赖之后的长孙无忌,眼神死死的看着李平,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共是二百二十二卷!” “黄”参军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说什么?!”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在李平和长孙无忌心里炸响。 李平惊诧的只是黄参军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行卷这种隐秘的事,如果不是一直留心观察的话,没人会特地去统计的。 难不成这黄参军和齐国公有通家之好?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 然而长孙无忌,则是被李世民这句话,给吓得魂飞胆破了。 “不是只有二百一十九卷吗?为何变成了二百二十二卷?” “难道是昨日又有人送了三卷来?然后我回去的太晚,所以就没看到?” “不对不对!” 忐忑不安的长孙无忌,连忙甩头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给清理出去。 “我要想的不是这个问题。” “这是皇上的问题。” “皇上一直在紧盯着所有收到行卷的权贵之家,甚至连我这个大舅子都不放过。” “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整顿这个问题的。” “要是自己再不识趣的话,那这皇上举起来的,就不知是板子还是刀子了。” 惊愕的长孙无忌,赶忙扭头看向李世民,有些慌张的说道。 “皇……” 话未说完,只见李世民大手一挥,直接让长孙无忌到嘴边的话又给重新咽了回去。 李世民的神色,面无表情。 似乎行卷一事,无足轻重一样,语气淡淡的说道。 “齐国公家中,从去年科举结束之后,直到现在,一共收到了二百二十二卷书稿,并且这些行卷,是一百九十七人书写的。” “不知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李平听到李世民这话,瞬间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长孙无忌一遍,轻笑一声,又问道。 “那我还想问问,齐国公可知晓,书写这些行卷的人,有几人是农民?” “什么,农民?” 听到李平这话,长孙无忌不由怔了怔。 行卷上面,写的名字,都是地名加上名字。 就比如山东秦琼和并州温大临这种的,哪有人会在自己的行卷上面,写自己是农民的?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是真不清楚啊。 然而长孙无忌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李世民,就开口说道。 “士人出身总共是一百五十四人,商人出身总共是二十七人,小户出身总共是十六人。” “而农民,一个都没有。” 第19章 你长孙无忌,不如农民 “噗通!” 黄参军刚说完,长孙无忌顿时两腿一软,整个人直接仰面一翻,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长孙大人!” “老爷!” 长孙家的随从,看到自家老爷忽然摔下,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就要冲上去,把长孙无忌扶起。 可是一旁的李世民却是神色肃穆,目光如利刃,扫了那些随从一眼,厉声道。 “你们都退下!” 听到皇上的呵斥,众人顿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下一秒,李世民哂笑一声,玩味的说道。 “辅机你可没摔坏吧!” “这坐得好好的,都能莫名其妙的摔倒,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你还能自己起身吗?” 肯定不是好兆头了。 敢情皇上这是在敲打自己呢。 看到皇上如此注重科举,以后谁再敢在这上面动歪心思,只怕离死也没多远了。 随即,长孙无忌也顾不上快被摔断的老腰,连连赔笑着,扶着凳子重新坐下,这才有些心虚的说道。 “无碍无碍,我无碍。” “是我自个没坐好不小心摔的。” “日后定然不会再做这么愚蠢的事了。” “黄参军你不是要考查李平吗,你继续吧。” 言罢,立马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凳子上,心里暗暗发誓,不论等会儿这李平说什么,自己都不能再反驳一个字,除非实在忍不住。 从即刻起,他要做一个透明人。 李世民瞧见长孙无忌承认过错,这才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把视线重新投到李平身上。 他一脸欣赏的神色看着李平。 这是自己的大儿子。 这儿子和自己一样,都对如今的科举制度感到不满。 自己正打算整顿一番科举中的行卷,而儿子,也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真不愧是朕好大儿,就连想法都一致。 若李平日后是太子的话,那便是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相信过不了多久,朝政就能一片清明。 李世民在心里这般想着,随即十分宠溺的说道。 “李平,现下你想知道的,我们都告诉你了。” “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呵呵!” “呵,看法?” 李平扫了两人一眼,轻笑一声,抬手一掌拍桌,大声吼道。 “不公平,就他娘的是我的看法!” “你们每日吃的粮食都是农民种的,每日喝的酒都是农民酿的,采的茶叶,用的都是从农民收里面收上来的税。” “而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吸农民血的蛀虫。” “这他娘的就是公平?” “啪!” 气恼不已的李平,又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长孙无忌一直在忍着,还是没能忍住,忽然站起身来,怒视李平,大吼道。 “你指桑骂槐的说谁是蛀虫?” “难道你还想让那些个泥腿子,爬到士人头上?”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此乃圣人的名言。” “士农工商,理所当然,该种地的种地,倘若都想做官,把地丢在一边不干了,让活着的人,都喝西北风去吗?” “啪!” 闻言,李平又是一掌砸在了桌上。 他怒气冲天的看着长孙无忌,破口大骂道。 “什么理所当然?依我看是厚颜无耻吧!” “人,不是畜生,用不着名种和血统。” “莫非你没听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愣了片刻,随即欣喜若狂。 脸上的笑收都收不回去,质问道。 “你这是想造反?” “呵呵!” “辅机莫要胡言!” 仅仅一句造反,瞬间就让李世民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天家无亲情,况且玄武门之变才过去没多长时间。 如今天下人的心里,还在愤愤不平呢。 如若这个时候,又传出大皇子想造反的事。 那自己以后还如何让李平坐到皇位上去? 现在的朝堂可容不得他独断专行,如果没有大部分大臣的支持,即便是自己下决心要做,也见不得能够做好。 所以,李世民这才连忙打住了长孙无忌,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平此举,也只是心系百姓罢了。” “这乃是不可多得的仁德,哪能说到造反去呢?” “此话莫要再说!” 哼,你这是敲边鼓呢吧! 他居然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都敢说,不是想造反是什么? 皇帝啊,你偏心大皇子也要有个度啊! 李世民说的这些话,气得长孙无忌心脏病都要犯了。 但是皇上都给这事定性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自己也说,我要造反,然后把父子俩给咔嚓了吧! 无语至极的长孙无忌,十分不甘心的吞了吞口水,这才愤懑的说道。 “行!你李平仁德,哪怕是昭烈皇帝刘备都不及你。” “但如今在天子治理下的大唐,四海初定,民心归附,吏治清明,而君臣奋勇。” “这天下一日比一日太平,百姓们的生活,也是一日比一日好。” “这是天子厉精为治,百官为民为国。” “这便是你所说,一帮蛀虫治理出的大唐。” “若是换几个泥腿子来,只怕这天下早乱套了。” “哪还有如今的海晏河清。” “李平啊,不是老夫说你,倘若说你是武勇之人,我长孙无忌心折。” “但治大国如同烹小鲜,你要是不了解,还是别插嘴的好。” “不然贻害万民就是弥天大罪了。” “不如这样,我举荐你,让你去边关杀敌,在战场上挣一份功绩,也不负你这身武勇。” “你意下如何?” 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正是老子想要的,不过,可不是去边关,而是在这长安城中。 但是长孙老儿,既然你敢跟我互喷,那我不喷死你,老子念头就不通达。 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喷子了。 凝视着长孙无忌的李平,眼眸微转,讪笑一声,一脸轻蔑说道。 “海晏河清?” “你长孙无忌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倘若你能比泥腿子强上那么一些,以后的大唐,也不会饿殍枕藉。” “这话我说的。” “你,长孙无忌,就是不如农民。” “你!” 此话一出,顿时把长孙无忌给气得那叫一个怒发冲冠。 我乃堂堂齐国公,大唐的吏部尚书,你个黄口小儿,居然说我不如农民? 你今日若是不说出个甲乙丙丁来,即便不是为了承乾,我也要让你今后的日子,火花带闪电,活得轰轰烈烈! 第20章 七巧玲珑心 长孙无忌在心里诅咒发誓,刚想和李平展开口舌之战,却不料一旁的李世民蹭的一下,突然站起身来。 身为一个有志于流芳千古的皇上,关注民生可是最基本的底线。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每个从乱世之中走过来的人,听到曹操的这句乐府,无一不是心有戚戚焉。 因为真的是太惨了。 现在的大唐,好不容易国泰民安,让天下百姓的生活,好上了一些。 但李平那句饿殍枕藉,顿时让李世民警铃大作。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如果李平拿百姓的性命做筹码,抨击他人的话,即便他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放过。 定要严惩他一番才可。 随后,李世民板着一张脸,冷声问道。 “李平,你所说的饿殍枕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的关系,如果说是高山流水的知音,那估计还差点意思。 可如果说是肚子里的蛔虫,那估计是错不了了。 毕竟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才有的默契。 为此,听到李世民这话,长孙无忌顿时不由一阵窃喜。 皇上这是不悦了。 可这种投井下石的机会,他怎能轻易错过呢? 随即,长孙无忌故作一脸凝重,语气十分担忧的问道。 “你说一说吧!” “你为何说是饿殍枕藉?” 行! 我就等着你们发问,我才能搭台唱戏呢。 不管是后世的影视剧、小说、史料,或是自己今年的认真观察,都在一一说明,自己的预想是没错的。 大唐今年的日子不好过了。 可是这种优越感,他平时只能憋着。 眼下,既然有人这么急着想被喷,那么,大爷我就如你们所愿。 旋即,李平看向长孙无忌,指着他戏谑笑道。 “我说你不如老农,你还不承认。” “那你说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你又借机嘲讽我! 长孙无忌狠狠的瞪了李平一眼,顿时又气恼得不行,刚想骂他几句,却见皇上满脸肃穆,瞬间又骂不出来了。 随即,只能忍着一口气,冷声说道。 “老夫不知。” 而一旁的李世民,却是面无表情,他开口淡淡说道。 “今日是三月二十七日,不知这日子,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闻言,李平不由得咧了咧嘴,像极了乌鸦,开始报丧。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这三月都准备结束了,不知你们可有发现,这天上可曾下过一滴雨?” “你说什么?!” 顿时,李世民的心脏一阵‘扑通扑通的’跳,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凳子上。 “砰!” 下一秒,他又突然站起来,身后的凳子‘哐当’一声,翻在了地上。 但李世民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冲上前抓住了李平的袖袍,大声质问道。 “你可是说,今年关中大旱?” “我何时说了?” 李平满不在乎的把李世民的手从自己的袖袍上扯了下来,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但是,现在说也不算晚。” “今年的关中,不仅仅是大旱,还有蝗灾。” “砰!” 一个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圆桌之上。 力气大到,虎口都有些开裂,吃痛之下,李世民忽然觉得这只手,都不是自己的手了。 八水绕长安。 如果闹旱灾的话,兴修水利,用心治理,多多少少还能拯救下来不少庄稼。 可若是蝗灾,那真是让人绝望不已。 只要看到过一次,那密密麻麻的身影,掠过天地,就能让人感到什么是深深的无力。 旱灾和蝗灾一起,神仙都救不了。 李世民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朗声质问道。 “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唉! 你以为我希望看到这样吗? 李平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我也不想看到。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他眼见的都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过得太累太辛苦了。 但是天灾,谁能有办法?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黄参军这么关心旱灾和蝗灾,也算是一个好官。 要是自己再喷他,那就没意思了。 随即,李平兴味索然的说道。 “蝗虫一般喜欢在河边,湖边产卵。” “干旱只会让更多的蝗虫孵化,你去曲江池畔查看一番就知晓了。”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听到儿子说得这么肯定,李世民的心里早就开始动摇了。 但不见黄河心不死,他都没亲眼看到,怎能轻易的相信? 下一秒,他厉声说道。 “来人呐,前去曲江池畔给我取一斗土过来!” 长寿坊,李家大院。 黄参军眉头紧锁,不住的在院子当中踱步。 时不时,目光便瞥向院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而长孙无忌,则更是不堪。 皇上忧心,他当然着急。但是刚让他着急的,则是李平的所作所为。 若是事情,真的如他所说的话,那么这人的心思可谓剔透。 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七巧玲珑心。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和他一比,太子承乾,就完全不上台面了。 这对侄儿的威胁,也太大了。 心中仓惶,长孙无忌压下了眼中冒出的凶光,极力的压制心中的不满。等待事情的结果。 “哒!哒!哒!” 清亮的马蹄声响起。 院中的两人,眼睛瞬间一亮。 如今的大唐,皇上励精图治,对于权贵的约束,也是非常上心。 因此,敢在长安城中,纵马疾驰的纨绔,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心知自己等待的东西来临。 也顾不上失礼,两人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噫吁吁……” 骑士马术精湛。 听到动静,还没有等人冲出来,就立刻勒停了战马,直接翻身下马。 看见皇上和齐国公出来,也不多言,直接单膝跪地,将抱在怀中的方斗,递了出去。 若是平时,见到属下完成任务,李世民肯定会夸赞上几句。 这是驭人之术的基本要求。 可是现在的李世民,听了李平所说的旱灾和蝗灾,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一把夺过了麾下手中的方斗,头也不回,冲进了院子之中,还没有等靠近圆桌,就将方斗中的泥土,洒了出来。 随后,随手将手中的方斗一扔,焦急的喊道。 “快!” “快看看,这里里面究竟有没有虫卵?” 如此有行动力的高官,怕是在后世,也是凤毛麟角。 这人是个好官。 第21章 异想天开 当下,李平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这才说道。 “老黄,不要心焦。” “慢慢来就是了。” “毕竟这是天灾,谁也左右不了。” 说罢,也不多言,和黄参军,长孙无忌一样,低着头,开始在土堆之中挑虫卵。 我是你爹,你管我叫老黄? 一声称呼,让李世民有些愕然。 可随后,这种情绪,立刻被痛心所替代。 只见桌面之上的黄土,一个一个的卵泡,像是小手指头一样,在桌子上比比皆是。 这样的卵泡,一个当中,就有几十,将近一百颗虫卵。 光是这一斗土中,能孵化出来的蝗虫,就成千上万。 即便是李平,已经挖过一次了。再次看到这种情况还是头皮发麻。 而黄参军,两行清泪,已经挂在了脸上。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胡櫈之上。 仿佛心如死灰一样,口中喃喃自语道。 “大旱之后,必有蝗灾。” “我怎么能心存侥幸?” “到底该怎么办?” “朕到底该怎么办?” 李平看到此人如此的伤心,接下的坏消息,都有些不忍心说了。 可这人,毕竟是朝中的大臣。 是一个心怀百姓之人,若是早早的知道的话,就算是为了救灾,也能多上几分准备。 当下,李平苦笑一声道。 “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要不听一下?” 这话一出,直接让长孙无忌惊呆了。 你是乌鸦嘴吗? 预言了旱灾,预言了蝗灾,现在又说什么坏消息? 这样下去,关中能不能熬过今年,都是一个未知数。 皇上这是和你有仇吗? 有些心疼的看着李世民,长孙无忌没有好气的说道。 “还有什么坏消息,能比的上旱灾,蝗灾?” “你倒是说说看,让老夫见识一下!”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有了无生趣的转过来了头,想要看看,自家儿子又要说什么坏消息。 天灾,这是天灾人祸,又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都看着我干什么? 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就算是李平的大心脏,也不由得有些心虚。 还是找着个人来分担吧! 这样想着,他直接在院子中喊了一声。 “大兔!” 下一刻,邻居的小兔崽子,马上就跑了出来。只留下他妹妹,在厨房的门口,探头探脑。 而大兔,则还是嘴里叼着半截鸡腿骨,一脸无辜的仰着头,看着李平,憨憨的问道。 “安哥,叫我干啥?” “我现在好饱,吃不下了。” 小兔崽子,光知道吃。 抬手摁住了他的头,使劲的揉了几下之后,李平这才开口问道。 “大兔!” “你妈有多少天,没给你煮鸡蛋吃了?” 大兔连想都没想,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 “两个月零四天!” 哼,真是个吃货,记的这么清楚。 “那你家鸡蛋呢?” “我妈说要拿来换盐!” 听到了想要听到的消息,李平抬手,拍了拍大兔的后脑勺,说了一声。 “去吧,去厨房和你妹妹玩儿!” 然后,这才转过头来,哂笑着说道。 “两位听清楚了吗?” “自从两年前,长寿坊中的街坊,从我这里,学会了养鸡的手段,这周边的孩子,就没有缺过鸡蛋。连大人的身子,都跟着健壮了不少。” “可自打今年开年,长安城中的盐价,便一天高过一天。” “连小日子过的挺好的人家,都要从大人,孩子口中夺食,才能换到一日两餐的用盐。” “更别说长安周边的贫苦人家了。” “两位是贵族出身,锦衣玉食,对这方面自然不敏感。” “可我是市井人家出身。每每看到物价有较大变动,就会心惊肉跳。” “话都说到这里了,两位还没有察觉吗?” “今年的盐荒,也已经渐渐的逼近了。” “砰!” 黑着脸的黄参军,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的问道。 “丽景门这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来人,快给我去查!” “长安,万年县,霸陵邑,蓝田县……,统统都给我去查。” “我要知道今年每一天,食盐价格的变动。” 说罢,懊恼的砸了自己大腿一拳,带着哭腔叹息道。 “旱灾,蝗灾,盐荒,一个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这是天要亡我大唐吗?” 喂,代入感太深了吧,老黄。 你不过是个录事参军,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儿,还是看城门的,这大唐的江山,用得着你操心? 李平心中吐槽。 不过对于忧国忧民,或是有信仰的人,他还是有一分尊敬的。 看他哭的这么伤心,李平忍不住安慰道。 “喂,老黄,也别太伤心。虽然说是天灾人祸,但也不至于毫无办法。” “亡国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你听……” 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泪流满面的老黄,瞬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 一把抱住了李平的袖子,双眼冒光的说道。 “你有办法?” “教我!” 教? 怎么教? 天灾人祸,不外乎抗旱救灾,治病救人罢了。 至于方法手段,那多的是,就看如何选择了。 后世之中,同样是两个超级大国。 一个年年是水灾,旱灾。每到雨季,国民就能淘汰一茬。堪称人间惨剧。 而另外一个,即便是全球气候突变的年代,也应对的十分出色。 出色到让别的国家不敢承认。 这两个国家的最根本差别,就是基础设施建设。 只要基础设施好,能给与硬件极大的弹性,把旱灾,水灾造成的损失,减到最小。 听黄参军这么一问,李平想也不想,直接将心中的所想,脱口而出。 “不过是兴修水利罢了。” “若是能将八百里秦川,建设成为关中江南,消灭区区干旱,自然是药到病除。” “甚至是以后,将再也看不见,旱灾在关中出现。” “哼!异想天开。” 李平这话才刚说完,长孙无忌,立刻冷笑一声。 大袖一甩,一脸不屑的看着李平,哂笑道。 “之前你吹的天花乱坠,我以为你有什么样,能让人惊为天人的方法呢。” “结果就是兴修水利!” “你以为朝中的众位大臣,没有想过吗?” “可人从哪里来?” “隋末大乱,才刚结束,天下百姓十室九空。休养生息都来不及,哪里来的人力,可以用来兴修水利?” “想要将关中,建设成为江南,怕是要数十万的劳役,干上十多年。” “如果这么干的话,别说是旱灾。天下的百姓恐怕都来不及饿死,要先被累死了。” “真是的。” “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第22章 蝗灾 李世民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也是稍微有些失望。 但是儿子的初心,还是好的。 他不过是想解为父的忧愁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遂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无忌说的有道理,这徭役……” 李世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冷的声音打断。 只听李平面无表情的说道。 “十万劳役,干上十年,很多吗?” “我大唐的百姓,是要休养生息。” “但我也没有说,不能用别国的人啊!” “新罗,百济,高句丽,倭人,契丹,北突厥。” “这些人,像是害虫一样,一茬一茬在我大唐的周边野蛮生长。” “给我大唐的边民,造成了不少的痛苦。” “皇上贵为天子,自然要吊民伐罪,为我大唐的百姓出气。” “让这些罪民,来我大唐赎罪,建设我大唐水利工程,岂不是顺天应命。” “这难道不是一劳永逸,解决旱灾的最好办法?” “荒唐!” 李平这话,让长孙无忌惊呆了。 什么人,竟然能想出这么残忍的主意? 大唐的百姓是人,难道其他国家的人,就不是人了? 这厮竟然没有半分怜悯之情? 恼怒之下,长孙无忌大袖一挥,桌子上的杯子,直接被扫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咔嚓”一声响之后,气的满脸通红的长孙无忌,这才呵斥道。 “你知道,如此之大的劳役,要死多少人吗?” “一年下来,十万人将百不存一。” “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国,怎么能行如此残暴之事?” “你这残忍主意,是想让皇上,背负暴君之名吗?” “不当人子!” 长孙无忌气的跳脚,而李平则是依然风轻云淡。 他招呼远处的家丁,重新泡了一壶热茶,给自己倒上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之后,这才面带嘲讽的说道。 “天朝上国?” “能不让自家百姓饿肚子的,才是天朝上国。” “至于被溺死在美梦中的前隋炀帝,也是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被人勒死在江都。” “用他国百姓的血肉,给我大唐,铸造一个万世不易的基业,不好吗?” “齐国公对自家百姓,弃如敝履。对他国百姓,却爱的深沉。”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削肉还父,削骨还母吧。” “把你这一身的骨肉,还给养育了你的关中百姓。让你那肮脏的残魂,飘飘荡荡,飘到突厥,去建设你心中的天朝上国吧。” 说着,李平俯身,伸手从靴筒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来,随手一甩。 “锵”一声,钉在了圆桌之上。 然后,这才施施然的说道。 “长孙老儿,可要我帮你一把?” “你!” 李平一番话,气的长孙无忌,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恨不得直接抡起胡櫈,将他砸个脑浆迸裂。 可看着桌面之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所有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这个愣头青,完全就是疯子一样的人。 自己再激怒他的话,别真让这厮,给来上一刀。 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报复,也没有任何手段。 因为他是皇长子,是现在皇上最喜欢的儿子。 一时间,千般勇气,全部都化作了委屈,愁眉苦脸的看着皇上,低声说道。 “黄参军,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当然是坐着看。 他国百姓的生死,与我何干? 从战场之上崛起的李世民,再看李平,越看越欢喜。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这个主意,可真的是好。 不过自己身为皇上,面子上的工程,还是要做的。 贩卖奴隶这种事儿,肯定不能是自己干的。 朝中大臣这么多,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背锅的? 如今看来,辅机这是跳的是有点欢啊! 不选了,就让你背锅吧! 想清楚了来龙去脉,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 “刚才光顾着数蝗虫卵了,倒是没有仔细听李平到底说了什么。” “辅机是渴了吗?不如先喝点茶水吧!” “至于李平说了什么,我正要请教。” 说着,随手将桌面上的虫卵,往前一拨,无比渴望的问道。 “小兄弟大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之前的话,完全是振聋发聩,震撼敝人几十年。年轻一辈,可以说是无有出其右者。” “旱灾已成定局,远水不解近渴。可若是能解蝗灾的话,这关中的百姓,也能少几分痛苦。” “在下已经无能为力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还请阁下,不要敝帚自珍。” “教我如何应对,今年的蝗灾吧!” 为了这关中的大灾,李世民连脸都不要了。 开始对着自己的儿子,低声下气,苦苦哀求。 而李平自然不会拒绝黄参军的要求。 因为,不管是从功利上,还是从本心出发,都想帮一帮,这为数不多的一位“好官”。 有了这样的决定,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 李平只是稍微一提。 很快,黄参军和长孙无忌,立刻就跟着他,走进了后院当中。 这个院子,是李平置办下的第一份产业。是他在这个世界中,锚的一部分。 所以,挑选的时候,是非常用心的。几经对比,才选择了这个院子。 在长寿坊中,算是最大的一座。 也许以前,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所以还有一个颇为庞大的后花园儿。 不过,自从李平一家搬到这里之后,后花园儿的功能就彻底的废弃了。被他改成了菜地,和养鸡场。 这里之前一直都是母亲刘氏打理的。持家有道的刘氏,将这里整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自从刘氏生病以后,李平也无心打理。 能够勉强维持原样就就差不多了。 因此,现在的后院儿,看着就非常的狼狈。 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一进入后院儿,就齐齐的捂住了鼻子。 脏乱先且不说,一股鸡屎的发酵味,熏的两人,几欲作呕。 这两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公大臣。 平日里连上厕所,都是用蜜枣塞住鼻子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皇上心系百姓,有求于人,再加上亲情的羁绊,因此,捂着鼻子,还能勉强忍受。 可长孙无忌,却一刻也忍不料。 当下,他掐着鼻子,捂住嘴巴,干呕一声,愤愤的问道。 “臭成这样,你让我们到这里干嘛?” “难道是想用这臭味熏死蝗虫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承认,这真是个好主意。” “你的计谋,成功了。” 第23章 委屈的哭诉 听到长孙无忌的抱怨,李世民也有些忍受受不了。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李平,你说让我们上后院看看,这看也看完了。” “那究竟是要怎么才能防治蝗虫?” 到了这里,李平也不卖关子了。其实他也有些受不了这种味儿。 鸡的消化道短,因此对于食物的消化,并不充分。 所以,鸡粪发酵后的味儿,确实是有够冲的。 也就是大兔,为了几个鸡蛋,才会没命的在自家后院干有关鸡粪的这种活。 因此,听到黄参军发问,他直接抬手一指后面的鸡笼说道。 “这,就是治理蝗虫的关键。” “鸡?” “正是。” “一只鸡,一天能吃四十到八十只成年的蝗虫。” “而将这种虫子,换成才刚出土的幼虫的话,吃上四百,到八百只,也是轻而易举。” “一家五口人,只要有二十只鸡,就能保证把自家田地当中的蝗虫,吃的干干净净。” “朝廷再选用军士,充当牧鸡人,清扫野外的蝗虫。加上官府引导,全民灭蝗的话,肯定能将蝗灾,控制到一定的范围当中。” “好!” 听李平这么一说,李世民心头一亮,也顾不上后院的脏臭,不由的高声喝彩了起来。 不愧是朕的儿子。 不但有敏锐的观察能力,能觉察到还未到来的危险。 更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能找到应对危险的方法。 有这样一个跟自己十分相似的继承人,就能让自己的意志,永远的传承下去。 李平,真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宝物。 这样想着,李世民不由的在臭味中,自我陶醉了起来。整个人看着都有些微醺。 完了。 被这小子,又下一城。 看着皇上现在的这种洋洋得意,长孙无忌哪里还不知道,皇上在心中想什么。 再不给他泼冷水,承乾的地位就危险了。 当下,也顾不上惹怒皇上,长孙无忌高声说道。 “这个办法,恐怕不行。” 李世民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连忙不解的看着他。 虽然自家妻兄私心有些重,但是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若是他说不行,怕是事情,真的会再起波澜。 因此,李世民连忙问道。 “为何?” 惊醒李世民,长孙无忌的目的达到了,但是现在肯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然,皇上对自己的印象,恐怕就会变的更差。 所有的不信任,都是这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不过,长孙无忌,能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站在朝堂的顶点,能力自然是有的。 看着后院儿密密麻麻的鸡笼子,他是稍微一个沉吟,就立刻找到了其中的破绽。 鸡是活物,是需要吃东西的。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诡异的一笑,立刻说道。 “李家小哥,说是这鸡,每天要吃上四十到八十只蝗虫。” “可见它的饭量,确实不小。” “但是没有蝗虫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二十只鸡,光是饭量,就能比的上一家人中,所有的壮劳力。” “谁能养的起?” “若是没有人能养的起这么多的鸡的话?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鸡,去对抗蝗灾呢?” “因此,这个办法不行。” “参军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额头之上。 长孙无忌的话,像是一把重锤,敲在了李世民的脑壳之上,让他一阵一阵的眩晕。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方法,却不能用。 这是多么的残忍啊! 难道老天,就非得不让自己,跨过这个难关不成? 难道真的是朕,在玄武门做的太过,惹怒了上天? 一时间,他都有些心灰意冷。 索性退位算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李平不满的说道。 “长孙老头,话别说的太满。” “什么办法不行?分明就是你不如老农。” “你既然意见这么大,呶,看见了没有?墙角的那几个大池子。” “掀开草帘,看看里面究竟是啥!” 李平这话,顿时让长孙无忌再次心惊肉跳。 今天,自己潜藏在水下,躲在暗处,已经和这厮交手好几回了。 但战果却是节节败退。就连皇上,都对自己隐隐约约有些不满。 好不容易找到个漏洞,不会有被这小子给堵上了吧! 他究竟是运气太好,天命在身,还是学识太高,一切都在掌握中?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自己总有一天,会探查个一清二楚。 有了觉悟的长孙无忌,一脸狐疑的走到了池子旁边,把麦秆儿编成的草帘子往上一掀。 “呕!” 下一刻,他整个人头皮发麻,浑身一个哆嗦,张口就吐。 把早上喝的鹿奶和茶汤吐的一干二净,差点没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直到实在是没得吐了,这才委屈的哭诉一声。 “李平,你害我!” 长孙无忌像是被宰的猪一样,凄厉的叫声,吓了后院的众人一跳。 连大兔兄妹,也忍不住,从后院的门框之中,探出了脑袋,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国公长孙无忌虽然是文官,但是作为李世民的近侍参赞之人,自然少不了在战场上厮混。 论见识,要远远超过一般人。 可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能让他发出这样的悲鸣? 这让心情不怎么好的李世民,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三两步走到墙角的池子旁边,学着长孙无忌一样,将湿润的草帘子,使劲往后一掀。 “嗯!” 胃中一阵翻滚,差点没让他闭过气去。 只见长方形的池子中,棕黑色的土地上,无数地龙,纠缠着,扭曲着,在草帘子下方翻滚。 遇到光亮之后,在阳光的刺激下,又不一刻不停的试探着向泥土之中钻去。 密密麻麻,光是看见,就能让人心里不适。 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看着这些恶心的地龙,回想起李平所说的话,李世民顿时恍然大悟。 不由自主的高声喊道。 “这地龙,是喂鸡的!” “有这东西,就算是贫苦人家,也能养的起二十只鸡来!” 话一出口,李世民瞬间变的无比的振奋。 再看那些探头探脑的地龙,一点儿也不恶心了。 反倒是左摇右摆的样子,倒是显得有些眉清目秀。 随手从草帘子上,扯了两根草绳下来,逮着一根地龙,就是一缠。 也顾不上肮脏,直接提着,就往后院儿的鸡笼子边上走去。 这些老母鸡,早就吃惯了蚯蚓。看见食物到来,一点儿也不客气。随口一啄,直接将地龙啄成了两段。 第2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嘟嘟嘟”几下,就将整条的地龙全部吞进了肚子当中。 然后,炯炯有神的盯着李世民,看看他会不会继续喂食。 “好,好,好!” 验证了心中所想的李世民,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这种畅快,甚至比他打赢了一场决定命运的大仗,登上皇位还更加的痛快。 天灾,从有历史记载一来,在任何王朝,都从来没有人战胜过。 若是自己此次,战胜蝗灾的话,青史留名,将是必然。 自己用来消灭蝗虫的方法,也将会成为一代又一代人的典范。 父子佳话,莫过于此。 高兴万分的李世民,欣喜的走到了李平的身前,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高声称赞道。 “呵呵!” “我十七岁开始从军,在战场之上,摸爬滚打几十年。” “手上的武艺,也不过是一老卒的水平。” “可一双眼睛,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人。” “李平,你就是我大唐千年一遇的人才,上下五百年,难得一见。” “这样的大才,若是再蜗居一隅,也太暴殄天物了。” “我大唐讲究出将入相。” “你想要做什么官?直接告诉我。这大唐朝中的中低层官位,由你任选!” 这么阔气? 难道这朝廷,是你家开的? 看着老黄一副口含天宪的样子,李平差点就信了。 不过想想他录事参军的官职,也不过从八品,李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哂笑一声,和老黄的动作一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黄,说什么梦话呢?” “你难道被鸡粪的味道,给熏醉了不成?” “但凡有几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你才从八品。就算是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所以说,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走吧,鸡也看完了。还是去前院儿坐着吧。” “你喜欢这味道,我是实在有些受不了。” 鬼才喜欢鸡屎的味道! 李平的一番动作,让李世民的心中忍不住的咆哮。 老子是皇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一个中低层的官职,还需要谁同意不成? 还有,你对你爹,也太不尊重了。叫老黄也就罢了,这动手动脚的,真以为我是你老哥不成? 一肚子腹诽的李世民,跟随这李平一行,重新会到了前院儿当中,坐在了胡櫈之上。 正要开口继续劝诱,而觉察到了什么的长孙无忌,再次开口打断。 他一脸正气的拱了拱手,对着李平说道。 “旱灾先不提,这蝗灾也已经有解决的办法。” “可这今年关中的三大难关,还有盐荒,这一拦路虎。” “还请李家小哥解惑。” “这一难,究竟要如何度过?” “呵呵!” 长孙无忌一番话,惹得李平,忍不住发笑。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从一个晌午的接触下来,这两人的感官,对于李平来说,天差地别。 老黄就不用说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但总体上来说,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反倒是处处维护自己。 这人是个好官。 尽管不知道长孙无忌是怎么想的,但这人从一开始,就想要给自己上眼药水。 不是在老黄面前,贬低自己,就是引导着自己,说一些对皇上不恭敬的话。 这就是赤裸裸的恶意。 而对于心怀恶意的人,李平一向是除之而后快。 不过,自己现在还处于蛰伏期间,你这老小子,等着老子翅膀硬了。 非得给你脑浆打出来不可。 就算是现在,李平也根本就没有想着对他客气。 反正自己的目标已经定了。那就是跑去西域小国当皇帝。 至于大唐,谁在乎呢。 当下,听着长孙无忌的问题,李平直接开口嘲讽到。 “你这老儿,政务上不如老农。在军事上,怕是也比不过一个老卒。” “天灾都能解决的了。难道还解决不了人祸?” “大唐缺盐吗?一点都不缺。” “可为什么关中会闹盐荒?” “那是因为白花花的盐,就堆在哪里,而我们却运不进来。” “河东的解池,距离梁师都太近,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因此转运困难。” “而等旱灾蝗灾一起,没有了吃喝的梁师都,必然会南下劫掠。而劫掠的目标,自然是山东的商道。” “这两大通路一断,哪里还有一颗盐能运进关中?” “想要解决盐荒,很简单。” “那就是灭了梁师都!” “噗!” 李平的话刚说完,圆桌之前,长孙无忌再次窃笑了起来。 他有些怜悯的看着李平说道。 “梁师都自然不值一提。” “但是你难道不知道,他身后有突厥人?” “谁不知道,这厮每次南下,都会勾结北方突厥?” “若是能办到的话,朝廷早就就他碎尸万段了,还用得着你说?” “看来,李家君子,并不通军务啊!” “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不通军务,也依然可以做个冲锋陷阵的勇将。” “相信我。” “我肯定能够让你如愿以偿!” “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 听到长孙无忌的质疑,李平非但没有不高兴,心中反倒是乐开了花。 后世当中,自从蘑菇蛋爆炸以来,虽然局势有可能紧张,但是大国之间,从来都没有爆发过最终的冲突:战争。 而战争的形式,也因为它巨大的破坏力,而转换成了经济上的争端。 这中间,最重要的一个变量,就是信息。 信息差,可以说是新式“战争”中,最为重要的情报之一。 李平,能在网上,和人喷上几个小时而不见丝毫溃败的原因,就是善于收集这种信息。 可如今大唐的官员,哪里有过这种体验? 别说是见识了,连做梦,都未曾想过。 自然不会看到李平话语中的陷阱。被人当面挖坑而不自知。 因此,长孙无忌听到李平这么一质问,整个人,都变的狐疑了起来。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因为说出这话的人,是一个怪物。自己今天和他大大小小,交锋了许多次。非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还引的皇上,对他敲打了好几次。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听到李平这么一说,长孙无忌立刻开始反思自身。 将大大小小的疑虑,全全都捋了一遍,没有发现半点问题。之后,这才一脸懵逼的看着李平,紧张的问道。 “知道什么?”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就连李世民,心中都有些不太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之前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了,自家的大儿子,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现在这么说,莫非是北方的突厥人,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第25章 私绘舆图 当下,掐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李世民正要开口,却见李平猛的一拍桌子,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们怎么能不知道呢?” “北方突厥,乃是我大唐的生死之敌。之前入寇泾阳,更是让我大唐的首都,都危若累卵。” “长安城中的每一个百姓,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而你这个大唐的尚书右仆射,吏部尚书,百官的表率,竟然不知道?” “你说,要你何用?” “你的作用,有一个守边的老卒重要吗?” “一头牛,一天都能耕种好几亩地。而你,连一头老牛都不如。” “没救了,等死吧。” “今天晚上回去,吃顿饱饭,跳茅坑里淹死,还算你有几分气节。” “我!我他……” 李平的一番话,像是一柄重锤,敲在了长孙无忌的脑门上,让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一时间,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站都站不稳了。 “咳咳!” “哇!” 怒火攻心之下,满肚子的酸水,吐了一干二净。丝丝殷红混杂其中,格外的刺眼。 这是给气吐血了? 又惊又怒的长孙无忌,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气愤,连生命危险都顾不上了,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李平的领口,目呲欲裂的瞪着李平,愤怒的喝骂道。 “说!” “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究竟应该知道什么?” “你要是能说的我心服口服,我长孙无忌豁出去了,以后见了你,管你叫爸爸。” “你今天要是给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说。你倒是说啊!” “辅机!” 听到长孙无忌,诅咒发誓,李世民顿时一阵脑壳疼。 这是什么混账话? 你管他叫爸爸,难道我还要认你这个孙子不成?、 我要是认了,那观音婢管我叫什么?叫爷爷吗? 或许…… 不对。丈夫就是丈夫,叫啥都不行。 我是皇上,岂能叫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乱了辈分? 当下,李世民连忙站了起来,冲近了两人的身边,高喊了一声。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说罢,立刻使劲去拉扯两人,企图把他们两个分开。 虽然不知道这长孙无忌一个朝廷的顶级高官,为什么对自己束手束脚。 可有了武力做依仗的李平,好不容易引导了这么一个结果,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让老黄破坏? 当下,他哂笑一身,直接伸手,捏着老黄的脖子,把他拎到了一边,呵斥一声。 “父子局,外人别插手!” 然后,这才将长孙无忌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冷笑着说道。 “你说的啊,可别后悔!” “老子今天,要是不能让你心服口服,我今天连夜就出这长安城,一辈子也不回来。” 这话一出,长孙无忌眼中的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没有听说过,谁家太子,能有不回都城的。 你这是把自己的路走窄了啊少年。有了你这个承诺,承乾的太子之位将稳如泰山。 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长孙无忌欣喜之下,胸膛中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打定主意,今天肯定不会心服口服。然后这才冷笑一声,道。 “来,说说你的高见。” “老夫洗耳恭听!”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李平也不是一个蠢货,怎么可能不会发现,今天的这个宴会,非常的不对劲。 不论自己是多么的狂妄,可眼前的这两个人,对自己,总是有一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 自己,不过是一个平民,武力再怎么高,也不值得顶级权贵这么低声下气的赔着小心。 相信这两人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李平宁愿相信,狗改不了吃屎。 如果这次试探,他们还是一如之前的态度。那么,说明自己,或者是母亲,身上肯定有什么他们觊觎的地方。 暂时还可以安全的留在长安。 若是长孙无忌听了自己的论述,当场翻脸的话,自然说明,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长安的水太深,自己把握不住。 都不用他催促,肯定要连夜逃跑的。跑到西域小国,自己当个皇上,逍遥自在。 下定决心的李平,在无顾忌。直接一把抓住了长孙无忌,抬手将他按在了紫檀木的圆桌章,像是抹布一样,来回推着一扫,将桌子上的黄土,一股脑扫到地上。 这才松开手,看着长孙无忌一脸愤恨的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然后,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大兔,去我的房间,把木桶里面,最长的那副画,给我拿出来。” “老黄,你来做个中人。” “今天我要让你们两个,全都心服口服。” 李平一声令下。 藏在厨房中的大兔,立刻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钻到了李平的房间中。 院落中,李世民有些嗔怪的看着李平,心中腹诽。 虽然说不上是亲的,但总归是你舅舅,最起码的面子,你还是要给他的。 怎么能用他当抹布呢? 最后,又有些不满的看着长孙无忌。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年轻计较? 被他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至于这么抓着不放吗?甚至还要赶他出长安? 既然你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拉偏架了。今天朕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心服口服。 打定主意的李世民,才刚再次坐好,屋子中的大兔已经跑了出来。 他肩膀上扛着一卷儿,比他妹妹还要高的丝帛,像一阵风一样,从院子的另外一头,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道。 “安哥,给!” 李平这个时候,也没有功夫跟大兔客气。 随手抓住了丝帛,直接放到了圆桌上,按住下方的挂轴,将丝卷往上一滚。 “唰!”一声。 一副巨大的山河地理图,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砰!” 看到眼前精致到不像是人间造物的画卷,李世民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满脸诧异的说道。 “你私绘舆图!” 连脚下的胡櫈都被一脚踢翻也不自知。 “私绘舆图是要被砍头的!” 今天勾心斗角了一整天了,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时候,可不多见。 长孙无忌见此,连忙站了起来,阴森森的说道。 “呵呵!” 没有理会这两人的惊讶,反正今天有极大的概率,是要跑路的。 有黄参军,这个齐国公也忌惮的人,李平不相信如今的大唐,会是长孙无忌的一言堂。这最后一点的好意,就当是自己,送给大唐的礼物了。 第26章 你真的是个蠢货 当下,谑笑了一声的李平,毫不在意的说道。 “私绘地图?” “往来西域的胡人,谁不是人手一张地图?货通天下的豪商,那个不是将十道三百州府,大大小小的山川河流,记的一清二楚?” “只有无能之人,才会藏着掖着,把先秦前汉流传下来的几张地图当做宝贝。” “说我私绘地图,给你这蠢货人力物力,怕是也绘不出我这样的地图来。” “你……” 再次被骂,长孙无忌有心上去再撕扯几句。可李世民却直接制止了他。 他冷哼一声,道。 “无忌不要胡闹。你先看看这地图。” “地图又怎么了,打了半辈子仗,难道还没有看够地图?” 听到皇上不满,他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仔细的去看铺开在桌面上,庞大大的舆图。 这地图,对于大唐国内的山川地理,并不是十分的详细。但是对于塞北和西域的描绘,竟然精细到让人吃惊的地步。 细细看上去。竟然连季节性干涸的小河,都没有放过。 密密麻麻的箭头,连突厥部落,每年迁徙的路线都标的一清二楚。 上面还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符号,但是这些无足轻重。 只要有这样一卷地图在手,往日来去如风,无影无踪的突厥人,将直接把卵蛋暴露在自己的眼中。 无论是经商,还是打仗,这都是一件无价之宝。 长孙无忌双眼冒光的盯着眼前的地图,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宝贝,搬到自己家中。 而李世民,则看到了更加重要的问题。 地图,不是谁都能画的。 如今大唐的朝堂,良臣如雨,猛将如云。 在行军打仗方面,有冲锋陷阵的勇将,有运筹帷幄的帅才。但要是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除了李靖,整个大唐,竟然找不到第二个人。 地图测绘,向来都是兵家秘术,被所有人敝帚自珍。 自己当年苦苦搜寻,也不过才找到了制图六体,以及鸟飞法这两种方法。 据说,还有被人藏起来的望山观水术,堆米示形图,以及是航行在大海上,都能不迷路的,神秘的牵星术。 而没有这种测绘手段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上一句,下知地理。 在如今这个时代,每一个能够独自测绘地图的人,都可以称的上一句,兵法大家。 自家的长子,不仅武力过人,对政治和民生也有独到的见解。 现在,再加上精通兵法,纵观史书千年,也难有这样文武双全之人。 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宝物啊! 这种稀世珍宝,怎么能不让人欣喜若狂? 惊喜到难以自持的李世民,含情脉脉的看着李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过地图而已。” “我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任何问题。” “李平,你想说什么,继续说!” “今天,我老黄给你撑腰。” 果不其然,这老黄还是隐藏了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看大门的录事参军。 否则,也没有底气说这话。 不过,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下,他也毫不客气,抬手在地图上一点。 “这是长安,几乎全国的大宗商品,都会往长安的东市西市汇集。” 随后,一个巴掌拍在了西边的位置,继续说道。 “大半的丝绸,瓷器,通过西域,一直到达中亚,欧洲。不过这和梁师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今天先不说。” 说着,指向长安的手直接往上一拉,随后一点,道。 “我们今天要说的,就是北边的突厥。” 话落,才刚被李世民制止了的长孙无忌,又站了起来。 “不过几个商人卖点丝绸,茶叶罢了。怎么还跟突厥扯上了关系?” “莫非,你还能指望,这些商贾之辈,灭了梁师都不成?” “笑话!” “唉!” 李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确实是个笑话。” “我都有些,不想跟蠢货说话了。” “哼!” 鄙视完了长孙无忌,李平这才继续说道。 “自从去年开始,北上前往突厥的商队,便减少了三分之一之多。” “就连运送的货物当中,铁器也减少了相当一部分,而奢侈品则大大增多。” “往来的商队,也是直接进驻突厥王城,不再在各个部落之中流转。草原上的劫掠事件大大增加。就连西市中的老卒,刀客的雇佣价格都上涨了不少。” “这又能说明什么?”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的说道。 “砰!” 李世民,一个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恨恨的道。 “这至少说明,你真的是个蠢货。” 李世民老家在太原。 那里是通往北方草原的重要商道之一。绝大多是北上的商人,都要经过这里中转,光太原城中,有几乎四分之一的土地,都租给商人,建立货栈。城中,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背靠这些商会谋生。因此,商业气氛,极为浓厚。 现在,北上的商队,减少三分之一。大唐的民生问题先不说,草原上,肯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难怪李平会如此的胸有成竹。 李世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转过头来,连声催促道。 “不要理他,你继续说。” 而李平,这个时候,也不再卖关子的了,直截了当的说道。 “商队的变故,至少说明了除了突厥王庭之外,所有的部落,穷的连招待商队,都做不到了。” “我从北往的商人那里了解到,如今的突厥王庭,正在大搞中央集权。” “颉利可汗非常赏识汉人赵德言,不但欣赏他的才能,还十分信任他。如今的国政,已经渐渐掌握在了赵德言的手中。” “此人在突厥,孤身一人。其他的突厥人,又看不起他汉奸出身。因此,为了巩固权势,拉拢外援,他又将手中的权利,下放给了胡人部落一部分。这让突厥中的宗室之人,极为不满。” “胡人秉性鲁莽,多次言而无信,号令常变,对周边的部落,大肆搜刮。” “如今的大唐,日益强大。而突厥的部落,每年兴师入侵唐朝边境,又劫掠不到什么东西。其下属苦不堪言。” “去年,臣服突厥的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落均起而叛突厥,颉利可汗派突利可汗前去讨伐,大败而归。”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被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苾,吊在旗杆上,命人抽了三天三夜,几乎丧命。” “今年,据东北的商帮中人说,连近在咫尺的契丹人,也要投降大唐了。听说契丹的酋长,就混在他们商队之中,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到了长安了。” “如今,北方突厥自顾不暇,只要派人去突厥王庭,散布突利可汗降唐的消息。那么,什钵苾要么死,要么真的降唐。” “部族离心,北方东方,全部叛乱。偌大的突厥,只剩下突厥王庭,还有丁点儿的战力。可就算是这点战斗力,都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否则,一旦没有了王庭军队镇压,不说周边叛乱的部族,光是快活不下去了的部民,都能让咄苾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出兵?”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 “消灭梁师都,就在今朝。” 第27章 族灭 “当真?” 惊喜之下,李世民猛的站了起来,按着地图的手,也在用力之下,青筋崩起,画有舆图的丝帛,也被被抓的皱在成了一团。 “不可能!” 惊吓之下,长孙无忌脸色苍白。 这要是李平说的是真的的话,自己就算是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 因为皇上,也不可能让他赖账。想要将李平赶出长安,将彻底的没有希望了。 “不可能的,你说谎。” “这么大的事,就连丽景门,天策府内卫,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以为随口胡诌几句,就能骗过我,骗过皇……黄参军了。” “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拿你奶奶个腿儿。 果然这厮想赖账。 自己能把同福客栈,是自家产业的事儿,告诉他吗?能把烧刀子,是自己发明的,这种烈酒已经成为了输出草原的拳头产品,这种事儿告诉这黑心肠的权贵吗? 万一自己跑了,这些狗东西,报复到为自己做事儿的人身上,那岂不是自己要良心不安? 李平的心中百转千结。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给这两人打出去,自己立马跑路。门外,马蹄之声,再次响起。 “噫吁吁!” 一声嘶鸣之后,踢踏之声迅速传来。 下一刻,“吱吖”一声,大门径直被推了开来。 竟然是长孙冲闯了进来。 这厮,现在没有了之前的狼狈。进门之后,直接抱拳说道。 “父亲,皇……” “是黄参军。” “是!” “父亲,黄参军。” “天策府内卫,有重要事情禀报。” 重要事情?什么样重要的事情,竟然能让他们通过齐国公府,找到长寿坊来? 自己今日,天还没有亮,就偷偷出宫。 整个长安,知道自己今天去齐国公府的人,也就只有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了。就连玄武门长上张士贵都不知道。 李君羡素来严以律己,行事方正,善于练兵。和古之名将周亚夫也不遑多让。被折过面子的人称之为“倔驴”。 现在,能让他出声,肯定是朝中有大事发生。 李世民脸色一变,立刻出声道。 “让他进来。” 门外候着的天策府内卫,听到皇上召唤,立刻抱着头盔,冲了进来。 还没有走到李世民的面前,直接单膝跪地,闭口不言。 李世民知道这名斥候,为什么不说话。 自己定下的规矩,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即,面无表情的说道。 “直接说吧,周围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不用废话。” “遵命!” “回将军话,契丹背离突厥,想要投降我大唐。酋长大贺摩会,混入商队之中南下,现在已经到达长安,进入了四夷馆中。” 内卫直接是天策府的编制。只要是曾经侍奉过的老人,见了皇上,依然称他为将军。稍微缓了缓神的内卫,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下李平,压下心中的诧异,继续说道。 “不过,契丹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降唐。酋长才刚南下,消息就有人透露给了突厥人。” “颉利可汗大怒,连杀三人,甚至说要杀了突利可汗。”、 “派来追索的使节,也已经到了半路上了。” “据属下用心探查,使节带来的消息是,突厥愿意放弃庇护梁师都,而大唐必须将契丹酋长大贺摩会交给突厥。” “否则,他必将联合梁师都,再次南下,与大唐会猎于泾阳。” “让我大唐,再次尝尝突厥的兵锋。” “砰!” 一个巴掌,再次拍到了桌子之上。 “哈哈哈!” “好!” 李世民直接转过身来,双手掐住了李平的肩膀,兴奋到难以自持的开始摇晃。他现在相信。李平不止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珍宝,而是上天降下的天命。 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凑巧之事,怎么会如此的料事如神? 真是天助大唐。 而一旁的长孙冲,却有些摸不到头脑。 好什么好,有什么好好的?这可是突厥人要南下啊! 去年突厥人入寇泾阳,长安之中,人心惶惶。出城外逃的马车,一眼望不到头。 现在突厥人又来了,你竟然说好? 长孙冲难以置信的问道。 “父亲,皇……” “黄参军,这是吓傻了吗?” 不,是你爹吓傻了,你个蠢货。 但凡你别找到这里来,或者晚来上几个时辰。 你爹也能不承认这事儿,赖过去。 现在,直接被你一套组合拳给钉死了。 你难道就那么的想要一个爷爷吗? 黑着脸的长孙无忌,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儿子踹翻在地,这才喘着粗气,低声的骂道。 “突厥的那帮杂种,什么时候,会变的这么客气了?” “但凡有一点可能,这个时候铁蹄怕是都已经南下了。还用的着派人来敲诈?” “能说出这种话,怕是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别说庇护梁师都,自己熬过这个冬天,恐怕都不太容易了。” “啪!” “正是!” 大笑过后的李世民,将拍的生疼的手放到大腿上,使劲儿擦了擦,然后,这才欣喜的继续说道。 “虎狼之辈,只有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 “否则,敢让他人看见的,永远都是锋利的獠牙。” “若是突厥真的依然强悍的话,今天得到的报告,将不是突厥的使节入唐。” “而是契丹大小部落,被族灭的消息。” 说着,李世民伸手,将桌面上巨大的地图,卷了起来,直接递给了眼前的天策府内卫,颔首说道。 “送到节堂之中。” “退下吧!” 话落,抱着一卷儿丝帛的内卫,立刻转身出门,跨马而走。 直到这时,李平才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画好的地图,竟然被别人拿走了。 等等! 这可是我西行北上的重要依仗。更是我之后的立国之基。 你拿走了我用什么? 情急之下,李平连忙出口到。 “老黄,你这人不厚道。” “我好心让你看地图,你居然给我偷走了,有你这么做的吗?” 说着,立刻抬腿,就要往门外冲。想要给自己的地图抢回来。 李世民哪里肯让他就这么冲出去? 以自家儿子的武力,短途之间,恐怕是真的能追上奔马。 这要让他抢回去,自己再想拿走,那可就不容易了。 如此详尽的塞外地图,是能攻灭突厥,经营西域的重要依仗。有着雄心壮志的李世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第28章 君无戏言 因此,还没等李平跑出两步,近水楼台的李世民,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李平的腰,恬着脸道。 “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叫偷?” “以咱俩的关系,最多叫拿。” 呸! 咱俩啥关系?不就吃了一顿饭吗? 就这,你还想给我画了两年的地图拿走,想的倒是美。 李平冷笑一声道。 “我记得,今天是这位长孙护军请我吃的饭。至于你们两位,是不速之客吧!” “现在,该离开了。” 说着,伸手就去掰黄参军抱在他腰上的手。只是轻轻一拉,就脱身而出。 “等等!” “不白拿,我拿好处跟你换。” “地图也不会缺你的。我让人抄一份儿,再给你送回来!” 当然,儿子亲手画的那一副,就留给老子做纪念了。李世民心中想道。 听黄参军这么一说,李平抬起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 只是抄一份的话,倒是没什么。 自己就算是要走,但是对大唐的强盛还是还是有所期待的。 若是大唐能剿灭四夷,也能让百姓少受点苦。 这点良心,他还是有的。 再加上有好处,就更让人心动了。 钱财方面,倒是不打紧。自己缺,也是缺立国的大钱。几个小钱也不放李平的眼里。况且,一张地图也换不了什么大钱。 如果是别的方面就好了。能当上官的话,自己也算是实现了阶层的跃升,有了抗旨的途径。 当然,要先解决了今天的麻烦再说。 因此,停下了脚步的李平,回过头来,盯着黄参军,狐疑的问道。 “好处!” “你能给什么好处?” 而李世民,见李平终于上道了,也是喜笑颜开。 儿子的本领,他已经见识过了。完全可以说大的上是文成武德,学究天人。 现在,只要自己给他把路铺开,一切都能朝着自己期望的道路上前进。 自己算是,后继有人了。 当下,李世民笑眯眯的道。 “给你个中郎将做不做?” “左武卫中郎将!” “嘶!” 李世民这话,直接让站在一旁的长孙冲,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这是昏头了吗? 而长孙无忌,听到这话,更是一脸的惨白。 再也顾不上激怒皇上,长孙无忌直接跳了出来,挡在了李平的面前,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皇……” “黄参军你是在开玩笑吗?” “如今,正三品的大将军是虚职。南衙十六卫由从三品的将军统领。”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便是左武卫实际上的执掌之人。” “而作为左武卫将军的下属,左武卫中郎将乃是正四品的高官,是实际上统兵作战之人。” “如今的大唐,能成为中郎将,哪一个不是久经战阵之人,哪一个不是劳苦功高之人?” “李平再怎么厉害,但世人看来,不过是平民出身。既没有上过战场,又没有立过战功。” “让这样的人,才入官场,就做到正四品,参军难道不怕处事不公,引起军心大乱吗?” 李平也是根本不相信黄参军的信口开河。 以他对如今大唐朝廷的了解。 在职官方面,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太保,根本就不会给常人。一般是德高望重之人,告老还乡,才会做为赠官,予以加封。 即便是这样,也是极为罕见。整个大唐,真正的一品官,只有一个。 就是当今皇上,还是秦王的时候,被封为正一品的天策府上将。 就连正二品的大行台尚书令,也是秦王在未登基前的官职。之后从来都没有设立过。 如今的大唐,朝廷中的最高官职,也不过是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裴寂,和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 李世民一开口,就是正四品的高官,这谁受得了? 就连李平也是不信。 他鄙夷的看了黄参军一眼,“呸”一声,一口唾沫,吐到了脚边,不满的看着黄参军道。 “还是把我的地图还给我吧!” “你这好处,老子受不起。” “你一个正八品的录事参军,封我一个正四品的左武卫中郎将。” “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你!” 李平的揶揄,气的李世民差点吐血。 长孙无忌不服,也就罢了。 毕竟,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开国初创的那个时候,什么都是草台班子。 是个大将,反王,只要偷唐,就能高官得做。 现在的大唐,可以说是法度森严。 一举一动,朝廷自有规制。就连皇上想要绕过,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花费这么大的力气,给你铺路,可你自己都不相信,这算怎么回事儿? 若是其他的儿子当面,他怕是早就高声呵斥起来了。 皇上为什么是皇上?就是因为他是天下至尊。他的权威,不容任何人驳斥。 可现在,父子之间不是还没有相认呢吗? 被顶两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勉强压下心中满的李世民,再次问道。 “若我说的是真的呢?” “真的?” “对,真的。” “去年,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在泾阳赶走突厥人,立下大功。让皇上十分高兴。” “因此,圣上不但让他守卫玄武门,保护皇上安全。” “更是将左武卫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儿,全部交由他处理。” “因此,若是有李将军保举,就算是正四品的左武卫中郎将,也不在话下。” “所以,我这才敢开口,说让你当这么大一个官。” 假的。 全都是假的。 皇上这一番话,直接让长孙无忌惊呆了。 一个领军的大将,就算再怎么劳苦功高,朝廷也不可能将麾下最重要的武职,交由他自己任命。 若是所有人都这样的话,那这朝廷的南衙十六卫,究竟是大唐的军队,还是将军的私兵? 就连如今掌控大唐所有官员的吏部,也只能任命正五品以下的官员。 李君羡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皇上为了给大皇子铺路,竟然撒下了弥天大谎。 这已经不是喜爱了,这根本就是要宠上天啊! 承乾危险了。 心中怒火中烧,脸色急剧变化。 长孙无忌恨不得抄起一旁的胡櫈,直接给李世民开瓢了。 然后再踩着他的脖子,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说谎? 可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连否定的话,没有敢说。 他算是彻底看透了。皇上今天一定要让李平,做这个左武卫中郎将。 自己就算是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更何况,君无戏言。 即便是自己现在拆穿了他,除了把自己赔上,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完了。 终究要让这小子,走上通天大道了。 长孙无忌只能颓然的坐倒在了胡櫈之上,痛苦的逼上了眼睛。 第29章 猛虎也难敌群狼啊! 李平听到黄参军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一愣,心头一抹灵光闪过。 皇上同意了的。 这岂不是又是一次抗旨的机会? 他始终没忘,自己留在大唐的目的,是为了薅羊毛。 给别人打工,哪里有自己当老板痛快? 更何况,这家公司,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完全就是一座黑煤窑。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灾人祸,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赚够资本,早日脱身才是硬道理。 明白了这一点的李平,眼珠骨碌一转,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这么说,现在我只要同意了,就能立刻走马上任,担任这正四品的左武卫中郎将?” “正是。” “皇上也同意了的?” “对!” “这一来二去,归根结底,就是皇上下旨,让我当这个左武卫中郎将?” 表面上是李君羡举荐,实际上就是朕下旨。因此,李世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是皇上下旨。” 好! 李平心中高声叫好,不由得欣喜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李世民一看这架势,心知这孩子,心中不知道正在怎么高兴呢。 连他都受到了感染,不由得露出个欣喜的笑容来。 不容易啊,这孩子终于要出山了。 自己的意志,也终于有人能够继承了。 惊喜万分的李世民连忙确认道。 “你答应了!” 若是皇上没下旨,我肯定就会答应你。 可惜,谁叫你说皇上下旨了呢? 抗旨系统给的太多了。 只能对不起你了,老黄。 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李平咧开了大嘴,笑眯眯的说道。 “嘿嘿!” “老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这人最喜欢说不。” “今天,我抗旨不尊。” 话落,悦耳的声音响起。 【叮——】 【恭喜宿主违抗天子旨意,违抗程度为:中度。】 【宿主获得奖励:神鬼方天戟!】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这不,又获得宝物了。不过,这东西怎么有些眼熟? 看着存在于系统中的武器,这东西光是长度,就要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还要多。鸡蛋粗细的黑色戟杆上,一道金龙的浮雕盘绕而上。 威猛的龙形吞口,直接咬住了前面闪烁着凛凛寒光的戟刃。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更别说这种传说中的重兵器挥舞起来。 第一眼看到,直接让李平震撼莫名。 这绝对不是凡间的造物。 身具项羽,霸王之勇的李平,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东西,有过如此的渴望。 按下心中的悸动,他连忙将目光,转向了对这东西的介绍。 【神鬼方天戟】 【品质:神兵】 【特性:斗志。大幅度增加单挑之中,必杀的发动几率。】 【介绍:世间最强的大戟之一。最强之人的最强之兵,寄托了战无不胜的信念和信仰,由***具现而出。】 “噗!” 开玩笑的吧! 我这是穿越到了大唐的历史当中,又没有穿越到三国的游戏的当中,怎么会有这么逆天的东西? 虽然自己的武力,恐怕已经是天下无敌了,但这种东西,完全都是规格之外了吧。 看介绍,难道我继续抗旨下去,还能获得必杀不成? 若是真的有必杀的话,恐怕自己都能堂而皇之的成为“地上神”了。 看着宝贝神兵的李平,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恨不得现在就取出神鬼方天戟,当场耍上一回。 “砰!砰!砰!” 李平喜的眉飞色舞,可李世民却气的吹胡子瞪眼。 自己拉下老脸,不惜说谎,把李君羡都推了出来,当挡箭牌,给你铺路。 你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居然还敢不领情,抗旨不尊? 这是半点都么有把老父亲,放在眼里! 气愤的李世民,震天的拍着桌子,高声的质问道。 “为什么?” “不要生气!” “黄参军不要生气了。” “李家小哥现在是平民出身,没什么见识。不识抬举,也正常。” 长孙无忌原本都绝望的放弃了。 以为左武卫中郎将,肯定被这小子拿下了。 可谁知道,李平竟然犯浑,自己放弃了。 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不但掉到了自己的面前,顺便还掉到了自己的嘴中。 这岂不是说明,天命在我? 心中乐不可支的长孙无忌连忙上前,安慰李世民,顺便给李平上眼药水。 “什么不识抬举?” “是高风亮节!” “除了孙思邈,你见过谁,会拒绝正四品的高官?还是实权的武将!” “见过吗?见过吗?” 我的儿子,我可以喷,但轮不到你来斥责! 被李平拒绝了的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长孙无忌,对着他就是一顿猛喷。 “我……” 我他妈的这都有错? 拒绝了圣旨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你喷我干什么?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长孙无忌,狐狸没有打着,反倒是惹了一身的骚。 而骂过瘾了的李世民,将心中的怒火发泄了出来之后,这才稍微的缓了口气。 可犹自有些委屈的对着李平质问道。 “为什么?” 已经薅到了一根金羊毛的李平,现在看黄参军,简直比亲人还亲,恨不得把他供到餐桌上,早晚一炷香。 哪里还在乎被他质问两句? 现在,他只想着,赶紧把新上任的任务npc安抚好,让他产出更多的羊毛。 有了这样的觉悟,李平连忙满脸堆笑的凑了上去,像是亲密无间的哥们儿一样,一把搂主老黄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老黄生气了?” “我这不去当这个左武卫中郎将,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正是。” “你说我武勇天下第一,可你也并没有实际见识过。更别说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了。” “让一个毫无根基,从未见过一面之人,初来乍到,就担任正四品的高官,就算是李将军,也需要慎重考虑的吧。” “老黄你这里给我答应的好好地,可要是到时候李君羡不同意的话,你岂不是夹在两头,不好做人?” “他敢不答应?” “噢!我知道了。你这录事参军,是负有监视,监察左武卫将军的职责,李君羡很可能会给你这个面子。”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正四品的高官?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原本,这些人的目光,可能都对准了李君羡。但要是我上任的话,这明枪暗箭的,岂不是全都对准我来了?” “老黄你在朝中,有亲眷,有人脉。但我一介平民,哪里承受的了如此之多的敌意?猛虎也难敌群狼啊!” “你怕了?” 第30章 嫌官小? 听李平这么一说,李世民心头最后一点怒火,也消散殆尽了。 虽然他很想理直气壮的说上一句,有我这个当皇上的站在你背后,这朝中谁敢对付你? 可惜,这天家的事,究竟不是自己独断专行,就能处理的一干二净的。所有的的憋屈,都化成了一句,你怕了? “我当然怕了。” “若是我孑然一身,自是无所畏惧。凭借手中一杆鬼神方天戟,能杀个天翻地覆。” “可惜,我还有母亲,还有街坊,还有好朋友你老黄。” “若是我犯浑的话,那些人拿我没办法。可要她们对付一些生如草芥的普通人,绝对能让人生不如死。” “所以,这正四品的高官,与我无缘。” “承蒙老黄你看的起我,不嫌麻烦的话,不如再帮我找个合适的官职如何?” 什么是合适的官职? 你以为官职是大白菜,带上镰刀上地里,就能随便的割? 你以为左武卫中郎将职位,我是随便选的吗? 按照你的说法,突厥内乱,今年必然要对梁师都用兵。你能占据中郎将这个职位的话,一旦北上,就有大把大把立功的机会。 而只要你立下大功,我也能顺理成章的公布你皇长子的身份,让宗室迫于压力,将你的身份,写入宗谱。 可惜,这孩子心太软,有所顾忌。 不过,宁愿放弃正四品的高官,也不让母亲受半点打扰。 这么孝顺的孩子,有什么错?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应该高兴才对。 这样想着,李世民皱起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着说道。 “也罢!” “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左武卫中郎将,我老黄也不强求。” “朝中有声音,要将统军府改成折冲府。” “统帅折冲府的统帅,也将会改成折冲都尉。” “你既然不愿意做中郎将,那就去做个折冲都尉吧。” “梁师都占据雕阴、弘化、延安等郡。这些地方,均属于关内道。若是对梁师都用兵的话,自然要用关内的兵。” “延州是通往夏州,绥州的门户,与梁师都占据的地方接壤,民风彪悍,兵源素质极强。是难得的好兵。” “你若的去做延州折冲府校尉的话,必将大有作为。” 延州折冲府! 你还不如让他做左武卫中郎将呢? 听到皇上这么一说,长孙无忌顿时大急。 左武卫中还有不少的权贵子弟,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插手,掣肘。 可这你让他到延州去,岂不是天高任鸟飞? 再者,刚才李平的一番分析中,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梁师都今年要没了。我还考虑要不要让冲儿,去延州折冲府你,你这就直接把折冲校尉给了李平? 这可不兴给啊皇上! 长孙无忌连忙冲出来,高声叫道。 “黄参军!” “延州是上府。” “延州折冲都尉是正四品上的高官,比左武卫中郎将,还要高上半级。” “黄参军这个任命,太过仓促,怕是不合适吧!” “你闭嘴!” “京官和外官,能一样吗?” 李世民恶狠狠的瞪了长孙无忌一眼,忍不住破口骂道。 这老小子,今天老是跟我作对,怕不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回头老子就给你找点事做,让你不这么跳。 骂过之后的李世民,再次转过头来,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个折冲都尉,你做不做?” 上府折冲都尉! 正四品上的高官! 这你都能一言而决,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老黄,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薅羊毛。 刚才都薅到了神兵了,也不知道之后能出什么好东西。 “哧溜!” 李平吸了一口口水,狐疑的看了老黄一眼,抬手擦了擦嘴角,笑的合不拢眼的问道。 “这折冲都尉,只有皇上能下旨任命吧!” “对!” 李世民现在破罐子破摔了。先给儿子把路铺好再说其他。 “那我这个都尉,也是皇上下的旨意?” “是!” 我要说不是,你不相信我怎么办? “咳咳!” “那好,老黄你听着。” “我抗旨不尊!” 【叮——】 【恭喜宿主违抗天子旨意,违抗程度为:轻微。】 【宿主获得奖励:阿莫西林两盒。规格:10*5粒装。】 果然,好东西再次降临。 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小心翼翼的生活,生怕凉着,磕着,病着。就怕因为一点点小小的问题而生病。 进而因为一点小病而丧命。 现在,有了这东西,就完全不怕了。 在如今的这个时代里,这就是仙丹。 母亲也能从病痛之中解脱了。 喜笑颜开的李平,不由的再次笑出声来。 而另一边,李世民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左武卫中郎将你不做,折冲都尉你也不做。这不做那不做,你究竟想做什么? 黑着脸李世民再次问道。 “为什么不做这折冲都尉?” “是嫌官小?” “正四品上的官职,难道还不能满足你?” “那是嫌都尉的名字不好听?折冲都尉在隋末,名为鹰扬郎将,是朝廷重臣。我大唐建国之初,更是承袭了隋初的旧制,称为骠骑将军。” “现在,虽然改成了折冲都尉,可权利,重要性,半分都么有减少。” “你有什么可嫌弃的?” 愤怒的李世民,口不择言,居然连前朝的官制都开始给李平科普。 而李平,被喷了一头口水之后,这才从薅羊毛的惊喜中,清醒了过来。 这听老黄今天的说辞,可是一心的为了自己啊。 这样一个,充满了善意的好人任务npc,要是让自己给气走的话,那可就损失大了。 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给他哄回来。 满脸堆笑的李平,再次上前,重新搂住了老黄的肩膀,连忙安慰着说道。 “老黄,老黄!” “这次可真不是我的错呀!”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不成?”听李平这么一说,李世民没有好奇的驳斥道。 “当然也不是你的错。” “你这一心为我好,怎么能算错?” “那你为什么一直抗旨不尊?难道是专门气我的不成?”李世民再次没好气的说道。 第31章 满朝的权贵 听他这么一说李平知道,这老黄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当下,他继续安慰道。 “你我可是同吃一个鸡屁股的好朋友,我怎么会难为你?” “实在是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什么理由?”李世民继续问道。 “折冲校尉,位高权重的理由,之前说过,我也就不再赘述了。” “但是老黄,你先看看我这院子!” “我平民出身,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老母,又无宗族相助,只有左邻右舍互帮互助,不良于行。” “如果我答应了前去延州,做一个折冲都尉,那病重的母亲要怎么办?” “若是请人照顾,我自是不放心。可弃母亲于不顾,那还算的上是人子吗?” “为了区区折冲校尉,便放弃身为人子的自矜,我李某人不屑为之。” “因此,不是我的错,也不是老黄你的错。” “实乃是时事所迫呀!” “啪!” 一个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之上。 “我儿高义!” 李世民赞赏的说道。 可随后,立刻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 “我是说,你母亲,有你这样一个儿子,真是他一生修来的福气。” 嘴上喊着高兴,可他的心中,却愧疚不已。 自己光顾着赞赏儿子的雄才伟略了,却把刘氏,竟然忘到了脑后。 这要是不是他提醒,怕是连自己早就命太医,守在长寿坊门口的事儿都忘了。 李平,不就是因为,舍不下母亲,才抗拒兵役,被自己发现了身份的吗? 真是惭愧。 这样想着,心中被拒绝的火气,消失的不见半点踪迹。 闭上了眼睛,李世民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左武卫中郎将,你嫌弃职位太高。折冲都尉的话,你又嫌弃离长安太远。” “既然如此,就命你做左武卫校尉。” “如今左武卫只有将军,中郎将空缺,五名校尉由李君羡直辖。” “你出任校尉的话,手下有旅帅两人,掌四队兵马六百人。” “这些人,加上你的武勇的话,能在战场上,勉强独当一面。” “这样的话,之后征伐梁师都,也能让你有施展身手的余地。” “左武卫校尉,乃是正六品上的官员,官职不算太高。” “而左武卫,本身又是守卫宫禁的一支力量,不用走出长安。” “这样一来,既让你不用成为众矢之的,又能让你有时间安心的照顾母亲。” “两全其美。” “如何,这个校尉,要不要做?” “咕咚!” 李平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老黄难道是我爹不成?对我这么好? 可惜,薅羊毛的想法,已经深入了我的骨髓。 忍住了老黄的诱惑,李平有些艰难的问道。 “这,让我做这个左武卫校尉,也是皇上的旨意不成?” 有再一再二,李世民哪里还听不出这小子的想法? 皇上难道跟你有仇不成? 他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着李平,愤怒的问道。 “难道你又想抗旨不成?” 想,非常想。 李平心中叹息道。 可惜,这次大概抗不成了。 看老黄的脸色就知道。他身上的羊毛,已经薅秃了。 再薅下去,羊毛可能有,但自己恐怕会永久的失去,这个善良的任务npc。 一次薅秃,还是细水长流,想了好半天的李平,还是决定先细水长流。 毕竟,这样的话,自己也算是当上了官,完成了阶层的跃升。 就当这当官,就是一个奖励好了。 砸吧砸吧嘴,李平说道。 “这次,就遵旨吧!” “好!” 李世民终于舒坦了。 虽然说没有顺遂了自己的意,但是儿子,终究踏上了这条自己铺好的道路。 只要他按着这条路走下去,那么,必定能达到自己所期望的位置。 而长孙无忌,就更加的苦涩了。 谁能料到,一个生长,生活,在民间的皇子,居然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一身本领,就连自己看着,都惊艳不已。更别说爱屋及乌的皇上了。 可惜,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妹妹所出。 如果他是观音婢的儿子的话,都不用皇上动作,自己就会全力将他推上太子的宝座。 唉,事到如今,有皇上看顾,谁又能怎么做? 只能藏在背后,暗戳戳怂恿,让他得罪这满朝的权贵。 一个没有任何人支持的皇子,想要做太子,怕是要愁白皇上的头发。 现在,长孙无忌只想赶紧离开,离开这个院子,离开长寿坊,回到家中,好好谋划一番。 让太子有更多的时间,巩固自己的位置。 这样想着,长孙无忌咳嗽两声,有些郑重的说道。 “大唐的才俊,我们已经见识过了。” “而李家逸才,也答应了入朝为官。今日我们出来,已经有不少时间了。” “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吧,赶紧回去吧。 我今天薅羊毛,薅到了好多的好东西。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试用一番。 你们在这里太碍事儿了。 李平有心立刻就将两人轰出去。可惜,现在自己和老黄,已经成为朋友了。而老黄,也事实上成为了自己的举主。 再怎么急迫,也不能这么无情。 装作没听到,李平继续往肚子里面,灌着茶水,等着长孙无忌再次发力。 “不!” “还早。” 李世民也不动神色的拒绝了长孙无忌。 儿子看到了,但是前妻还没有见了。 也不知道刘氏,究竟有多么的辛苦,才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 更何况,现在她生病了,还在床上躺着。 自己就更应该去看她了。 心中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呢,李世民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听长孙无忌的话,现在就回去。 “黄参军!” “契丹人的酋长,大贺摩会还在四夷馆中等着呢。” “我们虽然知道,突厥人忙于内乱,不会南下,但朝中的众臣可不清楚这些啊。” “万一有人自作主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是对接下来征伐梁师都,会有影响啊!” “这!” 李世民现在,虽然一心想要看看刘氏的病情,但是朝中今天确实有大事儿,而且不容再耽搁下去了。 儿女情长,固然让自己牵肠挂肚。 可国之大事,也不容有半分的轻忽。 第32章 全都是人精 心中纠结万分的李世民,猛的一咬牙,瞬间做出了决定。他神色一肃,沉声说道。 “再等等,不差这么点时间。” 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过头来,对着李平,斩钉截铁的问道。 “你母亲的病情,还好吗?” “可否容我去探望?” “噗!” 一口茶水喷出。 “嘶!” 李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黄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惦记着我的母亲? 这样的话,就算你是任务npc,从今往后,你也别想再进我家家门。 当下,他嫌弃的看了老黄一眼,一脸拒绝的表情说道。 “家母身体虚弱,卧病在床,不见任何人。” “老黄你既然有事儿要忙,那今天就先回去吧!” “噌!” 听李平这么一说,李世民反倒急了。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李平,一脸焦急的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看医生了没有,医生怎么说的?吃的什么药?医生有没有说过,她什么时候好起来?” “嘶!” 李平再次吸了扣凉气。 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你,反倒是比我还要着急? 有没有搞错? 当下,李平没好气的说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你是我朋友,就可以随意乱说啊!” “今天就先这样,老黄。” “慢走,不送。改天我在西市,请你吃酒。” “该告辞了。” 说着,李平就要上前,就要将这两人推出去。 “等等!” 一看李平的动作,李世民也急了。 如今这个时代,人一旦生病,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 现在,他已经听李平说刘氏身体虚弱。 万一自己这一走,她要是没有撑过去,那岂不是要遗憾一生? 这件事儿到了将来,恐怕也会成为父子间的隔阂。 这样一来,他就更不能走了。 李世民反手一把抓住了李平的袖袍,连声说道。 “你不告诉我,也不打紧。” “今天来之前,我已经请过医生了。是太医令巢元方,他现在就在长寿坊外面。” “此人医术极为高超,在前隋的时候,就奉文帝之命,建立太医署,教导世人医术。之后,更是编撰了《诸病源候论》,成为医家经典。” “让他给你母亲看一看,肯定能药到病除。” 我有了阿莫西林,还要太医干什么? 再说了,母亲的病,并不是治不了,而是身体太虚弱,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 这是调养问题,根本就是治病的问题,谁来都差不多。 再说了,这巢元方,我也没听过。要是孙思邈来了,我或许真的会让他看看。 心中这样想着,李平手上不停,一边推一边说道。 “没必要。” “母亲的病,我心里又数,不用你们操心。”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吵吵闹闹,打扰到我母亲休息。” 听李平这么一说,李世民顿时窘迫了起来。 旁边的长孙无忌,自然乐意看到,这父子两人争执。可长孙冲却不行。 他是少年人,还没有他爹那么老谋深算。见李平如此固执,当场开口质疑道。 “别人一片好意,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让太医瞧病,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你这么推三阻四,倒是让人怀疑,你究竟是孝顺,还是不孝顺!” 长孙冲的这个指责,李平可担当不起。 如今的社会,不孝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若是父母上衙门状告儿子忤逆的话,儿子可是要被杀头的。 他这么一逼迫,李平倒是不敢再推了。 再拒绝,自己在整个大唐,都会没有立足之地的。 当下,他恶狠狠的瞪了长孙冲一眼,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们想看,那就看吧。” “不过只允许太医一人诊断。” “其他人敢乱闯,就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看不到刘氏,李世民有些遗憾,但是能让李平同意太医诊断,就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听了李平的话,李世民一声令下。 立刻就有随行的下人,抬着小轿,将巢元方,从长寿坊看门的小房子里面接了出来。 这些人,服侍权贵之家,都已经快要职业化了,全都是些人精。 将皇上,齐国公和李平,这三人之间的斗法,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触犯什么禁忌。 因此,小轿才停到院中,他们立刻就远远的退了开来。 而巢元方,在伺候了四代皇帝之后,自然知道如何安身立命。所以,他也不多话,直接进入了堂屋之中。 对此,李平当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他派遣大兔和二兔,盯着院子当中的几人。 而他,则跟着巢元方,亲自监视这位太医的诊断。 院落中,李世民焦急的来回踱步。 看情形,甚至是比李平都要更加的紧张,仿佛他才是最关心刘氏的人一样。 来来回回,一刻不停。 害的大兔兄妹两人,脑袋来回转个不停。 不一会儿,两人都有些头晕眼花。 “哒!哒!哒!” 官靴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 李世民抬头,立刻看见巢元方走出来。 他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巢元方的双手,连声问道。 “怎么样?” “她病的严重不严重?可有法子治好?” 巢元方今天七十八岁了。今天一早,他就被折腾了起来。 到了地方,又被安置在一个逼仄狭小的地方,空着肚子,等了好久。 实在是耐不住了,这才打发徒弟,从旁边的人家中,花了几个铜钱,买了两块硬饼。 就着水,将粗糙到能割破嗓子的饼子,咽了下去。 这会儿,整个人正难受呢,哪里经得起李世民这么蹂躏? 才刚一晃,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李世民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给了人填了麻烦。急忙松开了抓着巢元方的手,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 可心中还是焦急,再次开口问道。 “不知巢太医,究竟看出了什么来?” 巢元方一上轿子,就被叮嘱了要怎么说话,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说漏嘴。 只见他喘了两口之后,清了清嗓子,这才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 “病人肺气壅闭,失于宣达而咳嗽;邪气阻滞肺络,邪热内盛,灼伤肺络。邪气过盛,正不胜邪,邪气入里,内传营血,甚则邪热内陷,逆传心包,致使真阴欲竭,阳气虚脱……” 第33章 京城的名医 “停!” 巢元方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心焦的李世民打断。 若是平日,他自然会放任巢元方讲下去。 这不但是对臣子的尊重,是驭人之术的一部分。也能让他对具体的病理有所了解。 可现在,李世民既挂念着朝廷中的大事,又担心刘氏的身体,当然没有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 在制止了巢元方的话之后,李世民直接了当的问道。 “简单点!” 巢元方此时,也听出了皇上的心焦,连忙说道。 “就是风寒之邪,入里化热所致风寒,不是什么大病。” “但是病人之前的生活大概不好,身体有过大的亏空,一直也没有补上,导致了小病变成了顽疾。” “要治此病简单。” “常人的话,虎狼之药,一剂下去,就能痊愈。” “但是这病人,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大药,必须要慢慢的调养。” “可又由于她有病在身,一直拖累身体,就算是一心调养身体,效果也不大。” “这才是最难缠的地方。” “现在,想要病人,彻底的痊愈,非得细心治疗半年不可。若是连弥补身体亏空的时间算上的话,至少要一年。” “这么说来,这刘氏的病能治好?” 听巢元方这么一说,李世民提到嗓子眼而的心,顿时重新落回到了胸膛之中。 “能治好就好。能治好就好!” 说着,在不经意的角度,居然能看见,点点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之中闪烁。 “哒!哒!哒!” 门外马蹄声再次响起。 李世民心知估计是朝堂之中,有人催促自己,赶紧回去。 现在,儿子也看过了。 刘氏的病情,也了解了。 再想要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理由了。 况且,朝堂上的事情,恐怕也拖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这就走吧。 以后还有时间。 不舍的朝堂屋之中瞅了一眼,又留恋的看了看李平,李世民这才说道。 “左武卫校尉,是六品官。” “之后,我会尽快催促吏部,让他们将你的告身,官服,盔甲,兵刃,送到你家来。” “我看你家中没有马厩,怕是骑术也不怎么样。” “同样,我会让人尽快送两匹战马给你。” “这几天,尽快练好骑术,早日去左武卫报道。将麾下的士卒,多多操练上几遍,早日磨合好部队。” “到时候,出征梁师都,我要看到你大显身手。” “不要让我失望。” 骑术! 你认为九原项羽,霸王,会不善于骑马吗? 九原是哪里? 那可是包头,有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不过有战马拿,李平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时代的马匹,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更别说是战马。 李平穿越长安三年,仰仗后世的眼界和手段,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挣下了一笔不小的家业。可是以如今李平产业,身家,想要买上一匹优秀的战马,怕是都要心疼半年。更何况是两匹! 况且,有些名种,就是你想买,都买地方买去。 这种便宜不占,是会遭天谴的。 李平自然心安理得的收了。大不了对你好点,或者等你也病了,分你点阿莫西林罢了。 老黄,你可真是个好人。只要你别惦记我母亲。 收了好处的李平,心中乐开花,面上不动神色的道。 “自然不会叫你失望。” 而吩咐完李平的李世民,则把目光转向了太医令巢元方。 这位老先生的医术,在长安首屈一指。大概除了渺渺无踪的孙真人,整个大唐,也就是他最厉害了。 当下,李世民直接一个抱拳,恳切的说道。 “有劳先生为刘氏诊治。” “某家恳请先生暂时留在李府,等调理好了刘氏的身体,再自行返回太医院。” “等刘氏痊愈之后,朕……,我会送先生一份真正的大礼,绝对不会让先生失望。” “告辞!” “呼!” 终于走了。 今天虽然说薅羊毛薅的很爽,但是付出也多。 不但把自己搜集的的情报,全都交了出去,甚至连珍藏已久的地图,都被人诳走了。 还好收获也大。 不但收获了神兵利器,还收获了极其重要的种子,肥料,药品。 官位就更别说了。 现在,只要把巢元方这老头赶走,自己就能放心大胆在院子当中,实验自己的宝贝了。 心中雀跃,李平连忙转头看向了巢元方,急忙问道。 “巢太医!现在病也看了,当官儿的也走了。” “你也该告辞了!” “我找人送送你!” 说罢,李平喊了一声。 “大兔!” “来,给这位老先生,送出长寿坊的大门去!” 巢元方原本心中就有些不满。 自己在长安城中,不说是德高望重,那也算的上是声名显赫。 任谁家请他去,也都是恭恭敬敬。 太医,本来的职责,就是照顾皇家。即便再加上太医署,也不过是教学而已。 从来都没有来过这种平民扎堆的地方。 更何况,还被人关在小屋当中,关了差不多一个晌午。 这换谁来,都是一肚子的火气。 可惜,这次使唤自己的,是皇上。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青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此人必定非常得皇上的信重。否则,怎么可能又是常驻看病,又是赠送马? 但是皇上再怎么尊贵,也架不住别人的腹诽啊! 本来,心有不满的巢元方,心中正在不断的编排李平,可听了李平送客的话,顿时整个人又都有些乐了。 现在看来,这小子,就算是和皇上关系匪浅,但是对皇上,心中的敬意却并不多,对皇上的话,居然都敢阴奉阳违。 就冲这个,饿了半天的我,也要和你同仇敌忾一番。 反正老夫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当下,巢元方抬手摸了摸,被粗粮压的,有些沉甸甸的胃,冲着李平,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 “走什么走?” “你见谁家的大夫,给病人看完病,不写药方就走的?” “这不是坑人吗?” 说着,也不理会李平的催促,径直走到了院子中的圆桌旁边,拉着一个胡櫈,就坐了下来。 然后,这才抬手招了招,将背着药箱的童子喊了过来,铺开了一张纸,就开始写药方。 金银花三钱,连翘两钱,竹叶一钱,薄荷一钱…… 站在巢元方身后的李平,看着他笔走龙蛇,在麻纸上,将一味一味的药,写了上来,李平有些不以为然。 他给母亲治病,请的也是这京城的名医。 虽然说没有太医的名气大,但是有满京城的病人练手,那人的手艺,自然是不弱于人。 现在,这巢太医写的药方,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在用药的分量之上,略有增减。 看来,两人的思路是一样的。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也不用,对太医报太高的期望了。 还是等下,给母亲直接服用阿莫西林。 等先治好了母亲的病,再想办法调养。 第34章 高大的辣椒树 当下,站在他身后,看着巢元方写完的李平,再次催促道。 “好了。” “现在病也看了,药方也写好了,巢太医该告辞了。” “感谢太医辛苦出诊一趟,改天我请太医吃饭。” “告辞!我送送您!” “急什么?” 坐在胡櫈上的巢元方纹丝不动,依旧回过头来,吹胡子瞪眼的看了李平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开了药方不抓药,你想让别人骂你不孝不成?” “还有,请吃饭不用以后。” “现在就可以。” 说着,伸开了皱巴巴的大手,理直气壮的说道。 “给钱,三十八个铜板。” “这么便宜?” 巢元方的话,让李平有些愕然。 这些天,他没少抓药。每一次都要两百文钱以上。按照一次三副药,每一副怎么着也要七十文往上。 这三十八个铜板,连一副药钱都不够。 心中诧异,手上动作却不停。 李平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儿铜钱,随手从上面一撸。 都不用数,也知道是四十文。 将钱放到了巢元方的手中,李平大方的说道。 “不用找了。” 巢元方的一双手,不知道抓了多少的药。自从出师后,就算是不用戥子,也从来都不可能给人抓错药。 因此,随手一颠就知道手上究竟是多少钱。 抬手就从中,取出了两文,排在了桌子上之,这才说道。 “我多要你两文干啥?” 然后,将手中的铜板一股脑的塞到童子的手中,细心的叮嘱道。 “药去安乐堂去抓。告诉你二师兄,用多少先记账,等我回去了跟他结算。” “钱是买鸡的钱。” “回来的路上,去西市同福客栈,给我买上一只叫花鸡带过来。” “两个糙饼子,没有什么油水,你师傅这会儿又饿了。” 叮嘱完了弟子之后,巢元方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李平,笑眯眯的说道。 “药不要钱。又不是你请我出诊,怎么会要你的钱?” “况且,诊金别人也早已经给过了。” “至于饭钱,你既然说是请,老夫我自然不能不识抬举。” “在家中,要养生,有人盯着,必然不能驳了后辈们的好意。” “可好不容易出了家门,总要犒劳犒劳自己。” “你说对不对,后生!” 李平算是看出来了。 这老头是把老黄的鸡毛当令箭,是赖在这里,不想走了。 看在看看他的所作所为,这恐怕也是一个倔驴,不是用语言能够劝动的。 何况,那老黄身份不明,就连自己也都有些忌惮,更不用说这巢老头只不过是个医生,哪里敢反抗权贵? 也罢,就当日行一善,算是自己庇护这老头了。 当下,他也不多说,直接以每人一个鸡腿儿为代价,吩咐大兔带着他妹妹,将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 而李平自己,则走进了上房之中,将系统中的阿莫西林掏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细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抗药性。 用阿莫西林,根本就是一场降维式的打击。 拆开一盒,挤出一颗胶囊,让刘氏和水吞服之后。 李平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现在,是时候查看自己的宝贝的时候了。 长寿坊,李家小院儿中。 宴会早就结束了,长孙家带来的家丁,也都齐齐散去。 可院子中的紫檀木雕花圆桌,和几个胡櫈,却仿佛被众人遗忘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搬走。 邻居家桑树繁茂的阴影下,一个小小的火炉,正在熊熊燃烧。 与平常人家不同,这个炉子当中,燃烧的不是木柴,而是从一年前就在长安中,流行开来的蜂窝煤。 同州韩城一船一船的石炭,从龙门附近装船,沿着黄河顺流而下,再通过渭河直达长安,卖给西市之中的大商人,再由商家制成蜂窝煤发售。 很快,这种价格便宜,火力又高的燃料,受到了长安百姓的极大欢迎,连冬天冻死的人,都少了许多。 炉子上方,砂锅之中,棕褐色的汤药,在锅中翻滚。 一股一股中药的气息,开始在院子当中弥散。 这种难闻的味道,熏的大兔,二兔兄妹两人,直皱眉头,忍不住远远的跑开。 而坐在胡櫈上的巢元方,却在药味中熏熏欲醉,忍不住食指大动。 在弟子的口水中,砸开了包裹着叫花鸡的泥壳,直接撕下了一条鸡腿儿,吃的满嘴流油。 而后院之中的李平,则是更加的狂野。 掌中一百零八斤重的神兵:鬼神方天戟,在他的手中,完全变成了身体的延伸,操纵由心。 动时若晴空霹雳,快若闪电。静时若巍巍高山,渊渟岳峙。 随手一搪,呜呜呼啸的冲击,犹如鬼神夜哭,摄人心魄。 大戟一抡,烁烁寒光,带起一轮银河,犹如明月行空。 光是掠过的丝丝细风,就能将桑树之上,震落的嫩叶,扯成丝絮,消失在呼啸之中。 一圈挥舞下来,让李平整个人,如同生锈的机器,重新打蜡,保养过了一样,焕发了勃勃的生机。 神兵利器,果然不同凡响。 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李平有些不舍的,把手中的鬼神方天戟,重新放回到了系统的空间之中,这才稍微整理了下,被自己弄的凌乱的后院儿之后,走到了院子角落中,最边上的蚯蚓池子前方。 最近一段时间,家中的鸡被被陆然吃了不少。因此,又添了不少的小鸡。 数量,要超过之前不少。 因此,为了以后有足够的饲料,这才新建了一个池子。 如今的这个池子,正在堆肥,还没有往里面倒腾蚯蚓呢,今天,正好让自己试试,种子盒和高级肥料,这种好东西。 取出盒子,将垂涎了好久的辣椒种子,一粒一粒,洒到了池子当中。 随后,再掏出一袋高级肥料,用铲蚯蚓的铲子,挖上少许,施到了种子之上。 下一刻,细小的辣椒种子,如同吹气一样,迅速的开始成长。 不过片刻,竟然长成了一株高大的辣椒树。 树上,一根根苍绿的辣椒,如同细长手指一样,一根根,非常喜人的挂在树枝上。偶尔有一两个竟然已经红透。 这是成熟的辣椒。 虽然李平知道,辣椒,是一茬一茬长的。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点点的高级肥料,竟然会神奇到这种地步。 有了辣椒种子的示范,很快,小小的蚯蚓池子当中,直接变成了一个现代水果蔬菜展览园。 第35章 最大的秘密 一脸喜色的李平,将所有已经泛红的辣椒摘下,一边想着辣子油泼面,一边流着口水,回到了前院儿之中。 现在,该找个东西,将手中的辣子晒干了。 李平正要去厨房看看,斜靠在桌子上,剔牙的巢元方说道。 “喂!” “李家后生。” “这药也熬好了,摸上去也不怎么烫,该送去让你母亲服药了。” 我母亲吃过阿莫西林,人都睡着了,还怎么喝你这苦死人的汤药? 要喝巢老头你自己喝吧。 李平心中腹诽,但是实际上却不能这么做。 再怎么着,这人也是太医,医术可以算的上是世界上最好的几个人之一。 万一有一天自己要是生病了,阿莫西林又治不好的话,不是还得求到这人身上? “好!” “我知道了。” 随口应了一声的李平,找了个簸箕,将手中的辣椒铺到上面,然后找了个地方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这才端起桌子上的大碗,装作小心翼翼的,捧到了上房之中。 等待了片刻,大约是喝一顿药的功夫之后,趁着巢老头不注意,立刻闪身,将完好无损的药,端到了后院儿当中。 “刷!” 随手将药泼到了后院儿一角,将手中的碗放到了鸡舍边上之后,这才施施然走出了后院儿。 而院落中,李平却见巢元方,手中正拿着一根辣椒仔细的观察。 看见李平走了出来,立刻一脸惊奇的发问。 “后生,你这簸箕中,晾的是什么果子?” “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 野生的还在南美洲的草稞子里面长着呢。 你想要见到,怕是还要等上一千多年。 不过,今天小爷我高兴,可以大发慈悲的跟你讲上一讲。 当下,他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东西是辣椒。” “是晒干了用来做调味料的。” “你肯定没见过。这是海外流传进来的。整个大唐,我这里是独一份。” “调味料?” 巢元方疑惑的看了看手中这根彤红的东西。 按照自己的见识,这种颜色鲜艳的东西,大多是带有毒性的。既然李平说是调味料,那应该是没有危害的。 而且每一种调味料,都有他独特的风味,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 当下,随手将辣椒,往嘴边一送。 “咔嚓!” 咬了半截,然后随口一嚼。 下一刻,巢太医一张如同橘子皮一样的老脸,立刻皱成了菊花。 一股灼热,瞬间在嘴巴里面扩散开来,仿佛要将整个嘴巴都给点燃。 辣,极致的辣。辣的巢元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呸!” “咳呸!” “水,水,快给我水!” 将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的巢元方,立刻扑到的不远处的桌子旁边,举起茶壶,“咕咚咕咚”几下就给喝完。 然后又转过身来,向着厨房当中,装满了水的木桶跑去。 良久,不见人出来。 “是阿莫西林胶囊!” 李平摇着头苦笑道。 这种快要入土的老头,若是缠上来,真是要命。 打又不能打。 别说打,你就是推他一把,都能随时给他送到阴间去。 更何况,这人还没有丝毫的恶意。是个德高望重的医生。 你拿他能有什么办法? “阿莫西林胶囊?” “什么狗屁的胶囊,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还有你这个不懂半分医理,就给病人胡乱用药的混蛋,就更不是什么正经人了。” “你母亲身体虚弱成这样,这是什么样的虎狼之药,你就敢给她乱用?” “药呢?” “赶紧给我看看!” “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药性?” 抓这李平袖袍的巢元方,一边骂,一边拽着李平就往厨房跑。 在他的鼻子中,整个院子,除了刚才倒药的地方,就属厨房的药味儿最重。 就算是这混账,给病人乱用药,那也只能藏在厨房当中。 药在哪里? 药当然在系统空间里。 但这玩儿,我能拿出来给你看吗? 上面广西白云山制药厂,抗之霸的标签还在上头贴着呢,这我要是拿出来,还不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出来? 穿越是如今自己最大的秘密,绝对不可能暴露给任何一个人知道。 就连睡觉之前,都要做好心理建设,生怕说梦话暴露出来,怎么可能告诉你这老头? 万一要是暴露了,依照封建社会的尿性,切了四肢,养在坛子里,恐怕就是自己的最终的下场了。 但是这巢元方,是太医令。是皇上的保健医生。 若是不能把他糊弄过去,自己在跑路之前,恐怕将永无宁日。 被拽着一路向厨房中走去的李平,心知肚明,厨房中,不可能找到药渣。 吃的阿莫西林,怎么可能会有中药的药渣? 就算是找到,那也是今天凌晨时分的。 以巢老头比狗还灵的鼻子,只要一闻,立马就会暴露。 等待被他发现真相,还不如自己现在就开始糊弄呢。 最起码,也不用被他再喷上一脸的唾沫。 这样想着的,李平一把按住了巢元方的肩膀,满脸无奈,可又非常诚恳的说道。 “巢太医!” “阿莫西林不是草药,乃是成药。” “仙丹的那种。是没有药渣的。” “仙丹?” “呸!” 听李平这么一说,巢元方更生气了。 自古以来,有多少的皇帝,是吃仙丹,吃死的? 又有多少的太医,是因为皇帝死了,而被砍了脑袋的? 若要论,这个世界上,谁最恨怂恿皇上炼丹的道士,那绝对非太医莫属。 要是有把刀,巢元方恨不得给终南山的所有道士都杀绝了,让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仙丹,让你再跟我说什么炼丹? 愤怒的的巢元方干柴一样的胳膊一甩,不抓李平的袖袍了。 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口,踮起脚来恨不得将所有的口水,都喷在李平头上。 戟指发张的骂道。 “狗屁的仙丹!” “说,是不是终南山宗圣观岐晖子,那个老牛鼻子炼的丹?” “他炼的是金石之丹,但凡金石,都具有极大的毒性。” “即便是经过文火武火的煅烧,也难以将丹毒彻底的清楚。” “非外练,內练一身功夫极为强悍,身强体健之人,不可服用。” “就算是快死的岐晖老牛鼻子,怕是不到进棺材的哪一天,都不敢服上一颗。” “你现在,居然敢给身体如此虚弱之人,服用金石之丹!” “你是想杀人吗?” 骂到这里,怒气仍自不休的巢元方,铁青的脸,松开了抓住李平的手,开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一边走,一边念叨道。 “不行,不行!” “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没法下手。” 第36章 究竟是谁练的丹? 两人的争执,早就吸引了院子当中,一帮小萝卜头的注意。 大兔和二兔,在和李平做邻居的这几年,经常给他跑腿儿,东市,西市都去过好几次。算的上是见过大世面。 因此,不怎么在意。 但是跟着巢元方一起来的弟子,就有些好奇了。 他年纪轻轻,就背了好几本医术,柜子里的药材,也认识了许多,算的上是十分的有灵气。 颇受巢元方喜爱,因此,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让他多多接触医案,为以后学习打基础。 在他的印象中,师傅是德高望重之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重。 就算是有些为难,那也不过是皱皱眉头而已。 哪里像现在,暴跳如雷,坐立不安。 因此,小小的人,早就偷偷的靠近了两人,一双耳朵也支棱了起来,一句都不放过,一脸好奇的偷听。 等听到师傅说是“不行”,真个人都不好了。 师傅在他眼中,从来都是无所不能,哪里会有什么不行? 因此,听到师傅这么说,小脸一急,连忙背着药箱,跑到巢老头的脚下,仰起了小脸,一脸焦急的问道。 “什么不行?” “怎么会不行呢?” “还有师傅治不了的病不成?” “师傅你好好想想呀,你一定行呀!” 看到连自家的小徒弟,都给自己打气,旁边的李平却一动不动,不由的让巢元方更加的生气。 这不但是个鲁莽的混蛋,还是冷血心脏的混蛋。 竟然这么对一个老人家! 巢元方吹胡子瞪眼的瞪了李平一眼之后,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的说道。 “唉,有些事儿,不行就是不行。” “几年前的战乱,就是这长安城中,都不得安生。” “虽然说太医署没有经历太大的战火,但是战后的伤兵,还是有不少人,都送到了哪里。” “你要知道,谁都有软肋。” “那些大头兵,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结下的情谊,非同寻常。” “就算是有些人被砍的七零八落,都有人拿着刀,非要让治好他。” “死人,当然没办法。” “但是,伤的太重,最后活下来的,倒是有几个。” “这其中,就有肚子被破开,肠子被割断的人。” “当初抱着死活拼一把的心态,给断了的肠子缝上,谁曾料到,这人居然活了下来。” “这也让我练了一手,缝肠子的手艺。” 说到这里,巢元方再次瞪了一眼李平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若是吃金丹的人,身强力壮,我还能剖开他的肚子,将肚子里的金丹取出来。” “可如今刘氏,身体虚弱。” “挨上一刀,怕是就死一生。” “难,难,难!” “罢了,没办法了,再拼一次了。” “幺郎,拿我刀来!” 看着巢元方,从药箱里面拿出了刀,李平一脸的懵逼。 我不过是想糊弄你而已,你到时拿出了刀来。 这是想给我一刀吗? 再看着老头往屋里冲的气势,绝对不是开玩笑。 一脸懵逼的李平,连忙回过神来,一把打掉了巢元方手中的匕首,随势一脚,踢到刀柄之上。 “砰!”一声。 将刀钉在了屋檐下的椽子之上。 这才挡在了堂屋的大门口,拦住了巢元方,压低了声音,愤怒的问道。 “老头,你这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刀的,到底想干嘛?” 巢元方也不甘示弱。 丝毫没有把李平砂锅大的拳头,放在眼里。依旧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我干什么?” “我当是拿刀,剖开病人的肚子,把你喂下去的金丹,给取出来。” “金石之丹,难以克化。” “若是早点取的话,还可能保住病人性命。” “可一旦等它消化了,神仙难救。” 说着,抬手一指,还在椽子上颤抖的匕首,声色俱厉的说道。 “现在,赶紧给刀取下来。” “还有,给我让开。” 巢元方的一番话,说的李平头皮一阵发麻。 我不过是随口糊弄你而已,你这就想要做手术? 他妈的也不看看现在是设么条件? 既没有无菌环境,也没有消毒的器械,更没有抗菌的药物。 麻醉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就像给病人动刀? 你以为你是上帝呢? 就算你瞎猫碰着死耗子,曾经治好过几个,那你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身份? 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厮杀汉,和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久病之人,能是一个体质吗? 这根本就是杀人。 就算这是自己酿成的苦果,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去喝。 当下,李平坚定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金石之丹,什么岐晖子,我不知道,也没见过。” “我给母亲吃的是仙丹,和你想的完全不同。” “所以,既不用你开刀,也不用你开药。” “还有,我这里没有用到你的地方了,你可以走了。” “走?” “呸!” 巢元方无论是怎么使劲的推,挡在门口的李平,都是纹丝不动。 反倒是把自己累个够呛。 歇了一会儿,喘了口气儿之后,这才气咻咻的说道。 “若是其他情况,碰到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混球,我转身就走。” “就算是皇……黄参军和齐国公,也休想拦住我。” “老朽我一个快要进土的棺材瓤子,都这一大把的年纪了,你以为我还会怕谁?” “老夫这一生,最恨的,就是烧火炼丹的道人。还有,你这种不知好歹,没有脑子的混账。” “有病吃药就好,为什么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从前隋开始,教授医术好多年,现在,太医署连祝由术都少见了,居然在这里还碰到烧火炼丹的!” “今天,我不把这个害人精的源头砸了,在这长安城中,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的性命。” “不知道,又有多少医生,因为这种祸害丧命!” “老夫就在这里,来来来,你这混账,有本事给我打死。” “把老朽的尸体,抬出你家大门去。” “否则,你必须得给我交代出一个源头来!” “说,不是岐晖子,究竟是谁练的丹?” 妈的,又一头倔驴。 这是广西白云山制药厂职工炼的丹,有种你穿越一千年后,举个牌子,去药厂门口抗议去,在这里为难我干啥? 这黄参军和长孙无忌,不光是带来了好处。 这麻烦也不小。 第37章 这就是仙丹! 看着老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李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因果。 妈的,福兮祸之所伏。 你就是我的祸! 叹息一声,李平眼神往上一飘。心虚的干笑了两声,然后,这才说道。 “我这仙丹,当然是仙家所炼。” “是从药王孙思邈手中得到的。” “你要找,就去找他吧。” 听说这位药王,不久前才拒绝了朝廷的征辟,整个人都在满世界云游。 你要是能找到他,那算你牛叉。 再说,到那个时候,我母亲病也好了,我和你巢老头再也没有什么牵扯了。 你就算是拉着药王当面堵门,老子不承认,你又能怎么办? 李平正在得意,自己选了个完美的借口。可眼前的巢元方,却勃然大怒。 他一抬手,戟指发张,胡子抖的如同大浪一般,愤怒的骂道。 “你这混球,又给我撒谎。” “孙真人,什么时候变成药王了?” “你以为我俩没有什么交集不成?” “大业六年,我奉诏主持编撰《诸病源候论》。” “虽然说孙真人,没有亲自参与,但是其中不少的案例中,都有孙真人的影子。” “即便是现在,他还在秦岭太白山道场之中,修订自己一生所学的医书,哪有闲工夫给你炼丹?” “呸!” “你要是能从孙真人哪里拿到金丹,老夫今天就把这颗头,给摘了。” “来来来,继续说。” “我看你这个小骗子,今天还要怎么编!” 淦! 妈的。随口说个谎,谁知道,这老头居然还和药王孙思邈相熟。 皇家满地方找,都找不到人。 这老头居然知道药王在什么地方隐居。 难道这就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把两个医术超凡的老头,吸引到了一起? 今天,看来是不出点干货,是糊弄不过去了。 你既然这么诚心诚意的想要知道,就别怪老子不讲武德了。 当下,李平心一横,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说的是药王孙思邈,你说的道人孙真人。” “虽然两个都叫孙思邈,但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所以驴唇不对马嘴,巢太医要是想找,就去找药王吧!” 李平这话一出,直接巢元方惊呆了。 世间竟然还有这种狡辩的方式? 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从汉武帝开始,朝廷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连医家,都是夹缝里面活下来的,至今地位不高。 谁曾想到,居然在今天,还能看到“白马非马”的名家之说。 可就算如此,巢元方也不打算退让。 他冷笑一声道。 “孙真人,就是孙思邈。大唐也没有药王。” “不管你怎么狡辩,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你若不能让老夫心服,老夫绝对不会离开。” “来吧,接着狡辩。” 既然下定决心要狡辩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当下,李平心一横,斩钉截铁的说道。 “活着的孙思邈是道人,是孙真人。” “但死了孙思邈是神仙,是药王爷。” “我用的药,是仙丹,自然是仙人给的。” “巢太医想要找药王,等你再活五十四年吧!” 以前,女朋友的学校中,就有药王爷的铜像。 这位神仙出生年代可能有争议,但是逝世的时候,史书记载的就是六八二年。 今年六二八年,一来一去,正好五十四年。 你既然这么执着,那就去吧。 就看你能不能活到了。 “什……什么意思?” 李平这一番话中的信息太多。 一棍子下来,直接给巢元方打懵了。 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完整了。 死了的才是药王爷?再活五十四年?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孙真人死了之后,被封成了神仙?是掌管医药的神仙? 这凡人也能成神吗? 难道孙真人会是拔宅飞升吗? 还有,五十四年是什么意思?老朽都七十八了,感觉这两年就要进土了,怎么可能再活五十四年? 难道他说的是,孙真人还有五十四年好活? 这怎么可能?孙真人可是比自己的年级都大啊! 莫非他真的修成仙了? 那这李平,说自己,是从药王爷手中拿到的仙丹,莫非乃是神仙显灵? 怎么可能? 这小子从我进门,就没有一句实话,这会儿怎可能说的会是真话? 但是李平口中,五十四,这种数字都出现了,难道他真的能够半点都不做考虑,就能随口胡诌不成? 作为一个医生,对神神鬼鬼这种事儿,心中极为矛盾。 他既是不相信,但又盼望着有。 不信的话,就不用管什么命数,天意之类的了。所有能够治好的病人,都将是因为自己医术高超。 但又盼望这有,是因为对那些无力回天之人,性命的一众祝福。希望老天能够降下奇迹,让他们活下来。 有着这种心思,听李平这么一说,巢元方顿时人就有些不好了。 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非这事儿是真的? 他狐疑的看着李平,想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说谎后的心虚。 可看了好久,此人依然还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抱着被人用刀,架着脖子,逼着缝肠子的那种破釜沉舟的心情,巢元方试探着说道。 “我还是不信。” “除非你把药王也叫出来,让我看看。” “或者,把仙丹给我,让我辨一辨药性。” “否则,老夫心中这坎儿,还真就过不去了。” 说罢,老头双眼一闭,脖子一耿,又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妈的,老倔驴。 李平心中骂道。 我也想见一见这药王爷。 因为,药王爷真的存在的的话,就说明这个世界是有神仙。 自己,也能凭这这个系统,慢慢的登天,成佛作祖。 说不定,也能混一个长生不老。 还能等到一千年后,回到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呢。 可惜,现在看来,没有他妈的神仙。 让你这老头失望了。 不过神仙你是见不着了。 但是仙丹还能让你看看。 大工业时代的制药产业,再怎么粗糙,放到这个时代,也是绝对的稀世珍宝。 这就是工业美感的魅力。 趁着巢老头闭上了眼睛,藏在袖子中的手,已经从空间中取出来了一版阿莫西林。 从药片的铝箔上,挤下了一颗胶囊,将其他的重新放回空间,李平这才用带有不满的语气说道。 “来,巢老头。” “你不是一心想要见识见识仙丹吗?” “呶!这就是仙丹!” 说着,将放在手心的阿莫西林胶囊,递了上去。 第38章 救命的恩情 “你还真的能拿出来仙丹?” 李平的话,让巢元方直接愕然。 即便是李平拉出了神神鬼鬼的事儿,当做挡箭牌。巢元方也以为他最多是承认错误,让自己进屋,再次诊断。想办法治好金丹的后遗症。 可谁知道,这小子竟然真的拿出了“仙丹”。 就连宗圣观的岐晖子,即便是有太上皇,皇上两家撑腰,炼出来的丹丸,也只敢称金丹,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现在,你手中的,居然是仙丹。 我倒是要看看,仙丹,究竟是长什么样的。 心中这样想着,巢元方直接睁开了眼睛。 “居然是长的!” 只见一颗如同一节小指一样大小的东西,就躺在李平的手心之中。 其中一边苍翠,一边乳白。 两种颜色纯净如湖水澄澈,不见半点杂色。比最上等的珠宝都纯粹。 一看就是仙家造物。 人间根本不可能产出。 一时间,巢元方顿时懵逼了。 难道这真的是仙丹? 他伸出了长满老年斑的大手,用两指将这颗“仙家宝贝”轻轻一捏,然后举在手里,透光阳光一看。 “这里面还装有东西!” 巢元方难以置信的说道。 唉! 既然宝贝都拿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看着一惊一乍的巢元方,李平心想,就当在土包子面前炫耀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外面,不过是一层皮衣。” “吃到肚子里面就化了。里面装的才是真正的宝贝。” “只要把皮衣打开,就能看见。” “这就是我说的仙丹。对一些炎症发热和伤口化脓有奇效。” “就算是再怎么溃烂的伤口,吃上那么几粒,肯定能够痊愈。” “要不然,也不会叫做仙丹了。” 李平这话才刚说完,巢元方的眼睛瞬间红了。 连手中还抓着一颗仙丹都顾不上,一把拽住了李平的袖袍,高声问道。 “此话当真?” “我是说,你这仙丹,果然对炎症发热,和伤口化脓有奇效?” “不是在骗我?” 骗你? 在这个细菌没有任何抗药性的时代,别说是伤口化脓。 就算是你头顶长疮,脚底下流脓,都能给你治好。 李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爱信不信!” 我信还不行吗! 看着手中精美的仙丹,感受这一点点的粘连,巢元方连忙将这颗阿莫西林,包到细麻布中,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药箱之中。 自己曾经欠了一个大人请。 若是仙丹真的有效的的话,在死前,也能把这个人情还上了。 放好了仙丹之后,巢元方身子一矮,趁李平不备,直接从他胳膊下钻了进去。 一边跑,一边说道。 “我要再为老夫人,诊断一次!” 巢元方再怎么敏捷,那也是七十八岁的老人了。 要如何与李平相比? 还没有等他走进去,一只大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拎着他,扯过桌子上的药箱,直接走到了大门之外。 一边走,一边说道。 “大兔!” “给那个小兔崽子,也赶出去。” 大兔兄妹,早就被李平零星的食物,养成了条件反射。 巢元方的小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人捉住了,押送到了门外。 李平这才说道。 “母亲吃过药,已经睡着了。现在谁也不能打扰。” “还有,仙丹也给你看了,来龙去脉也给说了。” “甚至是给了你一颗仙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现在,这里没有你事儿了。” “若是你还惦记着黄参军,和长孙无忌的命令的话,等三天以后,母亲的病彻底好了。看着开个疗养的方子就行。”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之后,这才放开了他们师徒二人,回到院中,直接把门关上。 皇上的命令?长孙无忌命令? 那是啥? 再过两年,我老汉手持鸠杖,就算见皇上,他也得客客气气。 这就是八十岁以上,老人的特权。 现在,太医令巢元方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到了仙丹之上。 他对药品的药效,已经不怀疑了。 如今还赖着不走,只是想做个最后确认。 若是真的有效的,那份救命的恩情,就要全靠这连皇上都给面子的李平身上了。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 如今太上皇李渊,率领大军攻入长安,拥立杨侑为皇帝,遥尊杨广为太上皇。 虽然战事顺利,但是军队的伤亡依旧不小。 唐军有军纪约束,还不算太放肆。但是战败的士兵可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烧杀抢掠,捞一票回老家,成了这些人的所有共识。 一时间,长安大乱。 当时,还是大将军府铠曹参军的武士彟救下了烈火中的太医院。 后来被伤兵迁怒,差点被人砍了脑袋,还是路过的武士彟救了他。 这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让巢元方极为感激。 总想着要报答武士彟一二。 但是,这武士彟,乃是太上皇李渊的心腹。 当初,晋阳起兵的时候,就是他力劝太上皇起事的。 武士彟假托听到空中有称唐公为天子者。还说自己曾经梦见李渊骑马而登天,俱以手扪日月,并将自己撰写的兵书献给李渊阅读。 太上皇大喜过望,曾与他约定共享富贵。 定国之后,立刻被列为太原元谋十七功臣之一,封应国公。 但玄武门之变后,朝中的局势瞬间翻天覆地。 太子,齐王身死,秦王登基。皇帝退位,直接变成了太上皇。 就连这位远在扬州的应国公,也被招回来安抚后,重新打发到了豫州。 半月前,身为豫州都督的应国公武士彟,再次被召回。 这次是被安排到了远在巴蜀的利州。 自从被派往扬州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太上皇。 这次前行之前,递了折子,想要见一见太上皇,拜别一番。可惜直接被太上皇拒绝。 大概是心中愤懑,离宫之时,心神有些恍惚。 策马疾驰之时,却不小心坠马。 在大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回家之后,又没有及时护理。因此,直接导致了伤口发炎,整个人高烧不退。 等请太医诊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即便是巢元方用尽了解数,也只是极为勉强的拖延了几天。 依照现在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国公府的武元爽,武元庆两兄弟,都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第39章 人,是不知足的生物 原本,巢元方也已经觉得无力回天了。 谁知道,柳暗花明,竟然在这长寿坊的李家中,见到了仙丹。 而且是对高热发炎,伤口化脓有奇效的针对性仙丹。 一旦这种宝贝,真的有效的话,那岂不是应国公武士彟,也能活下来? 自己的手中,现在有一颗。 听李家这小子说的,他母亲的病需要三天才能好。 那就是说,每天一颗,至少也要消耗三颗仙丹。 而应国公比刘氏的病更重,那就需要更多的仙丹了。 谁知道,他手中现在究竟有多少颗? 巢元方心急如焚,整个人都变成了猫抓板一样,被挠的撕心裂肺。 再也不想等待,巢元方直接上前,站在了门檐地下,抬手对着粗糙的铁环,就是一阵猛拍。 一边拍,一边喊道。 “后生!” “李家后生,你开门。” 李平好不容易,给这牛皮糖赶出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再给他开门? 索性转到后院儿,给已经挂果的几颗草莓,再施了一次肥。 瞬间,拳头大小,红彤彤犹如美人腮的大草莓,直接挂满了枝头。 随手摘了一颗,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引爆了味蕾,让李平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充满了愉悦。 再摘几颗,走到前院儿,给大兔,二兔每人塞上一颗之后,交代他们,将所有的草莓洗好,放到堂屋中,等母亲醒了之后,解解口中的苦涩。 然后这才再拿起一颗,拉着胡櫈,躺在桑树的阴影之下,惬意的咬上一口。 “嗯!” 李平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好舒坦! 门外,叫不开大门的巢元方,开始再次添加筹码。 “后生!” “李家小哥!” “贤侄!” “你开门儿让我进来呀。” “我在这长安城中,子弟无数。城中几乎所有的药铺,都和我的徒子徒孙有关。” “就算没有关系,那也都是我京都医药同盟社的社员。” “只要你让我进来,以后满京城看病,都不要钱。” “若是你的仙丹,真的能对炎症发热,伤口化脓有奇效的话,我愿意用重金买上几粒。” “就算是药铺换也在所不惜。” “这可是京城的药铺啊,寸土寸金。” “就算现在没用,也能给子孙们留一份家业,给女儿,攒一份嫁妆啊!” “贤侄,先开门,我们慢慢商谈啊!” 店铺! 巢元方这么一说,李平瞬间动心了。 他在西市的同福客栈,直到现在,还是租的。每年交租金的时候,都让人心肝儿抽疼。 自己的店铺,是在是太香了。 可阿莫西林,毕竟是保命的东西。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生病。若是用完了,谁知道下一份,什么时候来? 到时候,没的用的话,难道等死? 这种大事儿,岂是一个店铺能比得上的? 想到这里,李平打了一个寒颤,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开,没有,不换。” “还有,再见。” 不管门外,巢元方是怎么样的大喊大叫,但是李平终究还是没有给他开门。 消炎药这种东西的威力,他心知肚明。 君不见在那些民国,抗日电视剧里面,一个人,不管是得了什么样的大病,只要是还没有丧命,一针磺胺,总能将人救回来。 更别说,价格比黄金都要贵重的盘尼西林。 在当时社会,完全不啻于仙丹。 而如今,掌握在李平手中的阿莫西林,就是青霉素的复合产物。 甚至是性能上,还要远远的超出同样是青霉素的盘尼西林。 因为阿莫西林的成药中,添加了其他的成分。 将过敏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基本上适合绝大多数的人体。 现在的封建社会,还是以冷兵器的战争为主。而大唐即便是今天,也依然远远不算是和平年代。 四方的军队,直到如今,依然还在到处的厮杀,平定战乱。 将军难免阵上死。 别说是小兵,就算是大将,重臣,对于受伤,依旧也是在所难免。 即便是有中药调理,但是也不见的每一次打仗,都会有大夫随军。每一次行军,都会带上足够用的药物。 若是有了阿莫西林。这种见效快,疗效好,副作用还小的神药,整个战场上的伤亡,瞬间回降低八成还多。 毕竟,直接刀枪杀死的人,才是少数。 绝大多数的伤兵,是因为失血,感染而死。 若是有可能的话,无论是谁,在上战场前,都会带上点阿莫西林。 只要那么小小的几颗,绝对算的上是多了一条备用的性命。 这是多么让人振奋的消息啊! 可惜,这消息,对于李平来说,绝对是个噩耗。 因为,如今的李平,并不能制造阿莫西林。 他只是阿莫西林的搬用工。 一旦他手中,有仙丹的消息,传扬出去,怕是整个长安,都会疯狂起来。 所有的人,无论是权贵豪富,还是平民百姓,亦或者是军中大将,市井游侠。 这些人恐怕全都会踏破自己家的大门,想方设法的求上那么一颗,两颗的阿莫西林。 在不经意的时候,救上自己一命。 李平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他手中剩下的这些小小的胶囊,绝对能在长安之中,卖出天价来。 三国时期,西域的豪商孟佗用蒲桃酒一斛,贿赂张让,直接当上了凉州刺史。 更别说,阿莫西林的好处,要远远的超过莆田就。是绝对的神药。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左武卫中郎将。就算是官居一品,封侯拜公,怕也不是什么妄想。 肯定能让李平直接完成阶级的跃升。 可惜,这么大的机遇背后,风险也是高到离谱。 人,是不知足的生物。 一旦养成了习惯,尝到了好处,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阿莫西林,在如今这个时代,治病有奇效。 任谁尝试过一次,绝对会惊为天人。 但是,药,就只有那么多。 一盒阿莫西林,也就只有五十粒。 算上给母亲治病的几粒,巢元方拿走的一粒。最后能剩下的,也就是三十五粒左右。 而这些药,最多也就四个疗程,治上四个人罢了。 万一炎症再重点的话,一两个人,也就差不多用完了。 等这些人,用完了药之后,再让李平拿出来的话,他难道用脑袋往外磕吗? 别说是李平,并没有掌握阿莫西林的制造方法。 即便是他想起了土法制造青霉素的方法,但是制造出来的青霉素和阿莫西林相比,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光是单位浓度,就能折磨死一个人。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见识过绝好的东西,到时候李平又拿不出来。 恐怕那时候,就算是李平跑路,都跑的不会安生。 第40章 破局的灵感 汉武帝为了汗血宝马,不惜提前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十三年,就是为了西征大宛。 谁知道如今的唐太宗,会不会同样西征中亚,就为了找到藏在哪里的自己,让自己拿出阿莫西林来。 这么一想,让李平不由得一阵恐惧。 甚至想现在马上就出门,把送给巢元方的那粒药也夺回来。 心里如此想着,一双脚也开始忠实的执行大脑的命令。 双脚开始迈动脚步,径直走到了大门下方,就要打开大门,去把药抢回来。 不过等他的手,都搭到了门闩之上的时候,这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在没有切实的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之前,就算是自己,现在也不能给巢元方,直接杀了。 如果现在,真的表现的如此重视这种药物的话,肯定会引起这巢老头的警惕。 这人,可是长孙无忌,和黄参军带来的。 黄参军对自己,没有恶意。可长孙无忌,就不一定了。 谁知道巢元方,到底是谁的人? 一个太医,和一个大唐的齐国公,朝廷官职最高的人,分量是绝对不一样的。 若是引起了长孙无忌的警惕,相信,这种心有九窍的滑头,肯定会参合上一脚。 到时候,事情的走向,绝对会变的更加的波云诡谲。 现在出去,肯定不是一个好办法。 李平正在左右为难,堂屋中,大兔却一脸不快的拉着妹妹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二兔,但是口中的回护之意,却连李平这个外人,都能看见。 而二兔,则是一脸羞愧的跟着哥哥,藏在他的背后,期期艾艾的向着大门口处的李平走来。 等走到廊檐的下方,大兔这才一脸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中的一颗草莓,红着脸说道。 “安哥!” “你让我洗好的草莓,我放到刘婶炕头了。” “都怪我不小心,没有看好二兔。” “让这丫头偷吃到了。” “你看,这颗草莓只剩半颗了。” 李平心里正在想着,如何才能解决巢元方的问题,突然听到大兔这么说,这才向他的手心看去。 只见一颗硕大,嫣红的草莓,就被大兔捧在手心。 除了好看,一阵果香更是扑鼻而来。唯一有点小瑕疵的地方,就是果子的尖尖上,像是撞坏了一样,有一点点的小坍塌。 除此之外,根本就是一颗完好的草莓,怎么会是半颗? 到底怎么吃的,吃后还是完整的? 院子中,看着李平疑惑的眼神,大兔整个人更加的羞愧了。 他今年九岁了。 在贫苦人家的眼中,这已经算不上是孩子了。 若是生活在农村的话,完全能当做壮劳力使用。 即便是在长安城中,若不是为了照顾家中幼妹,和院中家禽的话,一般人家,也到了开始学徒的年纪了。 选一个靠谱的东家,送到店里当上五年学徒。 等手上的本领,学的差不多了之后,正式出师,顺势再在店中当伙计。 亦或者跟随商队游走四方,开始商人的生活。 若是勤勤恳恳赶上二三十年,一生当中,没有犯过任何大错的话,也能混上个二掌柜之类的。 算是进入了商家的中层。 当然,想要成为掌柜,独当一面的话,运气,机缘,功劳,一个都缺不了。 这几乎是如今城市底层居民之中,最好的出路。 而想要干这种工作,手脚干净,诚信,等等,这几个方面,是绝对不能出现一点问题的。 否则,一旦有半点风言风语,依照商家互通消息的原则,整个长安之中,绝对没有任何一家商会,会接受这样一个人。 安哥送自己鸡脖子,随后再搭了个鸡腿儿,这是人情,这是照顾。 自己只需要接受好意,默默记在心里就好了。 可刚才,安哥让自己去洗草莓,并没有叮嘱自己随意吃。不告而取,那就是偷了。 现在,偷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妹妹偷吃,和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心中羞愧,惶恐,忐忑,大兔连忙向李平道歉。 然后,这才拉出了藏在身后的二兔,用手指头戳了戳二兔的额头,开口训斥道。 “我不记得,我妹妹有偷吃的毛病。” “谁教你这么做的?” “回头再收拾你!” “现在,快给安哥道歉!” “哥!” 二兔可怜兮兮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捂住了额头,双眼泪汪汪的说道。 “我没有偷吃啊,哥。” “就是草莓太香了,我忍不住舔了几口。” “你不要骂我嘛,哥!” 抱怨完哥哥之后,这才鼓起勇气,强忍着眼眶中洇出的泪水,一板一眼的行了个礼,说道。 “对不起,安哥哥。” “奴奴不该偷吃。” “你打我吧!” 说罢,小小的头颅,微微一偏。 把半边小脸露出来。 等待这李平扇上一巴掌。 李平看着那颗被“撞坏”的草莓,不由的哭笑不得。 原来它是被舔成这样的。 难怪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这颗草莓,从哪里被啃了。 这大兔,也是足够细心的。竟然连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能发现。还专门跑来道歉。 这真是懂事到让人心疼。 想到这里,李平突然灵光一闪。 小,也有小好处。 就像是剂量小,毒性再怎么强,杀伤力也有限。 阿莫西林的遗嘱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一日三次,一次一粒。想要治好病,怎么着也要三天才行。 现在,巢元方的手中,只有一粒。 若是给人吃了,最多是缓解一下症状。想要真正的治好病,绝对是痴心妄想。 到时候,不管他吹的是如何的天花乱坠。 病人的病没好的话,现实自然会给他一个耳光。 自己的危机,也将轻而易举的化解。 当然,只要不给巢元方进门,让他看到自己母亲病好了这个事实就成。 想到这里,李平不由得笑出声来。 谁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小兔崽子,让自己有了破局的灵感。 当下,李平展颜一笑,伸出大手,亲昵的在二兔的头上,使劲的揉了揉,然后,这才轻声细语的说道。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既然认错了,我当然不会再打你。” “反而还要奖励你。” 说着,抬手从大兔的手中,拿起了那颗草莓,被二兔舔过的草莓,笑眯眯的说道。 “来,二兔,张嘴!” 二兔正沉浸在被原谅的喜悦之中,突然听到安哥让她张嘴。 而二兔在吃了无数次李平家的东西之后,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眼都没有眨一下,直接张开了小嘴。 第41章 培养亲信 下一刻,一颗草莓直接塞入了她的小嘴当中。 什么叫做惊喜? 这就叫。 牙齿咬下去的瞬间,甘甜的汁水四溢,果香混着甘甜,直接沁入了喉咙之中。 让二兔的眉眼,都笑的不见了踪迹。 这草莓,恐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吧! 就算是哥哥捅下来的马蜂窝,都没有这么甜。 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吃肉能到饱,吃饱后还有草莓可以吃。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儿了。 一脸幸福笑容的二兔,双手捧着比嘴大的草莓,艰难的止住了再咬一口的欲望,这才再次像是淑女一样,行了个礼,开始说道。 “谢谢安哥!” 然后,立马小跑两步,像是献宝一样,把咬了一口的草莓,举到了大兔的身前,开心的说道。 “哥,草莓,你吃!” “呼!” 这就是李平,愿意隔三差五的接济这兄妹两人的原因。 他有些手段在身,不缺那一口两口的吃的。 但是从这兄妹两人身上,感受到的羁绊,却能让李平,从这个陌生,冰冷的世界中,多感受那么一点温暖。 对这个世界,多产生一点实感。 自己现在,已经是官府中人了。 就算是过几天,母亲的病好了,等李平正式履职,她也需要有人照顾。 把别人当做奴婢使用,还没有享受过封建社会,带来的优越感的李平,心中有些抗拒。 就算以后会有这种事儿,但是亲身体验,还是会让李平感觉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让陌生人进入家中,李平同样也不放心。 这对兄妹,已经能够简单的持家。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还是能够办到的。 不如就先让大兔,照顾自己的母亲。 等自己过了心理适应期,再考虑怎么做人上人。 当下,李平牵着二兔的手,直接走到了后院之中,指着池子当中硕果累累的草莓说道。 “看见了没有,你吃的草莓,就是从这种小草上面,长出来的。” “等绿绿的果子,变红,就可以吃了。” “那边长条的是辣椒,是不能吃的。” “现在,这个池子,就交给你了。” “只要是红了的,都给我摘了,放厨房放好。” “每天干完活,你就可以分一半草莓拿走。” “怎么样,二兔。这活,要不要干?” 还有这么天大的好事儿? 听李平这么一说,二兔大吃一惊。 连手中的半颗草莓都差点忘了。 李平行事,有自己最基本的原则。 接人待物之上,一般都是遵循等价交换原则的。就像是钢之炼金术师之中的铁则一样。 因此,就算是照顾他人,送点什么东西,也都是直接给大兔的。 因为在李平的家中,一般的零碎的杂活,都是由大兔来做的。 这让二兔极为羡慕。 因为安哥的家中,几乎天天吃肉。 就算是没有,鸡蛋也早就变成了日常。 平日里混个鸡脖子,鸡翅,鸡腿儿,都是轻而易举的。就算是再怎么差,那也有鸡蛋吃。 这种神仙一样的生活,在长安的普通人家,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儿。 以前,这种事儿,二兔就算是想干也干不了。 因为年纪太小。 现在,好事儿终于轮到自己了。 不过是摘红了的果子而已,这对已经能熟练捡鸡蛋的二兔,毫无压力。 更何况,奖品是全天下,最甜的,最难得一见的草莓。 没有什么事儿,能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了。 几乎快要笑破音的二兔,直接攥起了小小的拳头,“咚”的一声,狠狠的抱在了自己的胸前,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诺!” “保证完成任务,安哥哥。” 说罢,立刻跑到了土池旁边,仔细的盯着一颗颗泛红的草莓。 和手中的草莓做对比,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采摘。 而打发了二兔的李平,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大兔。 这小家伙勤劳,诚恳,细心,本分。若是再有点产业,用前汉的话来说,肯定是铁杆儿的六郡良家子。 对于汉朝来说,是最好兵源之一。 即便是在唐朝,关中依然是大唐统军府之中的精锐。 在封建社会,不管是文官还是武馆,只要入仕,肯定会有家族帮衬。 尤其是武官,心腹的亲卫肯定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人呢。 就连行军打仗,也分主军和客军。 毕竟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每个地方的人,差不多都有同样的特质。 例如,大家都是乡党,不喜欢外地人,爱抱团,希望地头上司是本地人,不爱上外地作战等等。 这些消息还是李平,在后世玩游戏的时候,才知道的。 比如三国类的游戏中,每个势力,总有那么一些将领,统帅也不高,武力也不高,政治也不高。综合起来,都非常平庸。而在现实之中,却占据高位。 这些人,就是一些军头。是势力麾下士兵推举的本地人头领。 离开了这些人,手下的士兵,根本就不听你的话。想要打仗,根本就不可能。 像是笮融,就是陶潜手下,丹阳兵的军头。 像是藏霸,和青州兵有极深的渊源。曹操死后,曹丕连连给藏霸升官,就是想要借助他稳定青州兵。 人,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在如今宗法,大过国法的时代,只要是个人,亲戚朋友,同乡同族,肯定一大堆。只要你想要,绝对能够找到能够和自己同富贵的人。 可惜如今的李平,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就算是当官了,也只有自己一人。 想要几个亲信,都要从头培养。 如今,他就看准了大兔。 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李平笑着问道。 “大兔,听说你爹,给你找好东家了?” 大兔才刚也是悄悄的挪动脚步,走到了妹妹的身后,小心的打量着一池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听到李平发问,不假思索的回道。 “是找了。” “不过我妈拒绝了这家。” 拒绝? 丝路繁盛。 如今的长安,货通世界。 因此,商业极为发达。加入商会,对如今居住在长安城中的百姓来说,绝对算的上是好事儿。想重新找一个都不容易,怎么会有人拒绝? 心头疑惑,还不等李平发问,站在一旁的大兔,已经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详细的首尾,从头说了一遍。 第42章 赚大钱的好买卖 长安城,可以说的上是整个大唐,最精华的一部人。 如战乱过后,新生的大唐,根据户部的推断统计,整个天下,所有的唐人加一块儿,也不过是两千多万人。 而仅仅一个长安城京兆府,就有一百五十多万人。 差不多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汇聚在这个地方。 因此,光是一座京城的消费水平,就能吸引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来到这里。 更何况,从这里北上,是牛羊满圈的突厥。 从这里西进,则是交通西域的丝绸之路。 不管全国各地,生产了多少的货物,只要运进长安,很快就能消化一空。 因此,许多商队的总会,都设置在长安城中。 大兔的父亲,给儿子找的,就是其中的一家。 但令大兔的母亲,不满的是,这家商队,走的是北边的这一条路。 若是往年还罢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都十分欢迎商队。除了有零星的马贼骚扰,再无其他阻碍。 在西市上雇佣一队刀手老卒,自然会平安到达地方。 可从去年开始,整个草原上的风气,瞬间一变。 残酷的剥削之下,别说是羊皮,就算是猎到的狐皮,兔皮,都要被王庭收走,更别说其他的东西了。 这样的搜刮,让部落苦不堪言。就算是商队进驻,部民想要交易,都拿不出钱来。 可如今茶叶,铁锅是刚需,丝绸,布匹,同样也是少不了了。没有商队交流,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无可奈何之下,这些部落,终于将屠刀对准了昔日的伙伴,来往的商队。 大兔找的这个商队,光是今年,都被劫掠了三回。抱成一团儿的三股商队,直接又一股被杀散,彻底除名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补充伙计,学徒,也会优先补充到商队中去。 听到这种消息的母亲,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小小年纪的儿子,就去草原上跟人拼命? 因此,大兔盼了两年的学徒生涯,直接告吹了。 原来,突厥人的变故,不光是影响了政治,军事。就连民生,也是一样,遭到了重创。 战争迫在眉睫,李平同样也是迫切的需要心腹之人。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李平,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既然你商队学徒的差事吹了。” “那么大兔,要不要给我做事?” “平哥,真的?” 大兔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平,兴奋的快要叫出来了。 学徒的辛苦,对于有志于从事这一行业的大兔来说,自然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少小离家不说,一分钱不给,就要干上至少五年。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这还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动辄就要被人大骂。就算是被师傅打死了,也不过是给家里说一声,连官府都不管。 长寿坊还算是勉强好一点的社区。 再往西南那边,经常能看到,被商会抬回来的学徒。 能顺利干到出师,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兔十分不舍现在的生活。 不过是帮衬着干点小活而已,出的力气,甚至赶不上一只下蛋的母鸡。 可即便是这样,经常能吃到平哥送的各种各样的肉。 这让大兔短短两年,身体变得极为壮实。光是看个头,甚至能超过同龄人一个头来。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就要终结了。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去给人当学徒,从此过上猪狗不如的生活。 李平的这一声,“帮我做事”,像是天籁一样,直接将大兔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佛祖一样。 佛呀,原来你的极乐世界,就在我的身边呀。 等我的好事儿成了,我一定会去大兴善寺,给你上上一炷香。 欣喜若狂的大兔,像是吃米的小鸡一样,头点个不停。 还没有等李平确认,立刻眉飞色舞的说道。 “平哥你也要成立商会吗?” “我们的商会是准备卖啥呀?” “我打听过,如今丝绸,茶叶,瓷器,都已经被别人垄断。” “渭河上的船,只要一到,货根本就不用进仓库,直接就被卸到大车上,径直拉到西市中。” “是绝对能赚大钱的好买卖。” “西边不敢想,除了西域的胡子,没人想跑那么远。” “北边最紧俏的货物,是茶叶。可没有一座两座的茶山,谁也没有这个能耐做这个买卖。” “平哥是做大事的人。” “除了这些我也想不到再卖啥呀!” “总不能让平哥去西市,学着人家开一个同福客栈呀。” “连大官都来拜访平哥,平哥肯定是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的人再做买卖,是要被人说闲话的啊。” “平哥,要不,我还是去做学徒吧。你不要去做商人了。” 说罢,大兔一脸的不舍,又是一脸的决绝,看的李平,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过大兔的一番表现,让李平,彻底的放下心来。 自己过然没有看错。 这个小兔崽子,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放弃优渥的工作,去商会当奴隶的。 如今李平,对人才的要求只要忠诚,听话,能按照自己吩咐做事就好。 并不要求有什么逆天的本领。 更何况,这小崽子才九岁。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新本领。 这就是人这个物种的魅力所在。 有无限的可能。 忽略了大兔口中,不体面的商人这个身份,李平抬手,摁着大兔的头颅,轻轻的拍了几下他的后脑勺,然后,这才笑着说道。 “不是商人。” “自然也不会去开什么客栈。” 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同福客栈了,再开一个,抢自己的生意吗? 心中吐槽一句,李平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你以为今天,这么多人,专门来一趟长寿坊请客吃饭,是来干什么的?” “那可是国公和参军,是大唐最顶层的权贵,普通人连让人家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大的官?” 一瞬间,大兔嘴巴张的大大的,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他这短短的一生中,接触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长安县衙门中的衙役。 就连万年县的衙役,也因为长安东边的贵人多,父母生怕冲撞了贵人,从来都不让他去那边。 想不到,今天居然看到了那么大的官。 这官,居然还吃过自己吃剩下的鸡屁股。 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往上追溯祖宗八辈儿,王家都没有这样的福分。 可这么大的大官,来找平哥做啥? 莫非…… 第43章 流水席 莫非这些人,是想找平哥做官? 这个念头一起,大兔的心,像是小猫抓挠一般,再也按奈不住。 他双眼冒光,立刻伸手抓住了李平的袖子,尖着声音问道。 “平哥,你这是要做官了?” 话一出口,看着李平笑而不语,淡然点头。这彻底引爆了大兔的情绪。 “啊!” 像杀猪一样的嚎叫一声,大兔抱着李平的胳膊,又跳又叫。 一边叫,一边高声喊道。 “平哥,你真的要做官了?” “我们长寿坊中,除了南边的长安县衙,在也没有什么当官儿的人住了。” “现在终于有自己的官儿了啊!”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的街坊邻居了。” 连旁边一只盯着草莓和辣椒看的二兔,也顾不上辣椒和草莓,一脸仰慕的围了过来,跟着哥哥一起欢呼。 这可是官,不是吏。 是真正能够管到一个衙门的权利的人。 就连二兔小小的脑仁都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当上官的。 兴奋到难以自持的两人,直到跳累了之后,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来。 大兔连忙满脸渴望的再次问道。 “平哥,你这究竟是什么官儿啊!” 李平也不卖关子。这大兔是自己人,是自己将要培养的心腹。 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也能让人工作起来,更有底气和心力。 当下,直接了当的说道。 “左武卫校尉。” “隶属左武卫将军李君羡的麾下。掌四队兵马六百人。” “六百人!” 大兔再次震惊,不由自主的喊道。 “长安县城的衙役,总共才五十多个人。” “平哥你一个人,就管六百个人。” “这岂不是比长安县的县令,管的要多上十倍还多。” “平哥,你的官好大呀!” “不过平哥,你都当官了,还招伙计干啥呀?” “难不成军营里面,也有做买卖的?” “如果有军队护送的话,那些突厥人再怎么不老实,也不敢抢这样的商队啊。” “果然是个好生意。” 这样说着,大兔一拍胸脯,昂然的说道。 “平哥,这活我干了。” 干? 这倒霉孩子。 你还真的想干一辈子商队伙计不成? 我看你是想这事儿,想魔怔了。 当下,李平也不再遮遮掩掩的,直接说道。 “大兔啊!当官没这么简单。” “普通人上工,两个肩膀扛一个头,使劲卖力气就足够了。” “可我这官儿,是需要打仗的。” “打仗,就需要兵器,需要铠甲。最重要的需要战马。” “而饲养战马,则是一个极为精细的活。没有点本事,根本就干不成这事儿。” “明天,我当官的告身,入宫的金鱼袋,印信,连同战马,都会一起送来。” “可你看这后院儿,连个马厩都没有,怎么养马?更别说是比寻常战马贵重十倍的战马了。” “大兔啊,我现在就迫切的需要一个马夫。” “这活儿,你干不干?” 干! 傻子才不干! 没看见这满城的权贵,对战马,看的比儿子还要重上许多。 儿子不听话了,甚至可以当街抽上几鞭子。 可以你看看,谁家的权贵,会当街鞭打战马? 即便是再怎么残暴的人,也不会这么做。 一样养儿子,这马夫的身份,怕是比奶娘都尊贵几分。 想到这里,大兔忍不住嚎了起来。 嚎罢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下来。 然后,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平,期期艾艾的说道。 “平哥,可我不会养马呀!” 既然录用了你,一切劳工的基础保障,自然要给你准备好。 岗前培训当然也少不了。 在答应了黄参军的举荐之后,这在小问题,李平早就考虑到了。 当下,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养马是小事儿。” “西市同福客栈后街,卖马鞍的杂胡就是养马的好手。” “若不是贪酒,谁也不知道这厮,居然还是契丹大贺氏的射雕手。” “如果不是这人,在突厥做奴隶的时候,被人砍了手指,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成了哪家权贵的亲兵家丁了。” “这种擅射的好手,是个将军,都视若珍宝。” “你去西市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每天烧刀子管够。他会教你怎么养马。” “等你骑术炼好了,一手射箭的本事也能拿的出手了,我就让你做亲兵。” “总有一天,你也会当上这个官儿的。” “不过这事儿不急。” “你得先去找坊头,让他赶紧派曹木匠过来,给我马厩先搭起来再说。” 李平大饼一画,大兔立刻乐的找不到北了。 连妹妹都顾不上了,直接喊了一声,让妹妹先回家,然后迅速的跑出了李平家,跑到坊头家中,通报了李平当官的消息。 不过一会儿工夫,整个长寿坊瞬间人声鼎沸了起来。 无数的街坊邻居,涌入了李平的家中,想要看一看这新上任的官员。 就连长安县衙的衙役,都忍不住,想要进来确认一下事情的真相。 院子之中,圆桌是现成的。 后院之中,空地也是现成的。 有邻居帮忙,不过一会儿工夫,后院之中,一座宽敞的马厩便搭了起来。 生怕地方狭小,委屈了平哥儿的战马,整个马厩比人住的地方,还要宽敞。住下五匹战马,都绰绰有余。 而抵挡不了街坊们的热情,在李平的联系之下,又一场宴席再次开始。 这次是流水席。 只要是觉得和李家亲近的街坊,全都带着一个或是两个产的小东西,开始在李府吃席。 而已经预定了马夫职业的大兔,又开始充当起了管家的角色,将这么多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直到太阳落山,这顿饭才算是吃完。 而李平,终于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在服侍母亲吃药之后,收拾完乱糟糟的家中之后,疲惫的躺在了火炕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 “梆,梆,梆!” 梆子声起,随后跟着的是,一阵悠长的语调。 这是长安城中打更人的声音。 声音刚过,狭**仄的小床上,一个人霍然挺身。 这人正是如今大唐的太医令巢元方。 光是看刚才的动作,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快要八十岁的老人。 “什么时辰了?”巢元方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皱着眉头问道。 “才三更天!” 矮桌之上,头枕着药箱的童子,瞪着通红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他师傅是太医令,自己家中也是颇有资材。 平日的生活,不说是锦衣玉食。但也和饥寒交迫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师傅平日就经常钻到药方医典,沉迷到忘了时日。 这些他也算的上是已经习惯。 但就算是再怎么沉迷,也不能以摧残身体为代价呀!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里坊守门人,看大门所住的地方。 原本前隋,在规划长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建这种地方。 只要大门一关,内外都有巡视的兵丁,谁会无缘无故,在夜间闯门? 不是找死吗? 第44章 真是个不孝徒 谁能料到,大隋二世而亡。 经年的战乱,就连长安都不安生。 因此,整个都城,一百零八坊都加盖这么个地方,也好等贼人来了,及早的发现预警。 但加盖这种事儿,富有富的做法,穷有穷的手段。 长乐坊本来就不是什么宽裕的地方。才建的时候,看门人,也不过是一个残疾的老卒。 因此,对这地方,要求极低。 这就导致了如今,巢元方师徒两人,如同困居在牢里的囚犯,怎么翻身,那种压抑感总是挥之不去。 若是自己,还则罢了。 即便是矮桌硌的背疼,药箱硌的脑袋疼,窗户里渗出的风,吹的脑仁疼。 但是自己火力旺,熬一夜,也就过去了。 可师傅不一样。 师傅年级大了,在这样狭窄空间的硬板床上,熬上一夜,整个人的精气神,怕是都要去上三分。 这万一要是有个不测,自己还学艺不精,以后到底要依靠谁? 心中忐忑,见师傅醒了,童子连忙跳下了矮桌,上前扶住了师傅,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傅,睡的还好吗?” “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巢元方的胳膊,想要试着把把脉。 而巢元方则无所谓的支起了手臂,让弟子找脉。 然后这才怅然若失的说道。 “这才三更天啊!” 巢元方抱怨时间还早的话,才刚出口。 下边,“咕咕”声响起。 肚子又开始叫唤了。 这该死的肚子,今天怎么饿的这么快? 中午一只肥鸡,都吃到哪儿去了? 吧唧了几下嘴巴,回忆着中午,李平院子中,那只叫花鸡的味道。 巢元方老脸一红,有些羞愧的对着弟子问道。 “幺郎,你那里还有吃的吗?” 有吃的还用你肚子叫个不停? 心中腹诽两句,童子板着脸说道。 “有!” 然后直接转身,掀开了药箱,从当中取出了一个细麻布包裹着的东西。 随手打开了麻布,将里面的黑面饼子取出来,往前一递,面无表情的说道。 “给师傅。昨天中午你吃剩下的饼子!” 巢元方一看到这种饼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黑面,是将麦子直接用磨盘磨碎之后,和上其他的杂粮,放笼屉里面,大火蒸好的。 这种做法,处理的极为粗糙,麦麸什么的,根本就不会去过筛。直接把喂牛的东西给人吃了。 分量,确实是大了。 但难吃的程度,绝对是顶级的。 巢元方只是尝了一口,就发誓再也不吃这种东西。 当下,他直接伸手推开了黑面饼,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期盼的问道。 “李平的家中,晚上不是都摆过流水席了吗?” “你就没有去吃吗?” “有藏下打算自己吃的东西没有,让师傅先尝尝。” “等回去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 “想起来了吗?” “有还是没有?” 大餐童子当然想吃。 尤其是东市的万福楼,光是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可惜,自己却没这个福气。 流水席当然是没参加。 双手空空的他,如何会好意思去这种地方? 李平不待见他们,街坊邻居又不认识他们,这样的场景,就算是脸皮再怎么厚的人,也不会想着网里面钻的。 看着师傅的期待,可自己又无法回应,真是让人头疼。 童子叹息一声,道。 “师傅,流水席我没有参加。但是李平家的那个小男孩,看见我盯着席面咽口水,随手就赛了我一个鸡腿儿。” “鸡腿儿!” 巢元方的声音,都有点变形了。 在大半夜中,格外的瘆人。 他只是随口问问,却不想,居然真的有。 这让巢元方喜出望外。 也不顾环境逼仄,他直接掀开身上的被子,用手一按床板,径直从床上跳了下来。 然后摸着肚子,焦急的问道。 “鸡腿儿在哪里?” “快,快先给师傅尝尝。” “我绝对会给你留一半的。答应你的条件也不便。” “先把鸡腿儿拿出来再说。” 一小半儿是一半儿。丁点儿零星,也是一小半儿。 打定了注意的巢元方早就下定决心。 只要拿到鸡腿儿,肯定会啃个干干净净。 最多给弟子留一点脆骨,让他过过嘴瘾。 这越算身为师傅的一种教导。教导这孩子,不要轻信他人。 童子看着师傅嘴角流出的口水,看着师傅古怪的眼神。他有十二分的把握,师傅肯定再想什么坏主意。 可惜,不管你想什么,只要没有鸡腿儿,肯定是做了无用功。 当下,童子瞅了师傅一眼,面色古怪的说道。 “师傅,中午你吃了叫花鸡,弟子可是粒米没有粘牙。” “所以鸡腿儿才拿到,就被弟子吃了。” “就连骨头,都被弟子折开,将骨髓吸了个一干二净。” “若是师傅,嘴里实在是没味儿的话,这骨头弟子还留着,师傅拿上一节,舔上一舔?” “也能尝到肉味!” “逆徒!” 巢元方忍不住骂出声来。 师傅我还想着,给你留一根完整的骨头来。你倒好,就连骨头折断,骨髓都没有留给师傅。 真是个不孝徒。 连师傅的胃都保护不了,还要你这弟子何用? 而一旁的的童子,听到师傅责骂,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被骂而已,再正常不过了。 谁家当学徒的不被师傅骂,这才是奇闻异事。 因此,他随手抄起手上的黑面饼,咬了一口之后,这才含含糊糊的问道。 “要是师傅,早听我的,打道回府,也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府里衣食住行,应有尽有。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和弟子抢一根鸡骨头。” 说罢,将嘴里面嚼的如同烂泥一样的黑面糊糊咽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如同刀割一样,麦麸组成的细小鳞片,划过食道,让他嗓子眼一阵剧痛。 直到这时,童子才觉察到,师傅为什么宁愿饿着,也不啃这张饼子。 这东西对老年人来说,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别说师傅,就算是自己,吃上一口,都像是上刑场一般。 童子撇着嘴,将手里的饼子再次收好,重新放回了药箱之中,这才中心爬上了矮桌,躺了上去。 第45章 救命之恩 而另一边的巢元方,这个时候,才正式回答弟子的问题。 只见他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弟子难受的表情后,这才叹息这说道。 “阿莫西林,这种仙丹的疗效如何,现在我是多多一刻钟,都不想等待。” “若不是李平那小子阻拦,我恨不得直接钻到堂屋之中,守在刘氏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是真的有用的话,能让大唐的前线将士,极大的减少伤亡。” “就算是没有那么多的仙丹,治不了所有人的性命,但是救一个人的话,应该绰绰有余。” “这样的话,应国公也能在这场劫难中活下来。” “我的救命之恩,也就还上了。” 说完之后,巢元方双目盯着童子,语气严肃的说道。 “你还没有到这种境界,所以你也大概不会体会到这种感情。” “那种抓心挠肝儿,比腹中空空,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师傅我现在就盼望着,天马上就亮。” “然后,李平能让我进门。” 说罢,巢元方忍住腹中的饥饿,再次怕上了小床,闭目养神。 “梆梆梆!” 敲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时辰了?” “四更天了,师傅。” “梆梆梆!” “现在呢?” “还是四更天,才敲第二次。” “梆梆梆!” “五更天了吗?” “确实是五更天了,但是要敲第三次的时候,才会解除宵禁,打开坊门。还早呢,师傅,你再睡会儿吧!” 而巢元方听弟子这么一说,骨碌一下,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直接一把把弟子从矮桌上面拽了下来。 然后,这才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住在这种狗窝里?” “不久是为了现在吗?” “里坊里面,总不能再宵禁吧。” 说罢,得意一笑之后,打了个响指,道。 “出发。” “砰!砰!砰!” 深夜,寂静的长寿坊中,格外响亮的拍门声响起。 中气十足的巢元方,正在指挥着自家的弟子,努力的拍着大门。 一边拍还一边喊道。 “李平!” “李家小哥!” “快开门啊!” “我是太医令,是整个长安中,医术最好的太医。” “是专程来给你母亲看病的。” “赶紧把门打开。” 在深夜之中,大喊大叫,实在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不论是国法,还是人情,都不允许。 可是不喊又行。 你没有看到,才刚拍门,周围人家的狗,已经开始叫唤了。而拍门的声音响起没多久,连左邻右舍的人家之中,油灯都已经点亮了。 时人最为团结。 同住一个里坊,大家的关系,跟亲戚也差不多。 若是里坊进了贼人,肯定会群起而攻之。 巢元方害怕万一不喊一下,解释清楚,会被冲出来的邻居,当做贼人而乱刀砍死。 如果那样,就贻笑大方了。 “砰!砰!砰!” 拍打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作为当事人的李平家中,却依旧不见半点动静。 躺在被窝里的他,只是稍微一凝神,听听门外的动静,很快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昨天自己当官了,还是六品官的消息,经由大兔传开,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寿坊。 这直接让李平的社会地位大增。 本来就在长寿坊,颇有声望的李平,彻底的成为了整个里坊的代言人。 就算是有人不服,摄于新官上任的余威,也不敢做任何的小动作。 因此,巢元方师徒两人的小动作,根本就瞒不过李平的眼睛。 而他又是怎么想的,自然一目了然。 即便是为了自身以后的身家性命,人身安全,李平也不可能让巢元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查看母亲的病情。 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将会带给自己极大的麻烦。 李平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因此,他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母亲刘氏,在睡觉之前,就已经带上了李平特制的耳罩。 防止有人打扰她休息。 而李平自己,在听到巢元方的声音后,瞬间将自己的耳罩也拉了下来。 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这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冬秋。” 一蒙被子,李平反倒是睡的更熟了。 不一会儿,甚至是响起了鼾声。 不提李平的暴睡,门外,童子的手都拍麻了。 依旧不见院落之中,有半点动静。 这个时候,巢元方哪里还不知道,这李平,根本就是不见自己。 不想让这种叫“阿莫西林”的仙丹曝光。 若是按照太医的操守,接下来自己要干的,肯定是闭口不言,现在就转身离开。 从今往后,永远的保守这个秘密。 可谁让如今的应国公武士彟,已经命在旦夕了呢。 没有神药的帮助,怕是已经熬不过这两三天了。 时人中然诺,轻生死。 救命之恩,对于武士彟来说,不过是随意为之的举手之劳。 可对于巢元方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医术不是短时间,就能学会出师的。 而太医院,是整个大唐之中,医术集大成者的汇聚之地。 死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让某一项医术失传。这对天下的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 而更加让人忧心的,则是书稿。 不论是官府下令,让他编撰的《诸病源候论》,还是自己苦心孤诣,总结记录,修改调整的各类著作药方。 若是被乱兵一把火烧了,比死全家来的更加的让人心痛。 现在,不论是人,还是书稿,托武士彟的福,都被拯救了下来,这就让巢元方更加的感激了。 即便是李平拒绝,但巢元方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那种叫做“阿莫西林”的仙丹,作用究竟如何。 连续的拍打,不见院子中有任何的动静。 而巡街的更夫,更是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确定这两人,没有贼人的特质之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敲着梆子,继续喊声。 从更夫的声音中,巢元方不难清楚,现在已经是五更天的第最后一次敲击声了。 天空之中,鱼肚皮已经泛白,里坊外面,主持宵禁的队伍,正待大面积的归队。 坊门大开,天已经马上亮了。 现在李平装死,不给他开门,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若是等他真正的醒过来之后,再想要进去,恐怕就更会是天方夜谭。 绞尽脑汁的巢元方,仔细的回想着院子中的点点滴滴。 忽然想起,靠近邻家,大桑树的那一侧,围墙之上,锃光瓦亮。 分明就是有人,经常骑在围墙之上,长久磨蹭所导致的。 既然别人能上墙,自己当然也能上墙。 趁着如今李平,还在熟睡,越墙而入,岂不是比辛辛苦苦敲门,被人拒绝更加的方便吗? 越想,巢元方觉得自己的注意越好。 第46章 定情信物 很快,李平家的大门一侧。 小小的药箱,被放在了靠近墙角的地上。 而巢元方,则不顾年级老迈,顺势蹲在了药箱之上,又让自家弟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将童子送上了墙头。 又累又饿,不过短短几个动作,就让巢元方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由得他坐在药箱之上,连喘好几口粗气,这才缓过神来。 然后,等巢元方抬头一看,差点没气歪鼻子。 只见自家的小弟子,竟然依旧骑在墙头。 畏畏缩缩,不敢下去,看着自己,带着哭腔说道。 “师傅,太高。我怕!” 到了这个时候,李平巢元方都紧张了起来。 翻墙越户,本身就是贼人的行径。 若是再不快点,等早上上工的行人看见,那就糟透了。 变成朝堂上的笑柄,先且不说。 万一被那个愣头青,当做贼人给砍了,那可就惨不忍睹了。 根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时候,丝毫不敢拖延。 巢元方直接喊道。 “腰带!” “给腰带解下来,两条系上,你就能顺着爬下去了。” 说着,他直接抬手,撩起了前襟。 将捆着裤子的腰带彻底的解下来。 然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将腰带摔到墙上。亲眼看着童子顺利的将两条腰带系到一起,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吱吖!” 大门终于开了。 连腰带都顾不上拿,白胡子老头巢元方,双手提着裤子,像一条扑食的狗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院子当中。 向堂屋中跑去。 才刚挪开门闩,大门就被巢元方迫不及待的推开。 而站在门后的童子,直接被大门一撞,掀了一个跟头。 呲牙咧嘴的躺在了院门口,揉着发红的额头。 “啧!” “力气真大!” 他看师傅跑的飞快,正要起身追上去。 可才刚站起来,还没等一脚迈出去。 “嗖!” 脱离了腰带管束的丝绸小裤,直接滑到了脚踝位置,给两条腿死死的缠在了一起。 直到这时,童子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光着屁股。 顾不上害臊,他连忙将搭在墙头的腰带扯了下来,将上面的结解开。 一边系一边焦急的喊道。 “师傅!” “裤子!” 你这光着屁股,提着裤子,往人家女眷屋子里面闯,这像话吗? 若不是人都七老八十了,怕是会直接被人家当场打死。 而狼奔豕突的巢元方,哪里还顾得上裤子? 自己是偷偷跑进来的。 光看那李平,能掐着别人的脖子,将人提溜来提溜去,就知道这是不好惹的主。 连皇上,齐国公都在不断的拉拢。 自己一个太医令,给面子的叫声先生。不给面子就是一个臭郎中。 何德何能,能让这样的人忌惮? 若不是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把事儿办完,等他醒来,自己怕是就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现在,别说裤子还在腿上。 就算是光着屁股,我也要看看,这仙丹,究竟是什么样的效果。 巢元方恶狠狠的瞪弟子一眼,低声训斥道。 “噤声!” “这要把人吵醒,你还想不想活了?” 训斥过后,这才闯到了堂屋的门口,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门,向着屋内看去。 并不华丽的屋子,干净整洁。 应该是有经常通风,闻不到一点药味儿的气息。 中堂位置的桌子上,还点着一支牛油大蜡。这种名贵又耐烧的蜡烛上,指头大的烛火不断的跳动着,将昏暗的屋子,照的一片亮堂。 大概是怕病人半夜渴了。 一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果子,洗的干干净净,就放在炕头。 能让她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拿到。 光是看这个屋子的布置,就能知道主家是有多么的上心。 据巢元方了解,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如今的李家,只有一个男丁,是没有女主人的。 这样一个大男人,能有这么细心,真是难为他了。 异地相处,巢元方自忖是做不到的。 不过,这些现在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的病人。 中午诊脉的时候,她还是满脸通红,额头发烫,脸上的黑眼圈儿十分的严重,时不时的还咳嗽一声。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个人非常的难受。恐怕连睡觉都睡不安生。 吃不下,睡不好。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丧失了元气,最终朝不保夕,危及生命的。 可现在的刘氏和中午的刘氏,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睡的十分安详就不说了。 一张还残存这风韵的脸上,通红已经褪去,只余双颊还有微微的腮红。 完全没有久病在身的样子。 这是已经好了? 仙丹也没有这么快吧! 受到了惊吓的巢元方两手一松。 “嗖!” 裤子也滑了下来。 这老头在看见刘氏的脸色之后,什么都已经忘了。 像是疯狗一样,就要往床上扑去。 谁曾料到,脚下拌蒜,整个人噗通一声,直接栽到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了炕沿之上。 “谁?” 即便是再怎么戴着耳罩,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床上的刘氏。 她原本身体沉重,就算是听到,也无力睁开眼睛看看。 因为所有的力气,都留在了每天吃法的时候,和儿子交流之上。 可谁知道,从昨天中午,吃过药之后,整个人就变的松快了许多。 这让刘氏大为惊恐。 生怕是回光返照。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和儿子分开。 就这样,心中一只煎熬着,直到晚上吃了药,身上的症状,又好了许多。 而刘氏这才发现,自己不是要死了,而是要好起来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多吃了一颗草莓之后,她睡的格外的香甜。 可谁曾料到,天还没有亮,就有人闯进了自家的屋子当中。 看身形,根本就不是自家儿子。 除了儿子,深夜之中翻墙越户,分明就是贼人。 警醒的刘氏,在质问了一句之后,将手伸到了枕头底下。 干枯的手,已经握上了银粧刀的刀柄。 这是那个负心人赠送的定情信物。 她就是靠着这把刀,将觊觎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赶了出去,将儿子拉扯大。 本以为,它和自己一样,要永远的沉睡了。 可不想今日,竟然还能有再次出鞘机会。 刘氏不动声色的调整好了进攻的体位。 第47章 愤怒的李平 而巢元方则强忍着鼻子的酸涩,抬起袖子,抹了一把,也不多说,伸手就去捉刘氏的手腕。 “师傅!” “师傅!腰带!” 童子才刚闯进门来,正要提醒师傅,裤子掉了。 可谁曾料到,“铿锵”一声,兵刃出鞘之声响起。 一把银粧刀,映着灯烛昏暗的光芒,从枕头底下,呼啸而出,直接划向了巢元方的咽喉。 “啊!” 一声尖叫。 见兵刃临身,童子吓魂飞魄散。 鼻涕眼泪都留下来了,哭着喊着扑了上去,高声叫道。 “师傅,你别死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 “砰!” “混账!” “我怎么就死了?” 巢元方的全副心思,都关注到了刘氏的手腕儿之上。 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现在只想就给她诊脉,看看她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了。 这下冷不丁的,被身后弟子的尖叫吓了一跳。 脚下又开始拌蒜,再次跌了下去。 而刘氏的大病才刚有了一点起色,人还非常的虚弱。 眼前的黑影一扑,直接导致了她想变招都来不及了。 手中的银粧刀,使的太老。 兵刃没有临身,反倒是拳头砸在了老头的脖子上。 “哎吆!” 刘氏虽然虚弱,但巢老头也不年轻了。 拼尽全力的一击,依然砸的老头呲牙咧嘴。 而挥出一刀的刘氏,身上最后一点的力气,也已经用完。 再也没有能力握住刀。 “锵郎”一声,银粧刀落地。 心有不甘的刘氏,一把攥住了刀鞘,抵住了来人的耳根,恶狠狠的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夫人!” “误会啊,夫人!” 不过是来诊断病情的而已,怎么会沦落到刀兵相向? 听到自家弟子的哀嚎,觉察到脑袋旁边的冰冷,一时间,巢元方亡魂大冒。 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连忙开口解释道。 “夫人,是我呀!” “巢元方!” “太医署的太医。” “昨天中午的时候,还给您诊断过病情的呀!” “你可千万别动手啊。” 一边匆匆忙忙的解释,一边赶紧把脑袋,从那一抹冰冷的旁边挪开。 这才陪着小心说道。 “夫人,我是来给您看病的呀!” “不信你把手腕儿给我,我诊脉之后,转身就走。” “绝不打扰夫人您的休息。” 说着伸出干枯的手,就要去捉病人的手腕儿。 刘氏也是狐疑的看着此人。 巢元方她知道。 这是京城的大人物。 是京都医药同盟社的会长。整个长安附近的药铺,想要去采购药材,都要从这家会社的关系中走。 就算是有人要新开药铺,同样是要上这家会社拜码头。 否则,光是同行的诋毁,就能让你的医药生意,彻底的做不下去。 据说此人参与成立这个会社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庸医害人。 所有想要正式参与到医药这个行业的人,差不多都要经过此人的考验。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可这种大人物,今天来自己家干什么? 还非得三更半夜的来? 这是想要做什么? 再说了,这人翻墙越户,怎么也不见平儿发现? 一头雾水的刘氏,看着眼前的这两人。 一个老的老,一个小的小。 两人都非常的狼狈。 老的应该是磕破了鼻子,满嘴是血。小的应该是翻墙过来的,身上全是土。 反正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劲。 但是要真说他们是心怀歹意的贼人,那也说不过去。 谁见过耄耋之辈伙同垂髫童子,入室做贼的? 见识过不少事儿的刘氏,无论如何,也是看不懂这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只不过既然他们说是来看病,那么自己就只当他们是真的来看病的了。 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刀鞘,收了回来。又把一只瘦骨嶙嶙的手腕递了前去,刘氏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太医说是专程来敲病的。” “那么,就给妾身来瞧瞧吧。” 这话就像是天籁一般,直接照亮了巢元方的内心。 大喜过望的他,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 身边没有胡櫈,他连忙双膝跪倒在地,挪着膝盖,靠近了炕沿旁边,直接伸出了三指,轻轻的搭在了寸关尺之上。 侧耳凝神,小心的探查这每一点微小的动静。 跌坐在地上的童子,见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过去了,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师傅不会死了。 我也活下来了。 他正想重新站起来,好歹给师傅,先把腰带系上。 可还没有等他开始行动,一股如芒在背的视线,已经射过来了。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正在看着自己。 心中猛的一跳,童子用目光微微一瞥。 果然,她盯着自己。 这是要先稳住师傅,然后将自己一行一网打尽吗? 心中恐惧的童子,恨不得把头藏在裤裆里面。 可为了师傅的安危,他还是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挪到了闪烁这寒光的短刀旁边,一把抄起了短刀,这才喃喃的说道。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像是银粧刀给了他无数的勇气一样。 童子一手持着银粧刀,一手持着腰带,走到师傅背后,带着哭腔说道。 “师傅,快走把,他们要杀你!” “你看,都拔刀了。” “别胡说。” “什么刀?” 诊脉正到关键处,突然被弟子打断,这让巢元方有些不爽。 再说了,这个屋子里面,除了自己师徒两人,只有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我一个看病的,能有什么坏心思? 巢元方训斥了弟子一身,再次凝神。 可谁曾料到,“砰!” 一声巨响。 烟尘霎时间四起。 结实的堂屋大门,在一声愤恨的喝骂之中,彻底的变成了碎片。 隐约察觉有些不对的李平,一把扯掉了戴在头上的耳罩,只是穿了一条细麻的短裤,抄起神鬼方天戟,径直向着堂屋冲去。 关上的大门背后,一老一小的声音清晰可见。 居然真的是巢元方。 千防万防,竟然没有防住,这老贼居然敢真的做贼? 胆大妄为至此,这还了得? 不但对自己的拒绝,视若无睹,竟然还敢半夜闯入,女眷的居所当中。 这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吗? 愤怒的李平,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只是随手一挥。 就宛如攻城锤一样,重重的撞在了大门之上,将结实的木门,撞的粉碎。 第48章 这是糊弄妾身呢! 而跳入了屋子当中李平,果然看见巢元方,正跪在炕头,给母亲把脉。 而身后的童子,挂了一身的木头碎屑,手持一把银粧刀,正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 李平眼神直接一缩。 那是母亲的银粧刀。 好啊! 你们两个崽种,不但深夜翻墙入户,居然还敢手持短刀,威胁自己的母亲。 这是嫌自己活的太愉快了吗? 冷笑一声。 “唰!” 李平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径直往前一递。 修长如同弯月的戟刃,直接卡巢元方的脖颈下方。 然后轻轻往上一挑。 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巨力,直接将巢元方挑着站了起来。 颌下雪白的胡须,像是细雪,簌簌而落。 殷红的鲜血洇出,将剩余的胡须染的一片血红。 李平这才说道。 “你就这么想死吗?” 说完了巢元方之后,虎目一转,再看向了战战兢兢的童子。 即便是害怕成这样,手中的刀,却依然没有放手。 大手如同猎食的苍鹰,忽倏一下,就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如同钢钳一样的虎口收紧,捏的那童子,直翻白眼儿。 而李平这才冷冷的喝道。 “小崽种,就你也敢持刀,威胁我母亲?”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熊孩子,是如何变成死害孩子的。” 说着,将抓着童子的手高高扬起。 竟然就要将他摔死在当场! “我儿且慢!” 母亲一声喊,让李平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 摔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恶狠狠的看了这两人一眼,这才大手一松,让童子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骨折的声音响起。 巨力冲击之下,握在小手中的银粧刀,直接被踢到了半空。 随后李平抬手一捏,捏住了银粧刀的刃尖。将神鬼方天戟,从巢元方的颌下收回。 轻轻一甩,将刃上的血珠,甩到了地上。 李平这才大马金刀的走到了炕头,拦在了母亲身前,轻声问道。 “母亲没事儿吧!” 说着,直接将手中的银粧刀,递了上去。 而刘氏看见儿子,这种凶猛如同天神一样的英姿,不由的彻底的愣神了。 不过才生病半月而已。 儿子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虽然说是经常锻炼身体,有时候甚至是像个傻子一样,沿着长寿坊就开始满街跑。 可她以为那是儿子,在彩衣娱亲而已,没怎么当回事儿。 谁知道如今一发怒,竟然有如此威势。 这是怕自己担心,才将一身的本事,藏着掖着吗? 傻孩子,母亲怎么会害怕儿子有本事? 没听说过母以子贵吗? 你要是真的比你那个混蛋父亲还要厉害的话,万一有一天,我们能够见上一面的话。 我也能理直气壮的嘲笑那个混蛋。 让他悔不当初。 像是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儿子的刘氏,从他手中,接过了银粧刀,异常随意的插回了刀鞘之中后,这才一脸宠溺的看着李平,笑眯眯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 “不是还有儿子你在吗?” “谁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刘氏将半躺着的身体,往上挪了挪,斜靠在枕头上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平儿,你怎么会光着身子的?” “冷不冷?” “万一病了可怎么办?” 说着,抬手一指身后的柜子,道。 “柜子中有我给你缝的新衣服。锦袍上面的兰花还没有绣完。” “我儿还是先穿上吧。” “等娘病好了,再给你重新缝制。” 对于亲人的好意,李平自己是不会拒绝。 给了屋子中的两人,一个警告的眼神,李平将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往地上一杵。 “锵!” 一声轻响。 戟杆没入地面半尺。 而李平,则是走到炕头左手边柜子上,打开了柜门,从中取出了一件儿锦袍。 蜀锦的面料,光是看上去,就华贵异常。 而款式,竟然不是常见的居家道服之类的衣物。 而是要多复杂,就多复杂。要多华丽就多华丽的礼服。 除了和当官的正旦大朝会的礼服,细节上有一些区别之外,俨然就是正装朝服的样子。 这是准备让自己盛装出行,去相亲的吗? 还是直接就是婚礼的正装? 心中吐槽,手上却没有半点迟疑。 新衣服谁不爱,即便是有两个成年人的年纪了,李平还是不乐意穿麻布的衣服。 丝绸不香吗?蜀锦不好吗? 看着儿子,将柜子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刘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却目光有些不善的看向了正在处理伤口的巢元方,和抱着手腕儿,正在颤抖的童子。 目光来回打量了好几遍,然后,这才面无表情的问道。 “巢元方,巢太医!” “你这好好儿的太医令不做,反倒是半夜翻墙,偷偷跑到妾身家中来。” “到底是打的什么样的注意?” “不给妾身说说吗?” 巢元方才给自己的下巴,敷上金疮药,用细麻布将伤口包裹了起来。 正要给弟子,处理好骨折的伤势,听到刘氏这么一问,顿时,整个人都是一个颤抖。 唉! 真是得意忘形了。 竟然忘了,连皇上和齐国公,都在尽心尽力的拉拢此人。 自己又怎么会,觉得此人竟然如同白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如今猛虎睁眼,择人而噬。 而自己和弟子如今的惨状,正是自以为是,却又敢去捋虎须的下场。 听刘氏这么一问,巢元方惨笑一声,叹息着说道。 “不管夫人信不信,老夫确实没有坏心。” “今夜来此,也确实是为了给夫人诊脉而已。” “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哦!” 巢元方的话,刘氏根本就不信。 自从错信了他人之后,她不论做什么事儿,都会多留一个心眼儿,更何况,还是这种错误百出的狡辩。 轻笑一声,刘氏不屑的说道。 “巢太医,这是糊弄妾身呢!” “什么样的诊断,非要在半夜才能成行?” “而主家不允许的话,不惜翻墙也要闯入,这种行径和贼人无异,你管这叫没有坏心?” “再说了,看天时,也不过是才过五更。” “你来的这么早,又是如何躲过宵禁巡逻的士兵?又是如何打开里坊的大门?” “这么处心积虑,就为了看一看妾身的病情,你说妾身会不会相信?” 巢元方有心说,自己就是为了躲过宵禁,避开里坊的开门时间,才专程在门口藏了一夜。 可这种行为,看上去却更加的鬼鬼祟祟。 还不如上面的处心积虑呢。 瓜田李下,又怎么能逃脱这样的嫌疑?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如今,只能实话是说了。 第49章 差点铸成大错 巢元方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重担,面带哀求的说道。 “夫人。” “夫人的病症,老朽已经诊断过了。” “乃是体虚,外加风寒。” “体虚,则风寒难以用药。风寒,却又一直拖累身体。” “这会让夫人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跨下去。” “就算是再怎么用心治疗,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半年治病,半年调养。” “这是昨天中午,老朽诊断后的结果。” “可是现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 “夫人周身,营卫之气自生,风寒沉珂,也被拔除大半。” “就连虚弱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恢复。” “这不是奇迹,难道还能是什么?夫人难道就不会震惊自己居然好的这么快吗?” “昨日,令公子,给老朽展示了一种,叫做阿莫西林的神药。” “就是这种药,短短时间,就将夫人的病治好。” “老朽诊断,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神药的疗效。” “现在看夫人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还需要再诊脉?” “这药果然是针对炎症发热的神药啊!” 说罢,“噗通”一声。 巢元方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求公子下赐阿莫西林,救应国公一命!” “救命?” “呵呵!” 刘氏冷笑一声。 “我儿既没有吃过应国公家一粒麦子,也没有喝过,应国公家的一口水。” “所以说,应国公的命,与我李家何干?” “况且,你也说了。我这病,乃是我儿,用神药所治愈的。根本就没有承你巢太医半分情。” “你这又是以何种立场来求人?” 刘氏的一番话,让巢元方,直接哑口无言。 是啊,大家不过是才见过一次面而已。 甚至就连第一此见面,给别人的印象,也是极差的。 昨天刚进门,就给了别人一个下马威。 让人专门去西市,跑腿儿一趟。 今天更过分。 像是做贼一样,干脆翻墙而入。 这样的行径,怕是连陌生人都不如,还怎么好意思,红口白牙,就跟人家求神药? 看来,今天不出点血是不成了。 巢元方能从前隋,混到大唐,一直坐稳太医令的位子,自然是攒下了不少的身家。 平日里面,就算是有什么花销,自然是有大把大把弟子,可供使唤。 现在,正是展现实力的时候了。 咬了咬牙,巢元方带着一点决绝的说道。 “老朽不空手求人。” “愿出铜钱两百贯,黄金三百两,白银千两,东市的店铺一间,珍藏的血参玉蟾丸一盒。换神药十颗。” “求公子,夫人成全。” “什么?” 巢元方这话一出,直接让李平震惊了。 他苦心孤诣,费了极大的心思,又是养鸡,又是养猪,还发动街坊邻居一起,又在西市开了客栈。 这么林林总总的下来,有两年了,纯利润,也就是三千多贯。 口气再大点儿,可以说是挣了三百万钱。 其中的辛苦,不足以对外人道也。 可这老头,一开口,就是这么多钱,比自己两年挣的,还要多上两倍。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不过付出十分之一的药物而已,细细想来,以现在自己的实力,一些不算太过强大的恶意,自己也应付的过来。 妈的,心动了。 李平连忙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扭过头来,生怕冲动之下,真的答应了他。 这事儿还得好好想想。 李平心动不已,但是坐在炕上的刘氏,却并没有见有多吃惊。 这么多钱砸下来,看她的反应,却没有半分平民人家惯有的那种短视。 只见她长叹一口,摇了摇头说道。 “巢太医年级不小,人却活糊涂了。” “你不顾我儿阻拦,深更半夜翻墙而入,可想而知,平儿必然不想让你知道,妾身的身体大好了。” “你一个郎中,又不是军中的厮杀汉,行事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如今,事情发展到双方见血的程度,可见,你之前应该就跟我儿求过,被平儿拒绝了。” “但凡只要是个人,只要长了眼睛,肯定都能发现。” “不管是妾身的大病被治愈,还是我儿手中的神药,一旦流传出去,肯定会对他有所妨害。” “现在,你居然想用钱,从一个母亲身上,买别人儿子的安全。” “太医你怕是喝多了。” 说到这里,刘氏大概看到了儿子心动,直接伸手,拍了拍李平按在炕上的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继续说道。 “巢太医。” “你今天夜闯民宅,按道理就算是我儿将你师徒,格杀当场,也没有一点问题可言。”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巢元方,也是救人无数的人,若是真的被格杀在这里,也对我儿的名声有妨害。” “不过,你记住了,名声是名声,终究是身外之物。” “若是和我儿的安全相比,完全就不值一提。” “从今天开始,妾身自然会深居简出,当做自己的病没有好。” “相信太医,也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否则,就算是你年迈,就要入土。已经可以不惧生死。” “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没有任何的牵挂。” “若是真正的撕破脸皮,大家脸上就不好看了。” “现在,妾身乏了。” “太医,你也该告辞了。” 是啊,是该告辞了。 你的威胁是杀全家,或许我还可以不惧。 但要是惹恼了身后的皇上,怕是九族都要跟着自己一起灰飞烟灭。 能得皇上如此重视,能的齐国公低身下气。 再看看你和皇上有七八分的相似,巢元方哪里还想不明白,自己这是一脚踏入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深渊。 难怪这刘氏,跟本就不像小户人家出身。原来是跟那个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威逼又没有足够的权势,利诱又拿不出让别人心动的筹码。 现在看来,自己是不可能从李平这里拿到神药了。 别了,我的阿莫西林。 应国公,老朽已经尽力了。 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巢元方,按着自己的膝盖,挣扎着站了起来,苦笑着说道。 “是老朽贪心不足,一念之差,差点铸成大错。” “还望公子,夫人海涵。” “到了老朽这把年纪,确实是该走了。” “老朽这就告辞!” 说罢,牵着勉强自己处理好了伤势,一头冷汗的童儿,巢元方背影萧索的踏出了房门,向着院外走去。 第50章 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而刘氏,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家的儿子,越看越满意。 我儿不仅本事通天,身上藏着的秘密,也是不少。 居然连如此贵重的救命神药都有。 莫非,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他又拜了什么样的异人为师吗? 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笑意盈盈的刘氏,上下打量着,穿上锦袍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儿子,无比满意的说道。 “我儿过天宛若天人降世。”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你相比。” “不过这几天,为娘的沉睡许久。好像是错过了不少的事情。” “不如平儿跟娘说说。” “这阿莫西林是什么?我儿又在哪里学了一身的武艺?” “还有,昏睡期间,为娘隐约听到大兔说什么当官,我儿莫非入仕了不成?” “如今天色还早,不如先跟娘说说?” 不提李平家中,刘氏对李平旁敲侧击的逼问。 巢元方出门之后,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 如今天已经大亮了。 长安城中的各处店铺,也已经开门了。 大街之上,到处都是准备上工的行人。 萎靡不振的巢元方,喊了一辆马车,载着师徒二人,一路向着东边走去。 被骨折,折磨的有些昏昏沉沉的童子,眼神偶尔扫过马车外面的街道,霎时间不由的惊恐的叫了起来。 额头冷汗,一滴一滴的沁出,嘴唇看上去都有些哆嗦。 他一把抓住了师傅的袖子,哀求着说道。 “师傅,这不是去太医院的路。” “我们回太医院好不好!”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儿的孝敬你。” “你别去东边好不好?那武家的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 “万一被他们兄弟缠上,说漏了嘴,那李平会杀了你的,师傅。” “我们回去吧!” 弟子苦苦的哀告,让巢元方有些不忍心。 可身为人的矜持,又让他舍弃不下这份恩情。 左思右想,巢元方还是决定去一趟。 他伸手摸了摸弟子有些发热的额头,轻声说道。 “前面不远处的路口,就有一个药铺。” “应该是你一个师兄开的。” “你去他哪里先养病,师傅不会乱说的。” 扯过弟子北的药箱,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的胶囊,笑着说道。 “你看,那李平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昨天给我的这颗神药,不是没有要回去吗?” “我此去应国公府,不会节外生枝。” “把这颗药给他服下就走。” “到时候,武士彟是死是活,那就要看天命了。” “放心,师傅办完事儿,马上就会出来接你的。” “从此之后,再也不出太医院,再也不会去外边接诊。” 说着,捏着自己的脸颊。为老不尊的做了个鬼脸,道。 “你看,师傅毕竟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还没人体谅不成?” “就算是有人不信邪,非要老夫出手,老夫难道还不会,往地上一躺不成?” “噗!” 平日颇为严肃的师傅,做出这种轻佻的动作,顿时就将童子逗乐了。 他才刚窃笑两声,行进中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依依不舍的看了师傅一眼,这童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说道。 “师傅,你要说话算话呀。” “弟子可就在药铺的门口一直等着你呢。” “一定不要乱说啊!” 说完之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向着不远处的店铺走去。 而巢元方,这才叹息一声,孤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什么人,竟然敢把马车,停到国公府门口?” “这地方,是你这种下三滥,能来的地方吗?” “赶紧给我滚!” 车外,应国公府的豪奴,带着十二分的优越,大声的呵斥这门口的车夫。 而车夫也不敢还嘴,连忙低身下气的点头弯腰,陪着笑脸请求宽恕则个。 然后才掀开马车上的布帘,连连催促道。 “老先生,老先生,快醒醒。” “应国公府到了。” 马车上的巢元方,早就听到了车外的动静。 武士彟虽然说是商人出身,但跟随太上皇征战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行伍的行事作风。 因此,治家颇为严谨。 可谁能料到,不过是病了十多天。手中的家业,交给儿子没几天,连府上的风气都变了。 换做以前,可没有豪奴,敢这么嚣张的。 这可真是一蟹不如一蟹。 不过,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应国公去了,两家也终究会变的如同路人一般。 还是不要多事了。 吸取了教训的巢元方,在车夫的搀扶下,径直下了马车,向着应国公府的侧门走去。 一边走,一边抬手一指,站在那里豪奴,轻声说道。 “你,带我去找武元爽。” 那豪奴是新近入府之人。 才刚在别人面前,体验了一把人上人的快感,正暗自得意呢。 突然被巢元方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自己是下人,还是低等下人的处境。 不满油然而生。 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巢元方一眼,愤怒的骂道。 “哪里来的糟老头子,下巴都被人敲碎了,难道还没有吃够苦头吗?” “敢在大爷我这里充大尾巴狼,是活腻味了吗?” “我们大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这种狗东西能随口乱叫的?” “砰!”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背后之人,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后背上。 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似乎不解气,还专门上去,又踹了两脚,这才恬着脸,三两步走到了脸色铁青的巢元方的身边。 连忙搀着他,陪着笑脸说道。 “巢太医莫要生气,为了一个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这狗东西,才刚入府,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回头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他。” “太医是来看老国公的吧!” “我现在就陪您进去。” 说罢,这才给另外一个豪奴,打了各颜色,示意他去找大公子。 然后这才扶着巢元方,一路向着国公府的深处走去。 对于下人们的蝇营狗苟,巢元方不想理会,也不愿意理会。 这有不是自己的家,用的着自己操那么大的心骂? 他在李平的家中,得到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没必要在武士彟家,重新来一次。 哂笑一声,在家奴的带领下,巢元方穿过了侧门,路过了两旁的已经爬满了藤蔓的游廊,在一片乱糟糟的下人恬嬉中,踏进了武士彟住的房子当中。 第51章 父子连心 霎时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药味儿,夹杂着一股腐臭味儿,还有一股尿骚味,瞬间充满了鼻腔当中。 “嗯!” 闷哼一声,巢元方差点闭过气去。 这味儿太冲! 前几天明明还是好好儿的,一看就是有人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可谁能料到,不过两三天,这里竟然变的如此糟糕。 这种环境,别说是病人,就算是好人待下去,怕是也要生出病来。 这帮畜生,怎么能这么对待应国公? 巢元方愤怒的咒骂了一声,高声喝道。 “人呢?” “武元爽,武元庆死哪儿去了?” “怎么现在还见不到一个人影?” “还有,你家夫人呢?” “难道她也不在吗?” 应国公府,堂屋。 一颗阿莫西林,早就被巢元方,用温水,送武士彟服下。 然后,他黑着一张脸,指挥着几个,不情不愿的下人,将屋子打开通风。 给武士彟换上干净舒爽的衣物,又将屋中的脏乱,清扫一空之后,这才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再次坐到床边,开始处理武士彟身上的伤势。 将盖在伤口上的细麻布揭开,一道骇人的伤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种伤势,对其他人来说,其实并不算是太严重。 战场上,有人受过比他还要厉害的伤,一样活了下来。 可坏就坏在,武士彟当时精神恍惚之下,走错了路,撞到了粪车路过的地方。 这种东西,被叫做金汁。 守城时候,一勺滚烫的金汁浇下来,让人受到的不光是烧伤。 被脏污的伤口,引发感染,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如今应国公伤口上的浓水,已经被引流。伤口经过药物处理,继续化脓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 但是诱发的内因,却刻不容缓。 如今,武士彟的半条腿,都已经肿了。怕是用不了两三天,他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会被这种脓性感染。 最后血液腐败,全身肿胀而死。 这种死法,是最让人痛苦的。 还不如,在战场上,被人一刀砍死呢。 怪不得武夫宁愿马革裹尸。 武士彟当初,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么的苍凉落寞。 真是叫人于心不忍。 处理完伤口,巢元方将手指,搭在武士彟的手腕之上,仔细的感受这脉搏的跳动。静待片刻,突然眼神有些放光,不由的“咦”一声,叫了出来。 从自己喂药,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这阿莫西林的药效,就已经发散开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沉下去,都快找不到了的脉象,又开始有力的跳动了? 巢元方连忙抬头,仔细观察武士彟的脸色。 竟然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果然,这阿莫西林,真的是有特异针对性的神药啊。 光是这一粒,就能让应国公的身体,再拖上两天。 若是李平愿意的话,果然能救活自己的恩人。 “砰!” 心中震惊的巢元方,猛的站了起来,将身下的胡櫈带翻了都不自知。 可随后,整个人瞬间又是一愣,不由的颓然了下来。 所有的精气神都丧失了一半。 神药又如何? 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为了药,已经搭上的弟子的胳膊,自己的下巴。 难道再去一次,这李平会开恩不成? 就算自己愿意一命换一命,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啊。 想起弟子的苦苦哀求,巢元方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儿,直接伸手拽过自己的药箱,转身走。 “叔父!叔父!” “你这才来,怎么就要走啊!” “侄儿还没孝敬您老人家呢,先留下一起吃个饭啊!” 身后,当初在屋子里磨蹭半天的武元庆,武元爽兄弟,才刚出来,就看见巢元方要走,顿时吓的亡魂大冒。 老东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你走了谁给我们疏通关系? 没有别人的关照,礼部那帮势力小人,怎么可能会让我们顺利的承袭爵位? 没有爵位,这偌大的长安,哪还有我们兄弟的活路? 当下,一人搀扶左边,一人拉扯右边,直接就将巢元方包夹了起来,齐齐开口挽留。 巢元方人活了快八十年了,哪里还看不出他们的这点小伎俩? 再加上武士彟堂屋中的那种惨状,心中早就不满,对他的两个儿子,也充满厌恶,当下,一挥袖子,直接呵斥到。 “给我放开!” “你们两个畜生,对于病重的父亲,都不肯床前尽孝。” “谁会相信,对我一个路人,会如此好心?” “还不给我放开。” 当下,挣开他们两人的拉扯,转身就走。 武元庆怨毒的瞅了巢元方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随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 撸起袖子,在胳膊之上,重重的一划。 “嘶!” 一道红痕立刻出现在了胳膊之上,颗颗血珠沁出,格外殷红。 钻心的疼痛,让武元庆瞬间浑身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而披头散发的武元庆,立刻扑了上去,抱住了巢元方的大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更咽着说道。 “叔父错怪侄儿了。” “父子连心,侄儿怎么敢对父亲,有任何不敬?” “实在是家中失去了主心骨,整个应国公府天都塌了。我兄弟两人手足无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才引起叔父误会。” “求叔父念在父亲的份上,原谅侄儿无知。” 一旁的武元爽,被哥哥突如其来的表演,惊的目瞪口呆。 自家的兄长,居然有有如此的演技。 看来连自己,都被他这一副短视无能模样给骗过了,这可真是太好玩儿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 武元爽做不到哥哥那样,自残自己。当下,撇了撇嘴,抱住了兄长的后背,不屑的一笑,也开始更咽着抽搐。 看着两兄弟哭的如同泪人,巢元方也是心头如同一阵乱麻。 武士彟躺在床上的那种惨重,根本就不可能是不知怎么办,所能造成的。 前几天分明还好好的,不过一两天而已,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蠢吗? 虽然他不相信这两兄弟的说法,可也同样不愿意,怀疑人性会恶到反噬自己父亲。 因此,巢元方闭上了眼睛,平息了心中的不满,开口问道。 “那夫人呢?” “既然你们兄弟心乱如麻,莫非杨氏也是同样如此?” “就算如此,那应国公还有两个女儿呢,这么多人,连一个床前尽孝的人都没有?” “你们是怎么持家的?” 第52章 自投罗网 怎么持家? 我的母亲是相里氏,什么时候,轮到杨氏,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能忍到老东西去世,已经算是我们兄弟宽容了。 你现在还有脸问她? 她和她的小贱种,要敢回来的话,后院儿的枯井,就是她们的葬身之地。 心中愤恨,嘴上也不留情。 听到巢元方发问,武元庆恨恨的说道。 “久病床前无孝子,最毒还是妇人心。” “那个贱人,见父亲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便立刻卷了公府的财物,带着两个贱婢会娘家去了。” “叔父想要找她的话,怕是要去华阴了。” 话音刚落,远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愤怒的说道。 “你撒谎!” 随后,又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声音传了过来。 “巢太医,你不会真的信了他俩的鬼话吧!” 千算万算,武元庆也没有想到。 被赶出家门的后母和妹妹,居然没有回到华阴的娘家,反而依然还留在了京城。 这让他们两个,再也装不下去了。 想要利用巢元方的心思,也彻底的破产了。 当下,冷着脸的武元庆和武元爽,齐齐的站了起来,怨恨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杨氏。 武元爽冷冷的说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正自暗恨,我这好大哥,居然把然把你们母子,赶出了家门。谁料,你们今天,居然又回来了。” “好,好,好!” “我可没有他那么仁慈,就让你们这样轻易脱身。” “我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罢,大手一挥。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远处,武士彟的继室杨氏,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两个继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也不曾料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 敢光天化日之下,对继母和妹妹动手。 顿时整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将两个女儿护在了身后,厉声呵斥道。 “你敢!” 大女儿武顺,性格柔顺,见兄长突然发难,吓的立刻藏在了母亲的背后,瑟瑟发抖,几欲落泪。 而小女儿媚娘,却是将眉头一横。 “铿锵”一声,掏出了一把匕首,挡在了母亲的面前,高声说道。 “母亲莫怕,女儿会保护你!” 说罢,厉声喝道。 “我乃应国公女儿武媚娘。” “以下犯上,以奴犯主者,杀无赦。” “你们这帮狗奴才,难道不怕我大唐的王法吗?” “谁敢动手?” 武媚娘脆生生的声音,顿时吓了众人一跳。 国公府的豪奴,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三人,就算是再怎么落魄,那也是国公府的主人,不容他们这些奴才欺辱。 况且,如今的武家兄弟,掌家也没有多久,并没有在奴才心中,形成根深蒂固的权威。 因此,听到媚娘这么一骂,顿时一个个停住脚步,逡巡不前。 “哼!” 武元庆看着这帮奴才,一个个胆怯如鼠。 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吓住了,顿时让他颜面无光。再也顾上演什么家主的威严了。当下直接命令到。 “给我动手,都在等什么?” “我才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将来的应国公。” “有什么事儿,自有我担着。哪里轮到到几个女人,当家做主?” “还不给我动手?” 话落,一帮逡巡不前的奴才,相互对视几眼,顿时蠢蠢欲动,又开始张牙舞爪,向着杨氏三人围去。 “砰!” 一声巨响。 愤怒的巢元方,将身上的药箱,重重的甩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颌下鲜血洇出,戟指发张的指着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高声喝问道。 “畜生!” “竟然对自己的母亲,暴力相向。” “你这还是人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旁,自从杨氏出现之后,武元庆的戏,就演不下去了。 他轻蔑的看了巢元方一眼,不屑的说道。 “原来是巢家叔父啊!” “叔父为何对这杨氏,如此上心?” “莫非看上了这半老徐娘不成?” “侄儿如今有一个难题,需要叔父帮忙。” “叔父行医半生,在这长安城中,颇有人脉。” “若是叔父,能在礼部打通关节,让侄儿顺利继承应国公的爵位的话。” “不止这杨氏,就连她的两个女儿,侄儿也一并奉送。” “送于叔父,亵玩一二。” “如此交易,不知叔父,可还满意?” “呸!” 巢元方一口老牙几乎咬碎。 大力之下,松动的臼齿直接脱落,和着一口血,径直喷到了武元庆的脸上。 然后,这才怒火中烧的骂道。 “畜生。” “人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你们两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连亲人都如此对待,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若是武士彟还活着,我一定让他勒死你们两个,以免活在世上,浪费粮食。” “狼心狗行之辈!” 骂完之后,巢元方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杨氏问道。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杨氏原来对巢元方,颇为不满。 虽然可能是迁怒,但正是这老头一番话,让自己的家,支离破碎。 可听他这么一骂,心中顿时又是一爽,连以往的不快都散去了几分。 看着这两兄弟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杨氏心中快意的的说道。 “呵!” “当日,太医说武士彟只有五日可活,让家人准备后事。” “那个时候,这两兄弟以为偌大的国公府,已经属于自己了,立刻耀武扬威。” “当场就遣散了他父亲的一些心腹,随后有马上将妾身和女儿赶出了国公府。” “将公府彻底霸占。” “之后,他们应该是去了礼部,询问的袭爵的事儿了。” “可惜,武士彟这个蠢人,是个愚忠之人,办下的蠢事儿,也拖累了身后的一家人。” “两个蠢儿子,没有办成事儿,自然是明白过来了事情的前因果。” “惶惶不可终日,怕是连床上还躺一个人的事儿都忘了。” “虽然武士彟死有余辜,可他毕竟是妾身的丈夫。” “就算是死了,妾身也有义务为他收尸。” “我原本想着,武士彟是死定了,太医也不会再来了。可谁料到,盯着公府的人,告诉妾身,说是太医,又一次登门。” “怀着万一的心情,万一太医又想起什么妙方,或许能给那个躺着的蠢人的病治好呢。” “因此,妾身这才迫不及待的登门。” “谁想,居然是自投罗网。” “看来妾身也是个蠢人啊!” 说罢,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也不看众人。 第53章 这是要我死啊! 国公府的下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 现在她们母子三人,插翅难飞。 “呵呵!” 巢元方快被武士彟的两个儿子气笑了。 他冷笑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道。 “原来是老朽,害了夫人。” “夫人放心,今天谁也伤不到你。” “老朽一定将你全须全尾的带出去。” 说罢,直接转过身来,冷冷的盯着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面无表情的说道。 “两个小畜生。” “让你家的狗,给我让开。” 才刚被这老狗,啐了一脸的口水,就已经让武元庆非常的不爽了。 谁知道,他竟然还敢得寸进尺,如此的羞辱自己。 这让武元庆,几乎气到爆炸。 “呸!” 啐了一口。 愤怒的武元庆,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巢元方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 “老狗,你想死吗?” “想死我就成全你!” 说罢,死死的攥起了拳头,高高扬起,就向着巢元方的脑袋砸去。 “死?” 巢元方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武元庆,轻蔑的说道。 “老朽是想死,可惜你这小畜生,怕是没胆子下手。” “老夫是长安权贵,家中的常客。” “三天一见皇后,两天一见皇上。” “就连今天,也是奉皇命,给重要的人物出诊过后,这才来看看武士彟一眼的。” “要老朽死很简单。” “但是不用过今天,你们这应国公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皇上杀光,鸡犬不留。” “来,小崽种。” “拳头往这儿砸!” 说着,巢元方高高的扬起了头,将脑袋一偏,直接把太阳穴暴露到了武元庆的拳头底下。 嘴中依旧叫嚣不停。 巢元方的这一番话,直接把武元庆,架在了大火之上。 老头这话不假。 他要是没有这种本事,自己也不敢让他疏通关系。 若真是一拳砸下去,老头死不死不一定,这长安城中,肯定没有自己的任何立足之地。 袭爵之事,那是丁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骑虎难下的武元庆,举着拳头,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整个人顿时进退不得。 而一旁的武元爽,却是想看好戏一样,直接笑出了声来。他一边笑,一边说道。 “砸呀!” “我的好大哥,你倒是砸呀!”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以为,他还会帮你疏通关系吧!” “你不咋我砸!” 说罢,随手抢过下手中的哨棒,挥舞着就向巢元方的头上砸去。 “住手!” 看到弟弟的行动,武元庆哪里还不知道。 自己的这位兄弟,想要试探自己的面具下方,到底还隐藏了什么东西。 巢元方的生死,无足轻重。 不能让他成事,但至少不能让他坏事。 当下,武元庆连忙双眼一瞪,怒喝一声。 “还不给他拉开!” 说罢之后,这才不坏好意的看着巢元方,松开了手,轻声细语的说道。 “巢太医你也看见了。” “我家的这个混账,犯起浑来,就算是我也拦不住。” “真要一棍子下来,不管这国公府最终是什么结果,但太医的人,可是先没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自走你的阳关道,少管我国公府的家务。” “识相的话,太医你还是自己走吧!” 巢元方能从前隋,活到现在,岂会是吓大的? 他“呸”的一声,再次啐了武元庆一脸,然后这才一脸不屑的说道。 “色厉内荏的无胆鼠辈,也配在我面前巧言令色。” “老朽今天就要带他们三个走。” “但凡她们有半分损伤,老夫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强项。” “看看是你应国公府门口的石狮子硬,还是我巢元方一颗脑袋结实?” 说罢,直接走到了杨氏,和他的女儿面前,沉声说道。 “我们走!” 老朽之辈,走起路来,竟然虎虎生风。 走到门口,一声怒喝。 “滚开!” 挡路的豪奴,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径直讪讪的侧身,让开了道路。 让一行四人就着样,走出了应国公府的大门。 门后,愤怒的两兄弟,正在疯狂的砸着一切所能看到的东西。 而门外,脸色灰败的巢元方,不顾年级老迈,正在低头向杨氏道歉。 “不想老朽一言,竟然让夫人受苦如此。” “老朽这还真是万死莫赎。” “不知夫人,今后有何去处,可有老朽能够帮的上忙的地方?” 杨氏也是才从狼窝里面逃出来,现在,还哪里有什么心思,跟巢元方在这里虚以委蛇? 若不是床上还躺着自己的丈夫。 两个女儿也需要父亲的教养才能顺利的结婚生子。 她哪里还愿意,再闯这个魔窟? 若不是自己母家,是前隋宗室。在新朝需要夹起尾巴做人,哪里还需要自己一个妇人家抛头露面,忍气吞声? 当下,杨氏叹息一声,说道。 “是妾身要感谢太医,把我母子三人,从魔窟之中救出来。” “虽然说这长安的权贵之家,阴私之事不少。” “可能养出这种蠢货儿子的人,也确实不多。” “武士彟英雄一辈子,最后落到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现在,妾身唯一记挂的,就是女儿没有了父亲。” “以后想找个合适的好人家,都要被人挑剔一二。” “妾身是不得已,才来到这个魔窟。” “不知道太医,今天究竟为何而来?” 说到这里,她看着巢元方神色有些不对,杨氏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他的干枯的胳膊,神色惊喜,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 “莫非……” “莫非太医,真的找到了什么妙方,能救武士彟一命?” “若是这样,妾身给你磕头了。” 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尘土中,“咚”一声,一个头磕到了底。 然后,神色仓惶的一拉两个女儿,连声催促道。 “顺儿,媚娘。” “赶紧!” “赶紧给太医跪下。” “求太医救救你爹!” 话落,“噗通,噗通”两声。 两个年轻的身影,紧跟随着她们的母亲,跪倒在地,长跪不起。 唉。 这是要我死啊! 巢元方心中叹息道。 武士彟这一死不要紧。 但他的两个禽兽儿子,却能将他的一世英名,败坏的一干二净。 让这人死了,恐怕都要受到唾骂。 对于武士彟的同情,是一个方面。 眼前这无助哭泣的母子三人,彻底压断了巢元方,心中的最后一点骄傲。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从摔的七零八落的药箱之中,找到了一张纸,又翻出了半块杂色的滑石,在上面写了一串地址之后,随手递给了杨氏,这才叹息着说道。 “老朽回到家中,恐怕就要中风。” “以后再也难张口说话,提笔写字。”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这户人家,然后再去求人。” “若是有缘的话,应国公自会得救。” “若是无缘的话,也请夫人莫要强求。” “这一切,自有定数。” “夫人,永别了!” 第54章 他难道是天神下凡吗? 如今的长安,和之前的长安,并不相同。 从有周一来,王朝在丰镐定都,长安就一直承担着国都的责任。 到了汉朝,这块地方的人口,终于发展到了顶峰。 大量人口的居住,也让大量的生活用水,随着雨水,一同渗入了地下。 导致了严重的水源污染。 到了前隋之时,这座久经战火考验的城市,连地下水,都变成了咸的。 根本就没法住人。 因此,隋文帝杨坚,这才命令宇文恺在龙首原,建造新城大兴。 以期望杨家的天下一直兴盛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大隋二世而亡。 大兴也落入了如今大唐的手中,变成了大唐的都城长安。 这座城市,是如今世界上最为庞大,也最为繁华的城市。 城市本身,自是不必多说。 就算是长安城外,也有无数的权贵人家的居所,庄园。 像是闻名天下的京兆望族,韦杜两家,就居住在曲江池畔。 虽然如今的城外,并没有一片土地是多余的。 但是如果不是马踏青苗的话,并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更何况,如今大唐才刚从乱世之中走出,人口极为短缺。熟好的肥田,都因为人手不足,而有不少抛荒。 山林之地,根本就没有人会去烧荒。 因此,城外野兽不少。不时就有野猪,野狼出没,祸害庄稼。 驻扎在外的上番军卫,也因此,找到不少借口出营打猎,改善伙食。 金光门外。 一骑之上,骑着一匹特勒骠,身穿大红织锦锦绣袍,脚踩鹿皮长靴,头戴亮银头盔。 手持神鬼方天戟,背挎长弓,腰挂长剑。 李平才出城,就引的无数人侧目不已。 如此雄姿勃发,就连城楼上的四门校尉,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称赞一句。 “谁家儿郎,果真好皮囊。” 随后,又语气有些酸酸的说道。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银样镴枪头。” “没有三分本事,谁敢使用方天画戟?怕不是出来,骗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吧!” 下方的李平,自是听不到,城楼上嫉妒的酸言酸语。 今天一大早,就有军士,来到李平家中,奉上了印信,鱼袋,铠甲,兵器,以及最让李平期待的两匹战马。 母亲的高兴,自是不必说。 就连李平也是兴奋异常。 他自从获得了项羽,霸王之勇之后,这幅身体,就一直渴望着战斗。 就算是没有战斗,骑马跑两圈儿也成。 可惜,在这个时代,战马不光是贵重,更是稀缺资源。 普通的战马,也许能在西市买到。 但顶级的名马,没有一定的机缘,根本就是痴心往往。 而如今的李平,一身披挂,加上武器,将近两百公斤。 绝非一般的普通战马,所能驮的起的。 直到见到黄参军送来的战马,他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送来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战马。 据杂胡子所说,这两匹马乃是最顶级的特勒骠,和白蹄乌。 是如今大唐,最名贵的马匹。 就连在草原上,也是难得一见的。 前前任突厥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就有一匹特勒骠,被视若珍宝。 而咄吉世,自得了特勒骠之后,恨不得和战马同吃同住。 这就是战马中的兰博基尼啊! 听到如此讯息,李平哪里还按奈的住? 立刻就带着几人,直奔城外。 才刚让开入城的行人,出了西门之后,李平立刻纵马狂奔。 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左冲右突,模拟各种刺杀斗战的情形。 时而横冲直撞,动若雷霆。 时而镫里藏身,难知如阴。 笑声,伴着怒吼,在大道上掀起滚滚烟尘。 一个人,竟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锵!” 城楼之上,盯着李平背影的众人,吃惊之下,嘴巴大张,手中的兵刃,都掉了一地。 谁能想到,一个骚包的纨绔子弟,竟然有如此凶猛气势。 这也太令人惊讶了。 一帮副手,有些难以想象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艰难的说道。 “这怕不是银样镴枪头吧!” “光看这一身骑术,怕是军中,就少有人能及。” “如此骑术,就算是武艺粗糙一点,在马上斗战,也怕能占尽便宜,寻常人根本难以匹敌。” “咚!” 校尉咽下口水的声音,更加的清晰,眼中也是更加的难以置信。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止是骑术。” “你我守金光门,也有两三年了。” “什么时候见过,马蹄踏下,能掀起这么大的烟尘?” “这种动静,连人带马,怕是要一千五百斤往上。” “光看他手中的兵器,估计也有百斤。” “你见过哪一个,能挥舞上百斤兵器的人,武艺会差了?” “就是闭上眼睛乱砸,只要磕着碰着,就能砸死人。” “你我这样的一队人,还不够人家一回合冲锋热身的。” “长安城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猛人?” 话才刚说完,远处,冲锋中的李平,身子微微一侧,借着马力,大戟抡圆了一抽。 “砰!” 被人推在路边的一块巨石,直接被抽的粉碎。 随时纷纷如雨,向着前路砸去。 而冲锋中的特勒骠,早就经过严格的训练,丝毫不惧碎石临身,依旧不顾一切的嘶鸣着往前冲。 可李平却不会让自己新得的爱马受伤。 手上一杆大戟连点,使的水泼不进,将碎石一一点爆。 竟然连一星半点儿的石头,都没有落到战马的身上。 而清扫障碍的李平,丝毫没有耽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等碎石被扫空之后,又见他将手中的大戟一个环舞,顺势挂在了得胜勾上。 摘下背上长弓,张弓搭箭,前掌一推,后手一松。 “嗖!”一声。 空中一声哀鸣。 竟有鸿雁从天空跌落。 “砰!” 城门之上,四门校尉面如金纸的跌落在地,张口结舌,双目失神。 良久之后,这才喃喃自语道。 “霸王再世,虓虎重生,怕是也不过如此。” “他难道是天神下凡吗?” “如此猛人,就在这长安城中,为何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究竟是谁家子弟,才初啼,竟一鸣惊人。” “还说什么银样镴枪头。” “可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李平在前面纵马疾驰,可苦了跟在后面的大兔。 他才是第一天上岗马夫。 以前学的,也是如何做好一个伙计的事儿。 根本就不知道马夫应该干什么。 看李平纵马跑了出去。 他也连忙迈开了双腿,跟着大道上的烟尘,一路狂奔。 一边跑,一边喊道。 “平哥,你别跑那么快啊!” “等等我啊!” 第55章 牛比人贵 李平走了,大兔走了。 城门口只剩下牵着另外一匹马的“老杂胡”了。 他看着特勒骠掀起的烟尘,不由的心中一阵的欣喜,连连张口称赞到。 “好马!” “果然是好马!” 说罢,看见旁边的白蹄乌,不满的喷着响鼻,连忙伸手摸了摸这匹宝马的脸颊,高声说道。 “你也不赖!” “不比那匹特勒骠差!” 说完之后,这才伸手,从腰间摘下了一个硕大的牛皮水囊。 拧开塞子,美美的喝上一口烧刀子。然后这才说道。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总不能让那个傻小子,两条腿,去追特勒骠,是吧!” 说罢,将水囊往腰间重新一绑,直接一拍白蹄乌的屁股。 战马猛的向前一窜。 而“老杂胡”责借着马势直接飞身而上。 任谁看到,到要惊叹一句。 “这厮马术惊人。” 战马上的老杂胡,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迎着风,和白蹄乌化为了一体。 等他掠过大兔身边的时候,大手一伸,直接抓住了他的腰带,轻笑一声,将他横在马背之上,这才笑着骂道。 “小子!” “平哥也是你叫的?” 大兔突然之间,从地上,被别人掠到了空中,也是吓了一跳。 可经过了平日里,墙头,树上历练,对于马上,也并不十分的恐惧。 正在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听到新拜的师傅,这么一说,顿时一愣。闷声闷气的问道。 “不叫平哥叫什么?” 大兔年级还小,有些事儿并不明白。主家可以不在乎,但是做家丁的,若是要懂规矩,否则吃亏的终究还是下人。 当下,他再次扬起了头,灌了一口酒之后,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若还是邻居,叫平哥自然是无所谓。” “可你从今往后,你就是别人家的马夫了,当然要按照规矩来。” “老爷,少爷,公子,主人!” “随便选一个都成,就是不能叫平哥!” 大兔立志做一个伙计,当然不是愚钝之人,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现在听师傅这么一说,,自然心知肚明。 立刻在马上回应了一句。 “知道了,师傅。” 这个年代的师徒关系,跟父子,也差不多。 或许,在老杂胡的心中,这李家掌柜,能用烧刀子,收买老杂胡效力。但是想让他卖命,那差点儿。 可送来一个弟子就不同了。 那意味着是有人,要为自己养老送终。 前半生,在草原上,大家的最终结果,差不多都是被野狼撕咬,被苍鹰啄食,因此,对死亡,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 可入了大唐二十年候,不知不觉之中,他变得竟然和中原人一样矫情,竟然开始在意身后事了。 也不知道这是在往前活,还是往后活。 看着远处特勒骠,正在逐渐的靠近,老杂胡一拉缰绳,勒停了战马,提着大兔的领子,将他拎到了地上。 然后这才翻身下马,指着远处不远处的鸿雁说道。 “去,把公子的猎物捡过来!” 说罢,牵着手中的白蹄乌,迅速的靠了上去。 一把抓住了特勒骠的辔头,亲昵的摩擦这战马的脸颊,掏出了一把黄豆,喂给了战马,让它从兴奋中安定下来。 然后,这才喜笑颜开的说道。 “少爷,这马不错吧!” “要不要再跑上一圈儿?” “少爷?” “你贺怀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客气了?” 李平随意的回了一句之后,直接翻身下马,欣喜的拍了拍特勒骠的脖子,点点头说道。 “真是好马!” “我这些年在西市,见过不少战马。” “能和特勒骠相提并论的,根本就没有。” “啧啧!” “黄参军可真是大方。” “不过,再跑一圈儿的话,还是算了。” “我倒是没什么,可特勒骠,恐怕就要累坏了。” 说着,将挂在战马上的兵器摘下,插在旁边,给特勒骠减轻负担。 一边的老杂胡,听李平,叫自己贺怀恩,这个正式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这个名字,差不多十多年,都没有人叫过了。 想不到自己的这新主家,居然还找人给翻了出来。 名字倒是不重要。 贺怀恩和老杂胡,叫哪一个,他一点都不介意。 但是这份态度,就能让人暖心。 既然主家喜欢这个体面的名字,那么自己以后就叫贺怀恩了。 贺怀恩看着汗涔涔的特勒骠,再看一眼那沉重的兵器,不由得点头称是。 辛亏是特勒骠和白蹄乌。 否则,一般的战马,还真的驮不动他。 当下,他抽出挂在腰间的汗巾,一边给特勒骠擦汗,一边有些遗憾的说道。 “马是绝顶的好马。” “可惜两匹马,都是母马,耐力都差了点。” “若是公马的话,跑起来的话,马力会更加强劲上几分。” “配上少爷的武力,谁也挡不住。” “就算是吴国公尉迟恭,看见的话,都得憷上几分。” 说话之间,贺怀恩以将战马身上的汗渍擦干。 然后又解开肚带,将马鞍,从战马身上取下来,再给战马披上一块毛毡,以防战马着凉。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贺怀恩这才背上马鞍,转过身来,看着李平,询问道。 “少爷既然爱惜马力,不准备再跑一圈儿了。” “那接下来去哪儿?” “从这里往南边,是周家围墙。” “哪里据说有野猪出来,祸害庄稼。” “如今天色还早,少爷要不要去猎头野猪玩儿玩儿?” 贺怀恩话刚说完,捡到大宴的大兔,已经满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他一片跑,一边说道。 “安……” “……少爷,好肥的雁!” “又有肉吃了。” “哧溜!” 吸口水的声音响起。 这大雁,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想起昨天摘的辣椒,已经晒的蔫吧了许多。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吩咐二兔在炉子上,烤干上几根。 再加上一只肥雁,或许能吃上一顿臊子面。 李平猛一回头,盯着一边的贺怀恩说道。 “老贺,你在西市栖身多年。” “一定知道,谁家的耕牛摔断了腿吧!” “出发,西市。” “老子今天要吃牛肉面!” 牛比人贵。 这是李平,来到如今这个时代,最深刻的一个体会。 明晃晃的例子,就在眼前放着,不由得人不信。 据西市消息,任国功刘弘基,还没有发迹的时候,继承了父亲的父荫,被封了个小官叫做右勋仕。 就是给宰相看大门的。 第56章 客人 当时朝廷大军出征高句丽,就连这种芝麻官儿,都没有放过,同样在在被征之列,需要到辽东报道。 可惜,路上不太平,走到汾阴县的时候,算算时间,就已经耽误了日期。 若是继续走下去,到了地方,肯定会被军法官砍头。 万般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在当地,把人家耕牛宰了。 犯下这种大罪,当地官府,自然不依不饶,连军令都没用,直接将一队人,全都关到了大牢中。 直到一年以后,家人带了大量的钱,才给人赎出来。 若是不赎,怕是会直接被瘐死到牢中。 耕牛的贵重,凭此,可见一斑。 不过蛇有蛇道,猫有猫道。 西市,能成为整个大唐的商品集散地之一,几乎小半个长安的人,都在此谋生。 灯光之下,自然不缺阴影。 在这里,几乎每天,都能找到,因为摔断腿,而被宰杀的耕牛。 不过买的到,买不到,就不好说了。 这种事儿,就连皇上,都没法制止。 因为这些流出去的牛肉,几乎都进了长安中的权贵人家口中。 法不责众,更何况这个众,全都是朝堂之上的高层。 不过,李平既然能在繁华无双的西市中,能开成一家客栈,人脉这一方面,并不是白混的。 更何况,还有在西市混了这么多年的杂胡子? 贺怀恩拽着大兔,钻进西市,不过一小会儿,立刻就满脸喜色的跑了出来。 他像是献宝一样,单手拖起一个沁满了油脂的纸包,笑眯眯的掀开了上面的麻纸,露出了一方被卤的香气四溢的牛肉。 随后,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厚切了一方,用小刀一插,往李平的嘴边一递。这才挤眉弄眼的说道。 “公子尝尝!” “老五家的卤料,若不是打着公子的旗号,我就算是再怎么讨好那娘们儿,她都不会卖给我。” 老五家李平自然知道。 是西市之中,觊觎李平“美色”的厨娘之一。 当初,要不是怕她手粗,会伤到自己娇嫩的肌肤,恐怕李平早就拜倒在了她的丰汝肥屯之下了。 连同福客栈,怕是都要换成龙门客栈了。 就算是现在想起风情万种的丰腴,还让李平不禁有些口干。 他随手抄起贺怀恩递过来的小刀,舌头一卷,将厚切的牛腱子直接卷到了口中。 一嚼,满嘴生香。 “嗯,不错,还是那个味儿!” “当初,要不是缺了辣椒,牛肉太少,我的面馆儿恐怕也开起来了。” “今天,终于能吃一口牛肉面了。” 将口中的口水咽了咽,李平看着眼前的四五斤牛肉,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些怕是不够吃啊!” 李平话才刚说完,早有预料的贺怀恩,直接伸手,将自己的弟子,从背后拽了出来,然后满脸堆笑的说道。 “小的早就知道公子,要这么说。” “看看这是什么?” 话落,直接将大兔背上的粗麻口袋一扯。 里面装的,赫然是一条牛腿。 啧! 看来今天真是凑巧了。 竟然连这种大货都有。 “好!” 欣喜的喊了一声吼,李平直接一拨马头,调向南方,然后喜上眉梢的说道。 “今天,吃面。” “牛肉面,臊子面,西红柿鸡蛋面。” “老子非得好好的过一把面瘾不可。” 李平嘴馋心焦,脚下也重了几分。 受到了主人的催促,今天并没有怎么跑的白蹄乌,立刻兴奋了起来。 嘶鸣着开始大道之上狂奔。 若是平日里,李平自是不会这么放肆。 大街上人来人往,要是伤到人就万死莫赎了。 可今日,才得了两匹顶级好马的李平,按奈不住心中的兴奋,索性不去理会,全然凭借这高超的马术,在街上辗转腾挪。 完成了一场高质量的花样赛马表演。 惹得人群阵阵欢呼。 在欢呼声中,一行人穿过了人群,走进了长寿坊,来到了自家的门前。 在此之前,李平的心情,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立刻让他皱起了眉头。 如今的李家,算上新加入的两人,也不过是四人而已。 自从母亲和自己,搬到了长安,就和原来的地方,渐渐的断了联系。 加上她身体虚弱,也没有精力,和别人往来。 因此,可以说是,在整个长安,母亲没有任何一熟人。 所以,就算是有人拜访,那也是来找自己的的。 现在,自己不在家,居然有人登门拜访,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家中。 在这种,才刚和大唐的顶级权贵,长孙无忌有过冲突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怎么能不让李平警惕? 拍了拍身下的白蹄乌,让它冷静下来。 李平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一边的贺怀恩,给了他一个耐心等待的示意,然后,这才抄起了手中的神鬼方天戟,悄悄的推开了大门,走到了院中。 目光一扫,将一切变化,映入眼帘。 没有埋伏,也没有什么男丁。 只是在堂屋之中,隐约有女眷的声音。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松了一口气,给了门外的贺怀恩一个信号之后,李平这才走到了堂屋门口,咧开了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问道。 “母亲,孩儿回来了。” 说罢,将手中的神鬼方天戟立在一旁,摘下了头顶的亮银盔,笑着问道。 “我看门外停了一辆马车。” “是家中来客人了吗?” 李平的话,立刻引的屋中一阵兵荒马乱。 几声不轻不重的声响之后,刘氏欣喜的说道。 “我儿回来了!” “快进来,让为娘看看,骑马有没有累着?” 说着,看见李平走了进来,立刻拽着他,靠近自己。满脸笑意的拿起手绢儿,略带心疼的擦着李平额头上的汗水。 而李平,这个时候,才有空打量堂屋中的客人。 客人,应该是母女三人。 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两个娇俏的萝莉少女。 半老徐娘身段丰腴,若是在如今大唐人的审美中,是差了几分雍容。 但是在李平看来,却是美的恰到好处。 性感之中,洋溢着贵气,看着让人格外的有征服欲。 双眼微微发红,看向李平的神色,也略微有些心虚。 应该是刚才和自家母亲聊天的时候,有哭过。 这种贵气中,又带着半分娇弱的反差,真是我见犹怜。 让李平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第57章 哭有什么用? 两个少女,也是各有千秋。 大的娇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忽闪忽闪。 偷偷瞅一眼李平,立刻被他帅气的面容所吸引。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样,很快将头埋到了母亲的身后,连耳根都羞的通红。 而小的,带给人更多的,则是惊艳。 不光是美的惊人,英气勃勃的气质,和美艳的脸蛋,结合起来,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若说母亲是华贵的牡丹,姐姐是好奇的红杏,那妹妹就是娇艳欲滴的玫瑰。 美丽,娇艳,热情似火。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究竟是经过多少代的基因筛选,才能筛选出如此的美丽之人? 一时之间,李平都有些看呆了。 而胡櫈上的大小美人,也被李平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坐立不安,脸颊之上,都染上了点点嫣红。 只有小的那个,眼神略带阴郁,像是不满李平的目光一样,挡在了母亲和姐姐的面前,张开双手,生气的瞪着李平。 “噗!” 床榻上的刘氏,看儿子色眯眯的情形,不由的笑出来声来。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过,儿子对什么样的女人上过心。 这让让隐隐有些不安,生怕儿子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看到这种情况,终于让她放下了心来。 不是儿子真的不上心。而是他只对美人上心。 既然这样的话,做母亲的,肯定要成全儿子的心意了。 她抬起手指,轻轻的在儿子的额头一点,推的李平的脑袋,微微的晃了晃,然后这才笑的合不拢嘴的说道。 “我儿这是开窍了?” “看上别人家的姑娘了?” 说罢,将身子往外探了探,捉过了两个小萝莉的手,笑着说道。 “那你是看上姐姐了?还是看上妹妹了?” 说着,又抬手拍了拍她们母亲的肩膀,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是看上这个大的了?” “妹妹!” 说的不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吗?怎么扯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身上了? “牡丹花”娇俏的白了刘氏一眼,嗔怪着说道。 “妹妹胡说什么?” “我都多大年纪了,你拿我和平儿开玩笑?” “你也是真够贫的?” 说罢,还扬起手绢儿,甩了刘氏一下。 不过嘴上这么说,心头还是颇为欣喜。 毕竟,刚才李平侵略如火的目光,在母子三支之间打转,却在自己这个母亲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这岂不是说明,自己这个半老徐娘,比两个女儿的魅力,还要惊人? 刘氏和客人的对话,让李平从美色之中,惊醒了过来。 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这真的不怪自己。 是别人美的太过惊人。 看来,人类高质量女性,还是都藏在大户人家之中。 平民百姓,为了生活奔波,就已经累个半死了,哪里还有功夫,打理自己? 自己以后,也要尽力的往上爬,早日实现做西域皇帝的梦想。 享受封建社会带来的福利。 恋恋不舍的挪开了目光之后,李平喊了一声。 “大兔。” 话落,站在门外的大兔,立刻捧着一只肥雁走了进来。 而李平,接过了这只大雁之后,立刻凑到了刘氏的面前,满脸堆笑的说道。 “母亲!” “孩儿出城骑马,射了一只大雁下来。” “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母亲怕是也饿了。” “我现在就给母亲做饭!” “今天运气好,西市之中,又有摔断了腿的牛。” “我们不光能吃上臊子面,还有牛肉面。” “若是胃口不好的话,孩儿再给母亲下上一西红柿鸡蛋面。” “保证母亲吃的美美的,香香的。” 李平这边,正在给母亲夸口。 胡櫈之上,牡丹美人,听到他这么一说,口中的唾液,顿时就止不住了。 这几天,她被两个继子,赶出了家门。只能住到嫁妆中,带来的店铺里面。 虽然能勉强住下,但吃的,也就只能糊弄肚子了。 今天一大早,她连饭都没有吃,急急忙忙,就带着两个女儿,顺着巢元方交代的地址,找了过来。 虽说碰到熟人,让她松了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一松,顿时肚子,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火烧火燎之下,不由自主的“咕咕”响了起来。 母亲这一响,瞬间感染了两个两个孩子。 一时间,“鼓声”震震,犹如蛙鸣。 让母女三人,瞬间胭脂绯颊,犹如春蕾含苞。 就算是一人独处,这种事儿也是羞人之事。何况是在外人,是在年轻男子,还是俊俏异常的年轻男子面前?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的“牡丹美人”,连忙转移话题道。 “平儿可真是孝顺!” “不但将妹妹,伺候的舒舒服服。” “就连吃饭,也是亲自下厨,给妹妹做好。” “放眼整个大唐,怕是再也难寻,这样的好孩子。” 说道这里,眼眶一红,她竟然抹起了眼泪。 更咽一声,沾了沾眼角的泪珠,这才赔着笑,继续说道。 “可惜,我没有福气,没能生下一个儿子。” “若是有平儿这样一个好儿子的话,也不至于,被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落的如此下场!” 说罢,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赶出家门? 看他一身大半,非富即贵,这种家室,居然还能被人赶出家门。 心中疑惑,李平看了母亲一眼,正要发问。 却见,小萝莉中的妹妹,却一脸倔强的站了起来。 她静静的站在母亲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母亲,看到母亲心中有些发毛,停下了哭声之后,这才说道。 “母亲哭有什么用?” “能把那两个畜生哭死吗?” “要么求求李家哥哥,让父亲活过来,你照样是国公府夫人。” “要么转身就走,当武家的人已解决死绝了,好好将我们姐妹抚养长大。” “我们自会保护,孝顺母亲,岂不比母亲以泪洗面要强?” “现在,请母亲下决定吧!” 武家? 妹妹这话一出,顿时让李平心中一愣。 他立刻抬头,看向母亲。 刘氏觉察到了儿子的目光,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是你杨姑姑。” “以及姑姑的两个女儿武顺和武媚娘。” “他们是为了你的神药而来的。” 第58章 草率了! “姑姑?”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姑? 李平正要纳闷,可随后一个名字,瞬间让他如遭雷击,惊的直接叫出了声来。 “武……” “武媚娘!” 声音之大,让整个屋子中的人,都吓了一条。 妹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都能叫的这么抑扬顿挫。 不由的有些惊诧。 不过她秉性刚强,对于一些小节,并不在意。 现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更加的不会放在心上了。 听到李平叫出了声,直接转过神来,落落大方的看着李平,微微一笑说道。 “奴奴就是武媚娘。” “李家兄长,是在哪里听过,奴奴的名字吗?” “还是我们曾经在见过?” 见到是没见过。 但是后世之人,对你武媚娘,那个不是如雷贯耳? 那可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女皇啊!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然当政期间,光顾着内斗了,丢了不少地方。 但是光女帝这一个属性,就能压的后人失色千年。 即便是抛却女帝的属性,光这颜色,就能让人玩上一百年。 难怪李唐两代皇上,一对父子,都对你恋恋不舍。 就连我这个被后世思想熏陶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也想叛逃封建社会。 把你养在深闺之中,独享春色满园。 先前就已经觉得惊艳了。 现在再这个名字,一时间,让李平的目光,落到了武媚娘的身上,拔也拔不出来。 即便是武媚娘英气勃勃,落落大方。 可年轻男子,如此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到她的身上,还是让她的身体,感觉有些滚烫。 双颊绯红,脸上灼热。 被看的非常不自在的武媚娘,一把拉过姐姐武顺的手,将她挡在自己的面前,轻轻的咳了一声之后,然后非常诚恳的说道。 “巢太医说哥哥有办法,医治我父亲的病情。” “姨母刚才也说了,哥哥手中有神药。” “父亲还没有去世,我们就已经被兄长赶出了家门。” “等父亲去世的话,怕是‘武’这个姓氏,也将和我们姐妹,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我们母子三人,已经走投无路了。原本想着,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可谁曾料到,居然真的碰到了李家哥哥。” “碰出了一条活路来。” 说到这里,武媚娘把自己彻底的藏在了姐姐的身后,不愿意露出半点身体,声音越来越小,小如蚊讷的说道 “看哥哥今天的目光,应该是个好色的。” “我姐妹两人,继承了母亲的颜色,自认不逊于任何人。” “若是哥哥愿意救我父亲的话。” “媚娘愿意把姐姐嫁给哥哥。” “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求求哥哥了。” 弱弱的一声求求,让李平骨头都酥了半分。 武媚娘的姐姐武顺,自然就是以后,鼎鼎大名的韩国夫人。 现在,这个娇憨柔弱的萝莉虽然也不错,但是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一旁的武顺,也被妹妹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 虽然李家哥哥非常俊俏。比自己想象中的丈夫,还要英俊几分。 可女孩子家家的,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怎么让人受的了? 一时间,武顺不光是满脸通红。 连脖子都红了一片,一只蔓延到胸膛之中。 她连忙转身,脚步踉跄的跑到了母亲的身后,藏了起来,不甘示弱的说道。 “妹妹你当着哥哥的面,胡说什么?” “要嫁你自己嫁,别拉我做挡箭牌。” 李平也是佩服这玫瑰一样,娇艳下方,带着尖刺的武媚娘。 还没有当上女帝,就开始利用一切能够用到的手段。 连姐姐也在所不惜。 当下,也是略带好奇,顺着他姐姐的话,笑着问道。 “你都说了,自己的颜色,不逊于任何人。” “那么,那么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嫁给我?” “要把你姐姐推出来?” 听到李平这么一说,刚才还隐隐有些害羞的武媚娘,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她看了母亲一眼,又看了姐姐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母亲随波逐流,什么事儿都听丈夫的,没有什么主意,要不然,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而姐姐性格懦弱,又是个不争的性子。嫁人之后,若是丈夫是个混蛋,日子过的怕是还不如母亲顺心。” “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女儿,做妹妹的,自然要坚强起来。” “我武媚娘嫁人,要么嫁一个盖世英雄。能像一棵大树一样,矗立在这泱泱大唐的顶点之上。” “不但自己能经受住狂风暴雨的摧残,还能庇护树下的亲族,不受任何伤害。” “要么就嫁一个高门的纨绔,让他雌伏于我,成为我的傀儡,受我指挥。按照我的心意,长成我希望中的形状。” “这样的话,奴奴有信心,自己庇护家人。” “哥哥若是喜欢媚娘的话,媚娘自是愿意嫁给哥哥。” “不知哥哥,是想成为盖世英雄呢?” “还是雌伏于奴奴呢?” “咳咳咳!” 武媚娘一番露骨的话,不但让李平咳出声来。 就连刘氏,杨氏,两人同样也被口水呛道。 虽说这个世道,对于女性,并不禁锢。 可明目张胆的让男人雌伏于自己,也太大胆了。 一时之间,堂屋中的三位女性,全部惊的目瞪口呆。 杨氏连忙拉过女儿,嗔怪道。 “媚娘你在胡说什么!” 而李平,也是咳嗽两声之后,不由的赞叹道。 不愧是女帝陛下。 这么小,就有让男人雌伏的野心。 正要开口,和他再调笑两句,一旁的母亲,却看不下去了。 这杨家母女三人,要说颜色好看,媚娘算是绝顶的。 自己最先看好的,也是武媚娘。 可这要让男人雌伏的性格,却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起码,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雌伏于女人之下。 这么一看,柔柔弱弱的武顺,反倒是成为了良配。 不过,看儿子的表情,看重的分明就是这武媚娘,这怎么行? 当下。刘氏直接开口说道。 “我儿年纪还小,才刚入仕。” “婚姻之事,并不着急。” “这些以后再说。” “不过,现在为娘饿了,想吃我儿做的面了。” “我儿快快去厨房,给娘下碗面来!” 草率了,草率了! 我杨某人阅老师无数,今天竟然被美人计给诱惑了。 这狗日的巢元方,终究还是把消息给泄露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杨家姑姑,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亲戚,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这事儿怎么做,还得好好儿合计下。 第59章 你们是饭桶吗? 厨房中,李平一边思考,一边开始做饭。 今天吃饭的人多。 因此,厨房中的人也多。 贺怀恩杀雁拔毛,切肉煮肉。 大兔劈柴,二兔烧火。 李平则和一团硕大的面团较劲。 当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后,滚烫的热油,直接浇如了辣椒面之中。 才刚微微一呛,很快,一种特别的香味,开始在满院子回荡。 多少年没有吃过辣椒了? 光是闻着这个味儿,就让李平口水直流。 最重要的一味,准备完成,下面不过是按部就班。 牛骨高汤,臊子,卤牛肉,西红柿鸡蛋卤,最最重要的辣椒油。 一切准备齐全,面成了。 “走了,老贺!” 端着案板大小的盘子,李平开口招呼到。 “去堂屋,上桌吃!”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贺怀恩,已经迫不及待的端起了一碗,红彤彤的牛肉面。 一筷子下去,将碗中的面条,全部抄到了口中。 然后端起汤碗,用筷子一箅,“咕咚”一声,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这才夹起了一片儿肉,放早嘴里嚼了嚼,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舒畅!” “老骨头还是第一次,感觉喝汤比吃肉还香!” 说罢,这才抄起筷子,又向锅边跑去。 一边跑,一边说道。 “当初第一次在西市,见到公子的时候。” “在公子眼睛的倒影中,老贺我就发现,我居然还算是个人。” “这可真是罕见。” “正因为如此,我这才经常躲着公子,生怕看到您眼中的那个人,会渐渐的消失。” “不过好几年了,直到今天,那人依旧还在,我反倒是坦然了许多。” “觉得人不人的,其实都无所谓了。” “公子,人确实是份三六九等的。” “您不在意,我当然高兴。” “但我不能不在意。因为这会影响他人,对您的看法。” “您可是我的梦寐以求的宝物,我可不愿您的价值,受到一点儿损伤。” “我在厨房吃就成。” “堂屋中老夫人和客人,还等着您呢!” 说罢,根本就不客气,在捞满面条的大碗中,加了慢慢一大勺高汤,和一大勺的辣椒。 筷子头一搅和,哧溜,又是一碗下肚。 见贺怀恩如此固执,李平不由得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老贺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太多。” 说罢,转头,正要喊一声大兔。 早有预料的老贺,直接伸手一扯,嚼着嘴里的牛肉,含含糊糊的说道。 “大兔当然是伺候师傅,一起吃!” 在师傅的耳濡目染之下,大兔,也明白自己改怎么做,还不等李平说话,直接伸手,去扯妹妹,道。 “妹妹陪哥哥一起吃!” 一旁的二兔自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但是对于厨房之中,吃的最多,却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不等哥哥拉扯,捧着小碗儿,直接奔奔跳跳的跑到哥哥身边,连连点头。 既然别人心意已决,李平也不是固执己见的主。 随意的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 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然后,直接端这盘子,走出了厨房。 堂屋门口,探着脑袋,口水流了一地的两人,看见李平的身影,立刻兵荒马乱的跑进了屋子。 正襟危坐,伺候在母亲的身旁。 等李平走进了堂屋。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连在床榻上的刘氏,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儿做的什么面?” “香飘十里。” “不怪你姑姑和妹妹,都有些等不及了。” “为娘手巾都被口水湿透,已经换了一条。” 下方,杨氏母子三人,听到刘氏打趣,也不由的羞红了脸。 不过短短时间,几人已经像是亲人一样,变的异常的亲昵。 长姐有些不好意思的,依偎在小姨的身边撒娇,妹妹则目光灼灼的盯着盘子中的大碗,不断的抽着鼻子,闻着香味。 而母亲则有些羞赧的站了起来,想要代替李平,布置饭桌。 李平取出了久违的炕桌。 将大碗才刚放在了桌子之上。 “咕咚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齐齐响起。 色香味,是最诱人的感官体验。 味道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光这诱人的红与黄,和撩人饭香,就让屋子当中的四个人,难以自持。 更何况,这些人,已经饿的久了。 都不用李平客气,下一刻,筷子翻飞。 叮叮当当,连绵不绝。 哧溜哧溜的声音,让李平都唾液疯狂分泌。 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端起了牛肉面,学着贺怀恩的样子,一筷子下去。 “嗯!” 果然,我怀念这个味道,已经有三年了。 除了缺点糖,让这个汤的味道,更加细腻之外,这碗牛肉面,已经是回忆中的那个味道了。 再夹起一片儿牛肉,唇齿留香。 不论是什么样的茱萸,都不可能还原这个味道。 辣椒啊,我愿意称你为,思乡第一位。 “呼!” 满满的回忆之后,喝下最后一口汤。 李平将空碗放在了炕桌之上,准备再咥上一碗。 可还没有等他将碗放下,杨家姑姑,已经一脸尴尬的,端着空碗,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往前一递,小声的说道。 “平儿!” “姑姑还想吃!” 还想吃? 你们是饭桶吗? 李平惊诧的看着炕桌。 他这次,总共端上来了八碗。 原本预计是女生一人一碗,自己四碗。 按照母亲的饭量预估,一人一碗,她们够呛都吃的完。 可谁曾料到,自己一碗还没吃完,她们反倒是先光了。不光如此,就连自己的也都瓜分的一干二净。 还少了一个人的。 辣椒,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苦笑一声,李平将所有的空碗,收到盘子里面,随口客气了一句。 “姑姑,一碗够吗?” 下一刻,细弱蚊讷的声音,立刻回应道。 “不够!” 不仅如此,才刚咽下一筷子面条的两姐妹,也跟着说道。 “奴奴还要一碗!” “我也是。” 就连刘氏,也脸色微红的说道。 “平儿,母亲也要!” 四月份的天,还算不上太热。 可是一顿面条吃下来,堂屋中的五个人,个个满头大汗。 辣椒,这种新奇的味觉体验,让一众人全都胃口大开。 不住“嘶哈嘶哈”吸着凉气,可是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放下饭碗。 就算是避开别人,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不动声色的松了松腰带,也要把桌上的面吃完。 一群人你争我抢之下。 一大桌子的面条,竟然不够吃。 让李平才堪堪吃了三碗。 第60章 养老送终 略带遗憾的收拾完炕桌上的杯盘狼藉,李平只好无奈的将牛肉卤,倒到面汤里面,多糊弄了两碗,勉强混了个水饱。 不过,一顿饭下来,屋子里面的气氛,倒是和谐了许多。 些许的陌生和尴尬,全都消失不见。 连之前满腹心事,哭的眼睛通红的杨家姑姑,也有说有笑,慢慢变的开朗了起来。 不过,这些,终究是虚假的。 只要涉及到阿莫西林,必定会让场面重新尴尬起来。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这关乎一人的生死,一家人的圆满,和另外一家人的安危。 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亲情,就能束缚的了的。 一边对自己有大恩姐妹,一边又是自己的亲身骨肉。 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刘氏安慰的拍了拍杨氏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 “平儿!”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一个亲戚上门。” “冷不丁,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姑姑,怕是你也是一头雾水吧!” 说着,有些怀念的摸了摸肚子,略带沉重的回忆道。 “当年,我怀上了你之后,第一次为人父母,再加上家中的事情,颇为复杂,让为娘心中十分的忐忑。” “因此,没少往寺庙中跑,求神拜佛,期望我儿能平安落地。” “那时候,你杨家姑姑,笃信佛教,同样是把佛寺,直当成闺房,就差没住在寺庙中了。” “我们两人,就是在那个时候相识的。” “也多亏了你姑姑的开导,我这才能静下心来,安心养胎。” “再后来,家中巨变。” “生下了你没有多久,就失去了家园,一个人流落在外。” “那时候,母亲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都难以养活,又如何能拉扯大自家孩儿呢?” 说着,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伤心事一样,眼眶一红,竟然落下了泪来。 李平见此,连忙上前安慰。 一旁武家的两位姑娘,也是如花解语,抢在了李平的面前,小声的劝慰着,这才让刘氏止住了泪水。 等她心情好了点之后,这才歉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时,我在城中举目无亲,感觉自己几乎是走到了绝路之上,万念俱灰。” “差点就抱着你,跳进了枯井。” “还好你姑姑去佛寺上香,看到了我,救下了我。” “这才让你我母子,幸免于难。” “再后来,你我身份特殊。于公于私,都有原罪。” “朝廷追缉,家中也是不容,本是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为娘生怕再留下去,会给你姑姑惹祸,连累于她。” “因此,也没有告诉你姑姑一声,直接不辞而别,藏到了乡下。” “彻底和原来的身份做了切割。” 说到这里,刘氏微微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乱世之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就算是昂藏大汉,抱团儿的乡民宗亲,能活下来的,也算是缴天之幸了,更何况是孤儿寡母?” “如今,过往的亲人,怕是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你我母子二人还活着。” “这世界上,若说是我们家,还有一家亲戚的话,也就只有你杨家姑姑了。” “她才是我们真正的亲人。” “平儿,代替为娘,谢谢你姑姑的救命之恩。” 听刘氏这么一说,李平也不由的有些吃惊。 原本他以为,这杨氏,不过是母亲的闺中好友。 这才是如今人们心目中,对于异姓姑姑的诠释,谁想,两家竟然还有这种渊源。 能在别人走投无路的时候,雪中送炭,确实是非同一般的恩情。 更何况,他也真的是救了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 要是母子二人,当时就跳了井的话,如今,还哪里有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 也罢,就当是还欠下的因果了。 李平直接走到了杨氏的面前,躬身行了个大礼,心悦诚服的说道。 “谢姑姑救命之恩。” 杨氏这个时候,同样是有求于人,哪里还敢摆长辈的架子? 若是你肯救一救武士彟,别说是行礼了,我给你跪下都成。 当下,她连忙欠身,伸出双手,扶住了李平,带着歉意说道。 “平儿快别这样。” “当时就算不是我,别人看见了妹妹的样子,也会伸出援手。” “何况我俩姐妹,本来就相熟?” “此次前来,本也是缘分使然。” “否则,我们两家,也不会分别这不多年,又会在这长安城中相遇?” “平儿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如此郑重的话,那姑姑岂不是就成了挟恩求报的小人不成?” “唉,妾身……” “姐姐!” 杨氏正要继续说下去,开口求人。 一旁的刘氏,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口中的话。 只见刘氏,一脸郑重的说道。 “姐姐,救命之人,自当涌泉相报。” “按理来说,我应该立刻让平儿奉上神药,救姐夫于水火之中。” “可神药之事,事关重大。”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泄露,都将给平儿带来天大的麻烦。” “如今应国公的病情,怕是这长安城中,人尽皆知。” “一旦他病情痊愈,恐怕立刻就有人联想到姐姐的行踪。” “进而将事情,直接牵扯到了平儿的身上。” “到时候,我和平儿,将直接卷入到权贵斗争的风暴之中。” “妾身能将平儿拉扯大,倒是丝毫不惧这些。” “就算是丧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却不愿意,让我儿,受到一点点伤害。” “姐姐!” “若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救一救姐夫,理所应当。” “可若是没有的话,妾身就只能抱歉一声,厚脸拒绝了。” “若姐姐不嫌弃的话,从此往后,就住我家,你我就是亲人。” “让平儿同样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 “但想让我儿,处于危险之中,谁也不行。” 刘氏斩钉截铁的话,彻底的断了杨氏的念想。 想要让两只脚差不多都要踏进棺材里面的武士彟,重新活过来。又要让整个大唐的满朝文武,将这种神迹一般的事儿视而不见。 这怎么可能? 谁还能,给这么多人的眼睛,耳朵,全都堵上不成? 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杨氏不由的绝望了起来。 眼眶一红,不由的落下了泪来。 这泪水,不是给武士彟的,是给自己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嫁了这么一个不良人,最终只能,落到如此下场。 第61章 富可敌国 一旁的武顺,武媚娘,看见母亲落泪,不由的上前安慰。 姐姐生性柔弱,本就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 早先惶恐,也不过是对于无家可归的一种恐惧。 现在听姨母说,可以留在这里,自然就对国公府,就没有多少留恋了。 更何况,姨母亲切,哥哥温柔。 有奇奇怪怪的好吃的果子,还有能让人吞下舌头的牛肉面。 在别的地方,哪里有在这里自在? 当下,一脸诚恳的劝道。 “母亲!” “既然这样,我们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父亲在的时候,两位兄长,就常常折磨我和妹妹。” “留在哪里,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现在,父亲病成这样,就算是好了,怕是家还是要归兄长所管。” “若是回去,奴奴和妹妹,怕是活不到出头之日。” “奴奴原本以为,天下的人家,本性相同,都是这么对女儿家的。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姨母,这么好,哥哥也这么好。” “女儿实在是不愿意回到那个火坑里去。” “就算是爹爹活过来,也是一样。” “求求母亲了,我们留在这里吧!” 一旁的武媚娘,听姐姐这么一说,也是一脸的阴沉,快要滴出水来。 她看着母亲,冷笑一声到。 “女儿之前听母亲说,没有父亲教养的女儿,是嫁不了一个好人家的。” “可母亲也不看看。” “我那好父亲,究竟是怎么教育的,才会教育出两个畜生儿子来?” “父亲没死,就将继母妹妹,赶出家门。” “人还没有烟气,就四处钻营,想着袭爵的美事儿。” “这事儿如今怕是都成了整个长安城中的笑柄。” “若是我们姐妹,再呆在那个泥坑里面,才是真正的有碍名声。” “想要嫁个好人家,都会被人挑挑拣拣。” “如今,平哥哥稀罕好颜色,姐姐也喜欢平哥哥,这分明就是秦晋之好,天作之合。” “现在,只要要母亲,将姐姐嫁给哥哥,这长寿坊的李府,就是我们自己的家。” “不但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就连母亲也脱离了苦海。” “对一个吃人的国公府,有什么好留恋的?” 说道这里,娇艳欲滴的桃花眼,狐疑的看着杨氏,语气带着不屑说道。 “除非母亲和武家的哪两个畜生一样,重钱财,而轻亲情。放不下武家的万贯家财!” “否则,怎么会弃女儿的幸福于不顾?”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杨氏本来就被两个女儿说的,心中有些动摇。 等武媚娘最后一刺,顿时将心中的最后一点留恋也给刺穿了。 她嗔怪的戳了女儿的额头,一指头,笑着骂道。 “就你这丫头的嘴皮子利索。” “他武家的万贯家财,与我何干?” “我杨家,也是皇室出身。就算是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短了女儿的吃喝嚼用。” “当年我本就看不上武士彟商人出身。” “是太上皇,为了给他抬抬身份,这才亲自做媒,让我从杨家,嫁入武家。” “这本来就是下嫁,换谁都得将为娘捧在手心当宝。” “可谁料到,最终,为娘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罢了!” “既然武家不认我这个继母,我又何苦自甘下贱,和一帮商家子,拉拉扯扯?” “平白的侮辱了自家的身份。” 说罢,杨氏欠身,给李平行了个礼道。 “是姑姑,唐突平儿了。” 随后,又笑着上了炕,往刘氏身边凑了凑,亲切的说道。 “姐姐现在是无家可归了。” “就要赖在妹妹身遍了,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这是彻底的放弃武士彟了! 刘氏听罢,心中无限的欢喜。 原本,一边是天大的恩亲,一边是骨肉至亲,让她左右为难。 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大团圆结局。 不但亲人相逢,自己连儿媳妇,都快有了。 这让刘氏,彻底的陷入狂喜。 不由得伸手一拉,将杨氏抱到了怀中。 连一边的武顺也是没有放过,三人紧紧的簇拥到了一起。 只余下一旁的李平和武媚娘,在一边大眼瞪小眼。 不过这是好事儿。 母亲自从搬到长安以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无聊,但是李平还是能偶尔从她的眼中,看出落寞来。 毕竟,人是有社会性的。 就算是自己再怎么抽时间,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一旦出门,家中就只有母亲一人了。 现在,有亲人陪伴的话,相信她的心情,也会越来越好起来。 自己,也能放心的出门上班儿了。 不过,这三人,都是富贵出身,光看看这一身的行头,全都是出自东市的精品。怕是日常生活的嚼用,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就自己这点产业,能不能养活起这些人,恐怕都是个未知数。 更不用说,自己入了官场,还需要日将的交际应酬。 这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家中虽然热闹了,但是钱从哪里来? 看着这母子三人,回想起她们之间的对话,李平的心中突然一动。 人不是东西,但是钱却没有任何错误。 夫妻离婚,还要对半分家产呢,更何况是和继子之间? 李平直接伸手拽了拽一边,武媚娘的袖子,压低了嗓子,小声的问道。 “你家,有家财万贯?” 武媚娘正在发愁,要如何拉拢,自家的“姐夫”,才能让自己在家中,有更多的话语权,听李平这么一问,顿时心如明镜。 她一脸喜色的将嘴巴,凑到了李平的耳边,吐气如兰,低声说道。 “不是家财万贯!” “而是富可敌国。” “哥哥可有什么想法?” “富可敌国?” 李平狐疑的看着武媚娘。 虽然你身上有女帝的标签儿,但富可敌国这种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光看看这长安城中,来来往往的商队,和四方馆中,进进出出的留学生,就知道如今的大唐,是多么的富有了。 在这个时代,怕是全世界的其他国家加一块儿,都未必有如今大唐的财富多。 你敢站在大唐的土地上,说是富可敌国。 这不是搞笑呢吗? 武媚娘看着李平狐疑的眼神,顿时心头又窃喜了几分。 你不信就好。 只有这样,让你看到真相,才会感到真正的震撼。 不如此,怎么好显露我武媚娘的本事。 让哥哥你对我服膺! 第62章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当下,她神秘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是富可敌国,还是往小里说了。” “哥哥若是不信,让妹妹给你仔细的说一说,我那‘好父亲’,究竟是怎么攒下这么大一笔钱财的。” 说罢,竟然不理会堂屋中姐姐和母亲,伸出如葱段一样,白生生的小手,一把直接攥住了李平的大手,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一直跑到李平的房中,这才将他往里面一推,顺手关上了房门,后背一靠,顶在房门之上。 小手捂着胸脯,红着脸喘息了几声,这才声如银铃一般,脆生生的说道。 “哥哥可知,我那父亲在投靠太上皇之前,就是一个大商人。” “手下的商队,就已经不少了。” “投靠太上皇之后,更是被任命为铠曹参军,统管大军后勤,和战利品发卖。” “这是多么肥的一个差事儿,想必哥哥也是知道的。” 说罢,又神秘兮兮的低头,小声的说道。 “大隋虽然短命,但是两代皇帝,挣钱的本事,却非同小可。” “文皇帝杨坚在位二十三年,军事文教,功勋卓著。” “科举制度,自是不用说。光是用手段分裂东西两部突厥,就可以说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更加让人震撼的是国富民强,粮食多到吃都吃不完。兴洛仓,回洛仓,常平仓,黎阳仓、广通仓等。存储粮食皆在百万石以上。” “西京府库的粮食,直到如今的大唐,还是没有用完。” “国富至此,可见一般。” “而二世皇帝,更是重开了西域的丝绸之路。” “大唐能有今天的繁华,隋炀帝功不可没。” “这样两代皇帝,攒下了无数的财富,就存在大兴城中。” “而第一个进城的,正是我那好父亲。” “虽然分润了太上皇一部分,但是一国财富,让一家来吃,若是不吃个肚子溜圆,哥哥你信吗?” “嘶!” 武媚娘的话,让李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隋朝的富裕,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事儿李平深有体会。 前世,他去河南旅游的时候,就参观过含嘉仓的遗址。 这个仓库,就是隋文帝杨坚建立的。 面积达45万多平方米,内探出259个粮窖。其中还有一个粮窖还留有已经炭化的谷子50万斤。 这光一个仓,一个窖就这么多的粮食。 可以想象,整个大隋无数的粮仓,究竟有多少的粮食。 而有这么多粮食的一个国家,究竟是多么的富裕? 别是吃下去,就算是在这个国家上面咬上一口,那油水也是骇人听闻。 难怪她会说,武家的财富,是富可敌国。 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连李平都震撼莫名,不由自主的说道。 “你爹果然牛逼,搂钱上,我愿意称他为第一!” 呸! 什么牛逼! 想不到李家哥哥竟然也会说这种腌臜话! 她俏脸一红,白了李平一眼,轻轻的抬手打了他一下,这才红着脸说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哥哥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这是前梁散骑常侍殷芸说的。” “说的就是扬州的繁华。” “太上皇喜爱武士彟,说是要与武家共富贵,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唐才刚立国没有多久,我那好父亲,就被太上皇任命为了检校扬州都督府长史。” “扬州这种关乎国家命脉的地方,都督一向是由宗室王爷遥领的。” “督府长史,就是扬州的实际控制人。” “将一个商人,放到扬州实际掌控人的位置上,还不如将老鼠放到米缸里面呢。” “在这个地方,不搂钱,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直到现在,我那好父亲离任了扬州,往来长安的商队,依然是由他控制的。” “光是一年的灰糖生意,就不下二十万贯。” “哥哥!” “这不是富可敌国是什么?” 说到这里,武媚娘像是喝醉了就一样,双颊绯红,浑身兴奋到有点微微的颤抖。 舔了舔透红的嘴唇,用无限诱惑的语气说道。 “这么多钱,哥哥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 有。 简直太有了。 这么多钱,足够我在西域,建上一个超大的国家,再招募上一支强军,横扫整个欧亚战场。 让愚蠢的欧洲人,现在就尝尝,日后蒙古入侵的恐惧。 兴奋的李平,双手架住了武媚娘的腋下,连软绵绵的手感都顾不上体验,一把将她高高的举了起来,高兴的转了两圈儿,在武媚娘“咯咯”的笑声中,这才平复了心情,将她放了下来。 武媚娘一脸喜色的说道。 “看来哥哥是有兴趣了。” 李平,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当然有兴趣了。” “离婚分一半儿,女儿也有继承权。” “这武家富可敌国的财富,当然有姑姑和妹妹的五份。” “我的阿莫西林,能将你父亲,从棺材里面救出来,再收一半儿不过分吧!” “这样下来,这万贯家财,我们就拿到了八成。” 说到这里,李平看着兴奋到双眼冒光武媚娘,开玩笑一样的说道。 “姑姑和妹妹们,拿到这么一大笔的嫁妆,要怎么花?” “不如我将你们三人都娶了,那我李家,也算是富可敌国了。” 武媚娘正在盘算,自己能分到多少钱呢,听到李平这么一说,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毫不在意的说道。 “现在的哥哥,只能娶到姐姐。” “若是成为大英雄的哥哥,自然能娶到我。以姐姐的性子,给你做小,同样也没有问题。” “不过想要娶我母子三人,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至少哥哥要当上王爷,皇帝才成。” “所以哥哥就别做梦了。” 说罢,这才上前,抓住了李平的袖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哥哥,救一救我那父亲,我自然是没有意见。” “可是我绝对不会同意,将哥哥也牵扯到漩涡里面。” “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武家富可敌国。 这事儿不光是武家的人知道。 满朝的权贵,只要不是傻子,大概的猜上一猜,自然能够猜的出来。 武士彟活着时候,没有人敢动他。 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毕竟,他是太上皇绝对的心腹。 谁也不知道,武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太上皇有没有参上一股。 即便是皇上,也不愿意在杀死哥哥和弟弟,逼迫父亲退位之后,再将父亲的心腹一并铲除。 这不是什么故作姿态,而是真的会切实的影响朝政。 会让那些世家,和太上皇提拔起来的人噤若寒蝉。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皇上在玄武门开了这么一个坏头,谁敢相信,别人不会有样学样? 去年义安王李孝常,还伙同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及其外甥统军元弘善,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等人,密谋借助禁军造反。 皇上,怎么可能敢在这个时候,再次掀起波澜? 第63章 天生就是女皇? 不过武士彟死了就不一样了。 这等于是牧羊犬,自己看丢了羊群。 就别怪群狼上去撕咬。 如今的天下的百姓,还有吃绝户一说呢,更别说是朝堂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把应国公府,烧成一片白地,旁人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明白了这一点的李平,自然知道该怎么多。 他掐着下巴上淡淡的绒毛,来回的在屋子中,走了几步,想了好久,没有什么头绪。 头疼之下,一屁股将自己塞到胡櫈里,用直接轻轻的敲打的桌面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武士彟,也就是你父亲,必须得救。” “否则,我们肯定拿不到这个钱。” 武媚娘听李平这么一说,心知他这是和自己商量,心下不由得大喜。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跟大人商量过事儿,这让她有了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的过瘾。 当下,连忙跑到另一边,将胡櫈拖到了李平的面前,摆正位置,一屁股坐上去。 正襟危坐之后,这才笑的合不拢嘴的说道。 “哥哥说的有道理。” “武家的钱,那哪两个蠢货兄长,肯定保不住。” “那两个畜生,看着聪明,却全都是一些小聪明。” “想仰仗那么点小聪明,在权贵当中厮混,怕是会被人吃到骨头都不剩。” “也只有我那好父亲,才会明辨厉害,将手中的钱财舍出来。” “所以,他最好还是活着。” 活,肯定能活。 要是炎症严重到败血症的程度,巢元方那老头,也不会半夜翻墙,苦苦哀求了。 这人嘴上可能不太牢靠,但是一身的医术,确实不容小觑。 只要舍得用药,肯定能给武士彟救下来。 有些举棋不定的李平,自言自语的说道。 “现在,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能不能救活武士彟。” “而是救活武士彟,不能让人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来。” “否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着李平喃喃自语的话,武媚娘瞬间眼前一亮。 她眼睛一眨一眨,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半是不信,半是迫切的说道。 “哥哥手上,真的有神药吗?” 李平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有。” “那肯定能够治好我父亲的病?” “肯定能!” “哥哥可不要诳我,我父亲现在是什么症状,奴奴最清楚不过了。” “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儿。” “一旦喘不上来,肯定会没命的。” “别说是巢元方,就算终南山的孙老神仙来,也一样没有任何办法。” 武媚娘不是不信任李平。 是这种事儿,的确太过匪夷所思了。 李平看着武媚娘那种疑惑的小眼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点小小的魅惑。 只要年纪再长点,肯定会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性感美人。 就是现在,那疑惑的小眼神,都让李平的心,有些小痒痒。 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李平抬手,捏了捏她俊俏的小脸蛋儿,直到他另一边的小脸蛋儿,犹如仓鼠一样,鼓了起来之后,这才松手,谑笑着说道。 “这就是不相信哥哥的惩罚。” “哥哥说能治好,肯定就能治好!” “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会乱说?” 听到李平这么坚定的语气,武媚娘不由心中再添了几分的信任。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恭维着说了一句。 “平哥哥和我那两个禽兽兄长不同,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自然不会骗奴奴。” “若是哥哥,真的有把握治好我那父亲的话。” “奴奴有一个办法,肯定能让整个长安,甚至是所有大唐的人,都转移视线。” “绝对没有人,会联想到哥哥的身上。” “什么!” 武媚娘的话,让李平大吃一惊。 能治好人,还能转移视线,还有这么美的事儿? 姑娘,就算你有女帝的标签,总不能改了客观规律吧! 难道你要用武家的钱,收买整个大唐的人,让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 心中有些不信,李平目光灼灼的盯着武媚娘,沉声问道。 “什么办法?” 武媚娘第一次当家做主,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 这么大的一笔钱,可是关系到以后,要嫁豪门,还是自己做豪门。 怎么敢有丝毫的轻心? 当下,小手一伸,一把攥住了李平的袖子,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母亲崇佛,整个长安人尽皆知。” “就连太上皇,皇上,也全都知道。” “当年,天竺名僧达摩笈多,受邀来到长安,在大兴善寺和洛阳上林园的翻经馆,翻译经文。” “我母亲,花费大价钱,请达摩笈多禅师,手书一本《药师如来本愿经》,供奉佛前。” “达摩大师,说母亲极有慧根,乃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右胁侍,月光菩萨转世。” “等功德圆满,自会回归净琉璃世界。” “这事儿传扬开来,让我母亲声名远播。” “要不然,太上皇,也不会借着我母亲的名声,抬举商人出身的武家。” “若是我们借着这个名头,请一尊药师琉璃光如佛像,回到国公府。” “明面上母亲在佛前日夜祈福,实际上让我那父亲,服用哥哥的神药。” “若是这样的话,等父亲痊愈,到时候,这满天下的臣民,求药师如来都来不及,还哪有空关注哥哥?”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武媚娘的一番话,让李平惊呆了。 人,能从现代,穿越到唐朝,就算是李平再怎么受无神论的教育,也难免心中惴惴不安。 对神佛是否存在,产生了疑虑。 可就算是神佛真的存在,让他这么个接受了后世思想熏陶多年的人,想出一个利用鬼神的方法,还是强人所难。 这种三观上的问题,就算是李平再怎么适应,怕是也纠正不过来。 这让李平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也让他对武媚娘,不由的心生敬意。 这么小小的一个姑娘,根本就经过任何学习和锻炼,就能有如此的想法和目光。 难道,政治家,真的是天生的? 她武媚娘,天生就是女皇? 我倒是对女人没有歧视。 你要是真想当女皇也无所谓。 只要你把你的嫁妆,拿出投资你哥,等老哥我在西域建国之后,划出一片儿地方,让你当个国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当是股东分红了。 李平狐疑的看着武媚娘,正在想要不要将自己的伟大理想,全盘托出。 忽悠未来的女皇投资自己。 可不想,自己长时间盯着媚娘的眼睛,反倒是给她盯的害羞了。 第64章 庇护家人 灼灼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衣服一样,让武媚娘双颊绯红。 她鼓起了脸颊,回瞪了李平一眼,凶巴巴的说道。 “干嘛老这么看着我?” “我的注意不好吗?” “好!” “怎么不好!” 李平赞叹道。 “你就是把我的脑子挖出来,太阳底下晒上几天,也想不出这么好的注意。” “谁敢说不好,我抽他丫的!” 武媚娘被李平狂乱的比喻惊呆了。 完全不知道这个比喻,想要说的是什么。 可这话是夸奖自己的,这点傻子也能听出来。 这不由得又让她喜滋滋的笑了起来。 可还没有等她笑多久,一张娇俏的脸蛋儿,又变得愁眉苦脸了起来。 光顾着想办法了,可这办法想出来,执行也是个难题啊。 看着李平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武媚娘直接跳下了胡櫈,上前,双手使劲的将李平的腿推了推,挪开了一个地方,这才挤到了李平的一旁,坐好之后,无精打采的说道。 “平哥哥!” “还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呢。” “怎么让整个长安的百姓,知道这个事儿,是个问题。” “怎么进国公府,也是个问题。” “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禽兽不如。” “我们要是入了国公府,怕是羊入虎口。会被那两个狗东西囚禁府中,折磨而死。” “如果这样的话,就算办法再好,恐怕也实行不了。” “怕是我们拿不到那笔钱了。” “呵呵!” 听了武媚娘的一番话,李平直接冷笑一声,道。 “羊入虎口?” “笑话!”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说什么羊入虎口。” 说罢,李平直接一把将武媚娘拦腰抱起,夹在腋下,走出了房门。 将人放在了空旷的院子中,李平走到了堂屋的门口,一把抄起了手中的神鬼方天戟,昂然说道。 “媚娘!” “你猜我手中的兵器,究竟有多重?” 兵器? 武媚娘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平手中,那华贵宛若艺术品的神鬼方天戟。 你拿这东西出来干嘛? 这东西就算是用木头削的,买到权贵人家手中,给家中子弟,当做玩具,还是挺好的。 但是我一个姑娘家,你怎么会认为,我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感兴趣? 不过如今,平哥哥已经有了听话的苗头。 这个时候,当然要顺着他,巩固自己在他心中的好感,就算是不感兴趣的东西,也要恭维一二。 当下武媚娘装作满脸惊喜的样子,兴奋的说道。 “哇!好漂亮的兵刃!” “是平哥哥的吗?” “我父亲虽然是国公,但是终究算是文人,就算是随身佩戴的兵刃,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 “我记得,我那两头兄长,吹牛的时候说过。” “父亲腰间的环首刀,足足有两斤重,非膂力过人者,难以挥舞自如。” “太上皇赐下来的马槊,也足有十二斤六两重,算的上是力大枪也沉。” “哥哥的兵刃,这么华丽威猛,恐怕至少也有十八斤的重量吧!” “不过哥哥让我看兵刃干什么?” 两斤的刀就那么沉? 十二斤的兵刃,你也敢吹什么枪沉的牛。 “噗!” 李平忍俊不禁,不由的笑出了声。 然后,这才笑了笑,将手中的大戟“呼呼”挥舞了两圈儿,然后一个旋转,径直往天上一抛。 抬起一根手指,撑在戟杆之上,像是转篮球一样,让大戟在他的手上旋转。 然后,这才傲然说道。 “媚娘这回你可是猜错了。” “我的神鬼方天戟,重一百零八斤。” “一斤不多,一斤不少。” “果然是十八……” 武媚娘感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李平报出来的一个数字,惊呆了。 “噗!”一声。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一百零八斤? 一百零八斤能舞在空中,像是风车一样呼呼的转动? 糊弄傻子呢? 哥! 坦诚点。 你吹这样的牛,小妹就算想要吹捧,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儿呀!你这让小妹很为难呀! 可是妹妹以后的幸福,就寄托在哥哥身上了,不吹捧又不行,只能棒读道。 “哇!一百零八斤!哥哥好厉害呀!” 这么敷衍的声音,李平哪里还听不出,这丫头,根本就不相信。 不过兵刃的重量,是客观存在的,自己又不是真的在吹牛,这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抬手一颠,随手一抄,将神鬼方天戟抄到了手中。 李平笑吟吟的将大戟,横放在了地上,笑着说道。 “是不是一百零八斤,不是我说了算。” “大戟就放在这里,媚娘你若是能拿的起来,我以后天天给你下牛肉面。” “若是你拿不起来,你的嫁妆,出嫁之前,归我保管如何?” “哧溜!” 李平话才出口,武媚娘立刻洗了一口口水。 嫁妆只要能拿回来,谁保管都成,反正没有嫁人前,谁家姑娘都支配不了自己的嫁妆。 牛肉面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天都被家主亲自伺候的那个待遇。 李平话才刚说完,武媚娘已经抢答道。 “一言为定。” 话落,直奔神鬼方天戟而去。 一百零八斤重的神鬼方天戟,若是武媚娘能拿得起来,那才是出鬼了呢。 不过虽然打赌输了。 但是武媚娘,却没有丝毫的不开心,整个人反倒是乐得不可开支。 这可是一百零八斤中的兵器啊。 整个大唐,都没有一个人,挥舞这种绝世凶兵。 就连好事的说书之人,在客栈酒肆,编排的大唐好汉兵器谱中,也根本见不到如此重量的兵刃。 不是时人不会吹牛。 因为吹出来根本就没有人信。 在如今的大唐,勇猛盖世的吴国公尉迟恭,手中的亢龙鞭,一条也不过三十二斤。 你要是越过了他去,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那也是白搭。 现在,平哥哥居然真的能挥舞一百零八斤的兵刃,这任谁见了,都要说是大唐第一的猛将。 有这样的猛将在侧,别说是嫁妆了,就算是把整个应国公府中的财富,都夺过来,也是轻而易举。 这才是真正的擎天大树。 能真正的庇护家人。 “我有些后悔了。” 武媚娘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小姑娘咕哝,李平将放在地上的神鬼方天戟抄在手中,轻声问道。 “不,没什么。” “奴奴想说的是,哥哥真的好厉害,像是盖世英雄一样。” “走吧,哥哥,我们去说服母亲。” 有李平的武力打底,有他手中的神药打底。 再加上女儿的苦心劝说。 杨氏不由得心动不已。 第65章 制造一个大新闻 杨家出身宗室,虽然家境富裕。 但是和富可敌国的武家比起来,那可真是萤火虫之于皓月之辉。 完全没法相比。 虽然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武家,搬到李家和妹妹,侄儿一起生活。 但是她如何会看不出,妹妹的家庭,不过小有资产,并算不上十分的富裕。 养活一家子人,并不成问题,但是想要让女儿风光大嫁,却是没有这个能力。 这份钱财,还非要争取不可。 再加上,顺带着能救活武士彟,不但能让女儿摆脱失怙之名,还能让自己不带着愧疚生活。 这种两全其美的事儿,她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 直接同意了女儿和侄儿的请求。 既然事情要做,那么赶早不赶晚。 万一拖下去,武士彟的病情,要是有什么反复,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一边派人悄悄的去散布消息,一边给杨氏母子三人梳妆打扮。 这种博人眼球的事儿,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后世的套路,直接拿到这个时代用,不怕这些淳朴的人们不上当。 不过片刻,宝相庄严的月光菩萨,和随仕左右的龙女二人,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就连熟悉了几人的刘氏,也看的是瞠目结舌,张口问道。 “姐姐不会真的是月光菩萨转世吧!” 她这一句话,直接给几人吃了定心丸。 连母亲这种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的人,都深信不疑,其他人怎么可能看出破绽来? 这就是一场完美的走秀。 确认了这一点的几人,也不坐马车,直接走出了大门,径直向着大兴善寺的方向走去。 大兴善寺,就在在靖善坊之中。 而靖善坊,则在朱雀大街,中段靠近东边的一侧。 这条大街,是唐长安城的南北向主干线,宽约150米,长5020米。将唐长安城分为东西两部分,街东归万年县辖,街西归长安县辖。 是长安城中,最核心的街道之一。 无数的人,从这里来来往往,繁华程度,都快要赶上东西二市了。 李平一行人,出了长寿坊之后,沿着大道,一直向东,就能直达靖善坊。 可她们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处心积虑的想要做事,并不是为了赶路。 而是为了造成轰动。 而如何造成轰动,正是李平所擅长的。 在给三人膝盖上绑布垫之后,每走一里,三人便跪倒在地,向着东方俯身叩拜,像是朝圣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求神拜佛,那也是在庙里,是在佛堂之中。 连见了皇上,都不用下跪,哪里见过这种走在大路上,就行如此大礼的? 方法不怕老套,有用就行。 不过一会儿,四人的身后,就跟了无数的看热闹的人。 人数已经足够。 混在人群中,杨家的下人,很快就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 “大兄弟,这么多人,这是干啥呢?” “听说是家人病人,要去大兴善寺,求一尊药师琉璃光如来。” “噢!噢!” “这可真是难得,我家里的,也能对我这么好,我就算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是啊!没想到贵人当中,也有这么好的人。” “贵人?” “是谁家贵人?” “嗯,听认识的人说,是应国公武家的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为应国公祈福。” “武家的夫人?那不是杨夫人吗?” “杨夫人?杨夫人是谁?很有名吗?” “当然有名了,也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当年达摩笈多大师,在大兴善寺亲口说的,杨夫人是月光菩萨转世。连皇上都惊动了。亲自为她做媒,嫁给了应国公武士彟。” “这应国公真是个好命的。不但取了菩萨转世,还能被如来保佑。菩萨这么劳心劳力,怕是再怎么重的病,也会好吧!” “当然!那可是菩萨!” 一言一语之中,跟在后面的人群,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连李平的身份都被人民群众安排的明明白白。 说是是佛教的护法金刚,转生成菩萨的侄儿,护佑菩萨,完满自己的功德。 随着不断的前行,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在都城之中,这种人群的聚集,很快就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这种事儿,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乱子的。因此,这些人不得不小心。 可等看到引起骚乱的是国公府的夫人之后,只能捏着鼻子,一路护送这位菩萨心肠的菩萨,前往大兴善寺。 大唐立国,拜的是道家的老子。 佛教什么时候,出过这种盛事?自从前隋灭亡了之后,所有的佛寺,都在夹着尾巴做人。 现在,有人携带民心,给佛家造势,大兴善寺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半分的推辞? 更何况,这位夫人本身就是佛家的善男女。 方丈亲自出面,引导这众人,走进了大雄宝殿之中参拜。 然后,亲手捧出了一宗,药师琉璃光如来如来的金像,口称阿弥陀佛,道。 “善男女慈悲心肠,我佛自然愿意保佑。” 说着将手中的佛像往前一递,道。 “请夫人迎接我佛!” 金佛! 这胡子一大把老和尚下血本了。 看着压的他手都在抖的佛像,粗略一估计,至少有十二斤。 这可是十二斤的金子啊。 是自己店里面,好几个月的营业额。 现在,这老和尚就这么轻易的送出去了? 这么一看,这老和尚也是聪明人啊! 和尚递了过来,杨氏却为难了。 她们在李平的家中,早就商量好了。 要在今天的长安,制造一个大新闻。 那么要请的这个佛像,不能小了。甚至是越大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满足长安百姓的猎奇感,让他们有耐心一直跟着队伍走下去。 这样,人才会越来越多,势也才会越来越大。 最终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 她们是听偏殿有一尊檀木的,药师琉璃光如来像,这才选择到大兴善寺来请佛的。 虽然金像金贵,价值极高。 但是这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的帮助啊。 杨氏一脸为难的难着李平,想要从他这里拿个主意。 可李平的一颗心,却全都挂到了金像之上。 檀木的虽然不错,但那里有金子好? 谁也没有规定,这一次只能请一尊佛像吧! 这么重的金子,你一直捧着也够累的。 我这就来帮你。 第66章 你,究竟是人是神? 李平一步踏出,满脸堆笑的走近了大和尚,将手中的大戟往怀中一抱,径直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金佛,笑眯眯的说道。 “多谢主持!” “主持如此仁慈,定能得正法宝藏,功德圆满,早日荣登净琉璃世界。” 说罢,有些遗憾的看着手中的金佛,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 “可惜小了点。” 随后立刻打了个眼色,示意贺怀恩上前,把手中的金佛,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才继续说道。 “我也仰慕药师如来,想要请一尊如来的法身。” “现在得偿所愿,真是谢过大和尚。” “不过那尊小的,是我请的。” “我的姑姑,想要请的,是另外一座。不知主持能否答应姑姑这个请求?” 听到李平这么一说,杨氏也是连忙地头,轻声说道。 “还请主持成全。” 成全,当然成全。 我连金子都送出去了,还在乎其他的佛像吗? 更何况,这么多人善男信女,再加上月光菩萨的光环,一拨过后,大兴善寺直接起飞。 难道还怕庙里会缺神像? 当下,宝相庄严的说道。 “女菩萨的如此诚心请求,我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菩萨觉得,自己和寺中,那一尊佛陀有缘,就请亲自去请。” “我等自然没有半分阻拦的道理。” 说罢,异常诚心说了个“请”字。 好! 我就在等你说这句话。 两人对话期间,李平的目光,早就盯上了殿上的佛像。 这里是大雄宝殿,自然不会缺三世佛。 身为横三世佛的东方药师佛,这里当然会有供奉。 而且,和偏殿中的檀木镀金佛像不同,这里的佛像,是真正的铜像。 不说艺术价值,就算是化了,造成铜钱,都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有了这宝贝珠玉在前,他哪里还愿意去偏殿,扛什么泥塑木偶? 当下,李平毫不客气的抬手一指,道。 “我们就像请这尊佛像!” “砰!” 当仁不让的气势,让老和尚吓了一跳。惊讶之下,脑袋直接磕在了身后的柱子上,重重一响,直接鼓起了一个大包。 顾不上后脑勺剧痛,老和尚一把抓住了李平的手腕儿,声色俱厉的说道。 “这种时候,施主就莫要开玩笑了。” “你可知道,这尊佛像的重量?” “这是紫铜的佛像,外镀黄金。看着不算太大,但是光分量,就有两千六百斤。” “我就是给你,你也扛不走。” “何苦跟老衲开这种玩笑?” 大兴善寺,本来就是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寺。 香火算的上是鼎盛。 再加上今天,月光菩萨求佛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儿,让寺庙直接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不少贵人和家眷,也挤到了殿内,同大家一起看热闹。 因此,殿中发生的争执,很快就传遍了寺院之中。 殿外更是议论纷纷。 “这护法金刚,不会真的要请大雄宝殿中的药师如来吧!” “说笑的吧,大佛两千六百斤,谁搬的起来?” “难不成是找了一群人,进来搬走这尊佛像?” “胡闹!” “佛像要亲自去请,才有诚意,一群人去,那是请神呢,还是拆庙呢?” “佛祖不怪罪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保佑?” “这金刚怕是个假金刚。谁家的金刚,会拆佛祖的庙?” 煊煊嚷嚷的吵闹声,很快就传到了殿中。 连殿中的贵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这些贵人,才是真正的高质量香客。若是惹得他们不满,寺庙的香火再怎么旺盛,收入怕是要下降大半。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容忍别人破坏? 当下,老和尚一把攥住了李平的手腕,语重心长的说道。 “施主莫要再胡闹了。” “现在就跟我去偏殿。” “以施主的体格,那座佛像肯定请的动。现在就跟我走吧!” 才刚说完,使劲一拽。 “砰!” 老和尚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而李平,确犹如钢铁浇筑的一样,纹丝不动。 老和尚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为了能给世人,营造一种大德高僧的形象,对于养生的功夫,是下了血本参悟的。 因此,身体极为的健硕。 就散是寺中的年轻小伙子,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种权贵之家的纨绔子弟? 自己难道是做梦没醒,还是偷喝酒喝昏头了? 不信邪的老和尚,连忙站了起来,抬手取推李平,可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他依然是一动不动。 李平自己唱戏,当然不会自己拆台。 发财不过是顺便的事儿,制造轰动,才是迫切需要做的事儿。 他笑眯眯的伸手,一把捏住了主持的脖子,把他提到了一边,然后走到药师琉璃光如来佛像的身前。 一手扣住莲台,抬手往上一推。 “轰!” 铜像直接和底座分离。 神兵神鬼方天戟插入地步,双手猛力一挑。 “轰!” 沉重的佛像竟然飞到了半空之中。 李平如霸王举鼎,深处左手,抬手一托,单手竟然将佛像托举到了手中。 大和尚哪里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场面。 “噗通”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究竟是人是神?” 是人是神你自己猜。 不过看到老和尚你肝胆沮丧的样子,看来老子震撼人心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扛起手中神兵,铁肩一担。 三个支撑点,将佛像稳定在手上之手,李平一脚踏出。 “轰!” 整个大雄宝殿,感觉都颤了一颤。 李平脸不红,气不喘。非常平静的走到了杨氏的面前,沉声说道。 “姑姑,现在好了。” “我们出发吧!” 虽然听女儿说过,自己新认的这个侄儿,武艺高强,是非常少见的万人敌。 可这一肩膀扛起两千六百就铜像的模样,还是给杨氏惊呆了。 她嘴巴打结,话都说不囫囵,结结巴巴的说道。 “平儿,你没事儿吧!” “这……” “这……” 虽然这佛像,对于李平来说,算不上什么太大的负担,但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体力啊。 自己要营造无敌的人设,要营造药师如来神像的神异,自然是越游刃有余,越是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万一中途太累,需要休息,那可就拉胯了。 当下,李平也不多座解释,直接开口催促到。 “该出发了姑姑。” “你只管走你的,还是按照我们计划好的办就成。” “其他事情,你不用多管。” 听李平这么一说,杨氏的心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有一个主心骨指挥自己,就算是天大的麻烦,她也能承受下来。当下,她立刻做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抬腿就往外走。 第67章 天神下凡 身后,牵着姐姐手的武媚娘,也是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平,震撼莫名。 自从知道这个人手中兵刃的重量之后,她就非常清楚,李平是西楚霸王,九原虓虎一类的猛人。 可就算是再怎么高估,也绝难想象。 此人竟然能举起两千六百斤重的佛像,还能视若无物。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儿。 难道他真的是天神? 是上上天听到自己的心愿,派他下来,拯救自己的? 心中猛的一揪,武媚娘连手上的多用了几分力气。 武顺心中倒是没有别的想法。 她在听了母亲和妹妹要将自己嫁给平哥哥话之后,一颗心早就挂在了李平的身上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李平做什么,以及能做到什么,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奇怪。 直到手上的疼痛,把他惊醒。 武顺嗔怪轻轻推了妹妹一下,这才抱怨道。 “妹妹,你捏疼我了。” 被姐姐一推,武媚娘这才从后悔之中,惊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再看向姐姐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弹起一声,武媚娘拉着姐姐的手,跟在了母亲的身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姐姐,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说要将姐姐,嫁给平哥哥了。” “平哥哥就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武媚娘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武顺的头顶之上,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母亲和妹妹,为了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牺牲不少,做了不少的事儿。 自己原本就应该念着她们的好,让着妹妹。 可一想到要把平哥哥让出去,自己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才刚抓住了一点幸福,就要让他这么轻易的从手心溜走吗? 不,绝不。 武顺下决心道。 她将嘴巴凑到妹妹的耳边,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也不会吧平哥哥让给你的,绝不。” “妹妹,我们各凭本事!” 说罢,轻轻一甩,甩开妹妹的手,径直走出了殿外。 武媚娘原本只是有些后悔,并没有下定决心。 被姐姐这么一气,反倒是激起了好胜心来。 她轻笑一声,低声说道。 “姐姐是菟丝子,只要有个支撑,不管是树,还是藤,都能攀援而上。” “可妹妹既不想做菟丝子,也不想做藤。” “而是想要做和大树融为一体,共同面对风雨的根。” “姐姐,你是斗不过我的。” 说罢,跟着姐姐,走出了殿外,走到母亲身边,陪着她继续演出,这一场已经排练好的大戏。 “轰!” 地面颤抖了三分。 李平举着手中的佛像,才刚一脚踏出了大雄宝殿,排山倒海的人群,瞬间跪倒一片,齐齐的行着大礼,都中高呼。 “护法金刚法驾!” 有熟悉佛家经典的人,立刻开口驳斥到。 “金刚不过是佛前随仕的护法,如何能请动药师琉璃光如来法驾?” “只有佛,才能请佛。” “这分明就是释迦牟尼如来的化身,不动明王尊者。” 貌似合理的解释,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片人的注意。 护法金刚,哪里有不动明王尊贵。 看着李平这宛若天神下凡的模样,金刚哪里配得上他的身份? 很快,大兴善寺之中,呼喝之声齐齐一变。 呼喝不动明王之声,冲天而起。 护法金刚也好,不动明王也罢,只要能搞个大新闻,顺便再展示展示自家的肌肉,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所顾忌,自然就算达成了目的。 关于这一点上,李平一点也不贪心。 丝毫没有把长安城百姓的狂热,放在心上,已然不紧不慢的迈着脚步。 一脚踏出,地动山摇。 “轰!轰!轰!轰!” 像是微微地震一样,伴随着轻微的晃动,坚定不移的向着朱雀大街走去。 明王降世,菩萨求佛。这种亘古未闻的场面,不过短短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想要见一见月光菩萨,和不动明王。 尤其想要看看,不动明王,究竟是如何将几千斤中的重的药师王佛的佛像,举回去了的。 就连皇宫中的李世民,也被惊动。 这么多的人,聚集到朱雀大街,就算是不惊动也不行。 城楼之上,李世民听着属下的汇报,同样也是惊的张口结舌。 虽然对自家儿子的武勇,早有预料。 可凶猛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不过这是好事儿,儿子的本事越大,做父亲的当然也就越高兴。 可他怎么和武士彟的家眷混到一起的? 这让李世民倒是有些纳闷。 心中不解,他直接吩咐到。 “再探,一定要把李平,和武家是什么关系,搞的一清二楚。” 人,只要在世上活着,那么,就一定有存在过的痕迹。 更何况杨夫人,这种声名远播之人。 李世民一声令下。 候命在侧的天策府内卫,丽景门密探,立刻洒了出去。 沿着杨氏的生活轨迹,探查她在整个长安的人际交往关系。 而吩咐完李世民,则站在朱雀门的城楼上,心中颇为不安的向外望去。 朱雀大街上,人山人海。 而人群的中心,是扛着一座巨大佛像的李平,正在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每踏出一步,欢呼之声,就冲天而起。 有不少人,看到这天神下凡一样的场景,直接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而都城之中,长安县和万年县的两位县令,则是一边骂娘,一边派出手下的壮班,马班,快班的所有衙役,拼命的维护大街上的秩序。 防止发生踩踏事故。 这个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故,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始作俑者的几人,杨氏夫人,有月光菩萨转世,这种身份护身。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为丈夫祈福,这种行为不管在那个朝代,都是国家大力提倡的。 皇家奖掖都来不及,还怎么可能治罪? 而那扛着佛像的狂徒,从今以后,在世人的心中,怕是已经变成了不动明王降世临凡,成了活在世间的佛陀。 你凡间的律法,还能治佛祖的罪? 睡昏了头不要紧,乱来的话,不怕京城的百姓造反吗? 所以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板子肯定会打在两位县令身上。 若不是这本身就是县衙的职责,他们怕是恨不得直接化身将军,将南衙的禁军拉出来,把围在周围的百姓,一扫而空。 第68章 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 城中的父母官揪心。 站在城楼上面的皇上,同样也是揪心。 倒不是忌惮儿子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声望。 李平又不是外人,是自己心中期盼的正牌接班人。就算是再大的声望,也是李世民所期望看到的。 他担心的,是李平肩膀上的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像。 这可是真正的铜佛巨像啊,不是泥塑木偶。 据属下的密探回报,足足有两千六百斤重。 这么重的佛像,举在肩膀上,难道不伤身体吗? 《史记·卷五·秦本纪第五》之中记载,秦武王嬴荡,武力绝顶,膂力过人。 是先秦王室之中的绝世猛人。 可就是这样的猛人,在和属下在举办的举“龙文赤鼎”的大赛之中,强撑着举起了大鼎。 结果却是两眼出血,胫骨折断,哀嚎到了晚上,气绝而亡。 一代英主,年仅二十三岁便命丧黄泉。 龙文赤鼎已经失传,有多重,李世民不知道。 但鼎是礼器,代表了皇室正统的一部分。 自夏商周三代一来,还是流传下来了一部分的。 如今,收藏在太庙之中的周朝大鼎,最重的,也只有一千六百六十五斤六两。 就算是秦武王举的是这最重的鼎,那也和自家儿子,现在举的铜像,差了足足一千斤重。 这种重量,就算是儿子神力,可谁知道,经此一次,有没有伤到的身体? 要是因此,让他身受暗伤又怎么办? 武家何德何能? 杨氏又是何德何能? 能让自家的儿子,冒着身体损伤的危险,为他们出头? 这武士彟不识趣,到了新朝,还念念不忘太上皇,处处给自己添堵,已经让李世民足够厌烦的了。 现在,这杨氏又将麻烦推到了自己儿子的头上。 哼! 真是不知所谓。 随着队伍的前进,一行人逐渐已经靠近了朱雀门。 在城楼上,已经能具体的看清身为主角的几人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白衣胜雪的杨氏,不满的抬手,重重的砸了女墙一拳,愤愤的说道。 “这武氏一门,真是阴魂不散!” 听到皇上发怒,一旁的小黄门,立刻噤若寒蝉。 而更远一点,耳听八方的大宦官冯德宏却挥了挥手,让周边伺候的一众人退下。 有些事儿,不该他们听。 什么是阴魂?只有死了的人,才是阴魂。 他斥退了周围的人群之后,这才走到了皇上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圣人,武士彟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 “若是皇上厌弃的话,不如让他现在就走?” “不行!” 听到统管丽景门的冯力士这么一说,李世民立刻板起了脸,训斥道。 “说的什么蠢话?” “还嫌朝廷不够乱吗?” “武士彟的死活,无关轻重。但是却不能跟朕,扯上一点关系。” “你手下的丽景门,还有张士贵管着的天策府内卫,都给我牢牢的记住这一点。” “连亲自监视他都不允许。” “听懂了吗?” “是!” “小的明白。” 冯德宏低眉顺眼的说道。 确实不能亲自监视。但是可以派遣其他国公府,王爷府的下人监视。 就算是被人发现,那也是他人心怀不轨,跟自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否则,一旦皇上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的话,那可就离死不远了。 脸色阴沉的李世民,听到手下太监沉寂了下去,这才缓缓收敛了心情。 然后,又开口问道。 “巢元方中风,是怎么回事儿?” 能是怎么回事儿? 避祸呗,还能怎么着? 太监和太医都是吃皇家饭的,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心思? 肯定是发现了大皇子天大的秘密,老头又不想死,所以就只好中风了。 但这种事儿肯定不能和皇上这么说。 当下,冯德宏再次地头,低眉顺眼的说道。 “回圣人。”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老奴不知道。” “但是中风确实是真的。” “这种事儿,有其他太医佐证,根本就做不了假。” “到底是年纪大了中风,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中风,时间太短,老奴还没有查出来。” “还请皇上耐心的等等。” “再给老奴几日的时间。” “算了!” 李世民直接气闷的挥了挥手。 查到了又能怎么样? 一个太医,靠手艺吃饭,人中风了以后,谁还敢用? 就算是以后好了,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也没办法调理李平的身体,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受内伤。 还是重新找一个医生,来的更加的快捷。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猛的回头问道。 “已经确认,孙思邈真人是在秦岭的太白山上修书?” “是的,圣人。” “去请吧!” “让唐俭去,一定要把真人请回来。” “告诉真人,要是不奉诏的话,下次就是太子去请。” “再下次,就是朕亲自去请!” 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冯德宏心中的小人在狂叫。 不过是担心大皇子的身体而已。 就要让莒国公唐俭入山,还要让太子也走一趟。 甚至皇上也要亲自出马。 生儿子,是用来孝顺父亲的。 你这么搞,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 可惜,这种话,冯德宏只能心中想想,绝对不敢在嘴上说出来。 连睡觉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说梦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李世民记挂着李平的的身体,看着下方的人群,胆战心惊。 而丽景门,作为密探中的老手,有皇上的命令,哪里敢有半分拖延? 不过片刻,就将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清楚楚。 听过下属汇报之后,冯德宏立刻上前,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李世民,这才低声禀报。 “圣人!” “小的们查清楚了。” “这杨氏,之所以能够劳动大皇子,是因为此人,许多年前,就和刘娘娘相熟。” “娘娘失去踪迹之前,正是和杨氏有过短暂的几日相处。” “现在,两人相逢之后,重续前缘,又续了姐妹关系。” “据杨家的丫鬟说,两家关系,非同小可。” “那杨氏,不但以后要住在李府,就连女儿也要嫁给大皇子。” “好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因此,大皇子这才会亲自出手,给杨氏站台。” “什么!” “砰!” 一卷丝帛,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骨碌”一滚,直接散了一地。 “我不同意!” 李世民厉声说道。 武家的女儿,竟然要嫁给自己的大儿子? 这怎么能行? 第69章 图谋不轨 武士彟那厮,铁了心的跟着太上皇走,满朝的文武都一清二楚。 自己不治他的罪,就已经是心怀仁慈了,现在,再让自家儿子,娶了他的女儿。 别人一说,还以为是自己怕太上皇,以及他身后的世家众人呢。 这让李世民的脸往哪里放? 再说了,武士彟本身就是商人出身。 即便是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人脉稀少的缺点。 和这样的人做亲家,对自己儿子的前途,又有什么帮助?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世民,恨不得现在下去,就直接给武士彟掐死。 可惜,如今还不是暴露父子身份的时候。 “呼!” 长出了一口气,李世民接过了身旁太监,重新捡起来的卷宗,仔细的打量着调查的经过和结果。 慢慢的,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原来两人之间,竟然有这种渊源吗? 是了,“轻卿”还怀着孩子的时候,是说过,在寺庙之中,遇到过一个姐姐。 原来那个姐姐就是杨氏啊。 这样一来,也能说的通,儿子如何和武家扯上关系的。 既然这样,就先等等吧,不着急。 这不还没有成亲呢吗?就算是成亲了之后,那也能和离。 实在不行,还可以丧偶。 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这一步的。 自己一定会给儿子,挑一个好妻子,一个能母仪天下的好妻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儿子以后的路,更加的顺畅。 再看下去,看看不出什么花儿来,反倒是看的人胆战心惊。 李世民索性转过身来,不去看他,直接起家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不经意的说道。 “这武士彟真是好命!” “居然还能娶到这么一个妻子。拐弯抹角的,竟然能和朕重新勾连上。” “啧!不容易。” 说着,脚步突然一停,有些不太确定的回头问道。 “我记得,这武士彟的两个儿子,对他的继母并不好?” 坏了。 皇上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忽然关心起了武家的家事来? 我看上了武家,在城南的一个庄子,正等着武士彟咽气呢。 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听李世民这么一问,冯德宏连忙说道。 “回圣人。” “确有此事。” “四日前,杨氏母子三人,就被武士彟的两个儿子,赶出了家门。” “一家人,就住在永宁坊的一处店铺里面。” “呵呵!” “犬豕之辈!” 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就是父亲去世之后,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赶出了家门的。 吃了不少的苦。 直到今天,皇后偶尔还苦中作乐,想起过去的往事。 说是哥哥带着妹妹,摘了别人家青青的麦穗,烤着吃,味道至今难忘。 李世民最是痛恨这种无情无义之辈。 冷笑一声,骂了两句之后,他这才接着问道。 “这两个畜生,最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呢?” 完了。 牵扯到大皇子,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这两个小畜生不要紧。 但是好多人,都在他们的身上有所谋划。 自己泄露出去,恐怕会被别人恨死。 可惜,若是隐瞒的话,死的更快。 装作丝毫不知道别人的小动作,冯德宏正声说道。 “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如今在礼部上蹿下跳,正在谋划着继承应国公的爵位呢。” “哼!” “武士彟可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人还活着呢,就被亲生儿子盯上了爵位,这可真是报应不爽。” 李世民冷笑一声吼,继续说道。 “况且,朕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让应国公这个爵位,传下去。” “更何况,这满朝的文武,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让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畜生继承爵位。” “想想都不可能。” 说罢,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一直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冯德宏,突然之间,满脸尴尬的停下了脚步。 李世民顿时一愣,立刻回过神来,随后勃然大怒,目光灼灼的盯着丽景门的首领太监,厉声问道。 “莫不是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难道还敢让禽兽之辈,袭爵不成?” “噗通!” 皇上一怒,吓的冯德宏肝胆俱裂,连忙跪了下来。 这么大的反应? 大太监的动作,立刻让李世民一阵警惕。 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他也不再去看着太监,面无表情,异常平静的问道。 “是谁!” 彻底的完了。 一个家奴,掺和到皇上的家事当中,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说小一点,是图谋不轨。说大一点,根本就是离间天家的亲情。 背上这种名声,让依靠皇帝亲密度吃饭的人,要怎么活? 心中哀叹一声,现在也只能指望,皇上对大皇子爱的深沉。 这样,才能把屁股,坐到自己的这一边。 当下,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沙哑着嗓子说道。 “是独孤谋!” “独孤谋?哼!他有何能耐,能让人继承国公之爵?” 话才出口,李世民瞬间醒悟了过来。 “蜀王李恪!” “他想干什么?” 长安城,共有二十五条通衢大街。 其中南北向十一条,东西向十四条。 在这些大街中,以通南郭城门的三条南北大街,即朱雀门街、启夏门兴安门街、安化门芳林门街,与通东西郭城门的三条东西大街,即春明门金光门街、通化门开远门街、延兴门延平门街,合称“六街”。 此六街皆通郭城门,为都城的主衢大道。 大唐实行宵禁制度,六街皆置街鼓,每日晨暮要随承天门鼓声敲击警众。 暮鼓之后,各坊市城门尽行关闭,街衢禁断人行。 时人有诗歌曰:“六街鼓绝行人歇,九衢茫茫空有月。” 李平扛着药师王佛的佛像,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北。 与春明门金光门大街交汇之后,再向东行。 经过两个里坊之后,就到达了平康坊。 这里是长安城中,最繁华的里坊之一。 高官权贵的宅邸,栉比如鳞。 坊内更是有十六州的驻京进奏院。 这些不算什么。 最吸引人的,应该是此坊入北门东回有三曲,称南曲、中曲、北曲。是青楼妓家的聚集之处。 这些歌妓大多隶籍教坊,从小受到非常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等技艺训练。 交往对象往往是喜好吟诗作文的文人士大夫、皇亲贵戚和朝廷官吏。 平日经常要应朝廷征召供奉和侍宴,大多能言善对、能歌善舞,文化品味和素养极高。 就算是比朝中的大臣,也不遑多让。 因为是官办之地,就算是彻夜宴饮,也无人去查。 全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样子。 繁华程度之高,非亲身体验,不能描绘一二。 第70章 你到底是谁呢? 武士彟的英国公府,就在这座里坊的西南边上。 是闹中取静的一处极好的场所。 可等李平踏足这里之后,让整个平康坊,瞬间都沸腾了起来。 连东北边的秦楼楚馆的小姐姐,也都坐不住了。 顾不上彻夜的疲惫,连忙唤过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 在一众龟公的伺候之下,赶到以往,从来都没有到过的权贵的地盘。 围观月光菩萨和不动明王。 这一路上的大场面,已经快要把杨氏都吓死了。 就算是皇上登基,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围观。 现在,被无数双的眼睛盯着,杨氏都快站不稳了。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容退缩了。 整个长安,将近十多万人看着。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所有人都要万劫不复。 就算是为了女儿,她也要坚强起来。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 在武媚娘和武顺的搀扶下,杨氏走到了应国公府的大门之前,满是忐忑的按住了门环,使劲的一敲。 “咚!咚!咚!” 沉重的铜环,击打在下方的铜片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门应声而开。 一个贵公子大半的青年,风度翩翩的走出了大门,对着杨氏躬身行礼道。 “原来是夫人回府了。” “快请!” “来人,快送夫人进府。” 或许会被拒之门外,或许会被乱棍打出。 可杨氏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个畜生一样的继子,居然会欢迎自己回府。 这剧情不对呀! 杨氏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李平,正要询问该怎么办。 一旁的武媚娘却已经行动了起来。 她拉着母亲的手,躲开了前来搀扶的家奴,直接退到了大门之外,躲到了李平的旁边,这才俏生生的问道。 “你是谁?” “我的两位兄长呢?” 我是谁,我是催你命的阎王! 你说我是谁? 独孤谋心头暴怒。 武家豪富,长安城中的权贵,差不多都知道。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武士彟去死,然后瓜分他挣下的万贯家财。 就连蜀王李恪都馋涎欲滴。 因为钱多,本身就是王霸的一个基础。 可大家都是斯文人,要讲究一个吃香。就算是吃绝户这种事情,也要吃的文明,吃的好看。 如何去吃,就成了所有人,要仔细考虑的一个问题。 蜀王的想法,就是用爵位控制武家的两兄弟。 将新生的应国公,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将武家连皮带骨头,一口吞下。 这样的话,武家的钱财,岂不是予取予求? 不过这样吃独食,也是犯了众怒。 可那又如何? 蜀王是皇帝的儿子。 他的母亲,更是前朝隋炀帝的女儿。 朝中无数的大臣,都是前隋的旧臣出身。 就算是为了粉饰一下体面,装作一副忠诚的样子,也会对杨妃的儿子另眼相看。 再说了,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怎么花,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有道是善财难舍,可舍一部分,换来更大的利益,或者朝臣的支持的话,何乐而不为? 这正是独孤谋给献给蜀王的计策。 原本,这些事儿,都应该是在水面之下完成的。 在别人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静悄悄的,润物细无声的一点一点儿完成。 可谁知道,这武家,被驱逐出去的继母,会唱这么一出戏来。 将世人的关注,全部集中到了应国公府之中。 这样一来,前期自家所有的谋划,恐怕再也无所遁形。 如今,别说是盯着武家的众人,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蜀王的谋划。 再想遮掩,已经为时已晚。 现在,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杨氏诳到公府之中,软禁起来。 再早日送武士彟归西。 这样一来,这个蠢妇,还有这些愚民掀起的波澜,再回在无声无息之中平息。 府中的哪两个蠢货,估计是派不上用场了。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独孤谋心中恨的要死,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杨氏母子乱刃砍死。 可脸上却丝毫不见端倪,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走出了大门,走到了杨氏的身旁,伸手就要去搀扶她。 一脸诚恳的说道。 “夫人!” “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已经知错了。” “这才派我前来迎接夫人。” “我们这就进府吧夫人。” “众人还等着您主持中馈呢!” 杨氏富贵出身,是个没注意的。 听独孤谋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心动。 可武媚娘确实从勾心斗角之中长大的,天天想着,如何逃离兄长的折磨。 听独孤谋这么一说,就更加的确认了。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当下,她冷笑一声,不屑的道。 “主持中馈,你信吗?” “你以为我们是哪两个蠢货?随便说说就能骗到?” “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呢!” 说罢,直接仰头,看着李平,脆生生的说道。 “哥哥,动手!” 不用武媚娘说,李平也准备动手了。 没有把肥肉放在那里,别人就不能动的道理。 自家能够谋划,别人肯定一样行。 但是谋财归谋财,你不能害命。 而且还是害自己的命。 这个崽种,脸上喵咪咪的,心头的恶意,都快变成了实质,化形而出了。 今天要不是自己在这里,杨氏母女三人,只要进去,怕是骨头都剩不下了。 这三人如今,不但是自家的股东,更是后宫的预备役。 李平怎么可能容忍,这小白脸的崽种,暗戳戳的谋害他们? “锵!” 神兵神鬼方天戟,擦着火花,从肩膀上抽出。 “砰!” 沉重的大戟,向下一顿。 戟杆儿入土半尺,钉在了街道的条石之上。 举着大佛的李平,“噌”一下,卷起一股恶风,往前一窜。 一只大手,直接伸了过去,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将他高高举在空中。 这才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 “你到底是谁呢?” “好!” 冲天的欢呼声,从人群之中响起。 举着将近三千斤的大佛,还能行走如风,出手似电。 这种身手,不是仙神,哪算什么? 一时间,国公府外,人声鼎沸。 一侧,连站在那里看热闹妓家女眷,也不甘示弱。 团扇,手绢儿,香囊,像是下雨一样,纷纷向李平砸来,在街道之上铺了厚厚一层。 独孤谋也是惊恐异常。 想不到,这哗众取宠,犹如小丑一样的贱人,竟然敢这么对他? 虽然身为历阳郡公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但是自家留下的人脉,依然还在。 独孤家一门三皇后,七子皆封侯,依然让天下人侧目。 否则,自己也不会被蜀王引为心腹。 现在,你这贱民,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就不信你敢杀我! 第71章 彻底绝后 心中恼恨的独孤谋,不顾脖子上钳着的大手,抬手一搭李平的胳膊。 脚下包了铁尖的鹿皮长靴猛然一蹴,带着呼啸直踢李平的下巴。 在练武场上的时候,独孤谋就尝试过。 一脚直接能给人踢晕。 若是借力的话,他甚至能踢碎别人的下巴,将人当场踢死。 眼角带着恨意,飞起一脚心中犹自不解气。 另外一只脚,也上一蜷,伸手拔出藏在鞋筒里的匕首,狞笑着猛然一挥。 “死吧!” 当场就要给李平的胳膊削断。 “哥哥!” “小心!” 武媚娘知道李平的厉害,一点都不担心。 可武顺见一道寒光,直斩李平的手腕,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厉声尖叫。 连周围围观的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平自从获得了项羽,霸王之勇之后,身体连同灵魂,都感觉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不但能够感受恶意。 就连别人的行动都能感知。 现在,他一把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手底下那人脖子上的大筋跳动,肌肉收缩。 就这么一点点的细节,直接让李平将他全身的肌肉运动,窥探了个一清二楚。 就连接下如何发力,要做什么动作也了如指掌。 有了这种程度的身体掌握,怎么可能被这种小鸡仔儿暗算的到? 看着那人即将奸计得逞的得意,李平列开大嘴,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道。 “小崽种,你想多了。” 随后,大手一松,直接松开了那人的脖子。 像是毒蛇出洞一样。 “嗖!”一下,彻底的消失在了那人的面前。 而失去了支撑的那人,尖叫一声,惊恐的往后倒去。 你既然敢反抗,就别怪爷爷痛打落水狗了。 更何况,现在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嗖!” 收回来的手,再次探出。直接抓主力那人,踢过来的脚腕儿。 然后李平怒喝一声。 高高抬手,猛然向后一轮。 “砰!” 巨大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大街的条石之上。 “锵!” 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 刀柄在地面上一磕,高高飞起。 “噗!” 一口鲜血,人直接瘫软在地。 就着,李平依然不放过他。 再次怒喝一声,大手一抬,又是一抡。 “嗤!” 鲜血犹如水壶,在空中洒了一圈儿。 “砰!” 骨头粉碎的声音响起,躺在地上人,直接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瞬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平这才松开了他的脚腕儿,一脚踩在掉落在地的匕首的刀刃上,轻轻一点。 将匕首踩到了半空之中。 随后飞起一脚,踢在了刀柄之上。 “嗖!” 横空飞起的匕首,呼啸一声,直接钉在了那人的左手之上。 而行凶过后的李平,这才施施然走到那人的身边,啧舌道。 “哪里来的狂徒,青天白日,就敢行凶?”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而已。” “你这抄起刀就要砍人胳膊。” “这幸亏我,曾经学过两手。” “这要是大街上的普通人,还不直接被你给杀了?” “你这畜生简直就不是人,活着也不过浪费粮食而已。” “还不如让我送你归西!” 原本,场上的众人,无不惊诧于这位明王的残暴,随随便便就把人打个半死。 可听李平这么一说,顿时回过味儿来。 是啊,明王又没有真的打你。 不过是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而已。 你这就要抄刀子砍人。 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魔。杀人的魔。 明王就是为了降服你们这些人魔,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么一想,这哪里是明王残暴,根本就是世间太过污秽。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喊道。 “杀人魔,杀人魔。” “送他上西天!” “噗!” 你给我打个半死,错的现在反倒是我? 这是什么世道? 气愤的独孤谋,再次喷了一口血。 而李平却依然没想过,就这样放过这个。 他微微俯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左手,连同上面插着的匕首,往上一提,强行拧着。 将刃尖对准了他的眼睛,心平气和的说道。 “听到了没有,众人说你是杀人魔。” “你说我敢不敢,用这把匕首,捅穿你的眼睛,将刀子钉到你的脑仁儿里?”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来到应国公府,是干什么的?” 冰冷的匕首,散发这逼人的寒气。 这是慑人的杀意。 躺在冷硬条石上的独孤谋,甚至能感觉到匕首的刃尖,将自己的眼球,压出了一个弧度。 他现在丝毫不敢动弹。 生怕下一刻,眼睛就直接被匕首,戳到爆浆。 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皮会被匕首割破。 他是真的敢杀我。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祖父独孤楷早就去世。父亲独孤彦云也死在了幽州,和突厥人交战的战场之上。 现在,偌大的一个独孤家,只有自己一个子嗣。 一旦自己,死在这里,独孤家将彻底的绝后。 到了那时候,就算是将此人千刀万剐,难道自己还能从地狱之中,活过来不成? 我怎么死在这种搞笑的地方,被一众贱民围观? 心中羞愤欲死的独孤谋睁大了眼睛,任由眼泪,从干涩的眼球一旁话落。 沙哑着嗓子,颤抖着声音说道。 “独孤谋!” “访友。” “访友?” 李平冷笑一声。 “谎话!” “访友能访出这么大的杀气来?” “崽种,你心中的恶意,隔着一条街,都快要溢出来,你告诉我说这是访友?” “既然口中没个实话,那就去死吧!” “反正这是万民的期望。” “我就不信了,这大唐的王朝,会因为你一个小崽种,跟整个长安的百姓作对?” “现在,是你重要,还是百姓重要,就让官府衡量衡量。” 说着,手掌微微一用力。 “噗!” 匕首直接穿透了独孤谋的眼球。 鲜血立刻喷出,将他大半张英俊的脸庞,染的犹如恶鬼一样狰狞。 即便是如此,冰冷的利刃,依然没有停歇。 坚定的一寸一寸深入。 要穿过眼睛,将刀刃钉如脑子当中。 “啊!贱民!” “你敢杀我!” “你真的敢杀我!” “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 “我独孤家一门三皇后,七子皆封侯,被天下人所看重。”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过明天!” “贱民!贱民!” “去死,贱民!” 独孤谋状若疯狗的诅咒,咒骂,威胁。 第72章 到底是谁在说谎? 可李平半分都没有动摇,丝毫不惧。 依然坚定不移的一点一点,往下推着匕首。 因为他十分清楚,皇帝不会动他。 原本不过是听了武媚娘的注意,为了转移视线而已。 谁知道,事情竟然闹的这么大,惹得整个长安的人都在关注此事。 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明王降世。 在封建社会,利用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是十分惹统治阶级忌讳的。 无数人因此丧生。 学过历史,政治的人都知道。 现在的李平,已经骑虎难下了。 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有了明王的名声,短期之内,皇上不会拿自己怎么着。 就算要杀了自己,也得等长安的百姓,渐渐遗忘了这件事儿才行。 当务之急,是先拿下武家的钱。然后利用名声,接近皇上,通过抗旨,赚到足够的资本。 然后提桶跑路。 跑到中亚,欧洲逍遥自在。 在这之前,敢挡在自己谋划道路上的所有人,都要粉身碎骨。 现在,别人也盯上了武家的钱财。 这独孤谋,不知道是谁的人,只要杀了他,肯定能够震慑周边的一众豺狼。 让他们再想下手,就要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同时也通过此人,试探一下李唐的皇室。 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下定了决心的李平,冷笑一声,道。 “我以为你们独孤家,是有多么的厉害呢,原来是靠女人的屁股,撑起了一片天。” “我记得当今的皇后,是姓长孙,而非独孤。” “你这是想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年轻人,路活的窄了啊!” “小崽种,你猜一猜,你觉得我会怕吗?” 冷冷的话,犹如寒风一般刮到了独孤谋的身上,让他的骨髓都都结成了冰。 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这人就是个疯子。 而我又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呢。 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泪流满面的独孤谋突然高声喊道。 “救命。” “救命啊!” “我是蜀王的人。” “谁来救救我啊!” 这话一出,直接让周边所有围观的人,神情一怔。 大家都是京城人,生活在大唐的最核心地带。 谁还没有一两个指点江山的癖好? 就算是平日里,大家聊天,也都喜欢聊一些权贵的阴私。 现在阴私直接暴露到了众人面前,一帮吃瓜的人哪里还忍住的? 全都摩拳擦掌的等着,要听听蜀王,是如何插手别人家的家事的。 就连藏在大门后面的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也是忍不住了。 他们花了无数的钱财,在长安城中找了无数的人疏通,都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诺,说是能够让武元庆承袭爵位。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帮忙的独孤谋。 可是这人,对着自家的家事一阵指指点点,现在都快要被人打死了。 他死了不要紧,自己的爵位岂不是泡汤了? 更何况,这人现在说自己是蜀王的人,谁知道蜀王有没有牵扯到这里? 万一要是有的话,蜀王的心腹被别人打死到自家的门口,别说是袭爵了。 自己不被蜀王处死,就侥天之幸了。 这该怎么办? 自己拿蜀王没有办法。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人总不能连自己也杀了吧! 那他哪里会是明王,分明就是杀人魔王。 胆战心惊的武元庆,拉着弟弟武元爽给自己壮胆,走出了大门,走到了李平的旁边,指着下方的独孤谋,战战兢兢的说道。 “这是今天来拜访我的朋友。” “好心好意的为你开门,你们反倒是将他打成了重伤。” “现在,居然还要杀他。” “你怎么敢这么做?” “现在,给我放开他!” 一旁的武元爽,才刚服用过独孤谋带过来的五石散,正处于发散的状态。 整个人飘飘欲仙,冲动的本能完全控制不住,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根本就不经过大脑。 听到兄长的质问,同样也是双目瞪的溜圆,摇摇晃晃的高声呵斥道。 “对!” “给独孤兄弟放开。” “兄弟,你说你也尝过母亲的婢女,不如我们换一换,试试口味?” 武元爽这话一出,信息量之大,直接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哗然。 谁能想到,道貌岸然的权贵之家,竟然会是如此的肮脏。 就连蜀王的亲信,都是一丘之貉。 那么蜀王呢? 皇室呢? 这瓜之大,竟然和明王降世都差不多。 今天真是值了。 一旁的武元庆也是惊呆了。 谁能想到,这狗东西,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口吐实话。 这是能在这里说的吗? 淫辱母婢,可是不孝的大罪。十恶不赦的那种。 万一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参上一本的话,是要被拉到西市腰斩的。 惊恐的武元庆,一把拉住了弟弟,连忙伸出了双手,堵住了武元爽的嘴,仓皇的说道。 “喝醉酒,就不要乱说。” “我弟弟说胡话呢,众位莫要相信。” 对于旁人是大瓜,可对李平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两个狗东西,是什么德行,武媚娘早就给他剖析的一清二楚。 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抓住两人的把柄。 借助杨氏母亲的权威,将应国公府掌握在他们三人的手中。 只有这样,分家产的计划,才会顺利的进行下去。 看都没有看一眼武元庆一眼,李平停住了独孤谋眼中的匕首,毫不在意的说道。 “听到没有。” “你朋友,来救你来了。” 蜀王都救不了我,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大放厥词? 武元庆他要是现在就激怒你,让你转移了目标,才算是救了我。 反正活不了了,独孤谋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呸!” 一口啐到一旁,独孤谋强韧着眼中的剧痛,恶狠狠的说道。 “朋友?” “他也配?” 不是朋友?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武元庆心中一愣。就连周边围观的百姓,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朋友,能登门入户? 不是朋友,代替主家,在门口迎接主母归家? 这种情况任会看来,其中都有大瓜。 边上边上围着的人,全都把耳朵竖起来,靠近几步,想要仔细的听听,这里面,又有什么文章。 李平心中也是一喜。 他正愁找不到武家的两头猪的把柄呢,有现成的弱点盒子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当下,他直接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然后这才哂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的口供不统一啊!” “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来来来,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若是大家满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你!” “什么?” “你肯放过我?” 第73章 不逃难道等死吗? 听到李平这么一说,躺在地上的独孤谋,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李平眼珠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惊喜的问道。 “你忘了一个前提。” “那就是让大家满意!” 李平狞笑这说道。 大家满意? 哼! 独孤谋对李平的说法,嗤之以鼻。 大家都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纯洁的好人? 你要不是为了武家的家产来的,我当场拉出来再吃下去。 无非就是,蜀王用武元庆这个蠢货,而你借助的是武家的女主人罢了。 现在,不过是想要用着冠冕堂皇的道理,拿捏住那兄弟二人,重新掌握应国公府而已。 还说什么大家满意? 分明就是让你满意。 不过不如此,我又怎么能够活下来呢? 独孤谋心中庆幸,急忙开口说道。 “我独孤谋是一条狗,怎么可能和猪做朋友?” “狗是主人用来看家护院儿的,是用来咬人的。” “而猪是用来吃肉的,是用来喂狗的。” “人,会和一个果子,一块面饼做朋友吗?” 武元庆现在就是再怎么蠢,听到独孤谋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他究竟谋划的是什么。 偌大的武家,除了万贯家财,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值得他人惦记? 值得别人下血本,用应国公的爵位来拉拢? 红着眼睛的武元庆,像是想要吃了独孤谋一样,死死的瞪着着他,有些绝望的问道。 “所以,你,还有你身后的蜀王,是来谋夺我武家家产的?” 好! 再多说些! 你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 我活下来的机会也就越多。 独孤谋眼底下,有着藏不住的惊喜。 听武元庆质问,连忙高声回应道。 “哈哈哈!” “武士彟这失败的一辈子,除了挣下了一大笔的钱,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老婆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宝贝不成?” “总不能是为了,父亲还没有死,就将继母赶出了家门的,你们这两个畜生吧!” “要不是为了万贯家财,你这狗东西,何德何能,能继承应国公的爵位?” “哗!哗!哗!” 独孤谋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将主母赶出家门的畜生,更加令人发指的是,父亲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在这个崇尚孝道的世界,干出出这种事儿,根本就是自绝于人类了。 更何况,他们赶出去的,也不是常人。 是如今长安,人尽皆知的月光菩萨的转世之身。 但凡和这种人,有一点的牵扯,死后肯定是要堕无间地狱。 愤怒的人群,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武家的两兄弟当场打死。 有些事儿可以偷偷的做,但是绝对不能光明正大的放到世人的面前。 否则,就直接能让人万劫不复。 看到人群如此的义愤填膺,武元庆惊骇欲死。 现在的众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要有一点点的火星,就能爆炸开来,将他们兄弟二人,炸的粉身碎骨。 这种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他连忙开口,脸色苍白的反驳道。 “不,我没有。” “你说谎!” “说谎?” 独孤谋轻蔑的一笑,阴恻恻的说道。 “你既然说,我是在说谎的话,不如问一问你的好弟弟。” “他现在服了五石散,整个人现在都飘飘欲仙。” “你现在就算你是问他什么时候,爬上了你母亲婢女的床,他也会说的一清二楚。” “怎么样?” “要不要问一下?” 独孤谋的一番质问,彻底的点燃了长安百姓的八卦之火。 五石散是魏晋时期,高门权贵之家,宴饮作乐之时,助兴的良药。 其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 传说东汉大将军何进之孙,何晏耽声好色,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在他的带动下,五石散广为流传。 至今将近四百年,即便遇到战乱,也从来都没有中断过。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而已。 听闻当今皇上,就对这五石散,深恶痛绝。 据说,孙思邈孙真人就劝谏过皇上。 他说“宁食野葛,不服五石,明其大猛毒,不可不慎也”。 还劝诫“有识者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 当今皇上,雄才大略,自是不愿意麾下的文武,出现一堆,吃多了毒药的病夫。 因此,极为不喜臣下嗑药。 就连五石散的药方,都在潜移默化的禁绝。 如今,这天下的五石散配方,都在豪门之家流传,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现在,居然就在这平康坊的武家门口,见到了五石散,还是皇子亲自送过来的! 这怎么能不让众人惊奇? 一个一个,全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前的阵仗。 有那好事的,全然不顾事情闹大,极力的大声吆喝着,非得让武元庆,问问弟弟不可。 到底是如何对待父亲母亲的。 这个时候,武元庆还如何敢乱说话? 一旦有点滴行径踏错,立刻就是万劫不复。 因为在如今的这时代,有十恶不赦这种大罪。 是为人君者,绝对难以容忍的恶行。一旦发现,必死无疑,谁都救不了。 这当中,不孝就是其一。 万一现在弟弟,真的被五石散冲昏了头,乱说一通的话,别说是袭爵了。 就算是自家的老头子武士彟当场活过来,也救不了两人。 “你!” “你这狗东西胡说。” “你自己都说,是来谋夺我武家的家产的,谁会相信你这种人的胡言乱语?” 愤怒的驳斥了一句,面色苍白的武元庆,再也不敢在门外多呆,一把扯住了弟弟,拽着他就亡命的往回跑。 想要逃离眼前的这个是非地。 可好不容易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李平怎么能就着么轻易的放过? 他依然是扛着那座巨大的佛像,只是脚下一点,轻轻往前一纵。 “轰!” 巨大的重量,直接压塌了应国公府门前,大道上的条石。 让青石的街道,宛若流星落地一样,砸出了一圈儿一圈儿,裂开的波纹。 手中的神鬼方天戟轻轻往前一划。 “锵!” 火光一闪,一道火线冒过。 直接在公府门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白线,将两人拒之线外。 然后,他这才将手中的大戟抬起,往前一指,冷笑着说道。 “不管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这位武家小哥,为何转身而逃啊?” “莫非这满街的大唐百姓,都是虎狼,要吃了你不成?” “还是说,他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武元庆,你是心虚了,这才会转身而逃?” 不逃? 不逃难道等死吗? 武元庆目呲欲裂。 他算是看出来了。 蜀王和独孤谋这两狗贼,处心积虑的,是想要钱。 而眼前号称“明王”的这人,分明是想要替杨氏,和他的两个贱货女儿出头。 这是要命啊? 我难道求饶,你还能放过我不成? 就算是你愿意放过,被弟弟折磨过的那两个孽种,怎么可能饶的了我们兄弟? 第74章 张嘴就咬 惊恐万分的武元庆,厉声喝道。 “你想要干什么?” “给我滚开!” “这是我武家的家事,和你一届外人,有什么关系?”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当强盗不成?” 他刚才算是看到了,这人分明就是裹挟这这长安城中的民意,想要借助大势,来处置自己。 有了独孤谋作为前车之鉴,他怎么可能给此人这个机会? 因此,武元庆一开口,就将两人的关系,彻底的切割。 让李平没有丝毫对他出手的理由。 见自己的一番话,起到了效果。 武元庆心中送了一口气,连忙再次喊道。 “来人!” “快,快扶我们进去休息。” “然后给我关上大门。” “除了我这继母和妹妹,谁也不准放进去。” “否则,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训斥完站在门口的家奴,武元庆压下眼角的得意,转身绕开了李平飞也似的向着应国公府中逃去。 “嗖!” 破空声呼啸而起。 都到了这种地步,李平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的放他离去? 更何况,此时的他,并不是只有一人。 杨氏,和她的两个女儿,正是李平名正言顺插手此事的法统。 李平只是转身一投。 方天戟犹如攻城的重弩,轰然一声,钉在武元庆的面前。 犹如鹅卵粗的玄铁戟杆,像是钟鸣一般,兀自鸣响,摄人心魄。 地面之上,粉碎的小石子儿,呼啸着向四方乱射。 一声尖利的嘶鸣之后,破空之声从脸颊擦过。 武元庆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噗通!” 惊恐之下,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的在地上一砸,武元庆竟然吓的直接跪了下来。 心中疯狂的尖叫。 这人难道真的是疯子不成? 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顾及,这大唐的王法吗? 又惊又怒的武元庆,尖着嗓子叫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兄长!” 武元庆话才出口,一旁的武媚娘,已经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平哥哥已经将戏台彻底的搭建了起来。 鼓声,乐曲也已经奏响。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再不敢登台唱戏的话,那还说什么要让平哥哥雌伏? 要自己成为参天大树? 配么? 现在,有这么多的人的看戏,自己一定要让平哥哥,看看自己的能力。 自己也是有能力,撑起半边天的。 武媚娘随口讽刺了大哥一句,连眼都没抬,走到了二哥武元爽的面前,用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 “二哥哥,你妹妹回来了。” “二哥?” 听到熟悉的叫声,武元爽瞪着通红的眼睛,抬头四处找了一下。 在低头的一瞬,这才看到了眼前的野种妹妹,不由得咧嘴一笑。 “嘿嘿嘿!” 下一刻,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一声脆响。 武媚娘的嘴角瞬间洇出了丝丝的血迹。 而武元爽,他本身的性子当中,就带着不为人知的暴虐。 因此,这才会日常在家中,就虐待两个异母的妹妹。 而此时服用了五石散之后,一股邪火无法发泄出来,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啪!” 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连整个皮肤都变的粉嫩通红的武元爽,大叫一声,一把扯开外袍,撕下将自己皮肤,磨的生疼的里衣。 大叫着一把掐住了武媚娘的脖子,高声叫道。 “妹妹?” “你这杨氏生下来的野种,也配是我妹妹?” “你就是我武家养的一条狗。” “听话的话,还有你一口饭吃。不听话的后果,就是乱棍打死,炖了吃肉。” “武元庆那没种的东西,害怕巢老头坏事儿,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可老子我又不能继承爵位,难道还会怕你们不成?” 说着,狞笑一声,一掌用力掐紧了妹妹的脖子,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看今天还有谁会来救你?” “住手!” 高喊一声后,一旁的武元庆目呲欲裂,连忙准备扑过去,准备给弟弟的嘴捂住。 这狗东西平日里,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 今天,吃过五石散之后,更是整个人如同疯癫了一般。 要是让他再说下去,恐怕一行人会被大街上愤怒的人,当场打死。 可还没有等他跑起来,旁边。 “砰!” 一只大脚飞起,直接将武元庆踢了个跟头,让他半天都爬不起来。 若是可以,李平早就将嚣张跋扈的武元爽,像是捏死一只苍蝇一样,轻易的捏死了。 可一边,疯狂的给他打着眼色的武媚娘,却制止了他。 这娘们儿也太下血本了。 不过一出苦肉计而已,竟然连自己角色的脸蛋儿都赔上了。 一张俏脸,现在看上去,完全就是胖了两圈儿。 真是个狠人。 连她自己,都心甘情愿,李平还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了。 而武媚娘,倾情出演的苦肉计,瞬间点燃了围观群众的怒火。 人们往往会把同情,给与弱者而不加分析。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被兄长欺凌虐待,并赶出家门的妹妹。 再加上,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被这杀千刀的杂碎,直接打成了猪头,更是几乎让所有在场的男性全都义愤填膺?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畜生”。 身后,无数的谩骂轰然而起。 有数个胆大的,更是捡起来地上的土坷垃,折下了一旁的树枝,向着武元爽渐渐逼近。 分明就是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武媚娘的苦肉计,能够瞒得过周围的长安百姓。 自然也能瞒住,将一颗心,全都挂在女儿身上的杨氏。 她见女儿被继子抓住,反手就是几个耳光,瞬间吓的魂都丢了一大半儿。 哪里还顾得上月光菩萨的矜持,立刻尖叫一声,扑了上去,抱住了武元爽的胳膊,恶狠狠的瞪着他,张嘴就咬。 “啊!” 服用过五石散之后的武元爽,就连穿上丝绸的里衣,都觉得磨的皮肤生疼。 被杨氏咬了一口之后,痛不欲生,抱着胳膊开始跳了起来。 疼痛激发了他的怒火,将武元爽最后的一点理智也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杨氏的头发,使劲一扯,扯的杨氏整个人都仰了起来。 第75章 他就是恶鬼 “啪!” 抬手又是一个耳光,然后这才骂道。 “你个荡妇居然敢咬我?” “你以为我会像武元庆那个蠢货一样仁慈吗?” “不,我比他残忍多了。” “我才不会把你赶出家门呢。” “我会把你关到柴房,折磨致死。” “然后再告诉你的家人,说是重病身亡。” “再悄悄摸摸的把你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啃食你的骨殖,将你啃个一干二净。” “看看你还敢不敢,做我武元爽的母亲。” “把大爷我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呢!” 说罢,伸手去扯杨氏的衣衫。 这里是大街之上,周围有无数的人围观。 可就算是没有一个人,她不容武家的畜生,如此的欺辱自己。 当下开始死命的挣扎。 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这话一出,瞬间让武元爽打了个激灵。 虽然武士彟太过忙碌,并没有什么时间来教育子女。 可终究是上过战场的人。 平日里面,一个眼神,都能让兄弟两人噤若寒蝉。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头子的钳制,可是,你又拿父亲来压我? 不过一句话,瞬间让武元爽怒火万丈。 他也不再去扯杨氏的衣服,抬腿就是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这才骂骂咧咧的说道。 “父亲?” “别说他活不了。就算他活下来,又能怎样?” “现在礼部已经答应我那好大哥,等老头死了,他就可以袭爵。” “你不会以为我那大哥,真的是个好人吧!” “有这个保证,你以为老头子还能活过明天?” “今天晚上,我那大哥,就能让他暴毙。” “唰!” 杨氏瞬间连上没有一点血色。 这个不是说笑。 这是要被凌迟的。 人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儿呢? 杨氏见鬼了一样,脸色苍白的杨氏,哆嗦着看向了武元庆,难以置信的问道。 一百多年前。 前宋元帝刘劭率兵夜闯皇宫,将其父杀害,自立为皇帝。 可弑父之事,天理难容。 此人还没有坐上皇位,身边的众人,直接散的干干净净,众叛亲离。 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被率兵讨逆的臣子俘虏。 之后更是被当众处斩,沦为笑柄 听到弟弟说出这么一句浑话,武元庆吓的魂飞魄散,恨不得将弟弟碎尸万段。 凄厉的哭喊一声。 “不,没有!” “他在说谎!” 说罢,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冲过去一拳将武元爽砸到在地,拼命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想要把武元爽掐死在当场。 下一刻,无数的石块,树枝,铜钱,鞋子。像是雨点一样,向着纠缠厮打的兄弟两人扔去。 无数人围群情汹涌的挤在平康坊的大街之上,愤怒的喊道。 “杀了他!” “杀了他!” “这种畜生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人群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现在,只要有半颗火星,聚能直接点燃长安百姓的怒火,让他将这兄弟两人,烧个尸骨无存。 如今,事情已经失控,不关她们什么事儿了。 武媚娘,拉着母亲和姐姐的手,迅速的走到了李平的身后。这才拉了拉他的袖子,兴奋的说道。 “平哥哥!” “还请斩草除根。” “只有这样,这偌大的应国公府的家产,才能落到你的孩子的手中。” “否则,只要这两兄弟活着,我那父亲,恐怕不会舍得放下,手中的万贯家财。” 唉! 只能说是,不愧是女帝吗? 心狠这种程度上,都快已经媲美我了。 反正这种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就当为大唐除害了。 叹息一声,李平走到了应国公的门口,将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像轻轻往前一掷。 “轰!” 沉重的佛像,重重的砸在了大街之上,让整个平康坊都震了一震。 强烈的震感,连不远出的皇宫,都能觉察的到。 受此一震,陷入狂热的百姓,瞬间雅雀无声。 而此时,李平的洪亮的声音,却犹如雷霆,在人群中响起。 “或有众生作不善业,五逆十恶,具诸不善,如此愚人以恶业故,应堕恶道。”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明王怒目,所以降伏四魔。” “此二人,已经是人间的恶鬼,欲界之天魔。” “吾将为天下人除恶,让二人早日命终,堕入无间地狱。” 话落,李平抬手拔起自家的神鬼方天戟,抬手一抡,作势就要向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走去。 武媚娘有七巧玲珑心。 之前说的斩草除根,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家的平哥哥,是不是有这个气量而已。 怎么可能,让自己倾心之人,背上杀害自家亲人的血债? 这种事儿就算是在场之人都忘了,可终究会记在某些有心人的心中。 等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来攻击李平。 因此,她早有准备。 不等武媚娘的吩咐,杨家的下人,已经混到了人群之中。 等李平正要准备动手之时,不远之处,人群之中,愤怒的声音,再次喊响起。 一个胡子拉碴,看着一副不良人打扮的浪-荡子愤怒的喊道。 “明王说他是恶鬼,他就是恶鬼。” “区区一个恶鬼,怎么配死在明王的手上?” “不如让我来结果了他吧!” 说着,伸手就要推开挡在前边的人,往前冲去。 而这边话音刚落,一边阴阳怪气儿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第76章 舍弃了小家 那人似乎是看不上这不良帅一样,捏着嗓子道。 “陆老三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降妖除魔是有功德的,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你这厮不会是想抢在明王的前面,独吞这份功德福报吧!” 说着有心,听着也有意。 不过一会儿,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人群。 能出现在这里的百姓,大多数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 相比一般的百姓,能在长安城中有套房产,自然算不上贫苦之辈。 可要是和这京城中的达官权贵一比的话,差的那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这些人一边鄙视下里巴人,一边又被别人鄙视,因此,有着非同一般的,向上奋斗的野心。 可惜,一番辛苦下来,总感觉哪里就差那么一点。 只要再有那么一点点的帮助,自家就能飞黄腾达。 现在,没准那一点点的帮助,就在眼前呢。 愤怒,加上些许的定向的引导,暴躁的人群,直接无视明王的权威,尖叫的向着,还在地上厮打的两兄弟冲去。 你一拳,我一脚。 妇女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小孩子钻到大人脚下开始撕咬。 不过片刻的功夫,在李平的视野之中,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的生命特征,从旺盛,到衰弱,再到消失。 连一边的独孤谋,也在众人的踩踏之中咽气。 就算李平想要放过他,都已经晚了。 这就是操弄人心的力量。 一边,才刚尝到了田头的武媚娘,激动的满脸通红。 而李平却是有些忍不住担心。 他到不是担心,死在人群中的三个倒霉鬼。 这三人,死不足惜,死了也就死了。 但关键是围在这里的百姓。群体聚集的过程中,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踩踏的事故了。 不过短短时间,已经有好几人受伤,要是再让这人闹下去,恐怕会有不少人丧命。 伤及无辜,可不是他的本意。 拎着武媚娘的脖子,让她们母子三人,藏在了神像的背后。 李平这才大喝一声,让群情激愤的百姓冷静了下来。 若是其他人,敢在这个时候大喊大叫,如此嚣张的话,绝对会被愤怒的百姓给打死。 可李平如今,已经成了百姓口中的不动明王。 是释迦牟尼如来的愤怒化身。 他不生气,别人才会以为这不正常。 在李平的呵斥和劝说声中,百姓这才不情不愿的渐渐离开,也腾开了位置,将几个受伤的人,送到医馆,这才放下心来。 将这件事儿,勉强算是处理完。 正要准备进府,却听旁边有人略带喜意的说道。 “孔颖达见过明王。” “不知道这三具尸体,明王要如何处理?” 地上躺着的是应国公武士彟的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 以及已经故去的,历阳郡公独孤彦云的儿子,独孤谋。 这三人一死,可以说是这大唐有两家权贵,就此绝后。 在儒家的眼中,这绝对是大事。 可孔颖达,却一点儿都不感觉到可惜。 他家就在平康坊之中。 距离这应国公府也没有多远。 因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看到了眼中。 武士彟的这两个儿子,驱逐主母,阴谋弑父,这是儒家纲常之中,绝难容忍的。 即便是他们今天不死,明天上朝,孔颖达也要参这两人一本。 总而言之,这两人绝难逃过菜市口一刀。 至于独孤谋,就更不无辜了。 如今的天下,皇帝高坐,太子也已经正位。 可蜀王,身为一个藩王在私底下兴风作浪,又想做什么? 更何况,此人不但明目张胆的违反皇帝,禁止五石散的禁令,还大胆到,应国公还没有死,就谋夺他的家产。 为虎作伥之辈,自然是死有余辜。 而且,这些都不是孔颖达今天站出来,最主要的理由。 他站出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孔颖达和杨氏的父亲杨达有旧。 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情分。 孔颖达所在的孔家,虽说不是曲阜孔,但他同样是孔子的子孙,乃是孔子的第三十一世孙。 齐鲁大地上,自古就多儒生。 而孔颖达自己,年纪轻轻,本身就是经学大家。 大业年间。隋炀帝广征天下宿儒,集中于洛阳,令国子秘书学士与天下大儒辨论。 当时的裁判,就是门下省侍中杨达。 此人不已孔颖达年少,力排众议,品评他为经学之最,乃天下第一。 而后,“先辈宿儒”更是对此,心怀羞耻。不惜派遣刺客刺杀孔颖达。 也是杨达,派人护送他藏在杨玄感的家中,才逃过一劫。 可以说,杨达既是孔颖达的荐主,也是他的恩人。 这个恩情,一只让他记到今日。 而武士彟的继室杨氏,就是孔颖达的恩人,杨达的女儿。 之前不知道这杨氏的近况,也就罢了。 既然如今已经知道了,无论如何,也要出一份力气,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因此,孔颖达的这一问,不光是试探。 而且还是指点。 指点李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李平是从后世来的。 论如何甩锅,几乎每年,网上有着标准的教程。 只要他愿意,这个技能几乎就是本能。 所以,还哪里用得着思考? 更何况,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孔颖达,到底是准备做什么? 当下,李平一脸沉痛的说道。 “唉!” “应国公忙于战事,为大唐贡献了半生。” “这是为了大家,舍弃了小家。” “这才导致了两个儿子,无人教育,成了人人喊打的畜生。” “因为行事过于癫狂,让长安的百姓,群情激愤,冲动之下,打死了这两个狗东西。” “不过就算是畜生,只要生在大唐,就有大唐的律法约束。” “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动私刑的。” “此次命案,发生在平康坊的大街之上,是万年县的管辖地。” “这三人,自当由万年县衙收尸,以及之后的审理工作。” 说到这里,李平面无表情的看了孔颖达一眼,继续说道。 “至于能不能审理下来,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听李平这么一说,孔颖达顿时一愣。 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的油滑。 甩起锅来,比积年的老吏还要熟练。 细细想来,此人做下如此之大的事儿,竟然没有犯一点错误。 唯一的错误,也就是掐了别人脖子一下。 就算是再怎么严苛的刑律判决,最多也不过是呵斥两声罢了。 根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第77章 家门不幸 “嘶!” 能够将大唐律熟练到这种程度,应举明法科的话,必然高中。 这种水平,再有点家世,肯定能够做到宰相的位置。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两家有了杨达这个契机之后,想要熟稔起来,还不容易? 以后有的是时间。 满意的点了点头,孔颖达笑着说道。 “不错。” “你应该记住,不光是对我这么说。” “不管是谁问起来,都应该这么说。” “法不责众,这种乱摊子,就算是把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也一时半会人争论不出个什么来。” “到时候,老夫也会祝你一臂之力。” “自然不会让你受到惩罚。” “你只要看顾好,杨家的孤儿寡母就成。” 说罢,他也不理会李平,径直向着在一边维持秩序的万年县的衙役。 估摸着,想是要给这个衙门,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给武元庆兄弟,以及独孤谋三人收尸。 眼神之中,有着欣赏和赞叹。 情绪之中,李平也没有感受到而已。 究竟是为什么,又会有这突如其来的善意? 这朝中,除了黄参军,又多了一个孔颖达。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高的缘故? 心中疑惑的李平,重新扛起了门口的巨大佛像。 这宗佛,光是融化了造铜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李平怎么可能放外面,任由风吹雨淋? 扛着佛像,走进了应国公府的李平,看了一眼,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的武媚娘,皱着眉头问道。 “你刚才在门口偷听,应该已经听到了来龙去脉。” “这孔颖达,究竟是什么人?” “说是让我照顾你们母女三人,莫非,是你家的亲戚不成?” 自从大隋的杨,变成了大唐的李之后,前朝的宗室,大多都沉寂了下去。 连亲戚之间的往来,也变得极少。 她哪里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亲戚? 不过对于孔颖达本身,她倒是有些了解。 因为此人,原本就是名士。 若是不知道的话,那才是奇怪呢。 因此,武媚娘有些不解的看了李平好几回,这才一脸严肃的说道。 “平哥哥莫要小瞧了此人。” “他虽然官职不算太高,但权利极为重大。” “乃是门下省的给事中。掌握这封驳诏书奏章的权利。” “他若不同意,皇上的圣旨都发不出来。” “若是为人强势一点的话,即便是门下省的最高长官侍中,也难以掌控。” “再加上这人乃是经学的大家。” “全国科举人才学习的教材,都是他编纂的。” “此人的名声,在大唐非同小可。” “即便是国公也难惹。” “莫非,他看上了平哥哥什么地方了不成?” 他看上了我? 听武媚娘这么一说,李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千万别。 到时候,我忍不住,一把给他捏死,那岂不是又平白无故的惹麻烦吗? “砰!” 将手中的大佛,扔到了院内,挡在了大门之前。 李平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 “别管他。” “一把年纪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只要别来惹我就成。” 武媚娘也是晃着小脑袋,连连点头道。 “没错,没错。正事要紧。” “至于其他的,不管什么事儿,都要往后推。” 说罢,抬眼一扫院内。 现在的应国公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家主应国公,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 主母杨氏,被小公爷,赶出了家门。后面招募的这些豪奴,也不认识杨氏,根本就不会认真听她的话。 而本来的主心骨,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却又因为犯下天大的大错,被长安的百姓,乱石打死在了街头。 现在,偌大一个国公府,群龙无首。 所有人都在收拾包袱,偷抢东西,准备提桶跑路。 那些忠心耿耿之人,也因不是武元庆的心腹,早就被武氏两兄弟,打发到庄子上养老去了。 现在剩下的这些人,竟然连一个有威望的都没有,根本无法统合府中的下人。 让这么大的一个国公府,全然一副树倒猢狲散的样子。 不过这对武媚娘来说,却是极好的机会。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收服这些人,掌控国公府。 成为隐形的一家之主。 眼中亮光一闪。 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她当场就要施展手段。 可目光瞥过李平之后,瞬间冷静了下来。 媚娘是女子。 是不可能继承国公府爵位的。 想要真正的在这个家中站稳,必须要有一个靠山。 而如今,能成为她靠山的男人,也就只有武士彟和李平了。 现在,武士彟生死不知。他想要活过来,还要靠眼前的这个男人。 即便他活过来,也未必愿意,让自己持家。 所以,真正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自己身边的李平。 既然萌发了野心,武媚娘又怎么可能因小失大? 转过身去,看着身后,跟进来的杨家的下人,她冷着脸说道。 “给我看好了前后门!” “在我回来之前,不准有一个人,逃出府去!” 说罢,双眼闪烁着精光,不断的在这些人的身上扫视,企图用目光逼迫他们低头。 如今的下人,也有三六九等。 这些人是杨家的下人,是前朝的宗室的主家出身,自然对自家的出身,有着不一样的矜持。 因此,对武家这种商户出身的人,本身就不太看的起。 再加上家门不幸,出了那么两个禽兽一样的儿子,就更加让人怀疑这家人的家教了。 连带着对武媚娘,武顺这两姐妹,也看轻了许多。 这些人为自家的大小姐杨氏服务,天经地义。 可至于武家的两位小小姐,那就抱歉了。 大小姐不发话,我们听不听得见,那还两说。 一帮人正在心中哂笑,可冷不丁,武媚娘接下来的话,让这些人如坠冰窟。 “若是有谁跑了。” “就算我愿意饶过了你们,平哥哥也绝不会放过你!” 这是她第一次,越过母亲,亲自指挥舅舅家的下人,生怕这些人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因此,无师自通的领悟了扯虎皮,拉大旗的本领。 可这虎皮扯的的太过了。 差点没有把一帮小兔子给吓死。 独孤谋是什么人,李平或许不太清楚。 可这些人,却心知肚明。 可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会如此的恐惧。 第78章 派上用场了 前朝北周太远,就先不说了。 就近来说的话,杨妃奶奶,蜀王的祖奶奶,隋炀帝的母亲,大隋的文献皇后,是独孤家的人。 大唐太上皇李渊的母亲,皇上李世民的奶奶,元贞皇后也是独孤家的人。 虽说此独孤,和彼独孤,并不是同一家人。 但独孤谋也是独孤家的心腹出身,否则也不会从李姓改成独孤姓。 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此人的地位。 这么尊贵的人,被李平,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在了大街之上。 自家一帮下人,再怎么尊贵,还能有独孤家的人尊贵? 更何况,大小姐这侄儿,一身功夫,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无敌于当世。 一路走来,对武家的这小娘子,也是言听计从。 有这样的关系在,谁敢捋他的虎须? “噗通!噗通!” 一时间,杨家的下人,跪了一地。 齐齐仰着脸,满脸谄媚的笑着应答道。 “小娘子放心。” “我等定为小娘子,看护好家门。” “就连一直苍蝇,都不会放出去。” “您就瞧好了。” 说罢,这才连忙爬起来,揉着发软的膝盖,一群人,立刻散了开来,把守住了整个应国公府的要害之地。 而武媚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道。 果然,只有平哥哥才是我真正的靠山。 若是没有他站在一旁,怕是就连这些下人,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听我的吩咐。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武媚娘,立刻扔下了身边母亲和姐姐,满脸笑意的跑到了李平的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的摇着,撒娇一般,甜甜的说道。 “平哥哥!” “我们走吧,去堂屋。” “现在,是时候看看,我那刻薄寡恩的父亲了。” “刻薄寡恩?” 走到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的堂屋之中,李平有些诧异的问道。 武士彟虽然在大唐人中的名声,并不算怎么好。 但是也和刻薄寡恩,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光是对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李渊,不离不弃这一点,就已经让朝中的不少人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了。 现在,他的亲身女儿,居然说父亲刻薄寡恩,不由得李平不好奇。 武媚娘也丝毫没有隐瞒意思。 走近了床边,一边打理着武士彟身上的狼狈,一边哂笑着说道。 “平哥哥大概不知道吧,我并不是只有武元庆,武元爽两位兄长。而是有四位。” “四位?” “正是。” “只不过,还有两位,夭折了而已。” “武德年间,大唐初立。那时候,作为太上皇心腹的父亲,虽然没有那个职责,但是为了表达忠心,依然累月在宫中宿卫。” “两个哥哥病重到夭折,前妻相里氏伤心过度卧床,家人天天催促,他也依旧还是守卫在太上皇的身边。直到相里氏病死,也不见他回来看望一眼。” “难怪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会恨我母子入骨,恨武士彟入骨。” “平哥哥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吧!” 说罢,武媚娘将手,放到了武士彟的额头之上,热的手心都有些发烫。 直接让她心中一紧。 连忙紧张的问道。 “平哥哥,他还能救活吗?” 还能救活吗? 武媚娘这话,让李平顿时有些紧张。 如今虽然说,武士彟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没了。 可这偌大的应国公府,就算是再怎么人丁单薄,也轮不到几个妇人家来继承。 更何况,这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摩拳擦掌,准备一拥而上,将国公府庞大的产业,分食殆尽。 君不见,蜀王的手,已经伸到府邸当中来了。 这还怎么能让人放的下心来? 一旦武士彟死了。 这国公府的万贯家财,哪里还轮的到自己? 看着整个人都瘦脱了形,甚至下肢都已经有些浮肿的武士彟,李平连忙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怕是已经有四十度了。 再这么烧下去,就算是人救回来,恐怕也会成为傻子。 而这满朝的虎狼,谁又会忌惮一个傻子呢? 心中一凛,李平连忙伸手,扯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了武媚娘,连声吩咐道。 “烧刀子!” “拿着我的玉佩,去西市同福客栈找佟湘玉。” “要十坛特供的烧刀子!” “快去快回。” “没有的话,先送两坛也行。” 武媚娘见李平如此紧张,连她也变的不安起来。 同样是嫁人,有没有嫁妆,嫁妆丰厚不丰厚是两码事儿。 更何况,就自己看来,平哥哥不但是个好色的,对财物也颇为贪心。 若是没有父亲,自己拿不到武家的家产。 就算是母女三人,都嫁给平哥哥,恐怕说话也没有什么底气啊! 心中有些惶恐的武媚娘,连忙举起双手,接过了李平手中的玉佩,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去找杨家的下人。 而李平,则迅速的指挥这杨氏,武顺,还有一些勉强能用的丫鬟,开始让应国公府,重新运转了起来。 熬粥的熬粥,烧水的烧水,扇风的扇风。 等热水稍微凉了那么一点,李平这才将阿莫西林,给武士彟,送服了下去。 这边才的事情,才刚处理完没多久。 门外,武媚娘已经领着一个下人,跑了进来。 那人应该是骑马来的,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将手中的坛子,往前一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侄少爷,特供烧刀子来了。” 烧刀子,在长安西市,颇有名声。 虽然有不少人喝不惯,但是也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异族之人,对这东西,嗜之如命。 因此,同福客栈之中,生意极为火爆。 杨家的人,在长安城中的消息,也算是颇为灵通。 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西市还有什么特供的烧刀子。 今天算是开眼了,真是神奇。 也不知道,这侄少爷,究竟还藏了多少的秘密。 既然卖蒸馏酒,李平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弃酒精? 就算是不为自家以后的基业着想,也要为自家的生命着想啊、 万一受个外伤,没有酒精消毒,感染了的话要怎么办? 因此,在获得了项羽,霸王之勇,有了野心之后,李平就立刻吩咐了“佟湘玉”。 在生产烧刀子的同时,每天也少量的生产一点酒精。 日积月累下来的话,一定对自己以后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 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揭开坛子上的蜡封,一股浓烈的酒味散发出来,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第79章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李平立刻上前,用煮过的细麻布,小心的擦拭干净伤口上的浓水。消毒之后,又用干净的麻布,包裹好伤口。之后,再次吩咐身边的众人,直接用麻布,沾着酒精,不停的擦拭武士彟的额头,腋下,给他物理降温。 在沉重的气氛之中,时间不长,躺在床上的武士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好多。 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见,这人现在不是昏迷,而是陷入了沉睡。 连呼吸都放轻松了许多。 “呼!” 李平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按这情形,应该是还没有到败血症那么严重。 人还是能够救下来的。 嘱咐几个丫鬟,继续给武士彟物理降温,李平走出了堂屋,在院子当中,吹吹凉风,看着映入眼帘的绿色,让自己放松下来。 看看李平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应该是能救回来了。 自己以后在李家的地位,也能保住了。 武媚娘同样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跟在李平的身后,走了出来。 微笑着道了个万福,轻声说道。 “辛苦哥哥了!” 说罢,见李平还是一副走神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牵起李平的袖子,轻轻的扯了一下,然后扬起了了一张娇俏到让人惊艳的小脸,甜甜的问道。 “哥哥你在想什么?” “想的这么入神!” 想什么? 当然是想经过今天的一番风暴之后,以后应该怎么办了。 若是问话的是杨氏,或者是武顺的话,李平自然当然会随意的敷衍过去。 可武媚娘就不一样了。 这丫头,年纪轻轻就一肚子坏水儿。 想问题,也完全是一种封建社会老炮的风格。 就算是她的智商没有自己高,但处理这个朝代麻烦的手段,也要远比自己高超。 不是大爷我水平不行,实在是是世界观的契合度不够啊! 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武媚娘,直到她双颊微红,脸色有些羞赧之后,李平这才说道。 “倒是没想什么,只不过是头疼,手底下没有可以用的人手而已。” “现在蜀王已经对应国公府出手,我若是不留在这里的话,根本就不放心你们母子三人。” “可要是留在这里的话,又担心家中母亲的安危。” “若是有人铤而走险的话,即便是事后杀个血流成河,那也是悔之晚矣。” 说到这里,李平叹息一声道。 “市井之中,有不少的好手。” “我在不良人之中,就发现了好几位。” “可惜之前地位太低,无法招揽这些人。” “现在地位高了,能招揽人了,惹的麻烦却又太大。” “根本就不能,也不敢和这帮人走的太近。因为我太知道这帮人的脾性了。” “说一句有奶便是娘,分明就是抬举他们。” “数来数去,手下能彻底信任的人手,也就只有大兔和贺怀恩了。” “大兔年级太小,还没有历练出来。而贺怀恩一身的本事,全在一张弓上,可惜却被人斩了拇指,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要如何是好?” “噗!” 李平担心的话才出口,一旁的武媚娘眉眼一弯。 银铃一样的声音响起。 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笑罢之后,这才像是看西洋景一样,看着李平,嗔怪的说道。 “哥哥你这也太小瞧自己了吧!” 小瞧? 没人用和小瞧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这话,说的李平有点一头雾水。 他狐疑的看着武媚娘。 而武媚娘也丝毫不卖关子,继续说道。 “哥哥!” “你可是能够扛起两千六百斤大佛的人物啊!” “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就算是西楚霸王项羽和九原虓虎项羽,霸王现世,也不过如此吧!” “若是往前再推上那么几年,窦建德,王世充等人,还活着的时候,像是哥哥这样的人物,放在谁家,那都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是可以改变整个中原局势的人。” “说上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哥哥生在乱世,这天下到底姓那个李,还不好说呢。” “这样的人物,若是不能彻底的斩草除根,谁敢上来,捋哥哥的虎须?” “哥哥!” “越是权贵人家,越是怕死啊!” “有门外的三具尸体震慑,别说是伤害姨母。” “那些人,就算是从长寿坊外经过,也要小心翼翼,生怕瓜田李下,惹哥哥怀疑。” 说到这里,武媚娘狐疑的看着李平,像是在内心中,争斗了好久一样,这才有点吞吞吐吐的说道。 “若是说哥哥是个仁慈善良的人,怕是长安城中,没有人相信。” “因为哥哥杀权贵就像杀鸡一样,对这些人的生命,毫不在乎。连长安的百姓,都认为哥哥是不动明王,是佛祖愤怒的化身。” “生来就是要降魔的。” “可若说哥哥是个残暴之人,就连奴奴也不敢相信。” “对邻居家的小童,和蔼可亲。” “之前怕伤到门外的普通百姓,不惜牵连到自己,也要将受伤之人,送到医馆。” “让谁来说,哥哥都有佛祖的仁慈之心。” “这样的矛盾,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真是让奴奴费解。” “感觉哥哥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武媚娘这话一出,直接让李平一个激灵。 想不到,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给看穿了。 可惜看穿了也没有用。 你个小丫头就算是知道了,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不行,虽然你是以后的女帝,但是在你没有成为武则天之前,你还是得乖乖的依靠我。 心情放松的李平,直接伸手,捏住了武媚娘的俏脸,轻轻的晃了晃,哂笑着说道。 “你这小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武媚娘正在给哥哥剖析现状和他的性子,准备出谋划策呢。 冷不丁的被李平这么一捏,顿时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想到的思路,又被打断了,不由得鼓起了嘴,抱怨的说到。 “平哥哥!” 随后,一把拉开了李平的手,用手摸着微红的脸颊,嗔怪道。 “奴奴看出了什么?” “看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是说你和其他人的性子不同,和权贵的行事,格格不入而已。 难道你还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的人不成? 别长安的百姓,吹捧几句,你就真当自己是明王降世,一心去降妖除魔了。 第80章 正好拿你开刀 武媚娘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平的胳膊,撒娇一样说道。 “哥哥乱说什么呢?” “奴奴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说罢,抬手一指院内的下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哥!” “用人何必要忠诚?” “只要他们听话就成。” “你既然说手底下,没有人可以用。” “哥哥且看,奴奴是如何,让这应国公府,归奴奴掌控的。” 说罢,武媚娘松开了李平的手,走到一边,在杨家的下人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 不过片刻,应国公府之中,大大小小的下人,全都集中到了前院当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还有哪些桀骜不驯,试图翻墙逃跑的,则是被杨家的人,直接用绳索捆住,同样是扔到了前院儿当中。 之后,一个首领模样的壮汉,这才走到了武媚娘的身边,低声说道。 “小小姐,人都到齐了,没有拉下一个。” “一共六十七人。” “地上被捆着的,是准备翻墙的几人。” “身上的脏物,也被小的们搜出来了。” “小小姐可要去看看?” 武媚娘是来收服应国公府中下人的,不是来清点财物的。 几个浮财,对武家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哪里值得她去费心? 当下,不悦的瞪了那人一眼,摇了摇头道。 “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要的东西呢?准备齐了吗?” 那人也算的上是杨家护卫中的一把好手,并不是下人。在江湖上也颇有声望,不过是受过杨家的恩义,才在周边护卫的。 这种人混江湖,凭借的就是一个义字,哪里被一个这种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训斥过? 一时间心中羞愤,恨不得抽出刀来,直接给这小丫头剁了。 可心头的恶意才起,一股杀意,犹如寒风一样,吹过他的脖颈。 让他的脖子之上,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整个人,犹如冻僵了一般,丝毫不敢动弹。 生怕有一点动静,引起误会的话,下一刻,就会迎来狂风暴雨一样的打击。 被人像是蚂蚁一样碾碎。 完了。 昏了头了。 我怎么会忘了,这丫头的身后,还站着一尊杀神呢。 谁能想到,自己猜刚起了个念头,就被杀神所觉察。 难道他真的是不动明王不成? 否则,哪里有如此灵验? 害怕占据了那人的内心,让他瞬间犹如初生的小猫一样乖巧。 连忙忍着惊惧,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低眉顺眼的说道。 “小小姐教训的是。” “是小的多此一举,还望小小姐见谅。” 说罢,一声招呼。 一边的属下,立刻端上来了一个盘子。 盘子中放着一支马鞭,一柄铁锤,一支匕首。 而武媚娘这才笑意盈盈的拿起了盘中的马鞭,走到了人群的一旁,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噤声!” 应国公府,一直都是应国公武士彟掌家。 就算是他病了,掌家的也是小公爷武元庆和武元爽。 杨氏高门出身,素来信佛,根本就不理会俗事儿。 而武媚娘姐妹,平日里面,光躲着两个畜生一样的哥哥,不被殴打虐待就不错了。 地位连一些受宠的下人都不如,又怎么可能掌家? 怕是家中的豪奴,都没有认全,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听她的话。 因此,这一声“噤声”几乎没有任何的效果。 该聊天的,依旧聊天儿。 该吵闹的,仍然吵闹。 若不是周围有如狼似虎的杨家下人,护院守着,这帮人早就一哄而散了。 甚至有那跋扈的,“呸”一声,直接将一口唾沫,吐到了物美杨的眼前,瞪着通红的眼睛,一脸不屑的看着她,口中骂骂咧咧。 只有几个非常胆小的丫鬟,默默不语的的看着这个平日里面,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二小姐,耀武扬威。 呵呵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们要是一个一个,全都乖巧听话的话,我又要如何,将权威,烙印到你们的心中呢? 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乐开了花。 武媚娘手上提着马鞭,一脸平静的走到了刚才,吐她口水的痴肥妇人面前。 此人是武元庆的奶娘。 是相里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 是应国公府邸当中,少有的掌权下人之一。 日子过的,比自己这个国公府的二小姐,还要好。 平日里面,就没少为虎作伥,欺辱自家姐妹二人。 现在,正好拿你开刀。 走到了那妇人面前的武媚娘,手持马鞭,面无表情的再次说道。 “我让你噤声!” “听不到吗?” 话落,手上带有尖刺小铁球的鞭子,犹如毒蛇一般,瞬间高高扬起。 “啪!” 扬起的马鞭,直接抽在了夫人的脸颊之上,抽出了一道带着青紫的红痕,像是一条蜈蚣,爬到了她的脸上一样。 沉重的铁球,径直砸在了眉弓之上,鲜血横流。 “啊!” 尖利到刺耳的尖叫,在前院中响起。 这夫人平日里面养尊处优,日子过的比主子还像主子,哪里遭过这种罪? 一鞭子下去,瞬间让她痛不欲生。 双手抱着脸颊,嚎啕大哭,口中不停胡乱的咒骂。 “啧!” 武媚娘不满的咋舌。 本来是对着眼睛抽的,准备将她那颗日常露出,恶心视线的眼球给抽爆。 谁知道手艺居然有点潮,没有命中目标。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时间还多。 有平哥哥站在我身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儿。 当下武媚娘将手中的马鞭,放到了托盘当中。 从托盘之上,又抄起了一支蒜头锤,拎在手中,依旧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那妇人的身边,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说噤声。” “听到了吗?” 这话,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陈述,可停在应国公府中,一帮下人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这个平日里面,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小姐,竟然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 你都一鞭子抽的人满脸是血了,还不允许别人出声? 这也太残暴了吧! 心中愤愤,有心想要骂上两句。 可一看她提在手上的蒜头锤,瞬间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鞭子,抽在脸上,也不过是疼上十天半个月而已。 这蒜头锤砸在脸上,怕是脑浆子都要被砸出来。 谁敢开这个口? 第81章 见钱眼开的人 其他人噤若寒蝉,可这奶娘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肯善罢甘休? 她根本不理会武媚娘噤声的要求,恶毒的开口骂道。 “你个小贱种,你怎么敢打我?” “你以为两位小公爷去了,这国公府就轮到你做主了?” “小婢养的,做梦去吧!” “乡下人谁家不吃绝户?你以为你家逃的掉?” “等着吧,贱人。” “别以为有个姘头撑腰,你就能逃过一劫。” “哈哈哈!早晚是被人吃干抹净,卖到青楼……!” 话还没有说完,蒜头锤已经呼啸着,当头砸了下来。 只见武媚娘受到如此恶毒的谩骂,依然不见脸色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平静的说道。 “我都说了噤声了,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那妇人,哪里见过女儿家动手,用重兵器的? 眼见锤头砸了下来,顿时吓的魂飞魄散,连忙抬手去挡。 “咔嚓”一声。 骨头折出了一个扭曲的形状。 武媚娘的一锤,径直砸断了她的胳膊。 “嗷!” 更加惨烈的哭号,响彻了前院当中。 而武媚娘,这个时候,已经将蒜头锤,放回了托盘之中,拿起了一旁,闪烁这寒光的匕首。 依旧风轻云淡的问道。 “我现在让你噤声,你会听我的话吗?” 受到马鞭和铁锤的重击,那妇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小婢养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若是再张口乱骂的话,怕是要死在这里,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她连忙翻身跪倒,高声哭着求饶道。 “小姐饶了老身吧!” “老身再也不敢了。” 武媚娘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还是平平淡淡的说道。 “那你噤声。” 噤声? 这夫人平日里面,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睡个硬床,都要腰疼上一天,哪里还能忍受痛楚? 现在,被砸裂了眉骨,砸断了胳膊之后,就算是她上闭上嘴巴,咬破了嘴唇,也是不可能噤声了。 因此,只能一只手,使命的捂住了嘴巴,泪水滚滚而落。 仍旧一边抽噎,一边小声的呻吟。 武媚娘表面上异常的平静,可心头却分外的畅快。 自从看到这肥婆,她被这老虔婆打裂的肋骨,就隐隐作痛。 现在,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咧开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的武媚娘,再次走到了她的身边,这才谑笑一声道。 “噤声,是一点儿声音都不要发出。” “你这可不叫噤声!” 话落,手中匕首犹如闪电一边刺出,直接炸如了那人的心口当中。 稳准狠的程度,就像是千锤百炼一般。 任谁看到,都会认为,这是处心积虑的一刀。 为了这一刀,肯定是下过不少苦工。 这人一死,人群犹如炸锅一样,瞬间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像是见到恶鬼,惊恐的跑到了远处,远远的逃了开来。 而武媚娘却丝毫不在意。 她只是回头,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声。 “噤声。” 下一刻,整个前院儿都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鸟儿的鸣叫,都停了下来。 一声“噤声”过后。 所有人噤若寒蝉,院子之中鸦雀无声。 而随后,又是一声令下。 “全体都有,给我派成八列,一列九人,现在开始。” 话落,才刚犹如见鬼了一样的一众人,瞬间争先恐后的跑到了前院儿的中央,排成了参差不齐的队伍。 “跪下!” 再次轻声一令。 “噗通!噗通!” 院子当中的人,直接跪了一地。 “起来!” “刷!” 六十多个人,又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目光扫过人群,武媚娘再一次拿起了马鞭,一个拐弯儿,走到了队列之后,看着一个,还在跪着的小老头,冷冷的说道。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不成?” 怎么可能? 你这么凶,怎么可能不听话?怎么敢不听话? 武媚娘的一句质问,吓的老头魂飞魄散,涕泗横流。 连忙哭着哀求道。 “二小姐饶命!” “小老儿不是不听您的话,实在是吓的腿软了,这会儿站不起来了。” “求二小姐开恩,饶过小老儿这一遭啊。” 老头哭的肝肠寸断,武媚娘却根本没有半分动容。 她晃了晃手上的马鞭,依旧冷冷的说道。 “你腿软,与我何干?” “我只是看到,你没有听从我的命令。一声令下之后,依旧跪在地上。” “这就是我最不能容忍的过错!” 说罢,手中的马鞭已经高高的扬起,对准了老头的脑袋,就要当头抽去。 “二两!” 老头惊恐的喊了一声。 被杀了的那老娘们儿满脸横肉,能挡下一马鞭。 可这一鞭子要是砸到自己干瘦的头上,怕是那脑袋都要被敲碎。 因此,急中生智之下,连忙高声喊道。 “谁扶我起来,老头我给他二两银子。” “当场兑现!” 身为下人,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二两而已。 这还是因为应国公府,是豪富之家的缘故。换做是其他人家,就算是顶级的权贵,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月钱。 更别说,站在这了的下人中,不少是新近招募的。 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因此,听老头这么一喊,顿时各个心动。 就连马鞭的威慑都顾不上了。 身边立刻有人,心虚的瞥了武媚娘一眼,不顾他人的殷红,连忙伸手,给地上跪着的老头拉了起来。 若不是还有匕首做威胁,这帮见钱眼开的人,恨不得当场就打起来。 武媚娘也不过是立威而已,要将他人对自己的恐惧,深深的植入这些下人的脑海之中。 并不是单独针对某一个人。所以,并没有责怪这些下人,反而露出了一个赞赏的表情。 见老头已经站了起来,她满意的颠了颠头,轻笑两声,这才说道。 “不听我的命令,固然要受到惩罚。” “可若是听到命令之后,被条件所困,力有未逮。但是想方设法完成了我的命令,我身为主家,当然也会奖励与他。” “你这老儿干的不错,赏银五两,以后的月钱也涨一两!” 说着,用手上的马鞭,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肩膀,鼓励道。 “以后好好干!” 话落,无数羡慕嫉妒的眼光,瞬间包围了,才刚哭的伤心欲绝的老头。 刚才这种情形,不论是谁来看,这老头都是在偷奸耍滑。 但结果却是,只是因为听话,就被主家如此的奖赏。 不但有了赏银,连以后的月钱都涨一两银子了。 这种好事儿上哪里去找? 一个月三两,许多人在旁人家干上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多的月钱。 不过是听话而已,谁不会? 瞬间,什么应国公,什么小公爷,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我们的主人只一个,那就是武家的二小姐,武媚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她,等待她的下一个命令。 第82章 获得新皇的信任 而武媚娘,在体验了一把,彻底掌家的快感之后,轻笑一声,异常惬意的将手上的马鞭,随手丢到跟在身后的下人,手中的托盘中,这才笑眯眯的走近了李平,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像是邀功请赏一样,撒娇着说道。 “哥哥看见了吗?” “不过用人而已,要什么忠诚?” “不听话,就用鞭子抽他。不顺从,就用铁锤砸他。” “既不听话,又不顺从之人,那对我们来说,就是没用之人了。直接让他去死好了。” “哥哥现在不是缺人用吗?” “只要有钱,还怕没人?” “现在,这偌大应国公府,全都是哥哥的,哥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到这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武媚娘歪着头,轻轻的咬着指甲,恍然大悟了一般,欣喜的说道。 “哥哥不是当官了吗?我听姨母说,哥哥现在已经是左武卫校尉了。” “我大唐的军制乃是府兵制度。南衙禁军的军士,乃是地方上番的士兵。” “这些人多是一些农家子,良家子。” “若是在家的话,平日的工作,通常都是务农。只有在折冲府诏令的时候,才会操练。” “就算是轮到这些人上番京城,除了驻守皇城之外,平日里,也多是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想要入城,都非常困难。” “哥哥是一军校尉。头顶上的左武卫中郎将空缺。” “上司武连县公李君羡,日常也在玄武门驻扎。” “整个军营,除了哥哥这个校尉之外,其他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几个旅帅。军营之中,还不是哥哥说了算?” “只要会花钱,还怕无法架空几个旅帅,拉拢不了几个大头兵?” “这个职司,分明就是掌握了整个左武卫的城外兵营。” 说着说着,连武媚娘都激动了起来。 平日不想还不要紧。 这么一说的话,其中分明就有大问题。 这什么左武卫校尉,根本就是跟左武卫将军,平分了左武卫的职司,真正的掌握的左武卫的大权。 这种实权,不是皇上的心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位高权重也没用。 哥哥究竟是什么身份,才一入仕,居然就获得了这种职位。 难道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不成? 说不下去了的武媚娘,不禁张口结舌。 狐疑的看着李平,语气生硬的问道。 “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李平听武媚娘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穿越大唐三年以来,即便是再怎么用心打听,可层次不够,能够看到的,听到的,终究是浮于表面。 而武媚娘就算不是应国公家,受到宠爱的孩子。 可毕竟身处那个地方,就算是她不去听,有些事和人相干的,就会不由自主的钻进她的脑子里。 这就是环境的作用。 听她这么一说,那黄参军突如其来的好感,究竟是怎么来的,让李平顿时疑惑不已。 就连今天门外孔颖达莫名其妙的好感,也让李平倍感不适。 莫非自己又撞入了什么不知名的漩涡之中? 身具项羽,霸王之勇,若是战场厮杀,李平自信,谁也不惧。 可这项羽,霸王之勇,毕竟只是勇而已。 又不是诸葛亮,司马懿的那种脑子。 让他和这满朝的老银币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大唐是有不少智谋过人之人。 房谋杜断,传扬了数千年。 可自己耳熟能详的这些人,现如今差不多个个都是宰相。 想要登门拜访,怕是都要吃闭门羹的,遑论直接招揽他们?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不惧漩涡,直接去上任,那也是不过是六品官而已。 世家子根本就看不上。 即便是招募,也只能招募一些寒门子弟,良家之人。 这些人从未入过朝堂,又能如何帮李平,在大唐的朝堂之上,站稳脚跟? 想来想去,能够帮到自己的只有这武媚娘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爹,和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娘,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现阶段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国公府出身,对大唐的朝堂,了如指掌。以后能当上女皇,即便是现如今没有经过历练,政治能力也不容小觑。 光看两人相处短短时间,展现出来的手段,智谋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是用游戏中的数据来说话。 这就是一个现阶段,忠诚拉满,政治智谋双九十的一流武将。 不管是用来处理内政,还是当做参谋,全都非常的合格。 更何况,女将就是个加分项,而且属性以后还能成长。 这分明就是宰相之才,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 心动不已的李平,决心将武媚娘,彻底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当下,满意的看了点头,开口试探道。 “我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谋夺你家家产的,卑鄙之人?” 李平话才出口,立刻就引来的武媚娘的嘲笑。 她非常不解的看着李平,摇着头说道。 “哥哥糊涂了。” “区区家产,如何能与皇上的信任,相提并论?” “家父耗尽家财,从一介木材商人,九死一生,出生入死,这才赢得了太上皇的信任。” “这期间,不光是赔上了家产,连两个儿子,一个妻子的性命,都被扔到了一边。” “这才有了如今的应国公府。” “后来,太上皇退位了,你以为我这位父亲,不想获得新皇的信任吗?” “不是。” “因为信任太过昂贵,给了一个人之后,就再也拿不出来了另外一个了。” “就算是拿出来,别人也会认为是伪造的。” “你现在去告诉武士彟,让他用所有的家产,换取哥哥现在这个职位,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这是赚大发了。” “再说了,没有哥哥,这应国公府的家产,与我何干?” “没有哥哥,就算我有这家产,怕是也难以保全。” “所以,我与哥哥是一体的。” “是绝不会背叛哥哥的。” 说完,武媚娘仰起了小脸,一脸诚挚的看着李平,恳切的说道。 “若是哥哥有什么事情,还请不要对小妹有所隐瞒。” “我……” “呼!” 听武媚娘这么一说,李平反倒有所不适了。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除了了两世的父母,还真没有一个人对他如此的掏心掏肺。 若是自己再矫情下去,反倒是惹别人疑心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系统做依仗,就算是有人背叛,自己也有能力纠正这个错误。 再迟疑的话,恐怕已经能算是优柔寡断了。 这可不是身为人主该有的优点。 第83章 一无是处的花瓶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平直接了当的开口。 “不知道。” “不知道?” “哥哥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话一出,武媚娘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更何况,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 这长安城的满朝权贵,对自己的子女,恐怕也难以给予如此的信任,何况素不相识的两人? 当今之世,恐怕也就是继承了信念和志向的师徒之间,能有这种默契了。 嘀咕了一会儿的武媚娘,想到这里,突然眼神一亮。 如果说哥哥的师傅,和皇上相熟的话,那也就能说的通了。 当下,她小手一紧,俩忙开口问道。 “哥哥这一身武艺,可以说是世所罕见。” “想必传授哥哥武艺的师傅,也是艺业惊人。” “这样的师傅,就算是当今皇上的好友,也不足为奇。” “哥哥,是不是你师傅的原因?” 师傅? 我师傅姓金,名手指,字系统。 是个宅男,谁也不认识。 而且,我也没有想过,把他介绍给任何人认识。 至于认识皇上? 等我当上皇上,他就算是认识了。 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李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哥哥的武艺,乃是天授。” “并没有什么师傅。” “当然也不可能认识皇上。” “不认识?” 听李平这么一说,武媚娘倒是更加的疑惑了。 那究竟是为什么? 李平自身,也有些疑惑。 看着自家的首席谋士,眉头皱成了一团,心中一动,便直接开口,将当日齐国公,还有黄参军赴宴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 正要说一说之后巢元方的事儿。 可没想,听到了这里的武媚娘,恍然大悟。 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哥哥,不用想了。” “那黄参军,必然就是皇上。” “皇上?” 武媚娘这话,让李平顿时一惊。 一国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 就算是他再怎么爱才,也不可能通过长孙冲,就看到我身具项羽,霸王之勇? 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这个起因之中,就充满了蹊跷。 心中疑惑的李平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皇上,凭什么信任我?” 若说是皇上信任的人,自然是有的。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 等等,数不胜数。 可这些人,要么是从太原起兵,就跟随皇上打天下。 要么就是玄武门之变,出了大力气。 即便是不属于这两者,那也是在皇上面前,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能力。 或是用兵,或是治国。 譬如李靖,魏征之流。 而李平出现的时候,天下已经大定。 用兵的地方,也是不多了,长安城中,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展示用兵,治国之能的地方。 光是武勇一项,没有亲眼见过,绝对不可能打动像是皇上,这种战场老卒。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皇上信任的? 莫非,平哥哥,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子不成? 武媚娘满脸狐疑的松开了手,围着李平转了好几圈儿,仔细的打量他的眉眼,这才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 “奴奴虽然没有见过皇上,但是托我那父亲的福,太上皇还是见过一面的。” “若是细看平哥哥的眉眼,就眼睛这一项,还真的和太上皇是有点像的。” “嘻嘻!” “哥哥,你不会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子吧!” “他对你这么好,难不成真的是在铺路,让你当皇上不成?” “否则,长安城中,这么多的皇子,也不见他对其他人,有这么上心啊!” “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皇上谁不想当? 更何况,这是世界第一的强国。 一旦当上皇上,以自己的手段和水平,不说征服世界。 让世界换个格局,那是肯定能够做到的。 别的先不说,光是种子盒里面的那些来自后世的高产种子,就能让社会的生产力,来一个极大的发展。 可惜,这种事儿,想想就罢了。 自己又没有点投胎的天赋,怎么可能投胎皇家? 况且,后世的历史书上,也没有说过,李世民会有一个私生子。 即便是当今太子废了,接下来的皇位也是李治的。 彼李和此李,有什么关系? 疏不间亲。堂堂皇帝,岂会将皇位,交给一个外人? 他又不是现代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李平想都没有想,摸了摸武媚娘的头,苦笑着说道。 “你还真是会异想天开!” “皇家怎么可能会让血脉流落在外?” “成纪李氏,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孩子不成?” 李平这话,让武媚娘沉默了下来。 小门小户,之所以拒绝私生子,是因为家底儿太小,根本经不起折腾。 让这种地位比奴仆稍微强点的私生子入门,怕是会引起家中矛盾,导致家道中落。 可权贵之家,哪有这种顾忌? 他们生怕家中人丁不旺,恨不得收纳数不清的义子,为家族效劳,哪里会有这种担心? 即便是私生子,也能得到很好的教育和出路。 前汉的长平侯卫青,冠军侯霍去病,就是私生子出身,皇家怎么可能顾忌这个? 以平哥哥现在的能力,别说是私生子,只要是露出一点点的口风,怕是整个长安的权贵,恨不得都将女儿送上来,任他挑选。 哪里会对他的身份挑三拣四? 若是皇上知道,封王的圣旨早就下来了。 岂会等到今日? 看着武媚娘沉默了下来,李平顿时失笑。 莫非这小娘子,还真的生出了什么野心不成? 李平曲起手指,在他的额头轻轻一敲,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我不是皇子,让你失望了不成?” 还在胡思乱想的武媚娘,被李平的这一下顿时惊醒。 连忙摇着手否认道。 “怎么可能!” “要是哥哥,真的是皇子,那我才失望呢。” “皇家什么没有,岂会在意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女子?” “只有伴着一无所有的哥哥,一起长成参天大树,那时候,哥哥才会一直记挂这奴奴的情分。” “否则,与一无是处的花瓶何异?” 说到这里,武媚娘神色一敛,郑重其事的说道。 “新官上任之前,有十五日的准备时间。” “府中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明天还是直接去上任吧!” “不管皇上为什么会如此的信任你,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阴谋,但这总归是一个机会。” “旁人难以多得的机会。” “只要对朝中的人事稍微有些了解,就肯定会明白,你现在的这个职位,有多么的重要。” “如此一来,有些人想要对哥哥出手,就要好好的想一想。” “是不是会激怒皇上,是不是会引的哥哥痛下黑手。” “我现在就去为哥哥准备银钱。” “好让哥哥,早日将这一营的禁军,彻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说罢,一指揉着额头的武媚娘,唤过身后的下仆,转身就走。 向着府库的方向走去。 第84章 我给你变一个戏法! 看着武媚娘一心为自己谋划,若是这都无法让人信任的话,那还谈什么野心? 早日找个地方隐居罢了。 免得祸害他人。 既然这样,何不全盘托出,让她自己做决定? 下定了决心的李平,沉声说道。 “媚娘!” “先等等。” 听到了李平的话,武媚娘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 “哥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当然要吩咐。 但是这些话,绝对不能让别人听去了。 当下,微微点头之后,李平大手一挥,再次下令道。 “你们都先退下吧!” 话落,跟在武媚娘身后的一众仆人,不论是武家的下人,还是杨家的下人,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整个前院儿,都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哼!” 冷哼一声,武媚娘噘着嘴,抱怨道。 “女人,果然没法和男人相比。” “奴奴又是鞭打,又是锤砸,连带着杀鸡骇猴,要了别人的性命。” “这才勉强让一帮奴才听话。” “哥哥光是说上一声,这帮狗东西就做鸟兽散了。” “实在是太让人不甘心了。” 抱怨过一番之后,她这才重新恢复了笑脸,笑嘻嘻的道。 “这么神秘兮兮的,莫非哥哥有什么好东西,想要让奴奴看的?” “好东西?” “当然是顶好的东西。” “来,哥哥带你去看金鱼!” “金鱼?” 武媚娘一头雾水的问道。 “哥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看金鱼?” “金鱼在大兴善寺的放生池中就有。” “不过这个时候去看,怕是不合适。” “你才刚在哪里搬走了人家的佛像,展示了一番神迹。” “再去的话,不怕被那帮秃子,把你按在大雄宝殿上,当做佛祖参拜吗?” 呸!呸! 装神弄鬼这事儿,偶尔干一次就够了。 干多了是会伤人品的。 万一要是被谁发现了端倪,以后不再相信了怎么办? 那到时候,再想糊弄世人,可就千难万难了。 所以,被当做佛祖参拜这事儿,还是免了。 只是你个小丫头不理解的话,我这玩儿老梗就没啥意思了啊。 吧唧吧唧嘴,李平蹲了下来,掏出了怀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插,轻轻一撬。 花岗岩的条石立刻就被撬起了一角。 而后手指一扣。 一米来长,沉重的条石,直接被李平,从地上,抠了出来。 然后这才笑着说道。 “不是看金鱼,是看玉米。” 金鱼武媚娘还多少能够理解。 这种赤鳞花斑的小鱼,往往是做放生之用,深受权贵之家的女眷喜爱。 渭河码头上,一旦有渔夫捞出,立刻就被他人预订。 如此暴利,惹得不少人商户,都在家中饲养。 不算是有多稀罕。 可玉米就完全没有听过了。 这东西,大约与粟米,稻米,高粱米相似,应该是一种食物。 可究竟是如何和玉有牵扯的,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来。 一头雾水的武媚娘,心中疑惑,不由的开口问道。 “哥哥,这玉米,究竟是什么米?” 是震撼人心的米。 哥哥就是准备用这玉米,来彻底的收服你这个女帝的。 心中窃喜,脸上不动声色的李平,并没有回答武媚娘的话。 他将手深入了怀中,悄悄摸摸的从种子盒中,掏出了一粒高产玉米,放到了武媚娘的手中,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就是玉米。” “可以说是仙家的良种。” “光是说说,大概是说不出什么花儿来。” “让我种给你瞧瞧。” “种?” 武媚娘看着手心的玉米,心头的疑惑更加的重了。 这米粒的大小,远远的超过了粟米,稻米。 若说是仙家的良种,一点儿都没有错。 光是这个分量,就完全配的上仙种的位格。 再加上色泽金黄,温润如玉,不愧玉米的称呼。 可不管什么样的粮食,想要从种子,成长到收获,最少的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现在已经过了谷雨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就算是种,也已经有些晚了。 你现在让我看什么? 看看手心的这粒玉米,再看看胸有成竹的平哥哥,武媚娘黑着脸说道。 “哥哥是要现在种这玉米?” “是的。” “还是在院子里面种?” “当然!” 我的好哥哥呀,你难道还真的当你是漫天的神佛不成? 这么胡作非为的话,会降低你在妹妹心中的评价的呀! 脸上不动声色,武媚娘打起了笑脸,笑着说道。 “平哥哥!” “先不管这个,你明天去直接上任好不好?” “我家在渭水边上,有极大的一个庄子,送给哥哥了。” “等哥哥休沐了之后,我再陪哥哥去种玉米。” “想怎么种就怎么种,爱种多少就种多少。” “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 普通的种地,怎么能够震撼到你? 要如何才会让宰相之才归心? 要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我还舍不得高级肥料呢。 当下,李平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不好。” “就在这里种!” “来,我教你。先在地上刨个小坑。” 见李平油盐不进,武媚娘直接放弃了。 想要掌控一个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得到的。 在这之前,最好是顺着男人的心。 当下,武媚娘撒娇一样,娇嗔着抱怨道。 “哥哥小瞧我!” “玉米而已,大概和花儿是差不多的。” “奴奴可是给母亲,种过金盏花儿的。” “你瞧我的。” 说罢,微微探身,用一只手扶着另外一块条石的边缘。 也不怕泥土腌臜,直接伸出了白生生的小手,用手指在黄土地上,戳了个窝。 然后将玉米的种子,放进小窝之中,直接抓起了角落的浮土,盖在上面,这才站了起来,拍着手,兴高采烈的说道。 “看!我能干吧!” 嗯,确实能干,但不是这种干。 要是你这种干法,能种出来,那也是上天保佑。 不过我用的是高级肥料,和你能不能干没啥关系。 毕竟是“大城市”长安,出身的贵家小姐,能知道怎么种田就不错了。 李平也没有嘲笑武媚娘,直接从从怀中,掏出了分装好的肥料小包,轻声说道。 “现在看好了,我给你变一个戏法!” 话落,直接将一小包的高级肥料,直接倒在了种子之上。 “唰!” 沉睡中的玉米种子,瞬间抽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成了一人高。 顶上,圆锥形的花序,也已经展***片下方,一个一个的雌蕊,也已经露头。 不过眨眼间,玉米的生长期已经过半。 第85章 果然是神兵! “啊!”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仿佛受到了惊吓,武媚娘诧异的一声大叫,直接扑到了李平的怀中。 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呢。 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能直接从种子,长成这样? 虽然母亲信佛,可在武媚娘的心中,却根本就不信。这漫天的神佛,都是可以利用的。 只要对自己有利,才会相信。 可眼前的这一幕,太过颠覆了。 让武媚娘不禁怀疑,自己以往的想法,全都是错的。 母亲才对。 而谤佛的自己,是要下地狱的。 心中恐惧,她一脸苍白的看着李平,战战兢兢的说道。 “平哥哥,这究竟是为什么?” 看武媚娘吓成这样,李平不禁喜上眉梢。 看来自己的手段没有白费。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李平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还没有完呢。” 说罢,另外一份高级肥料倒下去。 霎时间,盯上雄蕊成熟,花粉簌簌而落。 而下方的雌蕊,经过了授粉之后,瞬间变得极为硕大,眨眼间便直接成熟。 整颗玉米,直接干枯。 正要再炫耀几分,只见武媚娘一把推开了李平。 满脸恐惧,牙齿咯咯作响的问道。 “平哥哥,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坏了。 给这姑娘吓过头了。 我要的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满脑子鬼怪,宗教思想的傀儡。 若不是受过无数的信息轰炸,看到这种事情,就算是李平也会忍不住心中嘀咕。 更别说武媚娘了。 没有学过思想政治的他,岂能抵御住如此神奇之事? 顾不上已经成熟了的玉米,李平立刻上前,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轻声细语的安危道。 “别怕!” “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 “是活生生的人。” “是你最结实的靠山平哥哥!” “媚娘你不用这么害怕!” 也不知道是因为李平的话,还是他宽阔的怀抱。 被抱入了怀中的武媚娘,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她扭了扭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松了口气,略微放下心来,有些后怕的问道。 “平哥哥,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你难道真的是不动明王降世不成?”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再害怕了。” “当然是假的。” 李平一脸严肃的说道。 “若我真是明王的话,西天佛国不香吗?” “何苦在红尘之中打滚?” “骗人!” 轻轻推了一把李平,武媚娘娇嗔着说道。 “不是神佛,哪有让粮食一夜成长的?” “我随母亲,几乎走遍了这大唐的每一间佛寺,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一人,能有哥哥这个本事。” “若这样都不是神佛的话?” “这天下,究竟谁还配得上神佛这两个字?” “哥哥!” “告诉我嘛!” 麻蛋! 想不到装个杯,竟然还这么麻烦。 这种事儿,以后绝对不能直接在人前做了。 一旦做了,想不出哄人的方法的话,肯定会降低这些人的忠诚度的。 现在,要相个好办法,先骗过武媚娘再说。 心中寻思了好一会儿,李平这才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不是神佛。” “可我有个神佛的亲戚,你信还是不信?” 信! 怎么不信? 这比哥哥是神仙,更加来的让人信服。 因为,哪有如此贪财好色的神仙? 只有贪财好色的平哥哥,才能让人更加的亲近。 长舒了一口气,武媚娘害羞一般,轻轻一挣,挣脱了李平的怀抱,连忙整理了下姿容,这才面带笑容的说道。 “嘻嘻!” “原来我的平哥哥,竟然是神仙家眷。” “这实在是太好了。” “不知道奴奴,有没有这个福分,知道平哥哥的亲眷,是哪路神仙?” 哪路神仙? 我怎么知道? 你等等我给你慢慢儿的编。 “咳!” 清清嗓子,眼中的苦恼一闪而过,李平绞尽脑汁后,这才微微开口试探道。 “弼马温,你听过没有?” “弼马温?” 两个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武媚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平,反问道。 “吭吭!” 对不起了系统老哥,今天就先让你当一回猴子。 “弼马温,是御马监正堂管事。” “统管天庭十万天马。” “这平日里,这天庭封锁天门,几乎可以说是绝地天通,两界不相往来。” “也只有御马监在天河放马的时候,才会稍稍有所勾连。” “我本是平常一良家子而已。” “机缘巧合之下,拜了这弼马温为师,学习这凡间的骑射功夫,才有了如今的这一身本事。” “就连身上的几件宝物,也是师傅送的。” 说着,李平把手上的兵器,和空间之中的盒子,肥料,齐齐摆到了武媚娘的眼前,一一介绍道。 “神鬼方天戟,师傅赠与的神兵,凡间无人能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说着,双手抱起了一旁的条石,对着大戟的小枝一砸。 “砰!” 一股烟尘溅起。 条石一端粉碎,而小枝上面,却依然完好。 手指在刃上,轻轻一抹,皎洁如月,光亮如新。 “果然是神兵!” 摸着大戟的武媚娘赞叹道。 她不是没见过兵刃。 父亲管的就是大军的后勤,一场战争下来,砍坏的刀剑无数。 一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和军器监打交道。 哪里不知道刀剑的性能? 就算是铁鞭,打的狠了,都会弯那么一弯。 而神鬼方天戟的小刃,与花岗岩相撞,居然都无事,真不愧神兵之名。 恋恋不舍的从神兵上面,挪开了手指,武媚娘摸着一旁的种子盒问道。 “这是什么呀,哥哥?” “嘿嘿!” 轻笑一声,李平站起来,抬手将已经成熟了的玉米,从干枯了的玉米杆儿章掰下来。 三两下撕掉外皮,露出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这才半是嘲笑,半是窃笑的说道。 “这是种子盒。” “里面装的,是天庭之中,花草的一些种子。” 说着,随手捻起两颗,放在手心,展示给武媚娘看了一眼,这才说道。 “这是辣椒种子。” “你吃的牛肉面,里面的辣椒,就是用它种出来的。” 随后,又将玉米棒子往前一递,道。 “这是玉米棒子。” “是刚才的玉米粒种出来的。” “你可别小看这小东西。看着不起年,产量可是非常的惊人。” “一亩玉米,若是好好照顾的话,产个一千五百斤,不在话下!” 第86章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 “砰!” 李平话还没有说完,认认真真听他讲解的武媚娘,突然双膝一软,跌在了青石之上,跪了下来。 “怎么了?” “媚娘?” 莫不是刚才吓到了,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 李平正要发问,却听武媚娘眼神呆滞的回答道。 “哥哥别管我。” “让我跪着听哥哥说。” “哥哥说这玉米一亩产一千五百斤,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我还说的少了呢。 我口中的数据,不过是后世的平均水准罢了。 而我这玉米种子,是经过系统专门挑选的,可以留种的高产玉米,若是水肥丰盛的话,亩产两千,都不再话下。 “嗯!” 李平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真的!” 话刚说完,跪着的武媚娘,直接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李平。 “叭”一下。 一口就亲到了李平的脸蛋儿之上,这才满脸激动的说道。 “哥哥呀,原来你才是大唐首富。” 我怎么突然就成了首富了? 首富还用得着,图谋你武家的家产? 贪图几个小姑娘的嫁妆? 李平一头雾水,而武媚娘,却兴奋的捧着玉米棒子继续说道。 “关中主食是粟米。” “八百里秦川,更是大唐顶好的土地。” “我家渭河畔上,最好的庄子,粟米的产量也不过是一亩三石而已。” “折合之后,还不到六百斤。” “若是贫瘠一点的土地,能产两百斤就顶天了。” “哥哥,你这玉米可是亩产能够达到一千五百斤啊!” “这方在乱世,就是王霸之基。放在盛世就是天降嘉瑞啊!” “自古祥瑞之中,嘉瑞有五。” “分别是麒麟、凤凰、龟、龙、白虎。” “而哥哥的玉米,甚至要比这些神兽,更加的撼动人心。” “只要献上去,封王都是有可能的。” “怕是这全天下的臣民,都要感激哥哥,让他们吃饱饭。” “给哥哥立生祠,奉哥哥为神明!” 激动不已的武媚娘,紧紧的将玉米棒子,抱在怀中。 “叭!” 又亲了一口之后,这才兴奋的跳到了高级肥料的旁边,满脸期待的问道。 “哥哥?” “这又是什么宝贝?” 李平还沉浸在封王的震惊之中。 想不到,后世的玉米,竟然在这个时代,有这么大的威力。 虽然他已经尽量的往好处想了,可依旧还是低估了它的影响。 这是在是给的太多了。 让李平的理想,都有些动摇。 是要做这大唐的逍遥王爷呢,还是做西域数国的皇帝呢? 心中难以取舍,听到武媚娘的发问,李平随口说道。 “那是高级肥料。” “一袋可以分成一百份。” “两份就可以让不管是什么样的植株,都彻底的成熟。” “你中午吃的辣椒,和手里面的玉米棒子,都是肥料催熟的。” “不过这东西可是独一份,用一份少一分。用完就彻底的没有了。” “再想拿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平话还没有说完。 “噗通”一声。 武媚娘再次跪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玉米棒子滚了老远都没有发现,全部心神,都盯在了高级肥料之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一眨眼,这宝贝东西就不见了。 权贵之家出身,虽然能明白粮食的宝贵。 可没有挨过饿,经历过苦难的人,终究是不会对这东西,刻骨铭心。 但是,一旦涉及到谶纬,涉及到皇家,那种敏感,是一般人绝对无法体会的。 看着眼前的东西,武媚娘伸手,把它们紧紧的抱在了怀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前汉的大贤良师张角,用符水治病,都能召集起百万的乱民。” “哥哥的高级肥料这么神奇,别说是乱民了。” “就算是世家,豪强也绝难理解这种宝贝。” “只要给这些人看上一眼,就绝对能动摇他们对大唐的忠诚。” “一地两份,展现神迹,能拉拢无数的百姓,完全能够动摇大唐统治的根基。” “岂是普通图谶所能相提并论的?” “这宝贝,可比什么‘桃李子,得天下’之类的谶语可强上太多了。” “哥哥!” “我们造反吧!” 抱着高级肥料的武媚娘,激动的两眼通红,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造反,你可真能想。 如今天下初定,只要是学过思想政治的,多多少少,了解过矛盾论的都知道,现如今,早就错过了造反的机会。 再想造反,非得杀个十室九空,血流成河不可。 这可不是李平的本意。 他摇了摇头,直接了当的说道。 “媚娘可知道虬髯客?” 明明是在说仙家的宝物,怎么扯到虬髯客身上了? 武媚娘有些不解,可她现在的一腔心思,全在李平身上。 因此,不论他说什么,武媚娘自然会顺着他的。 当下,立刻应声回道。 “哥哥说的可是风尘三侠之一的虬髯客张仲坚?” “正是!” “此人在长安城中,有着极大的名声。再加上他又和永康县公李靖,关系莫逆。小妹自然知道此人。” “不知哥哥问他,是有何用意?” 李平自从得到项羽,霸王之勇之后,不愿意在大唐再起刀兵。 准备效仿的就是虬髯客,自然在这里,要给武媚娘说个清楚。 当下,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妹妹既然知道虬髯客就好办了。” “据说此人,原本是扬州首富张季龄之子。出生时父嫌丑欲杀之。获救从师于昆仑奴,艺成后欲起兵图天下。” “可李唐的大势已定,他见过当今皇上李世民之后,自愧气度不如,认定天下将归李世民。” “便将全部家产,赠与李靖夫妇,让李靖助大唐一统天下。” “而虬髯客自己,则是图谋海外,欲在海外,再立一国。” “如今大唐,已经基本上平定了天下的战乱。” “天下百姓,也急需要从战乱之中恢复,休养生息。” “民心思定,此世早已经失去了造反的良机。” “若是再想造反,消耗的代价极大。” “怕是要将这天下的百姓杀个百不存一。” “人丁的流失,恐怕比汉末三国要更加的严重。” “三国之后,五胡乱华,中原百姓,几乎亡国灭种。若不是武悼天王冉闵的杀胡令,怕是今日中原,早已披发左衽,毛毳腥膻满咸洛了。” “你认为我是懦弱也好,妇人之仁也好。” “总之,我是不愿意再在中原,掀起无边的杀戮。” “若是让胡骑再次踏入中原,我将死不瞑目。” “所以,造反是不可能造反。” “最多学一学虬髯客张仲坚,马踏西域,在西方之地称王称霸,建立自己的帝国。” “当一个西方的皇上。” “媚娘,你可愿意,陪我一起?” 第87章 绝对不容错过的人 李平这话才刚说完,跪在地上,抱着高级肥料的武媚娘,立刻调转身来,行了个大礼说道。 “妾身武媚娘,见过哥哥。” “不管哥哥准备做什么,奴奴都愿意誓死追随。” “哥哥若为农夫,奴奴便做农妇,为哥哥洗衣做饭生孩子。” “哥哥愿为将军,奴奴将倚门盼望,望哥哥平安归家。” “哥哥若是皇上,奴奴当做皇后,为哥哥管理后宫嫔妃。” 哈哈! 女帝一枚,get。 这是自己招募的第一个武将,还是忠诚拉满的,李平怎么能不开心? 大笑一声之后,李平说道。 “不不不!” “你可不能做皇后!” 话还没有说完,下方跪着的武媚娘,立刻变得脸色苍白。 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梨花带雨的问道。 “哥哥,不喜欢奴奴吗?” 喜欢。 怎么不喜欢? 我就算是想喜欢其他人,但别人都藏在自家的闺房之中。 连见都没有见过,我上哪里喜欢去? 正要给她解释解释,却见武媚娘楚楚可怜的继续说道。 “奴奴自问颜色在这长安城中,也是少有的美丽。” “哥哥不愿意选我,可是因为喜欢姐姐的温顺?还是母亲的丰腴?” “若是这样的话,奴奴以后愿意收敛性子,做一个温顺的女人。” “也愿意将自身,将养的丰腴柔美,不逊与母亲。” “这样的话,哥哥会满意吗?” 这样的武媚娘,还算是那个则天大圣皇帝吗? 和长安城中的普通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世间的洋娃娃还少吗? “呼!” 深吸一口气,李平蹲了下来,双手抓住了武媚娘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着,我没有不喜欢喜,也没有说不让你当皇后。”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而已。” “我想说的是,让你做皇后,不浪费吗?” “浪费?” 这个世界上,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地位,是比皇后更加尊贵的? 这有什么好浪费的? 即便是李平诚恳的解释,武媚娘依旧还是将信将疑。 她也不再反问,只是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平的眼睛,等待着他给她一个解释。 而李平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我相交一日,却已似过了千年。” “不管从为人处世,还是行事手段上来看,完全不逊于任何男人。” “像你这样的人才,困于后宫之中,才是最大的浪费。” “皇后不适合你。宰相考虑一下。” “若是西域建国,我让你做我共和国的宰相,怎么样?” “宰相?” 李平这话一出,武媚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整个人激动的浑身发抖。 她的目的,不过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已。 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站在男人的身后,操纵这他,庇护自己。 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真正的站在舞台的前面。 现在,自己越来越喜欢的平哥哥,竟然许诺,让她做宰相。 光是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就让她兴奋到快要叫出来。 “哥哥!” “女人也能做宰相吗?” “哈哈!这有什么?” “女人就怎么不能做宰相了?” “更加西方的国家,还有女人的国王呢。” “我打下来的地盘儿,当然是我说了算。” “别说是宰相。等地盘儿大了,封你为王,那也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王?” 沙哑着嗓子的武媚娘,说出了一个字。 从古至今,女人最多被封公主。 可怎么尊贵的公主,领有再怎么多的封地,荣辱最终归于个人。 等人一死,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而王爵,则是可以一直传承下去的。 只要不被剥夺,就可以与国同休。 这才是真正的权势。 是人们绝难以舍弃的。 听到这里的武媚娘,禁不住全身的血液涌上了头顶,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微微往前一跌,一把抱住了李平,再也舍不得松手的武媚娘,说道。 “哥哥对我真好。” “我愿意被封王,做宰相。可哥哥的后宫,奴奴也想插上一脚。”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哥哥喜欢,奴奴一定想方设法,给哥哥弄来。” “就算是再怎么尊贵的女人,也不会有例外。” “太原王氏,王仁祐的女儿,据说是国色天香,年纪轻轻,就美名远扬。就算是远在太原,奴奴也屡屡听闻。不知哥哥可有意思?” “还有兰陵萧氏,宰相萧瑀家中有一族女,漂亮聪慧。不久之前,才刚入京。甫一露面,就在长安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我们掳她去西域吧。让前朝皇室宗女,给哥哥当个洗脚婢,如此可好?” 王氏!萧氏! 这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莫非这些人是你以后的那些情敌不成? 这会儿怎么都堆到我这里来了? 不过,才刚封王,你就这么上道,用封建主义的“余毒”开始腐蚀老子。 那老爷我再给你点甜头,你岂不是要把世界都买来送给我? 想到这里,李平眉头心中一动,却又假装不满的微微皱着眉头,轻声训斥道。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才是宰相的气度。” “不过封王而已,怎么会激动成这样?” “以后好好儿干!” “说不准,我做腻了这个皇上之后,会把皇位传给你,让你做一个西域的女皇也不是不可能。” 话才出口,李平立刻感觉到怀中的娇躯,一阵颤抖。 顿时给李平吓了一大跳。 正要喊人过来,去叫医生,却见她渐渐的回过了神来。 女皇! 女人当皇帝! 自家的平哥哥,究竟是什么人啊,对女人没有一点偏见也就罢了,连皇位这种东西,都可以随意的许诺。 自己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才会在今天,遇到这么一个人。 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是绝对不容错过的人。 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武媚娘,低声在李平的耳边说道。 “哥哥,抱着奴奴,去奴奴的闺房。” “奴奴有些等不及了。” “等我们圆房之后,立刻动身,去西域。” “奴奴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看着他潮红的脸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李平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则天大圣皇帝,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不光是她忍不了。 就连李平,也被这种味道,刺激的有些坐立不安。 既然美人恩重,那自己现在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当下,在武媚娘的惊呼声中,直接拦腰将她抱起,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走出了前院儿,走进了后院儿。 绿色的林荫之下,就是媚娘的闺房。 两人相拥着进入了后院的侧门。 这样的交流,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这才作罢。 第88章 最好时机 昏昏欲睡的武媚娘,强打着精神,清理了身上的狼狈,这才又重新恢复了羞涩,趴在李平的胸膛上问道。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域啊!” “明天就准备好不好?” “我们立刻变卖国公府的家产,开始招募人手,准备西征。” “奴奴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对于如何西征,什么时候西征,不光是现在的李平,有仔细的考量。 在穿越之前,身为一个键盘侠,就对于每个文明的关键时间节点,有着仔细而又深刻的研究。 这其中的,绝大多数信息,都能和现在的时代,一一对应。 对自己的谋划,也有着极大的帮助。 揽住了武媚娘,欺霜赛雪的肩膀,李平寻思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沉声说道。 “不急,还不到时机。” “时机?” “西域小国而已,以哥哥的武勇,一路纵马踏平而已,还需要什么时机?” “哥哥说的这个时机,究竟是什么样的时机?” 武媚娘虽然政治,谋略属性非常的高,但是目前还没有经过历练,因此,对着世界的认知也是不够,在大势上,还有所欠缺,这是非常正常的。 而自己以后,也要给她将这上面的课程补上。 因此,李平并没有敷衍她,依照记忆中的形势,给她介绍道。 “这个时代,西域虽然小国林立,但是大势力,还是有的。” “起码,能作为我们对手的,还有两个。” “一个是出了天山和昆仑山西去的萨珊波斯王朝。另外一个,则是在阿拉伯半岛之上的贝都因游牧帝国。” “萨珊波斯王朝,和更加西边的东罗马帝国,连年征战,税赋极重。同时又加强了对宗教的控制,造成暴乱迭起。” “比隋末的形势,更加严峻。” “再加上西南方向,贝都因人游牧帝国军队的攻击,这个国家活不过二十年。” “从现在开始,每往后拖一天,混乱就多一天。” “我们攻占这个地盘,也将更加的轻松一天。” “要二十年啊!” 听李平这么一说,武媚娘顿时一阵的失望。 “这么长的时间,妾身都要老了呀!” 武媚娘抱怨的话,李平并没有反驳,反倒是长叹了一声,道。 “哪里会留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 “别忘了,西边还有贝都因人的游牧帝国呢。” “这个帝国,是像突厥人一样,由众多的游牧部落,组成的。” “在前些年,这些部落当中,出现了一个先知。” “他用宗教的思想,统一了所有的部落,用强大的凝聚力,形成了一个军事帝国,打的萨珊波斯人,节节败退。” “辛亏此人,命不久矣。他也没有什么后代。” “一旦他去世之后,必然会发生夺位的战争。” “而我们最好的介入机会,就是这个时间点。” “否则,等王位一旦确立,他们又会被宗教重新凝聚起来。” “那样的话,再想打下来就有点困难了。” “果真如此?” 听李平这么一说,武媚娘重新激动了起来,连忙问道。 “哥哥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问罢,也不顾上春光外泄,一拍额头,有些懊恼的说道。 “是奴奴糊涂了。” “西市这么多的胡人,绝大多数,都是从西域过来的,岂会缺那么一点儿消息?” “大隋两代皇上,通过丝绸之路,挣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财富,哥哥这么‘贪财’,怎么会不从胡人身上,找补一点?” “哥哥放心,奴奴记下了。” “以后关于胡人的消息,就交给奴奴吧。” “奴奴一定将所有有关西域的点点滴滴,查个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半点遗漏。” 说罢这些之后,武媚娘掐着手指盘算了好一会儿之后,再次杀气腾腾的问道。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儿是阻止我们西域大计的?” “哥哥说出来,让我全力给他们扫灭!” 扫灭,说的轻松。 就算是那些人不反抗,站成一排,让我一个一个杀过去,也要杀上好几年,征服和建国,哪有那么简单? 不在大唐多多抗旨,攒够资本的话,只身出西域,就算是建国成功,也只是一个小国,哪有什么意思? 至少也要建立一个大国,极其庞大的国家。 一个和大唐有联系,有法统的大国。 这样,当两者联系起来,至少到了后世,新国家即便是不能永远强盛,那也是有着法理上的宣称。 能让新国,有一个印度洋上的出海口。 那样的话,也算不愧于这次穿越了。 掐着武媚娘的脸颊,轻轻的捏了捏,李平这才笑着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别忘了,天山,昆仑山之间,还有强敌呢。” “东西两部突厥,不解决的话,就算我们在西域站稳了脚跟,那也是空中楼阁。没有丝绸之路的通畅,想要强大起来,根本即使痴人说梦。” “因此,即便是西进,也要消灭两部突厥才行。” “啊!” 李平的话,顿时让武媚娘一愣。 不管平哥哥说的,萨珊波斯,和贝都因人多么的强大,没有亲身体会过,终究是没有什么实感的。 可突厥人的强大,确实所有大唐人,都有目共睹的。 光是泾阳兵锋,就能成为所有长安人的噩梦。 想要消灭这两个宿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一时间,武媚娘明亮的眼睛,都有些暗淡了下来。 她撅着嘴巴,无比失望的说道。 “还要消灭突厥啊!” “那该要多久啊!” 消灭突厥要多久? 现在,北方突厥已经自顾不暇。 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落,已经叛离了突厥。 契丹,更是直接投降了大唐。 他们的酋长大贺摩会,如今都已经在长安了。 更加让让突厥人惊心的是,突利可汗也已经不稳。 随时都有背离突厥的迹象。 加上南方的缓冲区,已经无法庇护的梁师都,可以说是突厥人的四肢都已经被斩断。 只剩下头颅和躯干。 现在,根据商队的消息,他们连本部都有些不稳。 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再次南下。 今年,明年,将是绝好的消灭北方突厥人的时机。 这不光是自己立功的机会,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尽快走出去的必由之路。 感受着怀中,微微有些颤抖的身躯,李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说道。 “不用担心。” “突厥人土鸡瓦狗而已,不用五年,北方,西方,两步突厥,都将土崩瓦解。” “那个时候,才是我们西进的最好时机。” “想一想前隋的富庶,你就能知道,占据了丝绸之路要冲之后,我们会究竟有多么的富裕。” 第89章 谁敢对蜀王不敬? 说到这里,李平松开了怀中的娇躯,将一版阿莫西林,交到了武媚娘的手中,轻声说道。 “这是给你父亲,服用的药物。” “每日三次,每次一粒。” “若是全部服用完成之后,他的病,大概也会好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计较其他。”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我也不能在歇息下去了。” “从明天,就开始上值。” 说罢,李平翻身跳下了床榻,穿上衣物,整理好行装,这才继续说道。 “先去玄武门,拜见左武卫将军李君羡。” “再出城前往左武卫军营。” “应国公府中的事儿,就全交给你了。” “若是有什么变故,不用担心,直接派人通知我就行。” “就算是什么蜀王,皇上也不要紧。” “大不了杀他一条血路出来,我们直奔西凉。” “不过是初期辛苦一点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记住了,现在,你不是孤身一人。” “而是有我站在身后。” 武媚娘感慨的看着手中的神药。 这怕也是夫君的师傅所赠与的,现在,为了武士彟那个小人而消耗,真是不值当。 听李平这么一说,立刻一拉被子,遮掩了白生生的胸膛,跪在床榻之上,道了个万福之后,轻声说道。 “哥哥放心!” “我一定会帮你看好这个家园。” “也请哥哥,做事之前,微微三思。” “因为现在的哥哥,已经多了几人,需要牵挂。” 两人都是果决之人,有共同的目标,因此,也不需要什么儿女情长。 告别之后,李平唤过了贺怀恩和大兔,径直离开了应国公府,返回家中,为明天上值做准备。 而他的离开,也让整个长安之中的有心人,彻夜难眠。 崇仁坊,蜀王府。 李恪脸色铁青的看着,书房之中,那一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想不到,早上还意气风发的独孤谋,出门还不到半日,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连带着也让蜀王府的所有谋划,都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殿下,殿下!” 轻声的呼唤,将李恪,从沉默之中唤醒。 小黄门看着脸色铁青的蜀王,胆战心惊的上前,跪倒在地,低声说道。 “殿下!” “那个人已经走了。” “现在,应国公府,应该只有杨氏母女三人了。” “好!”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李恪愤怒的说道。 “曹湛、董康买这两人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回殿下。” “二人已经到长安了。” “据属下的人回报,这些藏在秦岭的,刘黑闼手下的残兵败将,现在就藏在和平坊的小村里。” “哪里有一段城墙破溃,很容易就能顺着城墙爬下去。” “一般进城的贼寇,都会藏在哪里。” “哼!” 冷哼一声,李恪对这些侵蚀大唐的贼寇不满,可更加痛恨扰乱自己计划的武家众人,和李平。 “我要她们死!” “死无葬身之地!” 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李恪愤怒的嘶吼道。 “你去,去联络他们两人。” “让他们今天晚上,就去平康坊劫掠。” “把武家杀个鸡犬不留。” “我明天一睁眼,不想见到,武家还有任何一个活人。” 说罢,这才异常痛惜的看着躺在地上,冰冷的独孤谋。 如今的这个世界,极其讲究血统。 自己为什么尊贵? 不就是因为父族的血脉是当今的皇上,而母族的血脉,是前朝的皇室吗? 不然的话,自己又不是皇后的亲生子嗣,如何能在朝中,有这么大的威势? 而独孤谋,正是自己手中的招牌之一。 是收揽人心的,绝好工具。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独孤谋去拜访,那绝对就是礼贤下士。 是给足了旁人面子。 不啻于平常的王子皇孙前去拜访。 现在,这么好用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万年县,还各种推搪,居然连抓捕那李平都不肯。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亲自动手。 让贼寇杀光武家之人,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李恪这话一出,让跪在下方的小黄门,汗出如浆,浑身抖的如同筛糠。 武家,那可是应国公府。 乃是当朝的顶级权贵啊。 就算是皇上,不待见他们。只要武士彟活着,就连皇上,都会顾忌他,不会轻易的治罪于他。 现在,蜀王居然要将他灭门。 他怎么敢?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整个蜀王府将彻底的完蛋。 除了蜀王之外,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想要将真相,淹没在水下,杀人灭口,绝对是肯定的。 什么样的心腹,都不例外。 到时候,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 可这个府邸之中,谁敢拒绝蜀王,不怕生不如死吗? 浑浑噩噩的小黄门,应答了一声“是!” 才刚起身,恍惚着就要出门。 一柄利刃,不经意之间,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 来人一脚将小黄门的尸体,直接踢到了一旁,这才指着蜀王的鼻子骂道。 “竖子,焉敢如此猖狂?” 不用听,李恪都知道,来人是谁。 整个蜀王府,有胆子呵斥蜀王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蜀王府的长史权万纪。 王府长史,不但对诸王有教导之责,还肩负替朝廷,监视诸王的职责。 乃是除了诸王之外,权利最大之人。 若非如此,谁敢对蜀王不敬? 听到长史的咒骂,李恪也不浑不在意。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早有默契。 否则,这会儿迎来的,就不是责骂,而是南衙禁军了。 兀自气咻咻的李恪,见权万纪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自己的心腹,打断了自己的命令。 心知这是为自己好,可犹自不甘心的抱怨道。 “师傅光看见我猖狂了,却怎么不说应国公府之外,那厮的猖狂?” “不过是有点勇力罢了。” “居然挑动贱民,将独孤谋活活打死。” “连武家那两个蠢货,都一并丧命。” “孤王若是和他比起来,真是大大的不如。” “所有的谋划,都被这厮破坏。” “现在,怕是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孤王在谋夺武家的家产。” “可这种情况之下,孤王能拿到一文钱吗?” “非但狐狸没有打着,反倒是惹的自身,骚气熏天。” “你叫孤王如何咽下这口气?” 权万纪也是头疼的看着李恪,有些难以下手。 武家的家产,在他们二人的计划之中,之后是有大用的。 若是计划真的被破坏了,那么蜀王府之中,就要面临极大的一部分亏空。 这些亏空,可能直接导致计划停滞。 这是两人绝难忍受的。 因为现在,钱比独孤谋的命还要重要。 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皇上不知道的基础之上。 若是把皇上的目光引来,有再多的钱,他们怕是也花不出去。 第90章 师傅就是啰嗦! 心烦意乱的权万纪,直接走到了李恪的身边。 飞起一脚,将脚下的尸体,踢的翻了一个跟头。 这才气咻咻的对李恪说道。 “既然蜀王已经知道,长安城中的消息乱飞。” “那你就应该更加的谨慎了。” “怎么会想起干灭门,这种蠢事儿来?” “现在若是武家满门被没,这长安城中,第一个要被怀疑的,就是蜀王你。” “就算你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难道还能挡住别人的怀疑不成?” “你难道就不怕,引来皇上的关注?” “砰!” 大袖一扫,桌上的杯盘碗碟,全部都被扫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脸色铁青的李恪,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又不蠢,怎么会不知道?” “若是将武家灭门,我们还多少有一点机会,能从群狼之中,夺下那么一点带肉的骨头。” “可若是时间拖下去,武士彟真的好了的话,岂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我要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钱来?” “难道割了我的肉卖了不成?” 李恪狂躁的叫嚣,而权万纪,却是一愣。 他到是没有想过,武士彟会活过来。 伤后感染这种大病,才刚经过乱世的人,谁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九死一生重症。 整个长安的医生,几乎都被召集到了应国公府,可全都束手无策。 就连太医令巢元方,都说了让家属准备后事。 若不是得到这样的消息,谁敢轻易的,吃一位国公的绝户? 蜀王府,也不正是这样吗? 若是武士彟真的活过来的话,别说吃绝户,光是赔礼道歉的钱,就要花上一大堆。 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的蜀王府,恐怕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这话可不能当成耳边风。 听此的权万纪,连忙紧张的问道。 “王爷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说这武士彟能够活过来?” “难道终南山隐居的孙真人,来长安了不成?” “没有!” 兀自气愤不已的李恪说道。 “这还用等消息吗?” “那杨氏,从前就有月光菩萨转世的传言,连太上皇都深信不疑,这才会让她下嫁武士彟。” “现在她们又多了一个不动明王降世。” “还请了药师琉璃光如来的庇护。” “这么多神佛保佑,出现什么奇迹都不稀奇。” “所以我才会派人,将武家灭门。” “万一要是药师佛保佑,让武士彟真的醒来,那我们还谋划个什么?” “白白的惹一场骚吗?” 蜀王李恪的这一番话,不由的权万纪也牙疼。 神佛之事,谁说不清楚。 你可以说他卵用没有,可要是有个万一呢? 就这个万一,能让你万劫不复。 一个擅长谋划之人,最痛恨的,就是这个万一。 这要是武士彟,真的过来,那可就见鬼了。 心神不定的权万纪,开始烦躁的在书房之中踱步,想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李恪也是深思不属,索性一屁股座在了胡櫈之上。 想要伸手去拿杯茶和,可所有的茶杯,都被他摔了个稀碎,不由得气恼了起来。 “砰!” 猛的一圈,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之上,独自生着闷气。 想了好久的权万纪,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迟疑的说道。 “若是武士彟真的醒来,谁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能把目光,转到他的两个女儿身上。” “若是王爷不嫌弃的话,不如娶这武氏做王妃如何?” “这样一来,偌大……” 权万纪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李恪指着他的脸,瞪着眼睛,就差破口大骂了。 仿佛气笑了一样,“呵呵”两声,李恪这才愤怒的骂道。 “你是不是蠢呐,我的好师傅?” “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百姓,都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 “若不是如此,我李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势?” “你现在居然让我娶武家女?” “你不会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吧!” “一个商人出身的寒门小户,你让她做我的王妃?” “你是不是没睡醒?” 权万纪也知道,这话不妥。 可不如此,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 你自己不想卖的话,难道要卖了我不成? 无计可施的权万纪,也是一屁股坐到了胡櫈之上,闷着嗓子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干什么才能行?” “你既然不想娶武家女,那就想办法拉拢李平吧!” “他和武家的女人,关系匪浅。” “你不是一直想让他变成奴将吗?” “若是成功的话,还会缺钱吗?” 奴将。 就是家奴为将。 汉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就是家奴出身。 乃是平阳公主的骑奴。 本朝也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就是左骁卫大将军,新兴县公马三宝。 他原本是柴绍的家僮。后来,平阳昭公主李秀宁嫁给柴绍之后,便跟随在公主身边伺候。 直到柴绍跑路,这位奴将才在公主的麾下,转战南北,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护卫皇帝左右。 可不管这些奴将,有多么的厉害,身份地位是多么的高贵,光是家奴出身,这个身份,就能彻底的束缚住他们。 让他们绝对不会偏离主家的立场。 这和隋末的大将,会收出类拔萃之人为义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日,长史讲《卫将军骠骑列传》的时候,李恪就对李平,动了收他为奴将的心思。 直到今天,这个心思,才慢慢儿的淡了下来。 不是李恪不眼馋,而是此人太过桀骜不驯。 怕是难以收服。 听权万纪再这么一说,李恪顿时,又有些心动。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略带迟疑的问道。 “师傅是不是,又带来的新的消息?” 权万纪略微有些厌恶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贡纸,铺平之后,往前一递,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希望蜀王记住这个教训。” “别整天让手下的探子,盯着一些强盗山匪,鸡鸣狗盗之徒。” “不光是没什么大用,还会惹一屁股的麻烦。” “那曹湛、董康买是什么人?是刘黑闼的残部。” “是被隐太子李建成剿灭之人,若是真的被人察觉,蜀王那帮人有染,怕是你身边的人,都要跑上一半。” “知道了,知道了。” “师傅就是啰嗦!” 有些不耐烦的随口打发权万纪的说教。 你说的倒是轻松。 血统带来的优势,是声势浩大没错。 可声势浩大,是要花钱的。 现在,能赚钱的生意,都被你们这些人瓜分的差不多了。 我不养上这么一帮人,要用什么堵住这么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 我难道还能吃风喝屁拉银子不成? 第91章 鱼符 接过了桌子上的贡纸,往灯下一凑,还没有等上面的消息看完,李恪气的立刻破口大骂。 “长孙无忌这老贼,难道是疯了不成?” “李君羡这个小婢养的,居然也看人下菜!” “他妈的!” “砰!” 气愤的李恪,一脚踹在桌子腿儿上,给桌子差点儿踹翻。 纸上写的,赫然竟是李平的新官职。 左武卫校尉。 他为了给独孤谋,谋取这个职位,三番五次的拜访李君羡。 这狗东西不给面子也就罢了,还训斥了李恪好几回。 若是根本打不过这厮,李恪恨不得当场给他捅死。 现在,自己苦苦谋求的东西,居然被长孙无忌,就这样轻易的送人。 还是送给一个平民。 这让李恪如何受的了? 看着蜀王,已经彻底的气昏了头,权万纪摇了摇头,不满的说道。 “王爷,继续往下看!” 我看个他妈! 左武卫校尉都安排出去了,我还要看着个啥? 愤怒的李恪,还了还没有两行,气的再次爆炸。 整个人都直接跳了起来,高声喊道。 “来人,来人!” “去,去找曹湛、董康买。” “让这两人给长孙无忌这条老狗,的狗头给我剁了。” “我要用他的黑心肝儿下酒!” 这话才一出口,座在胡櫈上的权万纪也跳了起来。 他当场直接甩了李恪一个耳光,骂道。 “你想死不成?” 骂罢,这才连忙跑出书房,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这里,这才放下心来,关上了书房的大门,压低声音,怒吼道。 “你疯了不成?” “要杀长孙无忌!” “你以为他是武士彟不成?” “这话只要今天传出去,你明天就要死于非命。” “到底又怎么了?” 而李恪,这才扭曲着一张脸,愤怒的骂道。 “父皇有六匹战马,爱若性命。” “在洺水,与刘黑闼殊死决战之时,‘拳毛騧’身中九箭,战死在两军阵前。” “‘什伐赤’,则是父亲,在洛阳、虎牢关与王世充、窦建德作战之时,命丧黄泉的。” “至于,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这几匹马,虽然也有伤亡,但是都有后代留了下来,最优秀的几匹,被再次以此命名。” “飒露紫,去年被皇上,赐给了太子代步,以掩饰他腿瘸。” “青骓,则是被青雀讨去了。” “现在,整个马厩就只有白蹄乌,特勒骠这两匹宝马。” “谁知道,竟然被长孙无忌,这厮讨要过去,赐给了李平。”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这个蜀王,比不上皇上的两个嫡子?还是说,我李恪,连个外臣也不如?”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呵呵!” “长孙无忌,花如此的血本,拉拢此人,可见此人确实是非常的厉害。” “值得这老狗花这么大的价钱。” “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他越是厉害,对我们这边的威胁将越大。” “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这李平。” “不能让李承乾,再添助力!” “不!” 权万纪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能杀了他。” “就算是打瘸,打残,也绝对不能打死。” “左武卫校尉可是驻守玄武门的军队,玄武门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我当然知道。 是我的好父亲,抢夺皇位的地方。 可惜了,时间不对。 “呸!” 啐了一口之后,李恪骂骂咧咧的的说道。 “那就打残,把腿打折。” “让他和承乾太子,一人瘸一条腿儿,凑一个完整的人。” “不过,马必须要死。” “特勒骠和白蹄乌,绝对不能活着,在他人的手上。” “这倒是容易。” 权万纪掐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 “可是派谁去?” “这李平可不是谁都能降服的。” “据说,能够扛起两千六百斤重的铜像,这可非同小可。” “呵呵!” “两千六百斤?” “不过是同和尚,沆瀣一气而已,你难道会信?” “呵呵!其实我也不信。” “那派谁去?” “就薛万钧,薛万彻兄弟了。” “救下他们,还没有让他们出过力呢。” “和小年轻切磋一二,应该不会拒绝吧!” 《仪制令》之中规定。 诸在京文武官员职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参。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长安的官员中,五品以下的官,初一和十五,各上朝一次即可。 但五品以上的官,则每天都要上朝。 朝会一般都是在早上六点半,到八点半之间举办。 因此,绝大多数的京官,都需要在早上五点左右,就要开始起床。 不过,李平倒是不用。 他是六品的左武卫校尉,今天也不是朔望,因此,不用上朝。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去玄武门,拜见顶头上司,左武卫将军李君羡。 然后再去城外的军营报道。 不过李君羡的左武卫将军,是从三品的高官。 他是需要上朝的。 不到退朝的时间,就算是李平去的再怎么早,也见不到人。 因此,李平一直睡到七点,这才起床。 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吃上两个鸡蛋,再塞上两张刚买回来的胡饼。 吃饱喝足了之后,穿好了太监送过来的铠甲,外面再罩上蜀锦的大红罩袍,被母亲打扮的漂漂亮亮之后,辞别了亲人,李平这才出门。 皇城虽然规制和京城差不多,但是守卫,却森严了许多。 从长寿坊出发,一路骑马北上。 等到了开远通化大道,再往东走,就是如今大唐的西大内,太极宫了。 还没有等李平靠近,城楼之上,立刻就有人高声喊道。 “什么人,胆敢靠近皇城?” 话还未落,左监门卫的士兵,已经手持长枪,涌了上来,将李平,贺怀恩,大兔三人团团围住。 李平这是第一天上班,也没有个什么人来教,对于这些并不熟悉。 可贺怀恩是老油条了,在西市混日子的时候,早就把这些,打听的一清二楚。 见士兵涌了上来,立刻低声说道。 “老爷,鱼符!” 鱼符? 昨天晚上,李平将身上的零碎,都仔细的查验了一遍。 很多的东西,只是随身携带,并不知道有什么用。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过来。 原来撞在鱼袋之中的这条小鱼儿,是出入宫门的凭证。 当下随手一扯,将腰间的鱼袋,扯了下来,放到了贺怀恩的手中。 第92章 功臣 而围了上来的一众士兵之中,对正模样的人,直接站了出来。 他接过了贺怀恩手中的鱼袋,仔细的掏出来查验了一遍之后,立刻满脸堆笑的说道。 “自己人!” 说罢,抬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士卒退开,然后这才继续笑着说道。 “原来是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请!” 说罢,径直上前,扯过李平跨下战马的辔头,就要亲自替李平牵马进皇城。 李平不明所以,因此毫不在意。 可一边的贺怀恩却脸色变了。 他大喝一声。 “慢着!” 然后迅速的插入了两人的中间,一把推开扯在辔头上的大手,目光不善的盯着那人道。 “这位军爷,查验过后,鱼符应该还给我们了吧!” 说罢,缺了一个手指的大手,直接伸到了那人的面前,索要鱼符。 到了这个时候,李平还哪里不知道,这是有人给自己使绊子了。 当下,神情一冷,板着脸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相处的极为短暂,但是贺怀恩,毕竟是射雕手出身,眼力劲还是有的。 知道自家的这位老爷极为强悍,根本就不是城门口的这几个臭芋头,烂鸟蛋所能抗衡的。 因此,全然不惧,轻蔑的看着那几人,哂笑着说道。 “鱼符,乃是出入宫禁的凭证,查验的极严。” “不管是进,还是出,都要核对。” “因此,须臾不可离身。” “此人拿了老爷的鱼符,竟然顺手塞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可是图谋宫禁的大罪。” “老爷就算是将他斩杀当场,也是理所应当。” “再者说了,宫中骑马,可是皇上才可以赐予的权利。” “整个大唐,也就只有吴国公一人,才有这个资格,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人见了老爷,非但不让老爷下马,居然还直接牵着战马,向宫城之中走去。” “若不是包藏祸心,我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此人必定知道老爷的身份,也知道老爷是第一次入朝,因此,这才敢设下如此粗糙的圈套,真是不知死活!” 说罢,贺怀恩的大手,再次往前一递,高声喊道。 “拿来!” 那人见自己的伎俩被揭穿,脸色顿时一变。 刚才的笑容全然不见,板着脸恶狠狠的说道。 “拿什么来?” “给我滚开!” “安福门也是你们敢乱闯的?” “没有鱼符,擅入宫禁,格杀勿论!” “来人,给我守好这里,但凡他们敢踏入一步,立刻给我乱箭射死!” 吩咐完之后。 “呸!” 一口啐在了李平的面前,这才斜着眼说道。 “让开,阻塞道路,也是大罪!” 没有理会此人的叫嚣,李平抬头,向着城楼之上看去。 从刚才开始,就有两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那种粘腻恶心的感觉,只要存在,就让李平极为的不舒服。 看来,幕后黑手,就在门楼之上。 这就是李平,最讨厌这个封建社会的地方。 只要你没有站在顶点之上,莫名其妙的地方,是在是太多了。 “呼!” 长舒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李平轻踢马腹,走到了安福门下,那人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呵?” “杀我?” 那人正要叫嚣,冷不丁,战马之上,李平飞起一脚。 结实的鹿皮靴子,忽倏一下,直接重重的踢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噗通!” 吭都没有吭一声,直接将他踢昏在地。 李平是可以轻易的杀了他。 可幕后黑手,既然处心积虑的设下这个陷阱,怎么可能会顾忌一个小兵的性命? 不愿意让那人得逞,李平只能强忍着怒火,将他踢昏。 一边,贺怀恩立刻上前,将鱼符从那人的怀中掏了出来,递给了李平,然后这才说道。 “玄武门在西内苑之内。” “我们不去太极宫,出城之后,转西内苑,直接入玄武门。” 说罢,牵着特勒骠就向芳林门走去。 可还没有走两步,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被李平踢晕的那人,胸膛之上,一个硕大的伤口,正在往外冒涓涓的冒着血。 而下一刻,近百的兵丁,瞬间从安福门中涌出,将李平三人,团团包围。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左武卫的校尉,杀我左监门卫的兵丁,就想这么走了?” “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人是你们杀的,你难道还想赖到我们身上不成?” 一旁的大兔,哪里见过这种黑暗? 立刻跃出人前,气愤的说道。 可贺怀恩早就被这个世界的残酷,教育的鲜血淋漓,根本就不对说服这些人,抱任何幻想。 最终还是要谁的拳头硬,才能解决。 当下,一把捂住了大兔的嘴,将他推到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人是谁杀的,有京兆府,有万年县。” “再上面,有刑部,有大理寺,有卫尉,还有御史台。” “轮不到你说了算。” “这位官人,把我们围在这里,是要让左监门卫,和左武卫,火并一场吗?” “《擅兴律》规范,持械互殴,双方都是要杀头的。” “难道你的脖子,比我们的要硬不成?” 贺怀恩这一番话,直接将来人,架在了大火之上。 原本,那人说的,只不过是借过而已。 即便是出了差错,也不过是需要他拖延时间,等到哪位重新安排而已。 可若是要他让他,真的和李平火并一场的话,他确实不敢。 左监门卫,可是禁军。 只能听皇帝的命令。 一旦两个勾连的消息,暴露出去,他怕是要万劫不复的。 事情绝对不能闹大。 那人恨恨的盯着贺怀恩,张口结舌,居然说说不出话来。 再次感受到那股粘腻的视线,李平低头,看了看来人,轻声问道。 “你认识吗?” “说话的那是谁?” 一旁贺怀恩连忙点头说道。 “认识。” “呵呵,长安城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的。” “此人叫杜君绰,是左监门中郎将。” “是和吴国公一起,为皇上立下大功的九人之一。” 哦。 李平明白了。 玄武门的功臣。 怪不得如此的嚣张。 第93章 绝世猛将 骑在特勒骠上的李平,轻轻一甩马缰,战马纵身上前。 抬起手上的神鬼方天戟,只是轻轻随手一拨。 “哗!” 挡在李平面前的左监门卫军士,瞬间犹如保龄球一样,被拍倒在地。 一些想要挣扎的,竟然被李平,一戟凌空抽起,远远的甩到了绕行宫内的清明渠之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而走近了杜君绰身边的李平,手中的大戟的戟杆,径直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微微往下一压。 “噗通!” 犹如泰山压顶一样的重量,直接压的杜君绰跪倒在地。 任他挣扎的两眼充血,耳朵轰鸣,也没有挣扎着爬起来。 而李平,这才冷着脸,凛然一笑,道。 “看来你也是个不识数的。” “战场上厮混了这么就,居然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不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 “有眼无珠到这种程度,你能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 “现在,要么给我让开。” “要么,去城楼之上,给你的主子喊下来。” “让我看看,他究竟是谁!” 主子! 这两字的分量,像是惊雷一样,劈的杜君绰目瞪口呆。 蜀王过来之前,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若不是他脱下了披风,就算是自己,也难以知道他是谁。 整个安福门,见过他的,只有死了的六狗和自己。 如此保密,可谓是万无一失。 可现在,这人在从哪里知道的? 皇上在玄武门,开了这个头之后,就极为忌讳这种事儿。 一旦他知道,禁军大将和皇子有所勾连的话,蜀王有没有事儿,他不知道。 自己死定了。 死无葬生之地的那种。 该死! 我为什么会想不通,和蜀王有所交际呢? 难道就因为他尊贵不成? 想到这里的杜君绰,额头的冷汗,犹如雨水一样,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看向李平的目光,也是择人而噬,恨不得用目光,将李平刺杀千百回。 时间每过一分,此人心头的恶意,就加重一份。 不过片刻时间,李平的身上,再次粘腻了起来。 “哼!” 抬起大戟,戟面横拍。 重重的扫在了杜君绰的胳膊之上,将他打翻在地。 身后的士兵,见主将受辱,连忙呼喝一声,手持长枪,直扎李平身下的特勒骠。 而李平身处敌人包围之中,根本就没有放松过一点警惕,手上的神鬼方天戟抡圆了一扫。 “轰!” 无数长枪,被大戟撞的粉碎。 碎片四溅,纷纷如雨,向四周飞射而去。 “啊!” 惨叫之声连连。 数十士卒,虎口震裂,又被木屑,扑头盖脸的一射,直接重伤倒地。 而李平,则一勒战马。 特勒骠仰天长嘶,借着马力,手上的大戟,在地上一顿。 “轰!” 青石的地面,犹如蛛网一样,裂开了道道的裂纹。 随后战马,每前进一步,拖在地上的长戟,便在皇城门口的青石上,划过一道火星。 “呛啷啷”一圈儿之后,包围着几人的左监门卫士卒,各个噤如寒蝉,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到了这猛人,让他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震慑住了所有人之后,李平这才调转马头,再次走到抱着胳膊,一头冷汗的杜君绰身前,哂笑着说道。 “就这么点儿本事,也敢贸然出头,给我下绊子。” “你可真是不知道害臊。”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对我出手。” 说着,就要调转马头,向城门楼上走去。 “慢着!” 凄厉如同夜枭悲鸣一样,顾不上胳膊上的伤势,杜君绰强忍着剧痛,直接扑了上来,一把拽住了特勒骠的辔头,惊恐的说道。 “你不能上去!” “砰!” 一只大脚飞起,踹到了杜君绰的胸膛之上,将他再次踢翻在地。 李平冷冷的说道。 “有什么不能的?” “没有人,会在对我出手之后,不付出任何的代价。” “谁也不行。” 说着,就要再走。 可一旁,嘴角洇出鲜血的杜君绰,踉踉跄跄的又扑了过来。 这回也不拉战马的辔头,径直挡在了李平的面前,浑身颤抖着说道。 “不,你不能上去。” “若是你现在走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可今天你若上去,你我将是不死不休。” “这大唐,也将没有你的任何容身之地。” “你可想好了!” “呵?” “不死不休?” “就你?” “断脊之犬,也敢狺狺狂吠?” “你派人拦下我的时候,那种勇气呢,去哪里了?” 纵马疾驰的李平,也不用手上的兵器,依仗高超的马术,横身一腿。 “砰!”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杜君绰,抽的凌空飞起。 “噗!” 半空之中,一口老血,犹如喷泉,高高喷起。 “咚!” 着甲的身子,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引的甲片哗啦啦一阵响。 转眼之间,这位左监门卫的中郎将,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眼看着就不行了。 调转马头,正要上安福门城楼,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可还没有走两步,身后,一个粗豪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你对同僚,下如此狠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走路带动甲页,哗啦啦作响。 薛万彻手持一根马槊,走到了杜君绰的身边,伸出了手指,在他的鼻子下方,轻轻一探。 立刻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三哥,这厮还有救!” 一旁,身着重甲,手持大盾,右手拎着一根铁鞭的薛万钧,则轻蔑的扫视了一眼杜君绰,不屑的说道。 “秀才出身的人,就是爱玩儿一些心眼子。” “可这要是真的碰上一个,不按你的规矩玩儿的人,再多的心眼子,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人,像是小鸡一样捏死?” 说罢,薛万钧手中的铁鞭一指,对着躲在门洞之下的士兵,高声喊道。 “还不快把这厮,抬到太医院去?” “你们以为主将死了,身为亲兵就能活下来?” 说完之后,薛万钧这才扛着铁鞭,走到了李平的身前,抬头看着他。 这两人,光看身形,气势,就知道是绝世猛将。 绝非杜君绰之类的三流之辈,所能媲美的。 可那又如何? 只要敢站在自己面前,算计自己的,都是敌人。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第94章 以命相搏 骑在马上的李平,低头打量着薛万钧,薛万彻兄弟二人,哂笑一声,道。 “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装什么英雄豪杰?” “你们两个,是谁的狗!” “你说什么?” 即便是再怎么落魄,他们两人哪里受过如此的奚落? 手持马槊的薛万彻当场暴怒。 马槊往身后一拖,做一个藏刃式之后,厉声喝道。 “小子,你说谁是狗,有种再说一遍!” 见弟弟这么激动,薛万钧手中的大盾一提,连忙挡在了弟弟的身前,给了他一肘,低声喝道。 “给我安静下来!” 说罢之后,这才对着李平说道。 “若说我们兄弟二人是他人走狗,也没错。” “此行确实并不是光明正大。” 瞪了一眼,又开始不安分的弟弟之后,薛万钧继续说道。 “我兄弟二人,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家父本是前隋大将,因为一场大雾,败于窦建德之手,忧愤而死。” “他在涿郡去世之后,我二人,便又归属在了燕郡王罗艺的手下。” “之后,更是同燕王一起降唐。” “可降唐之后,赏识我们的,是隐太子李建成。玄武门之变,秦王府差点被我这弟弟荡平。” “好不容易,被当今皇上原谅之后,可老上司罗艺,又在幽州造反。” “身为罗艺旧部的我兄弟二人,处境便更加的尴尬。” “若非他人相助,这长安几乎没有半点,我们兄弟的容身之处。” “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想要获得他人的同情。” “而是想要告诉你,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我们兄弟心甘情愿。” “只不过迫于无奈,报恩而已。” “那人要我们兄弟,打断你的一条腿,我们自是不会做这种事儿。” “但是今天的一场切磋,却是免不了的。” “来吧,下马吧!” “入了宫城,再骑马的话,却是有些不太妥当。” “况且,若是伤了你这宝马,我兄弟二人,想赔也赔不起。” 说罢,铁盾一提,身形一缩。 整个魁梧的身形,竟然藏在了大盾之后,不漏半点。 而手持马槊的薛万彻,也是紧紧的跟随在了大哥的身后,借着铁盾的掩护,像是伏行的猛兽一样,潜伏起来。 竟然是一套高明的合击之术。 李平并没有在这两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恶意。 想必,这薛万钧,说的是真的。 既然如此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对着这两个人下狠手了。 既然他们想要切磋,那就成全他们。 大手一按马鞍,李平径直从特勒骠上,跳了下来。 轻轻拍了拍特勒骠的脖子,将它赶到一边之后,李平这才将神鬼方天戟,拖在身后,低声喝道。 “来吧!” 话音刚落。 不远之处,藏在铁盾之后的薛万钧,挥舞手上的铁鞭,重重的砸在了大盾之上。 “锵!” 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啊!” 随后,他更是暴喝一声,举着大盾,犹如从山顶之上,滚落的巨石一样,一往无前的向着李平站定的地方冲了过来。 而身后的薛万彻,盛世闪到了他大哥的左边,马槊犹如毒蛇一般,再大盾的另外一侧,探出出锋刃。 现在,只要大盾和李平相撞,下一刻,铁鞭和马槊,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攻下身,一戳头颅。 上中下三段齐出,立刻就能将李平,困于方圆,绞杀其中。 而李平,不但继承了项羽,霸王那超越常人的身体,更是继承了他在战场上的所有经验。 临此大战,连神鬼方天戟都不甘示弱,开行低鸣了起来。 那叫做“斗志”的特性,开始发挥作用。 让李平的整个神经,都更加的兴奋了起来。 连同手上的功夫,都上涨了几分。 丝毫不做回避,兴奋了起来的李平,也是一声怒吼,身形往前猛的一纵。 犹如瞬移一样,一步踏出,就是十丈。 抡圆了的神鬼方天戟,犹如一道闪电,呼啸者,横着砸了过去。 重重的砸在了铁盾之上。 “轰!” 神兵和凡铁碰撞。 沉重的大盾,直接被击的粉碎。 碎屑犹如五月雨,四散飞溅。 薛万钧持着大盾的大手,霎时间虎口撕裂,鲜血淋漓。 兵刃相撞,总是会有一个短暂的力量恢复的时间。 这就是弱点之一。 一旁。 薛万彻和哥哥的日常演练之中,配合的可以说的上是天衣无缝。 在耳中的声音,才刚响起的时候。 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不自主的行动。 手中的马槊,已然犹如毒蛇一般,露出了獠牙。 闪烁着寒光,向李平的脖颈撕咬而去。 而另外一边,手持着大盾的薛万钧,被重重一击。 手腕儿脱臼,胳膊几乎折断,半边身子,都快失去了直觉,麻成了一片。 心中惊骇欲绝,狂乱的喊道。 “这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脑子不由自主的下达了命令。 闪开,快闪开。 不闪开的话,就会死。 可是右手却不听话一样,将铁鞭,抡的溜圆,砸向了李平的膝盖。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早就没有留手的可能了。 根本就是以命相搏。 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 李平的右边脖子,和左腿膝盖,犹如针刺一般,疯狂的开始跳动。 这是身体开始预警。 若是不做处理,下一刻,立即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以薛万钧,薛万彻兄弟的武勇,稍稍分心,恐怕立刻就是残疾的下场。 但此时的李平,神经极为兴奋。 连带着神经反射的速度,也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完全达成了非人的程度。 不等右边马槊落下,强大的力量,直接抄着神鬼方天戟,往上一铲。 “锵!” 大戟的小枝,直接卡住了马槊的锋刃。 随后,鹅卵粗细的戟杆猛的一绞。 “撒手!” 李平一声怒吼,无双的巨力,犹如磨盘一样,带着马槊往前一窜。 “嗖!” 在薛万彻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马槊脱手而飞,扯的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而绞飞了马槊的李平,神鬼方天戟也不停歇。 戟杆顺势,往下一捣。 “砰!” 沉重的铁纂,径直捣在了铁鞭中央。 巨大的力量,将铁鞭直接捣弯,让铁鞭变成了一根曲尺。 第95章 不光彩的事 在薛万钧震惊的眼神之中,李平肩膀往前一靠,全身力气猛的一顶。 “嗖!” 直接将他整个人都顶的高高飞起,“砰”的一声,落在了远处的石阶之上,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而尽在咫尺,失去了兵器的薛万彻,怒吼一声,想要扑上来,和李平肉搏。 可还没有等他近身。 一只大手,已经径直扣住了他铁甲的领口,反身就是一抡。 “砰!” 一声脆响。 碎裂的铁甲,甲片四散。 “嘶!” 被砸在地上的薛万彻,倒吸着凉气,却一点都不敢吐出来。 但凡吐出一点儿,犹如散架一样的骨骼,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嘶!” 吸凉气的不光是薛万彻,薛万钧两兄弟。 就连藏在安福门下的一众左监门卫士兵,也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这两兄弟有多猛,几乎长安城中的人都知道。 要不是这么猛,隐太子李建成,也不会专门从罗艺的手中,要过这两人来。 要不是这么猛,几乎被他们灭了家眷的皇上,也不会专门下旨,将两人从终南山中又招回来。 现在,这两个绝世猛人,在李平的手中,竟然没有撑过一招,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这李平,现在还是人吗? 自己对这中猛人出手,居然还活着,这可真是神仙保佑。 不提一帮士兵,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李平经过一番热身之后,扭了扭脖子,手提着神鬼方天戟,走到了薛万彻的身边。 手中的长戟一指。 冰冷的戟刃架在了薛万彻的脖子之上,这才凛然问道。 “切磋也切磋过了。” “你们的恩情,也报过了。” “现在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薛万彻莽夫一个,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被人用大戟顶着,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当下,看着脖子上的戟刃,没好气的说道。 “我兄弟输在你手里,心服口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要我出卖别人,想都别想。” “我薛万彻不是那样的人!” 李平自从看武媚娘训人以来,心态就略微有些转变。 再怎么武勇的人,只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就是敌人。 只要不肯合作,那就是没用的敌人。 这样的敌人,让他去死好了。 反正自己已经厌烦了在大唐勾心斗角。 不如现在就出发去西域? 手上的神鬼方天戟,轻轻往下一探。 锋利的刃尖,立刻扎破了薛万彻的皮肤,割断了脖子上的肌肉,没入了脖颈之中。 鲜血立刻洇出,顺着脖子,淌到了地上,格外的刺眼。 上方,李平冷冷的问道。 “还是不说吗?” “杀了我!”躺在地上的薛万彻,直接闭上了眼睛。 “既然不说,那就去死吧!” 无用之人,生死与我何干? 李平提起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反手一握,高高举起,照着薛万彻的眼窝使劲向下一捅。 立刻就要将他捅死当场。 “等等!” “手下留情!” 远处,薛万钧凄厉的叫了一声,不顾重伤,爬在地上,挣扎着向李平这边爬来。 一边爬一边高声说道。 “我弟弟是个混人,不知轻重,还请多多见谅。”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 “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定让你满意。” “还请放过他!” “唰!” 戟刃在眼皮之上,停了下来。 沁人的冰凉,刺激的薛万彻一只眼睛,眼泪哗哗直流。 只要慢上那么一点点,他立刻就要命丧当场。 自古艰难唯一死。 这让平日里面大大咧咧的薛万彻,都有些沉默了。 心中仍然还有些不满,可是责怪三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躺在地上,闭目装死了。 而李平,这个时候,则提着手中的神鬼方天戟,走到了犹如乌龟一样,爬在地上挣扎的薛万钧的身边。 依然是面无表情,冷冽的问道。 “说罢,究竟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呼!” 薛万钧长舒了一口气。 光看这人出手的果决,就知道,他绝对是一个杀才。 想要杀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手软。 自己出卖他人,救下弟弟,也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 可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叹息一声之后,薛万彻无奈的说道。 “是蜀王,李恪。” 蜀王李恪? 这么说,城楼上藏着的那个人,就是蜀王了? 难怪左监门中郎将杜君绰,会惧怕成这样。 一个和藩王勾结的禁军大将,这皇上要是知道了,能睡的着觉才怪呢。 得到这个结果的李平,心中虽然微微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 自己不但砍断了他,谋划武家家产的黑手。 甚至连为此奔走的独孤谋,都间接的丧命于自己的手中。 这要是李恪不报复的话,怕是他手下的人,都会离心离德。 可理解归理解,但是你既然敢对我出手,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否则,在这个犹如黑暗森林一般的封建社会,但凡有丁点儿的软弱,恐怕会被这帮吃人的恶狼,啃的连古兜都不剩。 看看刚才死在安福门下的那个队正就知道了。 手提着神鬼方天戟的李平,一身唿哨,召唤特勒骠,回到自己的身边之后,李恪翻身上马。 酝酿一会儿情绪之后,放开了嗓子,犹如震雷一般,李平高声喊道。 “蜀王李恪……李恪……恪……” 霎时间,巨大的声音,开始在富安门不断的回响。 整个皇城,半个长安都在回荡着李平的声音。 既然已经厌烦了这种勾心斗角,李平决心要走,自然不会在顾忌什么。 当下,再次提起声音,高声怒吼到。 “哈哈哈!” “李恪小儿!” “这里不是玄武门,我也不是李建成。” “你想杀大唐的太子,是不是埋伏错地方了?” “李承乾住的东宫,可是在皇城的另外一边啊!” 这话一出,不光是李恪傻眼了。 就连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薛家两兄弟,都差点吓尿。 城门口的一众左监门卫士卒,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皇上登基,不过才短短一年多,不到两年。 玄武门的政变也在这些人的心中过去,没有多久。 杀兄囚父,这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儿。 这件事儿,几乎已经成为了皇上的逆鳞,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敢重新提起。 现在,你居然敢说,这安福门下,又上演了一出“玄武门事变”。 你这是想让所有人都死吗? 第96章 不屑一顾的眼神 此时此刻,这些士卒,从来都没有这么痛恨过两个人。 痛恨蜀王李恪,为什么要无事生非。 痛恨自家的顶头上司杜君绰,为什么要拦下,这么个猛人。 李平的一番话,让士兵如此的害怕。 而藏在城楼之上的李恪,就更加的恐惧了。 这种恐惧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让人生不如死。 只有皇家的人,才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让他再说下去,一旦皇上产生了怀疑,别说是自己。 后宫之中的母妃,襁褓之中的妹妹,蜀王府邸中的大大小小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心惊胆战的李恪,再也顾不上隐瞒,一把扯下穿在身上的斗篷,爬在了城楼的女墙之上,愤怒的喊道。 “住口!” “你这畜生,给我住口。” 说着,一把抓住了城楼之上,一个校尉的领口,歇斯底里的喊道。 “射死他!给我射死他!” “我让你们给我射死他!” 见到蜀王路面,左监门卫的士卒,更加的恐惧了。 这岂不是坐实了,又一次玄武门的妄言? 一旦他们动手,这个帮凶的名义,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众人哪里还敢张弓? 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着蜀王,他跑到哪里,人群就散到哪里、 看到这种情况,李恪哪里还不知道,现如今,这些士卒是怎么想的。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养在门洞下面的够,这会儿都不会再听他的指挥了。 怒急攻心的李平,一把夺过校尉腰间的长弓,愤怒的喊道。 “小婢养的狗东西,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出来当的什么兵?” “你们不敢,老子亲自动手。” “我今天非要射死他不可。” 李世民是帅才,就算是上了战场,也不会去和他人拼武艺。 因此手上的功夫,并不算的上强悍。 可一手射术,确实非同小可。 在猛将如云的大唐,都不逊于任何人。 被皇上,称赞为“恪英果类我”李恪,一手的射术,当然也十分的精妙。 张弓搭箭之后,李恪立刻将身子探出了女墙,在城墙下方,寻找李平的踪迹。 可还没有等他找到,身后,冷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李平哂笑的看着,满脸惊恐的李恪,不屑一顾的说道。 “你是在找我?” 听到这句话,本来就惶恐不安的李恪,顿时更添了几分的惊惧。 他连忙回头,手上的硬弓调转。 准备回过身来,就赏给李平一箭。 而李平,既然决定了要走,哪里还会顾忌区区一个王爷,就算是黄参军到来,那也是不会客气的。 因此,还没有等李恪转过神来,反手一个大嘴巴子。 “啪!” 直接抽到了李恪的脸上,将他抽翻在地。 而后,走近了李恪的李平,一脚直接踩在了李恪的胸膛之上,脚下渐渐的用力。 直到给他的一张脸,踩成了猪肝色,这才罢休。 然后,语气冰冷的问道。 “接下来,你还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李恪是喊着金汤匙出身的。 父亲是当今的皇上,母亲更是前朝的公主。 若是比血统尊贵,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比的过他。 从小到大,遇到的全都奉迎。 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李平一脚踩上来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就要当场去世。 直到他松开了脚之后,李恪这才勉强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咳咳咳!” 将胸膛之中的痛苦,咳出去之后,李恪这才喘着粗气说道。 “贱民真是好胆!” “怎敢如此对我?” “不怕诛灭九族吗?” “我若是在这边出了什么差错,和你相关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包括你的母亲,还有武家的三个贱种。” 说着,阴郁的眼神之中,闪耀这残暴的光芒,继续威胁道。 “你若是做我的奴才,再乖乖的闭上嘴巴,我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若是拒绝的话,我一定要让你,还有你的家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此。” “现在,给我跪下!” 鬓发散乱,头上的金冠歪歪斜斜的垂在一边。 应该是被城楼上的女墙蹭伤,脸颊之上,洇出微微的血丝。 不争气的鼻血,从人中,一直流到嘴角,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依然一副老子是给你面子的样子。 看着李恪颐气指使的样子,李平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明明这么是那么普通,却又那么的自信。 可此人,接下来的话,却有让李平,勃然大怒。 你要杀我? 还要杀我全家? 连亲朋好友都不放过? 可老子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上班儿而已。 还不是老子想上班,是他妈的长孙无忌和黄参军,求我上班的。 而这个黄参军,还有很大的几率是你爹。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我? 人命,在顶级权贵的眼中,简直一文不值。 这就是李平,讨厌这个时代的最主要原因。 也是他一心想要在西域,自己当皇上的理由。 把自己的命运,彻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决定了,今天就出发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时机不合适就不合适。 老子凭借一杆神鬼方天戟,在西边打出一个合适的机会来。 何苦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在这边,对着一个陌生人卑躬屈膝? 合则来,不合则去。 这才是李平,对于上班,对于当官的真正态度。 而不是给谁做奴才。 就算是皇上,是李世民也不成。 “呼!” 吐了一口气的李平,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突然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再看向那半躺在地上的蜀王李恪,眼神愈发的轻蔑了。 “你!” “呸!” “你怎么敢?” “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孤王?” “你他妈的怎么敢?” 被李平的眼神刺痛,躺在城楼上的李恪,突然咆哮了起来。 一张英俊的脸,都变的格外的扭曲。 像是择人而噬一样,抓着衣襟的手,几乎给蜀锦的外袍扯烂。 那种眼神他见过。 是不屑一顾的眼神。 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隐太子李建成,曾经造访秦王府。 那次他的课业,首次超过了承乾哥哥,受到了先生的夸奖。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下值,兴冲冲的跑去了出去,向父亲夸耀。 可一旁李建成轻蔑的言语,直接让李恪如坠冰窟。 如同李平一样的眼神,随口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这杨家的余孽,也算是我李家的血裔?” “弟弟还是别让他到处乱跑。” “省的碍眼。” 第97章 束手就擒? 李建成是什么人? 隐太子,老绝户。 一家老小都被杀光,只留下了妻子郑观音,在家族的庇护之下,囚禁在长乐门,拉扯一个小女儿。 若说是惨,没有人比他更惨。 因此,李恪可以毫不在意。 但更加让李恪心冷的是,当时父亲,随意瞥过的一缕不满。 李世民,身为自己的父亲。 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不但没有反驳李建成的话,给自己正名。 反而是在责怪自己不知好歹,出现的不是地方。 明明自己是全天下人之中,血脉最为尊贵的人。 到了李家兄弟二人的眼中,反倒成了碍眼之人。 他永远的记得,当他失魂落魄回到母亲身边的时候,母亲的那种绝望。 那种哀痛到骨子里面的绝望。 这就是李恪好强的开始。 也是他对那个位子觊觎的开始。 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就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露出那种眼神。 可现在,一个平民出身的贱民,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就算对自己有用也不能放过。 即便他愿意做自己的奴将,也不能饶过他。 咆哮着的李恪心中发狠,抬手抹了一把唇上的鼻血,顾不上手上的腌臜,用手一摸身下的城墙,碰触到了散落一旁的弩矢,手心猛的一攥。 抄起箭矢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一扎。 蜀锦的外袍,没有挡住箭矢的穿刺。 禁军特供的铁箭,瞬间割断了蚕丝的纤维,直接入肉。 “噗!” 轻响一声之后,大片大片的鲜血,立刻洇出,将素色的外袍染的一片通红。 “咯咯咯!” 牙关一阵扣响。 阵阵的冷汗,立刻湿透了李恪的全身。 让他不由的浑身一阵抽搐。 即便是他心中再怎么不忿,可李恪享受的皇家待遇,却不会短缺半分。 从小养尊处优的蜀王,哪里受到过这种创伤? 虽然是自戕,但还是疼的李恪,差点叫出声来。 可疼痛之后,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快意。 呵呵,受伤了。 我可是蜀王啊! 战阵之上,将军若是战死,亲兵若是不能有所作为,即便是活着,也是要被斩首的。 可现在,这是在皇城之中。 身为秦王的蜀王,受伤了,若是左监门卫的士卒,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皇家要他们有什么用? 即便是自己插手禁军的事情曝光了,受到朝臣的弹劾,父皇的责罚。 可在此之前,起码自己能报一脚之仇,蔑视之恨。 憎恨的看了李平一眼,李恪猛的一回头,像是野兽一样,瞪着身后一众左监门卫的士卒,一字一句的说道。 “贼人凶猛,戕害大唐亲王。” “左监门卫众士卒,视若无睹,竟然坐视亲王被伤。” “这可是开天辟地一来,头一遭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恶事。” “是对我李唐皇室威望的极大挑衅。” “非血流成河,难以彰显我皇室威严。” “我插手禁军事,虽然有错。” “可难道这就是你们,坐视不管的理由?” “现在,孤王给你们一个选择。” “是给我拿下此人,还是继续观望,成为此人的帮凶?” 说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的校尉,阴恻恻的说道。 “此事过后,皇上会不会夸奖你们尽忠职守,孤王不知道。” “但是孤王的惦记,一定会让你们寝食不安。” “唰!” 李恪才刚说完,一旁的校尉,冷汗直接留了下来。 皇上当然不会夸奖。 任何禁军,只要在忠诚上面,有半点瑕疵,那都是宁杀错,不放过。 之前,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谋反的时候,整个监门卫已经清理过一遍了。 现在,左监门卫把把柄,递到了皇上的手中,他怎么可能放过? 没有皇上保护的禁军,再被蜀王惦记上的话,哪里是什么寝食不安? 根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能在京城当差,谁没有一点政治的敏感性? 下一刻,还在作壁上观的左监门卫的精锐士卒,立刻涌了上来。 把李恪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所有弩箭上弦,刀枪出鞘,齐齐对准了李平。 人群之中,嚣张跋扈的声音,再次响起。 “贱民!” “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闪烁着寒光的长矛,近在咫尺。 环首刀被晨间的阳光,映的一片金黄。 蹶张弩的弩臂,在强大的拉力之下,咯吱作响。 只要轻轻扳动手指,瞬间就能万箭齐发。 任谁,被如此的战阵,困在中央,无不是胆战心惊,汗出如浆。 可李平,却丝毫不担心。 因为强大到超常的武力,就是他的保障。 在这些人行动之前,他就能挥舞手中的画戟,将他们杀光。 “锵!” 轻轻一扯。 拖在地上的的神鬼方天戟,戟刃划过砖石,在一片火星之中,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李平依旧是轻蔑的看着李恪,咧嘴一笑,哂笑着问道。 “束手就擒?” “那么束手就擒之后呢?” “你还会放过我不成?” 一旁,伏在军士身上,正在呲牙咧嘴的李恪,听到李平这么一问,一种身份上的优越感,瞬间迸发。 顿时连腿上的伤,疼的也不那么厉害了。 他哈哈大笑一声,连笑声中,都带着点点阴森的说道。 “怎么可能!” “贱民,你在想什么美事儿?” 说着,抬手给了身边军士一个耳光,呵斥道。 “跪在地上,趴着!” 然后,在一种士兵,屈辱的眼神之中,坐在那士兵的北上,这才哂笑一声,道。 “呵呵。” “贱民,你应该荣幸。” “你不但破坏了孤王的计划,让孤王对武家的谋划,彻底落空。” “甚至让孤王的心腹,独孤谋丧命。” 此时,有关于他谋划应国公家产这件事儿,恐怕早就传遍了长安所有让你的耳朵。 因此,即便是外人当面,李恪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不屑的看着一旁,左监门卫的士兵,顿了顿,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直到昨天晚上,孤王还是给了你机会。” “只要你老老实实,跟着杜君绰进皇城。” “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闯入掖庭宫。被路过的薛万钧,薛万彻兄弟,教训一顿。” “再被路过的孤王发现了你的把柄。” “从此,你入我蜀王门下。” “做我李恪的忠实走狗,门下奴将。” “自此,你的官路,将一帆风顺。” “孤王也能收获一位,忠心耿耿的猛将。” “这将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李恪的嘴角上翘,脸上的喜意掩饰不住。 仿佛李平,真的已经成为了他的奴才。 第98章 给我杀死他! 可随后,身下轻轻一动。 被他坐在下面的士兵,血运仿佛不畅,忍不住晃了一晃。 不小心牵动了李恪的伤口,一阵剧痛,瞬间让他从白日梦中醒了过来。 是了。 哪有什么君臣相得? 这不识抬举的贱民,不但识破了自己的谋划。 甚至是把事情闹大。 此事事后,必然会引起父皇的注意。 也会让李承乾,长孙无忌,将目光,聚焦到自家的身上。 让本来就悄悄摸摸的行动,更加的见不得光。 勃然大怒的李恪,强撑着一条腿站了起来。 想要伸腿去踹,可伤口上的剧痛打消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心中恶意萌发,怒火越发的炽盛。 他忍着疼,不顾自身的损伤,将入肉并不伸的箭矢,猛的拔出,对着下方士兵的脖颈,狠狠的刺去。 “噗嗤!” 颌下的大动脉被刺破。 一股鲜血,犹如喷泉一样,瞬间爆发。 竟然喷出了好几米高。 李恪的残暴,让周围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而释放了心头怒火的李恪,则目光如剑,强逼着所有的禁军士兵地头之后,这才把目光,盯向了李平,带着十二分的而已,张口咆哮道。 “可惜,你这贱民,不识抬举。” “非但没有接受孤王的好意,还将这种事儿,喧嚷的人尽皆知。” “不但污蔑孤王,重演一次玄武门之事。” “之后,更是对孤王出手,竟然殴打于孤王。” “贱民!” “贱民!” “你怎么敢?” “你有几颗胆子,敢这么做?敢对孤王出手?” “现在,就算你跪求我也晚了。” “孤王要把你扒皮抽筋,用你的骨头熬汤!” “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得罪孤王,是什么下场?” “呵呵!” “不光是你!” “你家中老母!” “你心心念念的姑母,武家的三个贱人,都将落到同样的下场。” “这就是杀鸡骇猴。” “你就是那只,该死的鸡!” 说罢,李恪恶狠狠的瞪着一旁的校尉,咬牙切齿的说道。 “给我拿下他!” “生死无论!” 光听蜀王的这种咆哮,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根本不能作为依仗。 可自己现在有能怎么办呢? 顶头上司杜君绰,躺在门洞里面装死。 现在蜀王的目光,只盯着自己。 一旦自己犹豫,不说别人了。最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以李恪这种残暴的性子,就算是自己死了,家人恐怕也难以逃过一劫。 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因为何事得罪蜀王。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我之间非要选一个的话,只能选择让你去死了。 那校尉心中一横,一把夺过身边军士手中的蹶张弩,抬手就是一箭。 然后厉声喝道。 “杀!” 不比乡间折冲府,十日一操。 上番的军士,除了值守,剩下的时间,几乎每日都在操练。 除了吃,喝,睡,整个人耳边,只剩下军令。 即便是心中不愿,但在上官一声令下之后,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 手指轻轻一动,弩矢立刻如同飞蝗一样,向着李平的方向,攒射而去。 而站在前排,手持长矛的选锋精锐,手中的长枪,同样是不假思索的直捅李平的胸腹。 当场就要将李平杀害于此。 禁军士兵一动,李恪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薛万钧,薛万彻兄弟的武勇,在大唐可以说是人尽可知。 在见识过此人和薛氏两兄弟的交手之后,即便是他早就知道,也不由得心中一寒。 幸亏这人,真的识破了自己的诡计。 若是在掖庭宫,自己还真的够呛能够拿下此人。 对于这种猛人,也只有大军一拥而上,才能彻底的杀灭。 高丽河畔的麦铁杖,和洺水城上的罗士信,就是此人的下场。 微微一笑的李恪,高声喊道。 “杀!杀死他!” “只要他死了,孤王非但不计较你们作壁上观。” “还大大的有赏!” 本来就是顶头上司下令。 这些士兵才不得不行动。 可现在,有了蜀王背书以后,军士,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就算是再怎么清算,上头的大人物,总清算不到小兵的身上。 更何况,还有赏赐可以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时间,才刚心头有些忐忑的士兵,无比的热切。 全然没有之前的懦弱,顿时变得如同虎狼一样,咆哮着向李平杀了过来。 “嗖!” 尖锐的破空声一起。 李平的头颅稍稍一偏,就让过了刚才校尉的致命一击。 可即便是如此,他的心头,依然没有半分的欣喜。 眉头反倒是皱的更加的紧了起来。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只要是个人,就能从李恪的话语中听出来。 自己没有半分过错,全然是这该死的蜀王,一厢情愿。 求而不得,恼羞成怒之下,反倒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为虎作伥,好吗? 他。 蜀王。 就是此人,才刚将你们朝夕相处的战友,杀死当场。 没有任何理由。 没有一个人反抗,连质疑的声音也没有。 反倒是为了赏赐,对一个好人,刀剑相向。 你们是人。 不是狗。 不是一条有奶便是娘的野狗。 怎么能如此的不堪? 眼前的种种,更加加深了李平,对于这个社会的厌恶。 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西域,建设一个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国家。 抬手让过一根刺向自己肋下的长矛,轻轻一拽,随后往前一送。 立刻扎如另外一人的大腿。 飞起一脚,将拽过来的人径直踢飞。 手上大戟一转。 如同车轮一般,凌空起舞。 “叮叮当当”几声轻响。 将飞向自己的弩矢,全部当在外面。 可身后,如同毒蛇一样的环首刀,潜藏在阴影之下,悄无声息的向着李平的脚踝砍来。 数十左监门卫的悍勇士卒,团团围在李平的周身,配合默契,竟然让李平,都有些手忙脚乱。 不远之处,那校尉率领的精锐弩兵,更是虎视眈眈的死盯着李平,一有破绽,就抽空子放冷箭,不惜射伤自己人,也要将李平杀害于此。 看着李平缩手缩脚,站在不远处的李恪更加的兴奋了。 连腿上还有鲜血洇出都顾不上,整个人狂热的喊道。 “杀!” “杀死他!” “杀了他之后,孤王请你们去平康坊。” “教坊司的官妓,义宁坊、居德坊的胡女,白生生的大腿任摸,软绵绵的腰肢任抱啊!” “给我杀死他!” 前有金钱悬赏,后又女人刺激。 这些普通的士卒,不过是农家子弟,上番而来。 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心头火烧火燎,顿时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的叫了起来。 手上的动作,更加狂野了几分。 甚至有人不惜以伤换伤,也要给李平,予以重创。 企图拿到蜀王答应的奖赏。 第99章 很多人的噩梦 李平本身来自后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键盘侠而已。 对于一些禽兽不如的畜生,当然是恨不得杀而后快。 有时候甚至是嫌弃法律太过宽松,让无数的人渣,轻易的逃脱制裁。 可除此之外,对于普通人的性命,依然是十分的慎重。 即便是身具项羽,霸王的武勇,也没有古人那种漠视人命的心态。 一次,对于围攻自己的士兵,并没有直接下杀手,只是消减他们的反抗能力而已。 可随后,李恪口中,无情的话,却将李平直接惊醒。 教坊司是什么?官妓是什么? 即便这个时代,对此最漠不关心的人,那全都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销魂窟。 是一个享乐的地方。 可对于身处于其中的官妓来说,哪里就是地狱。 是终身无法解脱的地方。 是子子孙孙,永远沉沦的魔界。 若是没有了自己的庇护,比说是家人。 就算是将身心都托付给了自己的武媚娘,有着富可敌国家产的杨氏,武顺,两人能逃脱李恪的恶意吗? 自己在这里束手束脚,畏首畏尾,难道等着别人,日后在教坊司,点了武家姐妹来唱曲儿吗? 对他人仁慈,对自己人残忍?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 直到此时,李平才深刻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恶意。 这是一个,将好人,变成恶人的时代。 这个时代,好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变成恶人了。 变成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呼!” 吐出了一口气,心思清明的李平,心中再无估计。 他轻轻一错,错身让开了扑过来,想要抱住他的一人,一只大手如同闪电一样伸出。 径直掐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咔嚓”一声。 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随后将他的尸体,往后一抡,将围上来的人再次甩开。 “哈!” 一声暴喝。 手中的神鬼方天戟,高高举起,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猛往地上一砸。 “轰!” 巨大的声音响起。 整个城门楼都颤了三颤。 青砖条石,被巨力砸了个粉碎。 碎石如雨,纷纷向四周爆射。 被李平一记战争践踏,晃的东倒西歪的士卒,又被碎石袭击,直接减员一半儿。 许多人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远之处的女墙,更是直接垮塌了一半。让长安皇城的安福门,像是经历了战火的断壁残垣。 直到此时,李平这才收起了没有一丝损伤的神兵,眼神冷冷的看着周围。 凛然出声道。 “不杀你们,是我李某人仁慈。” “而不是怕了你们。” “现在,某郑重警告。” “有胆敢上前一步着,杀无赦!” 说罢,大戟一甩。 犹如拖刀一般,拖着沉重的大戟,向着蜀王李恪走去。 明明刚才还是大好形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看着李平渐渐走近的脚步,李恪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这个狂徒,不会真的不惧自己亲王的身份吧。 自己可是亲王,是皇上的子嗣。 是全天下所有人,都应该尊崇,跪拜的人。 他现在手持武器,步步逼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李恪的字典里面,从来都没有死字。 即便是现在也没有。 可眼前的李平,却第一次,让他有了死亡的恐惧。 惊恐的尖叫一声。 李恪像是女人一样,尖利的喊道。 “拦住他!” “给我拦住他!” “孤王赏银千两,封他做王府侍卫统领,从此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赶快给我拦住他啊!” 李恪的一声嘶喊,彻底的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让整个左监门卫的士卒,完全的陷入了疯狂。 这些人,平日里的饷银,是按照铜钱算的。 从户部拨下,到拿到手里,也就剩下几百个铜钱了。 连一两银子都不到。 就这,还是因为他们是上番禁军的缘故。 别说一千两。 就算是十两,百两,都值得这些人铤而走险,杀人越货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侍卫统领的职位,正在哪里明晃晃的悬着。 连那个手持蹶张弩的校尉,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更何况其他的普通士卒? “嗖!” 一直弩矢射出。 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嚎叫一样。 所有根本就顾不上身上的伤势,疯了一样,冲着李平直扑而来。 而李平,此时已经彻底的明白了。 自己心慈手软,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最后一点幼稚赶走。 暴虐渐渐滋生。 手中的神兵,再次握紧。 此时的李平,算是整整的消化项羽,霸王的武勇,还有武勇带来的那颗,无拘无束的心。 “喝!” 一声怒吼,画戟如同明月,泼洒出一轮寒光。 挥舞的大戟,径直在身前扫过。 “啊!” 凄厉的哭喊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安福门上。 最是悍勇的几人,冲在最前方。 可正是这种悍勇,带给了他们,最大的痛苦。 鹅卵粗细的戟杆,呼啸着砸在要腰身一侧。 强大的力量,瞬间砸断了他们的脊骨,只剩下藕断丝连的两截身体,还挂在戟杆之上。 整个人,如同飘舞的旗帜一样,就那样在半空中晃荡。 直到碰到下一个人。 在两个人的冲击之下,爆碎成了一团。 李平身前,方圆三丈,彻底的变成了地狱。 也只有那些,慢了他人一步的人,逃过了尸骨无存的厄运。 被锋利的戟刃,割成两截,不断的在门楼之上哀嚎,在哀嚎之中丧命。 这种残暴到极致的攻击手段,彻底的吓到了沉浸在悬赏喜悦之中的士兵。 彻底的将他们吓醒。 更有那些胆子不大,才刚装好弩矢的水兵,手指一抖,直接将弩矢发射了出来。 而此时的李平,早已之前有心留手的李平,判若两人。 任何对他出手之人,都将引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不如此,不能震慑人心。 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不等弩矢降临,李平脚下已经行动。 轻轻一拨环首刀的刀柄,脚下猛然发力。 “嗖!” 占满了鲜血的长刀,如同疾风迅雷,呼啸一声,直接刺入工兵的胸口。 强大的力量,径直带着他飞了起来,将那人钉在了城门楼之上。 鲜血如同瀑布一样,在空中流淌。 人心,士气,在这一击之下,瞬间奔溃。 再也没有人,敢念叨什么银子,什么统领之事了。 连心中想一想,都觉的尿意凛然。 没有人愿意死。 还是死的如此凄惨。 今天这一张战斗,怕是会成为很多人的噩梦。 第100章 不能杀蜀王! “唰!” 随手一甩。 将挂在神鬼方天戟之上的血水,全部甩了出去之后,李平这才拖着手中的大戟,声若闷雷的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尽杀绝。” “还有谁,想试试我手中的画戟,是否锋利,大可上前。” “某,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必定让他血溅于此!” 说罢,站在血水之中,目光如同锋刃,在身边一个扫视。 “哗!” 人群如同遇上礁石的水流一样,瞬间四散着退了开来,让出了一片大大的空地。 更有不堪着,直接以头抢地。 腿软的,尿了的,数不胜数。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竟然让大唐最为精锐的,十六卫上番禁军,溃退成这幅模样。 如此的凶威,不下于洪荒之中的凶兽。 人群散开不要紧。 这一散,却把被禁军护卫在中央的,蜀王李恪给露了出来。 即便是伤势不重,可伤到大腿这种地方之后,最为要命的后果,就是不良于行。 即便是平日里面,完好无损的状态,他也不一定能跑的过禁军士兵。 现在,拖着一条伤腿,有怎么可能跑的更快? 眼看身后的李平,越来越近,李恪不由的两股战战,愤怒的叫骂道。 “废物!” “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被人只出了一招,就吓的屁滚尿流。” “如此废物的军队,我李家要你们何用?” “老子就算是养上一群羊,那也能天天吃肉。” “就你们这种废物点心,要来何用?” 骂的口都干了的李恪,见逃跑已然无用,索性直接转过头来,一脸桀骜的瞪着李平,不爽的对着李平拱了拱手,十分不甘的说道。 “老子认栽,算你厉害。” “孤王今天是输了,可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赔你玩儿。” “在这个大唐,除非你的靠山,是我父皇。” “否则,你是斗不过我的。”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那时候,你会真正的了解到,什么是贱民,什么是贵族。” “你也一定会学会,如何向权势地头。” 说罢的李恪,再次瞪了一眼,手持蹶张弩的校尉,恶狠狠的骂道。 “废物,还不快送我回府!” “我都伤成这样了,难道要孤王爬着回去?” 可李恪嚣张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大手,已经掐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高高的举了起来。 却见李平,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李恪,一脸奇怪的的说道。 “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是没有弄明白。” “你这崽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如此的漠视他人的性命。” “如此的笃定,就是没有人敢杀你!” “就是因为你是蜀王?你是当今皇上李世民的儿子?” 说着,李平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李恪的小腿之上。 “咔嚓!” 一声轻响。 蜀王的腿骨,直接被李平给踢断。 “啊!” 一声惨叫,李恪如丧考妣一样,开始疯狂的哭喊。 而李平,却依旧不紧不慢,面带嘲讽的说道。 “看看,血依然是红的。” “痛了,还是会哭。” “骨折的声音,和大家全然一样嘛!” “你也比西市的胡女,高贵不到哪里去。” “下一步,我倒是想看看,你这脑袋着地,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也迸出脑浆来。” 说着,提着蜀王李恪,径直向着城墙边上走去。 听李平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把他从城门楼上,倒着扔下去摔死。 李恪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不信,现如今的大唐,有谁敢谋害亲王。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 而是杀皇家之人。 杀的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不管从拿着时代来说,这都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 除非此人不但自己不想活了,对家人也是恨之入骨。 眼见着距离垮塌的女墙越来越近,不光是蜀王李恪,开始了挣扎。 就连城门楼上的校尉也是急了。 他们这一军,和亲王有所勾连,本身就是不能明说的大罪。 再让蜀王死在这里。 那这个黑锅,没得跑了。 别说是自己,就连身后的家族,都不一定能跑的了。 蝼蚁尚且贪生,都做到左监门卫校尉的职位之上了,谁愿意年纪轻轻,就这么死去? 扣动手中的蹶张弩扳机。 “嗖!” 一直短促的弩矢,径直射出,钉在了李平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后,校尉这才一脸紧张的上前几步,惊恐的问道。 “人你也打了,蜀王的腿,现在也断了。” “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也该发泄出来了。” “蜀王可是亲王。” “是这大唐,最尊贵的几人之一。” “要再闹下去,事情可没法收场了。” “现在,该把人放了。” 自说自话期间,自顾自的走上前,就要从李平的手中,接过李恪。 一边,生怕李平再有所动作,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不会真的要杀了蜀王吧!” 听到此人这么一问,李平反倒疑惑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人,总是这么的幼稚? 总是以为,身份高贵,就可以为所欲为? 认为别人,不敢打杀于他! 难道匹夫一怒,血流成河的道理都不懂? 转过头来,盯这来人,李平轻声细语的问道。 “你既然有此一问,那为什么你不问一问你自己。” “蜀王想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劝阻?” “他在城门口,想要谋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劝阻?” “他杀了你麾下无辜士卒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劝阻?” “此时出声,你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 我哪有什么居心? 死的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卒,庆州农户而已,如何能与蜀王相比? 你一个平民出身的,正六品的左武卫校尉,和我一般大点儿的官而已,又怎么敢和蜀王相比? 可这话,又不能当着众位士兵的面说出来。 因为一旦出口,不但影响士气军心,更加会印象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此人烦躁的扔下了手中的蹶张弩,冷冷的说道。 “杀了就杀了,回头自有朝廷处置?” “但是你却不能杀了蜀王!” “现在,松手……”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已经传来了阵阵惊呼。 耳边呼啸之声响起。 他这才惊觉,李平已经动手。 神鬼方天戟化作了大锤,戟面撕着风拍了过来。 还没有等此人反应过来。 “砰!” 一声过后。 左监门卫校尉的脑袋,直接如同西瓜一样,爆裂了开来。 鲜血如同瓢泼一样,一道红痕,洒在了城墙之上。 第101章 最大的错误 杀人之后,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一样,李平这才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说杀了就杀了。” “那我就成全你!” “既然你对蜀王这么忠心不二,不如替他,先去地府探探路,也省的他走在黄泉路上,孤零零一人!” 说完了这些之后,没有了脑袋的尸体,这才摇摇晃晃,噗通倒地。 直到这时,被掐住了脖子的蜀王李恪,才真正确信。 这个叫李平的人,真的敢杀他,也是真的想杀他。 此时,一阵恐惧,真正的撅住了李恪的内心。 让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被被人住在的痛苦。 那些被他随意虐-杀的丫鬟,士兵的命运,即将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他。 蜀王李恪。 将被摔死在安福门的城楼之上。 “嗬嗬!嗬嗬!” 嗓子中一阵咕噜。 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李恪,双手紧紧的抓住李平的胳膊,死命的挣扎,却难以动摇这只大手分毫。 反倒是越挣扎,李平的大手,收的越紧。 不过一会儿,蜀王李恪的脸色,开始变的铁青。 裤管之下,一阵尿骚味飘散。 滴滴答答。 才刚不可一世的蜀王,竟然已经吓的失禁。 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这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蜀王。 眼看他单手举着蜀王,已经走到了女墙的边缘,胳膊也已经抡了起来。 现在,只要手一甩。 大唐的这位亲王,皇上的第三个儿子,继承了两袋皇室高贵血脉的皇子,就要脑浆迸裂而死。 在场的所有左监门卫士卒,心中忐忑自己的命运,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一眼。 眼见这一刻就要来临,阶梯之上,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手下留情!” 来的不止是杜君绰。 就连薛万钧和薛万彻两人,也觉察到了安福门上的变故,拖着重伤的身体,勉强的爬了上来。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声喊道。 “手下留人!” 薛万钧受重伤的,只是持盾的胳膊。 肺腑之中的伤势,反倒是比其他人轻。 因此,径直越过了二人,来到了李平的面前。 “噗通”一声,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头说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兄弟的错。” “不该答应蜀王,行此恶事,助长了他的野心。” “若是我一死,能解你心头之恨的话,薛万钧,今日愿意赴死。” “还请这位壮士,绕过蜀王一命。” “他罪不至死。” “至少,作为臣子的我们,无法给他定罪。” 身后,还穿着粗气薛万彻,乍一听哥哥,居然说出了愿意替死的话,顿时心下大急。 不顾伤势严重,蹒跚踉跄着,扑到了哥哥的身边,红着眼睛说道。 “不是说好了打一架的吗?” “怎么哥哥现在要替人去死了?” “这蜀王的人情也太贵了。” “哥!” “我们不要这人情了,现在就走!” “咸阳的家也不要了。我们回老家,回敦煌去,不参合他们李家的破事儿。” “走吧!” “哥!” 薛万钧要替死的话,彻底的引爆了薛万彻的感情。 他们兄弟五人,就万钧和万彻两人关系最好。 当初,父亲薛世雄,因为天时不利,战败之后,直接病死幽州。 那时,天下大乱。 南边是窦建德,西边是李渊,而幽州自薛世雄一去,则彻底的落入了罗艺的手中。 二人想要扶棺回乡,也因为道路不通而最终作罢。 只能将父亲葬在幽州,投入罗艺的麾下打拼。 相互扶持,好不容易从乱世,走到现在。 战场没有要了兄弟二人的命,反倒是太平盛世即将到来,大哥却要送命,替人去死。 这怎么能成? 薛万彻也从来不觉得,这世上,有谁的性命,会比哥哥的命更加的贵重? 因此,一边驱使着重伤的身体,使劲的拉扯自己的兄长。 一边,用哪个仇恨的目光,看着蜀王李恪。 是他。 一切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的要挟,兄弟二人,也不至于去做埋伏人,这种龌龊的蠢事儿。 哥哥此时,也不至于陷入了漩涡之中。 一旁,跪倒在地的薛万钧,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能活的话,谁有愿意去死呢? 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件事儿,已经不是简简单单打一架,或者有人被谋杀,这么粗糙的事儿了。 因为这已经涉及到禁军,“玄武门”,和亲王的生死了。 一旦蜀王丧命,深度参与其中的自家兄弟二人,也绝对难活。 与其两人同赴死,还不如用自己的贱命,换弟弟一条生路呢。 “你闭嘴!” “也给我跪下!” 呵斥了弟弟一声,薛万钧强迫弟弟薛万彻,跪在了自己的身边,再次说道。 “蜀王真的罪不至死。” “还请壮士三思再三思!” 一旁的薛万钧,说的异常的恳切。 整个人的心思,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就是想让李平手中的蜀王李恪,活下来。 可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就要奔赴西域的李平,不认为谁更高贵。 更加不会顾忌,区区一个亲王的性命? 男儿膝下有黄金。 之前的交手,已经让李平看出,这兄弟两人,也是豪杰一流。 更不就不是什么擅长于钻营的人。 现在,这样的人物,居然为了一个狗屁亲王的性命,双双跪下来求他。 真真的演了一出,什么是封建社会。 这就让李平,更加的不爽了。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带苦涩的薛万钧,凛然说道。 “你说他罪不至死,难道我就最该万死不成?” “我甚至都不认识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上值,第一次踏入皇城。” “那你到时说说,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李平这话一出,薛万钧顿时张口结舌。 谁都知道,此人没有任何的错误。 可被蜀王厌恶,就是最大的错误。 这种理由,连自己都觉得可憎,这么可能说服的了这个人? 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理由的薛万钧,顿时心情沮丧。 念及这件事儿的后果,整个人瞬间就垮了下来。 见到兄长突然萎靡,跪在一旁的薛万彻,也是心中大急。 他深怕哥哥一命换一名的提议,被这人接受了。 结果导致兄长丧命。 也顾不上嘴笨,连忙开口说道。 “有罪没罪,谁说的清楚?” “还不是皇帝吹什么风,下边的人就怎么顺风怎么飘了。” “我们离开幽州,已经好多年了。罗艺在幽州造反,干我们兄弟什么事儿?” “就因为这事儿,我家没少被人使绊子。”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跟你打一架。” “你手你的那么憎恨你,你说你有罪没罪?” 第102章 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听到弟弟大放厥词,薛万钧顿时心头一急。 你若是激怒此人,手掌一松,就能直接送蜀王下地狱。 到时候,地狱的路上,也会同样多两个姓薛的小鬼儿。 这事儿能乱说吗? 因此,他连忙捂住了弟弟的最,再次高声说道。 “壮士恕罪。” “以壮士手上的功夫,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的,为什么非要想着杀掉蜀王呢?” “他死了不要紧,但是皇家的颜面要紧。” “即便是他确实该死,但是皇家为了自家的威严,也是绝对不会放过壮士的。” “到时候,就不是一两个人追缉了。” “而是全天下,都开始针对你,各路大军,共同围剿你。” “任你手段通天,也难以脱身。” “更何况,此事是会连累家人的。” “壮士,不过蜀王一条命而已,何苦为了他的命,而丢掉自家的性命?” “我薛万钧认为不值。” “所以,还请三思,饶过蜀王一命。” 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我胸中的怒火,要如何平息? 更何况,就算是我饶了他的性命,这睚眦必报的烂人,岂会善罢甘休? 这样的话,对我,对我身边亲近之人的威胁将更大。 让人看穿了我善良的本质,岂不是告诉这满世界的虎狼,这里有肉,还是鲜肉。 等着盼着他们来吃?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由他人掌控,是李平,绝难容忍的。 虽然李平,现在有了项羽,霸王的武勇。 再加上神兵的话,比项羽,霸王还要强上几分。 可毕竟没有经过战阵的历练。 对于战场的敏感,跟这些沙场老卒相比,还是颇有不足。 既是请教,也是试探。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李平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笃定我会死于乱军?” 这话一出,不光是薛万钧,就连薛万彻,杜君绰,也沉默了起来。 个人的武勇再过强悍,也难以抵挡大军的侵攻。 若不是这样,麦铁杖也不会死在高丽的河畔。 罗士信也不会以两百人坚守洺水城,力竭被擒。 可这事儿,现在却不能说出来。 若是激怒了此人,让他随手捏断蜀王的脖子,岂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一行人对视一眼,全都闭口不言。 看到几人的沉默姿态,李平顿时了然。 这话说的有些歧义,难怪几人会沉默不语。 随后,李平寻思片刻,抬手一指薛万彻,再次开口问道。 “若是让你,单枪匹马,和军士厮杀,最多可以战胜多少人?” 我? 看着李平的手指,薛万彻左看看,又看看,甚至是往旁边又跪了跪,那手指依然坚定不移的指向了自己。 没跑了。 就是让自己说呢。 当初,兄弟二人扶柩南下,没少和乱军冲突。 因此,这种小点的战事,可以说的上是轻车熟路。 半点都没有多想,薛万彻直截了当的说道。 “若是乌合之众的山匪,单人独骑,冲击千人也是手到擒来。” “杀光可能困难点,但是杀散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若是乱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马力足够,有个五六匹换乘的话,杀散五百人一样问题不大。” “但是正规军,就难说了。” “战斗的话,是要看训练度的。” “差强人意的,和乱军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精锐的士卒,结成战阵,就算是只有五十人,急切之间,也难以拿下。” “非得用水磨功夫才成。” 如数家珍一般,回答了李平问题的薛万彻,不禁有些诧异,随口憨憨的反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薛万彻只是不喜欢思考而已,并不是傻子。 他话一出口,顿时回味了过来。 霎时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双目圆睁,惊的跪不住,直接跳了起来。 然后才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平,难以理解的问道。 “你想,一个人杀出去。” 说罢,连忙摇着头,连连感叹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兄弟二人同时冲阵,面对精锐士卒两百人结阵,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手上的功夫,就算比我们兄弟两人,要厉害的多。” “但是直面五百人,那也就顶天了。” “就这,你手上还得有神兵利器,精良盔甲,和几匹绝世良驹才成。” “有了这些,才是勇猛无匹的绝世斗将。” “没有这些,别说是冲阵。” “五百条脖子,站着不动让你砍,也能让你砍坏几十把好刀。” “无数人漫山遍野让你追着跑,也能跑断了双腿。” “所以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在大军之中杀出去的。” 说罢,薛万彻有些惋惜的看着李平,像是错过了一个绝世好苗子一样。 这样一个人,能像是打死狗一样,打的自家两兄弟,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扔到军中,稍微历练历练,就能成为斩将夺旗的绝世猛将。 谁知道,竟然要折到皇家阴私,这种鬼蜮伎俩之中。 真是太可惜了。 心中无限怅然,薛万彻摇了摇头,一脸痛惜的说道。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现在扔下你手上的那条废……” “不是,扔下你手中的蜀王,转身就逃吧。” “这样的话,没有人会大动干戈的追击你。” “有你这样一身武艺,即便不是在朝堂之上厮混,在江湖上,一样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嘿嘿! 江湖。 这个时代的江湖,不过是顶级权贵,看不上的残羹冷炙而已。 把吃剩饭,美其名曰叫江湖,还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你见过谁家有金手指的主角,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即便是跑路,那也是朝着皇位跑,是自主创业。 你难道认为我真的会给,这种心黑到没边儿的资本家打工? 神兵,宝马? 难道我没有不成? 看着薛万彻一脸的痛惜,你这厮是在可怜我? 想不到,竟然被这种笨蛋给可怜了。 李平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神兵?” “你说的是这样的兵刃吗?” 说着,李平将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倒竖了起来。 然后直接松手。 “嗖!” 破空之声,微微响起。 “唰!” 沉重的大戟,径直落下。 神鬼方天戟的戟刃,犹如刀切豆腐一样,轻轻松松的插入了城楼之上的大青石之中。 居然连碰撞之声,都微乎其微。 第103章 宝马 “咕咚!” 巨大的咽口水的声音,在城门楼上响起。 在场的众人,除了半死不活的蜀王,都是武人。 功名但在马上取。 能有今天的高位,全靠战场厮杀。 深切的知道,一把神兵利器,对于自己的帮助,究竟有多么的大。 甚至能说,老婆可以不娶,但一定要有一把好兵刃。 对于这些人,抱着兵刃睡觉的日子,恐怕比老婆还要多。 因此,见到李平手中的神兵,竟然如此的锋利,直接馋的众人口水直流。 而李平轻笑一声,随手拔起眼前的大戟,再次说道。 “你说的神兵,是这样的兵刃吗?” 话落,手上大戟再次挥动。 “嗖!” 割破空气的嘶鸣声,连绵不绝。 神鬼方天戟,划过城门楼上的女墙。 “唰!” 砖石筑造的挡箭垛,直接被戟刃割成了两段。 在沉重的压力之下,沿着光滑的切口,滑了下来,砸在地上,荡起了一股烟尘。 若是寻常兵刃,就算是没有磕断,那也早已卷刃。 根本拿城墙,没有任何的办法。 而闪烁着寒光戟刃,在将城墙一刀两断之后,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依然光亮如新。 “好!” 薛万彻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激动的满脸通红。 “好兵刃!” 此时,他看着神鬼方天戟的眼神,比看一个绝世美女,还要更加的动情。 若是此人,是一个女人的话,恐怕早就夹着大腿,高潮迭起了。 这个时候的薛万彻,早就把什么糟心的蜀王,全然抛到了脑后。 快步走到了李平的身前,一脸欣喜的围着他打转。 目不转睛的盯着神鬼方天戟,连连赞叹道。 “果然是神兵。” “是削铁如泥的好宝贝。” “古有李广射虎,铁箭直入大石。我一直以为,这古人是吹牛呢。” “想不到今天,我薛万彻,居然能亲眼所见,这种稀世珍宝。” “真是不愧此生啊!” “有这种宝贝,别说是五百人,就算给世上的人全都杀光,恐怕也难损神兵分毫。” “再加上你这武勇,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谁敢拦在你的面前。” “若是你有一匹好马,以一敌千,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的薛万彻,确实有点遗憾。 自古良驹难求。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一场大战下来,死人多少,倒是无所谓。 可战马的损伤,对谁来说,都是让人痛彻心扉的数字。 累死的,战死的,受伤的,一场仗打下来,光是马匹,就要损伤一半儿以上。 这还只是普通骑兵。 就连大将胯下的名马,同样也不例外。 当今皇上李世民的名马“拳毛騧”,就是身中九箭,战死于两军阵前的。 如今,这天下的名马,几乎都在权贵的手中。 就连自己胯下骑的,也是普通的良马。 也没有听说过,这长安城中,谁家的宝马有过转让。 如此神兵,竟然只能配普通的良马,真是糟蹋了东西。 心痛万分的薛万彻,摇了摇头,有些迟疑的对李平说道。 “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家中还有一匹大宛良马。” “虽然说,仍旧配不上你手中的神兵,可总比那些西市卖的普通战马要强上那么一点。” “唉,如此一来,可能会委屈这绝世神兵。” 此时的薛万彻,眼中只有绝世神兵,早就把蜀王什么的,全部抛到了脑后。 满脑子都想的,也全都是神兵。 听他这么一说,李平顿时又是一头的黑线。 这人果然是个笨蛋。 “吁!” 一声唿哨。 唤过藏在远处的贺怀恩和大兔,李平再次抽了抽嘴角道。 “你说的宝马,可是那种?” “什么?” “你还有宝马?” 听到李平的招呼,薛万彻明显的不信。 宝马之所以叫宝马,就是因为其稀有,罕见,万里挑一。 这种宝贝,在如今的大唐,乃是最顶级的奢侈品。 几乎全部垄断在高门权贵之家。 普通人家就算是有,那也很快就会沦落到,被巧取豪夺的命运。 而草原,西域的宝马,一旦入了大唐疆域,直接就会被人预定。 普通人根本难得一见。 就连自己家累世将门,骑的也不过是大宛的良驹罢了。 距离宝马,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而这李平,听蜀王说,不过是平民出身,有一把祖传神兵,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怎么可能还有宝马? 心中虽然不大相信,可薛万彻,还是顺着李平的目光望去。 不是觉得此人,真的会有宝马。 而是身为武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下意识的一种条件反射而已。 目光随意的一瞥,可还没有等薛万彻收回目光。 下一刻,直接惊的这人,跳了起来。 “特勒骠?” “白蹄乌?” “这么回事儿?”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薛万彻抬手,使劲的揉着眼睛。 给双眼揉的通红。 可睁眼之后,看到的依然是那两匹神俊的宝马。 那神态,那肩高,那甩头的优雅动作,那睥睨的桀骜眼神,那喷响鼻时候的荡气回肠。 绝对是他们。 是特勒骠和白蹄乌。 这可是皇上马厩之中,最名贵的两匹宝马之一。 据说越王李泰,爱这白蹄乌,爱到发疯。 天天缠着皇上,想要讨要这匹宝马。 可皇上始终舍不得此马。 最终,这越王只拿到了稍微差一点的青骓马。 这事儿,在长安的权贵圈儿中,几乎快要传遍了。 前几日,还有御马监的小吏,说是皇上的马厩中,少了两匹宝马。 大家都在猜测,这两匹吗,究竟是落到了谁的手中。 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这让他要如何相信? 眼睛都揉花了的薛万彻,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平,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说的宝马,是不是那边,被一大一小牵着的特勒骠和白蹄乌!” “你怎么知道?” 薛万彻的这话,顿时让李平有些吃惊,不由的反问道。 在后世之中,战马几乎都已经淘汰光了。 就连耕马,也只能在偏远之地,或者是旅游农场之中,才能见到。 而有顶级身家的赛马,更是只在小圈子之中流行,很少会走入大众的视野。 因此,绝大多数的现代人,对于战马,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 在众人的认知之中,不过是普通的家畜而已。 李平同样也是这样认为。 第104章 得位不正 现在,看薛万彻这么激动,李平同样也是心有疑惑的再次问道。 “这两匹马,这么有名吗?” “有名?” “呵呵!” 薛万彻顿时气笑了。 何止是有名。 根本就是天下闻名。 皇上富有四海。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说了,等他死后,要把为他出生入死的六匹绝世宝马,雕刻在巨石之上,为他陪葬。 更何况是普通人? 如今的时代,有一匹宝马,就是最顶级的座驾,几乎能得到所有人的羡慕。 有这种宝贝,你居然还若无其事的问我,是不是这么有名? 嘲讽我是吧! 你这是在嘲讽我吧! 混蛋,只能说你装到我了。 愤愤不平的薛万彻,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平的眼睛,心有不甘的问道。 “说!” “你是不是打劫了皇上的御马监?” “否则,特勒骠和白蹄乌,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里?” 果然如此! 薛万彻的质问,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平也不会把这笨蛋的话,放在心上。 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抖露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特勒骠和白蹄乌,这两匹宝马的主人,便是皇上。 而当日在家赴宴的黄参军,也就是当今皇上李世民。 若不是如此,谁敢把皇上最宝贝的宝马,随便赐给别人? 而皇上,又对自己下如此血本,为的又是什么? 这具身体,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父亲。 也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起过,有关父亲的任何消息。 莫非,此身和李世民,有什么因果上的牵连不成? 此事千头万绪。 此时也不是理这一团乱麻的好时机。 自己现在只有西去这一条路了,再想别的,也没有什么用。 挥剑斩断多余的思绪,李平将全部的念头,收拢到当前的局势上来,也不回答薛万彻的问话,咧嘴一笑,幽幽的说道。 “这是不是宝马?” “有此神兵宝马,你说,谁能挡我?” “谁敢挡我?” 还在流着口水,看着神兵宝马的薛万彻,听到李平这也一说,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自己说的几个条件,他李平,全都达成了。 以他的武艺,打好几个自己,也丝毫没有问题。 这就是世间,最顶级的斗将啊!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绝世斗将。 这样的人,只要出现在阵前,就是所有人的噩梦啊。 自己怎么会想着和他打一架? 如此信息的冲击之下,薛万彻的脑子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道。 “真豪杰!” “无人能挡!” “不如战马分我一匹,我跟你走吧!” “路上,你总有个照顾不周的地方。” “特勒骠就不错。” “干不干!……” 薛万彻话还没有说完,身后,跪在地上的薛万钧,已经咆哮了起来。 “混账!” “啪!” 他愤怒的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薛万彻的后脑勺之上,给他拍了一个趔趄,然后才恨恨的骂道。 “你这混账,在乱说什么?” “还不给我跪下!” 三哥的暴怒,让薛万彻吓了了一跳,连忙乖巧的跪倒在一旁。 可心有不甘,依然在嘴里念念叨叨的说道。 “舍不得战马,马儿子也成啊!” “特勒骠和白蹄乌,也到了该下崽儿的年纪了。” 三哥的目光,却像是刀子一样,捥了过来,瞬间让他闭嘴。 而薛万钧,对着李平,再次拜倒,诚恳的说道。 “请不要听我弟弟胡说。” “即便是你武勇通天,杀死蜀王这件事儿,还请三思再三思!” 不顾弟弟薛万彻惊愕的眼神,薛万钧自顾自继续说道。 “这位壮士!” “大唐初立,四方虽然平定,但是民心依然不稳。” “北方的梁师都,勾结突厥人,屡屡南下,扰乱山东商道。” “让关中的物价一日几变。” “南方除了极少数的地方,绝大多是土地,依旧是蛮荒之地。” “五胡乱华之际,中原的汉人,几乎被胡人杀绝。” “侥幸逃过一劫的百姓,涌入了河川,大泽。全靠渔猎手段生存。” “几百年来,几乎不会说话,全然忘了文字。” “而崤山以东的大族,即便是经过了战乱,依然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人口,土地。” “就连朝廷的实施的政令,都要进过这些世家大族的许可,才能推行下去。” “至于西边,西突厥,吐蕃人,同样也是大唐的心腹之患。” “如今大唐立国不久,筚路蓝缕,想要统合天下,正是需要威望的时候。” “你杀了蜀王不要紧。” “可这将极大的打击,皇室的声望。连带大唐的声威,都要被贬低几分。” “因此,不为这个官司,即便是为了维护朝廷的稳定,皇上也必然会追究到底。”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会参与到围追堵截之中来。” “那种情况,任谁想来,都头皮发麻。” “即便是你武勇通天,也难保没有个疏忽的时候。” “所以,蜀王绝不能杀!” “还请壮士三思!” 薛万钧一番话,说的是声泪俱下。 虽然有着保全自家兄弟两人性命的小心思。 可他这一番哭诉,确实也是实情。 当今皇上,得位不正。 光是杀兄囚父,就能让多少人,口服心不服。 现在朝廷的架子,全靠多年以来,李世民在战场之上,纵横捭阖,百战百胜的威望,在勉力支撑。 若是这张虎皮,被人戳破了。 不光是朝中有人等这看笑话。 连同周围的虎视眈眈的敌人,也会动上几分小心思。 突厥人马踏泾阳的事情,恐怕还会重演。 这是如今的有识之士,绝对难以接受的。 目光灼灼的盯着盯着李平,薛万钧的心中,极为忐忑,想要从李平哪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李平听到此话,非但没有心软,反而勃然大怒。 “锵!” 手中的神鬼方天戟,猛力一顿,深深的插在了城门之上。 李平目光瞥过,被举在空中,任然面带恐惧,可眼神之中止不住得意的蜀王李恪,冷笑一声,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手上没有用多少力量。 可如此沉重的一击,还是在他的脸上,清晰的甩出了四根手指印。 嘴角鲜血洇出。 “噗!” 惨叫一声之后,竟然吐出了几颗牙来。 第105章 急怒攻心 而李平,这才轻蔑的看着李恪,哂笑着说道。 “想不到,你这崽种,竟然有这么的重要。” “重要到可以和这大唐的江山,相提并论!” “仿佛我杀了你,就算是摧毁了整个大唐一样。” “我这可真是罪孽深重。” 话还没有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的李平,神情发狠,又是一个耳光,直接甩到了李恪的脸上。 这才再次冷笑一声,道。 “呵呵!” “崽种!” “就你,也配?” 手中提着蜀王李恪的李平,“腾腾腾”几声,走到了薛万钧的身边,将手一压。 直接将他摁在了冰冷的城墙之上,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学薛万钧,冷冷的说道。 “若是家国四方烽火,面对危机。” “不用朝廷召唤,我关中男儿自会披甲上马,和外敌决死一战。” “谁也不会拒绝。” “可若是你让我这七尺男儿,将大好头颅,送给他人亵玩,就因为此人身份高贵!” “大白日的,你做什么美梦?” “我李平诚实做人,勤恳做事,一身的本事,被朝廷看重,这才被任命为左武卫校尉。” “不过今天第一次上值而已,又身犯何罪?” “非得被人赶尽杀绝?” “自古艰难为一死,我不想死,难道还成了一种错误不成?” “砰!” 拎着李恪的脖子,随手一抬,重重的再砸在了城墙之上,在哭喊声之中,李平再次愤怒的说道。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是世人交往的准则。” “视之若草芥,报之以仇寇。” “这同样是世人交往的准则。” “此人想要杀我,则我反手杀之。” “不管是律条上讲,还是乡约中寻,我都没有任何错误。” “若是因此,让大唐灭亡的话,那大唐就不该建立。” “而大唐,如果因为我杀了此人,而大动干戈,惹得血流成河的话。” “这样一个,无法保护臣民,戕害百姓的大唐,同样也没有必要存在。” “现在,就让我看看。” “杀了这个小崽种的话,到底能不能,真正的祸乱大唐。” 说着,恼怒的李平,提起了手中的李恪,径直向着城墙边上走去。 完了。 跪在一旁的薛万钧彻底的闭上了眼中。 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怨恨。 李恪这狗东西,真是个愚蠢的小崽种。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竟然连都看不出来,根本就是一个睁眼瞎。 现在你死了不要紧。 反倒是连累我们兄弟二人不好过。 若是今天,这狗东西丧命于此,可以肯定,自家也好不了。 就算是才刚迁居到咸阳的家人,恐怕都会受到皇上的迁怒。 薛家完了。 而一旁跪着的薛万彻,还在心心念念,那两匹宝马,口中不断小声的嘀咕道。 “杀了他你跑的掉吗?” “人能跑掉,马被射死怎么办?” “还不如送给我呢。” “太可惜了!” “再说了,死人有什么用?山贼都知道收到钱才撕票,现在杀了多亏!” 李平如今是什么耳力? 虽然声音极为的轻微,可薛万彻的话,还是一字不漏,直接落入了他的耳中。 确实。 死人有什么用? 现在杀了他,是痛快了。 可自己也不是一个人跑路啊,还有不少亲眷呢。 至少把母亲要带上吧! 到时候,乱箭攒射。 自己挡的过来,可母亲却未必啊。 这小崽种,不正是绝好的挡箭牌? 冲动了,被气昏了头了。 想到这里,李平眼前一亮,不由的出声道。 “好主意!” 薛万彻的嘟囔,彻底的给李平打开了思路。 杀了李恪简单。 但这在封建社会,是大到不能再大的重罪。 是动摇国本之事。 必然会招致大唐的全面追缉。 而此人活着,则必然让追杀自己的人投鼠忌器。 皇上,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皇子,不顾民力,发动大军追缴。 那样的话,就不是公器私用那么简单了。 而是不恤民力,不顾大局。 将难题,丢给了朝廷。 如此看来,活着的蜀王,反倒是没有死了的蜀王,影响更大。 只要自己,把此人当做人质,抓着他出了西域。 那么,从此以后,天高皇帝远。 想让他怎么死,就怎么死! “呵呵!” “哈哈哈!” 李平大笑一声,看着手中的李恪,面色古怪的说道。 “原本,我还准备,在长安,杀出一条血路,一直杀到西域去呢。” “现在看来不用了。” “不过,还是要劳烦蜀王跟我走一趟。” “说不定你运气好,死在半路上,还真就免了这一路的奔波呢。” 说罢,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之中,李平抬起右手,一个手刀,重重的敲在了蜀王李恪的脖颈之上。 听到自己的下场,正在惊恐挣扎的蜀王,瞬间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而李平,则丝毫没有理会,城楼之上,众人苦苦的哀求。 随手将李恪,夹在腋下。 手提神鬼方天戟,施施然走下了城楼。 “呕!” 城楼之上,呕出了一口鲜血的杜君绰,见李平已经离开,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薛万钧,薛万彻兄弟面前,声如哀鸿遍,字字泣血的说道。 “咳咳!” “武安郡公,永安郡公!” “你们怎么能如此做?怂恿此人挟持蜀王离开?” “是我杜君绰贪心,罪该万死,勾连蜀王,惹下此滔天大祸。” “就算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若是蜀王真的命丧于此,即便是你我有错,需要以死赎罪。” “最大的罪责,还是在那李平身上。” “就算是皇上,杨妃追究,也只能追究到此人身上。” “可现在,他挟持了蜀王,在大军包围之中,大摇大摆的离开。” “那可是身具两朝皇室血脉的蜀王,世上血脉最尊贵的人之一。” “你说,皇上会记恨谁?杨妃会记恨谁?” “这满朝的世家公卿,会会不会将怒火,对准我杜家?你薛家?” “就算你我死了,家人难道还能保全吗?” “呕!” 急怒攻心的杜君绰,捂着肋下,再次呕出了一口老血。 久经战阵的他,心知肚明。 之前受了李平一脚,怕是被他踹伤了内脏,此时藏腑已经出血。 这种内伤,就算是治好了,恐怕也上不了战阵。 从此以后,自己完全就是废人一个了。 拖着这种身体,就算经过此事之后,能勉强活下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第106章 万事开头难 面无血色的杜君绰,一把抓住了薛万钧的手臂,像是厉鬼一样,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悲鸣道。 “不能让他,带走蜀王!” “至少,活的不行!” 耳边的凄鸣,让薛万钧也是心焦不已。 更不用说,这个臭主意,是从自家弟弟口中说出去的。 要追究罪责的,也是自己的这个混蛋弟弟,罪责最大。 可那又如何? 在见识了李平的武勇,李平的威猛之后,在他面前,谁还有勇气反抗? 别说是已经爆碎了的大盾。 就算兵刃完好,自家五兄弟一起上,恐怕也难以奈何此人。 现在,一帮子的败兵残将,又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杜君绰的狼狈样,感受着依旧麻痹的半边身子,薛万钧心有余悸的说道。 “中郎将不会以为,凭我兄弟二人,就能拦下那个凶人吧!” 说着,薛万钧将撸起了左手的袖子,将胳膊展示到了杜君绰的面前。 只见一支粗壮的手臂之上,血迹点点。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挤压一般,连毛孔之中,曾经都有鲜血渗出。 裂开的虎口就先不说了,整只手自受伤之后,就一直蜷缩着,拳头都无法伸开。 更加让人心惊的是,这只手,直到现在,还在一直不断的颤抖。 就连另外一只大手抓上去,都依旧颤抖个不停。 这下,连杜君绰都彻底的陷入了震惊之中。 他是秀才出身,经过多年的历练,虽然身体强壮了不少,可以说是有战场老卒的水准。 打不过李平这种绝世猛将,说来也正常。 可薛万钧,薛万彻兄弟不一样啊。 这可是真正的猛将啊! 是被人俘虏了之后,都舍不得杀死的猛将。 在隐太子麾下的时候,这两人差点将之前的秦王府,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家眷,杀个干干净净。 就算是这样,皇上依然舍不得杀了这两人。 如此的猛将,只是一回合,就别人打成了这样。 半天也缓不过来。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鬼迷心窍,对着这样的人出手? 这样的自己,确实死不足惜。 可自己的家人没错啊。 这要是真的被李平,抓走了蜀王。 好不容易崛起的杜家,将在杨妃,将在山东世家的怒火之中,化为灰烬。 如此,怎能让人心甘? 他不是薛万钧,薛万彻这样死心眼儿的人。 身为监门卫中郎将,驻守安福门,对于皇城的防御措施,也是成竹在胸。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此时也该拼一把了。 心一狠,杜君绰抬手一指,不远处的绞盘,咬牙切齿的说道。 “郡公对那东西,应该不陌生。” “不用你夺下蜀王。” “只要你拦他一招,我就能让他困于此地,生不如死!” “如何?” 绞盘? 薛万钧心下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 正要开口详细的询问几句,却见一旁跪着的薛万彻,却跳了起来。 “呸!” 一口老痰,直接啐到了杜君绰的脸上,薛万彻愤愤不平的骂道。 “若不是你这卑鄙小人,胆大包天,也不会卷到这种漩涡里面来。” “现在,你居然又想耍阴谋诡计!” “呸!” “小人,你不得好死。” 而薛万钧,听到弟弟这么一骂,瞬间反应了过来。 不得好死! 等等,这要是真的挡下了此人,也就罢了。 可若是不成,不管是蜀王死了,还是那人逃出生天,后果那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不能在错下去了。 当下,薛万钧闭上了眼睛,冷冷的说道。 “不感兴趣。” 杜君绰如遭雷击。 无视了他的震惊,而薛万钧,却依然幽幽的说道。 “参与到勾连亲王,这种事儿上来,本身就已经是大错了。” “若是再参与到谋害……” “咳咳!” “若是再参与到谋害同僚的事情之上来,岂不是知错不改,错上加错?” “这是皇上绝难容忍的。” “杜中郎想做什么,就自己做吧!” “我兄弟二人,就不参与其中了。” 说着,抬手按着弟弟的肩膀,强撑着站了起来之后,又将弟弟搀扶了起来。 这才风轻云淡的说道。 “我与万彻,要去太极宫,在皇上面前请罪了。” “杜中郎请自便。” 说完,直接无视了杜君绰,转身就走。 “咳咳!” “好!” “哇!” 杜君绰一时之间,竟然被这兄弟二人的无耻,给气笑了。 同样是给蜀王做狗,我杜君绰是一条土狗,你们二人,竟然成了两条高尚的狗不成! 天理何在? 胸中愤懑看着两人的背影,都不用多想,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当即,语气悲愤的说道。 “确实,这个世道,连狗的地位,都是不相同的。” “薛家是河东大族。” “薛世雄更是前隋的名将。” “这样的薛家,岂是我这个小吏出身的,区区卑贱之人,所能比的上的?” “前监门将军长孙安业谋反,只不过是被判流放而已。” “有我这个反贼出身的中郎将背锅,如今,难道皇上会拿你们薛家怎么样不成?” “世道如此,我不攀附蜀王,又如何在这繁花似锦的长安立足?” “世道如此,难怪这李平,想要将这个世界,杀的血流成河!” “薛万钧,薛万彻!” “老子在下面等你!” “到时候,我们再一论长短!” 说罢,“铿锵”一声,杜君绰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蹒跚着步伐,向着城门之上的绞盘走去。 城楼上的争吵,李平听的一清二楚。 现在的他,对这些狗咬狗的事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只想着要如何,才能平安的护送一家人前往西域创业。 万事开头难。 想法虽然简单,但是想要在群敌环伺之中,将这个架子,真正的搭建起来,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现在,牛皮已经吹出去了。 后路也被自己截断了。 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走下去了。 腋下夹着昏迷的蜀王,李平才刚走下城楼,门洞之中,心怀忐忑的一众左监门卫士兵,瞬间“哗啦”一声。 如同鸟兽一样散了开来。 第107章 准备往北边跑吧! 而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手上牵着白蹄乌的大兔,一脸兴奋的跑了上来。 顾不上安慰战马,只是仰着一张小脸儿,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平,语无伦次的说道。 “少爷!” “少爷!”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你,看见你就害怕。” “这么说,我们以后在长安,是不是都能横着走了!” “少爷,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厉害? 李平心中苦笑一声。 若是真的有的选的话,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 可不这么做,迟早要被这帮人,摘了脑袋去。 现在动手,确实是爽快了。 可后果,却有些难以承担。 抬手揉了揉大兔的头,李平有些歉意的说道。 “大兔!” “不,以后就该叫你的大名了。” “王小敬,我这一架打的是畅快了,可绝对是祸不是福。” “最起码,身边的人,确实是连累到了。” “你从此有家不能回,就连你的父母,妹妹,恐怕都要跟我亡命天涯了。”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确实是我连累了你!” 虽说这个时代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人小鬼大,非常的早熟。 可这种事关庙堂的问题,不是权贵之家出身,确实非常的难以分辨,其中的弯弯拐拐。 大兔,不是。 是王小敬,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连忙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师傅。 企图从贺怀恩的口中,得到答案。 贺怀恩一个被叫做杂胡子的契丹人,若说是对大唐有几分敬畏,这话有人信。 若说是对大唐,又有多少的亲近,那绝对是糊弄鬼的话。 他现在的亲人,也就是只有两个人了。 一个是李平,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弟子大兔了。 别说是蜀王了,就算是李平把皇上砍了,他同样也是不在乎。 看着自家徒弟求知的眼神,贺怀恩咧嘴一笑,抬手对着大兔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然后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笑着说道。 “连累?” “哈哈!” “少爷你说啥呢!” “你以为大兔他的爹妈,是什么好人不成?” “能在这个世道上,一家子整整齐齐,还过的有滋有味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也就是骗一骗少爷,你这样心善的人而已。” 骗? 李平顿时有些疑惑不解了。 这个时代的邻居,远比后世一些普通的亲戚关系,都要牢靠。 王小敬的父母,李平自是见过。 是后世电视之上,非常典型的那种西北汉子。 几分豪爽,几分豪迈,外带着几分憨厚。 一看就知道这是实诚人。 两家相处三年,不说是掏心掏肺,但也是知根知底的人。 大兔他娘,还经常照顾李平病弱的母亲。 否则,李平这么多的邻居,也不会只对大兔兄妹这么好。 这样的人,怎么会骗自己? 看着李平疑惑的眼神,贺怀恩也不卖关子,略带不满的直接哼哼了两句,这才说道。 “就知道少爷心善!” “那王大眼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手上的功夫,绝对不俗,是个见过血的。” “不是那家被杀散了的老卒,就是常年往北边跑的刀客。” “就连他那夫人,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 “没准,就是那厮,抢了那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呢。” “昨天晚上喝酒,他就探我的口风,准备全家一起投靠少爷,想要做个管家呢。” “现在发生了这事儿,不用你多说,他自然知道厉害。” “少爷,我们先快马去西市!” “接了那王大眼,再回家接老夫人。” 隐藏的这么深? 贺怀恩,自是不可能骗自己的。 这老胡子,在西市能混这么久,还没有被人打死,眼力劲肯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起码,比蜀王这个睁眼瞎,要强的多。 再说了,这种事儿一问就知道,他也没有必要骗自己。 况且,没有获得项羽,霸王之勇之前,自己也没有那个能耐去发现什么。 获得了之后才没有多久,也没有见过王大眼这人啊。 更何况,他又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反倒是自己这一冲动,坑了别人。 今天参与到诛杀蜀王这件事儿当中的人,之后肯定会一个不漏,全都放到皇上的案头之上。 对于这种大人物来说,随手摁死大兔一家,真是连吹灰之力都不费。 若是不带他们走,他们绝对活不了。 罢了,反正也不能光着身子走,最起码也要也要把干粮准备好。 抢时间先去西市采购一番,是很有必要的。 具体要怎么跟王大眼一家说,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处不可久留。 看着贺怀恩把特勒骠,牵到了身前,李平也不客气,依旧将蜀王,夹在腋下,翻身上马。 而一旁的贺怀恩也毫不客气,径直跃上了白蹄乌,拎着大兔的脖子,把他放在胸前,这才一甩缰绳,调转马头,一脸严肃的问道。 “少爷,此次出奔,不知要去何方?” 去何方! 在李平的心目中,除了西域,别无他处。 不管是从现在的路径看,还是和以后的上限看,西边绝对是最合适的一个地方。 不过,创业嘛,自然要听听同事的意见了。 否则,错过某些机会,就不大好了。 心中已经决定,脸上却不动声色。 李平踢了踢胯下的马腹,轻声问道。 “你认为,我们该去哪里?” 虽说对大唐没有什么亲近感,但是绝对不能小觑大唐的实力。 此次出奔,关乎之后的命运,就连什么事儿都从不在乎的贺怀恩,也是郑重了几分。 略一寻思,直接抛弃了譬如南方,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贺怀恩直截了当的说道。 “西边,我们只有西边这一条路了。” 说完了这句话的贺怀恩,看见李平面色古怪,以为他不同意呢,连忙急促的解释道。 “少爷不是看我是契丹出身,准备往北边跑吧!” “不行,绝对不行!” 说着,一拨马头,贺怀恩连忙拦在了李平的面前,高声说道。 “少爷可能不知道,近日长安之中,也是波云诡谲。” “契丹人就不说了,大贺摩会那小子,入了长安,肯定会有精锐射雕手随从。” “可突厥人也探头探脑,就非常的不正常了。” “按照阿史那咄苾,那小崽种的心思,只要发现大贺摩会入唐,早就派出大军,将契丹部落屠戮殆尽了。” “哪里会派这种小角色,在四方馆外探头探脑?” “看情形,突厥人怕是撑不住了。” “到时候,别我们在北边,还没有安下家来,就直接被大唐的皇帝,把后路抄了。” “再说了,我被突厥人当做奴隶,俘虏了这么多年,大贺摩会,认不认我这个叔叔,还不一定了。” “到时候,万一这小子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被少爷把部落上下老小,全部杀光,那我可就没脸见老子老娘了。” “因此,还是西边的好!” 第108章 千斤闸 李平当然知道西边好。 北边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突厥人在北方生存多多少年,依然受不了那种苦寒,每年都要南下劫掠,才能补充消耗。 自己怎么可能受的了?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受的了,老娘女眷也受不了啊。 不过能统一思想最好。 若是这个时候,劲还不能往一处使的话,被人所乘,那就是活该了。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李平说道。 “那就去西边。” “我们时间不多了。” “一旦我们离开安福门,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 “到时候禁军怕是立刻就会围上来。” “再想走,难免就要大动干戈了。” “你去西市,接了王大眼之后,立刻采购干粮,多准备些熏肉之类的,能长期保存的东西。” “我去车马行,准备几辆大车。” “我们在南边的怀远坊,西街角汇合。” “不用节省钱。” 说着,李平立刻从战马之上,摘下来两个钱袋,扔给了贺怀恩一个。 这是武媚娘给李平准备的,用来拉拢左武卫士卒的资金。 可惜,今后用不上了。 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留恋,决然说了一声,“出发”。 对于李平脸上的变化,贺怀恩全然看在心里。 自家的少爷,这是又心软了。 不过,不是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对少爷死心塌地的吗? 老迈残躯,埋到哪里不是埋? 只要少爷高兴就好。 随手将钱袋塞到怀里,策马赶上李平的贺怀恩问道。 “少爷!” “佟掌柜哪里,没有人知道,那是少爷的生意,可以暂时不管。” “可武家的两位小姐,和杨家的哪位姑姑,也不用通知吗?” “若是就这样走了,少爷不怕武家小姐怨恨吗?” 怨恨! 李平心中苦笑一声。 怨恨是必然的。 明明才刚答应了人家,谋划了大计,可转眼之间,又将一切抛之脑后。 这完全就是拔x无情。 可是,自己就只有一个人,护住母亲自然是没有问题。 实在不行,背着母亲翻山越岭,也不再话下。 但是武家的三位加入进来的话,那完全就是累赘了。 万一照顾不及,让她们丧命的话,怎么办? 只带走媚娘? 那根本就是将留下的二人,推入绝路。 就算是再怎么绝情的人,也难以办到。 再说了,都这种情况了,人家也未必会愿意,得罪大唐帝国,得罪皇上,跟随自己,背井离乡。 时间本来就紧张,再在平康坊耽误时间的话,恐怕会被人堵在长安城中。 再想逃跑,就千难万难了。 心中的痛苦,一闪而过,李平沉声说道。 “不用管她。” “以后……” “若能在西域,站稳脚跟,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孤身一人入大唐。” “带着媚娘离开。” 几件事儿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了。 剩下的只有执行了。 李平和贺怀恩,两人也不多说,立刻快马加鞭,向安福门外冲去。 守在门洞之中的士卒,早就被李平的武勇,吓破了胆。 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哪里还敢直面冲锋之中的战马? 一个一个,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土里。 连忙将门洞之中的拒马拉开。 一个一个,都撅着屁股,让开了道路。 而没有了任何阻拦的两人,立刻催动战马闯入了门洞,只待奔出皇城。 “砰!砰!砰!” 头顶之上,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什么声音?” 李平随口问道。 现在他的目的,是想要尽快逃出长安去。 就算是有人在耍什么手段,这会儿也顾不上了,随口问了一句之后,也不多做理会,径直踢了踢马腹,让战马跑起来。 李平没有经历战阵,没有什么攻城的经验。 可贺怀恩经验丰富。 在给突厥人赶羊的时候,没少见一队一队的人,折在大唐坚城之下的门洞之中。 感觉到头顶之上,浮土簌簌而落。 心下就是一惊。 连忙抬头一看,顶在高处的千斤闸,竟然开始晃动。 “不好!” 贺怀恩大叫一声,顾不上催动胯下战马,口中连忙低声尖啸一声,立刻引得战马兴奋。 手中的马鞭,像是毒蛇一样,甩在了特勒骠的身后,将这匹宝马抽的狂怒的嘶鸣。 “噫吁吁!” 一声低吼之后,纯黑色的特勒骠,像是闪电一样,猛然窜出了一个身位,开始不顾一切冲刺。 此时,战马之上的李平,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等他抬头观望,盯上的劲风已经落了下来。 闭着眼睛都知道。 这是城门之上的绞盘,被人砍断。 千斤闸,落了下来。 “淦!” 李平愤怒的骂了一声。 这种东西,说是千斤闸,只是形容。 一扇的重量,起码会有三千斤。 一些大城重隘,千斤闸甚至重达万斤。 一旦放下,除非战争结束,动员全城的力量修复,否则绝不可能被抬起来。 安福门是皇城。 是皇家安全的第一道门。 能被装在这道门上,这扇千斤闸的重量,可想而知。 决然不会低于五千斤。 这绝对不是人力,所能承受的重量。 现在,千斤闸被放下。 发现的早的贺怀恩,只来得及催动李平胯下的战马,让他逃了出来。 而自己和大兔,却被关在了门洞之中。 再想要绕过去救,已经来不及了。 留在门内的两人,必死无疑。 “淦!淦!淦!” 看着已经落了一半的千斤闸,李平愤怒的叫骂了几声。 手中的神兵,猛然往后一探,借着马力,用尽了全盛的力气,往后一撬。 “吱吖!锵!” 沉重无匹的千斤闸,竟然被李平撬的停了下来。 “噫吁吁!” 胯下战马一声嘶鸣。 李平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犹如虬结的树根一样,粗了好几圈,瞬间爆发出了天神下凡一样的巨力。 此力他能承受,可胯下的战马却受不了。 即便是名动天下的特勒骠,想要驮动千斤闸,依然是力有未逮。 四蹄发软,嘶鸣一声之后,再难坚持的特勒骠,脚下一个踉跄,立刻窜出了一节。 而骑在马上的李平,在战马的带动之下,同样是再难坚持。 “锵!” 神兵擦过包铁的千斤闸,溅出了一捧火花。 第109章 平哥,你是神吗? 而没有了李平的支撑。 “轰隆”一声。 沉重的千斤闸,落了下来,直接将李平和贺怀恩,大兔,三人分割了开来。 “淦啊!” 愤怒的李平,径直跳下了战马,狂乱的甩动手中的神兵,重重的砸在千斤闸之上。 “轰!” 一声巨响之后,千斤闸纹丝不动。 “少爷!” 门后,贺怀恩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抬手,敲了敲沉重的千斤闸,在此门的阻隔之下,闷声闷气的说道。 “少爷,别砸门了。” “这千斤闸,要是能被人砸开,那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门外,李平隔着千斤闸,似乎都能看见,贺怀恩那满不在乎的眼神。 可他不在乎,自己能不在乎吗? 若是因为,自己的放肆,惹的一个一个的亲人,丧命于此的话,那自己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奋力一搏,杀出个朗朗乾坤呢。 抬起神鬼方天戟。 “轰!” 再砸了一下的李平,厉声喝道。 “退后!” 可门后的贺怀恩,却丝毫没有把李平的话,放在心上。 他还是用那种平静的声调说道。 “少爷!” “别管我了,快走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嘿嘿”一声,咧嘴一笑道。 “少爷放心。” “只要你不死,我们两个最多吃点儿苦头,绝对死不了。” “有少爷的武勇,作为威慑。” “那些下令杀我们的人,睡觉能睡安稳吗?” “就连皇上,恐怕也是心中拽拽不安吧!” “快走吧,少爷。” “大不了,等你以后,接武家小姐的时候,顺带着再带上我这个杂胡子,还有大兔这个小胡子。” “现在走啊!” “你快给我走啊!” 走! 去干什么? 去亡命天涯,当个孤家寡人吗? 之前,能放弃武媚娘。 现在,能放弃大兔和贺怀恩。 之后,再遇到困难的时候,难道要放弃老娘不成? 上辈子没本事,憋屈了一辈子了。 这辈子,有了本事,再憋屈一辈子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妈的活的还不如个烧饼。 不理会千斤闸之内,贺怀恩的喋喋不休。 李平抄起了手中的神鬼方天戟,也顾不上神兵的损伤了,对准地面的条石,“锵锵”猛砍两下,然后用柄后的大铁纂猛然一砸。 “轰!” 千斤闸下方的大青石,被砸的稀碎。 三两下将碎石掏出,双手扣住了千斤闸的下缘。 李平浑身肌肉紧绷,心脏开始如同擂鼓一样,“咚咚”狂跳。 怒吼一声。 “给我起!” “咯吱,咯吱!” 包裹在外的铁条,和城门不断的摩擦。 大门,动了。 沉重的千斤闸,居然真的被抬起了一条缝隙。 “不可!” 见门外,李平,竟然真的在抬千斤闸,贺怀恩大吃一惊。 之前,他手举铜佛,但那时是和平之时。 即便是身体有所损伤,也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调理。 总有恢复的一天。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与国为敌的时候。 放眼天下,净是敌人。 这千斤闸,也远远比铜佛要重。 一旦此是受伤,那岂不是,将心腹暴露给虎狼? 若是少爷因此而丧命,即便是自己获救,那又如何? 还不如死在他前面呢! 身后,见此情景,一些胆大妄为士卒,胆气渐渐的涌了上来,手心的汗也不流了。 握住了长枪,渐渐的靠拢了过来。 可等千斤闸“吱吖”一响,门缝后面的一缕阳光探出了头,吓的这些人顿时魂飞魄散。 长枪也不要了,连忙惊恐的向后退去。 而此时,贺怀恩哪里顾的上身后的危险? 他又惊又怒,手中马鞭胡乱的抽着千斤闸,高声骂道。 “李平,你这个混球!” “脑袋是榆木凿的吗?” “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人话!” “快走啊!” “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内里,贺怀恩心急如焚。 可门外,“砰”一声,放下了千斤闸的李平,重新开始了新的动作。 他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化做了利斧。 “锵”一声,砍断了千斤闸上面的铁条。 “哚,哚,哚!” 圆木的大门,木屑四溅。 沉重的敲击声,不断的轰鸣。 “咔!” 轻微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咔!” 银白色的戟尖,穿透了千斤闸,竟然露出了小小的一节。 才片刻的功夫,厚度将近一米的千斤闸,竟然真的被砍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阳光,透过了豁口,赫然照射在阴暗的门洞之中,让所有人,恍若梦中。 “当”一声。 将大戟钉在千斤闸之上。 站着画戟,爬在豁口的李平,看着眼中含着泪花儿的贺怀恩,咧嘴一笑,喜不自胜的说道。 “老货,让你后退,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现在不用往后退了,站右边就成!” 而贺怀恩也是一扭头,将旱灾眼眶之中的泪珠,甩了出去,带着更咽的说道。 “你也是个倔驴。” “老人家的话,都不愿意听一下。” 一边抱怨,一边牵着手上的白蹄乌,乖乖的走到了一侧。 而李平,则跳了下来,再次挥动大戟。 “咔咔咔!” 三两下,如同劈柴一样,竟然让千斤闸,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受此鼓舞,李平手上的大戟,挥舞的则更加的狂暴了。 顾不上浑身的酸软,摧城灭国的力量,不断的沉重的撞击着已经从中裂开了的千斤闸。 如此巨力的碰撞,就算是钢铁都难以承受,何况木材? 不多时,顶上的木质纤维,已经开始了断裂。 一半的千斤闸,竟然从底部翘了起来。 “在右边藏好!” 退到远处,一声暴喝的李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抡圆了神兵,猛的一个冲锋,重重的砸在了千斤闸之上。 “轰!” 一声巨响。 厚重的千斤闸,顶上的纤维全部断裂。 “轰!” 地动山摇,仿佛地震一般。 媲美攻城锤的一击,半边大门,竟然被这种巨力,直接撞的凌空翻滚了好几圈儿之后,这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无人能攻破的千斤闸,就这样,直接被李平摧毁。 这种情况,就算是连最乐观的人,都笑不出来。 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大兔像是见鬼了一样,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平不放,良久,这才蹦出了一句。 “平哥,你是神吗?” 第110章 品德低劣的小人 而就连贺怀恩,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惊掉了下巴,手中的马鞭掉了都不自知。 直到,身边的白蹄乌,拱了他一下,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 回过身来的贺怀恩,连忙一牵马缰,有些仓皇的说道。 “少爷不该救我们的。” “现在,时间都有些来不及了。”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说着,已经指挥着大兔,将特勒骠牵了过来,连声催促李平上马。 上马? 哼! 自己为什么要反出大唐? 不及时胸中有一口气难平吗? 现在,受了如此的凶猛的一记暗算,再忍气吞声的话,那之前的一番争斗又算什么? 恶臭一般的矫情吗? 心中杀意迸发的李平,并没有听从贺怀恩的话,翻身上马。 而是凛然一笑,冷冷的说道。 “不急,让我先杀几个人在说。” “时间也不晚,等我杀光这附近的所有人,没有人报信,自然也就没有人,那么早的知道。” 说着,捏着肩膀,晃了晃胳膊,缓解一下,手臂的酸痛,抄起拖在地上的神鬼方天戟,就要重新冲会皇城之中。 “不!” “饶命!” “饶了我们吧!” “不是我们干的啊!” 听到安福门外,李平的杀人宣言,一众左监门卫的士卒,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之前就已经见过此人的勇猛。 就连鼎鼎大名的薛万钧,薛万彻兄弟,都撑不了一招。 他想杀自己,还不是轻轻松松? 再看哪种,连千斤闸都能摧毁的怪力,这种人,怕是吹口气,都能给自己吹死,哪里还有什么勇气反抗? 一行人全都跪地求饶,心中几乎将自家的上司,杜君绰恨死。 要不是这狗崽种有眼无珠,自家也不会在这里丧命。 麾下士卒的丑态,他看见了。 李平勇猛无匹的形象,他也看见了。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了,只能说是天命。 是天要亡我。 做在垮塌了半边的女墙之上,杜君绰这会儿,反倒是没有了之前的蝇营狗苟,重新恢复了战场之上,厮杀的傲气。 掰下一块碎砖,随手往地上一扔。 “砰!” 一声轻响,立刻吸引了城门下方,李平一行人的注意。 坐在上方的杜君绰,随手将手中的另外一个石块,颠了颠,扔到一旁,这才不以为意的说道。 “人说寒门子弟多短视,我还不以为然,直到今天,才算是真生的发现,自己有眼无珠。” 说着,惨叫一声,杜君绰直接抬起双手,硬生生的将双眼,从眼眶上扣了下来。 之后,将一对眼球,弃之若敝履一样,扔到一旁,这才厉声嘶吼道。 “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 “恨啊,我恨啊,我好恨!” 说罢,整个人直接往前一跌,从城楼之上,栽了下来。 “砰!” 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瞬间爆开。 罪魁祸首已死,迁怒他人,也不是李平的性格。 恨恨的看了一眼,已经身亡的杜君绰,此事,勉强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 深呼吸一口,李平翻身上马,道。 “我们走。” 李平一离开。 安福门下的众多左监门卫士卒,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有不少人,直接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太吓人了。 居然能有人,将这皇城之中的千斤闸,都给打碎了。 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根本就是天神下凡吧。 有不少人庆幸,幸亏这凶人可算是走了。 否则,他光是站在这里,那种震撼人心的气场,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呼!” “可算是活下来了。” “带换洗的衣服了吗?先借我穿穿。” “不怕你笑话,我刚才的一泡尿,全拉裤子里了。” “之前怕死,还没有察觉。这会儿凉飕飕的,感觉脚都快被泡起皮了。” 斜拄着一柄环首刀,半躺着靠在城墙之上。 一名校尉打扮的军官,掀起了腿上的裙甲,将贴在腿上,湿漉漉的绸裤提了提,随手脱下了脚上鹿皮官靴,带着尴尬,一脸苦笑的说问道。 而身旁的同僚,却没有他这么轻松。 同样是尿裤子了。 一脚踩下去,鞋窝子“噗嗤噗嗤”直响。 可这会儿,全然顾不得这事儿。 听到同僚居然这么天真,不由自主的开口讽刺道。 “活下来了?” “你确定你活下来了?” “死了上司,丢了蜀王,堂堂守卫皇城的禁军,被人一人打到全军覆没,你确认你能活下来?” “你居然还有心情换裤子?” “那你慢慢儿换吧,我先走了。” “先去找关系了。” “要是找不到的话,还是带着一家老小,先去山里面避一避的为好。” “省的被人砍了脑壳都不知道。” 说着,一把扯掉了腰带,扯掉了背上的绊甲的丝绦,直接将校尉铁甲卸下,扔到一旁。 三两步冲到了值房当中,抄起了外袍,一边儿跑,一边儿喘,生怕身后有人会追上来。 而躺在地上的校尉,这个时候,还哪里顾得上裤子? 铁甲都来不及卸,踩着鞋窝子中的泥泞,满脸后怕的跟着跑了出去。 中郎将已死,校尉已跑。 这种情况,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知道事情不妙。 几个旅帅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心思约束属下? 不过一会儿工夫,整个安福门的左监门卫一军,居然跑的一个人都不剩,只留下了几十个伤兵,在城楼之上哀嚎。 霎时间,安福门上,发生的事情,随着这些人的跑路,竟然在皇上知道之前,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 太极宫。 李世民面色铁青的,看着大殿之中,众位臣子的争吵。 确切的说,不是争吵,而是一面倒的批判。 从甫一上朝开始,这些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攻击李平。 攻击李平的出身,攻击李平的作为。 甚至是言语之中,暗戳戳的影射自己这个皇上,不该给这样一个品德低劣的小人授官。 让这样一个小人,立足于大唐的朝堂之上,是百官的耻辱,是大唐的耻辱。 如此污蔑,怎么能不让李世民生气? 而更加让他生气的是,面对这种情况,长孙无忌竟然装死。 丝毫不愿意,替自己这个皇帝,分担一点朝臣的怒火。 就算是别人借此攻击他,也不见他脸色有半点儿变化。 分明就是有意放纵。 第111章 极大的麻烦 “砰!” 大殿之中,走出了臣子行列的宰相之一,尚书左仆射萧瑀,正说的口沫横飞。 却见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竟然走神,不由的义愤填膺。 萧瑀籍贯兰陵,是江南最顶级的望族。 早就盯上了武士彟,在扬州的灰糖生意。 现在,就等着他去死,然后接受武家的商队呢。 可谁知道,竟然传出了,蜀王提前谋划武家家产之事。 派人一打听,这事儿居然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的话,自家插手灰糖生意的盘算,岂不是完全落空? 这可是一年几十万贯的生意啊! 就算是放在皇室出身的兰陵萧家,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族中的老老少少,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若是在自己的手中丢了,那帮红着眼睛的族老,还不把他给吃了? 萧瑀本就心思偏狭,不能容人。 既然抓住了把柄,必然要把这事儿闹大。 让蜀王,彻底的远离此事。 至于什么李平? 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官儿,谁在乎? 碾死就碾死了。 他抬起手上的象牙笏板,在玉带上敲的“砰砰”直响,睁大了眼睛,等皇上回过了神来,这才张口喷道。 “皇上到底有没有在听,老臣说话!” 李世民恨不得,从龙椅上跳下去,给这老东西踹死。 让他再口出狂言,满嘴喷粪。 可惜,身为皇上,若是对宰相做出这种事儿,恐怕明天,全天下的人,都会喊他昏君。 若是旁人,敢在太极殿之中,如此狂妄的对皇上说话,殿中监的人,恐怕早就冲了出来,给这人乱棍打了出去。 可惜此人是萧瑀。 是大唐的顶级世家出身。 几乎南方出身的官员,都受过此人的照顾。 这些人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自己才刚登上皇位一年多,威望还不足以震慑所有朝臣。 恶狠狠的捥了一眼,躲在殿中一角装死的,殿中监宇文士及,李世民压下心头的怒火,板着脸说道。 “听着呢!” “你继续说。” 你要是真的听到了,也就不会让我继续说了。 萧瑀也是压下心中的不满,再次昂声说道。 “臣请皇上立刻下旨,捉拿左武卫校尉李平,将其斩首示众。” “此人目无王法,胆大妄为。” “在长安,以邪法蛊惑百姓,收揽民心,让长安百姓,呼其为明王降世。” “在平康坊,又是挑动百姓,殴死重臣之子。” “独孤谋,乃是历阳郡公独孤彦云之子,其父在玄武门,为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竟然被百姓,活活踩死在大街之上。” “武元庆,武元爽,应国公武士彟仅有的两个儿子,被此人挑动百姓,居然活活打死在国公府门前。” “此种惨剧,闻所未闻。恶贯满盈,简直罄竹难书。” “此人不死,朝堂不安,百姓不安。” “皇上,下令吧!” “现在就杀了他!” “咔嚓!” 龙椅之上,一声轻响。 愤怒的李世民,手上青筋绷起,直接捏碎了腰间青玉的云纹飞腾蟠龙玉佩。 细碎的玉屑,扎的李世民的手,鲜血淋漓。 杀了他? 你想杀了朕的儿子? 朕还想杀了你呢。 你以为朕是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会没有人告诉我不成? 但凡朕若是登基有五年以上,将所有有的朝政理顺了,将埋在朝堂之上,江湖之上的钉子清理了,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些人,如此的嚣张,竟然敢胁迫君王。 冷着脸的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应萧瑀的话。 他站了起来,随后将捏成了碎片儿的玉佩,扔到了身后的龙椅之上,目光扫视一圈儿殿中的众位臣工,压下心中的怒火,这才冷冷的说道。 “雍州府长史何在?” “臣在!” “萧瑀所说,可是真的?” “是!应当是真的。” 出列的雍州府长史,连忙跪了下来,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雍州乃是近畿京城所在。 雍州府也变成了实质上打理整个京城的行政机构。 职能上和前汉的京兆府,完全相同。 不过由于掌控此地的权柄,太过重要。 因此,雍州府州牧一职,一职都是由朝中的高资格亲王担任。 譬如当今皇上李世民,在还没有登基之前,就曾经担任过雍州牧。 如今大唐的雍州牧,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而真正掌管雍州府实权的人,则是长史。 可即便是如此,身为雍州牧的李孝恭,依然对着整个雍州府,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一份信递了过来,就算是此人不想参与其中,也不成。 因此,听到皇上发问,雍州府长史,连忙出列回答。 好!好!好! 我这位堂兄的双手,果然伸的长啊! 事关李平,关乎自己心仪的继承人,李世民怎么可能不会祥查? 昨天事发之后,丽景门、内卫、察事和不良人,无数的秘谍,暗探,都被李世民洒出去,监视每一个人举动。 当初不过是防备而已。 现在看来,这人,还真的是不安分。 这位河间郡王,在玄武门之时,摇摆不定也就罢了,此时,居然还敢插手李平之事。 这是嫌弃一直在府中修养,太过安逸了吗? 心中怒火滔天,可李世民脸色却非常的平静。 他盯着跪在下方的雍州府长史,面无表情的说道。 “原来是真的啊!” “好!” “爱卿果然勤政。” “事发不过一天,案情就已经查的通透。” “既然如此,那么此案应该是事实清楚,证据完备了。” “这样的话,卷宗呈上来吧!” “冯德宏,你下去去拿!” “是,圣人。” 尖利的声音一出,下方跪着的雍州府长史,瞬间吓尿了。 明眼人都知道,平康坊发生的那事儿,是有高人在斗法。 沾上就是极大的麻烦。 常人躲都来不及躲呢,怎么可能特地凑过去? 若不是郡王特意交代,他今天请假的心都有了,哪里可能去查什么案?哪里可能拿的出来什么卷宗? 现在,皇上开口,要自己呈上卷宗,我拿卵子去呈? 现割都来不及啊! 一头冷汗的雍州府长史,以头抢地。 “砰!” 重重的磕在了大殿的金砖上,惊恐的说道。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第112章 皆大欢喜 “恕罪?” “恕什么罪?” 冯德宏掐着腰,走到了他的面前,面带笑意,一脸惊讶的说道。 “这位大人,办事儿如此的勤勉,皇上夸奖你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治你的罪?” “大人,把卷宗给奴才吧!” “皇上还等着呢!” 冯德宏的话,像是催命符一样,直接贴在了这位长史的身上。 谁能想到,不过一句话而已,皇上竟然如此较真,竟然会真的会派人下来询问。 这要如何是好? 一头冷汗的长史,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磕头,口中高喊着“皇上恕罪”。 片刻之间,此人的额头鲜血淋漓,殿中的金砖,被染的通红。 见此情形,龙椅之前的李世民,更加的愤怒了。 这帮蠹虫,糊弄朕,竟然连一点儿功课都不做。 这是在小看朕,蔑视朕吗? 高台上的李世民,心中怒火炽盛,声音犹如九冬的寒风一样,凛然说道。 “这么说,你既没有查案,也没有卷宗。” “就连在这太极殿之中的回禀,也是信口开河。”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知道,萧瑀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河间郡王告诉臣的啊,皇上。 臣也不想如此啊! 雍州府长史,有心直接说出真相,可心中的恐惧,竟然让他张不开嘴巴。 得罪了皇上,不过是明正典刑而已。 若是得罪了河间郡王,必然是家破人亡。 孰轻孰重,谁不会衡量? 还在喊着皇上恕罪的雍州府长史,突然就哑口无言,真个太极殿都安静了下来。 “呵呵!” “哈哈哈哈!” 高台之上,李世民放声大笑,笑声之中,隐隐透露悲凉。 他一脸不屑的看着下方的众臣,哂笑着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向着如何欺君。” “真不愧是朕的好臣子。” 说罢,李世民脸色一肃,厉声道。 “来人,给我拿下此人。” “在上欺君,在下虐民。” “如此猪狗不如之辈,竟然公然混迹于才朝堂,这才是你们真正应该羞愧的地方。” “将此人给我推出午门,与西市斩首。” “悬首三日,以儆效尤!” 话落,立刻有甲士,如同虎狼一样,扑了上去,捉住此人。 打掉官帽,扒掉官服,在众人的沉默之中,一路将他拖了出去。 如此处置,龙椅钱的李世民,已然心有不甘。 这狗东西,直到最后,都没有将李孝恭咬出来。 我这个皇上,竟然还没有一个亲王,更有威慑力。 他再次冷哼一声,道。 “河间郡王李孝恭,御下不严,致使雍州府人心败坏。” “除其雍州牧官职,令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下了这道谕旨之后,李世民这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殿中的众位臣工身上,再次开口说道。 “长安县令,万年县令何在?” 天下郡县,分上中下县。 上县县令为正六品,而中县和下县县令,则为七品官。 但是,在天下间,还有几县,并不属于这些郡县之列。 乃是万年,长安,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奉先这七县。 这几县无不是近畿大县,或是陪都,或是龙兴之地。 因此,县令也是高配。 是五品的高官。 有着每日早朝的资格。 因此,皇上一声招呼,人群之中,瞬间站出了两人,齐齐高呼。 “参见皇上。” 李世民也不多说话,同样是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雍州府没有查案,乱说一气,朕以治其重罪。” “现在,朕想知道,这长安县,万年县,有没有查过此案,县衙之中有没有卷宗。” “从实禀来!” 李世民这话一出,两人立刻就是一头冷汗。 谎话,他们也准备好了。 昨天夜间,东市南原的豪商为了这个谎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们二人,已经算是朝堂的中层了,没必要为了区区钱财,就赌上自己的前程。 可那豪商背后的人是谁,朝中谁人不知? 再想拒绝,就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因此,早朝之前,在齐国公长孙无忌稍微暗示了那么一下之后,两人当即就打定了注意,要在朝堂之上说谎了。 但凡皇上把喊人的顺序,调换上那么一点点,这会儿,人头落地的,恐怕就是自己二人了。 这个时候,乃哪里顾得上什么齐国公? 能活命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身如筛糠的两人,听到皇上这么一问,立刻跪倒在地。 长安县令慌张的往前爬了两步,这才高声说道。 “回禀皇上。” “此事发生在平康坊,乃是万年县的地盘,与我长安县无关。” “因此,臣并为彻查此事。” 一旁的万年县令,听到这种甩锅的话,顿时勃然大怒。 死了三个国公的儿子,这种天大的事儿,你以为我区区一个近畿县令,就能抗的起来? 这会儿,也不害怕了。 同样是用膝盖,往前走了两步,愤怒的盯着长安县令,高声反驳到。 “启禀皇上。” “此时发生在万年县不假。” “可那是是主李平,乃是长安县人。” “跟随者他看热闹的人,绝大多数也都是长安县人。” “小臣就算是想调查此时,那也是越权,求皇上明察。” 终于来了两个惜命的了。 大殿上的李世民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世家之人,并没有完全的渗透到所有朝政之中去。 自己也终于找到了破绽。 当下,心中欣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李世民,不轻不重的呵斥道。 “混账。” “如此说来,别说是卷宗,就连案子,你也也有丝毫的调查?” “怎么能如此的怠政?” 怠政? 不是欺君,也不是虐民,而是怠政? 欺君是要杀头的,虐民也是要杀头的。 而怠政,则是要受到吏部,不轻不重的呵斥。 可呵斥有什么用? 这天下的百官,该怠政的,还是怠政。 这已经是从前汉,三国,魏晋之中,流传下来的老传统了。 根本就不影响个为官的任何风评。 听到皇上如此定性,这两个天天和百姓打交道的人,哪里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心中大喜,恨不得现在就蹦上三丈高。 既然皇上不怪罪,那么个找个理由,让这个案子就这样一直拖下去,拖到最终无人问津,岂不是皆大欢喜? 心中有了计较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立刻有了注意。 第113章 贞观剑 当下,万年县令神色一肃,昂然说道。 “回皇上。” “非是臣等怠政,而是确实分身乏术。” “此事在长安,闹的极大,参与的人数,也是极多。” “几乎半个城的人,都参与其中。” “光是平康坊附近围观的人,就不下数万人。” “如此之多的百姓,若是有人煽风点火,一旦出了什么变故,那对整个大唐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非得等到事情平息,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儿之后,才能真正的开始调查。” 而一旁的长安县令,同样也是正声说道。 “皇上!你可要体量臣等啊,皇上。” “数万,十多万的百姓,聚集在一起。” “而长安县,万年县,两县的衙役官吏,加起来也不过三百多人。” “要靠这三百多人,维持十多万百姓的秩序,臣等已经是殚精竭虑了皇上。” “昨日一事,不光是有权贵子弟丧命,就算是我县衙的衙役,同样也是受伤不少。” “被踩断腿的,被石头砸了脑袋的,被夫人抓花脸。” “一天下来,伤病一大半儿。” “别说查案了,就算是接下来一段儿时间,想要维持县衙正常运转,都有些困难。” “皇上,臣等实在是有心无力啊,皇上。” 两人说的声泪俱下,任人听上去,比死在平康坊的独孤谋,武家兄弟还惨。 这番推诿的话,若是平日听到,李世民必然是勃然大怒。 尸位素餐之辈,他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可此时听来,却是无比的悦耳动听。 因为这样拖下去的话,自己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将李平从案子中间摘出来。 不让他沾染一点儿污名。 既然这两人如此的上道,李世民当然是乐见其成。 当下,他压下心中的喜意,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们同样是没有卷宗,甚至都没有人准备现在就去查案?” “是的,皇上。” “哼!” “这点儿问题就被难住了,不过是平庸之才,不堪宰相之用。” “退下吧!” 平庸好,平庸就好。 我们两个,也没想过要当宰相,也不可能当上宰相。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意,连忙高声说道。 “臣等遵命,谢皇上!” 说罢,立刻眉飞色舞的回到了朝班之中。 而高堂之上的李世民的脸色,却已肉眼可见的程度,沉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扫过龙椅上的玉石碎片,面沉如水的坐了下来,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 “雍州府没有查案。” “长安县,万年县,同样是不见任何卷宗。” “你也不是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 “为何萧卿,会如此笃定,那李平,就是罪魁祸首?” “对着朕提拔的军中大将,喊打喊杀。” “是谁告诉你的,还是说,你的心中,另有鬼蜮?” 混账!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萧瑀恶狠狠的瞪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长孙无忌,心中骂道。 若不是这混账,昨天晚上,告诉自己。 只要将李平牵扯进来,把事情闹大,必然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到时候,蜀王也绝对不敢,再参与进来。 那么,扬州之事,将万无一失。 他甚至会推动,让萧家的女儿,嫁给太子。 付出了这样的筹码,因此,萧瑀才会远在在太极殿之中,出这个头。 现在,事情是闹大了。 皇上也确实是注意到了。 但是皇上注意到的,不是蜀王,而是一心和李平作对的人。 只要看看挂在西市旗杆上,那颗雍州府长史的人头,任谁都清楚,这哪里是陷害蜀王,分明就是给自己挖坑。 此时,萧瑀恨不得上去,“啪啪”给长孙无忌两个耳光。 让这狗东西夹着尾巴逃跑。 可有心陷害蜀王的事情,已经做出来了。 这同样不是什么能见的了光的事儿。 现在就算是把长孙无忌,攀扯出来,也无济于事。 反倒会惹怒此人和皇后。 损人利己的事儿,可以做。 但是损人害己的事儿,确实不值当的。 当下,只能仰仗自己在江南的声望,和长孙无忌的承诺,一条路走到黑了。 萧瑀一咬牙,撩起胯下袍裾,身形一晃,顺势跪倒,高声说道。 “皇上明鉴。”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但是在世人的眼中,那李平,就是以下犯上,以贱犯贵。”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治理天下的根本。” “远离朝堂的乡野,约束百姓的也不是大唐的律法,是乡间的宗法,是自西周流传下来的乡约。” “此人的所作所为,已然动摇了我大唐,在乡间的根基。” “若是人人都学他,这天下,哪里还会有什么稳定?” “人人以下犯上,人人以贱犯贵,世人没有了敬畏,大唐又要如何统治这些愚民?” “臣萧瑀不才,愿背负此骂名,请皇上斩首李平,以儆效尤。” 话落,身后的一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高声喊道。 “请皇上斩首李平,以儆效尤。” “请皇上斩首李平,以儆效尤。” “请皇上斩首李平,以儆效尤。” 这些人,有些是却是认为如此。 有些是被长孙无忌串联,本就想如此做。 更多的人,则是被形势逼迫,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随大流,同众人保持一致。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事情却是是如此。 三声高呼,声震云霄,竟然要不顾缘由,强逼皇上下令杀人。 “唰!” 高台之上,李世民脸色刷白。 他此时想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想法。 这个狗东西,挑起此事,不是想要真的逼迫自己,杀了李平。 而是想要借此一事,彻底的搞臭李平的名声。 一个声名狼藉,被所有朝臣喊打喊杀的皇子,又怎么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真狠呐! 这根本就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身后是龙椅。 两侧是太监。 一旁的小太监,怀中抱的,则是军器监,今年才刚打造好的宝剑,贞观剑。 李世民此时,恨不得抽出他怀中的宝剑,冲下大殿,将这帮朝臣杀光。 恨不得在长孙无忌及的心口,捅出一个透明的窟窿。 可惜,此时依然不是战火纷飞的岁月。 此地也不是玄武门。 刀剑能杀人,却不能挽回人心。 第114章 私怨 颓然倒在龙椅上的李世民,正要奋起反驳,可突然眼前一亮。 那大殿之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跪着的。 一个人,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站在人群的中央,丝毫没把那种沉闷的气氛放在心上,反而一脸的哂笑,全然瞧不起人的样子,看着齐齐跪倒的众人。 若是此人名不经传,也就罢了。 与朝政没有任何影响。 可那人叫孔颖达,那可就不一样了。 不提孔子的三十一世孙,这一身份,他本身就是赫赫有名的经学大家。 世家,为什么能千百年的流传?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垄断了知识,和知识的解释权。 这样一来,不管是那个朝代,都要依靠他们治国,依靠他们从知识之中,寻找正统,安抚天下的民心。 而经学是什么? 经学即是知识的解释权。 如今这个时代,知识是有限的。 能够进入朝堂,指导治国之术的知识,更是寥寥无几。 从古至今,获得所有人认可的,也只有区区十三本。 那就是周易、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论语、孝经、尔雅、孟子。 累世的世家,大多都是是治一经典。 就是从这上面,选择一本,苦心钻研,寻章摘句,从中找出修身,齐家,治国的道理。 从而掌握这一经典的解释权,将道理归于己身。 而经学大家,特别是被绝大多数人认可的经学大家,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所有人的老师。 虽然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做过,但是只要他愿意,一言,就可以让根基并不厚实的小世家,万劫不复。 就算是最顶级的世家,也难以承受经学大师的一言臧否。 因为这是世家能屹立千年的根基。 君不见后汉三国,经学家卢植,宁愿不做高官,放弃和宦官的争斗,也要参与到熹平石经的修订之中。 而大经学家郑玄,更是名满天下,弟子过千。连黄巾贼见了,都不敢加害,需要要绕道而走。 同样是大经学家的孔颖达,居然没有跟着一起下跪,威逼皇上。 这种情况,惊的李世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堂下的众人,感受着死寂一样的沉默,有人心下忐忑,不由的抬头观网。 可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的孔颖达。 孔颖达和兰陵萧氏,并没有什么矛盾啊,为什么像是撕破了脸一样,这么不给面子?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有人正在思考,有人却已经跪不住了。 不少儒士出身的人,脸色一变,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让那种排山倒海一样,逼宫的气势,荡然无存。 这自然是李世民乐见其成的。 甚至说是喜出望外的。 看着分裂成两派的人,他一脸喜色的问道。 “孔颖达,你为何不跪?” 李世民这话一出,朝堂之上,气氛骤然一变。 “唰!”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一脸惊愕的看向了朝班中央,昂然挺立的孔颖达。 而孔颖达,也是不负李世民所望,根本不惧朝班前方,数道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不经意的瞥了长孙无忌一眼,风轻云淡的说道。 “臣的膝盖太硬,却是跪不下去。” “而且,狼心狗行之辈,怕是当不起为臣这一跪。” 话音刚落。 “嗡!” 无数嘈杂的声音,瞬间从才刚还一片肃杀气氛的太极殿中响起。 经学领袖,竟然和江南的世家魁首,直接杠了起来。 这可是绝难一见的场景。 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这两方势力,别说是对立了,平日里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怎么可能掐起来? 那个叫李平的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魔力? 能值得皇上打破规则,值得孔颖达驳了萧瑀的面子,强行出头。 霎时间,李平这个名字,彻底的响彻了整个大唐的心脏位置。 让人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你怎么敢? 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一口黄牙,几乎咬碎。 你这老狗,怎么敢这么做? 趁着朝臣都不了解状况,盲目趋从之下,好不容易才营造了这样一个场面,给李平定好了这个罪名。 竟然被孔颖达就这样给破坏了。 他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若不趁他还没有开口,将此人的气焰打下去,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皇上正在暴怒当中,若是自己这个知道内情的人开口,怕是会彻底的激怒皇上,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就得不偿失了。 心中焦灼,长孙无忌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吏部侍郎杨师道,压低了声音,沉着嗓子说道。 “杨公,拜托了!” 杨师道前朝宗室出身,在朝堂之中的处境,本身就有些尴尬。 想要在吏部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借助长孙无忌的势力。 更何况,因为杨妃的关系,在别人的眼中,他天然就是蜀王一党。昨天夜里,权万纪也紧急派人联络过了。 既然想要左右逢源,那么,对于李平,他心中的恶意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不用长孙无忌示意,他也是要出头的。 更可况,现在有了明确的指示,那就更加的天经地义了。 当下,杨师道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满的回头看着孔颖达,沉声说道。 “孔学士这话是什么意思?” “杀一人而定天下人心,这乃是大义。怎么到了你的口中,维护大义的众人,反倒是成了软骨头了?” “古有孔子诛少正卯,正的是儒学的风气。” “今有大唐诛杀李平,纠的是乱世的秩序。” “怎么,此事合该只能由你们孔家来干不成?” “哗!” 杨师道的一番话,再次掀翻了热闹的朝堂。 此时此世,虽然孔圣的地位,没有后世高,但同样也是能够享受国家公祭的。 朝堂上的争端而已,矛头却直接指向了曲阜孔家。 这已经可以够得上是私怨了。 把朝堂的争斗,转化成私怨? 谁能想到,不过是上一个早朝而已,竟然出现这么大的一个新闻? 这让所有不明真相的人,心肝如同小猫抓挠一样,痒到难以自制。 不顾此时是大唐最为庄重的早朝时间,一行人全都开始交头接耳,全力打听,这李平是谁?他又有什么本事,人不在朝堂,竟然能在朝堂之上,掀起如此波澜? 一边打听,一边把目光集中到了成为风暴中心的孔颖达身上。 看看他究竟是要如何应对,这近半朝臣的敌意和责难。 第115章 这是朕的旨意! 孔颖达昨天就已经见过了李平,虽说对他的行为,说不上十分的欣赏。 但是在看过他,如何处理武家兄弟的手段之后,心中却是十分的痛快。 而在事情过后,又将受伤的百姓送往医馆之后,这种痛快,就变成了认同。 因此,既然决定要出这个头,那么他就有决心,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当下,孔颖达轻蔑的看了一眼杨师道,不屑的摇了摇头,走出了朝班,行了个大礼之后,这才傲然看着杨师道,哂笑一声道。 “呵呵!” “杨公?” 哂笑过后,面色瞬间一变,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让开!” “我不和禽兽之辈说话!” 竟然直接无视了咄咄逼人的杨师道,径直上前,走到了长孙无忌的身边。 “你……” “你这厮说谁是禽兽之辈?” 听了孔颖达的话,杨师道勃然大怒。 虽说自身在朝堂之中,没有孔颖达的名望高。 可杨家高门几十年,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侮辱? 更何况,杨师道也是带兵之人。 战场之上,历练出来的脾气,不比尉迟恭那个黑炭头,小多少。 否则,也不可能直接攻击孔圣。 当下,面色铁青的杨师道,直接越出了人群,一把抓住了孔颖达的领口,拧着脖子,咬牙切齿的高声质问道。 “好……” “好你个孔颖达。” “你倒是说说,谁是禽兽之辈?” “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与你血溅当场!” 说罢,睁着因为愤怒而充满了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孔颖达,恨不得直接将他的脖子拧断。 如今的这个时代,一个人想要做官,做高官,身上的能力倒是其次。 反倒是对于品德的追求,达到了一个扭曲到几乎变态的程度。 否则,曹操也不会因为一篇唯才是举的求贤令,被人称之为是奸雄了。 禽兽之辈,这个指责,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以承受的。 这甚至关系到世家立足的根基。 因此,不怪呼杨师道,如此的愤怒。 而面对杨师道的责难,孔颖达却没有丝毫的惊惧。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师道,伸出了双手,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头,从自己的领口掰开。 这才嘴角微微上翘,继续说道。 “子丑寅卯?” “哈哈!笑话。” “你们这么多人,对一个年轻人喊打喊杀。可到底有几人知道,你们一心想要杀掉的李平,究竟是什么人。” “而此人,又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杨师道,既然不愿意背负禽兽之名,那就别做禽兽之事。” “好好去查一查事情的始末,再来这里大放厥词。” “现在,给我让开!” 让开? 孔颖达声色俱厉的训斥,让杨师道心中一凛,忍不住松开了双手,后退了半步。 一个文人而已,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可随后,回过了神来的杨师道,顿时又是一阵的恼羞成怒。 自己才是受害者,是被侮辱的人,怎么能就着样退让? 若是就着样退让的话,怕是要被所有人都轻视,这样,他要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当下,阴狠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恶狼。 不顾此时还在朝堂,径直冲向了殿前值守的千牛卫。 “锵”一声,拔出了侍卫腰间的环首刀,斜提着长刀,走到了孔颖达的身边,冷冷的说道。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现在,看着我手上的长刀。” “再好好的给我说说,我杨师道,究竟是做下了什么禽兽之事?” 太极殿之中动刀动枪? 这还了得? 此人的一番举动,瞬间让侍卫殿前的千牛卫紧张了起来。 数人高呼一声,齐齐涌了上来,将杨师道团团围住。 连站在前班的尉迟恭也紧张了起来。 一摸腰间的亢龙鞭,直接摸了个空。这才回味起来,如今是在早朝之上,是在太极殿中,而不是自己值守的右武侯军中。 因此,连忙出列,挡在了殿中的高阶之前,以防突发什么变故。 龙案之后,见到这一幕的李世民,心中终于一暖。 并不是所有人,都诚心与朕为难。 而是不明真相,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这些人,不但威逼皇上。 甚至是不愿意,让想帮自己开脱的大臣开口。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退让。 呵呵,休想。 当下,面沉如水的李世民,冷冷的开口说道。 “都给朕退下!” “孔颖达,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今天,谁也不能阻止你说话。” “这是朕的旨意!” 孔颖达的心中,原本就没有什么畏惧。 现在有了皇上撑腰,就更加的理直气壮了。 当下,此人也不理会依旧提着长刀的杨师道,反倒是看着跪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哂笑着问道。 “听说齐国公小时候,在家中过的也不是很如意?” “尊上去世之后,就被兄长长孙安业,赶出了家门。” “孤儿寡母,流落街头。一度沦落到偷吃路边的青麦度日。一直到令舅高士廉派人找到了几位,这才免去了母子饥寒之苦。” “至今,皇后娘娘说起此事,还是心有余悸。” 说着,脸上的哂笑,变成了好奇。孔颖达微笑着问道。 “不知此事,可是真的?国公能否给在下解惑?” 真,怎么不真? 长孙无忌身为皇上的心腹,官居尚书省左仆射,吏部尚书,几乎可以说是朝堂之上的第一人。 别说是身世问题,就算是昨天晚上吃了什么,都会被人讨论的津津有味,更别说这种大问题了。 此事根本就不用问,都是人尽皆知的问题。 朝中大臣想不明白,孔颖达究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就连长孙无忌也是一头的雾水。 可既然抛出了这个话题,此人必然会有后续的诘难。 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的借口。 长孙无忌心中一突,当下也不正眼瞧一瞧孔颖达,面无表情的说道。 “干卿何事!” “呵呵!” 被长孙无忌怼了回来,孔颖达也不恼怒。 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开来,走到了大殿的中央,这才拱手说道。 “启禀皇上。” “事情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简直是一模一样。” “前隋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去世,皇后母子三人被其子赶出了家门,流离失所。” “应国公武士彟还没有去世,同样,杨氏母子三人,还是被其子赶出了国公府,流落街头。” 第116章 万念俱灰 “李平,充其量,不过是替长辈出头而已。打死武家兄弟的,乃是义愤填膺的长安百姓。他们若不是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禽兽之事,李平在其中,就算是再怎么挑拨,也无济于事。” “如果这都要杀头的话,那么请先杀了齐国公长孙无忌的舅舅,义兴郡公高士廉。” 说罢,孔颖达猛然一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长孙无忌,厉声喝道。 “齐国公,若我此时跪地强求,求陛下杀了高士廉。那么,你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还不给我站起来!” “你!” 面色大变的长孙无忌,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把火,竟然烧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愤怒的声音,还没有骂出来,他瞬间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再也喊不出来。 就在他想要指责的瞬间,朝堂之上,无数人质疑的目光,已经放到了他的身上。 若是再跪着的话,岂不是真成了请旨杀舅舅了? 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愿意,这膝盖终究是跪不下去了。 面色大变的长孙无忌,眯缝着这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孔颖达,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不要紧,直接让朝臣之中,不少人的心中一惊。 原来此事还有这种内情。 连长孙无忌这个带头人都已经放弃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跪着? 当下,一大半儿的人,直接以袖掩面,或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样也站了起来。 朝堂之上,风气顿然一变。 “嗡!” 长孙无忌如此轻易的放弃,直接打了杨师道一个措手不及。 齐国公的退让,直接将杨师道推向了风口浪尖。 没有了最大的后盾,自己要如何,才能和此人抗衡? 不顾人臣的体面,脑子一懵,杨师道直接脱口而道。 “不一样!”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区区平民出身,怎么能和齐国公相提并论?” “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杨师道的叫嚣,让朝堂之上的人心,再次一凛。 而取得了阶段战果的孔颖达,却怡然不惧。 他再次回过头来,瞪着手提长刀的杨师道,怒喝道。 “住嘴!” “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此事便是你乃禽兽之辈的明证,安敢再次大言不惭?” 禽兽? 我? 杨师道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 难道我也赶了母亲出门不成? 提着环首刀的杨师道现在已经豁出去了。 将手上的刀,换了个位置,擦了擦手心的汗渍,杨师道眯缝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请试言之!” “呵呵!” 孔颖达淡然一笑,抬手一指长孙无忌说道。 “郡公你以为这件事儿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和我有关系? 不论是蜀王的关系,还是长孙无忌的托付,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打入地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儿。 可是这把火,要是烧到自己的身上,那就难受了。 杨师道心下一紧。 思绪连忙在脑海里面翻滚,可想来想去,却没有想到一点关联,这才略微放心道。 “你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你以为你孔颖达是谁?” 而孔颖达,同样是不甘示弱。 心下还带着几分愤怒。 明明是兄弟之后,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连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听闻。 这可真是凉薄。 当下,孔颖达不屑的看着杨师道,缓缓的说道。 “郡公的尊上,乃是前朝观德王讳杨雄。” “观德王之胞弟,乃是前隋纳言杨达。” “你以为此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难道你忘了,应国公武士彟的妻子杨氏,正是纳言杨达之女。” “乃是你杨师道的妹妹。” “我孔颖达曾经在前隋,受过杨纳言的恩惠,面对几乎所有朝臣的诘难,不惜挺身而出。” “而你杨师道,妹妹陷入困境,不但不伸手救援。竟然还要对救了妹妹的恩人,喊打喊杀。” “伙同众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对亲人无情,对恩人无义!” “无情无义之辈,比禽兽都不如,你竟然还有脸面,立于朝堂之上?” “还不给我退下!” “嗡!” 脑子一响,杨师道险些晕厥。 皇室之人感情本来就淡漠。 自从自己的这位二叔,战死在高句丽的战场之上,两家的往来就淡了。 后来,在听说自己的这位妹妹,嫁给了武士彟,这个商人出身的鄙人之后,更是彻底的断了往来。 要是没人说,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可这一忘,却忘出了大事儿来。 在如今这个宗法大于国法的年代,对于宗族亲眷之间,私下里无论是有多么的龌龊,可是只要不放到台面上来讲,人们最多,也就在背后议论几句,没有人会追究什么。 但是,一旦被人曝光的话,无情无义这个评价,对于个声望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被孔颖达这么一呵斥,杨师道顿时万念俱灰。 “你……你……你……” 他张口结舌,抬手指着孔颖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腾!腾!腾!”脚步一阵虚浮,后退几步,眼前一阵阵的眩晕,杨师道竟然有了中风的迹象。 如此表现,分明就是坐实了孔颖达的指责。 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地上的众人,再也跪不住了,不少人脸色讪讪,匆忙的站了起来。 偌大的太极殿中,还跪着的人,就只剩下萧瑀,和他一直不遗余力扶持的江南人士了。 萧瑀身为宰相之一,本身就有率领众臣的职责。 等有一天,满朝的臣工,不服膺于他的时候,那他这个宰相,就做到头的时候了。 现在,从原本的朝臣景从,到现在的稀稀拉拉几个人,完美诠释了朝廷当中的人心变化。 若是今天他败下阵来,那宰相这个位置,完全就做到头了。 别说是接受武士彟扬州的灰糖生意。 就算是自家的丝帛产业,怕是也要大受影响。 更何况,此事还激怒了皇上,怕是以后兰陵萧家子弟的出仕路途,都会有不小的反复。 决不能让杨师道名誉扫地。 这样的话,还能借这他前朝宗室的身份,影响部分人心。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也顾不上对李平喊打喊杀了。 第117章 再添一员猛将 萧瑀连忙跳了起来,拦在了杨师道的身前,面带微笑,眼神之中却藏着十二分的警惕,这才打圆场一样的说道。 “慢来,慢来!” “杨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对外征战,在灵州,原州防备突厥人的入侵。” “对于家事,有所疏忽,也是情有可原,孔学士何苦一棒子把他打死呢?” “总要给杨公一个赎罪的机会呀!” “再说了,我等也是为了维护大唐的秩序,防止底下的无知百姓,有样学样,最终危及我大唐的安定。” “乃是一片好心。” “学士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萧瑀的一番话,非但没有说服孔颖达,反倒是让让彻底的暴怒了起来。 若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李平,也就罢了。 可是昨天的事儿,分明就是他从头一直看到尾。 李平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敢说,比他更为了解此人。 正是因为了解此人,因此,才对于萧瑀的私心,深恶痛绝。 当下,孔颖达怒气冲冲的看着萧瑀,愤怒的说道。 “呵呵!” “一片好心?” “我看是包藏祸心才对!” 一支手指,直接指在了萧瑀的额头之上,孔颖达口沫横飞的骂道。 “你眼中,我大唐的秩序,应该是怎样的?” “是禽兽之辈当道?” “还是好人就应该丧命?”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唐,为了规矩上下尊卑。” “可有一件事儿,你却只口不提。” “那就是杨氏,与应国公武士彟的婚姻,乃是太上皇钦定,乃是桂阳公主主婚。就连成亲的一应花销,都是朝廷国库所出的。” “那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将杨氏赶出家门,你非但不惩处此二人,反倒是要对一心维护杨氏的李平,痛下杀手。” “这就是你想要维护的秩序?” “你萧瑀究竟是何居心?” “哗!” 嘈杂的声音,瞬间响遍了整个太极宫。 虽说玄武门之事,让皇上和太上皇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皇上的父亲。 任何对于太上皇的不敬,都是直接打皇上的脸。 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再也不容有朝臣任性下去。 即便是受到了萧瑀扶持的江南人士,此时也不得不考虑名声和后果。 当下,不顾这位宰相眼中的怒火。 “唰!”一声,所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竟无一人,还跪在地上。 朝中的风向,彻底的翻转。 而看了这一场大戏的尉迟恭,同样是目瞪口呆。 虽然有些关节,他依旧没有搞明白,但是帮助孤儿寡母这事儿,不管是怎么做,都是没错的。 一时之间,他难掩对于李平的欣赏。 当下,不顾萧瑀和长孙无忌难堪的脸色,尉迟恭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么说来,这李平是有功无过,那还查什么?” “直接论功行赏吧,皇上!” “不可!” 听到尉迟恭这么一说,萧瑀连忙惊叫道。 明明刚才还在讨论,要将这李平治罪,甚至是要杀了他。 可一转眼的功夫,直接就要论功行赏。 你这让堂堂宰相的脸面,要何处安放? 更何况,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这个宰相根本就是,昏庸无能之辈吗? 不光是相位保不住,甚至是要在史书上面,都要留下骂名。 你这让他要如何忍受? 因此,再也顾不上杨师道,萧瑀直接越过了孔颖达,来到了尉迟恭的面前,指着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呵斥道。 “千万不可!” “就算是不杀此人,也万万没有封赏他的道理。” “即便是此事不是他的错,但是此人哗众取宠,引起长安百姓骚动,总是事实。” “这要因此而封赏此人,那全天下百姓,岂不是全都想着幸进出头?” “那这朝纲,还怎么可能清明?” “吴国公,你乃是当朝的国公,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语气是斥责,可其中警告的意味,却非常的分明。 不过尉迟恭可不想是这朝中的文官一样,好糊弄。 他本身就是沙场大将出身,玄武门之时,立过大功。 自恃劳苦功高,根本就不把别人放在眼中。 就算是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些皇上的心腹,但凡有什么碍眼之处,也是当面斥责。 更别说大家都不怎么熟悉的萧瑀了。 当下,他直接伸手,给萧瑀推了个趔趄,高声喝道。 “你给我起开!” “哗众取宠?” “就算是我再怎么孤陋寡闻,也听过昨天的奇闻。” “说是那李平,能够举起两千六百斤的大铜佛,走上一路。” “不说此事真假,就算那大佛不是黄铜,而是檀木的。那你扛着它走上一路试试!” “不给你累到拉裤子里,老夫当场给你表演一个!” “这分明就是猛将的坯子,大家被你骗了也就罢了。现在,你这老朽,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给我爬一边儿去!” 说罢,尉迟恭黑着一张黑脸,抬手就去掰李君羡的肩膀,高声叫道。 “武连县公怎么不说话?” “若是你看不上那李平,不如将他让给我。” “让他在右武侯军中锻炼。不出两年,某家定然让我大唐,再添一员猛将。” 如今的大唐,虽说大体上已经安稳。 但是各个地方的挑战,依然络绎不绝。不少地方,需要知兵的大将镇压。 隋末的几十年战乱,已经平息。 战死的猛将,譬如罗士信之流的也就不说了。 就算是活着的,也已经到了凋零的年纪。 名将屈突通年迈老朽,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 翼国公秦琼,也因为伤病的关系,连早朝都许久日子不参加了。 如今,最年轻的大将段志玄,也已经三十多岁。 朝廷已经有了青黄不接的隐忧。 现在李平的出现,在这些一心为大唐操心的老臣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 也是乐见其成的。 因此,尉迟恭这才开口,向着李君羡索要。 李君羡乃是皇上的心腹,不然也不会被安排驻守玄武门。 因此,除了李平是皇长子,这个消息之外,其他的消息,李世民早就通知过了李君羡。 对于这种复杂的朝堂争斗,他原本是不想参与的。 可尉迟恭的这番话,直接把李君羡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身为带兵的大将,不为属下出头这种事儿,是极为影响部队士气的。 若是万一处理不好,甚至会直接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这种情况之下,不由的他不表态。 身为一个军人,自然有军人的考量。 第118章 真是天助我也! 看着萧瑀警惕的眼神,李君羡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宋国公真是一阵好风,吹的这满朝的文武左右摇摆。” “可惜,终究有人不愿意做墙头草。” “既然你能对着有害于大唐秩序的人,喊打喊杀。那么,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对有益于大唐秩序的人,论功行赏呢?” “这朝堂,可不止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 说罢,也不理会萧瑀错愕的眼神,直接躬身行礼道。 “启禀皇上。”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这李平也是有功无过,那么,奖掖就是必须的。” “左武卫军中,中郎将空缺,已经有些日子了。” “臣既然要常驻玄武门,那么,城外的军营,就无暇他顾了。” “这李平,既有军中大将的武勇,又有体谅人心的义勇,正是合适的人选。” “既然要论功行赏,那么臣愿意推举他为左武卫中郎将,代臣监管城外的军营。” “还望陛下恩准。” 一番言语,非但没有打消尉迟恭的念头,反而让李君羡也出头支持他,这让萧瑀一时间目呲欲裂。 “你……” 欲言又止,正要再反驳此人。 可不想,不光是李君羡,身后的孔颖达同样也是高声说道。 “陛下,臣亲眼见过,亲手摸过。” “李平扛着的大佛,确实是铜像。此人当有万夫不当之勇,正当皇上奖掖于他。” “左武卫中郎将,舍此一人,别无他人可以担任。” “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请皇上恩准。” 说罢,单膝跪地,竟然和之前的逼宫,如出一辙。 有了孔颖达的带头,哗啦啦,无数人齐齐跪倒在地。 这回,却是是要杀李平,而是逼迫皇上封赏李平。 整个太极殿之中,还站着的,只有萧瑀,长孙无忌,和杨师道三人。 事情,竟然翻转至此。 “哈哈哈!” 龙椅之前,李世民开怀大笑。 这就是气运。 是李平有着天佑的明证。 否则,一向对于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孔颖达,为何会如此卖力的替李平说话? 为何朝堂的局势,竟然会有这种惊掉人大牙的结局? 心中这样想着,李世民看向孔颖达的目光,就更加的和善了。 当下,他沉声说道。 “准奏!” “立刻拟旨,着左武卫校尉李平,升任左武卫中郎将。” “皇上圣明。” 君臣相对,才刚剑拔弩张的早朝,瞬间变得一片祥和。 此事,再无挂碍。 李平身上的一桩麻烦,却是不经意间,完全烟消云散。 正要奖掖孔颖达几句,可李世民才刚站起来,突然感觉脚下猛的一颤。 “轰!” 随后,沉重的轰鸣声,这才响起。 下方,站起来的众臣也是一阵愕然。 莫不是地龙翻身了不成? 不像啊,反倒像是霹雳车在攻城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当下,李世民一个眼色,侍立一旁的冯德宏立刻退了回去。 这一刻,朝堂之上,顿时再生变故。 “什么?” “在朕的面前,你胆敢胡说?” 太极殿中,李世民罕见的失态。 即便是之前,众位大臣的联手逼宫,也只是让他心中恼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可张士贵的一番话,让李世民再也做坐不住了。 他愤怒的盯着,跪在下方的张士贵,厉声问道。 “你给朕再说一遍!” 安福门的变故,终于被人发现了。 张士贵如今的官职,乃是玄武门长上。 这个职位,原本的名字,叫做北门长上。 因为北门玄武门,直通外城。 不像皇城的其他城门一样,有着长安城的庇护,所以十分的紧要。 而且皇城之中,太子居住的东宫,和皇帝的寝殿后宫,是完全隔绝的。但凡有人想要从东宫,想要进入皇上的寝宫,必须要路过玄武门。 因此,不管是驻守玄武门的大将,还是统领整个皇城禁军的玄武门长上,必然是皇帝心腹之中的心腹。 若是论起关系来,两者之间的信任,怕是比普通父子之间,都要亲密许多。 现在,李世民对于张士贵的训斥,无疑表明,事情严重到了极点。 “唰!” 顾不上震惊,所有朝臣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单膝跪地的张士贵身上。 同样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怀疑此人是不是脑子坏了,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可张士贵有什么办法? 虽然他是玄武门长上,名义上统领包括皇帝亲卫千牛卫在内的所有禁军。 可这种事不过是想想而已,真的去做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 能在玄武门中,杀兄囚父的人,怎么可能将自家的身家性命,完全交到一个人的手上? 他平日里面,最多也不过是驻守太极门罢了,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宫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身为最高领导,不管是他知不知道,这个锅他背定了。 当下,张士贵面容苦涩的说道。 “启禀皇上!” “臣不敢说谎。” “皇城西门生变。驻守西门安福门的左监门卫中郎将杜君绰,身死。” “监门卫的士卒,全部逃亡。” “安福门城门的千斤闸,也被打破。” “臣手下,巡逻皇城的士卒,抓到了几个左监门卫伤残军士。” “据这些人说,是左武卫校尉李平,亲自动手,打破了城门,将守卫宫城的士卒,屠戮一空。” “甚至连在安福门做客的蜀王,也被此人打伤之后挟持。” “左监门卫中郎将杜君绰,无言面见皇上,跃下城门,撞死当场。” “现在,皇城的安福门,已经是不设防的状态。” “臣已经紧急派人驻守了,还请皇上恕罪。” 打破皇城? 守门的大将身死? 挟持蜀王? 呵呵,三条罪状,三个十恶不赦的大罪。 每一条罪责,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能让人抄家灭族。 明明上一场的较量,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了。 可谁能想到,这李平,居然又把这么大的把柄,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我能说一句,真不愧是皇长子吗? 连惹祸的本事,都不下于皇上。 长孙无忌心中狂喜,眼中冒出阵阵精光。 低着头,以手掩面,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控制了良久,这才控制住了脸上僵硬的肌肉,微微点了点头,向萧瑀一个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