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魅皇：贵女宠后》 第1章 融合 第1章融合 “身体融合90%，大脑记忆读取10%……能源全部耗尽……启动睡眠模式……滴……” 半刻之后，一直躺在床上静默不动的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 顾欣悦嗖的一下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上方，半晌之后才将视线聚合起来，随后，一种沉重和涩痛之意便涌了上来。 展目四望了一下，她的眉头不觉微蹙。 青砖和木头砌成的屋子，木头的窗户，不过十几平方的屋子里，就一张木头制的大床，一个木桌，还有，一个古老的最简陋不过的铜镜。 挪动了下身子，顾欣悦拿起了那镜子，看到了自己的容貌。 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五官小小还未张开，虽然精致却带了病弱之色。 顾欣悦啪的一下将铜镜盖下，这才朝自个目前的身体看去。 瘦弱细小的身躯，看那个头，不过是八九岁女孩的模样，好似风一吹便能吹走。 顾欣悦的脸一下黑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 这又是什么破身体！ * “这院子里的人呢？” 外面突然响起了人声，顾欣悦一惊，手撑在床上，挪到了窗前，挑起了一线窗帘往外看去。 小院里残雪未扫，一片枯枝败叶，反而越发衬得那娉婷而来的一行少女鲜艳娇嫩，姿容妍丽。 打头的是两个身穿白色和青色大氅的少女，两人言笑晏晏，手中拢着暖炉，一边闲话，一边脚步轻盈的往屋子走来。 声音大得屋子里都能听见。 “那些丫鬟，不是六妹妹出事以后便被发卖了嘛？至于那些婆子，外面那么乱，前面都守不过来，自然是都被调到前院去了。” “也是，反正六妹妹也活不了，守着也没意思。” “五妹妹这话说的，咱们不就是来看看六妹妹怎样了吗？好歹也是送她一程啊~” 顾欣悦再度皱起了眉头。 六妹妹？ 看这情况，别说这屋子，便是这整个院子都只有自己原身一个人。 难不成？那六妹妹便是我？！ 眼珠一转，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顾欣悦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只这么一动，身子便不觉颤抖起来，顾欣悦很是不虞的瞪了眼自己那瘦弱如柳的小身板。 对方来者不善，可是就现在这个样子，便是打架都没有力气。 还有，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从那只融合了10%的记忆里也找不到一点头绪。 靠啊！ “呀！”顾欣悦脑筋还在急转，门口响起了一声惊讶的叫声，随后是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六妹妹，你居然……还没有死？” 你才死了！顾欣悦心中恼道。 她抬头就见那穿着白色大氅的少女掀开了门帘悠悠然的走了进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捂嘴笑道：“不过六妹妹，你这模样，这突一见，还以为是诈尸的女鬼呢！” 顾欣悦眼中带起了怒色。 “呀，”青衣少女也走了进来，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轻蔑，捂着嘴详装害怕的道：“六妹妹你这个样子，真真是，好吓人啊！” 顾欣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了下颌，冷冷的看着两人。 单纯的说话对身体是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的，至于话中的恶意，她先记下就是。 两个少女脸上带起了惊讶之色，看着冷然傲视着她们的顾欣悦不觉对视了一眼。 这反应不对啊！这个草包不是应该委屈的低头哭泣，或者直接气晕过去吗？ 就顾欣悦现在的身体和这鬼一般的模样，便是没死，也应该气死过去啊！ 青衣少女眼珠一转，轻笑着上前道：“呀，六妹妹，都这个样子了，还在窗前吹风怎么行，来，姐姐扶你上床去。” 她一张明媚的小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闪动着阴冷之意，作势来扶，其实手臂确是要用力来推的模样。 顾欣悦唇角不觉一抽。 就自个这身体状况，若是被猛然推倒，身后可是看上去很结实的木桌！ 眼中闪过一道冷意，顾欣悦怯怯的道了声：“多谢姐姐。” 手在桌上一撑，借力，身体迎上了那青衣少女，伸手好似要扶住青衣少女，却在青衣少女推势正强之时，手在她手腕上一拉，然后身形微动，闪过因为那一拉之力直接跌倒下去的青衣少女。 一串行动下来，青衣少女因为自己的冲势和顾欣悦那一拉之力，直向那木桌跌去。 而顾欣悦也低估了这身体的虚弱度，这么动了几下，眼前一白，便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在晕之前，唇角冷冷勾了一下，顾欣悦硬生生的将身体半转了一下，变成了往后倒去。 直接砸在了青衣少女踉跄着想稳定的身体上。 砰的一声巨响，青衣少女的头重重的砸在了木桌上，而顾欣悦正好跌在了她的身上，以她身体当了肉垫。 “啊！”青衣少女发出了一声惨叫，而随后进来的丫鬟也尖叫出声。 “出血了，出血了！快去叫大夫！”一个丫鬟一边尖叫着一边冲上前想将顾欣悦的身体先掀开，就听得院子外面传来了喧杂的人声。 “让开！我奉父亲之令，尔等再敢阻挡，直接拖出去斩了！”清冽的少年声音虽然不高，却让院子外面一下清净下来。 不多会，快而矫捷的脚步声一溜的响至门外。 门帘掀开，阳光从外面晃悠悠的照了进来，在那少年的脸上透下了明媚的暗影。 那一片血色之中凛冽目光，成了顾星悦彻底晕倒之前最后的影像。 “快来人啊，将这死丫头拉开！”白衣少女大叫了一声，回头便看见了那少年，惊叫道：“你是谁？” 少年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几滴血珠，直接溅到了白衣少女的脸上。 “啊！”白衣少女发出了一声惊叫，直接晕了过去。 少年身子微微一侧，闪开了她倒地的身体后，上前一步抓住了正准备将顾欣悦掀开的丫鬟，直接给摔了出去。 “滚！” 少年脸寒如冰，杀气冷厉，阳光从窗户外面照了进来，将他身上的盔甲映成了一片血红。 楚国庆丰十二年春，庆丰帝病重，三子夺嫡，京城大乱。 远在蜀地的靖王楚瑜率军突至，以雷霆手段攻进京城。 第2章 国公府 第2章国公府 还是早春时节，春寒依然料峭，最后一场春雪残留着一抹白色，在京城纵横的街道上与鲜红之色交织在一起，鲜艳夺目。 而紧闭了府门的定国公府上院正房。 顾老太君的身体前倾，面带焦色的看着神色惶恐的三儿子顾和璋，道：“你，刚才说什么？” “靖王已经入了城。”顾和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大哥也跟着靖王一起回来的，带了三万西北军，跟着靖王来的，还有三万南海军，母亲，外面，已经由靖王掌握了局势，只怕……” 他话没说下去，屋子里的人却都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京城三王夺嫡，互相打了五天耗损极大，这靖王不声不响的，从北面和南面同时带了这么多军队回来，还已经进了城…… 只要进了皇宫，这天下便换个主子了。 “那，要是靖王登基，大哥岂不是第一功臣？”顾家四爷顾和风喜滋滋的道。 定国公府虽然是开国一等公府，可历经四代以后，如今已经衰落下来，现在要是顾和魁有了这从龙之功，定国公府自然又能鼎盛辉煌。 他这定国公的四弟也少不了好处。 顾老太君的脸色却很是有些不好看。 顾和璋瞅了下顾老太君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母亲，先前寒哥儿说是听从大哥的吩咐带人前来护院，然后，便直接往六丫头的院子去了。” “什么！”顾老太君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道：“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由着他去六丫头的院子，再怎么，都应该押着他先来见过祖母！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他！快去，快去叫他过来！” “母亲……”顾和璋诺诺两声，却是苦笑着没动弹。 那顾陌寒可不是以前的无知孩童，虽然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那一身凛冽杀气是吓得他直接退了三步，更别说他还带了几百个个都是身上染血的军士。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挡得住，还押…… “你！”顾老太君狠拍了下扶手，扶住了旁边丫鬟的手便往门外走：“跟我一起去，我就不信了，哪有孙子回来不先拜见祖母的！” 顾老太君起身，屋子里的人呼拉拉的便跟了一大群上去，一个个的心思各异，面上却都带着关心之色。 从上院到六姑娘顾欣悦的小院，要穿过半个定国公府，顾老太君刚出了上院进了后花园，就见前面两个丫头不要命的跑了过来。 边跑还边叫道：“死人了，六姑娘将五姑娘撞死了！” 顾老太君面色一沉，顾三夫人吴氏已经上前一步道：“吵什么吵！再乱叫，绑出去卖掉！” “三夫人，老太君！”两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实是……” “祖母。”一声清冽的唤声打断了那两丫鬟的声音，随着声音，一个身穿红色盔甲身形挺拔的少年从花丛之中绕了出来。 少年没有带头盔，还没有完全长开的五官俊美之中带了冷峻孤峭，从额前到下颌上溅着一道血痕，让那冷峻之中更显冷冽之气，和着他盔甲上那边走还边往下滴落的血滴，让人只是一见，心便骤跳起来。 “你……”顾老太君不觉倒退了一步，看着面前这如同出鞘血刃一般的少年哑了声。 这是顾陌寒？走的时候，明明是个粉雕玉琢般的白面团子啊！ 顾陌寒停在了那两丫鬟身后，抬脚便将那两丫鬟给踢到一边，方抱拳道：“祖母，孙子还要去宫中支援父亲，这五百军士是来守护府邸的，请祖母放心，再有两个时辰，叔叔们便可以打开府门了。” 不待顾老太君说话，顾陌寒转身便往另外一条小道上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祖母，我刚去看了妹妹，妹妹身子很不好，还被五姑娘欺负，我已经要一百军士专门负责妹妹院子安全。” 声音微顿了一下，顾陌寒冷峭的薄唇勾了一下，视线在吴氏身上一扫道：“那些个胡说八道的下人，三婶婶还是在父亲回来之前处理好为好。” 话音一落，顾陌寒再度一抱拳，大跨步的急走而去。 十几个亦是浑身煞气的兵士紧跟在了他身后。 顾老太君嘴巴微张，看着那瞬间便不见的身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母亲……”二太太薛氏带了忐忑的轻声唤了一声。 “老太君！” 一个婆子从花丛后小跑了过来，先是瞅了一眼顾陌寒消失的方向，眼角扫了一下被顾陌寒一脚踢得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两丫头，跪地道：“五少爷让一百军士守在了六姑娘院子外面，我，我们挡不住……” 咚的一声，顾老太君拐杖在地上猛然一顿，带了压抑不住的怒气道：“挡什么挡！你们这些刁奴！居然还敢挡主子的路！快，叫大夫去给六丫头看看！马上要厨房准备好克化的粥给六丫头送去，要是六丫头少了一根头发，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婆子被吼得身子猛然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磕头道：“是是，是老奴说错话，老奴这就去……” “还啰嗦什么！”顾老太君恨声道了一句，转身便往上房走去。 那胸口就如同塞了颗大石头一样，一口气都有些提不上来。 真是！那三个蠢王，居然让靖王渔翁得利！ 瞧了一眼四子那得意的笑容，顾老太君更加心塞。 是，自家儿子的确有从龙之功以后前途大好，可是，十二年没有回来的大儿子若是看到现在的六丫头…… 若是六丫头说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靖王登基，那个女人可就成了最最尊贵的嫡亲长公主。 “老三，你快出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走回上院，站在门口，顾老太君回头对顾和璋道。 “啊？这个时候出去？”顾和璋一愣，不觉回道。 这外面兵荒马乱，本来他们并没有参与三王夺嫡倒也不怕，现在，要是万一他被三王的人抓住，那还不是一个死啊？ 顾老太君亦是想到此层，叹了口气，往回走去，只要顾和璋在大门蹲着，随时听消息。 四个时辰后，消息传来。 三王之乱已经平定，皇上在下令斩了谋逆者的头后，便一口气提不上来，死了，死前，传位给靖王。 而定国公顾和魁，在皇宫之乱中为了保护靖王，被刺客刺中心脏。 卒！ 第3章 刁奴 第3章刁奴 晴了两日，那残余的春雪便融了去，阳光暖暖的照着，连带着门帘掀开之时带进来的风，都带了暖凉之意。 外屋传来轻巧的脚步，又有人出去，门帘一扬一闭之间，也带进了外面的细语。 顾欣悦闭着眼睛，仔细听着外面那些话语。 “听说五姑娘这次伤得厉害，额头那块肯定是要留疤。” “五姑娘还只是留了疤，五姑娘身边的石竹和杜鹃才叫惨，被五公子一脚踢伤了内脏，又被丢在屋子里连药都没有，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也是她们两倒霉，偏生碰到五公子回来。” “是啊，那五公子凶神恶煞一般，你们是不知道，那日，那满身的血，看着就瘆人，便是大姑娘，当时也直接吓晕了过去。” “那这么说，六姑娘岂不是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如今国公爷已经死了，没见老太君也不过只前儿吩咐了咱们过来，这两日理都没理这边？” “你这话说的，国公爷是没了，可是大房还有五公子，你们先也说了，五公子那么凶，看到六姑娘晕了过去，是直接把五姑娘给丢了出去。” “你们知道什么！再凶又怎样？！五公子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子，庶子不能承爵，国公的位置，少不得落在二老爷身上，咱们府里，还是得听老太君的！便是五公子，总也要听老太君的话吧！” “你这话从哪听来的？” “我刚去厨房给姑娘端粥，听得二夫人身边的蕙兰在说呢。” 五公子…… 是那个自己彻底晕倒之前看到的少年吗？那么，那个额头撞破的是五姑娘，而另外一个是大姑娘，而自己这个身体，是六姑娘。 也就是说，那两个少女，和自己这个原身是姐妹？ 那个五公子，便是兄弟？ 只是搜寻了下脑中的记忆，脑袋便猛然痛了起来，顾欣悦放弃了强行搜索，轻轻嘘了一口气。 这两日，她也在努力的回想原身记忆，可是因为记忆融合只有10%，她能看到的记忆片段很少，便是努力探索，也弄不清楚那些杂乱画面的意思。 只有最清晰的那几个画面，她确切明白了那其中的意思。 原身，是被人推入湖中，而且，当她在那冰冷的湖水里挣扎之时，湖边上的人一点施救的意思都没有。 那些画面闪现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这个身体残留下来的一些情绪。 惊惧，悲哀，和绝望。 那种痛到极处的绝望让这个身体的精神体直接崩溃消散，以至于她可以成功寄宿。 便是这些明显是下人的丫头，居然也能这样埋汰原身！ “我还听蕙兰姑娘说，国公爷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皇上肯定要大肆封赏咱们国公府，到时候，老太君说不定就是超一品诰命夫人了，老太君一定会大肆封赏，只怕院子里的下人都能提月钱呢！” “真的！可是，我们都被分到这里来了，这不是，没有我们的份了吗？” “就是，这六姑娘也是，不是说都快没气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害了大姑娘五姑娘不说，还连累了我们！” “春英！这话是你能说的吗！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一声轻喝打断了外面丫鬟们的声音，顾欣悦眉头微挑，睁开了眼睛。 一个穿着浅蓝褙子的丫鬟正端着一罐子肉粥进来，门帘开处，可以看见外面那三个小丫头脸上的不悦之色。 顾欣悦的唇角不觉勾了勾。 丫鬟将粥罐放置在床头桌上，一转头，便对上一对雾蒙蒙亮晶晶的眼眸，顿时吓了一跳，唤了一声六，见小丫头的手指在嘴唇上一竖，顿时捂住了嘴唇。 “你叫什么？”顾欣悦唇角翘了翘，问道。 “奴婢文竹，原是老太君院子里的。”她笑意浅浅，文竹心里却是一动，正正经经福了一礼。 “文竹？”细细的念了一声，顾欣悦颔首道：“是个好名字，外面那三个，叫什么？” 文竹心中微微一惊，低垂了眼帘道：“春英，小桃，小杏。” 见顾欣悦眉头轻蹙，文竹心中思忖着是不是帮那三人求求情，六姑娘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府里正经主子，而且，现在五少爷也在。 “你叫她们三个进来。” 撑着床坐了起来，顾欣悦声音淡淡，文竹心中却不觉一动，见顾欣悦抬了抬下颌，忙忍住心里的念头，扬声道：“春英，小桃，小杏，进来！” “又怎么了？都昏了，还不让我们安生。” 门帘撩开，一个脸尖尖细眼飞扬的丫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另外两个稍微小一些的丫头。 一眼瞧见那半靠着床头坐着的顾欣悦，丫头的神色微微一僵。 “你叫春英？”顾欣悦噙着一丝淡笑看着她，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春英一愣，不觉看了文竹一眼，见文竹低了头，心里又涌上一股子气，想着，就算得罪了六姑娘又怎么样，别说六姑娘这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气，便是好了，也一样是被老太君厌弃之人。 头昂着，春英走进床边，道：“六姑娘，有什么事？” “什么事？”顾欣悦展颜一笑，在春英一愣神之间，拿起旁边的粥罐就对着她脸上砸了过去。 粥罐刚离火没有多久，又一直放在保温蓝里拿过来，还带了滚烫的热度，啪的一下砸在了春英的额头上，瓦片和滚烫的粥分散开来，糊了春英一头一脸，还溅了好些在那两个跟着走上来的丫头脸上。 “啊！” 春英发出了惨烈的叫声，手抓着脸跳着脚叫道：“我的脸！我的眼睛！” “你还有脸？”顾欣悦冷哼了一声，对文竹道：“赶她们出去，若是有人问，你便跟五少爷实说，她们先前说的那些话。” “你！”春英大叫一声，想扑向顾欣悦，却被文竹死死抱住，用力往外推去，同时对另外两个小丫头道：“还不快滚，想死嘛！” 两个小丫头烫的虽然没有春英厉害，但是亦伤得不清，本也想冲上去，听得顾欣悦那特意加重的五少爷，身子不觉打了一个哆嗦，忙往外面跑去。 第4章 老太君 第4章老太君 文竹推了人出去，不一会，外面便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有春英的大叫，有婆子的询问，最后是文竹一句话让外面安静了下来。 “国公爷去了，可五公子还在呢！” 国公爷吗？ 脑中里突然冒出了几个画面，顾欣悦不觉轻声吟出了父亲二字。 “姑娘。”文竹正掀帘进来，听得她的呢喃声轻唤了一声。 顾欣悦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还有粥嘛？” “已经让人去拿了，奴婢先收拾一下。”文竹低着头，拿了帕子擦干净床边的残渍，同时让随后进来的婆子将地上也清理干净。 顾欣悦等一直盯着文竹，等那婆子走了，方悠悠然的对已经冒了一额头细汗的文竹道：“我这个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我好，对我坏，都是一样。” 文竹一愣，抬头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已经躺了下去，将被子胡乱拉上，头发一顿乱揉，神色疲懒的道：“我被那些丫鬟气着了，又昏了过去，恩，我已经昏了！” 呃……文竹愣愣的看着她闭起了双眼，好似真的昏了过去的模样，心里还在想着她刚才那句话，就听得院子外面响起一阵喧哗，有人叫道：“老太君，二太太。” 文竹一怔，回头看了看外面，忙将床沿上的碎片对床头聚拢了一下，做成慌乱模样，然后低声叫道：“六姑娘，六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六丫头怎么了？” 苍老的声音随着一下一下拐杖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响起。 “回老太君，六姑娘刚又昏了过去。” 文竹忙站起身来，弯腰施礼，轻声回道。 门帘掀开，两个丫鬟打头，一个满身素色的老妇人站在了门口。 虽然闭着眼睛，顾欣悦也可以感觉到那老妇人身上带着的满身戾气。 “昏了？刚才不还有力气拿粥罐砸人家的头嘛？” 老妇人声音冷冽，带了阴森森的凉意。 “回禀老太君，先前春英对姑娘胡言乱语，语气中对国公爷很是不敬，六姑娘刚醒来，一气之下才……许是用多了力，奴婢一直叫都叫不醒。”一边从眼角偷瞅床上的顾欣悦，文竹断断续续的道。 对国公爷不敬？老妇人的脸色更冷，淡淡的道：“如此，那也不用给她治了，老二媳妇，卖了。” 老妇人身后的中年贵妇应了一声。 “你们出去。” 老妇人一声令下，文竹和其他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了老妇人和那中年贵妇在里面。 脚步声远离之后，屋子里的温度突然一下降了下来。 顾欣悦只觉得一层阴冷的寒意从门口那边传了过来，盯在了她的身上。 就如同，被一条眼镜王蛇盯上一般。 听先前那些人的称呼，她，便是老太君？ * 苍白的小脸，稀疏的眉毛，一头长发散落在枕头之上，上好橡木做的雕花大床上，那小小的人儿陷在被褥里面就好似看不到一般。 “我瞧着，六丫头这样子……”二夫人薛氏站在顾老太君身后，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轻声道了半句后便捂着嘴住了声，只是嘴角翘了一下。 顾老太君斜瞟了她一眼，道：“如今外面也安定了，你要老二出面，去找个太医来给六丫头看下。” 薛氏的眉头不觉一挑，带了些惊讶的道：“要找太医？” 缓缓向床边走去，顾老太君瞪着顾欣悦那苍白瘦小的面容，轻声道：“便是六丫头因为伤心父亲去世，也要让太医知道。” 从而上达天听。 薛氏愣了一下转而便懂了。 顾和魁死了，这国公府就还是她们的天下，要让六丫头什么时候死都可以，但却不能选在这个时候。 这时候新帝刚刚登基，顾和魁还是为了救新帝死的，顾和魁的嫡女就这么死了，新帝一定不肯干休。 但是由太医先来看病，上报一个六丫头伤心过度身体极度虚弱，这样，过段时间，六丫头重病而亡，也就没人会说什么。 便是那女人回到京城，也找不到他们国公府一点麻烦。 “是，我这就让老爷去找太医。”薛氏唇角带笑，转身就走。 顾老太君坐在了床边椅子上，阴森森的盯着床上的小丫头，声音极为阴冷的道：“你怎么还没有死？魁儿都死了，你却这么命大，你这个扫把星，跟你那下贱的娘一样！” 顾欣悦一动不动，心底却慢慢泛起了一丝凉意。 唇角勾起阴冷的笑意，顾老太君敲了一下龙头拐杖，一个婆子悄然走了进来，垂手道：“老太君。” 阴笑一声，顾老太君沉声道：“去我库房里，将那老参带过来，熬给六丫头吃。” “老太君！那老参可是上了年头，救命的好物啊！那是国公爷特意寻了回来给您的。”婆子大惊，轻声道。 顾老太君阴阴的笑了一声：“自然是救命的好物！不过，要在太医来之前全部炖了给六丫头吃。” 婆子愣了一下，被顾老太君一抬眸激得身子一抖，忙躬身一礼，向屋外走去。 视线在婆子急匆匆出去后落下的门帘上停顿了一下，顾老太君的唇讥诮的勾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那苍白不够一巴掌大的小脸上。 百年人参的确是救命之物，但是也要看量，如今这丫头身体虚成这样，那么大量的补药下去，反而会成为毒药。 只是，她便是被补死了，也无人能说顾家什么话。 为了救她，她这个祖母可是连自个的救命之物都贡献出来了，谁还敢说顾府对六姑娘不好？ 便是那个女人回来，也只有感谢她的份！ 顾老太君直盯着顾欣悦，那眼中的恨意好似想穿过顾欣悦的脸看向另外一个人。 那森冷的寒意，让顾欣悦被褥底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么大的敌意！ 这么强烈的恨意！ 顾欣悦全身戒备，准备积攒力量随时反抗，就听得脚步声响，屋子里一下进来了好几个人。 “母亲，寒哥儿回来了，带回了大哥的棺木。” “魁儿！” 第5章 回门 第5章回门 关闭了十日的顾府大门大开，白幡飘扬，哀声一片。 放置了檀木棺木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两队腰间系了白带的着盔兵士静默立在了巷子中。 站在马车边上，是一个身形挺拔如标枪，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沉寂的少年，红色的战甲上依然带着血渍，映衬得头上和腰间绑着的白布，雪白刺目。 风呜咽着吹过，一片萧索之色。 顾家二爷顾和荆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将眼底的激动得意压了下去，换上了满脸悲戚之色。 从门里快步跑出，顾和荆直扑上了棺木，哭叫道：“大哥！大哥！你怎么能就这样去了呢！若早知道十年前那一别便是永诀，我……” 顾陌寒扫了一眼顾和荆，视线微微在他面上停了一下，转过了头去，冷冷的打断他道：“二叔，父亲是为了救圣上而死。” 顾和荆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嗓子里。 “二叔，父亲，可以进去了吗？”顾陌寒懒得去看顾和荆那蠢样，也不等他回答，便扬起了手。 顾和魁的死讯前日就已经传了回来，今日他扶棺而回，也事先派人通知了顾府，可是，他都已经到了门口，大门居然还没开。 顾府…… 顾陌寒一抬手，两队士兵里便走出了七个身形魁梧之人，和顾陌寒一起，低吼了一声，用力将那棺木抬了起来。 顾和荆退了一步，看着顾陌寒的背影眼睛里闪了一闪，又赶紧抢前几步，走在了棺木前，大声道：“大哥回来了。” * 定国公是开国之时封的一等公，府邸占地很大，前堂也很是雄伟宽广，前院和前厅都已经挂上白幡等物，在前厅正中，摆放了一张可以放置棺木的长案。 大喝一声，八人一起发力，将棺木在长案放好，门外便有人点响了鞭炮。 “我的儿！我的儿！”一连串的悲呼从内堂响起，不一会，顾老太君便带了一群人冲了进来。 顾陌寒微微示意了一下，和其他士兵身形往后一退，退至一边，看着顾老太君悲痛欲绝般的扑到了棺木之上。 “大伯！” “大哥！” “伯父！” 随着顾老太君的哭声，那一群人也纷纷哭喊起来。 满堂悲色，闻者伤心。 便是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士也不觉红了眼眶。 顾陌寒神情不动，冷冷的视线从那些人脸上一个个的扫过，与自己心中记得的人一个个的对上后，再度退了几步，将身形隐在了一根廊柱之后，方低声对跟这他一起退下来的亲卫队长秦齐道：“要陈三去六小姐院子里看看。” 秦齐一愣，要一个大男人去后院看女眷？ 当初留下一百人守护院子那是因为特殊时期，后来大局一定，也就马上撤走了，这个时候进去？ 能进得去吗？ 顾陌寒瞟了他一眼，唇角勾了一下。 秦齐悄然退了出去，找了站在外面身形削瘦的陈三道：“将军要你翻墙进去看看六小姐怎样了，记住，别给人发现了。” 陈三摸了一下头，低声道：“被抓住了，将军管保我不？” 秦齐沉声：“探子被抓住应该怎么做的规矩，你忘了？” 陈三顿时脸色一苦，嘀咕了一声，身子对墙上一靠，不一会，便失去了踪迹。 第6章 苏醒 第6章苏醒 院子原来的人除了文竹都跟着老太君走了，整个院子又安静下来。 靠坐在窗边软榻上，顾欣悦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 还没有融合好那超脑便翘辫子，她能完整接收的记忆并不多，都是一些跳跃和零散的画面。 国公爷，祖母，还有先前那两满带敌意而来的少女，依然模糊成了一片。 这里，应该是一个还处于半封建半奴隶社会的原始星球，而原主的出身，本应该是处于非常高级的地位。 但是…… 却活得实在有些可怜。 不说她刚来之时的凄凉模样，只要想想那些丫鬟的做派，再想想那些丫鬟嘴里说的国公府里地位最高的老太君那毫不隐藏的敌意…… “姑娘醒了？” 院子门口响起了带了惊讶的声音，顾欣悦转头看去，一个婆子站在了门口，那声音，应该就是先前老太君吩咐那人。 “许嬷嬷！”见是老太君身边得脸的嬷嬷，正从水房里出来的文竹将手中的水壶一放，快步上前，堆了满脸的笑道：“您怎么来了？” 许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窗户半露出来的人看。 “啊，六姑娘……”文竹凑近许嬷嬷低声道：“刚醒，不过，许是先前气着了，人都有些傻，那床又脏了，我只能让她先在榻上呆着。” 傻了？许嬷嬷的眉头不觉一挑，眯着眼睛看了看顾欣悦，见她小脸一片惨白，神情呆滞，不觉唇角快速的勾了一下。 “这是老太君吩咐送过来的百年人参，”将手中的汤罐递给文竹，许嬷嬷道：“你小心看着，让姑娘全部喝下去。” 百年人参？ 文竹心里咯噔一下，轻声道：“嬷嬷，姑娘现在身体这么虚……” 许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这可是老太君的一片心意，为了六姑娘，连自己的保命老参都拿出来了。” 声音顿了一下，许嬷嬷收回手，往里面走去，道：“算了，我亲自服侍六姑娘好了。” 文竹心里叫了一声苦，却也只能跟在许嬷嬷身后走进了屋子。 * “六姑娘。”见顾欣悦依然傻愣愣的看着外面，许嬷嬷的唇角不觉又是一勾，柔声道：“老太君吩咐，给你炖了老参汤，来，喝下，身子就好了。” 顾欣悦木然转头看着面前这个笑成了一团花眼底却满是冷意的婆子，不觉瞟了一眼婆子身后的文竹。 文竹低下了头。 许嬷嬷将汤罐放在了桌上，揭开盖子，再顺手拿起旁边的碗倒了一碗出来，顺手将罐子里的半根老参也舀到了碗里。 浓郁的老参味道溢了满屋。 顾欣悦的心不觉一动。 这种东西所含的生物能量非常高，但是对于现在这个身体来说，却是过量。 只怕吃了，就会七窍流血，直接爆体而亡。 那个老太君，这是想要她死！ 不过，现在在这身体里的可是她！ 顾欣悦在心里冷冷一笑。 “来，六姑娘，将这参吃了。”许嬷嬷将碗递到顾欣悦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 顾欣悦木然的看了她一眼，动作僵硬的接过碗，一口喝掉了汤后，在许嬷嬷紧盯着的眼睛下，拿起那半根人参，咯吱咯吱的直接咬碎，吞了下去。 许嬷嬷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六姑娘吃了，明日就好了，就能去园子里玩耍了。” 说着，忙不迭的将罐子和碗一收，转身便走。 文竹看了拿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的顾欣悦一眼，微微跺了下脚，亦转身追了出去。 “嬷嬷！”几步追上许嬷嬷，文竹急促的道：“前面是不是还有事忙，文竹跟您一起去。” 那样的半根老参下去，便是一般的身体都受不了，何况是六姑娘那虚弱到极致的身子。 文竹怕她一转身回去，就要面对顾欣悦七窍流血的尸体。 “你说什么呢？”许嬷嬷脚步顿了一下：“你可是老太君特意派过来服侍六姑娘的大丫头，当然要先紧着六姑娘来。” 往正屋那里瞅了一眼，许嬷嬷嘴角带上了阴冷的笑意，道：“老太君连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了六姑娘，便是为了让六姑娘早点好起来，待会要是太医来了，你便如实说便是。不过，六姑娘喝的，可是炖了有三个时辰的老鸡参汤！” 文竹身子猛然打了个冷战，忙低下头去，将眼中的神色掩去。 “听明白了吗？”许嬷嬷喝了一声后，又低声道：“文竹，你在老太君院子里也有几年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过是个三等丫头，你，不想升做大丫头体体面面的出嫁吗？” 咬着唇，文竹躬身一礼，道：“是，文竹明白。” “明白就好！”满意的拍了下文竹，许嬷嬷哼了一声快步向外面走去。 看着许嬷嬷背影消失，文竹在院子愣站了许久，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是不敢再进屋子，转身往水房走去。 别的帮不上了，至少，烧点热水，让六姑娘能有最后一点尊严吧。 她刚进了水房，院子边上的大树便晃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嗖的一声，从墙头飞走。 * 看着那晃动的大树眨巴了下眼睛，顾欣悦扶着软榻往床上挪去。 那东西的能量果然巨大，一下肚，一股炙热之气便从下腹涌了上来，带了灼痛的往四处筋脉而去。 若是不加处理，这细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躺在床上，顾欣悦闭上了眼睛，脑门芯上发出了一点幽光。 精神体的内视下，顾欣悦引导着那些巨大的能量往头部集中，同时分散出身体能够吸收的能量慢慢渗透养护筋脉。 巨大的能量冲击而来，那些已经沉睡的脑细胞猛然被激活。 纷杂的画面蜂拥而出，以极快的速度一幅幅的闪现。 从第一声啼哭，到最后那冰冷的湖水盖过眼眸。 国公爷，长公主，祖母，大房，二房，三房，四房…… 她是定国公顾和魁和安宁公主之女，顾欣悦。 顾欣悦睁眼之时，手腕上的银线发出了一道银光，滴的响了一下后，道：“记忆融合百分之百，生物能量充电成功，重新启动。” 第7章 请脉 第7章请脉 定国公府前院正堂。 “卫大人到！” 门口响起了一声带了惊讶的唱和之声，正堂上的哭声顿时小了一些。 卫大人？顾老太君抹着眼泪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家二爷顾和荆，见他亦是一脸茫然，转头看向顾三爷顾和璋。 “难道，是吏部侍郎卫彤？”顾和璋带了一丝犹豫的道。 先帝驾崩遗命靖王为帝已经三日，靖王却并没有正式登基，而是拿了先帝遗命诏书一家家的清算。 连着三日，也不知道抄了多少家，杀了多少人。 亦是如此，定国公顾和魁的尸体才一直停放在宫中没有送回来，而看顾陌寒身上那些血渍，只怕就是杀完人后便直接进宫扶棺而回。 如今能剩下的，应该都是新帝得用之人。 见不过迟疑一下，顾陌寒已经从廊柱后面走出向大门快步走去，顾和璋忙道：“我去迎一下。” 话音未落，顾和荆已经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 门口袖手站立了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人，一身紫红官袍随风扬起，在他那修长如竹的身形上勾勒出优美的痕迹，让那呆板严肃的三品官袍硬是带出了出尘脱俗之感。 见顾陌寒迎了出去，那年轻人唇角勾出了温润的笑意。 “卫大哥！”顾陌寒的眼中也带起了一丝暖意，抱拳道。 “卫大人？您是？”顾和荆急匆匆的冲上前，将顾陌寒一推，眼睛在年轻人身上的官袍上一扫，疑惑着问道。 卫彤他曾经远远见过一面，记得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 此人却是从未见过。 年轻人眼角对借着顾和荆那一推就势退后的顾寒陌微微一挑，拱手道：“下官卫昭，新领礼部侍郎一职，定国公为国捐躯，靖王爷特命在下前来协助贵府。” 声音微微一顿，卫昭淡淡一笑，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些白幡，道：“如今京城已经开始安定，钦天鑑夜观星象，拟定的登基大典在十日之后。” 声音再度一顿，看着面前顾和荆那压都压不住的期许之色，卫昭唇角笑意深了深，道：“对了，王爷听说老太君和六小姐的身子不好，特命我带了太医前来，要不，先给老太君和六小姐瞧瞧？” 顾和荆先前听到礼部侍郎心头就一跳，再听得说登基之日是十日之后心头更是鼓声如雷。 礼部，除了管礼仪以外，可也管皇帝的封赏，自家大哥不光有带兵从龙之功，更有救驾之功，这新帝的封赏还能少？！ 便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登基不能直接发诏令，这么派人前来也很是说明问题。 正等着卫昭再继续透露呢，卫昭就给来了这么一句。 顾和荆顿时哑了一哑，脑中僵硬之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先前二夫人派人前来传信，说是老太君说的，给六丫头请一个太医。 脑中这么一想，嘴里便道：“是是，老母尚好，只是我那侄女，的确是有些不妥，母亲正吩咐我去请一个太医看看呢。” 卫昭神色不觉微微一变，下意识的便抬眸去看顾陌寒，见顾陌寒冷着脸微微颔首，脚步一转道：“如此，那，江太医，请随我先去看看六小姐。” “卫大人！”顾和璋嘴角抽了一下，赶紧上前几步拉住了卫昭道：“母亲正在里面，卫大人不先见见母亲？六姑娘那里，叫人直接带太医去就好。” 卫昭淡然而笑：“国公爷刚回来，老太君想是伤心，在下就不在这个时候打搅老太君了，陈太医，麻烦您给老太君请个平安脉。” “卫大人！”见卫昭依然往偏院走，顾和璋再度唤了一声。 顾和荆这时候也发觉不对，忙道：“是啊，卫大人，六丫头不过是小小风寒，后院也不好进，卫大人，不如先去见过家母？” 先前说不好，现在又是小小风寒，卫昭眼中笑意带了冷色，眼角瞅向顾陌寒，却不见了顾陌寒的身影，心下不觉微微一动。 * “六姑娘看上去样子很不好，院子里就一个丫头，后来来了个婆子，灌了六姑娘一碗浓浓的人参汤，还跟那丫头说，对外，只说是炖了三个时辰的老鸡参汤，我瞧着，很有些不对。”陈三低而急促的将话说完，便退了下来。 “将军？”秦齐皱着眉头看向了顾陌寒。 顾陌寒转身便进了门，对卫昭道：“卫大哥，江太医，请从这边走。” “寒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见顾陌寒直接无视了自己便要带人走，顾和荆怒喝道。 “顾二爷。”卫昭袍袖轻挥，笑意浅浅的道：“国公爷驻守边疆十年替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又为了救王爷而死，他唯一的嫡女，王爷很是挂心，一再交代我等，要亲眼看见六姑娘安好，君命不可违，还请二爷多担待担待。” “二叔放心，妹妹住的地方，离后门很近，也离后院有些距离，我会带江太医从后门进去，绝不会骚扰到后院女眷。” 顾寒陌语调冰冷的说完，抬脚便走。 卫昭却是扬了下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和荆和顾和璋一眼，和江太医跟在了顾寒陌的后面。 “这！这！”顾和荆跺着脚又急又怒的叫了两字，看向了顾和璋。 顾和璋轻叹了一声，道：“我们先进去跟母亲说一声吧。” 这个时候，只希望那些人没有做出什么来…… 第8章 哥哥 第8章哥哥 那破烂得便是普通住宅都不如的小院出现在眼前之时，卫昭不觉看了顾陌寒一眼。 定国公府里的事很复杂他是知道，前日听得顾陌寒跟顾和魁说话之时，他亦能想象得到那六小姐，只怕不像外面说的那般深受祖母宠爱。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当时，顾和魁为靖王挡了那一剑，临终之时，只求了靖王一件事，对顾陌寒，也只有一句话。 照顾好欣悦，求你！ 顾陌寒唇角抿得死紧，眼中寒意瘆人，察觉到卫昭的目光，回了他一眼，快步走向那个小院。 卫昭轻叹一声，紧跟在了顾陌寒身后，将到院门，便听得后花园里从后院那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一群仆妇正拿了各种家什以吃奶的劲急跑过来。 顾陌寒冷冷的扫了那群丫头婆子一眼，噹的一脚，便踹开了院门，冲了进去。 * 听得门响，文竹从水房探头出来，见是一个浑身盔甲的少年带了满身戾气大步冲了进来，心头顿时一慌，冲出了水房叫道：“你是谁！怎能擅闯……” “我妹妹呢！”顾陌寒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往正房走去。 妹妹？文竹心头一震，猛然想起早先丫鬟们之间说的事。 跟着定国公去往边境十年之久的五公子回来了，一脚就将两丫鬟给踹个半死。 那人，就像从修罗场里出来的凶神恶煞一般。 见顾陌寒已经抬手推门，文竹猛然回过神来叫道：“五少爷！等等！” 顾陌寒回头冷冷的看着她。 文竹顿时哑声。 时间过了不久，她在水房也一直没有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要是五少爷进去正好是顾欣悦发作的时候…… 冷哼一声，顾陌寒噹的一脚将门踢开，大声道：“顾欣悦！妹子！” 妹子？！ 脑袋里刚刚理清楚记忆脉络的顾欣悦猛然打了个激灵，嗖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看向门口。 和直冲进来连门帘都不掀的顾陌寒正正对上了眼。 两人同时呆住。 这就是我那唯一的哥哥？五少爷？ 这就是前日还一副快死模样听说还被喂了过量老参的小丫头！ * 头发依然是枯草状却带了柔顺之意，巴掌大的小脸上浮动着绯红之色，一对杏眼里波光流溢光芒四射，带了红润的嘴唇惊讶的上翘着，圆润的鼻头抽动之时，露出了活波波的俏皮。 顾陌寒不觉倒退了一步，回头看了眼门外。 我没有走错门吧？ “哥？” 看着面前神色冷峻杀气凛然，身上盔甲还带了血色的少年，顾欣悦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小姑娘发出的声音犹豫之中满是忐忑，顾陌寒嗖的一下站直了身体，再度细细的打量坐在床上的小姑娘。 前日见她，她还昏厥着，一片慌乱之中，他只记得那头黄毛和那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无的小脸。 现在一看，那黄毛和脸，倒的确是她。 “你，是我哥？”顾欣悦再度轻声问道。 面前的少年实际年纪并不大，可是那一身冷冽之气却硬生生的给人一种老成之感，而且，这个人，并没有在原主记忆里。 原主记忆里的亲生哥哥，不过是闪过几面小小的如同白面团子一般的稚童。 看这少年的反应，难道，认错了？ “是，我是你五哥。”她小脸之上满是小心忐忑，那神情刺得顾陌寒心底猛然一动。 脸色微暖，顾陌寒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伸手想去抚摸她的头，手到半途，却又握成拳头收了回去。 “亲哥？”顾欣悦盯着他，追问了一句。 这定国公府的公子可不少，原主的堂兄弟们更是好几个。 呃……顾陌寒脸色微微一僵，唇角不觉紧抿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是。” 顾欣悦脑袋里僵了一秒，迅速在记忆里搜索在这个星球遇见亲哥，而且还是到面前为止态度最亲善的亲哥应该有的态度。 装！抱大腿！抱头痛哭！ 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顾欣悦毫不犹豫的从床上往前一扑。 顾陌寒一怔之下赶紧伸手去接，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随后，随着眼泪鼻涕飞溅而来的，便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顾陌寒，僵化了。 第9章 兄妹 第9章兄妹 怀中的小姑娘身形娇弱得连他怀抱都填不满，眼泪鼻涕的直接抹在了他的肩头和脖子上，一头黄毛四散飘飞，还有那魔音般的哭声。 每一样，都让顾陌寒汗毛都炸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却又不能松手让这小家伙掉下去，只能直愣愣的以手臂托着小家伙的小屁股，满脸僵硬的看着屋顶。 心头，却不觉慢慢涌上了点点柔软…… 这身体好软……我身上先前砍人头溅的血还没有洗干净呢……这么伏在盔甲上会不会太硬……哭就哭能不能别把嘴巴凑到我脖子上……那嘴唇还真小真软…… 脑中一片混乱，直到一声隐含笑意的咳嗽声响起，顾陌寒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耳根都不觉一红。 卫昭放下门帘，一手成拳抵在唇边，使劲的将笑意压了下去。 好吧，他和顾陌寒认识了十年，可从来没有见过顾陌寒这种样子，那僵硬无措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啊~ 顾陌寒瞪了他一眼，眼角往头搁在他脖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般的顾欣悦勾了勾，示意卫昭赶紧想办法。 顾欣悦一边哭，一边心里在骂娘。 那老参的力量的确够强，不光激发出了所有的记忆连带着把人工智能那破烂货都给激活，但是这身体太虚，能接受的能量有限，这么大哭，她的能量就快消耗完了！ 你这个亲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傻愣着，好歹你说说话哄哄我，我就可以不哭，然后和你亲亲热热的叙衷肠了啊！ 可没人出声，她也不能自顾自的就不哭，只能用更大的力气继续嚎：“亲哥哎！我的亲哥哎！” 想想气不过，一边嚎一边将眼泪鼻涕往他的脖子上抹。 卫昭憋着笑从顾陌寒脸上将视线移下之时，就正正瞧见那小姑娘眼中闪过不忿和狡黠，一边干嚎着，一边故意将自个那鼻涕抹了顾陌寒满脖子。 一时惊愣住，忘记了说话。 被顾陌寒拿杀人般的眼光瞪了三次之后，才轻咳一声，柔声唤道：“六姑娘！” 有人出声，顾欣悦立马不嚎了，可是收得急了，喉咙里的肌肉没有反应过来，立时打了几个嗝出来，让她那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你哥（嗝）……是个（嗝）……贼（谁）？” 她抬起了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全部是泪痕，一双杏眼水光凌凌，连说话的声音都娇弱可爱，却掩不住她眼底里那一抹俏皮，卫昭噗嗤一声笑道：“你哥才是贼，我不是，我是好人，是好哥哥，来，好妹子，叫声昭哥哥来听。” 呃…… 顾欣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顾陌寒咬着牙冷飕飕的叫道：“卫昭！” 卫昭笑意一收，顿时换了一脸君子正色，道：“六姑娘，听闻你身体不好，你哥特意请了太医前来，你看……” 咱们坐下来让太医看看？ 太医？医？医生？ 顾欣悦脑袋里转悠了一下，转头去看顾陌寒。 从头到尾，这个亲哥可一直没有出声，除了刚才喝卫昭那一下。 顾陌寒将她放回床上，拍了拍她那紧抓着自己肩头盔甲上狮头的那只手，柔声道：“你先躺好，再给太医看看。” 顾欣悦眼珠在他和那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之间转悠了一下，乖乖的躺回了床上。 将被角都给顾欣悦压好，只留了她手在外面，视线在那瘦得只剩了一根骨头好似随时都会碎掉的手腕上停了一会，顾寒陌紧抿着嘴唇站直了身子，对卫昭微微颔首。 卫昭这才走出门，对站在外面的江太医道：“江太医，请。” 那些仆妇已经跑到了院子门口，见江太医欲进去，一个领头的婆子叫道：“大人等等，先等我们……” “等你们什么？”顾陌寒站在了门口，满脸冷峻肃杀之意，那凛然戾气，让目不斜视往里走的江太医都不觉颤了一颤，然后赶紧的跟着卫昭走了进去。 “五少爷！这于礼不合！”一个婆子大着胆子叫道。 “礼？”顾陌寒冷哼一声，视线向缩在人群后面，却明显是带头的那人看了一眼，转回到那婆子身上，冷声道：“国公嫡女，得了重病，院子里却不过一个丫头，我倒想去问问祖母，这是什么礼？或者说，国公府里，便是这样容忍轻视主子，放任主子重病也不管的奴婢吗？” 婆子一下哑了声，身子都因为顾陌寒那杀人般的目光而抖了一抖，往后退了三步。 看着那只是站在门口，凌然气势便如同大山一般压迫过来的少年，一群丫头婆子谁也不敢动，在后面的几人，便往许嬷嬷身上看去。 许嬷嬷一脑门芯的汗。 老太君听得二爷和三爷说，新帝派来的人带着太医直接跟着顾陌寒去往六姑娘院子，便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前厅里是一顿大乱。 还是三夫人吴氏提了一句后院总要派人前去，二夫人才让她赶紧带人过来布置。 总不能让人看见六姑娘院子里只有一个丫鬟！ 想起这时候应该正是顾欣悦发作的时候，她心里更是着急，这要是让太医看出了端倪，顾府不说会怎样，她一条老命是肯定没有的。 可是，谁知道顾陌寒的脚程居然这么快，她们紧赶慢赶的，还是让他们先进了院子。 走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四岁稚童，十多年没有回来了，他怎么就这么精确的找到路了呢！ 现在怎么办？ 第10章 虚弱 第10章虚弱 卫昭瞅了眼外面，唇角一勾，放下了门帘，引着江太医进了屋子。 院子简陋，屋子破旧，那小姑娘躺在床上一副落魄样子，而且，连高门贵女看病应该有的纱帘也没有…… 江太医低垂了眼帘，一概不视的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伸出三指，搭在了那瘦骨嶙峋的手腕上。 顾欣悦本是闭着眼睛，察觉到手腕上搭上了什么，便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低垂着头，眼睛微闭的白胡子老头。 瞅了两眼之后，又将视线移到了他放在自己手腕之上的三根手指。 三根手指两根在上，一根在下，沿着她的经脉摸索了一下，便发出了轻微的敲击，又或重或轻的按压在那脉门之上。 眼睛眨巴了一下，顾欣悦突的想到，这莫不是就是远古时期流行的摸脉？ 听说以前的人类很牛逼，没有任何精密仪器也没有人工智能，靠着手指便能摸出人体经脉的涌动规律，进而查探出身体组织的变化，然后对症下药。 如今亲眼目睹这种绝技，顾欣悦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将那皮都皱了起来的手指死盯着看。 她的眼神太炙热和直接，便是低垂了头，江太医也无法忽视，被盯得那小心肝是一跳一跳，不觉抬头，对着卫昭咳了一声。 卫昭亦轻咳一声，探身，伸出手，将床上的纱帐放了下来。 好吧，那小姑娘的惊诧脸色和那目不转睛的模样实在有趣，让他都忘记了这茬。 虽然这小姑娘瘦弱纤细看上去不过八九岁模样，好像，实际上她也已经十四岁了。 便是江太医年已五十出头，这么看着，也的确不妥。 大大的不妥啊！ 纱帐隔绝了那逼人的目光，江太医亦定下心来，细细探脉之后，轻叹了一口气，收回来手，从随身医箱里拿出纸墨。 “姑娘前几日应该是落过水，受了大寒，又没有好生调理，所以现在身子很虚，”江太医一边书写一边道：“此时，只益温补，我开些调养方子。” 眼角瞅到门帘动了动，江太医抬头，看了从掀起的门帘缝里看过来的顾陌寒一眼，又低头道：“姑娘的身子，不宜大补，这种上了年头的老参，还是不用为好，这次用了，虽然说是补回了一些，但是姑娘的身体本只是阴寒，现在却是阴寒加旺火，若是……” 江太医话未说完，意思却是大家都明白。 将方子递给卫昭，江太医施礼道：“这个先吃着，若是好转，三日后我再来。” 卫昭眉头挑了挑，不觉往那纱帐里面看了一眼。 江太医本就是靖王在宫里的人，绝对不会瞎说，那话里的意思是，如果不小心，这丫头随时会死翘翘？ 那活波的调皮模样和那中气不知道多足的假哭，也不过是假象？ 眼底深了一深，卫昭引了江太医出去，见外面那群婆子虽然被顾陌寒的杀气逼退到了院子外面，却唯唯诺诺的不敢散去，唇角便是一勾。 “阿寒，我先送江太医回去。”稍微凑近些顾陌寒，卫昭低声道：“要不要我问姐姐要几个丫鬟过来？” 卫昭的姐姐…… 顾陌寒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道：“不用，这个时候，不要节外生枝，没关系，我住这里好了。” 卫昭的眉头顿时一挑，惊道：“你住？” 顾陌寒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凉凉的道：“我是她亲哥！” 特意在亲上面加重了语气。 “呃……”卫昭神色古怪，盯着他半晌，道：“你知道就好。” 亲你个头…毛血缘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顾和魁儿子了！ 顾陌寒从他手里拽过药方，冷冷的道：“江太医已经走了！” 咦！卫昭回头，见江太医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对顾陌寒挥挥手，抬脚追了上去。 “卫大人！卫大人！” 远远的，顾和璋的声音响起，沿着后花园的小径，一众男人也跑了过来。 卫昭和江老太医的脚步更快了。 先回去找皇上拿主意先！ 第11章 洗澡 第11章洗澡 眼见那群人追着卫昭而去，顾陌寒眼中冷意更深，指着萎缩在墙角的文竹道：“你！过来！” 啊？文竹四下看看，那些婆子丫鬟退得更远，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姑娘出了汗，你去烧水帮姑娘洗洗。”顾陌寒冷然道。 先前被那丫头扑上来，虽然处于僵化状态，他依然可以感觉到那丫头浑身都被汗湿了。 想来，便是江太医说的，因为那老参让她身体燥热以至于出了很多虚汗的缘故。 若是他不来，就这么丢着那丫头在这里，只怕不用多久，那丫头便再也不能这么抱着他哭了。 那么柔软娇弱的小人儿…… “寒哥儿！” 追不到卫昭，顾和璋半途中便打转，往院子而来，远远的便叫道。 老太君昏厥过去他也慌了神，直到老太君在陈太医针刺之下醒转，怒吼着让他们快点接待上使，才想起卫昭可是受新帝之命而来，可他们就这么丢了他，一个人都没跟上。 急匆匆的赶过来，那卫昭却已经撒蹄子一溜烟的跑了，这么看，口风是肯定探不到了。 他可不像顾和荆那么蠢，还在使劲的追，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六姑娘不能出事。 只要不出事，一切都好圆过去。 要是出事了…… 我的个娘哎，您可千万别做这种事啊！ 顾陌寒看着顾和璋跑进院子，直到离了几步之远，方拱手道：“三叔。” 顾和璋停住了脚步，站得里顾陌寒有几步距离（他不敢靠近），探头往屋子里看了看，道：“六丫头，可还好？” “太医说妹妹身体很是虚弱，需要好生调养。”顾陌寒语气平直的道：“王爷许了我几天假，正好也需要我们兄妹一起守灵，麻烦三叔跟祖母说声，这几天，我和妹妹住一块便行，不需要另外收拾地方了。” 顾和璋一愣，下意识的便道：“这怎么行，虽然你们是兄妹，可是已经这么大了……” “三叔。”顾陌寒冷冷的打断了顾和璋的话：“待京城大局一定，侄子只怕又要远赴边关，能陪妹子的时间也不多，三叔心善，又是个识大局的，还请三叔在祖母面前多说几句，允了侄儿的心愿。” 远赴边关？顾和璋的心头不觉一挑，抬眸正视起面前这个少年。 少年并未完全长开，可是身高已经超过他，五官深邃俊美，若不是那身染血的盔甲和浑身煞气，其实是个很美貌的男人，不像他父亲顾和魁，反而像了他母亲杜姨娘。 是了，庶子不能承爵，可是，他也是嫡子不是？ 二哥只想着那爵位是铁定落在他头上，可是，若是讨了新帝的欢心，他这个嫡子也可以承爵！ “哎，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母亲说说，你们两兄妹也是，算起来，只怕有十二年未见了，多相处相处也好。”顾和璋叹了一口气，道：“对了，其实，六丫头先前不住这里，只因为她当时落水之后母亲请了大师来看，大师说，是有煞气冲撞六丫头，府里只有这里能避开那煞气，虽然心痛，可是为了六丫头的安全，母亲也只能忍痛让六丫头搬到了这里，还拨了自个身边的丫头婆子来照顾六丫头，既然你要一起，不如，还是搬回原处？” 搬回原处？搬回去，便不是煞气冲撞了？ 顾陌寒淡淡一笑：“那倒不需要如此麻烦，这些时日，我和妹妹都需要守灵，三叔在前院找个地方安置我们兄妹便是。” “好说好说，我这就去禀告母亲。” 顾和璋连声道好后转身便走，走至门前，对许嬷嬷使了个眼色，带了人走。 直到院子前的人散去，顾陌寒方招了招手。 陈三从墙头吱溜一下滑了下来，跑至顾陌寒身边道：“将军？” “按照这个去抓药，要秦齐他们准备准备，这几日，国公爷丧事之时，我们住这里。”顾陌寒将药方对他一递，道。 “啊？”陈三接过药方抓了抓头，道：“住这？” 您先前不还说，要住回宫里去？ 顾陌寒冷冷抬眸看了他一眼，陈三立马转身，吱溜一下，又窜上了墙头。 “洗澡？可以洗澡？”顾欣悦满脸喜悦的看着文竹道。 来了这里三天，也就文竹帮她擦擦脸和身子，从来没人提起洗澡，最开始那两天，她还以为这个原始星球和某些一年才洗一次澡的地方一样。 可让她憋屈死了。 现在听文竹一说，再搜索下记忆，原来这里洗澡还是很平常的，原身还住在大房里自己的院子之时，亦是天天会洗的。 “快快快！”顾欣悦撩起被子便要下床，喜滋滋的道：“咱们去哪洗？” 话音未落，正对上脸上神色很是有些奇怪的顾陌寒。 到底，这丫头过的是什么日子？便是连洗个澡都能兴奋激动成这样？ 难道，顾府不光克扣了她的日常，便是连水都克扣了她的？ 见顾陌寒眼底冷光闪过，那脸色很是阴沉，顾欣悦拍了下头道：“对了，长兄为大，要不，亲哥你先洗？” 忘记了，记忆里这个世界讲究长幼有序，而且，看顾陌寒那样子，也的确比自个脏。 呃…… 他身上除了那些可疑物体和一身酸臭味，还有她抹了一脖子的鼻涕和眼泪。 刚这么一想，顾陌寒便抬手摸向了脖子，顾欣悦的小眼神顿时抽了一抽。 小丫头视线都开始游离，鼻子微皱起了可爱的皱褶，好似现在才嫌弃他满身鲜血一身酸臭。 心头一软，顾陌寒不觉莞尔，恰若春风化冰，细雨轻拂春花开遍，一时容光大盛，几若让人挪不开眼。 顾欣悦一时看愣了眼，刚欲再细看，顾陌寒已经恢复成了那冰块一般的面容，道：“无事，妹妹你先，我去帮你提水。” 说着，已经转身离去。 这个哥，还真的挺好看，托着下巴看着顾陌寒的背影，顾欣悦心中暗爽，按照这遗传基因，等自己好吃好睡恢复后，这身体也能是个大美人！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皱着眉头搜索了下记忆，顾欣悦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庶子庶子，她们一直说五少爷是庶子！ 顾陌寒是杜姨娘生的，跟她不是一个妈啊！ 第12章 心思 第12章心思 前厅正院。 顾老太君斜靠在软榻之上，捂着胸口一个劲的喘气。 “母亲……”薛氏捧了一杯参茶小心的递给顾老太君，轻声道：“您先喝口茶，消消气。” 顾老太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薛氏低下了头，却是不敢动，只将那茶碗举高了一些。 心里却是不甘。 要她喊二老爷去找太医的是顾老太君，二老爷说那话，不也是按照顾老太君的吩咐说的？ 虽然说说话的场合不大对，但是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六丫头的确是病得厉害，再说，她也已经吩咐那些下人，只说，六姑娘上次落水中了邪，大师说要避到那院子才能挡灾，太医便是过去看了又怎样，也不能说她们什么。 想了想，薛氏低声道：“母亲，虽说寒哥儿是六丫头的哥哥，但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带着外人前去，也太……” 啪的一声，顾老太君抓起她手上的茶碗直接砸地上，怒道：“那是谁给了他借口去的？那又是谁连挡都挡不住的！这么多年的家，你是白管了嘛！” 薛氏顿时红了眼睛，委屈的退了一步。 她管的是后院，前院向来是男人的天地，那些外面的管事挡不住，这也怨她？ “母亲。”顾和璋走进来，正听得那茶碗破碎的声音，忙急走几步道：“母亲息怒，身体要紧。” “如何！”顾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六丫头无事，只是身体比较虚，卫大人说，他先送江太医回去。”一边说一边看着顾老太君的脸色，顾和璋轻声道：“母亲不用太过担心，我亦和他们说了，是为了避开煞气，所以才让六丫头暂时避开，过两日，便可以搬回原来的院子。” “搬回原来院子？”薛氏不觉轻叫了一声。 定国公府最好的院子自然是主院，现在顾老太君住着，随后便是大房所在的灵台院，那院子，她已经眼红许久，这两日，虽然忙着打理丧事，她也没忘记要人去收拾灵台院。 就想着，等顾和魁的丧事一过，自家老爷承爵的圣旨也就下了，那灵台院，自然也就是自个的了。 现在要六姑娘搬回去，那…… 当没听见薛氏的话，顾和璋道：“母亲，刚寒哥儿也说了，等大哥丧事一过，他便会回去边关。” 顾老太君的眼皮猛然一挑，定定的看向了顾和璋。 “母亲，靖王从来没有见过六丫头，便是挂了个舅舅的名义，又能有多少感情？但是皇家颜面不能失啊。”顾和璋轻声说着，语气中带了一些语重心长。 抿着唇思忖半晌，顾老太君将身子往后一靠，唇角带出阴冷之色，淡淡的道：“六丫头既然没事，便先去给魁儿守灵吧，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是不是都卖掉了？从我院子里挑几个好的，以后便跟着六丫头了，你们也瞧着点，再不能让六丫头还跟以前一样粗俗无状，连游个湖都能自个掉水里去。” 薛氏还在愣神之中，三夫人吴氏已经道：“是！” 第13章 洗澡 第13章洗澡 桶是上好的香柏木所制，水质酸碱度正好，水温亦是恰好。 虽然完全偏离了她设定的路线，但是能从黑洞粒子风暴里让精神体逃出来，而且还安全合体，这就很让人欣慰了。 至于原身记忆里所体现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有那被人欺负的地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可不是原主那包子性子，敢惹她的，就要做好被她痛扁回去的机会！ 唇角微微一勾，顾欣悦舒舒服服的靠在木桶上的扶头，将身子都浸在了水里，很是惬意的吁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有了地位非常不错父母，虽然一个死了，一个便是原主记忆里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 她还有了一个看上去很牛逼的哥，虽然只同了一半血脉。 从原主记忆里可以知道，这个地方的等级观念和男女观念还是比较保守的。 可是这位哥却能带着男人和太医直接闯到后院…… 不说他的地位怎样，光这个勇气，就要好好巴结巴结。 想来，有这个哥在前面挡住，她也能过好在这里的日子，直到可以离开这里。 抬起手腕，顾欣悦轻轻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银线。 当初买这玩意，可是花掉了她大半的积蓄，以至于宇宙舰的维修费用被扣减了一半，空间跳跃器本该保修都没有去，结果在被追杀逃跑之时，那跳跃器便出了问题，直接给她跳到黑洞里去了，然后又遇见粒子风暴…… 好吧，也亏得有这家伙，她才能以精神体脱离逃了出来，安全的，再度拥有了肉体。 虽然是……这样的肉体…… 嫌弃的看了一眼沉没在水中都激不起水花的身体，顾欣悦弹了一下银线。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第一要务，是能活下去，第二要务，是长肉！ 银线猛然抖动了一下，发出了一点银光后又暗淡下去。 顾欣悦的脑门上不觉挂上了一条黑线。 好吧，还有一个要务，让这超脑能恢复正常！ 她想离开这里，还得靠这家伙才行啊！ * “姑娘？”见顾欣悦坐在水桶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脸上神情变化多端，文竹小声的唤了一声。 “啊？”顾欣悦将手对水里一放，抬头应了一声。 “还要加点热水吗？”文竹将一壶热水放置在了一边，轻声问道。 “不用，现在刚刚好。”顾欣悦笑着道了一句，转头看了看，问道：“我哥呢？” 文竹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低声道：“五少爷说，他在水房清洗下。” 清洗下？顾欣悦恍然：“在水房洗澡？” “嗯。”文竹点点头，见顾欣悦哦了一声，便继续泡水里没有反应，不觉微微扬了下眉头。 五少爷这架势，就是要在这里住下了啊！ 虽然是兄妹，可是并不是嫡亲的兄妹，不过是一个庶兄，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传出去，六姑娘的名声就没了啊。 怎么，好似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怎么了？”见文竹神色不对，顾欣悦问道。 难不成我又做错了？对哦，长幼有序，哪有妹妹在这暖和的屋子里面洗，反而让哥哥在那柴房洗（她先前无聊看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全部摸清楚院子结构了）的道理？ 而且，这里还是用柴火烧水，烧一次得好长时间，先前那亲哥直接将两桶水都给拎到这厢房里，那应该是没有热水了。 这大冷天的，让兄长在柴房洗澡不说，还用的是冷水！ 顾欣悦猛然一个激灵，在她看到的记忆里，好似有一次，原主不小心弄脏了二房堂兄的衣服，结果不光被堂兄骂，还被祖母罚去抄书，连饭都没有吃。 嗖的一下，顾欣悦从水里站了起来。 她倒不怕抄书什么的，可是好不容易来了个挡刀的，可千万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得罪了！ “姑娘你……”文竹惊讶的看着顾欣悦快速的从水桶里窜出来，手忙脚乱的将旁边放置的干净衣服对身上罩。 “哎呀，你怎么不提醒我，怎么能让哥哥洗冷水呢？这水我刚洗，还没脏，得赶紧让哥哥来泡泡去去寒气才行。”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和那些繁杂的衣物打仗。 虽然记忆里是有原主穿衣服的镜头，但是那时候原主也是有丫头伺候的，她也就看个大概，并不知道具体怎么穿，这一着急，顿时穿成不伦不类。 文竹惊讶得瞪着眼睛看着她，直到顾欣悦将腰带打了个死结便冲了出去，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叫一声，忙起身追了出去。 * 小院破旧，屋子也不多，除了两间正房和两间厢房以外，就一个只能烧水的水房，还有一间柴房。 水房的门半掩着，几道水流从里面流了出来，浸了满地的水渍。 “哥！” 顾欣悦本欲在门外站住，可是她跑得太急，身上的衣带又没有系好，脚被那穿得乱七八糟的长裙一绊，便在那浸透了水的泥地上一滑，刚叫了一身，人便直接冲向了水房，那哥字便变成了：“啊……啊……啊……” 顾陌寒正举着水桶往身上浇水，先听得一声哥便是一愣，随后那哥转成了惨叫之声，立时便将水桶一丢，拉开了门。 然后，一个小身影便以前仰后抑的奇怪姿势直接撞了上来，那小额头，正对着水房门的硬木门框。 来不及思考，顾陌寒探手便将那小家伙给捞了起来。 然后便听得文竹大叫六姑娘。 顾陌寒眼睛一深，在文竹冲出房门之前，嗖的一下退回了水房，顺手，还将房门给关上。 一低头，就对上了顾欣悦那精光闪亮的眼睛。 顾欣悦：哇！这身手！这反应能力！ 顾陌寒：靠！我没穿衣服啊！ 第14章 怜惜 第14章怜惜 脸颊一下涨得通红，顾陌寒不觉怒道：“你！” 察觉到顾陌寒那怒气不小，顾欣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再厉害，要是这大腿不给自己抱了，那也是白瞎啊！ 眼珠一转，眼里顿时涌起了水光，顾欣悦低着头抽泣着道：“哥你别生气，我先前掉到水里烧了好些天，脑袋都有些烧坏掉了，我不是故意忘记的！那水，那水还是热的，我没有泡多久的，你赶紧去泡泡，要不，我来给你烧水？” 小姑娘低垂着头，一头黄毛也耷拉下来，连耳朵都耷拉下来，语气又弱又小心，还带了隐隐的伤心。 顾陌寒一腔怒火顿时散了个干净，再一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便明白了。 敢情这小家伙是怕自己洗冷水，所以才着急的冲出来要自己进去泡热水。 着急得，连衣服都穿成这样…… 一念至此，心头不觉一暖，顾陌寒柔和了面色，将顾欣悦对旁边椅子上一放，将她穿错了的上衣对她脸上一罩，低喝一声：“不准动！” 便快速的将自己的衣物穿了起来。 他并没有带衣服回来，只是想着自己身上血腥味和汗味太重所以先冲洗一下，现在，也不过是将原来的衣服穿上。 便是那衣服上依然有血渍和汗臭，他也顾不上了。 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欣悦估计顾陌寒是在穿衣服，不觉小声的道：“哥，你还是去泡泡吧，冬日，洗冷水不好。” “无事，我习惯了。”顾陌寒将腰带扣好，带了淡笑道。 他在边关十二年，十岁便跟着边关罗大将军上战场，冰霜风寒见识得多，京城现在已经是春季，现在的冷水对他并不算什么。 可是，对这么单薄瘦小的顾欣悦来说，却是可以致命的。 眼神猛然一凛，顾陌寒看着顾欣悦道：“你怎么掉到湖里去的？” 怎么掉的？顾欣悦的唇角不觉撇了一下。 记忆里，是二房的嫡女顾四娘喊原身去湖边玩，可是等原身到湖边的时候，却一个人不见，等了一个时辰原身往回走之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当时湖边路滑，一时不觉，便滑落了下去。”顾欣悦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又伸出手比划道：“就像刚才那般，可是，那时候没有哥在，所以我就冲湖里去了。” 顾陌寒默默的看了她一会，看着她那故作无事的神情，心底突的泛起了一丝酸痛。 伸手揉了揉她那罩了衣服的头，顾陌寒柔声道：“以后小心些，别再这么莽撞了。” “我不会的，我就刚才……心急了一下……”顾欣悦越说声音越低，心想，要不是着急怕你因为我不懂规矩而不管我，我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丑！ 不过，也是因为这身体实在是太…… 要是以前，她那里会滑倒！而是直接一个空翻跃上屋顶了！ 好吧，调整下重要性，第一要务是把这个身体给弄好！ 虽然隔了那衣服，顾陌寒也似乎能看到小丫头撅着嘴的样子，唇角不觉悄悄一勾，在听得外面文竹的叫声之后，又沉了下去。 “外面那丫头，是一直跟着你的吗？” “啊？你说文竹？”顾欣悦也听到了文竹在外面大声叫着六姑娘，眉头不觉一皱道：“不是，我的丫头，听她们说都被老太君给发配了，这个是老太君院子里的，这些日子，也就她对我好点。” “如此……”顾陌寒顿了一下，没再说话，将顾欣悦头上的衣服拿下来，给她把衣服捋顺了一些，忍不住又轻揉了一下她的头。 转身开门出去。 * “六……”只叫了一个字，文竹便哑了声，看着衣衫整齐缓缓走出的顾陌寒，不觉悄悄退了一步。 “你叫文竹？”顾陌寒盯着她，冷冷的问道。 “是。”眼睛在顾陌寒身上快速打量了一下，文竹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这样子，五公子还没来得及脱衣服，虽然六姑娘有那么一点衣衫不整，倒也不算大事。 否则，不说六姑娘的名声没了，她这个丫鬟也是拖出去打死的命。 “你是老太君院子里的？”顾陌寒问道。 “是。”文竹刚答了一声，猛然感觉对面少年身上发出了凌厉如刀的气息，不觉一顿，身子再度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是我的丫鬟了！”顾欣悦跳下椅子急急的跑出来，道：“是不是文竹？” 文竹一愣，抬眸瞅了眼顾陌寒那如同寒冰一样的面容，又见顾欣悦不断的眨眼睛，心中一动，对地上一跪，道：“是，奴婢现在是六姑娘的人。” “哥！”顾欣悦抬头唤了一声。 呃，这个时候才发现，自个这身体和顾陌寒比起来真真是差距太大，居然连他的胸口都没有到！ 记忆中，原身跟哥哥的年龄差距，好像不到两岁？ 顾陌寒低头揉了下她的头，对文竹道：“你知道就好，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以后，六姑娘的事也不准对任何人说，你若是一心一意的服侍六姑娘，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若是心有不轨，我顾陌寒也不在乎多杀一人。” 顾陌寒语气淡然，可是那寒意却让文竹的身体抖个不停，不觉磕头道：“文竹不敢有二心！” 顾陌寒轻哼了一声，再度揉了下顾欣悦的头，道：“你再去泡泡，你那身子才要多泡会。” “哦。”顾欣悦应了一声，看看文竹又抬起头看着顾陌寒。 个子相距太大，她的头抬得很高，头发便往脑后垂了下去，露出了光滑的额头和那虽然纤细却修长的脖子，带了一丝血色的小脸上，一对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可是和那时不时抽动一下的圆润鼻头凑在一起，就带出了憨厚可爱之意。 唇角微勾，顾陌寒的脸色不觉柔和下来，转头对文竹道：“起来吧，去，服侍姑娘洗完后，收拾下东西，晚些时候，我来接姑娘去前厅。” “去前厅？”顾欣悦愣了一下问道。 “恩，”声音顿了一下，顾陌寒的声音里带了一些迟疑，看着她道：“父亲去世了，我们，要给父亲守灵。” 去世？守灵？ 顾欣悦脸上带了一丝迷茫。 去世我知道，守灵？ 看着她那样子，顾陌寒心里喟叹一声，将她轻轻一推道：“去收拾收拾吧。” 说着，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那么小就分开，十二年未见，感情毕竟是生疏了啊…… * 待顾陌寒的身影都不见，顾欣悦总算从记忆里找到了守灵的意思。 那意思，是要一直跪着嘛！ 连跪七天！ 第15章 父亲 第15章父亲 前厅布置成了灵堂，偏厅做了会客区域，前院的后偏院，便被划给了顾陌寒顾欣悦两人做了休息之地。 过了刚露了春意的后花园，从前后院的巷道间穿过，青砖碧瓦，绿柳周垂，再走过抄手游廊，眼前便是一座雕梁画栋的院落。 五间抱厦上悬着“棠棣”两字。 顾欣悦的脚步微微一顿，提起了裙角，在前面婆子回头看过来之时，抬起脚，迈过了门槛。 澡还没洗完，一群婆子丫头便到了上院，说是奉老太君之令，迎她到前院守灵。 见那领头的是记忆中老太君身边最得用的陈嬷嬷，她便也没有拖延，穿好了衣服便跟了过来。 顾陌寒先也说了，会接她到前面守灵，想来有顾陌寒在，应该不会有事。 那可是，连威胁收拢丫头之事都帮她做了的……亲哥！ 一路走过来，顾欣悦才想明白先前那和太医在一起的男子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意思，那种怜悯和不可置信…… 那甬路相衔连绵成一片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建筑，那便是冬季依然冒了绿色，满架的蔷薇宝象的花园，那点缀着山石波光潋滟的内湖。 无一不体现出这定国公府的富贵。 可是她刚醒之时，原身却无声无息的独自躺在那个破院子里。 从在这个身体醒来，顾欣悦第一次，产生了恨意。 * “妹妹！” 听得一声唤，顾欣悦收敛住神色，转头看去，见顾陌寒正匆匆从前头游廊上赶了过来，手在游廊栏杆上一撑，人便跃过栏杆，直接穿过小花园到了门口。 看了一眼那些跟在顾欣悦身后的人，视线转到了顾欣悦的头上，顾陌寒眉头不觉紧皱了一下。 小姑娘湿漉漉的头发挽成了双角，只用一条白色缎带绑了，披在脑后的散发也带了森然寒气。 她还在重病之中，这些人，却是连让她擦干净头发的时间都不给她，便这么让她走过来…… 他不那么早便去接她，本就是想等她全部收拾好。 抬头看到了顾陌寒眼中的冷意，顾欣悦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唇角微微一翘，道：“哥哥，我们快进去吧，我要擦头发。” 春寒料峭，湿着头发这么一路吹着寒风走来，若是再不去处理，只怕她都扛不住。 顾陌寒瞪了一眼旁边的婆子，牵起了顾欣悦的手，往里走去。 一道暖流沿着两人相握之处往顾欣悦的手心涌起。 顾欣悦心头不觉一挑，连跟着顾陌寒进去的脚步都带了一些踉跄。 这种，这种生物电能，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小丫头走得跌跌撞撞，顾陌寒不解的低头。 顾欣悦憨厚一笑，视线在自己的小短腿上一绕，再往顾陌寒那大长腿上一绕。 顾陌寒一愣，随后不觉莞尔，弯腰，一手依然握着她手，一手托住她那小屁股，将她抱了起来，迈开大步往正屋走去。 “五少爷，这于礼不合！”陈嬷嬷上前一步想要阻挡，口里叫道。 顾陌寒已经闪身从她身边掠了过去，只留了一声冰寒至极的冷哼。 陈嬷嬷脊背之上闪过一道冷意，随后又挺直了身子追了上来。 五少爷身上的杀气的确厉害，可是，他毕竟年少，到底是嫩了，现在他在，携着新帝宠爱之势，便是老太君都让了他三分，可是，他终是要回去边关的，等他一走，难道还能带了六姑娘走不成？ 六姑娘不还是得靠着国公府，靠着老太君？ 现在老太君让得多憋屈，日后还在六姑娘身上的就更厉害。 如今这些于礼不合之事，到时候，只要随便流传一两件出去，六姑娘的名声都毁了。 * 院子在顾和璋说给顾陌寒休息之时，顾陌寒就让自己的几个亲兵进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只是没有想到顾欣悦这么快就来，而他自己也正好去前面迎接从宫里回来的卫昭，所以屋子里收拾得并不算整洁。 连炕都没烧，屋子里带了潮湿的凉意。 顾陌寒将顾欣悦放在椅子上，随手便将她头发解了下来，拿过衣架上亲兵刚送进来的自己的外衣，便欲给她擦头发。 “五少爷。”文竹赶紧上前一步道：“奴婢来吧，奴婢带了巾子。” 顾陌寒看了她一眼道：“巾子给我，你们去烧几个炭盆子过来。” “五少爷，六姑娘还没有去跟老太君请安。”陈嬷嬷站在门口，看着顾陌寒从文竹手里接过巾子给顾欣悦擦头，沉声道。 “老太君慈心，定然不会容许重病的亲孙女连头发都没有擦干便这么顶着风走过来。”顾陌寒手中带了热力，将巾子裹住顾欣悦的头一点点的烘干她的头发，眼神都没有给陈嬷嬷一个，淡淡的道：“你们这些刁奴如此歪曲老太君的好意，要是说出去坏了老太君的名声，哼。” 陈嬷嬷脸色不觉一白，心下猛然大颤，脚步便往后面退了两步。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六姑娘的情况，卫昭和太医都看见了，如果再传出这事，那，皇帝对老太君不会怎样，她们这些奴婢却是…… “是，是老奴疏忽了！”陈嬷嬷道了一声，忙转身出去指挥下人先将炕和火盆子烧起来，又偷偷唤了一个丫鬟，去六姑娘原来的院子里将六姑娘的那些厚衣给拿过来。 听得外面陈嬷嬷一叠声的吩咐，顾欣悦唇角微微一勾，抬眸瞟了顾陌寒一眼。 原来，还可以这么说！ 是了，不管那老太婆对自己多大的恨意，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亲祖母，按照这里的规矩，自己晚辈不能对长辈不孝。 但是长辈也不能对晚辈不慈！ 记忆中，老太君可是个很好面子也是个特能装之人，对原身是各种精神折磨多，但是住的是大房的院子，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按照嫡女的份来，便是衣物首饰这些，也没有克扣。 单纯从外表来看，她那个祖母是一点都没有亏待过原身。 只除了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由只让原身识了几天字，只除了天天喊原身去站规矩和各种训斥，只除了纵容得别说府里的其他姑娘少爷，便是下人都不把原身当一回事…… 脑中的记忆又开始一点点的闪现，顾欣悦的手也不觉紧握成拳。 原身天天生活在精神折磨之中，不光性子被养得胆小怯弱，更是吃不下睡不着，明明都已经十四了，却还是八九岁的模样。 可是，那个亲爹，却一点都不顾，十二年了，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除了三个月送一次东西回来，便是信都少有。 “欣悦。”手掌划过发梢，顾陌寒轻唤了一声。 “嗯？”顾欣悦一愣，忙收住心神，应了一声。 “你别怪父亲，父亲他，一直挂念着你，可是，父亲是驻守边关的将领，无诏令不得回京，父亲，每年都会上奏折请求回京，可是，先帝一直不准，便是父亲立下大功得以官升三级，先帝都不准父亲回京领功。”顾陌寒的声音飘若清风，带了淡淡的涩意：“父亲想接你过去，可是祖母却说你的身体很虚，那从娘胎里带来的毒还没有消，若是去边关一定受不住，父亲无法……” 胎毒？顾欣悦一怔，脑中不觉想起原身在十岁以前日日都要喝的汤药，那些药，喝下之后，人便会有些糊涂，而食欲更是一点没有。 原身在十岁之后偷偷停了那药，身体才好了一些。 那种药，真是疗毒的？怎么感觉像是慢性毒药？ 这个府里，到底当原身是什么！ “父亲，一直以为祖母照顾得你很好，”顾陌寒声音顿了顿，道：“你别怨父亲了，父亲死之前，挂念的，也只有你。” 顾欣悦低垂了眼眸，无来由的，突然觉得心尖一颤，一股无言的悲伤涌了上来。 眼泪也潸然而下。 你在哭吗？原身？知道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爱着你的，所以在哭吗？ 随着那心痛，身子好似忽的一轻，一些隐晦的画面也浮现了出来，那画面中，原身那瘦小的小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身体融合100%” 平直的机械声音突的响起，顾欣悦一愣，下巴就被顾陌寒勾了起来。 看着无声哭得泪流满面的小丫头，眼瞳深深，带了誓言之意，顾陌寒轻而重的道：“你放心，父亲不在，你还有哥。” 顾欣悦抬眸看着面前容色冷峻眼中却温柔的映出自己面容的少年，心头一跳，还未说话，就听得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叫道。 “六姑娘，你还磨蹭什么！不知道老太君在等着你嘛！” 第16章 斩了 第16章斩了 顾陌寒的眸色一冷，手在顾欣悦那已经被烘干的头上揉了揉，朝文竹道了声给姑娘梳头，便往门外走去。 院子里站了一个容色娇媚衣衫明艳的大丫鬟，头上还带了一支盘丝含玉金钗，一张芙蓉面带了傲气，下颌都抬得有些高，见是顾陌寒出来，忙俯身一礼后，眼角便飘了个眼波给他。 唇角冷勾一下，顾陌寒的视线在那丫鬟头上的金钗上停顿了一下，扬声道：“秦齐！” “在！”秦齐从院子门外嗖的一下窜出身影，站在门口应了一声。 他们几个亲卫一直跟着顾陌寒，只是不方便进院子在外面候着而已。 “拖出去，斩了。” 顾陌寒声音平淡清冷，若清泉击石，很是好听。 直到秦齐抽出长剑直接抓住了她手臂，那丫鬟才从那声音的回响里回过神来，大叫道：“我是老太君身边的碧竹！” “是啊，五少爷！您这是干嘛？”陈嬷嬷也慌忙叫道：“碧竹姑娘是奉老太君令，前来请六姑娘和五少爷……” “父亲去世，祖母悲痛，管不了你们，我便替祖母做了这个主，免得因得你们这些刁奴，坏了我顾家一家的性命。”顾陌寒冷冷说着，走至被抓住胳膊拼命挣扎的碧竹面前，视线在她身上翠绿的锦缎衣裙上一扫，道：“不说父亲刚去，便是先帝大丧，尔等居然还敢逾越！” 陈嬷嬷心里猛然一怔，看着碧竹身上的衣服失了声。 顾和魁的死讯传来后，老太君在屋子愣了整有三天，也没有管府里事，而二房又忙着去收拾灵台院，连前院的丧事都马马虎虎，后院的换服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上心。 这碧竹虽然是老太君院子里的大丫头，但是只是管着针线房，所以穿成这样，也没人在意。 而且，碧竹性子泼辣，嘴巴又毒，以往老太君要搓捻六姑娘，都是让碧竹去打脸，想来，这次老太君身边的人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反而忽视了碧竹身上的打扮。 “还等什么！斩了！”顾陌寒一声怒喝，秦齐的手都抖了一抖，当即想都不想的便挥剑向碧竹砍去。 “等等。” 屋子门口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顾陌寒回头见是顾欣悦，眉头不觉一皱，道：“拖出去！” 若是在小丫头面前见了血，还不知道这丫头会怕成怎样。 “哥，父亲新丧，碧竹是个忠心的，担心父亲独自一人在下面没人伺候，这才穿得这么漂亮想下去陪父亲一程，”顾欣悦对顾陌寒微微挑了下眉，满脸感动般的慢慢走下台阶，道：“若是见血，只怕父亲不喜，为了成全碧竹的心愿，还是用白绫吧。” 顾陌寒心头一动，陈嬷嬷却是直接白了脸。 丧事上见血，顾陌寒总不能说是有丫头穿了逾越之服所以杀了人，那样，整个顾府都会遭殃，而他不说，那便是顾陌寒枉杀人命，传出去，总要留下一个酷杀之名。 可是，碧竹是自愿殉死那就不一样了！ “陈嬷嬷你说对吧？”顾欣悦走至顾陌寒身边，抬头看向了陈嬷嬷，道：“想来，祖母也一定会成全碧竹的这个心愿。” 陈嬷嬷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神在陈嬷嬷脸上一扫，顾欣悦掩去了眼底的那丝轻蔑，对顾陌寒道：“哥，你说是不？” 顾陌寒的眼睛弯了弯，道：“妹妹说得是，秦齐，别弄脏了地方。” 秦齐愣了一下，将长剑还鞘，想了想，解下了腰间的白带。 “六姑娘！我不是自愿的！我不是！你不能！你们不能这样！”碧竹一边大力挣扎，一边叫道，又转头朝向陈嬷嬷叫道：“陈嬷嬷救我！我只是无意，我没有！我没有！” 被她挣扎得麻烦，秦齐干脆直接点了碧竹的穴道。 碧竹顿时僵住，只拿一对惶恐的眼睛在顾陌寒陈嬷嬷之间哀求，最后，看向了顾欣悦。 眼中却是带上了狠毒的恨意。 顾欣悦踮起脚，抬手，从她发间拔下了那只金钗，凉凉的道：“碧竹，这只金钗，是半年前父亲送回来给我的，当时，你直接拿了去，还说，你心慕父亲，若是父亲回来，定然会给你一个名份，这个金钗，便当做一个念想。” 唇边勾起凉薄的笑意，顾欣悦道：“碧竹姐姐，我如今成全了你的心愿，你一定很感激我吧？不用感激，应该的。” 说着，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过，语气淡淡的道：“哥，我们走吧，让祖母等久了也不好。” “嗯。”顾陌寒看向了陈嬷嬷，道：“那就麻烦嬷嬷带路了。” 眼见着秦齐将腰带缠上了碧竹的脖子，陈嬷嬷心里一片冰冷，躬身道了声是，逃也似的走在了两人前面。 文竹和几个丫鬟也忙不迭的跟在了后面。 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秦齐视线在那些留下的丫鬟婆子身上一扫，咧嘴一笑，手上用力，直接拿着腰带，将碧竹的身体拖出了院门。 顾陌寒说别弄脏了地方，就是不要死在这个院子，顾陌寒自己是死人堆里都睡过，自然不会在意，在意的不过是顾欣悦还要住几天。 那便在外面弄死好了。 头也不回的跟着顾陌寒走上回廊，金钗在手上转悠了几圈后，顾欣悦将那金钗递给了跟在身后的文竹：“赏你的。” 文竹一怔，见顾欣悦手扬了一扬，忙忍着颤抖接过了那只金钗。 * 顾老太君暂住的前院正房离得并不远，绕过游廊和两条甬道，便可以看见那飞檐上昂首傲然的睚眦雕像。 还有门前匆匆走出来的许嬷嬷。 “五少爷，六姑娘，碧竹她……”见到一行人，许嬷嬷的脸色也变了变，赶紧走了几步，声音一顿，转而恭敬的道：“老太君正等着呢。” 手被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掌握住，顾欣悦抬头看了眼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顾陌寒，眼睛微微一亮，反手也用力的握了一下，便松开了那手，微微提起裙角，迈步上了台阶。 “五少爷，六姑娘到。” 一声声的传喝向屋子里响去。 红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里面巍峨嵩嵩肃然深深的庭院。 以及那站立了两排丫鬟在外面的正房门角。 第17章 面对 第17章面对 定国公府前院本是国公爷议事见客之地，后面的住房也不过是为了国公爷议事晚了直接歇息之用（偏院就是给客人用的），所以正厅书房等很是宽敞威武，比起卧房要奢华得多。 顾老太君没有在后面的卧室，而是在正厅等着他们。 两排丫鬟鸦雀无声，待两人走近后，方掀开门帘，门口第一个丫鬟走进了门里，手中依然保持着掀起门帘姿势，声音委婉如同黄鹂般的道：“老太君，五少爷，六姑娘来了。” “我的儿，我的儿，快些进来，莫在外面着了凉。” 屋子里传出带了焦急和关怀的嘶哑声音，让顾欣悦不觉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顾陌寒。 顾陌寒正好也低头，两人目光相遇，顾陌寒的唇角微微勾了一勾，迈步跨进了门槛。 顾欣悦跟着他一起迈进了门槛，走进去三步之后，见顾陌寒一撩衣摆便跪了下去，视线在那青石板地上扫了一眼，没有见到什么软垫什么的，心里冷笑一下，却是毫不犹豫的跟着顾陌寒，跪在了他身边。 “孙子见过祖母！” “孙女见过祖母！” 两人如出一声，一起伏地，用力的磕了一头。 “快起来，快起来！” 座上之人一叠声的叫道，立时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扶了两人起来。 顾欣悦这才抬头看向前方。 屋子里主座之上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夫人，头带黑底金丝的芙蓉抹额，身着黑底暗绣的锦袍，慈眉善目，圆润的脸上带了一些憔悴和未有擦净的哭痕。 面前慈祥的老夫人和先前那发出狠戾恨意之人交相在脑中闪了一下，顾欣悦心头浮起了警惕之意。 是了，这位祖母大人，对原主做的一切，面上看来都是为她好，便是欺负人，也从来不是她！ “我的儿，委屈你了，快过来给祖母瞧瞧。”顾老太君的视线在顾陌寒身上停顿了一下便一扫而过，对顾欣悦招手道。 顾欣悦心头无数个念头闪过，回了顾陌寒一个安定的眼神，眼眶一红，面带凄然，跌跌撞撞般的往顾老太君冲了过去，哭道：“祖母，祖母，父亲，父亲不在了！” “我的儿啊！”顾欣悦的话好似击中了顾老太君的伤心处，一把抱住了顾欣悦，顾老太君也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孙女，我的魁儿啊！” 两人抱头痛哭，顾老太君还哭得好似上气不接下气，旁边得丫鬟赶紧上前道：“六姑娘你……” “祖母，”顾欣悦赶在那丫鬟出声之前便收敛起来，哽咽着出声：“祖母莫要哭坏了身子，那便是孙女的罪过了，祖母，莫要太过伤心，听哥哥说，父亲是为了救明君而去，他是大大的英雄，是我们顾家的骄傲，亦是祖母跟孙女的骄傲。” 旁边的丫鬟一愣，顾老太君亦是一愣。 只那惊诧只是在眼中一闪而过，顾老太君脸上依然带着悲痛之色，抚着顾欣悦的背道：“我的儿说的是。” 说着，抬头看向了顾陌寒。 厅中站着的少年已经换了一身白衣，身上干干净净，不再带一点血色，越发衬得人姿容俊美，妍丽无双。 只那冰冷的容色和那含而不露的冷凛之气，依然让人不敢靠近。 听说此子十岁便跟着边关大帅罗大将军上战场，年纪虽轻，身上却已有不小的战功，这次更是以先锋之身第一个攻破了京城城门，后又在皇宫之乱中力挽狂澜，将陷入陷阱中的靖王救了出来…… “祖母！”见顾老太君的视线转过去，直接忽视掉那藏在凄然之后的探视之意，顾陌寒拱手施礼道：“这个时候，孙子本不该麻烦祖母，但是王爷所派的卫大人就在前厅，而只怕不用多久，拜祭父亲之人便会上门，府里下人和姑娘多有逾制，若是给人看到，只怕……” “逾制？”顾老太君心里咯噔一下，收起了脸上凄然之色，沉声问道。 “是，先前我见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满头金钗珠玉，后祖母院子里的碧竹前来传信，穿的是嫩绿的牡丹锦衣，”顾陌寒视线在屋子里的下人身上转了一圈，淡淡的道：“先不说父亲，先帝刚去三日，便是王爷，都是荆服木簪。” 顾老太君神色顿时一变，眼角冷冷的扫过站在一边的顾二太太薛氏身边的陶嬷嬷。 满头金钗珠玉？二房那三个姑娘是去了哪？顾陌寒看到了，那先前和顾陌寒在一起的卫昭呢？ 她不过是发了三天呆，这后院便翻了天了吗？ 薛氏那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等等，碧竹？ “许嬷嬷，去把碧竹给我带回来，在庭前杖毙。”顾老太君手轻抚着顾欣悦的后背，声音轻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道。 许嬷嬷身子大震，还未回话，顾陌寒已经道：“祖母，碧竹一心想追随父亲，孙子便做主允了她的心愿，让她自尽，日后，便做父亲的陪葬。” 顾老太君不觉又是一愣，看着顾陌寒的眼睛稍微深了深，转而脸上便浮起欣慰的笑容，道：“寒哥儿做得好，只是那等下贱的奴婢，还没有资格进你父亲的墓室，便烧成灰，撒在坟前，做养料好了。” 她声音轻缓，还了低沉的磁性，面上笑容浅浅，很是和蔼。 顾欣悦心底却浮起了一丝凉意。 老太君，能在大儿子远离京城，其他儿子没有一个顶用的情况也能保持住定国公府的荣耀。 果然，不能小视！ 虽然先前说是碧竹自愿殉死，但是将那殉死的奴婢挫骨扬灰，这等狠毒，传出去可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人是顾陌寒下令动的手，自然这狠毒之名，少不得还是顾陌寒来承担。 顾陌寒眼瞳微微一缩，拱手道：“敬尊祖母令。” 话音未落，见顾欣悦带了担心和不赞同的看过来，顾陌寒低垂了头，掩去了眼底的那丝突然涌上来的暖意。 他不在乎担这种名声，他要的就是这些人知道，谁敢动顾欣悦，他就敢杀谁！ 只是，若是顾欣悦知道自己已经抄了几十户人家，灭了多家满门，早就在京城得了一个顾阎王之名。 还会不会担心他。 “六丫头。”顾老太君将视线从顾陌寒身上收回，很是慈祥和蔼的拍着顾欣悦的肩头，柔声道：“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但是你父亲只有你和寒哥儿两个血脉，你又是唯一的嫡女，那守灵若是由别人代替……” 顾老太君收了声，只拿满含期待的眼神柔柔的望着顾欣悦。 顾欣悦心里暗骂了一声，强压住满腔怒火，低头，怯怯的道：“孙女定然要守满七日的。” 顾老太君满意的点头，还未说话，就听得前头有人急急的跑进来，站在门外道：“老太君，安国公和老太君到了。” 第18章 守灵 第18章守灵 这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死老太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顾欣悦心里暗骂着，听得外面有人高唱着什么什么夫人到，揉了一下腰，将身子跪直一些。 一连三日，定国公府串流不息，人流如潮，作为顾和魁唯一儿子的顾陌寒，忙得脚都沾不下地，而后堂，顾欣悦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府里姑娘虽然多，也不过在第一天陪着跪了一个时辰，便纷纷离开，只留下了顾欣悦，因为顾老太君每天都会在那些夫人小姐面前夸奖她的孝顺，而不得不继续跪下去。 亏得她前些时候去学习了一个远古流传下来的吐纳之法，那种修炼的姿势和跪坐有些相似，在那宽大的麻布孝服遮掩下，别人也看不出来。 只是这后堂空气污浊，而且跪的时间太久，便是她用吐纳之法练功，身子也是有些熬不住。 若是原身，只怕在第一日就受不住死翘翘了。 若是死了，只怕那死老太婆还会猫哭耗子的一顿作势之后，便将她跟父亲一起埋了，说不准还为她求个烈女牌位来为顾家争光。 “可怜见的，六姑娘节哀。” 面前传来一声温婉的叹息，顾欣悦下意识的就磕头回礼。 这三日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她头都磕晕了，却根本搞不清楚来者是谁。 “六姑娘，我是威远侯夫人，若是，若是有能我帮得上的，你跟我说就是。”那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和别人一般马上就走，而是顿下了身子，扶起顾欣悦的头，柔声道。 面前的贵妇人三十多岁，面容娇丽，眉目温和，看着她的眼睛里，带了真切的怜惜之意。 威远侯夫人？顾欣悦搜索了下记忆，在原身那少得可怜的社交活动之中，并没有这个夫人的影子。 “谢过夫人！”顾欣悦低垂了眼眸，深施一礼。 贵妇人忙搀住了她，两首相交之时，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是你母亲的好友，乖孩子，你放心，你母亲最多不过一年，便会回京。” 顾欣悦一愣之时，那贵妇人已经起身，跟着顾家婆子往后院走去。 母亲？在生下原身之后便和顾和魁和离了的安宁长公主？ 一年后才回京！ 顾欣悦手撑在地上，良久没有起身。 这三日，虽然她这里来的人都是匆匆而走，没有人会和她说什么，但是在来往的一些仆妇嘴里，或者说，是特意有人要那些仆妇透露给她的，她知道，顾陌寒只怕等新帝一登基，就会离开京城。 而从这几日的了解中，她也知道，父丧，她要守孝三年，门都不能出，别人也再见不到她，等顾陌寒一走，大门一关，她这个身体羸弱的孤女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而她本来的依仗，那个亲妈长公主，居然还要一年才回来！ 指望那个便宜舅舅，新任皇帝吗？ 那是做梦！ 新帝夺位成功，是趁着三王大乱京城空虚而来，便是他借用先帝旨意杀了一大批人，但是要坐稳这个帝位也不容易。 他现在的事情多得只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又怎么会去在意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名义上已经不是他侄女的孤女死活？ 而她现在的身体，便是靠着那人参的生物能量转化，和她努力吐纳修炼，依然是虚弱无比，这么跪了三天都已经是极限，如果真跪满七天，就算她不死，也是强弩之末。 要弄死这样的身体，不要太容易！ 而如果这个身体死了，那死人工智能又没有反应，她无法找到新的宿体，下场就是……精神体也被毁灭！ 她就彻底死翘翘了！ 更别说替原身和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磨难报仇！ 危机！ 真是大大的危机！ 那死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原身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女，可是看这架势，便是生死仇人也不为过！ 而从这几日接触和原身的记忆来看，那些叔叔婶婶姐姐妹妹堂兄堂弟亦是，对原身根本没有什么血脉亲情！ 反而，反而像盯着绵羊的狼！ 不行，得想法子，至少，在自己恢复战斗力之前，得想到自保的法子！ “内阁大学士，卫夫人到！” 前面传来了唱名之声，顾欣悦心头不觉一动。 这三日，便是再忙，顾陌寒都会抽空来看她，用自己内力给她通通筋脉或者找机会让她能小息一下，有时，也会跟她闲聊。 他偶尔提过卫家。 卫家是世家，便是前朝亦是鼎鼎有名的书香门第，出过好几个大儒，但是到了近三十年，卫家却没有出过大官，虽然门下进士及第之人不少，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吏部侍郎和御史大夫，而这次三王之乱，卫家是中立之人，谁都不沾，反而成了赢家。 那御史大夫（卫昭父亲）被靖王临危授命，直升为内阁成员，而卫昭，则是连升五级，做了礼部侍郎。 这位卫夫人，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贵妇人。 而且，从原主那模糊的记忆里，这位卫夫人，还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眼中瞅到白底暗纹的华贵衣裙，顾欣悦猛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的，直直的往那裙角跌倒下去。 “六姑娘？六姑娘？不好了！六姑娘晕了！” 第19章 吃瘪 第19章吃瘪 “六姑娘体虚至此，便是她再孝顺，也不该让她继续这么守灵，难不成贵府只有这么一个后辈？贵府的姑娘不是挺多的吗？” “卫夫人，魁儿就六丫头这么一个嫡女，六丫头有这个孝心，难不成我做祖母的还要挡着她？” “老太君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听说六姑娘前些日子莫名坠湖，已是伤了身子，如今带着这样的身子还连着守了三日三夜的灵，便是我等，也都觉得六姑娘孝心可嘉，可是，作为长辈，不是应该怜惜晚辈吗？难不成，让六姑娘跟着国公爷一起去了，才是成全了六丫头的孝心？” “龙夫人慎言！便是你是威远侯夫人，也不能……” “各位，这是定国公府的家事，你们这么着在这里说，也太过了一些吧？定国公虽然去了，定国公府可还在。” “二太太这话说得真好，定国公可不是去了吗？” “龙夫人！” “老太君是个最最善心的人，六丫头可是老太君嫡亲的孙女，难不成你们还比老太君和六姑娘更亲？” *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顾欣悦闭着眼睛在心里分辨着那些妇人的声音。 她一晕倒，卫夫人便要佣人抬了她到后面待客的院子，又找人去叫大夫，这么一弄，后面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便都知道顾府国公爷的嫡女六姑娘因为跪守了三日三夜的灵而脱力晕倒。 再一听大夫说六姑娘极度体虚，如今只能静养，如果调养不好，只怕马上会追随她父亲而去。 外面的议论声便大了。 可是，顾欣悦的确没有想到卫夫人和那威远侯龙夫人居然这么针锋相对的和老太君说话。 好似，一点都不怕得罪老太君。 这可真有点意思了。 “噹”的一声拐杖敲在青石板地面上的声音，在外面那已经安静下来的正房里响起，随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顾欣悦忙收敛起所有的心绪，暗自调整内息，让自己的面色更加苍白，而呼吸几若游丝，眼珠更是一动不动。 完全一副深度昏迷马上要死的模样。 “母亲，这卫夫人和龙夫人也太不懂规矩了！” 随着脚步声，二夫人满是气恼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站在了床头，阴冷如同蛇一般的视线盯在了顾欣悦的身上。 “叫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代替六丫头去后堂跪着。”顾老太君的声音低沉带了一些阴冷。 “母亲！”二夫人不觉叫了一声。 大姑娘二姑娘怎么样她不管，可是四姑娘可是她的心头肉！ 现在虽然已经入了春，可是天气还凉着，那灵堂后面更是阴森可怕，更别说，跪上一天，自家女儿那娇嫩的腿如何受得住！ “母亲，自古守灵都是嫡系子孙，这隔房的……” “你还想要荆儿继承国公爵位吗？”顾老太君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啊？”二夫人不觉一愣。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而且，这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看这几天，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一个个的讨好顾和荆讨好她便知道，大家都明白，这定国公的爵位必然是由二房继承。 便是自家姑娘，这几日也得了好些贵妇的眼。 只怕不用等顾和魁的孝期过去，就会有人来跟她提四姑娘的亲事。 顾老太君冷冷的瞅了二夫人一眼，道：“那便叫她们去跪着！左右这几日该来的人都来了，后面的人也不多。” 见二夫人还是有所不解，顾老太君顿了一下龙头拐杖，怒道：“还不快去！” “是是，可是母亲，那卫夫人……”被顾老太君一瞪，二夫人立刻收了声，转身便往外走，只在转身之时，恶狠狠的瞪了顾欣悦一样。 都怪这个扫把星！ 顾老太君轻吁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顾欣悦一眼，对文竹道：“好生招呼六姑娘，要是六姑娘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不用活了。” 见文竹等人身子抖了一下低头应是，顾老太君方扶着丫鬟的手往外走。 薛氏那个蠢货！ 那龙夫人是那女人还在宫中之时的伴读，和那女人私交最好，这次南海军能从南方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与镇守京郊港口的威远侯脱不了关系，那威远侯府，只怕也是新贵。 龙夫人，这是在替那个女人要说法！ 原本一个龙夫人倒也成不了什么事，顾欣悦自个愿意孝顺替父亲守灵，她这个祖母同意也只成全了顾欣悦的孝心，便是顾欣悦死了，也不过是一个伤心过度的佳话而已。 但是顾欣悦却晕倒在了卫夫人身前！ 卫家现在出了一个阁老，一个吏部尚书，便是卫昭那等年轻，也做了礼部侍郎，卫家一门恩宠，京城无出其右。 而卫夫人向来以耿直出名，她那么说，也许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但是她的话传到那向来铁面无私的卫阁老耳中，那么就不是一个后宅的问题了。 顾欣悦的孝心是传了出去，但是她这个祖母和顾家其他人一点都不体恤孤女，便是一点忙都不帮，也不想法子劝阻，这话要是穿了出去，那便是顾欣悦一个人得了好，而顾家其他人都成了冷血凉薄之人！ 新帝现在还未登基，各种封赏并没有下来，顾和魁立下如此大功，但是到底人已经死了，对顾府到底怎么个封赏法，端看新帝的心情。 如今只能应了卫夫人的意思，便是辛苦了二房的那几个姑娘，却是能替二房赚来上好的名声。 至于顾欣悦，三年孝期，多的是时间可以好好教导她！ “祖母。”迎面走来一个穿了葱白锦裙的少女，面容上带了委屈的道：“父亲让我替六妹妹去守灵，祖母，您跟父亲说说，我前儿不是已经陪六妹妹跪过了吗？” 顾老太君的眉头猛然一皱，道：“三丫头，你父亲说的？” 顾三姑娘点头道：“是，父亲说，六妹妹身子不好，可是，祖母，我前儿也生了病，身子也不好啊。” 顾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 顾和璋，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顾念着六丫头？还是…… “母亲母亲！” 刚想到顾和璋，就见顾和璋提着衣摆一溜烟般的跑了过来，冲到顾老太君面前道：“刚来的消息，先帝出殡之日定在了大后日，先帝出殡之后，三个月内不能有红白之事，大哥，得在先帝出殡之前，出殡！” 第20章 承诺 第20章承诺 一般皇帝驾崩，那排场不是一般的大，从大殓到出殡，至少有个两个月的时间，期间拟封号，都会要争论个十天半月，更别说各种仪仗和皇陵的准备。 庆丰帝在位十二年，最擅长的便是吃喝玩乐，也没想到自己早死，所以连陵墓都没有修建好，更别说京城刚刚大乱过，什么都缺。 京城之人想的，先帝出殡，只怕至少要三个月以后了。 可是新帝，现在还是靖王，直接以钦天鑑观星所示，又拿出了庆丰帝的罪己诏，先是痛哭一番，便说按照皇兄庆丰帝的遗愿，不再扰民，丧事从间，便是称号，都用了罪己诏里面的哀字，史称楚哀帝。 一切从简，不光出殡之日匆忙，仪仗简陋，便是墓地，也是直接放在了先先帝的坟墓里，等于做了先先帝的陪葬。 京城之人便是傻子，也知道新帝对这位哀帝的怨恨有多深了。 但这一切都有哀帝自己签字盖印的罪己诏挡着，新帝所作所为在大义上，是没得说的，而且不扰民不动用民夫去修建皇陵这两条，便足够让百姓对新帝的拥戴之情大为高涨。 所以，比起哀帝的出殡，赶在哀帝前一天出殡的定国公顾和魁的仪式，反而更让京城百姓震撼。 因为时间也紧，定国公的仪仗也不够奢华气派，但是那开路护送的一千铁血西北军却足以让京城之人念叨了好几年。 特别是在最前面的身着一身银色战甲的少年，那凛冽之中的俊美风姿，不知道迷住了多少少女的心。 而不顾自己身体羸弱，硬是撑着娇小瘦弱的身体一路扶灵送葬到墓地的定国公嫡女，更是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 顾和魁已经入土，丧事便算完了，所以顾欣悦是直接回到了原来的院子。 她原来的院子本是灵台院主院旁边的偏院，面积不小，而院子里更是修建得花团锦簇，四姑娘早就看中了这个院子，二夫人那几日也是特别打扫好了的。 所以顾欣悦一回来，倒是正好享用到了干净屋子。 可惜她那身体却不容她有多看几眼的机会，顾欣悦一回到国公府便倒床不起，还发起了高烧。 顾陌寒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顾欣悦已经烧得迷糊了过去。 “大夫看过了吗？”拿起旁边水盆里的帕子往顾欣悦额头上覆盖上去，顾陌寒冷声问道。 文竹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大夫来是来了，但是正房那边说是老太君哭晕了过去，便被二夫人叫去正房了。 唇角掠过一丝讥讽，顾陌寒看了一眼文竹，道：“你去前面迎下，江太医应该马上就到。” 好在顾欣悦答应顾老太君扶灵之时，他便做了准备，早早的要卫昭喊了江太医，要不…… 文竹应了一声，对其余两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带了她们快步向外走去。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开，手轻轻捂住了顾欣悦那纤细到他可以完全包裹住的小手，随着心头突涌而来的心痛，顾陌寒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丫头…… 他原以为有了卫夫人出面，顾家这些人多少会忌讳一些，可是，他到底是小看了顾欣悦的身体和那些人的手段。 以顾欣悦现在的身体，她们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耽误一下治疗，便可以要了她的命去。 都是血脉至亲，她们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而且，二房的心思他多少可以明白一些，但是为什么顾老太君却一点都不护着？便是恨着长公主，可是，顾欣悦毕竟是她一脉相承嫡亲的孙女。 难道说，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哥？” 清凉又带了暖意的气息沿着筋脉流淌，顾欣悦从那迷乱的昏迷中醒了过来，眼睛还未睁开，便轻唤了一声。 “恩，我在。”顾陌寒定了定神，双手都握了上去，将内息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顾欣悦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了顾陌寒一眼，唇角微微一翘，道：“哥还在怪我一定要跟着扶灵过去？” 顾陌寒轻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明白顾欣悦不顾自己身体非要这么做的原因。 若是说她对顾和魁有多深感情一定要这么做，说实话，他是不信的，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一个小姑娘，为了这点子名声连命都拼上，顾陌寒心里突然涌起了深深的内疚和怜惜。 这十多年，自己在顾和魁身边深受宠爱，虽然生活的地方艰苦，又自小便上了战场，可是有顾和魁和罗大将军亲身教导，又有那么多军中好友，还有卫昭这种密友。 比起顾欣悦，他不知道多幸福。 而顾和魁的宠爱，本应该是属于顾欣悦的。 他，不过是个冒名之人而已…… “哥莫担心，我只是脱力，休息几日便好。”顾欣悦柔声说着，还对着顾陌寒眨了下眼睛。 只她小脸蛋烧得通红，嘴唇也因为高温而干枯，那本是调皮的动作，便带了让人无限怜惜的柔软出来。 “欣悦，你跟哥去边关可好？边关虽苦，但是哥一定照顾好你！”顾陌寒冲口道。 可话一出口，再看到顾欣悦唇角勾起的笑意，顾陌寒也知道，自己这话，没有一点可行性。 名义上，他不过是顾欣悦的庶兄，不管从那方面说，都不能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嫡妹远赴边关。 便是新帝再宠爱他，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哥你莫要担心，我能对付的。”顾欣悦翘起了唇角，小手反握了一下顾陌寒的手，轻声道。 顾陌寒这些时日为她做的已经很多了。 完全接受理解了原主的记忆，再加上这几天了解的情况，顾欣悦很是明白，以顾陌寒的庶子身份，他的那些行为是多么不符合规矩，受人诘病。 便是他拥有军功得到新帝的喜爱，这种事做多了被人一个奏折告上去，亦是不好。 你能对付……你要真能对付，也不会掉进湖里差点死在那偏僻小院…… 可是，便是被欺负得那么惨，这些日子，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便是病得再厉害，也从来不叫一声苦…… 顾陌寒不觉轻叹口气，手掌轻轻抚摸起顾欣悦的小手。 他的手掌里都是老茧，虎口，指节，掌丘等处都带了久经锻炼的痕迹，和她那娇嫩的手心摩擦之下，带了温暖的痒意。 顾欣悦低眸看了两人交握的手掌一眼，突的一笑，道：“哥，妹子求你一事可好？” 顾陌寒眉头微微一挑，柔声道：“莫说求，要哥做什么，你尽管说。”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是红潮的脸上带了俏皮道：“哥都不问吗？要是妹子求的事……” “你说，不管要做什么，便是要哥的……”被她那笑容一下晃花了眼般，顾陌寒冲口而出，话一出口，自己耳根突的红了一下，忙稳住心神，沉声道：“要哥做什么，你说就是，不管何事，哥都会去做。” 顾欣悦猛然一怔，她知道顾陌寒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却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头亦猛然一动，脑中先前转悠的想法便抛之脑后。 她不能害他！ 眼珠转悠了一下，顾欣悦道：“哥，你能让那太医说我身体很是虚弱，最好是到庄子上去修养嘛？” 第21章 庄子 第21章庄子 庄子上？ 顾陌寒眉头轻蹙，不赞同的望着顾欣悦。 他是不知道定国公府有多少庄子，但是按照二房现在的态度，肯定不会送顾欣悦去什么好地方。 在国公府，不管怎样她们还要顾及到外面的说法，吃穿用度不会少了顾欣悦的，可是在庄子上…… 如果去庄子，还不如他拼了，不管不顾的带了她去边关。 大不了，他便撕破了那层假皮，新帝总不会杀了他。 “恩，哥，你也听江太医说过，我这身体要的是静养。”见顾陌寒的神色，顾欣悦微微侧头看着他，唇角带着浅浅笑意，道：“静养，养的其实是心神，庄子上也许苦些，但是我不用再天天提防着别人，也不用整天去立规矩，没有了那些，身子好得自然要快些。” 顾陌寒的眉头不觉再度轻蹙了一下，眼神深深的看着她。 “哥，我不说，不等于我不懂。”顾欣悦转开了眼，轻声道。 她原想着，要顾陌寒去新帝面前求情，求新帝给她一个封赏，或者干脆接她进宫，避开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 以她现在身体的状况，如果没有顾陌寒维护，她根本防不胜防。 但是这么要顾陌寒去求新帝，等于是顾陌寒携功求赏，肯定要影响到新帝对顾陌寒的看法，还有顾陌寒本来应该有的赏赐。 最终影响的是顾陌寒的前途。 “便是去了庄子，若是……”顾陌寒轻叹一声，轻声道。 以他目前所看到的，除了一个文竹，顾欣悦身边根本就没有自己人，去了庄子是可以不用和顾老太君以及其他人打交道，但是一旦离了京城的圈子，她是死是活，也就根本不知道了。 顾欣悦又转回头，狡黠的一笑，道：“所以，哥你要让太医说得严重些，最好呢，是哥能亲自送我去庄子上。” 顾陌寒眉头不觉一挑，心思转了几转，轻笑了一声，道：“我知晓了，这次王爷登基之后，一定会给我封赏，我去要个庄子，布置好了，再送你过去。” 是了，只要离开顾府，便是不能带她在身边，也可以留下自己的人手保护她。 便是因此要晚走些时日，想来新帝也不会怪他。 顾欣悦不觉惊讶的啊了一声。 她只是想顾陌寒晚走几天，好先去庄子上威胁一下那些奴婢，只要让她有一个月的时间恢复，便是那些奴婢有什么心眼，她也不怕。 没想到他居然…… 见顾欣悦那对杏眼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和感动，一张小脸都生动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顾陌寒带了轻笑道：“哥说过，一切有哥，你不用担心。” 若是顾和魁在，新帝必然要重赏，而那些赏赐，顾和魁也会全部给了顾欣悦做嫁妆。 可是现在顾和魁死了，只怕新帝会借机将一些赏赐转给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他沾了顾和魁和顾欣悦的光。 被小丫头这么满怀感激全心依赖，顾陌寒心头不觉有些发酸，酸楚之后，却又冒出了一丝丝的甜味。 他活了十六年，人人对他许以重望，日日受的都是最严苛的训练和教导，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 “我去跟江太医说说，你先睡会。”被顾欣悦那纯真（大雾）的眼睛盯着，顾陌寒脸颊微红，摸了摸她的额头，见热度有些退下来，起身道。 “嗯！”顾欣悦忙点头。 顾陌寒给她传过来的生物能量很是有用，但是现在是需要装重病的时候，可以等江太医把话说了以后再给她嘛。 顾欣悦想得是好，可是没有想到，江太医摇着头把她说得命不长久之后，顾陌寒便不见了！ * 顾陌寒进了宫。 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皇宫里已经没有一丝战乱的痕迹，到处都是忙乱的宫人和各种喜庆的装饰。 顾陌寒的脚步在福宁殿前停了一下，看着那高高的台阶和深红色的飞檐门柱，眼瞳不觉深了一深。 当他从定国公府冲进皇宫之时，大半个皇宫已经在顾和魁的指挥下占领，只要集合全部力量往后压，皇宫就可以直接收入囊中，可是不知为何，靖王却只带了少数暗卫先进了福宁殿，等他和顾和魁冲过来之时，靖王已经被包围。 若不是顾和魁拼命冲进去，还帮靖王挡了一剑，这个天下，还真难说是谁的。 摇摇头，顾陌寒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顾小将军！”前面的小路上急匆匆的走来一队太监，为头一人看见顾陌寒，堆了满脸的笑小跑了过来，道：“你来的正好，王爷这正让我去宣你进宫呢。” 皇宫里乱了三天便恢复了正常，而新帝在最开始便给了顾陌寒可以随时进宫的腰牌，只是这些时日顾陌寒都忙于顾和魁的丧事一直没有进宫。 这丧事一完，新帝便要宣顾陌寒进宫，其宠信之重，便是他这个跟在新帝身边有些年头之人，也是想要交好。 “常公公！”顾陌寒拱手一礼，就势跟着他往后面的养心殿走去。 新帝还没有登基，不能正式入住皇帝寝宫，而且，新帝只怕也有些忌讳先帝惨死的地方，所以入住了后面很是陈设简朴的养心殿，这一举措，又为新帝赢得了节俭的美名。 “常公公这些时日辛苦了。”一边和常公公并肩走着，顾陌寒顺手便将一个玉佩塞给了他，冷峻的面容上也带了一丝笑意，寒暄道。 手在那玉上一摸，常公公便知道那是好货，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起来，道：“昨日有御史上了折子，说定国公已卒，请由顾家二爷顾和荆承继爵位。” 淡淡一笑，常公公将那玉佩对袖子里一拢，道：“王爷直接将折子给丢了。” 顾陌寒眉头不觉一挑，道：“那，不知今日王爷找我？” 按照惯例，像他这种有父丧的，至少也要等过了三七，才会召见，他为了那庄子仗着身上有腰牌直接进宫其实很是不妥，没想新帝居然也着急召见他。 常公公微微一笑，见顾陌寒面上的确是不解，低声道：“顾小将军体恤下属，抄家之时，便是有所失误，王爷亦是能理解的，只是有些人看不懂脸色，居然拿此做文章。” 顾陌寒愣了一下，见常公公眨巴了下眼，突的明白了常公公所说的意思。 新帝拿着先帝的遗诏大肆清算，他带的人抄了几十户大户的家，那些人家里除了两个王府，还有好几个高官，家产之丰厚，当时就晃瞎了他的眼。 而在军中惯例，这些战利品少不得有一半是要入将领的腰包。 他的那些属下，虽然不敢真的拿一半，也将好些东西收入了他的私库，其中就包括给常公公的那块玉。 只是，当时带头抄家的，除了他，还有南海军苏岑大人和禁卫统领章大人，怎么，就只参他一人？ 还是说，看他年少位低，或者？ 他抄得最多？ 第22章 不靠谱的皇帝 第22章不靠谱的皇帝 “别理他们，他们这是怕我给你封个高官，便分了他们手中的权利。”将奏折从顾陌寒手中抽走，靖王楚瑜笑道。 西北军和南海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占领京城，不给那些人一些甜头，他还怎么服众，何况，他也知道那些抄家的东西，大多半还是归了国库，让他以后的日子好过许多。 只是京中关系错综复杂，大族之间互相联姻的不少，这次杀了这么多人抄了这么多家，少不得有些人心里是有怨恨的，动不了他这个新帝，找他手下的最软的柿子捏一捏也好。 只是这话，楚瑜不想跟顾陌寒说，免得他知道自己只是被连累了心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顾陌寒垂下手，脸色僵冷一片的道：“臣刚刚父丧，要丁忧三年。” 楚瑜拿着折子对着他头上就是一敲，道：“别给我来这套，你丁忧，你丁忧了，谁给我去守西北！” “有罗大将军在。”顾陌寒闷声道。 “得了，你也知道罗大将军已经年过五十，你还指望他能守多久边关？便是他愿意，我也要体谅下他的身体。”楚瑜对椅子上斜斜一坐，手撑着头道：“原来和魁在，我是一点都不担心，让你再轻松几年也可以，可是现在和魁不在，西北四十万人，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顾陌寒低垂了眼眸没有接话。 其实，就算顾和魁在，他也轻松不了，从十岁开始，他便知道，面前这个时不时的偷溜去西北的男人，在宠爱着他之时，也是把他当做一把刀来打造。 不光是夺位的刀，亦是为他楚瑜守护国门的刀。 他，注定是要驻守在边关。 手在书案上拍了拍，楚瑜道：“过几日，你便回去，对西北军的封赏，我随后会颁诏过去。”声音顿了一下，楚瑜的眉头扬了扬，道：“恩，你的那些战利品，也可以一起带走，不用再藏在秦王府了。” 顾陌寒眼角不觉抽了一抽。 他就知道，父亲的那些亲卫里有楚瑜的人，亏得秦齐还说，那秦王府是废王府邸，一时半会没人会想到。 “怎么，脸色不大好？”楚瑜瞅了一眼顾陌寒，突的想到今天是顾和魁出殡的日子，他好歹也要表示一点哀悼，忙又坐直了身子道：“我知道，和魁刚去不久，哎，要是和魁还在……” 顾陌寒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头低得更低的道：“那个，王爷，东西有些多，要是都带走，只怕太惹眼。” 楚瑜的头不觉往前一磕，道：“能有多多！” 西北军来了三万人，就算有所死伤，也剩了有两万多人，这么多人里面便是塞上几十辆车，也看不出什么。 居然说惹眼！ 等等，据说，这家伙手下的亲兵连刚嫁过去没有多久的秦王妃陪嫁的拔步床都给拿走了……还有秦王妃那价值不菲的马桶。 你们西北，有这么穷嘛！ 被楚瑜那惊异的眼神瞪着，顾陌寒那冷峻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低声道：“那不是，您也知道，西北也没有那么精巧的工匠。” “你，还真准备将那些床啊什么的给带回西北！”楚瑜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想想不对，又坐了下去，道：“别的东西都好说，那些东西，你也不怕人笑话！” 秦王妃出自陈州世家陈家，据说出嫁之时是十里红妆，那精美绝伦的拔步床当时可惊呆了许多人的眼。 而陈家虽然和秦王联姻，其嫡系却并没有参合到三王之乱中，他也不可能去灭人家族，虽然秦王妃的嫁妆充了公，可是这拔步床和马桶什么的要是露了出去…… 连带着他都丢脸好吧！ “那个，皇上，臣能不能跟你求个事？”顾陌寒瞟了一眼楚瑜的脸色，低声道。 还没有正式登基，对外靖王是不能称皇的，当然，为了好名声，楚瑜也不会让人这么做。 但是私底下，顾陌寒这么叫他还是很开心的。 一开心，楚瑜便道：“别给我说什么想法子把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运回西北啊！” 言下之意便是，除了这个，别的，你都可以提一提。 “那个，臣想在京郊要个好庄子。”顾陌寒说着，又小心的抬眸看了楚瑜一眼。 “庄子？”楚瑜愣了一下，随后便哈哈大笑：“你倒是会想，要个庄子，然后把东西藏过去，等以后慢慢的挪？” 这倒真是个好主意！ 而且，以顾陌寒和顾和魁这次的功劳，他赏什么都不为过，这次抄了那么多人的家，他手上的东西也非常多，便是三王手上收上来的良田美庄都不少。 而且庄子在京城，也比赏西北之地的东西给顾陌寒要稳靠得多。 心中一定，想了想收上来的那些庄子，楚瑜道：“我记得吴王在汴水边有个庄子不错，便将那个给你如何？” 顾陌寒脑中过了一下，吴王虽然不是他去抄的，但是那个汴水边的庄子却是听人说过，听说不光有良田千顷还有亭台楼阁建造得很是奢华的庭院，里面更是种了千亩果林，是个很风雅的去处。 这么好的地方，以顾家那些人的心思，定然是不愿意让顾欣悦去的。 “怎么？你不满意？”看着顾陌寒的神色，楚瑜皱了下眉头道。 顾陌寒摇摇头道：“皇上，臣还年幼，当不得如此重赏，我看，何家那个在金水河边有个三百亩的庄子，那个就不错。” 何家是他抄的，当时抄出那些田契地契之时，他也过了一眼，记得那个庄子上所写的位置比较偏僻。 楚瑜的眉头不觉一挑，笑道：“你这家伙，好的不要，要这种小地方干什么？” 顾陌寒沉声道：“臣只是想藏东西。” 藏顾欣悦！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楚瑜站起身拍了拍顾陌寒的手臂，唇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没有野心好，没有野心就好用。 不过，他不要，自个却不能不给，既然他要一个小庄子藏东西，那便分开给好了。 “那个，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哦？”见顾陌寒一脸沉凝之色，楚瑜心头不觉一动。 那个位子，他本就是要留给顾陌寒的，只是现在顾陌寒年纪还小，若是现在给了，只怕不能服众。 顾陌寒这小子，不会是现在想要吧。 “臣想晚些时候再回西北，臣的妹妹身子不好，为给父亲扶灵更是病得厉害，江太医说，若是不能静养，只怕命不久矣，臣想，安置好她再走，不需要多少时日，皇上给半个月的时间给臣就好。” 楚瑜的脸色一僵，然后啪的一下碎裂开来。 他怎么忘了！ 顾和魁唯一的骨血，自己亲妹妹的亲生女儿。 自己那个亲侄女，还在定国公府，前几日，卫昭还来说过，那女孩，就快被顾府的人给弄死了！ 第23章 贪心 第23章贪心 “你看着六丫头，觉得怎样？”顾老太君半依靠在暖榻上让一个丫鬟捶腿，低垂着眼帘，声音低缓的道。 陈嬷嬷抬了一下头，偷瞧了一眼顾老太君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方道：“老奴觉得，六姑娘的身子的确不好，今儿回来的时候，人是直接晕了过去。江太医说，六姑娘本就体虚，又悲伤过度，郁积在心，最好是送往空气清新之处静养。” 顾老太君神色不动，淡淡的道：“六丫头那边的家什，可都供应上了？” “有，都送去了，上好的银丝碳，还有药材那些，按照您的吩咐，早早的便送过去了。”陈嬷嬷立时低了头道。 “嗯。”顾老太君轻哼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陈嬷嬷想了一下，抬手让那捶腿的丫鬟让开，自己坐上榻边，轻轻的捶着。 顾老太君眼眸抬了抬，淡淡的道：“还有何事？” 陈嬷嬷刚欲开口，听得门外有人唤了一声二太太，忙又将嘴闭上，只看了一眼顾老太君。 顾老太君嘴角抽了一下，手指微抬。 陈嬷嬷忙下了暖榻，掀开了门帘道：“二太太来了。” 薛氏本也没想偷听，只是心里转悠起念头，脚步便顿了那么一下，见陈嬷嬷已经掀起帘子，忙走了进去，口里叫道：“姨母！” 薛氏出身于肃毅伯府，母亲是顾老太君的亲妹子，和顾老太君自然最是亲近，旁边没人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唤姨母。 而一般这时候，也是她有求于老太君之时。 顾老太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薛氏道：“说吧，又有何事？” 老太君的声音太过于平淡，让薛氏脸上一下带上了讪讪之色，转念一想，自家所为还不是为了孩子好，便堆了笑脸，坐在了暖榻旁，拿起陈嬷嬷放下的木槌轻轻的敲打着老太君的腿，道：“我就是来看看姨母，陪陪姨母。” 唇角淡淡一勾，顾老太君道：“行了，别给我绕圈子了，六丫头那里的东西，你不要再去打主意了。” 薛氏一愣，咬着唇道：“姨母，我也没想动那女人的东西。” 安宁公主留下的那些大件她自然是眼红，可是那些东西是内造之物，拿出去，便是犯法。 好吧，她的确有想过动那些东西，那些材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得到的，改换一下式样或者重新雕刻一下，不就可以抹去内造的标志了嘛。 眼眸抬了抬，顾老太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和魁给六丫头的那些东西，你也暂时不要动。” “为何？”薛氏不觉有些着急，声音都大了些。 定国公有自己的年俸和官庄（朝廷给国公的赏赐庄子）收入，虽然每代承爵后都有递减，顾和魁做国公的时候一年收入还是不少，名义上，顾和魁是将这部分收入都交给了公中，但是那些钱都是经过顾和魁的手再交上来。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折扣！ 何况顾和魁身为从三品武威将军却另外还有一份优厚的俸禄，再加上几次作战后皇帝的封赏，身家很是丰厚。 可是顾和魁给府里送东西的时候，却向来只分作三等分，一份给顾老太君入了老太君的私库，一份给公中，另外一份就给了顾欣悦。 便是顾老太君自己都说过，顾和魁这样不对，应该是大头给公中，至于顾欣悦，府里的月例从来没有少过她的，怎么能再另外给一份。 顾欣悦那些东西，都应该属于公中，属于以后的国公爷的！ 顾老太君的眉头皱了皱，干脆坐起了身子，微微挥手。 陈嬷嬷赶紧带了屋子里的人走了出去。 “魁儿刚去，你这便眼红起他留给自己女儿的那点财产吗？”顾老太君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妇人，声音也冰冷起来。 便是十二年未见，便是那大儿一再的忤逆于她，到底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子，眼看着就要有荣华富贵，顾家也能一势登天，却这么死了！ 她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悲痛欲绝。 便是她因此更加痛恨那个害她大儿走上这条路的女人和那女人生的孩子，也不能允许大儿尸骨未寒，他的财产就这么被人窥视。 而更重要的是这次顾欣悦居然顶住了她的研磨，真的跪守了三天，又一直扶灵至墓地，整个京城贵妇圈里都知道这事，对顾欣悦也是赞赏有加。 顾陌寒是知道顾和魁隔上一段时间便会给顾欣悦送东西的。 要是有什么话传出去，二房就再不用想什么袭爵之事了！ “我……我……”被顾老太君冰冷的眼神盯着，薛氏低了头，喃喃的道：“媳妇也是为了老爷着想，老爷以后往上走少不得需要打点，府里的情况姨母您也知道，养这一大家子都很艰辛，哪里有多余的钱给老爷去交际。“ 声音微顿，薛氏轻声道：“媳妇便想着，在嫁妆上节省一些，不说大姑娘二姑娘，就三姑娘和四姑娘，以如今府里的情况，总要找个好点的人家，以后也可以成为老爷的助力，那嫁妆也不能太过寒碜，媳妇是想着，总归六姑娘要守孝三年，等三年后，老爷也能起来了，府里有了钱再给她还回去，总会让她体体面面的嫁了。” 说到嫁字，薛氏微微抬头，快速的看了老太君一眼。 果然见老太君的神色沉了下来。 薛氏的心里便不觉有些得意。 以老太君对那女人的恨意，又怎么会让她女儿好过，别说能不能让她熬到出孝，便是三年后，只怕都不会给她张罗婚事。 思忖良久，顾老太君的神色逐渐缓和，往暖榻上的靠垫靠了上去，淡淡的道：“总之，你现在不要动，现在寒哥儿还在，威远侯府的那位也还在盯着，弄出个什么不好的名声，吃亏的可就是荆儿。” “是是，媳妇知道。”薛氏连连点头，见老太君的神色完全缓和后，方低声道：“姨母，我先前在外面听见陈嬷嬷说，六丫头身体不好？” 顾老太君的眼皮抬了一抬，道：“你想做什么？” “媳妇知道，这个时候自然是什么都不好做。”薛氏赶紧道：“但是，那江太医不也说了，六丫头留在府里触景伤情的，只怕病势更重，不若，便依着江太医的话，送了六丫头去庄子上。” 顾老太君的眉头不觉一动，看向了薛氏。 定国公府钟鸣鼎食几代下来，府里的吃穿用度之奢华在京城亦是数得着的，可是庄子上，便是最好的庄子，条件也要简陋许多。 如果在定国公府都养不好的病，在那庄子上…… “姨母，您想想，要是六姑娘真是在府里去了，以那威远侯府里那位的跋扈，非要按咱们一个毒害之名，咱们是说都说不清了，便是查清楚没有这等事，对顾家的名声也不好，还不如，就着太医所说。”薛氏将身子凑近一些，低声道。 而人都走了，那库房里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想起威远侯夫人那不依不饶的模样，顾老太君不觉揉了揉眉头道：“让我想想。” 第24章 库房 第24章库房 江太医的确手段高明，一副药下去再又睡了一个时辰，顾欣悦的烧便退下去一些。 “姑娘，喝点粥吧。”文竹小心的端了一碗粥进来，轻声唤道。 “嗯。”顾欣悦应了一声，闻了下粥的味道，不觉微蹙了下眉头。 是素粥。 以她现在的身体的确不宜大补，但是素粥……能有多少能量？ “姑娘，喝点吧。”见顾欣悦神情恹恹，文竹将粥碗放置在一边，拿了枕头垫在了她脑后，扶着她坐起一点，轻声道：“姑娘好歹吃点。” 江太医给顾欣悦看过之后，脑袋直摇，她多了个心眼便也偷偷跟着出去，听得江太医跟顾陌寒还有老太君院子里的陈嬷嬷说，六姑娘哀思太重，郁积于心，这身体很是不好，继续留在国公府里，触景伤情，这哀思得不到缓解，只怕病会越来越重。 当时顾陌寒是一脸冷寒，而那陈嬷嬷却是深思之后闪过喜色。 文竹心里便大致能猜到陈嬷嬷的想法了。 可怜六姑娘，大难不死，却又要落到如此境地！ 虽然远在边关，到底国公爷还在，那些人做事多少还是有些忌讳，便是老太君不喜，也被别的姐妹欺负，但是六姑娘的体面多少还是有，只要熬到及笄，国公爷总会想法子让六姑娘体体面面的出嫁。 可是现在…… 顾欣悦没有注意文竹眼中的怜悯，只是端着那什么都没有的白粥，一口一口的吃得很是憋屈。 好吧，她现在是孝期，孝期不能沾荤这是这里的规矩，但是她也知道，这些规矩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要不给外人知道，你便是喝个肉汤什么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是，这些人却是十足的贯彻了这些规矩，一口一个的六姑娘孝顺，六姑娘为了国公爷什么都能忍，便是顾陌寒，对她能坚持下来也表示出了非常高兴之意。 天见可怜的，那国公爷关她屁事啊！ 先不说她根本不是那个国公爷的女儿，便是这原身，从出生开始，也没有得到那国公爷多少好处。 如今却要让她摆足孝女的架势，不光跪了三天灵，还天天都是这些素食打发她。 最郁闷的是，她还不能表示出一点不乐意！ 真真是万恶的原始社会啊！ 将粥喝完，顾欣悦抬手看了看手腕那依然一片灰色的银线，眉头不觉又深皱了起来。 这个地方，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可是这超脑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小心点，别弄坏了，那边库房的门也打开。” 屋子外面响起了细碎的声音，那库房两字让顾欣悦心头猛然一动，将粥碗一放，便去掀被子。 “姑娘？”文竹赶紧扶住了她，不解的唤了一声。 “我们去看看，外面吵什么。”顾欣悦扶着文竹的手，直接下了床。 文竹顿了一下，还是歇了阻止顾欣悦的心思，拿过一件厚实的大氅给她披上，扶了她出去。 六姑娘自从醒来后，人便与以前有些不同，身子依然是娇弱无比，却有主见多了，甚至…… * 灵台院虽然是定国公府里第二大的院子，但是一直都是国公爷的住地，几代下来，修缮得是美轮美奂，便是顾欣悦这个偏院，亦是大气奢华。 除了五间正房外，左右各有四间厢房，前头有抱厦五间，后头有骑楼七间，角落还有自带的小厨房和水房。 那骑楼，顾欣悦记得，那便是原身自己的库房。 现在，那骑楼的门大开着，在许嬷嬷带领下，好几个粗使丫头正在里面穿进穿出，而院子里，也已经放置了好些东西。 “六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见顾欣悦面色苍白的站在了月门之下看着这边，许嬷嬷忙上前道。 顾欣悦淡淡一笑，眼神往那大开的库房门里一转，道：“麻烦许嬷嬷了，正好前几日哥哥还说要帮我清点下库房，老太君这就想到了。” 许嬷嬷的脸色微僵，忙堆起了满脸的笑道：“姑娘说的是，都怪那帮子刁奴，害得姑娘落了水，差点连命都没了，当时老太君一气之下就全部发落了，这些时候老太君也心伤，便也没有顾得上帮姑娘对下院子里的东西有没有被那些刁奴给昧了，今儿想起，便派老奴过来帮姑娘清点一下，再造个册子。” 顾欣悦眉头微微一样，唇角含笑道：“如此，真是多谢老太君，麻烦许嬷嬷了，文竹，快去给嬷嬷们倒水。” “不敢劳烦文竹姑娘，姑娘还是回去歇息歇息吧。”许嬷嬷堆着笑道。 顾欣悦眼珠一转，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神色有些慌张的粗使丫头，抿着嘴道：“无妨，今日太阳很好，文竹，去搬张椅子来，我在这里晒晒太阳。” 许嬷嬷神色不觉微僵，下意识的便对文竹使了个眼色。 文竹却是已经转身去拿椅子，直接没有看到。 “怎么？许嬷嬷这是不愿意我看嘛？”顾欣悦手遮在了嘴唇上，轻声道。 许嬷嬷脸色顿时变了变，带笑道：“老奴不敢。” “说起来，其实我库房里有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是崔妈妈管的，正好，我今儿也看看。” 顾欣悦身形娇软的在文竹搬出来的椅子上坐下，手撑着头道：“许嬷嬷你不用管我，我晒会太阳就好，左右，哥就回来了。” 许嬷嬷眼瞳里闪过一道微光，道了声好后，便去指挥那些丫鬟继续清点，同时悄悄的将一些已经搬出来的，又做搬回去的模样。 六姑娘是个不管事的，但是顾陌寒可不是，前儿龙夫人除了说起六姑娘的身体之外，走之前又提起了以前安宁公主留给六姑娘的一些嫁妆，随后，顾陌寒也跟顾和璋提起国公爷送给六姑娘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丫鬟身上出现。 因得如此，本来根本不想管这事的老太君只能出面来给六姑娘清理一番，也算是给别人一个交代。 这种时候，顾家可不能传出昧下孤女家产的名声。 第25章 顾三娘 第25章顾三娘 紫檀木的拔步床，琉璃云石八宝屏风，紫檀木玲珑多宝阁，百子拜寿寿山石摆件，放置了有些时间的上好绸缎，上好的皮毛…… 闭着眼睛听着许嬷嬷报出来的东西名称，顾欣悦的眼角不觉抽了又抽。 是了，这个库房里的东西，一半是当年安宁公主另嫁之后拿不走不要的大件，一半是这些年顾和魁送回来给她的礼物。 当时那些礼物里面，首饰什么的原身是直接放在了屋子里，那些皮毛绸缎和玉石摆件等物才放进了库房。 可是那些首饰…… “六妹妹这是在干什么？”院子门口响起了带了惊讶的叫声。 顾欣悦的眼角又抽了一抽，真是想谁谁到。 顾和魁这个爹虽然人都见不到，但是对自家女儿还算大气，隔上一段时间便会往京城送东西，除了给老太君和公中的，每次都会额外给她一份，十岁之后，每次都会带上一些首饰。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他给自家女儿打造的那些精巧首饰，大多，都进了这些姐姐们的腰包。 眼前这个，是最不要脸的一个。 微微睁开了眼，顾欣悦神色淡淡的看着那从院门一路摇曳生姿般的走过来的少女。 春寒未过，天气还凉，少女却是身着嫩青色烟沙锦缎襦裙外披一条银白洒银花的碧霞罗肩披，头上松松挽了个留仙髻，插了两支银丝盘花点翡翠的簪子。 这一身素雅却挑眼的装饰映衬得少女花容月貌飘然若仙。 三房嫡女顾三娘顾淑丹。 那烟沙锦缎和碧霞罗是半年前顾和魁送回来给她添置新衣的，那银丝盘花点翠的簪子是去年顾和魁送回来的，说是特意请了长安的工匠定制。 明明也是国公府里的嫡女，明明也有月例和公中发放的布料和头面，可是这位三姑娘，最喜欢的便是到原身这里来顺东西。 拿了以后，还要穿戴了过来显摆。 “怎么？好看吗？”注意到顾欣悦的视线，顾淑丹提着罗裙转了个弯，声音高挑的道：“我原以为这么素净的颜色没有机会穿，还怕压在箱底浪费了妹妹你一番好意，没想到……” 捂着唇轻笑一声，视线突然看到一个粗使丫鬟搬出来的琅琊镶碧玉的画屏，顿时眼中冒出了精光，顾淑丹上前几步挡住了那丫鬟道：“这个好，哎呀，六妹妹你是不要了吧？送给我好了，正好我屋子里还缺一个画屏，来来，直接搬我屋子里去！” 顾欣悦不觉唇角勾了起来。 二房的顾四娘虽然任性跋扈，但是毕竟身上还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这个顾三娘，明明也是嫡女，这眼皮子却比庶女还浅。 对了，记忆中，三夫人吴氏的娘家早几年出了事，已经完全破落，早两年还想上门来打秋风，被老太君给骂了出去，连带着吴氏也吃了一顿训斥，和她一起在廊下罚站。 看这意思，三房的财务状况出了问题？ “三姑娘，”见顾淑丹兴高采烈的就准备往库房里走去拿别的东西，许嬷嬷赶紧上前道：“老太君吩咐，要奴婢们给六姑娘清点一下库房，这些单子，五少爷回来要看的。” 顾淑丹神色微微一怔，随后不屑的道：“六妹妹你也真是，不过是个庶子，怎么管起你的事来了？东西交给他，你就不怕他昧了去？” 顾欣悦手撑着头，唇角噙了一丝清冷之意，道：“他是我哥，我的就是他的，便是都给了哥又有什么关系？总比被一些人强抢了去要好吧？” 一怔之后顾淑丹柳眉一竖，带了怒气道：“六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欣悦神情懒懒，好似力气不济的软靠在了椅子扶手上，淡淡的道：“意思就是，以前的那些，我便当喂了狗，但是若是再想来抢来偷，哼！” 她面色苍白带了高烧之后的异常红潮，枯黄的发丝披散在脑后，嘴唇也带了苍白的干涩之色，人恹恹的趴靠在椅子上，一副娇弱无力气若游丝的模样。 让人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出自她的嘴中。 顾淑丹气得指着她的手指都抖了起来。 顾欣悦微抬了眼眸，道：“三姐姐这是作甚？啊，你以为我说的狗是你吗？我是见许嬷嬷对的东西有些不对，想来是被一些狼心狗肺的狗奴才给偷摸了去，怎么？三姐姐你这么生气，莫不是？” “你胡说什么？谁稀罕你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放置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烂货。”气恼之下，顾淑丹怒道。 那先前不知道是谁还嚷着要搬走呢！ 虽然有些年头，这些东西可一样样都是异常贵重之物！ 顾欣悦唇角一勾，刚欲说话，就听得门口响起了清冽若冰的声音。 “三姑娘，这些可都是宫造之物，皇家内制，在你眼中却是破烂货？” 顾淑丹身子猛然一颤，抬头看见站立在门口挺拔若松的顾陌寒，脸色顿时白了一白。 这次顾陌寒回来，自己父亲一再要自家哥哥和他交好，又一再嘱咐自己不能得罪顾陌寒，虽然她是照着做了，心里却是很有些不屑。 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庶子，便是有些战功又怎样，也不过是一个莽夫而已！ 哪里比得过自己哥哥正经的国公府嫡公子。 而且，大伯已死，这新的国公爷是谁还不知道，说不定，自己就是国公嫡女，哥哥也是国公世子，哪里需要看一个迟早要被赶出顾府的庶子脸色。 所以，便是吴氏一再交代，这些日子不要找顾欣悦的麻烦，她也有些忍不住，听说顾欣悦回来后又病重，便想来看她的笑话。 可是，现在看着那凛然而立的顾陌寒，顾淑丹却是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冒了起来。 视线扫过顾淑丹头上的发簪，顾陌寒漫步走进院子，在顾欣悦身边停下，揉了下她的头道：“你说的是，以前那些东西不过是些玩物，被狗叼走了便算了，以后哥哥给你好的。” 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顾淑丹很想将头上簪子拔下来丢到顾欣悦的脸上，可是被顾陌寒那么冷冷一瞟，又没有那个胆子，再说，她也是在舍不得这两簪子，只能咬着牙转身便走。 眼见顾淑丹气冲冲的走了，顾陌寒才转头看向了许嬷嬷，道：“嬷嬷辛苦，只是安宁公主留下的，都是宫里造册之物，可不要弄错。” 许嬷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声称好后，转头便带着丫头婆子进去了库房。 见顾陌寒回来，打了个哈欠，顾欣悦便起身回房。 库房里的东西按照记忆来看少了至少有一半，基本都是这两年顾和魁送回来之轻便好拿之物。 这些东西就算现在追究，那些人也能推到她以前的奶娘和丫鬟头上。 而这些留下的东西她也并未看在眼里，虽然一个个的都是贵重值钱之物，但对于她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处。 不过，是她的就是她的，现在拿了，日后总要让她们十倍还回来！ 第26章 私藏 第26章私藏 到底还是身子虚弱，强撑着在外面看了一会已是头昏眼花，顾欣悦回到屋子里便歪倒在了床上，只要文竹挑开了一些窗户，让风吹了进来。 春意已深，院子里的铃兰已经挂了蓓蕾，随风摇曳出婀娜风姿，而高大的桐树亦已经落尽树叶绽放出了一朵朵洁白如玉的花苞，偶尔随风飘落下来那么一朵，落在了树下背手而立的少年身上。 给那冷冽如刀的少年带上了一丝暖意。 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顾欣悦视线在那少年身上停了一下，便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顾陌寒的面容一向冷冽僵硬，一般看不出多少表情变动，不过从他刚才眼里的暖意来看，那事应该成了。 只不知道，顾老太君那上不上勾。 不过，原先她还有些担心，现在见了这库房里的东西和那三姑娘的做派之后，顾欣悦心里倒有了七成把握。 她不在意的东西，有人可在意得很。 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院子总算是安静下来，暮色已起，文竹点起了灯，摇晃的灯影让顾欣悦揉着眼睛睁开了眼。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捧着本书看的顾陌寒。 少年姿态随意，一身白衣穿得松松散散，微低着头的姿势让他那脖颈露出了优美的曲线，修长若玉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连眼眸都似乎柔和下来。 没有了前些日子的凛然杀气，反而带了一股温润如玉的书香雅致。 让顾欣悦一时看呆了眼。 “醒了？”听得动静，顾陌寒转头，见顾欣悦睁着一对雾蒙蒙的眼睛，头发亦乱糟糟，带了大梦初醒般的懵懂，不觉又想起了她先前说的话，唇角便勾了起来。 她说，他是我哥，我的就是他的！ 我的……就是他的…… 那话只在心里一绕，便如同带了糖丝出来，又软又甜。 “哥？”顾欣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眨巴了下眼睛，神色还是有些迷茫的道：“你怎么在？” 平素这个时间都是去前院和家里男人们一起吃饭应酬的。 “嗯，已经没事了，我陪你一起。”顾陌寒随口道了一声，对站在墙角的文竹道：“去拿饭吧。” 人已经入了土，丧事便算完了，进入了守孝期，便要关门闭客，不再有任何应酬。 何况他也不想出去。 与其和那些说话都要绕几个圈的老狐狸们吃酒，他更希望安安静静的陪小姑娘吃饭。 顾陌寒声音平和，文竹听着却依然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闪身出去。 虽然院子里有小厨房，但是只能做一些粥点，府里的膳食都是大厨房做好后往每个院子里送的，这个时间，厨房也该送饭来了。 走到门口，文竹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虽然看着瘦小，但是六姑娘毕竟已经十四，便是两人是兄妹，也没有这么一个相处法。 可偏生顾陌寒不当一回事，六姑娘自个也一点没意识到一般。 算了，也许心中在六姑娘心里，能有个做主能依靠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淡淡的看了文竹背影一眼，顾陌寒起身走至床边，伸手揉了揉顾欣悦那乱糟糟的黄毛，心里想着什么东西对发质好，顺手扶了她起来。 顾欣悦身上只穿了件中衣，从被子里出来便觉得有些凉意，自然的将被子一拢道：“哥给我拿衣服过来。” 顾陌寒手微微一顿，唇角不自觉的勾了一勾，返身将衣架上的衣服递给了她，顺手，也在那衣裙上搓了一下。 转过身背对着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顾欣悦，顾陌寒视线在屋子里的妆台上扫过。 随手将台上放置的八宝玲珑妆匣打开，扫了一眼里面几样零碎的首饰后，道：“我记得，父亲从几年前开始每半年便会给你送两套头面，还有一些小饰物。” 头面都是用上好宝石碧玉打造而成，小件则是金银珊瑚珍珠等物制作而成的精巧物件，考虑到顾欣悦的年纪，都是活波奇巧的花样。 以前他是不知道，但是这两年，却都是他去银楼定制的，算下来，也应该有不少东西了。 可是除了在碧竹和三姑娘头上看到的，她这里，却只有几样最差的。 那些衣物也是，前几日四姑娘身上的貂皮大氅，那皮子，可还是他看着父亲猎了以后要工匠小心硝制而成。 那些父亲精挑细选的绸缎，也有好些穿在府里其他姑娘身上，而顾欣悦这里，衣衫陈旧不说，料子也是远比不上父亲送来的。 顾欣悦的嘴唇翘了一下，一边穿衣一边道：“不是说了，便当喂了狗好了。” 喂了狗…… 顾陌寒心头不觉一跳，父亲的一片心意……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一个小女孩，连祖母都想…… 见顾陌寒的脸色微沉，顾欣悦猛然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这话可以去气三姑娘，但是对跟着顾和魁长大，看这段时间亦是真正悲痛的顾陌寒来说，那可是他最尊敬的父亲的心意。 完蛋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那个父亲而对自己起了隔阂吧！ 唯一的大腿，可千万不能得罪啊！ 至少在能去到庄子脱离这个险地之前！ 脑筋急速运转，顾欣悦突然想起一事，啊了一声，便翻身往床脚爬，去撬床板。 她转得急，屁股一撅差点滚床外面，顾陌寒回身探手将她腰捞住，道：“作甚？！” 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也难怪会被人骗…… “这里，这里，你撬开。”顾欣悦敲着床板道。 将她放置在床上，顾陌寒掀开垫被，将床板上有一条缝，伸手，将那块木板给掀开来，露出了下面一个紫檀木的妆匣。 顾欣悦笑嘻嘻的看着顾陌寒将那妆匣拿出来，打开后露出里面珠宝宝气流光溢彩的首饰，道：“最好的这些，我都有收着呢！” 里面只有三套完整头面和一些钗环，连顾和魁送回来的五分之一都不到，而看这放置的地方，只怕保存下这些都费了老大鼻子力气。 看了眼小丫头那得意模样，顾陌寒突如其来的觉得心头一痛，低头，将那妆匣又放了回去。 偷眼瞧了下顾陌寒的神情，顾欣悦皱了皱眉头，是保留下来的太少了？可是以原身的那种情况来说，能留下这些都算不错了。 库房里的东西幸好有崔妈妈的大锁看着才没有这么容易拿走。 眼珠转了转，顾欣悦拉了拉顾陌寒的衣角，低声道：“哥你莫生气，以后，我会想法子将那些东西都拿回来的，你看，我今天就很凶了啊！以后，不会再让她们乱拿了。” 顾陌寒一愣，心中涩意更重，抬头揉了下她头道：“哥不是这个意思，拿走就拿走了，就当喂了狗，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也没必要再用，哥会给你更好的。” 他觉得愤怒的，不过是府里这些人的贪婪和恶毒。 “姑娘，五少爷，饭送来了。” 外面传来文竹的声音，顾陌寒将垫被一盖，道：“我在外面等你。” 第27章 私产 第27章私产 文竹正要掀帘子进去，门帘就被掀开，顾陌寒一身冷意的走了出来。 愣了一下，见顾陌寒已经走到饭桌边坐好，文竹忙走了进去，见顾欣悦正自个努力的穿衣服，忙上前道：“姑娘，奴婢来。” 一边穿，一边心里嘀咕，姑娘这样，莫不是先前当着五少爷面穿的？ 顾欣悦正发愁这穿了小半月依然穿不习惯的衣服带子，正好让文竹自己来弄，等文竹穿好后，也不要重新梳头，只是将头发梳直，拿了根发带将头发随意一绑，这才走出卧室门。 门外的正厅里只有顾陌寒一人坐在饭桌边，其余人，那些送饭菜的还有其他丫头都不见了。 眼珠一转，顾欣悦便明白顾陌寒这是为了她。 一个病得快死的病人，怎么可能起床坐在饭桌边正经吃饭呢。 而且。 顾欣悦走至桌边，见那上面放着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之时，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喜色只是一掠而过，顾欣悦坐在椅子上，低垂了头。 我才不上当呢，孝期不能吃肉我还是知道的，可是，用这个来考验我的…… 心中还没嘀咕完，就听得顾陌寒放柔了声音道：“父亲若是有知，宁愿你每日大鱼大肉的身体好，也不希望你守这些虚礼，你心中有他，便够了。” 顾欣悦一怔，抬头看向顾陌寒。 顾陌寒撕下一只鸡腿放在她面前的碗里，再大力撕下一半鸡，拿在手里就啃了起来。 先前那温润如玉般的画面在顾欣悦脑中卡兹一声碎裂开来。 鸡肯定是顾陌寒从外面带回来的，也不知道哪里的大厨做的，虽然已经冰冷，味道却依然很好，鲜美得让顾欣悦优雅的吃了一口之后，那动作便开始向顾陌寒靠拢，待得半只鸡也啃得只剩下了骨头，一抬头，顾欣悦对上了顾陌寒那含笑的眼眸。 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只是平素都是冷冰冰带了凛冽之意，现在笑容融融，顿时好似带了春水一般，荡漾得连她的倒影都飘忽起来。 顾陌寒从文竹手里拿过帕子，挥挥手让文竹也出去后，先小心的擦去她唇边的油渍，拿过了顾欣悦那油乎乎的小手。 一边给顾欣悦擦手，一边道：“庄子我已经要好了，只看老太君愿意不愿意送你出去，若是不愿意，我便找皇上求旨。” “找皇上求旨？行吗？”顾欣悦皱了皱眉头道。 顾陌寒淡淡一笑，道：“你不用管那么多，再过几日是皇上登基之日，我受命随身护卫，这几日不会在府里，你自个小心，等皇上登基之后，事情就能成了。” 也就是说，等皇帝登基之后，封赏就能下来。 顾欣悦点点头。 顾陌寒将她小手擦干净后，随手擦拭自己手上的油，道：“这里的人，你可有得用的？” 得用的……便是以前，都不能说有得用的。 顾欣悦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门外道：“也就文竹了。” 便是这个，也不能说多忠心，只是，多少她对自己还有怜悯之意，总好过其他人。 “估摸着老太君也不会让你带太多人去。”顾陌寒唇角掠过一丝冷讥，随后又柔和了声音道：“无妨，等到了庄子后，我给你找几个好的。” “可以吗？要是她们又要赶了那些人出去呢？”顾欣悦扑闪了一下杏眼，望着顾陌寒道。 记忆中，原身身边的丫鬟可是换来换去的，后来她掉入湖中之后，老太君干脆将所有人都换了，连唯一一个从她幼年带起的崔妈妈都赶走了。 若是庄子里的人不听她们的话，不也会随时赶走？ 若是如此，她还不如不要呢，反正，到了外面，她也有自己的法子生存。 “她们赶不了。”顾陌寒淡淡一笑，将桌上的鸡骨头对荷叶里面一包，道：“那些人，我会把卖身契给你，写的是你的名字，生杀大权在你的手上，别人动不了。” 还可以这样？顾欣悦再度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是小心的道：“可是，不是说不能有自己的……” 私产两字顾欣悦没有说出来，只是拿你懂的的眼神看着顾陌寒。 按照原身的记忆，不光是她这个孙女不能有私产，便是顾和魁这个国公的收入都要交入公中，再由公中发放月例和用度分配奴仆下来，唯一的私产，不过是嫁妆而已。 这也是那些人从原身那里明抢之后，原身却也无法出声的原因。 顾陌寒一愣，猛然清楚了为何顾欣悦守不住自己的东西，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深吸一口气，顾陌寒道：“当然不是，公中的东西是大家一起用，国公府的那些祖产收益什么的都是属于公中，但是每房自己的收益和媳妇嫁妆的出息，都是归各房自己使用，父亲给你的东西，都是父亲这些年自己拼命赚回来的，是属于大房的私产。” 神情突然一愣，顾陌寒停住了话，拿过一盘青菜放到顾欣悦面前，道：“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来，多吃点菜。” 他总想着父亲的东西是父亲拼命赚来的，却忘记了国公府还没有分家，现在父亲又已经走了，若是老太君和其他房硬是不要脸，父亲留下的那些东西，还真不一定能到顾欣悦手上。 不行，他得快去想法子。 顾欣悦狐疑得看了他一眼，乖巧的拿起饭碗扒了几口饭，半晌之后道：“哥你不用太在意的，没有也没关系，我自己也能赚钱的。” 顾陌寒一口饭噎在喉咙里，看着面前那一头黄毛瘦弱得如同风中之烛的小女孩，说不出话来。 “真的！”顾欣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埋头吃饭。 等她恢复了，再搞定那到现在还处于休眠状态的家伙，别说赚钱，就是赚不了钱，她也可以做老本行啊！ 抢！ 第28章 相遇 第28章相遇 靖王的封地在蜀州，离京城有千里之遥，靖王这次是跟着西北军一起上来，只带了侍卫和属臣，家眷是一个没带。 到大局安定下来，再送信过来，那些车架从蜀到京城也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那些碍事的都借着先帝之命杀了，大臣们也等不及要分了空出来的位置，在靖王假意三推之后，登基大典还是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只是时间太紧，很多东西也不能做到尽善尽美，楚瑜便干脆说为了不劳民伤财，让大家好好修生养息，一切从简。 从而又博得了很多好名声。 而且，女眷不在，皇后和后宫的仪式也可以省了。 比起以前的登基大典，这次的简直可以说是简陋了。 但是别的可以省，新帝的威严是不能有损的。 楚瑜手下的谋士便献一计，由西北军取代御林军作为殿前仪仗。 比起那些养在京城装备精良打仗却不咋地的禁卫军，那些刀锋上淬血的西北军的气势更加凛冽。 而且，现在的御林军毕竟是刚刚收拢过来，其安全性也比不上跟着靖王杀进皇宫的西北军。 楚瑜大喜，可是另外一个谋士又说这样也太膈应御林军了，毕竟御林军才是以后守卫皇宫的，这么打御林军的脸也不好。 于是楚瑜折中了一下，要顾陌寒在西北军里挑选了五百外形气势都是绝佳之人作为殿前护卫，其他的还是由御林军负责。 这样一来，顾陌寒便忙得脚不沾地，不光要挑人，还要和禁卫军统领章大人沟通配合，也免不了要和御林军的其他将领打交道，除了偶尔得空回去看下顾欣悦，便是连住都是住在皇宫之中。 但是外面登基大典再热闹，也和守孝的顾府无关。 * 进了二月中，天气便开始暖和，树木抽枝发芽，一派欣欣向荣。 好生睡了三日，又有顾陌寒偷偷夹带回来的肉食，顾欣悦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只是为了安陈嬷嬷的心，顾欣悦依然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便是醒来了，也是懒洋洋的靠在窗前软榻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 刚来那会是想着保命，然后是想着不能穿帮，如今闲下来，顾欣悦就真觉得无聊至极。 细想一下，她居然除了睡觉，根本没有别的事能做！ 想看书，屋子里除了一本三字经和女戒再没有别的，还不能要文竹去找别的书来看，因为，原身除了自己的名字认得，其他的字认识的不超过十个（当然，她也不认得这里的这些繁杂古怪至极的文字）。 琴棋书画这些古代闺秀的日常技能，原身亦是一窍不通，记忆中，最开始原身也去上过课，可是刚上了不过几天，就被老太君以原身身体不好不要做这些伤神的事给取消，然后天天去上院立规矩去了。 而刺绣这些，老太君倒是不阻挡原身学，可是原身的身体真的不行，拿一会针便会头晕，老太君便干脆也不让她学了。 老太君是得了个慈祥体恤孙女的好名声，可是原身…… 真真是一无是处啊！ 抬起手腕，看着那依然睡眠状态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银线，顾欣悦又哀叹了一声。 没有这家伙，她不光看不懂这里的文字，也无法了解，这里到底是什么星球，处于什么星际。 * “姑娘，今儿天气好，要不要到院子里走走？”见顾欣悦头搁在窗台上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文竹小心的问道。 顾欣悦眼皮一抬。 外面春光正好，蓝天白云，草长莺飞，而那后花园里的早蔷薇，也应该开满了枝头。 恩，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生物能量啊！别的事确定不了，但是先恢复下身体也不错。 “姑娘睡了三天，能动，最好还是动下。”文竹小心的道。 顾欣悦眼睛转了转，瞅了一下坐在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的陈嬷嬷，思忖片刻，懒洋洋的道：“好。” 见文竹面带喜色的打开衣箱拿衣，顾欣悦手指着衣架上的白色斩衰麻衣道：“就那件好了。” 文竹一愣。 虽然说，父丧，子女要穿斩衰麻衣以示哀切之意，但是别说百姓，便是大户人家都不过走走样子，这次的丧事，也就顾陌寒和顾欣悦是全程斩衰麻衣，而且顾欣悦是真真跪足了三日三夜，便是最为刚正的卫夫人都赞她纯孝。 但现在这在家中，实不必再穿这个。 顾欣悦微微侧了头道：“无妨，就这件。” 麻衣宽大，而且孝服式样本就有些骇人，穿在她现在这个瘦弱身体上，便是铁石心肠之人，看了也不免要起几分怜悯之心。 不过是穿过去走一圈，就当道具好了。 如今顾陌寒不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顾欣悦坚决，文竹轻叹一口气，先服侍着她穿上了薄袄，再将那麻衣穿在外面，见顾欣悦连那草绳都要往要上系，实在忍不住道：“姑娘，还是用腰带吧，这草绳已经用了几日，只怕不牢靠。” 顾欣悦看看那粗糙的草绳，想了想，转而拿起衣架上挂着一条白色腰带，随手对腰上一系，道：“好，就这样。” 看着那腰带，文竹的眼角都抽了起来。 那腰带，是前儿顾陌寒在这里吃完饭便被秦齐喊了出去，直接在这里换了盔甲后留在这里的。 虽然也是孝带，但是，这个…… 算了，反正也差不多，没人看得出。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低垂了眼帘，将顾欣悦的麻衣再弄顺一点，文竹扶着走一步要作势摇一摇的顾欣悦，心里不断念叨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出了门。 * 定国公府的花园很大，天气一暖，花木都抽出了新芽，早开的春花争奇斗艳，而位于湖边的一片桃李林子更是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充沛的生物能量萦绕在身边，顾欣悦站在林中不觉抬起了头，微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正满心欢喜感觉着身体的毛孔都张开，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带了丝怯意的唤声：“六姐姐。” 第29章 姐妹 第29章姐妹 淡蓝色的罗裙外面罩了一件银白色的褙子，乌亮的长发挽成了双髻，插了支有些褪色的银丝盘花簪子，年纪不过十岁左右，却已经生得明眸皓齿丽色天成。 便是她脸上那不安的怯意，都让她带上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之态。 顾欣悦不觉摸了一下自己那枯黄色的头发，再低头瞅一眼自己那比对方都矮的身材。 这女孩，记忆中是四房的庶女，排行第十的顾十娘顾淑红。 比起其他几房，四房是姨娘和孩子最多的，这得归于顾四爷的风流多情，不管是自己院子里容色姣好的丫鬟，还是外面的妓子美妇，只要被他上了，便会开脸给个姨娘的位置迎进门来。 而顾四夫人孙氏，本不过是一个七品县令之女，性子又柔弱，根本管不住顾四爷，也下不了狠手，更管不了那些姨娘的鸡飞狗跳，便干脆什么都不管，只管教导自己的亲子还有一个寄在她名下的庶子。 四房，没有嫡女，可是庶女却有八个，从十三岁的顾七娘一直到才一岁的顾十四娘。 而顾四爷是个喜新厌旧的，再漂亮的美人也不过宠爱那么那么一段时间就被别的美人吸引而已，至于女儿们，亲妈得宠的还好点，亲妈不得宠的，那就根本不记得。 亲爹是这样，嫡母又不管，比起二房和三房的庶女，四房的庶女在府里过得日子是最不好得。 但就是这样，四房那两个亲娘得宠的，也能来欺负原身。 不过这一个，倒是还真没欺负过。 因为，这个，算是四房里最可怜的。 她母亲本是秦淮名妓，可是生下她之后便死了，没有多久，顾四爷也好似忘记了这么一个女儿。 好在到底是国公府，还要点脸面，也不会少了她吃穿，更多的，却是没了。 只是，虽然才十岁，这旧衣荆钗也挡不住的美貌，等她张开以后，只怕…… 心中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居然还有空担心别人，顾欣悦又暗笑了一下，唇角勾了勾，道：“十妹妹。” “六姐姐身子好些了吗？”见顾欣悦回应了她，顾淑红的脸色稍安了一些，轻声道。 顾欣悦的眉头轻蹙了一下，眼珠转悠了一下，便做出气喘的模样扶住了文竹的手，歉然道：“让十妹妹担心了。” 我这模样你还看不出不好吗？ 顾淑红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十妹妹，有事？”顾欣悦眉头微挑，眼珠在她手上拿的一枝桃花上一转，咳嗽了两声，问道。 “那个……”顾淑红的脸色更加为难，不觉回头看了一下。 她看的方向是湖边，那里，在桃林边上有一个水榭，是风景很是优雅之处。 记忆中…… 顾欣悦的眼底不觉深了一深。 “三姐姐和四姐姐在清荷榭里起了花社，听闻六姐姐出来了，七姐姐要我来请六姐姐过去，一起……”咬着牙，顾淑红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一点点的低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道狠戾，顾欣悦的唇角带了一丝森冷的笑意。 果然如此！ 顾七娘母亲是个清倌儿，写得一手好诗词，顾七娘自小受母亲熏陶，在诗词上又有天赋，再加上得顾四爷宠爱，被四爷到处宣扬，小小年纪，便有了才女的名声，在四房，也有这嫡女一般的待遇。 国公府里的小姐多，平素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喜欢的，便是起个社，招呼了好友和姐妹们一起吟诗作画，或者对对子玩乐，那时候，是府里不管嫡庶都能尽兴的高兴时光。 可是对原身来说，每一次却都是噩梦。 而每次提议一定要喊了她去的，必然是顾七娘。 只是，现在父亲刚入土没有几日，虽然说新帝已经登基，却还是先帝国丧期间，这些姑娘就能这样大胆！ 偷瞟了一眼顾欣悦的神色，文竹出声道：“十姑娘，六姑娘身子不好，经不得劳累。” “有什么可劳累的，六妹妹都能走到这里来，便是在那边榻上上歪一歪便好。”林外施施然的走进一个少女，半捂着嘴笑道：“左右，六妹妹什么也做不来，那里便费力了。” 看了一眼一身月白色挑丝云绣罗裙的顾大娘，顾欣悦半垂了眼帘，淡淡的道：“妹妹还在孝期，就不影响姐妹玩乐的心情了。” 顾大娘捂嘴一笑，眼角瞟着她道：“呀，也是，我怎么把忘了，是啊，大伯就这么去了，六妹妹伤心是难免的，啧啧，这以后，六妹妹可怎么过啊。” 她话里的讥讽意思太重，让顾欣悦不觉抬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我说的不对？”顾大娘挑眉笑道。 国公嫡女，公主所出，这么尊贵的身份，在她小时候，心里对这个大房的妹妹很是有些敬畏，也想过要讨好她，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她却发觉了不对。 先是偷听到父亲和嫡母说安宁公主为陛下不喜，所以才京城都不愿意她留下直接远嫁去南海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又发觉老太君对六姑娘的种种‘慈爱’，都是自己姨娘和嫡母想方设法回避的，自己想了一年，再去跟姨娘求证，便知道了，六姑娘虽然身份尊贵，却是个最尴尬的存在，而且，也是最惹祖母生厌的存在。 当她试着欺负顾欣悦而老太君明罚暗赏之时，她便明白了，这真是既可以自己得利又可以讨好祖母的法子。 若不是不敢得罪顾三娘和顾四娘，少不得顾欣悦的那些头面，她也能拿到一套。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每在嫡母嫡妹那里受了气后，能这样欺负一个地位尊贵的妹妹，让她心理得到了一种异样的满足。 仿佛，她并不只是一个受嫡母嫡妹轻视的庶女，而是可以凌驾在正经国公嫡女之上的人。 而现在，连唯一可以指望回来替她撑腰的大伯都死了，面前这个妹妹，还不是她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怎么侮辱就怎么侮辱！ 每每一想到这，她都兴奋得发抖。 看着顾大娘脸上毫不掩饰得得意和恶毒，一股气从心底缓缓升起。 顾欣悦的唇角也不觉慢慢勾了起来。 以前她对于原主的遭遇是同情居多，也有替原主报仇的想法，但是那些想法并不迫切，她更在意的是她自身的安危，和能不能离开这里回去。 但是现在，随着一股气从心底升起，原身那些悲切愤懑也好似融合进了她的精神体。 悄然上前两步，站在了顾大娘面前，估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抬起脚便踹了她一脚，顿时在顾大娘身上留下了一个乌黑的脚印。 “啊！你！你居然敢！”顾大娘痛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便欲挥手打她。 顾欣悦却早已经退后，面带冷色的道：“哥哥说，不光父亲去了，先帝也去了，大姐姐，我父亲和先帝去了，原来大姐姐不伤心，大姐姐还很高兴！三姐姐七姐姐也很高兴吗？还高兴得起了诗社？” 啪的一声，顾大娘的脸直接僵住，然后裂开。 第30章 私语 第30章私语 话音一落，顾欣悦淡淡的看了顾大娘一眼，扶着文竹的手往桃林外面走去。 旁边还有顾十娘，她毫不怀疑今天顾大娘和她说的话转眼就会传遍府里。 阳光依然灿烂，她却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心思。 按照这里的习俗，父丧，子女要守孝三年（其实就是二十七个月），而没有分家的兄弟和侄子侄女，则要守孝一年（其实是九个月），孝期内不能婚嫁，不能生子，不能交际，最好素食。 顾和魁一去十多年，原身这个亲女的感情都有些淡薄，她也没指望府里其他人能对顾和魁多好，所以，便是守灵之时，前面只有顾陌寒后面只有她，她也没有心生不满。 但是，在这些人一心期望和享受着着顾和魁拿命换来的荣华富贵之时，一边却又在顾和魁尸骨未寒之时这等做派。 顾欣悦心里的怒火，忍不住的燃烧起来。 心中气恼，脚步便不觉快些，那身上的斩衰麻衣拖在地上，便带了些仓皇之色。 让正从林外悠闲般走进的一个少年停住了脚步，眉头也不觉微微皱起。 顾欣悦瞟了一眼那个少年，咬了下唇，便从他身边走过，只不过走了几步，便听得顾大娘叫了一声，拔步追了上来。 “顾欣悦，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说什么！你居然敢如此污蔑于我！”想清楚了顾欣悦那话里带的意思，顾大娘气红了脸，直冲到顾欣悦前面叫道。 那话要是传了出去，不说大伯，就是对先帝不敬，都可以让她吃不着兜着走！ 顾欣悦低垂了眼帘，酝酿了一下感情，还未说话，就听得旁边的少年声音温和的道：“大姐姐，我刚过来之时，看见大哥正往清荷榭而去，看那样子，好似很生气，只怕，等下母亲就会喊你们回去了。” 顾大娘一愣，回头，这才看见旁边站立着的白衣少年，道：“六郎，你怎么在这？” 刚想问他可听见先前她们说的话，突的想起，顾大郎那是个最古板不过之人，要是知道她和四姑娘七姑娘一起喝酒吟诗，四姑娘他动不了，七姑娘不好动，但是她却是少不得要挨嫡母的罚。 这么一想，也来不及再问什么，顾大娘急匆匆的带着丫鬟便往主院跑。 先赶紧去祖母那边，到时候才能撇清自己。 顾欣悦瞅了眼顾大娘急匆匆的背影，侧头看了旁边少年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顾六郎顾清淩，二房庶子，母亲是这府里唯一个一个过了明路的良妾。 听说，是出身商家。 面前的少女年岁和自己差不多，身形却连旁边的顾十娘都比不上，顾六郎心里喟叹一声，拱手道：“六妹妹。” 顾欣悦回了一礼，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瞧他。 少年年岁不大，却已有青竹风雅之气，眉目俊秀，一对眼睛，更是温润带水一般，柔和的看着她。 这个人，在记忆里出现的并不多。 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欺负过原身。 被顾欣悦盯着，顾清淩神色未变，依然笑意温和，道：“我姨娘炖了一些山药，六妹妹体虚，听说山药最好，已经让夏兰送去六妹妹院子。” 顾欣悦扑闪了一下眼睛，点了下头，道：“多谢许姨娘。” 顾清淩淡淡一笑，退后几步，让了前面的路来。 顾欣悦不觉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颔首示意后，便从他身边走过。 两人相交之时，顾清淩突的低声道：“六妹妹，去给伯父守陵吧。” 顾欣悦一愣，却是顿都没顿的往前走去。 而顾清淩也仿若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悠悠然的往林间行走。 * 守陵？ 在记忆中搜寻了下守陵的意思，顾欣悦行走的步伐都慢了一些。 守陵，意思是离开国公府去定国公府坟地旁边的庄子上住。 离开国公府！ 为什么顾清淩要她离开国公府？ 从记忆中看，顾清淩是国公府里难得对她没恶意之人，自然也不存在像其他人一样想赶她出府。 那么，就是顾清淩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对她不利的消息。 顾清淩是二房的，他的消息来源最可靠的也是二房，那么，是二房想要对她不利？ 虽然她早已经想到留在国公府肯定没好下场，可是，顾和魁才下葬，那些人便又想动手了吗？ 她还以为，以她现在的身份，她们总要顾忌一些，而且，这几日的态度，看上去好似也有所好转。 没想到…… * 为了不跟顾大郎碰上，顾大娘特意走了小路往主院赶，眼见着主院那飞檐出现在树后，顾大娘刚松了一口，便听得前面花丛后面有细碎的人声。 脚步一顿，顾大娘便往旁边的假山石头后面一闪，顺手，还将自己丫鬟扯了进去。 从假山石的缝隙里，可以看见对面的蔷薇花丛后面站立了两人。 一个是老太君院子里的大丫头绿竹，一个，是三夫人身边的芍药。 顾大娘的眼睛一闪，将耳朵凑在了缝隙边，细听起来。 “绿竹姐姐，今儿来了什么人？让老太君气成那样？”芍药往绿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轻声问道。 四下看了看见无人，绿竹道：“今儿国公爷身边的管事回来了，老太君听说那管事回来居然是去找五少爷，便唤了管事来问话，那管事的先是各种推辞不肯说，老太君都要动家法了，他才说出，他是奉国公爷之命带了国公爷给六丫头准备的嫁妆回来的。” “啊？六姑娘才多大？就给准备嫁妆了？” “六姑娘都十四了，国公爷给六姑娘准备嫁妆有什么奇怪的，难道还指望着府里的人会帮六姑娘准备啊？” “说的也是，那老太君为什么这么生气。” “那是因为，你凑近点，那是因为……” 绿竹贴着芍药耳朵细细说了一句，声音太小，顾大娘竖起了耳朵也没听见，只见芍药听完之后瞪大了眼拿手捂住了嘴巴，心里便更加着急起来。 可是两人却没有再说，而是说了两句闲话后便分开走了。 国公爷居然还帮六丫头准备了嫁妆！ 虽然没有听到最重要的部分，但是光这一句，就让顾大娘拧碎了帕子，然后恨恨的转头，往姨娘院子走去。 第31章 抢夺 第31章抢夺 砰的一声巨响，上好的元霁蓝釉茶碗在地上成了碎片，薛氏捂着胸口，气势汹汹的又准备去拿另外一只茶碗。 顾和荆赶紧按住那茶碗，道：“你生气拿这些物件洒气干嘛？这可贵，你刚还不说，银钱不够花嘛！” “你还说！”薛氏气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下，怒道：“你看看你那个好大哥！啊！你那好大哥做的是什么事！” “哎，”顾和荆叹了口气，小心的将桌子上的物件都收开，道：“那本也是大哥自己拼命赚来的，给了六姑娘，也是应该。” “什么叫应该！”薛氏更怒，直接拍了一下桌子道：“当年他尚了安宁公主，咱们就被先帝忌讳，后来又闹出和离，让咱们定国公府成了京城的笑话，连带着也被先帝不喜，他自己倒好，跑去边关做什么武将，却连带着你和三弟前途全无，瞧瞧你，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散官，这京城谁瞧得起你！不说没有任何收入，便是孩子们的婚事都受影响！” “那……那我也志不在官途……”顾和荆轻声嘀咕着，而且，就他们这种靠祖萌的，大家不都是做着这种散官吗？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薛氏捂着胸口喘着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和荆道：“老爷，不说我说你，也不是我小气，我一个妇道人家图的什么？不就是图老爷你有前途，图儿子有出息，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可你也知道，如今府里是个什么境况，你那两个弟弟，钱是一点不会赚，还一个劲的花钱！若不是现在国丧，你那四弟，还想抬一个姨娘进门！可是，大哥却自己攒私房不说，还将那些钱都给了六丫头！咱们还没分家呢！大哥怎么可以攒私房！怎么可以不交给公中！” 呃……顾和荆抬头看了一眼薛氏，没有出声。 顾和魁是国公，本就是一家之长，说实话，在老国公死后，他们就应该分家，只是因为老母还在，没有分家而已。 但是便是没有分家，国公爷的年俸和官庄收入也都是单属于国公爷的，而真正的公中，其实不过是父亲留下来的私产，也就是顾家祖上自己留下来的那些田庄铺子收入，可是那些财产，在三代国公爷的挥霍还有三次分家之下，留在父亲手里的本就不多，每年的出息也不过五六千两银子而已，便是这一府的月钱都不够。 这么多年，都是靠顾和魁每年把自己的国公俸禄和官庄收入总有一万多两交给了公中，才养了府里这一大家子。 别说他自己额外赚的那些钱，便是他不把国公爷的所得给公中，他们也没有话说。 说实话，现在他只是将自己的私房作为六丫头的嫁妆，顾和荆很是不明白，为何薛氏会这么愤怒。 “你知道大哥给六丫头留了多少嫁妆吗？”看着顾和荆，薛氏神色狰狞的道。 “夫人啊，等我承了爵，整个国公府都是我们的了，你还……”顾和荆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薛氏打断。 “三万两！白银三万两！” “什么！”顾和荆一惊而起。 见顾和荆的神色，薛氏冷哼一声，神色反而淡了下来，道：“咱们国公府自开府以来，家里姑娘的嫁妆，嫡女三千两，庶女一千两是定例，便是嫁给中山郡王的大姑母，也不过是八千两的嫁妆，你这大哥倒好，直接就给了三万两，还说只是他自己添妆，公中的例份还不能少！端是好算计，好心思！” 三万两…… 顾和荆脑中只回响着这个数字，对薛氏的话反而没有在意。 三万两可以买多少字画多少典籍还有珍玩啊！ 薛氏瞅了他一眼，唇角不觉撇了一下。 比起三房的顾和璋整天的和人清谈找人交际，四房的顾和风一天到晚不归家一个个的姨娘往家里搬，顾和荆的爱好还算是好的。 可也是最花钱的！ 一千两银子，顾和风可以娶好几个姨娘进来，却不够顾和荆一张画钱。 以前老太君管家之时，还能约束顾和荆，等管家钥匙交到她手里，顾和荆便没有顾忌一般，一个劲的管她要银子。 可外面的庄子收入什么的，都是顾和魁派人管着，只是每年将银子交入公中由她支配，但是府里那么多人，特别是四房，光庶女就八个，虽然庶女的月例不过一个月二两，可也管不住人多啊。 几十号主子的月例服饰吃食，再加上府里几百下人，还有老太君喜欢个新奇玩意，爷们的正常应酬入学，一年的花销就将近两万两，剩下的那点子钱，顾和荆开一次口就没了。 为这，顾和荆没少跟她置气，没有法子，她也只能克扣用度和挪用款项来满足顾和荆的胃口。 眼看着公中的亏空越来越大，她都快急白了头发，再想着自己儿子和女儿都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可便是定例，现在的公中都拿不出来。 而她自己的嫁妆早些年便被顾和荆买字画弄去了大半，现在手头也紧张得很。 要不，她也不会眼皮子浅到去打安宁公主留下的那些旧货的主意上。 现在可好，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半是现银，一半是银票，那管事说，全部是给六丫头准备的！ 早在顾和魁跟着靖王进京之前就准备好了！ 而她听老太君那意思，是顾和魁知道这次事情危险，也许自己就活不了，所以干脆将家产当做嫁妆留给了六丫头。 这让她怎能不生气！ 六丫头！她怎么不去死！她死了，这钱自然就成了府里的钱，成了新任国公爷的钱！ “夫人！”薛氏正咬牙切齿，听得顾和荆相唤，没好气的道：“干嘛！” “那个，六丫头要守三年孝，孝期是不可以议亲的，”顾和荆对椅子上一坐，捻着胡须笑道：“就算孝期过了，你和母亲也可以慢慢给她相看。” “你说什么！”薛氏更怒。 你还要我帮她找人家！ “夫人息怒，息怒！那个，虽然是嫁妆，但是六丫头无父无母，五郎不过是个庶子，这么大笔钱，自然是由母亲，或者我这个二叔帮她看管打理比较好。”顾和荆竖着手指摇了摇，轻笑着道。 薛氏的气一下就沉了下去，迟疑了一下，道：“你意思是说？” “这些钱呢，我们就帮六丫头好好经营下，不过做生意总有盈亏，几年时间，或者更长的时间，是赚是亏，端要看天意了。” 顾和荆笑得很是慈祥可亲。 第32章 拟诏 第32章拟诏 虽然节省了许多细节，登基大典依然是可以累死人的，特别是那些全程披甲戴盔保持着威严风姿的禁卫军和西北军。 登基，祭天，一切完结之后，宫中还有酒宴，等酒宴也完了之后，一众人是累得连盔甲都来不及卸，便倒在简易休息处睡觉。 而顾陌寒却还不能睡，他得去帮楚瑜和心腹手下的密谋看风，哦，正式名称是值夜守卫。 政权轮替，又是在这么一个真空状态，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组建朝廷班子，还有给功臣的封赏。 为了这事，楚瑜和心腹还有留下来的重臣世家们是日夜勾搭商谈，而登基之后，更是在劳累如狗的情况下，御书房也亮了一夜的灯。 早上卫昭来的时候，御书房里楚瑜和那些老家伙们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那些名单上最后画圈圈。 卫昭于是又退出了御书房，前日他被楚瑜调去当中书令，不过是给楚瑜拟诏然后带队出去颁布诏令的，这些事轮不到他说话，他也不愿意说话。 溜达到顾陌寒身边，看了看依然冷冽警惕却掩不住眼下黑眼圈的顾陌寒，卫昭道：“没人接你的班？” 你这把禁卫军的活都干完了，也不怕得罪人。 顾陌寒的脸色一黑，道：“两个时辰前，章大人派人来跟我说，要我再帮他们带一轮班，华统领昨天吃错了东西，正拉肚子呢。” 四个时辰前是说睡死了起不来，六个时辰前是拜托他替一个班。 他是西北军！不是禁卫军！ 他也想早点回去！ 那小丫头一个人在府里已经三天了…… 早知道，就不跟那些家伙关系搞那么好了，一个个的都当他年少好欺负！ 看他那郁闷的神色，卫昭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毫无形象的靠在了廊柱上，道：“这不是好事吗？说明那些人既信任你，又想讨好你，他们知道，你深得圣宠，这是故意避开，让皇上放心呢。” 顾陌寒哼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这个原因，这种密谋会议，里面有两个老家伙又是大嗓门，楚瑜怎么放心让别人在外面。 “我说，你是有什么急事想赶回去？”见顾陌寒看了三次天色，卫昭懒懒的问道。 顾陌寒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出发前，父亲怕出事，事先出售了一些产业兑换成了银两，托了管事送回京，估摸着，就是这一两天到。” 因为带了大量银子，那管事走的路很隐蔽，他派了人去拦截，却一直没有回音。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京城大局已定，还有谁敢打你家的主意？”卫昭不觉笑道。 顾陌寒唇角勾起了一丝冷意，斜瞟了他一眼，道：“父亲留下遗书，那些银两，是作为六姑娘的嫁妆，府里不得做他用。” “啊！”卫昭一愣，拍了一下廊柱道：“这的确有些糟糕，这样，我派人去城门堵着，你告诉我是什么队伍。” 顾陌寒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觉得不妙是吧？” “哎，”卫昭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后，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那府里还等着皇上的旨意，想来也不能做得太绝。” 顾和魁打仗厉害，但是这些大家里的阴私还真是不懂，以前就被算计得和安宁公主劳燕分飞，现在，只怕这留给自己女儿的钱财也保不住。 不过比起钱财，那个小丫头片子的性命却是更加危险。 想想那个身形瘦弱小脸苍白，眼里却好似有星辰大海一般的丫头，卫昭没来由的心头一软。 “我进去看看，大朝会的时间就要到了，再耽搁下去，就不用上朝了。”拍拍顾陌寒的肩头，卫昭往御书房走去，同时拽过了站在外面的常公公。 * 门帘掀开，里面的范阁老依然梗着脖子说不妥不妥，见有人进来，便拿一对浑浊的眼睛瞪去。 卫昭把常公公一推。 常公公无法，只能上前一步道：“皇上，再有两刻便是大朝之时，几位大人，也要梳洗一下才好。” 楚瑜睁着血红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已经微亮的光色，再看看一个个蓬头覆面的心腹和重臣，想象了一下大家以这种模样上朝的场面，忙挥手道：“快去快去，弄精神点！” “可是……”范阁老指着一个任命书还想说什么。 楚瑜已经挥手道：“算了，差几个位置便差几个，不在乎这几日时间，正好，等朕好生想想。” 那差的可都是非常重要非常肥的位置！ 卫阁老施施然的站了起来，拖住了范阁老的手道：“圣上说的对，咱们这仪容不整的模样，别一上朝，就被人参了。” 那些位置楚瑜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才一个晚上都不出声，这个时候，还想着把自己的人放上去，那是挑战新帝的底线，没看到新帝那笑意里都带上了冷意嘛。 被卫阁老使了几个眼色，范阁老也算明白过来，打了两声哈哈，跟着卫阁老走了出去，其他几人自然也就跟了出去。 屋子一空，楚瑜便对椅子后面一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不管卫昭还在，便道：“老狐狸！” 卫昭笑而不语。 楚瑜的眉角挑了挑，指着桌上一堆纸道：“看看那些我画了红圈的，是今儿要宣布的，你把诏令拟出来。” 卫昭瞅了一眼那名单，阁老们画的圈圈多，可是楚瑜的红圈却没有画多少。 “要不是和魁和苏尘，朕说不定人头都挂在城门口了，这些老狐狸却只想着给自己多捞些位置，当老子蠢的啊！”楚瑜接过常公公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一把脸，冷冷的道。 本来他也不是很在意，但是连那些他早就安排好人的位置都想染指，他的心里便不爽起来。 妈的，本来给你的都不给你，我便吊你几天胃口！ 见楚瑜连老子都出来了，卫昭的唇角不觉勾了一勾，拿起那个名单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管是谁都是皇上的臣子。” 楚瑜眼皮不觉一挑，拿了那帕子一顿猛擦，道：“恩，也是，那名单上圈圈的，你都拟定了吧。” 他才是皇帝，现在给了你，随时也可以换了你，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现在便让这帮人稳着朝廷，等他站稳了，再一个个的来收拾！ 好似没有看见楚瑜的神情，卫昭拿起了另外一边的两张纸，道：“皇上，这给定国公和苏将军的封赏？” 呃，楚瑜探头一看，见苏岑那张纸上已经大致写好，顾和魁的封赏却只有寥寥几句，皱了皱眉头道：“这个，你看着办吧，对了，给寒哥儿多点东西，那死老太婆和那几个没用的家伙，面上过得去，能唬得住外面的人就可以了。” “还有，我那侄女，你给个封号，再给点靠得住的东西。” 卫昭眉头一挑，再一回头，楚瑜已经倒在榻上，直接睡了过去。 卫昭脸色不觉一僵。 你这也太直白，太把我当自己人了吧！ 第33章 气死人的封赏 第33章气死人的封赏 定国公出殡七日之后，定国公府再度大开了大门，摆了香案，迎接圣旨。 顾和荆搀扶了顾老太君出来接旨之时，手都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新帝刚刚登基，便下旨封赏，说明在新帝心中，自家大哥果然是被看重的，而新帝的种种作为也说明新帝是个要脸面的，那么对于这救了自己性命的重臣家族，想来，是绝对不会吝啬。 也许，这次就可以将那看中的前朝封大师的画作买回来。 “和荆！”顾老太君扫了一眼顾和荆那翘得老高的嘴角，轻声道：“稳重些！” 自己却也忍不住的翘了下唇角。 能得新帝看重，少不得自己这剩下的三个儿子就有好前途，顾家，定然会再度兴旺。 这么一想，昨日下午被那管事气得生痛的心口都好似舒畅起来。 如今这时候，便按照顾和荆所说，送了六丫头去庄子任她自生自灭，那些银子，便作为托管拿过来好了。 她本是，昨天就想一碗毒药弄死那丫头的！ “卫大人！” 还未走至前厅，前来宣旨的使者队伍已经到了门口，顾和荆忙将顾老太君的手递给薛氏，抢先几步上前，对了那已经迈步而进的年轻人拱手道。 视线在那行人喜气洋洋的脸上扫过，卫昭淡淡一笑，道：“圣上有旨，请顾老太君，顾陌寒，顾欣悦，以及顾府众人前来听旨。” 顾和荆脸色顿时一僵。 顾陌寒是顾和魁的儿子，虽然他也不想让顾陌寒成为被封赏的一员，但是好歹也能理解，但是顾欣悦是什么意思？ “五郎不在，六丫头体弱，只怕不好前来，我们在亦是一样。”薛氏上前一步道。 卫昭唇角微勾，露了一丝似笑非笑，道：“顾二夫人，这可是圣旨。” 圣旨一下，便是你死了，也得抬到前面来听旨，一句体弱？还你们在亦是一样？ 顾老太君瞪了薛氏一眼，眼神暗了暗，道：“去喊六丫头过来，便是爬也要爬过来。” “爬是不用，我们来了。”顾老太君的声音未落，旁边便想起了清冷若冰的声音。 顾陌寒依然一身登基大典之时穿着的全甲，威风凛凛的站在了门口，旁边，是身着白色斩衰麻衣的顾欣悦。 顾老太君顿时瞪向了顾和璋。 这人都回来将顾欣悦带出来了，你居然不知道？ 顾和璋亦是一惊，从昨天知道顾和魁留了三万两银子给顾欣悦，他就派人守死了顾欣悦的院子，各个门口也派人盯住了，只要顾陌寒一回来，就会有人告知。 这，这两人，哪里冒出来的？ “人齐了，便接旨吧。”卫昭眼角一挑，一本正经的将手中包着圣旨的黄绢打开。 顾陌寒拉了一下顾欣悦，两人在香案前跪了下来。 见两人跪下，顾老太君才回过神来，忙也跪了下去，在她旁边，乌拉拉的，顾和荆顾和璋顾和风和三位夫人也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顾和魁……”一字一顿的将大段大段褒扬之词念完后，卫昭看了眼因为跪伏太久身体都有些抖的顾老太君，清了下嗓子继续念道。 “追封顾和魁为定安郡王，其母顾蒋氏，封一品诰命，赏黄金百两，彩缎百端，凤冠霞帔一套，其子顾陌寒封四品武威将军，赏黄金五千两，银五万两，彩缎千端，田庄三个，其女顾欣悦，封荣宁郡主，赐食邑千户郡主府邸一座，赏黄金百两，银万两，彩缎千端，宫衣十袭，珠玉五十件，其弟顾和荆，封六品朝散大夫，其弟顾和璋，封从六品朝散大夫，其弟顾和风，从七品朝散大夫，钦此！” 卫昭念完后，将圣旨一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那些傻眼的人，眼睛眨了一眨。 如此封赏，不说顾老太君傻了眼，便是顾陌寒也微皱了一下眉头。 “谢主隆恩！”见顾老太君不出声，顾陌寒拉了顾欣悦一个头磕下，大声道。 “不，不，这怎么可能！”顾和荆却是不敢置信的叫了出来。 定国公原本就是从一品国公，顾老太君也是从一品诰命夫人，这等于就升了半级！而他和顾和璋，也等于只升了半级，而且，还是个没有实权的荫官！ 顾老太君回头狠狠的瞪向了顾陌寒和顾欣悦。 顾和魁的大功，居然都让这两人得了好去！顾陌寒，她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顾陌寒是跟着新帝杀进京城的人，但是顾欣悦，她凭什么！ “哦，顾大人这是在质疑圣上了？”卫昭神色一凛，带了怒色道。 顾和璋拉了一把顾和荆，猛然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顾和荆这才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满腔的不甘和愤怒都被惊吓代替，转而又想到，这圣旨里可并没有说定国公的爵位是归谁的，心里又冒起了一丝念头，忙跟着磕头谢恩。 施施然的等顾老太君也磕头谢恩后，卫昭也不扶她，就等着她自己起来后，方噙了一丝淡笑道：“对了，荣宁郡主，你给圣上呈上的折子，圣上特别感动，正好，给顾将军的官庄里，有一个便靠近顾家祖陵，圣上准你三日内，前往那个庄子替定安郡王守陵一年。” 折子？什么折子？ 顾欣悦茫然的看了卫昭一眼，又从眼角瞟了一下顾陌寒。 顾陌寒依然一张冷硬脸，只那眼珠往下点了点。 顾欣悦立时福了一礼，道：“多谢圣上成全臣女的孝心。” 卫昭一笑，眼角瞟了一下已经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得顾老太君，道：“郡主如今身份尊贵，下官可受不起你的大礼，对了，还有一事，圣上旨意，因你马上要前去守陵，那些赏赐，便和顾将军的一起送往庄子，你的郡主府，也会趁着这一年时间修缮。” 顾欣悦眉头顿时一挑，这意思是，她以后都不用再回这定国公府了？ 心下高兴，面上却依然如同顾陌寒一般，带了悲戚之色，道：“多谢圣上体恤，只臣女哀痛父亲，想早日前往，好多陪陪父亲。” “如此。”卫昭点点头，转头对顾老太君道：“老太君，封赏之物就在外面，烦请哪位跟我一起去清点一下。” 他本就只带了给顾老太君的东西，黄金百两倒是不占地方，可是一百匹彩缎也装了几车子。 顾老太君已经气得眼前一片发昏，嘴唇乌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就没有先弄死这丫头！ 见顾老太君神色，卫昭眼底一深，脸上浮出了和蔼的笑意，对顾和荆道：“对了，还有一事，定安郡王虽然只是追封，不能承继，但是圣上也另外有旨，将定国公的年俸恢复到六千两一年，郡王孝期，国公府的年俸会照例发放下去。” 顾老太君猛然一惊，深深的看了顾欣悦一眼，道：“卫大人，老身身体不好，先回去歇息，这封赏，璋儿，你去与卫大人领赏。” 国公的爵位还在新帝手上，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只能忍下去了。 不着急，不着急，祖孙的名份在这里，还怕以后没有机会！ 第34章 好有钱！ 第34章好有钱！ 顾老太君一走，顾陌寒便对卫昭拱手一礼，带着顾欣悦回去。 其实对他的封赏和顾欣悦的册封实应该另外宣旨，新帝要卫昭这么拟诏，着实是有些故意膈应顾府。 想起那些人的脸色，顾陌寒的唇角勾了勾，随后又冷了下来。 那些人，居然敢把顾欣悦给关了起来，还派人防着他回来，若不是他翻墙进来，只怕顾欣悦旨意接不到，就会被他们给直接弄死！ “哥。”袖子突的被人扯了一下，顾陌寒低头，见到顾欣悦那亮晶晶的眼睛，不觉又柔了脸色，道：“何事？” “那金子和银子，是给我的嘛？不用给府里嘛？”顾欣悦睁大了眼满是无邪的道。 “嗯。”顾陌寒点点头道：“这是皇上单独赏给你的，就是你名下的财产，还有那个食邑，千户食邑虽然是虚封，不过一年也有一千两的收入。” “虚封？”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不解的问道。 顾陌寒淡淡笑了笑，揉了下她头道：“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每年都有一千两银子进账就好。” 顾欣悦算了算，记忆里原身每个月也有三两银子发下来让原身自由支配，也靠着那些钱，崔妈妈才能额外找厨房要点吃的，要不，以原身那经常被罚站错过膳食时间就没吃的，早就饿死了。 原身原来一个月三两，一年下来也就三十六两，一千两！ 而且，还有另外的黄金百两，和银万两！ 哇！ 见小姑娘的眼睛一下铮亮，连星星都冒了出来般，顾陌寒不觉好笑，手便又揉了一下她的头，转念，心里喟叹了一声。 不过一千两而已，顾和魁给她准备的嫁妆何止十倍，可惜，现在已经入了老太君的手，便是有顾和魁的遗书，只一声代管，他和顾欣悦都无法拿回那钱。 除非顾欣悦出嫁。 不过，那也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哥，既然是我自个的钱了，那是不是我可以随意支配？”顾欣悦抬起了兴奋的小脸道：“那我买什么都可以了？” 顾陌寒不觉莞尔，道：“你想买什么？” “嗯。”手指抵在了嘴唇上，顾欣悦想了想道：“田地，铺子。” 虽然年入一千两看上去很多，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钱只有越多越好，而不管在什么地方和年代，土地和房地产，总是最好赚钱的。 顾陌寒一愣，低头看向了她，道：“你为何想买这些？” “嗯，我以前听崔妈妈说过，什么钱都有用尽的时候，但是有田庄和铺子，就能有不断的钱财进来。”顾欣悦抬头，一片天真的道。 心里却是打起了鼓，可别让这哥看出什么来。 原身，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主啊！ 深深的看了顾欣悦片刻，顾陌寒唇角噙了一丝笑意道：“这想法不错，不过，这次哥的时间不够，等以后有机会，我帮你买。” 庄子和铺子都需要人看管，可是顾欣悦身边连个得力的丫鬟都没有，哪里去找贴心的管事，若是没有得用的人，那些庄子铺子别说出息，只怕没得几年，就被人全部亏空了去。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给小丫头说了。 总之有他在，必不会让小丫头少了什么。 顾欣悦本也没想着现在就做，得了顾陌寒的首肯便已很是满足，想着自己总算能出顾府，又想着顾老太君已经二太太那青黑的脸，笑得嘴都合不拢。 走路的步伐都轻快很多。 第35章 反击 第35章反击 从前厅到顾欣悦的院子有一段距离，路上仆从也不少，看到两人出现，很有一些人露出的惊诧之色。 瞟了一眼远远可见的灵台院的屋檐，顾欣悦好似不经意的道：“哥，他们为什么关我？” 昨日听得顾六郎那话便知道不好，果然不多久，陈嬷嬷就找了出来，等她回到院子后，便发现院门被反扣上，而院内院外都多了好些强壮有力的婆子。 虽然那些人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可是看陈嬷嬷那阴森森的眼神，她也知道情况非常不好，只她一个人根本无法跟那些婆子对抗，可到得今天上午，眼看着连饭都不给她送了，她便发飙闹腾起来，可刚动手没有多久，顾陌寒便从墙头翻了过来。 然后带她直接冲向了前厅。 顾陌寒愣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 顾欣悦睁着杏眼满是无辜天真的看着他。 顾陌寒不觉摸了下鼻子，想起他翻墙之时，这小丫头已经抄起了院子里的扫帚揍人，那小小的身体张牙舞爪凶悍的模样，差点让他直接从墙头摔下去。 可是，虽然那丫头凶悍，那些婆子也根本不像有所顾忌而留手的模样。 若不是他跳下去及时，那些婆子…… 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有这般血性，那么，是不是有些事情也要让她自己知道，毕竟，就算自己能留下人手，但是他不在，还得她自己去应对某些事。 思忖片刻后，顾陌寒道：“父亲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其中有三万两白银，昨日管事送回了府。” “三万两？”顾欣悦眼睛瞪得溜圆，顿时明白过来，道：“那三万两，咱们要不回来了吧？” 顾陌寒揉了下她的头，轻声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 顾欣悦点点头，眉头却仍然不甘的皱了起来，阴森森的往正院那边看了一眼。 没关系，今天便让你吞着，总有一天，会让你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不会太久的！ “对了，哥，先前那个人说，我们是去你的庄子？”收回目光，顾欣悦又是一派天真的道。 “恩，那庄子在灵山山麓五丈河边，有五百亩田地。”语气稍微一顿，顾陌寒牵住了顾欣悦的手，站住了脚步，淡淡的接道：“那里位置有些偏僻，不过，听说风景很好。” 院子门口，十几个粗壮婆子站成了半围式，手虽然有些抖，拿着的家伙却对着二人。 顾欣悦抬头对顾陌寒展颜一笑，道：“恩，我喜欢。” “六姑娘，老太君要你去趟上房。”赶在顾陌寒开口前，陈嬷嬷大声叫道。 顾陌寒视线在那些婆子手上的绳索等物转悠了一下，冷冷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以下犯上，我可当场斩杀你们。” “五少爷，我们是奉老太君之令，六姑娘忤逆长辈，令其去庵堂反省。” 声音微微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神色越来越冷的顾陌寒，陈嬷嬷硬着头皮道：“难道五少爷你连老太君的话都不听嘛！” 前头说有人来传圣旨，老太君便令她来将顾欣悦关进庵堂，饿上她几天再说，可是等她到了这里，却只见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婆子丫鬟。 顾欣悦已经被顾陌寒带跑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居然又回来了！ “老太君……”顾陌寒轻轻念了一声，低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笑成了一朵花般，道：“哥，我是郡主了吧？” 顾陌寒一怔，点点头。 捏了一下顾陌寒的手心，顾欣悦松开了顾陌寒的手，笑嘻嘻的走到了陈嬷嬷跟前，道：“你想抓我去庵堂，然后饿死我？” “六姑娘你怎能如此……”陈嬷嬷脸色一沉，大声呵斥，话才说一半，就见面前的小丫头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踮起了脚。 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陈嬷嬷那低下来的脸上。 好生养了几天，顾欣悦的身体没有长多少，但是力气还是恢复了一些，而且她用了巧劲，又是对着陈嬷嬷脸颊边耳根抽的。 痛得陈嬷嬷一时惊愣住，眼前冒出了满天的星星。 “六姑娘，你居然！”捂着脸，陈嬷嬷大叫道：“快，抓住她！老太君说了，如此忤逆之人，便是打死了都没关系！” “打死都没关系？”晃晃自己也有些痛的手，冷冷一笑，顾欣悦探手就从旁边一个惊呆掉的婆子手中抢过了一根竹篾子，对着陈嬷嬷身上就抽了过去。 反正先前拿扫把打人也被顾陌寒看见了，顾欣悦也无所顾忌，尖而细的竹篾子狠狠的抽上了那些神情凶狠想要抓她的婆子们。 竹篾子是浸过油的，力量用得巧的话，抽在身上可以不留痕迹直接伤到肉里面，顾欣悦的力度用得比那些婆子都巧，抽一下，便是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一时间，只见院子门口一个身形娇小的小丫头手拿着一根竹篾子，将那些凶悍的婆子抽得鬼哭狼嚎般。 顾陌寒眼角不觉抽了抽，唇角却是勾了起来。 顾欣悦到底年幼体弱，先前不过是抢了先机，被婆子们回过神来，再加上人多围拢起来，便有些施展不开。 而此时，从院子里面也跑出几个丫鬟，院子外面还有几个小厮冲了过来。 眼看一个婆子拼着被抽得生痛也靠近了她，拳头高高举起，顾陌寒的身形动了。 顾陌寒解下了剑鞘，如同行云流水般的穿行在那些婆子丫头之中，剑鞘狠狠的敲在了她们的后颈之上，而对那几个小厮，则是直接一拳揍飞。 顾欣悦还在想着拼着挨打也要先抽死陈嬷嬷而追着陈嬷嬷抽，一回头。 身后已经没人了，都倒地上了。 将竹篾子一丢，顾欣悦拍了拍手，天真无邪的对着顾陌寒一笑。 扫了一眼依然躺倒在地的那些婆子丫鬟，顾陌寒强行收住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你去收拾收拾，我们这就走。” 若不是皇帝下的这样的封赏，他本是想让顾欣悦多留几天好先去庄子上准备，可是现在看来…… 杀了顾欣悦，便是郡主的封号没了，那赏金和彩缎珠玉，却是可以拿过去的。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视线扫到抱着肩坐在了门前台阶上一直没有动手的文竹，眼瞳闪了一下，道：“哥，我们能带文竹走嘛？” 顾陌寒思忖片刻，道：“她的身契还在老太君手中，只怕……” “她帮过我。”顾欣悦低声道。 低头深深看了顾欣悦一眼，顾陌寒轻叹了口气道：“也好，文竹，起来收拾东西，我们要出府。” 第36章 气死坏人 第36章气死坏人 顾老太君刚回房不久，薛氏便急匆匆的追进了屋子。 靠在软榻上，手揉着胸口努力缓气，看着薛氏那模样，顾老太君阴沉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想让人说我们顾府对圣上的封赏不满吗！” 顾和魁被追封为了郡王，母亲成了一品诰命，女儿封了郡主，儿子重赏，怎么看，皇帝这样的奖赏都对得起顾和魁的功劳了！ 只除了没有其他房什么好处。 但是顾和魁的功劳又和你其他房有什么关系？而且，也不说完全没有好处，这不是国公府的俸禄提升了，三个弟弟的官职都升了吗？ 这事讲到哪里，人都会夸一声皇帝，大方！ “姨母！他们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封赏！明明您才是生大哥的母亲，而我们老爷他们才是大哥的亲弟弟！”薛氏气得满脸通红，带了点歇斯底里的叫道。 黄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还有三个官庄！ 这么多钱啊！ 还有那死丫头的百两黄金万两白银，那郡主之位，那千户食邑……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新的国公爷，他们二房的！ “禁声！”顾老太君怒吼一声，同时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姨母。”被顾老太君一吼，薛氏才算是回过神来，喃喃的唤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忍不住道：“姨母你甘心吗？大哥拼命换来的好处，都被那贱人的女儿和小妇养的给得了去，便是您……” 得到的奖赏都没有顾欣悦多！ 顾老太君的脸色更沉，刚缓和了些的脸色变得如同墨汁一般，阴森森的看着薛氏，道：“你若是真如此不满，大可以让荆儿上个奏折，去跟皇帝讲道理。” 薛氏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低了头挪到软榻边坐下，帮顾老太君揉着胸口道：“姨母，您别生气了，我也就是替您不值。” 粗喘了几口气，顾老太君道：“去，要陈嬷嬷带上二十个婆子八个丫鬟，跟着六丫头去庄子上。” “啊？先前您不是要陈嬷嬷押她去庵堂了？怎么？”薛氏惊道。 不是说看她运气，饿死了是活该，熬过来了，她们便暂时忍她。 “你！真是蠢笨如猪！”顾老太君气得一手指戳在了薛氏的额头上。 当初是看她心思愚笨好拿捏，可是笨成这样也太…… “姨母……”捂着额头，薛氏很是有些委屈的看着顾老太君。 “你，今儿圣上这么一封，你拿什么借口让那死丫头留在庵堂？没听到说三日之内去守陵嘛！”叹了一口气，顾老太君闭了下眼，道：“你也听到了，那卫大人说，赏给寒哥儿和六丫头的东西，都直接送往庄子，银子不说，但是珠玉和彩缎那些，不要人拿回来？” 薛氏眼睛猛然一亮，是了，顾欣悦身边没人，又向来是个软弱拎不清的性子，陈嬷嬷带了这么多人去，等顾陌寒一走，那庄子不就是陈嬷嬷的天下？便是少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只是，眼珠一转，薛氏道：“母亲，寒哥儿要去边关，那些赏赐会不会一起带去边关？” 想起那管事一再的说要先见到五公子，顾老太君的眼底慢慢的泛起冷色，沉声道：“去叫荆儿过来。” “啊？”薛氏一愣。 “要荆儿去趟甘州，魁儿已死，那边的府邸也可以撤了，将那边的东西收拢一下，全部带回来。”顾老太君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薛氏的眼睛顿时大亮。 是了，顾和魁在甘州当了十二的将军，连嫁妆都可以替顾欣悦准备三万两银子，家产还不知道多丰厚呢，顾陌寒这次的奖赏她们不好明面上去动，但是顾和魁的东西，却完全可以收回到府里啊！ “老太君，老太君！” 薛氏笑容刚起，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带了焦急的叫声，起身喝道：“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 “进来。”顾老太君眼睛猛然睁开，瞪了一眼薛氏。 “老太君。”许嬷嬷一脸焦急的冲进来，道：“老太君不好了，我刚去六姑娘院子看了，陈嬷嬷和那些婆子都被打晕在地，五少爷要六姑娘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这就要带六姑娘出府。” “什么！”顾老太君气得一口血冲上喉咙，怒吼道：“这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了！走！走！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谁敢出府！” * 求评~~亲们多给评，偶就五更~~是在什么时候更比较好呢？ 第37章 被忽悠的抢劫犯 第37章被忽悠的抢劫犯 顾欣悦的衣物并不多，而且多是陈旧之物，顾陌寒干脆只拿了件大氅披在顾欣悦身上，要文竹随便拿几件衣服，便带了两人往外走。 三人走至后院和前院的抄手游廊之时，顾陌寒眉头轻蹙了一下，转头便带了顾欣悦往一边花园对外的偏门走去。 顾欣悦抬眸瞄了一眼前院那搬着彩缎往库房走的人流，再看了一眼喧闹声起的正房那边，唇角勾了勾，快步跟上了顾陌寒。 顾府很大，门也有好几个，但是从来没有主子从那下人出入的花园角门出去过。 那守门的小厮在三人身影都从拐角处消失之后，都没有回过神来。 楚国立国百年，农商并重之下，京城成了最是繁华之处。 从顾府所在的小巷出来，绕过几条小路，便到了坊街之地。 甲第星罗，比屋鳞次，宽达五十米的街道两边，都是各式店铺。 那琳琅满目的货物，和街上的人流，顿时让顾欣悦看花了眼，两眼冒光的将头扭来扭去。 文竹却没有心思去看那些热闹，只带了满肚子无奈的紧跟着那两人。 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少爷小姐，这私奔一般的模样是为那般啊！ 私奔两字刚闪过脑中，文竹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心里却更加郁闷，这要是被抓回去，这两位的下场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没命！ 可是，她更不敢当面违背顾陌寒的命令…… 见小丫头目不暇接的模样，顾陌寒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这让他脸上神色终是带了些少年的天真，可是转头面对路人的目光之时，又顿时冷冽如冰。 被太多人的目光注视过后，顾陌寒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还穿着皇上登基大典上的全套盔甲，而顾欣悦，则是一副被大氅罩住，见不得人的模样。 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着急的一个人跑回来，怎么都应该先去喊了秦齐他们！ “哥，那有卖衣服的！”顾欣悦拉了下顾陌寒的衣角，指着前面一间成衣铺子道。 那是一件专门卖男装的铺子，顾陌寒带了顾欣悦刚走到门口便被伙计客气的挡住。 顾陌寒的眉头一竖，凛冽的杀气勃然而起。 伙计脸色微白的后退了一步，道：“这位大人，实是……” 他的手指指了指顾欣悦那从大氅下露出来的斩衰麻衣。 呃，顾陌寒和顾欣悦这才想起，走得太过于匆忙，居然忘记换掉这斩衰了。 开门做生意的，最忌讳的便是这种重孝，而顾欣悦穿这一身跑出来，要是被熟人看到，只怕也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顾陌寒转身，拉着顾欣悦便走至旁边一条偏僻小巷里，将顾欣悦塞在一个墙墩之后，道：“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哥换好衣服就来。” 顾欣悦左右看看，点点头。 “你，好生伺候郡主，伺候得好了，自然有你好处，要是有所疏忽，我杀你全家！”冷冷的看着文竹，顾陌寒几乎一字一字的道。 文竹猛然打了个激灵，忙道：“五少爷放心，奴婢必会护好六姑娘。” 郡主？什么郡主？ 扫了一下那铺子和小巷的距离，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很快，顾陌寒揉揉顾欣悦的头，转身，便冲向了那成衣店铺。 顾欣悦看着顾陌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店子，唇角高高翘起，眼角瞅到文竹的神色，施施然的道：“先前，哥带我去接了圣旨，皇帝封我做荣宁郡主，还赏了我好些银子，还同意我去哥的庄子上住了，便是以后，我都不用再回定国公府，皇帝会给我修自个的郡主府。” 文竹……呆滞中。 顾欣悦也不理她，由着她自己去想通。 文竹是她到这里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但是也并不是完全交心，不过是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对她有所照拂而已。 她很能理解文竹的心态，但是这种时候，却是要让文竹自己做个选择。 若是文竹愿意下死心跟着她，她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若是不愿意，那也可以好说好散。 靠在墙墩上，看着外面那人流人往，听着街上喧哗的吆喝声，顾欣悦心头不觉泛起了一丝意味不明。 曾经，她所在的星球也有过这种文明，在那远古之时，在人类还没有完全毁灭那个星球，没有逃离那个星球之时。 那个叫地球的星球，也有过这种原始，但是活力四射的时代。 “臭小子，你还往哪里跑！” 正想得出神，猛然听见巷子另外一头传来凶狠的声音，顾欣悦立时将身子缩进了墙墩之后，同时把依然在呆滞状态的文竹也拉进了墙墩之后的阴影里。 然后探出一点点头。 小巷并不长，只是两边都是高大的建筑，路又狭隘，所以里面阴暗隐蔽。 此时，离得墙墩不远，巷子里站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而一个粗壮的大汉正拿着一把崭新的菜刀凶狠狠的对着他。 “我没跑，我是走过来的。”孩子的声音清冽脆亮，让人只一听，就觉得好似冰泉从心中流过，说不出的舒畅。 “没跑就好！”汉子点点头，然后凶着脸道：“抢劫！” 小少年的身子好似一抖，往顾欣悦这边退了几步，抽泣着道：“你别杀我。” “谁要杀你！我是抢劫！拿钱出来！”汉子挥舞了一下菜刀，声音却比先前软和了一些。 “我是穷孩子，没什么钱。”小少年一边从腰带上解下荷包，一边抽泣着道：“我婆婆病了，我好不容易才借到这点钱，还要给婆婆买药。” “啊。”汉子揉了揉头，道：“这样，那我也不要多了，你给个五十文吧。” 小少年眨巴了下眼睛，从荷包里掏啊掏的，先拿出了一个玉佩递给汉子道：“帮我拿下。” 汉子接过玉佩，眼睛直盯着小少年的荷包。 小少年又使劲掏，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掏出块小碎银子，哭丧着脸道：“我没有五十文，只有这个，婆婆说，值一百文。” “这样啊，没关系，我有。”汉子将刀递给小少年让他拿着，从腰间解下荷包，数出五十文串好交给孩子。 小少年接过那五十文，将手中的银角子递给了汉子，然后怯生生的指着他手上的玉佩道：“那个。” “哦，这是你的。”汉子将玉佩对小少年手上一放，转身欲走。 “等等，大哥。”小少年却出声叫住了汉子，一对秋水明艳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道：“我这里，有五十文。” “有五十文！那你不给我！”汉子回头不满的道。 小少年把五十文递给了汉子，又指着他手道：“我给你五十文了，那个，可以还给我吗？” “哎，可怜见的，还给你，给你婆婆买药吧。”汉子将银角子对小少年手上一放，转头便走。 连那新菜刀在人家手上都没有发觉。 顾欣悦……和文竹一样处于呆滞状了。 第38章 狡猾的少年 第38章狡猾的少年 拿着菜刀晃了晃，小少年走上前几步，眼珠一转，便看向了墙墩。 顾欣悦嗖的一下将头给缩了回去。 “我又不抢劫你怕什么？”那少年蹭蹭的上前几步，堵在了墙墩前，偏着头道。 墙墩所在离巷口不远，阳光从巷口透了进来，照亮了小少年的半身。 他身形瘦弱，好似一条竹竿一般，身上所穿不过是普通的深蓝色棉布衣服，还打了两个补丁，却是干干净净，连皱褶都没有，在他身上晃荡着，映得那泥呼呼的小脸，都带上了半阴之色。 那满是泥巴黑灰的脸上一对眼瞳好似带了秋水一般潋滟，璀璨若星辰，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如果，不去考虑这家伙刚才干了什么的话。 顾欣悦将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他。 小少年泥呼呼的嘴巴裂开，露出了一溜白生生的牙，道：“给钱！” 呃！顾欣悦嗖的一下将头转过来盯着他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人抢劫了！” 小少年瞅了眼手上的菜刀，将刀放下道：“我才不是抢劫呢。” “那为什么问我要钱？”顾欣悦视线随着那菜刀一晃，胆气顿时大了，插着腰道。 “呐，第一，我被人抢劫，你居然旁观不出手相救，别说你小，你这里离巷口也没有多远，完全可以大声呼救，可是你却没有，所以你欠我的！”小少年手腕一转，那菜刀便晃出一道精光，弯了眼睛，翘了唇角道：“第二，你全程观看了我如何机智退敌，好看吧？” 顾欣悦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所以，你要付我观摩费，两者并一，看你年纪小，我也不欺负你，你这大氅不错，便抵了给我吧。” 小少年头微微昂起，虽然满面的泥泞，顾欣悦硬是从那小脸上看出了洋洋得意和倨傲之色。 “观摩费你个头！”啪的一声，顾欣悦一巴掌敲在了他头上，怒道：“居然敲诈到你姑奶奶头上！找死是吧！” “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少年捂着头叫道，那手上的菜刀便随着他动作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闪动出一道刀光。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一个俊美少年带着凛然杀气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这边冲过来。 小少年将刀一收，嗖的一下便往另外一头跑去，边跑还边叫道：“死丫头，你给我记着！” 顾欣悦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马上将手放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回头看向不过瞬间就已经掠至身前的顾陌寒。 “欣悦！”顾陌寒脚步在地上一点强行将冲势停住，看都不看那孩子跑走的方向，只紧张的将顾欣悦扫了一遍，又拿起了她的手臂，见她确实无碍后，方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吧。” “无事。”本还想撒撒娇博取同情，可是见到顾陌寒眼底那懊恼担忧之意，顾欣悦摇摇头道。 “是哥不好，不该……”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顾陌寒牵住了顾欣悦的手道：“我已经让那伙计去找马车……” “将军！”顾陌寒话音未落，就听得巷口传来一声呼唤，秦齐跑了进来。 顾陌寒的脸色一沉，道：“你怎么找过来的？” 秦齐愣了一下，小眼神瞅了一眼顾欣悦，挠了下头道：“是章大人告诉我们你出宫了，我们找去国公府，在门口碰到了卫大人，然后，然后……” 秦齐面色纠结，小眼神不停的往顾欣悦身上瞟。 “有话就说。”将顾欣悦对身后一拉，顾陌寒沉声道。 “那个，将军，我在国公府门口，听得里面有人大骂，好像是老太君，说，说六小姐不知廉耻，居然在父亲头七未过，便跟人私奔。”在顾陌寒那杀人般的眼神下，秦齐声音是越说越低，最后干脆低了头去。 顾陌寒的脸色冰寒一片，心头却是怒火熊熊。 连秦齐都可以听见，想来顾老太君是故意让那些还没有走的宫人也听见，这个消息传出去，顾欣悦以后都不用做人了！ “卫大人说，他已经叫人在仪征街准备好了马车，让您赶紧去那边上马车。”见顾陌寒手指骨节爆响，不敢再故意惹他，秦齐忙道。 顾陌寒的眼角顿时一挑，狠狠的瞪了秦齐一眼，拉了顾欣悦道：“走！” “从这边！”秦齐忙挡住了顾陌寒，道：“您别走那边了，满大街的人都看见穿全身重甲的您了，放心，那甲秦福去拿了。” 顾陌寒脚尖一转，便带着顾欣悦往另外一头走去。 仪征街靠近国公府，街上一头接着国公府，另外一头是宁远侯的府邸，而中间的一户中等院子，则是号称铁面御史的御史中丞铁御史的府邸。 刚绕过街头，便可以看见街上静静停着一辆马车，车外形简朴体积却大，两侧垂下的布幡之上，印着一个鹰形花纹。 顾陌寒的眉头不觉一挑，拉了顾欣悦跑至马车边，将她扶上了车，道：“你们坐在上面不要出声。” 顾欣悦点头，赶紧爬进车里，将车帘放下之后，身体便不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 从记忆里，她是知道顾老太君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 父亲尸骨未寒便跟人私奔，便是皇帝亲封的郡主，都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说她也并没有想以后，只要让她离开了顾府，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她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可是，这并不等于她能原谅那个死老太婆！ 马车调了个头，走了不多久，便可以听见喧哗的吵闹之声。 “快！都给我出去找，必要将那死不要脸的贱货给抓回来！” “顾夫人，请慎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听得外面响起的大吼，顾欣悦忍不住将车帘挑起了一点，见马车是往定国公府门口走，眼瞳不觉一深，再看到两边府邸的大门打开，涌出了好些看热闹的人群，眼瞳不觉又是一亮。 第39章 剽悍的贵女 第39章剽悍的贵女 “卫大人！这是我顾府家事，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畜生，愧对了圣上一片眷眷之心，不过，我顾府自然会将这事处理好，给圣上一个交代，就不需要卫大人费神了。” 将薛氏一拦，顾和璋上前一步，对着立在门口挡住他们去路的卫昭拱手一礼，笑容和蔼的道。 眼角扫到那缓缓过来的马车，卫昭眼中闪过一道冷意，扬声道：“顾三爷，这话就不对了，圣上体恤荣宁郡主孤苦无依，特让在下和武威将军护送郡主去守陵，怎么，到了你们这里，便成了私奔？那私奔之人是谁？是武威将军还是在下我？或者，顾三爷想说是圣上？” 顾和璋面色一僵，刚顿了一下，薛氏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叫道：“卫大人，你不要给我们乱盖帽子，哪有要去守陵的连东西都不收拾，连家里长辈都不拜别，一句招呼都不打的便自己跑了？那顾陌寒不过一个庶子，你若非说是跟着顾陌寒跑了，那也是我们顾府倒霉，出了两个伤风败俗有违常伦之人，兄妹私奔！虽是家丑，但是我们也不能欺君！” 卫昭脸色阴冷的看着薛氏，心里却着实有些恼怒。 顾陌寒那混小子！做事怎么这么不经大脑，不管不顾的这么做了，完全不考虑这些人的阴狠程度。 不过，以顾陌寒那年纪和生活的地方，只怕也没有想到，这顾家之人会这么不要脸，这么无所顾忌。 便是他，也没有想到。 难道，她们真的不怕得罪皇帝吗？ 恩，这话可要好生给皇帝说说。 脑袋转悠几圈，眼见门口挤来的人越来越多，卫昭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让不让顾欣悦出来露面证明自己没有私奔。 不管怎么说，身为孙子孙女，出来连祖母都没有拜别…… “二太太。” 身后响起了柔弱带了怯怯之意的声音，卫昭猛然回头，见马车边的顾陌寒也猛然回头，而马车帘子已经掀开，顾欣悦身着斩衰，俏生生的站在了马车上。 “你个贱人！你还有脸，你看，我没说错吧，就是跟着顾陌寒这个贱人一起了吧！” 趁着卫昭愣神，几步窜出门口，薛氏指着顾欣悦咬牙切齿的道：“还不赶快将这贱人拖下来，浸了猪笼！” 顾陌寒铛的一声，抽出了长剑，浑身杀气四溢，对着那些想要上前的顾府下人阴冷至极的道：“我倒看看，谁敢上前！” 门口一下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想要我死！”见薛氏脸色一变便欲大叫，顾欣悦猛然提声道：“二太太，你和老太君贪了我父亲家产不算，偷了我的嫁妆不算，这是见我得了圣上封赏，连那封赏也要贪了嘛！”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尖锐而带了愤怒之声，让薛氏一下惊愣住，忘记了回话。 “我为什么不拜别老太君？原因你们很清楚，因为，我若是再在府里多呆一刻，你们就会杀了我！不光杀了我，还会杀了我哥哥！因为，我们两个一死，那些赏赐，我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就都是你们的了！为了那些财产，为了国公爷的位置，你们都已经派人前往我的院子想杀我们，为此，我们才连拜别的时间都没有，先行出来！” 顾欣悦声音极大语速快而清晰，少女清脆的声音满是悲愤之意。 “我是去替父亲守陵，这事在卫大人宣旨之后，便已经告知了你们，在前厅，我也已经跟老太君和二太太你告辞过，我们也老实的在这马车里等着卫大人好一起走，可就算这样，你们却还要安我们一个私奔的名义，所图为何？你当这世上之人都是傻的吗？我父亲在天之灵可在看着，看着他的母亲他的弟弟们为了图谋他的家产，连他的女儿和儿子都要杀！二太太，你就不怕报应嘛！” 一口气吼完，顾欣悦胸口起伏剧烈，小脸一片苍白，眼睛却亮得如同燃烧的烈火，在那最后的回音里，狠狠的看着薛氏。 “原来如此，这，我倒是要好生跟圣上禀告了，你说是嘛？”惊愣之后，卫昭最快的回了神，带了轻笑，转身，看向了正从一辆官轿上下来的铁御史。 铁御史板着脸嗯了一声，便冷冷的看向了惊呆状的顾和璋。 搞什么！他刚从大朝会回来，还没有消化那大朝会上错综复杂的信息，便给他来上这么一出。 这大宅里的阴私，有这么直接挑出来的吗？ 还赶在他回来的时候！ 这种事情，你暗搓搓的谋害人家，谋害不到人家跑了便跑了，非要闹得人人皆知！还真当自己有理了！ 那小丫头也是，这种事情，能这么在大街上嚷开了说嘛？你不会找自个舅舅偷偷去告状啊！你本是受害者，你去告状，难道你舅舅和我们还不替你做主不成？这么嚷嚷，你还是个大家闺秀不是！ 还是找地方搬家，和这样阴狠的人家做邻居，没得自家人也受影响。 “误会！误会！”顾和璋一头的冷汗，忙使眼色让三夫人吴氏把薛氏给拖进去，对着卫昭和铁御史拱手道：“都是误会，六姑娘哀伤太重，所以有些失礼，这说话，也……” “顾三爷想说什么？”卫昭脸上带着似笑非笑，打断了顾和璋的话。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按顾欣悦一个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的名头！ 顾和璋面色一僵，唇角便带了苦涩之意，拱手道：“卫大人，我大哥新丧，而且是为国捐躯，老母本就悲痛欲绝，便是有些过了，也是情有可原，请卫大人谅解。” “我知晓了，顾老太君悲痛太过，荣宁郡主为了不让老太君更加伤心，所以在院外拜别了祖母，而由我等护送前往守陵。”卫昭淡淡一笑，转头看着铁御史道：“祖母慈爱，孙女孝顺，定国公府当真是一大表率啊。” 铁御史瞅了瞅卫昭，再看了一眼顾和璋，袖子一扫，转身回家。 懒得管你们的破事！ 对着顾和璋挑眉一笑，卫昭转身道：“福公公，你先回宫里交差，我呢，先送荣宁郡主一程。” 等那公公应了一声吼，卫昭又斜眼瞟了一眼顾和璋和薛氏等人，一边往马车走一边道：“记得跟圣上回禀清楚，在下是送，可不是私奔！” 第40章 笑话 第40章笑话 “真的，那六姑娘真是这么说？” 宁远侯府上房，几个姑娘媳妇正簇拥着宁远侯夫人听着婆子绘声绘色的说着先前定国公府面前发生的事，一个小姑娘捂着嘴惊讶的叫道。 “你可不能学得那么没规矩！”小姑娘的母亲瞪了小姑娘一眼，却是带笑道。 “好生生的，你吓她作甚。”侯夫人拉住小姑娘抱在了怀里，道：“云丫头倒是要学点六姑娘的烈性。” “母亲！”一个夫人唤道：“虽然说那顾家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但是六丫头这么一闹，自个的名声不也全没了？便是争了一口气，但是日后还有谁敢娶她？” 一般大户人家，谁没个勾心斗角，大家都是在背后里暗地使劲，哪有一个小姑娘这么在大街上喊出自家祖母要杀自己的。 “那，难不成，就真让人给害了也不出声才行？便是嫁人，也要有命嫁。”侯夫人哈哈一笑道：“那老货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道貌岸然一肚子的坏水，只以为凭着孝字便可以拿捏住小辈，哈哈，真是痛快，我还真想去看看那老货现在的嘴脸。” “母亲！”见侯夫人欲起身，几个后辈忙都站了起来，大夫人扶着她道：“母亲，听这意思，卫大人只怕也不想这事闹大，咱们私下说说就好，说不定，那老太君还等着你上门，好借机将事捅出去，无论如何，这事总归是六丫头不孝。” 侯夫人一愣，随后便坐下，道：“恩，说得也是，你去，叮嘱下人，今儿的事不准泄露出去。” 定远侯府和御史府都下令不准乱说，但是国公府里的六姑娘因为顾老太君和二房想要谋夺大房家产谋杀大房孤女，从而与顾府争锋相对，在大街上将这事给挑出来，而顾老太君也因此大病之事，还是在京城悄悄的散发出去。 等卫昭送了顾欣悦到庄子上赶回京后，在家里屁股都没坐稳，便被召进了宫里。 “定国公府有多远？我不过要你去宣召，你居然可以宣了个两天？”楚瑜斜靠在了罗汉床上，眼睛微眯着看着卫昭道。 “那，皇上不是知道原因了吗？”卫昭低垂了眼，一脸正色的道：“若是臣不一起，只怕那顾府就真将顾陌寒的名声搞臭，如今这个时候，可多的是人，想去接罗大将军的位置。” 楚瑜脸色一凛，冷笑一声道：“姓顾的倒真是好手段，好心思。” 就为了那么点钱，居然连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刀都要毁掉！ “此事，我听说定远侯府和铁御史都已经下令不可外传，可今天我刚回家，便听得有人说起荣宁郡主和顾陌寒的事，话，很是，”声音微顿了一下，卫昭淡淡的道：“难听。” “恩，我知道，早上小常子便跟我说了。”楚瑜摆摆手道：“是顾家之人让人偷偷的往外传话，有人去宁远侯府和铁御史府里求证，那两家倒是识趣，也不多说，只说别的事他们不知道，但是六姑娘却是说了，顾家之人想要谋夺大房家产，所以想谋害于他们。” 卫昭了然，难怪最后外面传的话成了这样。 当时他是大张旗鼓的送了顾欣悦出去，顾家再提什么私奔之话便是直接跟皇帝对抗，肯定是说的顾欣悦顾陌寒两人不讲孝道，忤逆长辈，还当街抛头露面如同泼妇骂街，说不定还要说将老太君给气病了什么的。 不过有心人是不会单方面相信顾家之说，跑去跟另外两家求证后，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流言，虽然比顾家期望的要好得多，而且顾家自己更是被人唾弃，只怕这些时日真是要闭门谢客不敢出门了，但是多少还是败坏了顾欣悦的名声。 “圣上。”卫昭拱手，话未出口，楚瑜已经摆手道：“你别说。” “嗯？”卫昭微扬了下眉。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顾家我暂时不会动，国公府让他们住着，俸禄和官庄也让他们拿着。”楚瑜撑着头笑得跟狐狸一般，道：“这是寒哥儿自己的事，国公的爵位我替他留着，但是能不能拿到，弄不弄得过那帮人，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卫昭再度扬了扬眉。 楚瑜轻笑一声，道：“寒哥儿毕竟还是太小了，还得多点磨练才行。” 那么多好法子，那家伙居然就用了最蠢的！ 你偷跑什么啊！ 有老子在后面撑腰，便是天掉下来，也没有到要跑的份啊！ 楚瑜的怨念和京城的流言，顾欣悦都感觉不到。 在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目的地后，她还来不及为那青山秀水有更多感动，便迎来了一个长长的车队。 那是连夜赶过来，由西北军护送的，给她和顾陌寒的赏赐。 看着那连绵不绝的马车，顾欣悦突然明白了，那一千端，就是一千匹的意思。 她和顾陌寒一起，皇帝总共赏给了他们两千匹彩缎！ 一辆马车上装五十匹，都需要四十辆马车。 顾欣悦兴奋得不顾文竹的提醒，在顾陌寒那含笑的眼神注视下，冲到一辆马车前，将上面的油布掀开，满含温柔的抚摸了上去。 呃，这触感不对啊。 按照记忆摸了摸，顾欣悦连着掀开了十辆马车的油布，越掀，那眉头就皱得越深。 彩缎是绫罗丝锦的统称，这车上，从唐绢到花平罗蜀锦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不过一匹匹，都带了搁置久后的色泽，一看，便是放置了有些时候的物品。 顾陌寒施施然的走至她身后，瞅了一眼她那神色，低声道：“先帝喜奢，往年从各地征收的彩缎很多，宫里的库房都堆满了。” 所以，楚瑜这次大赏功臣，很多都是百端千端的赏，彩缎多了，自然其他的金银田庄之物便可以少破费了。 “那个死抠门的小气皇帝！” 顾陌寒一愣，下意识的低头道：“你说什么？” 顾欣悦抬头，灿烂一笑，道：“没说什么啊，我是说，这么多，不会都要我们自己穿吧？可以卖掉吧？呐，咱们不让那皇帝知道就好，找个商人，卖掉吧！” 第41章 庄子 第41章庄子 卖掉…… 顾陌寒有一时间的愣神。 皇帝御赐之物，不供起来，那也是拿出去显摆送人最有面子的东西。 这些彩缎虽然陈旧了一些，种类杂乱了些，但也是贡品中的精品，而且常公公为了讨他的好，还是挑选过的，最为名贵的都给了他，等等…… 顾陌寒拍了下顾欣悦的肩头，带着她往后面走去，过了前面二十车后，后面的车更大更沉，而且队列后面的车上还堆了一些奇怪东西。 顾陌寒挑开了一辆车上的油布，看着上面那璀璨夺目的崭新云锦，一下说不出话来。 是了，常公公只会讨他的好，所以新的名贵的都给了他的份，而顾欣悦的…… “哇！这个真漂亮！这能卖多少钱？”两眼冒光，顾欣悦小心的摸上了那流光溢彩的云锦。 顾陌寒不觉又是一怔。 这新的，你也只想着卖？ “不行吗？”见顾陌寒没有回答，顾欣悦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眼角瞅到秦齐的神色，再看看后面的车队，福至心灵，道：“啊，这边是哥你的赏赐吧？” 居然差别这么大！ “都是你的，哥都给你。”忍不住翘了唇角，顾陌寒道：“这些彩缎，哥都送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还有后面那些东西，便，当做哥替父亲给你的嫁妆。” 呃，顾欣悦踮起脚往后头看去，除了装彩缎的车子，后面还有十几辆大车，其中两辆上面，装的好像是……床？ “不过，皇上御赐之物，不好卖的。”拉了顾欣悦往回走，顾陌寒轻声道。 那后面车上的东西不过是这次抄家所得里面的一小部分，而且多是笨重之物，拿过来，也是给新帝看的。 如今看来，就这么些东西，他都担心顾欣悦看不住。 可是卖…… “不好卖？可我听那姓卫的念的时候不是说赏我们了？你也说了，那就是我们自个的财产了，谁都拿不走，没说不能卖啊！这么多布料，难道都只能我们自己穿？”顾欣悦手臂一挥，将那些马车划拉了一下。 这穿几辈子都穿不完好吧！ 话是这么说…… 顾陌寒望了一下天，将她往庄子里面推，道：“你先前不是说饿吗？咱们先去吃饭，让他们把东西卸下，这个事，不急不急。”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笑嘻嘻的道：“恩，我们先去看下庄子。” 这么多彩缎，别说一下卖不出去，真皇帝刚赏下就给转手了，估计皇帝那，也说不过去。 没关系，以后可以悄悄的卖，都是钱啊！ 不管什么时代，有钱的，就是大爷！ 庄子背靠着皇陵和皇家庄园所在的灵山，五丈河从山下绕过，本是原袁阁老家的别庄，所带的良田不过五百亩，但是却在山上和山谷之中圈了一大片山地，于绿荫之中修了一个精巧的院落。 整个建筑依山而造，沿着山势形成了三进格局，第一进是青砖瓦房，有三个小院落，第二进雕梁画栋，材料以木和花岗岩为主，便是地板都是用原木制成，这里是主院，除了正中那拥有十八间屋子的上房之外，还有两个偏院和一个杂院，第三进大气夯实，全部是大块的石头砌成的巨大石屋，在山窝之处形成了三个非常隐蔽的院落。 要秦齐带人将东西卸入后面的石屋，顾陌寒便带了一路看一路张着嘴啊个不停的顾欣悦往主院正房里而去。 偏厅已经摆好了饭菜，几个着了青衣的仆妇弯着腰站在旁边，待两人一走进来，便递上了水盆和帕子。 顾欣悦好奇的看了那几人一眼，拿着帕子擦了把脸，再洗了手，随着顾陌寒在椅子上坐下后，轻声道：“这些是？” 还有在门口迎接的，帮忙卸货的，这个庄子里的人，好像还不少啊。 顾陌寒抬眸看了那几人一眼，道：“他们是这个庄子里的人，连同庄子一起赏给我了，等下，我把身契给你，你先用着，要是不好用，直接卖掉便是，哥再给你换好的。” 见顾欣悦眨巴着眼睛表示不懂，顾陌寒笑了笑道：“这庄子的原主人袁家被满门抄斩，家中奴仆都要被卖掉，他们本也是要拉出去卖掉，我是想着，反正你到庄子也要有人伺候，便让人留了他们下来，就当我买了一样，他们已经没有主家，现在的主子就是你，若是能忠心，你便一直用下去，若是有什么心思，你放心，杀了，也有哥替你担着。” 他是面对着顾欣悦而说，语气平和声音清冽动听，唇角浮着笑意，眼中闪动着温柔水意。 可却让旁边伺候着的人从脊背根处冒起了冷汗。 “可是，要是她们都有坏心呢？”顾欣悦夹了一块蘑菇对嘴里一塞，含糊不清般的道。 顾陌寒眉头不觉微蹙了一下，思忖片刻后道：“无妨，我会先叫秦齐带一队人在这里守着，等过些日子，纪璟回来了再说。” “纪璟？是谁？”搜索了一下脑中并没有什么叫纪璟的人，顾欣悦侧头问道。 顾陌寒伸向菜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筷子，冷声道：“你们下去。” “是。”当先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福了一礼，带了屋子里的人走了出去，文竹麻溜的也跟了出去，反手，便将门关上。 “欣悦。”唤了一声，顾陌寒思考着怎么说后面的话。 楚瑜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而且昨日之事也说明他还太嫩，很多事都没有想到，那么他所认为的能帮顾欣悦全部打点好，只怕也有很多漏洞。 “欣悦。”再度唤了一声，顾陌寒直视着顾欣悦那满是疑惑的眼睛，道：“你也知道，父亲去了边关十二年，在甘州，父亲是有自己的将军府邸的，也有自己的管事，那些人，都不属于顾府，而只属于父亲。父亲，早在五年前，就开始准备人手，以供你以后出嫁作为陪房，纪璟便是那边府里的大管事也是父亲准备给你用之人，还有一个专门管内院的叫采薇。这次父亲送过来的三万两银子已经被府里贪了去，只怕，老太君也不会放过父亲在甘州的家产，所以，我早几天已经叫人去甘州，让纪璟带着采薇他们过来，顺便，会把父亲其他的财产带过来，甘州留下的，只会是一个空府。” 顾欣悦眨巴了下精光四射的眼睛，手指抵在了下巴上，道：“意思是说，父亲还有钱？不光那三万两？还有多少？” 顾陌寒摇头道：“我亦不知，这个，只有纪璟知道。” “嗯，可是，父亲的钱，不是应该是我们的嘛？”顾欣悦手指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下。 轻笑出声，顾陌寒柔声道：“不，是给你一个人的，父亲的给你，哥的也给你。” 原本也会给顾府一些，但是，那些人如此行事，便是顾和魁在世，只怕也不会给他们一个铜板。 那便全带回来好了。 “啊？哥的？那些大车上的吗？” “恩，你快吃，吃了后，我们去见这里仆人，那些东西，够你慢慢看。” 第42章 下人 第42章下人 庄子里原有下人三十余人，不过其中只有十八人是袁家家奴，签的是死契，其余十几人是雇佣性质，虽然庄子换了主子，也没有离开，还是希望继续和新主子签约。 签了死契的是三房人家带两个丫头和四个粗使婆子，第一户男人叫袁正，原是庄子的大管事，媳妇便是负责内院的管事媳妇，儿子十五岁，女儿十四岁，第二户男人叫袁方，管的是那些田地收租之事，媳妇管着厨房，儿子十四岁，女儿九岁，第三户男人叫袁图，管着后面山林和庄子里的鸡鸭等物，媳妇管着庄子里的菜地，女儿十岁，儿子七岁。 四个婆子管着院子里的打扫粗活，那两丫头一个名青芽一个名能红，管着上房侍候。 “上房伺候？”顾欣悦皱了下眉，不解的看向顾陌寒。 “许是有主人家前来，伺候着的？”顾陌寒也不是很懂，对在前面躬身回话的袁正道：“你说。” “主要是管着上房的日常打扫，并非近身伺候。”袁正依然躬着身，回道。 瞟了一眼那两个年约十七八岁一个长相娇娆一个长相秀美的丫鬟，顾欣悦点点头，看向了站在另外一边的那十几个人。 与这边的家奴不一样，那十级人外形粗鲁了许多，衣着也很是粗陋。 “回主子，这些是附近的乡邻，与庄子上签了十年的长工，主要是负责后面的果林，还有庄子里的一些粗活，如果到得收获期，会另外再雇佣短工。”顾欣悦眼神一动，袁正便道。 “收获期？”顾欣悦眨巴了下眼。 “是，庄子里一共带着六百亩山林，除了桃李，还种了一些桐树。”袁正恭恭敬敬的答道。 “桐树？就是油桐树？可以榨出桐油，用作油漆……”顾欣悦冲口而出，又在顾陌寒侧目望过来之时，收了声，手背遮了嘴，对他笑道：“我听崔妈妈说过，这种油很贵。” 顾陌寒默了一默，转回头道：“那，庄子的收入如何？” 看这丫头掉到钱眼里的模样，还是趁着自己在问清楚，也要她心里有个底。 “回将军，庄子里共有良田五百亩，一年可收租七百石，换做银子，可得五百两，六百亩山林一年可得桐果八万余斤，可卖得三千两银，其余果蔬加禽类野物，以往除了供城里大宅之外，亦可得四百余银，若是不供大宅，可得一千五百两。”袁正低着头，语气恭敬的道。 那便是一共五千两银子！ 不光顾欣悦瞪大了眼，顾陌寒亦很是惊讶，道：“那桐果种了多少？为何不全种了？” “回将军，油桐树必须得靠阳的山坡才好种，我们的林地，靠阳的不过四百亩，又杂种了一些时鲜果树。” “如此。”顾陌寒点点头，道：“你们原先如何做，日后也如何做，一切听从我妹子的就是，不管以前如何，这庄子是我给我妹子做嫁妆的，你们好生伺候，少不了你们好处，若是有那作奸犯科的心，那便想想头上的人头。” 袁正带头，众人跪倒在地，对着顾欣悦连说不敢大表忠心，顾欣悦却是将眼光去瞟顾陌寒。 五千两一年的收入啊！她一个郡主一年才不过一千两！ 就这么送给她做嫁妆了？！ 顾陌寒噙了一丝淡笑，想探手去揉她的头，想起这么多人在终是不好，手握成拳道：“行了，你们先去做事吧。” 袁正应了一声，带了其他人退下，走至游廊月门边时，一直垂着头跟在袁正后面的袁正儿子回头看了侧头望着顾欣悦而笑的顾陌寒一眼。 那目光太过于阴冷，让正对着月门的顾欣悦猛然一怔，再细看去，那少年却已经随着袁正出去，只留下屋檐落下的阴影。 收回目光，顾欣悦道：“哥，这个庄子太值钱了，我不能要，你还要娶媳妇呢。” 人都走了，顾陌寒那手便从拳头张开，在她头上揉了一下，道：“你替哥操心什么？哥有三个庄子，这只是其中最小一个。” 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把让她住的庄子直接给她的。 楚瑜给了他三个庄子，另外两个，一个是吴王名下良田万亩另外带了果林千亩的大庄，一个位于大河北面有四千亩良田的庄子。 这个五百亩的，真真是个小庄子。 若不是那两个大庄子楚瑜盯得紧，他是想全部给了顾欣悦的。 只是，楚瑜一定没有想到那六百亩林地的产出居然比四千亩良田都高。 “可是……”顾欣悦还是有些纠结。 年入五千两哎！ “行了，走，去看看你的赏赐，还有，哥送你的。”顾陌寒笑拉了她一把，起身道。 第43章 都卖了吧！ 第43章都卖了吧！ 顾陌寒调了五百西北军来押送赏赐，人多力量大，他们吃饭认人也不过一个时辰时间，第三进的后院一溜大屋里，已经装满了五间。 兵士力大，但是并不识货，那些彩缎也没有分类，就这么直接从车上卸下来再堆砌进去，摆放得很是凌乱。 好在顾欣悦的和顾陌寒的是在不同的车上，倒还没混杂在一起，而且装东西的时候，常公公还特意叮嘱了陈三有几车特别名贵的新货，所以那三百匹红罗西绫紫纱缎还算是摆放得仔细整齐。 让顾欣悦一进那个房间，便被那色泽晃花了眼。 顾陌寒随手拿起最外面的一匹西绫，刚抖了出一点，那青莲色便带了流水波澜的光泽出来，光彩四溢，夺人眼目。 “这是从西陵寺进贡而来的，合五百两一匹，还是有价无市，西陵寺一年也只得百匹而已，大都进了宫。”秦齐赶紧上前一步解释。 六姑娘那声音虽然不大，他可听得清楚，这种好东西，您可千万别给卖了啊！ 听常公公说，京城里的那些女人为了得到这么一匹来做衣服，可是打破了头！ 这次亦是因为新帝后宫没有主人，新帝又下令将存货都给赏赐出去，常公公才能做了这个主，将库房里仅剩下的四十匹西绫给了三十匹给顾陌寒。 呃，顾欣悦认真的点点头：“恩，我会留到三年后做衣服的。” 秦齐脸色一僵，默默的退后了三步。 顾陌寒莞尔一笑，将那西绫抖了抖道：“丧期里的确不好穿明艳的衣服，不过，我看那里面还有些素净的，你这次什么都没带出来，便做几身吧。” 说着，顾陌寒放下西绫，带了顾欣悦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和先前堆得满满的屋子不同，这间屋子里不过放置了十个箱子。 秦齐早两人一步进去，找到里面那最小的箱子打开来。 那是一个漆木做成的首饰箱，共五层，由金玉宝石所精雕细作的钗环簪笄，一层层的摆放其中，一片珠光宝气。 只是，都是一些散件，并没有成套的头面。 微蹙了下眉头，顾陌寒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簪珠蔷薇簪，递给了顾欣悦道：“这些，虽然不值得什么钱，不过都是内造，也算精细，你先暂时用着，等哥回去后，找些好珠宝，再打了给你。” 那簪子不大，由一颗颗小儿指甲般大小的粉珍珠串成了一朵嫩粉色蔷薇，雅致娇艳，顾欣悦一见便喜欢，抬头笑道：“这些已经很好了，非常漂亮。” 见顾欣悦那欢欣的模样，顾陌寒的眉头不觉又皱了皱。 皇宫有自己的首饰制作坊，制作的物件除了供给后宫众多的妃嫔，也会提供一些给皇帝嫔妃做赏赐之物，里面的东西分做几等，这些零碎小件，不过是最下等的，只不过是顶了个内造精致之名，放到外面，也不值得几个钱。 楚瑜，对自己倒是大方，可是对顾欣悦，却是处处敷衍。 将那些首饰一个个的摸了去，顾欣悦拉了拉顾陌寒的衣角，道：“哥，我要守三年孝期，这些东西也不好戴，那，可以卖掉吗？” 呃，这下不只秦齐，顾陌寒也成了铜铃眼，视线在那些首饰和顾欣悦那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的脸上一转，道：“这些，不值得多少钱。” “恩，从成本上来说也许不值钱，可是，这是内造之物啊！便是这内造两字，都可以卖出好多钱呢！”顾欣悦得意的道。 这些东西虽然用的材料都不是什么顶级珠宝，但是一个个的式样精巧做工精致，再加上一个内造之名。 记得，在那仅有的几次原身跟着二夫人出去做客之时，有家姑娘头上带了一支金钗，只说是内造之物，便让那些小姑娘羡慕了好久。 这里，可是有着五十件内造之物啊！ 噗的一声，秦齐忍不住笑出了声，在顾陌寒和顾欣悦同时回头之时捂住了嘴，眨巴了下眼，道：“六姑娘，这内造之物，你要是公然去卖，只怕，赶明儿就被找上门来。” “切，”顾欣悦挑眉扫了他一眼，道：“你真笨，这种东西，谁会满大街的去卖！” “那你怎么卖？”顾陌寒的唇角勾了勾，眼中温柔若水，带了一丝轻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这种……”洋洋得意的刚说了几字，顾欣悦猛然收了音。 完蛋了，差点就露出了底细，将自个那磨练多年的销赃心得给说了出来。 眼珠转悠了几下，顾欣悦道：“我记得，以前那什么陈小姐得了一支内造金钗，旁边那吴小姐便说，出三倍的价钱买，我以后，只戴了出去，有人要出三倍的价钱，我立时卖了给她，不就成了！” 意思是说，你以后次次出门，就是卖头上的首饰去的？ 实在忍不住，秦齐扭过头，笑得肩头一抽一抽的。 顾陌寒呆了片刻，将她手上的簪子对她头上一插，转身，便打开了另外一个箱子，道：“你不用老想着卖，你看，这里有银子。” 那一箱子，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 “还有这里。”秦齐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道：“这是七千两银票，箱子里是三千两现银。” 顾陌寒又打开了旁边一个稍微小点的箱子，道：“你看，这里还有金子。” 看看那箱子银光闪闪的银子，和这边金光闪闪的金子，顾欣悦笑眯了眼，先接过秦齐手中的银票，仔细看了看后，道：“这些，我总可以用了吧？” “啊？这个也要卖吗？”秦齐惊讶的冲口道。 用你是笨蛋的眼神斜瞟了秦齐一眼，顾欣悦翘着唇角道：“银子不过是死物，哥你看，这个庄子后面的山林所出，一年可得四千两银，要是我们多买几个这样的庄子，那不是一年可以得得更多，等收了钱再买成庄子，然后再收钱！再买，再收，再买！” 秦齐嗖的一下转头，看着手抵在唇边人已经惊呆了的顾陌寒，低声道：“将军，六姑娘……” 这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咳咳。”轻咳两声，顾陌寒道：“欣悦，你不用想那么多，赚钱这种事，哥来就好，你先好生调养下身子。” “哦。”眼珠一转，顾欣悦应道。 “欣悦。”见她眼底闪动着的光芒，顾陌寒手抓住了她的肩头，道：“哥待会就要回京，明日，就要回去边关，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也许要一两年后，才能回次京城，虽然，我已经拜托卫昭看顾你，但是……” 语气一顿，想着顾府那些人的无耻嘴脸和楚瑜那无所谓的敷衍态度，顾陌寒深吸一口气，道：“在哥回来前，你好生在这里呆着，等身子养好了，出了热孝，再做别的想法，可好？” 他五官菱角分明，高鼻深目，因为时常冷着脸的缘故，脸上的线条也很僵硬，虽然俊美亦冷冽不可亲。 现在，那深邃的眼睛里水光涌动，满是担忧和宠溺，脸上的线条都带了柔和之意。 顾欣悦心头猛然一动，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点点头，迎着他的目光道：“好，我等你。” 第44章 野丫头 第44章野丫头 东西全部放下后，留了秦齐和一百个亲卫，顾陌寒带领其他的西北军赶回了京城，次日，西北军大军回撤甘州。 南海军却留在了京城，接替了在三王之乱中损失的五门兵马司。 南海军统领苏岑，被封为威定侯，领五门兵马司并兵部侍郎一职。 而西北军刚走没两天，从蜀而来的新帝家眷到达了京城。 京城里权贵世家重新开始排位，暗涌明争，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都和顾欣悦无关。 顾欣悦听从了顾陌寒的劝告，没有再去折腾后院里的那些东西，而是好生的调养自己的身体。 灵山是连绵千里的大山，庄子所在之处，正是一片山麓之地，山高林深，漫山遍野的都是山珍，还有野味。 顾陌寒走后，顾欣悦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第七天，便偷偷上了山。 “六姑娘！” 看着那撅着屁股爬草丛里，梳成一条长辫的头发上沾满了杂草，一身粗布衣衫亦满是树叶泥土的顾欣悦，秦齐揉着眉头，带了叹气的，唤了一声。 “嘘！”顾欣悦回头，手指竖在嘴唇上，瞪了秦齐一眼，招手让他也趴下来。 “你？”秦齐疑惑不解的蹲在了她身后，从她手指的地方看去。 昨日落了一场春雨，前方大树下冒了一片蘑菇出来，而两只肥硕的兔子，正扒拉着那些蘑菇。 “六姑娘想养兔子？这太肥，等属下给你抓只幼崽。”秦齐微微一笑道。 六姑娘果然还是女孩子啊，就喜欢这些东西。 “幼崽有肉吗？当然是肥的好吃啊！”顾欣悦回头看傻瓜般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别出声！” 啊？是抓来吃的！ 秦齐的脸色顿时僵住，就见那两只肥兔子蹦啊蹦的，啪叽一声，被一个草绳编成的兽套给套住了。 “耶！”顾欣悦手握成拳双手对后挥舞了一下，一跃而起，冲到两只兔子边，道：“今天可以加餐了！” “六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指着那兽套，秦齐惊讶的问道。 “哎呀，以前没东西吃，便学了这手，去抓……”随口答着，顾欣悦抓着兔子的耳朵熟练的拎了起来，一回头看见秦齐，声音顿时一顿，啊了半天，强行转弯道：“抓了园子里的兔子，让崔妈妈偷偷烤着吃。” “六姑娘……”眼眶通红，秦齐抹了一下眼角。 原来，六姑娘过得这么惨啊！身为国公嫡女，京城数得着的贵女，居然，居然…… 呃…… 见眼前这魁梧汉子居然有激动痛哭的倾向，顾欣悦赶紧将兔子对他手上一塞，道：“成了，我都不在意了，人活着就好，你给我拿着，我弄点蘑菇，那刚出的蘑菇可鲜得很，回去炖兔子，那才叫美味呢！” 她也想像答应顾陌寒的那样老实的在庄子里做一个淑女，可是，连着这么多天都吃素，她再也忍不住了好吧！ 顾陌寒那么体贴，当天就让人快马送了衣物和日用品等物过来，却忘记叮嘱那些下人，不用那么讲规矩，给她肉吃啊！ “咦？六姑娘你喜欢吃兔子肉？”秦齐瞅瞅兔子，问道。 “当然，我最喜欢吃肉了！”顾欣悦快速的挖蘑菇，想早点回去炖兔子吃。 “咦？六姑娘你不是最喜欢吃青菜豆腐吗？那天，你不就挑着青菜豆腐吃吗？”秦齐惊讶道。 他还以为六姑娘喜欢吃素，而且又是孝期…… “谁说的，我最喜欢吃肉了，那天，”想了想，顾欣悦起身道：“你说刚到庄子那天？那不是在路上哥就买了两只烧鸡给我吃吗？有点腻了，再说我着急看赏赐，所以……” 灵光一闪，看着秦齐脸上那尴尬的神色，顾欣悦指着他道：“难不成，是你让他们天天给我做那些素菜的？！” 讪笑一声，将她手中那袋子蘑菇都接了过去，秦齐道：“那个，那个，姑娘喜欢吃野味不？属下给您猎点獐子山鸡回来，别的不说，属下烤野鸡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顾欣悦斜着眼睛瞄他，哼哼道：“可以吃那些？你不是因为我在孝期，所以才天天喂草给我吃的吗？” 呃，草…… 秦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赔笑道：“是属下的错，将军走之前还说了，别管什么孝期，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是……那个，六姑娘，你想吃啥？给我说就是！” 顾欣悦哼哼两声，刚欲说话，就见秦齐脸色一变，将蘑菇和兔子一丢，一手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另外一手已经长剑出鞘。 凛然杀气从他身上勃然而发，剑尖正对着旁边的斜坡。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跳，从那高大厚实的身体后面偷偷的探出了半个头，向那斜坡望去。 “何方宵小，再不出来，休怪我无情！”历喝一声，秦齐手中长剑在空中一划。 凛冽的剑气向那斜坡上的杂树丛中劈了过去。 “不要，大人！” 跟在秦齐后面爬上来的袁正媳妇惊叫了一声。 秦齐手顿了一下，第二道剑气便收了回来，只拿眼睛冷冷的看向了袁正媳妇。 要不是他去找顾欣悦，那上房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来告诉他顾欣悦跑出来了！ “嗷！”的一声惨叫，山坡上的杂树丛一阵晃动，一个小身影从秦齐剑气划到的杂树上掉了下来，咕噜噜的直滚而下。 眼见袁正媳妇的脸色剧变，秦齐心中一动，眼神凌厉的转头看向了那滚到他身前才停止下来的人身上。 “好痛好痛！喂！我说你这人，我好生生的在这里睡觉，你没事乱砍树干嘛！”那人趴在地上，头还没抬起来便哇哇叫道。 “睡觉？！”秦齐冷哼一声，长剑剑尖抵在了他的头顶，道：“没事，你跑到这里来睡觉？小子，老实说出来，秦爷爷留你一条小命，要是敢欺骗于我，看我……” “你怎样？难道你可以乱杀无辜！”侧过头，顶着那剑尖，露出了一张泥呼呼的小脸，那人气愤的道：“便是这山林有主，也没说不准人睡觉的啊！” 那人身形瘦弱细长，身上的麻布青衣已经脏得不能看，脸上亦是一片泥泞，可是那眼睛却是璀璨无比。 “是你！”顾欣悦指着他叫道。 “哇！是欠我钱的妞！” “谁欠你钱了，你个死小孩！” 第45章 美少年 第45章美少年 “你这是饿了几天了？”手中捧着碗，看了眼在她一转头之间便空了的盘子，顾欣悦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只随便洗了下手脸便冲上桌吃饭的少年。 少年身形削瘦，脸上的泥泞洗掉之后，便露出了白嫩如玉般的肌肤，眼若点漆，眉似飞柳，五官精致漂亮得不似人类。 如果不是那头乱发那身衣服，还有这粗鲁的动作，顾星悦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精灵森林里面的精灵王子。 “饿……饿……饿……”一边快速的扒着饭，少年几次想说话，都被饭给噎住。 “得了，你先吃吧，知道你饿。”顾欣悦叹了口气，干脆将碗放下，等着秦齐烤好那两只兔子再吃。 “奴婢再去厨房拿点饭菜过来。”文竹在旁边轻声道。 顾欣悦瞅了她一眼，点点头。 文竹轻福了一下，转身出去。 看着她掀起门帘出去，顾欣悦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当时情况紧急，想着如果留了文竹在顾府只怕会被迁怒所以带了她出来，但是顾陌寒在将那些首饰和银票都给她在卧室里收好后，再度提醒了她，文竹的身契可在老太君手里。 仔细想想，虽然说文竹是她过来后对她最好的，但是也是在不影响她自己的份上，如果真要让她去选择，她肯定会选择对她自己有利的。 这么一想，她便以自己不用人贴身伺候为名，让文竹和能红青芽一起在外面伺候，一般，不准进她的卧室。 这么几天下来，文竹老老实实的一点怨言都没有，只不过，在机会恰好的时候，主动做一些事，让自己能多注意到她些。 “喂，小子，你饿了那么久，这么吃会撑死的！”门帘刚放下就被掀开，秦齐端着一盆烤兔肉走了进来，一见那少年的吃法，忙将盆子对桌上一放，就去抢少年的碗。 “再吃一口！”少年拼命拽住自己的碗。 “又不是等下就没吃的了，你听他的，先消化消化再吃。”秦齐一叫，顾欣悦也忙道。 她居然忘了这茬，久饿之人一下饱腹是很容易撑死的，就如同久渴之人不能一下大口大口喝水一样。 “以后也可以给我吃？”少年扑闪着一对亮晶晶的大眼道。 想想自己已经家财万贯，顾欣悦大气的一挥手道：“恩，放心，以后饿了来找姐，姐给你饭吃！” “那好！”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珠玉一般的银牙。 “等等，姑娘，这人来历不明，万一是什么坏人？”秦齐将少年伸向兔子肉的手一打，对顾欣悦道。 “不是有秦大哥在嘛？他要是有什么坏心，你直接砍了他的头，不用跟他废话！” 笑眯眯的说着，顾欣悦夹了一块兔子肉，在那少年惊愣的眼神中，慢悠悠的塞进嘴里。 “好！”秦齐应了一声，还非常配合的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来一下再哐当一声放进去。 “你，你居然吃肉！你不是还在热孝之中嘛！”无视掉秦齐，少年指着顾欣悦道。 “哇，六姑娘，这小子发现你的秘密了，要不我现在就砍了他！”哐当一声，秦齐这次是直接抽出了长剑。 “我知道了，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父母去世，儿女是要哀痛，但是如果因为哀痛而影响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么父母也是会伤心的，姑娘真是好孝心！”少年向顾欣悦靠近了一些，以一副我懂的神情道：“放心，咱们什么关系，这种事，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顾欣悦挑着眉看着他……的嘴唇，微微一笑。 那唇唇形非常漂亮，吃得满嘴的油让那嘴唇更是鲜嫩红润，就如同沾了露水的樱桃一般。 “小子倒是会说话，先别急着套关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秦齐手一翘，长剑便压在了少年的肩头，神色亦是冷冷，再无一丝先前那调侃之色。 少年眼瞳微微一动，嘴角瘪了瘪，一对眼眸里泛起了点点秋水，带了哽咽道：“你们别嫌弃我，我好可怜的！我刚出生就没有了亲娘，我爹是个又好色又不着调的，家里妻妾成群，我娘一死，便把我忘了个干净，嫡母是个狠心恶毒之人，巴不得我不得好死，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看我长得还可以，居然想把我送给别人做那个，所以我才偷跑了出来，我真不是坏人！” “那个？哪个？”顾欣悦好奇的问道。 “就是那……”被秦齐狠狠一瞪，少年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道：“总之就是非常不好的，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不如去死的那个？顾欣悦瞅了瞅脸色怪异的秦齐，想想，这种事情等没人的时候再逼问少年好了，再一想，这么说来，这少年和原身倒是有点相似，心里便起了几分同情心，道：“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在我们这里住下。” “姑娘！”秦齐叫了一声。 “啊？不行？”顾欣悦抬头看向了秦齐。 “谁知道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哪家的逃奴？”秦齐皱眉道。 那个，看这小子的长相，他能想到的那个就只有娈童，说不定，这小子就是那家私逃出来的娈童！ 而且，顾欣悦说她和这少年是出城那天在京城碰到过，不过才几天，这少年就到了这里！ “好妹妹，好姑娘，你便可怜可怜我吧，我真没地方去了，我很能干的！真的！我可以帮你一起去抓兔子，一起爬树，一起掏鸟窝，一起去捅那山鼠洞，我还会抓蛇哦，有我陪着，你一定不会那么笨，什么都抓不着，最后只弄了这两只笨兔子。”少年腆着脸，拉了顾欣悦的袖子，一口气道。 “什么！姑娘，你还爬了树，掏鸟窝，钻老鼠洞！”秦齐眉毛都成了笔直两根，惊叫道。 这是那娇弱可怜让顾陌寒怜惜不已的六姑娘吗？！ （秦齐，你家少将军已经见识到她的凶悍了） “哎呀，掏老鼠洞了，那么小的洞，你倒是钻给我看看。”顾欣悦不在意的挥挥手后，将桌子一拍，怒道：“好你个死小子，你居然一直跟着我！” “哇，这小子心怀不轨，砍了！” 秦齐刚叫了一声，手中的长剑还未举起，就见顾欣悦拽起了少年的衣服道：“你跟了老娘一路也不出来帮个忙！还有，什么妹妹！谁是你妹！报上名来，我们出去单挑！” 秦齐的剑直接愣在了空中。 “快说，你到底是谁！” “月铮，我叫月铮！” 第46章 重新启动的超脑 第46章重新启动的超脑 鸡飞狗跳般吃完饭，月铮被秦齐拎走，顾欣悦则赶紧洗了个澡后，爬床上去了。 从一大早起来偷摸出去，在山上折腾了一上午，她也累得够呛。 身子半靠在枕头上，顾欣悦长吁了一口气。 除了吃的是素食实在是寡淡之外，这几日却是心神放松的好睡好吃，身子里的气力也看着恢复起来。 虽然说在敏捷度和反应上面还是非常差劲，还有耐力，就一上午，就疲累得不行，但是比起刚来之时，可要好多了。 这个状态，已经可以开始练功了，再改善下伙食，那么恢复成原来的状态是指日可待啊！ 只是…… 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的那条银线，顾欣悦皱了眉头道：“什么超脑，山寨货！” 叮的一声，银线猛然颤抖了一下，发出了微光，同时响起了平复坦直的机械声：“本超脑是由传承星生产，不是山寨星生产，请不要污蔑我的正宗性！” 嗖的一下将手腕对被子里一放，顾欣悦小心的看了下四周，好在她早就叫文竹她们退了出去，屋子里没人。 “本超脑已经和你做了神经交互，可以直接通过神经元沟通。” 超脑的声音虽然依然平直，顾欣悦却可以感觉到浓浓的鄙视。 好吧，那声音的确是在脑中回想。 “你可算是启动了，先前吃人参的时候，你不是启动过吗？怎么又死机？老这么死机，你不是山寨是什么？” 将身子靠回枕头，顾欣悦哼了一声。 “那么一点生物能量只够让你和记忆融合，而且还要调整你身体的接受度，否则就会被那生物能量冲击，爆体而亡。” 顾欣悦眼角抽了抽，道：“好了，以前的事不说了，咱们说说以后，怎么回去？” 沉默…… “喂，你不会又死机了吧？” “我在考虑要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首先，这个星球和我们来的地方不在同一个纬维度和空间，要回去，必须穿越五维空间线，那就必须拥有一艘穿越空间线功能的飞船。” “啊？”顾欣悦嗖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开玩笑，居然不是同一个空间，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不属于她所在的世界任何一个星球，而是另外一个维度！ 这要她到什么地方去抢这么一艘超高级的飞船啊！ “我可以建造出穿越空间线的飞船……” “太好了！” 顾欣悦的话音还未落，那机械声音接着道：“当我升级到十级的时候。” 呃，顾欣悦的脸僵了一僵，心头浮起了不好的预感，道：“你现在多少级？” “0级。” 呆滞了一分钟，顾欣悦摇摇头道：“不对，这事不对，我买的超脑介绍里没有这个功能，也没有说过还要什么升级的！” “你拿错了，你买的是山寨版的超脑，但是在出门的时候，你却换了一个，换成了本超脑！” 呃…… 顾欣悦翻了翻白眼，想起当初自己的确是嫌弃店家给的那条黑色的，便趁着店家不注意给换成了这条银色的…… “本超脑和那山寨版在价格上天差地别，在功能上也是天差地别，我得提醒你，你这种行为，叫偷！” 顾欣悦一阵猛咳，刚欲说话，那机械音接道：“既然我们已经做了神经交互，便是一体，希望……” “行了，那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首先，你告诉我，这里的字怎么认？还有，你怎么升级？”顾欣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里的语言和文字和你出身的星球某个时期是一致的，我可以直接传输给你，从0级升级到第一级，需要生物能量5t。” “5t？什么意思？说我能懂的话！” “就是一千根那种百年人参的生物能量，换做你能懂的意思，就是，在你恢复到原来的身体承受力后，一日三餐每餐多吃五斤肉食，连续吃上七百天，就可以了。” 吃肉！这个可以有，但是七百天！才一级！ 顾欣悦瞪着手腕上的银线，带了一些咬牙切齿道：“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快进的法子！” “如果你不怕爆体而亡，可以直接找一千根百年以上的老参来吃。” 手不觉摸了一下鼻子，顾欣悦悻悻的道：“可以不吃一千根，吃个一两根也行啊。” 沉默…… 见超脑不出声了，顾欣悦捅了捅那银线，道：“喂，你倒是说话啊。” 银线猛然一颤，一道电流从手腕直冲上顾欣悦的脑部，无数的字符涌了进来，巨大的信息量让顾欣悦捂着头咬着唇叫了一声。 脑中字符闪动了有一刻钟才停了下来，剧痛之中，那些字符缓缓的融进了顾欣悦的大脑。 捂着头，顾欣悦努力的去翻越那些涌进来的东西。 那是，这个星球所有的文字和一张表。 一张生物能量的对应表。 谷物，蔬菜，肉类，植物类，药物类，琳琅满目，总有上十万种，从那些东西的形状到功效在这个星球的名称，和怎么食用，一应俱全。 那上面，在谷物和肉类之上的东西，她在山上就看到好几样。 何首乌，灵芝，还有！ 人参！ 如果有这些补充，按照计算，时间至少可以减少一倍多。 250天，还是稍微可以接受的。 “在你上山采集之前，建议你先恢复你的身体状况。” 平滑的机械声再度响起，顾欣悦却没有再觉得它麻烦，而是得意洋洋的道：“你放心，本姑娘的身体棒得很！” “十四岁的年纪，九岁的体格，发育度50%……” “停停停！我知道，我知道这身体，我说，这不是也是你给我找的嘛！”顾欣悦恼羞成怒道。 “这个星球只有这么一个身体能接收你的精神体，我必须提醒你，是唯一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姑娘……”门外传来带了忐忑疑惑的呼唤，顾欣悦嗖的一下闭住了嘴。 超脑的声音是直接响在脑中的，可她是说了话的啊，听在别人耳里，那可是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你可以直接在脑中和我沟通，不用说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顾星悦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掀开帘子进来的小丫头，道：“我没让你进来的啊！你是谁！” 第47章 袁家 第47章袁家 小丫头视线微不可查的扫了一下屋子，低声道：“奴婢叫紫苏，是袁正的女儿，前头秦大人让奴婢给你送这个药过来，是用于松筋骨的。” 松筋骨的？顾欣悦怀疑的看了小丫头一眼，视线在她那高挑削瘦的身形上转悠了一下，转到她手上拿着的药盒上。 袁正家的。 先前在山上，当月铮抬起头时，她明显的感觉到袁正媳妇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庄子里的人都很老实，该做的事一样不落，那几个媳妇婆子，连带那两丫鬟也是听话得很。 不让她们进屋子便不进屋子，便是打扫，都是在她看着的情况下打扫，而后院库房那里，更是连边都不沾。 但是越是如此，她心里的疑惑便越重。 一般换了新主人，不是应该各种巴结讨好献忠心吗？就像文竹那样！ 可是，这些人，却好似故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见顾欣悦一直没说话，紫苏又福身一礼，道：“这药真的很好用，奴婢给姑娘擦点可好？” 这，可是第一次她们主动讨好！ “好。”顾欣悦点点头，掀开被子，挽起了裤腿。 说起来，休息了这么一会，她的小腿的确开始痛了起来。 紫苏跪在了床边，用手指挑出了一块药膏，顺着顾欣悦的小腿筋脉擦了起来。 她跪姿端正，低着头，垂下的头发散落在两边，露出了光滑白嫩的脖颈，长长的眼睫毛，也因为低垂着眼睛，而翘了起来，让她那清秀的脸庞都带了灵动之气。 顾欣悦不觉挑了挑眉，这般姣好的容貌，还有这优雅内敛的举止，连顾府里的大丫鬟们都比不上。 眼珠转了一下，顾欣悦将身子靠回了枕头，唇角翘了翘，道：“那青芽和能红，是怎么到的庄子里的？我看着，她们两个，倒有些大丫鬟的气势。” “能红原是袁四爷身边的丫头，袁四奶奶嫁过去后也不知收敛，犯了错，便被罚到了庄子上，青芽原是袁家老太君屋子里的，因为身上得了病，不好在屋子里伺候，得了老太君的赏，到庄子上养病，后来老太君病逝，府里一忙，便没人来接她回去。”手指用力给那小腿捋着筋脉，紫苏声音平缓不带一丝感情的道。 “哦。”顾欣悦应了一声，过了半晌道：“前几****听你父亲说，庄子里的油桐很赚钱，可好像只有咱们庄子才种了油桐。” 今日上山她可不是乱跑的，跟脑袋里的图鉴对比一下，再想想在山上看到的，便可以知道，那一片片树高十米的便是油桐树。 可是，只在庄子后面的山上有，其他地方，却都是松柏樟树居多，根本没有看到油桐。 “咱们这山上，原来不产这个，不过种了一些果树而已，是七年前，大少爷前来庄子避暑，才要求种上了，先也死了很多，第二年才开始种活，也是前年才成了林子采了果，以前，庄子也没有那么多出息。”紫苏擦完一只腿，将那腿放下，又抬起顾欣悦另外一只腿，神色淡淡的道。 “大少爷？”顾欣悦不觉挑了下眉。 在来庄子的路上，顾陌寒大致跟她说了一下这个庄子和庄子前主人的事。 庄子原先是属于袁家，袁家先祖是楚国立国后以寒门取士科举之法的第一届状元，百年下来，代代都有人位至高官，到袁家这代掌门人更是做了阁老（等于丞相），袁家也成了京城的名门。 只是袁阁老却违背了祖父父亲的处事方针，早早的便站队支持秦王，又鼓动先帝对靖王各种防范，这次更是直接挑动秦王先下手为强。 成了靖王借先帝遗诏第一批灭门之人。 而他们家，也是顾陌寒带人去抄的。 据说是一门十七口男丁，全部在菜市口砍了人头。 “是。”紫苏只简单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抬起身子，用力的捋着顾欣悦靠里面的那只腿。 “姑娘，六姑娘。”文竹的唤声在门帘外面响起。 “恩，我在。”顾欣悦扬声道。 文竹掀帘而进，看到紫苏不觉一愣。 “什么事？”顾欣悦当没看见她的神色，道。 “秦大人问，小姐想不想去抓鱼？”收敛了眼中的惊诧之意，文竹低垂了眼帘，道。 “抓鱼？”顾欣悦顿时来了精神，身子都探出了床沿。 “是，袁管事说五丈河边有片桃林，如今已经开了花，桃花花瓣落下，那河里便会游来很多鱼，以桃花为食，食后便会醉在水中，任人捞取，而那鱼肉鲜美，最是补身之物。”文竹带了浅笑道。 “桃花鱼！”顾欣悦拍了拍紫苏道：“好了好了，我好很多了，文竹，快去告诉秦齐，我要去，让他等我片刻！” “是。”文竹应了一身转身，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道：“秦大人说，姑娘您不要再穿那……”手指指了一下顾欣悦丢在椅背上的粗布衣服。 “我知道，知道。”讪笑两声，顾欣悦将那衣服拿下丢给了她道：“你去帮我还给柳婆子，我早上偷了她晾在外面的衣服，啊，对了，这点钱你帮我给她，衣服我弄破了，算我陪她的。” 说着，从床头钱袋里摸出了一角碎银子丢给了文竹。 要说顾陌寒年纪也不大，心却是真细，不光帮她藏好了财物，还给她留了一些碎银和铜板做日常用。 恩，现在她也能认字了，不如，给他写写信联络下感情？ 脑中胡思乱想了一下，便抛之脑后，顾欣悦跳下床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件素白色的衣裙，回头一看文竹已经走了，便对紫苏道：“你来帮我穿下衣服。” 紫苏收回看着文竹的目光，低声应了一声，起身，接过那衣裙，又瞄了一眼衣柜里的衣服，轻声道：“姑娘，若是去河边抓鱼，还是轻便些好。” “也对，那你说哪件合适？”顾欣悦回头看向了衣柜。 顾陌寒送来的虽然都是成衣，但是一件件衣料和做工都非常精美，所以她早上溜出去的时候才偷了婆子的衣服。 将那些衣服都看了一圈，视线回到紫苏身上，顾欣悦翘起了唇角道：“紫苏姐姐，要不，我买你一身衣服如何？” 虽然是棉布，但是是上衣下裤，又好穿又好活动啊！ 第48章 油坊 第48章油坊 已是仲春时节，沿着河边，一片桃林开得云蒸霞蔚，煞是动人。 五丈河发源于灵山，从山涧中汇集而下，到离庄子十里之地之处，已经成了一条宽约七八米的河道，而且从这里开始地势平缓，河水也没有上游那么湍急，本就是游鱼欢喜之地。 如今桃花飞扬，来的鱼群更多，在平稳的河面上翻涌出浪花朵朵，看着，就觉得欢腾。 顾欣悦开始卷裤腿。 “六姑娘，您这是？”秦齐手中拿了一个网兜，见旁边几个亲卫纷纷转过头去，诧然回身，就见顾欣悦的裤腿已经卷到膝盖上了，顿时惊吓道。 他是想着以六姑娘那活波的性子（出府后才发觉），与其让她闷在屋子里又自己开溜，还不如带她出来一起，在旁边赏赏花什么的。 可是这卷裤腿是什么意思？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也想下河？ 不是，这身农家衣服又是从哪弄来的！ 不是，是你这样，是打算将军回来后将我们全部灭口吗？ 我们没得罪你吧！ 见秦齐那眼神都不对了，顾欣悦瞧瞧自己那瘦腿，再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乖乖的将裤腿放了下去，然后在周围转圈圈。 “您干嘛？”秦齐瞪着她道。 顾欣悦四下都瞅完了，对秦齐甜甜一笑，从他腰间长剑的剑穗上拔下两根穗子，蹲下身，将裤腿在脚腕处扎紧。 秦齐的眼睛都瞪得溜圆了，道：“六姑娘，您不会是想下水吧？” “放心，我会游水。”顾欣悦头也不抬的道。 秦齐很是无语。 这是会不会游水的问题吗？！ 你要真下水，先不说这倒春寒的水温，就你这衣服一沾水，再一出来…… 你就是想将军回来灭我们的口吧！ 感觉到秦齐那满是悲戚的目光，顾欣悦抬头，见秦齐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再看看旁边几个亲卫的神色。 呃，想起来了，虽然说这个身体根本没有发育，但是到底也是十四岁的姑娘，有些事情…… “哎呀，你们就当没看见好了！”在讲规矩和捞鱼之间犹豫片刻，顾欣悦果断的选择了捞鱼。 秦齐的脸彻底黑了。 “哇！桃花鱼！”随着一声欢快的叫声，一个小身影从河堤之上窜了下来。 秦齐探手一捞，便拎住了月铮的衣领，黑着脸道：“臭小子，你还敢来！” 明明把他赶出庄子的时候就已经威胁过了，这小子居然不怕？ 是我太和蔼可亲了吗？ “痛痛！喂，我说你太不讲道理了吧，这又不是你们家的，这河是大伙的，谁都可以来抓鱼啊！”月铮一边叫着，一边用手指着河堤。 河堤上三三两两的站了一个个手中拿了鱼竿和网兜的乡民，正带着忐忑和小心的看着他们。 秦齐转头看向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袁方。 “这里的桃花鱼很有名，在京城能卖个好价，所以，大伙都会来抓点回去。”袁方躬身道。 那便是说，这片地方是公共的。 将月铮一丢，秦齐道：“你让他们下来便是，大家各凭本事，若是抓到了，想要卖出来的，我们比京城的价格高上一成收购。” 袁方的眉头不觉挑了挑，道了一声好，走上河堤去和那些乡人说。 秦齐返身，将顾欣悦给推到文竹早已经准备好的席子边，道：“六姑娘，这里水深，别看着面上平静，其实下面水流湍急，您在这里吃吃茶和点心，就好。” 就别再瞎折腾了！ 顾欣悦眼珠转了转，见河堤上的乡人三三两两的下来，各自寻找着地点，便点头道：“那好，我在这里看着，秦齐，要是你抓不到，我可就要自个下去了！” 秦齐眼角抽了抽，视线在她那一米三的个头和自个那一米八的身子上转悠了一下，嘿嘿笑了一声，拿起网兜往河里走去。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顾欣悦气愤的瞪着他的背影，哼，你给我等着！ “妹子你也想下去吗？这可不好，这里水很凉，姑娘下去会留下……”等秦齐和几个亲卫都开始下水，月铮凑到了顾欣悦身边，笑咪咪的道，话未说完，便被顾欣悦给瞪了回去。 “什么妹子？还想找打是吧！”顾欣悦横了他一眼，道：“姑娘我今年十四了！” “啊？不会吧？”月铮一对桃花眼睁得不能更大，手指从她头到坐着的屁股上晃了一下，道：“怎么，也不会超过九岁啊！” 而且，十四岁的大家闺秀能这样吗？ 你可是定国公嫡女，顾陌寒的妹子哎！ 一个两个都这样！顾欣悦心里的火是蹭蹭的冒，斜着眼睛瞟他，冷冷的道：“我这是后发育，倒是你，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有什么用！” “我？”月铮瞅了眼自己那一样削瘦的身板，道：“我才十二，以后多的是机会长！” “哼，那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长！”顾欣悦冲口而出，转念想着跟一个小家伙讨论这种事情实在是丢份，便转过了头不再理他。 侧头瞄了顾欣悦一眼，月铮就势在她旁边坐下，顺手便从席子上放置的点心盘里捻了一块塞嘴里。 见顾欣悦没有出声，文竹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河里鱼多，但是并不是所有鱼都能叫桃花鱼，而是要那半斤以上在河中吃醉了的才叫桃花鱼。 那些鱼都在河心暗流湍急之处，一不小心，鱼没有抓到，人就会被冲走。 秦齐和两个胆大的亲卫直接往河中间游，其余的乡人，却只在河边湾流之处找一下漂流下来的醉鱼。 下午日头起来之后，一些乡人便坐在河边聊起了天。 “听说新桥那边的油坊要卖了，今年的菜籽只怕没人收了。” “要卖？为何？那油坊不是一向生意很好嘛？” “那原是袁家的生意，听说袁家犯了大事，家业都被抄了去，你看，山上那庄子不也换了主人？” “庄子换了主人？可我听我亲家说，来的还是袁家管事啊，你看，袁方管事不还在吗？” “你知道什么，我家侄儿在那庄子上做长工，小半月前就换了，只是用的还是庄子里的旧人而已，新来的主家听说姓顾，可是了不得的少年将军。” “换人了？那怎么办？我还指望他们秋天还雇短工，我也有个活计。” “这倒不着急，我侄儿说了，新东家说一切照旧，秋天收桐果，总是会请人的。” “可便是收了又如何？没有油坊，这桐果也没人收，没得去处，东家还会去打吗？” 油坊吗？顾欣悦眉头轻蹙了起来，探手去摸盘子里的点心，一摸却是摸了个空，转头一看，月铮已经吃的满嘴留油的，蜷缩在她身后的席子上睡着了。 看着他又糊得一脸泥泞的样子，顾欣悦眼神闪了闪。 第49章 引袁出洞 第49章引袁出洞 一个下午，秦齐和亲卫的收获最丰，再加上收了乡人的，一共带了十几条鲜嫩的桃花鱼回去。 在顾欣悦的默许下，月铮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一回屋子，顾欣悦便让文竹带他去澡堂子洗澡。 一刻钟后，秦齐到上房找到了顾欣悦。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等秦齐开口，顾欣悦对椅子上一坐，托了下颌道：“不过，我倒想看看，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到底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呃，你也不过才十四岁…… 将话默默的咽下去，秦齐道：“可若他真是逃奴……” “那也无妨，第一，我们只是雇佣他，并没有协助他，也不知情，第二，便是有什么麻烦，哥哥也能搞定，对吧？”说到后面，顾欣悦眉眼上翘，笑意盈盈。 秦齐呆了一呆，远目了一下顾陌寒所在的方向，道：“姑娘想雇佣他？” “恩，咱们是好人，他这么死皮赖脸的，咱们也不好做恶人真赶了他走，要是被坏人抓了，这心里还会过意不去，但是就这么白养着，也太浪费了，总要让他做些能值回口粮的事情。”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道：“还有，我这身边老没个贴身丫鬟也不是个事，我想将袁正家女儿提上来做大丫鬟，你看如何？” 秦齐一头黑线，这种内宅的事，你问我这个亲卫队长算怎么回事？ 可是被她那贼亮贼亮的杏眼瞪着，却是下意识的道：“属下觉得不妥，属下总觉得这庄子里的袁家人很怪异。” 可是想想，顾陌寒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留意文竹，想来文竹也是靠不住的，但是六姑娘这身子骨还有这性子，要是没个人看着…… 难道要他来看？！ “你也觉得怪异？”顾欣悦一下坐直，问道。 什么叫你也？秦齐带了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刚去了库房，下午我们都出去后，有人到库房门口晃悠了一下，守卫说，是袁正的儿子。” 顾欣悦眼睛闪了一闪，道：“做了什么？” 秦齐唇角微勾：“什么都没做，咱们虽然出去了，库房那里可是一直有人守着，他们能做什么？” “嗯，其实嘛，我觉得还是让紫苏来做我的大丫鬟吧，你呢，把守卫也换一换。”顾欣悦托着下巴道：“总这么防着多没劲啊，干脆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六姑娘觉得他们想干嘛？”小丫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秦齐下意识的又问道。 “总不成他们是想杀了我替主人报仇吧？要真是这样，倒也是忠心可嘉！”顾欣悦笑眯眯的道。 “他们敢！”秦齐低吼出声，却是突的打了个寒颤。 是了，那些人看到顾陌寒那么重视六姑娘，要是真打了这种注意，杀了六姑娘让顾陌寒伤心…… “喂，我说，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顾欣悦手在那猛然爆发出凛然之气，连眼珠都红了的男人面前晃了晃，道：“他们要做早就做了，都给我们做了这么多天饭了。” 秦齐脸色顿时一黑。 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这个大个子变脸，顾欣悦忍不住笑道：“你把人分作三班，都不在一起吃饭，他们除非能同时把你的人干倒，要不就是被围杀的命，怎么都不会这么蠢的了，所以呢，你听我的，嗯，这个就叫引猿出洞！” 不是引蛇出洞吗？好吧，他们姓袁。 秦齐眼角抽了抽，道：“别的都好，但是那袁正的女儿不妥。” “恩，贴身伺候的确不好，要是偷了我的银子去，可比要了我的命更让人伤心，那么，便放在书房伺候怎样？”眼珠转了一下，顾欣悦道。 “书房？” “是啊，呐，正好，我也要跟你商量，我现在身体虽然好些，但是你也看到了。”顾欣悦手指对自己小身板一指。 秦齐将头扭到一边。 “所以呢，我决定，要开始正常规律的生活，我上午去爬山锻炼身体，下午就回来读书，恩，你去帮我买点笔墨回来，我要给哥哥写信！” 顾欣悦话音未落，秦齐已经惊骇的转头：“写信？” 你不是根本不认得字吗？所以从来不给国公爷写信，所以国公爷也写的少。 “所以我要读书啊！以前是没机会，我现在开始学不成啊！我不认得的字，你教我就好！” “可，属下认得的也不多。”秦齐摸了摸头道。 “那正好，等我学会了我教你！”顾欣悦小手豪气的一挥，又对秦齐勾了勾手指头。 秦齐只觉得后脑勺一麻，今天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小祖宗你又想干嘛？ 心里这么想，人还是听话的靠近了一些。 “你去新桥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个袁家油坊在卖？如果在卖，不管多少钱，都给我买了回来。”顾欣悦做附耳状，低声道。 “油坊？”秦齐奇道。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声点，小声点！”顾欣悦赶紧摆手，又转头去看屋子外面。 “放心，外面没人。”秦齐额头再度挂下几道黑线。 前面说的那些话你不担心人听到，这什么破油坊你这么小心！ “是这样的，这山上的油桐所出的桐果榨出来的油是不能吃的，是专门做油漆啊那些用的，就是桐油，如果没有专门的油坊榨成油，根本就没人要。”顾欣悦低声道：“袁家这里的油桐都是直接供应给那个油坊，我估计，那油坊应该也有直接的销售渠道，所以，如果我们没有那个油坊，又找不到后面的买家，咱这庄子有三千两的年收入就泡汤了。” “桐油我知道，”见顾欣悦挑起了眉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秦齐道：“我们那冬天很冷，在长枪枪杆上缠绕皮革再涂上桐油，抓起来便不会冻手，只是桐油本就不多，又贵，一般的兵士用不起。” 顾欣悦一怔，翻了翻眼皮，道：“那你就更应该赶紧去把油坊弄下来，等咱们出了油，便给哥哥送过去，谁愿意帮哥哥，便给他发一点，那些不听话的，就是不给他，冻死他！” 一边说，一边比划，说完半天不见秦齐吱声，顾欣悦一看秦齐那沉思中的脸，拿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你干嘛？” 秦齐唇角翘了一下，道：“六姑娘，你这么做，可就收不到钱了。” 呃，好像是哦！ 都收买人心去了！ “没事，赚钱的法子你家姑娘多得很！”顾欣悦大气的挥挥手道：“你去买油坊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个布商回来，咱们把那些陈旧的彩缎都给卖了！” 第50章 本姑娘识字！ 第50章本姑娘识字！ 第二日一大早，袁正便带了紫苏前来见礼，确定做了顾欣悦的丫头，月钱按照顾府二等丫头的月例，给了500钱。 同时顾欣悦也把文竹的月例提到大丫鬟的份还额外加了一点，一个月一两银子。 只还是说不用她们留宿卧室。 袁家是书香门第，便是庄子里面，正房里也带了一间宽大明亮的书房，青芽和能红打扫书房之时，还找出了一些笔墨纸张，顾欣悦便正好用上了。 可等兴致勃勃的拿起笔，气势磅礴的在那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顾字后。 顾欣悦傻眼了。 有超脑灌输进来的知识，她是所有字都认识，也知道怎么写，可是，并不等于她会写。 那个顾字，歪歪扭扭，就如同丑怪的藤蔓一样，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 月铮在门口探了探，见秦齐不在，嗖得一下钻进了书房，瞄了一眼桌案上的字，眼角抽了一下，大声道：“哇，姐姐这个蛇字写得真好！” “我写的是顾。”顾欣悦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顾……”愣了三秒，月铮笑道：“姐姐果然是厉害，这狂草意境洒脱狂傲，龙飞凤舞，气势真是十分足！” 狂草……龙飞凤舞…… 顾欣悦看着自个那一竖都扭出了三个弯的字，翘了下唇角，道：“这是我第一次写字。” “啊？”这下月铮彻底愣住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顾欣悦拿过另外一张字，再次落笔，边写边道：“我家老太君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许我读书习字，也不要学什么琴棋书画，每日呢，练习好怎么站门就可。” “站门？” “恩，就是搁她屋子外面站着，做门神。”瞅着那第二次出来依然是气势十足的狂草，顾欣悦一边说，一边将纸拿了起来，顿了一下，问在旁边研墨的紫苏道：“这纸是不是很贵？” “这是澄心堂的雪纸，”紫苏一手挽着袖子，一手轻缓平滑的研着墨，语气清淡的道：“一张一百文。” 顾欣悦准备去拿第三张的手顿时收了回来，同时拿眼去瞟旁边那一叠厚厚的雪纸。 连这山庄里随手用的都是这么贵的纸，难怪顾陌寒说起袁家被抄之时神色冷淡至极，只说了一句，抄他家，所获甚丰。 沉吟了一下，顾欣悦将笔一搁便往外走。 “咦，姐姐你不写了？字是要练的，姐姐你不认得我可以教你啊！”月铮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谁说我不练，拿那么贵的纸练，我心脏受不了，我去做个沙盘。”顾欣悦一边走，一边道。 “沙盘？” “对，沙盘，那谁，你陪我去下河边。”顾欣悦随口回了他一句，对在院子外面站岗的亲卫道。 “姑娘，秦队长不在。”亲卫沉声应道。 “我又没说找秦齐，我说你陪我去！别啰嗦了，去找个布袋来，你们两负责我的安全就好。”顾欣悦挥挥手，迈步便往外面走去。 “姑娘！”两个亲卫无法，只能对隔了一道门的亲卫打了个手势，追了上去。 秦齐赶回庄子之时，顾欣悦正蹲在地上教那两个亲卫怎么使用沙盘。 那是用木板钉成的长方形盒子，里面装了半盒子河沙，顾欣悦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月铮的指导下以用拿毛笔的方式在那里面写字。 秦齐站在顾欣悦身后，看着顾欣悦歪歪扭扭的写出了一个何字，然后得意的对那亲卫道：“这就是何，你的姓，来，你自己写写。” “谢姑娘。”亲卫激动的拿起一根木棍，在另外一个沙盘里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一个何字。 当兵的多是穷苦之人，根本没钱读书，纸笔又贵，平素也接触不到，能认得自己名字不画错押就不错了。 如今认真得…… 那字写出来比顾欣悦的都漂亮。 月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顾欣悦怒然侧头之时，一脸正经的道：“我们现在来写牛字。” 何牛，就是那亲卫的名字。 顾欣悦愤然拿起棍子准备去戳他，却看见了地上的影子，回头一看，见是秦齐，直接蹦了起来，将棍子对月铮手上一塞道：“我还有事，你来教他们，若是他们写不出，那你今天的饭就没了！” 低头示意那亲卫继续，秦齐跟在顾欣悦身后走进了正屋，将门半掩之后，又示意顾欣悦去里面的卧室。 “怎么了？”在卧室里面的椅子上坐下，顾欣悦问道。 秦齐站在了窗户边，从眼角注视着外面，沉声道：“新桥是有个油坊，是袁家于六年前在自己庄子里划出了一块地建的，连着那庄子都被收了去，油坊里的人和庄子里其他家仆，都被带走，说是另行发卖。” “那意思是说，那油坊已经归了皇帝，不能出卖了？”顾欣悦惊道。 “按说应该如此，不过，我在那边镇上倒是的确听说那油坊归到庄子里一起在标价卖，等下我回京一趟，问下卫大人就知道到底如何了，不过，” 声音微顿了一下，秦齐道：“姑娘，据说那油坊榨取桐油的法子是秘法，油坊的人被带走后，那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榨取桐油，而这么多天，也不知道那些人还在不在，若是不在，没有秘法，那油坊我们拿着也没用。” “秘法？”顾欣悦愣了一下，随之便笑了出来，道：“和你说这话的人，是不是有些特意？” “特意？”秦齐细想了一下，眉头逐渐皱起，道：“你这么一说，倒是的确奇怪，我不过是随便问了下，便有人这么说了。有问题？” “桐油榨取哪有什么秘法，就是和榨取菜籽芝麻一般做法就是，如果说有特殊加工，那也不过是用生桐油熬制成熟桐油而已，不过，熟桐油使用的地方和价值要比生桐油高上许多。”一边翻看着超脑传过来的信息，顾欣悦一边缓缓说道。 一抬头，却是对上了秦齐那惊疑的脸。 呃，完蛋，又忘记藏拙了。 一惊之下，顾欣悦随手就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道：“我是刚从这书上看来的。” 打扫书房的时候，能红顺便将书房里的书先搬出来，她正好看到这本书，便好奇的拿了过来。 “你能看懂？”秦齐扫了一眼书上的桐谱两个篆体字。 “那个，我现在在学啊，月铮不是认得吗，我要他念给我听的。” 顾欣悦将书一放，道：“不过，既然有人特意这么说，只怕是想你把那些下人一起买回来，这些先不管，你刚刚说，还有庄子？庄子多大？如果买的话，要花多少银子？” 秦齐抬眸看了眼窗外，道：“庄子和这边这个庄子有些相似，良田不过八百亩，但是带一千亩的山地，山上，至少有大半也是种的油桐树，不过，如果京里那些人不知道油桐树的话，只怕会按照良田和山地的价格出售，大约要一万两银。” 一万两！ 皱眉思忖片刻，顾欣悦爬上床从藏东西的地方将银票拿了出来，道：“那你速去京城，找那什么大人，买下来！” 第51章 本姑娘还认得药材！ 第51章本姑娘还认得药材！ 吃过中饭后，秦齐带了两人赶去京城，顾欣悦则是准备去爬山。 在昨天晚上独自吃掉三条鱼吃撑了，早上塞了几大块鱼肉又吃撑了，中午一个人干掉了半碗红烧肉再度吃撑了后。 顾欣悦觉得，与其在文竹紫苏那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把自己的胃撑得老大，不如上山找那些高能量的药材。 顺便锻炼下身体。 两个亲卫早早的便守在门边，等顾欣悦换了紫苏的衣服探头探脑的出来后，便道：“姑娘，队长要我们跟着你一起去。” “姐姐，我也跟你去。”月铮嗖的一下，从门边窜了出来。 左右看看，本想喊文竹，可是看文竹眼中的不乐意和身上的长裙，顾欣悦回头道：“紫苏，你跟我们一起！” 庄子位于灵山山麓的山坡上，从山庄后面便有小路可以直接上山，走了几百米后，山势便突然拔高，林也密不透风起来。 春季正是万物生发之时，山林里一片嫩绿之色，地上也冒出了许多真菌。 药材更是比比皆是。 而那些黄芪白术黄精让顾欣悦直接笑眯了眼。 都是生物能量超高的啊！ 见顾欣悦小心的拔出黄精的根，将上面的土给拂去，月铮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蹲在她旁边道：“中午吃多了肉，晚上想吃草？” 就这小身板，居然一下吃掉半碗（海碗）红烧肉，太让人惊骇了好不好！ “这可不是普通的草，这是黄精，补脾润肺，强筋骨，乌须发，与鸡肉合蒸，可是……”顾欣悦说得正是兴起，却见月铮那小眼神一下看看她的小身板，一下看看她头上的黄毛，啪的将手上的泥土拍他脸上，怒道：“你以为你自个好到哪里去？十二岁的男孩子，你还矮了紫苏半个头！” “我这叫厚积薄发，你等三年再看看，我们谁高。”哼了一声，月铮将脸上的泥巴一擦，指着她先前拔出来的植物道：“这个是黄精，那个是什么？” “这个是白术，补脾益气，对体弱之人最好。”顾欣悦一边说，一边挪到另外一支白术旁边去挖根茎。 “这些都是药材？”月铮看着顾欣悦的背影，眼瞳深了深，又带了轻笑道：“值钱吗？” “我是自个吃的！”话一出口，顾欣悦愣了一愣。 对哦，这里的药材是可以卖的啊！ “这些药材，如果你吃过量，你的身体将和吃百年人参的下场一样。” 脑袋里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立时转头，对那个叫何牛的亲卫道：“何牛啊，你能帮我去问下，这些药材的价格吗？” 何牛脑门芯滴了两滴汗出来，他都可以想象到秦齐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六姑娘，你怎么看到什么都想着卖啊！ 手一挥，顾欣悦眼中精光四射，小脸上焕发着耀眼的光芒，道：“这山上这么多，一定能卖好多钱！” 一万两银子买了庄子，怎么都要把这钱给赚回来啊！ “不过，我记得，药材铺子一般不会收这种草，他们要的是炮制后的。”看着顾欣悦那突然美丽了几分的小脸，月铮咧嘴一笑，道：“一般这种草，是炮制好后的药材，十分之一的价格。” * “要买庄子？”卫昭不可思议般的望着秦齐，道：“顾陌寒那三个庄子还不够大？” 吴王的那个庄子位于汴河旁边的平原，拥有一千多顷合计一万三千亩良田，便是租子，一年都能交一万三千两，何况，那庄子还带了千亩果林，是吴王庄子里面排第三的（更好的那两个楚瑜直接收归皇庄），而大河北面的那个庄子也有四千亩良田，光这两个庄子，一年的出息都有两万多两银子。 这刚赏了庄子又来买，皇帝会以为你是嫌奖励不够好吧。 “咳咳，这个，不是我家将军要买，是六姑娘要买。”秦齐脸色微红，赶紧道。 “六姑娘？顾六姑娘？荣宁郡主？”卫昭更加惊讶了。 “是，就是她。”秦齐瞅了一眼卫昭的脸色，道：“六姑娘说，银子容易被偷，庄子可跑不了。” 卫昭愣了半晌，道：“好吧，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庄子？” “六姑娘说，她只有一万两银子，想买个最近的，我问了下，就这个庄子最近。”想了想，秦齐道。 虽然说卫昭和顾寒陌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但是在没有得到顾陌寒首肯的情况下，他不会透露出桐油的事。 顾欣悦也许只是心血来潮那么一说，他却知道那个想法对西北军有多重要。 桐油和火药一样，都是军队里最想要，也控制得最严格的东西，不光是像他说的可以防冻，更重要的是用于制作武器和修建城墙，用桐油浸泡的藤甲，甚至可以刀枪不进。 只是，桐油的产量并不高，而且多在南海之地，能送到西北的简直少得可怜。 而现在袁家山庄里的油桐都到了盛产期，将近一千亩产量产出来的油，足够顾陌寒装备一支近卫军。 但是，这事，对某些人来说，却未必是好消息。 “只有一万两银，不是还有一百两金子吗？”噗嗤一笑，卫昭道：“我知道了，如今后宫娘娘们都进了宫，宫里的开销一下大了起来，再加上……” 语气微微一顿，卫昭道：“宫里这次会将那些两千亩以下的庄子都放出来，你看看，除了你家六姑娘的，要不要给你家将军再买一些？” 你刚刚那意思还说不能买…… 秦齐脸色木讷，沉声道：“庄子我不知道，不过将军有要我留意京城里的铺子，想买几个给六姑娘做嫁妆，恩，最好有卖彩缎的铺子。” “卖彩缎的铺子？寒哥儿难道想把那些赏赐都卖掉？他就这么缺钱？”卫昭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道。 想卖的不是将军，可架不住有位天天念叨着这个的六姑娘啊！ 秦齐继续木讷脸：“那倒不是，只是六姑娘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将军想着去别家买，还不如便宜自家铺子，再说，也好打理，不容易亏钱。” 卫昭拿眼睛不停瞟他。 秦齐巍然不动，俊朗昂然的五官一副憨厚得不能再憨厚的模样。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你家将军的钱给我，我看着办好了，这次虽然放出来的铺子不多，也有一些好位置的，三个铺子，够了吧？” “那个，大人，您能垫付一下不？呐，这里有七千两，六姑娘那里还有三千两现银。” “垫付？那就一个铺子吧。” “别啊，卫大人，要不，您给压压价，我们六姑娘真的很可怜的！” 第52章 挖坑的机会 第52章挖坑的机会 从卫府出来，秦齐轻吁了一口气。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京城里再不见三王之乱之时的紧张与血色，熙熙攘攘来往热闹。 天色已晚，卫昭本留他们在卫府住一晚，秦齐却辞了，牵了马，找个街边一个小店随便点了些东西吃了起来。 这次****，新帝下令抄了很多人的家，收回手里的田庄铺子很多，光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吴王，就收了万顷田庄两个千顷以上的田庄五个，铺子三十多个，先帝最宠爱的户部尚书孙家也有田庄十多个，铺子五十多个。 当时卫昭冷笑道，那京城最繁华的街上，三分之一都是孙家的铺子，而这些，还只是京城以及附近的，并不包括江南两湖和东北之地。 他们在边关拼死拼活，所得连这些人的九牛一毛都没有。 想起卫昭笑问，顾陌寒手上有五千两黄金白银五万两，怎么不想着置办些产业。 咬了一口馒头，秦齐的唇角便带上了苦涩之意。 这次西北军一共来了三万人，三万人都是顾和魁和顾陌寒自己的心腹部下，京城一战，最凶险的攻城和进攻皇宫都是他们打的，虽然那些三王的部队比起他们来说根本不够看，但是人家人多啊。 这一战，西北军死了三千三百二十七人。 而这些人，新帝到现在也没有给个抚恤的说法。 顾陌寒的那些钱，都没有直接到手，便做了抚恤金发了下去。 如果一个月后，新帝再没有个说法，他们只能把这次抄家留下的那些东西全部卖了给兄弟们。 本来，顾陌寒还想着把那些东西里面的金贵物品都留下来给六姑娘做嫁妆。 不过，就算给了那丫头，只怕那丫头的第一反应也会是：哇，可以卖多少钱？ 一想起那丫头说着赚钱的法子你家姑娘多得很之时，那两眼冒精光的样子，秦齐的嘴角不由又翘了起来。 在眼角扫到一个正走进来的中年人之时，秦齐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将身子转过去了些，听着旁边的动静。 * “哟，福管事，可有几天没来了，忙什么呢？” “别说了，府里要买一些田地铺子，这几日到处在看呢。” “这次定国公府封赏那么厚，也是要多置办点家业了。” “哎，别提了，那封赏赏的都是五少爷和六姑娘，府里一点钱都没得到。” “没得到？那哪里来的钱置地买铺子？我可听说，去年的月钱都晚发了一个月，还欠了秀月坊一千多两制衣钱。” “真的假的？定国公府哎，怎么可能欠钱？” “你别听他胡说，咱们府里好得很，现在不过是孝期，等孝期过了，你再看！好了，不跟你们瞎扯了，我今儿还要看几个铺子。” “福管事，等等，那个，我手里刚得了一副前朝寿大师的画，你帮我问问二爷，可有想法？” “寿大师的？成！咱二爷现在就在找寿大师的画呢，我这就带你去。” “多谢福管事，成了，咱们老规矩。” 抬眸看了一眼勾肩搭背走出去的两人，秦齐的眼瞳不觉深了一深。 “我呸！抢死人的钱，也不怕亏心。” 旁边一桌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对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怎么？什么死人的钱？”有八卦可听，本是准备走的几人又围了上来。 “这定国公不是为了救圣上而战死了嘛？这顾府里的老太君和二爷就把国公爷留给自个嫡女做嫁妆的银子给贪了，好大一笔银子啊！要不就顾二爷那样子，能这样买地买铺子买寿大师的画？”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说，只是代管？” “代管？他前儿跟我抢同一个铺子，不要命的抬价，得了手后，写的可是顾二爷的名字，那寿大师的画更是不要钱一般的收，前儿买的一幅说是出了两千八百两的天价，就这么弄，还能有多少到得了顾小姐手上？” “老大！” 秦齐伸手，按住了亲卫拔刀的手，微微摇了摇头，侧耳继续听那些人说话。 “不要命的抬价？” “是啊，直接比官价多了三倍！真是，不是自个的钱花起来不心痛。” “那么高？那铺子一定很好了？你们府里不是有钱吗？怎么让他们抢了去？” “哼，咱们才不跟那蠢货一样，这次罚没的铺子那么多，第一批放出来的都是地段不好的，本也没一定要，我只是看不过他们那嘴脸，故意跟他们抬抬价，就那铺子，我要真要，还要往下压个百来两才值。” “要说起来，这次抄了那么多人家，放出来那么多铺子，但是买的人却不多？” “现在是买的人不多，再过一个月就不知道了。” “这话怎么说？” “你们想想，这次被抄的，哪家不被冠上贪官污吏之名？那些家产一看就是贪了来的，这种风头上，有几家敢像顾家这般大手笔的买铺子？那不是跟皇帝说我家有钱，我家钱来路不正，找死嘛！” “那怎么过一个月就不知道了？” 那管事嗤笑一声，道：“这世上有钱的又不止京城当官之人，再说，只是不一次买，不会分几次啊。” “那这次宁远侯府不多置办点？你们府里三爷最会赚钱，会错过这次机会？” 管事高深莫测的一笑，将茶喝干，对周围人抱拳一礼后，便施施然的走了。 “这定国公府和宁远侯府向来不对付，各位当笑话听听就好。”老板一边送菜一边打着哈哈道。 秦齐眼光闪了闪，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让亲卫继续吃，便闪身离开小店，追上了那管事。 “这位兄弟。”轻拍了一下管事的肩头，秦齐就势将他拽进了旁边小巷中。 “壮士何事？”扫了一下眼前这个身着青衣身形伟岸的年轻人，管事皱了皱眉头道。 “我刚听大哥说，那顾家二爷只要是寿大师的画就高价收，小弟手中正好有几幅，想跟大哥合个伙，卖了后，咱也想置办点铺子。”秦齐言辞恳恳，笑容憨厚亲切。 管事一愣，道：“这事，你找那福管事不就好？” 抄家之时，士兵多少会自己藏点东西，然后偷偷拿出来卖，这次抄家的主力是西北军，随后是南海军，禁卫军就抄了那么两三家而已，不过外面流出来的物品，却多是从禁卫军和南海军手上，西北军走得早，倒是一个都没有。 这年轻人，只怕不是禁卫军就是南海军。 “大哥连铺子都能让他们出三倍，咱这寿大师的画，相信大哥一定能再出天价，若是成了，小弟愿以二成作为酬劳。” “如此……”管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钱是小事，不过，能让顾二爷吃瘪，倒是我家主子最喜之事，好，这事我帮你。” 第53章 秀色可餐不如红烧肉 第53章秀色可餐不如红烧肉 暮色渐降，天边晚霞似火，红彤彤的，好似烧着了天际一般。 顾欣悦回到庄子上时，心情是激动的，身体是酸痛的。 然后又吃了一海碗的红烧肉。 月铮伸着筷子张着嘴视线从顾欣悦那油乎乎娇嫩的红唇上移到她那只是微鼓的肚子上，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惊叹。 打了个饱嗝，顾欣悦斜着眼睛瞟着他道：“我说，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秦齐不在，这家伙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直接蹭桌子边坐下。 “我只是好奇，那么多肉和饭，究竟都到哪去了？”月铮说完之后脸色便一变，转为笑意融融的道：“原来姐姐居然有这么好的天赋，怎么吃都不胖。” 愣了一愣，顾欣悦道：“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别的意思？” “没有，没有，对了，姐姐，你是真想卖那些药材？”月铮赶紧夹了一把青菜，转移话题道。 “那是自然，你也看到了，这漫山遍野的可都是得用的药材啊！”顾欣悦说着，眼中又冒出了精光。 只不过粗粗一看，山上总有上百种药材，而且，看这里的气候和土壤，也非常适合那些药材生长，只要在采集的时候注意播种，可是一个年年都有收益的事。 那混蛋超脑升第一级最少都要250天，升到10级还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自己最少得做十年的打算。 “那姐姐准备怎么炮制呢？”月铮咬着筷子一对桃花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在山上，顾欣悦只说了一句炮制还不简单便去继续找别的药材了，可是，对于药材来说，炮制才是最重要的环节，一般都是医药世家的不传之秘。 这位国公府的嫡小姐，可是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 有意思。 “炮制无非就是……”声音一顿，顾欣悦斜瞄了一眼天真无邪求知状的月铮，道：“我不会做，自然有人会做，我要秦齐去找几个来不就好？” “可是，这种人，一般都是那些药店的自己人，不会放他们出来的。”月铮笑眯眯的道。 “切，我哥是顾陌寒！来，我给高薪，不来，我要秦齐砍了！”顾欣悦哼了一声，头往上一昂，傲气十足的道。 月铮的眼珠都呆住了，半晌之后，低头，默默吃饭。 顾欣悦却侧过头，贴近了他，紧盯了他看。 洗得干干净净的月铮实在是漂亮，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便是骨线，都精致完美。 而他安静下来之后，便带上了一种天生的矜贵，便是故作粗鲁，动作也带了十分优雅。 和顾陌寒那冷冽张扬的俊美不一样，月铮就好似那月中的精灵，优雅精致，又带了神秘的尊贵，只是在旁边这么看着，都是十分养眼之事。 “姐姐，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被盯着也悠悠然的吃了一碗饭后，月铮侧头，对顾欣悦展颜笑道。 他这么一笑，那精致的五官，脸部的完美曲线便如同春水荡漾般，清绝，却无端的带了一些旖旎出来，特别是那桃花眼一翘一扬，更是带了电波一般，让人目眩。 文竹的脸一红，紫苏直接转过身去。 “我是在想，秀色可餐这话到底对不对。”顾欣悦却只是眨巴了下眼睛，依然盯着他那波光潋滟的眼睛道。 月铮脸颊之上泛起了微红，势若害羞般的低了头。 顾欣悦转头，夹了一把青菜，喃喃道：“骗人，那里可餐，还不若红烧肉好吃。” 月铮眼中一闪，放下筷子，手托在了下颌之上，偏着头，眼中带了雾水一般的盯着顾欣悦看。 看得顾欣悦头皮一阵发麻，道：“你干嘛？” “我却是觉得，这么看着姐姐，不吃饭也能饱。”月铮笑眯眯的道。 “什么意思！”脊背猛然一紧，顾欣悦拿着筷子指着他道。 “你看，姐姐的嘴唇像肉肠，鼻子像蒜头，眼睛是杏仁，下巴可以当筷子……” 啪的一下，顾欣悦将筷子对桌子上一拍，追着已经一边说一边往外面溜的月铮道：“死小孩，你别跑！今儿不揍得你头若佛陀，我就不姓顾！” “姐姐再过三年，自然就不会姓顾了，你想姓什么？我教你写啊~” “你别跑，你以为上树我就抓不到你了！你别窜屋顶！死小孩，你给我下来！” “姑娘，那梯子不能爬啊！” “死小孩，你别动，那里滑！我跟你说啊，再不下来你就不用下来了！今儿晚上你就给我睡在上面！” “姑娘小心啊！” 院子一片鸡飞狗跳，看着那在屋顶上做着鬼脸的少年，那不顾婆子劝阻踩着陈旧梯子上往上爬，大声却又带了紧张呼喝的少女。 视线在院子那高大的樟树和相邻的屋顶之间转悠了一下。 紫苏缓缓垂下了眼帘。 梯子也不知道放置了多久，早已经潮化，顾欣悦只顾着着急在瓦上乱窜的月铮，却不防脚下一用力，那竹梯子嘎吱一声，直接散了架。 顾欣悦惊叫一声，刚想着要怎样的动作才能摔下去受伤少点，手腕便被一只纤细修长如玉的手给抓住。 “姐姐，你今天吃了总有四斤肉吧？怎么还这么轻？”爬在屋檐上，一手用力抓着顾欣悦，一手扣住屋顶上的缝隙，月铮微翘了眉头道。 “你还想找打是吧！”顾欣悦怒道。 月铮桃花眼微微一眯，眼中波光流动，笑道：“姐姐，你说我要是放手？” 瞅了下下面两米多的高度，顾欣悦怒视向月铮。 死小孩，这个时候跟她讲条件嘛！ 先前担心他真是白担心了！ “呐，姐姐，今儿晚上，我教你写十个字，若是下次我来的时候，你那十个字都写漂亮了，我便找你找能炮制药材的人可好？”抓着顾欣悦手腕的手因为用力青筋都爆了出来，月铮依然笑意盈盈，清淡似水般的道。 “你要走？不是，你能回去？”顾欣悦惊讶道。 “我那爹虽然不靠谱，不过他回来了，我总是要去见上一面的，不过，姐姐，你现在在意的不应该是这个吧？”月铮抬眸往从院子外面冲进来的亲卫看了一眼，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儿晚上，我教你写你和我的名字。” 第54章 好山好水万能的崔妈妈 第54章好山好水万能的崔妈妈 亲卫迅速从旁边院子拿了梯子过来扶了顾欣悦下去，然后又上去拎了月铮下来，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 漫天星光闪烁，院子角落，一朵晚春花绽放开来。 顾欣悦等月铮一下来，便拧住了他的耳朵，叫道：“你个死小孩，能耐了是吧？这个高的树，你就能往屋顶上跳，这摔下来，你也不用担心了。” “哎哟哎哟！”一边叫着痛，月铮翘着唇角道：“不用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人家抓你去做娈童了！”啪的一声，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顾欣悦气呼呼的道。 打完之后，却是抬头看向了那颗高达五六米的大樟树。 虽然那大树的树丫和屋顶很近，但是就这么跳过去…… “那你担心吗？”月铮眼睛眨巴了一下，脸上浮起了往常那般调侃之意，只眼底，却不由带起了一丝认真。 “我担心？我担心那想买你的人别被你卖了去。”顾欣悦哼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耳朵，捂着嘴巴道：“不跟你闹了，累死了，我去睡了。” “你不要学字了吗？”月铮揉了揉耳朵，道。 顾欣悦看着他，勾了勾手指头，等他低头附耳过来后，悄声道：“其实，我都认得。” 认得，只是不会写而已嘛？ 月铮的眼睛闪了闪，在顾欣悦转身欲走之时，拉住了她的手。 顾欣悦瞪着眼睛看着他。 “那个，刚才我也算救了你，好歹给点辛苦钱，要不，我没钱回家。”月铮唇角带笑，神色却是难得的正经。 顾欣悦溜了他几眼，转身回房。 从床头拿了银袋出来，先掏了一个银角子，想了想，拿起整个银袋，走至外面递给了月铮。 那一袋子碎银子总有二十余两，便是再远，都够他路费了。 月铮接过银子掂了掂，眉头微翘了一下，对怀里一放。 “你不走？”见他没有想走的意思，顾欣悦奇道。 “呀，姐姐你真狠心，这天都已经黑了，你还想赶我出去嘛？好歹等我明天吃了早饭啊。” * 第二天一早，从连夜赶回来的秦齐嘴里得知月铮以帮她牵马为名从马廊里骑了一匹马走后，顾欣悦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匹马，便当他救你的代价好了。”见她心痛的模样，秦齐出声道。 走了才好，那小子古古怪怪的，有他在，自个晚上都睡不好觉。 “我本就是因为……算了，我不跟个小屁孩计较。”哼了一声，顾欣悦对椅子上一坐，带了兴奋的道：“怎样？买下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是有一批抄没的田庄和铺子在卖，第一批是铺子，庄子在第二批，还没有正式发卖，我已经跟卫大人说了，卫大人说，等正式发卖了，会直接从衙门走手续，也会帮咱们压压价。” 秦齐顿了一下，道：“那个，我跟卫大人说，要是有多余的钱，再帮你买个铺子。” 位置最好的那些铺子，早就有人看中预订，好在这个庄子并不起眼，他们出声的也早，应该没有人跟他们抢。 “多余的钱？能有多吗？”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还能再买一个铺子？太好了，我正想着，开一个药铺呢。” “啊？不是绸缎铺吗？”秦齐愣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些御赐的彩缎都已经旧了，要放到京城去卖，那会被人喷口水不说，被皇帝知道了，还不高兴，而要新开，又要从别的地方调货什么的，多麻烦，但是药铺就不一样了，我昨天去看了，这山上，到处都是药材，黄芪白术党参灵芝，到处都是！咱们完全可以自采自销，这样，就不怕亏本了。” 得意洋洋的说完，看着秦齐那脸色，顾欣悦咳嗽了一声道：“那不是我一直体虚久病嘛？没有事的时候，就要崔妈妈教我认那些药。” （万能的崔妈妈） “可药铺也不能只卖这些新鲜药草啊。”抹了把头上的汗，秦齐有些无力的道。 六姑娘啊，能不能变化不要这么快，跟不上啊！ “不就是炮制和配药嘛，这个简单！久病成良医，我那时候，有段时间不敢吃府里的药，崔妈妈便带着我去花园里自己采自己弄，有些，我是知道的。” 拍着胸脯说了两句，在秦齐那视线下，顾欣悦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道：“那个，我们也可以请人吗，找个好点的医生什么？” 药材啊…… 秦齐瞟了一眼在院子晃悠的几个人影，道：“姑娘说的是，而且，西北也产药材，运到京城，价格就要翻上一倍。” “真的？！”顾欣悦一跃而起，拍手道：“那好，我这就写信给哥哥，要他安排人，等咱们的药铺开了，便可以运过来了。” 秦齐探手扶了她一下，免得她跃过头跌倒在地，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带了微笑道：“若是姑娘要写，就快点，正好明日我要送信给将军。” “嗯？送信？”狐疑的看着秦齐，顾欣悦拿手指去戳他的手臂，道：“你准备送什么信！” 难不成，还是留在这里监视我的？ 不，不对，也许是，京城有什么事？ 脸色一沉，顾欣悦道：“你去京城，还发生了什么事？” 秦齐的眼皮微微一跳，憨厚的笑道：“平安信，将军吩咐了，十天要给他去封平安信。” 平安信，是她的平安？ 心头突然激烈的跳动了几下，顾欣悦道：“那正好，我赶紧去给哥写信去，对了，以后记得，要送信前提醒我，我也要给哥写平安信！” 秦齐微微一笑，道：“写信不急，不过，姑娘给下库房的钥匙给我，我去拿点东西。” “好啊。”转身爬上床从隐蔽处将一串库房钥匙拿了出来，对秦齐一递，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要送银子过去？” 秦齐摇摇头：“银子不急，不过现在京城有人在收一些稀罕物，我去找了出来卖掉。” “能卖多少？”顾欣悦喜道。 “嗯，卖得好的话，应该能有个七八千两银子。”秦齐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接道：“这钱是你的。” “真的？”顾欣悦抓住了他的袖子往外拉，边走边道：“那快去快去，等有钱了，看看还有这附近的山地没有，全部买了下来。” “姑娘，你准备全部种油桐吗？”秦齐轻叫了一声。 若是油桐面积太大，产量过高，那就不好往西北运了啊。 顾欣悦回头，一对杏眼如同星海一般，得意的道：“才不是呢，山林是需要多物种的，都种了油桐，反而会引起减产和虫害，不过这片山脉水土很好，可以种的多了去了！” 水土自然好…… 秦齐心中暗道，这可是前朝和楚国两代王朝都选中的帝陵山脉啊！ 第55章 龙牙关的军队 第55章龙牙关的军队 进入三月，京城已经春意浓浓，而西北秦州，却依然是一片苍茫之色。 从秦州城再往西八百里，是高耸入云的龙牙山脉，高大雄伟的山势好似冲入平原一般，与阴山山脉形成了一个雄壮险峻的关口。 龙牙关。 过了这里，便是楚国最远最偏的州，甘州。 顾陌寒拉住了缰绳，大红马发出了一声鸣叫，稳稳的停住了身形。 夕阳斜下，在巍峨雄壮的关墙上投下金黄的斑斓。 关口前，静然肃立着乌压压一片的骑兵。 在那群骑兵之前，则是一身着黑色全甲，威风凛凛的老将。 “将军？”身后亲卫不安的看了眼关口前的军阵，低声唤了一声。 顾陌寒挥起了手，身后连绵成一片的队伍整齐划一的停住了马，在关口前的平原上，形成了一队如同红焰般的流光。 “你们等着。”轻喝了一声，顾陌寒策马向那老将而去。 背后亲卫的目光满是不安和担心，顾陌寒的脸色依然冷冽若冰，一丝情绪都看不出。 直到驰到老将身边，拱手施礼之时，顾陌寒的脸上才带上了暖意：“罗大将军！” 取下头盔，罗烈冷冷的瞪着他，道：“没有军令便私下带兵回京，你不知道按律当斩吗？” 顾陌寒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绢旨。 “你们出兵之时，楚瑜还不是皇帝，他的旨意当不得数。”没有去看那绢旨，罗烈依然怒气冲冲的道。 “这是先帝的密旨。”顾陌寒轻声道。 罗烈眉头一挑，伸手从顾陌寒手中抢过绢旨，打开来看。 视线扫过绢旨上玉玺下面先帝的私印和上面的日期，罗烈叹了一口气，声音苦涩的低声道：“楚瑜……” “师祖，父亲死了。”顾陌寒低声道了一声。 罗烈眼眶一红，嗯了一声，挥手道：“开门，迎飞鹰军！” “迎飞鹰军！” 罗烈身后的军阵响起了雷鸣般的吼声，向两边散开，退出了一条通道，而沉重的关门，也打开来。 从那宽约五米的关门，可以看见后面那一望无际的草原。 那是西北最富裕之地，亦是楚国通往吐蕃西域的最重要的通道。 甘州。 从龙牙关到甘州还有三百多里，当夜，大军便宿在了龙牙关后面的军镇。 到了自家地界，顾陌寒和罗烈一声解散后，红甲军和黑甲军便勾肩搭背的四散了去，顾陌寒跟着罗烈进了一个单独的石屋。 盔甲都没脱，对炕上一坐，罗烈道：“现在可以说了，和魁到底怎么死的！” “是为了救楚瑜。”默了片刻，顾陌寒轻声道。 “放屁！我还不知道和魁！他既然跟了楚瑜去，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守卫，怎么可能惊险到要他以身挡剑！”罗烈将头盔一砸，怒道。 顾陌寒低下了头，牙齿不觉咬上了嘴唇。 “说实话！”罗烈将肩甲的绳带一扯，沉声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沉不住气，我们西北军，我们罗家，是要为楚国守住这大门的。” “当时，父亲是做了妥当的准备，可是楚瑜突然去了先帝所在之处，应该，应该是通过密道去的，却陷入了包围之中，我跟父亲赶过去的时候，他被十几个高手围杀，身边的暗卫都死了大半，当时楚瑜好像力竭，而一个刺客正拼着一死从暗卫之中冲了过去，父亲，来不及出招。” 顾陌寒一字一顿的说完，抬起头来，看着眼中一片血色的罗烈道：“我说好像，是因为，父亲中剑之后，又有刺客袭来，楚瑜身边再无其他人，他，速度极快的将那刺客斩杀当场。” “也就是说，就是和魁不去挡剑，他也能自救。”罗烈眼中阴郁更盛，道：“但是，如果和魁不去挡剑，日后，被清算的，就是我们。” 深吸一口气，顾陌寒道：“师祖，楚瑜已经明确跟我说了，西北军会交到我手里，至少，这几年，西北军安全了。” 苦涩一笑，罗烈道：“我知道和魁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你们是怕这样下去，我们罗家会如同……” 微微抬头看向石屋外面的天空，罗烈道：“难为你了。” “进攻京城之前，父亲曾经跟我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在，总有遇见明君的时候。” 看着面前的老将好似一下苍老下去，顾陌寒轻声道：“师祖，罗家已经死了五个好儿郎，如今大郎也不过才十二岁，五郎还在襁褓之中，总要给他们成长的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罗烈拍了拍顾陌寒的肩头，哽咽道：“可是，这是和魁拿命换来的啊！” 顾陌寒静默而立，由着这叱咤西北独霸甘州的老人低着头，撑着他的肩头，黯然而泣。 罗家从楚国开国而起就镇守西北，罗烈五个儿子，全部死于沙场，一家只剩了一个老人和一群妇幼，可就是这样，不光先帝忌讳他，便是楚瑜也忌讳他。 先帝利用老太君将顾和魁和安宁公主分开让顾和魁来防罗烈，而楚瑜则干脆利用他来取代罗烈。 百年传承，一门忠烈，也不过是如此下场。 忠嘛？ 顾陌寒心中冷哼一声。 “你去歇息一下吧，让我自己呆呆。”抹了一把泪，已经沉静下来的罗烈推了顾陌寒一把。 顾陌寒深施一礼，退出石屋，出门之时，回头道：“师祖，大郎他们还小，他们不能再失去长辈了，没有真心痛爱的长辈，孩子，真的很可怜。” 罗烈神色一凛，盯着他看了半晌，唇角淡出一丝笑意，道：“你师祖是那么胆小之人吗？” 扬眉一笑，顾陌寒将门一关，快步走向了在旁边探头探脑的亲卫。 亲卫手臂上停着一只黑色的飞鹰，等他走近之后，低声道：“将军，纪璟在镇上等您。” “纪璟？”顾陌寒眉头顿时一皱，已经过去这么久，纪璟居然还在甘州！ “啊，还有。”亲卫从飞鹰腿上取下一个大大的竹筒。 顾陌寒的眉头又不觉一挑。 秦齐那人向来讨厌写字，一向都是言辞简苛，当然，也是因为飞鹰也不可能带上太过厚重的东西。 这么大的竹筒…… 将竹筒打开，掏出一块极厚的绢布，一边展开一边看着那上面大小不一丑陋难看的字体，顾陌寒的眉头先是紧皱，随而舒展，再又扬起。 不自禁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丫头，字写得这么难看艰难，还偏生要写这么多…… 也不知道写了多久。 嗯，要买庄子，要开油坊，要送桐油过来，还要开药材铺…… 将绢布一收，顾陌寒道：“纪璟在哪？走！” 第56章 坑人成功 第56章坑人成功 早上爬山，下午练字，每餐吃两斤肉，外加不定期的偷偷吞服各种药材，时光如梭，一晃就过了小半月。 顾欣悦摸着自己开始有肉的手腕，摸了下已经开始往黑转发又柔又顺的头发，再在门框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就见秦齐从院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他脸上的神色，顾欣悦的心情顿时大好。 肯定是庄子油坊已经到手了！ 这段时间秦齐跑京城都跑了三趟，她都以为这事不成了。 见顾欣悦那喜不自禁的模样，秦齐咧嘴一笑，快步上前，跟着她进了屋子，然后将门一关。 两个亲卫对门口一站，将前来送水的文竹都给挡在外面。 一直走进卧室，秦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后，一张张的将里面包着的纸放在桌上：“这是庄子的田契屋契，这些是铺子的，这是一个小庄子的。” 看着秦齐一连摆下七张，顾欣悦瞪大了眼道：“怎么这么多？！” “新桥那边去年的收成不好，一亩田只有八钱银子的地租，地价便也降了下来，算的是八两银子一亩，而山地的价格向来不高，那边又不是前山那种皇家官宦喜欢的避暑之地，所以算得很便宜，一共算得是七千两银子。” 秦齐随手倒了桌上的水，一口喝下后，接道：“上次在库房里拿的那三幅画和两个玉瓶全部卖了出去，一共得了一万八千两银子，三千两给了中人，咱们实得一万五千两，我便挑了这个小庄子，离咱们这里不过两日路程，也属于灵山山脉，不过比较偏僻，庄子里良田不过四百亩，却带了一千五百亩的山地，一共花了五千两银子，剩下的，我就要卫大人做主，帮我们挑了五个铺子，这五个，都是有人租赁的，其中一个是药店，我们只管收租，药材也可以直接卖给这个店子，若是想要收回自己做，租约是到明年十月，到时候拿回来便是。” “一万两可以买五个铺子？”顾欣悦惊道。 “不止，我还得把库房里的现银搬两千两过去给卫大人，卫大人帮咱们垫付了一些，还有，我答应给他六匹西绫抵三千两，然后就是我这次带过去的玉屏，抵三千两。” 也就是一万八千两买五个铺子，顾欣悦脑袋转悠了一下，道：“那铺子租金怎么算？” “他们签的是按照年付，这个是八百两，这个是一千两，这个是五百两，这个是一千五百两，这个是九百两，不过今年的年租他们已经付给前东家了，所以这次官卖的价格里便扣除了这一年租金，今年十月，他们会来交租。” 秦齐一边说，一边偷瞄了下顾欣悦，还好，好像没有什么疑问。 这五个铺子的地段和租金都很不错，自然不会是一万八千两能买到的，顾陌寒在送信回来的时候还夹带了一万五千两银票，要他放在里面一起给顾欣悦买铺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句话，抄家来的东西，那些他们自己拿的不要动，外人知道的，可以开始出售。 “那个，秦齐啊，那两玉瓶和三幅画都能卖一万八千两，为什么给卫大人抵债的玉屏才得三千两。”顾欣悦面带疑惑的问道。 秦齐瞪了她一眼，刚才不还在算一年能收回多少租金吗？怎么一下又转到玉屏上面了。 “卫大人和哥的关系很好？所以你给了他折扣？”顾欣悦盯着他道。 想着要是不说清楚，以后拿出去卖的这丫头都按照那天价来，他可真是跳到大河都洗不清了。 轻咳一声，秦齐道：“是这样的，那买画和玉瓶的，是顾家二爷，就是你二叔，那定远侯府的老太君和顾家老太君有仇，两家下面的爷们也不对付，这个是定远侯府在里面使了些手段，蒙了顾二爷花高价买了，其实，要真正卖，市价也不够是三千两而已。” 三千两的东西卖了一万八！ 顾欣悦举起了大拇指，高兴得嘴都裂开了，大笑道：“高，太高了！这位定远侯府的高人以后一定要介绍我认识，真是太爽了！他还需要不要东西继续去玩顾二爷？我们这里的紧他挑！对了，你跟我说说，他怎么使的手段？” 秦齐不觉莞尔，看着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虽然心里想着一个女孩子家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不应该去学着这种招数，口里却是笑着说道。 “顾二爷那人，胸无点墨，却最好装个风雅，看不懂画，却偏喜欢指点名家，这话是定远侯府的齐三爷说的，我把东西给他后，齐三爷便要人弄了聚会，说是鉴赏寿大师的得意之作，还有惠明大师亲手做的山水玉瓶，顾二爷自然也去了，顾二爷以寿大师最权威的鉴赏家自诩，见了那画，自然想要，齐三爷便也出价，又说顾家是个没钱的，寿大师这么好的作品根本没钱买，一众人搁那笑话顾二爷，那顾二爷便赌上了气，直接将价格抬到一万八千两。” 也就是利用顾二爷的无知和好面子。 顾欣悦了然的点头，道：“回来了一万二千两，可还有七万八千两没有回来呢，这一招，我们可以学。” 本想说不是三万两吗？转念便明白顾欣悦的算法来源，秦齐微微一笑，道：“听说顾二爷买了这些东西回去后，原先定下的庄子便没有钱付了，只好转而挑了个两百亩地的小庄子，写的，却是四姑娘的名字。” “你知道地点？”顾欣悦眼睛一亮，见秦齐点头，阴森森一笑，道：“很好！” 秦齐把契书收好，看了眼窗外道：“这些你收好，袁家的人卖得差不多了，我只带回来几个，挑个日子，我们一起去趟新桥，你看可好？” 顾欣悦也扫了一眼窗外那些忙忙碌碌般的丫鬟婆子，点头道：“好，咱们明日便去。” 这么些天，山庄里一切正常，和平而安静，除了袁正儿子几次出现库房和主院门口以外，没有别的异常。 的确是应该刺激刺激他们，总这么防着，实在是劳心劳力！ 第57章 倒霉的农人 第57章倒霉的农人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山上从嫩绿转为鲜绿，山下的田中一丛丛的油菜花与杏花一起，相映成辉。 新桥镇离得京城大运河的码头不远，是靠近灵山后山最近的一个镇，虽然不大，亦很繁华。 正赶上集日，三乡五村的乡人都赶了来，有些卖自家产物，有些买日用品，镇头一片坪里，热闹非凡。 一个农人买了一些油盐酱醋，找到在坪里卖山货的老乡，见老乡一脸沉郁之色，道：“怎么了？” 老乡叹了口气：“哎，那油坊倒现在都没开，我在想，家里收的那些菜籽该怎么办？” “是啊，要去别的油坊，不说路要走上两天，这个时节，只怕人家也不收了。”农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听了那袁家大少爷的，今年田里都种了油菜，这下，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了。” “你们还好点，不过是一两亩地，张硕他们租了庄子里五十亩田地，可都种了油菜，如今愁都愁死了。” “是啊，我亲家也是租了庄子里的田，哎，要是袁家不出事，袁家大少爷本说，可以用菜籽抵租子的。如今他们家还欠了一屁股债，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听得两人的话，旁边一个村的乡人都围拢了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人在旁听了，眉头不觉紧皱了起来，刚欲抬脚，就听得镇子主街上传来了吆喝声，一些将摊子摆到街面上去的农人慌乱的拿起东西闪开。 一辆马车在二十匹高头大马的护送下，缓缓驶了过来，马车除了比一般的马车宽大些，倒也很是普通，只在垂帘上绣了一只飞鹰的图案。 吸引人眼光的，是那马上骑士，虽然穿着普通的劲装，却一个个高大威猛气势凛人，腰间长剑腰刀上挂着的，都是如同染了鲜血一般的鲜红穗子。 青衣人眼瞳猛然一缩，就见那马车在一个倒地的农人面前停了下来，随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紫衣丫鬟，伸手扶了一个身穿素白衣裙，头扎双髻带了白色发带的小姑娘下来。 “这是哪里的贵人？” “别管哪里的了，赶紧让路，这架势，我们可惹不起。” 身边的乡人一股脑的卷东西让路，青衣人的眉头皱了皱，身形一掠，闪到树后。 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坪里的混乱，顾欣悦抬头道：“秦齐，我不坐马车了，找个地方让马车停下来好了。” 从那大树上将视线收回来，秦齐道：“这里离庄子还有二十多里地，姑娘你想……” “我骑马。”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后，转头问紫苏：“你会骑吗？” 低垂了那一瞬间闪过惊讶的眼睛，紫苏点头道：“有跟父亲学过。” “你会骑？”秦齐瞪着顾欣悦道。 你要会骑就有鬼了！ “真是的，我不会紫苏带我就好了！”斜瞟了一眼秦齐，顾欣悦指了一匹看上去比较瘦小一点的马道：“这匹让给我们。” 马上亲卫正是何牛，听得顾欣悦说，一边往下滑，一边去瞅秦齐，见秦齐颔首，才直接跳下来，将缰绳交给紫苏。 秦齐对何牛使了个眼色，看着紫苏熟练的上马，然后将顾欣悦给拉上马背在前面侧坐好，一提缰绳，道：“从旁边拐过去，不要扰民。” 马队从旁边的小巷走了，马车也退了回去，没多久，坪里便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这是谁家的贵人？”一个农人带了感叹道。 看这架势，就是权贵之家，以前袁家人来，根本不会顾忌什么集会，都是直接将人驱赶而走，可从来不会自己避开。 “哎，我看他们去的，是袁家庄子方向，昨天听说那庄子已经有了新主人。” “新主人？真的假的？” “真的，还带回了几个袁家下人，他们来的那十几个大汉，穿的衣服，跟这些人一样。” “那就是说，油坊可以开了？走，赶紧回去，要是油坊能开，咱们那些菜籽也不用着急了。” 一众乡人拿着东西就跑，没人注意树后青衣人身上那突然发出的凛冽之气。 何牛换了衣服混进市场里和人闲聊的时候，那树后的青衣人已经失去踪迹。 过了新桥镇，便进入了山区，起伏的丘陵之间密布着一个个山谷，再进去十来里，山势便高大起来，形成的山谷面积也大了许多。 当转过一个弯道，眼前出现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顾欣悦的眼睛猛然亮了。 花田沿着山势起伏，有些向阳的已经结出了沉甸甸的菜籽，看这样子，产量一定不错。 “紫苏，这些田地，可是属于咱们庄子里的？”顾欣悦左看右看，一边在心里估计着产量，一边好似随意般的问道。 紫苏默了一下，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听父亲说过，新桥这边的庄子田地很散，都在山谷之中，所以收租不是很好收。” 顾欣悦了然，这里山谷有大有小，大的不过十几亩地，小的才一两亩的田地，那些油菜花田，还多是在山坡上开垦出来。 心头一动，顾欣悦道：“那你父亲有没有说过，这边庄子可以用菜籽来抵一部分田租？” 紫苏眉头微微一挑，看了看她那笑容满面的侧脸一眼，道：“奴婢不知。” 顾欣悦回头瞅了她一眼，眼神深深的笑了一下，又转开了头去。 这半个月来，她看不懂袁家这些人，也看不懂这个紫苏。 袁正的儿子在探过几次后院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去了马廊做事，为此，秦齐还特意要人盯住了他，防止他在马料里使坏，其他人倒都是各安其分，便是那眼神老往秦齐身上瞟，借着洗衣什么的去接近过秦齐的能红，都再没出过主院。 而这个紫苏更是老实本分得让她心动。 她不光长得好，气质好，举止雅致，而且一手字更是写得漂亮，不管是楷书还是行书，都大气潇洒，风韵十足。 最重要的是，她很低调，又不多事。 你要她做，她给做到十二分满意，不要她做，她绝对不出现在你眼前。 如果说先前顾欣悦还怀疑这人是想接近她杀了她，现在，顾欣悦是真心想不出，这些人想干嘛。 要说她们真的是老实的给她当下人了。 打死都不会相信。 “让开，不要在这里闹！” “行行好吧，我们就靠着这些菜籽了，原也是你们大少爷要我们种的，现在又说不要了，我们家那一点积蓄可都在这些田里了，你们说不要就不要，还要我们怎么活！” “什么大少爷？袁家早就没了！你要找袁家大少爷，去地下找去！” 远远的，杂乱的吵闹声穿了过来。 而山谷里一片青砖瓦房也出现在眼前。 第58章 油菜籽 第58章油菜籽 “吵什么吵！”庄子门被猛然推开，一个汉子吼道。 看着那汉字腰上挂着的血红穗子的腰刀，外面的农人一下哑了声，静默了片刻，一个妇人忍不住哭道：“这可怎么办？我就说了，不要种不要种，你偏不听我的。” “张硕家的，咱们庄子开春没多久就被封了，那时候也是告知了各位的，现在各位这么闹我也无法。要找，便找新东家吧。” 从汉子身边走出一个中年人，神色冷冷的道。 看着这人，农人更加说不出话来，那妇人对地上一坐，便大哭起来。 中年人冷哼了一声，抬眸，看向了从山道上疾驰而来的马队。 马队在离得门口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孩从马上被人扶了下来，快步跑到了庄门前，蹲下了身子，和颜悦色的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婶，你先别哭，告诉我，原来袁家怎么答应你们的？” “这位姑娘，你来评评理，去年，这袁家跟咱们说，今年要咱们全部种油菜，可以用油菜籽抵今年的田租，一亩地，收咱们两担油菜籽，多余的，他们也以一担一两银子的价格收了，我们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在地里了，可是，他们却说不管了，说换了东家，油菜籽不要了，还是得按照以往，以银子抵租子，我们哪里还有银子给啊！” 妇人说着，拍着地大哭起来。 在妇人出声之时，中年人就想阻止，却被那汉子用力一推，给推回了庄子里，转而阴森森的对着先前在门口阻挡乡人的下人笑了笑。 那下人也不敢动了。 “那，大婶，您家今年能收多少油菜籽呢？要是能卖掉，能回本吗？”顾欣悦瞅了一眼那汉子，回头声音委婉的道。 “今年老天爷赏脸，田里的油菜长得好，一亩能收个三担，要是能抵了租子，多余的那担能卖掉，也能回来个五钱银子。”妇人抹着眼泪道。 种子钱要五钱，家里五十亩地一共用了二十五两银子，不光是自家的全部贴进去了，还跟亲戚借了许多。 本是想着，能抵了租子又能回来点钱，今年的粮食便都算自己的了，怎么都能赚。 谁想到会这样。 悲从中来，妇人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大婶，你别哭了，你放心，你们的油菜籽，我们都收了，两担抵做租子，一担，用一两现银支付。”顾欣悦从袖中掏出一条帕子给妇人擦了下脸，道：“快回去，我见你们田里，有好些菜籽可都已经老了，再不收，就烂田里了。” “姑娘你……”妇人惊愣着看着她。 “这庄子，我们姑娘已经卖下。”秦齐扫视了一圈门口的农人，大声道：“还没听清楚吗？姑娘说了，以两担油菜籽抵做田租，多出来的，我们全部以现银收下，一担一两。” 乡人们面面相觑一番后，发了一声喊，便各自回家，赶紧去收那些已经成熟的油菜籽去。 等门口人都散光了，顾欣悦扶着紫苏的手站了起来，冷冷的瞧了一眼呆愣在门口的那几个下人，向庄子里面走去。 * 和青羚那边的庄子比起来，这个庄子就是十足的农庄，虽然也是青砖碧瓦，却一个个都是粗狂的大开间，后面更是连绵了几十间的仓库。 而在仓库再过去一些的临水处，就是油坊。 山溪从山上倾泻而下，在油坊旁边形成了一个小瀑布，从上往下立了十几个水轮，在激流的冲击下忽悠悠的转着。 油坊里最大几个的房间里，是连着外面那水轮的一个巨大的石磨，带着淡淡的油香，旁边一些小点的房间里则是放了两个石磨，连着稍微小点的水轮，石磨的槽沟比较深，带了金黄色的油渍。 而从油坊越过溪流，有一个非常隐蔽的从山里挖出来的平地，面积总有百来平方，平地上，放置了四个炉缸，炉缸上面则是放置了一只巨大的铁锅。 顾星悦围着那炉缸绕了一圈，招手让秦齐靠近，等旁人都退开后，低声道：“这就是炼制熟桐油的家什，在那石磨里将桐子磨成油后，再放在这铁锅里面加热熬制，等水分蒸发后，再离火，用木棒不停搅拌，冷却后，桐油能被拉成丝状，便是熟桐油了。 秦齐眼瞳深了深，点点头，道：“姑娘为何要收那些油菜籽？” 顾欣悦淡淡一笑：“当然要收，桐子是秋季成熟，而油菜籽是春季成熟，正好可以让油坊不空置，那么大的油坊，一日可能磨很多油！这袁家大少爷还真是个人物，你看啊，油菜籽的出油率一般是四成，如果控制得好的话，能到五成，一担油菜籽可以出五十多斤油，现在的油价是多少？菜油？” 想了想庄子里刚买的那几大桶油，秦齐道：“精油三百文一斤，粗油八十文一斤，五十斤粗油，可得四两银子。” 精油，顾欣悦抿嘴一笑道：“所谓精油，不过是去掉油里的杂质让油品看起来漂亮而且不出泡而已，这个简单，无非是用纱布过滤一次，在加热到一定温度，添加百分之二的水，静置沉淀之后便可得，五十斤粗油，可得四十斤精油。” 也就是说，一担油菜籽，可得十二两银子。 秦齐眉头不觉一挑。 这一路过来，所见田地大半都种了油菜籽，就以五百亩来算，也有一千五百担的产量，去掉五百担要付钱的，可得一万七千五百两银子。 “你看，有这个收入，便是桐油全部给了哥哥，咱们也是有钱人。”顾欣悦眉头一挑，轻声道：“你去查下，那袁家大少爷是何许人也？” 又是桐树又是油菜籽的，这人赚钱的本事可不小！ 秦齐默了默，道：“袁家大少爷是袁家大房的独子，自幼聪慧，五岁便以一首七步诗得到天才之名，十岁进入灵山书院，与当时准备毕业的师兄们舌战了一个时辰，大败师兄，然后以灵山书院只教迂腐顽固之人为名退出了书院，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恃才傲物之人，今年十五岁，正好在要砍头的岁数上。” “砍头？”顾欣悦想起顾陌寒说过袁家是他们抄的，顿了一下道：“你见过没？” 秦齐讪笑一声：“那个，三天里抄了那么多家砍了那么多头，说实话，我记不住。” 顾欣悦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要是他没死，咱找了他来，大家一起赚钱多好。” “姑娘，”秦齐小心的道：“他们家可都是将军亲自砍的头。” 你不怕他钱不给你赚，先杀了你再说？！ 呃，顾欣悦望了望天，道：“走，咱们去见见这个庄子的下人。” 第59章 贪的给我吐出来！ 第59章贪的给我吐出来！ 袁家家奴在官府查封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带走，留下的除了看守的衙役便是本是雇佣关系的管事和下人。 加上那些长工，也有五十多人。 将院子里都站满了。 顾欣悦带着紫苏在屋子里坐下，看着秦齐在外面一个个的对人，见第一个出来的大管事蒋峰便是先前那个中年人，不觉挑了挑眉。 这个庄子离新桥不远，从这里上官道也不过三十里路，交通要比那边庄子方便许多，但是却在群山之中，很有隐蔽性。 那么大规模的油坊，这么赚钱的庄子，却用个不是家奴的人当总管事…… 秦齐并没有询问任何事，只是让下面的人一个个报上名字职位签了几年约，没有多久，五十几人便都说完了。 微一颔首，秦齐让手下将从京城带回来的那几个袁家家奴带了出来。 四男三女一共七人，一个个的都面带饥色眼瞳浑浊。 秦齐好似不在意的扫了一眼面露惊异的蒋峰，见他马上便收敛了神色，却对旁边的一个小管事打了个眼色，唇角不觉勾了勾。 路上他便问过那几个袁家家奴，说是庄子被封之前刚刚榨出了一批桐油，也说好了买家，不过，昨天带人过来之时，却没有见到任何油。 而且，作为大管事，不可能不知道收下那些油菜籽后能得到的巨大利润，这人，却不光不提，反而将那些农人给赶出去。 要不是自家姑娘厉害，自己又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一旦和农人发生了冲突，那这个庄子…… 从那几个人出来，顾欣悦便托着下巴偷偷的从眼角看着紫苏的反应，特别是那个一看就是被蹂躏过的少女。 紫苏只是低垂了头，连眼睛都没有多眨几下。 叹了口气，顾欣悦招手，让亲卫喊了秦齐进来。 “我要出去走走。”秦齐刚一进门，顾欣悦便道。 “我陪你。”秦齐转身准备让那些人先散了。 “不要，你留下来处理他们，那些个管事，先交账本出来，然后全部给赶走，一个不要留，我相信你的手段，不要留后患。”顾欣悦扬起头笑眯眯的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这种血腥事就不要看了，我和紫苏去山上走走就好。” 默了一默，秦齐唤来亲卫小队长，要他带十个人跟着顾欣悦上山，等人从后门出去后，便关上了大门，大马金刀的对亲卫搬来的椅子上一坐，道：“明人不说暗话，蒋管事，贪的银子，给我吐出来，否则，哼哼！” * 后院的门直对着山壁，从小道上去没有多久，便可以见到连绵起伏的大山。 峰峦叠翠，一片片的，都是已经到了盛果期的油桐。 “姑娘，再往上就出了庄子地界了。”爬到山顶，见顾欣悦又开始往更高的山头爬，亲卫忍不住道。 从新桥过来，是一片夹带着山谷的丘陵，靠近庄子山势开始起伏剧烈，而在庄子后面的这些山，却已经是山脊起伏，看不见山谷的密林大山。 上面再没有路，而且树高林密，连阳光都透不下来。 “无妨，我再上去看看就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顾欣悦将衣袖给束紧，继续向上面爬。 这里的山应该跟青羚那边的山是连在一起的，可是药材却比那边要少很多，难道是因为这里的油桐树种得太密？ 那么只要上去看看那些没有油桐的地方，就能验证她的猜测。 “紫苏啊，咱们那庄子里的油桐，一亩能打多少斤果？”扶着树干往上爬，顾欣悦好似不在意的道。 “去年，一亩打了三担果。”紫苏瞅了一眼顾欣悦那已经黑乎乎的绣鞋和裙摆，淡淡的道。 三百亩油桐一共三千两银子，一亩三担，也就是三两多银子一担，以秦齐所说现在市面上的桐油价格是一斤五百文，那么油坊的利润就有近两万银子。 而且，那还是生桐油的价格，而这个油坊所产，却是熟桐油！ 这么大的利润，外面却不知道？便是官府来查抄，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地契里附加了一句，自带油坊一个。 爬到山顶，见上面的植物种类果然多了许多，顾欣悦也是有些累了，便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下面那莽莽林海，要亲卫去找水和拿点吃的来。 “紫苏啊，这油坊也是大少爷的主意吧？以前，这两个庄子是属于袁家公中的，还是属于大少爷的？”拿着袖子扇着风，顾欣悦眯着眼睛看着下面，随意般的道。 站在顾欣悦身后，紫苏轻抬眼眸看了顾欣悦一眼，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奴婢父亲每年是去府里向老太爷交账。” 那便是属于公中。 顾欣悦微微颔首。 这些天和那些长工佃户套来的消息里说，一般乡间是有油坊，但是都不大，最多也就一个石磨而已，也就是大伙自己种一些麻脂（芝麻）出点钱让油坊榨下，大多，都是自家有个小石磨，自己种自己磨。 但是袁家却是集约式种植，如果加上这边的油桐林，出的桐油都有十万余斤，这么大的油坊，这么大的产量，可是袁家却能做到别人察觉不到？ 算了，反正以后这些桐油是全部送往西北给顾陌寒的，怎样做到让人发觉不到那是顾陌寒和秦齐的事，自个只要想着别的赚钱法子就行了。 话说，油，除了菜油麻油那些，好像这里还没有花生油，是不是去把花生找到，然后开始炸花生油？ 这山谷里的田地太碎，单独种粮食收成其实不见得好，如果春种油菜，夏种芝麻，秋种花生，那么，不光这些佃户的收入要高，自家油坊的出品就更加丰富。 还有这些树林，下面的油桐种多了，已经对这片林子造成了影响，应该要稀释一些，然后加点别的树种进去，恩，种点银杏也不错。 手托着下巴，顾欣悦思绪飘得老远，一点也没有注意后身后紫苏那隐晦的眼神。 还有突然而起的风声。 夹带着凛冽剑气的破空之声。 第60章 刺杀 第60章刺杀 顾欣悦坐的地方，是山坡上的一块伸出去的石头，为了避嫌，那些亲卫是散落在四周守护，身边最近的，便是紫苏。 随着剑气而来的身影，是从山坡上面一棵大树上直掠而下，从空中掠过亲卫，剑尖所指，正正是顾欣悦的后背。 离得最近的一个亲卫大吼一声，腰刀出鞘直扑了过去。 来人剑尖在那亲卫腰刀上一弹，身形如同大鹏一般又飞跃上了空中，长剑弯曲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从那亲卫腰刀上绕过划过亲卫的手腕后，依然直指向顾欣悦的后背。 离得远些的亲卫一边怒吼着，一边抽刀冲了上来。 却根本赶不上那人影的速度。 眼看剑气如虹，杀意凛冽，那带了幽光的剑尖，直冲着顾欣悦而去。 背后风声一响，紫苏唇角便勾了勾，不动声色的挪动了脚步，闪离了顾欣悦的背后，将顾欣悦的身子全部暴露在那剑气之下，在顾欣悦惊然回头之时，做出了惊慌的模样，口里叫道：“姑娘小心。” 而从顾欣悦这个角度看去，那人影正正的是向她们两个冲来。 紫苏，正挡在了她的前面。 （视角偏移造成的错觉） 剑气凛冽，还未到面前，所带的破空之利已经让肌肤都起了寒颤，顾欣悦来不及去考虑任何事情，下意识的便探手抓住了紫苏的胳膊，带着她往地上一滚。 山石下面便是一个斜坡（视野好），下面树林繁茂，顾欣悦是打着就算撞上那些树也不过是小伤，只要能有时间让亲卫挡住那杀手就成。 却没有想到只滚了几滚，身子便一轻，直直的往下坠去。 那山坡上，有一个被青草杂树给挡住的洞！ 人影没有想到自己的必杀之剑将要到达的时候，那小姑娘居然一点惊愣和仪态都没有的，直接拽了旁边的人滚了下去，然后便没有了踪迹，微一愣神，剑势便已尽，而亲卫们也围攻了上来。 * 掉下去的时间并不长，吧唧一声闷响，身体便重重的落在了一片泥泞沼泽之中，痛得在下面的顾欣悦直接惨叫一声。 眼冒金光，晕了总有半晌，顾欣悦摇了摇头，推了一下身上的人，道：“紫苏？你还好吧？” 没有回音。 四面一片漆黑，静寂之中，有心跳声噗通噗通的响起。 听了一下心跳有两种，顾欣悦长吁了一口气，将紫苏的身子用力的给掀开，道：“对不住，你太重，先躺一边去。” 身上没了压力，顾欣悦总算能多喘几口气，又伸手推了一下紫苏，道：“喂，你没事吧？我说你，给我挡什么剑啊，就你这小身板，便是挡着，也不过是我们两个一起被串成糖葫芦而已。” 除了那心跳声突然激烈了一下，依然静默…… 看着一片漆黑的上方，顾欣悦翘了翘唇角，也不再说话，只一点点的调整内息。 “你拉我，是想救我吗？”良久之后，黑暗之中响起了低沉委婉之声。 顾欣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难不成还真让你给我挡剑啊，虽然躲得有些狼狈，不过，只要能有命就成了。” 又没有了声音。 摸了摸身下带了柔软湿润的泥土，想着要不是这些厚实柔软的泥泞卸去了下坠之势，只怕两人都会摔死。 顾欣悦的心头不觉跳了一跳，道：“你身上带了什么可以点火的东西吗？” 半晌之后，紫苏道：“无。” “算了，就算有，也不能点。”顾欣悦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我们得赶紧想法子出去，这里有沼气。” “沼气？” “是，一种有毒的气体，如果有火，会马上爆炸。”顾欣悦撑着地跪了起来。 动动手脚，见身体有皮肉划伤的疼痛却没有骨裂或者扭伤的感觉，顾欣悦松了口气，伸出手，去摸寻洞壁。 “姑娘怎么知道？那沼气？”旁边窸窸窣窣的，紫苏也爬了起来，声音清淡的问道。 “呃，那个，不是书房里有很多书吗？我从书里看来的。”愣了一下，顾欣悦随口答道，挪动着身体，往旁边摸去。 “姑娘最近看的那本天工开物吗？”紫苏的声音在另外一边响起。 “好像是吧。”手探到洞壁，顾欣悦叫道：“紫苏过来，这里有藤蔓，我们可以爬上去。” 紫苏沉默了片刻，便挪动身子，靠近顾欣悦发出声音的地方。 用力扯了一下洞壁上的藤蔓，估摸着那藤蔓应该能承受自己这个身体的重量，顾星悦站起了身体，却不防脚下踩住了一个圆球般的东西，身形不稳，噗通一下摔了下去。 正砸向挪过来的紫苏。 感觉到风声不对，紫苏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了那小小的身体，那娇软身躯直扑进怀的感觉让她猛然一愣，呆住了动作。 “我靠！什么东西！居然敢暗算我！紫苏你没事吧？”顾欣悦骂了一声，摸摸紫苏，见她好似没事，翻身便从她怀中爬了起来，看向让她摔跤的罪魁祸首。 一片漆黑之中，那个地方亮起了幽蓝色的冷光，显现出了一个骷髅头，那因为顾欣悦摔倒而拔开的泥地里，亦是闪动着幽蓝磷光的骨头。 那是一具尸骸。 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在漆黑的洞穴中散发着让人心颤的幽光。 紫苏探手，想去捂住惊愣住的顾欣悦的眼睛。 那东西便是她看着，都觉得从心底涌上了寒意，何况是顾欣悦。 “太好了！”手刚沾上顾欣悦的眼皮，顾欣悦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欢悦的叫道：“我们有东西可以照明了！” 说着，已经爬过去捡起了一根腿骨，然后扶着洞壁站了起来。 腿骨上的幽蓝光芒在她脸颊边闪耀，那森冷的光芒映照着她脸上的笑容，本是再诡异不过，看在紫苏眼里，却无端的，心猛跳了一下。 顾欣悦一手拿了一根腿骨四下看了一下，这才大概看清楚她掉入了一个什么地方。 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 这里的形状太过于方正，连洞壁都是平滑笔直，完全不像自然形成。 而在紫苏的身后，洞壁上有一个已经被潮湿的烂泥烂叶堵了一半的洞口，从那些泥巴里，露出了五根骨指。 第61章 青莲子 第61章青莲子 “那是？”顺着顾欣悦的目光，紫苏回头，也看见了那骨指，下意识的便伸手向去翻看。 “别动，别过去！”顾欣悦轻喝一声，道：“紫苏你过来，过来我这边。” 收回了手，紫苏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走至顾欣悦身边后，弯腰，从那尸骸上捡起了发着幽光的手骨。 “那洞里都是沼气，咱们得快点走。”顾欣悦扫了一眼那骨指旁边的一个锈透了的小铁锹，抬头看向了上面。 骨头的磷光是冷光，不会引发沼气爆炸，但是可视度也不远。 上面依然一片漆黑。 顾欣悦拉起裙角对腰上一扎，在把两根腿骨插在腰带上，将裤腿也绑好，拉了一下藤蔓，对紫苏道：“我看这藤蔓应该还算结实，我从这边，你抓那条，咱们爬上去。” 紫苏抬头看看上面，默了一默，道：“姑娘你先上去。” “别怕，这藤蔓够结实。”冲口而出后，顾欣悦一顿，回头道：“你是怕我摔下来，好在下面接着？” 紫苏不说话。 “你放心，你看，这壁上都是藤蔓，摔不下来的，而且，也没有时间让你等了，别啰嗦了，快爬。”拉了紫苏一下，顾欣悦笑嘻嘻的道。 紫苏的脸在幽光映照下发出了一丝微红。 顾欣悦不觉偏头笑道：“呀，紫苏，莫不是，你不会爬树？你连马都会骑，怎么会不会爬树？” 紫苏的脸顿时成了微黑色，也不再多说，抓了旁边的藤蔓，将手骨也对腰上一插，便往上面爬去。 真是的，不是定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吗！大家闺秀居然会爬树不说，还就这么只穿着亵裤…… 见紫苏开始爬，顾欣悦也不再啰嗦，嗖嗖嗖的往上爬。 她个头不大，这些时日好吃好睡多锻炼，身高没有窜高多少，体力却是好了很多，手脚飞快如同猴子一般，就着那些藤蔓往上窜。 上去了一些，又停下来，拿着腿骨给紫苏照亮。 将至洞口，已经有微光从树叶的微缝之中透了下来，顾欣悦心中大喜，刚欲用力往外爬，脚踝却被紫苏抓住。 心中猛然一凛，顾欣悦低头道：“怎么了？” 抓着脚踝的手冰冷带着滑腻的触感，紧紧的力度让她的肌肤都发出了疼痛之感。 下面没有声音，顾欣悦便也没动，只低头看着紫苏的头顶。 好似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半刻，底下传来紫苏那带了些嘶哑的声音：“姑娘，外面有人。” 顾欣悦侧耳听去，果然听到上面有呼喝和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 “他们还没有打完？”顾欣悦眼瞳闪了一闪，道：“那杀手那么厉害？” 下面紫苏沉默了片刻道：“姑娘，外面都是男子，你的裙子还是放下来吧。” 呃…… 顾欣悦将腿骨对洞壁上一插，空了一只手出来，将腰上的裙摆都放下。 “我说小子们，别这么跟我死磕了，你们不要去找那丫头的吗？” 上面突然响起带了郁闷的声音，顾欣悦悄悄的又往上爬了些，拔开洞口的树枝往外开去。 山坡之上，十个亲卫组成了前三后四外三的战阵，将一个青衣人围在了中间。 如果单个相比，那青衣人的功夫远比亲卫厉害，可是亲卫们组成的战阵却是互相防卫，身上虽然已经挂了多道彩，却将那青衣人紧围在了中间。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皱起。 难怪那些亲卫没有来找她，十人一阵，如果少了一人，阵型就会被破，那个青衣人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他们杀了，再去找她。 “识相的你赶紧投降，我们队长马上就会上来，到时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小队长右手腕鲜血直流，换了左手拿剑，长啸一声后，厉声喝道。 “切，投降！我青莲子从来不知道这两字怎么写！”青衣人长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们真能困住我？只是看你们这战阵难得，才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我说，良禽择木而栖，你们也算是条汉子，怎么尽做这种为虎作伥之事？” “我呸！我们西北军抵御外敌，一个个顶天立地，谁会做为虎作伥之事！倒是你，空有一身武艺，却连一个无辜女孩都要杀！便是拼上我们所有人性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一个被顾欣悦教过自己名字的亲卫叫道，同时怒气勃然，手中腰刀带出凛冽的刀风。 “西北军？！你们主人不是姓蒋吗？怎么跟西北军凑合到一起了？”青莲子身形微动躲过那亲卫的刀风，哇哇叫道。 眼珠一转，顾欣悦手在洞壁上一撑，人便从洞口里钻出半个身子，大叫道：“大侠！我出三倍的价格！” 青衣人和亲卫们都是一愣。 “姑娘，你没事吧！”小队长大叫一声。 “还好还好！那个谁，青大侠！我不姓蒋，你是不是杀错人了？啊，错了也没关系，咱们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重新建立雇佣关系吧！”顾欣悦努力的从那洞口里往外钻，叫道。 “你不姓蒋？那你是谁？！” 顾欣悦还没有回答，只听得一声凛然长啸，一道人影如同青烟一般从山下直掠上来，还离得有十几米远，手中长剑便在空中一划，带起的凛冽剑风直袭向青衣人。 青衣人神色顿时一变，再不留手，软剑在亲卫们的腰刀上一弹，人便拔地而起，往后急掠。 他一动，战阵便也动，见到来人，亲卫们欢呼一声，撤了前面的防守，刀风全部逼向了青衣人后退之处。 生生又将他给逼了回来。 “我说，你们别不知趣啊！别逼老子下狠手啊！”一道刀风划破了青衣人的袖口，气得青衣人大叫道。 “你倒是下下试试。”就这么一晃间，秦齐已经逼近青衣人，神色阴郁的道了一声，手中长剑刺出了无数道光芒。 叮叮当当一阵双剑相击之声，火光飞溅之中，乱窜的剑气将周围的大树都砍断几根。 小队长趁机跑到洞口拽了顾欣悦出来。 站在洞口，看着那在天上，树上，石头上，你追我赶，速度快得只看到两道影子的人，顾欣悦呆了一呆。 这，便是传说中的功夫？ 第62章 利益诱惑 第62章利益诱惑 “姑娘，你往旁边让让。”洞下面传来的声音让顾欣悦一惊，忙闪开一些，伸手拉了紫苏上来。 “姑娘你没事吧？你放心，我杀了这小子给你报仇！”秦齐抽空看了顾欣悦一眼，见她看上去虽然非常狼狈，但是身子倒还好，心里松了口气，叫道。 “别别！你们两先停手！大家先坐下来好生谈谈！这位大侠，我姓顾！”顾欣悦往前走了两歩大叫道：“大侠，你要杀的是谁？是谁让你来的，可否说出来，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撒手！咱们先说清楚！”青衣人大叫一声，先行飘后一步，收住了软剑。 “到底怎么回事！”秦齐身形一顿，亦停了下来，只手中长剑依然指着青衣人。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青衣人道：“我有个好友，去年跟这里的一个油坊定了两万斤桐油，预付了一万两银子的定金，可是今年到了应该交货的时候，却没有送货过去，反倒是他的对手那里突然进了两万斤桐油。” 秦齐眉头一挑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昨天刚买的这个庄子。” “那个，你听我说完嘛！”青衣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朋友派人来找，说是袁家因为犯了事被抓了，庄子卖给了一个叫蒋峰的，那蒋峰又将油另外卖给了别家，而且，这个蒋峰还故意煽动那些佃户种油菜，等佃户们将钱都投下种了大片的油菜之后，又以这是以前袁家所答应的拒绝收那些油菜，还跟那些佃户说，如果要收也可以，不能抵做租子，一担一钱的价格，要不，就让他们另外找人去收。” 秦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蒋峰！” “是，我今儿上午见你们过来，说是这个庄子的新主人，估摸着这位姑娘应该是蒋峰的女儿，便想着，抓了这位姑娘去威胁蒋峰。”摸了一下头，青衣人对顾欣悦道：“我并没有想杀你，只是想吓晕了你，谁知道……” 谁知道这丫头不光没晕，还直接不见……哦掉下去了…… “那蒋峰不过是袁家在这个庄子的管事，因为只是雇佣关系所以没有被带走而已，你若说的是真的，倒是正好，可以下去跟蒋峰对质。”秦齐一边说，一边解开外衣，将外衣丢在了顾欣悦的头上，道：“我也正在撬他的嘴。” 估计自己真是找错了人，青衣人脸色讪讪，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那伤得最重的小队长，道：“兄弟，对不住，误伤，误伤，这些都是好药，擦一擦就好。” 将秦齐的外衣披在外面，顾欣悦道：“你刚才说你叫青莲子？” 秦齐一怔，道：“惊云剑客青莲子？” “他很有名很厉害吗？”顾欣悦扑闪着一对精光闪闪的杏眼。 秦齐低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还算可以吧，不过没有我厉害！” “啊，你已经是自己人了！”顾欣悦拍了下他胳膊，从他身后哧溜一声钻出来道：“那个青大侠，你看，你身为惊云大侠，自然是侠气万丈，豪气凌云。” 青莲子挺了挺胸，道：“还可以吧，江湖上还给点面子。” “可是你看，你这么一个大侠，居然刺杀我这么一个无辜纯洁天真可爱的少女不说，还误伤了这么多无辜。”顾欣悦眉眼弯弯笑得天真无邪的道。 青莲子的脸色顿时一僵，拱手道：“对不住，是在下的错。” “哎呀，”顾欣悦挥挥手笑道：“无妨无妨，刚才不说了，不打不相识嘛？这样吧，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以一年五十两的薪水来做我的保镖，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圈的人都愣住。 青莲子眨巴着眼睛，想了半晌，才道：“我，何时这么说过？” “那青大侠是不准备认错了！你害得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说，还掉进了那个洞里，差点就摔死！那洞又黑又深，还有死人，差点把我吓死！啊啊！我不行了，紫苏快扶住我，我要晕倒了。”顾欣悦一边哭诉着，一边作势往后倒去。 没倒下去，衣领被秦齐给拎住了。 皱着眉头，低头看着那突然就冒出了满脸泪水的丫头，秦齐道：“姑娘，这个人连人都没弄清楚就下手，说明是个鲁莽之辈，便是那些名声，只怕也是虚名，这样的人，很危险，何况，我的月薪才三两银子而已！” “喂，你这样说可不对了啊！要不是我被这些家伙缠斗了这么久，你以为我真是只和你打个平手？我价格比你高又怎样，那是我该得的！”青莲子不满的叫道。 “那也不能比我高那么多！一年四十两！查看期一年，如果合适，再续签三年！”秦齐冷哼一声道。 “四十两还不够我喝酒！算了，我也不跟你这小子计较了，左右是我做错了事。”青莲子哼了一声道：“不是说去找那蒋峰！” 瞅了眼那些受伤的亲卫，秦齐对顾欣悦道了一声得罪，蹲下了身子，将后背露给了她。 眼珠转悠一下才想明白他的意思，顾欣悦爬上了秦齐的背。 “你们带她下去。”扫了一眼紫苏，对小队长道了一声，秦齐身形一动，便向山下掠去。 青莲子紧跟在后。 两边的树木往后退去，形成了虚幻般的残影，顾欣悦惊喜的叫道：“哇哇哇！这跑得比马都快！秦齐，秦齐，下次我可以不用骑马了！” 秦齐的脸色顿时一黑。 “你教我这个，教我怎么跑得这么快！”顾欣悦拍着秦齐的肩头叫道。 呃……不是骑我啊…… 念头不过是在心中一闪，带了一丝别扭之意，秦齐道：“找青莲子，他比我多四两银子！” 顾欣悦默了一默，凑到他耳边道：“呀呀，你真是的，我给你分红啊，咱庄子的收益我分你一成可好？” 她的嘴唇软软的，吐出的气息带了香甜的味道，吹在他的耳轮里。 说的什么秦齐都没有听清楚，只觉得耳根上烧起了一把火，让他长啸一声，尽了全力往下冲去。 顾欣悦握住了拳头心里也了一声。 果然，利益是最有驱动性的，不过一成收益就让秦齐这么激动！ 第63章 炼油的法子 第63章炼油的法子 先前在秦齐的威慑之下，蒋峰就有些熬不住，等到青莲子直接拿手指戳了他身上几处后，便倒豆子一般的全部交代出来。 袁家油坊真正出油也不过就这两年，而且，他不过是庄子里的大管事，油坊是由袁家之人直接管理，怎么榨油，怎么出货，他并不知道。 所以当庄子和油坊突然被封，袁家之人都被抓走，而油坊那里还有两万斤桐油之后，他便动起了心思。 庄子留下的都是雇佣的管事和长工，看管的衙役不过两人，而且和他还熟，他便买通了衙役，以自己是庄子主人的身份另外找了买家，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将两万斤桐油都卖了出去。 本来拿了银子他便想走，可是见庄子一直没有新人来，想着那桐油可以卖那么多钱，便起了心思，想自己去买了这庄子。 又想着，如果庄子是自己的，那么就可以趁机敲诈那些佃户，以极低的价格将那些油菜籽收进来。 虽然不知道油坊的具体操作方法，还有那些熟桐油到底怎么出来的，但是，用石磨磨菜籽他还是知道的。 至少，一担菜籽可以赚二两！ 可他这里主意是打得好，没想到还没等他去京城，庄子的新主人便来了。 他便想着，鼓动那些佃户给新东家一点苦头尝，这样，新东家便会看重他，依赖于他，在袁家五年前买这个庄子之时，不也没有换他嘛？ 只要得东家看重，他再多说些油坊不赚钱的话，说不定可以鼓动东家将油坊转卖给他。 只没想到，他都没开始证明自己的能力，秦齐便让人绑了他，问他要钱。 听秦齐说完，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道：“知道那批熟桐油去向和价格的人有多少？” “你放心，我已经处置完了，不过，收回来的那一万两银票我给了青莲子，让他退给他朋友。”秦齐说完后，看了一眼顾欣悦。 “恩，是要退给人家，这钱本就是那笔桐油的钱，不属于咱们。”顾欣悦点点头，依然蹙着眉头道：“秦齐，咱们只怕要另外再建立一个油坊。” 听得她前面一句，秦齐翘弯了唇角，听得她后面一句，那唇角又沉了下来，带了探究的看着她，道：“为何？” “你说过，桐油是军事管辖物品，袁家这个油坊有那么多买家，如果突然不卖桐油，而又出桐油，不免会要被人追问，不如，这里的油坊以后只出食用油和少量的生桐油，咱们另外建个秘密油坊，全部是自己人，然后出来的桐油直接运往哥那。”手指在桌上轻点着，顾欣悦道：“其实油坊并不难建，只要找到水量丰沛的溪水旁边，交通方便但是又隐蔽之处即可。” 说着，又抬头看向秦齐道：“对了，那青莲子的朋友是哪里人？” “是江南金陵人，青莲子说，具体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知道那桐油之事，还是他去找那人喝酒，正好碰到他的管家着急找他，说船厂里面的桐油不够，如果再不想办法，就会误了船舶司的交船时间。”秦齐顿了一下，道：“船舶司是专门管运河漕船和海船制造的，官衙在金陵，直属工部管理。” 原来是大客户！可惜了。 摇摇头将脑袋里的那点念想挥去，顾欣悦道：“新建的油坊里用的人，最好都是哥的心腹，这些人你去安排，不过，这里油坊产的食用油量这么大，肯定要对京城销售，我们要找人，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默了片刻，秦齐道：“姑娘是想自个管这些吗？” 顾陌寒送顾欣悦到庄子来之时，本来说的是住上一年，等京城里的郡主府邸弄好了就回去，所以他也没有着急去找人，想着等纪璟带人到了，人手就足够了。 “嗯，当然！”顾欣悦抬头看着他道：“赚钱，是最快乐的事啊！” 再度默了片刻，秦齐点头道：“我知晓了，这几天，我会找些中人，买一些人来，对了，袁家那七个人，你准备放在哪用？” “自然带回青羚的庄子，你想，袁方费尽心思的让我们知道新桥有油坊，又费尽心思让你知道油坊和庄子可以卖，但是炼制却要有袁家之人，你说，他们想干嘛呢？”眼角上挑，顾欣悦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蒋峰和那几个管事被处理的悄无声息，但是晚间顾欣悦一行人刚准备走时，却有人担了油菜籽前来，顾欣悦便干脆决定住下，先将油菜籽收了。 连着三天，庄子里收了将近千担的油菜籽，顾欣悦见那些佃户已经稳下心，便提拔了观察了几天觉得还可靠的几人做管事，又在秦齐带人将油坊后面的炉缸等物撤走后，清理好所有石磨，让庄子里的长工开始起磨。 等第一桶油磨出来后，顾欣悦便带了秦齐留在庄子里监管的亲卫，单独教他们让粗油变成精油的方法。 那六个亲卫出来后都是一副悲痛莫名的脸，被旁人追问之下，才难忍怜惜的说，姑娘真是可怜，以前被府里欺负，不给她好油吃，只拿灯油敷衍她，没法子，她只能跟奶娘两人自己折腾出这粗油（灯油）变精油的法子。 顾欣悦没有功夫去注意那些亲卫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她上了农田，开始指导那些佃户种芝麻。 芝麻和油菜都不算稀罕之物，但是以前那些乡人也不过是自家在田埂小道边种点，而且因为大家都自家种，也没有形成交易，现在见顾欣悦不要他们种粮食反而要他们种芝麻，都很是担忧。 直到顾欣悦说，庄子里负责收，和油菜籽的价格一样，一担芝麻一两银子之后，才有些大胆之人开始播种芝麻。 忙忙碌碌，顾欣悦一行人回到青羚的山庄之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刚进入庄子后不久，便收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皇帝在登基一个多月后，册封了卫氏女为皇后，原靖王妃为淑妃，册封其余嫔妃三十余人，并且大赦天下。 而随着盛典，一道道的封赏旨意也发了下去。 其中便有新帝接受西北大将军罗烈的告老，封罗烈为镇西侯，回京养老，分十万西北军迁往漠北驻扎，剩余三十万西北军，分做三支。 其中最大的一支，便由正式封为三品镇西将军的顾陌寒带领。 而随着任命而去的，是对在三王之乱中随帝攻入京城部队的封赏，除了提拔了三十余名将领之外，还有一百万两白银的赏赐和抚恤金。 另外一个消息是，袁正儿子偷入仓库，被看守的亲卫逮了个正着。 第64章 抓贼 第64章抓贼 后院库房一溜有十六间，带来的东西装满了八间，其中除了彩缎，有三间装的是顾陌寒带过来的那些抄家所得的大件。 而庄子本身是依山而建，后院直接靠着陡峭的山壁，只要守住两道门和山崖之上，便是连飞鸟都进不来。 顾欣悦确定在新桥庄子要住上几天后，秦齐便派人回来调人过去拆那些炉缸，同时吩咐了留在庄子里的副手，将后院的警戒放松，还可以吃吃酒什么的。 副手和手下罔顾警戒的胡闹了几个晚上，都没有见到动静，本想着也许这袁家奴仆是真的想好生伺候新东家。 本来也是，都是做奴婢的，给谁做不是做？而且自家姑娘除了性子活波点，想法多了点，对手下是真的好，不要说吃住月钱优待，便是平常相处也一点架子都没有，真心把他们当朋友对待，对袁家人亦是一样。 可是在第七天，终于还是有了动静。 那一天晚上，他们也如同前几日一般，能红送了酒来便喝上了，也依然如同前几日一般，将两坛子酒都喝下了肚。 然后，全部晕倒过去。 顾陌寒总共留下一百亲卫，这些天断断续续的往新桥那边调走了大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在庄子里，当时集中在厢房里喝酒的便有十多人。 后院一下空了。 可是，那几人却没有想到，在库房里面，还有十来个正倒班睡觉的亲卫。 给逮了个正着。 “袁正儿子袁放，袁图两口子，能红，还有两个婆子。”副队长脸色青黑，很是郁闷：“他们给酒里下了毒，多亏有姑娘采的那些药，吴山他们抓到人后，便把药给我们喂了下去。” 顿了一下，副队长的脸色更郁闷，道：“是袁正说出我们中的毒姑娘采的那些药材里面有样可解。” 顾欣悦和秦齐不觉对视一眼，秦齐道：“那袁正的神色如何？” “平静，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惶恐，老老实实的让我们把他们两口子给抓了，倒是袁正媳妇很绝望，还低声说了一句，早知道他就是个祸星，后来，却是再不开口。”副队长道。 “不开口？能红和那两婆子也什么都没说？”顾欣悦不觉带了性味的问道。 “那个，吴山他们下手有点重，到现在还没醒。”副队长讪笑一声，揉了揉头。 “姑娘，你休息下，我去问问。”思忖片刻，秦齐对顾欣悦道。 “我……”只说了一个字，见秦齐不赞同的摇摇头，顾欣悦皱了下眉头，转身道：“紫苏，我们先回去。” “姑娘？”副队长不觉叫了一声，这紫苏可是袁正他女儿啊！ “队长，姑娘！”顾欣悦还未说话，就见吴山一溜烟般的跑了过来，叫道：“袁方，袁方，开口了。” “好生说！”秦齐喝了一声。 “是！”吴山在几人面前稳稳的停住，道：“刚带回来的那些人，一送进关人的地方，袁方他们两口子就和里面几人抱头痛哭，袁方说，他愿意说出来。” 顾欣悦不觉侧头看了紫苏一眼。 紫苏低了头，神色淡淡，一点波动都没有。 “恩，紫苏，你去帮我收拾一下书房，秦齐，我要一起去！”对紫苏说了一声，顾欣悦抬头又看向了秦齐，眼中精光闪闪，带了不能拒绝的好奇。 秦齐扫了一眼紫苏，道：“好，将袁方带进西厢房。” * “袁图一家，是年前才从京城被罚过来，说是得罪了袁四太太，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能红，说是想爬袁四爷的床被太太抓住了，袁图媳妇，就是帮能红的人。” 袁方跪在了屋子中间，带了忐忑和小心的说着。 “袁正一直是庄子里的大管事，不过儿子和女儿，这几年却不在庄子，女儿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去做了大少爷身边的小丫头，儿子在九岁的时候，被来庄子玩的袁四爷看中，带了回去做小厮，听说，后来跟了袁四爷头前夫人生的嫡子袁五少爷，这次庄子被封，我们都被带到官衙去，因顾将军预先吩咐了，要先留着这个庄子的人，官府便先点了我们这几房人送我们回来，那时候，袁正的儿子和女儿才被找了放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其实，你并不认得袁正儿子和女儿？”顾欣悦挑了下眉道：“不对啊，既然紫苏是大少爷的丫鬟，大少爷不是经常到庄子来吗？不会带她回来？” 袁方苦笑了一下，道：“大少爷每次来，至少带了八个丫鬟十几个小厮婆子，这后院是围得铁桶一般，像我们这种外院的，很少能看到大少爷，不过，姑娘，我想说的不是紫苏，紫苏，我们到底是见过几次，人还是认得的，是袁放，便是几年不见，袁放也变得太多了。” 袁正相貌堂堂，袁正媳妇虽然年纪已过三十却依然风韵犹存，但是袁放，却长着一副阴狠之貌。 秦齐点点头：“你继续说。” “不过当时袁正都认了，我也没有怀疑，只后来，比起袁正和袁放，袁图他们一家反而跟袁正更亲，我才觉得奇怪。” 停了声音，袁方低着头手指在地上抠了下，低声道：“姑娘，秦大人，那袁家油坊里面的副管事，原本是我妹夫，我们一家得顾将军体恤能以保存，见姑娘心善，便想着，若是姑娘愿意买下油坊，我妹夫那一家至少可以一家在一起，妹夫的两个孩子都长得漂亮，若是，若是……” 噗通一声，袁方一个头狠狠的磕了下去，道：“姑娘，袁方先前的确心有不忠，您怎么罚都可以，若是姑娘还愿意用我们，不把我们分开卖了，袁方以祖宗发誓，如果有违姑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顾欣悦笑意浅浅，道：“继续说，那假袁放又做了什么？” “起先，倒是都还安分，便是能红有些小心思。”袁方微微抬头瞅了秦齐一眼：“也被袁放给安抚了下去，然后，前儿晚上，他找了袁图和那两个婆子一起偷偷嘀咕了许久，我见不对，过去偷听，听到袁放说，后面库房里，有袁家的绝世珍宝，非常值钱！后来他们察觉到我，便没有再说下去。” “秦齐，去把能红弄醒。”手指缠绕了一丝头发，顾欣悦笑眯眯的道。 第65章 代替的真相 第65章代替的真相 能红被带到屋子里的时候，身上被冷水淋得一身湿透。 她本长得娇娆，湿透的衣服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曼妙多姿，松散下来的发髻滴着水，衬着那苍白脸色，更显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奴……奴……”眼眸轻抬，能红手撑在地上微侧了头，可怜兮兮的看向秦齐，哽咽着道：“奴冤枉。” “行了！能红，你老实说出来袁五少爷要你干什么，说不定我还留你一条生路，否则，我便送你去最下贱的窑子里，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欣悦把脸一板，阴森森的道。 秦齐和副队长面面相觑了一下，一起瞪向了吴山何牛。 是不是你们两教姑娘这话的！要是将军知道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吴山和何牛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又以怀疑的目光看着秦齐。 那不是你和姑娘呆的时间最多嘛！ 顾欣悦瞅了他们一眼，道：“书房里也有好多话本子。” 呃，姑娘的求知欲真是…… 秦齐脸一黑，低头看向能红，冷声道：“识相的都说出来，不识相的话，哼哼！” 他五官俊朗身形高大，平素还总是一副忠厚脸，看上去很容易亲近，此时神色冷冽，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心寒的杀气，整个人再无一丝亲和，却仿似一把戾血的利刃。 能红身子一抖，道：“我说，我说，五少爷说，顾将军抄来的那些袁家财宝里，有好几样都是非常值钱的东西，我们只要偷了那几样东西，便可以逃离这里去往江南做个富家翁，他也会娶我做正经太太，而且，那库房里还有黄金，那些黄金和白银，让袁图一家和那两个婆子分了，也是很大一笔钱。” “是哪几样？袁五少爷既然让你去找，自然会告诉你，那是什么形状的东西。”顾欣悦问道。 “是两幅画，还有一套玉玦，不过具体什么形状，他并没有说，我们刚进库房，便遇见了那些爷，然后被敲晕了。”想起了那些亲卫当时的神色，能红身子猛然一抖。 她突然明白了，袁五少爷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在这些人的预计之中。 “袁正的儿子呢？”看着能红那瞬间萎缩下去的身体，顾欣悦淡淡的问道。 “五少爷说，当时抄家家里很乱，他和袁放到处躲避还是被抓了去，因为他也穿了下人的衣服，那些人便当袁放是他，直接抓去便砍了头。”能红轻声说道。 秦齐冷哼一声，挥手让吴山将她拖下去后，道：“袁家被判男丁十四岁以上斩首，十四岁以下罚卖为奴，袁五少爷不过十三，根本不会斩首，除非是……” “除非是在逃跑过程中，那袁放穿了五少爷的衣服死了。”顾欣悦接道，微微一笑后道：“让青大侠帮忙，直接让五少爷说实话好了。” 她话音未落，房门便被被推开，一个亲卫面带焦急的道：“姑娘，队长，袁放死了。” 袁五少爷是被毒死的。 被他自己的毒毒死的。 他用的毒，是用黄柏龙胆辅以蜈蚣毒蝎最后加上本地特产五伏草制成，如果用微量，是治疗伏热定五脏的良药，但是一旦过量，就是毒药。 因为五伏草本是剧毒之物，又要磨成粉入药，在配置过程中，要戴上手套捂住鼻子，防止吸入尘沫。 可不知道是时间紧迫，还是袁放自己不懂，明显在制作过程中他并没有遵守这些，在指甲缝里，都可以找见五伏草的碎末。 想来他自己也吸入不少，时间一到，便死得无声无息。 顾欣悦和秦齐面面相觑很是郁闷，本以为这事就会断在这里，袁正却走了出来，要求跟他们单独说话。 “我儿子，是被五少爷害死的。”袁正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当时官府之人送五少爷过来说是我儿子之时，我就觉得奇怪，可是五少爷是主子，我不能出卖主子，便默认下来，也带了他回到庄子，帮他遮掩下来。” “五少爷说，我儿子没死，是作为另外一个小厮跟着他父母被卖去别家，当时那么混乱，官府里都人满为患，查对不清的人家很多，我便也相信了。”袁正眼帘微垂的道：“那天顾将军带了姑娘来，五少爷满脸仇恨，我怕他会做出什么，便让媳妇盯着他，如今我们已经不是袁家奴仆，我可以因为以前的情谊冒着我们一家的危险帮他掩饰，但是，我不能让他连累我们所有人，如果姑娘真出了什么事……” “我会将你们杀得一个不留。”秦齐冷冷的接了一句。 袁正神色未动，依然低垂着眼帘道：“我媳妇一直盯着他，你们也盯着他，他一直无法做什么，可是，当姑娘住在外面，庄子里的守卫也少了以后，他便开始活动起来，然后，我媳妇听见他和能红说，当时他能逃出来，是因为穿了我儿子的衣服，而我儿子又在逃跑中被砍了头，我便知道，一定是他故意让我儿子换上他的衣服，然后推了我儿子出来让我儿子替他去死。” “咱们当下人的，如果做错了事，主人要打要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他却在害死我儿子后，还让我们心怀念想，老奴无法对前主人下手，能做的，也不过是在他问我那药方怎么配置之时，隐瞒了一点而已。” 袁正神色淡漠，好似说的跟自己无关一般，只在最后抬眸望了顾欣悦一眼，道：“姑娘是个心善的，此事是我袁正之错，和别人无关。” 顾欣悦五味杂陈的望着面前这个不到四十岁已经生了白发出来的汉子。 这么些日子，他将她们的心思看得透彻分明，也知道那些亲卫不过做个样子引袁五少爷入坑而已，忠义谋，他三个字占了个全。 “拉下去……” “等等。”顾欣悦打断了秦齐的话，紧盯着袁正道：“袁正，我敬你是个人才，我只问你，以前的事，我不会追究，那么日后，你能把我当你的主子吗？” 当成，就算顾家倾覆，你也愿意以自家性命相护其后代的主子。 眼中光亮一闪，袁正抬眸，看向了顾欣悦，随后又看向了秦齐。 “姑娘是我们的主子。”秦齐正色道。 袁正又看回顾欣悦。 “你看，下旨杀袁家的是皇帝，我哥呢，不过是奉命而为，跟袁家也没有直接的仇恨，我不计较你们一家的隐瞒之罪，也不计较你们以前的那些啥……” 顾欣悦话还未说完，袁正已经跪伏在地，道：“袁正，愿奉姑娘为主。” 第66章 奇怪的画轴 第66章奇怪的画轴 从新桥回来便遇见这么大的转折，当时顾欣悦累得直接回去睡觉，也没有去管秦齐怎么处置那些人。 第二天，看到院子里一下空旷很多之后，顾星悦往脸色发白的文竹身上瞅了一瞅，便吩咐紫苏做自己的大丫头，贴身伺候，让文竹去了书房，又提了青芽负责打扫。 然后，找了秦齐去库房。 “画，玉玦，画。”嘴里一边嘀咕着，顾欣悦从一个大箱子里将画和玉器都翻了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你确定，袁家的东西就这么三箱？” 秦齐点点头，弯腰去看旁边箱子的周边。 袁家抄出来的东西当然不止这么一点，还有大半都藏在别的地方，特别是金玉首饰古董摆件之物。 只是，拿过来的东西都重新装过箱子，并没有任何标示，那袁五少爷能确定这里有他们袁家的东西，那只能说他看到了。 “姑娘，咱们找找这个。”指着箱子边上一个大裂缝，秦齐用力掀开那箱子盖子道。 从那裂缝里，可以看见里面印有袁家徽记的画轴。 自从那两玉瓶玉屏卖（抵）了那么高的价格后，顾欣悦对这些玉器名画什么的兴趣大涨，有时间，也会找超脑要一些相关资料，再和紫苏秦齐对下目前这些玉器名画的价格什么的。 看到那一箱子的画轴和玉器砚台什么的，顾欣悦脑袋里啪啪啪的，全部都是银子在闪耀。 随手打开一张画，秦齐笑道：“别高兴太早，这些画不一定值钱。” “你怎么知道？”顾欣悦不满的道。 秦齐指着画上面的落款道：“你看，这上面的印记是袁恒，就是袁四爷的名字，那袁四爷，跟你们家顾二爷一样，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这些画，送人糊墙，只怕京城人都不会要。” 顾欣悦脸色一垮，怒道：“那你们还把这些东西收拢干嘛！” “咳咳。”秦齐手抵在唇边咳嗽几声，道：“那个时候时间紧迫，再说，咱们当兵的，有几个识字的？” 这只怕是袁家书房里搜出来的，搜袁家书房的人是顾和魁原来的亲卫，也就是有楚瑜探子在里面的那帮人，那些人大字不认识一个，自然是看到什么都丢进来。 这也是楚瑜知道他们偷藏了东西也只闷声发笑的原因。 楚瑜以为，他们只抄了这些人家的书房等地，库房里的东西却都是上缴了的。 这次楚瑜只给了百万两银子做赏赐，三万人，平均一人不过三十两银子，连他当初答应的每人赏银百两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就算顾陌寒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下面的兵士升官来弥补一二，也会有个窟窿在。 楚瑜可以说话不算数，但是顾陌寒不行，这个窟窿，还是得他们想办法弥补。 好在楚瑜并不知道，他还带了人将秦王袁家何家邓家胡家孙家的秘密私库给抄了出来。 而那些知道那私库的人，也在第一时间，被他砍了头。 “那你怎么认得的？”秦齐正在暗算那些东西最后能值得多少，就听得顾欣悦问道，一低头，对上了顾欣悦那狐疑的小脸。 “你不光认得字，还认得寿大师的画！还有玉瓶和玉屏，你不要说你是随手拿的啊！”顾欣悦瞪着他道。 “呃……”望了望天，再低头望了望顾欣悦那越见怀疑的小脸，揉着鼻子，秦齐道：“我说了，你别笑话我。” “我不笑话！” “那个，其实，在从甘州来京城的路上，我就拼命的在学习怎么识别那些东西。”秦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我想着，要是咱们赢了，肯定要去抄家，那抄家的时候，按照惯例咱们是可以拿一些东西的，同样是拿，自然拿值钱的比不值钱的比较好。” 顾欣悦很是无语的看着他，好吧，她是不是可以认为秦齐是个非常有心计非常有前瞻性的好下属…… “啊，姑娘，这下面这个是米大师的画，这个值钱！”秦齐从下面掏出一张画出来，故作惊叹的叫道。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道：“找玉玦，既然那袁五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下手，就说明他能确定，看看那缝隙旁边的东西。” 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之后，在缝隙旁边的画轴下面果然有一套串在一起的玉玦，玉质通透，抹上去手感油腻，应该是上好的古玉。 而在那玉玦上面的两幅画轴，虽然是陈年旧物，却没有标注是谁所画。 “按你所说，这里最值钱的那米大师的画，也不过四百两银子而已，不可能比那些黄金白银要值钱吧？”顾欣悦拿着那古画看来看去的道。 秦齐手轻抚着玉玦，道：“肯定有古怪，姑娘你先收着吧，等以后碰到袁家人，自然就能明白。” “袁家人？”顾欣悦不觉惊讶道。 “是，袁五爷不过是四房之子，还是一个不受重视母亲都死了的儿子，他都能知道的事，其他的少爷只怕也知道。”秦齐将顾欣悦手中的画轴拿过来卷起，道：“袁家十四岁以下的少爷还有几个，只要不在流徙之路上死了，总可以找到。” “嗯，说得也是。”顾欣悦拍拍手道：“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也留在这里占地方？” 袁恒这些画，可画得真不怎么样！ 秦齐一笑，道：“正好要跟你说，这些东西，我准备拿去京城卖了。” 正是因为不值得什么钱，才要大张旗鼓的卖一下，现在皇帝都大赦天下了，想来，也有人敢收。 “可以卖了？”顾欣悦眼睛一亮，不觉往旁边房间瞅去。 唇角一勾，秦齐刚欲说话，门口突的冒出了何牛的头，道：“姑娘，老大，纪璟来了。” 不光是纪璟来了，来的是一个长达十几辆车，几十号人的车队。 而从那马车上下来的四个女子，直接让门口的亲卫们绯红了脸。 顾欣悦站在主院门口，看着那走进来如同青竹一般的男子……后面的美娇娘之时，也不觉瞪大了眼。 不说那高挑********的身材，不说那艳若桃李的长相，不说那行走之时的凌厉风度。 只那跟着青竹男子躬身施礼之时，那洋溢出来的傲气，便让顾欣悦抽了抽眼角。 这是顾陌寒所说，顾和魁特意为自家女儿准备的陪嫁丫头？ 这是陪嫁丫头，还是陪嫁啊！ 第67章 晚到的帮手 第67章晚到的帮手 “奴婢采薇。” “奴婢海棠。” “奴婢牡丹。” “奴婢石榴。” 进到里屋，屏退外人，只剩下顾欣悦秦齐和纪璟之后，四个美女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再度施了重礼。 “这？”顾欣悦不解的看向秦齐。 这前后不同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婢子们在七年前嘉峪关城破之时，得国公爷所救才留下性命，国公爷说，如果要报恩，只要对姑娘好就成，姑娘，奴婢们便是死，也会护住姑娘。”采薇头伏在地上，声音清脆又带了悲愤之意，道。 “她们都学过功夫，一般几个大汉都近不得身。”秦齐见顾欣悦脸上神色闪烁，低声道。 “可是，为何父亲以前不将她们送过来？”顾欣悦喃喃自语般道。 这么忠心，又有功夫，若是以前在原身身边，原身就不会过得那么惨，死得那么惨。 呃，要是那样，她就完蛋，没有身体可用了。 “国公爷是想等姑娘快要及笄之时，让我们到姑娘身边，若是早去京城，只怕，姑娘留不住她们。”一直袖手站在一边的纪璟淡淡的道。 顾欣悦眉头一挑，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这个理，以那死老太婆的不讲理，还真的能把你们要走，而且还有我那色鬼四叔，只要看见，一定是想各种法子上了你们，若是你们反抗，那我们就死得更快。” 死老太婆……色鬼四叔…… 纪璟和采薇等人一脸僵硬。 “这么惊讶作甚？我哥没跟你们说过？那死老太婆和那府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害我？便是我被封了郡主，还想诬陷我和哥私奔？” 顾欣悦左右看看，道：“我和先和你们说好哦，我没当顾家那些人是亲人，我当他们是仇人来的哦！” 所以，你们要因为顾和魁而认那些人当主子，那趁早别跟我在一起。 秦齐憋着笑扭过头，在纪璟直盯着不动下，方低声道：“那个，咱们将军，也没把那些人当亲人。” “咳。”纪璟轻咳一声，道：“如此正好，我们受国公爷大恩，对国公爷发过重誓，以后只跟随姑娘，听姑娘吩咐。”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 “纪璟的意思是说，你跟顾府闹翻了更好，要不，现在又没有国公爷主持，那死老太婆，哦，顾老太君用孝压你，你挡不住便将他们交了出去，那就完蛋了。”秦齐解释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现在才到。”顾欣悦点头道。 采薇的脸顿时一片通红，怒瞪了纪璟一眼道：“姑娘，不是如此的，我们一接到小将军的信便马上出发了，只我们坐的是马车，路上便走得慢了，只有纪璟，他是留在后面的。” “我那是为了把事都处理好，难不成还留下东西给顾家那些人啊？都已经抢了国公爷三万两了。”纪璟也瞪了她一眼，转身对顾欣悦道：“国公爷在甘州的产业，兑换了三万两白银后，还有一些铺子和牧场，有些在我的名下，有些却还在国公爷的名下，国公爷的虽然不多，但是要全部清空也费了一些时间，不过，好在都清空了。” “好在？等等，为什么能在你的名下？”顾欣悦诧异道。 “咳，那个，纪璟是自由身，并没有卖身，而且，纪璟身上还有秀才功名。”秦齐插了一句嘴，回头问纪璟道：“顾家派人去收国公爷的私产了？” 纪璟点点头道：“前几****收到信，顾家三爷到了甘州，说是奉了老太君……死老太婆的命令，前去将国公爷的产业全部收归顾府。” “那杜夫人？”秦齐眉头一皱道。 “过几日新帝的诏令就应该到了甘州，将军被封为镇西将军，将军母亲也有了三品诰命。”纪璟淡淡一笑道：“再说，杜夫人……顾三爷想动杜夫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如此说来，我可以信任你们了？”顾欣悦视线在秦齐和纪璟之间一绕，问道。 那什么杜夫人说的是顾陌寒的娘，不回来更好，要不，她也不知道怎么和那人相处。 虽然说要抱紧顾陌寒的大腿，但是姨娘突然变成三品诰命的夫人…… “姑娘亦可不相信我们，我们只做我们的事就是。”纪璟神色淡淡的道。 “那好，你们几个起来，既然大家是一伙的，便不需要这么跪来跪去的。”顾欣悦对采薇四人招招手，转身拿起桌上的纸笔道：“纪璟，我正好有事要你去做。” 眉头微微一挑，斜瞄了秦齐一眼，纪璟道：“请姑娘吩咐。” “你去江南。”顾欣悦在纸上写了彩缎两字，道：“我听青莲子说，杭州府那边开通了市舶司，有大船往海外而去，我要你带上咱们的彩缎，卖给那些要往海外去的船。” 秦齐惊讶的看了顾欣悦一眼。 难怪在新桥的时候，一有时间她就拉着青莲子听他吹牛。 让他很是有点嫉妒，虽然说他没有青莲子走的地方那么多，但是功夫也差不多啊！ 原来如此。 那些彩缎大半都是陈年旧货，放在京城肯定卖不出价格，但是对于海外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和高档货。 纪璟眼睛闪了闪，还未说话，就听顾欣悦接道：“恩，最好不是单卖，而是以入股的方式，我们的彩缎品种很多，不光有江南的绢，也有蜀州的蜀锦，那些海商一定找不到这么齐全的货品，所以，你可以要求一部分卖给他们，一部分以入股的方式参与。” “海船的风险很高，十船出去，三船回来，若是参股，船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纪璟眼睛发亮，神色却依然清冷的道。 “可要是回来了，就有十倍的利润！”顾欣悦扬眉笑道：“你看，咱们卖一半，就已经有了保证，为何不拿一半去赌？” “姑娘怎么说，在下怎么做就是。”纪璟唇角勾了一勾。 “呐，还有。”顾欣悦在纸上写下了织坊两字，道：“卖彩缎的钱，你不用带回来，可以在江南买一些织坊。” “什么是织坊？”纪璟不觉挑眉问道。 第68章 真是顾六姑娘！ 第68章真是顾六姑娘！ “秦齐，你确定这是顾六姑娘？”从顾欣悦屋子里出来后，和秦齐溜达到后院去看那些彩缎，纪璟望着天，幽幽的说了一句。 买片带桑田的田地，起上大屋，购置上百架织机，再雇佣上百个手巧的妇人，提供丝线给她们，织出的绸缎以一定的价格收购。 这就是织坊。 细想想，比起下乡去收，或者等着乡人送上来卖，这种模式又能保证产量和质量，成本还非常低廉。 最主要的，是规模够大。 一百辆织机，以一个妇人三天织出一匹绢，五天一匹缎，一天就可以出二十到三十匹绢缎。 “这算什么，将军没跟你说桐油的事？”秦齐哼了一声道。 顾陌寒手上的那点奖赏，当时就发给手下了，后来送过来的银票应该是从纪璟手上拿的。 “是，说起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纪璟神色一凛，拉了他闪入隐蔽之处，轻声道。 秦齐的字条意间言苛，顾欣悦的那信厚是厚，但是太难以看懂。 “这山上和那边庄子上都是油桐，在新桥那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油坊，不过，姑娘说，那边油坊以后只炼制食用油，炼制熟桐油的油坊，要我们自己重新建过。”秦齐也正经了神色，道：“熟桐油的炼制方式姑娘已经教给了我们，说是等今年的桐果出来了，再带我们实际操作下。” “她懂？”纪璟更加惊讶。 熟桐油比生桐油要好用许多，更是军队里面最想要的东西之一，可是熟桐油的制作方法却只有南海某个深山里面的人懂，那可是他们的不传之秘。 顾欣悦居然知道！ 秦齐苦笑了一下道：“姑娘懂的东西可多，虽然字写得差些，但是看的书很多，那脑袋里……” 声音顿了一顿，秦齐道：“你放心，的确是定国公的女儿六姑娘，那天，要不是将军赶到及时，姑娘就被顾家的那些人害死了，后来几次三番的，姑娘要是不会藏拙，只怕早就被顾家那些人给害死了。” 纪璟长叹了一口气，道：“国公爷那样的人物，先前京城传来说六姑娘是个胆小怕事扶不起的阿斗，我也是不相信的。” “谁？是谁这么说？”秦齐转身就将纪璟逼到了墙边，怒道。 纪璟微微抬头望着他，道：“是六姑娘的奶娘，崔妈妈。” 崔妈妈？万能的崔妈妈？秦齐神色凝重，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问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向京城派遣人手的？” 默了一下，纪璟道：“国公爷一直以为老太君对姑娘很好，我却觉得事有蹊跷，想着过两年我们也是要跟着姑娘的，所以前年便派人前往京城，想法子接触顾府里面的人，后来找到了崔妈妈，崔妈妈说，老太君对姑娘很好，但是姑娘的性子却不好，又胆小又怕事，对姐妹大方，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却不好，下人犯了一点小错也不知道维护，只知道将人推出去任由别人处置。” “所以你便怕了？明知道姑娘过得不好，也不跟国公爷说！”秦齐一把揪住了纪璟的衣领，眼中冒出了鲜红的怒意。 “秦齐，国公爷是对我们恩重于山，但是当年，真正救了我的，其实是将军和你。” 眼底带了一丝暗涌，纪璟道：“就算我跟国公爷说了，你认为国公爷会相信吗？若是他有一丝怀疑老太君，便是因为有先帝的命令，他也会想法子回去，至少，派人去了解情况！国公爷要送采薇她们去，就只会将采薇她们的卖身契交给老太君，那时候，你要采薇怎么办？你也知道她那个人，便是为了姑娘去死都可以，但是，我能看着她死嘛？国公爷没有回去，我是不会让采薇去国公府的！” “所以，你便看着姑娘死！”秦齐恨声道。 “我虽然负责国公爷在甘州的生意，但是你以为我有多大能量？能在国公爷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伸手进入顾府？”纪璟冷笑一声道：“我那探子不过是找了些下人查问，顾府里的人便知道了，以为是国公爷派去的人，还往国公爷那边送了信，国公爷便找了我，要我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让老太君疑心，说不定会对姑娘不利。那顾老太君在外面做的一副好做派，京城谁不说老太君疼六姑娘？你说说看？你倒是说说，我能怎么办？而且，以当时来说，顾老太君还靠着国公爷，怎么都不会撕破这层纸，那崔妈妈也说了，姑娘只是因为胆小怕事所以受些欺负，也没有别的大事。” “崔妈妈……”秦齐低声重复了一声，道：“这个崔妈妈，已经不在府里，说是因为姑娘掉进湖里看守不利被赶了出去，你想法子，去找到这个人。” “你想问……”纪璟冲口说了一句，默了一下，道：“你想找崔妈妈算账？” 秦齐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狠戾之色。 明明有机会向外面求助，崔妈妈却故意误导了来人，而且，若是她真正上心，又怎么会让顾欣悦掉入湖里。 纪璟担心采薇进入顾府会不得好死，那是因为采薇为了顾欣悦肯定会出头和其他人对上。 而崔妈妈一直好好的呆在顾欣悦身边，只能说明…… 她没有为顾欣悦出头，或者说，凡是会引火烧身的事，她都不会做。 一个孩子，那么弱小的孩子…… 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欣悦那微弱到几乎不可探的呼吸，秦齐的心不觉一紧。 “秦齐！”秦齐的脸色太过于狠戾，那身上的冷气让纪璟的脊背上都冒出了一串冷汗出来，不觉出声叫道。 “现在，姑娘是将军最重要的人。”放开了纪璟，秦齐转身，声音冷淡的道：“姑娘，也把将军看得最重，这些桐油，姑娘是要全部送去西北给将军的，纪璟，以前的事我不会追究，但是日后你若是还有那种心思，那我便连你的采薇一起杀了。” “秦齐！你也知道，将军把姑娘看得重！”纪璟心头一颤，轻声叫道。 “我知道，将军和姑娘，都是我的主子。”轻声道了一声，秦齐快步走了出去。 时将暮春，夏天马上就要来了。 阳光灿烂的洒下，在他身后拖上了长长的阴影。 第69章 倒霉的马贼 第69章倒霉的马贼 “哥，仓库里的菜油终于全部卖完了，去掉木桶人工给油铺的折扣，实得了一万两银！一万两银哦！这几日，我已经掌握住了最好的配方比，等芝麻收了，就能榨油。我想在京城再买一个铺子专门卖油，秦管事那人够机灵，好吧，我已经让秦齐带着秦管事去京城买铺子开铺子了，这次因为没有咱们的铺子，那么好的精油居然被压到了180文一斤！那些黑心肠的掌柜！咱们的芝麻油可是秘方！再不能让人这么赚了钱去！可惜，今年的落花生种得有些少，只能让王柱去冀州看能不能收点回来，这样，榨完芝麻，就可以炸花生油了，对了，让秦齐送过去的菜油你收到了吗？上次问你，你也不给我回个话，等芝麻油出来了，我再要秦齐给你送点，恩，到时候，我再给你弄点花生酱，秦齐说，你们那吃的很粗，要是出去巡边，一连十几天都只能吃干粮，你便带点花生酱，也可以调剂调剂。对了，今儿上山，我找到了两支好灵芝，我自个吃了一支，剩下一支，我让秦齐给你带了回去，你记得自个吃，海棠前儿给我做了件衣服，用那紫纱做的，那衣服太漂亮了，要是能卖掉就好了……” 一页一页翻过，看着那些鸡毛碎皮的事，顾陌寒的唇角微微上翘，手指不觉轻轻拂过那最后一句话：哥，我还真有点想你了。 想你了…… 已经是夏末秋初，草原上青绿之中带了一些金黄，狼毒花开得正是鲜艳，映衬得那靠着马坐在花丛中的少年将军流光若火。 而那唇上带出的淡淡轻笑，更是让他那冷峻的面容都温和起来，在落日骄阳中带了惊心动魄般的美。 勇武校尉傅符脚步微顿，站在了离得顾陌寒十余米的地方，听得从身边跑过去的的一个身形矮小的亲卫扬声道：“将军。” 手指在最后的落款上轻按了一下，将那总算字体都一样了的信折好收进怀中，顾陌寒拿着头盔起了身。 转身之时，脸上已经是一片肃然冷冽，道：“找到他们踪迹了？” “找到了，他们往坎子废墟逃了。”陈三道。 “走吧。”手在已经站起来的大红马上背上一按，顾陌寒翻身上马，道：“这次，一定要将这帮马贼给剿了。” 陈三应了一声，打了个呼哨策马跟在了顾陌寒身后，只一会，从四面而来的将士组成了一队凶猛的骑兵队，疾驰向西方。 纷沓的马蹄响成了一个旋律，先前还疲惫得东倒西歪的兵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眼中带了沥血的光芒。 傅符四下看了一下忙跟了上去，心头不觉微跳了一下。 甘州之外，沿着鸣沙山往西，便是通往西域的商道，那是一片荒漠和草原，千年以来，便马贼猖獗，这十几年来更是厉害，来往商队多有被抢，这两年，已经很少有敢走这条路的商队。 为此，甘州和秦州的一些商户多有向官府请愿，请求出兵剿匪。 只是甘州驻军西北军主要面对防范的是关外百万柔然人，若是为了马贼而动，只怕会让柔然人得利，所以罗家镇守甘州百年，但还真没有为了剿灭马贼出战过。 便是这些马贼，大多数都是柔然人。 顾陌寒提出要出关剿灭马贼之时，他还以为顾陌寒是说笑而已，只是新官上任，年纪又这么轻，想给那些罗家军竖立一下形象而已。 谁知道，他居然带了五千人就直接深入草原，连着一个月，将靠近甘州的马贼给剿了一大半。 * 坎子废墟原来是一座小城，位于草原和荒漠的边界，原来这里有一条大河，旁边都是丰盈草地，这里亦成了商路上的一颗明珠。 可是不知道为何，那条大河改了道，草原也逐渐退化成了荒漠，百年过后，这里便成了一个无人空城。 只有风从那些破旧半坍塌的泥土屋间吹过之时，还仿似带了旧日的喧哗。 顾陌寒抬手，身后的马队便停了下来，在星光下形成了一片静默的红海。 远处，坎子废墟的身影在月色星光下隐隐约约，那些废墟之中的点点火光在夜色中形成了指明灯一般的存在。 顾陌寒的手摸了一下胸口的铁甲，唇角微勾了一下。 这一支马贼有近千人，是甘州到楼兰最大的一支马贼，将这支剿灭之后，这条路商路便可以畅通。 那个丫头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赚钱，与其让她那么辛苦，还不如按照纪璟所说，打通这条黄金商路，收的保护费不光可以养他的兵，也可以让她轻松一些。 居然……还自己去磨石磨蒸芝麻采药材……还养鸡！ * 星辰散去，黎明前的微光在天际化出了一道浅痕，远处坎子废墟的火光也逐渐湮灭下去。 一道身影从黑暗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傅符刚欲出声，那人已经飞掠直顾陌寒马前，低声道：“将军，已经弄好了，那些马贼被我们追了这么久已经很是疲惫，他们没想到我们会追到这里，警备很松懈。” 顾陌寒微微颔首，缓缓举起了手。 随着他手臂的划下，胯下红马已经一跃而出。 没有喊杀声，黎明前的微风里，只有被蒙住马蹄而发出的沉闷一样的声响，还有，那金戈交错之声。 十里路，不过一刻时间。 坎子废墟的警卫发觉不对朦朦胧胧睁开眼之时，看见的是在那一线朝霞的晕染中，飞跃在空中，如同战神一般降临的红色战将。 “楚军！”第二层的警卫大叫起来。 坎子城里慌乱成了一片，在城北建筑保存得最好之处，一对装备精良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马，簇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往北边跑去。 “甘达王子，我们殿后，你先走！”旁边的护卫拍打了一下那男人的马屁股，带了十几个人转身，面对上蜂拥而入的楚国军队。 “乌旺，我会好生对待你们家人的！”男人回头叫了一声，又对着那些楚军恨声骂道：“顾陌寒，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杀你全家，******女人！” 话音未落，就听得那男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废墟北面出城的地方本是河道，本早已经因为干凅而成了一个浅坎，现在却被挖成了一道渠沟。 黑暗之中，那男人和身边的人直接栽了进去。 看了一眼从废墟屋顶直接飞驰过去的大红马，乌旺果断的拔转马头，道：“我们走！” 几人从废墟中的密道往东而走之时，顾陌寒已经到了渠沟边，微微弯了腰，看着渠沟里那摔断腿的男人眯了眼：“甘达王子，居然做了马贼。” “顾陌寒！我们两国已经达成和平协议，你不能杀我！”甘达怒声叫道。 “我杀的，不过是马贼而已。”顾陌寒冷冷的俯视着他，脸上浮起了残忍的笑意：“甘达，七年前你放火烧嘉峪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人也会被烧死？” “你！”甘达叫了一声，这才发现沟渠里面居然满是黑油。 荒漠里特有的，沾之即死的黑油！ “啊！” 甘达凄厉而叫，拼命想往上面爬，眼中，却看见一道火光。 顾陌寒丢了一个火把在那黑油之上。 冲天大火中，朝霞喷薄而出，在那伫立在坎边的红甲少年身上笼罩上了一层金黄橘红之色。 却更见冷冽。 第70章 锐变的六姑娘 第70章锐变的六姑娘 “你们，要这样慢慢磨，千万不能高温，速度不能太快。然后，在这些酱里面加入水，一定要上最上面泉眼里的水，这样，油就分离出来了。” 回头看看，见旁边几人都点头示意明白，顾欣悦起身道：“那好，后面的就交给你们了。要点都记得了吧？” “记住了，芝麻要先筛选好，然后取山上第二个泉眼的水清洗干净，然后烹炒，烹炒之时注意火候控制在焦香时。”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笑道。 “恩，对的，油品的好坏全看这个，要是出得好，姑娘我重重有赏！出的不好，恩，你们就等着秦齐罚你们吧！”顾欣悦扬眉笑道。 “再不敢受秦大人罚了。”几个年轻人一起笑道：“姑娘放心！” 示意那几人回去，顾欣悦快步迈出了制作间，对守在门边的秦齐道：“咱们走吧。” 秦齐回头和制作间里那几人挥挥手，跟在了顾欣悦身后。 当初进攻京城，西北军不光死了三千多人，也重伤了近千人，那些人里好些人已经无法再从军，原本他还伤脑筋怎么安置他们，现在倒好，除了送去管理顾陌寒那两个庄子的，其余全部被姑娘用上了。 还用他们不是废物而是最有价值的技术人员这种话，让那些人彻底从颓废不安中走了出来。 她自己折腾了一个多月才弄出来的小磨芝麻油的做法，就这么传授给了他们。 独一无二的秘法。 脱下身上的围裙和罩衣给采薇，接过紫苏递过来的帕子抹去脸上的黑灰和汗，顾欣悦道：“京城里的铺子多久可以开张？” “装潢大约还有五天就能弄好，龚掌柜找人看了日子，说是中秋前的那日最好。”秦齐走在她身后，伸手从她头上取下了一片树叶。 “中秋前？那不就只有十五日了？那得加班加点了。”顾欣悦心里算了下时间道。 “恩，龚掌柜说，那些样油拿去给一些大户人家尝了尝，反响非常好，现在就已经预定了一万斤。”秦齐说着，见顾欣悦果然满脸高兴，接道：“龚掌柜，是按照八百文一斤报的价格。” 价格比最好的精油都贵上一倍，龚掌柜说，那些人却是一点价格都不还，这样美味的油，那些大户人家都从来没尝过，他们也不在乎这点油钱。 “八百文一斤？”顾欣悦喜笑颜开：“加上青羚那边的，咱们今年可以收两千担芝麻，一担芝麻可以出三十五斤油，那不就有五万多两银子？哎呀，不过，龚掌柜这里才一万……恩！这样，我们这次不全部榨了，我们可以存一点芝麻，慢慢榨慢慢卖！” 秦齐一笑，道：“龚掌柜问，那小磨花生油什么时候能供货，那个，也已经有人家要抢先付钱定下。” “花生油不急。”顾欣悦将帕子递给紫苏，接过她递过来的另外一条干净的，道：“咱们先把桐油弄好，紫苏，你看，这里今年的果是不是比去年结得多？” 紫苏默了一下，道：“陈管事说，那些树移开以后，林子稀松多了，今年的果子也结得多了，还有，下面的药材也长起来了。” “果然！我厉害吧！我厉害吧！”顾欣悦得意的看了一圈，见采薇和秦齐都是连连点头，连紫苏都微颔首，道：“恩，咱们的药材铺子也要弄起来了，秦齐你不是说有两个铺子的人说做到十月他们就不做了吗？正好，我们拿回来做！” “好，我已经让郭让去查探了，一个药铺一个粮铺。” “那就好。”往庄子门走了两步，顾欣悦望望天，侧头对秦齐勾勾手。 秦齐弯腰，将耳朵凑在她嘴边。 顾欣悦郁闷的抿了抿嘴，这大半年她猛吃猛睡猛锻炼，个头窜了十几厘米，可比这家伙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我说，你不是哥的什么手下嘛？你们不要去服役的吗？那个当兵的不都是有军籍，私自脱队不是要处死的吗？”想起先前那些伤兵所说，顾欣悦别的念头都抛开，很是担忧的问道。 秦齐愣了一愣，这都跟着你大半年了，你现在才想起问？要处死，他都成白骨了…… 微微低头，看着顾欣悦那已经张开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心头猛然一暖，秦齐下意识的就揉了一下她头，道：“我们是将军的亲兵，是直接隶属于将军，这么说吧，就是，我们的盔甲粮饷都是将军发的，所以我们只听将军的命令，只护卫将军的安全，别的，我们是不管的。” “就是私兵！”顾欣悦顿时两眼冒光，道：“那现在，是我给你们管吃管住管月例，那是不是说，你们就是我的私兵了？我要你们揍谁你们就揍谁？” 何牛在旁边噗嗤一笑，秦齐的脸却黑了：“你想揍谁？我说，难道你又和村头的黑子打架了！” 这半年时光，顾星悦身高窜高了，头发也黑了，样子也长好了，婷婷的也有少女的风范了，可是！ 你是大家闺秀！是贵女！是千金好吧！怎么三天两头的趁我不在和村子里的半大小子姑娘打架呢！ 那娇弱可人的小丫头呢！ “呀呀，你真是的，我们那是切磋！谁叫你和青莲子还有他们都不肯跟我喂招，采薇她们又次次让着我，我只好找他们去练习练习了。”顾欣悦挥挥手道：“不是他们了。” “那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等以后遇见了就知道了。”顾欣悦手抵在唇边笑道。 “不管是谁，有我在，必不会让人动姑娘一根毫毛。”秦齐轻而重的道。 “咦，打架？哪里有架打！你们都让开！我青莲子在此，还有那个不长眼的！”嗖的一声，只听得打架二字就从树上跳下来的青莲子落在了顾欣悦面前，一手酒壶一手软剑的四下张望。 顾欣悦不觉哈哈大笑，带了紫苏和采薇快步出了庄子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采薇就拿了水盆，用帕子将顾欣悦头脸和脖子里的灰尘擦掉，又松开了她的发髻给她梳头。 在努力了一个月后，她也放弃了让顾欣悦做个淑女的努力，反正，姑娘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又能干又可爱。 秋风渐起，满目都是一片成熟之色，田间果实累累的芝麻，田埂间的野花，山上葱郁绿色之中的金黄。 顾欣悦爬在窗沿上满意的长吁了一口气。 大半年的调养，这具身体总算全面恢复，不光长高了，也结实了许多，便是青莲子教的那功夫也会了几招，最让人高兴的是，超脑第一级升级的能量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 “嘘。”紫苏手指竖在唇边对采薇轻嘘了一下，阻止了采薇准备帮顾欣悦梳起发髻的动作，轻柔的将已经随着马车摇晃睡了过去的顾欣悦慢慢的抱下，让她头靠在自己腿上。 “也是累着了。”采薇笑了笑，将她的头发散开，坐在了一边。 从新桥到青羚的庄子不过五十余里，只是山路蜿蜒，到得山庄之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顾欣悦睡了一路，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问怎么还没到，就听得外面传来婆子尖锐的叫声。 “你们这帮狗奴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老太君身边的陈嬷嬷！老太君心善，见中秋节将到，吩咐我们来接了六姑娘回去，你们居然敢挡门？啊！莫不是，六姑娘根本不在庄子里！她根本不是在替郡王守陵，只怕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第71章 打死算我的！ 第71章打死算我的！ “给我抽她的嘴，打死了算我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顾欣悦懒懒的道。 车厢顶上好似被什么踩了一下，随后，便响起了陈嬷嬷那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顾欣悦坐起来挑了一角窗帘往外看去。 山庄的台阶下停了两辆青蓬小车，除了两个车夫，陈嬷嬷还带了四个粗使婆子。 此时，正被青莲子和吴山几人一人抓了一个在狠抽脸。 青莲子抓的那个正是陈嬷嬷，一个巴掌下去，那陈嬷嬷的脸便歪了，两巴掌下去，她便叫都叫不出声了。 “秦齐，你找人送她们回去，恩，大肆宣扬下，国公府的几个婆子到庄子上辱骂郡主，并意图行不轨之事，也不知道，是这几个婆子自己有心思还是受人指使，郡主嘛，惊吓之下重病不起。”随手拂了一下头发，顾欣悦笑意清冷的道。 “是。”秦齐应了一声，策马上前，道：“把她们绑了！” “咦？不揍死嘛？”青莲子诧异的叫了一声，随手又抽了陈嬷嬷一巴掌。 这一巴掌，陈嬷嬷直接晕了过去。 见秦齐挑挑眉，青莲子哦了一声，竖起中指，在陈嬷嬷身上戳戳戳了几下。 虽然是江湖人士，青莲子也知道这婆子喊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对顾欣悦会有什么影响。 国公府的嫡女，镇西将军顾陌寒的妹妹，却一个人住在这乡野之地，还去做那些农人才做的事。 想来，那国公府也不干净！ 待几人都被绑起塞进那青蓬小车里，顾欣悦才悠悠然的吓了马车，满头青丝披散在后，顾欣悦瞅了一眼那小车，对青莲子和吴山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对秦齐溜了一个眼神。 秦齐颔首，轻?一声，让吴山赶起那青蓬小车，往京城而去。 * “姑娘？”走进院门，采薇忍不住轻唤了一声，面上带了忧色。 她也知道顾府对顾欣悦不好，但是居然一个婆子都敢这么叫嚣，可想而知以前顾欣悦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且，这顾府居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无事，不过是一些又贪心又恶心的烂人！”顾欣悦轻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带了慵懒的道：“这种人，就根本不要跟她们讲道理，她敢骂我就敢打，便是那死老太婆在面前也是一样！” 以前是这个身体不行而且自己初来乍到只有顾陌寒那一个陌生的大腿，现在，现在自个这身体能打能跑，身边又有人，哪里还能受哪些人的气！ “可是，中秋佳节，都是一家人在一起过的。”采薇还是有些担心。 不管怎么说，顾老太君都占了一个长字，她派人前来接顾欣悦回去一起团圆，顾欣悦如果不回去那就是不孝，而一旦顾欣悦回去顾府，再想出来，只怕就难了。 “嗯，所以我病重了啊！”对采薇眨眨眼，顾欣悦笑嘻嘻的道：“我都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难道做祖母得还一定要孙女受那路上的颠簸之苦？也不怕孙女死在路上？便是她不怕，我哥也怕啊！” 她鼻头翘翘，一对水灵灵的杏眼满是调皮，那模样要多可爱就多可爱，采薇忍不住的点了一下她眉头道：“鬼精灵！” 笑了一下，采薇面色又一沉，道：“姑娘，便是没有法子一定要回去，我们也会护得你安全的！拼死也……” “啊呸！采薇姐姐别乱说！”顾欣悦一把抱住了采薇的胳膊道：“那些个烂人，哪里就要我又美丽又可爱又高贵的采薇去拼命了！采薇海棠牡丹石榴还有紫苏，都是我的！才不要跟她们去拼命呢！” “跟谁拼命？姑娘你又和谁去打架了！天啊！瞧这上面，这是什么！”海棠从厢房跑了出来，拿起顾欣悦的裙角便叫道。 那紫纱做的纱裙下面，沾了好些芝麻酱。 “呀！”顾欣悦低头看了一眼道：“我就说了，海棠你不要给我做这么好的啊，就弄和你们一样的好了，这个多不好做事啊！” “姑娘！你是国公爷，不，是郡王的郡主啊！”海棠跺着脚叫道。 顾欣悦很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娇媚手巧的丫头，四个里面，连采薇都放弃了，只有她还锲而不舍的想让她成为淑女。 淑女？这两字怎么写来着？ “对！作为郡主，我现在要练字去了！”身形一转，顾欣悦对紫苏使了眼色，对书房走去。 “姑娘！” “行了行了，石榴去做点吃的来，今天姑娘可累着了。”采薇憋着笑推了恼怒中的海棠一把。 “就你们惯着她！” “好咧！姑娘，你想吃什么？” 院子里一片欢腾之色，挑了窗帘往外看去的文竹却不觉咬住了唇。 当时跟着顾欣悦出来虽然是慌忙之举，她心里，却还是有点想法的，在知道顾欣悦已经被封为郡主，又跟着来到这个庄子之后，她心底的一些野心更是一点点泛了起来。 顾欣悦身边没人。 便是顾陌寒留了秦齐和一百亲卫，可那都是男人！ 而袁家的人，顾欣悦是不会敢用的。 那么，就算起先有防备之心，日后，总要用她作为贴身大丫鬟。 顾欣悦有郡主的名号，有一万两白银的赏金，那一万两白银的出息和俸禄都是属于顾欣悦的私产，顾府之人是没有办法硬抢过去的。 而以顾陌寒对顾欣悦的疼爱程度，再加上皇帝是她舅，顾欣悦以后的夫君也不会差。 那么作为大丫鬟的她，前途非常光明。 不要说伺候好的赏赐，便是以后不被郡马收房，也能配个大管事，说不定，配给秦齐都可能。 可是，顾欣悦却没有用她。 虽然月例给了一两银子的天价，平常的衣服赏赐也不少，但是，顾欣悦带出去的，却是紫苏。 而当采薇那些人来了后，便是连书房，她都进去不了。 因为，她不识字。 现在，虽然她拿的是一等大丫鬟的月例，干的，却不过是管着茶水二等丫鬟的活…… 除了内院茶水房这一亩三分地，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个紫苏，却成了顾欣悦身边最得用的丫鬟！ “哎，文竹姑娘。”一个婆子正从窗边经过，见文竹挑开帘子，便凑近了些道：“你知道吗？刚才有自称是定国公府的婆子在门口叫骂，被打了出去。” 国公府！ 文竹心头猛然一跳。 第72章 调戏加诱惑 第72章调戏加诱惑 吃了晚饭洗完澡，见时间还早，顾欣悦便歪在了书房里的软榻之上，拿着账本看。 账本是紫苏所写，一行行的行楷很是赏心悦目，比她自己那笔字不知道漂亮到哪去了。 而且账目清晰明细，后面的标注而是让人一看就懂。 真是个人才！ 只是，这数据一大，那壹万贰仟捌佰什么的数字看得人就头晕了。 从榻上坐了起来，顾欣悦招手道：“紫苏，过来？” “嗯？”紫苏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走至软榻边，应了一声。 只要顾欣悦一进书房，采薇她们便习惯性避开，只留了紫苏在房里。 这些时日，她们分工明确，海棠负责衣服，石榴负责厨房，牡丹负责安全和卫生，采薇除了管着顾欣悦的零钱袋子就是安排内院事宜。 而她，则成了顾欣悦的写字老师和贴身账房。 油坊，山林，药材，那些顾欣悦现在做的事，完全不避开的，除了秦齐和采薇外，就是她。 她都不明白，顾欣悦怎么就能这么信任她？ 就因为她误以为自己帮她挡青莲子的剑？ “呐，我教你个东西。”顾欣悦起身坐到书桌前，抿了一口茶道：“你瞧，这些数字大了的话，很麻烦，如果我们简化一下，你看，我们用这些符号来代替，这是壹，这是贰，是不是简单很多？” 看着那些简单明了的符号，紫苏的眼瞳猛然一缩然后迸裂开灿烂的光亮。 “看懂了？”回头看见紫苏眼中的光，顾欣悦高兴的拍拍她的肩道：“我就知道你聪明，跟你一说就通，所以呢，我的好紫苏，把这些账目按照这些符号从新记录一遍如何？啊，对了，我告诉你怎么排序，这是一位数，这是二位数就是百位数，这是三位数，就是千位数。” 紫苏扫了一眼顾欣悦一直排到十万位数的数字，压制住心里的激动，道：“重新写？” “恩。全部重新写一遍。”顾欣悦笑得灿烂，顺手，就把另外两本厚厚得账目也拿了出来。 那是收油菜籽和芝麻的账本。 紫苏眼睛不觉眨了一下。 不是相信，是你根本把我做苦力用吧！ “我明白了。”紫苏接过了那两本账本。 “我就知道，我的紫苏最好了！”顾欣悦站起来抱着紫苏就在她脸颊之上亲了一口。 “姑娘！”紫苏的脸颊顿时绯红，带了恼羞叫道。 “呀呀，大家都是女孩子你还害羞个什么？你看采薇姐姐她们都不在乎了！”顾欣悦吃吃笑着便往门口逃去。 这么多次，可是每次她一亲，紫苏那清秀绝伦的脸颊就会红透，那模样真真是可爱到不行，让她乐此不疲。 “啊，对了，紫苏你不用所有的都誊写，就是整数和关键数据换一下好了，不过，以后就要弄两套账本，一套粗的，一套细的，你懂的！”对紫苏眨巴了下眼睛，顾欣悦笑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这个！这个坏丫头！ 紫苏拍了下桌，听得采薇在外面问顾欣悦是不是又欺负紫苏了，唇角却微微翘了一下，眼帘低垂，手指轻拂过她刚亲的地方，感受着指尖那温暖湿润的触感。 一怔之后，紫苏猛然用袖子将脸一擦，在椅子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账本。 现在的账务并不繁杂，无非就是收货和售卖还有一些人工和木桶材料等，但是以后的账务就多了。 现在先把架构做好，以后便轻松多了。 用这种简化的符号…… 那个……聪明的坏丫头！ * 再过几天，桐果便可以采摘，秦齐一去四天未回，顾欣悦便自己带了青莲子采薇紫苏和吴山等人上了山。 山上除了桐果，其余秋果果树亦果实累累，引来鸟雀无数，林间的那些春季顾欣悦随手播下的药材也长势极好，那些一年生的，也到了采集期。 “吴山，秦齐准备了多少人手？”看着那满山的钱，顾欣悦问道。 “除了咱们的长工和原先签了长约的二十个短工，队长还要袁管事准备了五十余人，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帮忙。”吴山跃起，摘了一个桐果下来，轻轻搓了一下，那桐果坚实的外壳便被他捏碎。 “恩，只怕还要多点，这些果实也要全部摘了，要是卖不完，正好可以拿来做果脯，还有这些药材，这些一年生的，不采了就浪费了的。”顾欣悦随手从地上拔出一根药材道。 “姑娘，你不是说果子和药材给我酿造果酒的吗？”青莲子坐在树丫之上晃着脚摘了一个苹果道。 “你能喝多少啊？”顾欣悦抬头笑道。 “多少我都能喝！”青莲子笑了一声，神色猛然一沉，腰中软剑已经出鞘，厉声喝道：“何方宵小！居然敢在你青爷爷面前鬼鬼祟祟！” 说着，一道剑气便往远处的杂树林里直袭而去。 顾欣悦只觉这场景好熟悉，就见那杂树林里的一棵树被拦腰斩断，一个人影从上面滚了下来。 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面前。 “你不是重病快死吗？被那什么顾家之人气的？”地上之人抬起了头，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容上桃花眼里水光流溢，带了痞笑道：“怎么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月铮！”顾欣悦看着面前这个身高如同她一般开始窜高的少年，揉着眉头道：“你下次可不可以用比较正常的方式出现？” “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将青莲子的剑尖一拨，月铮从地上跳了起来，急道：“你得赶紧去床上躺着，得要重病，最好是快死了的那种重病。”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我们姑娘好着！”吴山怒道。 “顾老太君告到了宫里，说荣宁郡主仗着皇上的势欺负她一个老人家，身为孙女不孝不说，还反诬一口，将她派去接你回去过节的嬷嬷打成重伤，还假借重病之名侮辱于她。” 月铮一边说着，一边去拉顾欣悦的手道：“卫皇后派了太医和宫里的嬷嬷，跟着那老太婆派的人一起往这边来了，说是要当场给你看病。” 顾欣悦的脸色顿时黑了：“那卫皇后吃饱了撑的！” 这种事情居然还真派太医来？！ 完蛋，这要是看到她在山上活蹦乱跳，那不是被抓个正着！ 顾欣悦转身便往山下跑，口中叫道：“快，快，快回去，那个青莲子，你会那种把人戳出重病的什么指吧？” “真戳还是假戳？”瞟了一眼月铮，青莲子收了软剑，干脆夹起了顾欣悦往下掠去。 “只要让那太医看着快死就成！青莲子你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戳吧！” “你怎么知道卫皇后要派人过来？”采薇和吴山跟着青莲子跑了下去，紫苏却是看向了月铮。 连秦齐都不知道！若是知道，秦齐肯定飞马来报了。 揉揉鼻子，月铮笑得很是天真：“啊，我家靠近城门口，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 第73章 皇后派来的人 第73章皇后派来的人 从京城往避暑山庄的官道下来，绕过礼县，经过尉县的运河码头，再走上半日山路，便可见前面豁然开朗，一座精巧别致的山庄耸立在半山腰上。 宫嬷嬷下了马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那山庄，皱着眉头看向了后面那辆马车。 虽然也说是京郊，但是这里确完全已经是偏僻的乡野之处，那定国公的孤女都躲到这里来了也不让人安生！ 自家主子也是，居然被淑妃给挑逗得真应下了顾老太君，派人前来查看。 这要是荣宁郡主没病，你准备怎么处罚荣宁郡主？若是有病…… 哎，只希望真的像主子说的那样，荣宁郡主只是顾陌寒的嫡妹，和顾陌寒的关系并不好，而皇上也并不在乎这个外甥女。 “就是这里！”一个婆子哎呦哎哟的从后门的马车上爬了下来，对随后而下的许嬷嬷道。 抬眼望了那紧闭的庄门一眼，许嬷嬷快步走至宫嬷嬷面前，陪着笑脸道：“宫嬷嬷，您看，我们是不敢去敲门了。” 宫嬷嬷冷哼一声，对前面的禁卫军抬了抬下颌，道：“去叫门。” 前头两个禁卫军翻身下马，快步上了台阶大力拍门。 “谁啊？”庄子里传出一个苍老夹带着咳嗽的声音。 “快开门！”禁卫军大声喝叫。 “你们是谁啊？我们郡主在这里替郡王守陵，可不是谁都能见的。”里面的声音一边喘一边咳的道。 “奉皇后之令，前来给荣宁郡主看病！” 禁卫军的话音还未落，大门便颤巍巍的打开，一个弓着身子的老汉亦是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扯着那禁卫军急道：“看病？有大夫来了吗？哎，谢天谢地，我们郡主可有救了，快，大夫你快来。” “我不是大夫！”禁卫军回头看向了宫嬷嬷。 宫嬷嬷瞪了一眼呆滞状的许嬷嬷，对随后下车的江太医和胡太医道：“大人，麻烦您了。” “走吧走吧，郡主那个身子，哎……”一边摇着头，江太医快速的向台阶上跑去。 好在卫皇后来宣太医的时候他也在，才能想法子跟了一起来。 那个卫皇后也是奇了怪了，卫昭和顾陌寒那么好的关系，她这么来踩顾欣悦是什么意思？ 许嬷嬷回过神来，也忙跟着往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宫嬷嬷，可要太医好生看看，卫皇后可说了，一定要严查！要是那，那荣宁郡主敢装病来欺辱我们老太君，那就是杀头之罪！” “你说什么？”老汉颤巍巍的回头，道：“皇后叫你们来不是来给郡主看病的？是来抓郡主砍头的？” “不是，我……” 宫嬷嬷话还未说完，许嬷嬷就大声道：“那死丫头就是装的！病什么病？倒是快把我们老太君给气死了才是！皇后娘娘慧眼识天，早就知道那死丫头居心叵测！怎么可能……” “噤声！”宫嬷嬷大怒，厉声喝道。 “我……”许嬷嬷还想说什么，宫嬷嬷已经对随行的太监道：“你们死的吗？还不堵住她的嘴给我拖下去！” “青爷，是大夫来了吗？”一个丫鬟快步从内院跑了出来，见外面这么多人顿时顿住了脚。 那丫鬟身上衣服还带了水渍，头上更是汗水直滴，连那娇美面容都掩去了几分，一看便是忙乱之中跑出来的。 “这位姑娘，我是太医，能麻烦你带我去郡主那嘛？”江太医上前一步道。 “好好！”那丫鬟顿时高兴得连声道好，引了江太医往后院走。 宫嬷嬷也黑沉着脸和胡太医一起跟在后面。 一路上庭院之中落满树叶，花枝长得蓬勃完全是没人修剪过的模样，进了第二进院子，那建筑虽然精巧却好似蒙了一层灰一般，院子里也只有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 宫嬷嬷心里咯噔一下。 顾老太君说，荣宁郡主住得雕梁画栋奢侈糜烂，养了百来个恶奴，嚣张跋扈，她派的下人刚到门口好言相邀就被那些恶奴打成了重伤。 奢侈在哪里？恶奴在哪里？！ 眼角往后面跟着得一长串宫人身上瞟了一眼，宫嬷嬷都可以预见到，回去以后不用半个时辰，这里的事就会被传个遍。 “太医来了，姑娘，太医来了，您不用怕了。”引路的丫鬟抹着眼泪引了江太医进去。 宫嬷嬷顿了一下，硬着头皮带了胡太医便往里面走。 “这位嬷嬷，我们郡主……”门口的丫鬟伸手挡了一下。 “无礼！这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奉皇后之令特来看郡主是否装病，尔等敢挡！”宫嬷嬷身后的一个太监叫道。 “再是皇后派来的，可是郡主是闺阁女子，你们这么闯，那便拿出皇后赐死郡主的旨意出来吧！”那丫鬟猛然抬头，满眼通红的叫道。 宫嬷嬷心里不觉再度一沉，回头狠狠的瞪了那太监一眼道：“你们，退后！我跟太医进去即可。” “宫嬷嬷，这可不行，淑妃娘娘可说了，为了公平，我们三宫的人，可都要看着的。”太监阴笑一声，对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嬷嬷道：“红姑姑，你说可是？” “姑娘，这位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巩内侍，这位是太医，我等奉皇后懿旨，必不会让郡主受苦，还请让我等进去看看。”红姑姑对那丫鬟和颜悦色的道。 丫鬟躬身一礼，让开了门。 “哎呀，郡主！不是说了让你好生调养，绝对不能再生郁气！你这是你这是！怎么比离开京城前还要严重了！” 刚进屋就听得江太医连声叫道，宫嬷嬷心里一急，掀开门帘便走了进去。 屋子的面积不小，靠墙放置了一张宽大的拔步床，那拔步床上躺了一个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 荣宁郡主，应该早已经满了十四，马上就要十五了。 “我不若早死了算了，我死了，祖母就安心了，叔叔们也能白拿了我和父亲的钱去，我也不用再被他们这般糟蹋！”少女侧头躺着，泪珠儿滚滚而下，抽泣着道：“我也知道，皇上赏给我的郡主之位和那些银两，早就碍了他们的眼，可那是皇上给的啊！我都躲到这里来了，只想着，替父亲念经祈祷，可是他们还不放过我，派了刁奴前来辱骂我，诬陷我跟哥哥私奔！” 宫嬷嬷的心尖都抖了一抖，就听得那少女一边粗喘着，一边用尽了力气般的道：“若只是说我还好，可我哥哥在边关替皇上守着关城，抵御着关外百万柔然人，他们却可以这样污蔑于我们，这到底是怎样的狠毒心肠！” 说着，一口气上不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第74章 影帝顾六姑娘 第74章影帝顾六姑娘 红姑姑淡淡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太监，又看了一眼面色漆黑的宫嬷嬷，默默的退后了一步。 原本是正妃却成了淑妃，原靖王妃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卫皇后那是外面看着姐姐妹妹，实际却是死磕的关系。 原靖王侧妃现德妃的自家主子对两边是不偏不倚，不过，今日这事，呵呵，回去说给主子听听，也是一件乐事，总不会让这两人各自乱说就是。 “胡太医，你快去给郡主瞧瞧。”宫嬷嬷身子微动让到一边，让胡太医上前。 江太医冷哼一声，让开了位置。 “太医，姑娘，姑娘她晕过去了啊！”丫鬟着急的叫道。 “别急别急，胡太医的针灸专门治晕厥，我先给郡主开药，你们赶紧想法子去弄来。”叹了一口气，江太医走至桌案前快速的开始书写药方。 见丫鬟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自己，胡太医忙坐到床边道：“先让老夫看看。” 手指探上那纤细的手腕，细觉着下面那细弱的脉象，胡太医也不觉叹了口气道：“郡主身子以前受损厉害身子本就很弱，又急怒攻心，现在郁结于心，若是用猛药反而怕她会承受不住，这样，我先灸几针，然后……” 瞅了一眼已经一挥而就将药方开出来的江太医，胡太医道：“就用江太医的方子慢慢补吧。” “胡太医，郡主的病？”心里暗叹一声，宫嬷嬷忍不住还是上前问道。 “哎，危险啊危险，若不是今日我和江太医前来，郡主只怕就……”摇摇头，胡太医拿起衣箱从里面拿出几根银针出来。 “胡太医。”江太医将药方递给那丫鬟，看着胡太医拿出来的银针淡淡的道：“郡主如今气虚体弱，只怕当不住你这几根长针，还是只用两根短针吧。” 胡太医眉头一扬，江太医已经接道：“老朽曾经应顾将军之请给郡主看过几次病，郡主的身体一向虚弱，顾将军再三交代过，只可慢慢调养，不准用猛药。” 胡太医一怔，转头就看向了宫嬷嬷。 宫嬷嬷微微闭了下眼，心里却是一顿臭骂。 蠢顾老太君，蠢主子，蠢太医！ 胡太医手颤了下，将长针全部放下，只取了一根短针，在顾欣悦胸膈之处扎下。 嘤咛一声，顾欣悦悠悠醒转，一对杏眼里雾水蒙蒙，好似没有焦距一般的望着前面。 真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眼珠微转，视线停在了宫嬷嬷身上，顾欣悦道：“采薇，这些是何人？” “我等是受皇后娘娘所令，听闻郡主得了病，特意送太医前来给郡主看病的。”赶在太监说话之前，宫嬷嬷上前，面色柔和温煦的道。 “皇后娘娘？”顾欣悦眼瞳闪了一闪，作势想起身，口中弱声弱气的道：“采薇快扶我起来，谢娘娘大恩，快去引姑姑们坐，这屋子有病气，别让姑姑们多待。” “姑娘，姑娘……”采薇唤了一声，眼里不觉掉下泪来，将她按了下去，哽咽道：“奴婢知道，姑娘您先睡会，奴婢这就带姑姑们出去。” 都到这份上，不用采薇出声，宫嬷嬷红姑姑和太监也出了屋子，心里心思不同，面上却都是一副悲戚同情之色。 “姑姑，请这边坐。”采薇抹着眼泪出来，虚指了一下旁边厢房。 “不用不用，我等还要赶回去复旨，”太监先宫嬷嬷出声道：“敢问姑娘，这郡主平素就这么几个下人伺候？” “不是，姑娘身边有六个丫头院子里有六个婆子，还有秦护卫等几个护卫，只前些日子那顾家派人前来闹事，秦护卫押了那些人回去京城并去帮郡主找大夫前来。”采薇低了头道。 “这定国公府就给郡主派了这么几个人伺候郡主？”太监惊讶的道。 便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哪个小姐不是十几个人伺候？更别说一等国公侯府，小姐们的标准配置都是八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外加八个粗使婆子，而这位，可是郡主。 采薇摇摇头道：“奴婢们不是定国公府的，奴婢们是顾将军派来伺候郡主的。” 太监神色微变，不觉看了宫嬷嬷一眼，随后翘了一下嘴角。 “若是药方已经开好，麻烦姑娘跟太医说下，我们这就回去了。”装作没有看见太监的眼色，宫嬷嬷道。 地方是顾陌寒的，身边的人也是顾陌寒的，还说顾陌寒不看重这个妹妹！ * 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带了仓惶之意。 看着那队举着皇家旌旗的队伍走远，月铮不觉笑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京城太好玩，才让他没有跑过来找这丫头，只是，今日这么一弄，只怕这丫头又可以躲个半年的清闲。 嗯，要不，自个也在这里躲躲清闲？ “喂！青大侠，你别真把姑娘给弄坏了吧？姑娘怎么吐血了！”刚这么想，就听得下面院子里传来了采薇愤怒的叫声。 然后，从厢房，后院，旮旯角落里冒了好些人出来。 吴山直接揪住了扮作老头的青莲子的衣服。 “叫什么叫！放手，先让我看看！” “哇！还真吐血了！” 听得下面青莲子一声怪叫，月铮心头一颤，从山坡之上直接跳了下去，往主院跑去。 “哎呀，你们不要这么慌乱了，我是谁？我可是青莲子！” 刚跑到门前，就见青莲子被一众人给推了出来，口里还叫道：“没关系了，那是那姓胡的王八蛋乱扎了一针，反而触动了姑娘体内的筋脉，这是将以前的毒血给吐了出来。” “毒血？”采薇几人同时问道。 “是啊，不看不知道啊，姑娘可真是命大，看这毒只怕是从生下来没多久就开始下的慢性毒药，本来到个十二三岁就会死的，正好姑娘受了寒气，反而将那毒给压制了下去，再加上姑娘这些时候乱吃的那些药材，居然给解了，今儿这口毒血吐出来，就完全好了！”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我今儿才被姑娘要求戳戳戳才摸的她的脉好吧！” 趁着外面人乱成一团，月铮偷偷的从旁边闪进了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残留着一片黑红色的血液，紫苏正跪在床边，用湿帕子帮顾欣悦擦去唇边的血渍和脸上的汗水。 许是吐出那毒血让她彻底轻松了，顾欣悦虽然满脸汗水却熟睡了过去，那小巧可爱的唇角还翘得高高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润之色。 月铮松了一口气，刚欲开口，眼角却扫到了正附身给她擦汗的紫苏。 将近日暮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在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金光，将她眼中比水更柔更软的波光，照耀得潋滟无双。 月铮的心，突的一紧。 *** 求评语啊！亲们吱一声！ 偶要寂寞啊！ 第75章 作死的皇后 第75章作死的皇后 卫家在前朝就是书香门第大儒世家，百年传承，底蕴深厚。 只这代卫家嫡系却是早早的分了家。 卫老太爷第一任老婆言氏死得早，只留下了一子卫铮，后以韦氏为续弦，生下第二子卫彤。 卫老太爷去后，韦氏便早早的分了家，将卫府划了位置最不好的一块出来给了卫铮便将卫铮赶了出去，卫铮母亲留给卫铮的嫁妆还是在卫铮连中三元殿前对答中了状元后才磨磨蹭蹭的拿了所剩不多的出来。 自那以后，卫铮娶了卫夫人从翰林做到御史大夫，卫彤娶了韦氏的娘家侄女小韦氏从进士出身做到吏部侍郎，两家都没有什么来往。 直到新帝登基，卫铮成了阁老，卫彤成了吏部尚书，而卫彤之女成了卫皇后，两家才开始有所走动。 只是，次次都不是很愉快。 * “啪”的一声脆响，卫夫人忍不住还是将手里的茶碗给砸了下去，骂道：“小人得志！” “夫人。”旁边的嬷嬷唤了一声，忙使眼色让丫头收拾好后就退走，轻揉着卫夫人的背道：“夫人何必和那等破落货生气。” “破落？你不知道，人家现在可得意可了不起了！夫君是吏部尚书，女儿是皇后，她可是皇帝的岳母娘！”卫夫人恨声道。 “母亲也知道他们家人上不得台面，何必这么生气？”卫昭施施然的从屋子外面走进，微微一挥手，嬷嬷便也退了下去。 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卫夫人，卫昭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打开了扇子悠悠然的扇了几下，道：“卫娟自个找死，你又何必去发这个善心？” “我！我还不是想着，如今外面都当我们卫家一体，卫娟又是皇后，要是做什么错事，最后不还是要说到你父亲和你身上！”卫夫人怒道：“当时我就说，不能同意卫娟去做那什么皇后，你们偏生不听我的！脑袋里都是草还最喜欢自作聪明的出头，她那种贱货能做皇后！” “那不是，她在宫中偶遇皇上，又有替皇上指路之恩吗？”卫昭凤眼微挑，意带讥讽的道：“还有被刺杀之时的同甘共苦之情呢。” “恩情！她要真懂恩情，就应该感谢定安郡王和镇西将军，要没有他们，她就和皇帝一起死在皇宫里面了！”卫夫人怒道：“你瞧瞧她做的，那叫什么事！现在，只怕满京城的都知道了，卫家出的卫皇后，听从了顾老太君的谗言，派人前去抓重病的荣宁郡主，人家荣宁郡主病得都只剩一口气了，她的人还气势汹汹的说人家是装病，要砍人家的头！” 卫昭的眼瞳不觉紧缩了一下，手中的扇子一合，道：“她派去的人当真这么说的？” “今儿在宫中，淑妃娘娘的那个内侍就是这么回禀的，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那个脸红啊！”声音猛然一顿，卫夫人的神色微变道：“淑妃娘娘宣我进宫，只怕，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 “所以你回来便去找了小韦氏？”卫昭神色也淡了下来，问道。 “我本是想要她赶紧去找皇后，把说法圆过来，就说，是得知荣宁郡主病重特意派太医前去探看，谁知道，那蠢货居然将我埋汰一顿，说现在卫娟是皇后，一切都以皇家典范来，荣宁郡主也算皇家子弟，怎么能做出那等不敬祖母之事，按说，便是病得快死了，祖母相招也要回来才是，卫皇后也是为了顾陌寒好，替他教训好了妹子，以后省得被拖后腿！” 卫夫人惟妙惟肖的学着小韦氏的音容，说完，自己又气得不得了，拍着桌子道：“她还说，要卫皇后派人前去甘州告知顾陌寒这事，并且说，她家的四娘年纪和顾陌寒相配，是什么淑女典范，为了皇上，便屈尊许给顾陌寒好了。” “她真这么说？”卫昭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猪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啊？猪怎么死的？”卫夫人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接道。 “撑死的啊！总想去吃自己吃不下的，可不是撑死的吗？”卫昭笑了一声后，又道：“那小韦氏是不是和顾家人走得近？” 卫夫人被他逗得笑着打了他一下，听得他后面一句，沉吟片刻后道：“这我倒不知道，只我原来查过，那小韦氏的娘家堂兄娶的夫人，是顾老太君二女儿的小姑。” “如此。”卫昭点点头道：“我就说顾老太君怎么进得了宫。” “儿子，你给娘说说，这事会怎样？皇帝不会真的给四娘和顾陌寒指婚吧？”卫夫人靠近了一些卫昭，低声问道。 “呵呵，顾陌寒是皇上给自己培养的刀，怎么会冠上别人的名字。”卫昭淡淡一笑道：“如今皇上有五个儿子，淑妃娘娘的两个本是最正经不过的嫡子，现在一下尴尬起来，而卫娟虽然没有儿子，却在使尽招数努力，如果真让四娘嫁给顾陌寒，那卫娟儿子一生下来，就成了卫娟的势力，您觉得，皇上和淑妃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那就好。”卫夫人松了一口气道：“你父亲只想真正的为国为民做点事，可不愿意牵扯进这种事之中。” “母亲想和东府划清界限也很容易，你只要出去说，虽然做小辈的要孝顺，但是做长辈的更要慈爱，抢了人家的嫁妆也就算了，还叫人故意去刺激重病的孙女不说，连诬陷之事都做了，长辈做成这样……”卫昭淡然而笑，手中纸扇在手心上敲了敲。 “这样说，没问题吗？”卫夫人讶然，道：“要是人家问起皇后怎么办？” “你就说皇后年轻，容易被人蛊惑，犯下错也是难免，要怪也是怪那些有心人，故意引皇后走偏路。” 卫昭话未说完，卫夫人的眼就眯了起来，拖长了声音道：“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怎么会呢？您看，中秋将到，每逢佳节倍思亲。” 卫昭微勾了唇角，笑得跟只狐狸一般。 就算楚瑜现在不在乎，但是等顾陌寒的折子一到，也不能再抱着这种无聊看后宫女人好戏的心态了。 而且，罗烈，罗大将军一家，也快到京了。 第76章 布局 第76章布局 秦齐背靠着巷子深处的高墙上，旁边还有一个深深的拳头印，神色冷冽的看着地上，一脸沉思。 “队长？”何牛轻唤了一声，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在京城耽搁了两天居然就出了这种事，虽然说顾欣悦是有惊无险，但是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秦齐更是听了吴山的话后，只狠狠在墙上捶了这么一下，便一直沉默。 “姑娘还没醒？”正和何牛打着眼色，听得秦齐出声，吴山忙道：“是，我今儿出来的时候还没醒，不过青莲子说了，已经不打紧了，是姑娘体内的毒都排出来后，会自然的疲惫，多睡对姑娘有好处。” “为何收到消息的时候不来报？”不等吴山回答，秦齐道：“姑娘不让？” “嗯，姑娘说，队长您在京城没有回去，必然是京城有重要的事，不过是做做样子骗那帮人，我们自己处理就好，没必要来影响你。”顿了顿，吴山接道：“其实，昨天姑娘还说了，不让我们来，可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过来。” 见秦齐又沉默下去，吴山想了想，道：“队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要是以往，事情办好后，便是连夜，秦齐就会飞马回去，这次居然耽误了四天。 “兵部的人换了，还有，率军前往漠北驻军的小罗将军被人告了，说什么克扣军饷，苛待下属，引起了兵哗，还有人也随着一起上折子，告咱们将军私自领兵出关，有拥兵自重之嫌。”何牛轻声道。 “他们！”吴山刚吼了一声被秦齐一瞪，收了声，可还是忍不住气愤，低声道：“是什么人干的这种事！” “原漠北城守将是惠北侯的儿子，这十几年，柔然就是针对甘州进攻，漠北那一片倒是安全，兵疲将贪，小罗将军一去就开始整顿军务，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惠北侯的那个儿子。”何牛冷冷一笑道：“既然已经针对了小罗将军，他们便想着干脆也拉我们将军下水！罗老将军告老，多的是人想要西北军军权。” “将军出关追剿马贼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怎么？”吴山不解的道了一声，猛然惊道：“咱们那，有内奸！” 从甘州到京城，不间歇的跑马都要好几日，而秦齐肯定是在几天前就知道这事才在京城耽误下来，也就是说，那些人收到消息至少在半个月前。 顾陌寒只带了五千人出关野练，进入草原后才以遇见马贼为名开始剿匪，可是，那消息却那么快就传了回来。 还是传给了惠北侯！ 难怪秦齐没有回去。 “队长，秦管事来了，在前头酒楼里等着。”一个亲卫小跑了进来，低声道。 秦齐点点头，往外走去。 何牛吴山忙跟在了后面。 * 秦管事原来不姓秦，而是姓郝，原本在嘉峪关里开了一家小客栈，因为长得圆润，人又和气大方，被人称为好老板，他不光是对嘉峪关的人和气，对那些来关城里交易的柔然人也很和气，有时候，还会让来不及出关的外族人留宿一夜。 可那一夜，留宿在他家里的柔然人杀了他全家，打开了嘉峪关的城门。 他是被秦齐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当时已经只剩了一口气，顾陌寒用自己身上带着的救命药将他从黄泉救了回来，等伤好后，他便改了姓。 “秦爷。”秦齐刚进包厢门，长得一团面团似的秦管事便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弯腰唤了一声。 “秦爷。”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精瘦黑长，一直站在门口，等秦齐进来后，方抱拳一礼。 “坐。”秦齐对椅子上一坐。 随后进来的吴山将门一关，和何牛两人站在了门口，秦管事和那人才坐了下来。 “吕陶？何时到的？”扫了一眼那精瘦男子，秦齐沉声问道。 “刚到。”吕陶道：“本欲在秦管事这里放下东西便去庄子寻你，正巧秦管事说要来见你，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将军有事？”秦齐不觉皱了下眉头。 飞鹰已经有大半月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顾陌寒的情况，但是上次飞鹰带来的信息上，并没有说会派吕陶过来。 “嗯。”吕陶拿出一个包袱，将包袱打开，顿时露出一片莹莹玉光。 那是十几块羊脂白玉，玉色晶莹透亮，清润爱人。 “这是！”秦管事顿时站起了身，惊道：“这是天玉！这么一块，在京城就可以卖的千金！” “马贼手上得的？”秦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是，我们出去十天，就扫了三支马贼，这些，是在其中一个首领身上得来得，据说，是他们抢了一个从西边而来的商队里面最好的东西。”吕陶得意的道。 “将军要你来是什么事？”秦齐将那包袱一盖，盖住了那些白玉：“这些只是将军要你带过来给姑娘的吧。” “呵呵，是的，还有一些，我都放在秦管事那了。”摸了下头，吕陶神色一正，道：“我们那有内奸，我们刚出关没有多久，嘉峪关便有人往京城送信，将军的意思是让他们送，看看到底是谁？” 见秦齐他们一点惊讶都没有，吕陶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内奸找到了？”秦齐淡淡的问道。 “嗯，我一路追过来。”吕陶点点头道：“将军身边的，将军会解决，我过来，是解决那些接应和传信的。” “信送到什么地方知道吗？” “送信的人有三路，一路是进了宫，一路进了安国公家，一路，进了惠北侯府。”吕陶说完后，左右看看秦齐和吴山等人的神色，道：“怎么了？” 秦齐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吕陶急了起来，声音都不觉大了一些。 “咚咚咚”外面传来三声敲门声，秦齐微一颔首，吴山将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跑得全身都是汗的亲卫。 “队长，将军的信。”亲卫疾步上前，将一个密封的竹筒递给了秦齐。 打开竹筒，匆匆将信上内容看了一遍，秦齐松了口气，道：“吕陶，飞鹰被内奸射下一只，所以我并没有收到将军说你要来的信。” “啊！”吕陶愣了一下，猛然跳了起来，怒道：“秦爷，你是怀疑我嘛！你居然怀疑我！” 说着，就从怀里抽出把短剑。 秦齐出手若电般将他对着胸口刺进去的短剑给抓住，淡淡的道：“别动不动就死，我会跟将军说，要你留在京城。” “呃？留京城？” “嗯，把你的探子，给我全部撒进京城里的这些勋贵官宦之家，你不是经常说你还有很多法子没用吗？这次，尽可以使出来。” 秦齐淡淡而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吗？你们不会再笑我是卑鄙小人想法龌蹉吗？” 第77章 少年的担心 第77章少年的担心 秋日的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洒在了眼帘之上，带了温暖的痒意。 顾欣悦眨了下眼睛，睁开了眼，却懒懒的不想动，只拿眼珠去看那屋子里被阳光照出来的灰尘。 细细的，在空中飘荡，就好似碎裂的星云一般。 随着几声鸟鸣，屋子外面响起了细碎的人声，好似压低了声音争执一般。 顾欣悦耳朵动了下，竖直了去倾听外面的声音。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昨天你也说看一眼，结果赖里面半晌没出来，害得我被那几个丫头念叨死了！” “真的！青爷，就一眼！我待会就要走了，算是给我个告别的机会！” “不成，咱们姑娘都是大姑娘了，要有那啥，闺誉！” “下次我给你带十年的百花酿！” “二十年的百花酿都不成！你自个去受受那几个丫头的魔音去！” “那个，十坛如何？你看，我真没坏心眼，我要对你们姑娘不利，我能来报信吗？还给你们说那什么太医开的方子上的药，这山上都有，你看，为了去采那些药，我都摔成这样了！” “你这是摔的？不是被采薇她们揍的嘛？” “青爷，求求您了，等会那帮凶婆娘回来了，我就没机会了，二十坛！再多没有了！” “再加十坛烧刀子。” “成交！” 好不容易说服青莲子，月铮迈进屋子之时，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等到那个什么紫苏跟着管事出去收东西，采薇几人又各自有事，这门口只有青莲子守着，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可就难了。 踮着脚进了卧室，慢慢的将帘子放下，一回头，正对上一对亮晶晶满是笑意的杏眼，月铮嗖的一下，窜到了床边。 “你干嘛！”顾欣悦将被子一拉连脖子都盖住，声音里却是带上了笑意。 头上是乱草，身上衣服被刮（撕？）得一条一条的，白嫩精致的面容上还有三道明显的刮（抓？）痕。 唯有那对桃花眼，依然晶亮带着由衷的喜悦。 “你醒了？”月铮对床边一坐，将手上的药草放置在旁边的小桌上，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那个青爷的医术只怕靠不住，要不，我跟你找个好医生再看看吧？” 一连串的说完，月铮的眉头不觉又皱了一下。 “江太医和那什么太医不也没看出来嘛？”顾欣悦笑盈盈的道：“我相信青爷。” “你认为，那两太医只是没看出来嘛？”月铮挑了一下眉头道。 不说江太医，那胡太医亦是太医院的好手，如果他们都没有看出来的毒，就可想而知这毒有多隐蔽和难得。 “谁知道呢？我只要知道，我的毒都解了就行了。”想起自己狂吐黑血之时，青莲子说的那话，顾欣悦心头微动，面上却是带笑道。 “哎，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得罪那么多人？”月铮叹了口气，大人一般的道：“少不得，我得努力一些。” “我得罪人和你努力有什么关系？”顾欣悦不觉笑出了声，见他脸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一时手贱，伸手去掐了掐他的脸颊。 “要是过年的时候，她们又要你回去怎么办呢？”月铮伸手握住了她的魔爪，眉头微蹙很是担心的道。 “继续病着就好。”顾欣悦一笑，道：“就算回去，她们能对我怎样？” “你不怕吗？”月铮眼睛深了深。 “为何要怕？”被他这么俯视着总感觉不对，顾欣悦干脆坐了起来，道：“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装，谁怕谁啊，再说，她们能用的手段也就那些，而名声，说实话，名声对我有什么用？是能拿来吃呢？还是拿来看？” 不要名声？月铮的眼睛微微一眯，随后便带起了涟漪般的笑意，道：“姐姐真是说的轻松，等你出孝之后总要嫁人，没有名声，京城谁敢娶你？” “切，我要人娶我干嘛？我有钱有房子有哥，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服，为什么要人娶？”顾欣悦轻笑一声，话音未落，突觉不对，道：“等等，你这个小毛头！” 你凭什么来跟我讨论我的名声和我嫁人问题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我决定跟着你混，要是你混不好了，我们做小弟的自然也没有好处。”月铮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哧溜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 “对了，我进来就是跟你说声，我要先回去了，”侧耳听了下外面的人声，月铮语速快速的道：“等过些时候我再来。对了，你注意一下你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就是喜欢穿青色褙子的那个，那天，宫里人来的时候，她在院子外头，那个国公府的婆子找她说了几句话，当时，她的神色很不对。” 青色褙子？文竹？ 顾欣悦眉头一皱，道：“你确定？你当时不是躲出去了吗？怎么看到的？” “我视力比较好。”月铮贼兮兮的笑了一声，身子窜到了门边，在采薇怒气冲冲的掀帘进来之时，从旁边哧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青老！今天的中饭不准你吃！” 采薇冲着外面怒道。 “你这个臭小子！又连累我！” “我走了，这就走！那些药记得，要先晒，晒上半日才能入药！别打，我真走了！姐姐！我下次来看你！” 外面一阵乱叫声，顾欣悦不觉捂唇而笑，见采薇不赞同的看过来，道：“哎呀，采薇姐姐，不过是个毛孩子而已。” “也十二岁了！”采薇哼了一声，走至床边，脸色便轻缓下来，道：“姑娘，可要先喝点粥？” 顾欣悦点点头，又扬声道：“青莲子，你进来。” 话音未落，见采薇脸色一黑，顾欣悦忙将旁边的披风将自己全身裹上，然后对采薇讨好一笑。 “你……”采薇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姑娘，要我探脉吗？” 见青莲子那正经得眼角都在抽的模样，顾欣悦不觉又看了采薇一眼，唇角一勾道：“你说，我中的是南疆之毒？” 第78章 南疆的毒 第78章南疆的毒 “南疆之地有一种草叫蟠龙草，与当地一种叫僵虫的虫子一起制成的粉末，无色无味，其毒性并不强，银针等物都检查不出毒性，大人吃了，还可以治疗风痹之症。” 青莲子坐在了窗户旁边，眼睛盯着前天顾欣悦吐了大滩黑血，如今已经干净如镜的木地板上，声音带了些清冷的道。 “但是如果是孩童，还是长期服用的话，会让孩子体虚身弱，神智不清反应迟钝，长年累月，便会掏空身体，病弱而亡。” “也就是说，吃了那东西的孩子，不光身体虚弱，而且人也看上去像白痴？”顾欣悦问道。 抬眸看了一眼顾欣悦，青莲子道：“姑娘这话，也没有说错，反应迟钝，神智不开，外人看着，就如同懵懂白痴。” “姑娘！”采薇眼眶一红，唤了一声。 那时候在甘州，国公爷找了各种老师来教她们，偶尔会叹息说，自己女儿因为生产之时受了罪，以至于神智与别的孩子不同。 顾老太君从京城给国公爷写信，每次都会说到顾欣悦的顽蠢，又说自己是如何辛苦，每每都让国公爷伤心愧疚。 却原来，是中毒！ “姑娘，这种药非常罕见，蟠龙草和僵虫都只产于南疆和南海交界之处，外人很少有知道的，便是我，也是一次游历到那处，遇见有人拿此药治疗风痹之症，才知道。”青莲子皱着眉头道：“按说，国公府里的人都没有出过京城，怎么知道这种药？” 顾欣悦心头不觉一动，道：“若是我没有落水，没有出府，没有吃那些药材，那么，按照我身体的情况，还能活多久？” “嗯，只怕，只有两到三个月的性命。”沉吟半晌，青莲子道。 “姑娘？” “不是顾老太君下的毒。”顾欣悦眉头微蹙，道：“若是顾老太君下的毒，她根本不用多事，只要留我在府就可。” 若是顾老太君知道，按照她的性子，只怕会表面功夫做得更好，这样，当顾欣悦体弱去世之后，她才能得到更好得名声。 南海嘛…… 念头一转，顾欣悦对青莲子堆了满脸笑容，在青莲子骇然后退之时道：“那个，青大侠，你好像医术很高明哦！那，懂不懂，怎么炮制药材？” * 将缰绳对吴山一丢，秦齐从马背上直接掠起，脚在台阶上一点，人便掠进了庄子。 如同风一般的向后院跑去，秦齐却生生的在进了院门后停住了脚。 院子里大变了样子，十几个放满了竹篾的木架散在空处，青莲子指挥着石榴等人将一些新鲜药草给按照不同方式放置在不同的竹篾之上。 一边指挥，还一边对着坐在躺椅上支着下巴笑眯眯的顾欣悦道：“我说姑娘，你这不地道啊，你只请了我做保镖，我应该只负责你的安全！为什么连这种药农的事都要我做！” “哎呀，能者多劳嘛！要不，我再给你加份药农的薪水？一个月白酒十坛如何？”顾欣悦笑得嘴都合不拢的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太过分了！我可是惊云剑客！知道不？惊云！”青莲子瞪了眼道：“你个小丫头就会欺负我这种老实人！二十坛！” “二十坛烧刀子？” “呀！秦齐！”听得带了浅笑的声音，顾欣悦回头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嗖的一下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高兴的叫道。 “你这个年轻人，太小气可不能行走江湖！姑娘明明说的是二十坛女儿红！”青莲子将石榴放错的药草拿出来，怒瞪着秦齐道。 烧刀子五十文一坛，女儿红三百文一坛，这可差了老远了。 “咦？我什么时候说女儿红了？我到哪给你找二十坛女儿红？”顾欣悦扑向秦齐的身子又转了回来，看着青莲子诧道。 “没关系，反正他也喝不出差别，上次还抱着烧刀子说是二十年的女儿红。”秦齐淡淡一笑，疾走几步，伸手想去摸下顾欣悦的头，手伸出来，却只是拂过她的肩头，道：“屋里说话。” “我怎么就喝不出了！还不是你这个臭小子骗我！看我喝高了，就拿烧刀子来骗我说是女儿红！” * 听着青莲子的大叫，顾欣悦嘻嘻笑着跟着秦齐走进屋子，等秦齐将门一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出了何事？” 秦齐将窗帘放下，然后将手中拿着的包袱放在了桌案上，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是两个盒子。 在秦齐的示意下，顾欣悦打开了那两个盒子，然后，眼睛里冒出晶亮的贼光不光亮出来。 一盒，是极品羊脂白玉，一盒，则是满盒子的宝石。 红宝蓝宝琥珀玛瑙猫儿眼，满满一盒子！ “这些是将军派人送过来的，说给姑娘打点首饰，还有一些毛皮等物，要晚些才能到。” 看着顾欣悦脸上的喜悦之色，秦齐带了淡笑道。 “哇！这些，哥是怎么弄到的？”顾欣悦眼中星光闪动，却又一下收敛了起来，沉声道：“哥那里来的钱买的？不是说哥要养兵，其实很花钱的嘛？” 纪璟和她对顾和魁家产的时候就说过，朝廷对军队多有克扣，要保住下面的士兵战斗力，将领们多有自己掏钱补窟窿的时候，就比如这次，顾陌寒就把所有钱都给了手下阵亡士兵做抚恤，顾和魁在甘州十二年，也不过存下了五万多银子的家产，三万被顾家给吞了，剩下的，一部分顾陌寒要了去，他带过来的的不过几千两。 想想那些铺子，只怕顾陌寒要的也是给了秦齐帮她买铺子。 顾陌寒自己，是穷得叮当响…… “将军这次剿灭了马贼，往西域的商路就通了。”秦齐唇角微勾，从盒子里抓了一把宝石道：“你看看，想要什么式样的，我去京城银楼给你打。” 西域的商路！ 顾欣悦看着那些闪烁的宝石，思绪一下飘远。 是了，在这个时代，西边的宝石香料葡萄酒可是京城奢华之物，而楚国的丝绸瓷器茶叶则是那边最需要之物。 一来一往，利润在几十倍。 而且，比起海商来说，只要商路通了，没有那么多盗贼，其实，陆路要安全得多。 “姑娘？姑娘？” “啊？”秦齐喊了几声，顾欣悦才回过神来，道：“我们要在京城多买几个铺子了！还要跟哥哥说，在甘州也多开几个中转铺子。” 既然有货源，那自然是自己开铺子自己卖赚得更大。 从江南和京东调集丝绸等物运送到甘州，再由甘州那边的商队往西走，而这边的商队则带上甘州的货品回来！ 有顾陌寒在甘州照着，这生意不要太好做！ 有靠山什么的，实在是太好了！ 第79章 皇帝的旨意 第79章皇帝的旨意 虽然顾陌寒将马贼剿了，商路也不是马上能通的，秋季已经来临，西北马上就面临大雪冰封之时，这个季节，也没人敢走。 顾欣悦便安下心来，先顾着眼前的事。 秦齐提了几句京城里因为顾太君和她的那事引起的三宫争宠，更多的却没有说，顾欣悦便也没有再问。 如今正是桐果开始采集之时，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 秦齐带了百十人回来，虽然身上或多或少有点残缺，却一个个的都是孔武有力之人，封山三日，便将山上的桐果收得七七八八。 然后趁夜运往新油坊。 新油坊在青州她那个小庄子里，夏天她和秦齐去过一次之后，便看中了那。 山高林密，水质清澈，流泉潺潺，而且，绕过一条隐蔽的山涧，便可以到达大河之边，从那走水道便可以直接去往秦州，再到甘州，便近了许多。 新油坊里的人，都是这次退下来的老兵，不管是安全还是产量都能得到保证。 而从新桥那边移出来的一些油桐，也种在了那边大山，和银杏漆木一起杂种着。 桐果刚送走，去山东收落花生的王管事带了千担花生回来。 顾欣悦又开始折腾着怎么榨花生油，还要督促油坊里的芝麻油提高产量，因为，秦管事那里，又定了一万斤油出去。 等芝麻油送往京城，花生油也开始小批量起磨，已是到了中秋。 * 石榴早做好了各色月饼，又做了几大桌子菜，顾欣悦直接喊了秦齐青莲子他们进来，大家一起热闹的过中秋。 正一切准备好准备开席，却有亲卫急匆匆的进来：“姑娘，队长，有皇家仪仗前来，再有半个时辰便到了。” 那天回来后，秦齐便在两边庄子都设立了暗哨，有什么动静，都可以提前知道。 想起秦齐刚从京城回来，顾欣悦不觉看向了秦齐。 秦齐唇角一勾，道：“姑娘准备接旨吧。” “接旨？”愣了一下，见秦齐只微笑不语，顾欣悦便也不再问，叫先把后面的东西收拾一下，还是要做出这里可是清净的养病之地，又急急的喊青莲子给戳两下，让面色和皮肤看上去像重病之人。 等全部折腾好，便有人在院门外叫门。 顾欣悦扶着采薇的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走至前院正堂，常公公正和秦齐说着话。 京城之乱时，他跟着楚瑜进宫，结果掉入陷阱，楚瑜有暗卫们护着，他却是落在了后面，要不是顾陌寒带人赶到，而秦齐出手救了他，也就没有现在的副总管常公公了。 见顾欣悦进来，常公公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少女身姿纤弱，面色苍白，五官虽然长得不错，却因为那暗黄的病肤而失了颜色。 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见顾欣悦作势要拜，常公公忙虚扶了一下道：“郡主不用如此多礼，圣上也说了，郡主体虚，不过是些赏赐，坐着也是一样。” 顾欣悦依然盈盈拜了一下，道：“多谢公公，有劳公公辛苦。” 见她如此有礼，常公公心里点了点头，面色更加亲切的道：“郡主受苦了，圣上也知道郡主受的委屈，已经下令淑妃娘娘训斥顾府老太君为老不慈，要老太君在府里多想想，一年之内，不准进宫。” 顾欣悦心中不觉一动，顾老太君那人最爱面子，这样一个大巴掌可比要她命都难受！ 心中高兴，面上依然带着悲容，顾欣悦抹了一下眼角，凄然道：“多谢圣上，臣女本也想承孝祖母膝前，可是……可是……” 说到后面，哽咽难言。 常公公愣了一下，忙道：“郡主不用伤心，圣上已经说了，郡主是替郡王守陵，这一年时间，无论何事，都不能唤你，到时间，圣上自会派人迎你入郡主府。” “多谢圣上舅舅，多谢公公！”顾欣悦再度盈盈下拜。 常公公轻咳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黄绢圣旨，也不要顾欣悦跪下，直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宁郡主为女至孝，当为女子表率，特赐黄金百两，彩缎三百端，宫装十件，珠玉三十件。” 虽然不多却也是一笔小财，最重要的是皇帝开了金口，谁还敢说她不孝？！ 面上喜色再藏不住，顾欣悦赶紧扶着采薇的手跪地磕头，谢皇帝大恩。 “这边还有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赏赐，单子在那，我便不一一念了。”常公公扶起顾欣悦道：“姑娘身子弱，还是早点回去歇息，老奴还要赶回去交差，这便先告辞了。” “秦大哥，送公公。” 秦齐对顾欣悦施了一礼，引了常公公往外走，走过门边暗影之时，塞了一张银票进常公公手里。 “秦大人，这个老奴不敢收。”常公公忙抓住了秦齐的手想将银票送回去。 “公公，这是我们姑娘一点心意。”秦齐却飞快的撤回了手，低声道：“只求公公看顾一些，不要让我们姑娘成了宫里娘娘的消遣。” 常公公神色一凛，手一翻，便将银票入了袖，低声道：“秦大人对老奴有救命之恩，只要秦大人说一声，老奴便去做就是，何须这等……” “公公在宫中也需要打点。”秦齐憨厚一笑，道：“再说，若是救命，公公当初不也救了在下一命？” 我那喊一嗓子和被你护在身后杀出一条血路能一样？ 心里这么说了一声，常公公却是觉得心里熨帖无比，银票事小，但是秦齐的态度却让他很是舒服。 脚步微顿，常公公停在了周围无人之处，低声笑道：“秦兄弟说笑了，我知晓，会多有留意。不过，秦兄弟也不必担心，顾将军那个奏折一上，皇上必然不会再让娘娘们胡闹。” 秦齐诧然：“将军上的奏折？” “你不知道？”常公公也吃了一惊：“顾将军上折子说，既然皇后说他和荣宁郡主不孝，那么他这便辞官回来，带了荣宁郡主披麻回府，让顾老太君责罚，又说，皇上给的赏赐他已经全部用于抚恤战死军士，那些庄子现在也是用于安置伤兵，顾老太君要他将这笔钱拿出来他现在拿不出，要给庄子他也不能给，等三年孝期过后，如果皇上还有事要他做，可以先垫付这笔钱给顾老太君，他再领兵。” 想起楚瑜看到这个密折之时的脸色和满书房被砸出来的碎片，常公公不觉勾了唇角，道：“不是你告诉顾将军这事的？” 秦齐摇头道：“不是，我家姑娘说，将军在边关替皇上守护关城，这等小事，不要拿去打搅将军。” “倒是个懂事的。”常公公叹了口气，又皱起眉头道：“那是谁？” “前几天，我去京城倒是听到一个消息。”秦齐淡淡的道：“说是皇后要派人前往甘州训斥将军，并且，想要将军娶了皇后的庶妹，卫四小姐。” “当真？！”常公公大惊。 “我是在吃食摊子上听人说的，那人说他是吏部尚书卫家的管事，他媳妇是卫夫人跟前当差的，这事，是听卫夫人说的。” 常公公拱手告辞，再不多说，要那些马车自行交接，自己带了人快马往京城赶去。 第80章 人为财死 第80章人为财死 顾欣悦这边额外开了上百坛好酒大肆庆祝，顾府却是一片乌云惨淡。 太监圣旨都没有念完顾老太君就晕了过去，让那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顾老太君好本事，连圣令都可以这样藐视，也难怪会做出那等事，说完之后，连顾和璋的荷包都没接就扬长而去。 皇后派去的人虽然回复是顾欣悦的确身染重病，各种流言也在京城里飞来飞去，淑妃娘娘只要待着机会就会说上那么一说，但是皇后没有出声，皇上也没有出声。 许多人便自己开始脑补，也许，皇帝真的不在乎这个侄女，而皇帝想要用顾府！ 所以这次中秋顾府开宴席，不光是许多顾家旁系，便是嫁出去的姑奶奶都回来了两个。 圣旨来时，那些人还当是皇帝给与顾府的中秋赏赐，一个个的都一起出来蹭光接旨。 谁知道，居然是对老太君的训斥！ 虽然用的是淑妃娘娘的名义，但是来的可是皇帝跟前的内侍。 这种赤裸裸的打脸，在座的便是再蠢亦是明白。 宣旨的人刚走，便纷纷告辞。 顾大姑奶奶还想留下来看看自己老娘，也被自家夫君给拖走。 在顾和荆和薛氏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人去楼空。 “哥，嫂子！快去喊大夫！”顾二姑奶奶用力将顾老太君抱起来，给她顺着背后的气，大声叫道。 薛氏这才回过神来，扑到老太君跟前哭道：“母亲，母亲，你怎样？你可千万要挺住，别给那贱货气死了！” “二嫂！”顾二姑奶奶大吼一声道：“乱说什么！二哥，带你媳妇进去清醒清醒！三哥，快去叫大夫，三嫂，叫软轿，先送娘回去！” 宣旨的人才走，你这贱货是骂顾欣悦还是淑妃娘娘啊！ 吴氏这才回过神来，帮喊了婆子去抬软轿过来，又催着顾和璋去找太医。 一顿慌乱，等回到正院，躺在床上，顾老太君悠悠然的醒了过来。 “娘，娘，你怎样？”顾二姑奶奶端了一杯水，扶着顾老太君给她喂了一口。 顾老太君眼神直愣愣的，在喝了那水后，便开始泛起红光，用凶恶如狼般的眼神盯着顾二姑奶奶，轻声道：“我不会放过她！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日日受着煎熬，天天割她的肉，喝她的血！” “娘！”顾二姑奶奶唤了一声，又轻叹了一口气。 魔障了，自从大哥不听母亲的话娶母亲的娘家侄女江淮侯嫡女，而非要尚了当时地位极其尴尬的安宁公主，母亲就魔障了。 以前看不清楚大哥对于国公府的意义，现在也看不清楚顾陌寒对于国公府的意义。 顾家的威武将军顾和魁已死，但是又出了个领兵十五万的镇西将军，多少人打着顾陌寒的注意，虽然三年孝期什么都不能做，但是也不妨碍那些人的交好之心。 而顾陌寒父亲已死，又无嫡母，这亲事肯定是顾老太君做主。 小韦氏找到她想要和国公府交好，冲的也是想和顾陌寒联姻。 这么好的机会，可顾老太君却利用小韦氏的关系进宫去告状！ 而小韦氏居然也同意了顾老太君的说法，顾陌寒年幼不晓事，得先要灭了他的傲气以后卫四娘嫁过去才有好日子过，而且，在关键时候卫皇后帮了他，那么顾陌寒才会感恩戴德日后对卫皇后言听计从。 现在可好，来训斥的是淑妃娘娘，只怕宫中卫皇后都讨不了好。 “娘，六姑娘总归是你的孙女，等孝期过后，那婚事不还在您手里？到时候，她想要个好姻缘，还不得来讨好您？她手上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拿不是拿？您何苦在这个时候和她较劲？” 顾二姑奶奶替顾老太君擦去唇边的水渍，轻声道：“您想想，寒哥儿总要成亲，等他成亲后便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妻族要顾，又怎么会替六姑娘撑腰，娘，您只要养好自个的身子，便让她去自在一两年，最后不还得回你手掌心里，到时候，她手上的钱得交过来不说，您还可以把她随便嫁个破落户，那什么气不都解了？” 顾老太君眼中的红色淡去一点，撑着床半靠在了床头，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哎，府里，缺钱用啊。” “怎么会缺钱？”顾二姑奶奶不觉一惊，道：“大哥不是送了三万两回来，您不也要三哥去甘州拿大哥的家产回来了吗？” 还说等钱回来也会再给我一些，我才这么费心费力的啊！ “那三万两银子，你二哥都买了田庄铺子和一些值钱的东西，可是刚到手，今年的租子还得年底才交，你三哥去了甘州，可你大哥留在甘州的产业并不多，就两个不值钱的牧场，和几个没有生意的铺子，你三哥全部处理了，也不过一千两银子而已。”顾老太君皱着眉头道。 也是薛氏说中秋的月钱和宴席钱都调不过来了，她才应着薛氏动了将顾欣悦接回来的心思。 人接回来了自然不会让她走，也自然要把那些白银彩缎什么拿回来，那些珠玉正好给家里姑娘们做中秋节的首饰份子。 “才一千两？”顾二姑奶奶叫了一声，又捂住了嘴，轻声道：“那寒哥儿不是有五万两银子和五千两金子吗？” “别说了，寒哥儿早就从和魁的将军府分出来了，你三哥去找寒哥儿要，寒哥儿说什么那是皇帝给的钱，你三哥要可以，先找皇帝下个圣旨才行。”顾老太君脸上带上了恨色，道：“你三哥去找那个杜姨娘，想把杜姨娘弄回来，就不怕寒哥儿不听话，结果连门都进不去，那里面的人说，杜姨娘是三品诰命夫人，没有女眷见外男的规矩。” “那，三哥没和寒哥儿吵起来吧？”顾二姑奶奶急道。 “没有，你三哥虽然生气，但他是个知进退的，只是，走这一趟，去了两个多月，最后也不过回来一千两而已。”顾老太君叹口气道：“今儿的宴席，还是从我的体已里面拿的。” “娘，您也别着急，来，先好生睡会，这事总有法子，只要六姑娘和寒哥儿还姓着顾，总逃不出你的手心。” 见屋子里安静下来，吴氏悄悄退后站到门口，等着顾二姑奶奶出来后，便问道：“母亲还好？” 顾二姑奶奶瞟了她一眼，对椅子上一坐，道：“还好，今儿我在这里陪着，三嫂先回去休息吧。” 吴氏道了声好，带了丫鬟往回走。 瞧着她的背影，顾二姑奶奶不觉阴阴的笑了一下。 自家夫君曾经去过甘州，大哥那个牧场不说面积，便是里面的马都值得个几千两银子。 一千两……哼！ 田庄铺子值钱的东西…… 二哥只怕把那三万两都贪了，而三哥，则不知道贪了多少。 大家都是大哥的亲弟妹，哪里能只让你们两占了好处去！ 第81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腿 第81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腿 先帝喜奢好色，国库空虚可后宫修得那是美轮美奂，偌大的宫殿群，最多得时候一后八妃十八嫔到九十二美人一概俱全，有名号的嫔妃最多之时达到七百多人。 与之相比，楚瑜就节俭和收敛许多，后宫的妃子加上登基后新纳的也不过三十余人，一个个的住得很是宽广。 楚瑜登基后非常勤政，到后宫的时间并不多，宫里又没有个正经太后什么的让嫔妃们能借着请安见见皇上，所以中秋佳日便成了争奇斗艳各种绝招乱飞的场所。 坐在永泰殿的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的那帮女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弹琴跳舞用尽手段想获得他的欢心。 楚瑜的心里很是有些愉悦。 特别是在看到某嫔使了伎俩顶替了某美人，又或者某美人夹枪带棒的告别人的状结果被某昭仪给告了回去，如此种种。 楚瑜觉得比杂耍还好看。 “皇上，这是今年刚出的桂花酒，您尝尝。”淑妃素手芊芊，倒了一杯澄黄色的酒，双手捧着，递到楚瑜面前。 她比楚瑜还大两岁，年纪已经不轻，比起楚瑜那三十出头还仿若少年般的精致面容，她眼角和额头的皱纹都透露出了经历过的沧桑。 身为靖王正妃结果却成了淑妃，楚瑜给她这个淑字，她非常明白其中代表的意思。 外人都认为这是楚瑜对她的贬低，她心中却知道，这是楚瑜难得的，给她的一点温情。 “如今天气尚热，桂花酒太燥，皇上还是少喝点，喝点绿豆羹可好？”卫娟从旁边伸出手，直接拿过了淑妃手上的酒杯，带了轻笑道。 “皇后可真大胆，居然敢从朕手上抢东西。”伸出去的手一空，楚瑜看向卫娟，似笑非笑。 “皇上看您说的，臣妾这不是心痛你嘛。”卫娟娇笑着，亲昵的推了一下楚瑜的臂膀。 “淑妃，要你去下的旨下了嘛？”楚瑜一笑，回头看向了淑妃。 淑妃起身施了一礼，道：“尊皇上圣谕，臣妾已经令人前去训斥顾老太君，为老不尊，不慈，要她在家静思，一年之内不准入宫。” “什么？”卫娟冲口叫道：“你居然敢！” “哦？我不敢什么？”楚瑜手撑在额头上，微侧了脸，笑意淡淡的看着卫娟。 “不是，皇上，我没有说您，我是说……”卫娟语无伦次般的道了一句，仿似惊醒般想起，先前淑妃说的是尊皇上圣谕。 面色一下红一下白，卫娟扭动了下身子，娇声叫道：“皇上，您怎能这样呢？那顾老太君虽然有些过分，可是她毕竟是长辈，长辈教训晚辈是应该的啊！那顾家六姑娘便是有病，也应该遵循孝道，怎么如此忤逆。” “恩，你说的对，”楚瑜轻笑着道了一声，在卫娟脸上显出得意之色还朝淑妃瞪了一眼后，道：“所以呢，顾老太婆现在可以指鹿为马的教训我外甥女，以后是不是可以教训我啊？是不是我重病了，她喊我我就得去啊？” “啊！”卫娟傻眼了。 楚瑜挑了挑眉，从眼角扫视了一圈那些女人的神情，起身道：“行了，今儿也晚了，你们自个玩吧。” “恭送皇上。”德妃也站了起来，和淑妃一起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卫娟愣怔了一会，再想去拉人，楚瑜已经大步走了。 刚走出永泰殿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低声道：“圣上，常公公回来了，说有急事禀报。” 常公公，不是去给顾欣悦宣旨了吗？ 楚瑜眉头不觉一翘，快步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中午接到顾陌寒八百里加急，还以为是柔然人因为顾陌寒出去打马贼所以大军进犯了，结果打开一看，那跑死了三匹马只用三天时间便送到的密折，居然…… 他气得摔了书房里能摔的东西，平静下来后，又觉得这样也许不错。 顾欣悦告个状，顾陌寒都能这个反应，说明对于顾陌寒来说顾欣悦很重要。 只要把顾欣悦捏在手里，就多了一个拿捏顾陌寒的手段。 虽然他不会怀疑顾陌寒的忠心，但是，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常公公等在殿外，见路上有灯光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楚瑜一边往内殿走一边道：“怎么了？赶得这么急？我那外甥女出什么事了？” 常公公起身跟在了楚瑜身后，却没有马上回答。 楚瑜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挥手。 内殿里面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皇上，不是荣宁郡主跟顾将军告的状，”等人一走，常公公便走近楚瑜一些，轻声道：“是皇后派人前往甘州，训斥顾将军不守孝道，身为庶孙，一点遵从长辈的意思都没有，要顾将军听从顾府长辈的话，送顾将军亲母回京侍候老太君，将皇上的赏赐交给公中。” “当真！”楚瑜猛然转身，怒喝道。 “老奴回宫后，便找了皇后宫中之人，已经问出，十三天前，也就是顾老太君进宫告状之日，皇后便派人前往甘州，口训顾将军。”常公公低着头道：“人我已经押在外面，皇上可以亲自审问。” “她以为她是谁！”操起一个花瓶，楚瑜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当初选卫娟做皇后，不过是看这个女人够蠢好操纵，而卫家里他要用的人也不是这女人的亲爹，两府关系并不好，便是他要废了她，也是很容易之事。 这女人，居然敢！ 深吸一口气，楚瑜道：“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是……”常公公还未说出来，就听得外面有人道：“皇上，卫昭卫大人求见。” “宣。”楚瑜斜瞟了常公公一眼：“卫昭告诉你的？” 常公公苦笑了一下，道：“老奴只是在路途之上听得一个小太监私下嘀咕着什么，说为什么皇后派人去训斥顾将军皇上又赏荣宁郡主，老奴觉得奇怪，便私下问了那小太监，这才知道此事。” “那小太监是我安排的。”随着声音，卫昭晃着纸扇走了进来，扬扬手，等常公公退出去后道：“我是从东府里听到这个消息，但是无法求证，只好借助常公公的手。” “你直接告诉我不也一样！”楚瑜咬着牙道。 “顾府三爷前几日从甘州回来，带回来了四千两银子，他不光把顾和魁在甘州的家当卖了个干净，还几次三番的找上顾陌寒的家，硬生生的敲了五百两银子。” 卫昭自个找了个椅子坐下，道：“寒哥儿是为了躲他这个三叔，才干脆出关去剿匪，可刚回来，便被皇后派去的人骂了个狗血碰头，说实话，皇上，我觉得寒哥儿只是给你上个密折，那脾气已经变好很多了。” “卫昭，我要关上那臭娘们一段时间，你没意见吧？”楚瑜阴森森的问道。 “皇上这话说的，皇上可是万民表彰，皇后说的话，在别人眼中可是代表着您的意思。”卫昭纸扇轻摇，笑得温文尔雅。 “说的也是，来人，拟诏，卫娟后宫干政，废去皇后称号，降为美人。”楚瑜扬声道，顿了一下，又道：“常服，你找个什么院子给她住着，禁足三个月。” 第82章 转行的秦大侍卫 第82章转行的秦大侍卫 皇后被废，在朝中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连同吏部尚书夫人被罚，顾老太君被关禁闭，都只是后宅之中的消遣而已。 朝廷上关注的，是罗大将军一家走了两月，总算要到京城了。 而皇帝一直压中没有理的状告小罗将军一事，也被人翻了出来。 不过京城这些涌动，顾欣悦一点都不知道，她也忙得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些闲事。 京城里的油铺一开张的生意就极好，芝麻榨出的油已经有悠久历史，也很常见，但是这么香这么漂亮这么美味的芝麻油却是第一次见到。 又正好是中秋佳节，京城之人又爱图个新鲜，虽然价钱老贵，但是闻香而来的还是会买点回去尝尝，一尝之后，便成了回头客。 除了那些大户人家好些直接找秦管事定下送货，便是普通百姓，也是络绎不绝，一斤两斤，甚至几钱的买点尝鲜。 送过去的三万斤油，没有多久就卖空。 油坊里是没日没夜的赶货，才赶在卖空之前将第二批油送了过去。 “还得去采购一些芝麻来。”顾欣悦想着库房里剩下的那些芝麻，心里算了算，对秦齐道。 “恩，已经让王管事去采购了。”秦齐应了一声。 看着新出锅的花生油，顾欣悦道：“这次新出来的花生油，晚点送过去，等秦管事先将芝麻油的招牌完全打出去再送。” “要不，再买个铺子，秦管事这个铺子就专门卖芝麻油？”秦齐看了一眼油坊里那热火朝天的架势，道。 顾欣悦这新炸出来的花生油香味扑鼻，亦是以前没有过的，他刚尝了一下，这油和芝麻油各有千秋，却都让人口齿留香，想来，也会非常好卖。 按照秦管事所说，现在那芝麻油便是一般小户也会沽个百文回去调鲜，京城有百万人家，如果形成了风气，那么这个销量可不是小数。 而且，这油，还是吃了又要再买的！ 一个月，只怕十万斤的量都有，而这油，可只有他们这里才出！ 虽然数量及其可观，但是一家铺子垄断了两种新油，他怕马上就会被人盯上。 “恩，还不能只一个，要多开几个，在京城不同的地区开。”顾欣悦点点头道：“咱们得再建一个油坊，芝麻油和花生油得要分开来榨，而且，要出三个等级的油，对于普通百姓，咱们要有他们能消费得起的油出售。” 秦齐眉头微微一挑。 “秦管事那应该回收了两万多两银子了吧？”顾欣悦算了算道：“够弄个新油坊和买铺子了吧？” “够了，那我下午就去京城。” “秦齐，”顾欣悦抬头看了秦齐一眼，道：“哥那边的庄子是不是也到了收货期？你要去看看嘛？自个注意些身体。” 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几边跑，秦齐那五官都更加深邃了一下，眼睛边一线的黑色。 “无妨，那边有管事。”秦齐笑了一笑，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那话里的关心，心头不觉猛然一热。 “上次你说哥那边的庄子今年收了好些果子，如果真卖不掉，就我们都收了吧。”想了一下，顾欣悦道。 秦齐也跟她说过顾陌寒另外两个庄子的事，从他言语里，顾欣悦大概知道那两个庄子是被人盯着的，所以也没想着去做什么，只是，果林大丰收，那边的管事居然说卖不掉…… 那可都是钱啊！ “姑娘要那么多果子作甚？”秦齐惊讶道，随后又笑道：“姑娘不用着急，将军也不缺这点钱。” 为了安楚瑜的心，那些伤兵虽然是去了一些去庄子，但那庄子里的管事他并没有换，今年果然就出了状况。 不过，这些损失本也在他预计之中，也是等着那些管事出事好直接换人。 “多少也是钱啊！”随手刮了一点花生酱尝了尝，顾欣悦道：“这样，你找个旁人，以低价去收了那些果子，我试试，酿成果酒或者做成果汁，正好可以赶上过年时节。” 青莲子好酒，一个月的酒钱都不少，她心痛之余便找超脑要了酿酒秘方，这几天折腾出来的果子酒让青莲子连喝了三坛子。 果酒酿造时间不长，口味清淡，度数又不高，最适合后宅女人。 年节之时，是各家各户走人家开宴席凑堆的时候，果酒需要量应该不少。 想着青莲子眼巴巴的跟着顾欣悦折腾那些果子的样子，秦齐也不觉一笑，道：“好，我这就派人去弄，不过，那边的果子量很大，只怕姑娘忙不过来。” “很大？”顾欣悦眨了眼睛，道：“有多少？” “只怕有两千担。”秦齐叹了口气道。 “两千担！”顾欣悦惊道：“那你还说是……这点钱！” 讪笑两声，秦齐没有说话。 他本想着说少点，姑娘就不会在意，却低估了顾欣悦那一点钱都不放过的性子。 “两千担，那就必须得要有个大场地，光清洗晾晒都得要许多人手，还有装坛，放水，最重要的，得要有地方放，那么多，也不可能全部埋咱们院子树下。”顾欣悦叹着气道：“这样，你去问下京城里果子酒的价格，要是合适，咱们就干，大不了召集村子里的人全部来干，然后都埋到山上去。” 农忙季节一过，那些乡人也就清闲下来，倒是可以来做短工。 “咳咳，”秦齐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道：“姑娘，那是不是我们也要开个酒铺？” “那是自然，两千担啊…”顾欣悦叹了口气，突的眼睛一亮道：“是了，咱们还可以酿造药酒啊！药材和粮食都有，既然要酿造果子酒，那场地弄出来了也不能闲置！” 秦齐有些无言的看着她，他刚才，是想调侃她的好吧！ 凡是看到的东西，这位就能想出赚钱的法子…… 酒铺……酿酒……又要找人…… 纪璟！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是亲卫队长，不是商铺大管事啊！ “姑娘！”正心里念叨着，刚走出油坊，就见吴山急匆匆的跑进来，道：“纪璟回来了，请姑娘赶紧回去。” 第83章 赚了好多钱！ 第83章赚了好多钱！ 纪璟是三月去的，一去五个月，也正因为他去了江南，顾陌寒才让秦齐一直留在了庄子里。 顾欣悦本以为纪璟回来应该也有个车队，带着琳琅满目的江南特产。 一路算着油铺酒铺，再想着纪璟带回来的东西，那振奋的心情在看到庄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瞬间凉了下去。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眼见顾欣悦的神色从下车时的雀跃到走过二门的郁闷，秦齐唤了一声。 “无妨，便是亏了，我也不会怪他的！”顾欣悦像是给自己点了点头，抬头之时脸上便浮起了笑意：“商海沉浮，谁没有个失手的时候？” “那个，”秦齐一愣之后不觉轻笑了出来，低声道：“姑娘，这是我跟他们说的，咱们外面赚钱的事，一概不准在这里说。” 新桥那边的油坊都是自己人，外面的乡邻也不知道庄子和油坊的主人是顾欣悦，更不知道油坊里的产量和销量。 青州的油坊更加隐蔽。 这边庄子里的人知道的只是庄子里那点子的田租，和顾欣悦隔上一段时间会出去散心，或者上山，或者和青莲子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除了紫苏和采薇知道一些，便是牡丹她们都不知道现在的顾欣悦到底有多少产业和钱。 顾欣悦愣了一下，突的明白了，脚步微顿，捂着嘴道：“你怀疑……” “不是怀疑，前天文竹去了趟下面的村子，和一个婆子见了面。”秦齐低声道了一声。 前天？顾欣悦瞪了他一眼。 “先见过纪璟再说。”秦齐的眼珠往旁边溜了一下。 有些事他并不想让顾欣悦知道，那些肮脏之事，他来做就好，并不想污了顾欣悦的耳朵。 “等下你给详细说清楚了！”狠狠的瞪了秦齐一眼，顾欣悦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纪璟正站在院子里等她，青衣若竹，面容清冷，眼底却带着和悦的微笑。 顾欣悦便知道，纪璟这一趟，所获肯定不少。 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 “这次一共带去了一千五百匹彩缎，正好遇见一条番外的海船，在杭州府呆了三个月都收不到货，他们又到了必须起航的时候，所以以比市场价高了一倍的价格收购了我们那些彩缎。” 关上房门，吴山和何牛在外面站岗，书房里只留有秦齐纪璟在，纪璟抿了一口茶水，带了轻笑的说着。 “咱们那些货里，只有五百匹是普通的绢缎，其余的，都是外面难得的贡品，便是颜色差了些，那些番人也如获至宝，蜀锦云锦出价一百二十两一匹，花平罗出价一百两一匹，红罗直接出价到两百两一匹，后再度协商之后，又加了百分之二十，一共卖了十二万两。” “全部？”顾欣悦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里啪啪的一算，又觉得不对。 那些彩缎里，蜀锦云锦花平罗红罗那些加起来就有六百多匹，这数目不对啊。 见顾欣悦欣喜之后便浮起了疑惑之色，纪璟笑道：“当然不是，只是一半，姑娘你不是说，另外一半，我们作为股份投入吗？” 对哦！顾欣悦点头：“继续说。” “那些番人手里的钱也不过就十二万两，还是卖掉了运过来的香料等物刚到手的，我便与他们约定，我们再给他们三百匹彩缎，等他们明年回来，以香料和宝石相抵，这是契约，直接约定的是数量。”纪璟拿出一份契约放在了顾欣悦面前。 扫了一眼契约内容，顾欣悦眼瞳微深的看了纪璟一眼。 不说番人卖给杭州府商人的价格，只从杭州府运送那些东西到京城价格就要翻上两到三倍，可是纪璟约定的是数量，以这个数量来看，如果明年那些番人准时回来，准量交货。 那三百匹彩缎可以直接忽略掉了。 呃，本来也是不要钱来的…… “另外四百匹，我入了一个杭州府本地海商的股。”纪璟笑容淡淡，接道：“那海商实力雄厚，本也不需要别人入股，不过，我们的彩缎可是贡品，外面有钱也拿不到货，这才说服那海商。” “是只是这次入股，还是整个商行？”秦齐问道。 “这次入股。”纪璟的眉头轻蹙了一下，道：“朝廷对海事意态不明，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意态不明？”顾欣悦奇道：“怎么个意态不明？” “我朝立朝之前，并没有海商这一说，不过就是海边渔民的小船偶尔去到扶桑新罗而已，五十年前，鲁大师造出了大船，才有人开始跑远航，二十年前，第一条番外的船到达南海，随后，才有船到达杭州府，每年也不过几条船而已，而且海事凶险，出去的船十之七八不能回，所以朝廷也从来不重视，便是设立了市舶司，也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其实并没有怎么管辖，这才让杭州府的海商做了起来。” 纪璟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新帝登基之后，市舶司也换了人，听那边人的意思，新帝是想对海事开始控制，而市舶司新上任的那位，一开口就问海商们要了大量的孝敬。” “海商利润巨大，朝廷要收税倒是正常。”顾欣悦皱着眉头想了想道。 纪璟轻笑一声，想着姑娘毕竟年幼而且是个没出过门的闺秀，便仔细解释道：“若只是收税倒还好，只是那市舶司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先要由官府指定，没有得到官府指定的都要查抄所有所得，就是抄家收产，而便是有官府指定，税赋的核算并不以实际交货量来计算，而是每年定额的数量，那数量，据说只要沉掉一半的船海商就要倒贴，再加上给那些官员的回扣，只怕冒着巨大的风险，就算没死，钱也是官府和那些官员的。” “这么黑！”顾欣悦惊讶道：“那皇帝想钱想疯了吧！” “不光如此。”纪璟淡淡一笑道：“最近几年，海匪猖獗，多有袭击商船之事，而官府却不问不管，那些海商，有几家都开始卖船准备置田转做地主。” “海匪！”顾欣悦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如果单只是高额的固定税收和回扣还好说，海商利润巨大，只要能跑回来，就有钱赚，但是海匪肆掠，海上的风险增加的就不是一点两点。 很有可能船出去就没了。 到时候人财两空，朝廷再逼着要钱，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纪璟你这次投的都是单个船只，也是赌朝廷的最终政策没有下来？可是要是那些船碰到海匪？”顾欣悦扬眉一笑，接道：“便是亏了也无妨，我们已经有十二万两银了啊！接着说！” 第84章 姑娘我给分红！ 第84章姑娘我给分红！ “我按照姑娘所说，在杭州府和苏州府附近买了两个带桑林的庄子，建了各织机百台的织坊，这两个月，已经得了一千五百匹绢，一千匹缎，一部分已经在当地出售，一部分，我带了回去，直接运往京城。” 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纪璟淡笑道：“对了，回来的时候，路过镇江府，正好有一个桑庄出售，那附近的村人善纺花平罗，我便买了那个庄子，雇了七十个妇人，开机织罗，估计，一个月，亦能得两百匹。” “你只带了绢缎回来？”见顾欣悦眼珠乱滚只怕是在心里算账，秦齐忍着笑，问道。 “不止，轻罗苏绸松锦那些时兴货都带了一些，还有一些番外来的香料等物，江州的瓷器扬州的漆器并一些精巧物品，对了，这次我带了三斗珍珠，挑了一些好的给姑娘。”纪璟笑道。 “细帐待会我仔细看，你先告诉我，这一来一回，有多少钱吧？”顾欣悦脑袋里算了一下，直接问道。 纪璟挑了下眼角，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十二万两银，去掉购买庄子购买织机等花费四万两，购买其余货品四万两，绢缎卖了二千两，这是四万二千两银票。” “这是账本，估计带回来的货物要是全部卖完的话，加上我们自己的绢缎，亦可以得银七万余两。”不等顾欣悦问，纪璟已经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两本账本放在桌上。 “利润这么高？”没看账本，顾欣悦眼睛发亮的盯着纪璟。 “恩，因为里面有两万两买的是胡椒香料等物，这些利润很是丰厚。”纪璟笑道：“亦是姑娘你提醒过，我才特意去寻了来。” 在杭州府之时，他和那些海商打交道，是越打越惊心，那些海商带回来的物品和顾欣悦所说相符度太高。 “恩！这个给你，等这次的总利润出来，剩余的我再给你！”顾欣悦随手抽了五千两银票给纪璟。 纪璟很是有些惊讶，看着那叠银票没动。 当初顾星悦要他去杭州府她就说过，利润里面会分一成给他，可他根本没当一回事，他给顾欣悦做事完全是因为和顾和魁还有顾陌寒的约定，而且，他拿的管事薪水一年亦有六百两，不算最多，但是也不少。 而且，这次能赚这么多，完全是顾欣悦的策略正确，他不过是找到机会抓住机会而已。 居然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 顾欣悦看看他，又看看那叠银票，道：“我知道，最后的利润肯定不止这么多，不过……” “不是，在下不是这个意思。”纪璟赶紧打断她道：“是在下不能拿这个钱。” “为什么？”顾欣悦不解：“我们不是说好了，净利润分一成给你。”突然想起一事，顾欣悦转头对秦齐道：“对了，还有你的，等年终结算后，我一起给你。” 秦齐一愣，道：“什么东西给我？” “咦？你嫌自个的薪水没有青莲子高，咱们不是说好，油坊庄子那些你帮我管理，净利润我分你一成。”顾欣悦惊讶道。 难不成不认？也是，按照规矩（她以前的规矩），是要三七开，可是这可是刚开始啊，还要那么多投入！给三成实在有些肉痛啊！ 可是，秦齐这个人太难得，实在是能干！ 找的人也一个个的非常得力，这才能让她把所有想法都实现出来。 要是少了这么一个人，以后的钱只怕也赚不到了…… 咬咬牙，顾欣悦一脸肉痛的刚准备说出，那便三成！ 便听得秦齐惊讶的道：“啊？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咦！ 顾欣悦呆住。 “姑娘，我是你的属下，已经拿了薪水，为你做事是应该的，不能再拿那什么一成。”秦齐憋着笑道。 “不是嫌少？”顾欣悦呆呆的问了一声，晃了下脑袋道：“不嫌少就好！你家姑娘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分，就要分，你要记得我的好，以后更加努力帮我赚钱才是！” 纪璟的眼珠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下，最后瞪住了秦齐，用眼光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你除了帮将军打仗刺探情报，这是连经商都做了？你抢我的饭碗！ “姑娘……”秦齐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 顾欣悦却一下握住了他的手，一对杏眼冒着再真诚不过的精光，道：“秦大哥，不要再跟我生分了！” 顾陌寒是个没钱的主，从目前来看，没钱的将军前途堪忧啊！ 而顾陌寒的前途堪忧，就等于她的靠山不稳，这直接影响到了她以后的日子，所以，赚钱非常重要！ 有钱，她自己可以拿钱砸人，也可以帮助顾陌寒让靠山结实些。 所以，能帮她赚钱的人非常重要！ 比起什么家奴忠心，她更相信为了利益分红而保持的旺盛战斗力！ 秦齐盯着她看了许久，被她眼里那带了讨好的精光晃得眼都有些晕，心里一点点的泛起了苦意。 原来，她当他是要靠利益才能拉拢之人…… “那个，咳咳。”纪璟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道：“姑娘，若你坚持，在下有个建议不知可行。” “你说。”见纪璟那眼神不住往下扫，顾欣悦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握着秦齐的手，忙松开来，道。 “姑娘的心意我和秦齐都知道，不过呢，咱们也有咱们的规矩，您看这样可好？”纪璟看了秦齐一眼，道：“咱们以年度结算，净利润一万两银子以下，我们按一成提取分红，一万两以上，我们按照半成提取分红，每个店铺的掌柜，一般在除了给与薪水外，如果做得好，在年底东家会给个两个月到三个月薪水的红包，若是姑娘同意，我想，如果利润很大的话，以后也按照半成分红来做，如何？” “纪璟！”秦齐低吼了一声，道：“我们没有这个规矩！” 京城一战，他们从甘州带过来的精锐死伤五分之一，留在京郊没有回去西北的伤兵就有千人之多。 如果安置不好，不光是让那些跟随之人心寒，他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如今靠着顾欣悦的那些法子，油坊店铺里已经安置了许多伤兵，而且顾欣悦给的薪水比旁家的要多上一倍，那些伤兵若是回家，肯定是衣食无着，如今能有这么一份工作，心里是感激不尽，对顾陌寒更是死心塌地，连带着西北那边的将士都知道，跟着顾将军，死伤都有保证。 这便是对顾陌寒最大的支持。 亦是为他解决了最苦恼的问题。 他感激都来不及，居然还要拿钱！ “咳咳，那不是，姑娘这里，有姑娘的规矩嘛？”纪璟对秦齐使了个眼色，对顾欣悦笑道。 “那先这样，对了，我那还有些东西，我和秦齐先告退一下。”纪璟说着，便拉了秦齐起来，对顾欣悦躬身一礼后，拖着秦齐便走了出去。 顾欣悦呆呆的看了那因为大力而晃悠不停的门帘一眼，扬声道：“紫苏！” 第85章 沉沦的心 第85章沉沦的心 “主意是姑娘出的，怎么做也是姑娘告诉你的，纪璟，你好意思拿钱！”被纪璟拖入厢房，手在桌上一拍，秦齐低吼出声。 扫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纪璟道：“不拿，不拿只怕姑娘就会疑神疑鬼了。” “你以为姑娘是什么人！”秦齐冷声道。 若是真有疑心，她只要在那些方子上留点手脚即可！ “呵呵。”纪璟轻笑着摇头，道：“秦齐，你是身在此中，才看不清楚。” “什么意思！” “你想想，在三王之乱前，姑娘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哥哥，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称呼而已。”纪璟对椅背上一靠，神情淡淡的道：“她在府里吃了那么多苦，那名义上的父亲和哥哥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对国公爷和将军，能有多少感情？” 秦齐一愣，随后道：“你别挑拨，姑娘对将军的情谊有多深你根本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姑娘为将军做了多少事！” “是，姑娘是为将军做了很多事，只怕心里也的确感激将军救了她出火海。”纪璟淡淡一笑：“可，那只怕也是因为，除了将军，她再无一人可以依靠，所以，她只能指望着将军，指望着将军的庇护，同时，指望着将军强大。” 秦齐想出言反驳，可是却出不了声。 这些，他早就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愿意去想。 “秦齐，反过来说，将军对姑娘又是个什么心思呢？”纪璟轻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杜夫人一心指望将军找个实力雄厚的妻族，一旦将军成亲，又能有多少心思放在姑娘身上？我还好，我是国公爷留给姑娘的，有采薇在，我不可能离开姑娘，但是你呢？！” “你是谁？秦齐！”声音微大，纪璟带了警示一般的喝道。 秦齐微微闭上了眼，心头苦涩渐重，如同被细针密密麻麻的扎着，满是痛意。 “所以，那些分红，你拿了，不过是安了姑娘的心。”纪璟语气一柔，不忍再看他神色，将头转向窗外，低声道：“姑娘极其聪慧，又是个有主见的人，她现在是年幼自己根基也不足，等她再长大些，根基打稳了，自然有自己的天地，其实，你让那个青莲子留下来，不也是已经意识到了吗？” “我知晓了。” 苦笑一下，再扬眸，秦齐眼中平静无波，淡淡的道：“姑娘在京城有五个铺子，这些我会移交给你，将军已经打开甘州往楼兰的通道，明年应该商路就通，你趁早做好准备。” “已经打通了？”纪璟大喜，一下站了起来道：“如此，那我要前往甘州一趟！” “纪璟！”低喝一声，盯着纪璟，秦齐沉声道：“你刚才也说，你是姑娘的人，那便分清楚，你走的是那条道！你往甘州，是为谁而去！” 纪璟一愣，带了些不甘的道：“那现在，姑娘和将军不是没有分开吗？姑娘这里有现银，再说，那也是将军的赏赐……” “纪璟！”秦齐打断了纪璟的话，声音更沉更重的道：“那些赏赐将军已经说了，那是姑娘的，再多的现银，那也是姑娘的，由此产生的出息，亦是姑娘的！” 话音一顿，秦齐嗤了一声，道：“难怪姑娘要提分红！” 纪璟脸色一白，缓缓坐回了椅子，良久之后，方道：“我明白了，这事，我听将军定夺。” 房间门窗俱关，一丝风都不透，秋燥的热度从地板上涌了上来。 却无端的，带了些冷意。 * 秦齐转身推门而出，手扶在门框之上停了下脚，低声道：“纪璟，你跟姑娘再相处些时日，便知道，姑娘，亦是值得你全心相扶持的主子。” 话音未落，秦齐大步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京城的冬季没有西北来的早，这时候西北已经落了雪，这里还是漫山红黄之色，一片绚丽多姿生机勃勃。 就如同那丫头一般，那样小小的身体却生机蓬勃，每一天总能让你看到新的颜色。 不知不觉中，便沦陷下去。 眼角扫到院子中从顾欣悦卧室外面走过的一个身影，秦齐的眼瞳微紧，转身，便往顾欣悦屋子里走去。 纪璟说得对，如果有一天他终是要离开，那么现在，就必须让顾欣悦学会面对。 “姑娘。”掀帘而入，见到桌前正对着账册的紫苏，秦齐不觉微微一愣。 瞧了秦齐一眼，紫苏起身，将账册盖上，笔搁置在一边，从秦齐身边走了出去。 “嗯？”顾欣悦也放下手中账册，抬头看向秦齐。 “姑娘，文竹，”将帘子一放，秦齐坐在了顾欣悦对面道：“她的身契在顾家手中，既然被顾家找到，就是个威胁，还不如放她回顾府。” 想了想，顾欣悦点头道：“如此，那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自己去赎身。” “不可。”秦齐摇头道：“那婆子是顾家婆子，来找文竹就是问姑娘这里的情况，并且许了报酬，文竹却说，要亲自跟老太太说，我想，文竹是想利用这事重新回去顾家，既然如此，不如找个机会让她能走，等她回了顾家后，再许以重利，让她打探消息。” 顾欣悦一怔，随后便明白了秦齐的意思。 文竹不算个坏人，但也是个为自己着想的聪明人。 庄子里的事她知道的不多，如果就这样告诉了婆子，能得多少不知道，但是以后要不给顾家做探子，要不就是被发现死路一条。 还不如直接卖个好给老太太，把事一次性跟老太太说了，再求个恩赏留在顾府，总比跟着她这个连皇后都来找茬的强。 可是以顾府那些人的德行，就算文竹回去只怕也讨不到多少好，这个时候再重利相诱……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道：“正好前儿海棠说起，想去买点银线什么的，你派人送她们去趟镇上吧。” “好，还有一事。”低垂着眼帘，思忖了片刻后，秦齐道：“姑娘，油坊这边，和我新买的这些铺子，你不用告知纪璟，上次在京城所买的那五间铺子，我已经和纪璟交接完了，你以那五间铺子和纪璟这次的，包括以后他手上过的，另起一帐，也不要让我知道。” “咦？”顾欣悦诧然。 秦齐挤出一丝笑意，道：“人心是经不起挑逗的，我不希望和纪璟互相攀比。” “啊？”顾欣悦更加惊讶。 秦齐却是说完就走，只留下晃动着的门帘。 第86章 升级！ 第86章升级！ “这是什么意思？”手托着腮帮子，顾欣悦有些发愣。 攀比？难道是怕被纪璟知道了自个分多少钱心里不舒坦？可是纪璟分的也不少啊。 刚只是随意翻了翻纪璟的账册，她心里便大概有了数，三个织坊走上正轨后，一个月就可以得一千匹绢八百匹缎还有两百匹花平罗，如果全部售卖，一个月就能有净利润八千两，再加海商和他来回跑的利润还有京城的铺子，一年下来也非常可观了。 而油坊…… 心头突然一惊，顾欣悦坐了起来，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是了，她怎么没有注意到！ 不管是油坊还是往江南的商路，包括日后到甘州的商路，利滚利后，就是不得了的天数。 谁看到这么多能不眼红？ 鸡蛋都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让手下知道了自己财产的全貌，那…… 人心……是不能挑逗的！ 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对嘴里一丢，顾欣悦正想着账本要怎么处理，就听得脑中叮当一响。 “生物能量充满，已经升至一级，现在，你可以选择开启一个功能。” “功能？什么功能？”顾欣悦喜道。 总算升级了，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做大胃王和药材狂人做得多憋屈，别说旁人看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便是她这样吃下去，也会腻的好吧！ “生物探索功能，异度空间功能，无形屏障功能。” “说我能懂的。”顾欣悦脸色微黑。 “就是看病，空间储藏，隐身，不过都是一级，所以看病只能看简单的疾病，空间大致有三个立方，隐身时间不超过三秒钟。” “这有什么用！”顾欣悦有些抓狂。 这都是鸡肋好吧！ “当以后级别到10之时，你可以使用克隆体再造功能，可是使用自行成长虚拟空间，可以使用神盾。” “那我能都学吗？”顾欣悦挠了挠头讪笑道。 克隆体再造等于可以随时复制这个身体，身体消亡直接把精神体移过去，自行成长虚拟空间，等于拥有一个巨大的随身仓库，而宇宙舰就可以在里面由空间建造，而神盾！那是阻挡一切攻击还可以瞬移的超级防御系统！ “不能，你只能选择一样，我建议你选择空间，其余的，可以用第二级升级之时的能量来做交换。” “成，就选空间。”想想刚才还在郁闷的事，顾欣悦喜道。 有空间在，那些银票地契房契什么直接对里面一丢，账本什么也不怕人偷去！ 叮的一声，顾欣悦面前出现了一个三个立方的箱子，空空的，白色的箱子。 顾欣悦赶紧把刚收的银票和那些田庄店铺的契书往里面丢。 “你准备升第二级吗？”等顾欣悦将东西装好，超脑那机械声音问道。 “废话！” “升第二级，需要10t生气能量。” “生气？什么生气？”顾欣悦愕然。 “就是生物发出的生气，简单点，可以理解为，当人类兴奋高兴愤怒伤心之时发出的生物之气，两种情绪变化之时的生气最大。” “啊？这个你要我怎么收集？难不成要我天天兴奋高兴愤怒伤心换来换去？那不是神经病！”顾欣悦叫道。 “首先，你是我的宿体，你的生气会直接转为生物能量，不计入这个范畴，第二，一个人的日常生气，要想收集到10t，需要，105878678天。” “呃……”顾欣悦呆了一呆，道：“你直接告诉我，要怎么弄吧。” “建议你多去人多的地方，或者引起人类情绪急剧转变，当一个人类从狂喜转为暴怒或者从兴奋转为绝望，可以引发相当于平常10000天的生气。” 也就是说，不是自己变成神经病，而是让别人变成神经病…… 顾欣悦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如果是普通生气，那就必须人多，要不就是把别人搞成神经病。” “我们一般叫生气爆裂，不过是集中爆发生气而已，对人类的身体影响不是很大。” 顾欣悦瞪了银线一眼。 “已经升级到第一级，你可以利用生气来使用我，比如，算账，这些账本需要我进行分析吗？” “当然需要！” “那请输入生气。” 呃…… 顾欣悦起身，走至门外，招手喊了海棠过来道：“海棠，你不是说要做冬装了吗？我要秦齐送你去镇上，要什么丝线银线你自个挑。” “真的！什么都可以？”海棠大喜。 “吸收一克生气。” “够了？” “需要五克生气。” 顾欣悦脸黑了一黑，对海棠道：“当然什么都可以，你要是觉得镇上不好，去京城里挑，也是可以的。” “姑娘，可以去京城吗？那我也要去！我想买点食材回来！”石榴从小厨房哧溜一下窜了出来，叫道。 “可以！”听得脑中想起两克生气，顾欣悦抽了抽嘴角，道：“姑娘心情好，你们还有谁想出去的！” “姑娘，老奴想去京城买点东西。”一个婆子赶紧伸手道。 “姑娘，我想去买些好茶叶。”牡丹也叫道。 “姑娘，奴婢想去买点东西。”文竹四下看看，也伸手道。 “成，姑娘我准了，再给你们预支一个月的月例。”顾欣悦大手一会豪气万丈的道。 “谢姑娘！”院子里一片喜悦之色。 “叮，吸收六点生气。” “为什么是六点？” “有一人没有生气。” 顾欣悦的视线不觉往文竹那里瞟了一眼，文竹正转身，只留了一个侧影。 面似喜悦眼中却没有笑意的侧脸。 心中微微一沉，顾欣悦轻轻扬起了唇角。 人的路，从来都是自己的选择，若是这是文竹选择的路，那，她也没法子。 转眼之时却见秦齐站在院子门扉之下，身着一身青色劲装，外面还加了一件黑色的披风，高大魁梧却挺拔如松的身形好似将整个门扉都笼罩了进去，带了凛然的威压。 而在那之中，他那一对深邃若海的眼瞳幽幽发亮。 让顾欣悦心中不觉一动。 顾欣悦迈步向秦齐走了过去。 “你准备走了？”秦齐衣服都换了，想是来跟自己说一声就准备去京城，顾欣悦随意般的问道。 “恩，我跟纪璟一起，等下，我会安排吴山送她们去的。”秦齐身形一转，跟着她往外面走。 “那记得回来的时候，帮我换十筐铜钱回来。”顾欣悦轻声道。 “你要那么多铜钱干嘛？”秦齐奇道。 “哎呀，山人自有妙用！记得，早去早回。”顾欣悦神秘一笑，戳了戳他的手臂，声音放得更低的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收入透露给纪璟的，那是咱两的秘密！” 早去早回……咱两的秘密…… 好似胸口猛然涌上了一股火，一下将脑袋烧成了空白，秦齐只觉得，先前那瑟瑟秋风都一下由凉转暖。 将披风一解，笑意和煦，连声音都柔软了几分，秦齐道：“好！” * 随着男人大迈步的往外走，顾欣悦脑中叮的一声。 “生气吸收100克，来处不明。” “咦？！” 第87章 远道而来的及笄礼 第87章远道而来的及笄礼 纪璟跟着秦齐离开，吴山送海棠她们去京城，紫苏和袁管事去田里收租，院子一下安静下来。 看了一眼醉在树上的青莲子，顾欣悦随手披上了一件披风，悄悄的，独自上了后山。 中秋一过，森林里面的颜色便更加丰富，一层层的红叶金黄的果实灿烂的野花，都在秋日艳阳中，展现着最后的蓬勃生机。 而落叶，也落了下来。 在地上积了一层。 顾欣悦踩着那些枯黄焦脆的落叶，听着那嘎吱嘎吱声，一步步的往山上走。 出了庄子林地的地界，森林里的景色便更加多姿起来，粗大的树干上爬着的藤蔓植物挂了沉甸甸的果实，紫红，金黄，看着便赏心悦目。 随着摘了一把紫色的果子，顾欣悦一边吃着，一边直接爬上了山顶。 灵山的山脉连绵起伏，庄子所在的这处山头不过是个小山头，后面还有更高更大更深之处。 顾欣悦看了一眼那幽幽深山，转回身，从山顶往下看去。 茂密的桐树林和果林下面便是飞檐透红的庄子，再下去，则是一片金黄之色的山谷，而顺着山谷蜿蜒而下的是清澈灵动的五丈河。 那一片，都是属于自己的。 深吸了一个口，顾欣悦将最后一颗果子丢进嘴里，轻声道：“生日快乐。” 得到所有记忆后，她发现这个原身的生日居然和自己是同一天，而今日，便是她们共同的生日。 自从十岁过后，她便没有了过生日的习惯，一个人为了生存而挣扎，在那些惊心动魄之中，早就遗忘了这个日子。 若不是原身记忆里对这一天的期待和看重，她都想不起来这一天。 十五岁及笄之日。 在这个世界里，这一天，意味着女子成人，意味着女子可以出嫁开始另外一种人生，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日子。 是应该拥有最正式尊贵不过的及笄之礼。 长辈亲友的祝福，闺中好友的礼赞，那三笄九礼，九重礼衣，女孩子一辈子之中，甚至超过出嫁之时的风光之日。 却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没有人记得。 女子生日是秘密，秦齐采薇他们不知道正常，顾府之人没有人会记得也是预料之中，可是那个位于遥远南海的生母，却也没有只言片语过来。 “不要伤心，有我陪你一起呢。”对着原身，亦是对着自己，顾欣悦轻轻笑道。 伸出手，对着染上淡淡斜晖的山林围拢合抱了一下，顾欣悦低声笑言：“何须他人祝福见证，顾欣悦，你还在这里，还好好的活着，便是最好。” 夕阳斜照，晚霞将山林天地一点点的晕染，让那浓墨重彩笼上了更加炫目的光泽。 素白的裙衫，银灰的披风，乌黑的长发束成一束垂落在身后，风悠悠吹过，吹起她衣裙涟涟，青丝拂动，婷婷立在山头的那娉婷人影，成了山林中点睛之笔。 让人一下移不开眼神，停住了脚步。 “哈欠！”猛的一个喷嚏打出，顾欣悦才恍觉自己居然站了许久，看那天色，再不下山，只怕回不去了，忙不迭的提起裙子，转身欲跑。 却在转身之后顿住了身形。 在她身后不过几米之处，高大的松柏之下，站立了一人。 黑衣白带，乌发如墨，身形高挑劲峭，挺拔若松，便是衣衫之上带了厚重的风尘，发上亦有凌乱之态，也不掩那冷冽风姿，俊美无俦。 正是山崖之上，他身后林深悠悠，晚霞从山崖上斜照而下，在他身上笼罩出了一层金红之色。 让他如同即将归鞘的名剑一般，血色尽染，锋芒毕露，却又带了温暖的怜惜。 “哥？”顾欣悦惊愣的望着面前的人，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又猛然的去揉眼睛，只怕那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错觉。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随着脸上一点点绽放的微笑，张开了双臂。 “哥！”叫了一声，顾欣悦放开裙子，脑中来不及想任何事，人便已经扑进了少年的怀中。 半年时光，少年亦长高了，连胸膛都宽厚结实了许多，衣衫上灰尘厚重，还带了淡淡血腥气，那胸口的温暖却一如往昔。 顾陌寒双臂合拢，紧紧的抱住了直扑入怀的小人儿，手臂用力，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在山崖之上打了一个转，在顾欣悦惊喜得咯咯大笑之时，道：“欣悦，生辰快乐！” “哥……你？”顾欣悦诧然，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前几日才接到顾陌寒的信，信上并未说他会回来，而且，若是知道他回来，秦齐也应该不会离开。 他是…… 将顾欣悦放了下来，一手扶着她腰让她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站在了她身后，顾陌寒从怀中掏了一把木梳出来，解开了顾欣悦头上的发带。 满头青丝倾泻而下，从顾陌寒的指尖滑落，一丝一缕的，带了飞扬之意。 “哥？”顾欣悦不解，欲回头，却被顾陌寒将头扳了回去。 木梳从发间梳过，一下一下，动作生疏轻柔的将那些散发梳拢，顾陌寒的声音带了庄重和祈祷之意，一声声的，在林间大地回响。 “天地山河为赞，树木花草为宾，世间万物为证，顾家有女欣悦，今日及笄成人，天地为护，日月关照，一生顺逸，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最后一字落下，顾陌寒将顾欣悦的长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笄插在了她的发上。 “欣悦，恭祝你今日成人。”手指在她发间流连了一会，顾陌寒低声道：“原谅哥，无法给你一个……” “哥！”顾欣悦抬手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抬头，看向了顾陌寒：“这是最好的！最好的及笄之礼！” 以天地为赞者，以万物为宾客，还有一颗再真诚不过的心。 顾欣悦面带微笑，眼中却不觉泛起了泪花，轻声道：“谢谢你，哥。” 少女长大了许多，不光身高猛窜，便是五官都张开了许多，轻眉若画，面若桃花，小巧的鼻头下面是红润可爱微微翘起的樱唇，一对杏眼里波光潋滟，欲泪含笑。 顾陌寒的心头，如同小鹿般的，咚咚咚的乱跳起来。 * 走过路过的亲们，给个评语吧~ 第88章 喷血的诱惑 第88章喷血的诱惑 看着面前少年脸上泛起红晕，顾欣悦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忙将眼角一抹，这才注意到少年眼睛边上的黑圈。 顾陌寒容光太盛，又是日暮时分，初时顾欣悦完全被惊愣了，随后又被他放到石头上直接梳头上笄，直到这个时候才仔仔细细看着他。 暮色微黄，他脸上笑意融融，却也掩不住那憔悴之色，再看他身上的灰尘，发间凌乱。 顾欣悦忍不住道：“哥，你是不是连夜赶过来的？” 看这样子，难道是没有睡觉，就这么从甘州赶过来？ 甘州距离京城有几千里之地，便是飞鹰都要飞上几日…… 顾陌寒淡淡一笑，手指抹过她眼角残留的泪珠，道：“无妨，哥不累。” 他是知道顾欣悦生在秋季，每年这个时候顾和魁都会送生日礼物回京，但是具体哪天并不知道，按照以前送东西的日期，他本以为还要一个月，可是前几天翻到顾和魁留下的手札，才从里面知道了顾欣悦的生日。 快马加鞭，总算赶在了日落之前。 “可是哥，你不是无诏不得回京吗？”想起顾陌寒说起顾和魁不能回京之事，顾欣悦急道。 “恩，所以哥不能多呆，要马上赶回去。”看她担心的模样，顾陌寒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道：“你不用在意，没有人知道我来过。” 他是偷偷进的山庄，刚准备翻墙去后院，便见到顾欣悦一个人往山上走，他玩心一起，便偷偷跟在了她身后，跟着她晃悠悠的上了山，看着她独自一人跟自己说生日快乐，看着她临风独立，孑然一身。 那时候，所有的辛苦都抛之脑后，他非常庆幸，自己不管不顾的跑了回来。 顾欣悦看着面带浅笑的少年，眼眶不觉有些发热。 来去匆匆，披星赶月万里行程，就为了陪她过及笄之日嘛？ 咕噜咕噜，顾欣悦正感动中，听得一阵肚子叫声，一怔之下看向了顾陌寒的肚子。 “无妨，哥马上有干粮，等下下山之后……”脸颊微红，顾陌寒话未说完，顾欣悦已经跳了起来，慌得他探手就抱住了她腰道：“作甚？” “你跟我来。”顾欣悦从他怀中跳了下去，反手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林子跑去。 小山顶上是连绵的山脊，一层高过一层，穿过茂密的森林，在另外一边，是稍微低矮一些的杂树林和灌木丛。 此时，灌木丛中挂满了成熟的果子，而树林里的板栗树等树下则掉了一地的果实。 顾欣悦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顾陌寒弯腰和自己一样矮身从灌木丛里悄悄钻过。 顾陌寒的不解在看到灌木丛里那一个个套着兔子山鸡山獾的兽套之时恍然。 只是，在看着顾欣悦熟练的将披风一解，裙子对腰带上一系，从灌木丛下面的缝隙里爬过去拎那些上套的野味之时，惊讶的眨了下眼睛。 秦齐在信中说，姑娘活波好动性喜山野，原来，是这么个活波好动……法。 “哥，咱们去那边，我烤山鸡给你吃，我跟你说啊，我的手艺可不是盖的！”顾欣悦灰头土脸的从灌木丛里面钻了出来，一手拎了两只山鸡，一手拎了两只兔子，裂嘴笑道。 灌木丛边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旁边有一块巨石横戈在水边，旁边山壁之上，还有个小小的山洞。 山洞之中堆了劈得整整齐齐的柴火，不光火石，便是盐油酱醋都有。 一看，就是经常来野炊之地。 “哥来。”见顾欣悦拎着兔子准备往石头上砸，顾陌寒忙道了一声，跃上了巨石，从她手中拿过猎物。 “那好，我去生火。”顾欣悦笑了一下，转身去拿木柴。 抱了一把木柴在巨石上放好，顾欣悦一转头看到了在溪边的顾陌寒，顿时移不开眼睛。 少年手中拿了一把长剑正将那山鸡兔子一只只开膛剥皮，明明是那么血腥的事，可是在他手上，却精确优雅的好似舞蹈一般，一剑致命，一剑分骨，一剑皮离。 连血，都没有溅到衣服之上。 将兔子和山鸡在水里清洗了一下，顾陌寒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出来之时被安国公的人跟上，他心急之下杀那人之时身上溅了血渍，虽然黑衣不显，这几日下来汗味只怕都比那点血腥味重了，但是…… 想了想，顾陌寒直接脱下了外衣，见中衣亦是气味难闻，便干脆连中衣也一起脱下，放入水中清洗。 想起先前那丫头就那样冲入怀中，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由着他在身后笨拙的帮她梳头，一点……都没有嫌弃…… 顾陌寒脸颊微红，干脆连长裤也脱下来，直接走进溪水中，一边洗衣服，一边洗澡。 顾欣悦正迷醉于他杀鸡的动作，不防他杀完鸡便开始脱衣服，等她从惊呆中回神想扭开视线，那少年已经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就这么走进了水深不到膝盖的溪水间。 少年穿着衣服觉得瘦，这衣服一脱，显现出来的，却是肌肉偾张的完美身材。 宽肩细腰猿臂，紧腹****长腿，带了油光的小麦色肌肤下面，是起伏优美动人的肌肉曲线，只微一用力，便鼓出了坚硬若铁般的八块腹肌。 若说他的脸俊美得让人无法直视，那么这性感完美到极致的身体…… 顾欣悦一把捂住了自己口鼻，仰头，将流出的鼻血给逼了回去。 他是你哥！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也是你哥！ 心头怒喊着，顾欣悦再不敢继续看，趴在大石上转头，往山洞爬去。 蹲在山洞里，顾欣悦平心静气的念叨了上百遍，他是你哥，他还是个少年连十八都没有，你不能禽兽，好不容易才将那悸动给压了下去，等心脏平和下来，才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 夕阳那最后的灿烂从洞外照来，一片橘红之中，站立了一个身影，他的面容看不清楚，可那滴着水从而越显光润夺目的身体却极为醒目。 而从顾欣悦抬头看去的这个角度，先前没有看见的某处，也因为那湿漉漉的短裤而完全勾勒出来。 从那光晕之中，他还伸出手来，声音敦厚之中带了暗哑性感的低沉，道：“给我火折子，我去生火。” 生火……生火……生火…… 噗的一声，顾欣悦鼻子里的鲜血狂喷而出，头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第89章 喷血的内力反噬 第89章喷血的内力反噬 “欣悦！”顾陌寒叫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一丢，弯腰便抱住了顾欣悦。 见顾欣悦鼻血直流，顾陌寒心中突的想起秦齐信上说的，她曾经中过毒，难道！ 将顾欣悦抱入怀中，顾陌寒手掌贴上了她的后背，带了炙热之气的内息沿着后心主筋脉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体里输入。 炙热舒适的气流沿着筋脉而下，与体内那翻腾的热涌融合在一起，让顾欣悦的体温都高了几分。 被热的又醒转过来，听得耳边那焦急的一声声呼唤，顾欣悦睁开了眼。 正对上一双满是焦急担忧之色，水光涌动好似深海一般的眼眸。 还有那曲线优美的颈脖，精致可爱的锁骨。 噗的一下，一道鼻血又喷了出来。 “欣悦！”顾陌寒叫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将她紧贴在自己身上，抱着她的手紧贴在她后心，另外一只手，则带了热气贴上了她的胸口。 少年身上还带着水滴，内力涌动下，蒸发出一道道白烟一般的热气，让他那小麦色的肌肤带上了更加细腻的触感，和不可言喻的性感。 顾欣悦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摸索着将自己的披风拿了过来，嗖的一下给他披上，道：“哥，你别在给那啥给我了，我是热的！” “热的？”顾陌寒一愣，不觉转头看了下外面。 暮色已沉，夜色一起，秋风便带了寒冽之意。 便是他都觉得有些凉。 有些凉…… 眼角瞅了眼顾欣悦那拼命将披风给他围拢的手，顾陌寒的心，一下热了起来。 “恩，我这些时候吃了太多补药，补过头了，现在体质偏热，先前一激动，那啥，就热血上头了，没事，回去吃点绿豆羹就好。”顾欣悦急急的说着，将披风的带子给他系好。 见那魅惑无双的身体总算给遮住，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可是大腿！对大腿怎么能起亵渎之心？要是被大腿嫌弃了怎么办！ 小姑娘鼻子皱成了一团，周围带了一圈血渍，在鼻孔下面还慢慢的聚集出一颗血珠，却是眼带焦急，只顾着帮他系好披风，还细心的将那点缝隙都给抹平。 顾陌寒只觉自己的心跳又不正常起来，忙转开头，轻声道：“你那毒……” 刚出了三字，他的脸色便冷冽下来，声音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力的，将顾欣悦紧抱入怀。 不管是谁，只要被他找到真凶，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少年身形高大，顾欣悦的披风不过是盖出了上面而已，这么一抱，下面和胸口又全部露了出来。 顾欣悦暗道一声不好，猛然抬头想将鼻血给倒流回去，却正好看见了顾陌寒的脸。 和那深邃若海的眼瞳痛惜之中的狠戾之色。 顾欣悦的心，一下静了下来。 这个人，是她哥，是真心真意，不顾风险不吃不睡的赶了几千里路回来，为了她…… 他是她哥！ 伸出手臂抱住了顾陌寒的脖子，顾欣悦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低声道：“我已经好了，哥，毒解了，身体也好了，以后，我会更好的，你别担心。” 怀中的身体不像以前那般瘦弱细小，而是带了温暖的肉感，腰肢柔软，衣袖落下的手臂白皙细嫩圆润，而那紧贴着自己胸口之处有两团弹性十足的…… 顾陌寒眼帘低垂了一下。 一番折腾，顾欣悦的衣服早已经松散，从大敞着的领口，正好可以看见一道肉包山谷和横沟。 唔…… 顾陌寒猛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抬起头来。 “哥！”顾欣悦叫了一声。 糟糕了，他那么辛苦的赶路过来，饭都每吃，还给她输入那么多内力，只怕是累得够呛，这是撑不住了吗？ “无事，哥无事，只是，内力反噬而已。”将顾欣悦的头对自己肩头一按，顾陌寒哑声道。 半年前不过就是根豆芽菜而已，现在怎么就能成这么一个大肉包！ 吃多了药材……这到底是吃了一些什么药材啊！ 是了，十五及笄，一般人家的女孩，在这个年纪都开始准备出嫁了…… 那么…… 不行，她还有两年孝期，而且，现在也不是能说出真相的时候。 他的力量还不够，若是说出来，他护不住她！ 还有两年…… “哥？”被那大手温柔有力的按着，感觉着心口贴着的那地方的心跳从湍急到平缓，顾欣悦唤了一声。 内力反噬？意思是说他刚给自己的生物能量因为自己乱动而反击了回去？这种情况，好似是会受伤的？ 长吁了一口气，让那直冲入脑的热气消散而去，顾陌寒低头，强忍着想在那小巧可爱的额头上亲一口的心思，松开了顾欣悦，道：“你休息下，我去生火。” 说着，已经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了顾欣悦身上，从旁边拿过火折子，去到外面大石上，点燃篝火。 夜风带了凉意，那温暖的怀抱一离去，顾欣悦便觉得有些凉，不觉将那还带着他体温的披风裹住了身子，坐在山洞里，看着顾陌寒忙碌的背影。 顾陌寒点起了两堆篝火，用树枝支了衣服放在一堆旁边烤干，再用树枝叉了山鸡和兔子，放在另外一堆上面烤制。 等最后一只兔子也放在了火堆，顾陌寒回头，对在山洞中痴痴看着自己的顾欣悦勾了勾手，道：“欣悦，过来。” 愣了一愣，顾欣悦起身跑到顾陌寒身边，又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了顾陌寒身上。 顾陌寒笑了一下，也不推辞，在她准备系带子之时，搂住了她的腰，抱着她坐在自己身前，从身后拢抱着她，再将披风拢过，将她包在了自己怀中。 夜色渐沉，寒风轻拂，吹得火堆上的火星子四散飘飞，星星点点的，在溪水上面形成了一道光流。 顾陌寒伸手将火堆上的肉翻了个边，轻声道：“欣悦，再等两年。” “啊？”顾欣悦不解？抬头看向他。 低头微微一笑，顾陌寒的嘴唇好似不经意一般划过她的额头，重复道：“再等两年。” 两年之后，我一定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来迎娶你。 第90章 谁欺负你就揍谁！ 第90章谁欺负你就揍谁！ 顾陌寒烤肉的水平没有秦齐好，不过也已经香得让顾欣悦差点咬下自己的手指头。 回头见已经吃完了一只山鸡，正优雅又快速的啃完手上兔子的顾陌寒，顾欣悦很是有些郁闷。 这个家伙，为什么同样这么粗鲁的动作，他做起来就这么好看？而且，嘴边也没有留什么油渍。 而自己…… 将手上的骨头一丢，顾陌寒好笑的伸手擦去她嘴唇之上的油渍，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又将手指上的油渍抹在了她脸颊之上。 “哥！”顾欣悦叫道。 你当我是猫吗！还一边来三道！ 顾陌寒哈哈一笑，抱着她起身，走到了水边，用手舀起一捧溪水，以内力烘热后，让她低头给她洗去嘴上的油渍。 就算没有他画上的，这丫头的脸上也成了花猫一般。 “我自己来！”顾欣悦不满的叫了一声。 “秋水凉。”顾陌寒带笑道了一声，将想跳下去的顾欣悦禁锢住，再捧了一捧水等热了后给她洗脸。 他平素都是一张冷脸，便是笑，也不过是唇角微翘，笑意一闪而过，从来没有现在这般，眉间眼角，连嘴唇都裂开般的开怀大笑。 这让他整个人都好似变了一般，没有了寒冽若冰之气，仿似夏日烈阳一般，美得魅惑夺目。 顾欣悦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这家伙，看自己出丑就能高兴成这样，哼！ 真心要待考究！ 将顾欣悦弄干净了，顾陌寒抱着她送到山洞里坐下，又出去，将大石上的残留清理干净，将火堆移进了山洞，随后，穿上了已经烤干的衣服。 看着他系上腰带，顾欣悦咬了咬唇，道：“你就要走了吗？” 手微微一顿，顾陌寒一边将腰带系好，一边拿起了长剑，转身走回了山洞。 顾欣悦抬头看着他。 手在顾欣悦头上揉了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顾陌寒对她身边一坐，道：“我睡会。” “咦？”顾欣悦诧然，还没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顾陌寒已经将长剑靠在洞壁上，将她的腿压了一下，人便倒了下来。 侧着身子，头枕着她的腿，闭上了眼睛。 不过一会，他的呼吸便平稳下来，发出了轻而悠的呼噜声。 他杀鸡洗澡生火烤肉吃东西，一直是精神奕奕，手脚麻利得让顾欣悦瞪目，现在这么一下熟睡过去…… 顾欣悦心头一软，手轻抚上了他的额头。 这半年，她每隔十天便会长篇大论的给他写信，偶尔他也会回，不过回的话也不多，无非就是我很好，你要注意身体这些话，有时候都让她感觉，也许他并不在乎她。 不过是个一半血缘关系便是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妹妹，若说感情，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她只能更多的写信，同时尽自己所能去帮他。 无非是想让两人关系靠近一些，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有用之人，才能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虽然秦齐没有说，但是她也知道，一定是顾陌寒做了什么，才让皇帝出面训斥了顾家并且奖赐给她。 以前，她做那些，心里都会有些算计，付出多少，也想着要回收更多的回报。 可是现在。 看着枕着她大腿睡得深沉，脸上终是露出了疲惫之意的少年。 顾欣悦低声道：“我会帮你。” 以后，我不会再去计较得失…… 熟睡中的少年手动了动，握住了顾欣悦的手，低声道：“欣悦，你不用太累，一切有哥。” “嗯？”顾欣悦惊了一惊，不会是刚才听到我的话了吧。 低头看去，少年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依然沉睡中，好似根本没有发出过声音一般。 梦话吗？ 顾欣悦用空着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眉间。 真是，太小看我了！ 你以为我是谁啊！ 我堂堂……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而且，有人护着的感觉，也的确不错。 唇角噙着一丝笑，顾欣悦手指轻划过少年那浓墨染就一般的剑眉，心头涌上了涟漪般的暖意。 风打着旋从洞口拂过，火堆上烈火熊熊，让洞里温暖如春。 顾欣悦也不觉慢慢垂了眼帘。 * “姑娘！姑娘！” 远处传来带了嘶哑的叫声，顾欣悦猛然一惊，睁开眼来。 顾陌寒已经一跃而起，长剑在手，见顾欣悦醒来，回头道：“庄子里的人？” 听了听那声音，顾欣悦道：“恩，是我的丫鬟紫苏，是来找我的。” “紫苏？为何不是采薇？”顾陌寒的眉头一皱。 说起来，庄子里的那些人不光让顾欣悦自己一个人上了山，居然到这个时候才来找！ 秦齐那混蛋！ “啊，今儿不是纪璟和秦齐要去京城看铺子？我看采薇和纪璟也很久没见了，便让她跟着纪璟一起去京城，正好采买一些过冬的东西。”顾欣悦手指抵在唇边，以一种你懂的笑容道。 顾陌寒愣了一下，唇角也不觉有些勾起，转而又沉下脸道：“那便由着你一个人？” “咦？”一怔之下，顾欣悦明白了顾陌寒在生气什么，忙道：“不是，这个不怪他们，有青莲子在呢？就是我跟你说的惊云大侠，今儿，是我想自个独自呆呆，才没有喊青莲子他们，他们一定以为我在屋子里睡觉，所以，呀呀，这不是，要不我们也不能单独见面啊。” 也是，这次他过来得隐蔽，便是秦齐都没有告诉，要是她身边跟着的人多的话，自己还得先敲晕那些人，顾陌寒心头的气淡了一些，道：“日后不能如此！” “知道了知道了！”顾欣悦双手合十，点头道。 顾陌寒不觉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等她们上来，我便走了，年底，我会回次京，到时候，我带你去京城玩。” “你能回来？”顾欣悦惊诧道。 “恩。”顾陌寒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声音越来越近的方向，道：“自个小心点，若是有人欺负你，直接打回去就是，再大的篓子，哥给你扛着。” “咦！” “便是皇后，若是敢欺你，我也能让她变成庶人！”额头在顾欣悦的额头上轻轻一碰，顾陌寒轻声道了一声。 起身之时，顾陌寒的唇好似不经意般的拂过那满是惊诧的脸上……的红唇，在顾欣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掠而走，消失在了外面的一片漆黑中。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唇上还留着那炙热的气息，外面却已经是空无一人。 好似，那人的存在不过是做梦一般。 抬手拔下了发间的玉笄，顾欣悦深吸了一口气。 “姑娘！姑娘！”几个人影从林中冲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紫衣的丫鬟，见着那火光后面的人影好似松了一口气，便猛的冲了进去。 一边跑，一边把手上拿着的大氅抖开，披在了顾欣悦的身上。 紫苏吗？眉头微蹙了一下，确认后面的何牛等人已经上来，顾陌寒闪身隐入了密林间，往山下掠去。 * 不留言，就不四更了！ 第91章 生气 第91章生气 “姑娘！你怎能一个人跑出来！”紫苏皱着眉，带了责备的道。 “那个，那个，我就是想出来溜达溜达，结果错过了时间。”讪笑两声，顾欣悦一把抱住了紫苏的胳膊道：“呀呀，好紫苏，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你看，我乖乖的在这里等你啊。” “你！”紫苏无力的瞪了她一眼。 下午跟着袁管事出去办事耽搁了时间，晚间回来才知道采薇她们都出去了，青莲子说姑娘一直在屋子里睡觉，可等她进去想喊顾欣悦吃饭，却人影都不见。 何牛急个半死，青莲子也蒙了头，她却是知道，肯定是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跑上了山，这个时间都没下去，只怕又到这里来野炊了。 知道是知道，可也被吓得够呛。 现在看到这人，心才落了下来。 只是…… 紫苏的视线不觉往外面扫了一眼。 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居然可以自己一个人生火杀生然后烤肉？ 不对！ 紫苏心头猛然一惊，扶着顾欣悦的手都不觉一松。 我何时，我何时居然这么在乎这丫头的死活了！ “姑娘啊！你还活着啊！”随着一声干嚎，一个青色身影如同大鸟般从上面掠下，直扑进洞。 让因为紫苏手那么一松而有些站立不稳的顾欣悦嗖的一下就躲紫苏身后去了。 “你哭什么？”从紫苏后面探出头，见青莲子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欣悦奇道。 “姑娘哎，麻烦你下次不要这么害我好吧！”青莲子很是幽怨的瞪着她。 酒醒之后院子里已经没了人，他还以为顾欣悦要不就是一起出去了要不就是在睡觉，便自己溜达去后院和何牛他们一起吃饭。 当紫苏回来说姑娘没有出去也没有在屋子里时，天知道，他可真是出了一身冷汗啊。 这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秦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叮，吸收生气300克，吸收生气100克，吸收生气50克。” 脑袋里响起了超脑的机械声音，顾欣悦愣了一愣，在脑中道：“怎么这么多？谁的？” “前面那个300克，面前这两个，一个100一个50。” “咦？” “建议你寻找和前面那种一样的人，可以加快速度，或者再多吓吓他们。” “咦！” 前面那种？什么样的？有血缘关系的？ 顾欣悦一片迷茫。 “我们叫那种为亲密的羁绊。” 亲密的羁绊？意思是有血缘关系的能量更大吗？ 顾欣悦脑中开始搜索顾府里的那些人。 “你还是多吓吓人吧。10，10，10，10，……” 呃，顾欣悦看着从林间嗖嗖嗖的窜出来的何牛等人，再看看他们脸上那劫后余生般的表情。 心里道：“我知晓了，我还是换人吓吧。” 让真心关系她的人这么操心，她还是有点良知的好吧！ 要吓，也吓别人去！ * 野炊之地原是夏天跟着秦齐一起去深山里找药材的时候留下的，离了庄子有些远，等一行人回到庄子里，已经是漫天星光，夜已过半。 匆匆梳洗之后，顾欣悦便让人去休息，等屋子里空了以后，才将那偷藏起来的玉笄拿了出来。 玉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打磨而成，式样简单却古朴厚重，雕工也不是多精致，那上面阴刻的花纹还带着一刀刀的印记，笨拙，却不掩那其中的心意。 顾欣悦心头突的一顿，想起顾陌寒握着她手之时，手上那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这玉笄，是他自己做的？ 手指在那莹润的玉上划过，顾欣悦唇角勾起了淡笑。 雕工这么烂，可惜了一块好玉。 上次他送回来的那些玉和宝石秦齐送了一些去京城的银楼，回来说，那银楼的掌柜问他们那玉卖不卖，若是愿意卖，他愿意出高价。 忘记问他了，若是西域商线通了他想怎么做？ 要不，也在京城开一个银楼？ 除了粮油那些日用品，其实最好赚钱的，还是绸缎店，胭脂铺子，还有银楼。 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顾欣悦抱了那支玉笄睡了过去。 而在那遥远的官道上，顾陌寒将一段白色的缎带缠绕上了手腕。 那缎带上还带了几根乌亮的青丝，随着他缠绕的动作，随风拂在他的鼻间。 带了浅淡的幽香。 * 第二日，秦齐下午回到庄子，听得不顾顾欣悦一个劲打眼色的何牛将事说了之后，脸直接沉了下去。 何牛他们乖乖的领罚不说，秦齐还直接将青莲子屋子里的酒坛子给砸了，直接说三个月不准给青莲子酒喝。 院子里一片乌云盖头，超脑那个机械声音不断的冒出几克几克的声音。 那频率和数量，远超过那些人欢天喜地出门之时。 连采薇都低了头，和海棠等人站在了一边。 顾欣悦摸着下巴用小眼神瞅着秦齐那黑气缠绕的身体，暗道：“原来，生气和害怕比喜悦的生气要多得多啊？” “100克！” 机械声音冒了一句后，便彻底静了音。 秦齐已经走到了顾欣悦面前。 顾欣悦下意识的就双腿一并，低了头，一副小媳妇模样。 秦齐深吸了一口气，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道：“可有哪伤着了？” 顾欣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轻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偷偷溜出去了，你，你别罚他们了，可好？” 板子啊！何牛他们领的罚居然是一人二十板子！就在这院子门外面，啪啪啪的打。 这，这也太重了…… “你都可以溜出去，若是外人想入侵呢？”秦齐忍了忍，终是将声音压低了一下。 在这里住久了，便是何牛他们都开始松懈起来，居然…… 他都不敢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 只是，秦齐的眼瞳深了深，道：“为何在山上呆那么久？” 顾欣悦眼神闪了闪。 果然有事！ 这丫头虽然调皮，但确是个懂事的，从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独自在山上呆到晚上？ 说什么想吃东西所以去自己做烧烤了，这话他才不信！ 他们去的那几次，这丫头只会坐在一边指挥，连杀兔子这种事都不会做的。 秦齐直盯着顾欣悦，盯得顾欣悦心虚的扭过了头。 秦齐刚想跟着她转身继续逼视她，视线却扫到晶莹的玉光。 那是一只简单古朴的玉笄，插在了顾欣悦束起的发束下面，玉是好玉，只是那玉上的刻痕。 那是…… 眼瞳猛然一紧，秦齐拉着顾欣悦的手，将她拖进了屋子里，将门一关，低声问道：“可是将军来了？” 第92章 刺痛 第92章刺痛 咦！顾欣悦愣了一下，眼珠溜向了一边，道：“没有。” 秦齐探手就从她发上取下了那只玉笄。 “给我！”他手法太快，直到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玉笄之时，顾欣悦才发觉，不觉恼怒道。 手指轻抚了一下玉笄，将那玉笄递还给了顾欣悦，秦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昨日，是你的生日？” 将玉笄握在手心里，顾欣悦带了恼怒的道了一声：“是。” 秦齐静静的看了她半晌，躬身施礼道：“属下先处理好外面，再来跟姑娘回事。” “秦齐！”见秦齐走至门边，顾欣悦鬼使神差的唤了一声。 总觉得他那身上，除了愤怒的黑气好似还带了…… “属下在。”秦齐停住了脚步，手扶在了门框上，应了一声。 “我……你……那个……”顾欣悦支吾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顾陌寒既然没有告诉秦齐，她也不能说出来，可是，秦齐却好像已经发觉了。 只不过凭一根玉笄便发觉了。 他会不会觉得顾陌寒这样瞒着他是不信任他？所以才这么伤心？ 他可是顾陌寒的得力手下，作为顾陌寒的妹妹，自己是不是要宽下他的心？ 跟他说，顾陌寒真的只是因为私事所以才没有说？ 秦齐回头，见到的便是一脸纠结，绞尽脑汁在想理由的顾欣悦。 那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眼中却是带了担忧和焦急之色。 心下突然一落，先前那空荡荡连心都紧皱起来的感觉淡去许多，秦齐回身，走近她两步道：“何事？” 顾欣悦抬头，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调侃，心念一动，怒道：“你逗我！” “不敢。”秦齐淡淡道了一声。 “你明知道，明知道！”顾欣悦跺着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姑娘贪玩，一个人上了山，连时间都忘记了。”秦齐低头看着她，唇角勾了勾：“或者说，姑娘自己一个人去过了及笄礼。” 顾欣悦心一动，抬头看着他。 秦齐眼中最后那点冰封在她的注视下也逐渐化成了水，轻叹一声，道：“银楼的头面，还有一个月才能做完。” 他本以为，她的及笄之日还有一个月。 每年，定国公的礼物是昨天才送往京城，到京城之时正好一个月后。 却原来，定国公不是在生日那天送到，而是，生日那天才送！ 只怕顾陌寒也是刚知道，否则，也不会写信要他先做准备，一个月后，他会提前回京，要罗大将军的夫人出面，帮她行礼。 而她不说，亦是正常…… “对了，说起银楼，我们也开一个银楼怎样？还有胭脂铺子！”顾欣悦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拉了秦齐到桌边道：“你看，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庄子里的田，我要他们全部种花，有可以制药的，也可以种红花，然后我们自己制作胭脂。” 秦齐一愣，看了她半晌之后，方道：“姑娘，你便，只想着这个吗？” “嗯？”顾欣悦回头，看着秦齐脸上的神色，道：“这个不能想吗？首饰化妆品，一向是女人的最爱，这个钱最好赚啊！” 只想着赚钱，却没有想过自己的及笄之礼吗？ 只要透露一句，他便能知道…… 可对她来说，他不过只是一个手下而已，一个她哥派给她的手下…… 又怎么会将自己的生辰告诉他…… 心底再度涌起刺痛，秦齐低垂下了眼帘，道：“这次过去，已经将铺子给纪璟，纪璟留在京城会将那些铺子打点好，姑娘，现在我们的铺子和产业已经不少，属下建议，等那些铺子稳定一些，再开新铺子。” “也是。”顾欣悦抬头望着屋顶想了一想，道：“扩张太快，人手和管理都会跟不上，我们先将手头的这些做稳做扎实些比较好。” 油坊那边刚起步，等京城的销路一旦打开，还要找地方新建油坊，更何况还有那个酒坊，也不是一个小事。 想了想，又转头看向秦齐：“对了，我要你带的铜钱带回来没有？” “我要吴山去换了，只怕要晚两日才回。”声音顿了下，秦齐道：“若是姑娘想将手上的现银再换成产业，属下建议姑娘可以再买些庄子。” “庄子？”顾欣悦眼睛闪了一闪。 “恩，年底之时，租子交了以后，会有一些过不下去的人家出卖田庄，那些田庄也许位置有些远，但不用太操心，派个管事过去管着，只管收租便是。” 声音顿了一下，秦齐接道：“姑娘要建酒坊，最好不要在这附近。” 不要在附近？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一下醒悟过来，笑道：“你倒是对我的酒很有信心嘛！” “我刚才砸青莲子的酒坛子之时，尝了一点。”秦齐带了淡笑道。 顾欣悦从夏天就开始用那些早熟的桃子折腾果酒，他一直当是她想省青莲子的酒钱，前面两批试尝过后便没了兴趣，可是刚才青莲子屋子里那批新出来的，只酒坛子一砸之下冒出的酒香就让他愣住。 再尝了一点，便知道，那丫头又弄了好东西出来。 三种酒，果酒香甜，白酒醇厚，药酒味浓。 如果酒坊能达到油铺一半的效果，也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分散开来的确会比较好些。 呃，眼神闪了闪，顾欣悦手指抵在下巴上，道：“你说的对，那便再买些田庄好了。” 田庄只要收租的话的确比较好管理，那便买些远点的庄子好了。 “姑娘，姑娘。”一个前院的婆子急匆匆的进来，见到院子里的景象顿了一下，又叫道：“姑娘，有客到！” 就说今儿怎么这么奇怪，前院的那些个人都不见了，都隔这打板子呢！ “什么客人？”先顾欣悦一步，秦齐掀帘而出，问道。 “说是说，姓罗，是姑娘的什么交？”婆子想了想道。 姓罗？ 秦齐愣了一下，扬声道：“先记下，日后再罚！” 院里院外打人的被打的一下散了个干净，采薇等人都忙碌起来，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海棠和牡丹直接往前院跑去。 “是谁？”见大伙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顾欣悦被采薇拖着往屋子里走，回头问道。 “罗大将军。”急向前院掠过的秦齐头也没回的道。 第93章 罗大小姐 第93章罗大小姐 “这庄子倒是不错，前水后山，易守难攻。” 还未到前院正堂，便听得中气十足的声音，顾欣悦脚步微顿了一下，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白色绢花，迈步走了进去。 正堂上座上坐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青衣老者，虽发须花白，一脸的风霜皱纹，可一对眼睛依然烁烁生辉，腰背挺直如同利剑一般，只是坐在那，便带了威风凛凛出来。 秦齐在老者身边垂手而立，神态恭敬，连回话的声音都低缓了几分。 听得脚步声，罗烈侧头，见走来一个身着素色衣裙，娇柔可人的少女，眼瞳微微一眯，道：“顾六姑娘？” 顾欣悦紧走几步，福身施礼道：“见过罗大将军。” “起来起来，你父亲认我为师，我亦当你父为半子，日后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爷爷即可。”少女身形娇弱，连声音都清婉动人，罗烈捻着胡须笑道。 斜眼瞟了一眼秦齐，见秦齐颔首，顾欣悦双腿一弯，跪倒在地，道：“欣悦见过罗爷爷。” “呀呀，说了不用如此多礼。”罗烈哈哈一笑，起身扶了她起来，在身上摸了半天方摸出一块玉佩，道：“爷爷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便当见面礼吧。” 没带礼物？不是专程而来？ 顾欣悦心里嘀咕了一句，面带羞涩，接过了那块玉佩。 玉佩触手既带了温暖之意，玉质滑腻莹润，居然是块难得的暖玉！ 顾欣悦心头一喜，便诚心诚意的准备再道谢，礼还未施出来，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叫道：“爷爷，不是说那暖玉给我的嘛？你怎么乱送人了！” 顾欣悦诧然回头，就见门外急匆匆的走进两个少年。 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少年虎头虎脑，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少女身上穿着和少年一般的箭袖劲装，身形高挑长相明媚，只那眼中却带了凌厉之色。 “珠儿不得无礼！”罗烈出声训斥，脸上却带了宠溺的笑意，道：“这是你顾家姐姐，你顾伯父的女儿，欣悦，这是我孙女，罗珠儿，比你小上一岁。” 罗珠儿瞪着眼睛扫了顾欣悦一眼，道：“爷爷你骗我，她长得这么矮小，怎么是我姐姐？” “珠儿！”罗烈脸色微沉。 “顾姐姐，我是罗琦。”那虎头虎脑的少年上前一步，摸着头，带了憨厚笑意道：“我姐姐说话太冲，你别介意。” 顾欣悦脑袋正被罗珠儿那矮小两字给炸出了火，根本没有听见罗琦的话，瞪着罗珠儿道：“现在长得高有什么用，以后不长了，一辈子就这么高，我这叫晚发育，你等三年再来跟我比！” “你说什么！就你这样子，三年后也是根豆芽菜！”罗珠儿怒道。 “切，我就算是豆芽，那也是风华绝代的豆芽，总比你这根毛竹好！”顾欣悦哼了一声，翘了根手指道。 “毛竹？什么毛竹？”罗珠儿愣住了，转头见到旁边憋笑的吴山，指着他道：“吴山，你说，什么是毛竹！” 吴山脸色一僵，转头便去看秦齐。 秦齐将头扭到一边。 西北没有竹子，所以不知道当地人将过了生育期不会再发芽的竹子叫毛竹。 姑娘这也……捏毒了点…… “毛竹就是，就是，”被罗珠儿死瞪着，秦齐又直接不管，吴山冒了一头的汗，冲口道：“就是长毛的竹子。” “你说我长毛！”罗珠儿顿时怒了。 “行了！珠儿，我们是来做客的。”满是意味的看了眼顾欣悦，罗烈出声道。 “爷爷，您跟奶奶说是出来遛马的，若是做客，我们应该……”罗琦抱拳一礼道。 可话还没说完，罗珠儿便叫道：“就是，哪有爷爷你上门的道理？她算什么东西？要见，也应该是她这个晚辈去拜见爷爷奶奶！” “珠儿！”罗烈这下是彻底沉了脸，低声怒喝。 他脸一沉，身上的凛然威压全开，气势直逼而来，让罗琦和罗珠儿不觉白了脸蹭蹭的往后退去，人直接跪倒在地。 被那气压压着，顾欣悦只觉得胸口身上都压上了凛冽巨石，一口气都提不上来，小脸顿时憋得通红，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罗大将军！” 眼前一晃，一个高大得身躯挡在了面前，所以的威压消散而去，顾欣悦这才吐了一口气出来。 心里却不觉起了怒意。 没有礼貌的是那个女孩子，这个老头子却是无差别攻击，等于就是护着自家孩子，哼！ 被秦齐一挡，罗烈这才发觉面前除了经常被他这么对待的自家孙子孙女，还有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面色顿时有些挂不住，道：“对不住，老夫忘了你身子不好，老夫跟你道歉。” 顾欣悦一愣，没有想到这老头居然直接就道歉，从秦齐背后探出头去。 罗烈又在身上摸，想摸出一个代表歉意的礼物。 可是他本是临时起意过来，身上连钱袋子都没带，更别说别的东西，那个暖玉还是特别带在身上的，便再也摸不出其他东西来。 只能讪笑一声道：“那个，今日爷爷出来的匆忙，赶明儿再补给你，对了，过些日子，是你奶奶的五十大寿，要不，你也去京城玩玩？” 老头脸色太过于爽朗，顾欣悦眼睛眨巴眨巴，先头那点不快便退了去，道：“圣上有旨，要我替父亲守陵，不能回京。” “那混蛋居然软禁你？”罗烈眉头一竖，怒道。 “罗大将军！”秦齐唤了一声，心中叹了口气，道：“顾家之人阴毒，皇帝的圣旨，是我们将军求来的。” “哦？”罗烈的眉头一抖，沉吟片刻后道：“原来如此，无妨，你到时候，就到后面跟着你奶奶婶婶她们玩玩就是，我们两家是世交，你住上几日再回来就是。” 不等顾欣悦说话，罗烈向外走去，边走边道：“好了，今儿出来没跟家里人说，我们先回去了。” 咦！顾欣悦愕然，还没回过神，罗琦和罗珠儿已经从地上哧溜一下起来，小跑着追了出去。 走到门口，罗珠儿身形停了一下，回头道：“寒哥哥是我的哥哥！” 说完，扭头就跑，一下子，三人就已经出了院子。 顾欣悦怔在了当地。 这来去如风的，是个啥意思？ 还有那丫头片子最后那句，是个啥意思！ 第94章 多少个妹妹？ 第94章多少个妹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等秦齐送了人回来，顾欣悦咬着牙道。 不说那老头，就那死丫头片子，这是上门做客，还是来砸场子的！ 还寒哥哥是她的哥哥！ 对哦，顾欣悦斜眼瞟着秦齐，冷冷的道：“莫非，那死丫头是我爹的私生女？” 秦齐愣了一下，直接笑出了声，被顾欣悦死瞪着，手抵在唇边，强行将笑压了下去，可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啊！你笑成这样，难道是真的！”顾欣悦指着他叫道。 顾陌寒那个哥哥是真心不错，可是这样没有礼貌嚣张跋扈的妹妹她可不想要！ 对了，自家那个便宜爹在记忆里是没有再娶正妻，但是他在甘州呆了十二年，又是自己开府，说不定有一后院的姨娘通房…… 难道说，她不知道的庶妹庶弟还有一大堆？ 看着小姑娘的脸越来越黑，几乎有暴风雨的迹象，秦齐指了指她手中的玉佩道：“这是暖玉，千金难求，对体凉之人最有好处，你受过春寒，带着，能散寒护身。” 咦？ 顾欣悦惊讶的看向了手中的玉，她是知道暖玉是好东西，但是千金难求？ 就这么给了她？ “罗大将军是个很随性的人，久在边关时刻都要准备上战场之人，其实，身上是不习惯带这些东西的。”秦齐低头看着她，淡淡的道。 “啊？”顾欣悦惊诧抬头：“你意思是说，虽然他是遛马遛过来的，其实，这玉佩是早就做了准备？” 是专门来送给她的吗？因为知道她落过水，体寒？ “罗大将军地位尴尬，便是入了京，也被皇帝忌讳。”秦齐拉了她一下，带了她往后院走，低声说着。 “定国公与罗大将军的师徒之意，外人并不知道，若是他特意前来，怕会牵连到你，所以才以遛马为名。” 见顾欣悦了然点头，秦齐微微一笑，接道：“罗大将军有五个儿子，都是罗老夫人所生，可是五个儿子都战死沙场，只留下了孙辈，那罗珠儿是罗大爷的遗腹女，罗大爷去的早，就这么一个血脉，所以……” 所以养坏了吗？ 顾欣悦翘了下嘴角，道：“她最后那句你听见了吗？” 还在计较这个啊，秦齐不觉又笑出了声，被顾欣悦怒瞪着，忙道：“将军跟着罗大将军学习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住在罗家，所以被罗珠儿天天跟在身后哥哥哥哥的喊，不过，咱们将军真没当她是妹妹。” 没当她是妹妹？ 顾欣悦眼中的怪异之色更重。 秦齐却是扭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她那疑色，道：“那姑娘仗着家人宠爱和罗家在甘州的势力，很是有些不讲道理，姑娘以后离她远点便是。” 有些话不是他能说的，顾陌寒讨厌罗珠儿，可是杜夫人却喜欢，再加上顾陌寒和罗家的渊源，这事最后到底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所以，顾欣悦那疑问他无法回答。 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姑娘。 不光是将产业和将军的分开，便是以后…… 看了秦齐半晌，顾欣悦眉头微蹙，默默的往后院走去。 守孝三年，准确的说是二十七个月，这段时间，她和顾陌寒都不能议亲嫁娶，但是孝期一过，顾陌寒是肯定要娶亲的。 那时候，顾陌寒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力支持自己，对自己这个妹子这么好吗？ 还是得看嫂子吧！ 看超脑这个升级速度，自己在这里还要呆上一段时间，少不得要跟嫂子相处，若是相处不好，那么顾陌寒这个大腿都堪忧！ 深吸一口气，顾欣悦道：“罗夫人的大寿是什么时候？我真的能去？” 如果避不开，不如她先去帮顾陌寒挑人选，以顾陌寒现在对她的宠爱，说不定在嫂子人选上也愿意听她一二！ 而大型宴会上，能看到的闺秀是最多的。 “姑娘想去？”秦齐不觉有些诧异。 跟了顾欣悦这么久，这丫头的性子有多野他是体会太深，她能正正经经的去参加那种名门闺秀打机锋秀家世各种装的宴会？ “是啊，我记得，这个月底，父亲的大孝便过了，顾府，也能开门宴客了吧？”顾欣悦不确定的问道。 “是，顾府，其实不到三个月便开门宴客了，姑娘你九个月大孝满了之后，这些世交之家的宴会，也是能去的，何况如果是罗家直接发贴，那么便是皇帝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你说，顾府不到三个月便开门宴客了？”顾欣悦眉头一挑，停住了脚步。 “是，四月是四姑娘的及笄之礼，顾府大开府门，请了几十桌酒宴，凡是京城数得着的人家，都送了帖子。” 秦齐语气淡淡，却忍不住低头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顾欣悦。 顾三姑娘三月及笄，顾府还在重孝之中，并没有大办，可顾四姑娘的及笄之礼其规模和奢华却轰动了京城。 那一天，顾二太太拿了顾和魁留给顾欣悦的钱，借口离三月不过三日，而提前开了府门大肆操办，顾四姑娘的衣服和头饰听说都被人津津乐道了半月，而那时候，顾欣悦正蹲在油坊的制作间里，一点点的将油透水沥干，试验出了最好的方子。 “这样？对了，你说，按照死老太婆那爱面子的毛病，会不会去甘州将我爹的那些个什么姨娘……”顿了一下，顾欣悦很是不悦的接道：“还有弟弟妹妹什么的，接回来？” 若是死老太婆接了那些人回去倒好，要不，难道要让她养？不是，是顾陌寒养，那也等于是她养啊！ 噗嗤一声，秦齐扭过头，耸着肩笑道：“姑娘，国公爷在甘州没有姨娘，也没有通房，便是杜夫人，都是另外开府住着的，国公爷的女儿，就你一个。” 他总算明白顾欣悦一直黑着脸是因为什么了，居然可以从罗珠儿那话想到这个地方…… 按说，这不是应该一早想到的吗？若是真有姨娘或者其他的孩子，也早有人告诉她了。 这丫头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咦？没有嘛？”见秦齐慎重点头，顾欣悦拍手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顾陌寒成亲至少也要十八个月以后，只要没有其他的什么弟弟妹妹，自己就可以独自的抱着这个大腿，努力赚钱，早日独立！ 呃…… 高兴过头，热血涌动，顾欣悦只觉得下腹一阵坠痛，然后，有热流涌出。 脸色顿时僵住。 “姑娘？”见顾欣悦脸色剧变，秦齐惊道：“怎么了？” “你走开！采薇！”将秦齐一推，顾欣悦对着身后的采薇伸出了手。 我靠！这身体居然这个时候来初潮了！ 第95章 第二条大腿 第95章第二条大腿 因为那毒，原身一直体弱，又落过水，身上寒气很重，一般女孩子十二三岁便有的初潮，她是一直没有。 本还在担心要是这个没来，不说别的，对身体的影响就很大，可真正来了，顾欣悦却是巴不得一辈子都没有这种经历就好。 实在是太痛了！ 顾欣悦抱着两个暖婆子，弓着身子缩在厚被里，可还是觉得又痛又冷。 一夜秋风起，叶落百花杀。 一过寒露，天便凉了起来，前几日还不觉得，现在便是开窗，顾欣悦都觉得冷飕飕的。 而更让她郁闷的是那种痛。 初潮的经痛能痛死人，这事她以前只在记录中看过，当时还很是感慨，幸好自己处于科技超级发达，人类连身体都可以随意改变控制的时代。 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实实在在的体验上了。 “姑娘，喝点红糖姜水。”采薇掀开门帘，小心的端了一碗糖水进来，轻声道。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皱成了川字，道：“又喝？上午不是已经喝了两碗了嘛？” 便是再好喝的，这么频繁的喝，也会想吐好吧！ 啊！好怀念基因制剂啊！ “牡丹在里面冲了个蛋，放了一些桂圆，姑娘您尝尝，味道不一样的。”采薇将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将手搓了搓，小心的去扶她起身。 “桂圆？”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 桂圆是龙眼晒干后制成，只有南方才有，便是在京城，都是稀罕货。 “恩，秦大人从京城回来了，带了一些回来，还有雪蛤燕窝等物，江太医说，姑娘身子寒，要慢慢养。”采薇噙了一丝微笑道。 那天看到顾欣悦裙子上的东西（是素裙），秦齐本还在发笑，可后来见顾欣悦痛得直接叫了出来，而青莲子说他对妇科不熟，秦齐当夜便赶往京城。 他本是想找了江太医来，可只怕京城那里出了事，江太医没来，只带了一堆补品和一张疗养方子而已。 顾欣悦坐起身，就着采薇的手喝了几口，感觉味道的确不错，便一口气喝完，道：“正好，秦齐回来，你去跟他说，我要起炕！这床太冷了，我要热炕！” 这庄子袁家只是用来避暑，根本没有想到过冬的问题，房间里都是木床，便是放了几个炭盆子都不暖和。 “已经快砌好了，秦大人去京城之前，就已经吩咐下去了。”采薇收了碗，拿帕子给她擦了嘴，笑道。 顾欣悦点点头，脑中忽的闪过疑惑，抬起头对采薇道：“采薇姐姐，我早就想问了，为何，你一直喊秦齐做秦大人？” 顾陌寒说秦齐是他的亲卫队长，吴山何牛他们也一直喊的是队长，海棠她们几个有时候秦大哥有时候秦管事有时候跟着队长队长的喊，只有采薇，平素很少和秦齐直接接触，便是见面，也不过一礼，但是，只要提起，说的却是秦大人。 采薇微微一怔，想了一下道：“秦大人他……” “他怎么了？他不是哥哥的亲卫吗？”顾欣悦不解的问道。 按照秦齐的说法，他们是直属于顾陌寒由顾陌寒养着的，也就是顾陌寒的私兵，是没有正式的官职的。 采薇神色有些复杂，沉吟片刻后，道：“秦大人，战功卓著，早在三年前，便领有勇武校尉一职，这次入京更是救驾有功，被封为从四品游击将军，只是，秦大人以要当将军亲卫队长为名，一直没有去领实职而已。” “什么？！”顾欣悦的眼睛瞪得跟牛铃一般大，惊讶得连肚痛都忘了。 为了弄明白顾陌寒这个大腿究竟有多粗，她可是做了功课的，楚国的游击将军是一军之长，手下至少可以领兵三万！ 和一个带着百来亲卫的亲卫队长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吧！ 采薇抬眸看了顾欣悦一眼，心里纠结要不要说出来所有的事来。 海棠她们几个是被放在将军府里训练各自的专长，和前院的将领亲卫们都没有接触，但是她是被培养做管事娘子，在外面行走的比较多，和纪璟一起，也见过甘州的那些将领。 秦齐在甘州之时，职位比顾陌寒都要高，手下领的铁鹰军虽然人数只有一万，却是甘州最强悍的军队，可去年年底，他却突然辞去军职，将铁鹰军并入了顾陌寒的飞鹰军，自己去做了顾陌寒的亲卫队长。 然后，跟着顾陌寒和楚瑜杀进了京城。 新帝封赏西北军，顾陌寒之下，便是秦齐。 当在这个庄子里看见秦齐之时，她很是惊诧，纪璟却要她当没看见，说顾陌寒放秦齐在这里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既然他要隐瞒身份，那他们也当不知道。 如果姑娘不问，她自然也不会说，可是现在姑娘问了，那不管怎样，她都会说实话。 虽然不知道顾陌寒和秦齐到底在干什么，她要保护的，只是姑娘。 看着顾欣悦那不敢置信的样子，思忖片刻，采薇轻声道：“姑娘，秦大人既以亲卫队长自居，姑娘便当他是亲卫队长好了，秦大人没有回去领官职，自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吗？顾欣悦眉头轻蹙。 是了，早先顾陌寒说的是，等纪璟一到，就让秦齐回去的，可是后来纪璟来了却没有走。 虽然说是因为纪璟被自己直接派去了江南，但也不需要一定要留他下来。 真正让他留下来的，只怕是…… 桐油！ 那边的油坊她只去过三次，一次是找油坊的位置，一次是教他们制造石磨和水车，一次，是教他们使用那些炉缸和熬制熟油的方式温度和起锅时间。 而当时，秦齐不光学得认真，还问了她一些其他的问题。 比如，熟桐油上光有什么好处，除了能让船更容易浮起来，还有什么？ 这次，这边油坊的生意太好，她便要他把所有桐果全部送往新油坊，而当时，那车队也准备的太快了，倒像是他早就准备好将所有的桐果全部送过去的模样。 隐藏身份留在京城附近……吗？ 小磨芝麻油只有她们这里才有，秦管事的油铺里面大量的油都是那些大户人家买了去，那么，跟那些大户人家下人的关系，自然就很好…… 他根本不在乎那一成的分成，他提醒她将铺子油坊分开…… 顾欣悦想得正出神，猛不防肚子一抽，痛得她大叫了一声出来。 捂着汤婆子对被子里钻，顾欣悦决定不去想了。 如果不能当成管事依靠，那么，便当做第二条大腿抱吧！ 等等，她没有亏待他吧？她对他一直是有礼又和蔼的吧？他们也算是有着革命友谊的吧！ “姑娘！”刚钻到一半，脑袋里还纷纷杂杂，就见门帘猛然被人撞开。 顾欣悦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秦齐，直接僵愣住。 第96章 送礼 第96章送礼 面前的女孩子苍白着脸，头发披散在脑后，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柔美的身形若隐若现，而那脸上的神色。 让秦齐脚一点，人又掠了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口那阵狂跳，秦齐扬声道：“姑娘，可好？” “我无事。”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顾欣悦的声音。 “那，姑娘好生休息，我有事要出去几天。”定了定心神，秦齐出声后，才发现自己嗓子居然有些哑。 “好。”里面只回了一字便没了声音。 等了半晌也没见里面像以往那般噼里啪啦的交代一堆事，秦齐低垂了眼帘，刚欲转身，便听得里面顾欣悦带了一些忐忑的唤了一声秦齐。 “我在。”缓步走至门帘处，隔了一道门帘，秦齐低声应了一声。 “皇上不是说要赏我一个宅子吗？你要是有空，帮我去看看，那宅子是什么样的？” 秦齐怔了一下，道：“姑娘想住到京城去嘛？” 他还以为她喜欢这乡间无拘无束的日子，可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怎能不喜欢京城的繁华，还有那舒适的生活。 只是，若是住到京城，他们便不能再如现在这般…… “嗯，到年底了，哥也是要回京的吧？要是住回顾府多不方便。” “我知晓了，这便去问。”秦齐回道，眼睛盯着那门帘，仿似想透过那门帘看到里面那少女的神色。 真的，只是因为顾陌寒要回来了嘛？ “对了，那罗老夫人的生辰是哪日？” 里面隔了半晌后，又出声问道，秦齐手指戳了下那声音的来处，道：“十一月十日，皇上赏了原陈王府邸给罗家，那府邸里有几十亩梅园，那时候，正是梅花初开的时候，所以，罗府，是在梅园设宴。” “如此，那你帮我看看，我们送什么礼比较好？”里面少女的声音带了一些烦闷之色。 秦齐愣了一下，就听得少女道：“那什么自个手工绣的花啊什么的，我可不会，要不，咱们送一桶油过去？” 噗嗤一声，里面采薇忍不住笑出声，道：“姑娘，哪有人过寿送油的！” “也是，要不，咱们送酒？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酒味只怕不够好。” “咳咳。”秦齐轻咳两声打断了里面的话，带了轻笑道：“姑娘忘记了，中秋之时，皇上不是赏了你百匹彩缎吗？那里面可有几匹是彩云缎，给老人家做外裳是最好不过，而且，纪璟那，也有好些新奇玩意，姑娘你也可以先准备着。” “是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那好，秦齐，你早去早回！” 里面少女的声音带了明朗之色，最后那四个字，让秦齐的心一下又灿烂起来，道：“好。” 手指再度划了一下门帘，勾勒出那后面的影像，秦齐转身便走。 顾欣悦这几日肯定是要卧床休息的，呆在这里，心里焦急却无法靠边，还不如先出去，至少压制下，那想冲进去的狂躁。 京城里最近是风云变幻，本是打入冷宫的卫美人因为查出怀胎两个月又被放了出去，而在惠北侯的带动下，针对漠北小罗将军的攻击越来越厉害。 当然这些事，他不过是旁观，他要做的，是将那些新榨出来的油运往甘州，还有就是，将手上顾陌寒和自己的那几个庄子给整顿好。 再就是酒坊…… 对了，还有京城的宅院，已经出了九个月的重孝，顾欣悦多少也可以出门，眼看着天气冷下来，京城和庄子两边住住也是不错。 皇帝给的那个宅院…… 事可真不少！ “吴山，走了。”随手抄起放置在院里躺椅上的披风，秦齐快步向外面走去。 “啊？就走？不是刚回来？队长，您等我吃口热的！喂，等等我！别吃了，没见老大走了！” * 外面一阵喧哗之后又安静下来。 采薇挑了下窗帘，见跟着秦齐回来的那些亲卫丢了一桌子的碗筷便消失无影，不觉默了一下。 一回头，见顾欣悦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支撑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采薇不觉又轻叹了一口气。 人家说要出去几天，只是跟你报备一下，你一声早去早回…… 姑娘她，肯定不知道自个说的话，让秦齐连饭都没吃，便又赶了出去。 “采薇啊，咱们送礼，送那些彩缎是没有问题，可是纪璟带回来的那些新奇玩意，能送罗老太太吗？”微蹙着眉头，顾欣悦侧头问道。 那些番外来的东西，纪璟也留了好些给她，都是些新奇精巧之物，但却少了庄重和贵气。 是了，姑娘她，其实根本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心里轻叹了一口气，采薇上前，扶了她半靠在软靠上，道：“那些，不是送给罗老夫人的，是给罗家小姐们的。” “咦？”顾欣悦诧然。 “罗大将军的孙辈，除了那天来的罗珠儿和二爷的嫡子罗琦，还有五个孙女和四个孙子。” 坐在了床边，一边给顾欣悦换了一个汤婆子，采薇娓娓道来。 “罗家第二代的男人都战死了，但是夫人们都在，除了大夫人是京城徐家出身的贵女，其他四位夫人都是出自甘州将门，大房只有罗珠儿一个，二房是罗琦和嫡女罗珍儿，三房亦是罗三夫人所出的一儿一女，罗二郎和罗三娘，四房，四房除了四夫人所出的三郎和四娘，还有姨娘所出的五娘和四郎，五房里的六娘不过五岁，五郎也才一岁多点，罗五爷，是在去年秋天，带队巡逻之时和柔然在草原相遇，战死的。” “去年秋天？”顾欣悦不觉惊讶道。 三王之乱起于元宵前后，去年秋天，应该正是各方势力互相角力之时。 而罗家，最后一个儿郎居然在巡逻的时候死了！ 怎么感觉有浓浓的阴谋味道？ “恩，纪璟说，亦是由于那事，国公爷才下定决心助新帝登基。”将火盆里的碳拨了拨，采薇低声道。 “如此。”眼瞳深了一深，顾欣悦望着采薇道：“为何，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不光是秦齐的事，还有罗家的这些事。 “姑娘聪慧。”采薇站直了身子，看着顾欣悦淡淡的笑了起来，道：“有些事知道了，心里便能有个防备，采薇，只愿姑娘安好。” 不管是顾陌寒还是罗家，都是把双刃剑！ 罗大将军的示好，对于姑娘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那些个朝堂之事，那些个阴谋暗算，她只希望姑娘不要被拖累进去，等孝期过了，安安心心的嫁个好人家。 顾欣悦一笑，探手拉了采薇坐在了床边，头在她身上蹭了蹭，道：“我知晓了，恩，也就是说，除了给罗老夫人和那五个夫人的，我还得准备那些罗家妹妹的礼物，采薇你帮我挑吧，我肚子好痛，好痛！” “时间还有那么久呢，你着急什么。”被她蹭得莞尔，采薇将她直接塞进了被褥里。 也不久了。 抱着汤婆子缩了进去，顾欣悦嘀咕了一声。 罗老夫人的寿宴，顾府之人一定会去的！ 第97章 全能的秦侍卫 第97章全能的秦侍卫 痛了几日，当那初潮过去后，顾欣悦又生龙活虎起来。 秦齐从京城回来，屁股都没坐热，便被顾欣悦喊着去了新桥，将那十大筐铜钱当做赏钱发下去之后，带着超脑滴滴滴的吸收生气之声，又去了酒坊。 酒坊位于紫阳山下，离新桥和青羚都有一百多里距离，离京城倒是近了些。 这里山势没有灵山山脉那么高，但是从山上流淌而下的紫阳河水质清冽，山麓之上还有幽深的溶洞，最适合酿酒。 秦齐把山下的庄子连同那溶洞一起买了下来，在庄子里开辟了一片平地。 顾欣悦到的时候，那些平地上满是已经按照她的法子晾晒好的果干，另外一边的平房里，则是一个个已经装好的酒坛，只要把这些酒坛放入那溶洞之中，三个月后，果酒就能启坛。 这速度……这效率…… 顾欣悦拿小眼神不断的去瞅和管事交代事情的秦齐。 “京城里的酒铺已经找好。”被她那偷溜过来的小眼神给扫得匆匆交代完事，秦齐走至她身边道：“朝廷对酒肆有控制，暂时我们拿不到自己的许可，那酒铺，我找了人合作。” “合作？”顾欣悦眨巴了下眼。 “恩，我们出酒，他们管卖，四六开，我们六，他们四。”声音顿了一下，秦齐低头看着顾欣悦道：“是和定远侯家三爷的酒铺合作，不是我出的面，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庄子和酒坊是在你的名下。” 定远侯家的三爷…… 见顾欣悦眼珠一顿乱转，秦齐揉了下她的头道：“顾老太君被淑妃训斥之后，最近老实得很，三爷也没找到机会。” 我不是想说这个，顾欣悦心里道了一声，刚想出声分辨，就见吴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队长。”唤了一声，吴山看了一眼顾欣悦。 “我去山上走走。”顾欣悦起身，招手唤来了紫苏，两人往晾晒果干的场子上走去。 隐含怒火，秦齐瞪向了面带讪讪之色的吴山。 “老大，红羽！”吴山将手中拿着的红色竹筒递给了秦齐。 秦齐脸色一凛，接过竹筒打开后，将里面的纸条匆匆看完，随手接过吴山递上来的火烛，将纸条烧了。 面色深沉的看着地上良久。 “老大？”吴山轻声唤了一声。 红羽既出，那便是十万火急的事，以往，秦齐从来不会考虑什么，而是直接走人。 “你去金水河，召集好人手。”秦齐抬头，眼中一片宁静，沉声道。 “老大你？” “我先送姑娘回去。”话音一落，秦齐便往场子而去。 “何事？”见秦齐面色凝重匆匆过来，顾欣悦冲口问道。 “无事，山上阴冷，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伸手将顾欣悦的披风拢了拢，秦齐神色微松的道。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顾欣悦点头。 酒坊这边秦齐已经全部安排好，只要按照她提供的配方比例和时间温度来做，便能成批的出酒，她只要看账本就好。 手半圈在顾欣悦腰后，等紫苏识趣的退后了几步，秦齐小心的带着顾欣悦往山下走，好似不经意的道：“姑娘，我要出门一段时间，天冷了，左右这边也没什么事，姑娘便在庄子里玩玩可好？” “嗯。”顾欣悦点点头，随后又觉得不对，道：“你要去多久？” 别是现在就准备撂摊子不管事了吧！ 她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担忧，秦齐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道：“你去罗家赴宴之前，我一定会回来，这边的事我都已经交代好，隔上半个月，管事们会将账本交给何牛。” 去罗家赴宴吗？ 顾欣悦看了秦齐一眼，低声道：“我知晓了，你自个小心。” 秦齐的眉眼顿时翘了起来，正好是下坡之路，扶在她身后的手就势将她抱了起来，几个跃步下了台阶，将她放下之后，笑道：“你乖乖的等我，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咦！”顾欣悦惊讶一声，还没想明白刚才那异样是什么意思，人已经被秦齐塞进了马车里。 回到庄子，秦齐大门都没进，便直接离开，让顾欣悦站在庄子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 秋粮入仓后，除了油坊和酒坊还是劳作不休，其余的地方都已经进入农闲，初雪一下，天便冷得人都不愿意在外面行走。 厢房的火炕弄好后，主卧和书房等处都修好了火炕。 初雪下的那一天早上，顾欣悦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眼都不愿意睁。 “姑娘起来，外头下雪了。” 采薇喊不起来顾欣悦只好唤了紫苏进来，紫苏只一开口，顾欣悦便嗖的一下窜了起来，直扑到了窗户边。 “哇！真的下雪了！”看着外面那纷纷扬扬的雪花，顾欣悦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姑娘！”紫苏轻喝一声，探手便抱住了她腰将她给塞回了被子里，采薇赶紧拿了袜子给顾欣悦穿上。 被两人怒瞪着，顾欣悦往被子里缩了缩，讪笑道：“激动，一时激动而已。” 屋子里有火炕和火盆，但是地板上还是凉飕飕的。 “姑娘，你也听青莲子说了，虽然你身子是大好了，可是毕竟原来中过毒，寒气未消，若是自己不注意，再生了寒气，以后可有得你苦头吃。”一边伺候着顾欣悦穿衣服，采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 “我知道了，我就是有点小激动。”顾欣悦扭头看向紫苏道：“紫苏，那啥啥啥都准备好了没有？” 啥啥啥？ 采薇满是不解的看向紫苏。 紫苏点点头：“是，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采薇又回头看向顾欣悦，心里却又不详的预感。 “哎呀，采薇姐姐，冬日，除了踏梅赏雪，雪煮青梅之外，还有一样最快活不过的事啊！”顾欣悦匆忙将衣服穿好，洗脸漱口，一边往外面跑一边道。 采薇心头疑惑更重，跟着顾欣悦往外面跑，刚出门口，就见何牛和一群亲卫抗着一堆奇怪的东西进来。 “这是？”看着顾欣悦喜笑颜开的指挥何牛他们在院子里搭棚起桌子，采薇问紫苏。 “姑娘说，这叫雪中火锅。”紫苏面色平静，手却不由在袖子搓了一下。 说什么和踏梅赏雪一般的风雅，其实就是换种方式热闹的吃！ 这个吃货！ “呀呀，这是什么？姐姐！” “咦，月铮你从哪里冒出来得！” 第98章 火锅 第98章火锅 少年如同雨后得春笋一般拔高许多，精致的五官也张开了些，身穿一件石青色冬衣，外面罩了件银灰色的大氅，眉目含笑，眼带春水。 站在那雪中，直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一下夺去了院中众人的心神。 直到顾欣悦大叫出声，何牛才惊然，起身之时手中的腰刀已经抽了出来，冷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上次之事后，秦齐将他们全部重新布置了一番，这家伙，居然可以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 月铮脸上带了委屈之色，手指指了一下身边之人，道：“我跟着他来的。” 青莲子手里提着两个酒坛子，笑嘻嘻的道：“我在外面遇见他。” 众人都鄙视的看着他。 不过两坛子酒，居然就给收买了！ 左右看看，青莲子将酒坛子抱在怀里挠挠头道：“那个，这小哥不是姑娘你的好友嘛？” “行了行了，何牛来来，快点，把炭火烧起来。”口中叫着，顾欣悦伸手去拿银碳。 月铮这小子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是至今为止，并没有害她，她便也当看不见他那些神秘吧。 “姑娘当心！”见顾欣悦伸手的地方已经冒了火星子，紫苏叫了一声，人已经跑到她身边，按住了她的手，拿了旁边的火钳去夹那银碳。 “姐姐，这是什么？”看了眼紫苏那修长若玉的手，月铮笑嘻嘻的挤到顾欣悦身边问道。 “这是冬季最好的物事！”顾欣悦得意的道：“银碳火锅。” 锅子是她画了图样让紫苏去弄了来的，正宗的长颈炭火宝盖铜锅，那时候在复古星球上体验这火锅之时，她便想着，要是能真正的在雪地里吃上一锅该是多么美味。 将大块的姜蒜大葱丢进水中，烧红的碳放进去没有多久，水便滚了起来，当香味溢出之时，顾欣悦便将那些切成薄片的羊肉丢了下来。 看着那薄若纸片的羊肉入水既卷成了卷，顾欣悦对青莲子竖了下大拇指。 青莲子得意一笑，又腆着脸道：“姑娘，看在我堂堂惊云剑客居然给你切羊肉的份上，那啥酒禁就给咱解了吧！” 顾欣悦带了好笑的看着他。 他的武功也就秦齐能比，秦齐一走，这里的护卫其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这人却真是老老实实的守着那酒禁，一个多月没有喝酒，人都慌得跑厨房蹲着，去蹭石榴做菜之时的料酒味。 却从来没有偷喝过一滴酒。 惊云剑客青莲子…… 手摸着酒坛上面的封口，青莲子口水都快流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顾欣悦。 “嗯，看你今日切肉有功，不过，不能喝多了。”顾欣悦手指在那酒封上一戳，笑道。 酒封一破，酒香四溢而出，青莲子的眼睛都直了，道：“醉花阴！小子，你居然能弄到醉花阴！” “什么醉花阴？”闻着那酒香的确诱人，顾欣悦也来了兴致，将另外一坛酒抱过来，问道。 “醉卧花间芳菲尽，十年一梦了无痕，这是酒神刘先子酿造的名酒，十年出一次，一次不过十坛而已。”青莲子抱着酒坛，神色迷醉的嗅着那酒香，喃喃的道：“只要能喝一口这酒，便是醉死我也愿意啊。” “这么名贵？”顾欣悦诧然转头看向月铮：“你怎么弄来的？” 月铮轻笑一声，将她怀中酒坛拿出塞给青莲子，拉了她到一边，轻声道：“那是我自个没事的时候酿的，不过是模仿那醉花阴的特色弄了些香气出来而已。” 呃，也就是说，青莲子这家伙好酒，其实从来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酒！ 好笑的看了小心翼翼抱着酒坛子，在何牛等人调侃下直接飞到屋顶上去一个人享用的青莲子，顾欣悦道：“你怎么来了？” 上次本说过几日就来，可是一过就是一个多月也没见他。 “我家里出了一点事。”见顾欣悦眼中带了担心，月铮笑道：“和我无关，不过是我爹的小老婆又怀了一个，天天疑神疑鬼的担心我嫡母害她，闹得我都出不了门，所以，来晚了。” 顾欣悦点点头，没有细问，只夹了一筷子烫好的羊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风雪渐大，一点点的，将屋檐廊下染白，可是火锅边上却是热气腾腾，一片欢悦。 月铮吃着羊肉，侧目看着顾欣悦脸上因为热气泛起的红晕，鬼使神差般的，低声道：“你准备回京了吗？” 顾欣悦正努力吞咽一大口羊肉，听得他声音，侧头，用眼神表示出疑问。 月铮抢先一步，从紫苏手里拿过热茶，递给了她，道：“我见你的郡主府开始动工了。” 喝了口水，顾欣悦奇道：“我的郡主府？” 这个时候才开始动工？！ “你不知道你的郡主府在什么地方吧？”看了她半晌，月铮噗的一下笑道。 顾欣悦脸色微黑。 她是不知道她的郡主府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想过，只是觉得，既然是皇帝赏赐的府邸，又说要花一年的时间修缮，那自然是个不错的地方。 所以那天才直接跟秦齐提起。 好像，当时秦齐的反应也有些不对！ “不过，姐姐这里人口不多，那地方也能住的下。”月铮微偏着头，带了一丝淡笑道，说完，又啊了一声道：“不过，姐姐只怕只能带几个护卫了。” “你能说清楚点吗？”顾欣悦脸色更黑了。 “这肉真好吃，姐姐，你这叫什么？这锅子怎么做的？教教我！”月铮扭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夹起一大筷子肉道。 顾欣悦吸了口气，也不追问，先管着自己吃再说。 可她刚转头给自己盘子里添了肉，月铮又凑了上来，轻声道：“姐姐，你知道不知道，罗老夫人五十大寿，京城里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会去。” 说着，顺手就将她盘子里的肉给夹走了。 “你故意的！”怒吼一声，顾欣悦直接窜到锅子边，再不去听月铮说话，手脚麻利的夹肉吃肉。 她可是撂下狠话的，虽然时间不够，但是也要多长点肉，免得到时候又被那什么罗珠儿打击。 至于那狭小到连护卫都住不下，明显有打脸嫌疑的郡主府，和那什么满京城的贵妇贵女都要到场的宴会。 兵来将挡就是！ * 这是勤劳的存稿箱，天狗出去放风中。 第99章 养人真花钱啊！ 第99章养人真花钱啊！ 月铮蹭吃蹭喝，一直到第一场雪化了之后才走。 管事们再交了一次帐，便到了十一月。 秦齐，一直没有回来。 而顾陌寒的信，也一直没有。 下了几场雪后，山间便越发冷了起来，庄子里便是起了炕，也有些挡不住那冷冽寒气。 到得五号这天，采薇便建议顾欣悦提前前往京城。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马车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看到那总有十辆马车的车队，还有那八十余人一色的青黑色紧靠红色披风威风凛凛的护卫，顾欣悦有些傻眼。 “姑娘，我留了十人守仓库。”见顾欣悦那神色，何牛上前两步道。 那些彩缎已经卖掉大部分，剩下的那些，名贵的他们都装箱子带走，而顾陌寒那些战利品，秦齐也已经卖掉好多，剩下的都是一些搬不走的大件，十人就已经足够。 “不是，不是说，咱们那郡主府很小吗？”顾欣悦道。 “姑娘放心，住得下的。”何牛笑道。 “姑娘，上车吧。”采薇拎了一个包袱走了出来，抿嘴笑道。 见两人如此笃定，顾欣悦也不再纠结，上了最先那辆挂着飞鹰标志的马车。 车队里就两辆车是坐人的，采薇和紫苏陪着顾欣悦坐在第一辆，海棠牡丹石榴则是坐在了第二辆。 马车经过秦齐几番改造之后很是舒适，紫苏又提前铺上了厚实的棉絮，还放置了好几个玲珑碳笼，车帘放下，寒风一隔，里面便很是温暖。 顾欣悦脱了大氅，靠在软靠上，打量了紫苏一下，道：“你是不是不想去？” “奴婢只是想着，帐还没有誊写好。”紫苏低着头将一个精巧的水壶放在了炭炉上，轻声道。 庄子的收益倒是简单，可油坊和纪璟送过来的账目却很是繁杂，十月的时候，那五个铺子里有三个退了出来，纪璟便直接自己开了绸缎铺香料铺并一个药材铺子，铺子刚开，收入不多，支出却很是零碎，再加上纪璟从江南带回来的货物全部脱手，又去江南运货，光账本就有八大本。 顾欣悦默了一默。 这些账本超脑做起来是非常简单之事，可是那小气超脑，却是按照本计算次数，分析一本就要去掉三百生气，她一时不觉让超脑弄完空间里面的那些，就把以前的生气全部用完。 而便是用铜钱赏人，得来的生气也不过三百而已。 可她自己也不耐烦去看那些一笔一笔的零碎账目，只能继续麻烦紫苏。 “无事，你那账本不是都带着的嘛，去到京城，你也不用跟我出去，专心对账就好。”顾欣悦手指抵在唇边，心虚的笑道。 不用出去嘛？紫苏抬眸看了顾欣悦一眼，唇角勾了勾，又低头去泡茶。 “姑娘，可能在京城住到开春？”采薇瞅了一眼紫苏，低声道。 顾陌寒和秦齐常年在甘州，只怕根本没有想到庄子里的冬天有多冷。 再说，满山萧瑟，姑娘也没有个玩处，月铮在的那几天，倒还有人陪着她闹，月铮一走，便连玩闹都无人，就这么闷在庄子里，她看着都心疼。 京城好歹会暖和些，再加上年关将近，热闹的地方也多。 “恩，若是可以，那自然是最好，只不知道……”声音顿了一下，顾欣悦挥手道：“不管那么多了，秦齐不是说了，守满九个月便算是守满一年陵了吗？咱们就呆京城怎么了！” 便是有些麻烦，反正，顾陌寒也说过，他年底会回来。 “恩，那，是不是要多进一些人？”采薇从包袱里拿出热的点心放好，问道。 “是啊，采薇你看着办好了，对了，以我这郡主身份，身边多少人合适？”顾欣悦拿了块点心接过紫苏递过来的茶，点头道。 文竹到了京城就一去不回，便是算上青芽，现在她身边也不过是六个丫头，要按照她说是够了，但是以郡主的排场来说，却是远远不够。 与其等别人找到机会送人来，还不如赶紧自己把人凑齐全了。 想到这里，顾欣悦又再次感叹了遍那皇帝舅舅的不可靠。 “姑娘院子里应该是八个大丫鬟，十二个二等丫鬟，十二个小丫鬟，十二个婆子，还要有管事娘子。” 采薇刚说了一半，顾欣悦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还只是郡主内院的。”采薇放下挡住了她口水的帕子，脸不变色的放置在一边，拿了一条干净的给顾欣悦，淡淡的道：“郡主独自开府，可配备带刀侍卫两百，还有管事等，一个郡主府，总要有三百多的下人。” “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养啊！”顾欣悦瞪圆了眼道。 现在这些人养着，她一个月都要付出四百两银子的月例，当然，亲卫和青莲子是大头，采薇和袁管事他们不过一个月三十两而已，但是三百人！便是按照两百护卫，一百下人，一个月也要八百两以上。 还不要说因为人多而增加了几倍的衣服吃饭住房费用！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护卫还好说，那些丫鬟婆子基本起不了钱生钱的作用！ 这面子……太贵了！ “那个，采薇啊，你看，其实我呢，自理能力还是不错的，侍卫这些咱们需要，那什么婆子丫鬟什么的，能不要那么多吗？”黑着脸，顾欣悦跟采薇打着商量：“咱把那位置增加为侍卫，不一定是带刀啥的，就是孔武有力的那什么，都可以。” 如果一定要那么多人，她宁愿那些都是可以直接上去打架的。 仇人太多，安全重要！ “我知晓了，我会找一些武使丫头。”憋着笑，采薇点头道。 就知道姑娘肯定这种反应！ 便是腰缠万贯，姑娘也是要做到人尽其用，绝对不浪费一分钱。 只是，姑娘也大方，给的月例是旁人庄子里的一倍以上不说，还时不时的给些赏金，伙食也开得极好，餐餐都有肉吃。 让庄子旁边的村子力时常有人来打听，问姑娘要不要买人。 “武使丫头？”顾欣悦一愣之后道：“就是你和海棠她们这种的？” 采薇她们四个又漂亮又能干还各有专长，最重要的是，她们的武力值也高，和何牛他们这种亲卫不能比，但是外面那些庄稼汉，却是能一个挑几个的。 “虽然比不上我们，不过也算是有些力气，”采薇笑道。 “那，这样的人，到哪里可以找到？”顾欣悦问道，这样的人，只怕不是随便能找到的把？ “甘州的军户人家，甘州那边前些年战乱不断，很多军户人家男丁死绝，断了收入，便将家中女孩子出卖，交由专人训练，若是姑娘同意，我便让王管事去趟甘州，带些回来。” “那是最好，事不宜迟，你这便让王管事动身吧，等等！”顾欣悦高兴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了一下，苦着脸道：“采薇姐姐，咱那郡主府，住得下这么多人嘛？” 第100章 郡主府 第100章郡主府 京城北面是皇宫，东城则是勋贵权臣们聚集之地，靠近汴水之边的，更是一个个富丽堂皇占地广大的奢华府邸。 清水街，却是一片豪宅之间的特列。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条夹在原吴王府后花园和长宁侯府后花园之间的弯曲街道上，是四个三进一个四进的院子。 这里原来住着的，是吴王府的长史主事谋士等人，三王之乱时，跟着吴王一起覆灭。 而楚瑜赏赐给荣宁郡主的，则是位于正中的一处。 最小的那个三进小院。 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二十间房而已。 顾欣悦下了车，看着那大气磅礴但是在低矮的门扉上极不和谐的郡主府的牌匾，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那个皇帝舅舅，还真的，是非常不待见她呢。 这郡主府…… 也难怪顾老太君敢进宫去告黑状。 “你们打算怎么住？”指着那一眼可以看到底的院落，顾欣悦回头问采薇。 “姑娘，您先进去看看。”何牛笑着，上前一步，伸手示意顾欣悦进去。 顾欣悦迈进了门槛，随着何牛往里走。 第一进是正堂，两间大厅带四间抱厦，第二进是主院，三间大正房带四间厢房两耳房，第三进是倒座间带三间抱厦。 真是简单明了，连个花园都没有。 顾欣悦站在骑楼下面四下看看，道：“你们准备打通铺吗？” 何牛一笑，打开了骑楼旁边游廊里的一个门，道：“姑娘，这边。” 顾欣悦一愣，跟着何牛从那门走进。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玉石屏风，转过屏风，则是一个小园子，而园子那头，有扇垂花门。 顾欣悦眼皮不觉跳了跳，跟着何牛往那垂花门走去，一过垂花门，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垂花门后面，是一个宽大气派的大院子，南北通透的五间大正房带两个暖阁，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一排厢房，后带鹿顶耳房，后面有抱厦倒座七间，两边游廊各有月门通往旁边的偏院，正房旁边的月门，则可以看见后面的绣楼。 这下不用何牛带，顾欣悦提步便往里走。 穿过穿堂，绕过两层绣楼，是一个面积虽然不算太大，确是精巧雅致的花园，花园里还有青竹围绕，清溪缠绕的竹屋几间，中间带了一个小湖。 花园另外一头，亦是三个带了偏院的院子。 “这是？”顾欣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旁边四个院子是官售之时老大买下的，后来又买了吴王府的后院小花园，整成了这么一片。”何牛带了得意的道。 一个三进院子不大，可是四个三进院子一个四进院子，再加上那吴王府的后院花园，这一片的面积，和旁边的长宁侯府都有得一比。 只是因为时间太紧，还有大片地方没有完全收拾整理出来，等完全弄好了，这郡主府，也不会比任何一个郡主府邸差。 “秦齐买的？”顾欣悦低喃了一声。 是了，秦齐当时把那些抄家得来的东西拿出去卖掉之时，曾经说过，那些卖的钱他用掉了，但是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她便也没有细问过那些钱的去处。 原来，是花在这里了吗？ “姑娘，屋子多的是时间看，先去歇息一下吧。”采薇带笑道。 “你也知道？”见采薇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顾欣悦一边跟着她往回走，一边嘟着嘴道。 “我亦不知是这等模样，只是，秦大人说过，可以提前到京城来，亦说了要何牛带了全部人来，那必然是能住下的。”采薇抿嘴笑道。 到底是五个院子加一个分割出来的后花园合在一起的地方，时间紧凑，新修缮好的也不过是那个最大的主院而已，好在前院那些屋子都是抄家后便封好了，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顾欣悦几人住了主院，何牛便带了亲卫在前面的郡主府住下，青莲子则是住在了偏院。 这么一分，就显得那主院空空落落起来。 一番收拾，让顾欣悦休息，采薇便拉着刚上门的纪璟出去买人。 等到晚间顾欣悦醒来，院子里已经多了好几个婆子和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 而纪璟，则是坐在厢房改成的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她。 虽然时间紧迫，书房里倒是布置得典雅舒适，该的一应俱全，书架上还放满了各种书籍。 那坐在窗前看书的男人身影，让顾欣悦眼前突然有些恍然，好似，那还在顾府之时，她从睡梦中醒来，所见到的少年。 顾陌寒，自从那天走后，就再无信来。 见顾欣悦进来，纪璟起身施了一礼，道：“姑娘可还适应？” 顾欣悦摇摇头，从那一瞬间的晃神中醒过来，坐在了软榻之上，示意纪璟也坐下，道：“很好，纪先生费心了。” 纪璟淡淡一笑，坐回椅子上后道：“纪璟不敢居功，这一片是秦齐费尽心思才全部买了来，亦是他找的人，出的图样，纪璟不过是帮忙监工而已。” 秦齐…… 秦齐亦是一去无踪，连个口信都没有。 张了一下口，顾欣悦将疑问给压了回去，若是他们想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如果不想，她问了，反而不好。 纪璟眼中闪了闪，暗暗颔首，带了轻笑道：“姑娘，这次带回来的货物，除了留做我们自己铺子卖的货物，其余的一共卖了八万一千两，铺子留下一万两活动，两万两我要人去江南进货，这是五万两。”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 五万两…… 前几日，何牛代京城油铺交来两万两，还说因为大户人家多是年底结账，还有四万多两银子要到十二月收。 今年一年，去掉那些买庄子买铺子的钱，留在手上的现银都有十多万两。 眉头微微一挑，顾欣悦道：“你知道顾府今年有多少收益吗？” 她这府里要养三百人，一个月至少都要一千多两银子，定国公府除了下人比她的多外，还有几十号主子，那么开销一定是非常巨大。 纪璟眼瞳深了深，淡淡笑道：“定国公府，今年的俸禄六千两，官庄若是以往国公爷去收，也能得回个一万两，不过，今年是顾和荆去收，能回来多少就不知道了，而国公府的公中庄子，一年也不过五千两的收入。” 见顾欣悦的眉头挑了起来，纪璟接道：“今年顾府除了顾二爷买的一些名画之外，还购置了一个两百亩一个三百亩的庄子，各自记在了顾大郎和顾四娘的名下，买庄子花费不过五千两而已。而据我所知，顾府，已经欠了府里下人一个月的月例，冬季衣服也没有发下去。” 顾欣悦的眼帘微垂，发出了一声冷哼。 三万多两，这是已经全部挥霍掉了嘛？ 第101章 罗府 第101章罗府 “对了，这是秦齐放在银楼里打造的首饰，我已经全部取了回来，还有给罗家的礼物。”纪璟将放置在桌案上的一个大首饰箱子一推，道：“姑娘，罗大将军与国公爷不是一般的交情，你是不是提前递个帖子进去？” 手指在首饰箱上轻敲了一下，顾欣悦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采薇。 “姑娘身上有孝，不好跟着其他客人一起进门，明日我们先递个帖子给罗老太君，先行拜会一下。”采薇道。 若是罗家体谅姑娘，自然会提前一天接姑娘进府，罗五夫人也还在三年孝期里，让姑娘和五房的一起做个伴，就不怕一些人的闲话。 顾欣悦点点头道：“那便按照采薇说的做。” 顿了顿，顾欣悦道：“纪先生还有什么要提点我的嘛？” 纪璟的眼角挑了挑，身形微松的看了采薇一眼，道：“姑娘身份高贵，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说话。” 见采薇眉头一蹙，纪璟忙又接道：“这次罗家宴会，京城有头有脸的都会去，不过，一般也是会按照文武分开，咱们楚国的武官，罗大将军掌握西北军，便是现在退下来了，但是罗家旁系的小罗将军依然镇守漠北，咱们顾将军镇守甘州，然后就是如今手握京畿大营的安国公，掌管禁卫军的长宁侯章大人，还有掌管运河漕运威远侯。” 声音停顿了一下，纪璟思忖片刻后道：“还有，现在的五门兵马司提督，威定侯苏岑，他是南海镇南侯苏璟的侄子。” 镇南侯？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顾欣悦又侧头看向采薇。 轻咳一声，采薇轻声道：“镇南侯是安宁公主后来嫁的夫婿。” 啊，后爹……的侄子。 顾欣悦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些都是和我哥不对付的。” 纪璟脸色一僵，道：“不，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欣悦满是求知的看着他。 揉揉鼻子，纪璟想着要怎么跟面前这个小姑娘解释，武将之间的关系既有合作，更多的却是地盘之争，在目前这个时候，新帝登基还不到一年，这些推动新帝登基的武将关系就更加敏感微妙了。 “我明白，反正这些人家里面的人，我和睦相处就是，其他的，还有要注意的吗？”见纪璟半天没出声，顾欣悦道。 “姑娘，既然人都不认识，其实你不用在意那么多。”采薇笑着对顾欣悦眨了下眼。 “也对！”顾欣悦拍了一下手掌道：“我想那么多做什么，到时候那么多人，谁认得谁啊！” 只要不惹她，她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做客看热闹，若是惹到她…… 霍霍！ 说起来，这种古代的大宴会，以前只在记录里看过，现在想着就要亲眼目睹，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纪璟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一主一仆，暗自替顾陌寒叹了口气。 随后又想着，只要顾欣悦不委屈自己，那自然也不会委屈采薇！ 这么一想，心情又高兴起来，道：“采薇说得是，礼物我已经分好，姑娘，便当散心一般就是。” * 第二日，帖子递进罗府没有多久，罗府就派了人来，接顾欣悦过府。 要紫苏守家算账，顺便调教那些婆子丫鬟将其他的屋子也打扫出来，顾欣悦带了采薇四人并何牛带着的二十个护卫，还有给罗家的礼物，前往罗府。 罗府原来是陈王府，陈王出宫开府最晚，府邸比不上吴王府的奢华和秦王府的雅致，但却是最新最大的府邸。 三间兽头大门威严凛然，悬挂着大将军府的牌匾，沿着长街一线的红墙上还开了两个角门和一个专门进马车的黑油大门。 罗府嬷嬷引了车队从黑油大门进去，内院便停了一乘软轿。 扶着采薇的手下了马车，见迎来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看上去精明强干的管事媳妇，再扫了一眼在软轿边束手而立的几个婆子，顾欣悦眼瞳深了深。 采薇说罗家一直在甘州，府里的夫人们都出身将门，可是看这架势，便是积年的国公府，也不过如此。 “顾姑娘可来了，我们老太太一直等着呢。”管事媳妇堆了满脸的笑，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着痕迹的将顾欣悦打量了一番。 一袭白貂大氅，头上兜帽一圈的绒毛将那小脸映衬得更加娇嫩可人，眼波流转，未语先笑，虽然身形稍微娇弱了些，却是个让人见了便不觉心生怜惜的人儿。 顾欣悦对着管事媳妇羞涩一笑，面泛红晕，轻柔的道：“麻烦妈妈引路，我也想早点见到老太太。” “好好，姑娘上轿。”管事媳妇一叠声的叫道，掀开了软轿的帘子。 顾欣悦弯腰上了轿，轿帘放下之时，看了何牛一眼。 何牛微微颔首。 采薇几人从车上拿下随身行李，那些大的，自然有罗家人送进去，走之前，也回头看了何牛一眼。 何牛不觉一笑，翻身下马，站在了马车边。 管事媳妇打头，四个婆子抬着软轿从便门往里面的游廊走去，不一会，采薇几人的身影也不见。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留在了京城。”身后突的响起了带了调笑的声音，何牛侧身闪过突袭而来的拳头，就势掐住来人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摔在了地上。 “我靠！何牛，你还来真的啊！”倒在地上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带恼怒的道。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我背后。”何牛淡淡一笑，抱臂低头看着那男子。 男子哼了一声，一跃而起后道：“身后好又怎样？你还不是沦落到来做一个姑娘的护卫！” 何牛浓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怎么，你不甘心？” “切，我们是来护卫大将军的，谁不知道这京城对于我们大将军来说……”被人猛的一拍，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对着拍他肩头的男人施礼道：“老大！” “秦齐呢？”来人是一个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脸带微笑的看着何牛。 何牛站直了身子，眼中带了一丝不敢置信，道：“钟校尉？！” “嘘，我现在只是罗大将军的亲卫队长。”钟涛手在唇边竖起，带笑嘘了一下，随后又道：“怎么就你们？” “队……秦将军，自然是在甘州。”何牛一脸正经的道。 第102章 罗家的女人们 第102章罗家的女人们 坐在软轿之中看不见外面，摇摇晃晃走了总有两刻钟，才听得有人声渐起。 “顾姑娘来了！” 远远的，有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多会，软轿便放了下来。 顾欣悦吸了口气，等着轿帘掀开后，伸出手，扶着采薇的手腕下了轿子。 已经是冬季，万物萧瑟，眼前却是一片青葱之色，几棵高耸的云松护卫之下，是一个高大的院门，上书松鹤堂三字。 “姑娘跟我来。”一个穿着青葱色袄肩的丫鬟领头，引了顾欣悦往里走。 入门便是一个巨大的云石屏风，从屏风旁边的抄手游廊直走，过了穿堂之后，便可看见轩峻庄严的正房，廊下门前站立了两排穿红着绿的丫头，有几个，还用眼角往她偷溜了来。 顾欣悦心头微微一沉。 进了正房，便是正房极其宽大气派，顾欣悦也被里面那坐得满满的人给吓了一跳。 眼珠一转，将屋子的人全部扫了一遍，估计这是五房夫人连同孙辈都到了。 屋子正中罗汉床上靠坐了一个身着团花锦缎冬袍的老夫人，脸上皱纹横生，脸颊削瘦，一对眼睛里却是精光四射，本是带着审视之色，在顾欣悦往下跪之时，一下转为了和蔼可亲，忙不迭的道：“起来起来。” 顾欣悦依然跪倒在地，道：“欣悦见过老太君。” “哎，你这孩子，如此多礼作甚。”罗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招手道：“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采薇她们还在外面，顾欣悦等了一下，见没人扶她，便自己起了身，先脱去了身上的大氅，等身上的寒气散了些，方一步一摇的往罗老太太走了几步，面带笑容的看着她。 她身上穿了一件素白色的云锦长袄，头上挽了一个垂髻，只带了一朵白色的珠花，站在那，就如同一支娇嫩的初莲一般。 粉嫩，却透着娇弱之气。 罗老夫人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伸手拿过了顾欣悦的手道：“我记得，六姑娘也快十五了吧？” 顾欣悦低了头道：“已经满了十五了。” “满了？及笄之礼已经行了吗？”旁边一个眉目爽朗的夫人叫出了声道。 顾欣悦从眼角瞟了一眼那夫人。 “这是你三婶，来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大婶子，二婶子，四婶子，五婶子。”眼角对三夫人微微一挑，罗老夫人拍了一下顾欣悦的手，随手指了身边的五个妇人，又指着下面的孩子们道：“那是大哥儿，呐，依次下去，二郎，三郎，四郎，五郎，这是二娘，三娘，四娘，五娘。” 罗老夫人随手一指便算介绍完了，顾欣悦一脑门黑线，只能努力的认个脸熟。 “在甘州的时候，寒哥儿还说，要母亲给你行及笄之礼，没成想，你这就已经过了？”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带了淡笑道。 顾欣悦垂眸施了一礼道：“哥哥也跟欣悦说了，真是多谢老夫人爱戴，只欣悦是九月的生日，又在孝期，所以……” 后面的话顾欣悦没有说出来，只是带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拿着满是波光的眼睛微微一转。 若是真有心帮她行及笄之礼，那应该早就派人前来询问，没这个心思还想怪罪她不知好歹吗？ “如此，那便是寒哥儿也不知道六姑娘的生辰。”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寒哥儿自小离开定国公府，又怎比得上六姑娘。”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跳，抬眸看了大夫人一眼。 和其余几位夫人不一样，这位大夫人长相柔美却带了一股子高高在上之气，声音轻柔和缓，说话之时，那眼眸却是低着的，正眼都不看你一下。 采薇说，罗大夫人出自徐家，而徐家，在新帝登基后，出了一个工部尚书。 顾陌寒和秦齐都说，父亲和罗大将军的关系不一般，可现在看来，这后院的女人只怕不是这么想。 “祖母！祖母！”随着清脆的大叫，门帘便一溜的掀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跑了进来。 “珠儿！”罗老夫人顿时笑开了颜，松了顾欣悦的手对那身影张开手臂道：“我的儿，外头冷，可别冻着了。” 顾欣悦脚步往旁边一移，那身影已经扑进了罗老夫人的怀中，笑道：“我才不怕冷呢，我刚去跑了马！祖母，那马场修得可好了，比咱们甘州得地都大，月影可喜欢了。” “你这个死丫头，那么好的一片院子，非要弄成什么马场，也不怕糟蹋东西。”一旁的罗大夫人也一扫先前的高冷，满脸带笑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背道。 “这是祖父说的，咱们罗家，便是女子也能上马提枪，那些花园那里比得上马场和操场好。”少女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道。 话音未落，眼角扫到了站在一旁的顾欣悦，顿时便皱起眉头，道：“她在这里做什么！” “珠儿，这是你顾家姐姐。”罗老夫人嗔怒的拍了一下她的手。 “我！”本想说我知道，转念一想当时是自己带着罗琦死缠着祖父出去的，要是被祖母知道少不得又要挨说，罗珠儿眼珠一转道：“顾家姐姐，是定国公的女儿吗？” “是，就是你顾伯伯的女儿。”罗老夫人挤挤眼睛道：“亦是你寒哥哥的妹妹。” 罗珠儿冷哼一声，带了轻蔑的用视线将顾欣悦上下一扫，道：“祖母莫不是弄错了吧？顾伯伯和寒哥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就她这样，怎么可能是顾伯伯的女儿？” 顾欣悦的脸色不觉一沉。 “珠儿，休要胡说，你顾姐姐当初生下来之时受了损，身子一直不好。”罗老夫人斥了一声，道。 “我哪有胡说，你看她这个样子，风一吹就倒……” “母亲，您也累了，要不，媳妇带六姑娘去我那坐坐，也见见六姑娘和五郎。”坐在末尾的五夫人站了起来，打断了罗珠儿的话。 “也好，六姑娘还在孝期，待会，膳食便摆在你院子里，让孩子们也去你那玩耍。”罗老夫人瞅了顾欣悦一眼，带笑道。 顾欣悦给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行了礼，便跟着五夫人走了出去，一众孩子也追了出去，屋子里一下空了下来。 “祖母！”罗珠儿的话被打断，很是不甘的抓了罗老夫人的手叫了一声。 除了大夫人以为，其余几位夫人也告退。 等人走了，罗老夫人的脸色便微沉了下来，道：“珠儿，这可是寒哥儿嫡亲的妹子！” “她那里配！寒哥哥是我的！”罗珠儿跺着脚道。 “你难道想一直做寒哥儿的妹妹？”被罗珠儿的神色逗笑，罗老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半晌之后，罗珠儿才反应过来，顿时飞了一脸娇羞，道了声祖母笑话我，便扭身跑了去。 “母亲，珠儿不喜欢那丫头，便不喜欢吧。”见罗老夫人叹了口气，罗大夫人淡淡的道。 别说顾陌寒和顾欣悦根本不熟悉，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便是有感情，有罗家和她徐家在后面，便是罗珠儿打杀了顾欣悦，顾陌寒也要掂量着，是要这个除了虚名什么都没有的妹子，还是要势力雄厚的妻子。 第103章 罗五夫人 第103章罗五夫人 罗府占地巨大，崇阁巍峨，层楼高起，佳木笼葱之中，是一个又一个雕梁画栋的院子。 穿过半个花园，随着一带清流，一个白墙红瓦的院子在几丛修竹之后显现。 “我们家还在孝期，住得有些偏，欣悦，你没累着吧？”扶了一下顾欣悦的手，引着她过了溪水上的小桥，五夫人侧头问道。 “没有。”顾欣悦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五夫人眼中泛起了怜爱之意，唇角也不觉翘起，手轻轻的在她脑后摸了摸道：“你是好孩子。” 呃，顾欣悦不解的看着她。 五夫人抿唇一笑，也不多说，牵了她手，带她进了院子。 比起正院，这个院子实在是袖珍，不过是三间正房带了一个暖阁，两个各带两间厢房，可是院子里的修竹和盛开的菊花，却让这个院子多了许多生气和灵动。 “娘！”一个白嫩嫩圆乎乎的包子从房间冲了出来，一把扑进了五夫人的怀中，又拿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去看顾欣悦。 “娘……”一个矮墩墩虎头虎脑的小包子摇摇晃晃的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流着哈喇子，张着只长了两颗门牙的嘴巴，大叫着，往前直扑。 那模样，看得顾欣悦抢先几步，伸出手去，就怕他一个不稳就直接滚了过来。 虎头包子看了一眼自家娘，果然的往那伸出来的手扑了过去。 小身体一入怀，顾欣悦下意识的就将人抱了起来，刚觉得不对，那虎头包子已经抱着她的头，在她脸上吧唧一下。 亲了她满脸口水。 “罗虎！”五夫人怀里的白包子拍了一下虎头包子的头，一脸正经的道：“不能乱亲！” 虎头包子根本不理她，在顾欣悦另外一边的脸上又是吧唧一口，然后含着自己的手指望着顾欣悦咯咯直笑。 “这孩子！”五夫人无奈的一笑，见顾欣悦一脸不悦都没有，反而满心欢喜小心翼翼的抱着罗虎，脸上笑意更深，道：“这是我女儿，罗蕙，儿子，罗虎，蕙儿，这是欣悦姐姐。” “姐姐！”罗蕙甜甜的喊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道：“娘，你抱弟弟。” 五夫人拍了一下罗蕙道：“有了姐姐就嫌弃娘了啊！” “姐姐抱抱！”罗蕙当没听见，对顾欣悦努力伸出手去。 罗虎顿时不吃手指了，两只小手臂直接勾住了顾欣悦的脖子，回头对罗蕙哼了一声。 顾欣悦不觉笑出了声，一手抱着罗虎，另外一手想去接罗蕙，道：“姐姐一起抱！” 五夫人打掉了罗蕙的手，带头往暖阁里走去，笑道：“她可重，两个人你抱不来的，先进屋。” 暖阁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是温馨，火炕也烧得热热的，一进去，便热气扑面而来。 一边的奶娘忙将罗虎接了过去，又替顾欣悦将大氅解下，另外一个丫头已经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 将罗蕙对火炕上一放，五夫人回头对丫头道：“你去看看，姑娘的丫鬟在哪？引了过来。” 先前顾欣悦到正房之时，采薇她们便被引到旁边，后来她们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去喊采薇那几个。 丫头应了一声掀帘出去，五夫人示意奶娘将罗虎也放在炕上上，道：“在我这，不用拘礼，随便坐。” 顾欣悦学着五夫人撩起裙子，直接坐上了火炕，然后舒适的长吁了一口气。 五夫人不觉抿唇一笑，倒了一杯茶给她，道：“尝尝，大嫂说这是雨前的碧水茶，一两便要一两银子，我是喝不出什么好坏。” 顾欣悦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我也喝不出，不过银子味倒是很足。” 五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本长得明媚，便是穿了素服亦不失爽朗，如今这一笑，更是动人。 让顾欣悦看直了眼，道：“婶婶真漂亮。” “小丫头真会说话。”五夫人忍不住的捏了一下顾欣悦的脸颊，道：“你才长得水灵可爱呢。” 顾欣悦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五夫人神色微敛，道：“你不用介意罗珠儿的话，那就是个被宠坏的，以后有得她的苦头吃。”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 “小家伙！”五夫人忍不住又轻戳了一下她那嘟着嘴俏皮可爱的脸，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哎，我只能说，京城富贵，皇恩浩荡，荡花了人的眼。” 这么奢华宽大的府邸，奴仆成群，衣着华贵，吃食精巧，与甘州的生活相比，简直就是贫民。 人一旦入了奢，便不会想失去这种日子。 不过短短几个月，罗老夫人成了老太君，大夫人更是完全拾起了她豪门出身的风范，完全忘记了罗家男儿是怎么死的，直以为这京城便是富贵窝，以后，罗家的儿孙也能和旁人一般，享受这富贵流油的日子。 而日日被人追捧着，她们也选择性的忘记了很多事。 “那，五婶婶呢？”看着五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隐晦，顾欣悦低声问道。 “我？”五夫人淡淡一笑，道：“我夫君死得不明不白，再大的富贵，也比不过一个说法。” “看我，说这些干嘛。”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努力往桌边爬的罗虎手中，五夫人道：“你已经住回京城了吗？” “恩，我在京城有自己的郡主府。”顾欣悦将一直偷偷看她的罗蕙抱入怀中，随意般的道。 五夫人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是了，那些人只想着先拿捏住小姑省得以后罗珠儿受委屈，却没有想到，虚名，那也是名！ “姑娘！”采薇急匆匆的走进来，见顾欣悦笑眯眯的抱着个小女孩，方松了一口气，对五夫人施礼道：“采薇见过叶夫人。” 先前被挡着没让进正房她心里就一咯噔，后跟着老太君的丫鬟交接带过来的礼物，一转身听说顾欣悦已经跟着五夫人走了，她便直觉不对，让牡丹继续在那边清点礼单，自己跑了过来。 好在，罗府还有一个叶夫人在。 “采薇，正好，给六妹妹和五弟弟的礼物带来了吗？快拿上来。”顾欣悦笑道。 当初选择礼物的时候，采薇就提点了一下给五房的礼物，如今看来，顾和魁和顾陌寒和五房的关系只怕不同一般。 采薇，喊的可不是五夫人。 五夫人姓叶，名素，是现在西北军另外一路的领军大将叶将军的嫡女。 “带着呢。”采薇笑了一下，将手中的大包袱放在了炕上。 除了和其他房一样女孩一套首饰两匹缎子，额外给五房准备的，还有好些适合五岁姑娘带的珠花缎带，和玉制的九连环，小剑，木马，琉璃灯等物。 让罗蕙和罗虎一下亮了眼睛，扑到那堆玩具里，拉了顾欣悦陪他们一起玩。 叶素眼不觉暗了暗，顾欣悦送过来的礼物很是丰厚，但是罗老夫人连见面礼都没给。 这是小看顾欣悦，还是小看顾陌寒呢…… 想起徐家夫人聊天之时，带了轻蔑笑意的说起那荣宁郡主府，还有当时罗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脸色，叶素心中冒起了怒意。 那个狗皇帝！ 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的孩子，就这样糟蹋！ “欣悦，后日宴会之时，你早点来，我去门前接你，来了，便在我这里坐着，一直跟着我便是。” 叶素淡淡的说道，却是让顾欣悦和采薇心头都微惊了一下。 第104章 回府 第104章回府 下午二房和三房的孩子也到了叶素这里，和顾欣悦玩做了一块，将近晚间，顾欣悦便告辞回府。 罗老夫人不出声，叶素一个孝期中人也不好留客，坐在马车上，采薇的脸色便很有些不好。 顾欣悦靠在了车里软靠上，道：“不留反而好，那里，我便是住着也别扭。” 虽然叶素很合她口味，那两个小包子也可爱得让她想直接抱回家，可是其他人…… 二房的两个还好，三房的那两个，却是有些意思，那偷瞅着她身上打扮的小眼神里，好奇之中还有着不以为然，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之意。 是认为她一个郡主衣着也太寒酸了吧？ “姑娘，和罗家关系远一些反而是好事。”脸色微沉，采薇低声道：“罗家驻守甘州百年，自以为对西北军控制得如同铁通一般，这既是他们的依仗，可也是他们最大的危险。” “所以，罗老夫人这是故意的？”顾欣悦眉头微蹙的道。 不对啊，罗老夫人不说，罗大夫人和罗珠儿可不像是装的。 采薇冷哼一声道：“她们知道个什么，在甘州便嚣张惯了，如今到了这京城，还以为是在甘州一样，便是皇帝也要听她们家的，又有何人能看在眼里！一帮蠢货！还以为将军想要巴着他们罗家！” 顾欣悦眉头微微一挑，盯着采薇不语。 “罗老夫人和罗大夫人，只怕是以为将军能带领西北最大的一军，是罗大将军的功劳，还以为将军是罗大将军的手下，什么都要听罗大将军的。”采薇恨声道。 居然敢这么下姑娘的面子！ “不是嘛？”顾欣悦轻吟了一声，在采薇看过来之时，又笑了起来，探身过去揉了揉采薇的脸颊，道：“呀呀，采薇姐姐，咱不为这些旁人劳心，咱们自个过好就是，晚上，咱们再吃火锅可好？” 旁人嘛？采薇一笑，可不是旁人嘛！ 罗家五爷死后，罗家在西北军中的控制力其实已经下降许多，要不，顾和魁和顾陌寒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带了三万人进军京城，罗大将军可是隔了半个月才知道那号称出去巡边的队伍已经攻进了京城。 而今天看叶素的样子，只怕对其他房也有怨言和防备，而西北叶将军，那是和顾和魁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哥们。 紫苏正在对着最后一本账本，听得外面有人声，推开窗户，见到顾欣悦的身影，眼瞳顿时一缩。 这是，连留宿的面子都不给嘛？ 顾和魁，这便是你帮楚瑜的下场，自己倒是一死百了，只留了这么一个天真善良的姑娘来领会人间冷暖。 “紫苏！紫苏！” 见顾欣悦一边脱大氅一边高声叫着，紫苏的唇角不觉又泛起一丝笑意，将笔一搁，简单收拾了下，起身走了出去。 “紫苏，我们吃火锅！明日，我们便出去逛逛。”将大氅丢给跟在后面叫的采薇，顾欣悦急跑几步，将手塞进了紫苏的袖笼里，一边从她手上取暖，一边叫道。 她的双手冰凉，贴在肌肤上引得紫苏打了一个冷战，忙将她直接带进屋子，让她坐在炭盆旁边，扬声道：“小环，去打热水来。” “我要吃火锅。” “好好，等你泡好了，咱们就吃。”紫苏搓着她的手，柔声道。 “呀，紫苏，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顾欣悦偏着头看着她，脸上带了促狭之意。 “姑娘吹了风？”紫苏没理她，抬头问采薇。 采薇脸色更黑，道：“告辞出来后，姑娘走出来的。” 进去的时候还有轿子接，从主院告辞的时候便连轿子都没有了，让当时急匆匆赶过来的何牛都黑了脸。 “我去切点姜丝来。”紫苏起身匆匆往外走去。 陈王府她是知道的，从主院到停靠马车的地方，走路都要小半时辰，而将近日暮，风寒冻人，难怪在马车上坐了这么久，她的手依然带了凉气。 “我无事。”见采薇担忧的看过来，顾欣悦笑道：“泡个澡吃点火锅就好，姐姐你去收拾东西吧。” 本以为罗府会留宿，采薇还带了两箱子行李，好在进去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要何牛没有将那两箱子搬下来，要不，只怕又要被那罗珠儿拿出来笑话。 采薇点点头，喊了海棠去清理箱笼。 不一会，紫苏便将澡堂子准备好，泡了舒服的热水澡，再吃了热气腾腾的火锅，顾欣悦全身发热，让采薇几人都去休息后，自己却靠在床头了无睡意。 回来的时候，采薇也提起了，要不，干脆以孝期不好上门为由，不去那寿宴，要以她的脾气，的确是不耐这么去受人气，看人脸色。 对着罗珠儿，她可以直接还回去，可是罗老夫人和罗大夫人却不好那么对待。 可是要是不去……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顾陌寒说起罗大将军之时的神色，顾欣悦轻叹了口气。 顾陌寒能万里奔波只为给她插上发笄，那么，她为他受点委屈又能如何？ 虽然纪璟和采薇都说得淡然，但也都回避了顾陌寒和罗家结亲之事。 只是回避，不是肯定的说没有此事。 哎，想这么多也没用，反正还有叶夫人在呢！ 顾欣悦起身准备吹灭烛火，却听得窗户发出了咚咚咚的三声轻响。 心中一凛，顾欣悦嗖的一下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外衣披上，厉声道：“是谁？” 八十个护卫守在外面，青莲子就在偏院，居然还有人…… 心头突然一动，顾欣悦打开了窗户。 月色清冷，从外往内勾勒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形，桌案上的烛光跳动，在那五官深邃的俊朗面容上投下了欢悦的跳动。 “嘘！”手在窗台上一按，那人便从窗户外面翻身而进，带了轻笑道：“姑娘，属下没有食言。” 我说了，会在你去赴宴之前回来。 顾欣悦一怔之后不觉勾起了唇角，笑盈盈的望着他道：“便是回来了，这小偷般…… 声音一顿，顾欣悦的视线停在了他腰上一片又深又湿的地方：“你！” “嘘！”秦齐的手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轻声道：“不要喊青莲子，我休息一会就好。” 说着，人已经往她身上倒去。 第105章 应诺而回 第105章应诺而回 “秦齐！” 低喝一声，顾欣悦伸手用力抱住了那沉重的身子，手中摸到的地方一片湿漉漉的稠腻，心头不觉猛然一惊。 “姑娘？”睡在外面的采薇发出了询问之声，随后，门帘便掀开。 “嘘！”顾欣悦对着采薇嘘了一声，对窗户示意了一下，然后用力，将秦齐的身体拖着对床上放。 将窗户关上，采薇赶紧回身帮忙抬起了秦齐的腿，看到他的腰部不觉吸了一口气。 “不要声张。！”被两女人粗鲁的搬运，秦齐痛得眉头都紧皱在了一起，抽了一口气，用最后的神智道：“外面，有马，只告诉何牛就可。”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晕了过去。 “采薇姐姐你去，顺便带热水和药回来。”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秦齐的上衣。 他的腰部缠绕了厚厚一层白布，此时，那整块白布都已经被染成了暗红之色。 采薇扫了一眼秦齐，快步走了出去。 顾欣悦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翻到一把剪刀再翻了下妆匣，将妆匣里面的药瓶拿了出来。 因为她经常跑山上，青莲子大方的将一瓶据说很好的外伤药给了她，她便一直放在妆匣里，这次也带了过来，这时候，倒是真希望这药能像青莲子说的那般有效！ 不过这么一会，那块白布又湿润了一些，顾欣悦看了眼秦齐，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再不迟疑，小心的将那已经看不出布头的白布剪开。 随着一层层的白布散落，一道划过半个腹部的伤口显现在了眼前。 顾欣悦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做过处理，但因为剧烈活动又完全裂开，白布一掉，便豁开了一指宽的口子，不光鲜血潺潺的往外流，那深度，更是似乎可以看见里面蠕动着的内脏。 收敛了下心神，拿起药瓶，顾欣悦直接将那些药倾倒在了那道伤口上，然后拿过自己的干净内衣，用力的将伤口绑了起来。 “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如果不缝合伤口，以他目前的流血量，他活不到明日凌晨。” 脑中突然响起的超脑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顾欣悦的心却是猛跳了一下，不觉扭头看向了秦齐。 秦齐脸上惨白一片，眼眶深陷，下巴上一圈的络腮胡子，看上去憔悴又虚弱，那般有活力的人…… 只能活到明日凌晨嘛…… “如果你不剪开包扎的布，他本也不会流这么多血，还可以坚持个几天。” 超脑随后说的话又让顾欣悦额头一溜的黑线，直接爆道：“这话你不会早说啊！” 坚持个几天，就可以找大夫啊！ 等等，他先前说，不要找青莲子，还说，只让何牛知道…… “教我缝合伤口。”吸了口气，顾欣悦尽量让自己冷静。 “三百生气。” 靠！顾欣悦低声咒骂了一声，摇摇头道：“别啰嗦了，快说，该怎么做！” “先要找线，将线烫干净后，在表层皮肤，按照肌理进行缝合。” 脑中闪过一个个缝合伤口的画面，顾欣悦一边看，一边快速的找线。 好在昨日海棠在她屋子聊天落下一个针线篮子，里面倒是有符合需要之物。 拿了针在烛火上烫了烫，顾欣悦刚欲动手，门帘轻挑，采薇和一脸焦急的何牛冲了进来。 不待何牛发问，顾欣悦撸了下袖子道：“来的正好，采薇，去拿瓶酒来，何牛，你想法子让秦齐忍住，等我缝合好后，就往上面倒药。” 她袖子都撸了上去，身上染满了鲜血，一手拿针一手拿线，满脸凶悍。 两人默了一默，采薇转身就出去了，何牛则是掏出药瓶后，站在了床头，压住了秦齐的肩头，一对眼睛带了红色滴溜溜的瞪着顾欣悦。 将针在酒精里过了一下，剩余的酒便倒在了伤口上，痛得秦齐身体猛然一弹，一阵痉挛之后，人直接痛醒过来。 “忍住！”看了一眼硬生生的咬住嘴唇将痛呼压制住的秦齐，顾欣悦微翘了一下唇角。 只是她脸上本满是狠色，这一翘，反而更带了凶狠之气。 秦齐的唇角勾了一勾，眉眼亦弯了弯，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唇。 将剩余的药粉都倒在伤口上后，一手将伤口给掐拢，顾欣悦以大无畏的凶狠神情，将针刺进了伤口边的皮肤。 一针一针的缝了起来。 照着脑中的画面，寻找着肌肤里的纹理，缝到三分之一，顾欣悦已经满头大汗，紧紧的握着针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而秦齐更是已经痛出了浑身冷汗，身体也随着那一针又一针抽搐着。 却是一声未出。 “姑娘，我来吧。”采薇担心的道了一声。 这缝得歪七裂八的…动作又重…… 顾欣悦摇摇头道：“无妨，我可以。” 缝合最讲究的就是肌肤的纹理，按照纹理缝合，不光肌肤恢复速度会快，便是疤都不会留什么，但是不按照纹理来，就算手法再漂亮…… 而那些纹理，只有她脑中有。 顾欣悦缝合一点，何牛便倒上一点药粉，血流慢慢的止住。 全部缝合完后，顾欣悦直接脱力，坐倒在了被人一勾勾过来的椅子上，已经僵化得不行得手亦是一松，那针便挂在了伤口尾巴上。 “你不会，让我以后，都带着针，跑吧？”虚弱却带了调笑之意的声音响起，顾欣悦这才发觉秦齐的腿搁在了自己身边。 是他勾过来的椅子。 再一看他满头虚汗，脸色已经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无，嘴唇上也咬出了好几个血印，一对眼睛却亮若星辰，闪闪发亮的看着她。 顾欣悦不觉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么重的伤你瞎跑什么！” 那伤口明明是做过很好的处理后由于颠簸而又重新崩裂，这家伙，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跑回来的！ “我这不是，想着，姑娘这里，有的是好人参。”声音断断续续，秦齐面带调侃之笑，话到一半，突然转头对何牛道：“马上的东西，拿下来了吗？” “已经拿下来了。”何牛点头应道，小心的用刀将连着针的线给挑断，额头却不觉挂着一道黑线。 外面三匹马，两匹马看样子就是换乘的，只带了一个小包袱，第三匹马上却是驼了好大一堆东西。 “那里面，有几根，百年人参，你去拿根来，给我吊吊气。”秦齐不在意的说完后，又回头对顾欣悦道：“姑娘，麻烦你了。” 说着，对顾欣悦灿烂一笑，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三人木然。 “何牛，你去把东西都拿进去，马放好，采薇姐姐帮忙，我们给他把身子清理一下。”顾欣悦叹了口气道。 何牛应了一声，悄声往外走去，采薇拿了水盆出去换水，顾欣悦则开始小心的给秦齐脱衣服。 秦齐身材高大，身上全是一股股结实若铁的肌肉，看着不胖，重量实在不轻。 无暇去看那健美诱人的体魄，顾欣悦费劲力气才将他身上的衣服脱光。 这才发现他背后还有两个伤口。 箭伤。 脑中突的想起了先前他站在窗前说的话。 他说，属下没有食言。 顾欣悦的眼眶，猛然热了起来。 第106章 终我一生护你无忧 第106章终我一生护你无忧 主院很大，除了采薇是睡在卧室外面的小阁之中，海棠她们是睡在角房，而紫苏则是住在旁边的偏院，其他的丫头婆子睡在后面倒座间里的小屋。 许是白日累了，海棠她们几个睡得死沉，院子里采薇悄悄的来回倒水，也没有惊醒到她们。 将秦齐的身体擦拭干净，再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包扎好，连带着背后的箭伤也处理好。 不光是顾欣悦，采薇也累得半死。 “姑娘？”看了看将床占去一半的秦齐，采薇看向顾欣悦。 以秦齐现在的伤势，肯定不好搬动，但是，这可是姑娘的闺房。 顾欣悦将换下来的被单被褥卷做一团拿开，再小心的给秦齐盖上一床新被子，低声道：“今儿晚上我看着，你去休息，明儿就说我疲了想多睡会，你看着门。” 采薇微微一怔。 “他说不要找青莲子，只怕他回来之事不能让人知道。”顾欣悦将秦齐的头搬动了一下，让他能更舒适的睡在枕头上，低声道：“在他醒来之前，咱们得瞒住。” “我知晓了。”采薇点点头。 “姑娘。”门帘轻掀，何牛扛了几个大包袱进来，轻声道：“东西太多，我没找着人参。” 不光是东西多，外面还没有灯光，他又不能点灯或者让别人知道。 “放这里吧，我们来找，何牛你在外面看着。”顾欣悦对旁边示意了一下。 “好。”将东西悄悄放下，何牛担心的看向秦齐。 “无事，他没有伤到要害，就是血流得有些多。”顾欣悦有些心虚，忙将头低了下去，作势给秦齐掩了被角。 她低垂了头，散发从那精巧可爱的颈脖之处垂落，眉目如画，眼中满是担忧和……柔情（内疚）。 看得何牛心头猛然一动，嗖得一下又看向了秦齐。 随后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轻声道：“那，咱老大就交给姑娘了！” 说着，人已经掠了出去。 顾欣悦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愣，想起秦齐说的那话，还有他差点死翘翘也是因为自己乱拆了他的包扎，叹了口气，返身和采薇一起翻那些包袱。 包袱有四个大包袱，两个小包袱，采薇刚解开一个大包袱的角，一块闪动着银光的银狐皮子便滑落出来。 采薇不觉抬眸看了眼秦齐，对准备解开另外一个大包袱的顾欣悦道：“姑娘，你看那个小的，我拆这个小的。” 顾欣悦点头，转身拉过那小包袱。 包袱打开，里面有两个盒子，还有一个布包，顾欣悦手在那两个盒子上划过，拿过布包打开来。 里面是四根胡须皆在的老参。 那个头和模样，只怕不止百年！ “采薇姐姐，在这里了。”顾欣悦拿出一根道：“不能多了，切成片，给他含着就好。” “好。”采薇接过人参，起身就走，顺便踢了那些包袱一脚，将包袱给踢到角落里去。 银狐……几百年的老参…… 她大概能猜到秦齐从什么地方回来的，难怪，不能让人知道。 给秦齐含了参片后，顾欣悦便让采薇去睡觉，自己守在了秦齐身边。 到了下半夜，秦齐发起了高烧。 没有惊动采薇，顾欣悦自己去水房打了热水拿了干净帕子，一遍又一遍的给秦齐擦着身体，到得黎明前，秦齐的烧总算退了下去。 顾欣悦是再也没有力气，见秦齐的情况稳定下来，便拿着剩下的热水随便给自己擦洗了一下，将秦齐给推到床里面去些，自己拿了床被子，在床外侧躺下，不过一会，便沉睡过去。 她的小呼噜一打，秦齐的眼睛便睁开了。 他也没动，只是侧头看着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少女。 虽然这一年在她令人惊骇的食量和大量的运动之下，她的身高猛窜，肉也猛涨，可是比起正常的十五岁少女来说，她还是显得娇弱。 睡着的时候更是，那秀美的五官，柔和的曲线，不由自主蜷缩起来的身体，都带了让人怜惜的娇柔。 只是，这身体里装着的，却是一个聪慧活波，调皮野性……温柔善良的灵魂。 秦齐小心的抬起手，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眉间，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轻轻的，贴在了她的唇上。 顾欣悦皱着眉头努努嘴，想将沾在嘴唇上的东西去掉，发出了一声呢喃声后，翻了个身。 秦齐的手指便落在她的耳后根上。 那细细的瘙痒让顾欣悦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耳后根上，然后挠了挠，低声嘀咕了一声冬天怎么还有蚊子，嘟着嘴继续沉睡。 笑意更重，手抬在她头顶上，费了老大的力气，秦齐才将笑声给憋了回去。 他先前昏倒不过是因为脱力，便是伤口裂开，只要他醒了，重新点穴上药再包扎，养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只是，这丫头心急，剪开了他的包扎布反而造成了血崩。 也幸好，才能让他看到，这丫头第一次拿针的模样，也让他知道，她居然能这样对他。 先前高烧之时，在她一遍又一遍将他翻过来翻过去的擦拭之时，他便被折腾醒了，却不好意思睁眼。 只趁着她去换帕子之时偷看了一眼。 她脸上满是担心和坚定，却无一丝的娇羞和暧昧。 他便更加不敢睁眼了。 被翻动引起的伤口剧痛，和那心口的激烈跳动，在她那紧张担忧碎碎念着的秦齐你不能死，你死了也得给我活过来之中，全部化作了一股暖意，让他全身都如同飘在了云端上。 唇角微微上翘，秦齐眼中泛起了涟漪般的春水，轻声呢喃般道：“姑娘，怎么办，你都将我看光了，是不是该负责？” 晨曦渐起，微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在屋里洒下一片朦胧之色。 少女的眼睫毛上也好似沾染了一层珠光，碎碎点点的。 引得男人用力撑起了身子，低头，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轻吻。 晨风吹过，吹得院子里树叶婆娑，在窗帘上也映动起流光，那一生叹息似的声音也融化在了那橘红色的流光之中。 “终我一生，护你无忧。” 第107章 同床 第107章同床 采薇天亮之时便醒了，进去见顾欣悦睡在外侧，秦齐贴在床里面，两人都还睡得熟，便放下床帘，守在了门口。 让那些新来的婆子丫头去打扫其他的院子收拾花园，又放了青莲子的假，院子里便空闲下来。 一大早就阳光高照，难得的冬日阳光暖暖的晒着，牡丹和石榴自去做事，海棠拿了针线篓子，和采薇两人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做事。 “采薇姐，那罗家的宴席，还要去嘛？”将衣领缝口，海棠问道。 采薇愣了一下，想起昨日问起之时顾欣悦并没有回答，叹了口气道：“只怕还是要去的。” “采薇，罗家没有回礼吗？”手中拿着送礼的礼单，紫苏从书房走出，沉声问道。 轻叹一口气，采薇摇摇头。 “罗老夫人连见面礼都没有给姑娘吗？”海棠将手上的篓子一放，气道。 “只有叶夫人给了。”采薇道：“姑娘在正房根本没有呆多久时间，若不是叶夫人领了姑娘去五房，只怕……” 轻叹了口气，采薇低下了头。 在五房那，叶夫人的贴身丫鬟金剑跟她说了正房里的事，还有大夫人和罗珠儿说的话。 难怪，那些人要将她挡在外面！ “怎么能这样！她们当自己是什么了！还以为这是甘州呢！”海棠气道：“咱们姑娘怎么说也是个郡主，按照品级，还应该是她们给我们姑娘见礼，居然敢！” “小声点，别吵着姑娘了。”采薇轻呵一声，眼角却不觉偷瞅了眼卧室的窗户。 “罗老夫人和罗大夫人只怕还想着将军做她们的女婿呢！这罗珠儿做了将军的妻子，咱们姑娘就得喊一声嫂子，这是提早给咱们姑娘下马威呢。”牡丹从厢房走了出来，冷冷的道。 “这……”海棠愣了一愣，跺着脚道：“那有这样的！” “罗珠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先在甘州，到咱们府里，就一副以后的少夫人模样，你不记得了，银珠不过顶了她一句府里自有府里的规矩，便被她抽了十鞭子，还要国公爷赶了银珠出去。” 牡丹将箱笼里衣服摊开放在阳光下晾晒，神色冷淡的道：“还没进府就想着当家的人，怎么可能让咱们姑娘碍她的眼？以前姑娘在京城，将军在甘州，两不相干，可现在，哼。” “采薇姐姐，不会真像牡丹说的吧？那咱们姑娘不是会吃亏？”海棠紧张的看向了采薇。 “行了，咱们姑娘自个有自个的府邸，出了孝后，也会有自家的夫君，她罗珠儿再厉害，总不能还冲到咱们府邸来欺负姑娘吧？便是她想，也要看我们同意不同意。” 采薇淡淡的笑着，道：“何况，她能不能嫁给将军还不知道呢。” “采薇姐姐，你跟姑娘说，咱们不去罗府了，凭什么，咱们姑娘这么好的人去受她们欺负！”海棠怒道。 “姑娘去罗府，无非是因为将军和国公爷与罗老将军的交情，冲的，是将军的面子。”采薇将东西一收，起身道：“行了，这事别再说了，准备做充足些，这次不管罗家人说什么，咱们都不能被隔开。” 走至门边，采薇回头道：“对了牡丹，你去趟纪璟那，把事跟纪璟说下。” 听牡丹应了声后，采薇走进堂屋，脚步顿了一下，穿过小阁，掀起门帘，走进卧室。 一进去，就对上了半靠在床头，眼神深深看着她的秦齐。 “醒了？”将门帘放下，采薇拿起一套男装丢在了床头。 “难得见采薇生气。”秦齐手撑着床，小心的越过顾欣悦，坐在床边，唇角噙了一丝淡笑道。 “你们的烂事让姑娘去承受，我不可以生气嘛？”采薇不客气的道了一声，从秦齐身边拿起被子将顾欣悦盖严实了一些。 烂事吗？秦齐不觉揉下了鼻头。 “罗府那里，下了帖子吗？” 采薇愣了一下，起身看向秦齐，道：“没有，只是昨天派了两个嬷嬷接了姑娘进府。 “如此。”秦齐点点头道：“那便不用去了。” 顾欣悦去罗府，不过是因为罗老将军先行去看了她，再就是顾陌寒和罗府的关系，现在既然已经去过，没有正式的帖子，便是不去也无妨。 只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见秦齐脸上带笑，眼中却掠过狠戾之色，采薇道：“你欲如何？” 总不能就这么住在姑娘屋子里吧！ 虽然说姑娘是个心大的，也不会在乎这个，但要是被别人发现！ 秦齐扬眉一笑，拿起床边的水壶直接对着口里倒下，一口喝干后，便又从顾欣悦身上爬了过去，道：“我伤太重，暂时动弹不得。” “你！”采薇恨声，声音一出，忙又将嘴巴捂住，小心的看向窗外，再溜了一眼顾欣悦。 顾欣悦依然熟睡若猪。 “采薇姐姐！”门外传来海棠小声的呼唤。 采薇神色一凛，忙将床帘放下，赶在海棠进来前走了出去，道：“何事。” “罗家来的帖子。”海棠气嘟嘟的将一个描金帖子递给采薇。 是以罗老夫人的名义发出的邀请赴宴的帖子。 “罗家的人呢？” “已经走了，帖子一送到门口，人就走了。” 思忖片刻，采薇道：“看样子不去不行了，去做准备吧。” 海棠脸色愤愤，却也只能去往厢房挑选明日的衣服。 以罗老夫人的名义亲自发出的帖子，若是不去，就是大大的失礼。 走进卧室，将门关上，采薇将帖子展开给秦齐看。 秦齐盯着那墨迹都没有干的字迹看了许久，突的一勾唇，道：“无妨，去就是。” 采薇将帖子啪的一合，放置在了床头，看着秦齐。 “姑娘是郡主，重孝之期已过，起郡主仪仗去往罗府，那是给罗府之人面子。” 秦齐头靠在床头软靠上，手从被子下面伸过去，握住了顾欣悦的手，容色淡淡的道：“若是给脸不要脸，那便打回去便是。” 采薇的眉头顿时一扬：“不怕惹了罗老将军不高兴？” 秦齐轻笑出声，道：“你说反了，如今，是要看我们高兴不高兴。” 第108章 罗家的寿宴1 第108章罗家的寿宴1 十一月十号，正是休沐之日，原陈王府现在大将军府邸前，车水马龙。 罗府大门全开，两边的角门马廊之处因为车辆太多，晚到的都排在街口去了。 顾三娘挑起了一角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对吴氏道：“娘，今儿来的人可真多。” “回来。”吴氏靠在软靠上懒懒的道了一句。 顾三娘瘪了下嘴，还是乖乖的放下窗帘，凑到吴氏身边道：“娘，你说，今儿是不是全京城的贵女都来了？” 还有青年才俊。 吴氏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笑的道：“总有一半吧。” 罗家镇守甘州百年，五个儿子全部为国捐躯，如今交了军权，以前有所顾忌不敢交好之人，反倒可以上门，这来的人，自然就多了。 这也是家里老太君还不能出门，她和二夫人四夫人却都带了各家孩子前来的原因。 以前因为各种原因家里姑娘的婚事都耽误了，顾和魁一死，顾府各房的身价反而高了起来，在没有出老太君那事之前，顾府在京中还是受欢迎的。 大姑娘最先定下，许的是薛氏娘家肃毅伯的庶子，随后二姑娘也定给了一个五品官员的嫡子，四姑娘在及笄之礼大出风头后，定给了惠北侯家的嫡次子。 而她自个的亲生女儿却因为挑花了眼，反而一直没有最后定下，直到老太君之事一出，她才有些着急。 今儿京城大半的贵妇都会来，其中也有几家她原来看着好但是一直拿乔没有应下的人家。 怎么着也要在今儿定下一家，明年开春自家女儿就十六了，都可以直接出嫁了。 “娘，你说，卫公子今日会不会来？”脸上带了娇羞，顾三娘问道。 吴氏一愣，道：“你，为何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卫公子。” 话到后面，语气微重。 “伯父丧事之时，卫大人不是在府里帮忙嘛？”顾三娘没有注意到吴氏的语气，道：“我听说，卫大人现在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被称为京城四公子之首。” 吴氏的眉头不觉皱了皱。 京城四公子的卫大人，只有卫昭了。 父亲是阁老，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三品的工部侍郎，那可是肥缺中的肥缺。 这样的人家，便是自家老爷承爵，都不一定高攀的上。 视线在顾三娘身上一扫，吴氏的心中却不觉一动。 顾三娘已经完全张开，容颜娇妍，身形婀娜，真真是个美人。 “娘。”见吴氏不答话，顾三娘拉着吴氏的手道：“娘你便想想法子嘛，若是女儿嫁了卫公子，那爹的爵位，哥哥的前途不都没问题了嘛。” “你这丫头。”手指点了一下顾三娘的额头，吴氏却不觉有些心动。 卫昭以前定过三次亲事，可是都是定了亲事后，姑娘便得了急病去世，让卫昭得了一个克妻之名。 便是现在卫昭炙手可热，可是门第高些的人家都心有戚戚，害怕害了自家嫡女的性命。 所以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成亲。 如此，倒是真可以试试。 在三房前面的马车上，薛氏正搂着顾四娘一起往窗户缝里往外看。 她们的马车靠前些，可以看见前头的正门。 女眷们都是从角门下马车然后由婆子们领进去，男人们却是由门口立着的罗家小儿郎们迎进去。 从窗户缝里，正好可以看见那些衣着华丽风度翩翩的才俊们。 “你看，那便是惠北侯府的二公子。”指着一个身形高挑面容也算俊俏的青年，薛氏带笑道。 京中勋贵众多，可是能有实权的并没有几个，惠北侯算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家。 罗家一直驻守甘州，而漠北城的守将则是一直由惠北侯家人担任，这一任的漠北城守将便是惠北侯世子。 虽然小罗将军率十万西北军前去漠北城，但漠北城还是由惠北侯世子控制。 这从这几个月朝堂之上都是抨击小罗将军的声音就可以看出。 顾和荆看重的是惠北侯家的军权，而薛氏看重的，却是惠北侯家的家底。 顾和魁不过是甘州罗大将军手下的一名武将，十二年下来都能攒下几万两银子，惠北侯控制漠北百年，身家何止百万！ 虽然说的是嫡次子，可是对方可是答应会给两万两的聘礼，也不会在意女方将聘礼放进嫁妆成为顾四娘的私产。 再加上自己给女儿攒的那些，都可以凑够三万两的嫁妆，女儿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何况，这惠北侯二公子还是一表人才。 顾四娘瞅了那青年几眼，刚准备收回目光，却被随后前来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那人长身玉立，容颜俊美，一对神采飞扬的眼眸璀璨生姿，便是他身上那袭名贵的白狐裘衣都失去了颜色。 而那人一到，门口之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躬身跟他打招呼。 惠北侯二公子直接被挤到一边，在那人的光耀之下，被衬成了灰暗之色。 顾四娘的眼眸顿时沉了下来，低声道：“娘，我想嫁给卫昭。” “啊？”薛氏一惊，忙道：“这可不能胡说！那卫昭就是个克妻命，难道你想死嘛？” “我不管，说不定是以前那些人的命不好，卫昭就是留了等我的。”顾四娘贪婪的看着那个如同移动的太阳一般的男人，低声道。 “你这丫头，不要胡思乱想！”薛氏拉过顾四娘直接将窗帘放下，怒道。 卫家门第是高，卫昭也是年轻有为，但是卫家只是清贵之家，哪里有惠北侯家有钱！ “娘。”顾四娘不满的叫了一声，马车突然一晃，将她晃倒在了薛氏身上。 刚欲出声呵斥外面的车夫，就听得旁边传来嘈杂之声。 “荣宁郡主的车架来了，前面的让出道来！” 荣宁郡主？ 顾四娘茫然了一会，听得薛氏道：“怎么那死丫头也来了！”才想起来那荣宁郡主是谁。 荣宁郡主，顾欣悦！ 不是说守陵一年吗！连祖母去接都称病不回！ 对了，守陵九个月既为一年，算算时间，的确已经过了。 顾四娘脸上浮起了恨色，道：“那死丫头也来了，正好，这次我替祖母报了仇来！” 第109章 罗家的寿宴2 第109章罗家的寿宴2 松鹤堂的五间正厅都坐满了人，衣香鬓影，穿梭来往的丫鬟们都一个个的喜气洋洋。 罗老夫人坐在正座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说罗家在甘州地位超然，举办寿宴那是全城同庆，但跟如今却是一点都没法子比。 这满座贵妇，望之权贵，充满了奢靡豪华的气息。 唯有在京城，才能见识到。 想起大儿媳妇所说，罗老夫人很是满意的看了招呼客人忙得跟花蝴蝶一般的罗大夫人。 和其他几个儿媳妇不同，这大儿媳妇可是自己专门回家所求的京城贵女，在甘州那地方，也就她们两能有些共同语言，偶尔一起怀念怀念京城。 “老夫人原也是京城的吧？”坐在老夫人下手的安国公夫人带了轻笑问道。 “是啊，离开了也有三十五年了。”罗老夫人带了感叹道。 “老夫人是出自何家？”坐在安国公夫人旁边的一个贵妇不经意的说道，被安国公夫人淡淡的瞟了一眼，猛然惊觉。 那何家，在京城之乱时，就被抄家灭族了。 罗老夫人神色未变，笑道：“是姓何，父亲原是兵部主事，我嫁去甘州之后，便病故了，家中没有兄弟，以本家叔叔家的儿子为了嗣子。” 原来家里的产业也大半归了何家本家，可那本家却没有善待母亲，造成母亲早死。 何家覆灭的消息传到甘州之时，她也不过是笑了一下而已。 只是，在抄了何家的顾陌寒回到甘州，却说自己没有留下何家的东西之时，心里有那么一些不舒服而已。 明明，她在杜夫人头上看到了那曾经属于母亲的玉簪。 他却说没有！ 小妇养的，果然连一点知恩图报之意都没有，要是没有罗家的提携哪有他现在的风光。 便是领了镇西将军之职又怎样，自家夫君一句话，那些西北军就能哗变免了他的职！ 不过珠儿喜欢他，罗大将军也看重她，她到底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只想着，要怎么压住顾陌寒的气焰，还有他府里的女人。 杜夫人便是有了诰命，也逃不开姨娘的身份，珠儿嫁过去，都可以不认这个婆婆，可是顾欣悦却是正经的嫡女，若是摆出嫡女和郡主的架子欺负珠儿，珠儿还真有些麻烦。 在成亲之前，就得将顾欣悦的气焰给打压下去，要让她知道，罗珠儿不是她能惹的，最好老老实实的出嫁，不要想做任何拿捏嫂子的举止才行。 看前儿顾欣悦的举止和送的重礼，想来那丫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今日再打敲打敲，以后便让她跟着珠儿，也是可以的。 心头心思转了几转，罗老夫人回完了那贵妇的话，自然的转头看向了左手边的小韦氏，笑道：“卫夫人，娘娘身子可还好？” 小韦氏抿了一口茶，视线在屋子里的夫人们身上一转，道：“好多了，皇上体恤，准了娘娘回瑶光殿，又时时的去探望，只说娘娘这胎，一定是个贵不可言的皇子。” 屋子突然静了一下，然后重新响起了各种寒暄之声。 瑶光殿是卫娟封后住的宫殿，当时楚瑜没有让卫娟住进皇后所在的凤鸾宫，只说瑶光殿更新更漂亮，如今，又让卫娟住了回去。 还说，贵不可言的皇子。 面上神色依然热络的和人打招呼，众人却各有心思。 “如此，那要恭喜夫人了。”罗老夫人带了喜色道。 小韦氏矜持一笑，目光又在那些夫人身上扫了一扫。 卫娟封后不过半年被废后，自家夫君也从吏部尚书变成了吏部侍郎，那一段时间她连门都不敢出。 现在可好，让你们这些人看看，那皇后之位迟早还是我家卫娟的，便是那至高之位…… “请老太君安，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正随着罗三夫人进来的威远侯夫人带了爽朗的笑声道了一声后，眼神往小韦氏身上一转，脚步轻松的走至罗老夫人身边道：“卫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临时来不了，托我带上祝愿给老夫人，所以，我这份可是双份的哦。” “卫夫人？”罗老夫人有些诧异，看了小韦氏一眼。 先前罗大夫人介绍不是说这位是卫夫人，家中女儿是现在最受宠的娘娘，已经身怀有孕？ “卫家的卫夫人自然是卫阁老的夫人。”笑着说完，威远侯夫人的神色便淡了下去，对罗老夫人施了一个礼，便自去找相熟的夫人说话。 来京城也有三个月了，居然连这点关系都搞不清楚，正经卫夫人不送专门帖子，反而给个上不了台面的二房脸面。 这罗家，真像夫君说的，便是日薄西山的那点微光，都是靠着顾陌寒和小罗将军了。 只是，听说那小罗将军自小父母双亡，投靠罗府之后，却被罗老夫人嫌弃，年纪轻轻便入了军营，从一个普通士兵靠着军功起来。 对罗府究竟有多深的感情，哼哼。 龙夫人这前后两种态度让罗老夫人一愣，转头见安国公夫人脸上那似笑非笑，心中不觉咯噔一下，刚欲招手让罗大夫人过来，就听得前面传来唱传声：“荣宁郡主到。” 屋子里顿时又静默了一下，许多夫人都是面面相觑。 荣宁郡主？ 郡主一般是公主和亲王的女儿才能有的封号。 先先帝就安宁公主一个女儿，先帝的公主们在京城之乱中死的死，活的那两个也嫁去外地，现在皇上就一个女儿，不过三岁而已，还没有封号。 而亲王，先先帝的儿子就只有先帝和靖王成年，先帝的儿子被新帝给杀得只剩下一个三岁的幼童，新帝自己最大的皇子还没有成亲。 郡主？ “我侄女来了。” 威远侯夫人一声带笑的叫声让众人总算想起，这荣宁郡主是谁。 面色各异的看向了门口。 不多时，门口便走来一娉婷少女。 银白色水纹云锦的褙子，沿着袖口和衣摆之处镶嵌了一圈白狐毛，青色流水西绫的裙摆随着步伐如同流波一般起伏，头挽垂髻，只插了两只玉簪，一只莹白透亮，一只绿色如碧。 简简单单，如同春末夏初的初莲，却又带了极度的奢华。 在座的夫人一个个都是识货的，不说那两只玉簪，便是那云锦还有西绫都只有皇家才有。 低低的，屋子里响起了抽气的声音。 第110章 罗家的寿宴3 第110章罗家的寿宴3 顾欣悦眼珠一转，将屋子里众人的神色都看了一遍，微微昂起了头，神色倨傲的站在了门口，并不进去。 旁边引路进来的罗二夫人很是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妾身见过郡主。”龙夫人上前一步，面带微笑的行了一礼。 随后与她交好的夫人也纷纷上前。 虽然这女孩年轻，可是品级摆在这里，人家不要你行礼那是人家客气，可是现在…… 屋子里大多都是聪明人，便是有人心有不甘，也上前去。 没有动的，也只有一品国公安国公夫人，和小韦氏，还有罗家几位夫人。 “各位免礼。”等着那些夫人到了跟前，顾欣悦才微一抬手，道。 夫人们自然借台而下，坐回座位。 顾欣悦这才迈步进屋，站在堂中道：“罗老夫人，荣宁受哥哥所托，前来给您拜寿，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微一施礼，便站直了身体。 罗老夫人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前儿还磕头连坐都不敢坐的丫头。 顾欣悦见她连句都没有，也不理她，转身看向了安国公夫人，想了想道：“荣宁见过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忙半起身道：“郡主多礼，女孩子都在后院玩耍，郡主要不也去玩玩？” 一般来参加这种宴席，都是夫人们在一起，姑娘见过寿星后便自去一处，没有谁家会姑娘自个出现。 可顾欣悦行的是郡主仪仗，打的是替哥哥前来的名头，她要说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可那样，她们就不自在了。 顾欣悦淡淡一笑，道：“夫人说的是，只是，不知道这位是哪位国公的夫人？荣宁是不是也要行礼？” 她看的是小韦氏的方向，一时之间，屋子里又静了一静。 卫娟被废后之后，本来封给卫家二房的承恩伯爵位也废了，小韦氏更是连侍郎夫人的三品诰命都没有，如今，不过一个白身。 噗嗤一声，威远侯夫人笑了出来，道：“郡主，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人家可是贵不可言的皇子的外婆呢。” 顾欣悦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如此，不知道是淑妃娘娘还是德妃娘娘？” 楚瑜五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淑妃所出，三儿子是德妃所出，四儿子五儿子母亲都已经去世。 卫娟可还没生呢。 有人嗤笑了一声，在旁人看过来之时，讥讽的道：“德妃娘娘可不敢有这种外家，这位是卫美人的母亲。” 前卫皇后的老娘！ 顾欣悦眉头一挑，将小韦氏上下打量一遍，语气上挑的道：“如此。” 她视线带了赤裸裸的鄙视，看着小韦氏就像看一条虫一般，不说小韦氏，便是屋子里的夫人们也不觉沉了沉脸色。 这个并不为皇帝看重的郡主，哪里来的底气！ 顾欣悦轻哼了一声，转头对威远侯夫人甜甜一笑，道：“龙夫人，我去后院找妹妹们玩了。” 龙夫人眼中的惊色一闪而过，拉了她的手道：“那敢情好，来，我带你去，正好我家那个丫头也一直吵着要见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了，留下脸上姹紫嫣红的小韦氏和一屋子心思各异的夫人们。 * 夫人们集中在老夫人所在的松鹤堂，姑娘们则是在花园里靠近湖边的翠莺榭。 翠莺榭沿湖而造，有长廊亦有暖阁，那些年轻姑娘们按照各自交往的圈子结成了几团各自玩耍，湖边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站在入口，龙夫人要丫鬟去找自家女儿过来，转身看了一眼一直默默跟在顾欣悦身后的四个丫鬟，又挑眉看了顾欣悦一眼。 顾欣悦回了她一个笑脸，道：“龙姨认为我这样做不妥？” 她脸色莹洁若玉，一对杏眼水汪汪的，配上那圆润小巧的鼻子和红嘟嘟的嘴唇，怎么看怎么天真可爱。 一丝刚才的倨傲冷意都没有。 龙夫人心头不觉一软，道：“没有，龙姨没有认为你做错，对有些人来说，既然注定是敌人，就没有交好的必要。” 只是，如今安宁公主回京之日遥遥无期，那楚瑜又明显是个不靠谱的，顾欣悦能依靠的，无非是顾陌寒。 可顾陌寒和罗家的关系并不一般。 顾欣悦一笑，转头看向一个正提着裙子跑过来的少女，轻声道：“我哥还要两年孝期，两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龙夫人心头不觉一动，也看向了自家闺女。 如今闺女不过十二岁，两年以后，正是好议亲的时候。 “母亲！”跑到两人面前，少女抬起了红扑扑的脸，眉眼带笑的看着顾欣悦道：“这便是顾家姐姐？” “是啊，欣悦，这是我女儿蓉姐儿。”龙夫人摸了下龙蓉的手，道：“姐姐还在孝期，人也不熟，你和姐姐做一处，莫自己胡闹。” “我知晓了。”龙蓉已经牵住了顾欣悦的手，道：“我们去那边，我的好姐妹都在那边，我们玩做一处就是。” 说着，拖了顾欣悦就走。 采薇四人对龙夫人施了一礼，连忙跟上。 龙蓉的一帮小伙伴都在水边的游廊上玩耍，她们这帮多是出自勋贵之家，年纪也都在十岁左右。 龙蓉俨然是带头之人，拉了顾欣悦对中间一站道：“这是顾姐姐，你们都不准欺负她！” 看着七八个十岁出头的小萝莉连连点头，还有人豪言道，谁欺负她她揍谁，顾欣悦不觉好笑，对游廊上的美人靠一坐，娇怯怯的道：“多谢各位妹妹。” 她本就长得娇弱，这么一作势，便更显柔弱，顿时引起了小萝莉们的保护欲，围着她嘘寒问暖，顾欣悦只温文尔雅的淡淡而笑，不多时，小萝莉们便又继续玩耍，聊起天来。 京城武将文臣各成一派，勋贵和权臣又是一派，世家和寒门也会分开，家里人的圈圈自然也就带入了后宅，便是这些小萝莉们，玩笑之间也会带了这些意识进去。 虽然是小姑娘的碎语，顾欣悦也听得津津有味。 “那罗珠儿算个什么东西！也要让我让她！” 旁边花丛中走过几个贵女，一人突然拔高了嗓子骂道，引得游廊里的小萝莉们都听了声，有好事的，更是将游廊的窗户打开，向外探出头去。 能在主人家这么骂主人的，可要看看是谁！ 第111章 罗家的寿宴4 第111章罗家的寿宴4 游廊在湖边，沿着游廊有一排高大的常绿树木，下面是茂密的灌木丛。 从花园小道过来，根本看不见湖边的游廊。 几个少女气冲冲的边骂边走出小道的时候，看着那突兀而出的游廊，和从窗户探出来的小萝莉们。 顿时愣在了小道上。 “呀，这不是惠北侯家的姑娘吗？怎么和卫侍郎家的姑娘走在一起了？”听得旁边有小萝莉低声道了一声，顾欣悦好奇的看向了她。 小萝莉轻蔑的瘪了下嘴，道：“都是庶女而已，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萝莉说的话声音不小，小道上的几个姑娘都听得清楚，顿时红了脸。 当先一个穿着鲜红衣裙的少女怒道：“你说什么！谁是庶女！” “便是养在嫡母跟前，也是姨娘生的。”小萝莉把头昂得高高的，哼了一声。 顾欣悦了然，记在嫡母名下的孩子，一般也会认作是嫡女或者嫡子，但是到底是个山寨货，在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女面前，是不会认同这些人的。 “切，不过是个破落户，便是嫡母生的又怎样。”红衣少女身边一个身穿嫩绿衣裙的少女冷哼道。 “你说什么！”小萝莉大怒。 “我说什么？你们家不是破落户吗？顶着个伯爵的名头，连下人都养不起，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只怕还是去年的吧。”绿衣少女眼带轻蔑的将小萝莉身上一扫。 小萝莉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眼眶里不觉滚起了泪珠。 楚国开国之时大封功臣，一等国公府就有八家，侯爵伯爵更是一把，可是在封赏的时候，大多数的功臣手中的军权也都上缴，百年下来，家中子弟有厉害的，或者一开始就捞了很多钱的，还能保有体面，但很多，确是日渐衰落，不过就是个名头好听。 “卫四娘，你好意思说别人？就你们家那样，只怕明儿连个侍郎都没有！”龙蓉将小萝莉一拉，怒道。 “龙蓉！你这是妄议朝政！小心我姐夫砍你的头！”绿衣少女满面通红的骂道。 龙蓉的脸色一变，小萝莉们也哑了声。 一时激动，只想着卫尚书变成了卫侍郎，小韦氏原来的诰命被剥了个干净，却忘记了，卫娟可是怀孕正受圣宠中。 “姐夫？” 顾欣悦发出了一声嗤笑，悠然起身，站在了龙蓉旁边，神色倨傲的看着对面的少女，道：“这话有趣，明儿有空，我去问问舅舅，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卫家庶女的姨母？” 小道上正得意的少女们亦一下哑了声。 顾欣悦眼珠一转，看了一眼站在花丛另外一头明显是在看戏的姑娘，扬声道：“就你这样，还想嫁给我哥哥，也不去照照镜子，你有那资格没！” 绿衣少女脸色一红，冲口道：“我怎么就不能了，顾陌寒也不过一个养在外面的庶子而已，我们卫家要跟他结亲，那是给他面子！” 顾欣悦呵呵一笑，侧头对龙蓉道：“蓉姐儿，现在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意思了吧？” 龙蓉拍手笑道：“呀，可不就是这样，先前姐姐说的时候我还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期望着吃天鹅肉呢！” 小萝莉们纷纷笑了起来，先前还被气哭的那小萝莉更是直接对着绿衣少女做了个鬼脸，道：“我们才不跟癞蛤蟆计较呢！” “你们在闹什么？” 从水榭那头的小道上急匆匆的走过来几人，当先的正是罗珠儿，视线在卫四娘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后，便看向了游廊中的人，脸上带了毫不掩饰的怒色。 她刚去接了贵客进来，就听丫头说这边有人闹了起来，祖母五十大寿，居然还有人敢闹，这还得了！ “哟，我说是谁在这里欺负人，原来是六妹妹。”罗珠儿身后绕出一个粉红衣裙的少女，捂着嘴笑道。 顾欣悦的眼角不觉抽了一抽。 罗珠儿身后的，正是顾大娘，顾二娘，顾三娘，顾四娘。 “顾欣悦，你又在闹什么！”罗珠儿脸色更加不好，出声训斥道。 母亲说了，虽然两家交好，顾陌寒的婚事到底还是要老太君点头才算数，顾欣悦可以不理，但是顾家二房三房的姑娘却是要交好。 如今见顾三娘的说法，想来也是不待见顾欣悦，那么她自然更加不用给面子了，小姑什么的，不就是应该听嫂子的吗？ 长嫂如母，日后顾欣悦的婚事都要她去操办！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挑了一下，看向了顾三娘道：“哟，三姐姐今儿这头上带的，我记得是前年父亲送给我的头面，我一直找不到放在哪，原来是三姐姐给偷了去，采薇，拿回来。” 顾三娘一愣，就见眼前一花，一只手已经非常大力的从她头上将那只五羽点翠镶宝石的凤钗给拔了去。 “你敢！”顾三娘怒叫一声，可那人已经退回了顾欣悦身边，将那只华贵的金钗递给了顾欣悦。 那金钗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名贵非常，顾三娘一路进来，就被人夸了好多次，便是顾四娘都忍不住嫉妒的眼神，这被抢去，顿时急红了眼，跺着脚道：“顾欣悦！有你这样抢人东西的下贱货嘛！” 顾欣悦眉头微抬，将金钗翻了过来，对着阳光指着上面镶嵌的一行小字，对龙蓉道：“蓉姐儿，你来看看。” 龙蓉凑过头去看了一眼，捂嘴笑道：“真是贼喊捉贼，这上面明明刻的，欣悦爱女，难不成，我们认错了，你也叫顾欣悦？” 顾三娘脸色顿时一变。 顾和魁给自己女儿的东西大多没有记号，但是那几套名贵头面上，却有几样刻了字，只是那刻的地方都在暗处，想要划掉都很难，想想外人也看不到那字，她便没有顾虑的戴了出来。 谁知道，顾欣悦居然直接叫人拔！ 叫人…… 顾三娘狠狠的瞪向了采薇，道：“你是那房的丫头，等我叫祖母发卖了你。” “如此刁奴，杖毙了才是。”顾四娘站前一步，语气清淡的道：“六妹妹，这金钗不是你送与三姐姐的吗？当时，我可是看见了的，如今，怎么又不认了？” 顾欣悦眉头一挑，刚欲说话，就见罗珠儿上前两步，欲伸手去抢那金钗，便退后了两步，冷冷的看向了罗珠儿。 “顾欣悦，快点把金钗还给三姐姐，你既然将东西送了出去，那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何况还这样污蔑于人。”罗珠儿手向顾欣悦伸着，一脸怒容。 第112章 罗家的寿宴5 第112章罗家的寿宴5 工部尚书徐大人，兵部尚书魏大人，安国公，威远侯，参赞知事，主事…… 卫昭一边和人点头示意，一边将那挤满了大厅的人一个个的在心里对上，唇角不觉勾起了凉凉的笑意。 来的人还真不少。 除了一直和罗大将军交好之人，那些以前不对付的人也有许多到场，只不知道，楚瑜知道后，会怎么想？ 或者，这就是楚瑜想看到的？ “卫大人。” 听得旁边有人唤，卫昭转过头去，见到来人，眉头不觉一扬：“苏将军也来了？” 面前这人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看上去温润如竹，却带了一股子隐隐的铁血之气。 正是京城新贵苏岑。 “在下敬仰罗大将军以久，只是一直不好来拜会。”苏岑淡淡一笑道。 罗家镇守甘州百年，罗老将军十五岁上战场，一生都守卫着甘州，连儿子都全部战死，不论其他，名声在武将之中，却是顶好的。 卫昭了然，点点头道：“在下亦是。” 所以，卫阁老没来，卫夫人没来，他却来了。 不过，好像…… 卫昭轻笑着道：“那你怎么不去……” 下巴往被人围在中间的罗大将军努了努，卫昭淡笑了一下。 怎么不去找罗大将军攀谈？ 苏岑一笑，道：“你不也一样？” 与苏岑相视一眼，卫昭呵呵一笑。 作为小辈，他们来拜会是礼节，既然罗大将军没有看重他们，那他们也不会自己凑上去。 和他们比起来，罗大将军显然更看重徐尚书那些人。 可惜，事到如今，罗大将军还不明白，他已经老了，如果安安分分在家教养孙辈，打消楚瑜的疑心，那么等孙辈长大，有顾陌寒和小罗将军在，罗家还有起来的可能。 “顾陌寒年底会回京吗？” 苏岑的问话将卫昭的心神拉回，自然的转身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卫昭道：“我不知道，按说，年底应该回来续职。” 以前罗大将军几十年都难得来京城汇报一次情况，连带着先帝将顾和魁钉死在了甘州也不能回来。 顾陌寒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年底肯定会回来向楚瑜汇报边情。 要不你就反，不想反就不要做出土皇帝的姿态。 卫昭不觉又往罗大将军看了一眼。 原以为罗大将军愿意回京是真的想通了，现在看来，老人家未必是真的想通，而且，他的后院，只怕也会给他惹上不小的麻烦。 罗大将军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收敛，但是他后院的做派，却还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做法。 连给自己母亲的帖子都是群发，并非专门书写递送，反而给小韦氏送了专门的金帖。 是被人误导？还是真的不在乎？ 觉得得罪谁都没关系？ “我听说，他派人回京前来督促荣宁郡主的全套仪仗。”苏岑跟着卫昭一起往边上走，随意般的道。 “是啊，当时一切都未定，事情繁杂，荣宁郡主册封仪式都没做，后荣宁郡主去守陵，也就耽搁下来，但是一切都是已经做好了的，顾陌寒只是派人将那些领走而已。”卫昭淡淡的道。 一个郡主，不光是要有册封金册，还要有仪式，然后配备相应的仪仗和侍卫，比如专用马车旗帜等等，如果是单独立府的，还要有自己的属官和侍卫队。 这些，楚瑜根本就没有想过。 好在诏令和金册是正式下了的，礼部便也按照流程将东西准备好了，除了没有认真执行，包括那个楚瑜随手挑的府邸实在是太不能看。 中秋过后，顾陌寒的人便去官府办理相关手续，有金册在，礼部自然是将东西都给了出来。 只是具体的，都要他们自己去办理。 府邸，侍卫，包括属官都是顾陌寒的人去置办齐全的。 说起来，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了荣宁郡主的车架，那仪仗和两队侍卫，看上去可是威风凛凛，很有郡主的架势。 想起来，也有蛮长时间没有见过那小丫头了。 不过…… 卫昭看了苏岑一眼，道：“你怎么关心起荣宁郡主的事了？” 苏岑一笑，道：“不行吗？论起来，我们也是亲戚。” “哦？”卫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也对，安宁公主后头嫁的，不就是这家伙的二叔嘛？ 也因为如此，本是应该由他袭的爵位，变成了他二叔。 “卫大人。”旁边有人打招呼，卫昭应了一声，再回头，苏岑已经离开，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手指不觉点了点唇，卫昭唇角亦勾了一下。 “卫昭。” 远远的，一个俊秀青年喊了一声，卫昭抬头一看，不觉笑了起来，走上前去。 “许三爷。” “嘘，在这里别这么叫。”许天逸轻嘘了一声，拉了他道：“走，咱们一起去见罗老将军。” “我刚才见过了。”卫昭斜瞟了他一眼。 “只是打了招呼而已。”许天逸不在意的道了一声，拉了卫昭走至罗老将军跟前，道：“罗老将军。” 罗老将军坐在主座上，正侧头和徐尚书说话，听得人唤，转头看过去，见是两个年轻人，便含笑点点头，又回头去和徐尚书说话。 今天来的人太多，多到他根本没有想到，激动之余，亦有些飘飘自得。 便是交出军权又如何，罗家的功劳，罗家的威风，他多年的积威，这些都是皇帝无法拿去的。 就算他回了京，那也是一尊大佛，皇帝得供着。 而且，他大将军的职位还在，便是亲家徐尚书亦说，若是有大战，皇帝必然还是要启用他这个老将。 如此，便当暂时在京城修养，正好夫人也喜欢京城的奢华生活，而他，也可以多结交这些权臣，为以后做准备。 卫昭对许天逸飘了个眼色，拉了一把面有讪讪的许天逸，退开了几步道：“今日人多，你可以等到日后清闲一些，再投帖来见。” 许天逸摇摇头道：“算了，我本也意不在仕途。” “还在折腾你的商铺？”卫昭道：“你爹最近没有揍你？” 定远侯家从三代前便开始走文官之路，而这位三爷本是家中最看好之人，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可是，却弃了去年的科举，专门去做生意，被定远侯给揍得一个月起不了床。 许天逸淡淡笑道：“没有，今年，我爹就没有再逼我了，就算考上又如何？说到才华，子苏不是比我更厉害？” 卫昭的眼神微微一暗，袁子苏，惊才绝艳的天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在去年就已经是京畿解元，如果没有开春的京城之乱，只怕就是楚国最年轻的状元。 呃……好像是被顾陌寒砍的头…… “大将军，安国公夫人说，想请世子前去松鹤堂给老夫人拜寿。”一个丫鬟从后院急走进来，声音微大的对罗老将军道。 罗老将军先是一愣，随后抬头看向那些青年才俊们，哈哈大笑道：“如此，来来来，各位，随老夫前去见见老夫的夫人。” 卫昭干脆和别人一起应声，呵呵笑着，回避掉许天逸那带了一丝怨恨的眼神。 第113章 罗家的寿宴6 第113章罗家的寿宴6 “我送的？” 唇角噙着一丝淡笑，顾欣悦手指翻了翻，看了眼那金钗在阳光下闪耀出一圈的光芒，随手便对湖里一丢。 金钗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金线，在水面上激出一点水花后，便消失无踪。 “我便是丢了，也不会送给你们。” 拍拍手，赶在气得脸色通红得罗珠儿开口之前，顾欣悦看向顾四娘道：“听说你跟惠北侯府定了亲？所以这是想要讨好自己小姑子，便来污蔑我？” “你胡说什么！”顾四娘脸色一变，这才发现绿衣少女旁边的红衣少女。 “或者说，你是想讨好这位卫四娘。”顾欣悦扬眉而笑：“因为你们想和卫家联姻，对了，我听说二婶婶和三婶婶，可是极力的在撮合我哥哥和这个卫四娘。” “你说什么？”正准备冲进游廊给顾欣悦好看的罗珠儿脚步一顿。 “那又怎么样！顾陌寒一个小妇养的，卫家愿意将四娘许给他，都是看着我们国公府的面子，居然还敢挑三拣四！”顾三娘昂着头道。 小妇养的，这是将惠北侯小姐和卫四娘一起骂进去了。 顾四娘瞪了顾三娘一眼，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顾陌寒没了父母，家里长辈帮你们操心，居然还得来你们这种忤逆之举，顾欣悦，像你这种大逆不道之人，还有脸活着？” “你等等，刚才说什么？”罗珠儿转身对着顾四娘道：“你们说，顾家要替寒哥哥定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顾四娘一愣，卫四娘已经叫道：“你这个贱人你骂谁！” “骂的就是你！”罗珠儿对卫四娘怒吼一声，瞪着顾四娘和顾三娘道：“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寒哥哥没了父母？杜夫人还好生生的在，寒哥哥的亲事轮得到你们质疑？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国公府！国公府那是顾伯伯，以后就是寒哥哥的，关你们屁事！” 顾三娘和顾四娘脸色顿时一夸，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还一直帮着她们的罗珠儿一下变了脸色。 “你胡说！庶子不能承爵！顾陌寒一个外室之子，怎么可能承爵！国公府是我爹的！”顾四娘冲口叫道。 “就是，你这个贱人你懂什么？甘州来的土包子，连庶嫡都分不清楚！你以为我愿意嫁那个顾陌寒！要不是国公府老太君求着我母亲，我们家才不会理他！”卫四娘梗着脖子叫道：“不过是一个只会杀人的野蛮子！” “啪”的一声，罗珠儿一个耳光就抽在了卫四娘脸上，将她直接扇翻在地，随后又一脚踩在了她身上，怒道：“你******再说一句！” “罗珠儿！你好大的胆子！”惠北侯家的姑娘猛力的将罗珠儿撞开，怒道：“你以为这里是甘州，由得你们罗家一手遮天！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啊，罗姑娘，这里可都是正经贵女。”顾大娘出声道。 罗珠儿一脚就将惠北侯家的姑娘踹翻，对着顾大娘道：“你什么意思？你们都是正经的贵女，意思是我不是了。” 顾大娘本是想和稀泥，可被她这么一问，再被旁人的眼睛看着，冲口道：“我们家都是有爵位的，罗姑娘你们家有什么？” 除了罗老将军一个虚名外，你们家有什么？ “你居然敢踹我！”惠北侯家的姑娘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眼睛道：“你们罗家就是个谋逆之辈！在甘州拥兵自重妄图谋反！还自控军队为所欲为！你们以为御史不知道？你们家那个狗杂种在漠北干的事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等着！还什么镇守甘州，放屁！七年前，要不是定国公率兵奇袭，嘉峪关都被破了！那时候你们家的罗三爷在哪？搂着妓女在睡觉！还战死，那是大家不说出来！你敢说，罗三不是死在妓女床上的！” “你胡说！”罗珠儿狂怒道：“你居然敢诽谤先人！” “我诽谤！你还真以为这事你们罗家压下了别人就不知道了！”惠北侯家姑娘一昂头，对着顾四娘道：“你告诉她！” 顾四娘茫然，这种事情她那里知道啊！ “顾四娘！二哥和我可是同母的，你可想清楚！”惠北侯家姑娘咬着牙道。 同母？先前不是说她只是养在嫡母名下的？那么说…… 顾四娘脑袋哄的一响。 “你们顾家！你们得了我们那么多好处！居然还敢诬陷我们！”顾四娘不出声，罗珠儿便当她默认，顿时暴跳道：“忘恩负义的杂种！” “你骂谁呢！”顾三娘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骂你，我还揍你们这帮贱人！” 罗珠儿手一抖，便从腰上抽出了一条软鞭，啪的一下就抽在了顾三娘身上，再一回手，又抽在了惠北侯家姑娘身上。 惠北侯家姑娘惨叫一声，合身扑了上去，口里还叫道：“你们还等什么，揍她！” 卫四娘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罗珠儿的鞭尾扫到，顿时二话不说的跟着惠北侯家姑娘扑了上去，十指尖尖的往她脸上挠。 这下旁边罗家的二娘三娘还有丫鬟看不过去了，忙上前帮忙，拉扯着两人以便罗珠儿还手。 “顾四娘！你还敢看着！”惠北侯家姑娘瞪向了顾四娘，同时对一直跟着她们的少女们叫道：“揍她，出事有我爹！” 顾四娘还没有动手，被抽得哇哇叫的顾三娘已经扑了上去，而顾大娘想躲，身后却突然有股力量一推，将她也推进了战团，连带着，将顾四娘也推了进去。 一众贵女打成了一团，先前还一个个的温文典雅衣着华贵，现在是掐咬挠抓，怎么狠怎么来，头发也散了，衣服也被撕裂了，边打边骂，哪有还有一点贵女的样子。 便是那街上的泼妇都比不得她们。 “这……”龙蓉不觉有些害怕。 吵吵嘴什么的还好，居然打成这样，罗珠儿的鞭子一抽一道血痕，卫四娘几个也是抓着罗珠儿就咬，这也太凶残了…… 心下忐忑，不觉看向了顾欣悦，然后，心头猛然一怔。 顾欣悦正看着那群少女，唇角勾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眼中还带着愉悦非常的光芒。 是了，若是顾欣悦不故意挑出顾家和卫家谋划之事，那罗珠儿也不会气成这样…… 察觉到龙蓉的目光，顾欣悦侧头看了她一眼道：“龙姨先前跟我说，如果注定要敌对，那就没有必要给面子，蓉姐儿，你看，狗咬狗是不是很好玩。” 心念一转，龙蓉笑了起来，道：“可不是狗咬狗！”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响起，随着脚步声，一众青年才俊跟着罗大将军出现在了湖边小道上。 ** 爽吧！爽就多给点掌声！ 第114章 罗家的寿宴7 第114章罗家的寿宴7 丫鬟提起安国公要世子去拜见，罗大将军才想起来夫人曾经说过，要带那些未婚的青年才俊去后院看看。 家里的姑娘，罗珠儿已经十四岁，罗二娘亦有十三岁，也的确到了要议亲的时候。 自家夫人的心思他也有点明白，想将罗珠儿许给顾陌寒。 可是这事，当他给顾和魁提的时候，就直接被顾和魁拒绝了，便是顾陌寒自己，在他婉言相询之时，也是直接拒绝。 当时他只以为是罗珠儿的性子过于霸道，不得顾和魁和顾陌寒喜欢，后来才想通，若是两家结亲，只怕皇帝忌讳更深。 想通之后，也不再强求，只是这事也没有跟自家夫人说过。 而现在顾陌寒要守孝，罗珠儿显然是等不了那么久的，另外选个佳婿也不错，比如，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或者，安国公家的公子。 而罗二娘，则可以考虑文官。 在甘州之时，便是联姻也只能在甘州挑选，现在在京城，家中孩子尽可以找些家世好的，联姻的关系越多越强，皇帝便越不能动他。 心里有这个心思，罗大将军也好似一下开了窍，借口湖边梅林已经有梅花初绽，带了那些青年才俊从湖边绕了过来。 谁知道，刚到湖边，就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再一看是，居然是一群女孩子打做了一团！ 罗大将军的脸顿时气红了！ “这是怎么了！” 从松鹤堂那边，罗大夫人带头，一众贵妇人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那罗家丫头冲进松鹤堂只叫着说姑娘们打起来了，具体是谁也不说清楚，弄得大家心急如焚得往湖边跑。 心里只暗想着，做出这种事的千万别是自家姑娘。 顾欣悦抬眸扫了两头一眼，拉了一下龙蓉，直接退离窗户，缩到游廊里面。 小萝莉们几乎是同时瞬移，都退了回来，一个个跟着顾欣悦做柔顺状。 只先前哭的那个朝顾欣悦挤了挤眼。 “住手！你们死的啊！还不赶紧拉开姑娘！”看到那群少女中居然有罗珠儿那红锦衣裙，罗大夫人厉声喝道。 几个婆子冲了上去，将压在罗珠儿身上的姑娘给推开，本就在湖边，那上面的几个人被推得身形不稳，直接滚落到了湖水里。 “你们做什么！萝儿！”薛氏紧跟在了罗大夫人身后，本是想看笑话，结果看到那掉入水中的居然有顾四娘，顿时大叫起来：“快救人！” 拉架的，救人的，湖边顿时乱做一团，半晌之后，才将打架的人分开。 罗大夫人一见自己女儿那被咬得满脸牙齿印的狼狈样子，顿时大怒，指着那刚将水里的人捞起来的婆子道：“给我把她们丢到一边！居然敢在我罗府行凶！” 已经进入深冬，湖水冰寒入骨，那几个姑娘被捞出来都冻得索索发抖，何况旁边还站了一溜的青年才俊，婆子本是想赶紧将那些姑娘送走，被罗大夫人这么一吼，手一松，便将人给丢在了草地上。 “罗夫人这是何意！你们不光将人推到湖里，这是想杀人吗！”薛氏大叫道，吴氏已经越过她上前，将自己闺女扶了起来。 “不准走！今儿没有说清楚都不准走！这都欺负到我们罗家头上了！”罗大夫人也疾步上前扶起了罗珠儿，厉声道：“珠儿，你告诉娘，是那个不长眼的欺负你，娘要了她们的命！” “罗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青年才俊们里面走出一个身形高挑之人，厉声道。 “哥！是她们欺负人！罗珠儿拿鞭子抽我！你看！”同样也被压在下面的惠北侯家姑娘亦爬了出来，冲着那青年大叫道。 “罗夫人，这我们倒是要好好的论论了，怎么我们好好的来做客，你们姑娘连鞭子都用上了？” 见庶子都出面，惠北侯夫人也不好再装没看见，悠悠然的出声道：“还是说，外面爷们犯的事，你们家姑娘便对着姑娘来出这口气？” 这话一说，不光夫人们脸色变了，一群男人的脸色也变了。 这几个月，若说朝堂之上最热闹的，不过是漠北城中小罗将军和惠北侯世子的互相告状。 卫昭勾唇一笑，视线从已经完全气成猪肝色的罗大将军身上转开，却正好看见游廊里的一个姑娘。 那带着狡黠和看好戏的神情，以及那虽然张开依然熟悉的面貌…… 卫昭唇边笑意更深。 “是她们先说的！是她们污蔑三叔！她们还说我们罗家是土包子，说寒哥哥是杀人魔王！”罗珠儿扶着罗大夫人的手臂叫道。 眼见这么多人来，罗珠儿心里亦是觉得不好，被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这种狼狈的模样，心里更是委屈，抬眸见吴氏正扶着顾三娘准备走，指着顾三娘叫道。 “还有她们！娘！她们说寒哥哥是外室之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定国公府是她们的，她们家才是定国公！” 罗夫人脸色顿时一沉。 见到母亲的脸色，罗珠儿心里一定，转头又看见游廊里的顾欣悦几人，又指着顾欣悦道：“还有她！她不帮我！她居然看着她们这些人打我！” 顾欣悦的脸色微僵，心里怒火蹭蹭的冒了出来。 “罗姑娘这话说的，你和卫姑娘二女争夫，一言不合便抽鞭子打人，这旁边还有这么多罗家姑娘和丫鬟帮忙，你想要郡主怎么帮你？”龙蓉上前一步，面带不屑的道：“怎么帮？帮你拿鞭子抽人吗？” “龙姑娘，我哥哥现在正在孝期。”顾欣悦淡淡的道了一声。 龙蓉吐了下舌头，道：“对不住，是我的不对，人家顾将军守礼得很，只是有些癞蛤蟆总是自以为是，没得玷污了顾将军的名声。”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心里不清楚的。 小韦氏和卫娟逼迫顾陌寒之事虽然没有公开，但是也暗自传了出去，也有很多人知道小韦氏想将记在自己名下的庶女嫁给顾陌寒。 可人家顾陌寒的回答是直接给皇帝上了折子，只差没有指着卫娟鼻子骂，而卫娟，亦是以妄议朝政，妄图干涉重臣之名给废后。 没想到，他们家居然还打着这个主意，而罗家，居然也打着这个主意。 自己打起来，还恬不知耻的想要顾陌寒的妹妹出面，来证实她的地位。 不过这和惠北侯家的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男女，一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罗大将军气得钢牙都要咬碎，怒吼道：“将姑娘送回去！” “父亲！”罗夫人叫了一声。 若是不在此时讨个说法，那么以后罗珠儿的名声就彻底完蛋了，怎么也要让罗老将军说出，罗珠儿是和顾陌寒有婚约的！ 罗老将军自然也知道罗夫人的意思，看看旁边之人，又看看顾欣悦，闭了下眼睛，便准备说出顾陌寒和罗珠儿早就定了亲事。 想来，便是顾陌寒事后知道，看在两家人的情谊上，也会默认。 “是，我与定国公早就已经约定……”罗老将军叹了口气，开口道。 只听得这一句，顾欣悦就知道要糟，刚想出声阻止，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 “罗大将军！”来人打断了罗老将军的话，冷声道：“漠北急讯，惠北侯世子勾结柔然私下打开城门，柔然铁骑已经攻入漠北城，我等奉命前来捉拿惠北侯家人！还有，请罗大将军自律，在漠北军情没有传来之前，闭门反省！” * 祝亲们七夕快乐！亲们报个数，让俺知道多少人在看可好？ 第115章 秦侍卫的打算 第115章秦侍卫的打算 罗府一场盛会以惠北侯全家被抓，罗大将军被勒令关门避嫌结束。 如此大的变故，让众人再也顾不得看热闹，全部告辞回家。 漠北和甘州可不一样，漠北离京城不过千里之距，漠北一失，等于京城就陷入危险之中。 这可不是朝廷上的那点小动作能比拟的。 而浑身带血的传令兵是直接闯的宫门报信，也让那些官场老手嗅到了暴风雨的征兆。 更别提皇帝的震怒。 顾欣悦回到家便直接往自己卧室冲去。 秦齐那小子带回来的那一大堆的兽皮药材还有没有打磨的宝石原石，可不是产自漠北嘛！ 这家伙醒来之后还是缩在自己房间里，说是不能露面，可是昨天晚上却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夜，早上她出发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掀开帘子，见秦齐果然靠坐在了床边，神色悠闲的拿着一本话本子在看，顾欣悦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痛痛！姑娘，我可还是重伤！”将话本子塞回枕头底下，秦齐指着自己伤口笑道。 顾欣悦回头看了采薇一眼。 采薇转身将海棠挡了出去，顺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搞的什么鬼！”顾欣悦提了一下秦齐的衣服，见他脸上闪过痛色，又将他衣服放下，沉声问道。 “你先跟我说说，宴会上发生了什么？”秦齐拍了下床边，笑道：“可有人欺负你？” 顾欣悦哼了一声道：“谁能欺负得到本姑娘！” 有采薇她们在，可真是好啊！ 她激得罗珠儿和卫四娘对上，在她们打架的时候，又让采薇和海棠她们四个下黑手，悄悄的将顾家姐妹也给推了进去，便是爬出来，也再给她们推进去。 想来，今日之后，那三个想要嫁人，可有些困难。 不过，顾欣悦面色一沉，道：“秦齐，我哥跟罗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罗大将军差点就说出来，他和我父亲定下了哥和罗珠儿的亲事。” 秦齐脸色微变，道：“差点？” “嗯，说了一半的时候，禁卫军进来抓人，抓了惠北侯家的人。”顾欣悦紧盯着秦齐的脸道。 这事可一定得搞清楚，要是顾陌寒真和罗珠儿定过亲，那她就要改变策略了。 顾陌寒这个大腿不牢靠，她得另外找大腿抱。 “如此，罗大将军居然还有这个心思？”秦齐缓缓点头，脸上不觉带上了一丝冷意。 这次他和顾陌寒短暂的碰过一次面，他明确的问了顾陌寒，罗珠儿和罗大将军之事。 顾陌寒说得很清楚，他不喜欢罗珠儿，而顾和魁更是因为罗珠儿差点把府里的丫鬟打死之事直接拒绝了罗大将军的提亲。 而且，别说罗珠儿那性子，便是现在的情况，顾陌寒也不可能和罗老将军再牵扯上任何关系。 顾陌寒带军回去之时，可是被罗老将军全副武装的堵在龙牙关外过。 若不是顾陌寒身上带了早就准备好的先帝圣旨堵住了罗老将军的嘴，只怕罗老将军当时就会下了他们飞鹰军的武器。 这些事，顾陌寒在信中并没有告诉他，想来，是想替罗老将军留下最后一点颜面。 可惜，他们顾念着这些年的情谊，罗家确当他们是怕了他们，当他们还是以前那可以随意糊弄的小儿。 居然想生米煮成熟饭！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从罗老将军口中说出的话，便是顾陌寒不认，人家也会当是顾陌寒得势之后嫌弃罗家，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若是顾陌寒认了，不说罗珠儿那性子，便是楚瑜都不会放过顾陌寒。 楚瑜，可不能容忍顾陌寒有任何事情瞒他！ “到底是怎样？人家可说了，这是杜夫人首肯的。”顾欣悦不满的道。 秦齐淡淡一笑，道：“杜夫人原来是有这么个心思，不过，现在可说不定了，再说，顾陌寒的亲事，不是杜夫人能决定的。” 杜夫人要的是势力雄厚的妻族，今日之后，罗家只怕就不在杜夫人眼中了。 “也就是说，哥肯定不会娶罗珠儿了？”顾欣悦松了口气道。 “肯定不会。”秦齐不觉笑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怎么你好像松了口气？便是娶了，难道罗珠儿还能怎么样你？” “你是不知道，今日我们等于成了仇人，我跟你说啊！” 顾欣悦噼噼啪啪的将过程比划着说完，看着笑得肩头直抽的秦齐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痛的！” 秦齐捂着腹部伤口，深吸了一口气竖起了拇指，道：“姑娘威武！” 这引得别人打起来，可比自己上去打更厉害。 “切，我要是有采薇那身手，我也想上去揍那帮家伙。”顾欣悦哼了一声，有些懊恼的道。 “还不够解气？”秦齐唇角带着忍不住的笑意，道：“那好，我再去加把火。” 顾欣悦眉头一挑，想起最开始的问题，将身子坐正，道：“你还没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过两****便知道了。”秦齐看了一眼窗外，身子对床上一躺道：“让我睡会，晚上，我还要赶路。” “赶路？你还要去哪？不要命了？”顾欣悦惊道。 “无妨，我身子壮得很。”秦齐带着轻笑道：“别动我，让我睡好就成。” 虽然他表情非常愉悦，可顾欣悦就从那其中看出了调侃之色，顿时心虚得带上了讪讪之色，道：“那个，那好，我不影响你了。” “对了，姑娘你想开毛皮店吗？” “啊！”顾欣悦转头，却见秦齐已经闭眼睡去，好似刚才那话是她幻听一般。 忍了忍，顾欣悦没有追问，只将他的腿搁进去，拉了被子将他盖好，然后轻声道：“如果有货源，自然是好。” “好。” * 当日半夜，秦齐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两日之后，正当朝堂上为漠北之事焦急万分之时，漠北战报传了过来。 因为柔然人的异动，顾陌寒在牵制住柔然主力的同时，派游击将军秦齐领军三万，绕过阴山，追击柔然人，正好遇见柔然人入侵漠北城，与漠北城小罗将军两相夹击，大败柔然军队，歼敌四万余人，活捉柔然二王子。 第116章 惠北侯的覆灭 第116章惠北侯的覆灭 “哈哈哈！” 楚瑜发出了愉悦非常的狂笑，将折子丢到卫昭面前道：“你看看。” 卫昭拿起折子，快速的将那折子看完，轻吁了一口气，道：“这次，幸亏寒哥儿机警。” 密折很厚，而且是赶在漠北军报之前送给楚瑜，顾陌寒折子上说，剿灭那些马贼之后，便觉得柔然人的动静有些不妥，他在加强防备的同时，也派出探子进入草原，发现柔然人的部族并没有撤退回他们冬天的牧场，反而向沙漠方向集结，觉得不对，便出关主动骚扰，对方派来迎敌的人数却远比集结的人数少，所以派手下游击将军领军三万，从阴山绕过去，想包围对方。 折子只到这里，后面还提了一句，根据这段时间的一些动向来看，认为楚国内部有人与柔然人勾结。 从甘州送信过来要三天，从漠北过来快马是一天半，也就是说，顾陌寒派出秦齐后，便送出了折子。 卫昭沉吟片刻，道：“那惠北侯。” “杀了，以叛国罪全家抄斩，家产罚没，罗战官升一级，调任秦州。”楚瑜笑声一敛，手指在桌上轻敲道：“秦齐升为武威将军，原有军队补五万新兵，再从叶邵手下调三万，给他组成新军去往漠北任漠北主将，寒哥儿，升西北大将军，统领甘州，秦州，漠州三州边军。” “皇上，会不会升得太快？”卫昭眉头不觉一挑。 楚瑜淡淡一笑，道：“你想说的是，内阁能同意吗？” 卫昭没有出声。 西北大将军可是正一品的武将，而且便是罗大将军以前都只领甘州一地的驻军，甘州秦州漠州，加起来将近五十五万军队，顾陌寒连十八岁都没满。 能服众嘛！ “我记得前些时候，那姓范的，还一个劲的说罗战在漠北城行为不检，影响军心。”楚瑜眉头微挑的道：“对了，你去工部查得怎样？” “臣，刚去三个月。”卫昭低垂了眼道。 楚瑜是趁着京城混乱，以少数兵力奇袭取胜，虽然当时借着先帝的遗诏杀了一大批人，可是京城世家和官吏却不可能杀尽，也需要靠他们来维持朝廷的运转。 时局一旦稳定下来，其实皇帝也要受制于那些大臣。 楚瑜和那些人交锋了大半年，也没有占据上风，那些重要位置，依然不算是他自己人。 也难怪他这次这么高兴。 惠北侯世子和罗战在漠北的军权争夺进入白炽化，虽然楚瑜一直顶着，但是朝堂上还是往惠北侯方向倾斜。 惠北侯世子引敌入城，打的只怕是让外敌灭掉罗战的主意，便是柔然人没有杀掉罗战，但是漠北陷落，罗战也逃不过处死的命运。 惠北侯世子只要在柔然人抢够之后，带兵将柔然人赶回去，就可以得到战功，漠北的势力便不可动摇。 而楚瑜，就等于被重重打脸，想要动别的军事部署，和六部变动，都变得难行。 若不是顾陌寒发觉不对兵行险招，而罗战也拼死不退，死守城池，惠北侯那一派，还真就成功了。 而现在的局势，不光是惠北侯一家灭了，只怕范家和魏家也脱不了干系，但是，要动工部和吏部，就他现在掌握的证据还是不够的。 “也是，那帮家伙也不会那么容易露出马脚。”楚瑜皱着眉头，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对了，你去罗老头家里看了，罗老头现在是不是和姓徐的走的很近？” “他们是亲家。”卫昭眼角抽了抽。 “亲家？”楚瑜阴阴一笑，道：“前儿我让罗老头闭门避嫌，可是他那府邸还是出去了三匹快马，一个往西北，一个往漠北，另外一个，是往徐州。” “徐州？”卫昭不觉一惊。 西北和漠北还能说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徐州？那可是京城往南之处。 “是，徐州同知以前是罗老头的手下，五年前调去徐州任千户，前年提的同知。”楚瑜脸上带了一丝阴冷，道：“寒哥儿看走眼了，罗老头可没有真心做富贵翁的心思。” 楚国军队庞大，除了边军和京畿护卫军以外，还有各地的府兵，一府之兵虽然不过几千人，但是集合起来，也是不小的力量。 何况，徐州是五府集中之地，同知手下，带了五府一共五万的军队。 卫昭默了一默，思绪急转，沉声道：“说到罗大将军，当时，还出了一事。” 眉头微扬，楚瑜带笑道：“哦？何事？” “罗家大房的孙女，和卫家四娘，就是卫娟的那个庶妹，两人因为寒哥儿而打了起来，当时，顾家二房和三房的姑娘还有卫四娘口出无状，诋毁寒哥儿，罗姑娘便拿鞭子抽了她们，后来。” 声音顿了下，卫昭脑中突的闪过顾欣悦当时的神情，接道：“当时闹得很难看，罗老头领着一帮外男，罗大夫人也领了做客的夫人们，那么多人面前，罗老头准备说，他早就已经和定国公定了寒哥儿和罗姑娘的婚事。” “放他娘的屁！”楚瑜的手猛的拍在了桌上，神色狰狞的道：“要不是寒哥儿帮他，老子早就派人杀了他了！他想的到好，居然想把那破烂货塞给寒哥儿！” 卫昭默然，束手站在一边等楚瑜自己平息下来。 顾陌寒的密折是昨天送到的，漠北的军报是今天早朝的时候送到的，楚瑜心里只怕早就有决断，找他来，无非是探下自己的态度。 虽然说，自己在五年前就开始帮他办事，但并不等于说，他会完全信任卫家，而自己父亲，也不是一个能对皇帝言听计从之人。 深吸一口气，楚瑜又恢复了那慵懒的模样，道：“罗战前些时候送来的那些贪污军饷，克扣粮草的折子，提出来，让魏老头避嫌，苏岑负责审理，给我把范魏拉下水，能拉多少就是多少。” 卫昭点头：“皇上圣明。” 此事不用他和父亲出面就好，苏岑手上有兵，又本是兼任了兵部左侍郎，只是一直被魏大人排挤在外而已，有苏岑出面，求情的人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你在工部也抓紧些，我能用的人不多，工部弄好后，你去户部。”楚瑜轻叹了一口气：“这样，寒哥儿的压力也能少些。” 卫昭不觉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些意外。 漠州以前是惠北侯的地盘，秦州在十六年前秦家覆灭之后，成了安国公和长安侯争权的地盘，甘州余下的部队多是罗家军。 关系错综复杂，要想把这些军队收拢，绝对不是容易之事。 若是粮饷再出问题，那顾陌寒真是腹背受敌，那大将军做的，只怕会想死。 而粮饷，除了兵部之外，就取决于户部的配合。 真是难得，这混蛋居然还能替顾陌寒想上那么一想。 眼角扫了一眼那密折，卫昭应了一声是，告辞而出。 看着外面飘起的乌云，沉了眼眸。 要是，罗老夫人寿宴之时，传来的是惠北侯世子引兵入城被罗战大破的消息，那么局势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罗家之势，又会起来。 顾陌寒，你终于想通了吗？ 第117章 漠北飞雪 第117章漠北飞雪 大雪过后，北方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而京城，也一连落了三日的雪。 从十日传来惠北侯世子勾引外敌引柔然人入城开始，到二日后传来楚军反败为胜，再到随后兵部尚书魏大人被抓，范阁老软禁在家。 短短几日，京城之人经历了大幅度的起落之后，面对着皑皑白雪之中滚了一地的人头和流溅的鲜血，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愤怒和震惊。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街口的刑场周围围，人并不算多，有一些亦是看过之后便匆匆离去，便是站在有些距离的街口，也能看到那刑台上的情景。 顾欣悦默默的看了一眼，拉了一下头上的兜帽，对撑着伞的采薇道：“我们走吧。” 今日早上难得晴了一下，她便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出来没多久就下雪不说，还遇见了惠北侯家被斩首。 居然这么快，这是连审讯和求证的时间都不留嘛？ 这倒是那便宜舅舅的风格，当初三王之乱之时也是，没有任何审讯，只拿了先帝遗诏，就开始杀人。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有关系。 这里本是主街，便是大雪纷飞，街上行人也不少，两边的铺子多挂起了厚实的门帘，人进出之时，便飘出了一丝丝的热气。 走了几步，顾欣悦便将先前所见的场景给抛之脑后，全心都在那些铺子上面。 京城繁华，不过走了这么些距离，便可见十几种铺子，各行各业划分极细，便是一个布店，都细分为了绸缎店，布店，皮店。 “姑娘，累不累，我们去那边酒楼坐坐。”走过了两条街，采薇指着一个挑出酒幡的高楼道。 那边靠近汴水，汴水边多树木，大雪纷飞，亦是一番美景。 顾欣悦点点头，转身往那高楼走去。 酒铺，现在自家的酒坊也快要出酒了，也不知道秦齐那家伙有没有交代好，自己居然也忘记问了。 说起来，这家伙在罗府宴会的前两天便回了京城，也就是说，那时候，漠北城的仗已经打完了…… 摇摇头，顾欣悦决定不去想这些事，她只要知道，顾陌寒和秦齐打赢了，人好好的，而她也不用去应付罗家就好。 酒楼里面热气很足，人也多，一楼中间还有个戏台子，围了一圈人在听戏。 采薇给了伙计一块碎银，伙计便兴高采烈的引了她们上了三楼的一个小雅间。 将大氅一脱，顾欣悦坐在椅子上道：“采薇姐姐你别站着，我们一起吃。” 今儿她是临时起意出来，想着是自由自在的看看民情，所以也没有让何牛他们跟，反正采薇的本事也够强，青天白日的，大街上总不能出事。 采薇笑了笑，坐在了顾欣悦旁边，对伙计道：“拿几个你们这里拿手的好菜。” “成。”伙计随口报了几个菜名，道：“咱们这还有一个新出的菜，叫漠北飞雪，两位姑娘要不要尝尝？” “漠北飞雪？”顾欣悦奇道。 “是啊，这是我们东家为了庆祝漠北大捷而特意制出来的菜式，客人们吃了都说好。” “那成，来一盘。” “好咧。”伙计道了一声，开门出去，过不多会，又端了八样果子进来，道：“那个姑娘不好意思，漠北飞雪卖完了。” “啊？”顾欣悦瞪着他。 你刚才还给我推荐的。 伙计不好意思的揉揉头道：“姑娘你也知道，这五十年，咱们楚国对上柔然，都是防御为主，每次都是被压着打，这可是第一次灭了人家四万多人，连王子都抓到了，听说秦将军会亲自押送那王子进京，大伙都高兴，所以点的人就多了。” “秦将军？”顾欣悦愣了一下。 只是听说，不会是真的吧？ 这四天前刚消失的，意思是说，秦齐他是那天连夜赶回漠北，然后再压人进京？ 他那伤……怎么经得住！ “是啊，这次多亏了三位将军，当真是年少有为，顾将军机警果断，秦将军和罗将军那是勇猛无敌，一个据守城门，一个从柔然蛮子背后袭击，只带了千人，就直接冲到柔然战阵里面，如同战神附体，三进三出，将柔然人给杀散了。” “你这说得好像是亲眼见到一样！”顾欣悦打断了伙计那吐沫星子使劲飞胳膊还比划上了的讲解。 “我没见着，可是来送军报的军爷们可是亲眼所见啊，那军爷前日在我们这里喝酒，我听他们说的。”伙计得意的道。 三进三出…… 顾欣悦的眼角抽了抽。 她能表示，秦齐居然只中了两箭，被砍中三刀（还有两刀在手臂上），真的是很幸运吗？ 或者说，他真的是很厉害？ “冯郎中来了！” 外面响起了一声叫声，随后是纷杂的脚步声，一群人拥着一个身穿官服之人进了旁边的包厢。 包厢之间不过是用薄板隔断，本就不是很隔音，那边的人说话声又非常激动非常大，便是坐在这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热闹！今日早朝真是热闹！” “行了，冯大人，快给咱们说说，今儿早上，惠北侯家就开始砍头，这皇上到底怎么判的？” “是啊，那兵部魏大人到底有事没有？” “啊呀，你们别急，别急，让我喝口水！” “今儿皇上直接开了口，惠北侯家诛九族，魏大人三族收监，范阁老革职，苏大人代兵部尚书一职，重查兵部贪污渎职之罪，凡是跟惠北侯家沾亲带故的，都被停职待审。” “哇！” “哇什么！范家不过是阁老下来了，其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魏大人三族也只是收监，最后怎么判变数可多，要是有人顶了罪，最多也不过是革职而已，倒霉的，不还是那些下面的官吏。” “你懂个屁，阁老岂是一般人可比，范大人下来了，你看谁上去，而且，兵部尚书现在可是苏大人。” “你们别吵，我还没说完呢，现在才是正经的。” “你快说！” “这次大捷，可是咱们楚国五十年以来对柔然最大的一次胜利！皇上朝堂之上直接宣布，顾陌寒升为西北大将军，统领甘州秦州漠州三州边军，秦将军升为神威将军，领军十二万，驻守漠北，为漠州主将，罗将军升为武威将军，领手下剩余八万人前往秦州，为秦州主将。” 包厢里一片静默之后，便是桌椅的响声。 “喂，你们这是干嘛！还有一事！皇上宣布，明年开春，开恩科选士！” 呼啦啦的，旁边包厢门大开，一众人往外跑出，边跑边喊：“大事了！” 顾欣悦默了默，转头问采薇道：“西北大将军，是不是，很牛逼？” 采薇木然点头。 * 多谢星星打赏，加更一章！ 第118章 情尽 第118章情尽 马鬃山下的草原已经被白雪完全覆盖，一片白茫茫中，一行纷杂的马蹄印分外醒目。 顾陌寒一脚踏在一块泥块上，手搁在膝盖上，目光森冷的看着那行马蹄印的去处。 “将军，我们还追吗？”陈三凑上前，拢了下身上的皮袄问道。 “收兵。”顾陌寒摇摇头道。 “好咧！”陈三对后面的兵士打了个手势，听得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又讪讪的对看过来的顾陌寒道：“那不是，太冷了嘛。” 顾陌寒一笑，拍了拍他的头道：“跟兄弟们说下，回去的路上，我们去挑了他们在黑井的营帐。” 陈三的眼睛顿时一亮，大叫一声好，便快步向后面的大部队跑去。 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出关十天都只是坠在柔然人屁股后面，兄弟们早憋了一口气了，要不打，要不收兵，再这么不痛不痒的跟下去，实在是憋不住。 黑井的部落不大，也够大伙好生宣泄一番。 顾陌寒看着陈三欢跳而去，唇角微勾出一丝笑意。 “将军。”秦福匆匆跑了过来，将一个竹筒递给顾陌寒道：“秦齐的信。” 顾陌寒神色微动，打开竹筒倒出里面用密文所写的信，看过之后，眉头不觉轻皱了一下，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秦福带了不安的看着顾陌寒。 信是红羽，难道出了事？ “无事，走吧，扫了黑井，咱们回甘州。”顾陌寒手掌一紧，手中的信便化为灰烬，飘散在了空中。 顾陌寒突然想起了七年前，那时候，他不过十岁。 那天晚上，顾和魁得到了消息，去敲罗府的门给罗老将军示警，可是罗老将军并不相信顾和魁，无奈之下，顾和魁只能点了手下不多的兵马，连他和秦齐秦福他们都带上，连夜奔往嘉峪关。 嘉峪关城墙厚重高大，地势险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骑在马上也还是有些不相信，那样的关城，怎么会被打开？ 当时顾和魁道：任何城墙都有被攻破的一天，因为，城墙再厚重，守城的却是人，只要人心有一点差池，城便守不住。 而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他们到达嘉峪关城之时，嘉峪关的城门已经被打开，半个关城都在火海之中，而嘉峪关的楚军却群龙无首乱做一团。 顾和魁带人先抢占了关门，再收拢那些凌乱的士兵，然后派人点起了烽火，等罗老将军带人前来的时候，关城大半都被毁，百姓死伤无数，而守城的兵士，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而关城守将罗三爷，事后，是在一个妓子的屋子里发现的，被砍去头颅的身体还是光溜溜的。 罗老将军认为罗三爷是被人陷害，顾和魁也没有将这事上报，两边都压了下来，罗三爷以战死上报，还得了死后封赏。 后来，罗老将军认了顾和魁做徒弟，也开始让顾和魁真正领兵。 但是，两人心里都知道，有些事不说，不等于不追究。 只看什么时候。 可他一直以为，就算顾和魁在嘉峪关有自己的探子，但是这十二年，却一直没有做过对不起罗老将军的事，也一直在暗地里帮着罗老将军。 而且，最后在皇宫，顾和魁选择了死亡，虽然说不是为了罗老将军，但是也间接帮了罗老将军。 可罗老将军却是堵在了龙牙关。 当时，他感觉到的杀气，是实实在在的！ 不光如此，他们还视顾和魁的女儿为无物，任意轻贱！ 他半真半假的说了顾和魁的事，也提醒了罗老将军不要走歪路，再送了罗老将军进京，说服楚瑜荣养罗老将军。 他对罗老将军是仁至义尽。 可惜，却换不来真心相对。 那么，也不要怪他狠心。 西北军，是他的囊中之物！ 翻身上马，顾陌寒摸了下马背，低声道：“走，我们再给欣悦弄点好东西去。” * 同时间，隔了有千里之外的漠北城，风雪呼啸，雪花一层层的将地上来不及清走的尸体给覆盖住。 罗战脚上重靴踩在雪地上一步一个厚实的脚印，踏过门槛之时皱了下眉，道：“这门槛怎么成了这样？” 他后面的亲卫低头一看，那高大的门槛上本来镶嵌有一块汉白玉石，上面有惠北侯家的标志，现在，那玉石不见，只留了一块空洞。 “那个。”亲卫挠着头憨笑，不好意思说出是兄弟们挖去准备卖钱。 “你们这帮家伙。”罗战无奈一笑，摇摇头往里面走。 不比他们这些穷当兵的，惠北侯在漠北城里的宅子又深又大，最里面，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死的屋子，这里，既是黑牢，又是库房。 两者放在一起，方便看守。 门口亲卫见罗战前来，敲了下门，道：“老大，罗将军来了。” 罗战眉头微挑，听得里面声音懒散的道了声让他进来，不觉将眉头挑得更高，弯身穿过那矮门之时道：“秦齐，你伤好了？” 黑牢之中没有窗户，只在墙角点了几盏油灯，秦齐坐在油灯下面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神态慵懒的轻挥着手中的鞭子。 而在他对面，蜷缩着一个体无完肤的男人。 一看到那男人，罗战眼中便怒火蹭蹭的冒，上前猛踹了他一脚。 那男人被踹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呜咽着低声喊了声饶命。 “饶命？你去跟我外面两万兄弟说说！”罗战怒火更盛，一把拎起他，一拳头揍在了他的肚子上，恶狠狠的道。 打完之后将人一丢，回头道：“我没要他命。” 那天他本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只想着，便是战死城头也不能让那些柔然人越过漠北城南下，结果秦齐如同天降神兵，在外面那些柔然人里面杀进杀出，将柔然人给杀乱，自己才有机会重新整顿军队两面夹击。 可是仗打完后，却听说秦齐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只在屋子里养伤面都不露，那些追击残兵，收拾乱局都成了他的事。 而秦齐的兵，除了抓人，就是守着这个屋子。 任何人，包括他，都不让进来。 “没事，你现在杀了他，也没有关系。” 秦齐淡淡一笑，鞭子一挥，便将惠北侯世子抽到一边，然后手一指，对罗战道：“坐。” 罗战的神色顿时一凛，回头示意自己的亲卫退开一些，等石门关上，在幽暗的烛光下，看着秦齐，道：“何事？” 第119章 战功 第119章战功 “惠北侯世子引敌入城，漠北城被柔然人进攻的战报。” 秦齐声音顿了顿，脸上浮起了带了意味的笑意，接道：“和漠北大捷的战报，相差两天到的京城。” “啊，是我的疏忽。”罗战随口答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瞪圆了眼睛看向秦齐。 惠北侯世子私开城门，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派人报信，是到后来大胜之后，才一次性派人前往京城报喜。 怎么会有两个战报？ 若是两个战报…… 那么！ 秦齐笑了笑，道：“你的信使我截了，我派人另外送的战报。” “为何？”罗战猛然站了起来，带了一丝怒火道。 他派人送的战报里，详细的说清楚了过程，顾陌寒和秦齐的功劳一点都没有隐藏，他自己的过失也没有遮掩。 可是秦齐却截了信使，换了战报，这是不相信他吗！ 如果没有顾陌寒和秦齐，他早死在城头，他手下的兵也没有好下场，所以，便是秦齐出现得太过于巧合，他也不会去计较。 他们三人，是一起摸爬打滚战场上多年的交情，如今他们两人又救了他和他的兵，他只有心存感激的分。 可是，却不相信他嘛！ “我相信你。”秦齐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不想给好处给罗家。” 罗战一怔，脑中突然想明白了，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道：“为什么？” 他的战报的确没有隐藏顾陌寒和秦齐的功劳，但是城破的战报和大胜的战报，带来的后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是尘埃落定，所以朝廷和皇上只会在乎战胜的喜悦，而城破的战报先到，那么必然要追究城破的责任，不光是惠北侯，还有他所代表的罗家，都会受到追查，就算战胜的战报到了，这些责任也一点都不会少。 而相对应的，顾陌寒和秦齐直接战胜和力挽狂澜后的战胜，所代表的战功又有所不同。 他两份战报当做一份发出去，未尝不是隐含着这样的心思。 “罗战，我只问你一句，以后是跟着将军，还是想跟罗家陪葬？”秦齐鞭子轻挥了一下，带了浅淡的轻笑道。 “是皇上想动罗家？还是？”罗战抬头，直盯着秦齐问道。 秦齐嗤笑一声，道：“若不是定国公和将军护着罗家，你以为，罗家能坚持到现在？” “那为什么不想护了？”罗战眼睛闪了一闪，沉声道：“是因为，你们已经在西北军里扎下了根，便是没有罗家，你们也可以完全掌控西北军，所以，不需要罗家了吗？” 秦齐缓缓坐直了身子，看着罗战的眼睛里浮起了冷意，道：“我们能在西北军里扎根，是我们自己一战又一战打出来的，罗战，罗三爷死后，罗老将军可曾亲自出征过？嘉峪关，高台，平川关，年年柔然来犯，上阵的都是谁？便是唯一一个善战的罗五爷，都是被罗老将军自己害死的！需要？到底是谁需要谁？” 罗战脸色微沉，重重的叹了口气。 军队里，兵士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却一定会知道自己的领头校尉是谁，战场之上，生死不过一线之隔，跟随的人厉害，活的机会就多，而生死与共的情谊更是能形成最牢靠的信任纽带，顾陌寒和秦齐包括他们那一群校尉，都是这样一场场战役，悍不畏死的带着手下走过来的，手下带的士兵的忠诚度，远高于对罗大将军，甚至是皇帝。 他们在西北军的威信，早已经不是罗大将军能掌控的。 “我还可以告诉你，罗老将军能够进京荣养，是顾陌寒拿我们这次从龙之功换来的！”秦齐声带讥讽，冷冷的道：“定国公死了，我们三万人不过回去两万多，这么大的功劳，才得了多少封赏！” 罗战神色一凛。 “可是罗家怎么对待我们的？”秦齐笑得阴冷，缓缓的道：“罗老将军在京城与权贵交好，却轻慢侮辱国公爷的女儿，还想逼顾陌寒答应跟罗珠儿成亲，你觉得，我们就应该那么傻，还给他当垫脚石吗？” 当时罗大将军突然造访庄子，他还给顾欣悦解释，那是罗大将军不拘小节。 其实仔细想想，若真是有心，又怎么会让罗珠儿那般说话？ 只怕，罗大将军觉得，一块暖玉和他亲自前往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而后院做的事，那是跟他无关。 罗战的眉头一挑，道：“是罗老夫人做的事吧？她那人，眼里看得进谁？” 秦齐哼了一声，道：“行了，我就问你这一句，我们不会对罗家落井下石，但是以后，也不会再帮罗家之人。” 罗战笑了一下，道：“你明知道我的回答的。” “哦？”秦齐眼角微挑。 “你不能因为我姓罗，便将我塞进罗家人里，十二年前，罗老夫人便开了祠堂，将我逐出了罗家，咱们相识之时，我可有说过我是罗家人？”罗战淡淡的道：“只是在我后来靠战功当上校尉之时，罗老将军才对外说，我是罗家子弟。” “如此……”秦齐也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罗战的肩头。 “我先出去了，说好了，这里的私库，你要分我三分之一，老子这次死了这么多人，要钱安抚。”罗战站起身道。 “分你一半。” “自家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罗战哈哈一笑，突的抱住了秦齐，低而重的道：“救命之恩，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我罗战，此生，绝不负你！” “哇靠！痛痛！”秦齐捂着腹部将罗战大力推开道：“你******别说得这么恶心！老子有喜欢的女人！” “你还真受伤了？”罗战低头看了秦齐腹部一眼道：“来，让哥哥看看，哥哥给你上药。” “滚！” 罗战摸着下巴大笑着离去，顺便还拐走了一个亲卫去开库房，大门关上，石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秦齐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望着那知道自己必死的惠北侯世子发出了一声轻笑。 掌控西北军嘛…… 两个月前，在他收到漠北探子传来的情报之时，他和顾陌寒预订的计划，并不完全是现在这样。 他们跟踪惠北侯和柔然的人，抓住最佳时机出兵偷袭，为了保证不让人看出来，他还顺便挑了几个阴山下面的柔然部落。 本来，是真的想让罗战只发一个战报。 卖罗家一个人情，也不想让自己太过于突出，那会让楚瑜找到机会把顾陌寒推上一个危险的位置。 他们在西北军里是有威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能死控住西北军，这次的战功升上一升，明年再找柔然打上几仗，把不是自己心腹的将领和军队给剔除出去，那时候，再升到大将军的位子。 顾陌寒和他便会轻松许多。 可他不想给罗家这个面子了，便是危险辛苦点，他也要打下罗家的气焰。 若不是想着和那丫头的约定马都不下的赶回去京城，他还不知道罗家居然是那样对她的。 他连夜出京截住了罗战的信使，换上了自己人前去送战报，然后又匆忙赶漠北，等着京城来人宣布给他升官…… 头往墙上一靠，秦齐微微闭上了眼。 唇角却勾起了一丝苦涩之意。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无法再做她的侍卫队长了…… 欣悦…… 第120章 人渣找死之一 第120章人渣找死之一 冬至一到，便进入数九严寒，大雪之后又起了霜冻，寒风嗖嗖的刮。 顾欣悦没有再出去，要紫苏烧了小火炉温上一壶酒，缩在书房里喝酒看书。 刚看了没两页，便见门帘掀开，海棠带着纪璟走了进来。 “姑娘好雅兴。”闻着酒香，纪璟脱下大氅，搓着手便往桌边坐。 “采薇姐姐在那边屋子。”顾欣悦眼角抽了抽，指着卧房那边道。 “啊，我今儿不是来找采薇的。”纪璟自个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道：“偶尔，我还是要跟郡主汇报下情况。” “哦？”顾欣悦拿眼睛斜瞪着他。 住到这里后，纪璟才告诉采薇，秦齐早已经领回了郡主所有仪仗，也报了他做郡主府的从九品主事，负责主管郡主府一切事宜。 也算是个正经的官！ 等于她又要发一份薪水给他。 “这次兵部查的动静很大，有好些人家怕事，将手中的铺子和田庄放了出来，我想问问姑娘，咱们要不要再买点？”纪璟当没看见她那眼神，直接道。 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那敢情好，有没有好门面，或者酒楼？我想弄个门面卖皮毛，再开个饭馆或者酒楼。” 纪璟将一杯酒都喝了下去，拿眼角去瞟顾欣悦。 这么敏感？这就准备开皮毛铺子了？这是知道以后漠北的商线都没问题了？ “前两天我不是和采薇出去溜达了吗，你看，京城这边气候寒冷，一到冬天，谁还穿绸缎啊，都是皮毛，所以皮毛的生意肯定好做。”顾欣悦指着小火炉道：“而且，在外面吃饭的人也很多，我那火锅你们不都说好吃吗？咱们就推广出去！” “如此，倒是跟我想到一块了。”纪璟呵呵笑了两声，道：“正好，今日我看中个铺子适合做皮毛铺子，还有个酒楼位置很不错，只是以前的味道不怎么样，所以生意一直不算好，这次出事，那东家便抛售出来，要的话，得赶紧去抢。” “行，多少钱？” “铺子带点存货，要五千两，酒楼，对方要钱要得急，我去压压，应该一万五千两能拿下。”纪璟算了算道。 “可以，我给你四万两，你再去收点好位置的庄子。”想了想，顾星悦道：“你说，很多人家怕事？” “是，惠北侯是被诛的九族，而且原来为惠北侯家说话的人很多，现在人人自危，有些人家位置不高，家里财产却不少，一旦被追查上，就很容易被拉进贪腐案中。”纪璟淡淡笑道：“反正手上有现银，危险一过，再买回来便是。” 诛九族吗？那么那个惠北侯家的姑娘，顾欣悦抬起了手瞄了一眼手腕上的银线，当时，从那些少女开始吵架，超脑就不停的报数字，一直到禁卫军来赶人之时，居然吸收了上万的生气。 果然，生气气愤害怕嫉妒那些负面情绪的生气要高得多嘛？ 可惜，那天考虑到采薇的心情，没有靠近刑场，要不，死人的生气只怕更多。 顾欣悦脑中不觉飘远，被纪璟喊了一声，才收回神来。 “姑娘，若是打算日后都住在这里了，那么院子还要好好修缮一下才行，姑娘心里有个什么打算没有？”纪璟带笑道。 “恩，是要好好规划一下。”顾欣悦点点头。 短短两个月，也只够将这个院子修好，也不过是能住而已，要按照她的想法，厢房这里最好是和正房打通，还有弄个专门的洗澡房出来才行，而前面那个什么郡主府，最好是推倒重建，至少也要像定国公府的前厅那么气派才好。 想着，顾欣悦转头对紫苏道：“紫苏啊，咱们前儿不是说过，那院子怎么布置才好，你能画出来不？” 紫苏的眉间微微一黑，拿过她手上的酒杯换了茶盏，给她倒了杯新茶，缓缓点头。 “紫苏姑娘能画？”纪璟饶有趣味的看着紫苏，道：“如此正好，姑娘把想法弄清楚了，我便去找人，最好是一块一块的来，这样不会影响到姑娘的休息。” 识文断字，会算账，写得一手好字，还会画画，只是平常都是非常低调的低着头站在顾欣悦身后，如今这么一看，这个丫头长得秀丽绝伦，比采薇都漂亮。 “喂喂！我可要告诉采薇姐姐了啊！”顾欣悦手在纪璟面前晃了一下，带了威胁的道。 有采薇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了，居然还敢这么看着紫苏！ 纪璟笑出了声道：“不敢不敢。” “什么不敢？”采薇掀帘而进，面色沉凝的道：“姑娘，前面来了衙门里的人，说要……” 声音顿了下，采薇斟酌着用词。 看采薇那神情，纪璟便知道那什么衙门里的人用词肯定非常不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我先去看看。” 衙门来人？顾欣悦扫了一下采薇和纪璟的神色，跟着纪璟起身道：“我跟你一起。” “姑娘，你现在可是郡主。”纪璟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不管衙门之人来是为什么，不过是些小吏，甚至是贱役，别说顾欣悦现在的郡主身份，便是定国公嫡女这个身份，都不是轻易能见的。 顾欣悦不在意的笑道：“无妨，反正呆着也挺无聊的，咱们去看看热闹。” 说着，已经自顾自的拿起大氅披上，率先走了出去。 纪璟瞪向了采薇，采薇耸耸肩，小跑着跟上了顾欣悦。 无奈摇头，纪璟只能疾走几步，越过顾欣悦走在前面。 前面郡主府的前厅不大，还在二进，就可以看见带刀侍卫守在了一个个门口，那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顾欣悦心头不觉咯噔一下。 纪璟更是直接黑了脸，快步向正厅走去。 刚靠近正厅的入口，就听得里面有人大声叫道：“我不管你们什么郡主不郡主，皇上说了，惠北侯叛逆之事可是要严查，如今顾欣悦和惠北侯的儿子有染，这事就得查到底，我可跟你们说，识相的，让人跟我们走，不识相的，我现在就当你们是谋逆，现在就能灭了你们！” 纪璟脚步微顿，回头看了顾欣悦一眼，对着顾欣悦微勾了下唇角，抬脚，走进了正厅。 第121章 人渣找死之二 第121章人渣找死之二 正厅里站满了人，随着先前那人的大叫，何牛和亲卫们蹭的抽出了腰刀，浑身杀气四溢，那股子战场死人堆里染出来的杀气，让面前那些衙役不觉后退了几步。 “灭了我们？”何牛勾了勾手指，冷冷笑道：“来试试。” 进门之时不过两三人，这下一下涌出了几十个腰刀出鞘的煞血侍卫，那领头的衙役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脸上的狂傲之气顿时支撑不住，梗着脖子叫道：“你们，你们敢谋反！” “谋反？”纪璟上前一步，按了一下何牛握刀的手，神色淡淡的道：“这位说话可得注意点，郡主府按律拥有的带刀侍卫，如果是对抗歹徒，有先杀后报的权利。” “我们是刑部司狱，奉旨查惠北侯谋逆之事，你敢说我们是歹徒！”衙役头子叫道，眼角不觉扫了一圈那将他们都围拢在了里面的带刀侍卫。 这郡主府连门头带这个大厅都是寒酸得可怜，他们还特意查看了，外面连个守门的都没有，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哦？如果是奉旨，那便拿出圣旨来。”纪璟唇边勾起一丝讥讽，道：“如果圣旨拿不出，那便拿出你们刑部尚书的手令，如果这也拿不出，那么，盖有苏大人印章的公函可有？” 衙役头子愣了一愣，不觉回头瞅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一个文士。 “拿不出来，那么何牛，将人抓住，送往大理寺，就说，有人冒充衙役擅闯郡主府，污蔑郡主，当判死罪。” 纪璟声音未落，何牛便应了一声，带人向那十几个衙役涌去。 “尔等胆敢！”衙役掏出了腰牌，大声叫道：“圣上有令，凡于惠北侯谋逆有关之人都要抓走，先惠北侯二子交代……” “交代什么？说咱们郡主跟他有染？”纪璟冷笑道：“京城之人都知道，咱们郡主一直在庄子替郡王守陵，何时跟惠北侯府的人接触过？就冲着你这句话，就可以判你污蔑皇亲，杀你三族！” 旁边何牛等人手上刀光闪耀，面前这个文士眼神锐利，话若利刃。 衙役心头噗通噗通的跳，他是刑部司狱，如何不知道如果真被判了个污蔑皇亲的下场，心头暗恨那人给的都是假消息，却不得不梗着脖子叫道。 “惠北侯二子交代，他和定国公府二房嫡女定了亲，半个月前，给了两万两银子给顾陌寒，顾家二夫人交代，那钱，是给了顾欣悦，由顾欣悦代替顾陌寒收了去。” 纪璟的脸色顿时黑沉如墨，牙齿都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好毒！那帮人真的好毒！ 居然想把顾陌寒给拖下水！ 若是让他们诬陷成功，那么顾陌寒就成了和惠北侯勾结，漠北之事，包括后来秦齐奇袭，都要变个质！ “切，我倒不知道，原来咱们楚国，是一个犯人随口咬人，你们便帮他们一起咬人的？” 清脆若铃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纪璟神色一凛，刚想出声阻止，顾欣悦已经走进了大厅。 视线在衙役们身上绕了一圈，又扫了门口那文士一眼，顾欣悦悠悠然的对主位上一坐，道：“门口那位，别躲那啊，进来说话。” 那文士一愣，刚想后退，已经被人从身后拎住后领，给直接丢了进去。 “你！”文士狼狈爬起，刚站稳出声质问，就听得顾欣悦道：“给我掌嘴。” 何牛还没出手，就见面前青影闪动，青莲子已经在那些衙役连带文士脸上左右开弓的抽了两巴掌。 风都没摸到，十几人脸上便肿起了十个指头印。 “本郡主位列一品，便是你们上司来了，也要给本郡主行礼，你们居然不行礼不说，还对我刀刃相向，现在打你们两巴掌稍示惩戒，回头我再找皇舅舅问问，要不要杀你们的头。” 顾欣悦悠悠然的说完，也不看那个衙役，只盯着那文士道：“你是何人？” “我，我……”文士喃喃，半晌说不出话来。 妈的，顾家那帮混蛋！ 这是身边没人，性子胆怯，吓唬一下便什么都招，什么字都会签的没用郡主嘛！ “不想说？”顾欣悦淡淡一笑，对青莲子扬了下眉。 青莲子伸出食指，在那文士身上戳了几下。 “啊！”文士顿时惨叫出声，道：“我有举人功名，可以见官不拜！” “举人？那就不是刑部之人，你跑到我郡主府来干什么？做贼吗？”顾欣悦嗤笑了一声，道：“别让他死了，抓起来，找到他后面的指使者，居然敢带着一帮假衙役来做贼！” 前面是歹徒，这又成了贼，还是假的衙役！ 小衙役们捂着脸，嗖的一下看向了领头的那个衙役。 “顾欣悦！你别混淆视听！惠北侯二公子说了……”衙役大叫出声。 “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语带不屑的道：“有证据吗？证据证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那惠北侯儿子将钱给了我？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敢这么下定论？那要是那惠北侯说，打开国门是我皇舅舅示意的，你们是不是也这么去抓我皇舅舅啊！” 皇舅舅，脑袋转悠了两圈，衙役才想清楚，那皇舅舅不就是皇上嘛！ 还没说话，顾欣悦已经站了起来，道：“是了，纪璟，咱们这就进宫去找皇舅舅，我可要好生跟他说说，刑部的衙役居然说，惠北侯说授意打开漠北城的就是皇上！” 衙役的脸色都青了，大声叫道：“不是！不是！我……” “你什么？”顾欣悦又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或者说，不是你的意思，而是你是的上司？你的上司是谁？居然敢污蔑皇上，动摇国本！是刑部尚书！” “不是！” “你的上司是谁！”顾欣悦上前一步，盯着那衙役，气势压人的再度打断了他的话，用足了中气，大吼道：“是谁！” “我，我是，我是，”被顾欣悦那对杏眼盯着，衙役只觉得脊背都在发凉，下意识的便想冲口而出，临到口边，又强行改为：“我等受命于苏岑，苏大人！” “哦？这可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们何时受我之令前来郡主府抓人？” 随着一声轻笑和慢悠悠的声音，门口突的出现了一个人。 身形若竹，温雅如玉，清俊的面容上挂着暖若春风般的笑容。 当真是君子如玉，如切如磋。 如果，忽视掉他那身软银盔甲，带血威压的话。 第122章 人渣找死之三 第122章人渣找死之三 一见那人出现，衙役们便脸色惨白，那文士更是直接想要咬舌。 青莲子手一勾，便卸下了那文士的下巴，带了探究的看着那人。 虽然刚才他被顾欣悦那猛然爆发出来的威压给吸引了注意力去，但是此人能让他毫无觉察的出现，也是个人物。 “你便是苏岑？”顾欣悦从衙役身前移开一些（她个子有些矮被衙役挡住了视线），看到门口那人不觉微微怔了一下。 那样截然相反的气质居然能够这么和谐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实在是叫人惊讶。 “是，见过荣宁郡主。”浅笑悠然，苏岑迈过门槛，视线扫过那些将刀锋对准自己的护卫，道：“各位不必紧张。” 说着，手一挥，从墙头上嗖嗖的跳进好些银甲兵士。 顾欣悦脸色不觉一沉，对纪璟道：“你记得，修屋子的时候，这墙都给我加高两米！” 苏岑刚准备说出的话顿时噎住，和旁边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顾欣悦。 “记住，上面还要加铁丝网。”顾欣悦又加了一句。 让你们翻我的墙！ 手抵在唇边，苏岑咳了几声，将笑声给憋了回去，沉声道：“抓了他们。” 何牛神色一凛，和亲卫们不觉提起了一百二十个警惕之心。 “我说的是，抓这些衙役。”苏岑笑道。 不早说！ 何牛瞪了苏岑一眼，微一示意，亲卫们便往后退开，让苏岑的人将那些衙役一个个的踢翻在地。 苏岑慢悠悠的走到那文士身边，带着铁甲的手勾起了那文士的下巴，笑容温煦的道：“想死？只怕没那么容易。” 文士面若死灰，恨恨的将头转到一边。 “送回去，好生伺候着，可别让蒋先生受了委屈。”淡淡一笑，苏岑微微挥了挥手。 手下应了一声，卸了文士的几处骨节，然后连同那些衙役，一起从亲卫打开的大门里，拖了出去。 顾欣悦眼珠滴溜溜的看着那些人被拖出去，看着那些人还将大门关上，然后看向了悠悠然的，居然自个找了个椅子坐下的苏岑。 “三句话解释清楚！”转身在主位上坐下，顾欣悦恨声道。 苏岑眉头不觉挑了一挑，语调依然优雅缓和的道：“我听闻，定国公嫡女性委婉内向，不喜与人争执。” “一句了。”顾欣悦哼了一声。 意思就是说，我性子胆小没见过世面是个软包子，再加上这郡主府这么寒酸，所以是个人都想来欺负，还想从我这里打开缺口将污水往顾陌寒身上泼。 而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就是在旁边看好戏，好浑水摸大鱼的！ 反正，他跟顾陌寒和自个都不熟，便是她们倒霉了，也不关这家伙的事！ 苏岑莞尔一笑，眼珠转了转，本想要点茶水，可见顾欣悦那亮若星辰的杏眼直盯着自己，只怕一开口就会出来个第二句。 深吸一口气，苏岑连断句都没有的，声调平和没有起伏的道。 “惠北侯次子今日早上招供，他与顾府二房定下亲事之时，通过顾府给了两万两银子给顾陌寒，以交好顾陌寒，同时将他们在漠北之事与顾陌寒通气。” （注意，他说话之时是没有标点的） 顾欣悦愣了三秒，才将他话里意思给听明白，扬了扬眉道：“你信？” 苏岑一笑，道：“职务在身，任何消息，我都有查清楚的责任。” 声音一顿，见顾欣悦眼珠乱转，赶在她开口之前，苏岑赶紧道：“不过，我可没有派这些人前来，我亦不知道，顾二夫人说过，钱是由荣宁郡主收的。” 可是你却跟着来了，而且，只怕还在外面看了好一会戏。 顾欣悦冷冷一笑道：“那么，苏大人现在意欲如何？” “我想问，郡主有何主意？”苏岑笑得温柔，同时对采薇道：“姑娘，给口水喝可好？” “你问我？”顾欣悦有些惊诧，对采薇点点头。 “是啊，荣宁郡主先前不是说证据嘛？”苏岑笑道。 顾欣悦一愣之后，看着苏岑的眼神就锐利起来。 苏岑只做不知，探目追着采薇的背影，等水喝。 “苏大人推的一手好太极。”顾欣悦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是，要她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无辜！ 妈蛋的，不是说他们提不出证据所以是诬陷，而是要她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无辜，这种无耻的做法和某某星球实在太像！ 而面前这人，那脸上的笑容，也和某某星球上的某贱人一模一样！ “太极？”苏岑露出疑惑之色。 “要找证据是吧？那么苏大人可愿意跟我一起去搜某些人的房间？”顾欣悦笑得阴冷。 正好，那些顾家贱货敢这么欺负她们，那就不要怪她狠狠的打回去。 “郡主确定能搜出来证据？”苏岑眉头不觉微微一挑。 “苏大人这话说的，便是搜不出来，你也可以要她们自己提供无罪的证据啊。”顾欣悦手背贴在了嘴唇上，笑得很有些……的道：“跟我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相比，那什么二公子的丈母娘和未婚妻，不是更有嫌疑嘛？” “姑娘！”纪璟在顾欣悦身后急唤了一声。 这要是认了顾家二房和惠北侯家的亲事，那顾陌寒就跑不掉的和惠北侯沾亲了。 顾欣悦对纪璟飞了一眼，转头又对苏岑道：“苏大人应该也知道，我和我哥，和顾家其他房的恩怨，为了夺我父亲的家产，夺我哥手上的钱财，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我哥现在深受君恩，不说惠北侯的险恶用心，便是顾家的险恶用心，哦，按照苏大人的说话，她们总要证明，她们不是故意陷害我哥的对吧？” 不是故意陷害，那就要拿出钱的确是交给顾欣悦还有顾陌寒的证据。 苏岑不觉失笑出声，微微摇了摇头，起身道：“如此，苏某便担了这个责任，郡主请。” 见顾欣悦愣了一愣，苏岑笑道：“怎么，要去搜查，总要有苦主出面，要不，苏某以什么名义去搜定国公府？” 这个人！ 顾欣悦怒哼一声，站了起来，顺手就把采薇端过来的茶碗给拿过，自己一股脑的将水喝完，道：“等着，郡主我要换衣服！” 第123章 人渣找死之四 第123章人渣找死之四 冬日萧瑟，树木枯黄，连下了几日雪，难得的出了太阳，阳光在白雪上反射出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让整个院子里多了一些亮色。 顾三郎匆匆走过游廊，掀开帘子，进了暖阁。 “如何？”顾四夫人孙氏带了一些焦急的问道。 “那些官人不过是问了二夫人几句话便走了，态度也还和蔼。”顾三郎坐在了罗汉床上，伸手倒了杯茶。 “那，你如何去了这么久？”孙氏松了口气，问道。 “我顺便去三房那边见了下三叔。”顾三郎将水喝干后，皱着眉头道：“母亲，我总觉得不好，只怕府里会出事。” “怎么说？”孙氏急道。 “我去三叔书房之时，在外面偷听了他和那些什么谋士的说话，看三叔的意思，是想借五郎的势。”顾三郎皱着眉头想了下道：“三叔想要国公的位置。” “他们早就想要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孙氏不屑的道：“只有你父亲，只知道睡姨娘，从来不会为家里考虑。” “母亲，现在五郎的势哪有那么好借！”顾三郎叹了口气道：“这次惠北侯的事情出来，四娘虽然还没有嫁过去，但是也算是定了亲，咱们这个时候，是要靠着五郎才能将整个顾府摘出去，这个时候还想着算计五郎……” 顾家连同那在外地任官的庶子五房，便是分家，都是一脉同枝，一家出事，另外四家谁都跑不了，何况现在还没有分家！ 而现在三叔居然想着利用二房和惠北侯之事，威胁顾陌寒上书皇帝，让自己承爵…… “那，会不会影响到你啊？你明年可是要进场的。”孙氏急道。 自己出身不高，夫君又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儿子，什么爵位家产她都没有想法，只要能安安静静的让儿子高中，她自然会想法子带着孩子离开。 可现在，儿子还需要国公府的背景和支持。 顾三郎叹了口气，还未说话，就见自己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 “公子，夫人，不好了，门口，有人闯进来了。”小厮还没有跑到屋子边，便喘着气叫道。 * 定国公的前院，一行人踹开了角门，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后院直冲而进。 “你们！怎么能乱闯！这里可是定国公府！”门口的管事跟在后面叫着，却不敢上去阻挡。 那前面开路的是一队凶神恶煞刀都晃了出来的侍卫，中间走的，是虽然穿得素净却气势凛人的两人，后面还有一群亦是凶狠的银甲士兵。 只怕冲上去就是死。 那些想转头去报信的下人，就是被前面那人给直接拎着就对旁边一丢。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苏岑一边走一边斜眼看了旁边的顾欣悦一眼。 这丫头看上去娇弱，没想到除了吓人的气势凛人，便是这走路的速度都够快。 居然跟得上他们的脚步。 “那惠北侯家的人不是前日就被砍头了吗？怎么今日又能乱咬人？”顾欣悦声音凉凉的道。 “总要留几个人，好供出同谋。”苏岑声音温和的道。 那几人是他特意向楚瑜要求暂时留下来的，就是想撬开他们的口找到其他人，便是那次子能和外人接触，亦是他故意留的漏洞，就是想找出手下的奸细，还有那些背后之人。 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费劲心计和次子接触上，居然咬的是顾陌寒。 他跟在那些人后面，其实也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当然不会让那些人真的拿到东西，否则，楚瑜要砍的，就是他的头了。 却没有想到，会有现在这样的发展…… “哼！同谋？是乱咬人吧？苏岑，要是找到了证据，你可得陪我精神损失费，体力消耗费，压惊费，误工费！”顾欣悦眼睛盯着前面，随时注意指挥青莲子丢人，语气恨恨的道。 苏岑将头扭到一边，唇角都抽了一抽。 这小丫头…… 脚步，便不觉更快了些，连带着其他人也好似带了小跑一般，如同旋风，直冲向二房所在的听风院。 * “你也别伤心了，如此不是正好，娘正好可以给你再找个好的。”薛氏拿着帕子给顾四娘擦了擦眼泪，面上忍不住的带了得意之色。 当时和惠北侯家议亲的时候，自己便留了个心眼，让惠北侯家同意先给两万现银的定亲聘礼，正式过礼的时候，再走五千两银子的面子聘礼，这样，对老太君和其他房，她便可以说只有五千两聘礼，那两万便可以自己直接放进嫁妆。 惠北侯家同意后，便派人送来了两万两银票。 今日那两个官差前来之时，问的却是那钱是不是给了顾陌寒，她自然就顺着他们的话说了，说那钱是她亲手交给了顾欣悦，惠北侯家的人都被砍头了，自然没有人来跟她对质。 而以顾陌寒现在的地位，也没人敢去问顾陌寒，这两万两，自然就妥妥的落进她的口袋。 这下，不光顾四娘，便是顾大郎娶亲，都不用愁了。 “可是母亲，如今，又有谁愿意娶我？”想起当时自己满身湿透的被那些才俊们看光，顾四娘的鼻子更加堵了，呜咽着道。 “明年不是有恩科嘛？到时候咱们挑个好的，娘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日子只会过的更好。”薛氏柔声道。 “都怪那个罗珠儿！”顾四娘恨恨的道。 要不，现在和惠北侯家的婚事没了，自己又有钱，说不定，可以再争取下和卫昭的婚事。 便是卫昭不成，京城四公子里安国公家的世子和新贵苏将军不成，那个定远侯家的三公子总是可以的吧！ “嗤，你放心，她现在可惨，罗家到现在都没有开门呢。”薛氏笑道。 更别提罗珠儿那彪悍的名声已经被传了个遍，只怕京城没人敢要她。 “还有顾欣悦！”顾四娘又恨恨的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传来惊叫之声，正在外面晒太阳的丫头婆子好似被驱赶着的鸡群一般乱窜起来。 薛氏和顾四娘一愣，顾四娘挑开了窗户往外看去。 院子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队凶神恶煞般的侍卫直冲了进来。 而随后走进来的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大声喝道：“守住门，一个也不能跑了。” 那人身高已经长高不少，身上披了一件白貂皮的大氅，面目若画，眼若春柳，却面带凶狠的煞气。 正是刚才才说起之人。 顾四娘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恨声道：“这个死贱人！正好，母亲，打死她！” 第124章 人渣找死之五 第124章人渣找死之五 顾四娘的声音不小，窗户又开着，顿时让院子里的人转过了头来。 见薛氏和顾四娘都是在暖阁，顾欣悦冷哼了一声道：“采薇，带个官爷，进去搜。” 采薇牡丹和几个银甲士兵转身便往卧房走，手不过轻轻一拨，便将门口想上前阻挡的丫鬟给推倒在地，门帘一掀，便冲了进去。 苏岑的眼角不觉抽了抽，视线从青莲子转到何牛再到了顾欣悦身上，最后回到了厢房门口。 薛氏和顾四娘已经走了出来。 “顾欣悦，你这是干什么！”薛氏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人是死的吗！快不快抓住六姑娘！” 周围的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有些胆大的刚向前迈了一步，又被那晃在眼前的刀锋给吓了回去。 “顾欣悦！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想弑亲嘛！”顾四娘叫道。 先前她正在火气上，只看到顾欣悦就叫了那一嗓子，可这出来一看，却发现情况非常不对。 院子里，居然站了许多拿了利刃的侍卫和兵士。 听风院在后院之中是最靠近前院的，但从前院进来还是有一段距离，前院的护卫和管事可不少，居然让人给直接闯进来？ 连通报之人都没有？ “弑亲？” 顾欣悦冷冷一笑，双拳一抱，对着皇宫之处意思意思的拜了一下，道：“这世上，最大的不过君恩，便是至亲之人，如果背叛了皇上，那我也只能避亲忠君！顾二夫人和顾四娘勾结叛贼，这等亲人，我不可敢认。” “你，你胡说什么！”顾四娘脸色一变，怒道：“明明是你勾结叛贼，收了那惠北侯的钱，居然想栽赃到我们身上！” “我都没说是哪个叛贼，你怎么知道是惠北侯？”顾欣悦笑出声道。 顾四娘脸色又一白，下意识的看向了薛氏。 先前那官差前来的时候，她是陪在薛氏身边，自然也听到了那两万两银的事，说实话，她是不相信那钱母亲给了顾欣悦的，所以才磨着薛氏坐在暖阁之中，想先博得可怜，然后让薛氏把那两万两银子都给她。 顾欣悦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薛氏，带了轻笑道：“顾二夫人，让我们当面说道说道，你说惠北侯给你的钱，你给了我，那么，什么时候给的？在哪里给的？” “你！”薛氏满面怒火，瞪着顾欣悦道：“钱就是你收的！是你叫文竹回府来拿的，说是已经和惠北侯家说好了，只到我这里拿钱就是！” 文竹曾经跟过顾欣悦一段时间，只要咬死说是文竹来拿的，便是文竹说不知道，也会被当做为顾欣悦掩饰。 “哦？那给的是现银还是银票？数目多少？张数多少？如果是银票，那么是由那个银号发出的？”顾欣悦淡淡一笑道。 薛氏愣了一下，顾欣悦接道：“怎么？说不出了？钱不是你过手的嘛？哦对了，惠北侯家的嫡次子可还活着，人家可说清楚了，钱是交到你手上的。” 苏岑眼中闪过一道带了惊诧的笑意，侧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薛氏脸上浮现慌乱之色，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顾四娘脑中却突的醒转过来，低声道：“娘，你怕什么，你不过是应惠北侯夫人之意帮她们代传一下而已。” 难怪先前官差要来查问，其实就是跟母亲统一口径的，看样子，惠北侯是想把祸水引到顾欣悦，不，应该是顾陌寒身上。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事不往顾欣悦和顾陌寒身上栽，就得母亲和二房担着。 再说，只要能让顾欣悦受罪，她是管不了其他的了。 “啊？”薛氏还是有些茫然，在顾四娘一个劲的打眼色下，茅塞顿开，一下想明白了。 “我当然知道，全部都是银票，当时都交给了文竹，一共二十张汇通银号开出的一千两银票。”薛氏眼色阴冷，带了一丝得意的道。 既然惠北侯还活着，她也不能说假话，免得和惠北侯说的对不上，那就是她们的问题了。 “二十张汇通银号所开的一千两银票，还有这个。”一个银甲士兵从屋子急匆匆的走出，将手中拿着的一个信封交给了苏岑。 薛氏的脸一下白了，颤声道：“你们，你们居然敢擅闯我的房间！” 采薇她们冲进去的时候，薛氏和顾四娘正好往门边走，并没有看到，而刚才又一直精神紧张的和顾欣悦对持，根本没有发现旁边丫鬟冒死发出的眼色（想叫就直接被侍卫给敲晕了），这个时候才看到自己那几个贴身丫鬟倒在了正房门口。 “东西是你们搜到的？”苏岑接过信封，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是，那两位姑娘只是制住了里面的人，和告诉了我们几个藏东西的地方而已。”士兵声音顿了下，带了一点轻笑道：“不过，这个信封，就放在二夫人的妆匣之中。” 根本没有秘密的收起来。 苏岑眉头微挑，将信封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展开了里面的一张聘礼单子用的红纸。 “百年好合，鲍氏文选聘顾氏淑萝为妻，以两万两银为聘礼，以此为证。” 一边慢悠悠的念着单子上的字，苏岑一边带了笑意看着薛氏的脸色一点点惨白。 “尔等何人！还有没有王法！这是定国公府，你们居然敢持械闯入！”院子门口响起了一声暴喝，满面通红的顾和荆和顾和璋带了一队侍卫冲了进来。 院子里顿时拥挤起来。 苏岑将银票和礼单放回了信封，将信封对胸口一塞，再对着顾欣悦拍了下胸口，这才施施然的转身，看向那两个姗姗来迟的当家男人。 “顾二爷，顾三爷，来得正好，本官苏岑，现兼任兵部尚书，领命查惠北侯谋逆之事，奉皇上令，可先查后审。” 淡淡一笑，看着顾和荆和顾和璋神色大变，苏岑好心情的道：“顾二夫人欺君罔上，陷害污蔑朝廷重臣，顾四姑娘和惠北侯家聘礼已下，已经是惠北侯家之人，作为她们的夫君和父亲，顾二爷，一起跟着本官走一趟吧。” 第125章 人渣找死之六 第125章人渣找死之六 苏岑一声令下，那些银甲士兵便绑了顾和荆。 顾二夫人还想哭闹，一个兵士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块抹布出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将头上发钗一拔，便将人捆绑起来。 顾四娘吓得不敢出声，老实的伸出手让兵士捆绑。 “封了院子。” 苏岑淡淡的吩咐一声后，转头看向顾欣悦。 用眼神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这丫头，从他接过那信封就一直死盯着他，好似担心他会做手脚一般。 顾欣悦神情严肃的道：“这事，还希望苏大人秉公办理，还我和哥哥一个清白。” 说话之时，她眼角往顾和璋那边溜了一圈。 苏岑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转身对顾和璋道：“顾三爷，麻烦跟我一起走一趟。” “不，不，我跟他们无关。”顾和璋赶紧往后退，只差拔腿就跑。 却被银甲兵士给拽了回来。 “顾三爷，你不跟我走一趟，又如何知道本官为什么要带人闯进国公府呢？本官的名声，还需要你给证明一下。” 苏岑勾着顾和璋的肩带着他往外面走，顺便下令留下十人看守院子，听风院里面的东西一概不准乱动，人也都赶了出去。 顾欣悦带着人也出了听风院，站在听风院门口，看着几个下人跌跌撞撞的往主院跑去。 “姑娘。”纪璟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嗯？”顾欣悦眼睛望向了林间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形，随意的应了一声。 “姑娘是回去还是？”纪璟眼中带了赞赏之意，轻声问道。 “纪先生这话，是有什么想法吧？”顾欣悦收回视线道。 “姑娘，将军年少美貌，位高权重，有些事情更是防不胜防，如今姑娘和二房交恶，不知道老太君那？”纪璟叹了口气道。 望着他那故作悲哀的模样，顾欣悦眼角不觉抽了抽，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银线，转身往主院走去。 “也是！那，我们便去拜会拜会老太君吧。” 就刚才那么一会，超脑又吸收了一万多生气，特别是顾二太太说出银票模样然后被揭穿之时，超脑报出八千生气的时候，那一直平稳的声调都抖了一抖。 只不知道，老太君那里有没有这个效果。 * 自从被淑妃娘娘训诫后，老太君便一直缩在自己的主院之中，入了冬，更是不愿意动。 只在卧房或者暖阁里躺着。 只不过，府里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你说，官差来找过薛氏？” 眉头轻蹙，老太君有些不悦的看向许嬷嬷：“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报？” “这个，是上午的事。”许嬷嬷脸上带了些许讪讪之色。 老太君病倒后，人也恹恹的，府里的事都交给了顾二夫人，下人们都是人精，自然也就跟了二夫人，对主院多有敷衍之意，便是她想探问一些事，也是要费些周折。 “说了什么？” “不过几句话，大概是问四姑娘和惠北侯家的亲事。”许嬷嬷轻声道。 具体的那丫鬟也说不清楚，不过，估摸着，也应该就这事了。 “薛氏那个笨的。”老太君长叹了一口气，想要骂薛氏几句却也骂不出来。 惠北侯这家的亲事，最开头，还是她相看的。 承爵之事皇帝一直不松口，顾和荆又是个无能的，那么多银子没有说去活动活动官职，却全部买了一些无用的东西。 六品朝散大夫虽然是闲职，但是有六品的官位在，走动走动，还是可以调到实权部门。 顾和璋都已经弄了一个从六品的主事来当。 没法子，儿子不懂事，儿媳妇又是个蠢的，她也只能从联姻这里，来给老二加点砝码。 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定的都是勋贵家，名声是够好了，真正出事的时候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如今，自己的娘家江淮侯远在江淮，薛氏娘家肃毅伯府也就面子好看，吴氏娘家常安伯府是完全破落，现在都还靠着吴氏补贴才能勉强度日，孙氏的父亲这几年倒是升了官，成为一州知府，但是一直是外放…… 顾陌寒倒是出息，可是如今之势，却不仅不能成为府里的助力，反而…… 为今之计，只能看顾大郎，只要顾大郎明年能高中，二房承爵就有了砝码。 所以，她给顾大郎定的是太常卿家的嫡女，给顾二娘定的是吏部郎中的嫡子，如果不是薛氏自己做主将顾大娘给了肃毅伯府，她本是想将顾大娘定给户部主事家的嫡子。 而惠北侯，亦是那么多找上门来的人家中，门第和实权并存，最好的人家。 可谁知道，那惠北侯家居然谋反！ 若不是顾陌寒立了大功被封为西北大将军，只怕那几家已经定亲的，都会上门来退亲。 “老太君。”陈嬷嬷瘸着腿进来，低声唤了一声。 一般身子残了的都不得进主人房里伺候，只是陈嬷嬷本是听从她的命令被顾陌寒所伤，而且，她身边也没有更得力的人，老太君便一直留着陈嬷嬷，处理一些小事，只是没有大事，她是不会主动凑上前来的。 “什么事？”老太君不觉皱了皱眉。 “是外面得福家的，想跟老太君透句话，府里下人的月钱已经两个月没有发了，下面的人心不稳。”陈嬷嬷轻声道。 老太君的眼角都抽动起来，怒声道：“去，把薛氏给我找来！” 三万两加后面的一千两，居然全部挥霍空了嘛！ 一等国公府，前面几位国公再是放荡不羁，也没有出现过拖欠府里下人月钱的事！ 还两个月，这要是传了出去，国公府的颜面还要不要？ “老太君不好了！老太君出事了！” 院外传来凄厉的大叫，几个丫头婆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那叫的内容，让顾老太君的脸顿时黑沉如墨。 什么叫老太君不好了，老太君出事了！ “乱叫什么！再乱叫，拔了你们的舌头！”许嬷嬷急冲出去，大叫道。 “许嬷嬷，不好了，二爷，二太太还有四姑娘，都被抓走了！” 一个丫鬟冲得太急，跌倒在了许嬷嬷跟前，满面焦急的叫道。 “什么！”老太君一下坐直了身子，扶着旁边丫鬟的手，下床往外走。 “是，是，六姑娘带了一群人闯了进来，将，将，将二老爷和二夫人，还有四姑娘……” 丫鬟结结巴巴的说着，话没有完全说完，一队人已经走进了院子。 “二房这是连一个说话清楚的人都没有了，亏得我还让你们先跑过来报信。” 为头那容颜娇俏身形柔弱的少女笑意盈盈的道：“还是我来说吧，老太君，兵部尚书，威定侯苏岑苏大人，奉旨前来捉拿二叔二婶还有四姐姐，刚刚，便是三叔都带走了。” 顾老太君怒瞪着面前的少女，咬牙切齿的道：“顾欣悦！” 第126章 人渣找死之七 第126章人渣找死之七 “你们，还不……” 老太君气恼的叫声刚响起，就见两队带刀侍卫对院子周围一站。 那凛然杀气，逼得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纷纷后退。 而国公府的侍卫们，则在院子外面站着，没有人进来。 两个月没有发月钱，应该发放的四季衣服也已经缺了两季，再加上刚才府里的二爷三爷都被带走。 侍卫们不像其他人是死契，大多还是雇佣关系，这个时候，可不愿意出头。 何况，能命令他们的顾府男人也不在。 “你们！”老太君手指颤抖着，指着那些平素见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下人。 超脑滴滴滴的叫着，顾欣悦心情非常愉悦的摸了下手腕上的银线，对着顾老太君展颜一笑道：“孙女见过祖母，怎么祖母也不体恤体恤孙女，让孙女进去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往正房厅房走去。 留了海棠和石榴在外头看则，采薇牡丹跟在了她身后。 纪璟则是带了微笑，和何牛站在了院子门口，看向了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少年。 如果没有记错，这位是四房的三郎。 神色微动，纪璟悄然隐去身影，向那顾三郎靠去。 进了厅房，顾欣悦直接在下面的客座上坐了，笑眯眯的看着老太君走进来。 “六姑娘，这老太君都没有落座……”许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样的举止，可是大不敬。 便是打死，外面人都没有话说。 顾欣悦笑道：“祖母慈祥，这是体恤孙女呢。” “给我跪下！”老太君靠坐在了上座上，厉声喝道。 “哈，顾老太君，我喊你一声祖母，是给你面子，你别还真蹭鼻子上脸了。”顾欣悦笑意盈盈，声音却带了阴森的冷意。 先不说这老太婆是怎么对待原身的，就从她的角度讲，她可和这老太婆没有任何关系。 想拿孝道和血缘压她？ 不好意思，她还真没这么自觉。 “你！”老太君气得脸色通红。 “行了，你也别做出这等模样，不说你以前怎么虐待我，便是你三番两次的想要我死，你认为，我还能拿你当亲人当长辈吗？” 顾欣悦手支在扶手上，侧着头，带了甜笑道：“你想让人出去说我不孝？想说我忤逆你？想说我犯了死罪？” “你如此作为，难道不是死罪！”老太君气得嘴唇都是抖的。 “可以，你让她们出去说。” 顾欣悦手指在许嬷嬷陈嬷嬷和几个丫鬟身上一指，呵呵笑道：“只要她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人拔了她们的舌头，砍断她们的手脚，丢到乱坟岗去。” 许嬷嬷几人只觉得身子一抖，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不自觉的便退后两步。 “而且，老太婆，你可知你那好儿子好媳妇和好孙女是为什么被抓走？”看着老太君眼皮都开始抖，顾欣悦笑道。 不等老太君说话，顾欣悦又好心情的道：“那是因为你那好媳妇收了惠北侯府两万银票作为聘礼，却诬告说那钱是给了顾陌寒，诬陷顾陌寒和惠北侯一起，犯有谋逆之罪。” “胡……说……”顾老太君瞪圆了眼，声音都抖了起来。 “哎，果然是老太君，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作势叹口气，顾欣悦道：“你看，要是这事被你那好媳妇陷害成了，我哥被判了谋逆之罪，那可是被诛九族的大罪，那样，老太君只怕就不能这么……” 手在屋子里那奢华精致的摆设上一划，顾欣悦笑道：“我听闻，惠北侯府的女眷，可都也是被砍了头的，惠北侯家的老太君，六十岁的人了，白发苍苍，衣不遮体的，在菜市口，当着京城那么多人的面给砍了头。” 顾老太君的眼睛里一片通红。 “呀，你看我，在老太君眼里，二夫人才是好媳妇，四姑娘才是好孙女，那二爷才是好儿子，便是害你落到那般下场，那也是他们孝顺。” 顾欣悦继续捅刀子。 “你……你……你和你那下贱娘……” 顾老太君只觉得自己指着顾欣悦的手指都开始麻木起来，眼前一片血红之中，只有顾欣悦那酷似安宁公主的面容，带了讥讽和嗤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呵呵，我便知道，便是我做了多大的好事，老太君你也不会念着我的好。” 顾欣悦冷笑出声，慢悠悠的道：“不过，你愿意去那菜市口丢人现眼来成全你儿子的孝心，我和哥却是不愿意跟你们陪葬的，这事，我们自然会说个清楚，不过就是顾家二夫人贪图钱财诬陷皇亲的罪责。但是……” 声音一顿，顾欣悦眼神若刀，语气也阴森冰冷的道：“老太君你真的想让你三儿子四儿子一家也跟着你们陪葬吗？若是如此，我也可以成全你，将这事闹得整个顾府都要赔进去，至于我和我哥，你放心，我好歹是舅舅的外甥女，我哥现在是舅舅最倚重的大将，所以，我们是不会有事的！” “你敢！” 顾老太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恨怒还有惊骇惧怕交织在一起，脑中只回旋着顾欣悦的话。 如今二房证据确凿，皇上既然能封顾陌寒做西北大将军，就自然不会让顾陌寒出事，那么，所有的罪责都要由顾府来承担！ 顾欣悦并不是瞎说！ 扫把星，那个女人就是扫把星！ “对了，老太君，我忘记告诉你了，惠北侯家的亲事，好像是你二女儿牵的线吧？你说，我将二姑奶奶也牵连进来怎么样？” 听着超脑不停的报数，顾欣悦眼睛微眯，一股煞气如同实质一般从她眼中直射进了顾老太君那早已经通红浑浊的眼中。 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唔……” 顾老太君身子抽搐着，从嘴角冒出了一片白沫，人，往后倒去。 “老太君，老太君！” 许嬷嬷等人慌做一团，急忙拥上前来，陈嬷嬷更是大叫道：“杀人了，六姑娘杀人了。” “拖出去，拔了她的舌头。” 淡声命令，等牡丹将陈嬷嬷捂住嘴巴拖了出去再又将门关上，顾欣悦悠悠然的走到老太君身边。 许嬷嬷等人骇然后退，噗通一声，让老太君跌倒在地。 “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是这个时候。” 轻笑了一声，顾欣悦蹲下身子，摸了下老太君的心跳，让老太君侧躺着睡下，再掏出了一块干净帕子，抱住手指掰开了老太君的嘴巴，将她嘴里的白沫和脏污给掏了出来。 然后缓缓起身，道：“老太君听闻二房之事，惊愕之下引发中风，去，叫大夫来。” 视线在屋子里的几个人身上一转，顾欣悦悠悠然的坐回椅子上，道：“你们几人，看护不利，拖出去。” “不，姑娘！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一个丫鬟好似刚回过神来，大叫道。 只叫了一声，就被采薇一巴掌抽翻，拖了出去。 第127章 人渣找死之八 第127章人渣找死之八 吴氏是和大夫前后脚进的主院。 在罗家出了那样的事，虽然她第一时间就将女儿包住了，但还是传出了不好的名声。 那些有意向的人家全部退了口信不说，便是原来她看不中的，刚露出点意思，对方就缩了头。 正好今日家里兄弟派人喊她回去，她便想去找母亲要个主意。 谁知道，一回去，还没有开口，弟弟便说有个好营生要她拿钱出来。 说是和人合伙开个酒楼，需要四千两银子。 她当时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同样是儿子，老太君对顾和荆就比对其他儿子好得多，而同样是儿媳妇，她和薛氏却根本无法比。 大房的东西由薛氏拿了，大房的钱，老太君也给了顾和荆，而自家夫君辛辛苦苦的在甘州呆了两个多月，一共也不过拿回来四千两。 顾和璋自己扣下来两千两，上缴一千两，她留下的，不过就是一千两体已而已。 儿子的亲事由老太君做主定了个四品官的嫡女，可女儿的婚事还没着落。 这弟弟就可以一开口就是四千两，还说，知道顾和璋卖掉了大房在甘州的产业得了四千两回来。 又说自己不顾娘家。 不顾娘家，若不是自己这些年到处弄钱，连女儿从顾欣悦那里弄来的东西都卖掉，将钱全部给了娘家，娘家人只怕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可她还没有开口拒绝，自己母亲便哭了出来。 又一再的说，弟弟也是为了她好，知道她在定国公府委屈，所以想自己努力，赚了钱，侄女侄子也有个体面。 又说那酒楼如何赚钱，只是因为东家跟这次惠北侯谋逆牵涉上了，只能低价出让。 一来二去的，她也有些动心。 当弟弟说，也可以省钱，只要打着顾陌寒的名字去威胁那个东家，只怕那东家白送都有可能。 她的心，便彻底动了。 以顾府现在的情况，承爵是个未知数，三房的钱却是越来越少，而能不用花钱，或者花极少的钱拿下那个酒楼。 那可是月月都有出息之地。 至于说，弟弟说的，要一个顾陌寒的人出面。 记得顾欣悦身边有几个顾陌寒留下来的侍卫，只要让顾欣悦带着那几个侍卫去晃悠一下，对方自然会要认账。 刚和弟弟开始仔细勾兑，家里便来人喊她回去，说是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也说不清楚，只说有人踹开了大门，带着一队侍卫闯了进去。 她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在街边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银甲士兵从府里离去。 刚进了府，便听得下人回报说，顾欣悦和一个苏大人带人将二房的人抓走了，连顾和璋都被请去喝茶。 她顾不得管府里一团慌乱，往主院走的时候，心里砰砰乱跳，转开了无数的念头。 而这些念头，在看到坐在正厅里面带悲戚之色的顾欣悦，还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顾老太君之时。 都化作了喜悦。 顾府的家，总算轮到她来当了。 * 看着吴氏脸上压都压不住的贪婪和笑意，顾欣悦心里冷笑一声，站起身，迎向了她身后的大夫，道：“大夫，您快来看看祖母。” 大夫被吴氏挡在后面，从缝隙里看到了顾老太君的情况，听得顾欣悦叫，忙从吴氏身边闪了进去。 “老太君这是急怒攻心。” 快速的查看了下顾老太君的状况，大夫抬头道：“这将老太君侧放和清理口腔的事，是谁做的？” “啊？谁干的！好大的胆子！要是害了老太君，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吴氏柳眉一竖，对着顾欣悦怒道。 “是我，我见祖母口吐污物，怕堵住了。”顾欣悦一脸可怜兮兮的道。 “做得好。”大夫看了吴氏一眼，道：“亏得姑娘，要不，老太君就危险了。” “那祖母？”顾欣悦拿帕子抹了一下眼睛，顺手将眼眶擦成一片通红。 看上去又可怜又着急又悲伤。 大夫心中泛过一丝怜惜，道：“姑娘莫要担心，老太君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叹了口气，大夫道：“只是，老太君只怕会瘫痪在床，口齿不利。” 而且看老太君现在这个口眼歪斜，连舌头都麻木不能动的情况，只怕这辈子都好不了，后面的日子，只能躺在床上，别说说话说不出，便是神智，只怕都不能清醒多久。 只可怜这些侍病的家人。 “什么？大夫你说，母亲她……” 吴氏作势惊道，心里却不觉喜色更重，顾二夫人被抓走了，老太君瘫了，这府里，自然是她做主。 “还是先将老太君抬进去，我这就开药。”大夫叹了口气道。 顾欣悦使了个眼色，采薇和牡丹两人用力，将老太君抬了进去，然后面带不解的看了顾欣悦一眼。 将许嬷嬷几人丢给何牛后，顾欣悦便让何牛带着人退了出去，顺便将定国公府的侍卫也带了出去，院子里只留了一群不知所措的下人，听得顾欣悦吩咐后，一个个的站在了游廊上。 姑娘，这是…… “三婶，都是我不好，祖母唤我过来询问二叔二婶之事，我如实说了，祖母一气之下，就成了这样。” 顾欣悦拿着帕子掩着眼，嘤嘤哭道。 “二叔二婶？他们出了什么事？”吴氏一愣之下又是一惊，是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忽视了！ 二房可是被抓走了三个人，连自己夫君都被带了去！ “二婶连同惠北侯一起，诬陷哥哥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着急之下，只能跟着苏大人来找二婶对质，结果，是二婶自己收了惠北侯家的钱当聘礼，却说是哥哥收了惠北侯的钱。” 顾欣悦哭得伤心，话却是说得一清二楚。 吴氏的脸顿时白了。 那个蠢货！虽然说二房和惠北侯家定了亲，但是没有正式过门，只要将收的东西全部退了，退了这门亲，有顾陌寒的关系在，也不会有人追究。 一定是薛氏那个蠢货贪图惠北侯给的钱，想昧下那些钱，所以乱说，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会给顾府带来灭门之祸！ “三太太。”一个婆子小心的在门口探头，唤了一声。 “何事！”吴氏没好气的喝道。 “那，前头侍卫们说，府里已经欠了两个月月钱，他们不想干了，要府里结清薪酬，要不，他们就去大理寺告状。” 第128章 人渣找死之九 第128章人渣找死之九 “什么！”吴氏的脸顿时气得通红。 侍卫罢工去告状，先不说府里的安全问题，就这事闹出去，那定国公府的人都不要做人了。 眼睛扫过顾欣悦，吴氏道：“六姑娘你看？” 顾欣悦惊讶的看着吴氏，心里不觉嗤笑出声。 让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来帮你发月钱？还真是想得出！ 果然，顾府没有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的！ “六姑娘，你看府里现在有困难，不如，三婶先跟你借用一下，一万两，等年后，三婶就还给你。” 吴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心里却开始打起了算盘。 府里的月钱一个月六百两，两个月也不过一千二百两，剩下的钱，她可以趁着年底之时放下高利贷。 顾陌寒亲妹子的钱，想来没有人敢不还。 至于到时候还不还给顾欣悦…… 顾和荆不是说过，顾欣悦年幼，作为长辈，帮晚辈代管财产，可是应该的。 “一万两？”顾欣悦一脸呆滞状：“你是说，皇舅舅那个赏赐？那个钱，我给哥哥了。” “啊？”吴氏不觉恼道：“那是你自个的钱，你给他作甚？也不怕他昧了去，根本不还你？” 顾欣悦微微偏了头：“他是我哥啊。”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他不过是个小妇养的，算你哪门子哥！你是不知道，顾陌寒和他那个姨娘，是个最不要脸的，你的钱给了他，十成十的拿不回来！”吴氏急道：“这样，你给你三叔写个东西，让你三叔帮你要去？” 要回来给你们花？ 顾欣悦心中好笑，指着那婆子道：“这位嬷嬷还等你回话呢。” “是啊，三夫人，那些侍卫说，再不给钱，他们就去大理寺了。” 好似应和着婆子的话，院门外面传来了侍卫的鼓骚之声。 一个丫鬟从门口挤了进来，慌忙的叫道：“三太太，不好了，大少爷二少爷和四少爷在外面被那些侍卫打了。” “什么！” 吴氏嗖的一下转身，别人不管，可顾二郎可是她亲生儿子。 “是，少爷们从学堂回来，遇见了那些侍卫，大少爷想教训那些侍卫，反而被那些侍卫给打了，他们还说，再不给钱，他们就将少爷们绑了一起送去大理寺。三太太，您快给钱给他们吧。”丫头急道。 她可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一切前程都在二少爷身上，二少爷要是有个什么事，她也没好处。 “是啊，三婶，要是真的闹出去，三姐可还没定亲的。”顾欣悦淡淡的道了一句。 “可是可是……” 可是我到哪里去拿钱啊！吴氏转悠了一下，眼睛盯住了老太君的卧房。 那卧房边上，便是老太君的小私库。 老太君这人多疑，值钱的东西想来放的不远，都放在这个小私库里。 “来人，给我把这门撬开。”指着那挂着大锁的门，吴氏厉声道。 顾欣悦默默退开一些，采薇两人也默默退开。 那丫鬟和婆子冲了上去，找了东西将门撬开，然后搬了放置在最上面的一个小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银锭，粗粗一看，大约有三百两。 “去，跟那些侍卫说，我们这就给钱，去叫前院的管事前来。”手摸着那银锭，吴氏沉声道。 听到有月钱发了，院子里的下人都灵活起来，有些跑出去喊管事，有些便进来帮忙抬箱子。 顾欣悦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带着采薇两人走进了老太君的卧房，要采薇打了水来，用帕子将老太君唇边的白沫抹去。 大夫给老太君扎了几针，老太君清醒过来之时，正听见吴氏喊着撬门，眼前一白，人又昏了过去。 大夫只好又给她扎针，抬眼见外面闹得实在不像话，想着这种家里长辈还没死，家里媳妇就撬长辈私库的事，要是事后追究他这个旁观者，实在是有些不值得，便随便开了个方子，起身告退。 顾欣悦让牡丹送大夫出去，坐在了老太君身边，好似很亲密的贴着老太君的脸，轻声给她解说着外面的情况。 “呀，三婶这次开了那八宝琉璃的大箱子，哇，好多头面啊，三婶偷偷藏了几件到自己衣服里面，啧啧，她还把披风给穿上了，这下外人看不清楚了，这次是开的樟木箱子，哇，全部是金子，总有几百两吧。” 老太君……又昏过去了。 顾欣悦轻笑一声，也不再刺激她，要是真弄死了她，顾陌寒就麻烦了。 父亲死了，皇帝以边关紧急之由夺情免了他的丁忧，但是祖母再死，两个孝加在一起，那些看不惯顾陌寒高升的人一定会逼着皇帝让顾陌寒丁忧。 至少，现在，这个老太婆不能死。 就这么让她不能说不能动的活着，看着她疼爱的那些儿子媳妇将她的心血全部毁掉。 也许，对这个老太婆来说，是更加难受的折磨。 眼珠转了转，顾欣悦看向了院子里。 在一群慌乱的下人中，一个站在角落之处的青色身影很是有些突兀。 文竹…… 手在床头摸了摸，顾欣悦唇角一勾，采薇便挡在了她的面前，顺手还将房门关上。 顾欣悦从床头抽出了一个暗盒。 里面除了一叠银票外，还有厚厚的一叠卖身契。 快速的翻了翻，顾欣悦找到了文竹的卖身契，顺手再抽出一半的银票，然后将那暗盒给放了进去。 刚放进去没多久，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尖锐的叫声：“顾和璋媳妇，你这是在干吗！给我住手！” 采薇身形一动，便将房门打开。 外面的人忙于搬东西偷东西，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卧房的门关了那么一会。 不一会，一个胡须全白的老者带了几个人连同顾家四爷顾和风一起走了进来。 “三嫂，你这是在干吗？”顾和风脸上还带了没睡醒的神色，冷冷的道：“二哥刚被带走，你便来偷母亲的东西嘛？” 吴氏脸色大变，眼带恨意的看向了缩在顾和风身后的孙氏和顾三郎。 顾和荆和顾和璋都被带走，顾大郎被侍卫堵在前面，顾和风这时候只怕还在姨娘院子里睡觉。 后院就她一个做主的，只要将下人的月钱发了，再将老太君的东西放回去。 便是少了一些，也没人会知道。 为何！不光顾和风来了，族老也来了！ “族老，您看，如今母亲被气倒，二房出了这等丑事，三房又是这样！请族长为我们做主，分家！” 顾和风大声叫道，只觉得自己胸膛从来没有这么挺过。 第129章 人渣找死之十 第129章人渣找死之十 顾家二房之人被抓走，顾老太君被气得中风，下人趁机闹事，顾家三太太趁机偷老太君的东西，而顾家四爷带了族长要求分家。 不到一日，这些事就传遍了京城贵族圈。 成为那些本是提心吊胆担心惠北侯事件走向的夫人们最好的笑料。 当然，这中间也夹杂着那大夫传出来的，顾家唯有那六姑娘还一直顾念着祖母，为祖母施救为祖母悲伤之事。 而顾欣悦在族老到了之后，将老太君交给孙氏，便悄悄的告辞离去，没有继续看热闹。 不过，晚间，便有人前来，在前堂正厅里，将后续发展说给了她听。 “吴氏被从身上搜出了好些老太君的头面，当时就被族老下令关押起来，四太太，便暂时领了管家之职，将东西都收拢了。顾四爷闹着当场就要分家，族老却没有答应，只说，要等顾三爷回来，又找了大夫给老太君看了看，确认老太君已经完全瘫了，话也说不出来，便说，等明日开了祠堂，由族老们讨论怎么办。” 文竹音调轻柔的说着，时不时的，偷瞟顾欣悦一眼。 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郡主府虽然看上去寒酸，但是好歹是独立一府，而且，便是做不得贴身大丫鬟，好歹她也有一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在顾府，这可是管事嬷嬷的月钱。 最重要的是，她回去将知道的顾欣悦的事一说，顾府就没人再理她，别说说好的赏赐没有，还将她放在三等丫鬟的位置，一个月，不过一百五十文而已。 还连着两个月没发了。 看顾府这样子，说不定就要发卖奴婢，甚至，整个顾府都要倒霉。 好在她当时跟老太君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出太多顾欣悦的事，只说顾欣悦身体不好，庄子里的人也不多，就只有四个从甘州来的丫头，性子也像以前一样和软，管不住下人，庄子里的收入，都是顾陌寒的人收了去，顾欣悦自己并拿不到。 如此种种，再加上她愿意回去，顾家人便认为顾欣悦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性子软，身体不好，还不得顾陌寒的欢心。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那送她们去京城的那个护卫，要不他偶尔说的几句，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说，从而给自己留条后路。 也许，当时，那护卫就是故意提点她的。 “国公的爵位没有定，便是族老，也不能帮顾府分家。”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道。 这事，还是纪璟后面给她普及的知识。 顾家的族长每一代都是定国公兼任，如今新的定国公未定，顾家的新族长自然就没有。 而便是开了祠堂，没有族长的首肯，想分定国公的家，光靠族老们是不行的。 不过，纪璟说这些的时候带了莫测高深的笑容，想来，这家伙鼓动顾三郎，只怕还有后招。 正想到这里，就见前面的门打开，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先，正是纪璟。 “姑娘。”纪璟走进来屋里，视线在文竹身上停了一下，道：“顾家二房的人被放了出来，正式的说法，是顾家退回了惠北侯的聘礼，两家彻底划清界限，顾家和惠北侯没有关系。” 见顾欣悦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纪璟笑着接道：“不过，顾和荆被剥夺了荫官资格，三代不准科举，至于顾二夫人，听说是被抬出来的，我想，便是回去之后，顾和荆也不会让她活多久。” “哦？”顾欣悦抬眉。 这是，完全断了二房的后路，三代不能科举，不知道顾大郎听见后，会是怎样一个神情，只是，便宜了顾四娘。 见顾欣悦心有不甘，微微一笑，纪璟道：“还有，皇上下旨，圣令顾府分家，国公的爵位和官庄包括钦赐国公府邸的部分全部归大房，其余家产分作六份平分，一份是给老太君养老的，其余五份，五房各自领一份，一个月之内，其余三房都要搬离国公府。” 楚瑜留着国公爵位，本意是想拿捏顾陌寒，可是今儿二房这么一闹，却差点将顾陌寒给带了进去。 只怕楚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砸桌子的心都有。 如今楚瑜把顾陌寒抬到了这个高位，想来也不愿意顾陌寒再被这些猪队友给连累，所以干脆出手直接解决掉那些麻烦。 如今老太君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几房人再分了出去，以后，顾家对顾陌寒的制约就几乎没有了。 “如此，那么府里只怕又要闹腾一番了。” 顾欣悦脸上带了懊恼之色，不觉摸了下手腕上的银线。 生气啊！那么多的生气只怕是得不到了。 虽然说是平分，但是顾家的产业有田庄铺子，还有现银奴仆，甚至还有债务，不同的铺子所带来的收益就不一样，哪里能那么容易平分？ 那种场面，可满满的都是生气啊！ “姑娘想去看热闹？”见顾欣悦的神色，纪璟不觉笑道。 “我知道，于礼不合。”顾欣悦长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没有出嫁还在守孝的姑娘家，怎么可能让她参与进去。 不过。 顾欣悦转回头，对文竹道：“文竹，如今你的身契在我手上。” 文竹一愣，脸色顿时激动起来，道：“文竹愿意听从郡主任何吩咐！” “也没别的事，你看，如今我那些叔叔们都只顾着抢家产，只怕谁都没有想起我那可怜的祖母。” 顾欣悦带了轻笑道：“我这人呢，最是心软，看不得老人家受这种苦楚，如今她身边的老人都不在了，其他的都是不上心的，你帮我去伺候老太君，好吃好睡的，也要注意别让人打搅了老人家的休息，一定要保证老太君长命百岁，至少，这三年，不能死。” 文竹愣了一愣，转眼便明白了顾欣悦的意思，忙道：“是，奴婢明白。” “如此，每个月我会额外给你五两银子的辛苦费，若是有什么事做得好了，再额外有赏。” “是！” 文竹跪伏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文竹走后，顾欣悦便回了房，折腾了一天，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她也是累得很了，草草吃了点，洗好澡后，便上床睡觉。 刚躺下去没有多久，又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看了看外面应该没人，顾欣悦在脑中道：“喂，现在的生气，够开启新的功能了吗？” “开启新功能需要二十万生气，目前，还缺少十六万。” 也就是说，今天一天，就折腾出三万！ 果然，人的伤心绝望和愤怒，远比喜悦来的生气多！ 顾欣悦眼睛发亮的道：“你说，咱们要是去赌场，是不是可以一下就攒够！” 超脑发出了吱的一声，沉默了。 “就这么办，明儿，咱们就上街，找赌场去！” 第130章 来客 第130章来客 听说顾欣悦想出门，纪璟便道去看下那个想要转让的酒楼，刚换好衣服，门口来报，罗五夫人来了。 罗府寿宴之前，罗五夫人有说过让顾欣悦提早到，跟她在一起。 虽然顾欣悦高调进入罗府根本没有和罗五夫人碰上，这点情谊她还是记得的。 而且，在现在这个时候，罗五夫人上门一定是有急事。 顾欣悦便要纪璟先去那酒楼定位置，她们晚些过去，直接吃中饭。 然后请了罗五夫人进来。 罗五夫人叶素不单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那两个包子，一见面便往顾欣悦身上扑。 顾欣悦亦是欢喜，忙带了三人往里面的主院暖阁。 里面的院子大，暖阁的面积也大，又暖和，可以让孩子自己玩。 叶素跟着进去，一路上打量着院子。 院子明显是还没有完全修缮好，看的出来是原来几个院子合并在一起，还没有重新规划。 可若是规划好的话，这个府邸不会太差。 只是，这么大面积的府邸要修缮得够好，至少也得几万两银子。 在暖阁坐下，顾欣悦脱了外面的大氅，叶素一看她身上的衣着，便知道她是打算出门。 “郡主是准备出去？”叶素不觉有些诧然。 “是啊，我这里花园什么的都没弄好，在屋子里太闷，听说上清寺下面的梅花开得好，想去看看。” 顾欣悦把小包子罗虎抱上火炕，带笑道。 那酒楼位于交通要道，离西门没有多远，而出了西门不过五里地就是上清寺，纪璟也说了，在酒楼吃完饭后，可以去上清寺看看。 “也是，今日天气好，我也不想闷在家里，只是在京城也没有个相熟的，便带了孩子到你这里走走。”叶素笑道。 “那要不，等会咱们一起去？先去吃饭，然后去上清寺看看？”顾欣悦对这叶素挤挤眼道：“反正，咱们在京城也没几个熟人，不怕人看到。” “说的也是。”叶素笑出了声，手指在顾欣悦额头上点了一下。 罗府寿宴，她没有接到顾欣悦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想去掺和那团乱，也不愿意看到罗老夫人和罗大夫人的嘚瑟样子，所以，也没有看见那场便是现在也依然是京城十大八卦之一的贵女大战。 后来她才从丫鬟口中得知了全部经过，知道顾欣悦高调拜寿，旁观恶战。 以前那些人不知道，但从那天之后，那些夫人们是知道荣宁郡主的。 不过既然顾欣悦不在意，她一个真正京城人没见过的怕什么？ 而且，她是真心不想回去，回去那个气压低得自家儿子都不敢哭的家。 “对了，罗珠儿现在如何？”让采薇倒了茶，顾欣悦问话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天天在家发脾气，前几天闹到前厅，被老将军给抽了一顿，这几天便在自己院子里砸东西。”叶素淡淡一笑道：“也是佩服她，都被抽得下不了床了，还能一天砸一套瓷器。” 一套名瓷贵的都要几百两，也是罗家有钱，才能由得她天天这么砸。 “呵，的确让人佩服。”顾欣悦咋了咋舌。 别的不说，就这神经大条就让人佩服，只怕，那罗珠儿，还根本没搞清楚，如今罗家的地位，和她自己的处境。 “他们就是这样，我也不怕给你说，老将军这几天也在书房砸东西呢，一边砸，还一边骂顾陌寒和秦齐。”叶素接过采薇送上来的茶碗道：“老夫人也是，在旁边添油加醋，怪老将军当时心软，居然让顾陌寒出了头。” “真是笑话。”叶素冷冷一笑道：“在甘州，谁不知道，玉面罗刹顾校尉，血修罗秦校尉，那是甘州最厉害的两个杀神战将。” “啊？”顾欣悦有一时间的呆滞。 玉面罗刹，血修罗？ “哈，看我，你定然是不知道的吧？”叶素轻笑了一声，道：“这是甘州人和柔然人给顾陌寒和秦齐取的绰号。三年前，柔然人大举进攻武川，从高台杀了进来，老将军退守关城，放弃了外面的三县之地，当时有难民被柔然人追杀而来，老将军却下令关城门，当时秦齐不过十六岁，却鼓动我夫君让他带了一千人马杀了出去，秦齐一马当先，在高台前面的平地上杀了个血流成河，硬是把柔然人的先头部队给击溃，那时秦齐浑身染血，便是连头发都湿透，滴下来的都是血珠，那些被救的难民和被击溃的柔然人，便称呼他为血修罗。” “哇！”顾欣悦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叹。 脑袋里努力的把那个时常带着憨厚笑容跟在她后面擦屁股的男人，和那浑身染血煞气逼人的血修罗融合在一起。 想了半天，脑袋还是只有秦齐那笑容温煦人畜无害的模样。 十六岁……便能这样吗？ 说起来，这次大战成为这样的结果，只怕是那家伙在其中做了手脚吧？ 他说，他会让罗家付出代价…… “那玉面罗刹，则是去年开春，柔然多兰部进攻嘉峪关，当时顾陌寒十五岁，代替定国公上关城御敌，亦是没有听从老将军据守关城的命令，带队杀了出去。”叶素眉眼带笑，面容上带了一些悠远之色，道：“你也知道你哥长的那模样，那么漂亮的人，杀起人来却好似砍瓜切菜一般，柔然人是以勇猛彪悍著称，可是在你哥面前，却一个个的吓得转身就跑，只带了五百人，你哥就将那些柔然人给杀跑。” 呃…… 脑中回想了一下顾陌寒，在最先见面的时候，顾陌寒可不是带了浑身的凛绝煞气，只一个眼神，就让文竹吓得发抖。 顾欣悦摸着下巴悠悠然的想着，不过，顾陌寒在自己面前，倒是一直温柔可亲。 果然，妹子的关系就是好用啊！ 等等。 “对了，”顾欣悦问道：“你知道我哥和秦齐，是几月份生的？” 记忆中，顾陌寒比原身大了不到两岁，却不知道具体生日，既然顾陌寒和秦齐能给自己一个惊喜，自己好歹也要回送点什么。 “几月份的，秦齐的，那时候我夫君上报战功的时候，我见过秦齐的生辰，秦齐和顾陌寒的生辰都差不多，都是这个月底。”叶素想了一想道。 这个月底？顾欣悦一下泄气，顾陌寒远在甘州，秦齐远在漠北，她也没那个本事千里奔波的去给他们过生日。 想亲手做个什么……还是算了，她就没这个技能！ “算了，来来，穿衣服，咱们出去耍去，不想那些麻烦事了。” 第131章 都是有钱人 第131章都是有钱人 要出售的醉仙楼位于西大街和主道交叉路口，而在它斜对面的西大街上，则开了另外一家叫杏花楼的酒楼。 因为叶素也跟了来，纪璟便定了杏花楼三楼的一个大包厢。 杏花楼的位置并没有醉仙楼好，但确是顾客盈门，比醉仙楼热闹许多。 无为其他，只因为杏花楼不仅味道要好上醉仙楼许多，而且背后便是金水河，推开临河包厢的窗户，便可以看见对岸一片林子。 那林子杂种了桃李梅树，靠近河边还种了一片花圃，四季都有花开。 而现在，那林子里的红梅吐妍，白梅若雪，幽幽清香随风而入。 清雅至极。 顾欣悦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了看对面的树林，再看了看包厢里面的摆设。 真心觉得就算没有惠北侯这事，那醉仙楼也得关门。 “叶夫人看看想吃点什么？”纪璟拿了菜单进来给了一份给顾欣悦，另外一份则给了叶素。 顾欣悦不觉抬眸看了他一眼。 “罗五爷和将军交好，一向是……”纪璟顿了一下，笑道：“兄弟相称。” “是啊，秦齐原来便是我夫君下面的校尉。”叶素毫不客气的翻开菜单，对顾欣悦解释了一声。 从顾欣悦的反应来看，只怕甘州的事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叶夫人这么出来，老夫人不会有意见？”纪璟将小包子罗虎抱了起来，带笑问道。 “有啊，我做什么她都有意见，只有她那大儿媳妇才是好的。”叶素冷笑一声道：“纪璟，你也别遮遮掩掩了，我告诉你，如今罗家，可是个个都对寒哥儿恨之入骨，当然，除了我们三。” 顾陌寒这个西北大将军一升，罗老将军的大将军就真的只是个虚名了，没有实权的将军，便是家财万贯又如何？ 何况还出了罗珠儿那事，现在罗府成了整个京城笑柄，如何不让哪些人恨之入骨？ 却没有想过，以罗家在甘州的行为，能保住一门安好就不错了。 看看惠北侯府，一朝倾覆，满门被灭。 罗家在甘州经营百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之丰厚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只要人活着，靠着那些财富，又何愁家族不兴？ 如今不过是证实了权利不再，却一副天地要塌了的模样。 叶素将菜单放下，看了顾欣悦一眼。 她今天来，其实是想通过顾欣悦提醒顾陌寒一声，可是，顾欣悦对甘州的事情一无所知，是因为想保护她，所以顾陌寒不提。 还是因为关系不熟，所以不能提起？ 那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碰到那种长辈，也是倒霉。”顾欣悦点点头道。 长辈偏心是真的没办法，看罗老太太那样子也是个拎不清的。 “是啊。”叶素一笑，抱了罗蕙去窗口看对面的梅花，将话压了回去。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见着顾陌寒再说吧。 杏花楼的菜很有特色，而且知道他们这个包厢有孩子，还特意送了孩子喜欢的甜点和糖果。 虽然分量不多，却很是得罗蕙和罗虎的欢心。 顾欣悦心头却是微微一凉。 有这么会做生意的酒楼在对面，那醉仙楼就算自己拿过来做火锅也未必能做得好。 只是，纪璟必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跟她推荐这里呢？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纪璟给罗虎夹了一块点心，道：“这一家，算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若是平常，包厢和位置都要提前预定，现是因为惠北侯的事，好些人家都收敛了不敢出来，咱们才能定到。” 顾欣悦侧头看向他。 这意思是说，这里的顾客容量已经到顶，那么必然会有一些闻名而来却没有位置的人在周围酒楼将就。 “而且，这里来的非富则贵，你看，咱们这包厢，不论菜钱，便是包厢费，都要额外出五十两银子。”纪璟笑着接道。 “欣悦啊，这一顿算我的。”叶素一听，马上开口道。 这里的菜式精致，味道极好，环境又这么好，只怕这一顿下来就要一百多两银子。 “这怎么行，说了是我请客。”顾欣悦忙道。 “哎呀，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别的没有，这银子可……” 叶素笑着说到一半，正好伙计推门进来送菜，外面几个路过之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先前小罗将军告惠北侯世子贪墨军饷，虚报兵额，兵部魏大人还说绝没有此事，现在惠北侯家光现银就搜出两百万两，黄金几十箱，更别说别的财产，我那在兵部的舅兄说，就现在查出来的，漠北长驻兵十万人里面，惠北侯至少虚领了一万人的空饷。” “一万？那一年不就有十五万两！” “可不是！” “哎，惠北侯这么有钱，那西北军号称四十万，那罗家得领多少空饷？” “嘘，这话就别乱说了。” 房门关上，外面的话便无了声息。 叶素对顾欣悦一笑，也没有再说下去。 顾欣悦的眼睛闪了闪，也不再和叶素抢着付账，决定回去找纪璟问去。 吃饱喝足，罗虎便倒在奶娘怀里睡了过去，叶素准备回去，罗蕙却是不愿意，她还记得顾欣悦说的，要去上清寺看梅花。 叶素无奈，想想去上清寺也需要点时间，干脆让罗虎在车上睡得了，于是决定还是跟着顾欣悦去上清寺。 下到楼下，叶素抱着孩子先去上马车，顾欣悦借口说想走走，先到前门等车，和纪璟溜达到了醉仙楼的门前。 凭良心说，醉仙楼的东家是花了心思的，从外面看，醉仙楼的门头比杏花楼要气派得多，位置也好，旁边还有专门的马廊。 可却是门前冷落。 听纪璟说了那两句，顾欣悦也明白了，杏花楼做的是豪门权贵的生意，一顿饭便要几百两银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醉仙楼只要把菜的味道弄上去，装潢上面亲民一些，和杏花楼倒是互补。 而且，最重要的是，从醉仙楼可以看到杏花楼的正门，谁来吃饭，和谁一起，都能打量得到！ “就这里了，定下吧。”顾欣悦对纪璟道。 便是再不济，也不过一万五千两而已，以这里的地价来说，实在是便宜，便是做不下去，便是转个手都能赚钱。 “好。”纪璟微笑应下。 几人刚准备往回走，那醉仙楼的大门突的被推开，几个粗鲁大汉将身穿掌柜衣着的老者给推倒在了台阶之下，插着腰叫道。 “你个老不死的，你知道我们背后是谁？西北大将军顾陌寒！知道不！顾大将军想买你的铺子，你还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想要命了吧！” 第132章 到处都是找死的人飞！ 第132章到处都是找死的人飞！ “老朽，老朽怎敢得罪大将军！只是，只是，这么大的酒楼，你们只出价八百两银子……” 老者话还未说完，就又被踹了一脚。 “你个老货！我们大将军为了守护国土，嗜血奋战，如今不过是要你一个破酒楼，你还罗里吧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酒楼自从吃死人后，就根本没什么生意，我们大将军看你可怜，才愿意出银子买下，你要再啰嗦，看我们大将军不灭了你满门！” 一脚踩在老者身上，那大汉狂笑道。 顾欣悦的眉头微蹙，对何牛飘了个眼神。 何牛还没动，纪璟已经先行一步上前道：“这位兄台，顾大将军远在甘州，你说你背后是大将军可有凭证？若是冒用大将军的名义，那可是杀头之罪。” “是啊！”老者亦叫道。 “切，还来了个多管闲事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是常安伯府里的人，常安伯家的姑奶奶就是顾大将军的三婶！顾大将军远在甘州，特委托我们伯爷出面！”大汉面带不屑的对纪璟道：“识趣的闪开，要不连你一起打！” “这就奇怪了，京城人都知道，顾府接了圣令分家，顾家三夫人因为偷了老太君的东西已经被关进了祠堂，顾大将军和其他几房再无什么关系，你这个委托可有点意思，这是左右这顾大将军不在京城，所以起劲的往他身上抹黑吗？” 顾欣悦实在气不过，上前几步，厉声喝道。 “你放屁！你们别听她胡说！顾大将军对三夫人孝顺着！三夫人说什么顾大将军都得听！小丫头片子！赶紧滚开，要不，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眼见周围有人围上来，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蹭的一下抽出刀来，指着顾欣悦叫道。 都怪这老货，居然找机会给他逃出门外，否则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里面要他签字，事后便是有人追究，往顾陌寒身上一推就是。 居然碰到这几个管闲事的！ 若是这掌柜真去顾府询问，那他们就完蛋了。 何牛手按在了刀柄之上，冷哼一声刚准备上前将顾欣悦拉往后身后，就听得从西门那边传来马蹄雷动，有人大叫着。 “闪开！闪开！” 不过几声之间，一队红甲骑兵便从西门大街直冲而来。 见顾欣悦几人都看向那些骑兵，那大汉面色一动，长刀便向最靠近的顾欣悦挥出，想用刀背将顾欣悦推往那队骑兵前进的前方。 那些骑兵的速度非常快，人数又不少，这小丫头片子这么娇弱，只要被擦上，都不死既伤。 让你坏我的好事！ “小子敢尔！” 随着一声暴喝，为先的那匹大红马突然使力，疾冲而来，马上骑士手中长枪一挥，将那刀给架住之后，顺手就将那大汉直扫出去。 同时马头微转，探手将顾欣悦给抱了起来。 刺啦啦的勒马声响，红甲马队整齐的停在了醉仙楼门口。 不过是电闪雷鸣般的一霎那，顾欣悦只觉得身子一轻，人便转了个圈，然后落入一个带了寒气的怀抱里。 抬头，看着那面甲之下的眼瞳，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 那眼瞳一片冷冽之中带着惊惧和担忧，骑士的声音还带了一丝颤抖的，问：“可有伤着？” 眼角扫到旁边看热闹的人开始聚集，便是杏花楼都有人出来，顾欣悦收住了想要抱住那个劲腰的冲动，低声道：“我无事，放我下去。” 骑士眼眸里泛起了一丝笑意，弯腰将顾欣悦放下，送进了采薇的怀中，目送着采薇护着顾欣悦快速闪入街上马车，方回头看向那个大汉。 盛怒之下，他那一枪之力何止雷钧，那大汉内脏都被扫碎，爬在地上哀嚎。 “你！你们是何人！你居然敢！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另外几个大汉一边扶起那大汉一边对着骑士怒吼道。 “哦？尔等何人？”骑士声音冷冽，长枪斜握，冰冷的眼神在那血红盔甲血红披风的映衬下，如同恶鬼修罗。 “我们……我们……我们是顾大将军的人！西北大将军顾大将军！”大汉的牙齿都打着颤，用着最后的力气道：“你敢伤我们，就是和顾大将军为敌！你等着，顾大将军杀你全家！” “呵！”骑士发出了一声冷笑，抬手将面甲取了下来，冷声道：“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你们这些手下？你说，要我杀我自己全家？” 面甲之下，是一张眼带凛冽煞气，俊美无俦的面容。 正是新晋西北大将军，顾陌寒。 大汉颤巍巍的转头，这才看见那队已经爆笑出声的骑士队伍里，举着的旗帜上，飘了一个大大的顾字。 “顾……顾……顾大将军……”大汉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叫道：“我等，我等是常安伯的手下，就是，就是您三婶的哥哥，我们，我们只是奉命，常安伯说，您想要这个酒楼，所以……” “是啊，顾大将军，其实，您要真想要，只要跟我们东家说一声，我们东家自然会双手奉上，实在是不用这么派人打上门来。”那掌柜爬了起来，音带颤抖的道。 “我想要这个酒楼？”顾陌寒冷冷的看了那掌柜半晌，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送往大理寺，还有，去把这掌柜的东家和常安伯也给送去大理寺，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如此污蔑于我！” 他身后的骑士大声应了一声，十几个人便翻身下马，将那几个大汉踹翻在地，拿了绳子捆成一串，直接拖在马后面。 “大将军，大将军，我是无辜的！”见那兵士也来抓自己，那老掌柜叫道。 “无辜？你先前说的话可是无辜？”顾陌寒低头看着他，冷冷的道：“你和你东家若是心里有疑问，大可以找人先来问我，或者直接告上衙门，说有人仗势欺人，如今却还说这话，我只能当你和你东家是故意污蔑于我！” 直起身子，顾陌寒视线在周围一绕，看着杏花楼里出来的几个人，唇角勾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策马扬鞭，道：“走！入宫！” 红甲马队带着雷霆之势往皇宫而去，剩下的几个拖了那一串大汉和掌柜的往大理寺走去。 大街上清净下来，唯有细碎的议论声响起。 第133章 不给钱罢工！ 第133章不给钱罢工！ 楚瑜脸色一片漆黑，瞪着桌上放着的奏折。 那厚厚一叠，都是出事的折子，天灾地动，连什么县城外出现了小毛贼的事都有，好像就这么几天，楚国就支撑不下去了一般。 卫昭眼观鼻鼻关心的看着地上，只当没有看见他的脸色。 武将夺天下，文臣治国家，惠北侯一事如果只在兵部和军队里面动荡，有顾陌寒秦齐罗战和苏岑压着，怎么也出不了大事。 可是楚瑜却想将祸水引到文臣这边，不光撸下去范阁老，还想清洗一大批官员，以换上自己人。 这自然就会引起反弹。 不说别人，范阁老门下学生遍天下，各地都有为官者，再加上其他的文臣人人自危，自然就集合在一起了。 也不用对抗皇权，只不作为，把所有的麻烦事全部推上来让皇帝处理，就够皇帝吃一壶的。 若是楚瑜是个能力超强厉害的还说得过去，趁机将事情解决了，同时借口事处理不好，换上一批能干的心腹，这种事反而是好事。 可惜，楚瑜却是个不能干的，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玩弄权术和人心上面，对于民生，却实在不够了解。 而且他根本不愿意处理这些正常政务，他在意的，只是他权利的巩固而已。 “你怎么看？”楚瑜翻开了一本上书某地雪灾的折子，恨恨的道。 “微臣以为，这次拔干净惠北侯的钉子，让寒哥儿能顺利接受西北军，就足以。”卫昭低声道。 对顾陌寒的任命一起，针对顾陌寒的事就不断，与其去撸别的文臣，不如帮顾陌寒稳住，当兵权在握之时，又何惧那些文臣？ 几次科举，就可以将下层官吏的血换干净，到时候再动上面，就容易许多。 “你说的，倒也是。”楚瑜将折子一丢，眼底深深的道：“罗家最近什么反应？” 卫昭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微臣不是很清楚。” 我在忙着给你擦屁股呢！ 你只叫苏岑管抓人，人抓了后，不要善后的嘛！ 真让苏岑将顾四娘和惠北侯家的亲事落实了，那顾陌寒身上的污水就洗不干净了！ “我倒是听闻，罗老将军这几日脾气很是不好，家里的东西可砸了不少，你说，是罗家有钱，还是惠北侯家有钱？” 说到后面，楚瑜的声音上翘，带了一丝阴冷出来。 “微臣只知道，西北军在罗老将军走后，留了一个三十万人三个月军饷的缺口，这些钱，如果顾陌寒领了大将军印，那就要由顾陌寒来解决。”卫昭声音平淡，一点都不带感情的道。 三十万人一个月的军饷就要三十五万两，三个月便是一百多万两，罗老将军将将军府都搬空，杀了顾陌寒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而罗老将军交的账本却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兵部发的军饷，就少了三个月的。 正好是京城之乱前后那三个月。 楚国的军队数量庞大，但是分为两种，一种是西北军漠北军这种边军，经常要面临战争，所以是由朝廷直接发军饷，另外一种则是府兵，则是由当地的军户担任，平常都是由屯田所得来自给自足。 还有就是禁卫军，那是皇帝直属部队，亦是由朝廷发放军饷。 惠北侯世子贪空饷之事报给楚瑜之后，楚瑜的脸色就不对了。 “你说，若是将罗家也抄了，是不是明年的军饷都够了？”楚瑜拿过一本红色奏折，手指在上面轻敲着道。 惠北侯抄家之后统计所得，不算那些什么首饰摆设，光黄金白银加上田庄铺子房产等物，总计有六百多万两，比吴王家里抄出来的都多上一倍！ 罗家带的兵更多，那么钱，只怕也会更多。 “皇上，恕微臣直言，如果此时再动罗大将军，恐怕武将会人人自危。”卫昭唇角抽了抽，依然语气平淡的道。 楚国给官员的薪水并不算高，武将的更是低廉，要想活得好，自然会想各种法子捞钱。 惠北侯是出了世子勾结柔然打开国门之事，可罗老将军却是一直将外敌拒在国门之外的英雄。 而且，漠北五十年没有大战，能留出这么多空饷是可能的，可是甘州却是三年一大战，一年一小战，连兵源都是当地募集的多。 最重要的是，从先先帝就对罗家防范甚重。 罗老将军是不可能像惠北侯这样敛财的。 没有一个正当理由…… “哎，”楚瑜叹了口气道：“也是，我也是替寒哥儿担心，那罗老头现在只怕恨死了寒哥儿，少不得要给寒哥儿下绊子。” 卫昭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担心？你会担心才怪！ 你巴不得罗老将军和顾陌寒闹翻，这样，罗战在秦州，就在顾陌寒的甘州和秦齐的漠州之间打下了一个钉子。 甘州和漠北便无法成为一片。 便是顾陌寒领了三州防务，成为西北大将军，也无法统一手下。 若是顾陌寒有个什么想法，楚瑜便可以挑动罗战，直接将顾秦联防撕裂。 “皇上！”常公公急而轻的走进御书房，躬身道：“顾将军求见。” “顾将军？”楚瑜一愣，随后喜道：“寒哥儿回来了？快宣，快宣！” 常公公小跑了出去喊人，楚瑜将桌上奏折一拂，道：“卫昭，你说，寒哥儿这么快的跑回来，是不是听到我的任命所以高兴坏了？” 语气一顿，楚瑜笑道：“十七岁的大将军，我的寒哥儿便是连冠军侯都比不上。正好，过几日便是寒哥儿的生日，我便在那日给他授大将军印如何！” 卫昭的唇角抽了抽，心道你想得倒好，顾陌寒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一定是找你算账的！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楚瑜，便听得外面脚步声急促的响起，不多一会，一个红色身形便冲了起来。 噗通一声，对地上一跪，那红甲将军道了一声见过皇上，在楚瑜笑着准备去搀扶他之时，直接抬头，一张俊美的面容上冷得可以掉冰渣子一般。 语气亦是冰冷僵硬得道：“请皇上收回成命，末将当不起这个西北大将军！” 楚瑜直接呆住：“你说什么？你不当西北大将军？” “是！末将没钱，给自己亲卫队凑军饷都已经砸锅卖铁，再要负担西北军那么多人的军饷，杀了末将也不过百多斤肉，末将没钱！” 顾陌寒眼神冰冷，语气亦是冰冷，毫不退缩的和楚瑜对视。 “你就为了这么点钱，连大将军都不当了！”楚瑜怒道。 “皇上那旨意刚宣，便有几十个将军校尉来找我，要我补上所欠军饷，还有明年的军饷安排，便是走到街上，都有上百士兵来跟我请愿，甘州我是呆不下去了，若是皇上你不给我钱，那我也不回去了，我要丁忧！” 第134章 甜蜜蜜 第134章甜蜜蜜 顾陌寒回来了，顾欣悦自然是不好再去什么上清寺，和叶素说了一声，便回去等着。 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天黑。 顾欣悦都怀疑，是不是顾陌寒避嫌不来这郡主府而是回去定国公府了。 刚想喊摆饭不等了，就听得前面热闹喧天，一众男人大叫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欣悦跳下软榻，鞋子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院子门口，一个身形高挑的红甲将军正疾步走了进来，见她冲出房间，将手中的头盔对后面一丢，身形便掠了上去。 顾欣悦刚跑下台阶，身子便一轻，人整个的被抱了起来。 “哥！”顾欣悦叫了一声，双手抱住了顾陌寒的脖子，脸上笑若春花。 “外面这么冷，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顾陌寒温声说着，一手抱着她，一手掀开门帘直接走了进去。 丢了一群目瞪口呆的手下在外面。 包括在宫外接了他们过来的纪璟。 还有采薇几人。 进了屋子，顾陌寒穿过厅房和小阁，直接进了卧房。 将顾欣悦放在火炕上后，顾陌寒摸了一下她的脚，拉过被子给她将脚捂住，带了不赞同的道：“怎地还是这么鲁莽？外面这么冷，冻着了怎么办？” “我身子好多了！”顾欣悦作势挥舞了下胳膊道：“倒是你，快把这个铁甲脱下来！” 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全套铁甲，先前在马上只是那么一下，她都觉得寒气逼人。 “无妨，习惯了。”顾陌寒微微一笑，却依言将披风解开，开始卸甲。 顾欣悦爬起来，半跪在炕上，要顾陌寒靠近一些，她帮他解开后面的绳带。 “别，寒气太重，别冻了手。”顾陌寒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在她那细嫩若葱的手指上磨了一下，带笑道。 “你别乱动就好，我很快的。”顾欣悦将他头一扭，抽出手来，努力的去解那已经冻住的绳带。 顾陌寒唇角微勾了一下，一边解前面的绳带，一边对愣在门口的采薇道：“去打点热水来。” “是。”采薇应了一声，带了木然的转身，摇摇头，去打热水。 顾陌寒，居然和顾欣悦这么亲热！ 绳带冻得厉害，顾欣悦又不熟悉，顾陌寒将前面的都解开了，她还在和肩甲上的绳带奋斗。 轻笑一声，顾陌寒转身，手在背后一勾，将那绳带解开，任盔甲滑落在地，握住了顾欣悦的双手，将那被冻得冰冷的小手直接从衣领塞进了自己的胸口。 他外面穿的铁甲，里面穿的却是一件又轻又软的皮袄，一路疾走，身体本就发热，那胸口里面更是暖和。 顾欣悦的手一被塞进去，暖气包裹而上，顿时舒服的叫了一声。 顾陌寒就势坐在了床边，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拿过被子盖住了她的腿，低头道：“还说身子好了，手指都这么冷。” 顾欣悦默了一默，那不是被你那绳带给染的嘛。 手指在他胸口挠了挠，顾欣悦手上下移动着，将他身上摸了一个遍，带了紧张的道：“你有没有受伤？” 纪璟说，秦齐奔袭漠北，顾陌寒则出关吸引了柔然的主力，那也就是说，他也打了一仗。 “没有，只一些散兵，伤不到我。”顾陌寒眉间染上了春花一般的笑意，低头，额头在顾欣悦头上蹭了蹭。 顾欣悦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确没伤，这才松了口气。 太好了，牛逼大腿千万不能出事啊！ 顾陌寒动了一下，让顾欣悦的手就势从衣服里抱住了他的身子，双臂一合，将她紧贴在了自己身上，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呼吸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 顾陌寒只觉得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先前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哥，你要不要先睡一下？还是先吃饭？要不，先吃饭然后洗澡，再睡觉。”抱着自己的少年浑身都透露出一股疲惫，顾欣悦不觉出声道。 “你吃饭没有？” 顾陌寒抬头见顾欣悦的神色便知道她一定是等着自己，心下一暖，那和楚瑜斗智斗勇来回磨了一下午留下来的疲惫和防备一下都散了个干净，只觉得心底都软了起来。 “摆饭吧。”回头对端着水盆进来又再度惊愣住的采薇道了一声，顾陌寒眉头微蹙了一下，道：“让他们在外面去吃，你把饭端进屋子里来。” “啊？”采薇不在状态。 抱着！顾陌寒居然抱着姑娘啊！ 再是兄妹……姑娘可也已经及笄了！ “外面冷，要是欣悦出去，少不得又要见人，等明日再说。”顾陌寒好心的解释了一遍。 顾欣悦身上穿的是家居衣服，屋子里暖和，她穿的也不多，刚才便是连鞋子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现在要出去和他吃饭，外面那么多人，少不得又得换衣服什么得，而且，外面的厅房，他走过来，也觉得没有这里暖和。 你还知道外面有人啊！采薇带了怨气的瞪着顾陌寒。 姑娘的名声啊！！！！ 顾陌寒已经回过头去，勾起了顾欣悦一缕头发，道：“这发色还有些淡，我给你带了好些何首乌，你炖了吃。” 采薇摔帘子出去了。 顾欣悦眼神闪了闪，这才发现自己和顾陌寒的姿势很是有些暧昧，忙将手从他皮袄里抽了出来。 顾陌寒闷声笑了一声，这丫头，莫不是现在才发觉不对吧？ 是了，这丫头在这方面一向有些迟钝…… 也好，就这样，就这样全心全意的依靠着我好了。 对我没有要求没有期望，只要我平安就好。 看着顾陌寒脸上的笑意，顾欣悦推了他一下，道：“坐好，等下吃饭了。” “好。” 微笑着应了一声，顾陌寒再度紧紧的抱了顾欣悦一下便放开了她，起身走至梳妆台前，随手打开了桌上的妆匣。 妆匣分做三层，每层里都放满了首饰，钗簪步摇华盛，各式各样，只是都以素净为主。 而在最下面有个暗格，顾陌寒看着那里面放着的唯一一支白玉发笄，唇角不觉勾了起来。 先前在她头上没有看到，他心里还有些低沉，原来…… 顾欣悦下了床，穿了鞋子，顺手拿过衣架上的披帛披上，从顾陌寒身后看到那玉笄，伸手将那玉笄拿了出来，作势插了插，然后苦了一张脸。 顾陌寒这才发现，那玉笄之间的插口有些大，若是头发松散一些，那玉笄就会掉落下来。 顾欣悦扎个马尾是没问题，若是梳的双垂髻那种，还真插不稳。 “无妨，我再做个。”捂住了顾欣悦拿着发笄的手，顾陌寒低声道。 “姑娘吃饭了！” 采薇将小饭桌搬了进来，重重的放在了窗边罗汉床上。 第135章 大哥也缺钱 第135章大哥也缺钱 考虑到顾陌寒会来，顾欣悦是要石榴做了一大桌子菜的。 不过放在罗汉床上的小饭桌不大，最多放着四菜一汤。 好在放好那精致却量不多的四菜一汤后，采薇又端了一大盘红烧蹄髈进来。 屋子里火炕烧得热，还放了两个炭盆子，很是暖和，顾陌寒便将皮袄也脱了，只穿了里面的黑色绸衣，坐在了顾欣悦对面。 见顾欣悦眼神在盔甲皮袄和自己身上单薄的绸衣间转悠，顾陌寒笑了一下，道：“我身子好，不怕冷，再说，这个是火炤的皮，最是暖和，我给你带回来两张，让海棠做成贴身袄子，便是再冷，都无妨。” 火炤，顾欣悦愣了一下，她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名字。 “少爷去过无盐池？”采薇在一边惊道，见顾欣悦不解，道：“甘州往西，有一处广袤之地，遍地火焰，毒气猖獗，很是危险，在那里，只有一种动物生存，便是火炤，其性凶猛，但是皮子却是最暖和不过之物。” “哥你去了那种地方！”顾欣悦惊道，起身探过饭桌，想去拿顾陌寒的手查看。 “无事，我没进去，不过是经过之时，正好看到几只火炤。”顾陌寒一笑，却是将手缩了一缩。 那火炤的爪子比利刃还厉害，他手上多少还是被挠了几下，先前顾欣悦只摸了他的身子没有摸手…… “那皮子，哥留着自个用，我又不用出门，暖和着。”顾欣悦坐了回去，眼睛依然盯着顾陌寒的手道。 “我有一件够了。”顾陌寒叹了口气，将手甲也脱了下来，挽起袖子将手臂放置在她眼前，道：“真的，你看，没有什么事了。” 他的手臂修长有力，便是小臂都鼓起了一弯优美的肌肉曲线，而在那之上，有三道已经掉疤的痕迹，已经有些时间，却依然带了狰狞之色。 可想而知，当时一定是皮开肉绽。 顾欣悦心里转悠着的火炤皮值多少钱的心思顿时完全消散，手指轻拂上了那三道伤痕，泛起了一丝丝的心痛。 顾陌寒手一翻，将她的手握住，侧头对采薇道：“外面我带了一些东西回来，你去清点下，我这次在京城呆的时间不会太久，就住这里了，你安排一下，给个地方给他们住。” 采薇心头微微一动，点点头，悄声退了出去，然后将门也给关上。 “你只能呆几天吗？”顾欣悦惊讶的问道。 上次不是说回来续职，所以可以呆久一些的吗？ “嗯。”顾陌寒手在顾欣悦的手上搓了下，放开了她的手，拿起饭碗边吃边道：“皇帝封了我做西北大将军，统领三州边防，手下算起来有五十多万军队，吃喝拉撒的，都得管。” 顾欣悦一愣，给他夹了一个鸡腿，默默的看着他。 顾陌寒一笑，扒了几大口饭，将空碗放下，直接用手拿了鸡腿啃，道：“京城之乱前后三个月，兵部没有给西北军发饷银，那三个月的钱，是一直拖下来的，罗老将军走的时候，将军帐全部抹平，帐上不光没有钱，还有军备欠款二十万两，我原来只管着我自己人就好，现在当了这个大将军，那些钱就都得我去弄。” “罗家……”顾欣悦轻喃了一声，想起在罗府所见的奢华和叶素那意犹未尽的话，脸色不觉沉了下来。 “你别担心。”顾陌寒轻轻一笑，伸出手指在她鼻头上划了一下，看着她那圆润可爱的鼻头上留下的油渍，道：“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想着，再过两年，你就有个又有权又有钱的……哥就成。” 鼻子上油腻腻的，顾欣悦瞪了他一眼，拿了帕子擦掉油渍，道：“那现在你怎么办？三个月的军饷只怕不是小数，而且，罗老将军既然把钱都带走了，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只怕会煽动那些老部下来找你要钱，你若是拿不出，在士兵里面的影响必然会不好，说不定……”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顾陌寒笑意渐深，再度伸手捏了一下她那已经长出肉，白嫩可爱的腮帮子，道：“呀，我的欣悦也知道这些了。” 顾欣悦鼓着嘴唇瞪着他，明明是那么冷血冷酷的战将，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喜欢这种小动作！ “你放心，我下午在宫里已经和皇帝说好了。” 顾陌寒强行将视线从那红嘟嘟的嘴唇上移开，忍着那想凑上去亲一口的冲动，笑道：“兵部现在控制在了皇帝手中，正好这次从惠北侯家抄出了两百多万两现银，我可以直接带回去发军饷，其他的钱，也能解决的。” 先前京城之乱时，楚瑜抄家就抄出了很大一笔财富，只是那些钱，现在大半都已经被楚瑜自己用掉，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到要将钱先用在军队上。 以前他还可以容忍可以等待，让军队里对楚瑜的忠诚度降得更低，但是现在不行了，他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那下面的人是一定要收拢住的。 所以这次，惠北侯家抄出来的钱，他一定要拿走。 他也不用什么手段，直接跟楚瑜对吵，一边算账一边吵，反正你不给钱我就不干。 这样，才让楚瑜答应，将惠北侯家抄出来的白银和黄金这次全部让他带走，那些庄子和铺子和其他财产也直接交给他去卖，卖的钱抵扣明年的军饷。 最后，楚瑜自己说，惠北侯家那些最好的田庄和当铺，便直接赐给他。 想来，他这么不管不顾的一顿吵，反而让楚瑜放下心来。 是啊，他不过是一个嗜血杀将，随时都可以被楚瑜拿捏住，没有心机简单直接好操控的莽撞少年而已。 顾陌寒唇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抬眸见到顾欣悦满是担忧的神色，不觉又展颜道：“怎么了？” “哎，我是在想，哥你还真不容易。”顾欣悦叹了口气道：“当这个大将军，你要操心弄钱，有钱了，别人会嫉妒你忌讳你，说不定以后就是惠北侯和罗家这样，没有钱，只怕位置都坐不稳，可是，你若是不当这个大将军，只怕就更惨。” 顾陌寒心里先是一暖，正觉得心都软得飘了起来，却是猛然一愣，将鸡骨头一丢，拿了帕子擦手，沉声道：“怎么？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你在皇宫，那皇帝没有跟你说顾家的事吗？还有他下令顾家分家的事？”顾欣悦惊讶道。 “什么顾家分家？”顾陌寒的眉头一竖，怒道：“他们又来找你麻烦了！” 第136章 肉！ 第136章肉！ 顾欣悦把事情说完，顾陌寒沉默了良久。 难怪最开始卫昭有些欲言又止，到得后来他跟楚瑜差点拍桌子之时，反而完全放松下来。 原来是这样。 京城里面已经有人开始动起来了。 不管是为了不让楚瑜好受，还是不想让他得到如此重权，有些人已经把他看做眼中钉了。 而顾府的那些人，不光楚瑜小看了，他也小看了。 原以为那些人不过就是想要些钱而已，现在看来，他们想要的，只怕是他的命。 因为，他的权势越大，国公的爵位就跟那些人越没有关系。 就算他根本不在乎那什么国公爵位，那些人也不会相信。 顾陌寒抬头看向顾欣悦，然后一下惊愣住。 她说完之后便开始吃饭，就在他沉思这么一会之时，半盆蹄髈已经吃完。 呃，什么时候，那又软又萌的妹子成了大胃王！ “欣悦，这么吃会撑坏的。”顾陌寒伸手挡住了顾欣悦去夹一大块肉的手，带了一些哭笑不得的道。 她信中说，她在努力长肉，她要无所不用其极的长健壮。 就这么努力的？ “你不生我气？”顾欣悦扑闪了一对杏眼道。 自从超脑升级不再需要生物能量，她的食量其实已经开始正常，可是刚刚跟顾陌寒一点保留都没有的，连气瘫了顾老太君的事都说了出去，顾陌寒却一脸黑色的不说话，心中忐忑担心，别顾陌寒认为她心狠手辣不管她了…… 就不知不觉的，吃多了。 她眼中带了不安，顾陌寒一愣之后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不觉浮起了促狭的笑意，道：“恩，我的欣悦现在能耐了。” 顾欣悦脸一跨。 完蛋了，被嫌弃了怎么搞…… “哥很高兴，欣悦为了哥，能做到这种地步，哥真的很高兴。”顾陌寒将小饭桌一推，长臂一勾，就将顾欣悦勾进了自己怀里，轻声道：“谢谢欣悦。” 这小小的娇弱的女孩子，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这样跟顾二太太还有老太君对上！ 明明，她只要关门不理这事，将事情推给他就可以了。 不管是说动苏岑去搜顾府，还是后面对老太君那样，伤的，都是顾欣悦自己的名声。 得利的，却是他。 “你真的不怪我？对老太君那样？”顾欣悦侧头望着他，带了一些迟疑的道。 “怎么会？她不仁我不义，难道要等到她害得我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处吗？”顾陌寒轻轻一笑，勾了下她的鼻子道：“不过，以后这种危险的事，让哥来做就好。” 顾欣悦心一松，眼珠便开始乱转。 “你想干什么？说吧。”顾陌寒哈哈一笑，眼中满是宠溺的道。 “那个，顾府不是要分家吗？咱们大房也有一份，那，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顾欣悦抬起头，一片天真无邪。 “说的也是，去看看他们的狼狈样子也好解气。”顾陌寒忍不住莞尔。 伸手给顾欣悦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顾陌寒道：“对了，你以后想住哪？这里，还是定国公府？” “嗯？”顾欣悦老实的将那青菜吃了，不解的看向他。 “你刚才不是说，圣旨上说，国公府的钦赐府邸和官庄都归在大房？那便是说，国公府也是我们的，你若是想回去住，我便将他们都划出去，重新休整下府邸。”顾陌寒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蘑菇，就是不让她夹肉。 天见可怜的，半盘子蹄髈啊！ 他都吃不下这么多。 顾欣悦望了望天。 纪璟在收到消息之后也大致了解了下国公府现在的府邸状况，然后转述给了她。 楚国开国之时赐予的国公府邸，不过是现在府邸的三分之二，几代国公爷又将周围的地方买进来一些，才形成现在的局面。 那三分之一是不算在御赐府邸里面，自然是要分出去，也就是说，便是分家分府，那几房人也是要住在附近的。 而且，到时候自己以大房之人身份回去，那么老太君怎么办？是不是还是要伺疾什么的？ “要不，还是住在这里吧，吴王府一直没有主，我去要了来，两边合并一下，可比国公府好，也省得麻烦。”见顾欣悦没出声，顾陌寒脸上浮起了欣然笑意，带了喜悦之色道。 只要顾欣悦对那些人，那个府邸彻底没了感情，那么以后，便好办了。 “吴王府？”顾欣悦一愣：“那不是亲王府邸吗？” 吴王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当时建造这个府邸的时候，有些地方便是连亲王品级都算逾制了，她不过一个郡主，能住得了？ “无妨，把那些逾制的地方去除就是，反正，皇帝也是想将那府邸卖钱。”顾陌寒轻轻一笑道。 三个王府，最差的陈王府给了罗家，另外两个一直空着，京城之人都以为，那是皇帝留着给自己皇子的地方。 其实，楚瑜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价格出售而已。 卖不了银钱，也要卖名声和人情。 他是新晋大将军，给他赏赐个大将军府，那可是恩威并重之事，又能拉拢他又能有好名声。 楚瑜何乐而不为？ 至于皇子…… 楚瑜刚当上皇帝，才开始过皇帝的瘾，又怎么会放任皇子…… 说起来，淑妃娘家是楚瑜重点打压的，卫娟就是个挡箭牌而已，德妃娘家却是正开始冒头的大理寺卿，而且，还刚跟范阁老家结了亲。 而且，明年开春，就算楚瑜不想，臣子们也会逼着楚瑜选秀，宫里的世家女子只会更多。 手一伸，将顾欣悦偷偷摸摸去夹鱼丸子的手给抓住，然后转了个弯，张开嘴将她筷子上的鱼丸子给吞下，顾陌寒收回心神，柔声道：“你今儿吃了太多肉，要多吃点青菜，要不长不高。” 刚才不还在沉思吗？这一副哄小孩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顾欣悦悲戚的瞪了他一眼。 “嗯，就这样，把吴王府和这边的合并，等下，我让纪璟出下图纸，趁着我在，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顾陌寒完全忽略掉了顾欣悦的小眼神，指着那鱼丸子道：“味道不错，再来一个。” 说着，便张开了口，啊了一声。 顾欣悦无奈，伸出手去，刚碰到那鱼丸子，便听得有人敲门，采薇在外面道：“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大理寺卿和光禄寺少卿。” 第137章 苦逼的大理寺卿 第137章苦逼的大理寺卿 身为一个胆小怕事一辈子战战兢兢的官场老油条，裴元清觉得自己最近是倒了大霉。 别人都认为他不知道多幸运，新帝登基之后，他女儿成了德妃，他也从太仆寺那种清水衙门调任大理寺这种油水十足的地方，还官升一品，一跃成为举足轻重的三品大员。 而且，范家还主动提亲，娶了他的长孙女。 可谁知道他心里的苦啊！ 他就是一个想要读读书喂喂鸟，谁也不得罪安心过他清闲日子的老头。 本来管马管得好好的，不用担心得罪人。 谁知道，突然，那靖王就成了皇帝，自家女儿成了一品德妃，还多了一个品德兼备的皇子外孙。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做的好事，风都没有，就被调去大理寺，掌刑狱管断案。 天见可怜的，他连后院大小老婆吵架都分不清楚谁对谁错，怎么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谁犯的！ 第一天上任，那些下属就把他给带去了形堂，他差点被吓尿了好吧！ 好在那些下属也还会看脸色，事情他们都做完了，也不过要他盖章签字而已，本想着，再混个两年便到时间退休。 谁知道，居然出来了个什么惠北侯的大案。 这惠北侯是勋贵，管的也是军队里的事，皇帝也说了，由苏岑领了兵部处理。 也不知道那个缺德的出主意，说是事关重大，要刑部和大理寺配合。 这一配合可好，出来的事那叫一个多！ 便是连什么惠北侯庶子院子里的通房丫头的哥哥强抢了一个卖豆腐老头的干女儿的事，都闹到大理寺来。 而凡是跟惠北侯沾边的，都是大事，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管，这几天是忙得晕头转向。 还好，那些事并没有牵扯到太多权贵。 只他还没高兴两天，这大事就出来了。 今日午后，他刚吃了中饭，晃晃悠悠的往衙门走去，在门口，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给挡住了。 说是有人恶意中伤诬陷西北大将军，还被西北大将军给逮了个正着！ 那些兵士将人对衙门里一交只留了一个人便走了，他的头却大了。 常安伯还好，那是已经完全落败一点势力都没有的，可是，那酒楼的东家却是光禄寺左少卿楼云真的夫人，他最要好的酒友的老婆。 而且，还是他儿子的丈母娘！ 这要是真追究下来，若是最后得出了德妃为了儿子想搞臭顾陌寒的名声的结论。 他毫不怀疑，皇帝能让德妃母子连同他们一家全部去死。 他只能一边派人将常安伯抓来，一边赶紧的叫人去找酒友。 酒友急匆匆的跑过来，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老太婆这是干什么？ 外头顾陌寒那手下是个没有耐心的，见常安伯被抓了，那东家却一直没有露面，便叫嚷着要去宫里回禀顾大将军。 说大理寺卿包庇罪犯！ 吓得他也顾不得酒友了，下令去抓人。 却又被儿子给挡住了。 儿子说，先不说酒友夫人那么大年纪，便是她顶着德妃娘娘嫂子的亲娘的身份，这一上堂，德妃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儿子出了个主意，说那酒楼不是一直在卖嘛？也有人想接手，赶紧的，找人低价卖了，然后让那老掌柜说，那些话跟原东家无关，都是新东家弄出来的。 若是顾陌寒要追究，也就去追究新东家的事。 可他却是觉得不妥，顾陌寒年纪轻轻就能做西北大将军，岂是个好糊弄的！ 那些兵士一个个的凶狠异常，说不定在路上就把老掌柜的话套了出来，而且，看堂上那人的态度，也是知道后面人是谁的。 要是被顾陌寒知道，更加动怒，那他和德妃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焦急之下，他问酒友和儿子，那亲家母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没事你去惹顾陌寒干嘛？ 儿子支支吾吾，最后只说了一句，亲家母，只是觉得顾陌寒如果顾及颜面的话，可能会出高价买下酒楼，平息谣言。 他当时完全是被雷劈到了的感觉。 虽然知道里面只怕还有内情，可也实在问不下去了。 他无法，只能让儿子赶紧找人出手，然后自己亲自去找顾陌寒解释。 只希望顾陌寒看到他和酒友两老头这么诚惶诚恐的份上，将这事揭过。 让儿子盯着皇宫半天，他和酒友也在顾府门口等了半天，结果接到消息，顾陌寒没有回顾府，而是去了荣宁郡主府。 两人赶紧又从顾府跑到荣宁郡主府。 看着面前这个又寒酸又低俗（什么字画摆设都没有）的厅堂，再瞧瞧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兵士。 裴元清心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顾陌寒能一直坚守这种本心，也许，楚国的边境能真正的平静下来，那么楚国…… 还没想完，就听得脚步声响，一个身上只着了黑色便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风神俊秀，玉树临风，无数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此人的身上，只是当他从阴影中走出，那冷冽至极的眼神往他身上一扫之时。 裴元清脑中只有一句话。 顾陌寒，玉色罗刹，嗜血无情，心狠手辣，是一把出鞘的狂杀之刃。 “下官，大理寺卿裴元清见过西北大将军。”下意识的，裴元清拱手施礼道。 楼云真瞅了他一眼，眼中带上了不赞同，却还是跟着他一起施礼道：“下官光禄寺少卿见过大将军。” 虽然面前这人年少，但是可是实打实的一品大将军。 便是再不甘，也只能低头。 “裴大人，楼大人，请坐。”顾陌寒伸了下手，自己对主座上一坐，等两人坐下后便道：“裴大人来找我，是为中午之事吗？” 居然一点寒暄都没有…… 裴元清心中一叹，道：“是，那常安伯已经交代，是他自己想做酒楼生意，所以冒用大将军之名，想低价收购。” “那东家呢？”顾陌寒眼睛微微一眯，冷声道。 裴元清心里再度一叹，从椅子上站起身道：“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也不瞒大将军，那酒楼，原先是下官亲家母的陪嫁铺子，因常安伯逼迫太恨……” 声音顿了顿，裴元清长叹一声，道：“大将军，那酒楼，本就是准备出售，已经谈好买家，可却出了常安伯这事，亲家母妇道人家，年纪又大了，这一时气不过……” “如此。”顾陌寒点点头，起身走至裴元清身前，道：“裴大人不必担心，你也知道，在下年少，初当此大任，看不惯我的人很多，给我背后捅刀子的人也很多，我是个粗人，玩不来那些阴谋诡计，所以才想要知道原委，既然老夫人也是被蒙骗，酒楼也已经转让出去，那便麻烦大人告诉下老夫人，在外面说说真话，不要再引人误会。” 裴元清一愣，楼云真更愣。 愣神之间，顾陌寒已经对两人抱拳道：“两位大人，我是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回来的，实在疲累，就不陪两位大人了。” 说着，恭敬的施了一礼，转身，便往后面走了。 “这是……”楼云真不敢置信的看向裴云清。 说好的你来我往舌枪唇剑呢？说好的讨价还价要给好处呢？说好的架子高高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呢？ 这就算……揭过了？ 裴云清深深的看了那疾若旋风的背影一眼，道：“咱们走吧。” 回去叫亲家母赶紧将酒楼卖掉。 西北大将军……顾陌寒嘛…… 第138章 威武无畏的寒哥哥 第138章威武无畏的寒哥哥 饭还没有吃完，那号称出去见客的家伙又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顾欣悦老老实实的，将放到嘴边的鱼丸子递到了那已经凑到面前的，唇形优美，微薄，红润，诱人，还张开了正好一个鱼丸大小的嘴里。 “何事？”顾欣悦挪开了身子，让顾陌寒坐下，问道。 大理寺卿和光禄寺少卿，好像都是品级不低的官，能找上门来一定不是小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大事，你不是想买那个酒楼吗？等下纪璟回来，那酒楼就是你的了。” 顾陌寒摸了下顾欣悦的肚子，将她手上的碗放下，对采薇道了声收了，顺手又将她抱在了怀里，坐上罗汉床。 “哥！”顾欣悦唤了一声，见采薇唇角噙着笑直接就把剩下的饭菜端走（剩的也不多），从顾陌寒身上跳下了床道：“我去饭后百步走。” 顾陌寒长臂一捞，将她再度捞回怀里，轻笑出声道：“我知晓了，我跟你说。” 顾欣悦转头看着他，一对杏眼亮晶晶的，满是好奇。 顾陌寒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那酒楼的东家，就是大理寺卿的亲家母，光禄寺少卿的夫人，大理寺卿，是德妃的父亲，是个最谨慎不过的人。他是特意前来跟我解释，那掌柜那般说，不过是因为老夫人气不过，其实酒楼已经转让了。” 一出宫门，纪璟就来迎接，路上已经跟他说了大致的情况。 他自然是不信什么老夫人气不过的说法，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将事往德妃身上引，说不定就是某些人的目的，所以这事明面上，他会卖大理寺卿一个面子。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白吃亏了。 此时，只怕纪璟已经找人低价接下那酒楼了。 而他也相信，不用一个时辰，该知道的人就都能知道他今天的行为。 粗鲁直接，没有心机，便是德妃父亲亲自上门也没有什么恭敬礼仪。 想来，楚瑜也应该放心了。 何况，那两人来的也太不是时候！ 顾欣悦脑袋转悠了三分钟，才总算把他说的关系给转明白，还未说话，就听得外面采薇道：“姑娘，纪璟有事禀告。” 顾欣悦站了起来，从衣架上面拿了件披风，回头看了看顾陌寒，又将他的皮袄拿了给他穿上，扬声道：“书房等我一下。” “你们的事我就不听了，我去睡会。”顾陌寒由着她给自己穿衣，带了浅笑道。 顾欣悦信中事无巨细的都会说，油坊，酒坊，铺子包括江南之事，没有一样会瞒他，所以，他听不听也无所谓。 “刚吃的饭就睡不好，我让她们给你准备热水，正好，可以听听纪璟怎么说。”顾欣悦将腰带给他系好，道。 “嗯。”顾陌寒应了一声，低头，给她将披风披好，然后牵了她手，往书房走。 * 见顾陌寒施施然的对炕上一坐，身子直接歪倒在了软靠之上，纪璟的眉角不觉抽了抽。 “你们说，我倒会，等下水好了喊我就是。”顾陌寒手撑在头上，话音未落，眼睛已经闭上。 累成这样你不会先去睡觉啊？以前在甘州，大战回来便是泥地上都能睡着，现在还要等着洗澡？ 心里吐槽，纪璟转过头，从怀里掏了张契书出来，递给顾欣悦道：“这是酒楼的买卖契书，我叫中人压到一万两现银，对方同意了，刚才去付的银子，明日，一开门，就去衙门把手续办理了。” 从一万五千两压到一万两，在要求马上全额付现银的情况下，倒也不算是太黑。 顾欣悦点点头道：“你用的谁的名义？”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跟对方走的是活契，没有写名。”纪璟笑道。 活契是契书在谁手上，东西就归谁，等风声过了后，再去转名也是一样。 “如此，那倒是不用着急动工，等年后，再重新修缮好了。”顾欣悦道。 “姑娘的意思？”纪璟脸上带了探究之意。 “那酒楼要想生意好，得要大动，不光是格局，还有菜式，这都不是马上能弄好的，反正赶不上年底的旺季，还不如不急，正好，也避开这阵的风头。”顾欣悦道。 要修缮得符合她的心思，少不得她要去看几次，这边顾陌寒刚高调把那些人打回去，回头就传出那酒楼是她买下来的，这事就真说不清了。 何况，只是初初一看，她便觉出那酒楼想要生意好，修缮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有人员培训。 而现在，人手……她是真的不足。 “那，酒楼就这么关着门？”纪璟不觉皱了下眉头。 虽然说是压下了五千两，可是那地方，一天就是多少钱，若是停业几个月，亏的钱都有上千两。 最重要的是…… “也不用关，你去把掌柜的换了，在找个好厨子和几个贴心的伙计，这些，你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将火锅给上了，图个热闹，这两个月，全部打折，赚个人气。”顾欣悦想了想道。 年底正是应酬多的时候，不图赚钱，天天盯着杏花楼得来的消息，只怕都能回本。 “姑娘说的是。”纪璟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道：“对了，等江南的货回来后，咱们的铺子也要开业了，是不是也来个折扣？” “那可不行，绸缎香料那种，做的就是个档次，你去准备一些精巧实用价值不算太大的东西，作为添头送，买多少东西，就送多少，但是价格不能降。”顾欣悦道。 “是。”纪璟应了一声。 顾陌寒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一线，眼中带笑的看了看顾欣悦，道：“纪璟，这次皇上会赏我一个当铺，等下来了，你去直接过到欣悦的名下。” 纪璟一愣，道：“当铺？” “恩，说是什么叫万宝当铺的。”顾陌寒说完，眼睛又闭上。 “当铺，是不是典当行？还可以放高利贷的那个？”顾欣悦激动的问道。 那个，就是银行的雏形啊！ “是，而且，万宝当铺是京城里第二大的，在江南都有分铺。”纪璟亦是非常惊讶，回头看向顾陌寒道：“将军，那万宝当铺……” “原来是惠北侯家的，这次一起抄了，我跟皇帝说好了，惠北侯家抄出来的东西都给我，当做三州边军明年一年的军饷，对了，你找个合适的人出面，我应下了皇帝，那些铺子田庄还有首饰衣服什么的我自己去卖，卖多卖少，皇帝不管，多了算我的，亏了，也要我自个补。”顾陌寒眼睛都没睁的道。 纪璟却是瞪圆了眼，急道：“你，你怎能应下这种事！” </a> 第139章 白痴了的将军 第139章白痴了的将军 三州边军，加起来有五十五万人，一年的军饷至少八百五十万两！ 再加上三个月的欠饷和欠债，可就将近一千万两了。 惠北侯家抄出来的东西，纪璟是弄到了大概的单子的，除了白银两百二十万两，黄金十二万两以外，其他的都是田庄铺子那些，再就是一些首饰摆设衣服等杂物。 衣服是卖不了什么钱的，首饰如果旧了也要打折，而这个时候大批量出售田庄和铺子，只会跟春天京城之乱后朝廷出售抄家所得的时候一样，所有田庄铺子价值全部要打折。 也难怪楚瑜会答应顾陌寒田庄铺子卖多卖少归顾陌寒自己负责，要按照春天朝廷卖的价格。 惠北侯抄家所得，就算所有东西全部卖掉了，加现银也不过七百五十万而已！ 这等于顾陌寒自己要负担二百五十万两的亏空！ “将军！”纪璟气得直接拍了桌子。 “如果这些东西现在不弄到手，过不了半年，皇帝便会裁军，然后降低军饷标准。”顾陌寒微微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冰冷。 “这……”纪璟再次愣住。 也是，西北四十万军队，就算分了十万去漠北，也有三十万，再加上秦州的军队，这么庞大的力量，而且还是久经战场的强兵，楚瑜这个靠西北军得天下的人，又怎么会不忌讳？ 就算换下罗老将军，也不会放心顾陌寒。 最好的方法，便是裁军，和降低西北军的战斗力。 降军饷！ 甘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又时刻面临战火，所以军饷也比别的地方高，比那些府兵，甚至高出一倍。 如果连军饷的吸引力也没有，那么西北军的士兵又有多少愿意留下的呢？ “若是，若是不那么着急，慢点卖的话，也许，能多卖个一百万两。”咬着牙，纪璟恨声道。 “那个，哥。”左右看看，顾欣悦细细的开声。 “嗯？”顾陌寒一下坐直起来，拉过顾欣悦手道：“怎么了？冷了？” “我，能不能看看，都有哪些东西，说不定，咱们不用卖。”顾欣悦带了一丝怯怯，又带了更多的激动，道。 “怎么？欣悦你若是喜欢，你尽管留下便是。”顾陌寒眉眼一弯，柔声笑道。 “将军！”纪璟历喝出声：“都给姑娘了，你拿什么发军饷！”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你跑白痴了嘛！ 顾陌寒冷冷斜瞟了他一眼，刚想说出秦齐在漠北城挖出了惠北侯世子私藏的银库，就被顾欣悦拉了拉手，回头一看，顾欣悦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哥，不用给我，我帮你经营，你不说，那里面有田庄铺子吗？田庄在哪？多大？以前种的什么？铺子有哪些？除了当铺还有什么别的铺子？那么多的田地和铺子，只要好生经营，每年赚的钱，可比卖掉要多得多。”顾欣悦眼睛发亮的道。 “姑娘！”纪璟叫了一声，道：“军队的军饷可是月月都要发的，那里等得急慢慢赚钱！” “纪璟！”顾陌寒瞪了纪璟一眼，转头又柔声道：“欣悦，这个倒是无妨，只是，如果那些东西都在哥的名下，那哥就说不清楚了。” “这个不怕，这样，哥，你先弄个所有东西的清单给我，然后再给个你需要使用款项的额度和时间给我，我来盘算盘算。可好？”顾欣悦抬起头看着他，一对杏眼里星光璀璨，光芒点点。 顾陌寒好似看到了那西北荒原上夏夜里的星空，灿烂，绚丽，而又充满生气。 “好！”顾陌寒一锤定音。 “我去吃饭！”纪璟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顾陌寒居然成了这个模样！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他都不会相信！ 只不知道，秦齐知道不知道…… “纪璟好像很生气？”看着那晃动的门帘，顾欣悦吐了吐舌头，笑容娇俏，一丝歉意都没有。 “你有信心？”顾陌寒抓着她的小手慢慢抚摸着，笑问。 “嗯，有点信心。”顾欣悦回头道：“不过，我得先看下有些什么东西，如果符合我的需求，哥你以后缺的军费，我来负责！” 从顾陌寒和纪璟的话中可以知道，皇帝裁军和降低军饷是必然之势，可是甘州那地方，并不是皇帝想和平就能和平的，到时候面对敌人和压力的依然是顾陌寒。 一旦失败，只要一次，顾陌寒便万劫不复。 而，她也完蛋…… 顾陌寒想要站稳，想要长胜，就必须得有自己得精兵，皇帝不给钱，就得自己找钱。 那个缺口，不会小。 顾陌寒心头猛然一怔，低头看着顾欣悦，小丫头依然稚嫩的脸上，一片决然，带了一往直前的勇气，向他许下，一个不得了的诺言。 “哥说过，一切……” “哥，”顾欣悦抬手捂住了顾陌寒的嘴，巧笑嫣然：“我知道，哥会保护我，可是，哥，我也想尽我自己的一份力，我也想帮哥，我也想，保护哥，你也知道，你妹子我别的也许不成，但是赚钱我是有天分的！我们兄妹齐心，其力断金！” 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燃烧，那热气冲上了脑中，冲进了眼眶。 顾陌寒只觉得眼底发涩，发烫，猛的，将顾欣悦紧紧的抱入怀中。 以十五岁的年纪来说，怀中的身体依然娇小柔弱，那骨节都柔软得好似他一用力，就会碎掉。 这样的女孩子，本应该被呵护在手心里，每日只要吃好喝好睡好，赏赏花，观观月，无事的时候，吟诗作画，或者和那些贵女一起游园聊天。 可她，想的却是保护他…… 用这么娇柔可爱的身体保护他…… 他可是罗刹！是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抖上一抖的西北杀神顾陌寒。 这小丫头却说，要保护他！ “哥！你相信我！我真的，能赚很多很多钱的！”被顾陌寒按在胸口，顾欣悦努力叫道。 所以，放心大胆的把你的钱库交给我吧！ 记得给我三成分红就好！ “嗯，哥相信你。”顾陌寒声音嘶哑，轻声道：“欣悦，明日，我们去顾府，要顾府公开账目，把属于你的，都拿回来。” “真的！好啊好啊！” 耶！生气生气！ </a> 第140章 带着杀神去分家1 第140章带着杀神去分家1 辰时三刻，定国公府的正厅里便坐了好些人。 圣旨下后，族老便带了几个人住在了国公府，协助四夫人清理府里的财产。 国公府以前是老太君掌家，后来又给了二夫人，几十年下来，那账本是乱成一塌糊涂。 族老是顾和魁他爷爷的幼弟，在前前代国公爷分家的时候也是参与过的，等看到四夫人从二房拿过来的账本之时，是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 定国公是开国大将，被封为定国公之时除了皇帝赏赐的官庄，自己还购置了许多产业，虽然说后面几代国公都没有什么作为，坐吃山空的。 但是他当年分家之时，明明嫡系还留有良田五万亩，铺子二十多处，一年的收入都有几万两，便是在顾和魁他爹那一代又分过一次，也不可能只剩下良田五千亩，铺子不过五六处。 而现银不光没有，还欠了两个月的月钱（吴氏拿老太君的钱补了一部分）和一些衣服首饰的钱。 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只是，如今老太君已经不能言语，顾二太太又因为刑罚而躺在床上，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监督分家，却不好去追逼他们那些钱的下落。 不过，族老不做声，不等于顾和璋和顾和风不做声。 一旦分家，他们就等于要自负盈亏，家里那么多人要养，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财产，每房也不过分到一千亩地，一个铺子而已。 一年最多一千两的出息，哪里养得起那一大家子人！ 所以，一大早得，便喊了族老和族里德高望重之辈前来。 便是吴氏的母亲和孙氏的兄弟，也被叫来助阵。 一众人分成三派，在大厅之中分聚而坐，各不相让，吵成一团。 “三叔公，您老给评理，先前四叔也说了，当年跟我爹分家的时候，嫡系还留有良田两万亩，铺子十多间，这才多久，就剩了这么一点？这谁信啊！二哥，你那屋子里的什么名画的，到底偷了公中多少钱买的？” 顾和风冲着顾和荆叫道。 他是家中幼子，上面三个嫡亲哥哥，从来没有想过能得到爵位，每日所想，也不过是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在温柔乡里沉醉。 所以从来没有关心过家里的财政状况，只要府里养着他那一大家子，他够钱玩乐就成。 谁知二房却犯了如此大事，若不是自己儿子跑去喊醒了他，还不知道会落得怎样。 圣旨勒令分家之时，他还很是欢喜，毕竟分家之后，不光不会被二房连累，自己手上还有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自由快活。 谁知，居然只有这么点钱！ 再怎么不问庶务，他也知道，自己那二十多个姨娘，一个月就要许多花销，这么点钱，怎么够！ “是啊，二哥，还是请嫂子出来说明一下吧。”顾和璋附和道。 吴氏做了那等事，害得他的头都抬不起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借着顾和风来保住自己的利益。 二房的院子现在被封着，顾府之人包括二房自己人都进不去，正好可以逼着二房认下罪责。 这样，二房的那一份，自然要作为补偿分给其他的房。 大房和五房的人都不在，这两****一直在跟族老和族里的这些长辈走关系，到时候，只要他们点头。 那些钱，自然是属于他和顾和风的。 “和荆，你去唤你媳妇出来吧，还有，去把三夫人也喊过来。”族老目光在下面人身上一扫，淡淡的道。 要吵，就一次性吵个够吧，省得拖的时间久了，皇帝不高兴，整个顾家都遭殃。 族老发话，顾和荆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叫人去把顾二夫人给叫出来。 当时被苏岑抓到衙门，苏岑什么话都没问，就叫打顾二夫人五十板子，如不是后来宫里有人前来，只怕顾二夫人当场就给打死了。 不过，在顾和荆心里，倒是希望直接打死算了。 那么，至少顾二夫人以死抵罪，他和儿子也不会连带一起受罚，子孙三代都无能科举，等于他们一房直接成了白丁不说，三代都没有前途。 可是现在，他还要仰仗肃毅伯出面来保住自己的那份家产，所以面子上对薛氏，还是要过得去。 反正，等一切都落定之后，再找她算账也一样。 不多会，薛氏被抬了出来，而一身狼狈的吴氏也被带了上来。 “薛氏，这些可就是现在国公府所有的财产了？”看着薛氏脸色苍白斜歪在椅子上的模样，族老皱了皱眉头，问道。 “所有的，都在公中账本上。”薛氏有气无力的道。 五十板子没有打完，可是就那一点力都没有省的二十板子，已经让她去掉半条命，如果只这么坐着，都痛得半死。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不来。 “你胡说！家里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财产！你骗谁呢！”顾和风叫道。 薛氏斜瞟了他一眼，刚欲说话，就见一个管家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叫道：“老爷，老爷，那那……” 他结结巴巴的还未说完，人已经被一个红甲兵士给拎着衣领丢到一边。 八个身形魁梧煞气逼人的红甲兵士对门口一站，丢人的那个对厅里众人咧嘴一笑，道：“西北大将军，顾大将军到！” 厅里众人一愣，随后便大惊。 族老忙起身，道：“大将军？” 西北大将军顾陌寒？他回京了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个身形高挑面容俊美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偕同一个一身白色裘衣的少女，从大门处款款而至。 人未靠近，一股子的冷冽之气便扑面而来。 站在门口，那冰冷隐含杀气的目光将屋子里的众人扫视一番后，少年径直往族老走去。 “太叔公。”双拳一抱，顾陌寒施了一礼，唇角微勾的道：“听闻府里今日分家，作为大房，我和妹子也不好不来，我们在旁边听听，可以吧？” “是是，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族老赶紧道：“本也应该通知你们，只是将军远在甘州……” 边关重将无事不得返京，这顾陌寒一回来…… 淡淡一笑，顾陌寒将顾欣悦一拉，直接坐在了族老旁边的椅子上，道：“皇上找我有点事，我是昨日回的京，不用介意，你们继续，继续。” </a> 第141章 带着杀神去分家2 第141章带着杀神去分家2 “顾大将军真是好教养，这么多长辈，你便当看不见嘛？” 顾陌寒和顾欣悦刚坐下，就听得一个老妇人声音尖锐的叫道，顾陌寒抬眸看去，唇边已经泛起了冷意。 那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头上戴着象征伯夫人品级的金钗，身上的衣服却已经有些褪色，带了寒酸之气。 脑中微微一转，顾陌寒冷声道：“常安伯冒用我的名字欺凌他人，欲强占店铺，此事，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怎么，你这是准备现在，就被送进大理寺嘛？” 常安伯老夫人顿时一脸煞白，转头看向顾和璋。 昨天常安伯被带去大理寺后便一直没有回来，便是派人进去问，也没有任何消息，只是想着今日顾府分家，怎么也得帮女儿夺回一点家产，才有钱救儿子，她才没有先去大理寺询问。 顾陌寒这话的意思…… 顾和璋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吴氏被当场抓住偷老太君的东西这事已经让他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可是想想吴老夫人虽然是个拎不清的，但是吵架可是好手，这才邀了吴老夫人前来。 这，这冒用顾陌寒的名义，又是怎么回事！ 顾陌寒冷冷一笑，道：“二房陷害我谋反，三房陷我于不义，哦，四叔。” 随意的对顾和风拱手一礼，顾陌寒身子往椅子里一坐，道：“放心，我今日不是来找你们算账，今日，分家才是大事，我们是晚辈，几位叔叔继续。” 顾和荆和顾和璋脸色都是一僵，却再不好去让顾陌寒和顾欣悦行礼什么的，只希望他能真的像所说的那样，只是旁观。 眼珠一转，顾和璋道：“二嫂，二十五年前，父亲他们分家之时，嫡系还有两万亩良田，十多间铺子，如今你当了十多年家，便只剩了五千亩田，六处铺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从顾陌寒进来，虽然顾陌寒的眼神都没有往她这里扫一下，薛氏却只觉得浑身如同坠进冰窟，身体不停的发着冷战，顾和璋说了三遍，她才听清楚顾和璋的话。 心里却不觉冷笑。 这顾和璋，以前一直表现得对顾和荆很是听话恭敬，如今，却是咄咄逼人，为的，不还是那么一点银钱。 便是养了一院子的谋士，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三弟这么问，是想说我昧下了那些钱。”薛氏冷笑道：“这些，都有账目可查，你去看看，二十年前的账，当时老太爷就已经卖掉一万亩良田，所为如何，其实你自己应该清楚。”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顾和风叫道。 一万亩良田，卖得好的话，至少十二万两银子啊！ 顾和璋的脸色却一下变了。 薛氏呵呵一笑，道：“怎么？三弟不敢说？那我来说，当年，三弟有了一个红颜知己，是个官家小姐，可惜，三弟那时候马上要娶亲，不能娶那小姐，却又和那小姐有了龌龊之事，让那小姐怀了孩子，为了摆平这事，老太爷花费了巨资，让那家人出了京，又出了三千两给那小姐做为嫁妆，另嫁他人。” “可这也花不了那么多钱！”顾和风叫道。 “是，可是，钱是老太爷的，老太爷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能管的着吗？”薛氏冷冷的看了顾和风一眼，道：“你们可以自己去看帐，我管家不过十年，到我手上的时候，良田就剩下五千亩，铺子也不过六处，而这么多年，你们两房花了多少钱，你们自己不清楚？那我给你们算算，四弟，你屋子里有二十六个姨娘，十个庶女，姨娘一个月的月钱一两，庶女二两，再带上她们的丫鬟婆子，一个月光月钱就是两百两，还有，你每次抬进一个姨娘，少则百来两，多则上千两，你当年买那个花魁所费的五千两银子，是谁给你的？你问老太爷的钱去哪了，我还想问你呢！” “这个，我倒是有印象，当年四公子为红颜一掷千金，可是京城里的一大轶事。”肃毅伯摸着胡须笑道。 “我那算什么！二哥看中一个王羲之的孤本，一出手就是三千两，不也是从父亲那要的钱！”顾和风怒道：“我不过是抬回来几个姨娘，二哥书房里多少孤本名画！都那来的钱买的！” “我那些名画好歹现在也值钱，你倒是把你的姨娘卖卖，看能回来多少！” “我不过是人多一些，那三哥，不也养了一大堆闲人！今儿送几百两安家费，明儿送几百两路费，不比我画的更多！” “我这是仗义！” “就是，我家姑爷这是高洁，谁人不知道定国公府爱贤，国公府的好名声不都是靠我家姑爷，那像你！” “吴老夫人这话说的，爱贤？我看是沽名钓誉才是，我妹夫虽然好色，但是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不像某些人，差点害得家里被诛了九族。” “姓孙的，你什么意思！” “那诛九族是什么意思？” “堂叔，你别听他的。” “这事得说清楚，哪有……” “要说卖地，那当初爷爷不也是为了堂叔你卖过？要不，怎么太叔公那会还有五万良田，到了你们那时候，便只剩下三万不到？” “胡说八道！” 顾欣悦眼珠到处乱转，看着先前还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那些人一个个的口吐凶言互相揭短，脸红脖子粗的，差点就要撸袖子干架的模样，脑中回响着超脑的滴滴声，唇角也不觉挂起了冷笑。 听着那范围越来越大的互喷，族老的脸色亦是越来越不好，这么说下去，只怕连他这代的黑历史都要被揭露出来。 “行了！”顾陌寒暴喝一声。 厅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听了这么久，我给你们总结总结。”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微眯着，顾陌寒一脸危险的冷意，声音更是冰寒瘆人的道：“三位叔叔，这些年是一点自己的进账都没有，二叔买字画图风雅，三叔养闲人图名声，四叔为美女一掷千金，花的都是老国公卖地卖铺子的钱，而，你们房里那么多人的日用开销，用的，都是我父亲每年的俸禄和收入。” 随着他的声音，大厅里的温度都冷了几分，便是放满了炭盆子，也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第142章 带着杀神去分家3 第142章带着杀神去分家3 “这个，寒哥儿，没有分家，大家自然走得都是公中，再说，大哥也没有说什么。”环视了一下周围，顾和风出声道。 “也是，我父亲没有出声，你们便理所当然。”顾陌寒颔首，唇角浮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侧头看向族老，顾陌寒道：“皇上不是已经下了圣令吗？直接封了账房，将东西拿出来清点就是。” “是，大将军说的是。”族老连连点头。 以前的事追究起来都是扯平，再吵下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先拿住现成的。 族老发话，自是有人去把所有账本和库房清单拿了出来。 田地铺子虽然只那么多，但是国公府百年积攒，库房里还是有许多好东西。 只是看单子，估计价值都不在十万两之下。 顾和璋和顾和风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顾陌寒淡淡一笑，道：“对了，太叔公，请问圣旨在何处？” 族老一愣，道：“自然是供奉在正房。” “圣旨的内容，太叔公可还记得？”见族老脸上的茫然之色，顾陌寒道：“来人，去请了圣旨出来。” 外面一个红甲士兵应了一声，拽了个管事便往后堂走。 族老神色微动，突的想起了一事，不觉瞟了顾陌寒一眼。 心里开始急速运转，估量得失。 不多会，圣旨便拿了回来，顾陌寒也不起身，随手接过圣旨打开，眼睛一溜以后道：“太叔公，圣旨上可说得清清楚楚，分家的财产，只限于前代国公留下的私产。而这库房单子，先不说里面那些御赐国公之物，便是这十五年父亲承爵之后所积攒下来的，你们也想分了去？” 将圣旨丢给陈三，顾陌寒淡淡的道：“也不怕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族老心下道了声果然。 库房那许多值钱之物，都是皇帝赏赐给一代代国公的，那些，都是只能给下代国公所有，分家出去的，连沾都不能沾。 而看单子上，许多添置之物都是最近十年所有，来处亦表明是国公爷送回来的，按道理，那些都是大房的私产。 若是要将那些并入公中，那么…… “若是要分也可以。”顾陌寒接道：“那么，几位叔叔，把自己的私库也合并进来吧。” 顾和荆三人脸上一片姹紫嫣红。 “咱们家祖训，公中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归国公所有，没有说分家的兄弟还能分库房的，这些单子，拿回去。”族老挥挥手道。 一般分家，承爵这房都能分到大半的家产，他当年所分到的，也不过一千亩地，两个铺子而已，库房的东西，可是连摸都别想摸的。 “这怎么成！谁能说那些是前国公爷送回来的？只要剔除掉御赐之物不就可以了！”吴老太太叫着，转头对顾陌寒道：“你不过一个庶子，让你旁观都是长辈们的恩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顾家分家，若是老太君的娘家人来，还说得过去，这些破落货在这里算什么？太叔公，什么时候顾家也这么没规矩了？”顾陌寒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淡淡的对族老道。 “这个。”族老脸上带了尴尬之色。 按道理，分家之时，前来监督的，应该是分家兄弟的舅舅，也就是老太君的兄弟，可现在老太君瘫了，江淮侯府又远在江淮，也没人愿意跑那么远去喊，这才默认了几家喊来自己亲家。 “哥，让他们看看也好，免得以后说咱们顾家不公。”见顾陌寒欲抬手赶人，顾欣悦赶紧拉了一下顾陌寒的袖子，低声道。 别啊，这人赶走了就吸不到生气了。 “好。”顾陌寒侧头对她一笑，抬头道：“看着可以，可是，要是再口出妄言，就别怪我不客气。” “族老！你也不管管！你们顾家便是这样庶嫡不分的嘛！分家之时，有晚辈说话的份嘛？更别说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其他人都微微退后一步，吴老太太却是梗着脖子叫道。 怎么能由着顾陌寒一句话，那十万两银子的东西就全部成了大房的！ 她儿子还等着钱去救人呢！ “陈三，去通知大理寺卿，常安伯一家构陷本将军，居心叵测，只怕跟惠北侯谋逆有关。”顾陌寒斜瞟了吴老太太一眼，道。 站在她旁边的人，哧溜一下，全部闪开。 吴老夫人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吴氏已经叫道：“顾陌寒，你不能血口喷人！” “呵呵。”顾陌寒冷笑两声，对顾和璋道：“三叔，给你个机会，三天之内休了此毒妇。” 顾和璋心底顿时一寒。 只要跟谋逆沾上边，重则杀头，轻，也是流徙。 “夫君！你不要听他的！我哥哥什么事都没做！皇上圣明，绝对不可能听他诬陷！”吴氏抓住了顾和璋的袖子，惊恐的叫道。 她太了解顾和璋，顾和璋是个最看重虚名不过之人，她偷老太君的东西已经留下污点，若是……顾和璋这个神情，就说明他动了心。 “你想做什么？你这个小妇养的！你居然胆敢威胁你叔叔休妻！你当我们常安伯府是好欺负的！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吴老夫人总算回过神来，对着顾陌寒冲了过去。 顾陌寒眉头一竖，眼中冷意凛然，便欲起身。 可是顾欣悦比他更快一步起了身，转向了族老方向，一副怯弱的模样，怯生生的道：“太叔公，我……” 一边说着，一边挡在了吴老夫人冲过来的路上。 话刚出几字，便被吴老夫人给撞上。 常安伯府早已经衰退，府里没剩下几个下人，老夫人平素也是要自己干活的，五十多岁的人，却锻炼得身强体壮，再加上那个冲力，和顾欣悦自己故意借力。 看在外人眼里，便是娇弱的少女被粗鲁的婆子给撞飞了出去。 顾陌寒怒然起身，浑身杀气爆裂，怒吼道：“尔敢！” 浸润沙场多年，顾陌寒便是平素压抑着，身上的杀气都让人不敢接近，如今盛怒之下，那如同实质般的凛冽杀气，便是门口的红甲士兵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说其他人。 一个个心惊胆战，索索发抖。 这才猛然想明白，面前这人，可是十二岁就上战场，京城之乱时被称为顾阎王之人。 </a> 第143章 带着杀神去分家4 第143章带着杀神去分家4 顾陌寒眼睛一片血红，浑身寒气四溢，望着，还真有些罗刹的样子。 顾欣悦忙借着采薇之力站了起来，拉了拉顾陌寒的袖子，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哥。 早在吴老夫人准备冲过来之前，她便已经预料到了，所以起身之时已经算计到了路线，也算计好了正好被撞飞到采薇怀里。 其实她是一点事都不会有。 可她没有想到顾陌寒反应这么大，若不是着急看她的方向，只怕那一瞬间，顾陌寒就能出手直接杀了吴老夫人。 顾陌寒低头看了看顾欣悦，深吸一口气，才将那狂涌上来的杀意，给压下去一点。 “太叔公，这位是哪家的泼妇？这是，想杀了我和哥哥，然后让大房无后吗？” 顾欣悦一手抓着顾陌寒的衣角，微转身，一对杏眼泪光闪闪好似梨花带雨，连声音都带了娇怯的委婉和柔弱。 让族老在心惊之后又泛起了怜惜。 顾和魁女儿在国公府里到底过着什么日子，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但是这是国公府的家事，而老太君又是个难缠的，也轮不到他这已经分出去的旁支说话。 可是现在。 这些人若还当大房是死的，那死的，就是他们了。 “胆敢谋杀朝廷重臣，伤害郡主，来人，将这泼妇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送往大理寺。”顾陌寒冷声道。 “你……你……” 吴老夫人还欲说什么，两个红甲士兵已经冲上前来，将她如同死狗一般的拖出去，就在前院，便架起了木凳，直接打板子。 吴老夫人的惨叫合着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传入静默的大厅之中，留下了凄厉的回响。 吴氏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若吴老夫人撞上的是顾陌寒，便是顾陌寒生气，也不好对长辈出手，如果他出手了，那么不管对错，总有一条是对长辈不敬。 可是，吴老夫人撞的却是那么娇弱的荣宁郡主！ 先是出言要杀顾陌寒，后又将荣宁郡主撞飞，便是常安伯没有没落，吴老夫人也要得个伤害皇亲的罪名，何况，现在常安伯府早已经没落。 不过十几板子，外面的声响便弱了下去，不多会，红甲兵士前来禀告，说已经将吴老夫人送往大理寺。 说的时候，还瞅了吴氏一眼。 吴氏再不敢说话，偷偷往人群后面缩了缩。 “那，咱们便按照这个平分吧，分做六份。”顾和荆颤抖着开声道。 赶紧的分完，二房里好歹还有些值钱东西，只要能保住，再图后续都成。 “是啊是啊。”顾和风也叫道。 说打就打，说抓就抓，还是赶紧将这个瘟神送走吧！ “我也无异议。”顾和璋轻声应道。 没有异议，分起来就快了。 五千亩良田，正好是六个庄子，一千亩的三个，七百到八百亩的三个，然后六个铺子。 效益好的铺子配小庄子，大庄子配效益差一些的，分做六份。 等那帮人手忙脚乱的弄好，拿着顾欣悦好似无聊翻完的账本，顾陌寒开声道：“几位叔叔，这帐上可还有几位叔叔的欠款，这些，不能算做公中的账吧？几位是不是要把这欠款给还上？” 三人的脸色顿时一黑。 先前他们那般争吵，也是怕把这事给挑出来，没想到，薛氏没有说，顾陌寒居然说出来了！ 那谁，那小丫头片子，刚才不是被撞得直哭吗？怎么转身就去看账本，还能看出门道来！ “是啊，你们先写下欠条，将那些欠款给转过去，若是要国公府帮忙还钱，那便拿……”族老的话在顾陌寒递过来账本之后停住。 三个人的欠款，顾和荆一万两，顾和璋八千两，顾和风六千两。 若是拿田庄抵扣，那他们便不剩下什么了。 而且，这么大的欠款，还只是最近这几年的，早先的账只怕早就被老太君给清干净了。 国公府只剩下这么点财产……亦是说得过去了。 “我愿意先写欠条，等手头宽裕了，一定还上。”顾和璋赶紧出声道。 至于以后，顾陌寒回去甘州无诏不能回京，而顾欣悦，总不能拿着欠条逼叔叔还钱吧。 “既然是分家，那就帐都算个清楚，要不，我一回甘州，总不能让我妹子找你们几个叔叔要钱。”顾陌寒冷笑一声道：“也不用那么麻烦，那几个铺子也不值得什么钱，我和妹子吃亏点，便拿铺子抵债好了。” 六个铺子里，最值钱的那间，也不过值得五六千两，其余的，都是三千两左右的小铺子。 顾和风赶紧道：“我要那大庄子配小铺子。” “我也是。”顾和荆也道。 两人都同意了，顾和璋也赶紧选了那大庄子配小铺子的组合。 而国公府的院子倒是好分，当时加的时候，就是加的面积差不多的四个院子，只要砌上围墙，就能分出去。 等几人确认无误，族老见顾陌寒也首肯，便要族人做了文书，分别签字。 看着字全部签好，几人都松了一大口气般，薛氏的脸上更是不由自主的浮起了笑意。 顾陌寒冷声道：“太叔公，还有一事，请太叔公帮忙决断一下。” 族老心里咯噔一下，尽量堆着笑脸道：“何事？” “父亲年前进京之时，曾经派人送了三万两银子回京，留下遗书，那些钱，是给我妹子做嫁妆的，可那钱二叔以妹子没有及笄所以代为托管为由拿了去，如今，既然已经分家，也没有我妹子的嫁妆再由其他人看管的道理，请二叔将这钱交还给我妹子。”顾陌寒唇边勾着一丝冷笑，道。 族老嗖的一下将头转向顾和荆，沉声道：“可有此事？” 自然是有此事，顾欣悦在顾府门前大声说老太君为了昧下大房钱财而欲置她于死地之事，别人可能不清楚，他这里确是有人来说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不愿意多管闲事而已。 “那是，那是老太君交给夫君的，钱已经入了公中，要问，也要问老太君。”薛氏急道。 “公中？”顾陌寒嗤笑出声，道：“二夫人，当时父亲送过来的，一万两是银票，两万两是现银，现银上面都有印记，你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些现银和银票现在都在那？” “二叔购买了四张前朝寿大师的画作加一对玉瓶，一共花费两万零五百两，在朝廷出售抄家田庄之时，购买了两处田庄，一个两百亩，一个七百亩，一共花费八千两，而这两个田庄，一个写的是顾大郎的名字，一个，写的是顾四娘的名字。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眼波一转，顾陌寒看向了面带幸灾乐祸的顾和璋道：“还有三叔，你去甘州将父亲在甘州的私产都卖了个干净，一共四千两，也应该归还了吧？！” </a> 第144章 分家完毕 第144章分家完毕 由不得顾和荆和顾和璋说不，正好苏岑也派人前来给二房解封，在族老的见证下，顾陌寒便让人搜了两房。 待打开两房的私库，看到那里面那些本该属于大房的东西，和比公中更加充裕的钱财。 便是肃毅伯和族老都说不出话来。 那些本是大房的东西顾陌寒直接下令送了回去，其余的，搜够三万两和四千两后，顾陌寒倒是没有再动其他的。 而当这一切做完，顾陌寒又抛出一句话。 老太君是跟着谁。 顾和璋最先开口说，顾陌寒是要回去甘州的，而孝期未过也不能娶亲，而顾欣悦一个小姑娘又如何能照顾得了老太君，身为儿子，自然义不容辞。 按照惯例，老太君自然是跟着大房走，可是，那六份里面可有一份是专门给老太君养老的，何况，老太君还有自己的私库。 谁伺候老太君，自然谁就得利。 为此，便是一直不敢出声的吴氏都跟薛氏吵得头破血流。 最后族老出声，老太君还是住在主院，自然有院子里面的人照顾，顾和风一家搬出去后，要负责照顾老太君，同时帮老太君看顾那份产业，然后每年缴纳一部分钱给大房，由大房负责老太君的吃住开销。 这个结果正和顾欣悦的心意。 对外，老太君依然是大房养着，对顾陌寒的名声无碍，对内，却不需要她天天看着伺候，四房要拿钱，孙氏自然得伺候好了。 至于贴的那点钱，她倒也不在意。 纷纷闹闹，到得晚间，才算把事情全部弄好。 分到大房的田契铺子什么的，顾陌寒直接将东西带走，又将库房写了单子上锁，然后便带了顾欣悦回去。 至于以后整理房子修理下人，等那三房都搬出去后，也不迟。 这么一日下来，超脑吸收的生气高达五万，顾欣悦精神一直处于昂奋状态，身体确是疲惫不堪。 一回家，便饭都不想吃，直接爬床上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顾陌寒早已经去上朝，而纪璟，送了惠北侯的抄家单子来。 单子是厚厚一叠，顾欣悦初一看便咋了一下舌，洗漱好，吃好后，便吩咐了采薇不要打搅，带了紫苏在书房里，开始看那些单子。 惠北侯家抄出的东西非常多，单子总共分做四份，一份是房产田庄，一份是铺子，一份是珍贵物品，一份是杂物。 房产除了惠北侯府以外，还有京城里面的八处宅子，大的有八进，小的也有四进。 田庄三十五个，散布在京郊，京东，淮南，江南，共计良田十八万亩。 铺子共计七十四间，其中当铺四个，银号一个，古玩铺子一个，粮店十四个，酒店两个，客栈五个，瓷器店两个，绸缎店四个，书画铺子三个，另外还有柜箱铺（家具店），针线铺，铁铺，杂货铺，鞍毡铺，灰瓦店，林林总总各种小铺子加起来三十八间。 珍贵物品里面，记载的都是各种豪华摆设，什么赤金镂丝床，玉鼎，白玉观音，珍珠，宝石，一样样列得明细清晰，总有百多件，可列到后面最后一句是，金玉珠翠首饰（大小一千五百二十一件）。 顾欣悦盯着那句话半晌，翻开了第四份单子。 这份单子主要是杂物，包括绸缎，皮毛，成衣，药材，餐具，瓷器，还有一些名贵家具。 见顾欣悦眉头皱得死紧，正在按照顾欣悦要求分类的紫苏轻声道：“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看，田地铺子这么多，连衣服都这么多，百年侯府，又是这么会敛财的，为何这些珍品里面我看不到名贵玉器？字画也少，便是首饰，都是这么笼统一下，一千五百二十一件？那老太君的头面和小丫头的价值能一样吗？而且，惠北侯府里的人不少吧？怎么才这么一点？”顾欣悦手指在珍品单子上面一划，道。 紫苏瞟了她一眼，抬手照着单子写下红宝石一盒六十八颗，道：“这些物事又贵重又好拿，随便对身上一塞就可以了，你想想，庄子后面库房，可还有几箱子没卖的。” 顾欣悦的脸色顿时一僵。 呃，这是指顾陌寒抄家私自藏的那些嘛？ 也是，只要说战乱之时库房单子没了，谁知道那些人家到底有多少东西，便是兵士，随便藏几件都没人问。 只是，现在顾陌寒要靠这些来凑军饷，少的那些可都等于是顾陌寒的钱，怎么也要想法子让苏岑给吐出来一点才行。 侧头看了看紫苏前面标注的铺子价格，视线在那十万两一家的当铺到八百两的灰瓦铺上面一溜，顾欣悦瞅了紫苏一眼。 这么多店子，她居然都能标出具体价格。 而且，那些田地，也根据不同地点标出了价格。 实在是……人才啊！ 白银两百二十万两，黄金十二万两等于白银一百二十万两，十八万亩良田分处不同的地方，地价有高有低，如果按照平均来算是一百八十万两。 而这些铺子，除了当铺银号古玩店值钱，酒店和客栈也值得几万两银子外，其他的，还真不值钱。 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万两而已。 衣服倒是多，加上皮衣，将近万件。 纪璟说，他最多能卖八百五十万两，只怕都有困难。 “这个当铺和银号里面，怎么没有银库的记录？”紫苏将笔放下，揉了揉手腕道。 “什么？”顾欣悦诧道。 “经营当铺和银号，必须得有本银，客人拿抵押物换银子，拿银子……” “我知道了，纪璟说过万宝当铺是京城第二大的当铺，按照其营业额，留存的银子和东西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应该还有另外放置银子和抵押物的库房。”看着当铺那条，顾欣悦眼睛一亮，打断了紫苏的话，道：“能经营当铺和银号，本银一定不少，还有那些抵押物，价值也非常高，可是为什么那些不在里面？” 铺子不像抄家之时的混乱，可以沉水摸鱼，铺子里的东西可是要一一对上的，没有银库，所以。 苏岑没有找到银库？！ 第145章 军令状！ 第145章军令状！ 早朝之上，从甘州回来的新晋西北大将军顾陌寒上了朝，皇帝在大赞顾陌寒领导有方才能取得漠北大捷之后，当场将大将军印授予了顾陌寒，下旨由顾陌寒承继定国公爵位，并且将从惠北侯家抄上来的一个万亩良田的庄子和四个当铺赏给了顾陌寒。 随后，皇帝宣布从惠北侯家抄出来的剩余财物，全部给顾陌寒抵做军饷，田地铺子包括那些珍品和杂物都由顾陌寒自行处置，得来的银钱，当做西北军明年一年的军饷。 满朝大哗。 一片反对之声。 卫阁老更是当场说出，要是顾陌寒将这些银子都用掉了，后面再没有钱来补充军饷，那朝廷是不是要出两次钱？ 只差点没指着楚瑜和顾陌寒的鼻子骂，你们这是变相揽钱！ 等那些大臣都骂个够后，顾陌寒出声道，愿意立下军令状，明年一年的军费，便是少了也是他自己解决，不再找朝廷要钱，若是解决不了引起士兵哗变，那他提头来见。 这话一出，满朝寂静之后再度大哗。 惠北侯家抄出来多少东西，能站在朝堂上的人心里都有数，顶了天都不会超过七百五十万两。 而西北军一年的军饷再加上欠饷就有一千万两。 中间这么大的差距，顾陌寒拿什么来填？ 真是活腻味了？ 难道说，其实西北军真实的军饷就只有八百万？那两百万是空饷？那罗家以前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卫阁老却不容顾陌寒反悔，直接要求顾陌寒当场立下军令状，当然，还好心的提议了一下，由兵部补充五十万，凑够八百万。 皇帝借势同意，由中书舍人书写圣旨，顾陌寒写军令状，当庭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引得朝堂之上一片暗议。 各种猜测都有。 不过，作为最后敲定的三人，心里却都很是满意。 不管是以前的空饷太多，还是顾陌寒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楚瑜打的那些主意，这种结果，卫阁老非常满意。 一般抄家所得都是进入皇帝的私库，很难进入国库，春天的那些钱，皇帝就用了大半，若是惠北侯的也进入私库，只怕也是用在皇帝的那些修建宫室享乐等方面，可是现在，惠北侯的钱顶了军饷，户部明年可以少出一千万两银子。 而那些钱，可以修更多的路，河堤，学堂！ 楚瑜非常满意。 顾陌寒到底年少莽撞，不知道轻重，只想着解决现在的危机好在军中立足，可是两百多万两的缺口，他怎么可能补得上！ 到时候，便是他不提，顾陌寒也会主动要求裁军，然后他再顺便将一半数量的军队由募兵制改为屯兵制，军饷一下就可以降下来三分之一。 罗家以为他不知道，柔然人虽然凶猛，但是整个柔然也不过几百万人，哪里需要那么多军队对抗，当年顾陌寒能以五百人胜对方三千人，就说明只要二十万人，就完全能守住关城。 弄那么庞大的军队，比禁卫军都多，这是防柔然啊，还是防他楚家皇朝啊？ 顾陌寒自然也满意。 圣旨上写的是，惠北侯家抄家所得，无论黄金白银还是田庄铺子等实物，除了赏赐给他的，全部由他自行处置，由兵部补五十万两白银后，充做西北军一年军饷，少的，他自己补上，多的，归他自己所有。 这可是堂堂圣旨，当着满朝大臣们写的。 这样，就算日后有人捅出来，其实秦齐在漠北城也抄了惠北侯世子的私库，从中抄出两百五十万两白银和十五万两黄金不说，还有大批珍宝。 嗯，也没人敢去找他。 当然，这事秦齐做得隐秘，便是罗战都没有告诉。 别人也不可能知道。 一场大朝会，最后皆大欢喜，散朝的时候，卫阁老和楚瑜都笑不拢嘴。 只有顾陌寒依然阴冷个脸，在出门的时候跟卫昭说了一声，要是明年钱不够，你记得帮我借钱！ 让人发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只怕终于回过神来了。 回去暗自嗤笑之人，便也更多了。 * 散了朝，想起顾欣悦那财迷模样，顾陌寒干脆拿了圣旨带人去将惠北侯家抄家出来的所有东西，直接给拖回了荣宁郡主府。 顾欣悦和紫苏对完单子，正在问紫苏一些茶盐专控的问题，就听得外面咋咋呼呼，刚打开窗探头出去，顾陌寒手中拿了一个盒子，疾走几步，直接从窗户跃进了书房。 紫苏低了头，将笔一放，就退了出去。 “哥！”顾欣悦叫了一声，探头去看那些搬进来的箱子，道：“这是什么？” “从惠北侯家抄出来的东西，你先看一遍，喜欢的全部留下，不喜欢的再让纪璟去卖。”顾陌寒紧紧的抱着她，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带笑道。 既然楚瑜肯定是要裁军的，那么正好，他可以借机将那些罗老将军留下的兵油子给解决掉。 军队的战斗力在精不在多，一支听话能指那打那的精锐骑兵，远比一群不听话的散兵要强。 楚瑜在意的只是人数，只要在人数上裁减个十万，楚瑜根本不会想到，他留下来的二十万反而比原来的三十万人战斗力要强得多。 所以，单纯是军饷的话，只要能按照计划在明年夏天裁军十万，便是他和秦齐手上的黄金白银都够用了。 麻烦的，只是军备，和训练战场而已。 所以，这些东西和铺子什么的，若是顾欣悦有喜欢想要的，便是全部给她也无妨。 只要不在自己的名下，就行了。 “你全部拿回来了？”顾欣悦惊讶道。 这才多久啊？能这么干嘛？ “嗯，这些都是契书，田庄铺子什么的，你对一对，外面那些就是搜来的东西，一些笨重家具我想你不喜欢，就直接丢给纪璟了。” 顾陌寒将手中盒子递给她，转身对火炕上一坐，将朝服脱了，在火炕上暖了暖手，探手，又将顾欣悦勾进了自己怀抱。 “哥，你知道不知道惠北侯家有十四个粮铺？”顾欣悦靠着她的胸口，在那叠契书里面翻找着，将所有粮铺的契书翻了出来。 “恩，怎么？你喜欢？”顾陌寒将那些契书从她手中抽走，道：“那就都留下。” “我的意思是，惠北侯家的铺子非常杂，但是粮铺却是从漠北一直铺到江南，正好是往漠北的军粮走的路线，你说，如果利用这些粮铺，将每年的军粮以旧换新？”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 顾陌寒一凛，道：“你如何想到这个的？” 陈粮的价格可要比新粮低上三成。 “我就在想着要怎么利用这些铺子赚钱的时候，画了一下路线图，然后想起来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你们军粮是怎么走的。”顾欣悦答得极为天真。 紫苏知道漠北城的军粮是怎么个运送路线这事，打死都不能跟顾陌寒说。 “对了，哥，你有没有要好的，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朋友。”摇了摇顾陌寒的手臂，顾欣悦接道。 “怎么？你想见哥的朋友？也好，也要让你们见见，以后有事，你便找他帮忙。”顾陌寒收敛了一闪而过的冷意，含笑道。 “不是，我想你约那人，还有苏岑一起，我已经想到，怎么给哥哥赚军饷的法子了。”顾欣悦眼中光芒闪烁，亮若星辰。 那一心一意为他高兴的模样，让顾陌寒心底的那丝疑惑彻底消散，点头道：“如此，那好，明天我约他们。” </a> 第146章 吓死人的六姑娘 第146章吓死人的六姑娘 出京城五里，在金水河畔有一个竹木搭建而成的精舍。 晚间落了一夜的雪，纷纷扬扬的，一直下到清晨都没有停歇，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精舍周围围着一片篱笆，篱笆内几树老梅却开得好，在那漫天风雪中，傲然吐艳，成了白茫茫中最好的路标。 苏岑在柴门前下了马，将缰绳丢给亲卫，要亲卫自去旁边歇息，抖了抖大氅上的雪，再跺去了靴子上的泥泞，刚欲抬脚上精舍的台阶，就听得有马蹄声远远响起。 苏岑转过头去，望向了那雪色之中。 马蹄声多却不纷乱，几十匹马急速奔跑下也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能这样跑马的…… 苏岑唇角微勾，眼睛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不过片刻，一列红色身影便出现在了雪雾之中，再不久，一匹大红马便急冲过来。 到得门口那骑士猛然一拉缰绳，大红马发出一声嘶鸣，高高的立起了前蹄。 苏岑不觉笑了起来，刚欲说话，却听得那马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惊呼。 微微一愣，苏岑脚步微动，闪过身子，看向那马背的正面。 马上坐着一个身披大氅身形笔直的骑士，雪花沾了他满头，便是眼睫毛上都挂了冰霜，让他整个人如同寒霜冰剑一般。 只他低头看下之时，那眼中却是温柔得水波涟漪。 让苏岑不觉惊了一惊，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就正好对上一颗从那血红色大氅里面钻出来的头。 那头上的大眼睛对着他忽闪忽闪了几下，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 苏岑再愣！ 那骑士已经翻身下马，脚在地上一点，人便直掠进了精舍游廊下，自有后面的亲卫将缰绳拿过，送去马棚。 “苏将军。” 见苏岑的眼睛一直直愣愣的盯着被自己包的严缝密实却愣是钻出一个头来的顾欣悦，顾陌寒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冷意。 “呃，呵呵，顾将军好。”苏岑强忍着，将视线从那出现在顾陌寒胸口处的小脑袋上扭看。 脑中想了下那丫头的身高，再偷眼瞧了瞧顾陌寒大氅下的身形形状。 他脑中正在继续勾画顾陌寒和顾欣悦的正确姿势，顾陌寒已经掀开门帘，快步走进了精舍的门，然后弯下了腰，将怀中的人放在了暖气十足的木地板上。 “哇，这是将热水引在下面，所以才这么暖的嘛？”看着地上，顾欣悦跺了下脚道，一对杏眼亮晶晶的看向坐在桌边煮茶的卫昭。 “你，出去，把雪扫干净！”没有理她，卫昭满脸黑色指着顾陌寒道。 顾陌寒哼了一声，翻身出去将靴子脱了，再将大氅解下交给门边的小厮，和苏岑一起走了进来。 精舍位于河边，两边都开了门，对着路口的，是一扇小门，而对着江面的，则是安装了琉璃的整扇推拉门。 透过那透明的琉璃，可以看见外面大雪纷飞，寒鸦渡江，景色独好。 而屋子里却暖意融融。 顾欣悦好奇的到处看，拉了下墙壁上的画卷，又去看一旁桌案上的摆设，再跺脚细查下面地龙的走线，在准备拉开门看的时候，被顾陌寒长臂一伸，勾住腰给拉回了桌边。 卫昭和苏岑的眼皮同时跳了跳。 “你喜欢这里？”顾陌寒无视掉那两人的神色，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给顾欣悦，问道。 “嗯，喜欢。”顾欣悦笑得眼睛眯眯。 先不说这地点，这位置，这风景，这建筑的巧妙，便是那画卷和摆设，都好值钱啊。 “卫昭，这地方送给我妹子。” 顾陌寒的话让正低头试茶的卫昭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哥！”顾欣悦拉了一下顾陌寒的手，微蹙了眉头道：“君子不夺人之好。” “六姑娘这话说的真好。”拿过旁边的帕子擦去唇边的水渍，卫昭微笑，端起了一碗新茶，再度试味。 “所以呢，卫大哥，我买好了！你出个价，你看，五百两好不好！可以买好多竹子木头了！”顾欣悦睁着一对大眼睛，笑面若花，娇俏喜人的道。 卫昭的水再度喷了出来。 顾陌寒袖子一挡，将那些飞沫给挡住，皱着眉头道：“你真脏！” “顾陌寒！你想死是吧！”将茶碗一放，卫昭气道。 本来说的好好的，由楚瑜说服群臣，你没事做立什么军令状！你真以为到时候出了事楚瑜会帮你？或者说我父亲会看在军情紧急上放过你？ 做梦！ “那不是有你嘛？”顾陌寒伸手给顾欣悦倒了一杯茶，淡淡的道：“你总不能看着我死。” “有我？有我有屁用！你立的可是军令状！当着所有朝臣立的！我能有多大的本事？我是能说服所有朝臣，还是能给你弄出两百五十万两出来！”卫昭更气。 借钱！ 到那时候，有钱的都是巴不得他死的人，他到哪里去借！ “哎呀，真是，”顾陌寒袖子再度在顾欣悦脸前一挡，道：“我是带妹妹来散心的，你不要这么煞风景好吧。” 卫昭更怒，脸色涨得一片通红，可是见顾欣悦那好似惊吓到一般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又将想要掀桌子的心情给压了下去。 心底却是涌出一丝怪异之感。 昨天晚上顾陌寒派人找他，说今日要和苏岑一起坐坐，他还以为是顾陌寒想三个人碰个面，商讨一下后补方案。 可顾陌寒居然带了顾欣悦来！ 这种事，是能让这小丫头片子听的嘛！ “咳咳，那个，顾将军，你有想过，要是明年军饷不够怎么办吗？”苏岑轻咳了一声，自己倒了杯茶（卫昭这个主人一点自觉都没有），淡声问道。 “你现在是兵部尚书，你总要想法子解决的吧？难道你真想看我被砍头？我死了，你也讨不到好。”顾陌寒摸了一下自己脖子道。 苏岑一怔，这么无赖的话也是你顾陌寒说的！ “谁叫你吃饱了撑的，立什么军令状！”卫昭怒气不减，伸手，推了一盘点心到顾欣悦面前，道：“你也不想想，皇上和我父亲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满朝文武多少人想你死，你不为自己想想，总也要想想六姑娘！” “咦？我嘛？”顾欣悦捻了一块点心左右看看，展颜一笑道：“我哥才不会死，我哥说了，会保护我一辈子。” 她的笑容太灿烂太可爱，一对杏眼如同星海一般，还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真是天真的……无知无畏。 两人心里都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带着控诉的眼神投向了顾陌寒。 这么一个可爱的丫头，要是你死了，就真是无依无靠了，偏生你还竖了那么多敌人！ “那个，苏大哥。”顾欣悦咬了一口点心，声音娇软的唤了一声。 苏大哥…… 苏岑的眉头挑了挑，温煦的笑道：“何事？” 就冲这声大哥，顾陌寒要是死了，自己也会照顾这丫头一二的。 “我看惠北侯府查抄的单上写着金罗汉一套，那个好像是先帝赐给惠北侯府的，一套十八个，可是，我只找到了两个，还有十六个，难道是惠北侯府的人给弄丢了吗？麻烦苏大哥你帮我问问惠北侯可好？” 小丫头片子笑面如花。 苏岑的笑容却是僵住了。 </a> 第147章 吓死人的六姑娘2 第147章吓死人的六姑娘2 “哎，惠北侯家坏人真是多，主子干那种通敌引贼入城的事，下面的下人也手脚不干净。” 侧头不去看苏岑脸上的神色，顾欣悦脸带愤懑之色对卫昭道：“你都不知道，他们家丢了好多东西！我记得，上次在罗府寿宴的时候，看见惠北侯夫人头上带了一套头面，可漂亮了，上面镶嵌了红宝石蓝宝石还有祖母绿，一套十三件，真正是闪瞎我的眼，可是，哥哥带回来的那些里面，却一件都找不着。” “咳咳咳！”卫昭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个不停，同时拿眼角去扫苏岑，扫两眼后又去看顾陌寒。 不会吧？你打算用这种法子逼苏岑吐出来？ 顾陌寒一脸愣怔，看着顾欣悦的眼睛里却是慢慢涌起了笑意。 揉了揉顾欣悦的头，顾陌寒柔声道：“那些人家戴过的破烂货，我们不要，以后哥给你打更好的。” 苏岑微红的脸上不觉浮起一丝黑色。 你意思是说，我是捡破烂的！ 罗家宴会那天就是惠北侯夫人被禁卫军抓走的时候，那些头上的首饰根本不用他去抄家就被那些禁卫军拿走了好吧！ “可是，不光这些啊，我听说惠北侯老太君还有一件珍珠衫子，是由一百零八颗东珠和好多小珠串成，可漂亮了！”顾欣悦眼睛发亮，一脸向往，盯着了苏岑。 “这个，在下倒是可以送给姑娘。”苏岑叹了口气道：“这样，东西好些是手下拿去，我也不好收回，在下拿十万两出来以助顾将军。” 见顾欣悦眼睛顿时一闪，苏岑忙道：“再多，在下可没有了啊，在下，也不过是个穷武将而已，这个，你哥知道。” 抄家之时藏私货是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谁都不会去说对方，若是顾陌寒这么说，他会直接跟顾陌寒干上，只是，顾欣悦只是一个担心自家哥哥的小姑娘。 再说，自己还欠着她的什么什么损失费。 苏岑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让顾陌寒和卫昭不觉都瞪着他看。 只进不出的铁公鸡苏岑，居然也会往外面吐？ 是因为惠北侯家的东西的确昧了太多了嘛！ “看什么看，手下不用养的嘛？”苏岑回瞪了两人一眼。 “那个，苏大哥，你看，你的手下那些东西肯定是要出手的，与其贱价出售给别人，不如……”顾欣悦在三人都看过来之时，捂着嘴娇然一笑：“不如，贱价卖给我？” 三人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陌寒咳了一下，道：“那个，欣悦，咱不要旧货。” 顾欣悦微微侧头，眼波对顾陌寒一转，道：“那些东西我才不要呢，我只是收了来再转卖而已。” 从秦齐卖那些东西来看，他们这种是不可能正正当当的进铺子的，首饰那些，要不就是自己留着，要不就是贱卖给专门做这个的，一些粗鲁一些的兵士，干脆直接送进当铺低价死当，或者溶了换金银。 可是，这些东西在京城是不好卖，但是可以卖去南边或者甘州等地啊。 顾陌寒心底微微一痛，随着那痛意，一丝丝的甜蜜涌了上来。 顾欣悦身份尊贵，是应该连银钱二字都不沾之人，可是现在心心念念的，却都是这商贾的蝇头小利。 为的，不过是帮他…… “六姑娘，这事繁琐，而且，您的身份也不适合。”苏岑打了个哈哈道。 如果有人统一收，他的手下的确是方便很多，但是，这样一来，顾陌寒不就知道他手下到底拿了多少东西吗？ 这小丫头片子，挖坑的技术是真的好啊！ “哎，难得我想到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顾欣悦皱着眉头道。 “哥说了，军饷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顾陌寒柔声对顾欣悦说了一句，抬头看向对面那两人时，唇边浮起了阴险的笑容：“这两位大哥会帮哥的。” 你们两个今天是联手来敲诈我们的吗！ 苏岑和卫昭心里怒吼。 “其实，军饷我不是很担心，我知道，哥说能行就肯定能行，何况，还有两位这么厉害的大哥！”顾欣悦笑得灿烂。 卫昭开始盘算自己到底能挤出多少钱。 “不过，我却是担心另外一件事。”顾欣悦眉头又皱起，道：“惠北侯家有十四个粮铺，全部分布在从江南往漠北运送军粮的要镇上，那些，都是粮食丰产之地，每年的陈粮很多，听说，当地官府，每年都会低价出售一批陈粮。” 卫昭神色一凛，和苏岑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了顾陌寒。 惠北侯家做的这事，正是他们现在查的，只是后面的水太深，便是楚瑜都下不了决心继续查下去。 顾欣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顾陌寒脸上亦是带了惊讶之色。 这事昨天顾欣悦给她说过，但是后面却没有说下去，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六姑娘是想……”斟酌了一下，苏岑出声道。 “我只是担心，若是以后给哥哥的军粮也都是陈粮，然后哥哥的士兵们都吃坏了肚子，大家拉肚子的时候，柔然人突然进攻，那怎么办？” 顾欣悦一脸愁容，眼睛里波光闪闪，仿佛真的看见了，柔然人大肆进攻，关城里的士兵却全部挤在茅舍的场面。 苏岑赶紧摇摇头，将那画面给摇出脑袋，道：“你放心，我必然不会让此事发生。” 就算不能查下去，他也要断了那些从士兵身上捞钱的人的路。 兵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却连吃的都是坏的，这种事，在他手上，是断然不能发生的。 “我自然是放心苏大哥的为人，”顾欣悦叹了口气道：“可是，那么多军队，那么多粮食，那么多人运送，苏大哥你怎么可能盯得住每一条船，每一车粮，或者说，你手下的每一个人。” 苏岑和卫昭不觉神色凝重起来。 这也正是他们伤脑筋的地方。 几十万边军，一年所需粮食的量非常大，往漠北的路还近一些，往甘州，秦州，却是更远。 其中牵涉到的官吏，地方军队，漕运，数不胜数。 “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官府自己运呢？” 顾欣悦手托着下巴捻了一块点心，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若是官府愿意让我去运粮，我一定不敢以次充好，只要官府给的价钱好，我愿意自己雇人，自己送粮到哥那，哥只要验收就好，若是不好，就可以不收，那样，我也没有办法在中间偷粮了。” “你说什么！” 第148章 吓死人的六姑娘3 第148章吓死人的六姑娘3 卫昭和苏岑不约而同的俯身向前，身子越过桌案直冲着顾欣悦叫道。 便是两人都是丰神俊秀的美人，这脸突然一下凑到面前，顾欣悦还是有些小吃惊。 身子都不觉往顾陌寒身边靠了靠。 顾陌寒亦是被她的话惊吓住，可她刚一动，身体下意识的便靠上前，半遮住了顾欣悦，对对面两人道：“你们干嘛？想吓人找别人去！我妹子体弱，经不起！” 是你妹子吓我们好吧！ 卫昭和苏岑瞪了顾陌寒一眼，却还是老实的坐了回去，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原先那风流倜傥的风雅模样。 “欣悦啊……”见两人坐好后又拿眼睛瞪自己，顾陌寒踌躇了一下，轻唤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是有些说不出来。 这种事情，你怎么想出来的？ 顾欣悦睁着大眼睛很是无辜的在三人之间转悠了一下，带了不解的道：“不好吗？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你们看，哥哥的庄子一年下来可以收很多粮食，可自己没有粮店，就只能低价卖给那些粮商，要是能让我直接送到甘州，只要价格给高一些，我就能赚钱，还有，那些粮食产地，粮价更是便宜，当地人集合起来将自己多余的粮食运往边关卖个高价，多好的事啊，为什么不做？而你们也省事啊，只要监督好商人就好，还不需要那么多人为了运粮而伤神，多好！” 好当然是好！ 可这真是你一个小姑娘想出来的嘛！ 卫昭和苏岑用怀疑和惊骇的眼神不停的瞅顾陌寒。 自古以来，军粮就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从收粮到调拨到运输到发放，环节众多，用的官员兵士和民夫更是占去大量劳力，每年，朝廷用在这上面的钱，比军饷都多得多。 可是，如果把这个放开让商人去做呢？ 商人自古为轻贱之人，只要有点上进心的，都不会去做商人，所以商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便是行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但是楚国立朝之后，商人的地位却开始上升，到如今，也有许多大商人，完全有力量承担起将一定数额的粮食运往边关。 如果形成规模，那么不光兵部和军队能省掉很多事，朝廷更是能省掉大批开销和人员。 可这样的法子，便是卫昭都从来没有去考虑过，更别提朝廷之上那些视商人为低等的大臣。 而顾欣悦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难道是顾陌寒授意？ 如果一个武将不光武力厉害，连这种事都厉害，那么…… 顾陌寒脸上的神色却跟他们差不多，望着顾欣悦是惊骇莫名，声音都有些结巴了，道：“欣悦，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啊？”对他们的惊讶很是有些不解，顾欣悦左右看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是在想怎么给你赚军饷吗？我看到那些粮店，就想着，呀，惠北侯家的田庄这么多，都是从自己铺子里卖出去的啊，然后就想咱们的庄子也有很多粮食啊，再一想，你看，咱们自己有这么多粮食，为什么不能自己卖给边军呢？便是要增加运费人力什么的，但是如果朝廷愿意把这一部分成本加在价钱上给我，那我还是赚的啊，而且朝廷也是赚的啊，因为，我自己的生意，肯定是看管得很严格，成本上面都会降下来，可不比朝廷去运要好？要是碰上几个惠北侯这样的贪官，那哥的兵岂不是很倒霉？” 顾陌寒和苏岑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苏岑讪笑两声：“六姑娘可真是为你哥着想。” 可是，一般的贵女会想这么多嘛！ 会嘛！会嘛！ 你才多大！就一个含有粮铺的单子，你能神展开这么远！ 他声音还未落，顾欣悦已经转头看向他道：“所以，苏大哥，你便答应我吧，你看，我要的价格肯定比你自个去买再运要便宜！那省下来的钱，你便补足我哥的军饷吧！” 呃…… 苏岑和顾陌寒都愣了一下，苏岑带了嫉妒的瞪向顾陌寒。 顾陌寒低头，眼睛里一片温柔，带了点点水光，轻声道：“欣悦，哥立下的军令状，是说不能再向朝廷要一个铜板，便是朝廷省钱了，也不能给哥的。” “啊？怎么这么抠门！”顾欣悦失望的道。 “六姑娘。”从听了顾欣悦第一句话开始，卫昭就一直沉思中，眼带探究之色道：“你只想着运粮食可以赚钱，你可有想过，朝廷自己运粮，很多款项都是可以押后，或者用其他方式抵扣，但是要付给商人，那可都得是现银，朝廷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若是没钱支付给你，你不就亏死了嘛？” “啊！朝廷这么没信誉啊？”顾欣悦微侧头看向了顾陌寒。 “我妹子的钱他不敢欠，但是别的商人，就难说了。”顾陌寒柔声笑道。 商人地位本就低，不管是朝廷不给，或者是管事的官吏不给，商人都没有地方去申诉，只能吃哑巴亏。 可是运粮的量都很大，牵涉的金额也大，只要被欠上一单，只怕就是倾家荡产。 便是有巨大利润在里面，那些商人只怕也不敢做。 “哎，我是知道朝廷缺钱，可真没想到这么缺钱。”顾欣悦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六姑娘能有这个心思，也……”卫昭松了口气，端起了茶杯，心里开始想着这事的可行性，嘴上随口安慰着。 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那小丫头片子眼睛蹭的一下又亮了，那光芒让卫昭的心也蹭的一下提起来。 顾欣悦拍了一下手道：“呀！这其实也不是难事！朝廷没钱没关系啊，卫大哥不也说，便是自己运粮都会有用别的东西替代的吗？我记得，咱们楚国的茶和盐都是官售，普通人是不能买卖的，也是可以当做银钱定价的，那是否可以将要支付的银钱换做一定数量的茶叶和盐，价格压低那么一丁点后，用以支付那些商人的粮款，然后，那些商人再去指定地点提取盐茶，带回去自己销售。” 噗的一声，卫昭的茶又喷了出去。 第149章 吓死人的六姑娘4 第149章吓死人的六姑娘4 苏岑抬手，比顾陌寒快了一步用袖子挡住了卫昭那直喷向顾欣悦的水沫，脸上的惊骇之色却是忍都忍不住。 “欣悦，你是如何知道，茶盐官售的？”顾陌寒的脸也绷不住了，眼瞳深深的看着顾欣悦，问道。 “啊？这很奇怪吗？”顾欣悦茫然的看了看三人，自个端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我原来想开个茶楼，问纪璟，纪璟说茶楼不能开，要有什么许可，后来我又想开个调味料铺子，卖油盐酱醋，可纪璟说也不能开，盐和醋都是朝廷控制，只能官售，哎，想开个店子都难。” 有你这样整天就想着开店子赚钱的贵女嘛！ 你吓得我们心跳都停了！ 这种法子，怎么能从一个才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的嘴里说出来呢！ 实在是……实在是…… 太好的法子了啊！ 这让我们觉得，我们这种菁英人士连你这种大门都不怎么出的小丫头都比不过。 很伤自尊心的好吧！ 听得顾欣悦的回答，再看她那一脸懵懂，天真无措，真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 三人只觉浑身无力。 顾陌寒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在顾欣悦满脸忐忑的看过来之时，揉了揉她的包子头，回头对卫昭和苏岑道：“我看这事可行，若是能如此，我至少可以去掉一半的后顾之忧。” “你是说？”卫昭眉头一挑，沉声道。 “今年柔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必然不会干休，我想，他们只怕会有报复进攻。”顾陌寒脸色沉了沉，道：“我不想守株待兔。” 罗老将军一直不主动攻击，一是想保存自己的兵力，二是，有柔然年年这么骚扰，甘州的西北军才能保持重要性，皇帝才没有裁军的借口。 但是，造成的结果就是，甘州那么广饶的土地，除了关城之内，其余大多是荒芜之地。 而人，也留不住。 “你想主动出战吗？”苏岑脸色亦是一沉，道：“太紧迫了些，你手下的人未必稳。” “人不稳的时候，我不会贸然出战，但是有机会我也不会错过。” 侧头看了一眼拉了下他袖子的顾欣悦，见她眼中满是担忧，声音便不由柔和下来，道：“我会斟酌着来，但是粮草和军备，必须得保证我的。” 偷换粮草这种事，不光惠北侯在做，便是到西北军和南海军手上的，也有很多这种粮，甚至还有空壳粮（没有米仁的）。 到手一担的粮食，跟新粮相比，不过算三分二担而已。 结果就是，士兵的口粮不足。 如果真能采用顾欣悦的法子，至少，他手下的兵能吃饱肚子。 也不知道这丫头费了多少心思，才想出这个法子。 难怪，昨夜她屋子里的灯那么晚才熄。 顾陌寒微低了头，口中对苏岑说着话，眼睛却只看着顾欣悦，那眼中的温柔看得卫昭不觉打了个冷战，心头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苏岑的声音打断了卫昭那一瞬间的晃神，摇摇头，将脑中那念头赶走，点头道：“苏将军说的是，这事，要做起来不是马上能成的。” “时间久点就久点，只要这事能成，我可以等到你们成事。” 悄悄的从桌下握住了顾欣悦的手，顾陌寒念念不舍的从顾欣悦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卫昭和苏岑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冷冽，道：“军备不稳，我没有那么蠢，自己出去找死。” “这事，我会去办，不过，这也解决不了你的军饷问题。”卫昭定了下神，拿过帕子将桌上的水渍擦掉，重新开始煮茶。 这法子是利国利民之事，只要说给卫阁老听，卫阁老一定会大力支持，而楚瑜…… 楚瑜只要跟他说能省钱，还可以砍掉一大批不听话的人，他就会同意。 但是，正如顾陌寒自己所说，这省的，都是朝廷的钱，跟顾陌寒的军令状可无关。 顾陌寒这猪，还是要背着两百多万的缺口！ 不过，也许小丫头有什么法子？ 连商人送粮的事都能想得出来！ 她不会是想就把顾陌寒的庄子还有惠北侯那些庄子里的收成直接卖给顾陌寒，然后…… 卫昭手一顿，声音也一顿，抬头看向顾欣悦道：“六姑娘，你想把田庄都留下，不卖吗？” 那可是惠北侯家产里面最值钱最好卖的一部分，如果那一部分不卖，那么顾陌寒的缺口可又多了一百八十万两！ 不，最重要的是，自己也看中了里面一个庄子，还准备以高价向顾陌寒购买呢！ “现在要卖不是很亏吗？”顾欣悦扑闪着大眼睛，用最天真最诚恳的笑容道：“现在哥有三百多万两现银，至少可以撑过六个月，当然要放着卖高价了，若是大哥们能早点买我的粮食，那么明年的夏粮还可以卖个几十万两银子。” 而且，她想的可不是光种粮食。 那些田庄，紫苏把地点都找给她了，也告诉了她当地的土壤和气候情况。 完全可以用套种经济作物的模式，利用不同地点的气候差异，套种油菜，棉花，麻等物。 只要顾陌寒能撑到明年秋季，那么这些土地的产出，她就能折腾到一百万两。 “对了。”趁着卫昭愣神，顾欣悦对苏岑道：“军队里，是不是也要定期给兵士购置军服棉衣？” 平常闲聊的时候，听何牛说过，西北军兵士盔甲里面穿的可是大不相同，有钱一点的自己加了棉衣，没钱的，便穿着军服，可那军服，实在是薄得可以，甘州冬季寒冷，完全是靠身体熬。 所以，秦齐他们才那么耐寒。 若是她能自己制作军服，至少不会偷工减料。 “六姑娘还想卖军服给我？”苏岑已经惊吓到顶，现在面前这个小丫头说什么都不会吃惊，笑道。 “不行吗？这个也是要朝廷控制的嘛？”顾欣悦偏了头问道。 小丫头年纪不过十五，为了出来方便，头上还梳着包子头，一对杏眼光芒闪亮，那偏着头的模样，娇俏可爱，一派天真憨厚的模样。 苏岑不觉摸了下鼻子，道：“那个，若是质量和价格都可以，我倒是可以行个方便。” 反正随着魏大人落马，那些跟在魏大人身后的供应商们也随时可以换掉。 只是，他本来也想拿点好处的。 “真的！苏大哥太好了！这样，给你一成回扣！”顾欣悦高兴的道。 噗通一声，苏岑的头砸在了桌子上。 好吧，这小丫头给的惊吓是不可能到顶的。 你一个贵女！ 为什么连回扣都懂！ </a> 第150章 差一点的哥哥 第150章差一点的哥哥 雪越下越大，河边的景色越发凄迷美丽，风呜咽吹过，雪花纷纷扬扬，将河面都染成一片雪色。 顾欣悦起身走至门边，看着外面的雪花，唇角不觉勾起一丝淡笑。 粮草入中的法子，本是她原来那个星球上某个朝代用过的方法，在当时，对于补充军粮提升商人地位并且发展经济起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因为人的原因，后来也造成了巨大的弊端。 但是对现在的楚国来说，却是一剂良药。 至于以后…… 那不是她能管的。 “欣悦。”见顾欣悦准备拉开门，顾陌寒一跃而起，拿过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道：“外面冷。” “无妨，我只在外面走走。”顾欣悦回头一笑，将大氅拢了拢道：“有这个，不会冻着，你们说话，我看看就回。” 不再惊吓你们，让你们自己去思量这事怎么做。 顾陌寒在京城不能待太久，他们必然要抓紧一切时间想好后面怎么做。 顾陌寒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再回头，顾欣悦已经拉开推门。 风从外吹入，吹起她耳边散发，丝丝缕缕的，带了柔和和一丝凉意，轻拂在了他身上，缠缠绵绵的，让顾陌寒的心也轻柔起来。 拉住了她的手，顾陌寒笑道：“我陪你。” “寒哥儿！”卫昭大声的唤了一声。 “无事，你去，等弄完了，我们再一起走走。”顾欣悦笑着推了他一下，转身，便从推门出去，沿着长廊慢慢往前走。 她身形虽然还是有些娇弱，却已经有了婀娜之姿，那血红色大氅长长的拖在地上，将她那背影衬出了一种刚劲之色。 顾陌寒不觉翘起了唇角。 “快关门，冷死了！”卫昭搓了搓手，不满的叫道。 “切，连我妹子都比不上！”顾陌寒冷哼一声，将门一关，返身坐回了桌边。 “你比得上？你比得上怎么这法子不是你想的！”卫昭亦冷哼一声。 “行了，咱们来看这事怎么弄比较妥当，你们没听六姑娘说，想要明年的夏粮就送去甘州，这时间给的。” 苏岑摇着头说完，发觉顾陌寒和卫昭的脸色都有些不对，愣了愣，道：“我说你们两！那六姑娘的能耐你们都见识了啊，她想卖的东西可都是卖给兵部！我能不着急嘛！” 要是没做成，她又弄个坑出来怎么办？ 这小丫头，他可真是见识了！ “我就一粗人，你们看怎么弄。”顾陌寒微弯了眉角，道。 以商人运粮，将运费加在粮价里，不足的银两可以用盐茶抵用，这法子自然是好，可是要牵涉的地方也非常多。 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到一些权贵的利益。 现在第一步，就是先说服卫阁老和楚瑜，然后拿出确定的方案。 而这些，就不是顾陌寒所考虑的了。 见卫昭和苏岑开始就兵部以前的调配方式讨论，顾陌寒悄然起了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精舍是建在河边的高堤上，下面的河滩还种了一些树，此时已经覆满了白雪，一片冰清玉洁。 游廊沿着高堤一直蜿蜒向下，延伸到河边，上面盖有竹顶，风雪从两侧吹过，将那青色的游廊掩盖得若影若现。 而在那高堤上突出去的小亭之中，站了一个人， 那身影并不高大，却挺直若松，头微微昂起，视线所向，是一片虚无般的雪空，风吹起了她的散发，雪花沾上了她的发梢，丝丝缕缕的拂动在那血红色的大氅之上。 白雪飞扬在她身边，一片苍茫之中鲜红一点，那般醒目，那般艳丽，却又带了令人心酸的孤傲寂寞。 那一霎那，顾陌寒眼中突的一涩，脚尖一点，人便掠了过去， 顾欣悦正看着那茫茫一片发呆，身体猛然被抱进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之时，不觉惊叫了一声，只那声才发出一半，便将身体缩进了那已经熟悉的怀抱。 “想什么呢？”顾陌寒双臂将她搂得更紧，用自己的背挡住了一侧的风，轻声道。 那般模样，让他那一瞬间，几乎以为她会消逝在这白茫茫之中，心痛得都抽了起来。 “没有。”顾欣悦摇摇头道：“就是觉得，天好远，地好大，世界，很安静。” “是吗？”顾陌寒抬头，随着她的眼睛看向那茫然一片的天地，道：“欣悦喜欢这种，日后，哥带你去甘州那边的沙漠看看，那才真是天大地大，一眼都望不到边，哥带你去跑马，那可比这种要跑得舒畅。” 到时候，就把你放在身边，让你再也不会孤苦无依，不用担心害怕，不用为了银钱伤神。 “真的？”顾欣悦双眼顿时放光。 “这次不行，这次哥要赶路。”顾陌寒轻笑一声，低头，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道：“等哥将那边都弄好后，你再去。” 漠北之战，罗老将军就对他意见多多，如今他又立下这样的军令状，只怕那些谣言更是让罗老将军坐立不安。 甘州，此时并不安全。 “嗯，我也不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顾欣悦点点头，道：“怎样，他们会用我说的法子吗？那，是不是田庄可以不卖掉？” 噗的一声，顾陌寒无奈的笑出了声。 这丫头，三句话就不离赚钱吗？ “哥！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顾欣悦不满的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 “会做，肯定会做，只是，时间不能定，但是，这样的法子卫阁老和皇帝都不会放过，放心，他们会比我们更急。” 她一笑再一懊恼，那脸上顿时生动起来，双颊泛起红色的光泽，眼睛清澈闪亮，还有那…… 顾陌寒低头，口里说着话，眼睛和心神却飘到了她那红润可爱还嘟起来的嘴唇上。 头也越来越低。 “真的？那就好，那我就有法子……”顾欣悦的声音猛然顿住，瞪大了眼，看着那已经靠近得只有一寸的距离…… 那，微薄，形状优美，带了鲜红之色，莹润性感的，就要凑近自己的唇。 脑袋一片空白，似乎也如同那旁边的飞雪一般，一片迷茫，心却不由急促的跳动起来。 “寒哥儿！” 身后猛然响起卫昭的叫声，顾陌寒被惊回神，这才发现两人的嘴唇就差那么一点便可以接触到一起。 惊然扭头，那依照惯性垂下的头，便从顾欣悦的脸颊旁边擦过，嘴唇上，一片冰凉之意。 “欣悦，我们回去，别冻着了。”那触感让顾陌寒彻底回神，将大氅的兜帽给顾欣悦带上，便直接将人抱起。 “苏岑要先回去，你们……”卫昭披了件雪白的袍子悠悠然走过来，见顾陌寒直接抱了顾欣悦走回来，不觉愣道：“六姑娘怎么了？” “你坐马车来的吧？”顾陌寒从他身边掠过。 “切，你就直说想要用我的马车好了！”卫昭冷哼一声，转身，跟在他身后走回精舍。 苏岑已经穿好大氅，见顾陌寒直接抱着顾欣悦进来不觉动了动眼角，道：“一起走？” “嗯，雪大了，我妹子身体不好，坐卫昭的车。”顾陌寒随意答道。 苏岑不觉默了一默。 身体不好，你直接骑马带她来？ “哥，我不想坐马车，我想跟你一起骑马。”顾欣悦拉住了顾陌寒的袖子，眼睛铮亮的道。 那种在风雪之中疾奔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就好像她骑着星艇疾驰一样。 而且，有顾陌寒的身体靠着，被他完全围拢在大氅里，其实也不是很冷。 “不行，再要吹风，你身体受不住，放心，卫昭这人最会享受，他的马车很舒服。” 顾陌寒将她衣服拢好，自己将大氅一披，便将人抱进了大氅里，对卫昭挑挑眉道：“我妹子给了你这么大一个功劳，送辆好车和一处房子不过分吧？” 卫昭愤然…… 当夜，顾陌寒和顾欣悦回去没有多久，卫昭便派人送来了精舍的契书。 </a> 第151章 还差一点的哥哥 第151章还差一点的哥哥 皇帝当朝宣布由顾陌寒承继定国公爵位之事，因为后面出现的军饷之事而完全被人忽视。 不过下面的办事官员是不敢忽视的。 一天时间，便将相应的手续办好，下午纪璟和陈三就去国公府宣布了这事，让其他房的人赶紧搬出去。 虽然分了家，但是国公位置一日是空着的，人总是会有念想。 这下尘埃落定，还是皇上朝堂之上直接宣布，顾和荆顾和璋才算彻底死了心。 而薛氏确是有些接受不了，想去老太君院子里让老太君出面求皇上收回成命，被孙氏给直接赶了出去。 这些事，顾欣悦和顾陌寒刚回家，纪璟便笑着跟两人说了，同时把拿回来的国公官庄和俸禄的账目交给了顾陌寒。 顾陌寒随手就递给了顾欣悦。 “等秦齐回来，会把我这边的庄子什么的都交给你。”见顾欣悦眼带不解，顾陌寒一边给她解开大氅的领结，一边道：“你帮哥管着。” “我要分红！”顾欣悦眉头一扬道。 “好。”顾陌寒哈哈一笑，将自己外套也脱了拉了她在炕上坐下，对纪璟道：“正好，你坐下，欣悦今天提了个主意，估计过些日子，朝廷就会有动静。” 主意？纪璟瞟了顾欣悦一眼。 等顾陌寒将事大概说完，纪璟就直接瞪着顾欣悦了。 “姑娘，这是你想的？”完全不敢置信，纪璟的声音都有些抽。 顾欣悦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将身子往软靠靠紧了一些。 “你怎么想出来的？”纪璟依然不敢相信。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我想赚钱，当然喜欢能找到赚钱的法子了。”顾欣悦不解的道：“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这个想法能出来并不难，无非是这些人脑袋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军粮可是关系国本之事，必须要控制在手心里，连赚钱都觉得丢脸的士大夫，怎么会想到利用商人的趋利本质呢？ 便是纪璟，虽然从商，但是脑袋里还是那些士大夫的想法。 “哎……”纪璟长叹一口气。 心情极为复杂的看着顾欣悦。 “哎呀，别说这个了，哥，我大致想了下，那些东西要是全部不卖，外面的人肯定有想法。” 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顾欣悦对纪璟道：“那些衣服和首饰，我想了一下，这样，咱们把那些衣服里面的新衣都挑出来，那些铺子里，我记得有个成衣店，把那些最好的新衣放在成衣店，其他的，我会给你挑出来，一些，你直接卖给番人，就说，是我们京城最流行的款式，上面还有绣花，他们买了一定能卖高价，剩下的，分别运往甘州和江南，作为最新款的京制成衣销售。” 纪璟听得眼皮都在跳。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惠北侯家抄出来的基本是新衣，便是穿过的，也是那种很名贵的皮衣大氅等物，只要不在京城，在外面一定是受追捧之物。 这样，那些衣服就能卖得起价。 “还有首饰，分作三类，要银号里的匠人重新炸下金，全部销往两湖和江南。”顾欣悦思忖片刻后道：“这些，你调集下好手，赶在年底前运完江南销售，至于田庄和铺子倒是不着急，先稳一下，等我分好类后，我们不需要的，你拿去卖。” “可是。”纪璟愣了一下，想说，顾陌寒手上的银子，就算把金子也换了，也不过三百多万两。 “我知道，你想说哥手上的钱不多。”顾欣悦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哥手上总共有三百四十万两，完全可以撑到明年四月，等明年四月，我们至少可以出来一百万两，又可以再撑三个月，这样，等夏粮出来，朝廷的入边法也出来……” “可要是出不来呢？”纪璟急道。 “那，那个时候卖，不也一样？”顾欣悦淡淡的看了纪璟一眼。 心中的打算做了最后的决定。 那个最赚钱的活，还是不要交给纪璟了。 纪璟不由一噎，转念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 现在京城的人都看着顾陌寒，东西这个时候卖，一定会拼命的压价，就算出手，也卖不了多少个钱。 那些衣物首饰可以往外面卖，等时间长点，田庄铺子等物，一样可以在外地出售，价高者得。 顾陌寒一直在旁边看着顾欣悦和纪璟说话，眉头不觉微蹙，眼神在纪璟身上停滞了一会，见纪璟点头不再质疑，便道：“明日，你去衙门把那几个当铺都转到欣悦名下，那些是皇帝赏赐给我的，不用卖。” 纪璟一愣之后，面色不觉有些复杂。 这是，所有家产都准备给顾欣悦了吗？ “哥你真要把那当铺给我？”顾欣悦惊喜道。 “自然，哥不是早就说了。”顾陌寒看着她笑道，视线不觉往下移了移，在接触到那红唇之时，猛然往旁边扭开。 耳根不觉有些发红。 心底亦带起了一丝恼怒。 若是卫昭那小子不来打搅，自己就能尝到那味道。 一定甜美鲜嫩…… 只问卫昭要精舍和马车，果然太便宜他了！ “哇！哥你真好！”顾欣悦喜得直接坐了起来，将他一抱，便在他那脸颊之上亲了一口，叫道：“我最爱你了！” 若是朝廷用了那入甘之法，亦用盐茶抵做粮款，那么，那四个当铺，她就能开成交引铺子。 那可是一年能赚个几十万两银子的暴利之业啊！ 她欢喜得脑袋里都是银子在飞，一点都没有发觉面前的少年脸色潮红，而纪璟…… 纪璟已经石化了。 顾陌寒只觉得心跳如鼓，热血上涌，脸皮子烫得发红。 总算他毅力过人，自制力也非常强悍，在脑袋里都是沸水的情况依然面色平静的瞪了纪璟一眼。 纪璟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人还没完全出门，就觉身后掌风袭来，门砰的一声关上。 等屋子里再无旁人，看着顾欣悦那喜悦的模样，顾陌寒轻咳了一下，强制压着要跳出来的心脏，轻声道：“我也，最爱你了。” 她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里面的星海仿似可以探手摸到，而那娇艳鲜嫩的唇在脸颊之上留下的痕迹更是如同火烧一般。 让顾陌寒一边轻吟着，一边悄悄的弯了眉角，调整了角度，一点点的，贴近那红唇。 他都已经感觉到了那唇的香甜气息，顾欣悦却一下放开了他，转身往炕下爬，一边穿鞋一边道：“对了，哥，今日是你的生日，我给石榴说好了，你的长寿面要我来煮！” 说着，已经一溜烟的冲出了屋子。 只留下顾陌寒傻愣着，保持着微微歪着头，眼神凄迷，嘴唇往上突出的姿势。 半晌之后，一巴掌拍在了火炕之上。 </a> 第152章 六姑娘的爱心面条 第152章六姑娘的爱心面条 从采薇那知道顾陌寒的生日之后，顾欣悦便让石榴开始准备。 她不会绣花做荷包那些事，但是煮得一手好面条。 这还是某次她被某人追杀，无法之下在某星球的中餐馆里做了半年的清洁工，跟那大厨偷学的手艺。 今天跟着顾陌寒出门之前，顾欣悦还跟石榴交代了一遍要准备的食材。 可是跑了半个时辰的马，又跟卫昭苏岑他们费心思，再一路坐着马车摇晃回来，她却是把这事给忘了。 直到顾陌寒把自己的身家都交给她，连当铺都给她，惊喜之余，她也想起了这个讨好大腿的准备。 着急冲到厨房后，才想起来，刚才，顾陌寒是不是想干什么？ 再一想在那游廊上也是，他的脸凑那么近，两人的呼吸都几乎融合在了一起…… 不过，最后却只是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哎呀！ 顾欣悦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那不过就是兄妹之间的亲昵举动而已，她刚才一时激动不也亲了他？ 趁着现在关系好，帮他理财之时也自己积攒一些，等到他娶妻之后，这些可都要交回去的。 不过，那当铺都过到自个的名下，便是以后，都是自个的财产了！ 有了这个，她在这个星球待的时日里，花销是肯定够了！ 心中欢喜，顾欣悦哼着小曲，下起了长寿面。 长寿面的汤汁是用特殊材料熬制而成，有好几种，是从香料铺里面直接调用而来。 石榴看着顾欣悦将那些带了特殊香味的香料直接往里面丢，再又加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觉抽了抽嘴角。 悄悄的走了出去，跟采薇咬耳朵。 “我说，将军没有得罪姑娘吧？” “怎么会？”采薇奇怪的看了石榴一眼。 刚才纪璟解除石化后，还给她说了，顾陌寒将自己的财产都交给了顾欣悦，连当铺都直接过户到姑娘名下。 “可我总觉得，姑娘怎么在……”石榴苦着一张脸道：“姑娘做的那面，我觉得吧，吃了一定没有好下场，跟毒药只怕也差不多了。” 采薇一愣，道：“不会吧？” 话音未落，就闻到一股子怪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那味道，你说香又好似臭，说臭又带点香。 总之就是很奇怪难闻的味道。 采薇的脸不觉一僵。 她伺候顾欣悦这么久，还真没见顾欣悦进过厨房。 顾欣悦这么辛苦做出来的面，要是顾陌寒不吃，一定伤心，要是吃了…… “你去看下青莲子在哪？要他在旁边偏院侯着！”采薇脸色微沉，回头对牡丹道。 一转身，却正好看见一道欣长的身影往厨房而去，不觉愣了一下。 没有让他听见吧！没有吧！ 顾陌寒走至厨房门口，脚步顿住，轻轻的，靠在了门框之上，看着里面那忙碌的身影。 少女在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粗布罩衣，头上还蒙了一条包头巾，厨房里柴火烧得正旺，鲜红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 让那晶莹白嫩的脸颊之上带上了红润的光泽。 她额头上起了汗，顺着眉角流下，在将将要掉上那长而翘的眼睫毛时，便被那少女粗鲁的用手擦去。 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痕迹。 不多久，那脸便成了花猫一般。 少女却是不查，依然在灶台前忙碌，嘴里嘀咕着，从一旁放置的几十个篮子里抓了不同的植物对一锅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汤汁里面丢。 火光将她的身形在墙上倒映出婀娜灵动的影子，她眼睛里的光亮和那上翘唇角带来的喜悦，还有不由自主轻哼出来的曲调。 只是这样看着，就让人从心底涌起喜悦平和。 顾陌寒静静的看着她，心跳一点点的平复，自己的唇角也不觉跟着她翘起。 心里慢慢泛起了一个词。 幸福。 秘制长寿面的汤汁熬制工序复杂，但是煮面却是简单。 将石榴赶好的面煮好捞出，那汤汁也正好熬制好，顾欣悦面直接放在汤汁里，再在上面盖上了一个荷包蛋，然后撒上了葱花。 看着那漂亮的模样，很是满意得意的去端碗。 手指还没碰到碗边，一双长臂已经从她身后绕过，端起了那碗。 “呀，哥你等着就好。”顾欣悦侧抬头，对顾陌寒笑道。 两人站得近，她这么一侧头，耳边的散发便拂过了他的脖子，口中的热气也吹拂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费了老鼻子劲才收敛下去的绯红又染上了顾陌寒的耳根。 让他一对深邃的眼瞳里亮度惊人，又带了雾水般的迷蒙之色。 “烫，哥来端就好。”声音带了嘶哑低沉，顾陌寒说了一声后，便端着碗将顾欣悦牵出了厨房。 一出了厨房，顾欣悦便不觉打了个寒颤，随后身体便一转，顾陌寒已经一手端着碗，一手抱着她冲向了卧房。 “哥，有宴席。”顾欣悦叫了一声。 还在孝期，顾陌寒的生日不能大肆操办，而且，以现在顾陌寒的尴尬位置，也不可能请客。 但是自家人还是要过的。 顾欣悦可早就让人准备了十几桌酒宴，别人不说，那些亲卫和纪璟他们，还是可以一起热闹一下的。 “陈三，你们自己去吃。”顾陌寒回头道了一声，已经掀开门帘进去。 陈三揉揉头，转身拉了纪璟一起出去。 说实话，他跟了顾陌寒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顾陌寒过生日，不过，有得吃就好，姑娘的心意也不能浪费嘛！ 将人放在暖阁的炕上，面放在桌上，顾陌寒道：“哥跟你一起，就好。”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日值得庆祝，这一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责任的开始。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有人记得他的生日，记得帮他请客，记得跟他一起高兴。 也不错。 采薇端了水盆进来，道：“将军你们不出去，那，我端进来？” “我吃面就好，你送姑娘的来。”顾陌寒接过水盆，拿起了旁边搭着的帕子，一边给顾欣悦擦脸上的黑灰，一边道。 “我也吃面！”顾欣悦叫道。 “欣悦是给哥煮的面是吧？”见顾欣悦忙点头，顾陌寒微笑着，擦去了她唇边的黑印，道：“那便都给哥吃吧。” 呃…… 顾欣悦愣了一愣，那么多哎…… 除了端过来的这一碗，还有一大盆。 在顾欣悦惊骇的注视下，顾陌寒一根不剩的，连汤汁都喝了个干净的，全部吃完。 然后，当夜在跑了无数次茅舍后，顾陌寒早上起来看着那一滩奇怪的白色痕迹，红了耳根。 </a> 第153章 浴血而归 第153章浴血而归 连下了两夜一日的雪，整个京城都是银装素裹。 天只透着浅淡的光色，街道上被铲到两边的雪积成了厚厚的雪堆，新的雪花又飘落在上面，成了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冰堆。 树梢屋檐上都挂着厚厚的冰凌子，被朝霞一照，便反射出五彩光芒。 天气冷，铺子都开门的晚，只有几个早餐摊子开了张，坐了好些早起的客人。 当马蹄声从北门响起的时候，一众坐在铺子里吃早点的客人正说着京城最新的八卦。 清脆的马蹄声混着重车轮压碾着路面的声音，让众人不觉纷纷探头而看。 就见从北门那边，在清晨的薄雾中，一队人马缓缓出现。 为头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骑士，全身红甲，手持长枪，鲜红的披风随风微微拂动，好似一团火焰，又好似浓厚的鲜血凝集。 那凛冽的杀气，让人只是一看，就觉得心口窒住一般。 禁不住的，便赶紧将视线移开。 然后看见了后面，在两列红甲骑士之中的囚车。 囚车是粗钢打造而成，里面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身上的兽衣已经有些破烂，一对眼睛却依然通红有神。 “是，是柔然人！” 有人叫了一声后，另外又有人叫道：“是秦将军！” “秦将军送俘虏入城了！” 摊子里的客人都涌了出来，心情激动的靠在路边看着。 柔然和楚国打了一百多年，这次漠北大捷可是第一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还抓了柔然人的王子！ 视线一扫，秦齐放慢了一些马步，退至囚车边，语带讥讽的道：“我可是安全把你送到京城了，只不知道，你能活多久。” 他说的是柔然话，那大汉听了顿时一惊，抬头道：“你居然懂我们的话！” 太奸诈了！他一直以为他不知道，所以和人接头的时候说的都是柔然话！ 难道，他全部听了去！ 大汉的脸色顿时煞白。 难怪，这一路上安排的三次劫车，都被他避开了去！ 秦齐轻笑一声，道：“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还可以保你不死。” 大汉恨恨的转过去头去，道：“用不着你，自然会有人救我！” 秦齐淡笑一声，一夹马腹，道：“走快些，交了差，咱们也去吃口热的。” 兵士们应了一声，赶囚车的抽了一个响鞭，一众人快速的往兵部衙门而去。 刚到兵部衙门门口，就见宫中使者常公公急匆匆的前来，见到秦齐不觉露了笑容道：“秦将军！” 秦齐取下头盔翻身下马，要手下去交接，自己迎上了常公公，道：“常公公。” “这一路辛苦了，皇上刚接到的消息，特推迟了散朝时间，命我来迎将军上朝。”常公公声音转低，又轻声道：“皇上已经知道，这一路上你走的可不安全，知道将军到了很是高兴，今日，就会封赏。” 秦齐亦压低了声音道：“多谢公公美言。” 依照他的意思，是想在漠北将所有事都从这个二王子口中掏出来，可是楚瑜却连下两道命令要他送俘虏进京，以显示他的国威。 可明显有些人不愿意二王子到京，这一路上，他安排了两队替身，躲过三次陷阱，还是在前面一百多里的地方遇袭，所以他干脆连夜赶路，在城门刚开的时候便直接进城。 那楚瑜要求的什么盛大典礼，吉时入城，满城欢呼什么的，他可顾不得了。 二王子要死在他手上，少不得就人参他，而死在京城，那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反正，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那将军这就随我上朝吧。”常公公转身就走。 “那个，公公，我这身上还有血，等我换件衣服？”秦齐看了一下身上，带笑道。 “没关系，擦擦就好，等下将军可在朝上直接说明，有人想截杀囚车，将军是浴血而归。”常公公扫了一眼那溅满盔甲的血渍，带笑道。 要不，没有想象中的大典，楚瑜心中会有膈应。 带了这一身血和风霜上朝，虽然会吓着一些人，但是正能说明秦齐这一路回得艰辛，楚瑜必然会加重赏赐。 “如此，多谢公公。”秦齐抱拳一礼，便翻身上马跟随常公公往皇宫疾驰。 “对了，秦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前日皇上在朝堂之上给顾将军授印，封了顾将军承爵定国公。” 寒风之中，两匹马靠得近，常公公的声音也不高，足够秦齐能听见。 “后来，皇上又令将惠北侯府的抄家所得给顾将军做军饷，当时朝上吵得很厉害，顾将军便立下了军令状。” “军令状？”秦齐问道。 “是啊，说是，明年一年的军饷，就用这次惠北侯抄家的全部东西变卖后的钱，少的他自己想办法，多的也归他，若是军饷不足引起士兵哗变，他提头来见。”常公公叹道：“顾将军，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些。” 秦齐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 顾陌寒要用惠北侯抄家的钱抵军饷他是知道，也同意的。 但是军令状…… 士兵哗变，如果有心人在里面动手脚，便是军饷足，都会产生的。 “秦将军，皇上一直觉得边军太多，你在漠北，可以早做准备。”常公公身子微侧，靠近了秦齐一些，低声道。 秦齐就势扶了他一把，一块手指头大的宝石就滑进了常公公手中，轻声道：“多谢公公，秦某记住了。” 漠北名义有驻军十万，实际却不过七万，都是惠北侯的老部下，其中两万人跟随惠北侯世子开了门，另外五万，在漠北城乱之时，先是在大营不动，后来他率兵奇袭而来之时，才出营协助罗战。 那跟随世子的人，他和罗战直接做敌军当场斩杀，而剩下的那些，现在暂时没动。 皇帝给的旨意是罗战去秦州，他带的三万兵留在漠北，再从西北军叶将军手下调五万人，另外补充新兵五万，一共十三万人的架构。 那些新兵，他一直没有弄明白，皇帝的意思是重新征召，还是原来的那五万。 如果是原来的那五万，他宁愿将那些人就地解散，也省得担心晚上有人闯他的营帐。 如果皇帝有这个心思，那是最好不过！ 第154章 以退为进 第154章以退为进 在顾陌寒让朝堂大哗之后，秦齐身着染血盔甲上殿再度引起了朝堂大哗。 楚瑜却很高兴，明里暗里的表示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但是他有顾陌寒秦齐和罗战坐镇边关，也动摇不了楚国（楚瑜）统治一分。 并且当场再给秦齐升了一级，封为镇北将军，统领漠州一州军务，赏银三万两，黄金千两，彩缎五百端。 满意的看着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的脸色，楚瑜宣布退朝后，又宣了顾陌寒苏岑还有秦齐一起到御书房。 一进书房，楚瑜便指着秦齐对常公公道：“快，带他去换衣服！” 那满身的血腥味，也难怪最靠近秦齐的定国公一脸煞白，差点要被熏晕的模样。 常公公引了秦齐去换衣服。 楚瑜对椅子上一坐，带了讥讽的道：“苏岑，你觉得，是谁想要那二王子死？” 本还以为和柔然勾结的不过就是惠北侯而已，可是惠北侯家就连苏岑留下来的那几个，在那次子乱咬人后都已经被他下令杀了。 可还是有人要那二王子死。 为此，不惜去挑战带了五百人护送囚车回来的秦齐。 苏岑斟酌了一下，道：“皇上，漠北城，惠北侯敛财的手段，并不只有吃空饷，还有偷换军粮，而若是要偷换军粮，则不是惠北侯一家能做成的。” 最重要的还有，那些偷换下来的军粮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若是他没有猜错，那些粮食，只怕大半都卖给了柔然人。 否则，柔然人怎么会那么听惠北侯的话？ 只是，这些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他也不会跟楚瑜说。 “偷换军粮！”楚瑜一怔之后猛然坐了起来，怒道：“他们好大的胆子！” 军粮上用的钱可比军饷更多，那么大的量，要是在里面动手脚，就不是一点两点银子。 那可都是他的钱啊！ 明年开春就登基一年了，他还想好好的修缮宫殿，将自己弄舒服点。 “查！给我查出那些人来！全部砍头！”楚瑜拍着桌子叫道。 “皇上。”卫昭悠悠然的从门外走进来，顺手将门给关上，再挥手，让外面的守卫离远点。 “你也知道？”楚瑜瞪着卫昭。 “皇上，此事牵涉很大，而我们没有证据，若是让有心人将事对惠北侯身上一推之后，再顺便引到顾将军他们身上，就得不偿失了。”卫昭叹气道。 “难道朕还怕了他们不成！”楚瑜脸色狰狞，怒道。 他就是担心出现这种不受控制之事，所以才威胁先帝写下那遗诏，然后不由分说的杀了一批。 杀少了嘛！ “皇上，此事不急在一时，倒是，要考虑日后怎么办？”卫昭道：“如果那些人不收手，提供给顾将军他们的依然是一些霉粮和陈粮，再有人鼓动一二，那么便是军饷有保证，士兵也会哗变。” 楚瑜的脸色顿时一变。 “卫大人，你有什么想法就请直接说出来吧？”苏岑对着卫昭拱手一礼道。 “你有法子？”楚瑜眼睛顿时一亮。 “臣这几日一直在想，军粮之事牵涉太大，真要动，一定会影响到军粮的供应，不过，臣想，我们要是另外找一个军粮提供的方法呢？绕过现在这些人，先保证军粮的供应，然后再严查，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卫昭神色凝重，语气却平和。 “怎么做？”楚瑜眼中闪过一道光亮，面上亦松了颜色，沉声道。 “如果，我们利用商人趋利的本性，调动那些商贾之力，以高利诱那些商贾主动送粮去边关。”卫昭淡淡一笑，道：“岂不是用不到原来那些人了？” “说具体点！”楚瑜嗖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我们可以以比市面上的粮价高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在边关收购商人运送过去的粮食，再以一部分现银配一部分盐和茶支付商人的粮款，盐和茶，我们给付一种引条，商人可以凭借这种引条去引条上指定的地方领取引条上相应数量的盐茶。” 卫昭停顿了一下，带了浅笑道：“这样，不光可以绕开那些人，还可以节省大量的运输费用，而且，不用支付现银，而是以盐茶抵扣，有商人加入销售，盐价和茶价我们也可以通过引条控制。” “一举三得！”楚瑜的眼睛都亮了，道：“你有算过，朕能省多少钱嘛！” 卫昭揉了揉眉头。 昨天刚被这个法子给轰炸，他想了一晚上才将大致思路想出来。 这位倒好，只问能省多少钱…… 这里涉及的并不只是省掉的运输费人工费，还有不用支付现银，最重要的是，能产生大额的商税！ 不过，这些给他说也不懂。 想了想，卫昭道：“臣大致估算了下，一年，至少可以节省八百万两。” “干！就这么干！”楚瑜哈哈大笑道。 秦齐在门口默了一默，等楚瑜笑声暂时听了，在门口施礼道：“末将参见皇上。” “来来来，进来。”楚瑜心情很好的招手道：“正好，来跟我说说，那漠北到底是怎么打的？” 秦齐将过程大致说了一下，无非是顾陌寒出关巡逻的时候发现不对，便命他跟踪那些柔然人，然后他跟着跟着，就发现那些人在往漠北走，当时也来不及回报，只派了使者询问顾陌寒怎么办，然后顾陌寒要他直接往漠北走。 然后就是战报上那些对战过程，只是说的更加凶险一些。 听得楚瑜一边恨恨的拍桌子骂没有将惠北侯凌迟，一边暗自庆幸他运气好，让顾陌寒和秦齐这么摸了过去。 要不…… 他的皇位都不稳。 “皇上。”秦齐跪倒在地，道：“某将求皇上一事。” “啊？你说。”楚瑜心里正在思量那惠北侯身后还有谁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皇上，某将看了漠北城的防务，柔然人主力还是针对甘州，某将觉得，漠北城有驻军十万就够了，皇上给的十三万人，若是里面有原来的漠北城驻军，某将恳请皇上同意，将他们裁军解散。” 楚瑜顿时一愣，忙将游走的视线收回，看向了头磕在地上的秦齐，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要那么多人？” “皇上，顾将军养不起那么多人。”秦齐眼睛看着地面，眼中掠过一丝讥讽，沉声道。 “这样啊。”楚瑜瞅了一眼一直面无表情（其实神游天外）的顾陌寒，道：“寒哥儿，你怎么看？寒哥儿？寒哥儿？” “啊？”被楚瑜连唤三声，顾陌寒才回过神来，道：“秦齐说的也对，原来漠北就十万人，也一直五十年没有战事，惠北侯能守住，我们自然也能守住。” “如此，那好，朕同意了！”楚瑜貌似悲壮，实则欣喜的道。 顿了一下，又好心的道：“那个，寒哥儿，你那里若是觉得人多，也可以裁裁。” 第155章 心有乾坤 第155章心有乾坤 楚瑜留了苏岑和卫昭继续讨论那省钱之事，顾陌寒和秦齐便先告退出来。 从常公公那拿过自己的盔甲，秦齐跟着顾陌寒一起漫步往宫外走去。 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边道：“将军刚才在想什么？” 他说故事的时候，顾陌寒那神色就不对，面容依然僵冷如常，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便是他讲的是假故事，也不能这么忽略他吧。 “啊？”顾陌寒愣了一下，耳朵不觉有些发红。 想什么…… 从昨天晚上看着她煮面，他脑袋里便全是她。 晚上做梦，还梦到了让早上起来就脏了床单的事。 这让他连她面都不敢见，便赶紧去洗了冷水澡，然后赶去上朝。 可就是站在朝堂之上，听着那些大臣嗯嗯嗯的声音，他脑袋里却依然只有她。 她娇俏的笑容，她生气的模样，她促狭调皮的神色，最后，都会变成她那星海璀璨满含春水的眼，和那红嘟嘟的唇。 秦齐说着故事的时候，他想的却是要早点回去，那丫头说了，今天要一起去上街买年货。 他无法陪她过年，那么，便让他购置的东西陪她过年。 那么，有什么东西是能一直陪着她，让她只要一看见就能想起他…… “你会不会急了点？”轻咳一声，顾陌寒扭过头，装作去看皇宫里的景色，低声道。 秦齐瞧了一眼四周，笑道：“那敢情好，末将就叨扰了。” “啊？”顾陌寒又是一愣。 秦齐闷笑一声，加快了步速，道：“将军，咱们快点，还能赶上中饭。” 顾陌寒一凛，视线在那些树影廊柱后面的人影上一扫，道：“也是。” 两人快步而走，带起的风声将道边枯枝上的积雪都扫落，让追在后面的一个太监不觉叫出了声。 “秦将军！” 秦齐对顾陌寒挤了挤眼，停在路边。 “秦将军，你的赏赐，是要往哪里送？”太监喘着气道。 赏赐，秦齐挑了挑眉，道：“在下在京城没有宅子，得将军垂怜，借住在荣宁郡主府，公公可以送往荣宁郡主府。” “如此，那好那好。” 等公公走后，两人一路无话，在宫门交了宫牌，走出宫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外面自有人将两人的马牵过来，让亲卫离后面点，远远的缀着，秦齐带了顾陌寒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路。 “那个粮草方案，卫昭什么时候想出来的？”等一进了小巷，秦齐就问道。 惠北侯世子将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每年漠北的军粮，在路上就会被调换，而调换下来的新粮，除了部分在楚国销售外，另外一部分就卖给了柔然人。 而在世子前往漠北驻守之时，更是让漠北形成了三万人的空饷，还将那些粮食全部卖给了柔然人。 所以他的私库之丰厚，简直让他咂舌。 他本来很是担心，漠北军粮已经形成这种系统，便是惠北侯一家被杀，其他的人也可以继续延续。 那么他拿到的军粮可就…… 卫昭这法子简直太好了！也亏得他能想出来！ “是欣悦想出来的。”见秦齐一脸雷劈的模样，顾陌寒好心情的笑道：“真的，由商人运粮，用盐茶支付，我们只要收粮验粮即可，这些，都是欣悦想出来的，昨天，欣悦要我找了卫昭和苏岑，将这个法子说给他们听。” 大家都被雷劈，很好。 顾陌寒的心情很愉快。 秦齐脑袋木了一木，不觉晃了晃头。 好吧，那丫头……这一年就没有停止过让他吃惊…… 习惯了…… “你为何这么着急解决那些人？出事了？”顾陌寒笑道。 “没那功夫跟他们磨，那些人，已经被养残了。”秦齐唇边掠过冷意，道：“你都不知道，跟着世子的那两万人，我只用五千人就将他们围杀了干净，剩下的那些人，五万人，还抵不上罗战的一万人的战斗力，要了干嘛？” “如此。”顾陌寒点点头。 这样的兵，打仗的时候反而会拖后腿，既然楚瑜有这个心思，趁机弄掉，也是好事。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秦齐问道。 “我不能这么明显，西北军的战斗力不弱，若是他们有心，愿意跟随于我，我也想给他们一个机会。”顾陌寒淡淡的道：“毕竟，也是一起战斗过这么些年的人。” “你这么想，只怕罗老将军不这么想。”秦齐冷冷笑道。 “那便让他折腾，左右，明年，我会打上一仗。”顾陌寒眼中掠过寒意，突的想起什么，道：“你信上说，罗家人对欣悦不好，他们怎么对她的？” “还能怎么对她？罗珠儿不是一向以你未婚妻自居吗？”秦齐冷笑道：“姑娘去罗家，磕头送礼，她们连个回礼都不给不说，还讽刺姑娘，要不是叶夫人将姑娘带走，只怕就会当场给姑娘立规矩了。” 顾陌寒面色一沉，身上的冷气勃发，让路边的树都颤了一颤，抖落了一地的积雪。 “我知晓了，罗战那边没有问题吧？”顾陌寒脸色若冰，连声音都冰寒起来。 “没有问题。” “那好，你把漠州守稳，甘州，明年秋季之前，我会全部清理干净。”顾陌寒说完之后，又微微一笑，道：“对了，欣悦想将那些田庄铺子都留下，她说，可以靠做生意将咱们缺的军饷给赚回来。” “啊？”秦齐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又笑道：“这倒是姑娘会做的事。” “她就喜欢赚钱。”顾陌寒轻笑一声，眼中又带上了心痛，轻声道：“许是，以前过得太苦。” 所以，才想利用一切积攒财富，当做保障。 “是啊。”秦齐也不由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了远处吴王府那高耸的楼房，而没有看见顾陌寒眼中的缱绻柔情。 “秦齐，我答应了欣悦，楚瑜给的当铺全部转到她名下，惠北侯所有的财物也全部交给她处理，若是喜欢，她全部留下都没有问题。”顾陌寒面带讪色的看了秦齐一眼，道：“所以，若是军饷有缺口，咱们得自己想法子。” “将军你！” </a> 第156章 引诱！ 第156章引诱！ 惠北侯府查抄出来的衣物装了上百个大箱子，将偏院的房间都给堆满了。 好在查抄的时候也点过数，那些衣物大致还是按照男装女装皮衣绸衣分类。 只是数量实在太多，顾欣悦带了采薇等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过清理出几个大箱子而已。 “姑娘，这些事我们来做好了，你先去歇息歇息。”海棠抖了抖手上的紫貂皮男装道。 “是啊，姑娘，大概分类我们也清楚了。”采薇直起身子，从箱子拿了一件水貂大氅，摇摇头道：“这惠北侯府还真有钱，这么多好皮子就这么放着。” 而且，在单子上，也不过写着男装皮衣六百二十件。 就这一件水貂皮大氅，就要大几百两银子。 这些衣服全部卖出去，也有几十万两银子了。 可若是姑娘不说，纪璟只怕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衣物其实很值钱。 “也好。”顾欣悦拍拍手站了起来，道：“多找几个机灵的，分那些春衫秋衣，对了，若是你们又喜欢的，便自己留几件也无妨，恩，还有这里的皮衣，若是有好的……” “姑娘，将军带了一些好皮子回来，我们自己做就是。”海棠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这些衣服皮子是好，是漂亮，虽然也是新的，但是毕竟是抄家出来的，总是有晦气。 再说，顾陌寒带回来的皮子可不差。 “也是。”顾欣悦一笑，明白海棠话里的意思。 披上大氅，套上貂皮手套，顾欣悦带着紫苏往主院走。 “紫苏，你，有什么想法。”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一道白烟，吹了一口气，将那白烟吹散，顾欣悦带笑问道。 “姑娘何意？”紫苏愣了一下，轻声道。 顾欣悦侧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想，就这么做我的丫头，还是想自己掌管一个店？或者，你有别的去处亦可，我可以还你身契，恩，还可以给你一笔小钱，你想去哪都成。” “姑娘？”紫苏的脚步微顿，声音里带了一丝紧张和忐忑。 “呀，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顾欣悦笑嘻嘻的转身，面对着紫苏，将手从那貂皮手套里拿出，轻抚上了紫苏那清丽绝俗的脸，道：“我很喜欢你，紫苏，你很能干，所以，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不在乎，你若想走，看在你帮我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助你，若是，你愿意留下，留在我身边，那么，我也愿意给你一个发展的天地，只有一条，不能背叛我。” “若是背叛我，”顾欣悦眉头轻扬，笑面若花，声音确是冰冷：“那么，我一定会让你活得比死还痛苦。” 紫苏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一丝神色都无，那对清澈得如同寒潭一般的眼眸里，平静无澜。 “真是。”顾欣悦皱了皱眉头，转身继续往主院走，淡淡的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若是不给我答复，我就另外找人了。” “姑娘有想做的事，但不能交给顾将军和纪先生吗？”紫苏跟在她身后，声音亦是淡淡的道。 “总之……”顾欣悦脸色微僵，带了些恼怒的道。 刚发出了两个音，紫苏打断了她，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若是姑娘相信我，紫苏必不会负姑娘。” 顾欣悦嗖的一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道：“你想清楚了哦！我说的是不能背叛我，要是敢……” “若是紫苏做了对不起姑娘的事，姑娘尽可以将紫苏剥皮抽筋。”紫苏脸色依然平静，眼中却一点点泛起了笑意。 这让她那有些细长妩媚的眼睛闪闪发亮，好似漫天桃花都在飞一般。 顾欣悦的眼睛不觉眯了一眯，道：“不要说紫苏，说你。” 紫苏的唇角不觉微翘了起来，轻声道：“好，我，在下，本人，再次发誓若是以后有对不起顾欣悦的地方，任顾欣悦处置。” 她一笑，那本就清丽绝俗的脸好似一夜春风起，满园桃花开，鲜丽动人。 顾欣悦忍不住的，踮起了脚，微勾下了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之上狠亲了一口，道：“说好了哦，以后你可不能忘了！” 紫苏的脸一下通红，轻声道：“姑娘已经大了，不能再做这等举止。” 顾欣悦朝她吐了吐舌头，道：“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女孩子啊。” 说完之后想起自己对顾陌寒亦是激动之下便亲了一口，讪笑一声，干脆又在她另外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眼见她脸上通红一片，嘻嘻笑了一声，转身就跑。 “姑娘！小心些！”紫苏无奈的唤了一声，轻轻的抚了一下那被亲得发烫的地方，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哥！”听得已经转过月门的顾欣悦欢喜的叫了一声，紫苏刚欲提起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眼中晦暗不明，挣扎良久之后，紫苏慢慢的走过月门，隐在了廊下的阴影里，看着顾欣悦迎上了从院门走进来的两人。 听着她欢快的唤了一声哥，又惊喜的叫道：“呀呀，秦齐你也回来了！” 紫苏缓缓的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之时，先前所有的波动都已经静寂。 唯有一片冷茫。 “姑娘，我可是连夜赶路，可有热汤给一口？”秦齐看着俏生生立在面前的少女，笑道。 “有！石榴！”顾欣悦回头叫道。 “先进屋，让她们去弄。”顾陌寒强制压抑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道了一声后，随意般的牵起了她的手，往屋子里带。 那握在手心里的小手柔软细腻，带了一丝凉意，随后又被他的手掌捂出了暖意。 顾陌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不对了，加快了步伐，带了顾欣悦走进最近的书房后，放开了她的手，再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底的悸动给忍了下去。 可一低头，又正对上顾欣悦那带了不解的杏眼和微抿住的红唇，脑袋便不觉又是轰的一下。 “哥？有急事？”顾欣悦不解的问道。 这么着急的拉她进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脑筋转了几下，见顾陌寒的脸色越来越红，顾欣悦脑中闪过不妙的预感，忙拉了顾陌寒的袖子道：“难道，那事不成？运粮的事，不能做？” 千万不要啊！ 她可指望着交引铺子翻身，甚至，连紫苏都引诱了的啊！ “姑娘。”秦齐站在门口，手抵在唇上，轻咳两声道：“此事，姑娘不要再提。” 第157章 什么叫腹黑？ 第157章什么叫腹黑？ “为何？”顾欣悦愣了一下，很是不甘的道：“明明有好法子却不用，那皇帝和大臣都是猪吗？还是因为这样做，他们就赚不到钱了！” “咳咳，姑娘，不用激动。”秦齐忍不住的又咳了两声，才将笑声给憋了回去。 “我能不激动嘛！都什么烂人啊！只知道搜刮民膏民脂！那个，”顾欣悦怒骂出声后，想想不对，忙转身拉了下顾陌寒的袖子，满是委屈的道：“他们那样，最后害的不还是哥！” 所以，哥哎，奋起吧！去抗争吧！ 那天你们三不还挺有把握的嘛！ “不是，那事，已经成了，今天卫昭已经给皇帝提了，皇帝大力赞赏，会马上推进的。”愣了一下，总算回过神的顾陌寒忙道。 “啊？”顾欣悦转头怒视着秦齐：“那你什么意思！” 玩我啊！ 秦齐实在憋不住的笑了一下，走进屋里，回手就将门关上，道：“属下的意思是，此事，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是姑娘所提。” “啊？”顾欣悦愣住。 “此事，就让所有人都认为是由卫昭提起，由卫阁老推进为好，姑娘，将军，都跟此事无关。”秦齐脱了外衣对衣架上一挂，搓着手，自个找地方坐了。 “啊，我明白了，是说，这事的功劳既然给了卫昭，那么我们再说，就是打卫家的脸了，我明白！”顾欣悦了然的点头。 秦齐一笑，看了下顾陌寒，再回头对顾欣悦道：“姑娘，你不热？” 书房的地龙烧得很暖，他穿着夹衣都觉得有些热，这两位，身上大氅都不脱？ “啊。”顾欣悦叫了一声，一边脱大氅一边道：“对了，你说连夜回来的，为什么？” 前几天顾陌寒说过秦齐会送俘虏回来，可是，抓了柔然二王子这么长脸的事，居然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 是因为被排挤了吗？ “路上出了点事，”见顾欣悦脸上浮起了担心，秦齐自己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干后，道：“将军说，你想把惠北侯家的产业都留下？” “是啊！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单子根本就没有写明白。”一说这个，顾欣悦顿时把别的事全部抛之脑后，对炕上一坐，到：“那些衣服，皮毛，其实都很值钱，我先前去看了一下，粗粗估计，若是卖去江南和番外，就那些杂物，就可以卖大几十万两。” 秦齐的眉头微挑，道：“这么多？” “是啊，衣服，皮毛，首饰，还有那些家具，若是在京城，京城人会因为是抄家所得，比较忌讳霉运什么的，可是外边的人不知道啊，那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重新包装好，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就是时间得多点。”顾欣悦笑道。 “那，那些铺子和田庄你都想留下？”秦齐的眉头却是微蹙了一下，道。 “恩，那些田庄都是好地方，如果用套种的模式……”顾欣悦的声音顿了顿，看着秦齐那越皱越深的眉头，道：“有问题？” “姑娘，这些庄子和铺子，属下相信你一定能让它们发挥最大的效益，但是，当这些庄子和铺子赚钱之后，又是属于谁的呢？”秦齐笑了一下，柔声道。 “那，不是，属于，哥，的？”指着顾陌寒，顾欣悦有些结巴的道。 “不，都转到你名下，是你的。”顾陌寒微笑道，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心口热的能化出水来。 “将军，你出汗了。”秦齐淡淡的道了一声，在顾陌寒醒悟过来开始脱大氅的时候，回头对顾欣悦道：“不管是在将军名下，还是姑娘名下，若是有人问，这些铺子田庄怎么就成了你们的？是不是将军暗扣军饷，或者亏空军饷？那，怎么回答？” 顾欣悦一怔，看向了顾陌寒。 “圣旨上说的明白，多的算我的。”顾陌寒将大氅挂在衣架上，转身坐在了顾欣悦的旁边，语调清淡的道。 “将军，”秦齐不觉叹了口气，道：“惠北侯抄家所得，朝廷上下共识是七百多万两，兵部再给五十万两，最多不过八百万两，中间差的这两百万两，大家都在看着，皇帝也在看着，说实话，若是姑娘真赚出了这个差距，那么那些铺子田庄，只怕就会被皇帝给收回去，或者，是后年，大后年，以后的军饷都由你负责。” 楚瑜，是绝对做得出的。 顾陌寒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冷声道：“那，欣悦赚的钱，不用进军帐就是。” 顾欣悦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看，眼珠一顿滴溜溜的转，道：“秦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说。” 是啊，她只考虑到赚钱去补这个窟窿，只想着那些东西其实远不止七百五十万两的价值，却没有想到，朝廷上下，可都看着呢！ “姑娘，单子上一般有抄家之时的预估值，那些东西，预估是多少？”秦齐眼中闪过笑意，道。 “恩，单子上的预估，除了白银两百二十万两，黄金十二万两之外，田庄一共十八万亩，预估一百八十万两，房产八处，预估二十万两，铺子去掉了赏赐给哥的当铺，剩余的铺子预估是一百万两，珍贵物品预估三十万两，杂物十万两。”顾欣悦直接从书桌上抽出单子，念道：“一共六百八十万两。” 见秦齐唇角勾出的笑意，顾欣悦猛然一惊，道：“我明白了，这里面珍贵物品和杂物的价值，也有人知道不可能这么低，可是官府却是按照预估价值进行销售，所以，我们要是卖了高价，就等于得罪了抄家和预估之人。也就是……” “也就是，我们得罪了户部和兵部之人。”秦齐颔首道。 官卖的价格要比市价便宜很多，想买到就得找关系，塞红包，春天他买的时候，便是有卫昭打招呼，也没少送红包。 “管那么多，欣悦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顾陌寒冷哼一声道。 “咳咳，就算咱们不怕得罪人，但是也没必要让姑娘的赚钱法子泄露出去。”秦齐又咳了两声，有些无奈的看了顾陌寒一眼。 “行了，你别卖关子了，快说你的法子！”顾欣悦急道。 “是这样，我在漠北搜出了惠北侯世子的私库，里面有白银两百五十万两，黄金十五万两，”看着顾欣悦一下惊愣住的神情，秦齐很是愉悦的道：“这些钱，本来就是准备补充军饷差距的。” 顾欣悦嗖的一下看向顾陌寒。 顾陌寒耳根红了红，轻声道：“我本欲跟你说的，可是……”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便那么坚定的告诉我，说你会帮我赚的…… “接着说！”顾欣悦抽了抽气，咬着牙道。 “这些钱，如果咱们直接用了，说不定还要被人说叨，不如这样。”秦齐微微一笑道：“我们找人扮作各地客商，以估价将这些珍物和杂物，田庄，铺子，都买下。” “我明白了，这样钱也可以洗白，然后，东西就是正正经经的，咱们手里的私产。”顾欣悦点点头，眉头挑起的斜瞥着秦齐，道：“但是，你怎么说明，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产业？” “呀，姑娘，你不是知道，这契书，是有一种叫活契的。”秦齐笑出了声。 不写名字，谁拿了契书就属于谁的活契。 </a> 第158章 买衣服 第158章买衣服 军饷不光没有缺口，还有多余，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那些产业据为己有（哥有）。 顾欣悦心情很是愉快。 没有等秦齐将那大碗粥给喝完，便换了衣服，喊着出去买年货。 一般过年，进入腊月便开始准备，但是正经的年货，却是在腊月二十以后才开始置办。 现在这个时候，有些店铺里已经开始上一些，却还不算很多。 在过几日，庄子里会送鸡鸭鱼肉和蔬菜过来，酒和油都是自己产的，绸缎这些仓库里都有。 顾欣悦想看的，是其他没有的东西。 而且，虽然绸缎有，但是府里还有一百多号人的新衣服要制，也得找成衣铺子预订。 逛了杂货铺点心铺鞭炮铺，顾欣悦便进了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 这家成衣铺子的面积很大，有三层楼高，一楼主要是面对一般客户，贵客则是请到楼上。 那伙计在铺子做得有些年头，是个眼睛毒的，一见她们这行人连带刀侍卫都有好几个，便直接引了顾欣悦和顾陌寒往楼上走。 楼上是一个个单独的包厢，伙计引了几人进去，又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然后便进来一个管事模样面容很是和蔼的中年男人。 “几位想要看什么衣服，小店正好新出了款式，要不拿给公子看看？”视线一扫，管事对着顾陌寒笑道。 顾陌寒侧头看了顾欣悦一眼，道：“有什么样子的，拿上来给我妹子看看。” 管事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有几个婆子送了十几件衣服进来，挂在了衣架上。 那些衣服用料名贵，做工精致，有一件上面好似云蒸霞蔚，那纹路都活了起来。 顾欣悦不觉起身细细去看，随口道：“这一件多少钱？” 记得，在那些衣箱里面，有整整一箱子就是这种轻软飘逸，绣工极为精湛的裙子。 “这是用朝霞纱打底，五个绣娘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绣出来，”看了一眼顾欣悦的神色，婆子道：“要五百五十两一件。” 见顾欣悦的眉头一挑，婆子忙指着旁边那件薄绸百褶裙道：“这件是上好的苏绸所制，一个绣娘用了半个月时间，只要五十两。” 顾欣悦点头，不光是底料的不同，绣工也非常值钱，那么…… 心里正盘算着那一箱子绣工极为精美的衣裙值得多少钱，就觉得后背一暖，顾陌寒站在了她身后，语气很是不悦的道：“你认为，我们买不起嘛？” 他语气冰冷，眼神扫过来之时，那其中的戾气让婆子直接跪倒在地，连声道：“小的不敢！” “哥。”顾欣悦嗔道：“我不过问问价格。” “若是喜欢，咱们都买了回去都行。”顾陌寒低头看着她，柔声道。 顾欣悦默了一默，低声道：“哥，咱们还有孝期呢。” 买回去不能穿，花这个冤枉钱干嘛！ “那，你们这里……”顾陌寒转头准备跟婆子说拿素净衣服过来，被顾欣悦一拉袖子又将话咽下去，带了询问的看回顾欣悦。 不买衣服，来这里干嘛？ “麻烦，你们拿一些男装来，呐，就是他能穿的衣服。”顾欣悦笑着指向了秦齐。 “啊？”管事看看秦齐，再看看顾欣悦。 那男人一直跟在这两人身后，看那样子，应该是个侍卫。 特意跑这里来买侍卫衣服？ “没有嘛？”顾欣悦皱着眉头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大的店，种类很多呢。” “哟，我当是谁那么有钱，居然先点了那云雾裙，原来，是个买不起只能看的。”管事还未说话，门外传来矫揉造作的声音。 随着声音，一个满身贵气的少女并几个丫头走了进来，在看到屋子里的顾陌寒之时，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人也愣在了门口。 顾欣悦皱了皱没有，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人不就是那卫四娘？ 转头看向顾陌寒的眼睛里便带上了调侃之意。 被卫四娘用那怎么看怎么猥琐的目光看着，顾陌寒本就非常不悦，再被顾欣悦这么一看，眉头顿时皱起，道：“赶出去！” 何牛蹭的一声将刀拔出一半，气势汹汹的走了上去，叫道：“那里来的妓子，快走！” 卫四娘正脉脉含情的看着顾陌寒，被这么一吼，先是一怔，随后怒道：“尔敢！我乃卫家四娘！” “我管你什么娘，再不滚，老子不客气了！”何牛直接将刀拔了出来，在卫四娘面前一晃。 刀光凛然，寒冷若冰，吓得卫四娘连退几步，指着顾欣悦道：“好你个顾六娘，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欣悦很是无辜的看向顾陌寒。 我什么都没做好吧！ 顾陌寒脸色黑沉，冷哼了一声。 何牛手上的刀便举起，吓得卫四娘旁边的丫鬟拉了卫四娘便往外面跑，只听得蹬蹬的楼梯声响，人一下就跑不见了。 “倒是个有眼色的。”顾欣悦手指抵在唇边，不觉笑道。 嚣张是嚣张，却能看出何牛是真的有杀人之心，这丫头，也许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她是谁？”看着顾欣悦的神色，顾陌寒问道。 “卫家的，只怕是卫四娘，卫侍郎的庶女。”秦齐拳头抵着唇边，笑出了声：“就是那个差点成了你夫人的。” “胡说！”顾陌寒脸色黑沉低喝了一声。 顾欣悦和秦齐心照不宣般的对视了一眼，唇角上翘，轻咳了一声，对那管事道：“这位卫四娘，经常到你们这里来买衣服吗？” “这，”管事迟疑了一下，被顾陌寒那冷眼一瞪，忙道：“是，这位姑娘和家里的姨娘隔上一段时间便会来挑选些衣服。” 一般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绣房，若是不够，也是唤了这些店子的人上门定制衣服，很少有说让家里的姨娘姑娘出来自己选衣服。 所以刚才管事是问的顾陌寒，而不是顾欣悦，要什么衣服。 顾欣悦思忖片刻，笑道：“你还没回我呢，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有，我要三百套。” 三百套？管事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就是一人两套新衣，这府里的侍卫都有一百五十人！ 带刀侍卫一百五十人，这得是什么府邸？ 管事得眼神不觉往顾陌寒身上溜去。 “将军！”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瞬后，两个红甲士兵一前一后的冲到了门口。 前面那个看到顾陌寒，脚步顿了一下，抱拳道：“大将军！”唤过之后便对秦齐道：“将军，刚兵部来信，二王子死了！” 后面那人迟了一步，跟在他后面道：“大将军，秦福带的人已经到了，现在就去领银子嘛？” </a> 第159章 龙夫人的心思 第159章龙夫人的心思 来了这等急事，顾欣悦给了管事地址，要管事派人去郡主府拿数量和尺码，便匆匆回家。 顾陌寒和秦齐将她送回去后，便直接去了兵部。 睡了个午觉起来，顾欣悦正准备再去看看那些珍品什么，前面何牛来道，威远侯夫人来了。 顾欣悦愣了一下。 那威远侯龙夫人说是母亲闺蜜，也对她很是友好，可也就止于两次碰面而已，这么久都没有来往，这突然一来？ “姑娘？”何牛唤了一声，低声道：“威远侯管着漕运，手下有漕兵八万。” 顾欣悦点点头对采薇道：“你去请龙夫人进来。” 换了件衣服，顾欣悦想了想，移到暖阁里坐着，听得外面人声，忙起身站到门口去迎龙夫人。 龙夫人穿了件蜜合色团绣褙子，外面罩着件大红色貂皮鹤氅，容颜明媚顾盼生姿，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着，眼见顾欣悦站在门口，加快了步速，笑道：“哟，快进去，快进去，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 她这一快走，便露出了跟在她身后的少女，全身都罩在了一袭银狐大氅里面，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正滴溜溜的四下看着。 “龙夫人，蓉妹妹。”顾欣悦唤了一声，走出门口，亲热的迎上龙夫人，顺手就挽住了龙蓉的手臂，将两人带入暖阁。 “你这地方，”龙夫人在丫鬟伺候下脱了鹤氅，四下看了下道：“可有些简陋。” 虽然比一开始想象的要大要好，可是这摆设也太清淡了吧？ 整个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想来，罗府寿宴那天，这女孩还真是撑着一张虎皮去的，那身上的东西，只怕就是她最值钱的了。 顾欣悦拉了龙蓉在炕上坐了，抿着嘴笑道：“龙姨笑我呢，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哎，”龙夫人长叹了口气，坐在顾欣悦对面，道：“都是顾家那老太君做的好事，你一个……” 声音一顿，龙夫人眼睛一亮的道：“对了，皇上不是已经让顾陌寒承爵了吗？那顾家也分了家，定国公府应该属于顾陌寒的了，那你，不是可以住回去了吗？” 顾府分家的速度非常快，听说是闹得可以，后来顾陌寒出现后，却只有一天就全部处理完，听说，这几日，那几房就要搬了。 “嗯，我是觉得，在庄子和这里反而自在。”顾欣悦腼腆一笑，道：“若是回去，不还有老夫人和婶婶们在嘛？” 龙夫人了然。 老太君已经瘫了，二房三房的人要去伺疾什么的，顾欣悦一个晚辈也不能说不许，到时候顾陌寒一走，那些人就在主院住下，顾欣悦还真拿她们没办法。 “我这里也挺好的，哥说，等他手头宽裕些，便帮我把宅子修了。”顾欣悦接道：“国公府始终是哥的。” “是啊，你这地方好像比御赐的要大？”龙夫人笑道。 “嗯，哥说，皇上赐的现银放着不安全，不如买了这周围的几个小院子，一起并做一处，官府发卖的价格不高，正好可以买下。”顾欣悦一脸天真的道。 这是一开始就打主意把你赶出来！笨丫头！ 看着顾欣悦一脸欢喜，龙夫人心里喟叹一声，道：“也是，你以后总要嫁的，这里总是你的依靠。” 顾欣悦一笑，面上便不觉浮起了一丝倨傲，道：“可不是如此，而且哥已经把父亲留给我的嫁妆银子给要了回来，以后，我是不怕了。” “是吗？”龙夫人眉头微扬，作势四下张望了一下，道：“听说顾陌寒也是住在你这。” 顾欣悦的眉头微蹙了一下，笑道：“是住在旁边的院子，我手上钱不多，那些院子都是买下了还没打通，哥说不愿意回去国公府，便借助了旁边那处。” “那赶巧，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可否一见？”龙夫人捂着嘴笑道。 “采薇，你去问问，看哥哥可在？若是在，请他过来？”顾欣悦转头对采薇道。 “欣悦啊，若是你要在这里常住，那不光是屋子要重新修缮一下，便是这下人，都少了好些。”龙夫人心里满意，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道：“你看，我从前院进来，就觉得你这里规矩不对，一个郡主府，总应该要男女分开，那能让侍卫迎客的？” 顾欣悦面上带了不好意思，道：“是，我也不懂这些，回来的也比较急，好些地方都不周全。” 丫鬟婆子是买了一些，可是数量很是不足，但是，她也没想开门迎客的啊！ “这样，我送你几个管事嬷嬷，帮你把院子管起来，还要添置人手，你已经出了热孝，又是单独开府，就算不开门，总也有些应酬，这被人笑话可不好。”龙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顾欣悦却是一惊，心不觉提了起来，低着头想了片刻，道：“龙姨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开春之后，我还想去庄子里住上些日子，等我下次回来开府，再找龙姨帮忙。” 我这满院子的东西，连买人都慎重，还敢用你的人！ “无事，我……” “姑娘。”采薇急匆匆的走进，打断了龙夫人的话道：“刚问了，将军已经出去了，说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 “啊？出了事？可有问到是何事？”顾欣悦趁势起身，急道。 “这个不知道。”采薇为难的摇摇头。 顾欣悦从眼角瞟到龙夫人眼中闪过的一丝亮光，道：“那算了，哥的事也不是我能问的。” “那个，欣悦啊，你哥的事，你多少还是要问下的。”等顾欣悦坐下，龙夫人脸上带了关怀之色，道：“如今顾陌寒位高权重，又是定国公，要是他出个什么事，一定会影响到你，多少，你也要留个心眼。” 顾欣悦心中一动，面上浮起了一丝凄然，道：“我知道，虽然说我被封了郡主，但是如今能靠的也只有哥，不过说实话龙姨，我跟哥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能有多少情谊呢。” 说着，侧头看了龙蓉一眼，道：“以前府里是那样，等哥成亲后，谁知道嫂子是个什么样的？我只希望嫂子是个好的，能体恤于我，日后……” 后面的话顾欣悦没说，只是带了娇羞的低了头。 龙夫人心中却是一动，带了探究的看着顾欣悦。 顾老太君已经瘫了，不可能再在顾陌寒的婚事上作妖，而其他房又分了出去，也不可能出面来管顾陌寒的婚事。 至于那顾陌寒的娘，不过一个姨娘而已，更加不可能出头。 如今能在顾陌寒面前说上话，还只有面前这人。 而这丫头，上次已经递了那话，今儿又直说希望做嫂子的给她找个好人家…… 也是有个心眼的。 有心眼就好。 第160章 礼物 第160章礼物 天色本就不早，顾欣悦毕竟在孝期，龙夫人再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顾欣悦一直送到门口，看着龙夫人的马车远走，才转身往回走。 “姑娘？”见顾欣悦紧皱着眉头，采薇轻唤了一声。 “采薇你说的武使丫头什么时候能到？还有，能买一些身家清白的下人吗？”顾欣悦淡淡一笑道。 “姑娘意思是？” “总不能留着空缺让人找借口送人进来吧。”顾欣悦笑中带讥，淡淡的道。 和前两次不同，龙夫人今日前来可是带了目的的。 一是来碰顾陌寒，二是想给她送人，三是来探虚实。 若不是她提了顾陌寒的婚事，让龙夫人有了另外一个选择，她敢发誓，龙夫人是一定会磨到她答应将人收下。 为什么？ 因为顾陌寒升官？还是因为…… 顾陌寒将那些惠北侯家抄出来的东西都运进了郡主府？ 秦齐……说的是对的…… 东西不能这么放在府里，得赶紧清理好后转手出去。 要不，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到她这里探究竟。 * 顾陌寒和秦齐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 顾欣悦给他们准备的火锅都已经滚了好几遍，见两人回来，便赶紧又加火，然后拖了两人在暖阁坐下。 “这个好，热乎。”秦齐搓着手对炕桌边上一坐，笑嘻嘻的道。 “我等下就走。”顾陌寒坐在了顾欣悦身边，轻声道。 顾欣悦手上的肉一下掉落在了锅子中，道：“出事了？” “恩，出了一点事，我的人已经到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将银子运回去再说。”顾陌寒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盘子，让她靠着自己坐下，自己去夹肉。 二王子是早上秦齐送到兵部交给兵部的，不到中午，就死在了兵部大牢里。 楚瑜大怒，将苏岑一顿臭骂。 而苏岑赶回去兵部，查了一下午，都没有查到到底是谁动的手。 京城里面的水太深，以他现在这敏感位置，还是先避开一些的好。 而且，那些人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将人杀了，那么甘州和漠北会出什么状况，他们都不知道。 漠北有罗战在，那些惠北侯的人又被杀残清干净，情况还好些。 但是，罗老将军却还是可以蹦跳的。 幸好他叫秦福带了两千人随后而来，现在，只要将那三百四十万两现银，一人身上揣一些，就能快马赶回去。 想来，罗老将军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干。 “我去给你准备东西。”顾欣悦欲起身。 又被顾陌寒拉了回去。 “不用，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准备。”顾陌寒笑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一根穿了三枚玉币的红绳出来，道：“这个给你，压岁钱，虽然早了些，哥祝你健康吉利，平平安安。” 玉币是有了些年头的古币，玉质晶莹剔透，手感温润，居然是，暖玉。 顾欣悦诧然道：“哥你？” 这么一点时间，你从哪弄的？ 秦齐看了那个眉头不觉猛然一挑，夹着肉的手停顿在了火锅上，看着顾陌寒的眼睛深不可测，带了隐隐的波澜。 “以前，一个长者送的，你身子偏寒，带这个正好，罗老将军的那个暖玉，明儿让秦齐还回去。”顾陌寒作势看着火锅里面的肉片，从发髻散下的头发遮住了耳根下面的绯红。 “哇！那意思是说，这个比罗老头那个更值钱！”顾欣悦喜道，从腰间取下罗老将军送的那块玉佩丢给秦齐，伸了手到顾陌寒前面：“哥帮我系上。” “将军！”手握紧了那暖玉，秦齐沉声唤了一声。 顾陌寒只做没听见，一手托起了顾欣悦的手腕，一手接过那红绳，小心，带了虔诚般的，将那红绳系在了那皓白若玉的手腕上。 秦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好似堵上了一口大石，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 匆匆将碗里的肉和饭扒干净，秦齐起身道：“我去看下他们准备得如何。” 说着，就已经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脚步微顿，秦齐回头看了一眼。 那俊美少年脸带红晕，只专心的将红绳打结，那娇嫩少女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的手，偶尔抬头，眼中带着璀璨的光芒，看着少年一笑。 秦齐正准备转身，就听得身后传来顾陌寒那低沉嘶哑，带了无限魅惑般的声音。 “欣悦，日后，不管是谁想欺负你，你都不用给他们脸色。你只管自己过得快活便是，天塌下来，都有哥扛着。” 秦齐一愣，又回过头去，就见那少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直起身子，在少年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笑面若花，声音娇脆的道：“嗯！我最喜欢哥哥了！” 秦齐转身便走了出去，直冲出门外，被外面的寒气一袭，心脏猛然一缩，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痛了起来。 他为何以前没有想到…… 就算是因为对顾和璋的感激，还有顾和璋最后的那声拜托，可是顾陌寒做得也太过了。 他不光是把自己的庄子和财物给了她，安置好了她，每隔十天的通信里面，也经常会问到她。 虽然只是四个字。 她好不好？ 他还以为，顾陌寒留他在京城，只是为了京城布局…… 秦齐微闭了一下眼睛，将那突然涌上来的涩意给逼了回去。 可是，顾陌寒，你和她现在是兄妹关系啊！ 你想怎样去脱掉这层关系？ 楚瑜和杜夫人会同意吗？ 你真的……能给她幸福嘛…… “将军。”何牛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见到秦齐的样子吓了一跳，惊道：“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火烤的，姑娘那什么火锅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秦齐抹了一下眼睛，哑声道。 “哈！你也中招了吧！姑娘说那叫辣椒，是纪璟从江南带回来的，姑娘特意留下，据说，明年就要开始大面积种植。”何牛哈哈笑道。 想当初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可是泪流满面啊！ 秦齐低声道了一句，在何牛问你说什么的时候，拿起袖子将眼睛一顿揉，道：“没什么，有事？” “嗯，下午，威远侯夫人来了，找姑娘说了一会话，还一个劲的批评咱们这地，我估摸着，是想给姑娘送人进府。” “这么快就打主意了吗？”秦齐冷冷一笑，道：“通知吕陶，明天我要见他。” </a> 第161章 六姑娘好坏！ 第161章六姑娘好坏！ 顾陌寒匆匆吃完饭便走了，顾欣悦站在门口，看着那挺拔俊秀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良久才转身回房。 顾陌寒的人马在京外并没有进城，秦齐送顾陌寒到城门口便停了下来。 “秦齐，你要在京城呆多久？”顾陌寒也勒住了缰绳，轻声问道。 “要呆几天，我想拿到裁军的圣旨和兵部的命令。”秦齐浅浅一笑：“反正，二王子死了，苏岑也需要我在京城做个见证。” 不过，他会一问三不知就是。 “那事，是我疏忽了，”声音顿了下，顾陌寒道：“你全权处理吧，别给欣悦留下麻烦。” 秦齐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是，我知晓了。” 顾陌寒手握成拳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唇边翘起了欣然笑意，道了声拜托，便策马而走。 马蹄纷沓，不多会，便失去了踪迹。 秦齐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夜空静默良久，策马转身，对吴山道：“你今天带人先去把二胡街的那个宅子清理一下，明天便将东西运过去。” 吴山应了一声，带了大半人往那宅子而去。 回到郡主府，见偏院还点着灯火，秦齐不觉走进了偏院，远远的，便可以看见映在窗户上的一个婀娜身影。 揉了下眉间，秦齐唇角不觉浮起了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轻轻的走至门边，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看去。 那小丫头站在窗边，面前是好几个打开的箱子。 她皱着眉头，小嘴嘟着，双手插着腰，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语气不爽的道：“这些人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皮子就这么塞着，这是不识货呢，还是故意的！” 说着，眉头又舒展开来，带了俏皮和调侃的对采薇道：“你说，那些抄家的是不是不识货？你看，这么好的皮子可是千金难求，居然没有拿走。” 采薇手上拿了一张黄金色没有一丝杂毛的貂皮，正低头看着箱子里，道：“这些，估计是从库房里面搬出来的，上面的皮毛并不怎么好，只怕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下面居然有黄金貂。” 黄金貂皮是貂皮里面的极品，在漠北以北更远的冰原地带才有，一张黄金貂就值得几千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货。 这惠北侯府却是当做普通皮毛一样压在箱底。 也不知道这么多箱子里，还有多少这些好东西。 “这里的皮子还不算好，下次我给姑娘送一些过来。”秦齐斜靠着门栏，带了轻柔的笑意道。 顾欣悦回头，看到他眉头一扬，便往他走去。 秦齐忙直起身子，走进屋子里，顺手就将门关上。 屋子里暖和，又要翻东西，顾欣悦穿得很是轻快。 随手拿过大氅披上，顾欣悦拉了秦齐的手道：“走，给我看看。” 看看？看什么？ 秦齐丈二摸不着头脑，愣怔之时便被顾欣悦拖了出去，直接往自己的卧房走。 待进了卧房，将秦齐对椅子上一按，顾欣悦便开始扒他衣服。 饶是秦齐自觉脸皮比城墙都厚，也不觉有些脸红，心跳也开始加速，正觉得热气上涌几欲按捺不住，眼角扫到了她手腕之上的那根红绳。 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下，秦齐神色微凛，伸手按住了顾欣悦的手，带了调侃的道：“姑娘这是作甚？” “给我看看伤口，你可有自己拆线？”顾欣悦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是认真的道。 她眼中清澈若水，一丝旖旎之意都没有，满满的，都是担心。 秦齐只觉心脏又猛然紧缩了一下，痛得他差点停止了呼吸。 强忍着，秦齐扭开了头，按住她手的手松了开去。 几下就将衣服解开，看着那便是不用力也依然优美展现的八块腹肌，上面的一道浅红色伤痕。 顾欣悦轻吁了一口气。 那上面的线已经被抽掉，伤口愈合的情况也非常好，不过这么些天，便已经合拢。 这么来回奔波，这伤口还能愈合成这种程度，也算是奇迹了。 “你放心，我们经常刀边上走的，身上都有好药。”秦齐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服合拢，又带了轻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姑娘，若是姑娘不给我缝合，只怕好的还没有这么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欣悦轻拍了胸口，俏皮的对秦齐眨了下眼。 还好，她的愚蠢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秦齐的唇角不觉勾了勾，道：“明日，我会派人过来将这里的东西全部搬到二胡街那个宅子去，我带过来的人，也会先住在那边。” 二胡街？ 想了一想，顾欣悦道：“就是那个六进的宅子？” 那是惠北侯抄来的八处住宅里面最不起眼的宅子，其余的宅子都处在位置非常好的街道上，那个最小的宅子其实离皇宫最近，地价也最贵。 只有二胡街的这个宅子虽然勉强也算在东城的这片贵族区域里面，却着实有些偏僻和寂静。 “恩，那地方离东门和南门都比较近，而且出入很隐蔽，比较好放东西。”秦齐点头道。 “那些田庄和铺子，你有什么想法。”顾欣悦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托着下巴问道。 她和秦齐算是共事了大半年，这个男人心思慎密，做事沉稳，很多她看不到的事，他都能处理好。 这次，要不是他回来得及时，也提醒得及时，只怕她就捅出大篓子了。 “全部留下不可能，也没必要。”秦齐笑了笑，道：“咱们人手不足，不可能接手那么多的产业，而惠北侯之事牵扯太大，用他留下的人，并不安全，你看看，有那些是自己很想做的，又能安排得过来的，便留下，人手全部换掉，其余的，还是卖掉。” 顾欣悦一怔，随后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 是啊，这点怎么没有想到。 身子微向秦齐倾了倾，带了讨好谄媚的笑，顾欣悦道：“还有呢？” 她那样子实在太可爱，秦齐手指都掐进掌心才能将心中的冲动给压抑住，笑容清淡的接着说。 “田庄那些，亦是如此，姑娘可以挑几个最好的留下，其余的也要卖掉。这次惠北侯抄家的单子，纪璟能拿到，别人也能拿到，心里都会有想法的，明日搬过去之后，我会用我得的赏赐银子先将杂物买走一部分。这些，大家都知道里面有猫腻，我就堂而皇之的做给别人看，这便宜，我就自个占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顾欣悦呆了一呆…… “铺子和田庄，姑娘这两日给我个数，那些不紧要的，可以先出手一部分，其他的留着，慢慢卖，姑娘自己想要的，等个几天，漠北的银子和人到了，就可以做了。” </a> 第162章 被吓的秦将军 第162章被吓的秦将军 第二日，吴山领头，那些箱子又浩浩荡荡的被拖去了二胡街的宅子。 然后，秦齐喊了户部和兵部的主事，当着他们的面，一手交银子，一手把自己买的东西给过了户。 手续之齐全，行事只坦荡，让一众等着参顾陌寒买卖不透明的人完全傻眼。 随后两天，又有二十几个铺子和十五个田庄以同样的模式卖出。 第三天，来了一个大客商，一口气将那些剩下的杂物以比估价高出百分之十的价格买走。 而有些人看着不对，想对珍品下手，一个个请秦齐吃饭说情之时，却被秦齐告知，不好意思，那些都已经预定了。 卖给谁了？ 我朋友啊！ 他一副我就是要给好处给我朋友你想怎么着的态度，让那些本想等顾陌寒手紧再压一些价格之人再度傻眼。 然后等那些本想观望之人也开始向田庄铺子下手之时，秦齐直接关了院门，宣布说，他和罗战这两个月的军饷已经够了，东西暂时不卖。 不过那些人也只是被气了一日，便没有空再去想这事。 卫阁老在大朝会上直接上书，建议修改军粮制度，放开由朝廷统一征收统一运送的口子，倡导商人或者大户直接运粮入边。 此时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那顾陌寒的军令状，漠北的裁军，全部成了小事，直接被忽视掉了。 秦齐在外面奔波，应酬，收钱，发货，忙得脚不沾地。 这三日，郡主府却是安安静静。 让顾欣悦能将那些田庄和铺子做出最后的挑选。 三十五个田庄，最后留下了京郊一处，京东三处，淮南三处，江南三处，总共十个田庄。 最大的是京东那处，有一万二千亩，最小的是京郊那处，两千亩，一共八万亩。 铺子里那些小铺子全部放弃，留了银号和绸缎铺子两间，两间酒店和五个客栈，再加上十间粮铺。 宅子也留了两处，一个是二胡街的那个，另外一间就是最小但是位置最好的四进屋子。 虽然数量不多，却都是最值钱的，再加上珍品和杂物，全部买下来，一共需要一百九十万两。 如果做得漂亮一些，以估价增加百分之十的价格算，就是两百一十万两。 正好消化掉漠北的黑银。 秦齐回来看到顾欣悦最后拟定的那单子，便是已经疲累至极，也不由发出了会心一笑。 粮铺位于从江南到漠北的十个城市和重镇上，只要他把人一换，那当地的粮价和粮食收购买卖，就在他手上了。 客栈除了京城里面的两家，一家在江南，一家在洛阳，一家在淮南，都是战略要地，收集情报不要太方便。 酒坊的酒已经出来，味道非常不错，有那两个酒店，除了和许三爷合作，还可以在自己酒店销售。 而酒后，是最容易吐真言的时候。 这些铺子的契书，顾欣悦直接交给了他。 “姑娘这些田庄有什么打算？”实在是疲累，秦齐对炕上一坐，身子便不觉往软靠上靠去，打了个哈欠问道。 她挑选的田庄并非那些最大最肥沃之地，虽然说最好的那个庄子卫昭早早的便打招呼预定，只是江南那些田租最高的庄子她也没有选。 顾欣悦将炕桌挪了挪，让他那大个子能躺舒服些，道：“我想多设几个油坊，明年开春就全部种油菜花，等油菜籽收了后，所有的田庄，全部以小麦棉花芝麻套种模式种植，等棉花和小麦芝麻收了，正好可以种绿豆花生等物。” 她选择的田庄在别人看来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适合套种的地方。 “等等，什么叫套种？”本是昏昏欲睡的秦齐一下直起了身子，问道。 “就是种植小麦的时候留下一些行距种植棉花，田埂之上种芝麻，这样，小麦可以会棉苗挡风御寒，提高地温，等小麦收完，就正好是棉花的结果期……” 看着秦齐那越瞪越大的眼，顾欣悦的声音不觉低了下去，低了头，对起了手指。 她本来还想在小麦和棉花之间种西瓜，可是问了紫苏才知道，这时期，西瓜只怕还在西域晃悠，根本没进来。 要不玉米也可以，可是玉米也在番外晃悠，也没进来。 所以只能小麦和棉花了。 本来可以三倍产量的！ “这，也是你从那什么开物中看来的？”秦齐抽着气道。 你可千万别说那时候你没有吃的，所以崔妈妈带着你一起种棉花！ “我，我见庄子里有人把花生和菠菜种在一起，就想着小麦和棉花也应该能种在一起。”顾欣悦眼神游离，声音也特别轻柔起来。 见秦齐那眼神依然盯着自己，心虚之下，忙下了炕，满脸谄媚的道：“那个，秦大哥，你也累了，不如就在这里倒倒。” 说着，便搬起秦齐的腿，去给他脱靴子。 秦齐还处于震惊游离状态，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动作，等从那我家姑娘实在太聪明，看人家种田都能想到这里的念头里回神过来，顾欣悦已经捂着鼻子在脱另外一只靴子。 热血直冲上头，秦齐再度处于呆滞状态，眼睛发木的跟着那柔嫩无骨般的小手上下。 那手将他的靴子脱了下来。 没日没夜的跑了整整三日，他连脚都没洗过…… 实在是…… 视线木然上移，移到顾欣悦那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的小脸上，秦齐的脑中再度爆裂开来。 靠！脚臭死了啊！ 一个翻身，秦齐将顾欣悦拉了起来，快速的穿上靴子，道了一声我想起来还有事，便嗖的穿门而去，直接冲向了澡堂。 冲到半路，又一个漂亮的回转，从采薇手中抢过水盆冲回了书房，放在了顾欣悦面前。 再一转身，又掠了回去。 顾欣悦手还按在鼻子上，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如同青烟一般的飘进飘出，再看了看那盆热水。 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你还追着我问棉花！ “你这是在干吗？”从门口往里走的纪璟看着秦齐不觉叫道。 跑到半路的秦齐一个转身又掠向了他，直接将纪璟给拽进了澡堂。 “听着纪璟，给我记死了，那什么入边的法子，套种的法子，凡是姑娘想出的法子，你不能泄露半分出去，便是采薇也不能说。”秦齐面上还带着潮红，眼中却满是冷冽狠戾之色，逼视着纪璟道。 纪璟愣了一下，道：“我自然不会乱说，我有分寸，这功劳既然给了卫家，咱们……” “不光是这个。”秦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冷的道：“而是姑娘做的所有事，你都不能泄露。” “为什么？”纪璟不解。 “慧极必伤，要让人知道姑娘这么聪明……”秦齐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纪璟瞬间明白，脸色也不觉沉了一沉。 郡主的身份不算什么，可是，有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哥，再加上自己聪明到逆天，如果再被人知道她的财富。 那么…… 澡堂里一片静默，直到被何牛的声音打断。 “姑娘，前头有人要求见您，说是顾家的管事。” 第163章 得力的手下 第163章得力的手下 来的是管理这定国公官庄的大管事和几个外面的管事。 顾欣悦是在外面的正堂见的他们。 一进来，那年约四十余岁的大管事便带了后面几人跪倒磕头，被顾欣悦喊着起身之后，也是垂手低头的说话。 “姑娘，这是今年庄子上的收益，那些年货您看是往这边送还是？”大管事将账本递给采薇。 年底是结账之时，一般田庄是十一月，铺子是十二月，现在都快进入十二月，田庄才来交账？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微蹙了一下。 “租子和出息是早就算好了，只是府里太乱，便想拖一拖，好在现在皇上下了令，国公的爵位由大将军承继，大将军也吩咐了，以后府里的这些事都由姑娘做主。”好似感觉到顾欣悦的不解，大管事眼看着地上，解释道。 “如此。”顾欣悦道：“辛苦几位了。” 说着，视线不觉往几人身后那个身形削瘦面带病容的男人身上瞟去，口中道：“我还没有见过几位，能麻烦几位说下自己是负责什么的吗？那位，你先说。” 那削瘦男人微上前一步，道：“小人顾东，原是负责先国公在甘州的产业，现，闲置着。”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 这个人，秦齐跟她说过。 他便是那个受顾和魁命令辛辛苦苦将银子运回来却被顾老太君威逼着交出来的管事。 当时，顾老太君打了他五十大板都没有让他开口，最后是拿了他的身契，以家主的身份和忠义之名命令他，才不能不说。 而在养了三个月伤后，他手上的事便已经被顾和璋全部夺了过去。 顾东说完后，其余几个管事也说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除了大管事外，就是几个田庄和铺子的管事。 顾欣悦随意的翻了下账本，那些官庄并不算大，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两千亩，不过最后的出息却有一万六千两。 这比一般的庄子出息可要高得多。 “你们几个做得很好，原先怎么做得，日后便也怎么做，咱们还是按照我爹的规矩来。”顾欣悦将账本关上，和颜悦色的对大管事顾福道。 “是。”顾福应了一声，微微侧头，看了顾东一眼。 “顾东，你很好，”顾欣悦也看向了顾东，道：“我记得府里分家的时候，哥这里是有一些田庄和铺子的，你以后便负责那些，若是做得好，我自然有重用。” “谢姑娘。”顾东拱手一礼，顿了下后，又道：“那原来的管事？” “说起这个，我好像听说现在府里闹得厉害？”顾欣悦将账本递给采薇，饶有兴趣的问道。 老太君身边的老人都被纪璟处理掉了，文竹便成了院子里的大丫鬟，昨天还让人来报信，说府里闹腾得热闹，好在主院有纪璟派过去的护卫守着，才没有被那些女眷给冲进去。 “是，这个事，小人也想跟姑娘说下。”顾福出声道：“我们几人一直管着的庄子和外面的事情，府里的事，一般不大管，不过前日，好几位府里的管事找了我们来说，说大家联合在一起闹事。” “闹事？”顾欣悦不觉来了兴趣。 这些人可都是顾府里面签了死契的人，很多还是家生子，跟主家闹事？ “是，府里原来有下人近五百人，除了老太君院子里的六十人，大房里的杂事婆子们外，二房有一百四十人，三房有一百一十人，四房有一百四十人。现在几房分了出去。”顾福脸上掠过一丝讥讽，接道：“他们养不起这么多人，便想将那些不要的人卖掉，听说，要卖掉三分之二。但是那些人多是府里的家生子，身契并不在他们手上，有些管事便想……” 没有身契却想卖人，又是被顾陌寒赶出去的，二房现在更是连功名都没有了，所以那些下人胆子也大了。 顾欣悦唇角带笑，微微颔首道：“如此，大管事你怎么看？” 顾福抬眸偷偷瞟了一眼顾欣悦，又马上收回视线，道：“小人觉得，若是为了国公府的脸面，姑娘还是得管一管，不过，这些不敬主家的小人，也是留不得。” 顾欣悦点头道：“说的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国公是我哥。纪璟。” “在。”一直站在后面当背景墙的纪璟上前两步，躬身应道。 “你回去一趟，去看看原来那些房里都有哪些人，还有叔叔们带走的又是哪些，若是老实的，便留下，若是滑头的，把身契交给叔叔们，要叔叔们自己处理。” 顾欣悦淡淡的说着，顾福不觉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身契拿出来，顾和荆他们卖人那些下人是再没有什么可说的，而这么大批卖人，又是由那几房出手，便是落的，也是那几房的颜面。 至于府里的那些空缺。 自然有留下的老实人去做。 “是。”纪璟应了一声，对何牛使了个眼色。 何牛自去召集人来。 “出息直接交过来给我好了，这些牛羊等物，我们这里也用不了这么多，分一些给府里送去，保证好老太君的供应，其余的，纪璟，你去处理。”顾欣悦将账本里面的年货单子抽了出来递给了纪璟。 “是。”纪璟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塞进袖口里。 “那就这样，辛苦几位了。”顾欣悦柔声道了一声，起身欲走。 “姑娘不回府里吗？”顾东抬头，哑声道。 顾欣悦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 “姑娘才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主人。”顾东低下头，垂了眼帘道。 顾欣悦想了想，展颜一笑，道：“现在府里太乱，等府里什么时候干净了，我自然是要去的。” 这个话，顾陌寒也说过。 可是她并不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 虽然瘫了，可是老太君毕竟还在，一旦回去，她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的做自己的事。 何况，便是分了家，一旦回去，那几房人少不得会来找麻烦。 现在的事情这么多，她可没有时间和闲心去应对那些人。 “是，小的知道了。”顾东退后一步道。 “恩，这样，顾东啊，还要麻烦里，便帮我做了国公府的总管事吧，你的身契我会拿在自己手上，以后，你不用在听命于其他人。便是老太君，也不用理。”顾欣悦唇角上翘的道。 顾东猛然抬头，又黄又瘦的脸上一对眼眸亮得惊人。 可只看了顾欣悦一眼，便低下头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在了地上，道：“是，姑娘！” ** 各位亲，对不住，大姨妈光临，这几天两更…… </a> 第164章 过生日就是要去赌场！ 第164章过生日就是要去赌场！ 秦齐一觉睡到入暮，醒来之时头还有些晕，愣愣的望着床顶发呆。 亲卫们的嬉笑声，合着浅淡的金黄之色从窗户透了进来。 让秦齐更觉恍惚。 一时之间好似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年幼之时，那些早已经消失的记忆，那些熟悉的感觉，突的涌现出来。 “将军。”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顿了一下，外面的人嘀咕了一声只怕还没醒，脚步声便离去。 秦齐笑了一下。 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扭动了下脖子和胳膊，看着自己现在强壮修长小麦色的手臂，微微挥手，便将留在脑海中的虚影给挥去。 那葱藕一般的细嫩手臂，那被人呵护在手心里的感觉，早已经消失，那便，不要再想起吧。 起身穿好衣服，穿靴子之时，秦齐的手顿了一下，含笑摇了摇头。 那丫头…… 不想说便不说便是，就是喜欢这般吓他…… 将靴子套上，秦齐的头搁在了膝盖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办？明知道寒哥儿的心意，可是自己却还是喜欢她…… 好喜欢…… “将军。”外面再度传来敲门声，秦齐吸了一口气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何牛和吴山两人探头进来，见秦齐已经穿好衣服，笑嘻嘻的凑过来唤了一声：“将军。” “何事？”见两人表情不对，秦齐也笑眯眯的道：“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那个，我们说我们说，就是他说错口的！”两人同时指着对方。 秦齐眼睛微眯了起来，带了冷意的哼了一声。 何牛和吴山两人互相推诿了一下，吴山道：“是这样，那个，先前有成衣铺子里的人送衣服样子过来，姑娘便喊了我们两去，啊，本来叫的是将军，不过你不是在睡觉嘛……” “说重点。”秦齐手指曲起，在桌上敲了一下。 “那个，挑衣服的时候，姑娘便和我们闲聊，问将军你的生日具体是哪天，我们就想起来了，可不就是今天嘛？然后姑娘又问，平素你过生日是怎么过的，这，我们两一溜口便说出来了。”何牛堆了满脸的笑道。 “哦？我平素怎么过生日的？”秦齐笑得危险。 “那不就是，喝酒吃肉，”吴山讪笑道：“泡泡赌场逛逛花楼什么的。” 秦齐面色一僵：“你们跟姑娘说我去泡赌场逛花楼！” “不不，我们说的是我们去，您付钱，您自个没去的。”何牛赶紧道。 “那个，将军，姑娘没有嫌弃的，姑娘她，很感兴趣，要我们来喊了你，说给你过生日，大伙一起去赌场，逛花楼。”吴山一脸死就死吧的表情快速的道。 “一起？”秦齐呆了呆，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一起吧？ “是。”何牛哭丧个脸道：“姑娘她，连男装都换好了。” “你们！”秦齐满脸怒色，直接挥起了手臂。 挥到一半又僵硬的转回来摸向了自己的头。 门口，探头探脑的进来一个少年，不，是穿了男装的少女，正张着嘴，露出一颗小虎牙，笑眯眯的道：“呀呀，秦大哥你起来了！那正好，我们出去吃饭，听吴山说，那个什么红牛赌坊的饭最好吃了。” * 红牛赌坊位于西街瓦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左边是可以容纳千人的瓦弄（戏台），右边是整条街的夜宵摊子。 不过，最旺最热闹的依然是红牛赌坊。 一入夜，这里便灯火通明比白日都透亮，而那人流带来的暖气，便是雪堆都融化几分。 赌坊伙计挑开门帘送了几个垂头丧气的客人出来，扬起脖子叫道：“来玩玩了，试试手气，一夜暴富了！” 天气冷，伙计叫了几声便欲回去，眼角扫到一只肥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头带一顶翻耳貂皮帽，身穿一件金黄色的裘衣，脚上瞪着一双翻毛皮靴，一张稚嫩的脸，偏生要做出成熟老练的模样，只那戴着手套的手上却拿着一串糖葫芦。 便是身后跟着几个身形魁梧气势吓人的护卫。 也不能洗去他那一身的外地土包子肥羊金灿灿的形象。 伙计堆了大大的笑脸，不顾外面寒气逼人，直接冲到了那小公子面前道：“公子公子，第一次来京城？那可得到咱们那去耍耍！” “你那，是什么地方？”小公子声音还带了少年的青嫩，语气却很是傲气，一对杏眼带了轻视的看着伙计，道：“本公子什么没见过，你那能好玩？” “好玩，一定好玩，我们那，就是专门为您这种贵公子设定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伙计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眼睛余光里，都能看见那公子腰上重重的钱袋马上就要变成赌坊里的。 而他的分红也不会少。 “成，那去看看！我可先说了，要是不合本公子的意，本公子砸了你们那处！”顾欣悦杏眼上翻，一副猖狂得不行的模样。 秦齐那本欲再次阻止的话，便咽了回去，只是挥了下手，让两个亲卫留在外面，快走几步，走在了顾欣悦的身后一步之处。 门帘一掀，里面的热气合着可以掀天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几百平方的地方，满满的，都是激情万分的人。 脚踏在椅子上的，脱了上衣赤了上身的，挥舞着拳头骂骂咧咧的，头搁在赌桌上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庄家开色子的。 千姿百态，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男人的荷尔蒙充斥了整个空间，那激越的情绪让超脑又开始滴滴滴的响。 只是，增加的数目却不大，都是一点两点的。 为什么这么少？顾欣悦不觉皱眉，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喜悦，就没有一两个伤心欲绝的？ 或者说，不够靠近？ 还是说，得要自己引起他们崩溃才行？ 那就得找地方对战。 轻咳了一声，顾欣悦对那伙计道：“这里太没劲，你公子我有的是钱，找个够劲的，我们单赌！” 伙计的眼角不觉一跳，哟，这肥羊居然还是知道单赌？ 秦齐却是怒瞪了何牛一眼。 一定是这家伙普及的知识！ “行，您等等，我……”伙计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二楼楼梯上咚咚咚的滚下一人。 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依在扶栏之上，眼带媚笑，声音却是讥讽的道：“陈公子，下次带够钱再来找我们公子吧，别这么没脸没皮的，懒着不肯走。” “欢娘！你等着，我下次一定……”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刚叫了一声就被几个大汉给架了出去。 “切，还有谁想挑战。”那女子斜瞥着下面，风情万种的道。 “我！美女姐姐！我来！” 第165章 好说好说！ 第165章好说好说！ 秦齐一个没拉住，便让顾欣悦冲上前几步，大声叫了出来。 见整个赌坊都被她这一嗓子给震住一时什么声音都没了，不觉扶额，叹了口气。 “公子，那个，要不，还是找别人吧。”伙计的脸也有些白，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赌坊伙计，让肥羊放血是必须的，但是直接杀了，还是这么亲嫩可爱的，就有点不忍了。 那上面的人，可不是什么善撮。 “不，我就找她！”顾欣悦叫着，眼冒星星，抬腿便蹭蹭的往楼上跑。 刚才那人滚下来之时，超脑可是报出了五十的数字！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欣悦跑上了二楼，将手中的糖葫芦对下面一丢，眯了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其实她是激动的）抱住了那女子的胳膊，道：“美女姐姐，我来，我来，只要你陪我玩，便是输光了，本公子也不在乎！” “哟，哪里来的小公子，这嘴可甜。”女子声若黄莺一般的笑了一声，伸手便去捏顾欣悦的脸颊。 只手还在半空中，便被一把长剑剑鞘挡住，再一晃神，那抱着她胳膊的小公子就被掩在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后。 男人五官深邃，面容俊朗，笑容和蔼，眼睛里却锐气逼人。 欢娘一愣之后，俏生生的收回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原来，是有狗护着的。” 秦齐唇角一勾还未说话，顾欣悦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满面怒容的道：“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欢娘脸色一变，听得下面传来隐隐的笑声，脸色更是气得雪白，冷声道：“公子，嘴里面厉害不算什么，到这里来，凭的都是真本事，你既然上了这楼梯，那便应该知道我家公子的规矩。” “不就是赌博的地方嘛？弄得那么神秘。”顾欣悦冷哼一声道。 “我家公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对战的，我家公子每日只赌三局，赌资五千两要先验钱，若是没有这个钱，便下去吧。”欢娘头颅扬起，很是轻蔑的道。 “欢娘，这话错了吧，往日不都是赌资一千两嘛？怎么今儿就变了。”下面有人起哄笑道。 “怎么着，规矩是我家公子定的，我家公子今儿高兴，就定五千两，熊六，你若是能耐，你上来跟我家公子试试啊！” 欢娘手撑在栏杆上，对着下面的大汉啐了一口，转身对顾欣悦道：“怎样？没有就给我带着你的狗滚下去！” 狗狗狗的，虽然自个其实很喜欢这种动物，可在这里，这可是骂人的话。 顾欣悦怒了，将秦齐一拨，便从空间里掏出几张银票，上前一步道：“睁开你的猪眼看看！本公子赌也有规矩的，本公子不要你们有五千两，但是你家公子要输了，你就给我脱光了。” 头一抬，下巴对着楼梯示意了一下，接道：“在这里！” “哟！”“小公子可千万要赢啊！”“我直接给一千两，欢娘这便脱吧。” 下面呼哨声，叫好声响成了一片。 欢娘脸色更白，刚欲说话，就听得屋子里有一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欢娘，带他们进来。” 欢娘冷哼了一声，扭着水蛇腰进去了。 顾欣悦将银票对秦齐手上一塞，挺了挺胸，凑近了他些，低声道：“看你的了！你家少爷一世威名，就靠你了！” “我？”挑了下眉，秦齐指着自己鼻子。 “是啊，吴山都说了，每次跟你下赌场，都被你赢得裤子都扒了下来！”顾欣悦拍了拍他的腰（肩头拍不到），战意高昂的道：“给我把她的衣服也扒下来！等赢了，本公子送那猪头女给你暖床，你便让她尝尝什么叫……” 宽大厚实温暖的手掌突的贴在了她的嘴上，将她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顾欣悦心头一跳，抬头看向那手掌的主人。 秦齐低头看着她，他的脸隐在了烛光的阴影之中，那深邃若海的眼瞳里波光流动，亦如烛火一般跳动，让那性感厚唇翘出的笑意都带了流光一般。 “姑娘家的，别学那等人说话。”秦齐手只在她唇上一按便收了回去，转头看向那门道：“姑娘的愿望，属下一定达成。” * 房间很大，用纱帘隔成了两部分，一边摆放了一张巨大的六博棋盘，一边，则是一张宽大的软榻。 一个面色发青腰肥体胖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正意态慵懒的斜靠在了那软榻之上，左手勾着欢娘，右手抱了另外一个美女，还有一个美女在给他捶腿，一个美女拿了酒杯在给他喂酒。 顾欣悦啧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对棋盘这边的罗汉床上一坐，抬了抬下颚，对跟着上来的伙计道：“去，给本公子也找几个美人！” 心下却有些懊恼，为啥不带了采薇和紫苏她们来，一定完胜对面那一群。 不过想想，若是采薇知道，她可一定出不了门，便又歇了这心思。 秦齐一把抓住了连声应好往外跑的伙计，眼带无奈宠溺的瞅了一眼顾欣悦，道：“上些点心果子就好。” 还美人！ 跟谁学的啊！ 伙计看了看顾欣悦，见顾欣悦只嘟了嘴并没有反对，便连声应了，往下跑去。 “毛都没长齐，也想跟我赌？”胖子抬眸看了顾欣悦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切，你的毛多吗？有猪多嘛？”顾欣悦恼道。 “你！”眉目一竖，胖子怒而抬身。 却只觉一股凌厉之气直袭而来，忙又退后一些，那气便也散了。 胖子心里一怔，抬眸往那施施然的对棋盘面前一坐的男人看去，道：“是你要跟我赌？” 秦齐扬了下手里的银票，对棋盘上一放，笑道：“怎么，风华公子不愿意？” 风华公子？顾欣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忙用手堵住嘴。 胖子斜瞟了她一眼，扶着欢娘的手起身，向棋盘走去，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有这个胆子，不错，不错。” 秦齐默了一默。 有这个胆子的是不知道你是谁的那位…… 不过，她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被骂都能这么奋起，自己怎么也不能丢了这份。 面带轻笑，秦齐道：“好说，好说。” </a> 第166章 袭击 第166章袭击 六博为一种古老的赌博棋盘，和下面的投色子，五木，牌九不同，这种相当于后世兵棋的棋，既讲究投掷博箸之时的运气，更讲究行棋时候的技巧。 是一种运气智力并存的游戏。 风华公子的棋桌是檀木所做，又大又厚实，非常气派，棋盘是白玉所做，十二枚棋子亦是以黑白玉石雕塑而成，便是连那旁边的长筹，都是细细的金条。 高大上！ 非常值钱！ 顾欣悦看着那风华公子把一大堆的金筹对桌上一放，眼睛顿时放出贼光。 “那个，要是我们都赢了，这些金子可不好拿。”轻咳一声，顾欣悦强忍着想伸手去摸那些制作极为精美的金筹的冲动，沉声道。 “小公子好大的信心。”风华公子有些浮肿的眼睛挑了一挑，笑道。 “那自然是。” 顾欣悦一昂头，掷地有声的道了一句后，挨着秦齐坐了，轻声道：“那些金筹好漂亮。” 秦齐暗笑一声，低声道：“属下，明白。” “你是客，你先。”风华公子对椅子上一坐，将金玉制成的博箸丢给了秦齐，示意秦齐开掷。 秦齐也不客气，抓起那博箸便随手一丢。 空中突的刮起一道风，空气好似带了丝丝震动一般，那博箸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开始忽左忽右。 顾欣悦眼睛跟着那博箸转悠了一下，嗖的转向了那对面而坐笑盈盈手却都扶在了棋桌上的两人。 博箸一直没有落下来，屋子里的气温却一下高涨一下冰冷，被两人手按着的檀木桌子都发出了轻微的颤抖之声。 啪的一声，当博箸终于落下之时，风华公子斜挑着眼道：“好功夫，可否报上名来！” “无名之辈而已。”秦齐拿起了棋子，按照那博箸上显示的数字走了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承让。” 风华公子哼了一声，肥嘟嘟的手指捻起了博箸，道：“我出三倍的薪水，跟着我，怎样？” 这是当着我面撬墙角嘛！ 顾欣悦柳眉一竖抱住了秦齐的胳膊，道：“你做梦，秦大哥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只觉心底好似开了一朵花一般，秦齐的眼角都翘了起来，笑道：“在下签的是死契。” “死契？那可真是可惜了。” 风华公子摇着头叹气着，以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神情看了顾欣悦一眼，在顾欣悦就要炸毛的时候，手一弹，博箸弹上了空中。 两人手又按在了桌上，博箸在空中急速旋转着，发出了尖锐的利响，带出了火花四溅，热气逼人。 而随着那博箸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博箸周围形成了半边银半边红的奇异光团。 顾欣悦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光团旁边产生的巨大气流波动，再低头瞅了下因为急剧震动连金筹都上下翻涌的棋桌。 这是赌博，还是比武啊！ 眼睛盯着那些涌动出金色光流的金筹，顾欣悦心里正感叹着，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呼哨声，然后头被人猛的一按，身子落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之后是噗噗噗的刺响。 顾欣悦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抬眸一看。 那巨大的檀木棋桌竖立在地，秦齐正抱着她躲在那桌案后面，而桌板上，冒了一片尖锐的箭头出来。 那么厚实的檀木桌子，居然也可以对穿过来？！ 砰的一声，一股大力击在了那檀木棋桌上，巨大厚实的棋桌发出咯吱一声裂成了几片。 秦齐将顾欣悦对残余的桌角下一塞，长剑出鞘，人已经掠了出去。 挡住了一道直袭而来的黑影。 视线快速的往外面扫了一眼。 门口，何牛和吴山已经和好几个黑衣人对上。 下面的赌场一片喧哗之声，有人大喊着杀人了，人潮汹涌的往外跑。 而在那些人潮里面，正有几十道黑影越起，从二楼对面的房间，亦有拿着强弩的人冲了出来。 “风华公子！”秦齐不觉咬着牙叫了一声。 “他们是影花楼的人！”风华公子叫了一声，抄了一只桌腿扫向从门边掠进的一个黑衣人。 而那几个美女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短剑皮鞭等物，和冲进门的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妈的！”秦齐低声咒骂了一声，见对面弓手手中的强弩已经换了箭，叫了一声，身上内力磅礴而出，剑气如虹，在对手身上划上一剑，将那人一脚踹了出去，叫道：“进来。” 何牛吴山立即抽身掠入房间。 两人身形一闪，秦齐便挥出两掌，掌风将门给关上。 噗噗噗的一顿闷响，门板上亦是一片亮晶晶的箭头。 转身一剑刺进一个黑衣人的身体里，秦齐扭头去看顾欣悦。 然后愣了一下。 顾欣悦正蹲在那桌角后面，以极快的速度将地上的银票和金筹给收入袖子衣服里。 便是外面强敌环绕，屋子里的这几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秦齐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身形一动，秦齐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顾欣悦的前面，手中长剑如同灵蛇舞动，向正和欢娘酣战的一个黑衣人刺去。 “老大，他们要冲过来了。”守在门口的吴山往外看了一眼叫道。 风华公子手中桌腿挥舞如风，抽空对着软榻那边一指，叫道：“那边！” “走！”秦齐喝了一声，长剑从那黑衣人身上抽出，手腕一扭，那剑尖便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另外一个黑衣人。 他身形移动如同鬼魅一般，好似青烟一样在屋子里环绕了一圈，便解决掉了三人。 空出手来的三个美女立时冲到了风华公子身边，围攻那个和风华公子对战的黑衣人。 何牛冲到了软榻那头，在风华公子指的方向砰的就是一脚踹去。 吱呀一声，一扇窗子被踢开，散做两片掉了下去。 何牛用力过猛，一下收势不及，人也跟着掉了下来，在空中叫道：“老大，这边走！” 秦齐弯腰将顾欣悦拦腰抱起，脚在地上一扫，将剩余的金筹都扫飞在手，对顾欣悦怀里一放，人身子微矮，便从那窗户窜了出去。 身形刚窜出去，就听得风声利响，无数道银色的亮点直袭而来。 第167章 有来头的胖子 第167章有来头的胖子 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将怀中人儿紧护在怀中，秦齐扯住身后披风，内力灌注之下，那披风如同铁壁一般，在空中一扫。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弩箭纷纷坠地。 呜的一声鸣叫，一支银色的箭镞如同流星一般，在那些弩箭之后奔袭而来。 此时秦齐挥舞着披风的手势已用尽，身形下坠，一手抱着顾欣悦也腾不出来。 眼中闪过利光，秦齐双臂紧抱住了顾欣悦，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围拢在怀里。 噗的一声轻响，肩头却没有意料中的剧痛，秦齐怔了一下，扭头一看，肩头上多了一顶毛茸茸厚实非常的翻耳貂皮帽。 那银箭被那皮帽卸去了大半力度，插进他肩头上的，便不是很深。 低头在顾欣悦那带了焦急担忧还有一丝小得意的脸上轻碰了一下，秦齐脚一落地，便将她推给了何牛，脚尖一点，人便掠了上去。 窗户外面是一条窄巷，两边都是高高的楼宇，一边是赌坊，另外一边则是戏台，而在戏台的二楼屋檐上，黑影重重，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 秦齐长啸一声，脸上满是怒意，身影如同一道清风一般从对面的屋檐之上掠过，带起了一串噗通噗通的声响。 一个个手拿强弩的黑衣人掉下了巷子里。 趴伏在远一些距离的黑衣人纷纷起身，可手中的弩箭还没有发射出来，从那窗户里跳出了三个姿容娇艳的美女，一声娇喝，人便和着那长鞭短剑冲了过去。 跟着她们后面跳出来的吴山则是追着秦齐而去。 欢娘扶着风华公子最后跳了下来，落在了巷子里。 “公子！” 欢娘面带焦急的唤了一声，嘶的一声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缠上了风华公子手臂上的伤口。 那伤口是箭镞拔出后留下的撕裂型伤口，伤口流出的血在巷子里那阴暗的光线中闪动着幽蓝的颜色。 “有毒！”欢娘咬着压恨恨的叫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办，一对眼眸里顿时溢出了泪水。 “嘘，我无事，别怕。”风华公子肥嫩的手指轻抚上了欢娘的脸颊，带着笑道。 顾欣悦在一旁看着，不觉眨巴了下眼，想了想，偷偷的从空间里掏出一瓶药出来。 回到京城后，她也没有再拘着青莲子，还给了他银子，由着他出去探亲访友或者醉卧酒坊什么的，作为报酬，青莲子则给了她好些自己调配的药。 其中，便有一瓶他拍着胸脯保证什么毒都能解的解毒丸。 从瓶子里倒了一颗药丸出来，顾欣悦递向欢娘，道：“给我这药的人说这个什么毒都可以接，不过我没有试过。” 便是出了问题也不要怪我。 “你！”欢娘警惕怀疑的瞪着她。 风华公子却伸手将那药丸拿过，直接丢入口中，眉眼弯弯的道了声多谢。 “公子你！”欢娘急促的叫了一声，又更加凶狠的去瞪顾欣悦。 这个小子怎么看怎么诡异，别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特意来毒杀公子的吧！ 风华公子笑了一声，将欢娘的脸拨了过去，道：“若是她想害我，只要刚才不帮我，就可以了。” 说着，转头看向顾欣悦，笑道：“姑娘大恩，风某记着了。” “呃，我不是……”顾欣悦刚准备说我不是姑娘，转眼便看见何牛那抽搐般的眼神。 摸了摸头，顾欣悦才恍然。 呃，刚才把帽子给秦齐挡箭，再这么一运动，她的头发都散了下来。 青丝拂动，衬着她那柳眉杏眼白嫩若画的小脸…… “公子！”风声轻响，那三个美人也掠了回去。 还没有到跟前，本在她们后面的秦齐已经先行掠了回来，将顾欣悦一抱，道：“我们快走！” 视线扫过风华公子手臂上的伤口，秦齐脚步顿了一下，吴山道：“你背他，何牛，去前面找我们的人，赶紧走，别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到。” 两人应了一人，何牛转身便往前面绕去，吴山背起了风华公子。 一行人沿着小巷冲了出去，外面便是绕城而过的汴河，在巷口小码头上，停靠了一艘乌蓬小船。 秦齐回头看了风华公子一眼，脚一点，便掠上了那小船。 “我这是有主的！”船头坐着的艄公刚叫了一句，看到随后掠上的吴山背上的人，惊叫道：“公子！” “快走！”风华公子低喝了一声。 四个美女也跳上了船后，艄公竹竿一点，小船便沿着河道往下飘去。 几个美女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齐齐的拥到风华公子身边，神色焦急的看着他的伤口。 “无事，这位姑娘给的，是百解丸。”风华公子笑道。 一上船，顾欣悦就拽着秦齐坐下，趴在他肩头看着那还插在他肩膀上的银箭发愁，那银箭晃悠悠的立在他的肩头，但是中间挡了一定皮帽，再加上秦齐穿的又是青色衣襟，根本看不出伤口的情况，只能先倒出一颗药丸，直接塞在了秦齐嘴里。 秦齐微微一笑，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用力，将银箭给拔了出来。 噗的一声轻响，一道蓝黑色的血飞溅出来。 秦齐将帽子拿下，看了看上面的洞道：“回头我给弄个新的。” 顾欣悦却根本顾不得什么帽子和他说的话，见那银箭拔出后被撕裂开的口子，心尖都跳了一下，赶紧又摸出治疗外伤的药瓶，将药粉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看着那伤口流出的血，风华公子眉头微蹙了一下，随后又缓缓展开，露出了淡然笑意，道：“兄弟好功夫。” 同样是中了毒，自己浑身无力，这人却还可以斩杀那么多人…… “风华公子若是没有中奇毒，只怕，在下今日要输。”秦齐握住了顾欣悦的手，示意药倒多了，转头对风华公子淡淡笑道。 在红牛赌坊出现的六博高手风华公子从无败绩，四美环绕，千两起赌，金筹为码，便是他的风格。 出现在京城不过短短半年，便成了赌坊里的风云人物。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 “呵呵，兄弟不用自谦，便是我功力完好，咱两也不过仲伯之间。”风华公子拱手道：“今日兄弟援手之情，这位姑娘救命之恩，风某来日必报。” “来日倒不必，只是，风帮主能否告诉在下，太湖十三坞的总瓢把子，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声音微顿，秦齐接道：“或者说，雄霸南方的总瓢把子，为何要隐姓埋名的来京城？” </a> 第168章 风帮主的金筹 第168章风帮主的金筹 “哦？你如何知道的？”风华公子语气惊讶，面上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反而带了浅浅笑意。 “灵蛇鞭，越女剑，风无暇帮主身边的四大护卫的独门武器，在下，亦是听说过的。” 秦齐将那破了洞的帽子给顾欣悦带上，顺手还将翻耳给放下来，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随意般得道。 “呵呵，那你也应该知道，太湖十三坞一直内斗不断。”风无暇淡笑一声：“我总了暗算，身上奇毒只有青莲子可解，可是青莲子从年初就失去了踪迹，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他在京城附近出现过。” “如此，”秦齐点点头：“青莲子一好酒，二好赌，想来，你在酒坊也盯了许久。” 只怕没有人会想到，青莲子会给人去做护卫。 也是，有了姑娘免费供应的酒，还有一帮侍卫无事之时跟他小赌怡情，青莲子才舍不得走呢。 “是啊，可惜我等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风无暇苦笑一声道：“今日连累两位，实在抱歉。” “你都等了这么久都没人找你，怎么我们一来，就有人杀你？”顾欣悦探出头不解的道。 “呵呵，风某中了奇毒，命不过三年，那些人便是不杀我只要过了三年，依然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位置。”风无暇讥笑一声：“可惜，朝廷现在出了大事，卫阁老提出商人可以送粮入边，此事对太湖十三坞的影响很大，而我，想组织帮众，从江南收粮入边。” 秦齐了然，微微点了点头。 楚国不光军粮，便是京城所用粮食，也有许多是从江南调集运送上去，运送量之大，便是漕军都有八万，而用的民夫更多。 那些民夫聚集成帮会，组成了太湖十三坞，由总瓢把子和堂主们负责统一安排。 如果军粮分一半出去，那么不光是漕军受影响，这些民夫们也会受影响。 风无暇想自己入边，其实是想在被打击之前，给帮众找一条出路。 他们人多，江南的粮价要比北方便宜三成，再加上官府给的两成，便是去掉中间的运输成本，也能赚很多。 绝对比做苦力赚钱。 只是，风无暇看到了这条出路，并不等于别人看到，而那些靠着军粮吃饭的蛀虫们，更加不愿意看到，一个这么强有力的对手出现。 就算颁布了法令，但是没有人敢运粮。 那么，那法令就等于无效。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眼珠滴溜溜的一段乱转，在秦齐和风无暇之间转悠来转悠去。 “姑娘想问什么？”风无暇不觉笑道。 “啊，我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意思是说，你想运粮入边，但是有人不同意所以要杀你？”顾欣悦问道。 “是。”顿了一下，风无暇解释道：“因为我挡了人家的财路。” “切，赚钱是谁能耐谁赚钱，有本事大家商场上见，怎么能靠暗杀来解决呢！”顾欣悦哼了一声。 完全忘记了她以前就是靠暴力解决的。 风无暇一笑，抬手看了看伤口上已经转为鲜红的血，道：“他们也没有做错，若是我，也会直接杀了，简单。” 眼珠转悠了一下，顾欣悦道：“那个，你的毒是不是青莲子就可以解？” “是。”风无暇看着她，肥胖的脸上笑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褶子。 百解丸，可是青莲子的独门秘药！ “你给个地址，我让青莲子去找你，等你好了，就将那些坏人都杀了！”顾欣悦伸手，握住了风无锡那肥嫩的手，很是慎重的道：“你一定要坚持自己所想，送粮入边真是赚钱的大好事！也不需要多感谢我，记得，你以后拿了那些盐引茶引没地方用，又着急换钱的话，便来京城聚宝斋，可以用盐引茶引直接换取银钱！” 风无暇听到前面还是大喜，听到后面不觉一愣，下意识的便去看秦齐。 秦齐一副呆滞的面孔。 “你意思是说，如果我拿了那些盐引和茶引不想自己去领货物，就可以去聚宝斋换钱？”小心的，带了试探的，眼中亮得惊人的，风无暇问道。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他手下的帮众有上万人，这么多劳力，再加上他手下的高手，运个粮食去边关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算了一下，一次运五十万担，便可以赚上三十万两银子。 比辛辛苦苦的帮漕军打工要好得多。 问题是，朝廷给的却不全是现银，而是有大半是什么提取盐和茶的引条。 他们运粮食没问题，但是买卖盐茶可从来没做过啊！ 难道每户人家发一份盐茶？ 可现银连买粮的钱也不够！ 若是，若是那些盐引和茶引能直接换成钱，便是打个折扣，他都愿意啊！ “是！”被秦齐瞪着，顾欣悦讪讪的放开了风无锡的肥手，道：“聚宝斋年后就会开张，本钱大大的充足，你放心吧！” “是姑娘的？”风无暇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那个，啊，天上的星星好漂亮啊！”顾欣悦眼珠一顿乱转后，指着黑乎乎一片的天空道。 天空上乌云盖顶，一丝星光都不见。 欢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此，在下知道了。”风无暇脸上闪过一丝好笑，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细长雕刻了繁杂花纹的金筹，道：“这个，是在下的信物，见筹如见人，只要见到这个，不管是何事，风某都会去做。” 顾欣悦看了秦齐一眼，见他点头，才接过那金筹，看着那精致的花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顾欣悦道：“一支筹一件事？” “是。”风无暇沉声道：“无论何事，便是姑娘要在下的性命，只要筹到，风某也立时给了你。” “公子！”四美同时叫了一声。 “呀呀，我没事做要你的命干嘛！放心，绝对不会要你的命的！若是拿筹之人说要你的命，那一定是假冒的。” 顾欣悦随意的挥挥手道了一声，身形微倾，笑容满面，眼睛里亮得如同星辰一般的，对风无暇道：“这个，能再给几根不？不需要什么许诺的，就是能值得银钱的就好！” 做工这么精致，这金晃晃的，便是日常把玩都开心啊。 风无暇直接呆愣住。 秦齐头扭向一边，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169章 聚宝斋 第169章聚宝斋 沿着汴水而下，远离了赌坊之后，秦齐要船停靠在码头，带着顾欣悦上了岸。 “绿水长流，青山不改，后会有期。”风无暇在船头拱手一礼，扬声笑道。 秦齐也回了一礼，看着小船顺流而下，吩咐吴山先去找马车或者轿子，自己陪着顾欣悦慢慢的往郡主府走。 这里已经是东城地界，和西城的繁华热闹相比很是安静。 一个个高门大宅之间的巷子，幽深安静。 顾欣悦走几步便侧头去看秦齐的肩头，看多了，引得秦齐笑道：“真的无事，毒已经解了，那箭头进去不深，过两日就好。” “那个，青莲子是不是很厉害？”顾欣悦收回了视线，踢了路上的一块小石头，幽幽的问道。 “恩，青莲子对医毒很有研究。”看着顾欣悦的脸色，秦齐笑道：“他的确是很厉害，不光武功高强，医术也独辟一境，他给你的百解丸，在江湖上，是千金难求。” “啊？”顾欣悦摸了下袖子里的瓶子，道：“那我岂不是欠他很多钱？” 她可只给了青莲子一百两银子出去玩的啊。 秦齐摇摇头道：“那药之所以值钱，是因为青莲子从来不卖，他的药，完全是看心情和交情，他心情好了，觉得你人不错，便会送，否则，你便是奉上万金，也得不到他一颗药丸。” “呃。”顾欣悦吐了吐舌头。 这样厉害又有个性的人，怎么就答应做她的护卫了呢？ 秦齐低头看着她，目光柔和的从她头上的绒帽看到她脸上的纠结和不解，微微一笑，并不说破。 青莲子当时愿意留下，一是的确心存愧疚，二是他当时麻烦缠身，也需要一个地方躲躲。 而且，在顾欣悦这里，他有酒有肉有无偿的药材，还有人陪他喂招（秦齐），有人陪他玩闹（侍卫们），到哪去找这么快活轻松的地方。 他才不会想走呢！ “你说，那个聚宝斋，是不是拿万宝当铺改成的？”微微侧身挡住一些寒风，秦齐问道。 “是啊，我跟你说啊，做起来之后，真的就是聚宝盆啊。”顾欣悦得意的道：“你看，像风胖子（风无暇打了大大的喷嚏），他有力量运粮食，但是销售盐茶，他是不行的吧？那，拿着那些盐引茶引他能干嘛？肯定伤透脑筋啊，这个时候，我们聚宝斋就以低于盐引茶引价格百分之五的价格，用现银换他们的盐引和茶引，这样，他们虽然少了百分之五，但是利益得到了保障。” 秦齐点点头道：“而聚宝斋，转手就可以把那些盐引茶引卖给专门做盐茶生意的商人，盐茶其实利润很大，但是一向都是官卖，商人便是想经营都不可能，如果有了盐引和茶引，就等于自己可以开盐铺茶庄，所以，便是盐引和茶引比正常价格高了一些，他们也是愿意出现银购买。” 这中间倒手一下，就是百分之十到二十的利润，如果军粮一年牵涉到金额的三分之一是通过聚宝斋来中转，光这中间的利息，便是几十万两银子。 “对！”顾欣悦眼睛闪光，脸上却带了你再继续猜的神情。 秦齐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皮帽，道：“不光如此，有了那些茶引和盐引，你还可以自己派人去取茶，然后高价卖给那些番人，换取他们的香料。” “真聪明！”顾欣悦满脸惊叹和赞赏，鼓掌道。 她是知道相关的知识，可是秦齐却是一听就懂，不光如此，连她后面想到的延续发财方向，都知道。 “秦齐啊，要不，你别去当什么将军了，回来跟我一起干吧！”头脑发热，顾欣悦冲口说道，还很小女儿态的拉住了他的手，摇晃了一下。 话音未落，却也想起，秦齐现在可是三品镇北将军，这么年轻，便位于这样的高位，在这个轻视商人以官为尊的社会。 她这么说，其实…… 见小丫头脸上欣喜之色慢慢淡去，头也慢慢低了下去，秦齐心里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若是可以，他宁愿在她身边，跟她一起赚钱做生意，携手并肩，写意江湖。 可惜…… “聚宝斋你不想让纪璟知道吧？”生意微涩，秦齐艰难出声道。 “嗯。”顾欣悦低着头跟着秦齐往下走，沮丧之下，连秦齐一直牵着她手都没有发觉。 “嗯，这样也好。”秦齐点点头道：“姑娘，也许这么说不合适，但是姑娘，你要有自己独立的生意，不要什么都和将军的混在一起。” 顾欣悦抬头，眼中带了一丝犹疑的看着他。 秦齐转身避开她的眼光，牵着她手缓缓往前走，道：“聚宝斋之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也不用，如果你有信任的人便自己做，如果没有，我先给你两人，别的铺子都没关系，这个，你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可是，”顾欣悦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道：“这个，是可以周转大量现银的。” “正是因为如此。”秦齐轻叹了一声，低头看着她道：“你不也是这么想吗？” 来往金额巨大，现银更是需要得极多，中间中转的金额是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一旦被纪璟或者是顾陌寒身边的其他谋士知道，第一时间，就是想拿来调动军资。 而那，是皇帝最忌讳的。 一旦被皇帝察觉。 顾陌寒远在甘州，皇帝没办法，也不舍得动，但是聚宝斋却随时可以查封，到时候顾欣悦也跑不了。 顾欣悦神色一动，带了讪讪的低下头去。 田庄铺子再赚钱都是死物，只有聚宝斋，等于是金融银行的初始，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 她并不是不愿意用这个帮顾陌寒，而是纪璟的思维模式和下意识的将顾陌寒放在第一位的行为，让她起了戒心。 她宁愿这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当顾陌寒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也不愿意，最终成了别人的傀儡。 只是。 顾欣悦突然想到。 她怎么就跟秦齐说了呢？ 比起纪璟，秦齐不是跟顾陌寒的关系更近嘛！ 啊啊啊！ 眼见她的神色又开始纠结，还带了惊恐之色，秦齐心头的郁气一散而空，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姑娘愿意相信秦齐，秦齐，非常高兴。” </a> 第170章 确定是生日礼物？ 第170章确定是生日礼物？ 星月全无，小巷里只有墙上插着的几只火把发出幽暗的光芒。 因为先前的激斗，秦齐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散发飘了下来，让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带上了柔和之色。 他低着头，火把的昏光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立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那深而长的眼眸如同一眼能看得到底的深海一般。 幽深却又清澈。 顾欣悦的心一下便平了下来，唇角也不觉勾起了笑容。 是啊，她相信面前这个男人，相信他，便是顾陌寒最得力的心腹，也不会把她的安危放在顾陌寒之后。 心一定，转身，顾欣悦牵住了秦齐的手，带着他往前走，笑盈盈的道：“对了，今日是你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的。” “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秦齐在她身后一点点，由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牵起了一点弧度，轻声道。 “嗯？”顾欣悦不解回头。 冲口欲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秦齐笑道：“姑娘说服了风无暇送粮入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那个不算！那个对我才是最有利的！”顾欣悦摇头道：“嗯，也不知道现在那些铺子关门没有。” 她本想着在赌坊逛逛后就去花楼，点上一个花魁给秦齐享受一下。 按照吴山和何牛的说法，他们在甘州那苦寒之地，别说找媳妇，便是女人都碰不到，花魁什么的，那就是做梦意淫用的。 “姑娘若是觉得不够。”秦齐眉角舒展，露出了一个温柔欢喜至极的笑容，道：“可否帮秦齐煮碗长寿面？” “呀！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那可是我的拿手好面！”顾欣悦拍了下手叫道：“正好，那些材料我都留了些，咱们快回去，我也肚饿了。” 就吃了半根糖葫芦，一碗汤圆，不饿才怪。 加快了步伐，两人刚走出小巷，就见前面吴山引了一顶软轿过来。 “将军，前面开始封城了。”吴山走至秦齐面前，轻声道。 秦齐面色不觉一凛，从荷包掏出一锭银子丢给那两个轿夫，道是轿子他买了，让顾欣悦上了轿子，便和吴山两人一前一后的，扛起软轿，快步向郡主府跑去。 赌坊斗殴是常事，一般巡逻的衙役也不过意思意思处理一下，现在这么快就开始封城。 只能说明要风无暇死的人，背后的靠山不小。 而若是那些巡逻的兵士查到荣宁郡主女扮男装夜间在外面行走…… 秦齐身上劲气一鼓，那破了无数个洞的披风飞扬而起，加快脚步，直冲了回去。 引得吴山气喘连连的叫道：“老大老大，俺没你那功夫啊！” 两人轻功全开，没有多久便回了郡主府，从后门将顾欣悦送了进去，秦齐便自去换衣服，重新包扎伤口。 等都处理好，何牛也带了其他几个侍卫回来。 连青莲子都跑了回来，先去看了下顾欣悦，见她在厨房忙碌，便又来找秦齐。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都被人搜了去，不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是禁卫军。”何牛刚说了一句，见青莲子到来，便停了后面的话。 “小秦，我听说你受伤了？”青莲子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道。 “无事，小伤。”秦齐挥挥手让何牛出去，对桌边一坐，伸手，倒了杯茶。 “那就好那就好。”青莲子麻溜的对他对面一坐，接过那茶就一口喝下。 “姑娘酒坊里的酒已经酿造好了，这两日就会送到。”秦齐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上，微眯着眼睛看着青莲子。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青莲子眼睛眨巴了一下，笑道。 “明日去下这个地方，帮人治下病，我要姑娘给你每样留五十坛。”秦齐拿过纸笔，写了一个地址给青莲子看清楚了，便将那地址给烧了。 “那敢情好。”青莲子笑了一声，道：“那我走了。” “青莲子。”秦齐唤了一声。 青莲子脚步顿在了门口，回头看向他。 “姑娘的安危。”秦齐起身，深深的弯下了腰，沉声道：“拜托了！” 青莲子脸上闪过诧异之色，看着秦齐没有出声。 秦齐也不动，只将腰弯得更深。 那高大威严的身躯，在此时，带了无言的恳求之色。 青莲子嗤的一笑，道：“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尽力保护她，这么有趣的丫头，我怎么舍得她有事？”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远远的手在头上挥了挥，道：“不过，我也只能是尽力。” 秦齐缓缓直起身子，唇边勾起了一丝苦笑。 青莲子的尽力，那便是竭尽所能。 可他心里，最想做的，却是自己能留在她身边，不需要别人的竭尽所能。 “咦，青莲子，秦齐没事吧？”院子门口传来顾欣悦的声音，秦齐立刻抹了一下眼角，脸上换上了和蔼之色。 “秦大哥，快来接下，好烫！”外面青莲子应了一声没事，顾欣悦便叫道。 秦齐脚一点，身形快速掠出去，伸手从顾欣悦手中拿过那带了炙热之气的碗，道：“喊我过去就是，怎么还自个端过来。” 顾欣悦吐吐舌头，没敢说采薇她们那脸色，让她不好意思喊秦齐过去，更不好意思喊她们端。 许是，她们闻不惯这种香料的特殊味道，所以才一个个好似看到什么毒物，一副你又想毒害谁的模样。 明明顾陌寒就说很好吃！ 青莲子探头看了一眼那颜色异常的面汤，捂着鼻子赶紧遁走。 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奇怪的爱好。 连嗅觉都和平常人不一样。 “他嫉妒。”秦齐道了一声，端了碗便往自个卧房走。 顾欣悦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对椅子上坐了一下，又四处看了看。 秦齐筷子挑了几根面条，眉头轻挑的道：“什么事？” 顾欣悦立时对他身边一凑，低声道：“我忘记给你说了，我看了那万宝当铺的账，觉得他们的账目不对，按照那当铺的流水来说，至少应该有百万银子的底银，那铺子，应该另外有个银库，没有被苏岑搜走的银库。” 秦齐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他就说，那聚宝斋虽然利息大，但是本钱也要的大，就比如风无暇的，一次款项都是几十万两白银。 他还准备偷偷的把漠北那些珍品给卖了，凑了银钱给她做本呢。 第171章 暗库！ 第171章暗库！ 万宝当铺的主店位于京城最繁华的东华街，这条街上人流如潮，商铺如云，京城最大的商铺和最有名的商号基本都在这里。 万宝当铺位于街角转角处，前面是一栋三层楼的店铺，后面则是一个两进小院。 清晨时间，店铺还没有开门，整条街上空空荡荡，反而更加显示出这条街的高大上来。 只除了那大门破了个洞，门口挂了把大锁的万宝当铺。 冲进罗家抓惠北侯的是禁卫军，而直接去抄家的是苏岑。 苏岑抄到万宝当铺的契书之后，立刻派了几百人去封那些当铺和账本。 可是官兵到的时候，这总店里的伙计和侍卫却拼命反抗，被官兵全部诛杀，等官兵杀进后院之时，账本已经被烧了一半。 而那些掌柜管事也死了个干净。 苏岑后来查到那几个当铺的掌柜都是惠北侯府的支系族人，再想找其他的人，惠北侯九族都在楚瑜的命令下杀了个干净。 而留下的惠北侯是根本不开口。 账本之事便断了。 当铺里留下的不过门面和库房里少数的现银典当品，因为账本少了，如果一旦开始营业有人拿假单子来赎回，那就是一本糊涂账。 所以四个当铺虽然看上去值钱，反而是烫手的山芋，谁都不会接手的。 却被皇帝只看到价值最大就赐给了顾陌寒，而顾陌寒，转手给了荣宁郡主顾欣悦。 这让苏岑很是跟卫昭感慨了一下。 在秦齐派人来问他要当铺的钥匙和封存的那些账本之时，还多了一句嘴，让何牛转告顾欣悦，那铺子面积很大，可以考虑改行做别的，以前的烂账，直接以官府查封为由，给推到官府和惠北侯家去。 能进当铺的，自然是混得不怎么样得，不管是找官府还是死绝了的惠北侯府都不可能。 真是赖账的好法子啊。 顾欣悦听着何牛的转述，等着吴山开门，很是感概的叹了一口气。 她本就准备重新装潢改名。 苏岑既然出了这主意，以后有闹事的就全部找他去！ “姑娘，门开了。”吴山将大锁放下，推开门，对身后轻唤了一声。 同时又担心的看了面色苍白的秦齐一眼。 也不知道姑娘那长寿面到底是什么做成的，秦齐那么好的身体，从来都没见他得病过，居然在连跑了一晚上厕所之后，发起了烧。 青莲子说是那箭上的毒引起的后遗症，可当时青莲子那抽搐的眼角，却让他觉得，青莲子只怕没有完全说实话。 可秦齐只休息了一天，这一大早的便只带了他跟何牛两人陪着姑娘前来这当铺。 “秦大哥？”顾欣悦也回头担心的看了秦齐一眼。 “走，进去。”秦齐对她笑了笑，抬脚往里走，跨过门槛后，道：“你们两在外面守着。” 光线从大门照了进去，照出店铺里面一片狼藉。 高高的隔断被砸烂，后面的柜子翻到在地，桌椅倒在四处，墙上家具上还留有黑红色的血渍。 足以说明，当初的抵抗有多激烈。 顾欣悦皱了皱眉头，跟着秦齐往后面走。 秦齐没有上楼，而是直接进了后面的院子。 后面是个小两进院子，一边一个只有四间房屋的偏院，前面一进的院子是给掌柜们办事用的，后面那一进，则是库房和几间以供伙计侍卫晚上看守休息用的房间。 秦齐从一片焦黑的墙根下走过，推开了那半挂着的门，看了下屋子里，道：“这里，应该是掌柜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间总有五十多平方的大屋，东倒西歪的倒了五六张桌子，中间有一个翻到的火盆，已经被水浸透的纸灰结成了冰块一般，两边墙壁上立着一排巨大的书柜，空空荡荡，只有门被风一吹，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哎。”顾欣悦叹了口气：“这要重新收拾装修，都得花不少银子。” 难怪，一个这么大的当铺总店估价才有二十万两银子，而其他三个铺子更是只有十二万两。 不过，这样的地段，这样大面积的建筑，也算是有价无市了。 秦齐踢了一下那火盆，走至书柜边上，手指划过那些书柜，眉头微蹙，转身往外走去。 顾欣悦赶紧跟上，跟着他沿着前院的墙根都走了一遍，又穿过月门到后院，绕了一圈后，停在了后面的库房门口。 库房是一间有五米多高的屋子，门扉很厚实，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 秦齐伸手一扭，便将一把铜锁给扭下，将门推开。 门一开，屋子里便冒出了一股夹带着霉味的青烟。 秦齐拉着顾欣悦往后退了几步，等那青烟散了，道：“你等下，我进去看看。” 顾欣悦点点头，等秦齐进去后，等了一会不见他出来，好奇的靠近了一些，探头往里面看去。 里面是个又宽又深又高的空间，立着一排排高达四米的架子，一大半是空的，另外一些，则是放置了一些破烂的衣物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 秦齐站在屋子最里面的角落里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顾欣悦四下看了看，蹭了进去，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有问题。” “你看，这屋子外面看有将近两丈，可是里面却只有四米多高。” 秦齐轻声道了一声，脚一点，身形直接拔高，手在架子上一按，人便上了架子顶。 顾欣悦昂着头望着他，心里痒痒的，只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嫉妒这里的这个什么轻功。 哼，要是有机动鞋，我也可以罔顾重力！ 心里正在腹诽，就见秦齐在上面到处捅了捅后，屋顶上，开了一个小口子。 “我！我！”见秦齐准备自个进去，顾欣悦急得在下面直跳。 秦齐的唇角不觉翘得老高，轻轻一跃，跳到地上，手抱住了她的腰，道了一声得罪了，身形便又拔起。 脚在架子上一点，便抱着顾欣悦从那洞里直接上去。 刚一窜出头，满目的珠光宝气便扑面而来，让两人的眼睛都不觉眯了一下。 ** 马上要入v了，希望亲们支持正版，订阅和票票影响推荐，也直接影响俺的动力，亲们！靠你们了！ </a> 第172章 激动之吻 第172章激动之吻 顾欣悦被晃花了眼，就听得砰的一声，然后一只大手盖在了自己头上，护着自己往地上一滚。 回头一看，见秦齐苦着脸摸着头上撞出的包，顾欣悦不觉哈哈一笑，笑过之后，又赶紧回头去看上面的光景。 上面的高度只有一米多一点，沿着墙壁放置了几排两层高的木架。 木架上面，都是一件件华美精巧的珍品。 古董，玉器，珠宝，瓷器，字画，甚至连笔墨砚台都有。 “这是前朝吴道子做的松烟墨，现在留存极少。”秦齐拿了一个锦盒装着墨，看着顾欣悦那惊讶的神色，道：“早先卫昭就是为了寻找这个而去的甘州，然后和将军不打不相识。” “值钱吗？”顾欣悦眼睛如同星星闪烁。 “嗯，这个还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秦齐轻笑道：“若是将这盒松烟墨送给卫阁老，我估计卫阁老给你提鞋都愿意。” “哇！”顾欣悦惊叹一声，手指在那些架子上一指，道：“那这些，值得多少钱。” “不少。” 秦齐轻笑一声，跪爬向前（他个头太高），将那些木架上的标示看了看，道：“这边的都是死当，就是不能赎回的，以后怎么处理都没有问题。” 顾欣悦看向了另外那边活当的。 意思是说，这边的还不能动？ 秦齐又向那边挪了挪，一个个的木架看过之后道：“这边这些是已经过了当期的。” 也是不能赎回，当铺可以任意处置的意思。 那么剩下那些还不能动的，则只不过五分之一而已。 秦齐从一个花瓶的下面拿出一张纸，道：“你看，这里还有留单，赎当的，必须要有和这个一样的才能赎回。” 顾欣悦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架子上一看，见每样东西下面都有留单，道：“这万宝当铺的管理还是不错的嘛。” “京城第二大的当铺，自然不错。”秦齐爬了回来，拍拍头上的灰道：“不过，这里只是当品库，银子不在这里。” 就光这里的这些珍品，其价值都在百万两银子上下，那么当铺的本银至少也不会少于这个数。 那么大重量的银子，肯定不好放在屋顶，应该是另外还有地方。 “你说，为什么惠北侯家的屋子其他的都在位置很好的地段，唯有二胡街那个？”顾欣悦手指抵在了唇上，笑盈盈的看着秦齐。 秦齐笑了一声，道：“走，我们去那看看。” 教了顾欣悦怎么开启洞口，秦齐先送顾欣悦下去，再返身将上面的洞口关上，连木架上的痕迹都掩藏而去，这才跳下来。 “我要吴山带人，先把这铺子清理出来，这里的这些死当破烂你准备怎么办？”拍拍手，秦齐指了一下那些高大木架上的破烂货。 当铺当铺，便是只值得几个铜板的破衣物也收，只是，这库房居然只剩下这些破烂货。 而上面的暗库全部是精品。 那么那些中等当品的去处，也不言而喻了。 难怪苏岑那么好心的提醒她可以不用管拿着当票来找茬的人。 “既然都是死当，那便干脆送了出去。”看了一眼那些破烂，顾欣悦道：“天气也冷了，正好送给那些穷人。” 秦齐点点头道：“恩，成，我让何牛去办，这里上面的暗库，你自己知道开法就成，等清理完后，你再慢慢的去搬。” 顾欣悦眼睛眨巴眨巴，道：“你说给我两个人的。” “你想要？”秦齐眼睛一亮，唇角便不觉勾了起来。 “恩，账务那些，我和紫苏就可以做，可是前面还需要掌柜的，管事的，还有伙计，对了，还有护卫。”顾欣悦走出库房，抬头看向那威严耸立的三层楼房，眉头微蹙的道。 没有看到实地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地方是够大，可是相应的人也要够多，才能支撑起来。 何况，一旦做起来，这里进出的银两数额之大，都不是能想象的。 “那个顾东，你可以用。”秦齐走到她身边道：“那个人为人正直忠心却不迂腐，现在他的身契在你手上，也不怕死老太婆搞事。” “顾东？”顾欣悦眉头一挑。 “嗯，他手下也有几个厉害的管事，你找个机会自己见见，自己收拢。”秦齐低头看着她，浅笑融融：“侍卫，我介绍四个人给你，他们要价很高，但是一旦和你签订了契约，你便可以放心大胆的交给他们。” 回头，嘴对库房努努，秦齐笑道：“暗库这些，交给他们都没问题。” “啊？什么人！”顾欣悦眼睛顿时一亮。 “西北四虎，是秦州那边的侠客，重情重义，一诺千金，不过，就是穷了些，姑娘你给他们一千两银子一年，他们把头压给你都可以。”秦齐手握成拳抵在了唇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里泛起了悠远之色。 “好好！一人一千两，只要能给我看好了，不贵不贵。”顾欣悦喜笑颜看。 “咳咳，不需要那么多。”秦齐一口气呛在喉咙里，连咳几声道：“四个人一起一千两，若是你给他们四千两，他们反而不敢来了。” “啊？”顾欣悦有些傻眼。 为何在这里，每次她想给多点钱，反而会取得反效果呢？ “姑娘，你知道一般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月银是多少吗？”秦齐带笑看着她，手忍不住的将她脸上的一道灰尘给擦去。 “恩，我知道啊，大的铺子，大掌柜一年六十两银子，二掌柜一年四十两银子，小铺子，大掌柜一年四十两银子，二掌柜一年三十两银子，年底加三个月薪水的红包。”顾欣悦带了不解的道。 虽然那些铺子她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账本都有看，每个伙计支付出去的钱也都清清楚楚。 秦齐只笑不语的看着她。 顾欣悦猛的恍然。 是了，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矩和定律，掌柜什么的都有自己的价格，也形成了固定的行规。 她额外给与的分红算是一个激励措施，但是如果过多，反而会打破这个行规。 所以，纪璟才建议最后在惯例上，再给五个点的分红。 而现在，那四虎肯定是很厉害的人士，但是他们的价格，也就是四个一起，一年一千两。 要按照护卫来说，这都已经是天价了。 呃，对哦，秦齐原来还说过，他一个月的薪水才三两。 “你要做聚宝斋，这一处就够了，另外三处，可以考虑留两处继续做当铺生意，我让吴山打听过了，有两处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并不是惠北侯家的人，当时也没有抵抗官兵，所以没有被杀，只是被关押起来，你出面，将那些人救出来，应该能让那些人真心为你做事，他们做当铺是做熟了的，你只要他们按照以前的去做，按时查看账本就成。” 秦齐揉了揉她的头，好似随意般的，牵起了她的手，缓缓的往外走。 “秦齐，你为何对我这么好？”顾欣悦偏了头看着他，语气里有些不确定和小心。 方方面面，他替她考虑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秦齐一笑，侧头迎住了她的目光，道：“姑娘为什么对秦齐这么好？” 呃…… 顾欣悦脸上顿显讪讪之色。 我对你好，最开始是想要你替我做事，后来是要抱住你这个大腿…… 好像都是动机不纯哦…… “姑娘是秦齐的主子，为主子着想，是身为属下的责任。”秦齐转开了头，语气带了些淡然的道。 顾欣悦噎了一下，跟着他走了几步，拉了一下他的手，在秦齐回头之时，道：“我没有当你是属下，我当你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她一对杏眼晶莹闪亮，水汪汪的清澈见底，那瞳孔里反射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秦齐只觉心头一抽，又暖又痛。 唇角轻勾，笑意渐展，秦齐道：“秦齐亦是。” “那好！”顾欣悦嘴一裂，露了一颗小虎牙出来，道：“那你再帮我想想，库房由谁来做比较好？” 前面的掌柜和管事可以让顾东做，账目紫苏做，账本自己看，护卫有四户再召集一些其他的，那么剩下的，就是最重要的库房了。 “你准备要几个库房？”秦齐笑道。 “至少三个，一个是银库，一个是票据库，一个，是实物库。”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对着秦齐狡黠一笑。 聚宝斋做的可不单是买空卖空，同时，也可以开展大型货物的抵押周转。 比如说，有外地客商运送大量的货物前来，一时出不了手，又急需用钱，就可以先将货物抵押给聚宝斋换取现钱，等手头上有钱了，再来赎回，之时赎回之时，要付出利息。 看上去和当铺的规则差不多，其实就是短期融资的模式。 “这样，我手下倒是有几个老兵，也还识文断字。无法再上战场，体力活也不好干，不过为人很沉稳，可以一个看银库，一个看实物库。”看了顾欣悦一眼，秦齐笑着接道：“这几个，一直跟着你父亲，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 “嗯！”顾欣悦大喜。 这样一来，她伤了好几天脑筋的事，总算全部解决了！ 微勾了下手，让秦齐低下头来，顾欣悦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然后松开了他，大声说了声谢谢后便蹦跳着往外跑去。 只留了脸烧得如同番茄一般的秦齐，手捂住脸颊，眼中精光吓人的僵在当场。 而在二胡子街那宅院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小院中，秦齐找到了那个堆得满满的银库之时。 顾欣悦再度给了他一个激动之吻。 下午回到府邸，秦齐便又发起了高烧。 这次，连青莲子都找不到原因了。 第173章 挖墙角的！ 第173章挖墙角的！ 进入腊月，朝廷之上纷争不休，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奇怪的气氛之中。 对秦齐来说，却是有了意外的好处。 秦齐高烧的当夜，苏岑派人送来了消息。 为了打击那帮咬死了不愿意改革的死硬派，楚瑜有意下令，漠北军务包括征兵裁军之事，由他全权酌情处理。 顾陌寒那边虽然没有下同样的指令，但若是漠北处理得好，甘州就有了借鉴的可能。 而楚瑜选择漠北，亦是因为惠北侯世子偷开城门，而漠北城的那些将领士兵虽然有没有跟随的，也有观望不战贻误军情的重罪。 无论怎么处置那些人，都没人敢说一句。 就算因为如此，通往漠北的军粮利益输送线也等于断掉大半。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出头去拂楚瑜的意，沾上个谋反，那可是连分辨都不会给你直接砍头的罪。 只是只要这个命令正式下达，秦齐也就不能再留下京城，必须马上回去处理后续事务。 撑着还高烧着的身体，秦齐陪着顾欣悦马不停蹄的跑了三天，收拢了那两个当铺的原有管事伙计，见了京中油铺酒铺的管事，还去了趟油坊和酒坊，又从中挑选出来一些可用之人。 刚从酒坊回来，就碰见了骑着马悠悠然的走到门口的苏岑。 看着秦齐只带了吴山疾驰而来，苏岑脸上笑意盈盈，可看清楚秦齐马背上凸起的那么一坨，苏岑的笑容便僵住了。 再看到那一坨里冒出个穿着男装的小个子，在秦齐的搀扶下挑下马，苏岑的脸也僵住了。 随后，那小个子悄然回头，从秦齐的胳膊下面对他扬眉一笑。 苏岑僵硬的脸碎掉了。 掩了顾欣悦进院子，秦齐转身，看着苏岑那一脸的震惊不能，手在他面前晃晃，道：“找我？” “她她她……”苏岑指着那已经跑不见影的小身影，发不出声。 这女扮男装的，还坐在你身前共骑一匹马！ 这算什么回事！ 和顾陌寒也就算了，人家好歹是兄妹，可你，秦齐，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啊！ 难道说…… 苏岑狐疑的瞅了秦齐一眼，又看了院子里一眼。 说起来，秦齐条件不错，又是顾陌寒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现在还是一方重将。 做顾陌寒的妹夫，是再合适不过了。 “别乱想。”秦齐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马车在路上出了点事，我看这天不大好，才带了郡主回来的。” 他们这三天都是单独出去，不光这几天一直呆在顾府的纪璟不知道，紫苏都不知道他们去干嘛。 在城里还好，但是油坊和酒坊却是有些距离，若是坐马车，来回都要几天，顾欣悦便要他干脆骑马带她去。 速度是快了。 可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靠在怀里，时不时还伸出个脑袋发出惊叹之声，实在是甜蜜的折磨啊。 让他根本不舍得放下她，就这么一直骑马回来。 没想到，居然会被苏岑撞见。 “真的？”苏岑怀疑的看着他：“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要说是被风吹的啊！ “你那手下没告诉你，我这几天一直发高烧？累的。”秦齐眉头一挑，边说还把手伸给他，要他查看一下温度。 苏岑还真就握住了他的手，摸了手后又去摸额头，见那体温果然高得吓人，惊讶道：“这烧的，你这样还跟着郡主出去啊？” 秦齐自然不能说高烧本来好了，但是抱着顾欣悦骑行那么一会，体温就又上去了。 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将军是个不通庶务的，这惠北侯的东西拿过来还立个军令状，我不操心，难道还看着将军去死啊。” 苏岑想想他最近这些天做的事，不觉点点头道：“你做的不错，那些钱与其给别人挣，不如给自己挣。” 田庄铺子那些不说，珍物和杂物里面的猫腻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很多人等着占便宜。 由顾陌寒自己处置是写在圣旨和军令状里面的，现在秦齐直接说我自个买，反而没有人敢说什么？那些知道的人也不敢捅出来。 秦齐笑了一笑，想起有人打着苏岑的旗号来找自己疏通想买些东西去，便又斜瞟了苏岑一眼。 “我来，是提前通知你，那事定下来了，等会，常公公就会前来宣旨，只怕，你领旨之后就得走。”苏岑左顾右盼了一下，道：“你身体行不行？” “行不行都得走，罗战也不可能帮我顶太久。”秦齐带了讥讽的笑了一声，道：“对了，这次出售的银两，将军说是给我去补那三个月军饷的，过些时间我会派人来拿，最好，你把年底应该给我的军备也盘算一下，一起领过去。” “嗯。”苏岑点点头道：“我知道，已经开始算了，对了，军粮之事你是知道的，皇上的意思，只怕最先开始的，就是你那边的军粮，等事定了后，皇上会派三个监督官过去协助你，清点具体数额，分品定价。” 秦齐的眼角不觉抽了抽。 说得好听，其实是过去监督我的吧！ 将罗战放在秦州还不放心，怕我控制了漠北，所以事先打钉子进去。 只要控制了军粮的具体数额，那么兵士的实数和马匹数量，都能估算出来。 只是，既然我能扫清惠北侯的人，就这么几个监督的人又能耐我何？ 楚瑜，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关节都多少。 唇角一勾，秦齐带了促狭笑意道：“不会那军粮的现银，也要我们自己筹划吧？” “那自然不会，皇上准备调卫昭去户部，款项问题你放心。” 苏岑说完之后，和秦齐不觉对视一笑。 一年不到，从礼部侍郎到中书侍郎到工部侍郎，现在再去户部。 卫昭也算是开历史先河了。 “这是兵部的文书和军令，我不想耽误你时间，一起给你送来了。”见秦齐一点都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苏岑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袱，丢给了秦齐。 “多谢！”秦齐抱拳一礼。 “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苏岑笑着翻身上马，策马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 秦齐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我说，郡主是守满二十七个月就可以议亲了吧？”苏岑从马背上稍微弯了腰，带笑道。 “苏尚书不是已经定了亲嘛？”秦齐笑得阴气森森。 “啊，”苏岑作势悲叹了一声道：“昨儿刚接到的消息，我那未婚妻得了热病，死了。” 说完不等秦齐反应，便已经笑着策马而去。 秦齐低声咒骂出声，转头，又是满脸敦厚的笑容。 从街口，常公公带着的队伍正缓缓走来。 </a> 第174章 没说出口的话 第174章没说出口的话 顾欣悦要纪璟去处理顾府的下人，同时还让采薇和牡丹一起去协助，府里便只有海棠石榴和紫苏三个大丫头。 石榴是只管着厨房，海棠正忙着给她做过年的衣服。 屋子便只剩下了紫苏。 进了暖阁，顾欣悦匆匆脱下那男装，一转头，就见紫苏面无表情的端了盆热水站在身后。 眼珠转了一下，顾欣悦手伸向水盆，却在中途转了个弯贴上了紫苏的脸，看着她因为那手的冰冷而皱起了眉头，呵呵笑道：“呀呀，我的紫苏不要生气了，等过两天，我就带你去看。” 要纪璟去处理顾府之事前，她便留下了顾东和一些管事的身契，单独找顾东谈了之后，便确定了由顾东做聚宝斋的掌柜，另外一个管事提上来管理顾府。 这几天，何牛带着秦齐的那些兵已经将铺面收拾出来，只要把前面的三层楼按照她的想法弄好，铺子就可以开张了。 而从油坊酒坊里面挑出来的人，则是要派往他处另外开设油坊和酒坊。 这样，聚宝斋和油坊油铺酒坊酒铺就全部在她的手上。 而这次，她还在油坊那看中几个人，准备要他们负责将那些衣物和珍品送往南方销售，同时再去杭州和海商勾搭。 这样一来，纪璟这里，她就可以要他交出织坊，专心的经营那些田庄所出和相关的铺面。 短短三天，秦齐带着她将这些事情全部敲定。 不顾自己身体一直发着奇怪的高烧…… “这么凉，快换了衣服。”见顾欣悦笑过之后又开始发愣，紫苏沉声道。 “呀！”顾欣悦叫了一声，就着紫苏的手洗了把脸，打散了头发，然后换上了暖和又舒适的袄子。 想着秦齐的身体，衣服刚穿好，便又对端着水盆准备出去倒水得紫苏道：“你去要她们准备好澡堂，给秦齐泡泡。” “不用了，我这就要走。”门帘一掀，秦齐走了进来。 “就走？”顾欣悦诧然。 秦齐跟她说了苏岑送来的消息，亦是因为如此，便是心痛，她也只能麻烦他带着她跑了这三天。 只没想到这么快。 “紫苏姑娘，麻烦你跟石榴姑娘说下，帮我准备点干粮。” 秦齐拿过紫苏手中的水盆，淡淡的说了一句后，直接用顾欣悦先前洗过的帕子擦了把脸。 紫苏眼角抽了抽，默默的退了出去。 “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下。”看着他潮红的脸色，顾欣悦有些担心的道。 “无妨，你不是给了我许多青莲子的药嘛？”秦齐笑着摇头。 他这毛病，只要远离了她，被寒风一吹便好。 “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他连你为什么烧都不知道。”顾欣悦嘟着嘴道。 “对了，青莲子已经去治了风无暇，我答应他，治好风无暇，酒坊里送来的酒每种给他五十坛。”秦齐对炕上一坐，道：“你记得，你这次新出来的那种酒，不要给他太多，青莲子好酒，酒量却不大，不要让他误事。” 呃…… 这次教给酒坊的是蒸馏法。 在蒸馏法出来之前，那些酒其实度数都比较低，并没有后世所说的高度数的白酒，所以才能千杯不醉。 有了蒸馏法，白酒的度数才能提高，甚至，做成酒精。 扑闪着杏眼，顾欣悦道：“对了，要不要送几个师傅去你那，你们那里苦寒，这种酒能暖身。” “这个倒是不错，你可以在漠北城里开个酒坊。”秦齐笑道，声音顿了一下，手指轻指了一下顾欣悦的手腕，道：“这个，姑娘换个地方带，或者收起来。” 他指的，正是那条系着古玉的红绳，顾欣悦愣了一下，道：“有问题？” “暖玉贴身带比较好，姑娘可以挂在脖子上。” 被顾欣悦的眼睛盯着，秦齐叹了口气道：“是，这个被有些人看到了不好。” 虽然知道这东西来历的人不多，但是年关将近，谁知道楚瑜会不会抽风召顾欣悦进宫。 若是被楚瑜看见…… “我明白了。”顾欣悦点头，赶紧的将那红绳解下，想想，先放在了妆匣里。 “对了，你去还罗老头那暖玉，罗老头没有怎么着你吧？”手指在那玉币上一划，关上妆匣之时，顺手就收进空间，顾欣悦又想起一事，转头问道。 “我想，他是不会再跟你有所往来了。”秦齐淡淡笑道。 他送玉过去的时候，罗老将军还以为他是去示弱的，一见他面就是一顿训斥，不等他说话，又说虽然顾陌寒不义他也不会不仁，他愿意以比估价低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了那些珍品和杂物，帮他们一把。 他将玉放置在了罗老将军面前，什么话都不说，只施了一礼，便扬长而去。 还未出门，便听到罗老将军狂砸东西的声音和那震天的咆哮声。 “只是，过年之时，只怕你还是要回去顾府。”秦齐接道：“过年之时要祭祖，将军不在，你便代表大房，那些祭祖的费用什么的，如果你不在，又会挑出一些事来，等开春后，你再以身体不好，去庄子就可。” 沉思片刻，顾欣悦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先让纪璟去问清楚族老怎么做，也会先安排好人。” 恩，过年的时候去碾压一下那些贱人也不错。 想来，又可以给超脑吸收能量了。 “我让吴山留在这里，年前会送一批银子过来，要吴山出面将手续都办好。”秦齐眼帘微垂，盯着顾欣悦放在桌上的手，只觉得那空荡荡的手腕看上去舒服极了，说话的声音便也轻快起来。 “嗯，你不用担心我这里，你此去，要小心。”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轻声道。 皇帝一纸令下，交给他全权处理，说好听点是有自主权，说难听点，一个不好，就能成为妄权自大，随时可以夺权杀头。 秦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一点点的露出笑意。 心中有句话一直环绕环绕，直欲冲口而去。 “姑娘，若是……”可刚说了一半，就听得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吴山敲门道：“老大，红羽！” 秦齐的神色顿时一凛，起身掀帘而出。 吴山拿了一个竹筒一个闪身冲进了屋子里，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看到里屋的顾欣悦微顿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竹筒交给秦齐。 秦齐转身，又走回暖阁将竹筒里面的纸条倒了出来，快速的扫过之后道：“把何牛他们的马带上，一人三马，要兄弟们马上出发。” “将军？” “那帮漠北老兵炸营了，罗战未必压制得住。”秦齐对吴山道了一声，将纸条靠近烛火，烧了个干净。 “是，那我？”吴山道了一声，有些犹豫的又出声问道。 “你还是一样，留下把事办好，那些可都是我们以后的军饷银子，不能让人抓着一点把柄。”秦齐沉声道。 “是！” 吴山应了一声，快步而出。 秦齐静静的站了一会，回头看向了一脸担心的顾欣悦。 脸颊耳根泛起潮红，秦齐踌躇着，在外面大声呼喝集合的声音中紧闭了下眼，一个大步上前，弯腰，在顾欣悦的脸颊之上亲了一口。 “你放心，我一定无事，我等你……” 几欲无声的话在顾欣悦耳边掠过，还没等她听清楚，那温厚的嘴唇在脸上留下炙热之印后，便快速离开。 不过一瞬，那高大的身躯已经冲出门外。 顾欣悦急匆匆的跳下炕，追了出去，却只见到秦齐接过亲卫递过来的大氅披上，身形如松，坚毅挺直，如同不可阻挡之锋刃一般远去的背影。 ‘我等你出孝期，若是那时候，你的心有一点在意于我’ 那未说出的话亦消散在了渐起的狂风之中。 第175章 回府打怪兽 第175章回府打怪兽 关于军粮入关之事，朝堂上吵了半个月，直到漠北传来一条消息，才让那争吵停止。 原漠北城士兵三万于深夜炸营，罗战下令封锁营地，一直到三日后秦齐赶回去才打开营门。 里面已经死伤无数。 而查下来的起因，却是由于军粮。 军队的粮食都是配给制，没有得到朝廷最后的处置命令，漠北城留存的那些兵士都被要求上缴武器后，待在自己营房不准外出。 而根据账本上粮草数量，营地里的军粮应该够那些士兵吃上四个月。 可是不过短短一个月，营地里的军粮就已经快要吃完。 当官的不敢上报，更不敢让罗战和秦齐知道，只能克扣下面士兵的粮食或者给一些发霉之物充饥。 一个星期下来，便有士兵受不住开始鼓骚，这时，又有人提出看到将官和柔然人勾结，不光在柔然人进攻之时不让他们出战，还将粮食卖给柔然人。 激动之下，那些士兵便想抓住将官送去秦齐那里说理。 将官自然不从，两边便发生了冲突，最后引发士兵炸营，整个营地都成了斗殴场。 秦齐进去的时候，活下来的将官只剩下一半，吓得胆子都快破了，一见秦齐便倒豆子般的全部说了出来。 包括，那些秋天刚送来的粮食本就不足，而且全部是陈粮之事。 而这些事，他们收了惠北侯和前来送粮的官员好处，全部没说。 惠北侯死了，可是那些送粮的官员名字可都报了出来。 证据确凿。 按了手印的证词随着军报一起送到了楚瑜面前。 这次，楚瑜听从了卫昭和卫阁老的建议。 召开了内阁扩大会议，在三个阁老，六部尚书，威远侯，定国公，京畿大营统领等人面前宣布，推行新法，这事，就到那些送粮的官员为止。 不推行，那么，深查下去，查一个，杀一个。 十二月二十三日。 朝廷颁布诏令，准许商人运粮入边。 消息传到顾欣悦这里之时，顾欣悦正坐着马车回定国公府。 这段时间她忙的够呛。 不光是自己的油铺油坊还有其他那些铺子来交账交钱，惠北侯收上来的那些外地庄子也到了交账的时候，田庄在顾陌寒手上，收入自然也要交到顾陌寒手上。 二十九个庄子，十多万亩田地，加上果蔬牲畜的出息，交上来的有十八万两银子。 不过，账本亦是占据了半个书桌的厚厚一堆。 对那些账本都对得她眼发晕，最后只好一咬牙，动用了超脑，才将所有账本对清楚。 又小小的吓了纪璟一下。 油铺的生意扩张得很快，年底又正是销售旺季，油坊没日没夜的赶，都有些交不足油铺里面的油。 到昨日，交到她手上的银票已经有五万两。 再加上纪璟这边交过来的，一起有十万两。 而那些田庄的钱，顾欣悦对过帐后，便直接给了纪璟。 当铺里留下的珍品价值百万两，而二胡街宅子里的银库里，更是有一百二十万两现银。 秦齐一句话，便打消了顾欣悦想将那些钱给顾陌寒的主意。 秦齐说，这银库是你发现的，也是你自己找出来的，当然是属于你自己的。 而且，只要田庄收益跟上，顾陌寒的军饷不差钱。 如今聚宝斋已经全部打扫好，朝廷这个诏令一下。 顾欣悦哼了一声，懒洋洋的靠在软靠上，对紫苏道：“紫苏，可以开工了。” “是。”紫苏轻声应了一声，将刚冲好的茶递到了顾欣悦手中。 顾欣悦斜眼瞟了她一眼，接过茶抿了一口，叹了口气道：“紫苏啊，你说，你有被吓到的时候嘛？” 那聚宝斋的做法，便秦齐听到之时也是惊了一下，可是这家伙，却是一点动容都没有，只是跟着她在铺子里走，顺便就记下了她没有想到的事。 比如，要在城外购买大型货栈，以堆放那些大规模的抵押品。 比如，要有个章程，那些可以做，那些不能做，因为，一旦客户还不上款，那些抵押品就得有地方出售。 比如，店铺里面得重新布置，要在门口直接放上摆满银子和铜钱的钱箱以示我们很有钱，但是客人进去后，却是要直接上二楼的包间细谈，下面，就是个宽大的展示间。 她没有问那些底银从哪里来，也不问为何在诏令还没有发布前，就开始准备，只是把顾欣悦遗漏的地方给一一补齐。 紫苏抬眸看了顾欣悦一眼，道：“奴婢时刻都被姑娘惊吓到。” “那你这张脸不能有别的表情嘛！”顾欣悦放下茶碗，探身过去，双手捏住了紫苏那吹弹可破的脸，带了不甘的道。 紫苏抬抬眉，动都不动。 叹了口气，顾欣悦放开了她，又伸出舌头在那被自己捏红的地方舔了舔，身子对软靠上面一倒，满意的看着紫苏的脸颊泛起绯红，促狭的道：“嗯，这样，等咱们的聚宝斋赚了大钱，姑娘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陪送上万两银子的嫁妆！” 紫苏的脸色微僵，眼波流转的往她身上一瞟，哼了一声，转头去收拾茶具。 “喂！我要把你嫁人哎！万两嫁妆哎！给点反应好不好！”顾欣悦不觉拍着腿叫道。 “啊，我好害怕。”紫苏手捂着胸口矫情的叫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欣悦：“可以吗？”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手道：“行了，我不逗你了。” 说着，挑开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去。 郡主府和定国公府都位于东城，那却是分处两边，还是有一些距离。 从郡主府过来，几乎可以经过一半权贵的门街。 许是将近年关，许是今日朝廷上下的诏令，那些大宅院的副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趴在窗口看着晃过去的一幅幅景象，顾欣悦轻声道：“紫苏，我不会让你嫁人，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这么厉害的人，有她相助，自己是如虎添翼。 等到自己走的时候，那些钱财也可以留给她。 虽然年纪会大一些，但是想来拥有那些财富，也一定不愁成亲之事。 身后没有声音。 眼看着定国公府的府门出现在了眼前，顾欣悦放弃的轻叹了口气，离开了车窗，却听得身后有低而沉的声音道：“姑娘可要记住今日的话。” 顾欣悦大喜，转头便想去抱紫苏再来个誓约之吻，车子却已经停下，外面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恭迎荣宁郡主回府！” </a> 第176章 气死老怪兽 第176章气死老怪兽 定国公府正门大开，沿着台阶站了两排一色青衣的男仆，里面则是两排丫鬟婆子。 采薇和牡丹上前，打开车门，扶了顾欣悦下来。 门前的下人们全部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顾欣悦扫了一眼那乌压压一片的人头，抬头望了一眼那威压肃穆的定国公府的牌匾，嘴唇微抿了一下，扶着采薇的手，上了台阶，迈进了门槛。 没有上预备的软轿，顾欣悦直接走了进去。 已经是深冬季节，院子里一片灰白之色，偶有几棵常青树立在道边，点缀出点点生气。 比起走的时候，宅院里面的下人少了许多，却是规矩肃静了许多。 一路直走入主院，顾欣悦在主院门口停了一下，侧头看向在门口恭候的文竹，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文竹弯眉一笑，躬身再施一礼，道：“姑娘先去看老太君嘛？” “嗯。”顾欣悦应了一声，已经迈步走进主院。 记忆中的主院花团锦簇，时时都是热闹非凡，来往的丫鬟们一个个服色亮丽，比一般的小姐都要娇嫩，而那些姐姐妹妹更是如同莺燕一般，清脆的笑声，都能将雪融化。 而原身，大多时间是站在门外罚站，或者罚跪，听着里面的笑语，闻着里面的饭香…… 现在的主院，已经清爽许多。 除了文竹，廊下还站着八个容色不显的丫鬟，一个个的低着眉眼，而廊上的那些鸟笼等物早已经搬空。 便是那些打扫的婆子，也一个个安静的立在一边，不敢发出大声。 顾欣悦回头，给了文竹一个赞赏的目光。 文竹上前几步，掀起了门帘，对着里面轻叫了一声：“老太君，郡主来看你了。” 屋子里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咕隆声。 顾欣悦眉头轻挑了一下，脚步轻盈的迈了进去，径直走进老太君的卧房。 一个月不见，老太君脸色潮红，面容丰盈，身体依然僵硬不能动，一对浑浊的眼眸狠狠的盯着顾欣悦。 顾欣悦随意的对旁边椅子上一坐，四下看了看，道：“老太君看样子恢复得不错，文竹，你们没有亏着老太君吧？” “回郡主，奴婢们那里敢呢，这每日的，都是炖的上好的骨头汤，肉汤，鸡汤，燕窝鲍鱼等稀罕物更是天天都有，姑娘送的人参，老太君每日都要喝一盅呢。”文竹恭敬的回道。 顾欣悦带了讥讽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君。 老太君本是中风，吃食等物都要清淡，也不能受气，可是，老太君本人却不这么想，她平日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又认定人参只要量不大，每日吃一点，对她的体虚很有好处，而孙氏也巴不得老太君要好吃好喝的，她才能从厨房捞点好处。 顾欣悦要文竹也不要阻止，无非就是一点吃食钱，能让老太君在中风瘫痪的路上一往直前，也是值得。 只是，听说前些时候二房搬出去的时候，薛氏冲进屋子里大闹了一顿，还想当时就拿走老太君的私房。 将老太君又给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可惜，她没在。 嗯，明日就是小年，想来薛氏她们肯定会借机进来，干脆让她们进来抢。 左右，看老太君这样子，也不会马上就挂。 “呜呜呜！”死瞪着顾欣悦，老太君眼中全是仇恨的目光，嘴里发出了恨意十足的呜咽之声。 顾欣悦不觉笑了出来，身子前倾，靠近了她些，道：“死老太婆，你恨我？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是吧？呀呀，真可惜，你却是做不到呢，别说吃我的肉，便是你现在的小命，都捏在我手里，你再瞪我试试？” 她语气轻佻，最后一句语调往上翘着，听着很是开心的模样，却无端的露了阴冷的杀机出来。 老太君的眼瞳猛然一缩，然后紧紧闭上。 顾欣悦啧了一声，手在她床头摸了一摸，打开了暗盒，从里面拿出了个盒子。 盒子里面的身契她早已经拿走，人都已经要纪璟处置完了，剩下的身契也收在了空间里。 不过，盒子里还有着一叠银票。 顾欣悦将那些银票都拿了出来，就对着老太君一张张的数着，数完后，将那叠银票在手上拍了拍，对听得声音睁开眼睛一脸骇然的老太君道：“五千二百两，老太君，钱不少啊。” “呜呜呜！”老太君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眼睛里一片血红之色。 “呵呵，着急什么？这些钱我不会拿走你的。”顾欣悦将银票对袖子里一塞，悠悠然的道：“你分的那部分养老钱由四房管着，但是你的吃喝和使用的人，却都是我们大房出钱，我是晚辈，没法子去找四婶算账，只能从你这里拿一点贴补贴补了，好保证您老人家天天燕窝鱼翅鲍鱼的吃。” 老太君嘴唇颤抖着，若是眼光能杀人，只怕现在顾欣悦连骨头都不剩了。 顾欣悦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我是真不明白，我爹是你嫡亲的大儿子，也是你最能干，最能帮你赚来荣耀的儿子，你怎么就能偏心偏成这样？你用我爹的钱养着你所有儿子全家也就算了，你怎么能……” 见老太君一点悔意和歉意都没有，顾欣悦意兴阑珊的道：“算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但凡这死老太婆有一点爱护大房之心，顾府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手摸了一下袖中的银票，顾欣悦又道：“也是奇怪了，你说，你这里光银票就这么多钱，那小库房里的东西更是值得好几万两，二房亦是，私库里的东西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两，二叔和二婶手上还有现银两万多两，可是，你们却能欠着府里下人的月钱不发，只等着年底的官庄钱到。为什么？” 不等老太君反应，顾欣悦讥笑道：“我知道了，因为，在你们手里的，自然就是你们自己的，而公账上的钱，却是我爹，和后面国公爷的。你们算的真清楚，可惜啊，老太君，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我想你现在体会应该很深了吧？” 手指对着小库房一指，顾欣悦道：“你说，你那些私房，能保住多久？如果，我不要人挡着，你能保住多久。” 老太君呜咽出声，想摇头，却一点都动不了，只能拿一对眼睛死瞪着顾欣悦。 “姑娘，二太太，和堂九太太来了。” 门口响起了采薇的声音，见老太君眼睛一亮，顾欣悦起身道：“老太君不能被打搅，迎到灵台院去。” 第177章 祭祖 第177章祭祖 灵台院的正房自从顾和璋去了甘州之后就一直空置，还是薛氏想着自己进来住才打扫出来，后来纪璟接到顾欣悦会回来过年的通知后，再又打扫了一遍。 屋明几净，摆设优雅，再配上高价购置而回的鲜花，实在是赏心悦目。 张氏摸着手下圈椅的扶手，眼带羡慕的四下看着那些名贵家具珍玩字画，道了一声：“国公爷这院子，便是十几年没有迎客了，也依然这么漂亮。” 薛氏嘴角抽了一抽，屁股忍不住的挪动了一下。 她受的杖伤不轻，这段时间又是各种事情根本不能好生休息，便是这样坐着，都疼痛难忍。 可是她却不能不来。 惠北侯事发，皇帝一旨圣旨，虽然没有要他们的命，却夺去了家里男人的前途，从国公府少爷一下沦为白丁和连科举都不能参加之人，顾大郎差点疯了，看她这个亲娘如同敌人一般，还叫嚷着，你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怎么不去死。 顾和荆一向自诩风雅，不看重官位，这官位被夺了，心情还没有到最糟糕，可在分家结果出来，顾陌寒又直接从二房拿走三万两银子的钱和东西后，就再也不能淡定了。 若不是顾和荆还想着顾及身份不能出头争抢，还是需要薛氏不要脸面的出面，还有就是二房剩下的钱大多都是薛氏的嫁妆。 顾和荆是真的想休妻。 休书都写好了，放置在薛氏面前过。 便是身体再痛再难受，薛氏也只能出头。 只是，有纪璟带着护卫守着，她再闹，也不过是和吴氏孙氏抢各自的那点东西，国公府里和老太君这里的，一根指头都伸不进去。 所以听说顾欣悦回来了，她是一喜，再等这位族老的孙媳妇上门找她帮忙祭祖之事，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祭祖一次的花费要一千多两银子，每次都是国公府出钱，入的是族里的公账。 可是薛氏知道，那些鸡鸭鱼肉等物，年底庄子里都会送过来，并不需要花钱，而给公账上记录的却是要花钱买。 也就是说，国公府先给一千五百两银子给公账，然后再从公账上划给国公府的采买，用的，却是自己府里不要钱的东西。 每年，靠着这个，她都可以收个八百两进腰包。 而今年，祭祖之事是大房第一次主导，顾陌寒又不在，只要张氏代表族老开口，要顾欣悦从府里拿个两千两出来都没问题。 而主事的，自然只能找她来帮忙。 有了这些银子，也多少可以弥补一下损失，让顾四娘开心一点。 见薛氏的屁股扭来扭去，张氏面带歉意的道：“二嫂，实在对不住，你身体这样，我还硬拖着你来。” 顾家第一任国公爷跟着楚国开国皇帝起事之时，不过是个泥腿子，族人并不多，可是百年下来，顾家却成了大族。 虽然说能成材当官的没几个，但是每一次祭祖，却都是大阵仗。 人多，规矩多，架势大，而且还要在一起吃个中饭，这其中的繁杂不是外人能想象的。 顾欣悦一个连家门都没怎么出过的人只怕风都摸不到。 族老派张氏前来，是想看看顾欣悦能否当此重任，如果不行，家里的女人就要去帮忙。 张氏却先找了薛氏。 她是想着，这么多年来，祭祖之事都是薛氏一手操办，里面很多规矩，也只有她最清楚，便是现在国公府分了家，可总是亲戚，她做婶娘的帮忙侄女，也是应该的。 薛氏笑道：“弟媳这话说的，这祭祖是族里的大事，若是做不好，那可是亵渎先祖之事，我……”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两个丫鬟掀帘而进，将门帘高高挑起。 迎了一个少女进来。 少女身穿素色锦袍，身上披了一件白貂皮大氅，头上只简单的梳了个垂髻，插了两根白玉簪。 简约又清雅。 却没有国公府嫡女应该有的贵气。 等她身后丫头给她脱去了那大氅之后，露出颈间一串手指大的东珠串成的珠串，和手腕上那碧绿通透的玉镯。 张氏和薛氏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那光泽，那成色，那大小，便是一颗东珠都值得百两银子，那这一串得多少？ 而那玉镯一看就是顶级玉品，便是御赐之物都差不离了。 张氏眼中满满的是羡慕。 薛氏眼中却全部都是恨了。 这些东西，本来全该是她的，是她女儿的！ 却带在这小贱货的身上！ 听得脑中超脑报数，顾欣悦淡淡的看了薛氏一眼，对主位上一坐，看向张氏道：“九堂婶，您来有什么事吗？” 路上采薇已经说了，这人是族老的孙媳妇，出身于书香门第，为人有些迂腐，只是族老在分家之时算是帮过一点忙，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语气柔和，身体还微微前倾，张氏立刻心生好感，不觉侧头看了薛氏一眼。 一路上，薛氏可没少说这位侄女的不是，木讷，愚蠢，不懂事，没见过世面，祭祖要是让她负责一定搞砸，那就失了整个顾家的颜面。 “是这样。”回过头来，张氏语气温和的道：“今年是大年，年初一的祭祖是大祭，族里很多人都会回来，祖父怕你第一次操办这个力有不及，所以要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微微一笑，面目含笑，思忖了片刻，道：“九堂婶有什么建议？” “这个。”被薛氏轻轻一捅，张氏道：“说实话，这祭祖之事一向都是国公府操办，我也不是很懂，所以我逾越了，帮你求了你二婶帮忙，以前都是二嫂操办，想来是不会有错的，你二婶也愿意帮这个忙。” 顾欣悦笑意盈盈，手指在手镯上轻抚了一下，道：“九堂婶的确是逾越了。” 张氏的脸顿时一僵。 “九堂婶许是不知道二太太为什么被杖责吧？”顾欣悦瞟了脸色一下惨白的薛氏，慢悠悠的道：“二太太想贪了惠北侯的银子，便污蔑我哥哥与惠北侯有勾结，有谋反之意。” “什么！”张氏大骇。 “亏得我皇舅舅圣明，知道我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后来又查明，那银子本是二太太收了人家的聘礼，本来，顾四娘也会因此而归入惠北侯家一起被砍头，还是我哥出面求情，才给了这么一个判决。”顾欣悦淡然笑道：“如此大逆不道想要将顾家拖入死地的罪人，九堂婶，你认为由她负责祭祖，真的好吗？” </a> 第178章 拎不清的人 第178章拎不清的人 张氏急匆匆的回家后，便直接去了自己婆婆的院子，正好夫君也在，便将定国公府的事情说了。 说到薛氏当场晕了过去，顾欣悦眼皮都不眨的叫人拖出去。 张氏还心有余悸的拍了下胸脯。 是谁跟她说的，六姑娘就是个随便你捏的包子！ 顾老太太想了想，还是决定带着儿子媳妇先去找族老，把这事说说。 可事情刚说到一半，族老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等张氏磕磕碰碰的全部说完后，族老的眼睛里已经全部是厉色。 深吸一口气，望着面前三人，族老道：“那么，你们是想说什么？” “祖父，那六姑娘如此说二嫂，这要是外面人知道……”在族老的逼视下，顾九爷的声音小了下去。 “知道什么？这事在分家的时候，顾陌寒是当着所有人面说出来的，否则，你以为那等分家模式，顾陌寒还直接去三房搜银子出来，肃毅伯府却一声不吭，是为了什么？”族老怒视着顾九爷和张氏，道：“我是要你去问郡主那边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去找薛氏做什么！便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那府里怎么分家的，那二房得了个什么处置难道你不知道？就不会用自己脑袋想想！” “我……”张氏嘟囔着说不出话来，只求救一般的看向自己夫君。 “祖父，这不是，我们只是想着，自古以来庶子不能承爵，这顾陌寒的爵位总归是不太正，说不定，最后还是……” 顾九爷话未说完，族老已经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你个蠢货！除了读书你还知道什么！”族老气得脸都发红，怒道：“定国公的爵位是皇帝给的，皇帝想给谁就给谁！你说庶子不能承爵，好！皇上现在就收回定国公爵位，然后转头就封顾陌寒，你还敢说这个话！那二房是皇上下了圣旨，不光剥夺了他们家男人全部的功名，还三代不准科举，就这样，你还指望着二房能去承爵！” 顾九爷直接被抽晕了，捂着脸说不出话来，只脸上还带着不甘之色。 族老闭了下眼，颓然坐回椅子里，轻声道：“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给你定这门亲事，你本就迂腐，再加一个不长脑袋的媳妇，哎……” 张氏噗通一下就跪下了，脸色苍白如纸。 “父亲。”顾老夫人也赶紧跪下，顺手还拉了一下顾九爷。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族老长叹了一个气，道：“晨儿去得早，我一向怜惜你们孤儿寡母可怜，对你们多有放纵，只是，如今你也这么大了，别只知道看书，什么都不懂。” “请祖父教诲。”顾九爷猛然磕了一头。 “你先前那意思，是说六姑娘不该将这种事情说出来，你自然也知道，那薛氏这么做，很有可能害得我们顾家灭族，不光如此，便是现在没事，可现在顾陌寒权高位重，若是有人拿这事恶意牵涉到顾陌寒，我们顾家也是跑不掉的。”族老看着顾九爷，声音沉沉的道。 “是，孙子是这么认为。”顾九爷头伏得更低，轻声道。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那个顾六姑娘如此不识大体，而且再怎么样薛氏也是她的婶娘，怎么如此没有尊卑。 祖父作为族老，应该对顾六姑娘进行训斥才对。 “呵呵。”族老冷笑两声道：“这事外面没有传开，本是那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厉害，谁都没有去说，但是对于顾六姑娘和顾陌寒来说，薛氏是想要了他们命的人，如今留她一条命，已经算是他们大度，怎么可能再让人在面前蹦跶！掌管祭祖之事，代表的就是国公府的当家人！” “何况，”语气一转，族老声音凉凉得道：“这事传出去，就算有人利用又如何？六姑娘是皇上的亲外甥女，就是灭顾家九族也灭不到她头上，而顾陌寒现在是皇上倚重的大将，到时候要顾陌寒出一个出族文书，便不再是顾家子弟，死的是我们顾家九族，和她们兄妹两何干？” 顾九爷一凛，只觉得脊背都开始发凉。 “你们走吧，以后便留在家中看书就是，不要再出去惹事了。”族老疲惫的挥挥手道。 “老爷。”管家匆匆进门，扫了一眼那垂头丧气的三人，低声道：“郡主府的主事，纪大人求见。” 族老眉头微挑，手指指了一下顾九爷道：“你留下，听听。” 顾老夫人和张氏刚走没多久，管家便引了纪璟进来。 “拜见族老。”纪璟进门后便施礼道，在族老连声喊起之时，直起了身，视线淡淡的扫过了顾九爷。 “族老，郡主派在下前来，一是多谢族老提醒祭祖之事，二是，想跟族老拿一下前五年祭祖之时的账本。”纪璟眉眼带笑，意态温和的道。 “这个是应该的，去，取了账本来。”族老对管事吩咐完后，转头对纪璟笑道：“我那孙媳妇不懂事，我本欲是要她去帮忙，谁知给郡主惹了麻烦。” 纪璟淡淡一笑：“族老的心意郡主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二夫人做的事族老也知道，郡主不过是怕九夫人受了小人蛊惑而不自知，所以言辞才严厉了一些。” 族老面色微微一僵，又恨恨的瞪了顾九爷一眼。 顾家几代都没有出什么厉害人物，自己这房也眼看着就要成为田舍翁了，好不容易，现在嫡系出来个大将军和郡主，而且上次分家之后，大家关系也不错。 只要讨好好了，自己房里总也能有那么一两个有前途的。 可为何当初就选了这一家蠢货！ “老爷，账本。”管家捧了厚厚一叠账本前来放置在了桌案上。 “那个，账本有些多，要不，我还是叫个人和你们一起。”收回心思，族老带笑道。 换一个聪明的！ “如此，多谢族老了，有一些章程和族人，的确是想请问族老。”纪璟躬身一礼道。 “不光只章程吧？要准备的事情那么多，只看账本就能知道？”顾九爷在旁边闷声道。 到时候来的族人连带女眷都有几百人，几十座的酒席和打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小丫头能知道！ “这，就不劳九爷费心了。”纪璟微微一笑，对族老再施一礼，唤了手下人拿了账本便走。 走出房门，纪璟脚步微顿，轻哼了一声。 账本上记录了祭祖所需要的所有东西的种类和数量，只要还原一下，再知道流程，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事，姑娘一眼就能看穿，这号称顾家最年轻的举人却不知道…… 最有前途的顾九爷也不过如此，这顾家，只怕也到头了。 第179章 刺杀郡主！ 第179章刺杀郡主！ 从薛氏和老太君那又吸收了好些生气，顾欣悦很是高兴。 看账本的速度都快了许多，不过两个时辰，便和紫苏将要准备的物品单子给列了出来，交给了纪璟去办。 等纪璟一走，顾欣悦便伸了个懒腰，道：“紫苏，咱们去林子里走走。” 坐了这么久，眼睛都花了。 紫苏将笔搁好，起身拿过衣架上的白狐大氅给她披上，又拿起貂皮手笼给她套上，最后将一个暖炉给塞她怀里。 然后自己也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静静的站在门口。 “姑娘要出去？”采薇端了一盘果子进来，惊诧的问道。 “我和紫苏出去走走，没事，你们忙。”顾欣悦从盘子里拿了两个果子，丢了一个给紫苏，便往外面走。 采薇将盘子一放，追出去上下看了下，见她穿得暖和才让开身。 灵台院离后门的花园不远，曲径回廊，游廊一直延伸到湖边。 此时正是萧索季节，院中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顾欣悦便往那记忆中的梅林走去。 可是绕了三个圈，也没找到路。 顾欣悦不觉有些汗颜。 原身就没什么逛花园的机会，上次去，是有文竹带路…… “姑娘，以前没怎么出来过嘛？”见顾欣悦站在一个岔路口左顾右盼，紫苏拉了她一把，往左边走去，淡淡的道。 “以前身子不好，能起床的时候，就被喊去老太君那立规矩，一般是昏倒了才能回去，哪有时间来逛园子。” 顾欣悦一边探头看一边道，远远的瞧见了一片苍茫之中的红色，忙拉了紫苏道：“找到了，在那边！” 她回头去拖紫苏的手，又正位于一个转弯之处，急匆匆的往前，都没有注意到前面有衣裙闪动，有人正急冲了过来。 紫苏脸色微凛，伸手搂住了顾欣悦的腰，将她往旁边一带。 一个丫鬟便直冲了过来，没有撞到人，又收势不及，直接跌倒在地。 “唔！”丫鬟发出了一声痛呼，裙摆处顿时见了血。 “六妹妹好大的威风！不过是一个丫鬟也能下得去这样得重手！”小道处随即转出几人，当先那鲜红衣衫的少女厉声喝道。 正是顾四娘。 “就是，丫头是莽撞了一些，可六姑娘也不必这么狠吧？将人这么推在地上。”跟在顾四娘身边的一个绿衫裙子的少女冷飕飕的道。 眼神还带了鄙视的将顾欣悦打量一番。 “来人！”顾欣悦从紫苏怀里站直了身子，淡淡的喝了一声。 枯树干枝的后面顿时冒出了几个侍卫来。 顾四娘和那几个少女吓得一愣，有人惊叫道：“你这是干嘛？六姑娘，内院岂能有男人！” “将这丫鬟给我杖毙！还有，谁守院子的？玩忽职守，全部拖下去，打三十杖！”顾欣悦声音轻柔，面带微笑，可那内容却是让对面几个少女顿时哑声。 “是！”侍卫们应了一声，一人拖起那丫鬟便走，另外一人则是往院门走出，一边走，一边打呼哨唤人。 “我做错什么了！”那丫鬟先还低着头做可怜状嘤嘤儿哭，现下被那侍卫直接在地上拖才知道大事不好，大声叫道。 “做错？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说你不是故意来撞本郡主？”顾欣悦神色淡淡的看着她，道：“若是真让你撞到了，那就不是杖毙，而是凌迟了，便是你家人，都逃不开一个死字，怎么，你家姑娘要你来撞本郡主的时候，没告诉你吗？” 丫鬟神色一呆，惶恐之下大声叫道：“饶命啊！六姑娘饶命啊！姑娘，姑娘救我！你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顾四娘脸色微白，看着那丫鬟被侍卫直接拖走，怒视着顾欣悦道：“你别左一个郡主又一个郡主！你今日气得我母亲晕倒，便是大大的不孝，传了出去，看皇上还认你这个不孝不悌的贱人嘛！” 顾欣悦看着顾四娘，唇角微翘，眉眼带笑，樱唇轻张，声柔若兰：“掌嘴！” 顾四娘一愣，一个侍卫已经上前，大掌带风的，啪啪就是两巴掌。 顾四娘被抽得头往两边一摆，脸上顿时便红肿起来。 “你！你们！你居然敢以下犯上！”顾四娘身边的少女叫道。 “你是何人？”顾欣悦这才将视线看向另外那几个少女，淡淡的问道。 “我乃肃毅伯家三姑娘！怎么，你也想打我嘛！”那少女昂着头叫道。 “肃毅伯府的。”冷冷的扫了一眼已经惊呆住的顾四娘，顾欣悦道：“找几个婆子将人看好了，派人去肃毅伯问问，他们家可有一个做贼的三姑娘。” 做贼！ 薛三姑娘的脸色顿时变了，叫道：“你说什么！你居然敢污蔑我们是贼！” “你们？”顾欣悦视线在那几个少女身上一扫，道：“这几位，都是肃毅伯府的？” 除了几个丫鬟打扮的，小姐可有三个。 “我，我不是，我就是跟着表姐来玩的。”一个着粉红大氅的少女退后几步连连摇头道。 “怎么着，我是肃毅伯府的四姑娘！做贼！这话说出去谁信？我姑姑是这府里的二太太，我姐姐是这府里的正经姑娘，难不成，我们来看姑姑和姐姐，也成了贼！”身着绿色大氅的少女上前一步道。 “分家之时，你们肃毅伯是来了人的，怎么不知道，如今这府已经不是你姑姑和你姐姐的府了吗？她们的府在那边！”顾欣悦随手一指，盈盈笑道：“而你们肃毅伯府的人也非常清楚，二房和我们大房的关系水火不容，我这府里，可明文规定了，狗与二房之人不得入内！你们一无邀请，二无拜帖，就这么直闯我的院子，不是贼是什么！” 眼见三个少女脸色剧变，顾欣悦又笑盈盈的加了一句：“哦，还有一种可能，是刺客！难怪，那丫鬟想撞死我呢！” “你，你敢！”顾四娘叫了一声，眼见小道上跑来许多婆子，心觉不好，转身便欲走。 “想走？”顾欣悦一笑：“既然来了，可不是这么好走的，都给我抓了！直接送往大理寺，就说这几人闯入我后院，意图刺杀本郡主。” 侍卫和婆子们大声应了一声，再不敢去顾及对方的身份，如狼似虎一般的将人扑倒在地，拿绳子绑了起来。 </a> 第180章 刺杀事件！ 第180章刺杀事件！ 朝堂上的争论总算落定，再过几日就开始放年假，看着日头渐移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 大理寺卿裴元清心情很是愉悦。 不过，转眼就被打破。 前面属下来报，定国公府送了几个刺客前来，说是私闯定国公府意图刺杀荣宁郡主。 裴元清问了声可有证据，属下说是，便挥手想训斥属下。 既然证据确凿，直接关牢里等候处斩便是。 可随后，属下结结巴巴的道，那几个刺客，一个是顾家二房的嫡女，两个是肃毅伯府的嫡女，一个是工部员外郎宫府里的人。 裴元清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然后属下又结结巴巴的道，那送人来的郡主府的侍卫，还等在外面。 裴元清顿时觉得满天昏色，连那夕阳都带了血一般。 吩咐将那几个小姐收监关押，派了人去通知那三府的人，裴元清拍拍屁股下班了。 肃毅伯府和姨太太宫府却是炸开了锅。 肃毅伯和宫员外郎前往大理寺之时，伯夫人和宫夫人也前往定国公府，在门口就遇见了正冲到门口哭天抢地的薛氏。 只薛氏刚嚎了几声，国公府的大门便打开，纪璟领头，后面侍卫丢了几个婆子出来。 当着薛氏和伯夫人宫夫人的面在门前行刑。 一边打，纪璟一边神色淡淡说，国公府已经分家，顾四娘却一不通告二无拜帖直接买通婆子私入国公府，还指使丫鬟想要将郡主撞到。 那丫鬟身上还绑了铁块，谁都知道郡主体弱，要是撞上，不死也伤。 如此心念歹毒之辈，国公府不屑与之交往，从此之后，顾府大房和二房彻底断了关系，如再私闯国公府，不管是谁，立斩当地。 三十大板打完，那些婆子一个个的鲜血淋漓，就被拖着直接卖给了人牙子。 而伯夫人跟宫夫人更是吓得直接退回自己的马车。 心里却是极度怨恨起薛氏和顾四娘起来。 当初肃毅伯府和定国公府结亲，想着顾和荆虽然是次子，但是顾和魁是尚主了的，这国公位置肯定是顾和荆的。 当时肃毅伯府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可为了以后国公夫人的体面，府里硬是七凑八凑的给薛氏凑了七十八台嫁妆。 让本来就开始没钱的肃毅伯府更快的衰落下去。 可是，国公爵位却还是落在了顾和魁身上。 当时，伯夫人就恨得牙痒痒。 只是肃毅伯和薛氏兄妹感情不错，再加上顾和魁一直没有正妻和嫡子，这爵位的念想便一直在。 她也没有阻止自己女儿和顾四娘交好。 顾和魁死后，更是大力推动这种交好，在顾四娘和惠北侯定下亲事后，两府的关系融洽到了顶峰。 薛三姑娘和薛四姑娘更是把国公府当成自己家般，一住便不想回去。 可随后便出了巨变，惠北侯被灭了九族，二房被一撸到底，然后被是分家，二房搬出了国公府。 一连串的事让大人都摸风不到，两个小姑娘更是不解。 只是愤愤不平，为何自己不能去国公府玩了。 国公府的花园那么大，又有个极漂亮的梅林，正是冬季最好玩耍之处。 后顾四娘上门，两个姑娘便听了顾四娘，都怪那顾欣悦，仗势欺人，夺了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今日，顾府来人通知说薛氏被气昏了，那两小丫头居然都不跟她说，便偷偷去了顾府，蒋来玩的表妹宫大娘都带了去。 现在，先别说如果荣宁郡主不松口，那大理寺会怎么判，便是人放回来了，姑娘家的名声也全毁了。 顾四娘是已经进过一次牢房，又挂着惠北侯家前媳妇的名声，没有谁家敢娶，可是，自己两个姑娘可正在议亲啊！ “嫂子，嫂子！”见侍卫凶巴巴的来赶人，薛氏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伯夫人面前道：“去找哥，找哥来帮我们做主。” 伯夫人一巴掌就抽在了薛氏脸上，恨声道：“你这不要脸的，自己蠢就算了，还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我蠢！”薛氏捂着脸阴声笑了起来，道：“这事，你们谁都跑不了！若不是你那两个女儿煽惑我家四娘，四娘会放下我跑到这里来！先就是你那两个好女儿想来看梅林才惹出的事，现在便想脱干净嘛！没门！我告诉你，若是我女儿出不来，你女儿也别想得了好！还有你！宫夫人！” 薛氏扭头看向宫夫人，眼中一片鲜红之色。 自家已经是个白丁，而且听到这个事，顾和荆连出头都不愿意，只骂了她一声便去了姨娘院子里，自己儿子更是说要与不知羞耻的妹妹断绝关系。 她没法子，才自己来闹。 可如今看着，肃毅伯府也是个靠不住的，但是宫大人却是从五品官员，而且前途正好，应该能说得上话。 宫夫人冷冷得看着她，恨不得上去挠她一脸血。 对方有理有据，又是郡主之尊，舅舅是皇帝，哥哥是大将军，她家一个京城掉块砖头下来就能砸到的从五品，能去硬抗！ 便是要救，最多也是救了自己闺女出来。 这贱货，居然还想威胁她！ “请问，这位可是宫夫人。”正气得指甲都掐进手掌心里，就见一个美貌丫鬟走了过来，宫夫人忙应道：“我是。” “我家郡主明察秋毫，知道宫小姐不过是被欺瞒，所以先留了宫小姐在府里吃茶，麻烦夫人去接一下小姐。”采薇的视线在薛氏脸上一绕，带了轻笑道：“只希望贵府以后也能看清楚，什么人能交，什么人不能交，要不，姑娘家的清誉被毁了，都不知道怎么毁的。” “是是！”宫夫人大喜，连声应着，跟着采薇往里面走，低声道：“那大理寺的？” “宫小姐身边的丫鬟不懂规矩，我家郡主逾越了，帮宫小姐教训一二，宫夫人不会见怪吧。”采薇笑道。 “那是那是。”宫夫人摸了一把汗。 心里却知道这是荣宁郡主的手段，今日这事往荣宁郡主要的方向走，宫小姐自然是清白的，不过被人收买了丫头而已。 可若是她说错一句话，那么进大理寺的就是真正的宫小姐了。 心下紧张，便是背后伯夫人的呼唤，宫夫人都当做没听见。 伯夫人无法，也只能赶紧上车回去找肃毅伯问清楚。 一时门前，只留下了茫然呆立的薛氏。 顾欣悦从门缝边收回头来，手指在手腕上的银线上一转，很是高兴。 这么一弄，又是几万的生气。 呀呀，要是每天都有这么不长眼的生气送上门多好！ 可惜，第二日这事传遍了京城，而在卫娟额外打招呼开恩的情况下，灰头土脸的顾四娘和薛氏姐妹也回了家。 却再没人敢递帖子或者上门求见荣宁郡主。 就怕那个传说中娇柔到一碰就倒的郡主若是在见自己的时候出个事，就变成刺杀事件了。 没人上门，便是祭祖都热热闹闹一点麻烦没出的过去，自己一屋子人热闹的过了个年后，转眼便过了元宵。 第181章 聚宝斋开张 第181章聚宝斋开张 元宵一过，京城里的铺子也一个个的开了起来，而在原来万宝当铺的地方也新开了一个铺子。 开张之时，店子外面请了舞狮队伍，掌柜伙计一个个身穿红衣，热情洋溢，看上去不知道多喜庆。 更加让人晃眼的是，门口还堆了六个打开的箱子，一边放着满满的铜钱，另外一边则是亮晶晶的白银。 引了很多路人进去，可那店铺里面整个一个有人侍候的大厅，茶水免费，却没有一样货物。 众人摸不着头脑，议论纷纷之下，引得旁边的店家都跑来看热闹，然后那店子才出了一个掌柜。 在鞭炮声中，将一块龙飞凤舞的聚宝斋牌匾挂上了铺头。 同时给大家说了，聚宝斋做的就是帮助各位生意人的生意，如果有人做生意短了一些银钱，只要有抵押品，聚宝斋都可以给与短期借款，利息公道，童叟无欺。 原来就是一个放利子钱的！ 同条街商铺的人放心了，被威逼利用着写了聚宝斋三个字的卫昭也放心了。 利子钱只要不真正闹到贵人头上，朝廷也算暗许的。 二十号，纪璟带着一群已经熟悉套种技术的管事和农人前往淮北和江南。 江南的气温要比北方高，那边的播种季节也会提前一些，在顾欣悦详细的解说了什么叫套种轮播后，纪璟便一心扑在这上面，连京城里的铺子和往江南的商道都交回给了顾欣悦。 月底，从漠北城来的一队人马，悄悄的进了二胡街的宅子。 秦齐手下，除了带回秦齐给顾欣悦的珠宝毛皮等物，还送了两百万现银回来。 这些时日，吴山已经一步步的将江南三个庄子，和绸缎铺子交易过来，钱一到，立时冒出了几个豪商，将珍品和京郊京东路的庄子还有银号粮铺等全部给交易过来。 同时，也开始一步步的卖出那些顾欣悦没有挑中的铺子田庄。 得到的银两，便由顾陌寒和秦齐派过来的大队人马在兵部过了帐后，运往漠北和秦州。 二月初，留了最值钱的皮毛等物，从油坊里面提上来的张管事带队押送那些衣物和珍品前往江南和甘州。 二月中，一直等不到人来挑衅的顾欣悦将老太君丢给孙氏，留了紫苏看守聚宝斋，采薇看守郡主府，带着牡丹和何牛回去庄子，路上，便转道去了京东路。 从油坊和酒坊分出来的人早在十二月便已经找好了地方，开始准备，庄子上的庄头也换了，虽然天气寒冷，还是老实的种下了油菜花。 油菜花收了之后，便到了种小麦的季节。 顾欣悦手把手的教那些老农怎么分田垄，怎么派序，怎么高低插播小麦和棉花苗。 四月，京东平原上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风景，油坊的油和酒坊的白酒也出来了。 顾欣悦定下油坊酒坊的物产一半销往京东平原上的大城冀州，另外一半往京城和周边小城市销售的方案后，顶着一张晒得油光四溅的脸，个头直窜一六十的健美身材回到了京城。 一回郡主府，将紫苏和采薇给吓个半死，愣在当地话都说不出。 “吓着了吧，吓着了吧！”顾欣悦先给了采薇一个大大的拥抱，转头便去捏紫苏的脸。 紫苏的身材在女子中算非常高挑的，才十六岁，便将近一七十，以前顾欣悦矮，要调戏她还得找机会，或者勾下她脖子。 现在两人不过只差几公分，便容易多了。 “姑娘你……”紫苏望着顾欣悦很是无语，任她掐上自己的脸，感受着她手指上的茧印，叹了一口气。 “她啊，要她不要下地，就是不听，穿得跟村姑一般，天天在田里折腾。”牡丹哼了一声，指挥着何牛他们将东西运进去，又道：“不过这样也好，那边就没人会想到，庄子的新主人是郡主！” 这样的郡主，她也不能相信的好吧！ “哎呀，小事了小事了，在家里呆几天就又会长白的！”顾欣悦在紫苏面前晃悠着，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拉了紫苏往卧房里走，道：“来，跟咱说说，咱京城里，又赚了多少钱。” 采薇和牡丹相视一笑，各自去安排后面的事，让顾欣悦和紫苏单独呆着。 只海棠轻声道：“到底紫苏在负责什么事啊？” 弄得那般神秘，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吗。 而且，顾欣悦虽然对她们好，有些事却也连采薇都不大说，她只感觉姑娘在做一些生意上的事，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海棠！”采薇转头厉声轻喝：“不该问的不要问，姑娘个子又长高好多，原先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你赶紧带着针线房的人将衣服赶出来。” 拉着紫苏进了书房，将门一关，顾欣悦便激动的道：“怎样，生意怎样？” 紫苏唇角不觉微勾，道：“不错，现在已经借出去十单款子，有四单的钱已经还了回来，还有几单，也就在下个月。” 聚宝斋自从开张，一直到三月都没有做成一单生意，来的都是些纨绔子弟，把聚宝斋当当铺想要死当而已。 直到三月初，一个从江南来的商人上了门。 商人从江南带了一批素锦前来，路上遇见大雨，被淋了个透湿，所有的素锦都被污了色，再也卖不出钱。 那商人也是个厉害的，自己带的人里面有懂染色的高手，便想在京城直接将素锦重新染了。 可是他买货就用去了全部的钱，再无力去购置那些昂贵的染料，四处走投无门的情况下，游进了聚宝斋。 顾东跟着他去看了那批素锦，又看了那商人的染色技巧，当即便同意借给商人三万两银子，并且连聚宝斋刚购置的货栈都借给了他。 此事让整条街上的商家都大哗。 便是放利子钱也没有这种放法，那些素锦根本连一千两银子都不值得。 可半个月后，商人拿着新染出来的全新云锦到街上一走，那瑰丽多姿的云锦又惊吓住了众多商人，纷纷抢购。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商人赚了个盆满钵满，当即将银子全部还清，还支付了两千两的利息和一千两的货栈使用费。 这下，那些商家才知道聚宝斋的利息并没有利子钱那么高，而且，也不是利子钱的做法。 于是有个短期周转什么的，也会上聚宝斋来。 “不错！”顾欣悦拍了一下紫苏的肩头，眼睛闪亮的道：“还有嘛？” 紫苏莞尔，道：“有，有一位叫风无暇的，运了五十万担粮食去漠北，得了十万两现银，七十万两银子的茶引和盐引，说是，你答应了的，全部收购。” </a> 第182章 倒霉的风无暇 第182章倒霉的风无暇 “十万两现银，七十万两银子的引条？”顾欣悦惊道：“那朝廷是想干什么！” “怎么了？”紫苏起身，将她那杂乱的发髻给松开，拿了一把玉梳一下一下的给她梳顺了，随口问道。 “便算是风无暇在江南采购的粮食价格比较低，但最少也要700文一担，加上运费什么的，怎么也要一两银子一担的成本，十万两银子，只怕他连人工都不够发，这是逼着他不要送粮入边，也是给其他人看看，送粮入边的，可没有好下场！”顾欣悦气嘟嘟的道。 “这样一来，咱们的生意才好做的。”紫苏将梳子一梳到底，道：“如果朝廷打的这个主意，想节省现银，那么必然会批出大量的盐引和茶引，而盐茶的产量却是有定量的，都成了引条，那些专门经营盐茶的，自然就没有了货源，他们，只怕比风无暇更着急。” “你的意思是说？”顾欣悦侧头看向紫苏，眼波流转之中，带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是，我们手上有盐引，要张掌柜在江南顺便再开一个铺子，只管分销盐引，便是这其中的利润就很可观，而茶，除了我们楚国人少不了，卖到番外更是暴利，张栋从江南送信回来，他在杭州遇见了去年纪璟参股的那个番人，去年那些绸缎，番人用万斤胡椒抵了，又全部要了……” 声音顿了一顿，紫苏唇角微勾，低垂了眼帘看了顾欣悦一眼，脑中不觉想起这人对着那些衣物说的话，接道：“要了，你所说的，那些会行走的高级绣品，拿了船上的四万斤胡椒抵做货款，张栋跟他混得极好，那番人便问，我们可有茶叶，若是有茶叶，他愿意用剩下的十万斤香料换十万斤茶叶。” 顾欣悦呆呆的望着她，呢喃般的道：“哇靠，你先告诉我，现在京城里的胡椒多少钱一斤？香料多少钱一斤，拿茶引换的茶多少钱一斤？那个，我记得，产茶的地方，好像离杭州不远？” 手指灵巧的勾动，将那乌亮的长发梳起了一个垂髻，紫苏道：“如今京城里的胡椒要十八两银子一斤，香料要分种类，贵的有几十两甚至上百两，不过，便是最便宜的苏木，亦要八两银子一斤，而茶，从风无暇给的茶引来看，是浙东路的浙茶，合到700文一斤。那番人之所有愿意开这么高的价格，我估计，是因为他在杭州买不到茶了。” “买不到？”顾欣悦愣了愣。 将发笄给她插上，紫苏点头道：“是，我先说了，朝廷既然打了这个主意，自然是将茶引都收了上去，以供运粮入边之用，茶叶乃是官售，没有茶引，便是杭州本就是产茶区，也没有茶可以卖给番人。” “约见风无暇！立刻！马上！”顾欣悦握紧了拳头，满脸兴奋。 这得多少钱啊！这岂止是暴利，简直是天降横财啊！ “姑娘。”紫苏将她又按坐了下去，拿起了桌上的油脂膏，挑了一些出来，擦在她脸上那晒红的地方，轻声道：“你可有想过，怎么去弄这七十万两银子？” “我……”顾欣悦冲口欲说我有，被紫苏那清清冷冷的眸子看着，突的一顿，知道紫苏问的必然不是这个。 是了，她走的时候给聚宝斋留了十万的本钱，这些钱很好解释，但是七十万两，却不是一个郡主能拿出来的数量。 就算她和风无暇保密得再好，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得墙，何况，聚宝斋是要靠这个做生意的。 一旦泄露出去，免不得，就会跟顾陌寒的军饷扯上关系。 “紫苏啊，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嘛？其实银号并不只是帮人保管银子收人保管费的。”顾欣悦眉头轻扬，嘿嘿笑道：“咱们聚宝斋，既然取名叫聚宝斋，那就再开辟一个新的内容，咱们存钱！只要把银子存到咱们聚宝斋，一年我们支付七个点的利息，如何？” “然后再将那些存款放贷或者收购引条。”紫苏退了一步，满目赞赏的看着面前这个总是令她惊奇的少女，道：“可是，这事可从来没人做过，难度只怕不会小。” “不怕！嘿嘿，你想帮我约风无暇，然后再送信给卫昭！”顾欣悦阴森森的笑了两声，摸了摸头上的发髻，道：“我说紫苏啊，我这回来就想洗澡的，你给我弄好了，不还得拆？” “无妨，等你洗好了，我再弄。”紫苏眉眼弯了弯，道：“那好，我就约风无暇，今晚在醉仙楼，我想，他也等不下去了。” 风无暇已经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安全将粮食送到漠北城，也拿到了八十万两粮款的凭证，他从漠北到京城这一路心情是非常好。 谁知到户部换钱的时候，对方却只给了十万两银子，其余的，都是引条。 他直接就傻眼了。 不说手下人的工钱和分红，便是粮款他都靠着自己的信誉赊欠了二十万，说好的还款日期就在这个月底。 他本算着，便是一半对一半，也应该有四十万两现银，怎么着都够发工钱和还款。 人都快昏过去的时候，欢娘提到，那个小公子不是说可以去找聚宝斋嘛？ 他找了一下，京城还真有一个看上去很是诡异的聚宝斋，一提那事，对方也认可，只说，款项太大，要等东家回来。 那聚宝斋开张不过几个月，从旁人那里探听下来的，这家也的确做的利子钱生意，只是数量最大的也不够三万两。 七十万两啊…… 等了几天不见回音，风无暇都绝望了，却接到消息，说东家约他在醉仙楼见面。 他早早的便到了地方，还让手下高手守卫在四周，绝对不容许可疑人等靠近。 一边等，一边在心里暗算着，要怎么说服那东家成交这单生意。 等门一打开，风无暇都没有去惊讶对方不过半年就长高许多的个子，直接冲口道：“姑娘，若是你能帮在下这次，这七十万两的引条，我算四十万给你，保证我三十万两现银，其余的，可以以后再给。” * 亲们，今明会倒v，请亲们继续支持正版！ 求长评，有长评，加更！ 第183章 聚宝斋的新业务 第183章聚宝斋的新业务 顾欣悦一愣，瞅了风无暇一眼，嗖的一下又退回门外。 “错了吧？”顾欣悦凑近紫苏道：“这是风无暇？别是冒牌的把？” 那风无暇是个走路都要喘一喘的大胖子，面前这个身材欣长，面容清隽，年纪三十左右，玉树临风般的男人算什么？ 哦…… 他那一脸焦急，还有刚才说话的声音倒是像。 顾欣悦又走进房间，眼色狐疑的将风无暇打量半天，还发出了啧啧两声。 “你够了啊！我们公子先前只是因为中了毒，倒是你，你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吃了什么一下长这么高。”欢娘实在看不过，出声道。 “欢娘！”风无暇轻喝一声，伸手道：“对不住，是在下着急了，姑娘请。” 顾欣悦走至桌边坐下，笑嘻嘻的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都怪朝廷那帮人，实在太不是东西！” 她穿的是一间白色男士长袍，头发梳成了单髻，插了一根玉笄，手上还拿了一把纨绔公子必备的扇子，再加上那带了些小麦色的肌肤，整个一个风流公子的模样。 连那笑容，都是玩闹轻松之色。 风无暇脸色却是一沉，走至她旁边坐下，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我不做那落井下石的事，只不过你这次要求的银线数量太大，这样，价格压低百分之十给我，七十万两，算六十三万两，如何。”人一走，顾欣悦的脸色顿时正经起来，轻声道。 风无暇没有出声，只是抱拳一礼。 “不过。”顾欣悦翘了唇角，见风无暇的脸色微僵，忙道：“就是，我手头也一下弄不到这么多银两，我先给你四十万两银票加现银，其余的二十三万两，你给个地址给我，一个月内，我找人送过去，或者，你自己来取也行。” 风无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道：“姑娘若是为难，也可以晚点，我是欠了工钱和粮款，必须有三十万两付账，其余的，便是晚点亦无妨。” 顾欣悦摇头道：“晚了不行的，我还指望你夏粮一收，便再送一次过去。” 风无暇一笑，道：“只要姑娘能接下后面的这些引条，在下便做定这生意了。” “其实，有件我觉得很奇怪。”顾欣悦迟疑了一下道：“我记得，淮南那边便有很多盐场，离你那应该不远，为何你自己不干脆卖盐？” 风无暇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知，我那些手下，都是些粗鲁汉子，以前做的也是运粮的活，做这个在行，而卖盐，虽然利润大，但正因为利润大，如果人的心养大了，以后却没有盐引了，那么必然会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顾欣悦想了想后，面带尊敬的抱拳一礼：“风帮主，大义！” 风无暇这是完全为帮众着想，如今朝廷有了这个运粮入边的新法，但是谁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而盐引茶引，如果没有权贵的门路根本拿不到，一旦朝廷说不实行这新法了，那么他们手上的盐引便断了来源。 但是已经尝到甜头的人又怎么愿意放弃。 可贩卖私盐，却是杀头的大罪。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守稳现在能赚的钱。 “也要姑娘仗义，在下才大义得起来。”风无暇笑道。 两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的碰了一杯，约定好在城外某处交银子之后，顾欣悦便离开了醉仙楼。 在城里游荡了半个时辰，于马车里换好女装后，从后门进了杏花楼。 楼上包厢里卫昭和苏岑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见进来的顾欣悦那模样，卫昭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你你你……”卫昭指着顾欣悦语不成调的道：“你这是吃了什么？去干嘛了！” 不是说去庄子上养着嘛！这一下长高这么多还可以说是好吃好睡后发育，可这村姑一般的健康肤色是什么意思！ 苏岑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手指在下巴上轻划着，眼带赞许之色。 别说，这小丫头长高长开，还真是漂亮了许多，那微黑的肤色更显她五官立体，眼睛炯炯有神，这挺胸****的，也是好生育的模样。 “你管我！”顾欣悦瞪了卫昭一眼，又将手在苏岑面前挥了一下，道：“小心我哥扁你哦！” 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一个姑娘家！ 苏岑嗤的一笑，道：“你还知道？那还约我们出来见面？” “没法子，有事求人，总要表达一下诚意，我请客！”顾欣悦手一挥，很是豪爽的道。 “得了，有什么事快说。”卫昭皱了眉头道。 如今这个时候，被人看到他和苏岑在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猜测出去。 “我是有好事跟二位说的。”顾欣悦笑了一下，道：“那我长话短说了，就是，我希望你们能说服家人，将手头上不用的银钱存到聚宝斋来，存进来的钱随时取，一次性取也可以，分批取也可以，如果钱存够三个月，我们支付一个点的利息，存够半年我们支付3个点的利息，存够一年，我们支付7个点的利息，存够两年，我们支付十八个点的利息。” 卫昭和苏岑面面相觑了一下，呆住。 “怎么了？”顾欣悦左右看看，接道：“这样多好啊，每家家里总有些余钱，放在自己手里又生不了钱，放银号还得出保管费，放我这里多好，保管费不用，还能得利息，又不用担心像放利子钱一般得收不回来，或者，因此而产生的麻烦，你们文人不是最喜欢讲究个清高嘛？做生意亦是不愿意的，那么，把钱存在我这里！一举三得啊！” “可你怎么就能保证，钱在你这里就安全呢？”苏岑带了轻笑道。 “不要说我们聚宝斋是干嘛的你们不知道哦！我们现在的收益好得很，也是因为生意好了，这底钱便有些不够，再说了，我还不出，不还有我哥嘛！”顾欣悦瞪着天真的大眼道。 （遥远的甘州，被卖掉的顾陌寒不停的打喷嚏） 卫昭眼神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个容颜艳丽，俏皮可爱的丫头，心里无言的冒出了一种无力感。 这也想得出！ 次日，苏岑送了三万两银子到聚宝斋号称存钱，而卫夫人也送了三千两银子来存。 存的时候一再问顾东，这钱没问题吧？这可是自己儿子的聘礼钱啊！ 有这两人打头，不多时日，聚宝斋又开了一项新业务。 第184章 顾大老板！ 第184章顾大老板！ 进入六月，京城的天气便火热起来，日头高高的挂着，连蝉鸣都带了热气。 好在郡主府终于全部整修完毕，几个院落围绕着一个花繁叶茂的花园，倒也能避暑气。 顾欣悦便没有去庄子，而是留在了京城。 一是照看生意，二是，听八卦。 六月，宫里出了一件大事，已经怀胎十个月多的卫娟难产，一胎两命，死了。 卫娟早已经过了预产期，却一直没有生下来，外面多有传说，说此子命贵，连带着小韦氏的鼻孔又翘到了天上去。 这人一死，刚接到消息，小韦氏就昏倒了。 可这才是开始。 在收拾卫娟遗物之时，宫人居然查出了诅咒用的小人，上面写的是淑妃的生辰八字。 此事一出，前堂后宫都大哗。 巫盅之事是皇家最为忌讳之事，便是卫娟已经死了，这事也闹开了，更有人直指卫阁老和卫昭，认为卫家居心不轨。 卫阁老和卫昭同时上了奏折，自请在家避嫌，以待事情查清。 两人在家不过待了两天，宫中调查的风向便转了。 说是有人故意将那东西放在卫娟屋子中，趁着她死后好栽赃陷害，由此，拉出了好几个嫔妃。 楚瑜直接杀了那几个嫔妃和她们后面的家人，亲自登了卫家的门请卫阁老和卫昭出山，却同时，免了卫侍郎的职位，贬为平民，连小韦氏的诰命都全部剥夺，让卫侍郎和小韦氏在家反思。 理由是。 为了宣扬卫娟皇子是贵命，而故意拖延卫娟的生产时间，造成卫娟难产。 纷纷扰扰，大波大折，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了一个月。 只是一想那两号称闭门思过的家伙那两天居然都是在自己府里蹭冷气房，顾欣悦却一点也不为卫昭担心。 郡主府虽然没有国公府里的湖，可却有从汴河引进来的一条七弯八绕的小溪。 顾欣悦要人挖了一个坑，以琉璃砌成了一个小屋子，引了溪水聚集在坑里，再缓缓流出。 微风一吹，那个凉爽。 那两天，卫昭就搬了一堆公文，住在了那小屋。 他也没有避讳顾欣悦，有空的时候，还跟顾欣悦说了一下，楚瑜下的令，今年的盐茶，要分一半出来作为入关的粮款。 他这话刚说了两天，一个受他指点苦着脸的河东道粮商找上了聚宝斋，问他手上的引条能否抵押。 顾东已经得了顾欣悦的指示，那粮商的引条价值也不过十万，当场便以九万的价格进行收购。 那粮商大喜之下，又引了另外几个和他一样苦恼的粮商将手中的引条卖给了聚宝斋。 七月流火，张栋从江南回了京城。 带回了大批的胡椒香料，还有十万斤茶叶。 同时，还有两百万两的现银。 因为朝廷新法，江南的引条一下爆缺，好些盐商茶商都没有引条拿不到货，引条的价格抄得都快翻了倍，那七十万银子的引条去掉二十万斤茶叶，剩下的五十四万两银子的引条直接卖了一百万万两。 带过去的衣物都以刺绣精品为名卖给了那个番人，首饰和珍品则卖给了几个大银楼，一共得了七十万两，而那些被顾欣悦挑剩下的皮毛皮衣，也因为少有，而卖出了三十万两。 而那些胡椒香料，为了出手快，直接以胡椒十四两一斤，苏木六两一斤出售，不过短短几天就售掉绝大多数，一共回笼现银一百五十万两。 加起来三百五十万两啊。 简直是一夜暴富！ 顾欣悦给了一百万两现银给紫苏做聚宝斋的底银，送了一百五十万两去甘州，剩下的则是大半换做银票收进了空间。 夜里捂着银钱，笑都会笑醒。 按照紫苏的建议，顾欣悦给了张掌柜两千两银子作为分红，张掌柜惊喜之下，家都没回，带了新收的引条再次去了江南。 随后不久，纪璟回来了。 按照顾欣悦的法子，淮南和江南的庄子都获得了大丰收，棉花，纪璟交给了庄子上新设立的制衣厂制作成棉衣，粮食，则全部带了回来。 他还联合了两个江南的大粮商一起，一共带了八十万担的粮食，准备直接运往甘州。 当听说顾欣悦手上还有十万斤茶叶的时候，纪璟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道：“姑娘，这十万斤茶叶不如交给在下，一起带往甘州，销售到西域那边，至少可以得三到五倍之利。” 顾陌寒杀完那些马贼之后，通往西域得路本是通了，不过后来与柔然那一战，双方的关系极为紧张，那段路便又有些危险。 何况因为军饷和罗老将军的缘故，甘州并不算稳，加上他又对那套种技术产生了兴趣，甘州那边便没有关注，便是去往那边的商队，亦是顾欣悦自己找的人带队。 不过，反正他都要跑甘州，倒也可以带上这十万斤茶叶，便是去不了西域，在甘州卖掉，都能得不少钱。 那些钱，想来顾欣悦也不会计较他用在顾陌寒身上。 “姑娘！”见顾欣悦的眼珠一顿乱转，紫苏轻唤了一声，用眼神紧盯着她。 你可千万别出歪主意！ “那个，你看啊，这西域呢，是自古的通商要道，咱们的茶和丝绸是他们需要的，而他们的宝石美酒等物也是我们需要的。”顾欣悦对着纪璟，其实是和紫苏解释道：“再说，那边还有西瓜啊！呃，叫胡瓜！那可是炎热天气最为解暑的东西，咱们要弄了种子回来种植成功了，不又是一项产业？” 纪璟愣了一愣，道：“姑娘的意思是？”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哥了！”顾欣悦笑面如花的道。 紫苏不觉扶额。 就知道这丫头打的这主意！ 从京东路回来后，这丫头就一副坐不住的模样，若不是这两月京城风云变幻，聚宝斋也刚上正途，她只怕早就跑了。 现在，聚宝斋的存款业务已经悄然扩张，借款业务虽然不好不坏，但是交引的业务是蒸蒸日上啊！ 就知道她把那一百万两交给自己没好处！ “你跟我一起？”纪璟诧然道：“姑娘，这样不好吧？” 你可是郡主！还是在孝期的郡主！跑跑庄子什么的无所谓，可这一去甘州那么远！ “若是你带上我，那十万斤茶叶我一起带过去，还可以另外给钱给我哥做军饷哦！”顾欣悦笑得人畜无欺：“我记得，哥拿过去的钱，也差不多快用完了吧？” “好！那姑娘快做准备，我们后日就出发。”纪璟再不啰嗦，直接道。 见顾欣悦翘起手指笑得得意，紫苏心头忽得泛起了一丝酸楚之意。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这事。 对顾欣悦来说，顾陌寒才是她最重要的哥哥…… * 换地图了！ 第185章 换地图！ 第185章换地图！ 秦州是楚国面积第二大的州，北部是与柔然相接的大面积荒漠草原，南部却是山脉瑰丽平原丰茂之地。 大河从两道巨大的山脉之间蜿蜒而过，其众多的支流形成了产物丰盛的三河平原。 过了三河平原之中的大兴城，往西，便进入了狭隘曲折险峻还年久失修的山道。 连绵起伏的险峻山峰，随着山势弯绕其上的山道就如同一道刻在大山上的浅淡伤痕一般。 连行走在其上的一队两车三十余人的队伍，都带了孤零零的感觉。 九月初，在京城依然天气炎热，这里，却已经带了初冬之意，风吹在脸上，都凉意沁人。 “姑娘。”采薇看了一眼前头那无止境的山路，道：“不如，你还是坐车吧。” “不要，坐车上颠都颠死了。”顾欣悦摇头道，跳过一块石子，道：“前面好像有块平地，我们待会休息下就好。” 运送八十万担粮食的车队庞大无比，再加上她又不能泄露身份，从京城到秦州这一路不光行走速度超级慢，而且连马车都不能下，走了一个多月，憋都憋死她了。 以顾陌寒那边着急钱用，自己要先将卖杂物珍品的那些钱给送去的理由，好不容易轻车简从的在大兴与纪璟分开，结果就开始了这种山道。 便是卫昭那经过特别改制的马车，那坐着也是受罪。 还不如走路呢。 采薇看了看前后，轻叹了口气，跟在了顾欣悦后面。 这里山道曲折，其实久已经少有人走，大多，会从平关那边绕过去，虽然路程要远上两倍，却好走许多。 可顾欣悦说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去甘州，纪璟便指了这条路。 若不是顾欣悦早已经今非昔比，身子骨强健许多，山也是爬惯了的，要真坐车走出去，时间是少了许多，但肯定要病上好几日。 “姑娘，瞧瞧这个。” 眼前一道青影闪过，青莲子如同猴子一般从山崖上的树上一晃而下，手中拿的一朵只有八根长须的红色鲜花，献宝一般的举在了顾欣悦眼前。 “哇！”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一亮，道：“龙须花，你真的找到了！” “你也不看看青爷我是谁！”青莲子得意洋洋的道：“那边还长了一大片呢！” 顾欣悦眼里连星星都冒了出来，连声叫道：“快，快带我去。” “姑娘！”采薇跺着脚叫道。 又来了！ 自从和纪璟分开，这两人就如同脱离了鸟笼的飞鸟一般，而这大山幽深，罕有人至，长了无数的奇珍异草，青莲子是根本没有走过正道到处的去找奇物，找到了，就诱惑了姑娘去看。 昨天夜里，两人居然出去了一晚上，让她听着那山林里面夜枭叫声都觉得胆战心惊。 “那，姑娘，我们在前面那平地等你，别耽搁太久了。”何牛却是笑道，等青莲子手在顾欣悦胳膊下一拉将人带走，才回头对采薇道：“行了，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姑娘高兴，便让她多耍耍。” 见采薇恼怒的瞪过来，何牛摸了摸鼻子，陪着笑脸道：“那，有青莲子在，姑娘也受不了伤，对吧。” 那什么着急送银票过去的借口也就骗骗纪璟，其实早在一个月以前，吴山就已经押了一百多万两的现银过去甘州了，军队发饷，士兵可不收银票。 漠北那边，虽然因为炸营事件，对于解散那些人没人敢说什么，但最后全部处理完，便是秦齐那种铁血手段，都用了三个月。 甘州这边便一直没有动静，不过现在军饷有所缺乏的，也只有甘州而已。 这事早在纪璟回来之前，顾欣悦就已经处理好，偏生纪璟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顾欣悦。 一路上对顾欣悦是各种限制，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了，不宜抛头露面了，看顾欣悦那么憋屈，何牛都觉得有火。 既然已经摆脱了那家伙，自然是顾欣悦怎么高兴，怎么由着她来。 便是他们这些控马走山道如平地的侍卫，也老老实实的陪着她爬山当旅游。 采薇瞪了他一眼道：“我自然知道，可是，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就是大山嘛…… 何牛神色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后，眼神突的一凛。 是了，这里，是那个地方啊！ 青莲子轻功卓绝，便是顾欣悦现在的身材体重都不能再用娇弱二字，扶着顾欣悦也依然是踏树枝如同平地。 翻过山崖又绕过一个山谷之后，便可以看见大山之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圆形结疤一样的地方。 大山森林茂密，很多地方连阳光都照不下去，可是那一片，却好似有人用刀裁出了一个圆形，所有的树木都在那圆形外停住了脚步，再不敢往那圆形里生长。 整个圆形里，只有鲜红若火的龙须花。 开成一片，比血更加鲜艳，比火更加炙热，随风摇曳出的微澜都带了令人心悸的美丽。 “哇！这么多！”顾欣悦一下抓紧了青莲子的手，激动的道：“这得值多少钱！啊！多少钱！” 青莲子摸了摸下巴道：“如果再能找到黄金吊水莲，做成火凌膏的话，一盒，恩，再打上本青爷出品的话，一盒总能卖个千来两银子。” “能做多少盒！”顾欣悦回头，眼睛里扑闪着再诚意不过的光亮。 “死丫头，这么大一片全部做完你想累死我不成！”青莲子眯着眼嗔骂了她一声，道：“这种东西要是多了，反而不值钱，咱们去找吊水莲，做个几盒自己防身就成，火凌膏，是治疗外伤最好的药膏了。” “这样啊……”顾欣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青莲子斜瞄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说你一个国公嫡女，郡主，大将军的妹妹，你这么贪财，你家里人知道嘛！” 连他这个一年不过四十两银子薪水的护卫，的劳力，都想榨干……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道：“我爹死了，娘就从来没见过，其他人怎么对我你也知道，我不贪财，我能贪什么？对了，为什么这一片长得这么奇怪，树都不长过去的？” “因为龙须花的汁液带有剧毒，不容许任何其他植物共生。”手在顾欣悦胳膊下一拖，青莲子如同大鸟一般掠起，道：“唯一能在它旁边生长的，就只有黄金吊水莲了。”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顾欣悦指着那圆形下面一块尾巴一般凸出的灌木丛，道。 “没错。”青莲子笑了一声，神色却突然一变，手中长剑在地上一划，借着那股力，带着顾欣悦身形往边上斜斜一掠。 此时已是中午，阳光直直的照下，那片龙须花和黄金吊水莲之间好似被划上了一道金光，而随着那道金光的痕迹，在龙须花，黄金吊水莲，和周围的森林之间，出现了一块阴影。 遍布着墓碑的阴森之地。 第186章 秦家！ 第186章秦家！ 长剑在地上划动了几下，人便已经掠直黄金吊水莲的外面。 脚落在森林里面阴湿的地面之时，青莲子轻吁了一口气。 “我们为什么不过去？”顾欣悦眼中带着兴奋和不解。 那种地方，一看就是有重大秘密的样子，说不定，里面就有重宝什么的！ “那里……”青莲子轻叹了一声，道：“不能去。” “为什么？”顾欣悦追问道。 “那是秦家的阴茔。”见顾欣悦依然不解，青莲子将她放在地上，道：“姑娘可知道秦家？” 顾欣悦摇摇头，想说她认识的姓秦的就秦齐一个，不过看青莲子的样子，秦齐必然和他说的秦家不是一回事。 “是嘛？”青莲子看着随着阳光斜移，也消失在了一片龙须花中的阴地，淡淡的道：“也是，不说你，便是整个楚国，都没人再提秦家了。” “那你给我说说。” 顾欣悦四下看看，找了个倒伏在地的树干拍干净后坐下，从荷包里掏出小点出来，一副要听故事的好奇模样。 青莲子对她旁边一坐，随手将她手中的荷包拿过来，将里面的吃食全部倒出，再将空荷包还给顾欣悦，在她那控诉的眼神中带了些悠远的说。 “秦州秦家，从前前朝开始，就一直驻守关外三州，八百年，他们家守护中原大地，守护了八百年，无论中原如何战乱纷纷皇权更替，他们一直守在这里，抵挡着外族的进攻，从羌人到月氏到匈奴然后是高车，一直到十八年前的柔然，说什么罗家替楚国守了甘州百年，放屁！” “咳咳。”轻咳了两声，顾欣悦对转头看过来的青莲子道：“您接着说。” “百年之前，中原一片混乱，群雄并起，杀得天昏地暗，那前朝的末帝居然引了外族由北而下，是秦家七将带兵分击三处，不光将北下的高车人给杀光，还将甘州的疆域扩到玉门关。” 青莲子轻叹了一口气，突的发出一声轻笑，将手中的吃食丢进嘴里，手在身上一擦，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你还没说完呢。”顾欣悦不动，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着他。 那有说一半正在精彩之处就走的！ 青莲子低头看着顾欣悦。 阳光从森林外面漫进来一层光亮，被那些树叶遮挡反射，带出了迷离的光线，那少女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光芒，仿似天真又透着狡黠，但那对眼眸却一如既往的清澈若晶，一眼到底，没有任何阴晦。 青莲子忍不住轻揉了一下她的头，思忖良久之后道：“那一战，秦家当时的成年男儿死得只剩了一个，而楚国的那位开国皇帝就借机将关外三州，甘州，秦州，漠州，给收拢在手里，还派了罗家去驻守甘州，惠北侯驻守漠北，让秦家的那位，留守在秦州，美其名曰，让秦家修生养息。” 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厉害的家族啊，顾欣悦带了不解，看着青莲子唇角掠过的一丝讥讽之意，心头突的掠过一丝想法。 “姑娘想也猜到了。”见顾欣悦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色，青莲子道：“秦家便是只剩下一人，那也是秦家，何况还有那十万秦家铁骑，一开始，皇帝是供着秦家的，只是一点点的削弱秦州的势力而已，甚至不惜下嫁公主与秦家联姻，可就算这样，你外祖父还是不放心人丁凋零的秦家，十八年前，以莫须有的证据和罪名判秦家里通外敌，勾结柔然人意欲谋反，杀了当时秦家满门十八口。” 长长的叹了口气，青莲子又揉了一下顾欣悦的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是十八口？一般这种谋逆大罪都是灭九族，难道你那外祖父会从轻发落？不，就是十八口，秦家九族加在一起，剩下的也不过十八口，而且，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镇守秦州的旁系出身的秦将军，另外一个，是在京城的嫡系嫡子秦云天。” 顾欣悦愣了半天，才想明白，那外祖父是指的自己亲娘安宁公主的爹，也就是先先帝。 镇守边关八百年，守护了中原民众八百年，最后，九族也不过两个男丁而已，这样的家族，居然也被忌讳到，要用莫须有（就是也许有的意思）的罪名给灭了族。 那个外祖父得是多无能！ 不！ 顾欣悦摇头道：“青爷你说错了，那不是我外祖父，公主已经和我爹和离了了！这么没有品的亲戚，我可不敢认！” 心中满怀的悲戚都被顾欣悦这一句给吹得烟消云散，青莲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的确是没品。” “可是，那秦家就这么任由人将自己灭了？不是还有自己的军队嘛？”顾欣悦不解。 能在这三州之地抵御外族八百年，怎么都不可能没有还手之力吧！ “当时秦云天在京城，你外……那没品的皇帝以秦云天为质要秦将军解散手下的五万人马，等人马解散后，又要求秦将军自尽……” 青莲子话没有说完，顾欣悦便明白了，眉头微蹙的道：“那秦云天，便任由混蛋皇帝拿自己当要挟？” “这我就不知道了。”青莲子黯然一叹。 “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顾欣悦上下将青莲子打量一番。 青莲子好酒嗜赌，经常一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模样，其实，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 十八年前，你还是个十岁的娃，这么隐秘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十八年前，我师父敬仰秦家高义，所以召集了一些同道想去营救劝说秦将军，我，当时也跟着师父去了，谁知道紧赶慢赶的还是去晚了，秦将军已经自刎，便是他夫人也一起殉死，还是他们两人身边的仆从说出缘由，说是京城来人，说若是秦将军死，那么秦云天便可以活。” “愚蠢！这位秦将军也是个木鱼脑袋！”顾欣悦恨声道。 青莲子挑了挑眉，道：“居然这么说秦将军？！” “不是吗？明知道那混蛋皇帝是下了死心，他要真死了，那秦云天也活不了，混蛋皇帝若是个讲信誉的人，也不会做这种缺德事了，这都不知道，还去死！”顾欣悦语气愤怒不值，却也带了深深的同情和惋惜。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把宗族道义看得最重。 便是那秦将军知道这些，若是家族里的那些女人们认为应该保住嫡系，他也只能就范。 青莲子拉了她一把，等她站起来后，微伏下了腰，示意她上自己的背，等她上来后，道：“行了，这些，也不过是如烟往事，再是厉害，剩下的，也不过这么一个阴茔而已，咱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们了，走吧。” “等等！摘点那啥莲和龙须花啊！好歹几盒还是要做的吧！” “姑娘！” “啥？” “你其实是假冒的吗？你真的是国公府的姑娘！” “还想喝酒？” “呀！这一串黄金吊水莲长得真好，就这串了！” </a> 第187章 此山是我开 第187章此山是我开 山道蜿蜒在大山之中，在一个马蹄形的山谷里转了一个大弯，旁边的平地便成了最好的休息地。 以前这里有一个供过路人歇脚的茶寮，只不过，现在只剩了几根残梁和几堵土墙而已。 指挥侍卫们将马车停靠在外面围拢成了防御形态后，何牛蹲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队长，咱们生火吗？”一个侍卫跑过来问道。 时已中午，正是做午饭的时候，他们是无所谓，可是姑娘的身子再怎么强壮了，那也是一个女孩子，何况，还爬了半天山，跟他们一样吃干粮，只怕不好。 何牛瞅了瞅远处的山脉，点了点头。 这条路在二十年前，秦家军还驻守秦州的时候，是秦州通往甘州最快的一条路，可是，秦家灭后，这里便阴风四起，鬼影曈曈，再无商人敢走，久而久之，便是当地人也不会再走这里。 那阴风，听说这里是秦家军一个万人队被引入陷阱活活坑杀之后，到了阴时便会有阴兵过路所形成。 放他娘的屁阴兵过路！ 何牛嗖的一下站起了声，一声呼哨之下，腰刀已经出鞘。 什么阴兵，根本就是山贼！ 侍卫们纷纷武器出鞘，将采薇和海棠掩进了内圈。 不过几瞬之间，从山崖上，山坡下，河谷里，便窜出了百来人。 脸上用乌泥抹成了奇怪的纹路，身着兽皮，一个个手拿武器狂野至极的粗壮汉子，口中大声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买路钱拿来，命也拿来！” “大胆匪徒，也不看看我们是谁，你也有胆子来抢！”一个侍卫忍不住叫道。 “管你是谁，敢从我们这里过，便是天皇老子，都要留下点东西来。”一个大汉咧嘴叫道，听得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喝，忙垂头，与其他人一起退向两边，露了一个人出来。 那是个身形高挑，丰乳肥臀，身着红衣，肩披豹皮，脸上抹了三道黑印，也不减她分毫艳丽的美艳女子。 “哟，我说有谁那么大胆，这个时候还敢从咱这地过，原来是熟人。”仔细打量了一下何牛，美女道。 “红雉，你可是答应我们老大的，再不干这种事，怎么，这才多久，就忘了个干净？”何牛冷笑道。 “谁说我忘记了！是你忘记了吧！”红雉视线在侍卫里面打了一个圈，唇边挂着一丝冷笑道：“我当时说得可清楚，若是秦大爷回来娶我，那我红雉便再也不做这种拦路抢劫的事，好生生的跟他去做秦娘子，可是，都快两年了，他人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大什么时候答应娶你了！若不是你发下誓言，当时就可以将你们全灭了！”何牛嘴角一翘，勾起一丝冷冽之意，道：“便算是咱们现在人少，你也可以试试，看结果如何！” 红雉的笑容在嘴角僵了一僵，随即慢慢绽放成了一个罂粟般的笑容，魅惑艳丽，在阳光下发出了********的光芒。 而那对眼瞳也一点点的变成了幽紫色。 “不要看她的眼睛。”何牛大喝一身，手中腰刀一动，刀锋将阳光反射出一道利光，直射向了红雉的眼睛。 被光线一刺，红雉眼睛一闭，再睁开之后，眼中的幽紫色便已经消失，带了恼怒之色道：“你以为，你们这点人真能逃得了！” 红雉高高举起了手，随着她的手势，四周的山崖上，又冒出了好些人头。 何牛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腰刀，身形在那大石之上挺立若松，又如同蓄势待发的劲弓。 杀气四溢。 * 山崖之上的树丛之间，一颗人头悄然冒出了出去，随之就被一只大手给按了回去。 “青爷！”头脸都被压进树叶中，顾欣悦闷声轻唤了一声。 “嘘，你在这里呆着，动都不要动。”青莲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顾欣悦微微点了点头。 青莲子松开了她的头，想了想，脱下外面的青衣罩在了她身上，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弯身，从旁边轻掠了出去。 顾欣悦将衣服掀起了一条缝，偷偷看去，却只看到一个青色的背影一闪，便融进了那浓郁的绿色之中。 顾欣悦将身子尽量缩小，然后又低头往山谷中看去。 山谷中两边人马依然在对持状态，箭拨弩张，却谁也没有动手。 顾欣悦不觉皱了皱眉。 那红衣女子的声音很大，加上山谷的回音，便是她在这里也听到了，何牛的回答倒是没听清楚。 怎么感觉是，秦齐欠下的感情债？ 是了，那时候三万西北军从甘州直奔京城，京城居然没有收到消息，走的必然是没人知道的路。 也就是说，他们走的是这条路，然后遇见了这帮劫匪，不打不相识的，结下了孽缘？ 秦齐那人也不像是个不负责任的，为什么没有回来找这女的？难道是这女的一厢情愿？可若是一厢情愿，那时候西北军三万人，可以直接将这帮子土匪给碾压掉啊…… 脑中正在胡思乱想，就见下面何牛手腕一翻，刀锋反射出来的光芒在山崖上晃出了一道凌厉的光波。 顾欣悦心头顿时一凛，睁大眼睛看去，又听得旁边穿来一阵咕隆咕隆的人从上面滚落下去的声音。 随后是第二阵，三阵…… 从山崖上，惨叫声和滚落声响成了一片。 不过几刻，山崖上便清清爽爽，再没有人头。 “谁！是谁！”红雉目眦尽裂，怒吼道。 “你还记得当初老大怎么说的？”何牛扫了一眼山崖，心头微微一松，冷声道：“老大说，你若再要为恶，自然有人收拾你！” 红雉脸色微变，扬声道：“何方高人，报上名来！我乃铁娘子之徒红雉，此间事，是我与他们的私人纠纷。” “私人纠纷……”山道的另外一头响起了幽低带了阴森森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响。 红雉的脸色不觉剧变，扭头看去。 就见山道上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一头小毛驴。 小毛驴身上坐了一个身穿白衣，身姿娇娆，便是看一眼，都觉得美得心惊得女子。 刚窜回顾欣悦身边的青莲子亦同时看到了那女子，身体顿时僵硬得如同石头一般，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上嗖嗖嗖的滚落下来。 “青爷？”顾欣悦担心的轻唤一声。 “丫头，这高度，自己能爬下去吗？”青莲子的声音细弱得如同蚊子一般。 顾欣悦点点头，虽然坡度有些大，但是树木这么茂盛，她还是可以下去的。 “对不起，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下，这些给你带着，你不用等我，我会去甘州找你的。” 将身上带的药一股脑的全部塞给了顾欣悦，青莲子道了声我走了，身形一晃，人便已经消失。 而此时，山谷中，红雉满脸苍白的唤道：“师叔。” 第188章 师叔 第188章师叔 师叔！？ 何牛诧异的看向那毛驴上的人。 乌发若墨，眉若轻柳，眼若烟霞，虽然脸色苍白了些，无神了些，但怎么看怎么像女人啊！ 心头突的掠过秦齐曾经说过的一件事，何牛下意识的便往山崖上瞟了一眼。 “师叔？”白衣人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声，声音非男非女，带了孩童般的稚嫩，道：“我可不敢有你这种后辈。” 红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师叔明鉴，红雉并非想违背誓言，只是那秦大爷一去不返，如今能遇见他手下之人，红雉只是想抓了逼那秦大爷来见我。” “哦？为何那人要来见你？” 毛驴走到两边人之间停下，白衣人微低了头，看着跪在低山的红雉道：“他当初可答应了要娶你？他不应诺？许下诺言却不愿意做到？” “这……”红雉愣了一下，咬着唇道：“是。” “放你娘的屁！”何牛忍不住叫道：“红雉，你敢对着你的祖师，你的祖宗发誓，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老大可有一个字是答应过你？当时你们拦路，我们老大看你一介女流，许了你单挑，你输了，就带着手下离开这片大山另谋生路，再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恶事，而我们老大输了，便任你处置，你说说，当时，你在老大手下走了几招！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我们老大娶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怎么？我天幻门的弟子，还不够身份嘛？”白衣人转头，看着何牛冷冷的道。 “不是身份不身份的事。”何牛毫不畏惧的与白衣人对视，唇角勾起了一丝轻蔑之意，道：“只是这种信口雌黄，不守信诺，发下的誓言如同放屁一般的女人，怎么有资格做我们老大的女人！若是天幻门都是这种人，那……” 哼哼两声，何牛没有说下去。 而红雉的脸已经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天幻门的门人不多，但是一个个都是江湖上数得着的人物，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信诺大于天。 特别是眼前这个小师叔，武功最高，人也最迂腐固执，只要是许下的诺，不管是什么，都会一板一眼的去执行。 若不是那秦大爷一去不返，而她又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会在久候不至后出这种馊主意来引他回来。 这种理由，哄哄自己的师父还可以，要想哄过小师叔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向只在南边游荡的小师叔，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啊！ 白衣人的视线从何牛移到红雉的身上，一对不笑亦带三分媚色的眼眸静静的看了红雉半晌，道：“如此，你不光不守诺，还对我说谎。” “师叔！红雉只是，只是对那人一片深情，红雉没有他不行啊！求师叔成全！”红雉头猛然磕在地上，凄然叫道。 “人无信而不立，你连信诺都做不到，真心又有几何？”白衣人淡淡的道：“你是师姐的徒弟，我不会直接处罚你，只是，以后你不要再说是我天幻门的弟子，我以天幻门掌门的身份，逐你出门。” “师叔！”红雉惊叫一声。 她家在这里做了十多年土匪，得罪的人可不少，靠的都是天幻门弟子的威名才能挡住，如果…… 白衣人神色淡漠的转头，看向了何牛，道：“你怎么说？要杀了这帮匪徒吗？如果要，我也可以帮忙。” 何牛…… 何牛完全愣住了。 “嗷！哇！靠！救命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从山崖上响起，何牛惊然抬头，就见山崖上一个身影正从树冠上滑下来，吓的心跳都停了一下，身形一纵便往山崖掠去。 不过一道白影确是比他更快，转眼就到了那山崖之下，脚在树枝上一点，人已经直掠而起，在半空中抄住了那人影的腰，然后飘然落下。 山谷里自从出现了那白衣人后，便一直在说说说，顾欣悦想听清楚一些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往下爬的时候，便不觉往外面的树冠上爬去，结果脚下一滑，人便跌了出去，而她先前爬的那树很是粗大，树冠亦高出别的树两三米，以至于她跌落下去的地方不是其他的树，而是……一片空白。 正想要超脑计算下自己这样掉下去会有多严重的损伤，腰便被一只纤细柔嫩的手臂给挽了过去，打了两个圈后。 飘飘然，飘飘然，飘飘然的。 落地。 顾欣悦看着面前这个眉目若画，美得跟仙子一般的人，眼睛都是直的，里面一闪一闪的亮的都是星星，结结巴巴的道：“姐姐……美人姐姐……你好帅！” 噗通一声。 美人姐姐把她给直接丢地上了。 “姑娘！”何牛叫了一声，冲上前，挡在了摔在地上嗷嗷直叫的顾欣悦眼前，警惕戒备的盯着那白衣人。 看她叫得那么欢，应该是没事。 而青莲子居然不在，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的确就是让青莲子从南方遁入北方，最后甘愿给顾欣悦做护卫的那个人了。 “小丫头再乱喊一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白衣人淡淡的说完，挥挥手，很是嫌弃的道：“重死了！” “咦？何牛？我重了？”顾欣悦摸摸摔得死痛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欢喜的道：“我这几日，是不是又长好些了？” 何牛有想扶额的冲动，唇角抽了抽，道：“姑娘，你一大早的就吃了一只烧鸡，再这么下去，就不是长好些了。” 初见之时瘦弱得连十岁孩童的身子都没有，现在…… 顾欣悦低头看看前面，又扭头回去看看后面，道：“不会啊，我很注意锻炼的，身材比例还没有到黄金分割呢！” 说完之后，拍拍何牛，顺手将他手上的腰刀给插回去刀鞘，再返身对白衣人抱拳弯腰，施了个大礼，道：“多谢大侠相救！” 先前还惊恐得大叫，随后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傻像，再是摸着屁股只差没哭出来的喊痛，可这一起身，居然这么正经有礼。 自带了一股子肃严之色。 白衣人的眼睛不觉眨了眨，将顾欣悦再度打量半晌之后，道：“不用。” 说着，身形一闪，人已经掠回去，坐回了小毛驴上。 顾欣悦望着面前的空白之处愣了一愣，轻声对何牛道：“喂，咱们的胜算有多少？” “胜算？”何牛回头看了山谷一眼，道：“一百。” 一百！ 顾欣悦惊喜回头，亦往山谷看去。 山谷里那还有别人，那些大汉和那红衣女子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山道之上，只有那小毛驴晃悠悠的身影，转过山弯，便也不见了。 第189章 秦少侠 第189章秦少侠 顾欣悦被采薇拽回马车里一顿检查，确定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再将衣服给换了，便闻到了外面的饭香。 下了马车，对何牛勾了勾手指头，顾欣悦喵在了一块石头后面（先前何牛蹲的那块）。 何牛眼角抽了抽，尽量矮下身子，跟她一起喵在了后面。 “那个，和秦齐是不是这个？”顾欣悦压低了声音，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一弯。 “这个？”何牛完全不懂的学着也弯了弯手指。 “就是一对啊！”顾欣悦轻声道。 “一对？”何牛看了她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意思，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 何牛干脆对地上一坐，道：“姑娘你别听那女的乱说。” “那你说！”顾欣悦饶有兴趣的捅捅他道：“快说快说！” 她两眼冒光，脸上全是好奇，想想她先前那问题，要是不给说清楚，真让她误会了，那自家老大还不得冤死！ 何牛道：“是这样的，前年咱们往京城去，为避人耳目，走的都是山路，秦老大带了我们五百人走前面探路，走到这，就碰到这帮劫匪，我们也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是要死太多人的话，只怕引来注意，何况，老大也不想耽误时间，听那女的报自己是天幻门的人，便跟她打了个赌，单挑决胜负，老大输了，任那女的处置，那女的输了，就得带着她的手下离开这里，再也不准做这种劫道之事。姑娘也知道我们老大的本事，那女的，不过几十招就被我们老大给挑翻了。” “啊，我明白了！”顾欣悦点头道：“那女的输了，但是却因此喜欢上了又英俊又武功高强的秦齐！” “她做梦而已。”何牛笑了一声，手在石头上一撑，道：“姑娘，我们还是快点赶路，这条路，虽然那时候我们清过一次，但也不知道隔了这么久，会不会出来新的盗贼。” 青莲子跑了，他们的战力受损厉害。 早知道如此，不如先前找了聚宝斋里的四虎，借两个一起来。 “哎，那白衣人是谁？”顾欣悦跟在他后面起身，追着问道。 仔细想想，青莲子应该是看到那白衣人后神色就不对，简直是落荒而逃啊！ “他啊……”何牛脚步一顿，思忖片刻道：“我不是很清楚，若是没错，应该是天幻门的新任门主，和青莲子之间是有纠纷，但是具体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见顾欣悦一脸失望，何牛又笑道：“不过，你以后可以去问老大，他应该知道。” “你说秦齐？”顾欣悦惊讶道。 “嗯，老大没从军之前，在江湖上混过。”何牛对顾欣悦眨巴了下眼，道：“听说，还得过什么少侠的名头。” “啊！”顾欣悦这下是彻底惊讶了。 十六岁就带军出战得了个血修罗之名，而从军前还混江湖，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出道了！ “我们老大，很厉害的。”何牛再度对她眨巴了下眼睛，笑了两声，快步向篝火边走去。 厉害吗？ 顾欣悦脚步微顿，抬头看向了天上。 蓝天白云，浮云了了。 江湖江湖，如果理解没错的话，那也是刀光剑影的世界吧？ 生死一瞬间，侠义在心间的江湖。 那么小，便已经要面临生死的选择了吗？ “姑娘。”远远的，采薇唤了一声。 顾欣悦应了一声，摸了下那突然涌起涩怜之意的胸口，摇摇头，将那缕思绪给压回脑中，向采薇跑了出去。 吃完饭后，何牛让人空了一匹马出来，让采薇带着顾欣悦，一行人加快速度往外走。 两天之后，已经出了山道，在天际之处，露出了一线青黛色的山脊之影。 那便是龙牙山。 “姑娘，你还是坐马车上去吧。”看了看那片山影，何牛回头对顾欣悦道。 “好！”顾欣悦二话不说的跳下马，叉着腿，扭着屁股往马车上爬。 天啊！山道上坐马车是颠簸，可是骑马也不是人干的活啊！ 一上马车，对软靠上一靠，顾欣悦就在脑中叹道：“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升级！” “十日前你开启了探索功能，生气现为0。” 脑中的回答让顾欣悦头直接跌倒在了软靠上，哀怨的道：“天啊！难道要我在这里呆一辈子嘛！” “越往西，生气聚集的气息越重，你往那边走，应该有收获。” “是吗？我们现在不就是往西走。” 马车晃了一下，快速的跑动起来，顾欣悦身子微微往后一倒，挑开了窗帘，对采薇道：“采薇你不进来吗？” “姑娘你坐好。”采薇策马走在了马车边，沉声道了一声。 顾欣悦这才觉得不对，不光是采薇，何牛和那些侍卫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凝重。 心下亦是一动。 从山道出来，就是一片平原荒漠，走了半日，便上了从秦州城过来的官道。 比起她们走的山道，过了大兴城，绕过平关到达秦州城，再从秦州城过来就是一马平川的荒原之地，要好走上许多。 亦是楚国开国后大力修建的路。 道路平坦，结实，比京城附近的官道没得差。 卫昭的马车这才发挥出真正的功能，便是急速，也没有任何颠簸。 让顾欣悦都迷迷糊糊的都睡了过去。 采薇他们脸上的神色也被抛之脑后。 直到马车突然一停。 顾欣悦被马车骤停的惯性一带，在车上滚了一滚，头撞在了车厢便的软护上，睁着迷糊的眼睛，将车帘挑开了一些。 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得连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马蹄声响从前方传来。 那是，至少有上千匹战马才能跑出来的震动。 而车边的侍卫们一个个的如临大敌，腰刀全部拔了出来。 顾欣悦这下完全醒了过来，干脆从窗口探出身子去看。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带了温暖的橘红色，在苍茫的荒原上画出了鲜艳的色彩。 而就在那一轮鲜艳的落日映衬下，一骑飞骑从那大队人马中冲了出来，如同利箭一般直袭而来，灵巧的穿过何牛等人，从马车边擦边而过。 将顾欣悦从车窗口直接捞了出去。 第189章 秦少侠 第189章秦少侠 顾欣悦被采薇拽回马车里一顿检查，确定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再将衣服给换了，便闻到了外面的饭香。 下了马车，对何牛勾了勾手指头，顾欣悦喵在了一块石头后面（先前何牛蹲的那块）。 何牛眼角抽了抽，尽量矮下身子，跟她一起喵在了后面。 “那个，和秦齐是不是这个？”顾欣悦压低了声音，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一弯。 “这个？”何牛完全不懂的学着也弯了弯手指。 “就是一对啊！”顾欣悦轻声道。 “一对？”何牛看了她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意思，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 何牛干脆对地上一坐，道：“姑娘你别听那女的乱说。” “那你说！”顾欣悦饶有兴趣的捅捅他道：“快说快说！” 她两眼冒光，脸上全是好奇，想想她先前那问题，要是不给说清楚，真让她误会了，那自家老大还不得冤死！ 何牛道：“是这样的，前年咱们往京城去，为避人耳目，走的都是山路，秦老大带了我们五百人走前面探路，走到这，就碰到这帮劫匪，我们也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是要死太多人的话，只怕引来注意，何况，老大也不想耽误时间，听那女的报自己是天幻门的人，便跟她打了个赌，单挑决胜负，老大输了，任那女的处置，那女的输了，就得带着她的手下离开这里，再也不准做这种劫道之事。姑娘也知道我们老大的本事，那女的，不过几十招就被我们老大给挑翻了。” “啊，我明白了！”顾欣悦点头道：“那女的输了，但是却因此喜欢上了又英俊又武功高强的秦齐！” “她做梦而已。”何牛笑了一声，手在石头上一撑，道：“姑娘，我们还是快点赶路，这条路，虽然那时候我们清过一次，但也不知道隔了这么久，会不会出来新的盗贼。” 青莲子跑了，他们的战力受损厉害。 早知道如此，不如先前找了聚宝斋里的四虎，借两个一起来。 “哎，那白衣人是谁？”顾欣悦跟在他后面起身，追着问道。 仔细想想，青莲子应该是看到那白衣人后神色就不对，简直是落荒而逃啊！ “他啊……”何牛脚步一顿，思忖片刻道：“我不是很清楚，若是没错，应该是天幻门的新任门主，和青莲子之间是有纠纷，但是具体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见顾欣悦一脸失望，何牛又笑道：“不过，你以后可以去问老大，他应该知道。” “你说秦齐？”顾欣悦惊讶道。 “嗯，老大没从军之前，在江湖上混过。”何牛对顾欣悦眨巴了下眼，道：“听说，还得过什么少侠的名头。” “啊！”顾欣悦这下是彻底惊讶了。 十六岁就带军出战得了个血修罗之名，而从军前还混江湖，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出道了！ “我们老大，很厉害的。”何牛再度对她眨巴了下眼睛，笑了两声，快步向篝火边走去。 厉害吗？ 顾欣悦脚步微顿，抬头看向了天上。 蓝天白云，浮云了了。 江湖江湖，如果理解没错的话，那也是刀光剑影的世界吧？ 生死一瞬间，侠义在心间的江湖。 那么小，便已经要面临生死的选择了吗？ “姑娘。”远远的，采薇唤了一声。 顾欣悦应了一声，摸了下那突然涌起涩怜之意的胸口，摇摇头，将那缕思绪给压回脑中，向采薇跑了出去。 吃完饭后，何牛让人空了一匹马出来，让采薇带着顾欣悦，一行人加快速度往外走。 两天之后，已经出了山道，在天际之处，露出了一线青黛色的山脊之影。 那便是龙牙山。 “姑娘，你还是坐马车上去吧。”看了看那片山影，何牛回头对顾欣悦道。 “好！”顾欣悦二话不说的跳下马，叉着腿，扭着屁股往马车上爬。 天啊！山道上坐马车是颠簸，可是骑马也不是人干的活啊！ 一上马车，对软靠上一靠，顾欣悦就在脑中叹道：“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升级！” “十日前你开启了探索功能，生气现为0。” 脑中的回答让顾欣悦头直接跌倒在了软靠上，哀怨的道：“天啊！难道要我在这里呆一辈子嘛！” “越往西，生气聚集的气息越重，你往那边走，应该有收获。” “是吗？我们现在不就是往西走。” 马车晃了一下，快速的跑动起来，顾欣悦身子微微往后一倒，挑开了窗帘，对采薇道：“采薇你不进来吗？” “姑娘你坐好。”采薇策马走在了马车边，沉声道了一声。 顾欣悦这才觉得不对，不光是采薇，何牛和那些侍卫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凝重。 心下亦是一动。 从山道出来，就是一片平原荒漠，走了半日，便上了从秦州城过来的官道。 比起她们走的山道，过了大兴城，绕过平关到达秦州城，再从秦州城过来就是一马平川的荒原之地，要好走上许多。 亦是楚国开国后大力修建的路。 道路平坦，结实，比京城附近的官道没得差。 卫昭的马车这才发挥出真正的功能，便是急速，也没有任何颠簸。 让顾欣悦都迷迷糊糊的都睡了过去。 采薇他们脸上的神色也被抛之脑后。 直到马车突然一停。 顾欣悦被马车骤停的惯性一带，在车上滚了一滚，头撞在了车厢便的软护上，睁着迷糊的眼睛，将车帘挑开了一些。 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得连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马蹄声响从前方传来。 那是，至少有上千匹战马才能跑出来的震动。 而车边的侍卫们一个个的如临大敌，腰刀全部拔了出来。 顾欣悦这下完全醒了过来，干脆从窗口探出身子去看。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带了温暖的橘红色，在苍茫的荒原上画出了鲜艳的色彩。 而就在那一轮鲜艳的落日映衬下，一骑飞骑从那大队人马中冲了出来，如同利箭一般直袭而来，灵巧的穿过何牛等人，从马车边擦边而过。 将顾欣悦从车窗口直接捞了出去。 第190章 我很想你 第190章我很想你 “啊！”顾欣悦的惊叫声只发出了半声，便转而惊喜的叫道：“哥！” 她还是被自己拦腰抱在马背上的姿势，连脸都没看到，就叫了出来。 骑士唇角飞翘，将她面对着自己放在马背上坐好，低头，取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因为染了秋色更显俊美的脸。 嘴唇轻张，发出了隐带不可置信般喜悦的轻唤：“欣悦……” “你怎么在这里？”顾欣悦亦是惊喜交加，抱住了他的腰道。 没有秦齐在，也就没有了以前的飞鹰快捷通信之路，不过，顾陌寒和秦齐还是会隔上一段时间便派人给她送次信和一些皮毛药材等物，她也会要来人带去信和银票等物。 只是，到底甘州和漠北是什么情况，他们信里一点都没有提。 她知道的，只不过从何牛和吴山嘴里听到几句。 说是秦齐已经解决了漠北老兵，收拢了新去的西北军，漠北城算是稳定下来，只是甘州的情况的就要复杂许多，所以一直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就意味着顾陌寒并没有完全控制住甘州，那么他应该驻守在甘州城才对啊。 “我……”顾陌寒声音顿了一下，道：“我正好来这边巡视。” “这里不还是秦州地带吗？”顾欣悦看了看前面总还有几十里路的龙牙关方向，满脸不解。 顾陌寒的脸颊微微一红，咳了一声道：“你哥可是管理三州防务的大将军！” 顾欣悦微微侧头，脸上带了调侃之色道：“哦？那，大将军这身上风尘仆仆的，莫不是，接到信后，从甘州赶过来的吧？” 顾陌寒将她的腰一抱，想说什么，却只是，将头搁在了她的肩头上，带了轻叹的道：“傻瓜，我不是说过，我会去接你过来的嘛？” 现在甘州的情况非常紧张，罗老将军到底是老姜，手下人也是混了多年的兵油子，不管他是挑衅也好，出战也好，都有法子和借口，就是不跟他撕破脸，不过，现在他所布下的局肯定是要将那些人引动，而估计他手上的钱已经用光，那些人只怕也不会再忍下去。 一触即发。 可他却收到了何牛从大兴派人送来的急信。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惊怕，冲动之下只带了亲卫三千骑就赶过来。 就怕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下手。 可是。 当远远的看到她从车窗里探出身来，她的头发随风拂起，她微蹙的眉头，她那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不管何时好似都带了笑意的红唇。 他便再也压抑不住。 不管多危险，她来了，他心里只有欢喜，从心底满溢出来的欢喜，欢喜到，他就这么冲了过来，将她直接从窗口抱了出来。 “呀，你现在不就是来接我了吗？”顾欣悦笑盈盈的道。 顾陌寒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抬起头来，脸上亦满是笑意，手指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轻声道：“是，哥来接你了。” “将军！”何牛策马追了过来，脸上的惊吓神色还未退去，唤了一声。 龙牙关的守将可是罗老将军的嫡系，去年惠北侯之事出后，一直就处于对顾陌寒投诚的姿态，方方面面都很配合，顾陌寒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龙牙关离柔然人又很有些距离，便是想使阴招都没法子。 所以他们一进入这片区域，便提起了一万个警惕，看到龙牙关居然出来这么大的骑兵队伍，更是直接拔了刀。 直到那大红马和马上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他才放下了心。 可是，就那么冲过来，视我们为无物，还在那么快的马速中将姑娘从车窗里抱出来，这么吓我们真的好吗！ 顾陌寒这才勒住马，回头去看已经被他急冲之下甩到后面老远的马队和兵士们，笑了一下，对何牛道：“做得很好，回去有赏！” 何牛愣了下，咧嘴笑道：“谢将军赏！” 这声做的好，只怕是指的自己派人前往甘州送信之事。 看样子，纪璟是真的没有派人通知顾陌寒，顾欣悦跟随粮队前来之事。 不知为何，何牛心里浮起了一丝不安，暗想着，是不是应该想法子将这些事都告知秦齐才是。 甘州…… “何牛，换上我们的甲胄，留下赶马车的和采薇她们一起走。”顾陌寒吩咐完，不觉又低头看向了顾欣悦。 大半年没见，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不光个子长高许多，身上的肉也多了结实了，连眉眼都张开许多，五官精致之中更带上了一股子精气和灵气。 让他的心忍不住的就砰砰砰的直跳。 可是，现在这样的身体，却不好像以前一样，用大氅一裹就能裹住了。 思忖片刻，顾陌寒接道：“你去叫小谷过来。” 小谷…… 何牛的视线在顾欣悦身上一绕，点点头，便往停在了立马队有一些距离的骑兵队策马而去。 “哥？”顾欣悦唤了一声，眼中全是不解。 “何牛他们……”想了想怎么说，看着顾欣悦那清澈见底的眸子，顾陌寒轻笑一声道：“龙牙关的守将是罗老将军的心腹部下，为人很是奸诈，他手下人也见过何牛他们，若是见他们单独护送马车，一定会追问，不如让他们合并到我的部下里面，你也跟我一起……” “哥，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带了一点迟疑，顾欣悦问道。 要不，为什么要这么小心？ “不，你什么时候来，哥都高兴，真的，哥，很想你。”顾陌寒握住了顾欣悦的手，低垂而视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水波一般的柔情。 顾欣悦心头猛的一跳，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里，看他其实只占了那么一点，又不觉泛起了心虚之感，脸颊便慢慢泛起了红色。 她的脸色早已经没有原来的苍白之色，被晒黑的肤色又被紫苏给折腾了回来，虽然没有白嫩如玉，却也是白中透红，红中透粉的健康美丽肤色，如今这红晕一泛，再被那绚丽霞光一照…… 顾陌寒的头不觉又往下低了下去，恰恰要接近那红润可爱如同苹果一般的脸颊之时，就听得一声还带着少年变声期的嘶哑声音道：“将军，你找小谷！” 顾陌寒的头嗖的一下又抬的笔直，僵硬着背，厉声道：“脱！” 第191章 蠢货！ 第191章蠢货！ 龙牙关的大门敞开着。 两列盔甲鲜明武器铮亮的红甲骑士从门外一直延续到关内。 关城上下也被那些红甲士兵给控制，原来的那些黑甲士兵都退后到了百米之外。 随着大地的震动，一队骑兵从远处奔来，行至关前又放慢了速度，以五个一排的队列，排序整齐的进了关。 顾欣悦被何牛等人围在中间，努力的挺直背让自己看上去和旁边的骑士没有什么两样。 顾陌寒那声脱，将那个少年兵士给吓掉了马，把她也给吓了一大跳，就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洞大开，不知道冒出了多少古往今来的军中秘事。 好在顾陌寒随后便红着脸加了两个字：盔甲。 那少年的身材和她差不多，甲胄也算是合身，两人换过衣服后，那少年便坐进了马车，她则又被顾陌寒抱上了马。 然后整队回关。 到得离了关城还有两里多地，顾陌寒才将顾欣悦给放到何牛牵着的马背上，自己走去了队列前面。 顾欣悦跟着采薇骑了几天马，虽然说技巧不是很熟练，但还是可以让马跑动，而且，她坐下的马是老马，左右围着的全部是老手，她只要保持自己不掉下去，马就会自动跟着走。 队伍从关门进入后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往里走，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顾欣悦偷空瞧了瞧旁边，再看了看最前面那人，随后看向了散落在那些红甲兵士外面的黑甲士兵。 眉头不觉微蹙了一下。 如果说龙牙关本来的情况就紧张，那么顾陌寒这么一弄，现在便是空气中，都似乎能看到火星子在冒。 “大将军！”几个黑甲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挡在了路上，领头一人叫道。 顾陌寒勒住了马，手一挥，他身后的骑兵便分作两列，从那几人旁边马不停步的往前走。 黑甲将军的脸色有些发冷，口气便也不好起来，冷声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何意？”顾陌寒面容全部罩在了面甲后面，只露出了一对眼睛里一片冷冽之色，语气亦是冷冷的道：“我倒想问尤将军，此时并无战事，龙牙关的关门紧闭却又为何？” 尤将军面色微僵，不觉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位。 龙牙关是内关，是甘州与秦州的交界线，亦是从中原而来的官道上必经之路，它的关门，其实也就是官道的一部分。 除非是柔然人能冲破前面十座关口，最后才能杀到龙牙关，那时候，才能关上这座关门，做最后的抵抗。 敌人的影子都不见，却关了关门。 他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他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在往甘州运粮，粮队里还夹带了给顾陌寒的银两，所以关城门，不准备让那些人通过？ “城门常年未修，那轮轴都坏掉了，我们是正在修城门。”尤将军身边的那个副将道。 “成副将，跟大将军禀报便是这么个态度吗？”顾陌寒身后的一个副将带了讥笑道：“前些时日，开口大将军，闭口大将军的，原来都是假的啊？” 成副将的脸色也僵了起来，不觉也看了一眼尤将军身边的那位。 一紧张，居然忘记了这搓。 “成副将也是一时心急，大将军连一声招呼都没有的这么率军前来，怕……”尤将军旁边的那人轻咳一声道。 “你这是在质疑本将军了？”顾陌寒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下后转向尤将军，道：“轮轴是不是坏了，现在就可以查，若是没坏，那便是你们故意关闭关门，并且欺骗本将军，尤将军，你觉得，我是查还是不查？” 说到最后一句，顾陌寒语气轻缓，在查和不查之间，顿挫了一下，可随着最后一个音发出，是突然爆裂开来，凛冽如刀之气。 尤将军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头伏在地上，没有出声，只头上豆大的冷汗一颗颗的砸在了地面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军情而私自关闭关门，往大里说，那就是谋反！ 若是顾陌寒真要在这上面挑事，这事他圆不了。 可若真像姓蒋的说的那样，干脆这次就撕破脸了，想法子在这里便拿下顾陌寒，他也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撕破脸，而是拿不下顾陌寒。 不说顾陌寒那些兵，就是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都已经非同日而语，那种威势，那种凛然藐视一切的威压，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便是姓蒋的准备的那些人，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失策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顾陌寒会来？ 甘州那边不是有人蠢蠢欲动嘛？不是已经缠住了他的嘛？不是说，可以放心大胆的将那批粮草给毁掉的嘛！ 银钱已经不够，再加上没有了粮草，顾陌寒再是厉害，也压不住那些士兵的鼓噪！ 那，为什么顾陌寒会出现在这里！ “尤将军，我念你也是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便先记着。”顾陌寒低头看着地上的老将，道：“你马上点齐所属部下，移防武山关。” “将军此举差异！尤将军亦是五品将军，一关守将怎么能说换就换！”旁边那人叫道。 “来人，将此人拿下，我倒要看看，穿着我西北军盔甲，我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到底是何人？” 顾陌寒的来人二字刚出口，他身后已经策马而出好几个骑士，直接就将那人从马上掀翻下来，将他的头盔一摘。 露出来的，是一个面容消瘦苍白带了文弱之气之人。 一丝西北将士的血气都无。 头盔一摘，那人便马上低下头去，道：“某将只是无名之辈，大将军自然没有见过。” “穿着我西北军副将盔甲，却说是无名之辈？尤将军，你来说说，他是何人？”顾陌寒嗤的一笑，道。 “他……他……”尤将军这下真是头有九个大了，最后狠心的侧头一看，大惊道：“你是何人？怎生穿了汪副将的盔甲！” 事到如今，只怪这姓蒋的托大！ 主意是他说的，还鼓动着他来找顾陌寒算账，胆大的在顾陌寒面前直接出声。 西北军的副将偏将校尉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姓蒋是认为以顾陌寒这么年轻是不可能认得全得。 可他龙牙关总共五千人，副将也不过三个，顾陌寒怎么不认得！ 自己找死，他也没法子了。 “如此！看样子尤将军这里是混进了奸细啊，这样，你马上整军换防，这里的奸细，就由本将军来替你查。” 顾陌寒淡淡的一声，已经有人卸下了那人的下巴防止他自尽，而前行走过去的那些红甲士兵，已经是围攻态势，将整个龙牙关给包裹住。 尤将军面若死灰，再不看那姓蒋的一眼，带了自己人仓皇而走。 </a> 第192章 跟我走！ 第192章跟我走！ 龙牙关城里面的小镇。 小镇不大，却也五脏俱全，东城的客栈更是少有的豪华。 从关城到小镇上，兵士来去匆匆，那兵戈晃动着的冷冽之气，让客栈里的伙计都端起了十二万个小心。 轻敲了下门，听得里面人喊进去之后，伙计头都不敢抬的，将吃食和热水放在了桌子上，悄然又退了出去。 退到门外放松了口气，刚抬头，被门边两个红甲士兵的眼神一瞪，顿时快步离开了他们这客栈最好的套房门前。 何牛倚靠在二楼的扶栏上，看着那伙计躬着身子下楼，身形一转，便往后面而去，眼睛微眯了下，对对面的一个身着普通衣衫的侍卫打了个眼色。 侍卫悄然跟了过去。 何牛嚼了一口嘴里的肉干，眉头不觉微蹙了起来。 来的不是时候啊。 他本还以为双方要动手也应该等到九月，那时候他们已经返程，或者按照顾欣悦说的，从甘州往漠北走。 现在却是有些麻烦了。 可是看顾陌寒那意思，并不想直接送顾欣悦回去…… 是觉得十拿九稳，还是觉得……姑娘受点惊吓也没关系…… 轻叹口气，何牛又招了下手。 一个侍卫轻巧的落在了他身边。 两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侍卫闪身而去。 在西城的一间民房里。 顾欣悦好奇的摸了下房间的炕，对上面一坐道：“这里是你借的？” 顾陌寒将头盔放在桌上，道：“不是，是我买的，不过，没有在我名下。” “啊，我知道了，给间谍用的。”顾欣悦笑道。 “也不是。”顾陌寒一笑，将上半身的甲卸了，坐在她身边道：“那时候，我……经过这里，这家人家的男人得了急病死了，家里只剩了孤儿寡母的，连下葬的钱都没有，便想卖房子，结果碰上了恶人想要不给钱就抢房子走，我便出钱买下了，房子没有要她们的，只留了这个小院，要是我有事经过，便来住住。” 见顾欣悦微侧着头，两条柳眉挑得老高，顾陌寒笑道：“是，我有时候要隐藏身份过关，便会在这里住。” 顾欣悦嘻嘻一笑，四下看看，道：“这里打扫得很好，简单干净又实用。” “嗯，有时候，这里秦齐也会用，这里都是他整的。”顾陌寒也看了看，随意般的道。 “说起来，哥，你今儿这么做，是临时起意，还是？”顾欣悦将目光收回，还是问出了一直盘在心里的话。 一关守将，五千人马，说换就换…… 怎么，都不像不会出事的样子。 “不关你的事，哥早想换他了。”顾陌寒一笑道：“今儿正好是个机会。” 若是今天尤将军依然像以前那样自己先认了错，恭恭敬敬的，他也无法借题发挥，更无法发觉那姓蒋的不对。 不过，尤将军今天的态度，只说明了一件事。 顾陌寒唇角闪过一丝冷意，对顾欣悦道：“欣悦，你是想回去，还是想跟着哥一起去甘州？” “嗯？” “你也看到了，甘州现在局势不稳。”被顾欣悦一对杏眼盯着，顾陌寒的唇角不觉微翘，道：“哥想你，跟哥一起去甘州，你愿意嘛？” 最好，最安全的法子是让何牛马上带她回京，可是，他却不想放开她的手。 而且，在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她的存在…… “愿意！”顾欣悦点头。 “那个，你可以再想想。”顾陌寒的脸色却有些发红，声音都放低了一些的道。 顾欣悦扬眉一笑，道：“我知道哥的意思，哥让采薇她们都在客栈那里，就是想让那些人去猜，到底是谁来了？是谁让哥从甘州赶了过来？然后，他们的注意力就会放在采薇那边，然后，你只留一部分人马驻守在龙牙关，另外一部分人送采薇她们往甘州走，但是我们，却要另外走一条路，对吗？” 顾陌寒眼睛抖了抖，还没说话，顾欣悦已经接道：“我当然愿意啊，有哥在，又能去看看这里的异域风光，多好的事啊！” 而且，危险都被大队人马吸引了，也没人会想到他们单独走了，便是顾陌寒要去做什么，那也是刺激之中带着生气啊！ 危险？危险对她来说，就跟吃饭一样，以前，天天都要来上那么几次的。 顾陌寒眉眼唇角都翘了起来，满脸喜悦，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天真和期待，完全不惧怕危险全心依赖着自己的丫头，只觉得一颗心又软又烫，被填的满满的。 “你先休息下，等夜深了，我们就走。”强忍住想抱紧她的心思，顾陌寒柔声道。 “嗯。那你呢？”顾欣悦对炕上的被褥上一趟，闭眼之前问道。 “我还有点事，放心，我在的。”顾陌寒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低声道。 顾欣悦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入夜后没有多久，外面纷沓的马蹄声便已经远去，院子里却有人来人往。 虽然一个个的都将声音放低，也可以感觉到那气氛的凝重。 更偶尔有人惊呼出声，被顾陌寒喝住之后亦跪求说不可。 其中，好似也有何牛的声音。 但是最终，那些人都还是听令而去。 月上中天，外面终于安静下来，顾欣悦也坐起了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锻炼了一年半，这身体总算恢复到能按照她所想行动，生活规律也完全调整过来，只要熟睡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人就能完全恢复。 所以这种要睡不睡，完全是为了让顾陌寒放心的睡法，反而累人。 “欣悦，起来了？”门帘掀开，顾陌寒站在门口顿了一下。 “嗯，今儿在马车上也睡了，不算太困。”顾欣悦揉了揉肩头，见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手臂上也搭了一套衣服，眼睛一亮的道：“给我的？” “嗯。”顾陌寒走近她，将衣服放在炕上，手指轻抚过她额前的散发，看着她那泛着红晕带了睡后慵懒神态的脸，心里又有些忐忑。 真的，要带着她嘛？ 可现在这个时候，把她交给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放心。 “呐，哥。”顾欣悦推了推他。 “什么？” “出去一下啦，我要换衣服。”顾欣悦轻声道。 顾陌寒这才发现顾欣悦外衣的绳带已经解了，像是正想换的时候才想起他还在…… 脸色一红，顾陌寒脚一点，身都没转的，直退了出去。 不一会，外面便响起了咣当咣当的声响。 貌似，有人被什么绊倒后，稳不住身形，一连撞翻了罐子，瓶子，凳子，桌子…… 顾欣悦不觉捂嘴笑了起来，手勾起了，那带有异国风味的衣裙。 “这是柔然人的衣服。” 超脑的声音平而淡的响起。 第193章 两人同行 第193章两人同行 甘州地域广阔，形状却是成一个玉如意形。 两头大，中间，是被山脉夹在中间的一条肥沃的平原地带。 一山之隔的另外一面，就是柔然汗国。 月过中天，连大地都完全沉睡，顾陌寒用披风将身前的顾欣悦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手抱着她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控着马，还牵了另外一匹马的缰绳，两匹马从龙牙关后面的小道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北走。 “你可以再睡会，要是天亮了，只怕就热了。”顾陌寒低头，用下巴蹭了蹭顾欣悦的头顶，笑道。 “会热吗？”顾欣悦好奇的道。 从进了秦州，她就没觉得热了，在山道上，反而觉得凉气飕飕，都有冬天的感觉。 “我们要走沙漠过去，沙漠里，晚上冷，白日就热。”顾陌寒将她抱紧一些，带了轻笑道：“欣悦，真不问哥，为什么要从这边走嘛？” 还穿着柔然的衣服。 “哥觉得能告诉我自然会说，我相信哥！”顾欣悦抬头，对着他灿烂一笑。 想问！当然想问！心底都想得发痒！ 可俺的定位不是贴心听话柔软需要保护的小萌妹嘛？ 嗯，现在自个的体能本事都有不少长进，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形象出现？ 她说着话，那眼珠就转悠到了一边去了，本来的天真无邪顿时成了促狭和调皮。 顾陌寒笑出了声：“想问就问就是，哥从这边走，是要去办一些事，欣悦，你知道柔然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吗？” 顾欣悦摇头。 这个星球只是很多地方和她以前的星球相似，但是也有很多地方不相似。 就比如地形，在自己的星球，河西走廊是一条狭长，一直往西的平原，一边是祁连山，一边是沙漠，而阴山，是由北往南的方向。 但是在这里，祁连山是一样，阴山山脉却是两条合并在一起的山脉，一条是从北斜斜往西南，与漠北草原连在了一起，一条，却是与祁连山平行，与马头山龙首山聚合在了一起。 这让被两条阴山山脉给挡住的大漠荒原，气候变得更加多样，地势也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民族，也完全不一样了。 摸了摸顾欣悦的头，想着她再聪明，也不会知道这些外族，顾陌寒微微一笑，道：“柔然其实是很多很多部族组成的，我们认为它是一个国家，其实，在它内部，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国家，他们以部族划分，大的部族有几十万人，小的部族，不过几千人，一般一个汗帐下面，便有几十个部族，而柔然，至少有十个汗帐。” “那他们互相之间会买帐？”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 “不买帐，为了争夺草原和奴隶牲畜，各个汗帐之间，打的很厉害，其实，靠近咱们楚国的，都不算是草原上最强壮的汗国，只是抢不过那些强大的汗国，只能退避到这些荒漠之地，所以，才会时不时的来抢抢我们。” “那，若是能挑起他们自己打，岂不是不会来打我们了？” “原来是可以，不过，现在……” 声音微顿，顾陌寒脚在马腹上一夹，让马快速的跑动起来，从小道转出，便是一片广袤的草原。 一望无际的草原在黑暗中更显苍劲之色，漫天星空，都似乎压在了头顶上。 “哇！真美！”顾欣悦发出了一声惊叹。 顾陌寒低头瞧了一眼她脸上那由衷的喜色，唇角微勾。 “所以哥，你是来找找，还有没有能合作的部族吗？”依然望着那让她熟悉得想哭得星空，顾欣悦轻声道。 “不是，现在的这些柔然部落，都不敢和我合作。”顾陌寒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遥远的星空，寻找着之路的星标，随口般的道：“我想探听的，是他们想跟谁合作。” 顾欣悦猛然一愣，回头道：“可你让那啥啥啥去了武山关？” 若是那些人真的和柔然人合作，那么那啥将军驻守关口，岂不是引狼入室？ 心中猛然一动，想起漠北大捷，这人用的可不就是引君入瓮吗？ 但是，同样的招数能用两次吗？ 她脸上的担忧之色太明显，让顾陌寒笑出了声，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恩，我家欣悦天天想着怎么赚钱都能想出个运粮入边的法子，你哥我天天想着怎么打仗，又怎么会用同样的法子，放心吧。” 放心？ 不放心也得放心…… 现在都已经出到这里了！ 顾欣悦干脆不去想，她也没时间去想，顾陌寒已经策马疾驰起来，夜风一下也变得凛冽，却带了让头发都飞扬起来的畅快，让她高兴的叫了起来：“哇！哥！快点！再快点！” 顾陌寒身体前倾，将她的身体完全拢进自己怀中，隔着衣服，那柔软的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亦在他胸前起伏，飞扬起来的发丝一丝一缕的吹飞在他的脸上，脖子上。 那种感觉，让他心头急促跳动，热血都往上涌，再被顾欣悦那么欢快的一叫，双腿猛夹，身体伏得更低些，将她的动作和自己调节成了一致，往西方策马疾驰。 半夜狂奔，当晨曦微露的时候，视野尽头，出现了一片树林。 这里已经是荒漠地带，草丛稀疏，偶尔，还有一片片的沙丘，那一片树林出现的着实突兀。 待到近前，才看清，那是一片已经半枯的胡杨树林。 那一片林子，活着的胡杨叶子已经全是金黄色，在晨曦的照耀下，一片金光璀璨，而那些枯死的胡杨，苍逡，迥劲，便是一片叶子都无，也依然傲然挺立，带了悲壮苍凉的意境。 顾欣悦看着，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叹。 顾陌寒已经策马进了那片林子。 林子中间围着一片清澈见底的小湖泊，湖边长了一圈细细的青草，旁边还散落了几个一看就是人为砍出来的树墩。 顾陌寒在湖边下了马，扶着顾欣悦下来，将她抱在树墩上坐着，看着她就算强忍着，也不住抽动着眼角，手在她大腿上轻按了一下，转身，将马背上的行李先卸了下来。 放了马自己去吃草，顾陌寒在几棵还活着的枝叶茂密的树下将帐篷搭了起来，又将外面打扫干净。 再又转身，将顾欣悦抱进了帐篷。 “你先自己擦点药，哥先去弄吃的。”顾陌寒眼中带了心痛和歉意，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他怎么就忘记了，丫头再怎么长大长健壮了，她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没有骑过马的女孩子。 他居然…… 顾欣悦忙道：“恩恩，我好饿，哥你多做点好吃的给我，这样，肉才能长得快！” 手指轻抚上了顾欣悦的脸，在她那笑意盈盈的眼角上轻抹了一下，顾陌寒微弯了下眼角，道：“好。” “你居然带了别人来！” 随着突兀出现的声音，在顾陌寒背后几十米之处，一个身影好似从霞光里走出来一般，出现在了林中。 * </a> 第194章 迷雾之林 第194章迷雾之林 对顾欣悦微微一笑，将围在脖上的围巾拉起盖住了口鼻，顾陌寒将帐篷完全放下，缓缓起身。 “哟，看这样子还不高兴？”人影缓缓向前两步，走出了那片霞光。 来人身形瘦高，满头的小辫子在脑后束起，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嘴角还含着一根茅草根。 只那细长眼眸偶尔一转，便带出了锐利如刀般的锋芒。 “你来早了。”顾陌寒淡淡的道。 “我这不是怕你着急嘛？所以一拿到消息便赶了过来。”瘦高个笑道。 顾陌寒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扬手丢了过去，道：“说。” “呀，还真是着急。”瘦高个接住了荷包掂了掂，道：“不过你急也没用，谷浑还没考虑好。” 顾陌寒嗤笑一声，眼中冷意迸发，冷声道：“那你说有的消息，是什么消息？” “啧啧，你这急性子……”瘦高个砸着嘴摇摇头道：“自然是好消息，阿夫干大汗派人前来，格格草原上的三个汗国一起会盟，约在他莫胡主账下见面，怎样，这消息，你主子应该感兴趣吧？” “阿夫干？”顾陌寒的心中微动，却是冷笑一声道：“你莫哄我，哪有什么阿夫干大汗？草原上的大汗统共十个，这还是你给我说的。” “切，我说的是咱们草原上的，但是这位却是雄霸葛格木草原和伊犁大山的大汗，那一片，才是真正水草丰美，遍地牛奶之地啊。”瘦高个带了羡慕的道。 “那里离我们这总有几千里，他跑到这里来干嘛？”顾陌寒眉头微蹙的道。 “不知道，我又不是头人，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瘦高个轻笑了一声道：“不过，为了欢迎那远道而来的使者，他莫胡那里会举办三天三夜的那达慕，草原上的大族群都会派人去，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哪个部族蠢到这个时候去挑战楚国。” 手对着帐篷一指，瘦高个道：“要是你不着急跟你主子交差，不如也去玩玩？” 顾陌寒身形微动，将身后帐篷挡住，道：“多谢好意，不劳费心。” “随你，不过，咱们的约定，这是最后一次了。”瘦高个笑了一下，将手中的荷包掂了掂，声音突的冷了下来。 “你并没有探听到最后的结果，也算？”顾陌寒眼眸亦是一冷，手指微弯，手臂垂下，搭在了剑鞘之上。 “这还不算最后的结果吗？”瘦高个哈的一笑，道：“我可是给了你更好的消息，只看你有没有胆子去立这个功。” 说着，将那荷包对怀中一踹，转身便走，只一会，便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在了霞光之中。 远远的，传来了细而冷的回声：“小心一些，小子，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随着声音淡去，林间起了一层薄雾，被霞光反射出一片迷离之光。 顾陌寒静静的站了一会，从包袱中拿出水囊走至湖边，取了水后，将水囊放在了帐篷边后，又去捡了好些干枯了的树枝架起来，拿了打火石生火。 啪啪的几声轻响，打火石的火苗落在了枯黄的树叶上，冒出了一缕缕的火焰，被风一吹，在那薄雾中，晃动出了虚幻般的鲜红。 跳跃在顾陌寒的眼眸中，连带着，轻拂的晨风都似乎带出了尖锐的哨响。 一声声的，好似从那片鲜红中伸了出来，勾魂动魄。 顾陌寒的手不觉顿了一下，便听得身后有树枝嘎吱一声轻响。 身形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剑在半空，又急促的转了方向，啪的一声，归了剑鞘。 顾欣悦呆了眼，左手拿了水囊，右手拿了一个锅，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是想，把水烧热了……” 心底那根弦好似一松，顾陌寒上前一步，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轻声道：“对不起，是哥不好……” 在那一瞬间，他忘记了他不是单独一个人在这里，在那鲜红中…… “没事，没事。”抱着她的人身体轻轻颤抖着，好似刚才被那凛冽杀气逼迫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一般，顾欣悦不觉叹着气，用拿着水囊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腰。 深吸一口气，将脑中那些纷杂的记忆都赶走，顾陌寒松开了顾欣悦一点，视线不觉看向了她手上的锅。 对！锅！ 一口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明显是做饭用的铁锅。 顾陌寒盯着那锅看了两眼，转回头去看自己那堆包裹。 他没带过这种东西啊！ “呃，这个，是我在那屋子里拿的，我想着，这个应该有用。”顾欣悦讪笑道。 随手，就塞进空间里去了。 “哥，快做饭吧，好饿啊，好饿啊！”轻推了顾陌寒一把，顾欣悦腆着脸笑道。 麻烦你，别再追究我怎么把这玩意带出来的好吧！ “好，你坐会，别乱跑，这里，很多陷阱的。” 顾陌寒莞尔一笑，将她拉到木墩上坐好，拿过那锅到湖水里清洗。 “好多陷阱？”顾欣悦不觉抬头四望。 薄雾渐渐浓郁了起来，朝阳初升，万道霞光都好似被那些雾吞噬吸收掉了一般，胡杨林里一片迷茫之色。 顾欣悦心头不觉一凛，下意识的便往顾陌寒那边靠近了一些。 说起来，那瘦高个来的突兀走的也突兀，莫不是，这些胡杨树里，另外有机关？ 顾陌寒回头见她脸上的紧张之色，笑道：“莫怕，等到下午，这些雾就没有了，我们吃完东西睡一下，正好可以晚上赶路。” “你说的陷阱是这些雾？”顾欣悦扭着脖子到处看。 “不光这个，你看。”顾陌寒捡起身边一块碎木，对着湖水里一丢。 噗通一声，碎木掉入水里，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顾欣悦瞪着眼看着，半晌之后回头看向顾陌寒：“什么都没有啊！” 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哗啦啦的水响，那碎木掉入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水都吸浅下去了好多。 呃…… 可以让人迷失的雾，诡异的湖…… 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 顾欣悦心念刚动，就见那漩涡又突然成了一个喷涌泉一般，刚吸进去的水喷出了一股水柱，而在那水柱上，有好多鱼在跳动。 噹的一声，顾陌寒长剑出鞘，一剑刺出，带出的剑气便勾回来一条鱼。 水柱不过喷发了几瞬间而已，他已经刺回了七八条鱼。 回头揉了揉顾欣悦呆滞掉的头，顾陌寒心情很好的道：“这里外人无法进来，很安全，而且，还有好吃的鱼。” 第195章 甜蜜的鬼林 第195章甜蜜的鬼林 将鱼三下两下弄好架在篝火上，顾陌寒伸手，单臂抱了她腰，将她放到帐篷前的地方。 不过这么一会，浓雾已经将整个树林和湖泊都笼罩了进去，几步之远，便是湖都看不清楚。 只有篝火的闪光，在那迷雾中无限扩大。 随着太阳升起，温度也开始上升，便是有着浓雾，身上也依然暖洋洋的。 顾欣悦不觉微微昂起了头，将那温暖照在自己脸颊之上，收敛了心神，微微闭起了眼睛。 当眼睛会被迷惑的时候，那就闭上，听听心底里指的方向。 脑中忽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顾欣悦猛然一惊，又将眼睛睁开。 眼前依然是跳动着的篝火，阵阵鱼香冒了出来，很是诱人。 顾欣悦轻吁了口气，探手抓住了顾陌寒的胳膊，轻声道：“哥，这雾里，是不是有令人致幻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顾陌寒伸手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低声 接过鱼，顾欣悦摇摇头道：“只是觉得很怪异。” 没有看到，只是听见了，一个绝不可能在这里听到的声音。 “嗯，这里的树天然形成了一个迷魂阵，这里昼夜温差又大，再加上这片湖，太阳一出来，就会形成迷雾。”顾陌寒自己也拿了条鱼咬了一口，接道：“如果在雾里面待久了，就会看到很多幻象，所以，当地人叫这里做鬼林，认为是受诅咒之地，都不敢来的。” 轻轻一笑，顾陌寒低头看了顾欣悦一眼，道：“其实，雾本身是不会伤人的。” “幻由心生，看到的，其实都是人自己心里面的东西。所以，伤人的，不过是自己。”随意般的接了一句，顾欣悦也咬了口鱼，顿时眼睛发亮的道：“哇，真美味！” 顾陌寒看着她那单纯因为美味而高兴的脸，唇角微翘，心底却轻叹了一口气。 幻由心生嘛…… 雾越来越大，顾陌寒和顾欣悦赶快将鱼都吃了，将烧开了的水倒进水囊，便钻进了帐篷里。 顾陌寒从怀里掏了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放在了帐篷里的吊兜里，那石头上发出了淡淡的荧光，一下就将帐篷里那种雾气带来的滞重一扫而空。 靠着支撑着帐篷的木柱坐下，顾陌寒拍了拍地上道：“你安心睡，我守着。” 帐篷并不大，顾陌寒这么一坐已经去掉大半地方，四下看看，顾欣悦打了个哈欠，靠着他坐下，将身子一弓，头便直接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顾陌寒的身体顿时一僵，抬起的手都好似没有地方落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直到那枕着自己大腿的小脑袋动了动，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才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随后，长长的，极轻的，呼出了口气。 这丫头……还真不…… 顾陌寒唇角勾起了一丝怡然笑意，手指轻轻的划过了她的脸颊。 带了老茧的手指在那细嫩的肌肤上划动，带来了微微的刺感，顾欣悦皱了皱眉头，低声嘀咕了声别闹，将身子翻了个边。 顾陌寒的身体再度僵硬掉。 她的呼吸明明很细微，可是一丝丝的气息却似火焰如烈刃一般，让他的身体都止不住的战栗，那对准的地方更是，一点都不受控制的，嗖的一下长大。 那东西长的速度太快太猛，让裤子也一些被拉动。 “开稳一点！”顾欣悦叫了一声，不满的挥动着小手到处拍拍。 啪的一下，将那冒头的可怜家伙给拍了回去，然后，一个转身，又翻了个边，继续睡。 疾驰半夜，不说那身体的疲惫程度，便是这个时辰也是好睡的时候，何况，那雾气里的确没有可以致命的东西，却也有让人放松的东西。 她是真的睡熟了。 顾陌寒疼得紧咬住唇才叫惨叫给压回去，望着那罪魁祸首无奈的一笑，轻轻的，将她的头搬下去一点，然后捂住了那可怜的小兄弟。 这丫头……比这鬼林的迷雾更厉害…… 等疼痛缓过劲来，顾陌寒头微微往木桩上靠去，那细微的呼吸虽然对着另外一个方向，可是那绵柔轻缓的触感却依然勾人，他只能努力的去想别的事，来分散自己的心神。 这一片在柔然人眼里是死地，一般人都不敢前来，但是从这里穿越骨伽之地，便可以回去甘州，是从龙牙关到甘州最近的路。 他跟那瘦高个约的见面时间是在后天，本想着送顾欣悦到甘州之后，再来一次。 那人，居然今天就到了？ 是真的在这里等他？ 这不大可能。 除了约定的时间，他们谁都不愿意在其他时间里见到对方。 那么，便是那人在这里也有事做，正好遇见了，便将那消息说出来…… 迷惑他！ 那家伙，想干嘛？ 不，现在不是关心他要干嘛的时候，而是，阿夫干大汗。 葛格木草原离了甘州有几千里远，听说，那里不光牲畜多，还是产金玉之地。 而从甘州去往那边，就要通过西域三十六国。 那里的葡萄美酒，这丫头一直念叨着。 可是，现在那些马贼虽然清剿了，甘州本地却不稳，这商路也一直没有大开，答应给丫头的美酒也一直没有送回去。 若是柔然那些部族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要不…… 从骨伽之地一直往西，就是鼓刹城，那里有美酒，离他莫胡汗帐也不远。 胡思乱想中，顾陌寒的眼睛也慢慢的闭上，听着那细而温暖的呼吸声，沉睡了过去。 “咚”的一声脆响。 顾陌寒猛然一惊，手便已经抽出了身边的长剑，眼中寒光逼人，然后看着面前那正跪在地上捡起半边碗的顾欣悦，只觉有些恍然。 “呀，对不起，吵醒哥了……”顾欣悦赶紧将地上碗的碎片扒拉一下，苦着脸道。 这绝对不能怪她！ 只能怪顾陌寒的腿太长！坐着，那长腿都占去了帐篷里的长度，害她被绊倒。 “我……睡着了？”顾陌寒还是有些恍然，轻声问道。 “嗯！你太累了，要不，再多睡会，我看雾也已经散了，我去生火烧水。”顾欣悦道。 我居然睡着了？ 看着顾欣悦爬出了帐篷，顾陌寒头往后一靠，手捂住了眼睛，唇角却不觉翘出了一丝又苦又悦的笑意。 居然在这个鬼林，在幻雾弥漫之时，就这么睡着了。 连她醒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 因为，这丫头吗…… 还去生火烧水…… 生火烧水！ “等等欣悦！你别动！”顾陌寒手在地上一撑，人被矮身窜了出去。 “啊！”可外面已经响起了惊叫声。 第196章 爱死你了！ 第196章爱死你了！ “你个死臭蛇！居然敢偷袭我！” 顾欣悦手指掐在了一条金色小蛇的七寸上，一手叉腰的瞪着那蛇，笑容狰狞的道：“居然还敢吓我！” 雾气散去，林间一片金黄，连那湖水都被阳光照耀出一片金色碎光。 在这样的背景里，突然迎面扑来一条金蛇…… 顾欣悦叫过之后便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唾弃，一边熟练的掐住了它的七寸。 切，一条小蛇算什么！ 想当年，被某人骗去那蛇星之时，什么蛇没见过！ 真正恐怖的是口一张就能吞下摩托星艇的那种好吧！ 咦！ 顾欣悦僵硬的转头，就见身边立起了一个巨大的蛇头，背后的扇形蛇翼张到极致，遮住了总有一米宽的阳光。 而那蛇头，也正张开成便是将她直接吞下去都可以的幅度。 一条红色的蛇信正突突的从里面冒出去。 “把小蛇丢给它！”身后传来顾陌寒的叫声，顾欣悦不假思索的立刻将手中的小蛇给丢了出去。 “小金，是我！”顾陌寒直掠到顾欣悦的身边，将她对自己身后一拉，面带微笑，声音柔和的对那条巨蛇道。 比铜铃要大多了的眼睛转了转，那巨大的金蛇收起了蛇翼，让小蛇盘绕在自己头上，扭身，往林子中间游走而去。 “你……养的？”顾欣悦伸出半根手指指着那蛇，低声问道。 “不是，它是这里的蛇王。” 顾陌寒转身，低头看着她，想着刚才心魂都惊到了的冲出去，结果这丫头居然一脸嚣张的在骂那小蛇，便是那模样让他呆了一呆，忘记提醒她，她旁边，便蹲着人家老妈呢。 “蛇王？我看它跟你很好啊，都不攻击你！”顾欣悦好奇的道。 “还好，我们也算一起共过患难。”顾陌寒笑了笑道：“你不怕蛇？” “有什么好怕的？”随后回了一句，想想不对，顾欣悦手捂着头，眼睛翻了一个白眼，人便软软的往下面倒，口里还叫道：“呀呀，吓死我了！哥，我晕了！我晕了！” 顾陌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住，道：“行了，你好生坐着。” 将她对木桩上一放，顾陌寒快速的将帐篷收好打包后，重新点燃篝火，然后像早上一般又弄了好些鱼上来。 “哥弄这么多，是要做成鱼干带走吗？”看顾陌寒一时没有收手的意思，顾欣悦托着下巴问道。 顾陌寒回头，对林子里努努嘴。 顾欣悦回头看去，就见那金色的大蛇又一扭一扭的游了出来，这次身后还带了一群小蛇。 在离了两人有十几米的地方，大蛇停了下来，将身子盘做一团，头搁在最上面，半闭起了眼睛。 顾陌寒捡起一条鱼，对着那大蛇丢去。 先前还慵懒的大蛇尾巴啪的一竖，再一拍，就将那鱼给拍进了那群小蛇里面。 一群小蛇一拥而上。 “它们……”顾欣悦指着那群居然用牙齿撕裂鱼肉的小蛇，惊讶的道。 蛇一般不都是靠吞的吗？吞下去后再消化。 这种吃法…… “习惯了就好。”顾陌寒连丢了一半的鱼过去，拍拍手，坐在火堆边，开始烤自己吃的鱼，带了淡笑道：“饿的时候，便要什么法子都想，人和蛇都一样。” 顾欣悦静静的看了他的侧面半晌，点了点头。 一点都没错，不管哪种生物，面临绝境，要不进化，要不消亡。 听说，那蛇星后面也进化出了高智能种族，还加入了星际联盟。 只希望，它们不再记得那一段混乱历史中的，某个倒霉蛋就好。 “你在想什么？”被她盯得脸颊都绯红起来，一转头，却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珠里一片茫然，顾陌寒出声问道。 “啊？”顾欣悦一惊，忙指着那金蛇道：“我听何牛他们说，那些千年百年的生物都会有个什么内丹的，非常值钱。” 噗的一下，金蛇的蛇信子猛然吐出了一米多长。 顾欣悦嗖的一下，就将指着它的手给收了回来。 “别听他们胡说。”顾陌寒笑道：“就算有，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我没什么想法的，真的，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对了，哥，你知道我赚了……” 顾欣悦身子前倾，笑嘻嘻的刚说了一半，手一伸，嗖的一下掐住了游到身边的那条小金蛇的七寸。 “丝丝！”大金蛇顿时张开了蛇翼，吐出了蛇信。 顾欣悦将那小金蛇一丢，举起了双手道：“这不怪我！这是本能反应！” 顾陌寒的眼角有些抽。 见到蛇就抓七寸的本能反应…… 妹子，你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定国公府里的花园难道管理不善，有一窝又一窝的蛇？ “它是送这个来的。”忍着笑，顾陌寒从她身边捡起了一小块石头递给了她。 “这个？”用手指夹着那石头放在面前看来看去，顾欣悦不解的道：“石头？” 顾陌寒笑着摇头，从旁边拿过披风，勾了下手，让她靠近些，然后将那披风罩在了两人头上。 披风是黑色的，兜头罩上，光线顿时被隔绝在外。 而那石头，则慢慢的发出了荧光，先是一点，随后如同火焰燃烧一般的通红发亮，橘红色的光芒将整个披风里照得通明。 连顾陌寒那长长的眼睫毛都能一根根的看得一清二楚。 “星沙！” 脑中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吓了一大跳之后，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星沙！ 将披风一掀，顾欣悦激动的抓住了顾陌寒的手道：“哥，你再去多弄点鱼，然后，让那小蛇再送点这个来！” 星沙啊！ 我靠！这里居然有星沙！ 咦，不对啊，自个也是看过星沙的啊，不是这等模样啊！ “这是星沙原石，十吨原石，可以出一颗星沙。” “这个是引星石，很少见，我一次，也只能换它们送一块而已。”顾陌寒眉眼含笑的道。 这丫头啊…… “啊？一块？”顾欣悦颓然放下了顾陌寒的手。 就这么一小块，要集齐十吨，得要多久啊！ “欣悦喜欢这个？这个，其实只在这里有用，能抵挡掉幻雾的影响，别的地方，也不过跟萤石一般，卖不了多少钱的。” 见她眉毛耳朵都耷拉了下去，顾陌寒心头好似被刺了一下，又痛又涩，下定了决心般的道：“待会，我们就往鼓刹去，你不是一直想喝葡萄酒吗？那里的酒味道很不错，而且，那里也有很多宝石。” 顾欣悦长叹口气，低声道：“再好的宝石，都比不过这个啊。” 这可是星沙啊，一颗星沙，就可以让星舰航行五百年，全宇宙，能量最强大的物质啊。 不过，等等…… 顾欣悦眼睛一亮的道：“哥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去甘州，而是直接去西域嘛？你可以嘛？” “嗯，那个，柔然既然有异动，哥也有责任要去探查清楚嘛。” “哇！哥，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欣悦，左边脸上，也可以亲一口的。” ** 亲们，求评语，求推荐！ 么有长评么有五更的动力 </a> 第197章 跑马 第197章跑马 离开鬼林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红彤彤的挂在了天幕上，如同一颗硕大的火球。 顾欣悦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那些金灿灿的胡杨树，好似挂着一串串的金叶子一般，那般绚丽，一丝都无上午的诡异凄迷。 “欣悦，你看。”顾陌寒拍了下顾欣悦的肩头，下巴对着前方努努。 顾欣悦扭回头来。 马正小跑上了一个小山丘，眼前，是一片金黄色的荒漠。 半沙化的地上，一簇簇的生长着已经开始枯黄的草团，间或有一片片开得正旺的狼毒花，所有的色彩都是浓厚的黄红之色。 让阳光都失去了色彩。 “想跑马吗？”顾陌寒低头看着她眼中泛起惊叹之色，噙着一丝轻笑道。 “我可以吗？”顾欣悦大喜。 骑马，她已经掌握了几本技巧，但是一直没有放开跑过，坐在别人身前，总没有自己跑自在。 “可以。”顾陌寒将缰绳放在她手里，身形轻轻一跃，便飞跃到了另外一匹马背上。 顾欣悦挺直了腰，抓紧了缰绳，兴奋的大叫一声：“驾！” 大红马嗖的一下直冲出去，将她颠得一个后仰，人便往后掉去。 惊叫还未发出，顾欣悦只觉腰部上有人有力托了一把，身体便又回到了马背上，侧头一看，见顾陌寒策马跟随在旁，刚飞身探出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收回去，在马背上形成了一个斜直的弧度。 可他的马速，却一点不慢。 “欣悦，放轻松，身体要往前倾一些，要和马取得同样的节奏，就好像，你和它是一体的，你就是它身体的延伸部分，别怕，大红很通人性，你只要放松，将你想要做的告诉它，它都能知道。” 顾陌寒不断探身左扶右勾的将顾欣悦扶正，带了轻笑的道。 这不就是和骑兽合体的意思嘛！ 虽然这马比起骑兽来说实在太小，太不好控制，不过，殊路同归！ 顾欣悦发起了狠，按照顾陌寒所说，尽量将身体压低，调整呼吸，将身体起伏的节奏和马奔驰的节奏合上。 一点点，她和马好似融合在了一起，风吹在脸上，也带上了肆无忌惮的畅快。 顾陌寒慢慢坐直了身子，手臂也收了回来，满目赞赏的看着，那不过短短时光就已经掌握要领，虽然还有些歪斜，却已经好似贴在大红身上的那个身影。 从开始的笨拙，到现在的灵动。 便是被颠得飞了起来，脸上也只有兴奋，而无一丝惧色。 “呀嚯！”顾欣悦大叫一声，拍着大红的脖子道：“伙计，我们跑快些，来，我们去追赶那个太阳！” 大红发出了一声嘶鸣，撒腿狂奔起来。 顾陌寒笑出了声，也不阻止，只是策马紧跟上去，贴在她的半个马身位置上，看着她头发被风吹得笔直，看着她眼睛比星海还亮。 笑容璀璨得让阳光都失去颜色。 一番狂奔，等到太阳完全落了下去，顾欣悦将马慢慢勒住之时，已经浑身大汗，双腿因为用力而紧绷疲累，心里却是觉得无比舒畅。 “我们到前面去歇息。”顾陌寒拉过她手上的缰绳，牵了大红缓缓往前走。 “哥，你真厉害！”顾欣悦由衷的道。 她已经累成这样了，可顾陌寒却依然云淡风轻，连发丝都没有被吹乱几根。 “你若自小骑，现在会比我骑得更好。”顾陌寒回头笑道。 “说的也是。”顾欣悦毫不客气的点点头，然后冲着他得意的咧嘴一笑。 唇角微勾，顾陌寒嘴里打了个呼哨，大红突的加快了步伐，顾欣悦被颠的一倒之时，人已经被顾陌寒抱了过去。 让她横坐在自己身前，顾陌寒从怀里掏了个帕子出来，去擦顾欣悦脸上的汗珠。 “我自个来。”顾欣悦拿过帕子在脸上一顿乱擦后，将身子靠在身后那结实可靠的胸口上，抬眸往四周看去。 先前只顾着去追逐那风驰电掣的感觉，都没有注意到底跑过什么地方。 不过，注意不注意也是一样，反正都是金黄色的荒漠。 可现在一仔细看，却发觉周围很有些不对。 这里已经不再是荒漠，而是一片砂砾地。 远远的，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下，一片形态迥异的砂砾石山耸立在平原之上。 带了厚重的，阴森森的压迫感。 “这里叫骨伽，你看，这些，像不像大地的骨头伸了出来？”顾陌寒将顾欣悦抱紧一些，用披风将她全部裹住，轻声道：“这里，被柔然人称作魔鬼之骨，晚上到这里的人，就会出不去，会被这里的魔鬼啃成碎骨。” 说着，低头看着顾欣悦，顾陌寒唇角含笑的道：“怕不怕？” “我以为你会晚上赶路。”顾欣悦哼了一声道。 什么魔鬼之骨，不就是一片风化石嘛！ 虽然看上去，布局是有些迷惑人心。 不过，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还以为顾陌寒为了安全，会选择晚上赶路，白天休息。 “恩，是要赶路，不过，前面有个水源，咱们休息下再走，不耽误。”顾陌寒抿着嘴笑道。 按照他的估计，他们至少还要有两个时辰后才到这里。 顾欣悦没有章法不看路的一顿乱跑，反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近的捷径，而且，这样疯狂的速度，便是他自己，也很少会这么骑。 再不让大红休息，大红都会累趴下了。 有水啊！ 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亮了。 骑马的速度感的确很好！ 可是流的汗，吹的风…… 不要照镜子，顾欣悦都知道自己的头上一定顶着个爆炸式！ 嗯，原来，这边的这些人都喜欢将头发扎成辫子，是有原因的！ 转过两个如同剑指苍天的砂砾造型石，前面可以看见一汪碧水，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一片砂石之中。 “啊！快点，快点过去！”顾欣悦高兴的拍打着顾陌寒的大腿，眼睛直盯着那水。 马却停了下来。 顾欣悦不解抬头。 “我就说，你怎么会提前两天就去等着我送信。”顾陌寒神色冷峻，一手抱紧了顾欣悦的腰，一手，缓缓的抽出了长剑。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月亮的清辉并不是很显，这让那些砂砾造型在地上被映照出来的影子，带了虚幻般的模样。 摇摇晃晃之中，分裂出了好些黑影。 一个个身形高大，头扎小辫，身穿兽衣，手中拿着长刀巨斧的柔然战士。 </a> 第198章 截杀 第198章截杀 荒漠之中，一旦入了夜，便凉气沁人，温度骤降，一丝丝白霜似的青烟，从地上慢慢蒸腾而发。 月影映着刀光，在那些诡异变态的砂石柱之中，带出了阴冷的杀意。 瘦高个就那么悠悠然的走了出来，站在一块巨大的砂石柱前，脸上带着嘲讽之色，将嘴里含着的草根一吐，道：“说的不错，我今儿早上去鬼林，本是想在鬼林设下埋伏，不过，在这里也一样，我说过，再见面，我必要取你项上人头。” “哦？”顾陌寒视线在那些柔然战士身上一扫，淡淡的道：“我还以为我们合作愉快。” “愉快！”瘦高个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你用我家人威胁我做奸细，提供我族人的情报给你，你还想我愉快？” “不愉快吗？”顾陌寒眉头微微轻扬了一下，声带讥讽的道：“你出卖的又不是你自己的部族，那些在漠北被灭掉的部族，不正是和你抢草原地盘的嘛？也因为那一战，你们部族才能得到阴山下最好的草场，怎么？如此，你还不满意？” 瘦高个脸色微僵了一下，随后又笑道：“这可还是你第一次说这么多，怎么，现在不怕我认出你来了？” 顾陌寒微微侧头，对着砂石后面扬扬下颌，冷笑道：“你认出来的？不是因为有人告诉你的吗？我说的对嘛？傅符！” 四下安静了片刻，砂石柱后面响起了一声清幽的笑声，有人笑道：“将军怎么知道的我？” 顾陌寒长剑微抬了一下，冷声道：“便是躲得再好又如何？影子出来了。” 砂石旁边其他的影子都是人高马大，头上辫子的形状很是百花齐放，只有那一道影子，身形削瘦，头上还是个正正规规的发髻。 “呀，我居然忘记了这个。”随着一声轻笑，一个身穿软甲的男人从砂石后面走了出来。 正是去年才到他麾下的勇武校尉傅符。 先前心里还只是猜想，现在见到真人，顾陌寒的眼瞳不觉猛然一缩。 “将军，好似还是有些惊讶。”傅符面容带笑，靠在了那砂石柱上，道：“怎么，没有想到真的是我？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将军，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什么？”顾陌寒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情绪。 “为什么？”傅符笑出了声，道：“将军，你对罗老将军说丢就丢，又是为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要的，也不过是权势而已。” “权势？”顾陌寒不屑的哼了一声。 “是啊，将军勇猛无敌，自然是不怕上战场的，以军功博权势，在下也很佩服。”傅符双手轻拍了一下，道：“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想靠着生死相搏来得到功名。本来，罗老将军在的时候，我们只要守好关城，等柔然人抢完了在去象征性的打一打，军功和钱财都不会少，可是，将军，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干，等于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你跟了我一年，杀马贼之时亦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顾陌寒眼神冷冽，看着傅符又带了一丝怜悯。 可惜，他是真的想过要用此人。 傅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上依然带着笑道：“没有谁不怕死，有捷径可走，为什么不走？就比如将军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在甘州，不弄个什么假身份，自己以身犯险的来与人勾结，也不会……” “哦？原来如此。”顾陌寒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和他勾结，在这里设伏，是想抓住我与柔然人勾结的证据，真可惜……” “可惜？”傅符一愣，就见眼前一道如虹般的剑光直袭而来。 先前还端坐在马背上说话的顾陌寒一息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而比他人影更快的，是一柄冰寒刺骨的剑。 傅符大骇，紧急之下身形连连后退，可他身后便是砂石柱子，已经是退无可退。 鲜血飞溅，在清冷月光划出了一道绯红的痕迹。 一剑得手，顾陌寒身形急退，傅符的身体还未倒下，手中长剑已经迎上了怒吼而来的瘦高个。 但长剑只在瘦高个的大斧上一点，人又已经掠了出去，如同风一般的绕着砂石转了一圈。 随着噗通噗通几声沉闷的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地上扬起了一圈灰尘，周围的柔然战士已经有好几个掉了他们大好的头颅。 “你！”瘦高个的眼睛一片通红，惊惧与愤怒交织，大吼道：“都上，杀了他！他不过才一人！” 他话音未落，周围的柔然战士都已经回过神来，大声吼叫着，冲着那身形高挑坚韧，在人群中好似穿花拂柳一般的男人。 刀光，剑影，斧头带起的烈烈风声。 冷刃划开血管，冰剑带起的血花。 一朵朵，一片片，的飞溅。 那一人，一剑，在漫天月辉里舞出了最凛冽的绝美痕迹。 顾欣悦坐在马背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的看着砂石柱那边的厮杀。 她不能动。 疾驰几个时辰，两匹马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便是跑，也跑不过这些以逸待劳的人。 而顾陌寒直接冲进那些柔然人里面，亦是要吸引走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不让他们有机会注意到马背上还有一个她。 以一人之力，对战这一百多人…… 可她现在却连帮手之力都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搅他，不去让做任何会引起那帮柔然人注意的事。 而且，她也无法去做别的事，她的心神，都已经被那人给吸引了去。 顾陌寒的发髻已经散开，松出来的乌发飞散在脑后，他头上的围巾亦已经完全散落，露出了一张如雕似刻俊美若神的面容，鲜血飞溅在了他的眼角脸颊，更带出了一种凄厉之色。 他身形修长，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身体一点累赘臃肿之感都没有，身形腾跃之时，那一双长腿踢出的每一道都是死亡痕迹。 一招一式，腾挪翻越，每一个动作都漂亮精确到极致，连那刀剑冷光都成了他的背景色。 顾欣悦看的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个不停，视线错都不愿意错开一下。 直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 “欣悦！” 惊然转头，视野之中，一道凛冽的银光携着雷霆之势当空劈下。 正对着她的面门。 </a> 第199章 以身相护 第199章以身相护 “噗” 眼前一片苍白，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 让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发木的想着，原来，冷兵器砍在身上并不痛？ “啪”的一声。 鲜血溅在脸颊之上的声音好似响在了心底。 顾欣悦猛然回过神来，身体还未动，就已经被抱进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然后身体随着那人拔高。 轰隆一声，他们还在空中，先前坐着的那马已经轰然倒地。 马身上出现了半个巨大的伤口。 而另外半道。 顾欣悦趴在顾陌寒肩头，咬着牙，努力的将自己的惊呼给压了回去。 便是抱着她急急掠去，顾陌寒背后也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从左肩到右腰，深可见骨。 “好功夫！”还未待顾陌寒落地，随着一声阴森森的笑声，那银光又再度贴面而来。 那是一柄厚约五公分的厚刃宽口银刀，清冷月色下，带了幽蓝的银光。 好似死神的镰刃一般，追击着顾陌寒而来。 “抱紧。” 顾陌寒轻道了一声，一手托着顾欣悦的屁股，手腕一翻，长剑架住了那银刀，身形借力后退，在空中又打了个转，将一个还没有回过神的柔然战士给收割掉后，矮身，抱着顾欣悦闪过追击而来的银刀，脚一点，往另外一个柔然战士冲去。 “不错，小子！我现在真有点好奇了，你到底是谁？！” 手持银刀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头，眼看着自己几次雷霆一击都被顾陌寒闪过不说还被他借势杀了几人，阴森森的道。 顾陌寒心中微动，不觉从眼角看了一眼傅符倒地的地方。 “不管他是谁，今天都得杀了他！阴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跟屋引大汗交差！”瘦高个大声叫道。 “那楚国人已经死了，便是交差又有什么用？”阴老冷笑一声道。 “这个只是来认人的，真正的楚国使者，不在这里。” 瘦高个大叫一声后，视线在顾陌寒怀中的人身上一扫，阴笑道：“杀他护着的那个人！阴老！” 阴老应了一声，道：“小女娃，对不住了，只怪你命不好，要这个时候跟着他来，今日，便和你的情郎死在一起吧！你看，我多好，还给你提个醒，等你死了后，记得找他算账，别找我！” 随手指了一下瘦高个，阴老的银刀已经转了方向，一刀刀的，全部对着顾陌寒怀里的顾欣悦招呼。 顾欣悦气得牙疼。 妈的你杀就杀，还说这种话！ 先前那一刀怎么招呼都不打便招呼过来了！ “想杀她？”顾陌寒手腕一挑，身形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一个柔然战士身后绕过，冷冷的道：“等我死僵了再说！” 嘴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顾欣悦的脸颊，顾陌寒低头之时，眼神和声音都柔和下来，轻声道：“怕嘛？” 顾欣悦愣愣的看着他，摇摇头。 顾陌寒微微一笑，发出了一声长啸，脸上带了决然之意，手中长剑若夺命冰刃，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剑剑致命，招招夺魂。 顾欣悦紧抱住顾陌寒的脖子，听着周围那些凌厉的风声，还有他日渐粗重的呼吸声。 耳朵只回响着先前他说的那句话。 便是刀锋如冰，便是战斧气凶，便是生死一线。 那些凶恶的柔然人冲过来，腥臭的呼吸都能喷到脸上。 他却紧抱着她，护着她，绝不让她面对上那些腥风血刃。 而他自己身上却一点点如同罂粟花开，黑衣已经染成鲜红。 眼底一点点的发热，聚集成了炙热的一滴，从她眼角滑落，在他后背的伤口上溅开了一朵小小的泪花。 “想法子！快想法子！” 在脑中大叫着，顾欣悦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烫得她浑身都在战抖。 “往西走，那边正聚集起小旋风。”超脑的声音平淡的响起。 顾欣悦一凛，抬头往西边看去。 月朗星稀，除了这里的厮杀之外，大地一片静寂。 可就在砂石柱群的西边，一线好似连接天地一般的旋风正在空中形成。 “哥，往西边走！”顾欣悦附在顾陌寒的耳边道：“那边有旋风！” 此时砂石柱边剩下的柔然人虽不过十余人，但是一个个的却都是顶尖好手，而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 顾陌寒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往西边看一眼都没有，只是身形一纵，便往西边冲去，同时嘴里打了一声呼哨。 他浑身浴血，手中还抱了一个人，可是那凛冽至极的剑气和杀意依然逼得那边的柔然战士后退了一步。 “不要让他跑了！”阴老历喝一声，合身扑了上来，脸上再无一丝先前的轻松之意。 这个人，这个人！ 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身上带着那样的重伤，还带了一个人，都能杀了他们八十多人，还让自己受了伤！ 如此猛将，如此高手，若是让他活着回去，先不去说会让那些和他们勾结的楚国人暴露，便是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要杀他们多少柔然好汉。 那柔然战士被阴老一喝，腰一扭，人又扑了上去，正正挡在顾陌寒的前面。 顾陌寒招式已经用老，力也差不多竭尽，看着那斧头，眼瞳微缩，便准备将顾欣悦往自己背后移去，好用自己的身体去碰撞那利刃。 斧头的锋刃带着寒光，柔然人凶狠的面容上带了狰狞得意。 然后僵硬，破碎。 一直做壁虎扒在顾陌寒身上的顾欣悦猛然动了起来，借着顾陌寒手臂那么一点力，她那一双已经锻炼得又长又有力的玉腿，猛然抬起，用力踹在了那柔然战士的面门上。 “嗷！”的一声半身惨叫，那柔然战士向后倒去，声音戛然而止在突溅出来的血花中。 顾陌寒一剑抹过战士的脖子，顺手抱住了顾欣悦落下来的身体，脚一点，身形直掠上了跑过来的大红身上，大喝一声，打马往西边奔去。 “妈的！追！快追！” 阴老和瘦高个连声怒叫，纷纷上了自己的马，疾追了上去。 大红虽然是少见的良驹，但是刚玩命的跑了一下午，只休息了这么一下，体力根本没有恢复。 不多时，便被那些人给追了上来。 顾陌寒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丫头，再度问道：“怕吗？” 他的脸上已经一丝血色都无，连嘴唇都苍白一片，可那笑容，却美得让顾欣悦心尖都在颤。 “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死亦不惧。”轻轻的，顾欣悦道。 “好！” 顾陌寒轻轻点头，长剑入鞘，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大喝一声，策马直冲向了那迎面而来的龙卷风。 “靠！是龙旋风！” “快跑！” “啊！救命！” 不过一瞬间，那龙卷风突然暴涨，肆掠的风漩将所过之处通通吹起，直吹上了云天。 第200章 火炤！ 第200章火炤！ 身体不断翻滚，被气流拉扯得上上下下，身边电闪雷鸣，暴虐肆意。 顾欣悦觉得自己就像是打奶昔之时，那搅拌器里的水果碎片。 不过，确是一块被护得死死得的水果碎片。 顾陌寒双腿弯曲，双臂合拢，用自己的身体尽量的将她圈在了自己身体里。 让她都能在这被气流推得上下翻滚之时，去看下面那妍丽无双的风景。 “风速五百，开始减弱，建议向边缘靠近，展开羽翼。” 脑中突的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将视线从下面移开，努力的从顾陌寒的辖制中挣脱出手臂。 “顾陌寒？”见自己的动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顾欣悦抬头一看，顾陌寒眼睛虽然睁着，人却早已经昏了过去。 “坚持住！”轻道了一声，顾欣悦从空间里掏出两件大氅。 这两件都是惠北侯杂物里最好的皮子所做，都是男装，面积很大，她是看着名贵舍不得卖才丢空间里的，现在却正好派上用处。 将大氅的对角一绑，顾欣悦迎着风将大氅展开。 瞬间，大氅就被吹成了一个球一般，两人被那反动力一带，顺着风漩便往边缘滑去。 龙卷风势头已经快尽，边缘的风远没有中心强烈，却又正好可以支撑起那球。 让两人随着风漩直飘落地。 便是有着大氅风球，降落的冲击力依然非常强，顾欣悦盯着地面正在盘算着怎么做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就觉身体突然一紧，顾陌寒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空中翻了个身，将她抱在了自己上面。 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砸落在地，惯性带得两人又直滑出去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顾欣悦摇摇一片空白般的头，叫道：“顾陌寒！” “欣悦……”身下发出了细弱却满是喜悦般的声音。 顾欣悦小心的低头，正对上一对半睁着，水波涟漪笑意浅浅的眼眸。 “你无事……便好……”轻叹般的发出几个字，那眼睛便再也撑不住，缓缓闭上。 “顾陌寒！”顾欣悦惊恐的大叫道：“别死！我不准你死！” “你若再这么折腾他，就真的死了。” 脑中响起超脑平淡的声音，顾欣悦一下便冷静下来。 是啊，这个时候，不能乱。 “开启探索功能，血压，出血点，都给我找出来！” 从顾陌寒身上下来，顾欣悦将空间里能用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青莲子给的药，自己的干净内衣，还有在鬼林放进去的干净水。 深吸一口气，顾欣悦解开了顾陌寒的衣服。 被那么多人围杀，在龙卷风里被搅拌，自己的身上，却除了一点小擦痕，什么伤都没有。 都在他的身上…… 刀伤，斧伤，还有被那些历风砂砾磨去的大块大块的皮。 他的后背，更是斑斓一片。 顾欣悦冷静的清洗，缝合，上药，包扎。 眼泪却不由的，一滴又一滴的滴落。 “欣悦……”眼泪滴落在伤口，疼得顾陌寒打了一个激灵，昏昏沉沉般的微唤了一声。 顾欣悦忙用袖子将眼泪擦干，俯身道：“我在。” 顾陌寒的唇角勾了一下，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没有生命危险。” 听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道：“我知道，只是现在没有。” 那么多伤，却奇迹般没有一处是伤到要害。 可是这么大面积的创伤，如果后面不好好养的话，那后果也很难说。 将大氅铺在地上，让全身包的跟个粽子一般的顾陌寒躺好，顾欣悦这才抬头四望，想看清楚他们在哪。 红色，满目都是红色。 连绵起伏，沟渠纵横，山峦是红色，旷土是红色，远处的山丘亦是红色。 而在那些沟渠之中，浓烟弥漫，跳跃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火焰，火光映在星空之下，带了震撼的热度。 顾欣悦心里突的想起了，采薇曾经说过的无盐池。 刚这么想，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前面一道火焰后面响起。 顾欣悦心念一动，弯腰，捡起了顾陌寒的长剑。 一阵风打着旋儿吹过，将前面那道火焰吹得烈烈飞扬，向两边分散开去。 一只红色的生物懒洋洋的趴在了那火焰的后面，从那道裂缝里，鲜红的眼瞳望了过来。 正好和顾欣悦的对上。 “哇靠！” 顾欣悦不觉低声骂了一声。 对面那兽身长总有三米，一身火红似焰的皮毛，头若豹，身若虎，背后却是三条带着钩子的尾巴。 而它那懒洋洋的拨弄着自己下颌的，是有半米长，比金刚都锋利的爪子。 什么火炤，这明明是星豹啊！ 这种东西，顾陌寒是怎么杀了，还剥了它们的皮的！ 等等，顾陌寒给的那些皮子个头可没这么大，看那身长，一米都不到而已。 难道说，这么好运，居然遇见了母星豹？ 呸，好运个头啊，是霉运！ 就现在自个这身板，什么武器都没有，想去挑战母星豹那不是找死？ 就算有母星豹的地方一定有星沙，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欣悦……”身边响起顾陌寒低低的唤声。 顾欣悦低头，见顾陌寒眼神冷冽，正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忙道：“你别动，要不伤口会裂开。” “无妨。”顾陌寒轻轻摇头，伸手道：“剑给我，你退后。” 顾欣悦一愣，转头看向四周。 从那些沟痕火焰之后，缓缓的，显现出来十几只火红色的身影。 个头不过一米，尾巴高高竖起，一对眼睛如同鲜红嗜血的铜铃一般的公火炤。 看样子，他们这一掉，是掉进了无盐池的深处，火炤窝里了。 “欣悦，还能跑吗？”手撑着地，顾陌寒低眸看了眼手下的大氅，抬头看着顾欣悦道。 “啊？”顾欣悦愕然。 “你看天上那颗星星，那是北边，你往那星星的方向跑，出了这里，再过去些，便可以到车氏城。”顾陌寒望着她，眼瞳里缱绻若水，轻声道：“你到了那，可以用宝石换个向导，要他们带你回甘州。” “那你呢？”顾欣悦一愣之后眉头猛然竖起，道。 顾陌寒眼中带了点点痛意，却弯了眉眼，轻声道：“哥，随后就来。” “放屁！你想让自己被它们吃了！好让我逃跑！”顾欣悦吼了一声，突的低下头，紧紧的咬住了顾陌寒的唇。 唇上突如而来的压迫，带了温软的炙热，让顾陌寒一下子懵了。 那么柔，那么软，那么热，粗暴的含住了他因为失血而冰冷的薄唇，如同火星溅落在了油里，一下便燃烧起来。 让他整个人整个心，整个嘴唇都被融化，下意识的便张开了防线，迎接那随之而来更加炙热的侵略，那似乎可以焚烧一切的烈火。 便是火炤那凄厉的嘶吼都无法引他分神片刻，只想追逐着那火焰，将身体彻底投入进去。 便是化成灰烬，也不想分离。 可，那温暖却在吸尽了他嘴里的热度后，放开了他。 “你等着，不过就是几只星……火炤！你看老娘搞定它丫的！” 顾欣悦身上好似带了火焰一般，猛的一甩头，便从顾陌寒身上爬开，迎向了那已经越过火焰而来的火炤们。 </a> 第201章 异种族的交流 第201章异种族的交流 长剑蹭的一声插入地面。 幽寒的剑刃倒映出烈烈火焰，跳动在了眼眸之中。 一若在她眼中燃烧。 弓腰，曲膝，手撑在地上，头微微扬起，眼神幽深犀利。 顾欣悦发出了一声如同那些火炤一般的叫声。 “**~~” 火炤们一愣，纷纷停住了脚步，眼神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跟它们一样的姿势，却明显不是它们同类的家伙。 “**你还是不**你他就是**你” 顾欣悦发出了一连串高低起伏怪异非常的叫声，一边叫，一只手还如同爪子一般的在地上挠着。 火炤们退后了两步，红色眼瞳里满是疑惑的，向后看去。 一声高昂的鸣叫之后，那只巨大的母星豹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跳过了那巨大的沟缝，站在了顾欣悦面前。 低着头，一对红瞳与顾欣悦对视。 一瞬不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顾欣悦撑着地的手都有些发酸，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紧盯着那母星豹。 “**”的一声，母星豹身体一矮，爬伏在了顾欣悦面前，爪子敲了下地面。 顾欣悦立刻爬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腿，从怀里（空间）掏出了一袋子宝石。 五十颗红宝石，三十颗蓝宝石，都是惠北侯家抄出来她留的私货。 想了想，顾欣悦将那颗星沙原石也放在了里面。 母星豹眼睛一亮，发出了一声欢悦的鸣叫，然后用爪子一拨，将那星沙原石给拨了出来。 舌头一舔，便将那几十颗宝石都舔进嘴里。 砸吧砸吧嘴，母星豹晃晃悠悠的起身，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火焰后面。 而那些公火炤亦跟在了它身后，不一会，便失去了踪迹。 顾欣悦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古人诚不欺我也，多学点语言实在是能救命。 想当初被逼着去学这星豹交流语言，自己还实在是不愿意。 好在，学了，也好在，这个星球的星豹语言没有变异，更好在，母星豹不管在那个星球，都需要吸收晶体能源！ “欣悦……” 嗖的一下转身，顾欣悦坐在了顾陌寒的身边，瞪着他道：“以后，不准再这样了！什么你先跑你先跑的，我是那种人嘛！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陌寒的脸上一点点的泛起了笑意，看着她的眼睛里一片波光涟漪，轻声道：“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那么大的火炤，便是他，都觉得腿肚子有些颤，她却可以和它对视那么久…… “啊，我在跟它交流啊，我学它们叫。”顾欣悦带了轻笑道：“我跟它说，你放我们过去吧，我给你买路费，它便问，多少钱啊？我就说，银子你收不收啊？不过我想起来，咱们的银子好似都在大红身上，我身上只有宝石，便赶紧问它，宝石要不要啊，它说要，然后，成交！” 她说的轻巧，开心，好似在跟她手下的掌柜谈生意一般的简单。 顾陌寒的唇角也随着她的笑容而绽放出温煦笑意，手却伸出，勾住了她的腰，用力，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你的伤！你的伤！”顾欣悦刚叫了两句，便被一团火热堵住。 “我问的，是这个……”从唇边溢出一声轻叹，顾陌寒不给顾欣悦挣扎的时间，长臂长腿将她锁紧在自己怀里，狠狠的，用力的吻了上去。 仿似地老天荒，仿似天雷地火，仿似…… 这世间一切都已经消失。 火焰，焦土，火炤，烈风，都已经消失。 天地之间，只有面前的这个人。 一直到脑中突然响起了超脑那平淡欠扁的声音。 “此地，太阳出来后，温度将达到六十度，你确定，你不利用晚上先走出去？” 靠…… 暗骂一声，顾欣悦努力从顾陌寒的禁锢中松开，张了张唇，觉得感觉不对，探手一摸后，便拿幽怨的目光去瞪顾陌寒。 轻笑一声，顾陌寒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那被自己咬成了香肠一般的唇。 “我们得趁夜里出去。”顾欣悦抹了下嘴唇，决定现在不跟这家伙算账。 接吻而已，用得着像几天没吃饭般得啃嘛？ 这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嘛？ 算了，下次再教他什么叫法式长吻。 顾陌寒不光身上外伤多，落地之时，脚也崴着了，虽然没有断，却也有个骨裂。 顾欣悦是再不同意他走路的，可想自己背他…… 人是上了背，头在她肩膀上，膝盖就落在了地上。 顾欣悦满脸黑线，不去看顾陌寒那憋笑的模样，将大氅铺好，将他放在了大氅上，拖着走。 平地和山丘就拖着走，冒出火焰的裂缝就绕着走，有石头，便背着走。 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包，越过一道又一道沟缝，月上中天，清辉无限。 顾陌寒抬头看着前面那个人的背影，看着那，他一直认为娇弱无依，只想护在胸口挡在身后的身影。 她长高许多，身体玲珑曲线毕露，露在衣袖外面的肌肤也再无那苍白之色，有的，是健康晶润的肤色。 便是那腿……那又长又漂亮……又有力的…… 鼻间好似涌上了热意，顾陌寒轻轻眨动了一下满是涩意的眼睛。 “你还好吧？”顾欣悦停了下来，拿出水囊递在他嘴边。 顾陌寒轻轻摇头，将水囊对她移了移。 虽然不知道她的那些东西都是收在什么地方带着的，但是，从无盐池到最近的车氏城，靠走，只怕要走上几天，这点水…… 见顾陌寒执意不喝，顾欣悦将水囊盖好，站起身，往下看去。 若是没有星星指路，这一片看上去都差不多的地方，根本找不到方向。 便是走了这么久，她也依然看不到前方有任何别的地形。 心里轻叹一声，正欲弯腰拖起大氅，顾欣悦的眼角被一片荧光照亮。 嗖的一下转身，正好月光也泛过山丘照在那上面。 露出了一片星海般的光芒。 那是一整个盆地的星沙原石！ 哇靠！ 顾欣悦恨恨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脑中道：“喂，醒醒！你看！你快看！” “太远了，无法做判定。” “你还是超脑嘛？” “你升级到四级，我就可以直接断定。” 转身，顾欣悦将水囊放在了顾陌寒手中，道：“你先喝点，我见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去去就来，你等我一下。” “欣悦！”顾陌寒探手想拉住她，被她回眸一笑，又松开了她手，淡淡笑道：“好，你，小心些。” “嗯！” 第202章 无盐池 第202章无盐池 细碎的，砂砾一般的晶体。 就那么铺满了整整一个山谷。 点点荧光浮起，聚集，就如同万千星海一般璀璨。 顾欣悦用手捧起了那细碎晶莹剔透的晶体，不用超脑说，她都能断定，这是特级星沙原体。 “超等级星沙原晶体，千斤可得一颗星沙，第七级后，可以直接吸收。” “为什么要第七级？”顾欣悦有些不甘得道。 “能量太强，吸收不了，不过，你可以收集一点，我试着用它的力量开启加速功能，尽快升级。” “不需要这么多！超过能量吸收能力，会自动死机，自动死机中，倒数，10，9，8……” “我靠！你还是不是超脑！” 顾欣悦郁闷非常的，又将那些星沙晶体从空间里往外挖，直到里面只剩下了一半，才听得超脑滴的一声响。 对星沙里一坐，顾欣悦手中抓了一把，看着那些细碎的晶体从手指缝里流下，看着那些闪烁的光流，轻声道：“这么多星沙，能量有多大？” “可是炸毁这个宇宙。” “你说过，这个星球，是在另外一个维度空间，那……” “是的，按照定律，他们是找不到这个星球。” 轻松了口气，顾欣悦起身，拍拍手道：“好了，走吧，对了，你到底能不能探到路？” “你升级到三级，我就可以给你画详细的路线图。” “得得得！行了，我知道了！啰嗦！” 顾欣悦挥挥手，往顾陌寒所在的山头爬去。 生气啊，那么困难才积累够开启探索功能的，这升级，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爬上山头，一眼便看到，顾陌寒手撑在地上，努力探身向她望来的样子。 顾欣悦只觉得心底深处有某些东西就此坍塌。 其实……就算离不开……也不是什么大事…… “欣悦……” 见她愣愣的站在那，满头满手上都带了点点碎光，顾陌寒嘴唇微勾，对她招招手。 顾欣悦走至他身边，蹲下了身子。 轻轻的摘去沾在她发上的碎砂，顾陌寒拍了拍她的头和手，轻声道：“无盐池有个传说，若是想出去，就不能带走这里任何东西，便是一粒沙都不行。” “哦？”顾欣悦挑挑眉，心头突的一动，转头望去。 果见四周的山头上冒出了无数个闪亮的红点。 那是火炤通红的眼瞳。 顾欣悦立时跳了起来，将身上一顿狂拍，又将头发解散，一边跳一边抖，将那些星沙都拍落。 看着她那如同跳大神般的模样，顾陌寒不觉捂住了嘴，发出了一声闷笑。 青莲子的麻醉药效已过，现在他便是动一下就痛得半死，这么一笑，更是从胸口里痛起。 可是顾陌寒却觉得畅快无比。 若是能这样，这样一直在一起，便是一直痛都没有关系。 他心中暗自想着，看着她的眼睛里缱绻缠绵，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等身上最后一颗星沙都拍落，看着周围那些红灯笼一般的眼瞳慢慢散去，顾欣悦心里松了口气。 很好，看样子，空间里的，它们发觉不了。 等超脑升级到7级，自己也应该在这里来去自如了。 现在，现在就先赶紧逃命吧！ 将头发随手在脑后一梳，顾欣悦将顾陌寒用大氅包好，提起了大氅角，继续往外面拖。 启明星落，黎明晨曦从天边露出一线光芒之时。 整个红色的大地好似突的燃烧起来一般。 火红的山岩，都化作了火焰。 滚滚热气合着浓烟腾腾而起，整个天地，都在一片迷茫中。 顾欣悦只觉脚底下都滚烫起来，刚啊的叫了一声，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 一直躺在大氅上的顾陌寒已经一跃而起，一手抄起了大氅，一手抱住了顾欣悦的腰。 用尽全力往外面跑去。 他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无，额头上满是蚕豆大小的汗珠，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发着抖，可是速度却是极快。 如同青烟一般的，直掠向了已经在视线里出现的绿色草地。 最后一跃，人在空中，顾欣悦便听见了一声脆响。 那是骨裂最终变成骨碎的声响。 身体被抛出去，顾欣悦回头，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那因为将自己抛出来而被反作用力往后退的手，用力，抱着顾陌寒，一起滚落在地。 连滚了好远，才滚出那片烈焰之地。 慌忙将两人身上的火焰拍掉，再回头。 朝阳初升，那一片，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那是，人类无法涉足之地。 他们，居然走出来了！ “哈哈！看到没有！”顾欣悦大笑起来，回头对顾陌寒道：“我说了，我们一定能走出来的！” 顾陌寒嘴唇泛着紫青色，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着，却勾起了跟她一样欢悦的笑容，道：“你说过？” “我没说过？”想了想，顾欣悦不在意的摇头道：“呀呀，我心里一直这样说的嘛！”随后又得意的道：“我厉害吧！” “是，我家欣悦，最厉害。”顾陌寒笑出了声，身体却忍不住的往后倒去。 “顾陌寒！”顾欣悦叫了一声，身子一扑，将他的身体抱住，脑中闪过那一声脆响，忙去拉他的裤腿。 落地之时带起的火焰已经将他衣物烧了好些，那裤腿也成了半片，只不过一撩，便露出里面的腿来。 那腿已经成了一个怪异的模样。 不用摸，便知道那骨裂已经形成了断痕，只怕再来一下，就会彻底碎开。 顾欣悦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回头见顾陌寒。 他已经痛晕过去。 一对剪水双眸紧闭起，长长的眼睫毛因为那极度痛楚而轻轻颤抖着，嘴唇咬得死紧，苍白的脸上，满是滚滚汗珠。 顾欣悦心尖都痛起来。 他的身体都已经这样，先前，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抱着她跑出了这么远！ 腿骨都已经成了这样…… 他跑一步，只怕骨头就碎裂一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还跟她调笑…… 厉害…… 说到底，其实，是他带她出来的！ 咬了咬唇，将他放平，抬头四望，见不远处居然有一片林子，忙跑了过去，折了几根树枝回来。 “超脑，帮我，我……不能让他留下任何后遗症。” 闭了下眼，在脑中说着，顾欣悦深吸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的碎骨，一不小心就会留下碎片。 他，那么漂亮，那么好的武功，便是有一点缺陷…… “是。” 第203章 情哥哥 第203章情哥哥 旁边就是烈焰滚滚的火焰之地，树林里却有着一汪泉水。 树木也很是茂盛，在那汪泉水边形成了一圈浓郁的树荫。 将顾陌寒放在树荫下，顾欣悦拿起了他的剑，砍下了一些树枝，插在四周，形成了一个简陋的空间。 等超脑确认过那泉水能喝，顾欣悦打了一水囊的水，拿回树荫下，轻扶起顾陌寒的头，将水递在他的唇边，轻声道：“来，喝点水。” 顾陌寒一动不动，牙关咬得死紧。 眉头轻蹙了一下，顾欣悦自己含了一口水，低头，凑近了他的唇，轻轻的，用自己的嘴唇一点点的顶开了他的牙关，用舌头，将水送了进去。 “唔……欣悦……”嘴角溢出呢喃，顾陌寒张开了唇，伸出舌头，在她那细软的舌头上轻舔了一下。 “嘘，别急。”顾欣悦不觉轻笑了一下，再度含了一口水，在他微微抬头急促的想追逐而来之时，低头再度吻上了他的唇。 他平素一直冷着张脸，那唇形优美的薄唇也经常抿出刚硬的线条，带了凛然的冷意。 可是现在，他的唇又软又柔，微微翘起，曲线温柔，在她一顶一送之时，慢慢的泛起了红色。 再无一丝冷意，反而带了魅惑众生的妍丽妩媚。 让顾欣悦的动作都不觉温柔起来，便是水都已经被他吸干，也舍不得离开，一点点的，啄着他的唇。 唇舌交缠，缠绵悱恻。 “欣悦……”再度发出了一声低喃，顾陌寒的眼睛微微颤抖着，眼皮下的眼珠也微微转动了下。 顾欣悦一惊，猛然松开了他的头，有些不措的将头偏向一边。 等了半晌，见没有别的反应，顾欣悦才悄悄的，悄悄的，转回头来。 却正好对上了一对笑意盈然，亮若朝阳的眼眸。 顾欣悦的脸色不觉微红，将他对地上一放，喃喃的道：“我见你没醒，所以，给你喂水。” 打死都不能说是被美色所诱，所以对着个重伤员也下了嘴。 “不够。”顾陌寒舌头在唇上一舔，眼角挑了挑，道：“再来。” “哦。”顾欣悦将水囊递到他唇边。 顾陌寒却不动，只拿一对秋水般的眼眸笑看着她。 呃，这是？ 顾欣悦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顾陌寒微微颔首，红润厚实的舌微伸出了唇，轻轻的勾了勾。 顾欣悦的脸蹭的一下，就像那边的无盐池一般，烧了起来。 “我去找点吃的。”将水囊对他手里一放，顾欣悦起身欲走。 衣袖却人拉住。 轻轻扯了下衣袖，看着她那娇红的侧脸，顾陌寒脸上笑意一点点的绽放，轻声道：“别走远。” “我知道。”顾欣悦回头对他一笑，扯了下衣袖，等顾陌寒一松手，便快步往泉水边走去。 蹲在水边，兜起一捧水浇在脸上，顾欣悦的手按在了胸口，听着那砰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低垂了眼帘。 心动，这便是心动吗？ 可是，自己并不是这个星球的人，自己始终是要走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身体和他，是兄妹啊！ 在这个星球，这个时代，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大逆不道…… 便是自己不在乎，可是他，也能不在乎？ 不行！便是再情不自禁，也不能…… 再度兜起了一捧水浇在脸上，看着水面那一层层的涟漪，顾欣悦长叹了一声，抬头看向了蓝天。 万里无云，清澈若洗的天空。 飘来了一丝云，两丝云。 靠，一大片乌云！ 顾欣悦嗖的一下起身便往树荫下面跑去，赶紧拿起那剑，砍下几根粗壮一些的树干，插在了四周，再将那已经破了好些洞（烧的）的大氅给撑开，用树干支撑起来。 刚弄好一个小小的棚子，暴雨，便直泄下来。 顾陌寒的伤口不能进水，顾欣悦将他挪到没有洞的那边，然后用自己的背挡住外面飘来的风雨。 “欣悦……”顾陌寒唤了一声，后面的话却咽了回去，只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无事，我没有受伤，我就当洗澡了！”顾欣悦说着，干脆将头发解开，探出头去。 被水一浇，衣服都湿透了。 默了一下，顾欣悦回头道：“哥，我去外面洗洗，你别偷看。” 顾陌寒一愣，顾欣悦已经灿然一笑，从棚子下面跑了出去。 她前面……一直喊的，是他的名字。 心头猛的一抽，痛得顾陌寒微微弯了腰，手捂在了胸口上。 哥…… 为何现在听到这个称呼，会这么难受…… 手撑在地上，顾陌寒挪动了下，手指挑开了落下来的大氅角，从那些树枝缝里往外看去。 大雨倾泻而下，整个天地，仿似都在宣泄一般。 而那雨帘之中，已经脱去外衣，正在脱内衣的人影，是那般张扬肆意。 她将衣服直接甩在了树枝之上，张开双臂，头往后仰，眼睛微闭着，任那大雨倾泻而下。 落在她的脸上，头上，身上，腿上。 一颗颗晶莹的雨珠溅在了她的肌肤上，如玉珠落入了玉盘，敲起了悦耳的声响，随后，又从那肌肤上滚落，带走了所有的尘埃。 高耸的胸，细而柔韧的腰，修长的臂，结实优美的腿。 那不着寸缕的身体，在那漫天雨幕之中任意伸展。 那么美…… 却又无暇。 顾陌寒痴痴的看着她，看着她张着手臂冲洗一番后，便开始搓澡，一边搓，还一边做起了好似舞蹈一般的动作。 口里还唱着：“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小心跳蚤，好多泡泡，乌拉拉乌拉拉，不要钱的洗澡水最好！” 将头抵在了树枝上，顾陌寒轻笑出声。 不，我才不要做你哥呢！ 要做，也是……情哥哥…… 草原的雨来得快也去的快。 刚刚还倾盆大雨，转眼便雨停云收。 天空更蓝，太阳更高。 顾欣悦傻愣愣的光着身子看着天，手还保持着搓脚的姿态。 然后，偷偷的回头看向了那棚子。 他可是大将军，不会偷看吧？ 不会吧！ 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欣悦嗖的一下，窜到一棵树后，快速的从空间里掏了干净内衣（好在带的多，还有没有被撕掉做绷带的）穿好。 将湿衣服都挂在树枝上晾着，顾欣悦磨磨蹭蹭的往棚子走。 “哥？”一直走到棚子都没有发觉动静，顾欣悦挑起了大氅角，唤了一声。 噗通，里面发出了一声倒地的闷响。 顾欣悦再顾不得自己小心思的扭捏，矮身钻了进去。 顾陌寒斜倒在地，人已经昏了过去。 心头一惊，顾欣悦抱起了他。 那身体刚一入怀，顾欣悦便被那热度给吓住了。 高烧！ 第204章 车氏城的美女 第204章车氏城的美女 将周围的树枝都拿开，让风通进来。 再用已经湿透的内衣沾了水，轻轻的擦拭着顾陌寒的额头，腋下。 可是他身上的伤太多，太多地方根本无法沾水。 便是顾欣悦一遍遍的小心擦拭，他的体温也依然越升越高。 顾陌寒身体有大面积擦伤，在无盐池走了一夜，最后还滚了那么一下，那些伤处只怕有二次受伤。 也是他身体好，青莲子的药也不错，才扛到这个时候，身体才起了炎症。 只是，若是这烧不退…… 眼见他身体烧得通红，脸上亦是一片潮红，翻开眼皮所见得眼瞳亦是赤红之色。 顾欣悦再顾不得其他。 脱去了所有的衣服，然后将顾陌寒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干净。 合身，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清凉一片，刚一沾上去，顾陌寒便下意识的双手双腿的缠了上去，紧紧的，将自己身体与之相融。 热度透过肌肤直烧了过来，烫得顾欣悦身体都一抖。 轻轻的，在他那高热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顾欣悦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头埋进了自己的颈脖之间。 热浪一股股的涌来，在她身上吸收了清亮之气后又一点点消散，当自己身体也热到不行之后，顾欣悦便强行挣脱开他，去泉水里泡一下，再擦干净后，扑进他的怀中。 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太阳将要下山，顾陌寒身上的热度才降了下去。 而顾陌寒，亦因为那极度的疲倦，而彻底昏睡过去。 将他身体擦拭干净，重新换好药，看看空空如也的空间（所有的内衣全部报销），顾欣悦轻叹了口气。 不能再在这里。 便是有水，药也快要用完…… 起身，趁着最后的天色，顾欣悦用那些树枝绑成了一个木橇，在木橇上立了支架，将大氅搭在了上面。 空间里还有几块她原先收藏的点心，将那些点心用嘴喂给顾陌寒吃了后，顾欣悦小睡了两个时辰。 然后带满了水，将顾陌寒趴伏着放在了木橇上，拖起了那个木橇，往北边走去。 顾陌寒说过，那边有个车氏城，走路的话走上几天就能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一走，便是整整三日。 当随着驼铃声，一队骆驼剪影出现在沙丘之上时，顾欣悦再也忍不住的，晕了过去。 * “哟，你快躺着，要水什么的，我来就好。” 细细碎碎的，不同于楚国的语言和声调。 顾欣悦睁开眼之前，细细的听了一会，可却再没有声音，不觉把眼睛睁开，一转头，便看见了一张虽然憔悴也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 看着那脸上的眼睛弯了弯，唇角勾了勾，一点点的，露出了笑容。 恰如数九严寒尽褪，一夜春花满宫帷。 “你……醒了？”脑袋还是木然状态，顾欣悦一出声，便被自己的嘶哑的声音给惊了一惊。 是了，顾陌寒一直昏迷着，她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水大多给顾陌寒喝了，自己喝得都少，当时昏倒，只怕也有脱水的缘故。 “嗯，我醒了，你便昏了。”顾陌寒抬起手，轻勾去她额前的散发往她耳边一拢，柔声道。 也幸好，那时候他醒了，才没有错过那队商队，被他们带到这个车氏城。 三天三夜…… 他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了三天三夜，她就这么拖着他走了三天三夜。 在那茫茫草原上…… “你……”定定的看着他半晌，顾欣悦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顾陌寒随手将自己头上的小辫子拿下来，道：“这个？” 顾欣悦这才发现，他那头乌黑的长发亦编成了好些小辫子，看上去，少了原来的雍雅，多了粗狂和…… 有趣！ 顾欣悦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 顾陌寒手指在她唇上轻轻一压，道：“嘘，这里是车氏城，现在，是柔然人的城市。” 柔然人？ 顾欣悦一惊，用眼神询问：你不是说车氏城是西域上的小城？ “柔然三个月前进攻了这座城。”顾陌寒低声说道：“我们是随着柔然人的商队入的城。” 他身上穿的还是柔然人的衣服，而且他的柔然话也不错，才让那些人相信，他们是遭了难的柔然人。 不过。 眉眼微勾，顾陌寒接道：“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夫妻，路上碰到了马贼，又遇见了龙卷风，才被刮到这里，嗯，我还说了，你是哑巴。” 哑巴！ 你才哑巴！ 顾欣悦怒瞪着他三秒，转而想起虽然有超脑自己能听懂，但还没学会怎么说柔然话，顿时又萎了，点点头。 点完之后才发觉不对，又拿眼睛去瞪他。 为什么是夫妻，兄妹不好吗？ 顾陌寒笑笑，将头扭到一边，不语。 啊！顾欣悦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的就去掐他的手，低声怒道：“我知道了，你是说我没你漂亮，我们两不像！” 顾陌寒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转头看着顾欣悦，眼中好似星光闪动，满满的都是柔情，笑道：“我的欣悦，是最漂亮的。” 话音未落，神情便一凛，看向门口。 “我给你拿了干净衣服，来，换上。”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身形高挑健硕，面目爽朗的女子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套干净衣服。 “多谢，不过，我妻子已经醒了，就不麻烦你了。”顾陌寒淡声说道，同时用手捅了捅顾欣悦。 呃？ 顾欣悦茫然看了顾陌寒一眼。 “我看她还迷糊着呢，还是我来吧。”那女子嘻嘻笑着，便欲来掀顾陌寒身上的被子。 “多谢好意，我已经告诉过你，此事，我妻子会做。”顾陌寒脸色一板，眼中寒意四射。 冻得那女子一愣。 顾欣悦嗖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跨过顾陌寒，伸手，就去拿那女子手上的衣服，手指着自己，堆着满脸的笑脸，哼哼哈哈。 意思是，这些事我来做，你好走不送。 她算是明白顾陌寒为什么说夫妻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将衣服对顾欣悦一丢，眼角一挑，很是有些挑衅和不屑的将顾欣悦扫了一眼，再对着顾欣悦将胸一挺。 眼见着那两硕大的圆球在眼前晃动半晌，那女子才迈开大步冲出了房门，顾欣悦指着她的背影，回头瞪向了顾陌寒。 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陌寒捂嘴轻笑，眼见顾欣悦怒火更重，开口道：“柔然部族里，以能生孩子为美。” 而能生孩子的象征：胸大，腰粗，屁股大。 顾欣悦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再想想那女人，猛然转身对那女人走的方向竖起了中指。 你给我等着！一年……不，两年之后，再来看谁胸大*屁*股大！ 腰粗……老娘不跟你比！ </a> 第205章 被敲竹杠的少城主 第205章被敲竹杠的少城主 他们遇见商队的地方其实已经离得车氏城不远，商队进了城，将他们对客栈里面一丢便走了。 顾陌寒身上还有一些银两，便用那银两租借了客栈里的一个小院子一个月。 只他容貌俊美，虽然已经长出了一些胡子渣，那也是添了他的粗狂和男性味道，更显成熟诱人。 引得那客栈老板的女儿非常殷勤。 要不是顾欣悦醒得及时，顾陌寒也会弄醒她，要她去对付那热情的过分的丰臀女人。 顾欣悦醒来后，将顾陌寒的衣物什么的换了，再吃饱喝足，便是赶紧去找药，换了柔然人的打扮，安抚了一下顾陌寒，便出了客栈往街上而去。 好在西域各国和柔然的疆域一直混杂不清，国家之间也经常打来打去。 所以，便是柔然人占领了车氏城，城里人也没当一回事，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车氏城里，依然热闹非常。 正好碰上集市日，在城边的广场上有许多摆摊之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随意的摆放在地上，任人挑选。 其中，甚至有硕大的宝石原石。 顾欣悦尽量压制住自己想去淘宝的心情，只一心一意的找药材摊子。 可许是这边的人不习惯用中草药，她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卖药材的，倒是有一些卖鹿茸等物的。 最后一个摊子也看完，顾欣悦不觉懊恼的叹了口气。 “姑娘想找什么？” 身后突的响起了一个敦厚的声音，顾欣悦嗖的转身，面带警惕的看着那声音的主人。 对方是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穿着不同于柔然衣服的外袍，眉目张扬，一对眼睛深邃幽深得，好似荒野上的狼一般。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忙，我看你，好似很焦急。”汉子退后一步，笑道。 顾欣悦眼珠转了一下，开始比划。 先是做出刀的样子在身上划了一下，然后做出惊吓的模样，然后愁眉苦脸的做流血的模样。 最后，拿了一对璀璨若星辰的杏眼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汉子愣了一愣，照着她的样子比划了一下，拍了下头道：“啊，我明白了，你是说，你碰到了坏人，受伤了，流血了，所以……你在找药？” 顾欣悦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跟我来。”汉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实在想不出她伤在什么地方，转身带着她往一条阴森的巷子里走。 顾欣悦跟着他走了几步，站在巷子口往里看看，然后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这么阴暗的地方，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啊！ 她鼓着腮帮子，满脸的警惕，偏生那对眼珠却转得激灵。 看得汉子不由一笑，回头道：“你怕什么？我要真对你干坏事，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强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顾欣悦捂着胸便对后面一跳。 汉子哈哈笑出了声，大迈步的上前，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道：“小丫头片子，胸都没长出来，还怕大爷对你有想法！” 这实在是侮辱！ 顾欣悦怒然欲反驳，人已经被他给拎进了巷角一个院子里。 顾欣悦这才看见那院子门口挑着一个极小的布幡，上书一个汉字，医。 “柳大夫，我给你送了个客人来。”将顾欣悦对院子里一推，汉子大声叫道。 “什么客人，别又是你自己打伤的吧？” 随着如金似玉又温婉柔和的声音，一个身穿青紫色衣裙的女子手拿着药钵走出了房门，见到顾欣悦，神色一愣。 顾欣悦也愣了一愣，着女子不管是衣着还是长相，可都是楚国人的模样。 “这小姑娘，在集市里一直晃悠，我问她找什么，她说有人受伤了，在找药。”汉子对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手指敲在了石桌上，笑道：“她装成了哑巴，逛过几次阿巴医生的摊子都不知道，只怕……” 顾欣悦惊然瞪向了他。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汉子指着她笑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个傻妞，早就穿帮了，老子知道你不是柔然人，你是楚国人对吧！” “行了，你别吓她了。”青衣女子走过大汉，手上的药钵在他头上一敲，对着顾欣悦道：“姑娘，你别怕，他是车氏城的少主，跟楚国人，没有仇。” 意思就是说，跟柔然人有仇了？ 顾欣悦小心的看了下那汉子，出声道：“这位姐姐，我是被风吹过来的，我……我夫君受了伤，请问，姐姐可有什么伤药？” “伤药我有，可是，他受的什么伤？外伤也分好几种的。”青衣女子笑道。 “擦伤，我们遇见龙卷风，我夫君一直护着我，擦破了好些皮，还有，骨头好像也裂开了。”顾欣悦咬着唇道。 绝口不提要带她回去看看。 青衣女人看了她几眼，道了声等着，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没多久，便拿了一个包袱出来，将包袱对顾欣悦一递，青衣女子道：“这些紫色瓶子里的是治疗擦伤，这些红色瓶子里是刀剑之伤，这个绿色瓶子里治疗跌打的。” “多谢……”顾欣悦躬身道谢，脸色有些微红。 “药费，两百两。”青衣女子转身便对大汉伸出手道。 “啊？为什么这么贵！”大汉直接跳了起来，道：“她都说了，只是擦伤而已，你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药？你故意敲诈我的对吧！” “那你问她拿回来。”青衣女子将手逼近了一些，淡淡的道。 顾欣悦立时把包袱紧抱在了怀里。 “太贵了！好歹我们这么熟了，你给个折扣不行吗？我这就随手做个好事，也要这么斩我，你太过分了！”大汉叫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卖了一批宝石给那帮柔然人。”青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唯一不缺的，就是钱，可我缺。” 大汉揉了下头，不甘不愿的从腰间解下钱袋，嘀咕着道：“都说了，要你嫁给我，嫁给我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了嘛！” 青衣女子轻哼了一声，掂了下钱袋，转身便往屋子里走去。 房门砰的一声，就在大汉的鼻子前关上。 揉了下鼻子，大汉讪讪回头，看着顾欣悦还没走，道：“算了，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吧。” 顾欣悦摇摇头，嗖的一下便窜出门外。 可左右看看就傻了眼。 她从哪里走来的？ “你住在须弥天客栈吧。”大汉也出了门，站在她身后道。 顾欣悦惊然回头。 “车氏城就这么大，来几个外人我都知道，何况，是被风吹过来的俊美男儿和他那不咋样的小妻子。”大汉对顾欣悦眨了下眼睛，道：“城里就三个客栈，三个客栈老板的女儿都喜欢我。” 顾欣悦，满头黑线。 “走吧，我送你回去。”大汉抬步就走，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你们的事，柔然人不知道。” 顾欣悦惊然抬头。 大汉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在了前面，悠悠然的道：“不过，姑娘你最好换套衣服，咱们这里的衣服就不错，对吧~” 第206章 柳大夫的药 第206章柳大夫的药 “这是穆拉送你的。” 顾欣悦刚回房间没多久，药瓶都没有打开，客栈老板女儿便冲了进来，将一个木箱子对地上一丢。 顾欣悦嗖的一下将被子盖上顾陌寒的身体，转身，便挡在了床前。 “哼！”老板女儿昂着头，再度很是不屑的将她扫视一遍，转身之时，在她面前扭动了下屁股，走至门口，又回头道：“他送给了我更大的一箱！” 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 顾欣悦揉揉鼻头，心想你嫉妒错了方向，一转头。 顾陌寒眼神深深，面容冷冽，道：“穆拉是谁？” 这就出去转悠一圈，便有人送礼物？ 还是衣服！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开包袱将药瓶摆好，顾欣悦道：“他带我去找的医生，我跟你说，那医生是个楚人哦！” “还带你去找了医生？”尾音上翘，顾陌寒的脸色更加阴冷，脑中已经开始想要用哪招让那混蛋去死。 “是啊，他见我一个人在集市里逛，觉得我不是柔然人，嗯，我想他是怕我再逛下去被发现吧。”闻了闻红色药瓶的味道，顾欣悦想了想道。 怕她被发现，带她去女医生那，还帮她付了药钱，应该是个好人吧。 “你是说，他跟着你逛了集市！”顾陌寒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好个登徒子！ 一招毙命太便宜他，要千刀万剐才好！ “嗯，我跟你说啊，他是这车氏城的少主呢！而且啊，他明明就是喜欢那个医生，所以才带我去，给那医生送银子的。”顾欣悦放下药瓶，转身道：“好了，准备换药了！咦，你脸怎么了？” 这纠结的，你是想笑还是想怒啊！ 原来……是个有喜欢的人的啊…… 顾陌寒默默的，撑着床，翻了个身，将后背露出来。 背后的那道刀口，顾欣悦做过缝合，再加上青莲子的药，已经有合口的迹象，麻烦的是那些大面积的擦伤。 顾欣悦问老板要了盐，做成了盐水，又要了一些酒，看着那背后，却愣是有些下不去手。 “无妨，你倒。”顾陌寒伸手，在她手上轻拍了一下，对她微微一笑。 顾欣悦手一抖，手上的盐水便倒了上去。 “唔！” 顾陌寒紧紧的咬住了身下的枕头，身体一阵痉挛。 “无事……再来……”牙齿咬住了枕头，顾陌寒将头埋下，从唇角溢出声音：“这点痛，我受得住！” 顾欣悦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那你忍住，长痛不如短痛，我要全部倒了。” “好！” 顾陌寒声音未落，激痛便传遍全身，痛得他全身都在颤抖，嘴唇更是咬得发白。 不过那种炙热随后便被清凉代替。 顾欣悦将紫色药瓶里面的药水，也是用倾倒的方式倒在了伤口上。 再细细的，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肚将那些药液给抹平。 顾陌寒轻吁了一口气，将头侧过来，回头去看顾欣悦。 她低着头，因为紧张，嘴唇抿得很紧，额头上飘下的几丝散发被汗水沾在了脸颊之上，在那鲜润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小小的黑线。 顾陌寒的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那天高烧，便是迷糊之中，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拥抱，和这药液一样，清凉又温柔的拥抱。 一次次的把他从那些混乱记忆中拉回来。 拥抱…… 那时候，他们是赤身相对吧…… 是吧？ 就像现在这样，她温柔，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肌肤。 “怎么了？药不对？”见顾陌寒的脸红得如同煮熟得鸡蛋一般，顾欣悦一惊，低头问道。 “不，很好……”顾陌寒嗖的一下，将头扭到一边。 可又忍不住的，悄悄将头转过来。 顾欣悦看着手上的药瓶，又闻了闻那味道，道：“难道有活血的成分？” 她一脸纠结，看在顾陌寒眼中，却是可爱得不得了，好像，都有鲜花开在了她身后一般，下意识得便道：“这药效挺好，你再擦。” 那手指轻抚在身上的感觉…… 别停啊！ “是吗？”顾欣悦看看药瓶，再看看伤口，见那伤口果然有收拢的感觉，点点头，扶了他坐起来。 前面的刀伤主要在腰部，伤口倒是不深，只是长度有些长，而且，还深入了下腹之中。 顾陌寒的身形高挑精瘦，穿着衣服只觉得瘦，可是衣服一脱，下面却是全无赘肉的肌肉曲线。 腹部更是漂亮的八块腹肌，走了一条极为漂亮的人鱼线。 在腰部那里又缩了进去，形成了一个高挑圆润的曲线。 魅惑性感到了极致。 闭了下眼睛，顾欣悦蹲下了身子，挑了红色药瓶里面的药膏，一点点的抹在那伤口上。 他的肌肤带了一点蜜色，细腻平滑，摸上去的手感极好，顾欣悦擦着擦着，顺着伤口，便探进了裤头。 顾陌寒的呼吸不觉粗了起来，轻声道：“欣悦，去关紧门。” 顾欣悦一愣，回头看看门。 “现在，城里不安全。”顾陌寒深吸了一口气道。 顾欣悦点点头，将药瓶对他手上一放，道：“那，剩下的，你自己抹，我去看看门。” 说着，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顾陌寒看着身下那已经涨大，翘起，鼓起了巨大帐篷的地方，只觉有一个词，他终于理解了意思。 欲哭无泪啊！ 他干嘛要多嘴！ 门没有关紧又怎样？难道还怕那个老板女儿闯进来？ 便是闯进来，他们夫妻干事，还碍着她了！ 顾欣悦急匆匆的往外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心里对自己是各种唾弃。 天啊！他可是重伤员啊！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还是你哥！ 你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说是夫妻的！ “啊，正好，这是你们的晚饭。”院门刚打开，就遇见端着一篮子吃食的老板女儿。 将手上的篮子放在顾欣悦手中，老板女儿哼了一声，指着篮子里面大块的肉和奶酪道：“穆拉送的！多吃点！瞧你这模样，怎么跟人生孩子啊！” 呃？ 这关生孩子什么事？ 顾欣悦木然，可还没等她问出来，老板女儿便扭着腰走了。 摇摇头，顾欣悦返身回了院子，将门全部给栓好后，便往屋子里走。 所以没有看见，在远处，一个人影靠在墙上，正等着那老板女儿走过去。 “都送去了？”穆拉在老板女儿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 “送了送了，你说的那些补血的都送去了。”老板女儿笑着，飘了个飞眼给他，道：“不过，就这么几天，她也吃不出一个大胸出来！” 穆拉哈哈一笑，转身便走。 忘记告诉那女孩子了，柳大夫的刀伤药里面是带了某些药成分的，治伤的效果是好，只是会有一些额外效果。 不过，只要吃了那些肉脯和果干，就能中和。 所以，应该没事吧。 但是，穆拉同学却没有想到。 听说是他送的，顾陌寒是打死也不愿意吃的！ </a> 第207章 特殊的药效 第207章特殊的药效 说是说小院，其实也不过是一间屋子而已。 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土炕床。 便是被褥都没有多的。 顾欣悦想要打个地铺都没法子。 北方的天冷得早，一入夜，温度更是下降得快，没有被褥打地铺，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都找不到地方，一回头，见侧身而躺的顾陌寒眼眸轻合睡得正香的模样，顾欣悦不觉抽了抽眼角。 视线不觉往他身边空出一大半的地方瞅去。 呃，他连被角都掀开了一点，就等着她钻进去。 想想这几夜在外面，也都是两人相偎相依的过来的。 顾欣悦便不再自找不痛快，洗漱好后，上了床。 她这一路也是累得够呛，头一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听得身边呼吸逐渐清浅平和，顾陌寒睁开了眼睛，微微侧了头，去看躺在身边的丫头。 顾欣悦是侧睡着的，身体微微弓着，双手抱紧了被子角。 从顾陌寒这边看，她的侧脸线条圆润小巧，又翘又圆的鼻头随着呼吸张合着，红润的嘴唇也弯出了优美的曲线。 顾陌寒轻轻的伸出手，将她脑后的头发拢了一拢，然后顺着她的额头往下，轻抚上了她的唇。 “唔……”顾欣悦发出了一声轻吟。 顾陌寒赶紧收回了手，等了半晌，见她没有动静，才悄悄的，将手臂拢住了她的腰，再轻轻的，将自己的身体靠了上去。 顾欣悦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有比被子角更暖更舒服的存在，便干脆的放弃了被子角，抱住了那个所在，头还在那带了温暖的地方拱了拱。 顾陌寒突的仰头，将那汹涌而出的热流给憋了回去，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微微低头，看着脸贴着自己胸口，嘴唇好死不死的凑在那点朱红旁边的丫头，心情很是复杂。 深吸了好几口气，顾陌寒轻轻动了动，将手臂伸到了她的脖子下面，将她头给抬起来了一些，避开那个让他都快发疯的地方，然后另外一只手臂抱住了她的腰。 她的身体很软，刚洗的澡，身上还带了一种浅淡的香味，只是这么抱着，顾陌寒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下腹开始涌动。 唇角勾起了一丝苦笑，顾陌寒轻轻放开了她，将身体退开一些。 “唔……”顾欣悦不满的哼了哼，伸出手捞了一下，又抱住了被角，翻了个身。 顾陌寒忍不住的又想伸出手去，手刚探出，另外一只手便打在了自己手背上。 忍住，一定要忍住！ 牙齿咬在了下唇上，顾陌寒的身体绷得死紧，心里一遍遍的念着。 等成亲后，等他十里红妆的迎娶她后，才行。 他要给她一个最隆重的婚礼，要准备好最漂亮的房间，最好的床，最柔软的被褥。 在一个最好的时间。 要到那时候。 他才能做那些事，才能跟她真正融合在一起。 再也不分离。 现在，便是再想，也不行！ 一遍遍的给自己催眠，许是药物也发生了作用，顾陌寒终是慢慢的睡了过去。 可是身体，却在一点点的发热，一道鲜红的纹路，从他下腹的伤口上蔓延开来。 顾欣悦半夜是被吓醒的。 她本在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星舰上，正做成了一单大生意，跑去巴巴星球度假，正在海边惬意的晒太阳，那太阳却突然变成了一颗大红星，然后度假胜地巴巴星球也一晃成了炙热之海的神罗星。 沙滩上一下冒出许多大虫，口里喷着火焰，锋利的爪子扒在了她的身上。 又热又吓的，她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睁着眼睛看着从窗户洒进来的清辉，顾欣悦用了半晌时间才回过神来。 确认自己不是在那见鬼的神罗星逃命，而是，在一个草原深处的小城里。 可是，不对啊，怎么这么热？还有这在腰部摸来摸去，热度惊人的爪子是怎么回事？ “欣悦……” 背后传来一声嘶哑性感到极致的低吟，顾欣悦身子猛然一抖，慢慢的转过头去。 身上带着伤，又是被追杀又是龙卷风再加上这几日折腾下来，顾陌寒的脸颊比原来更显削瘦，下巴上也冒了一圈胡子渣出来，可却一点都没有损害他的俊美，反而比以前更多了一种沧桑的男人味。 此时，他面颊带着潮红之色，一对眼睛里秋水泛滥，如同深海里的暗潮一般，幽深又激浪滚动。 红润若滴的嘴唇轻抿出了性感的唇线，从嘴角一声声的溢出让人心尖都在颤抖的呼唤。 简直是，美到极致，诱惑到极致。 顾欣悦只觉得心底的某根弦啪的一下，发出了一声脆响。 “欣悦……”那精致可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唇角再度溢出呼唤，顾陌寒的眼睛都迷蒙起来，一片雾色之中，又水汪汪一片。 伸出手，带了老茧的手掌贴在了顾欣悦的脸颊之上，顾陌寒呼出的气息都灼灼无比，带了茫然和无辜般，他舔了下唇，低喃道：“欣悦，我好热……” 好热，热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真想贴上去，像上次一样，紧紧的抱住她，只有那样，才能安抚住他身体里的涌动。 可是不行，不能这么做。 顾陌寒仅有的意志告诉自己，只要他扑上去，只要他接触到她，那么，他一定会忘乎所以，去干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顾欣悦眨巴了眼睛，抬手，握住了顾陌寒的手。 那手上的热度让她猛然一惊，彻底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你发烧了！”顾欣悦嗖的一下坐起身来，探手去摸他的额头。 触手之处，一片滚烫。 低声骂了一声，顾欣悦想翻身下床，可是手却被顾陌寒紧紧握住。 将那手掌贴在了自己脸颊之上，顾陌寒痴痴的看着她，已经带了鲜红之色的嘴唇轻张，含住了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 顾欣悦脑中哄的一声爆响，愣了片刻之后，直接掀开了顾陌寒身上的被子。 因为包扎的伤口面积很大，他睡觉之时，并没有穿别的衣服，肩膀和那精瘦的腰部都是****的。 而在那腰下面，亵裤已经被撑起了巨大的帐篷。 顾欣悦盯着那腰部上的红纹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初闻那药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原来，原来是这样嘛？ 这药里有龙脑香和血蝎，都是极其难得的治疗外伤的药材，但是，也是活血催情的圣品…… 若是平常，便是有这些，顾陌寒也能忍过去。 可是他重伤未愈，本就是抵抗力最弱的时候，而为了让他早点愈合，她给他上了分量过多的药。 若是就让他这么熬着…… 只怕，伤口没有愈合，反而会因为血气太旺直接崩裂。 靠啊！ 第208章 药效的后果 第208章药效的后果 “欣悦……” “欣悦……” 一声声嘶哑却魅惑无限的声音低低的唤出。 顾陌寒的眼瞳里已是一片雾气，映得他那逐渐发红的眼瞳更显娇媚。 冷峻带了沧桑的脸部线条，和秋水荡漾的眼，红润诱惑的唇，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刚性与柔性完美结合。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阻挡的美。 顾欣悦吞了一下口水。 心里开始激烈交战。 “欣悦……” 轻唤了一声，顾陌寒痴痴的看着脸色纠结的顾欣悦，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痴迷般的笑容，伸出舌头，在她的手掌心里轻轻一舔。 顾欣悦脑中的弦彻底崩断。 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了脑袋上，顾欣悦轻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第一，你现在身上还有伤，第二，我不会负责的！” 顾陌寒只是痴痴的望着她，唇角慢慢的绽放出一个魅惑无敌的笑容。 顾欣悦再也忍不住，低头，便吻住了他的唇。 我管他什么兄妹，我管他什么人伦，我本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 干柴遇上烈火，火焰落进滚油。 砰的一声，烧起了可以融化天地的火焰。 顾陌寒剩下的一只手压在了顾欣悦的后脑勺上，将她更紧的贴近自己，急不可耐的，疯狂的，去吸去吻去咬去缠那唇，那舌。 疯狂到了极限，顾欣悦脑袋中已经一片空白，全身都似乎无力起来，所有的感觉都被那炙热带领，连她的手已经松掉，转而被人抓住都没有察觉。 直到手心碰触到一个坚硬若铁炙热若火的东西之时，才猛然一惊。 “欣悦……” 见顾欣悦挣脱开去，顾陌寒急急的去追逐，带了委屈般的，轻唤了一声。 “嘘！”顾欣悦手指在嘴唇边一竖，顺手摸了摸又被亲肿的嘴唇。 顾陌寒抬头看着她，一对如水秋眸带了深深的渴望和缱绻，手指勾住了她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再度轻唤出声：“欣悦……” 而那粉红色形状优美漂亮，一看就是从来没有用过的小寒寒更是勃然怒发，在顾欣悦的手心里涨大到握都握不住。 “顾陌寒……” 轻叹一声，顾欣悦低头，轻咬上了他胸口那点朱红。 “唔……” 顾陌寒的身体发出了一阵战栗，头微微往后仰，发出了一声性感得令人心颤的轻吟。 细碎的吻，轻柔又炙热的，沿着他的肌肤往下，一直吻到了下腹之处，小巧的舌头在细致紧绷的肌肉上打着卷。 “唔……欣悦……啊……” 一声声轻吟随着那炙热的移动从唇角溢出，他的身体不断战栗着，没有受伤的腿弯曲了起来，腰也不由的往上挺。 一对眼眸更是带了无尽缠绵的看着她。 顾欣悦却是看着那已经涨大得，她两只手只怕都有些握不拢的小寒寒有些呆愣。 呃，自己这个身体才十六岁，这么大…… 而且还是第一次…… 要不要这么危险？！ 干脆，用手给他解决得了…… 脑中还在纠结，一直等着她继续下去的顾陌寒已经忍不住，手撑在床上，一个跃身坐了起来，手臂一勾，便将她压了下去。 “顾陌寒！”顾欣悦轻声叫了一声。 手指在她眉间轻轻一划，顾陌寒的脸上带了轻柔的笑容，轻声道：“我爱你，欣悦，我爱你……” 说着，低头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然后，学着她先前那样子，一点点的，一个又一个炙热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根后，下巴上，颈脖间，胸口…… 他的手掌里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被掌心里的热度烧得炙热无比，和他的唇一般，如同烙铁一般在她的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令人轻颤的印记。 顾欣悦白嫩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绯红之色，身体被那炙热烫得发出了颤抖，随着他的吻一路往下，从身体深处荡漾起了波水涟涟。 当他的吻落在了那隐秘之处时，顾欣悦不觉挺起了身子，抱住了他的头，轻声叫了出去。 宽厚的手掌摩擦着那处，顾陌寒抬起头来，眼神幽深，气息炙热，脸上带着强制压抑的痛楚。 他，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做…… 不要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啊！ 心里怒吼一声，顾欣悦爬了起来，扶着他靠坐在床头，看着他的眼，他的唇，慢慢抬起身，跨坐在了他身上 在低头，亲吻上他的唇之时。 慢慢的，坐了下去。 砰的一声。 漫天都爆裂开了烟火。 五颜六色之中，顾陌寒所有的意志都被那紧致温暖给夺了去。 那又深又暖之处，好似是他追寻了几生几世之处，身体紧紧融合，相接，肌肤贴着肌肤，嘴唇连着嘴唇。 便是十指都交织在一起。 那一番激勇，那一番纠缠，那一番进进出出，至死不休。 寻了千年万年，跨过星海宇宙，就此融合在一起，再不要分离。 星光璀璨，月华无双。 从窗口悄悄的探进头，又羞涩的转离而去。 夜风寒凉，在窗口打了个卷，便化作白气悠然转走。 * 一夜激战的结果。 就是顾陌寒的伤口裂开了好几处，断腿处又要重新上固定板。 而顾欣悦。 腰都直不起来。 天见可怜的，因为顾陌寒的身体，主力动作的可是她啊！ 而且，第一次就这么激烈，运动之时被极致的快感所俘虏完全感觉不到，可是弄完之后。 那痛楚可是千倍万倍的回报而来。 给顾陌寒把伤口处理完，顾欣悦便把头埋在枕头里，只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手轻抚上她的头，顾陌寒眼中带了心痛，轻声唤道：“欣悦……” “别理我，让我死了算了。”顾欣悦闷声道。 唇角微勾，手指拨弄了下她那绯红的耳朵，顾陌寒轻声道：“那可不行，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 顾欣悦侧头看了他一眼，嗖的一下，把头更深的埋进了枕头里。 哇！好心动怎么办？ 又想扑倒他了怎么办！ 他可是我哥啊！ “欣悦，你，愿意等我嘛？”手从枕头下探进去，轻抚着她的后颈，顾陌寒轻声道。 “嗯？”顾欣悦不解。 “明年四月，你便可以脱孝，到时候，我来娶你，可好？” 娶？顾欣悦将枕头一掀，瞪着眼睛看着顾陌寒。 顾陌寒浅笑盈盈，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一个个如玉般的手指，眼帘微垂，道：“欣悦，我，不是你亲哥，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等我再立下一个大功，我便去求了皇帝，让我恢复原来的身份，到时候，你，嫁给我，可好？” “你……不是我亲哥？”顾欣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嗯，我不是。”顾陌寒看着她脸上惊诧之中带了惊喜，唇角笑意渐浓。 “那……”顾欣悦呢喃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喜悦从心底泛起，让她笑得直接裂开了嘴。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顾陌寒再度问道。 “我……”顾欣悦刚想说话，却听得外面突然响起了纷沓的马蹄声。 那是重蹄踏在地面，千万匹战马跑动的声音。 第209章 走哪都要谈生意 第209章走哪都要谈生意 车氏城里的纷乱声一直响到天明。 早上老板女儿来送食物之时，面带不虞的说了，是柔然人的什么部落带了上万人马前来，将整个车氏城都给封了。 好在那些柔然人车氏城主另外找了地方安置，并没有太骚扰民居，也没有影响到客栈。 只是不能出入，说是要等到十几天后柔然人的一个大会开完后，车氏城才能进出。 穆拉送了一次药来，叮嘱了顾欣悦不要出去后，便再也没出现。 两人便在那小院子里住了下来。 每日晒晒太阳聊聊天，偶尔在不触动伤口的情况下做做某些事，日子悠闲又舒适的，一住便是十日。 顾陌寒的外伤都已经收了口，便是断骨之处，因为柳大夫的药，都好了许多。 这一日太阳很好，在屋里腻歪了一会，得意的说了说京东庄子的收成后，顾欣悦搬了躺椅放在外面，让顾陌寒躺在上面晒太阳，自己则是将被褥拿出来晒。 看着她左右拍打着那些厚重的被褥，顾陌寒唇角微勾。 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的肌肤上，直透进心底，让他想着，就这样，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亦是不错。 哒哒哒的，外面又传来马队疾驰而过的声音。 顾欣悦拍打着被褥的手一停，悄然转头看了顾陌寒一眼。 十日，便是她心里都有些慌乱，他又怎会真的如同面上那般风淡云轻。 此地离甘州快马只要跑上三四天就能到，柔然人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是针对楚国？ 还是得想法子离开这里。 “哟，这小日子过的。”院门发出吱呀一声，穆拉摸着鼻子走了进来。 “穆拉！”想什么来什么，顾欣悦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顾陌寒探手便往身边的长剑摸去，眼中冷冽若冰的瞪着那个登徒子。 穆拉一愣，本是嬉皮笑脸的对着顾欣悦的身体一下转过来，看向了那躺在长椅上的男人。 老板女儿一再的说，那受伤的男人如何如何漂亮，他总是有些嗤之以鼻。 楚人的漂亮与他们不一样，越是漂亮越是带了软弱之感，根本没有男人的气魄。 可是现在看到他，穆拉瞬间便明白了，为何老板女儿那么护着他。 那种凛冽，那种战意，那是超越了楚人的美丽和草原男儿的雄壮的一种极致的美。 便是他，都觉得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怦然心动个毛！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前进一步，那男人就可以取了自己的性命！ 顾欣悦转身就将小院门关了，好似没有看见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搬了一张椅子到顾陌寒对面，对穆拉道：“来来，快坐快坐，我正好想去找你呢。” “找我？” “找他干嘛！” 穆拉和顾陌寒同时道，穆拉是有些意外的惊喜，而顾陌寒是直接冷了脸。 “谈生意啊。”顾欣悦对顾陌寒身边一坐，安抚般的握住了他的手，对穆拉道：“我想跟你谈一笔大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生意？”穆拉挑了挑眉，眼角扫了一下顾陌寒那瞬间顺下去的毛，道：“什么生意？” “茶叶。”顾欣悦面带神秘，身子微微前倾，道：“十万斤茶叶，全部是砖茶，煮得浓浓的，再放上一些酥油，那味道，可香。” 虽然不能出去，可是这些天她也没少打听消息，特别是那老板女儿，透露了很多消息给她。 比如这茶。 草原上盛产牛羊，肉食是够，但是蔬菜真心不多，当地人便容易得一种维生素缺乏的病。 但是自从有了楚国过来的茶叶后，他们便发现，只要喝茶煮出来的茶水，那种病便会好很多。 但是西域的商路断了后，茶叶过来的也很少。 在车氏城，一斤茶叶，都可以等同于一两黄金了。 而车氏城不光产黄金，还产宝石。 “十万斤茶叶？”穆拉眼睛突的一亮，随后又笑了起来，道：“姑娘哄我呢。” “真的，没哄你，我们这次过来，本就是听说西域的商路通了，所以先来探探路，我夫君的商队就在后面，若是你能想法子将我们带到甘州，那么，我那十万斤茶叶，便只卖给你一家如何？”顾欣悦笑道。 “姑娘又说笑。”穆拉哈哈一笑，看向顾陌寒道：“如今车氏城可是在柔然人的手中，我要送你们出去，别没有拿到货，反而跟……” “不需要现在走，可以等柔然人走了再走。”顾陌寒打断了他的话道。 顾欣悦侧头看向了他，眼中带着不解。 等柔然人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虽然说，这种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她也觉得很舒服，但是，他真的能…… “不过，若是你愿意带我们去看看热闹，我们还可以再加两百匹彩缎。”顾陌寒淡淡的道。 “热闹？”穆拉眉头一挑，道：“你说的，莫不是柔然人聚会上的热闹？” “正是。”侧头看向顾欣悦，探手捻掉她头上的树叶，顾陌寒眼中满是柔情，道：“我妻子最喜热闹，也喜欢看新奇事物，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能不去看看？” 呃？ 顾欣悦瞅了顾陌寒一眼，忙道：“是啊是啊，我听说那什么慕真的很热闹，附近的人都会来，举行烧烤啊，赛马啊什么的，真的很热闹，我一直想看呢！” “如此？”穆拉深深的看了顾陌寒一眼，道：“那，姑娘的茶叶是个什么价？” “价格，你来开好了，最好呢，是用黄金或者宝石兑换，你看，要是合适，咱们可以形成长期关系。”顾欣悦精神一振，道。 愿意谈价格，这事就好办了。 “长期，姑娘，对甘州通西域的商线，倒是很有信心啊。”穆拉不由笑道。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草原这么广阔，怎么就能被个柔然给挡住了所有财路。”顾欣悦淡淡一笑道：“无非是看，有没有胆。” 穆拉神色微动，道：“姑娘这是激将法呢，只是，危险都是我来担着，亦是有些过分吧？若是姑娘能将货运到骨伽之地，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楚国军队驻守之地，最远不过玉门关，从那到车氏城之间，要越过骨伽，越过茫茫草原。 草原广阔，到处都是路，可是骨伽那一片却是柔然人经常巡逻的地方。 送货到骨伽，等于危险都是由自个担了。 顾欣悦的脸顿时跨了下来。 手臂搭上了顾欣悦的肩头，顾陌寒笑道：“送到骨伽不是不可以，不过价格，就要加上三成，若是你同意，那我们便成交。” 穆拉眼角一挑，深深的看着顾陌寒，良久之后方道：“你要去看那达慕，可真是为了姑娘要看热闹。” 顾陌寒唇角一勾，淡淡的笑了起来。 不答。 第210章 草原上的大会 第210章草原上的大会 那达慕本是在六七月草木最茂盛之时，为了庆祝丰收的一种聚会，亦是各个部族之间为了展示自己实力而举行的比武盛会。 此时已经进入草原的冬季，天气寒冷，霜冻都快降落，却要举行这么一场大会，而且，地点还是在车氏城。 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不过到得这一天，车氏城外面的草原上的确是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从四面草原上赶过来的柔然人，还有准许出城一起狂欢的车氏城人，另外还有一些西域小国里的人们。 彩旗飘扬，号角声鸣，各种色彩鲜艳的帐篷如同鲜花一般开遍了草原。 顾陌寒却是很郁闷。 早知道到了这天，城门大开，与城同庆。 他作甚还把参加这个当成条件，让穆拉那奸商给压低了顾欣悦一成价格！ 不过，转头一看到顾欣悦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又平和下去。 好歹，那家伙还是提供了一辆马车给他们。 虽然美其名曰是看他行走不方便。 穆拉提供的这辆马车是辆高车，亦是他们车氏城的特产，车型高大，里面就如同一个房间一般，在草原上，随便停伫下来，便可以扎营。 顾陌寒找了一个车氏城平民聚集的地方停下了车，车子刚停稳，顾欣悦便跳了下去，钻进人群里看热闹去了。 顾陌寒手伸到一半又讪讪的收了回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腿，认命的坐进了车子里，从门缝里往外看去。 这些天他努力的长胡子，想将自己的脸给遮住，省得出来的时候太打眼，可是毕竟年轻，长了这半月，也没有形成秦齐那种络腮胡子。 反而让顾欣悦经常看着看着就脸红。 虽然说他是很享受被她那么看着，然后看了后还会扑上来这样那样，可那不等于他喜欢被别的女人用那种饿狼看见新鲜肉块的表情盯着。 还是低调点，等晚上，再去探查好了。 可是，当视线里出现一大群在这种季节还露着肩膀雄壮威武的男人之时，顾陌寒那心又提了起来。 那小丫头那么喜欢这种粗狂的男人味，别…… 不知道顾陌寒心里的纠结，顾欣悦是满心欢喜。 对于部族头人们来说，那达慕大会是与对手竞争和展现武力的时候，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却是最好的一个交易场所。 不光有好些人赶了牛羊来，那些皮毛摊子什么的，则是更多。 还有好些骨制品，玉石，和地毯，刀剑等物。 顾欣悦看得眼睛都有些直。 特别是问了那些东西的价格后，心情更是激荡不已。 她和穆拉最后谈成的价格，是十万斤茶叶，换五万两黄金和三斗宝石。 如今看这市场上的价格，难怪穆拉那家伙，最后露出了那种嘚瑟的笑容。 商路不通，价格的相差的确非常大。 “你看看这种皮子，要是拿到甘州，卖个二三十两银子肯定没问题。” “这算什么，瞧瞧这宝石，一块砖茶就可以换一把，拿回去得多少钱。” 一片嘈杂之中冒出了正宗的楚国话，顾欣悦不觉一惊，将身体一矮，缩成一团后，悄悄的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 那边有七八个人正聚集在一个摆放了皮毛宝石的摊子前，后面几人是正宗的柔然人长相和装扮，可是前面那两人，却是身形不算高的楚人。 “这些算什么，都是一点次等货，你们想要好的，大汗帐里多得是。”一个身形魁梧强壮的柔然武士走到两人身边，面带不屑的道。 两人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只要两位实现诺言，我们大汗也说了，美女，财宝，通通的有，这种宝石，用箱子装，装到你们拿不动为止。”那武士粗鲁的拍了下两人的肩膀，道。 “这话，倒是我想对你们大汗说的，只要你们攻打关城，我们必然会给与配合。”身形稍微高点的楚人道。 “光配合不行，你们得让顾陌寒出关，让他进我们的圈套！以牙还牙，我柔然五万人的血仇，一定要报！” “那是自然。”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会场里的大帐走去。 等那些人走远，顾欣悦才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了那几人一眼，然后起身，溜达了回去。 “怎么就回来了？”心中正郁闷得想下车去找人，见她一路和人笑着打招呼走回来，顾陌寒又强制压住那焦急，面上淡若清风的道：“怎么不多玩玩？” “又没钱，想买都没东西换。”顾欣悦随口道了一句，对老板女儿招招手，便上了车，将顾陌寒对里面一挤，将车帘放了下来。 “怎么？”顾陌寒眼波转了一下，不觉看向车内。 车内很宽敞，还铺了厚实的垫子，虽然天色还早，不过，旁边那帐篷里，已经有人办事了。 “我刚看到两个楚国人了，他们和那柔然人说，要柔然人进攻关城，他们在内部策应。”一边偷偷的看外面有没有人注意，顾欣悦轻而快速的道。 顾陌寒满脑袋的旖旎都跑了个干净，眼神一下转为凛冽，轻声道：“你在哪看见的？” “前面，那！”顾欣悦指了一下方向，带了紧张的道：“他们还说，要引你进圈套，要报什么血仇。” 说完之后，便盯着顾陌寒看。 从龙牙关出发，算起来，他们已经消失了半个月。 就算大部队再慢也应该走到甘州了。 那么，他们就应该发现他们两人不见了。 在龙牙关所见，甘州城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妙，如果顾陌寒再不见，甘州肯定大乱。 可是这些天，却一点都不见顾陌寒有着急的样子。 难道说，失踪，其实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是嘛？是什么模样的人？”沉思片刻，顾陌寒问道。 顾欣悦大致比划了一下两人的模样，想了想又道：“那个矮个子的脸上有一道疤，提起宝石和钱的时候，口气，很那啥……” “很贪婪。”顾陌寒接道，脸上掠过轻蔑的笑意，道：“还是忍不住了。” “什么？”顾欣悦不解。 “我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人的花费不小，所以忍不住了。”顾陌寒揉了揉她的头，道：“你别担心，我早有准备，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唇角带笑，眼底更是闪过一道精光，顾欣悦不觉道：“你不会是想晚上还要去干嘛吧？既然已经知道叛徒是谁了，咱们应该快点回去。” 顾陌寒微微一笑，勾住了她的腰，带了轻笑道：“我晚上想干的，只有一件事，要不，咱们现在就做？” “顾陌寒！” “嘘，可不能这么叫，唤个称呼，叫，情哥哥~恩，简称哥也成~” “你去死！” 第211章 外域之人 第211章外域之人 白日里赛马，摔跤，比武，晚上则是篝火大会。 草原上一直喧闹到后半夜，才安静下来。 万籁俱静，只有篝火里残余的火星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位于中间那巨大的王帐亦已经灭了灯火，门前的卫兵亦带了酒后的睡意，靠在了帐篷门口。 乌旺走过门前之时，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微蹙的看了几眼那些卫兵，然后往王帐后面的那个小帐篷走去。 那个帐篷外面点了一盏油灯，里面也有摇晃着的灯影，乌旺一掀门帘，里面便有人低喝：“快进来，好冷。” 乌旺弯腰走了进去，将门帘放下后笑道：“这点风就喊冷，要是下雪了，你还不得冻死。” “切，过两天我就回去了，才不要在这里等着下雪。”坐在一堆皮子中间的男人冷哼道。 乌旺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容颜美艳，深目高鼻，发色金黄，身形高挑却削瘦，面色还苍白带了病态的男子，他怎么也无法跟传说中的慕哈（波斯语勇士的意思）联系起来。 可这人，就是以慕哈为名。 “他们谈得如何？”无视掉乌旺的神色，慕哈轻戳着手心里的宝石球，冷声道。 “已经谈好了。”乌旺对旁边的皮毛上一坐，道：“那些楚人很贪婪，大汗许了他们十箱子宝石，才最后谈拢。” “哦？”慕哈的眼角微挑，做了个恭听后续的姿势。 “他们说，顾陌寒那人好大喜功，最喜欢出关追击，到时候，要大汗先派一万人攻关门，顾陌寒肯定会带人追击，大汗便可以让顾陌寒落进陷阱，杀了他，便是顾陌寒冲出陷阱，回去关口，那么他们可以关闭城门，不让顾陌寒进城，这时候，大汗在外面埋伏的其他兵马便可以杀出来，将顾陌寒围剿在关门之外。”乌旺自己倒了杯酥油茶，轻抿了一口。 “哦，你们大汗，只想着杀了一个顾陌寒便可以了吗？”慕哈发出了一声冷笑。 “您的意思是？”乌旺抬头，看向了慕哈。 “难得有内应，我都将你们三个王帐聚集在了一起，为什么不干脆攻进甘州？打开通往楚国的通道？”慕哈慢悠悠的转动着手中的圆球，淡淡的道：“已经几十年，楚国的东西到西边，从海路过去的不过那么一点，都已经抄到天价，只要你们能打开楚国的国门，那，还有什么不是你们的？” 乌旺的神色不觉一动，道：“可，甘州城，有三十五万驻兵，咱们的内应，所辖兵士不过五万而已。” “呵呵，楚人有句话，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你也说过，三十五万人，并非驻扎在一个关口，互相驰援都需要时间。”慕哈淡淡笑道：“你们只要攻下一个关口，以柔然战士的马力，还抢不过那些楚人？” “还希望大人说明白些。”乌旺不觉身子微倾，沉声道。 “这还不简单，你们用三万人去进攻，既然内应说了会鼓动顾陌寒出战，那么顾陌寒必然会带走大部分人马，到时候，你们逼着内应开门，放你们的人进去，若是顾陌寒发觉不对回头，那些引他出去的队伍便回头追击，两相夹击，不光能杀了顾陌寒，还能拿下关口，而那些内应既然有这么一说，肯定不敢送军报往他处去，你们在关口不要多做停留，直接往下一个关口杀过去，那些楚人风都摸不到，就会被攻破。” 乌旺一时无语。 其实这招很简单，无非就是要他们做到两件事。 第一，不讲信用，利用完就杀了那些内应，第二，放弃柔然人烧杀抢劫的习惯，先不忙着屠关，而是抢速度。 但是，他很喜欢。 只要想想，柔然的铁蹄踏过那些关城，直冲向那满地繁华的楚国内陆，他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八百年了，八百年前，他们的祖先曾经就到过那地方。 “如果你们人不够，我可以支援你一个千人队。”瞅了一眼乌旺，慕哈淡淡的道。 “我们三个王帐，加起来有二十万人的兵力，若是这样都要借助大人之力……”乌旺一笑，眼中带上了自豪，道：“您放心，楚国的商路，一定会为您打开，乌旺只希望……” “我知道，我这次已经带了先知的任命书来。”慕哈从背后的袋子里掏了一个羊皮卷出来，丢到了乌旺的面前，道：“既然你们王帐的王子都死绝了，那么由你继承王帐，是再自然不过之事，有了先知的任命，想来，草原上其他的王帐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柔然十大王帐遍布的地域非常广阔，可是柔然一族最神圣的祭坛，却在八百年前，就去了葛格木草原。 王帐之间斗得再凶，若是没有祭坛先知的任命书，那就是伪汗，随时可以被别人拉下马。 而有了先知的任命书，便是没有直系血统，也能统领一帐人马。 乌旺的眼睛都绿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和大汗们商量。”低头一礼，乌旺捡起了那羊皮卷，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从皮子堆里钻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爬在慕哈身上，看着那晃动的门帘，轻声道：“你觉得，他们会听话嘛？” 让柔然不去抢劫而直接奔袭后方，这种事，难度可不是一点大。 慕哈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总之，他们两边打起来，实力有损之后，对我们的阻碍也就少多了。” “呀呀，还是我的慕哈最聪明，那么，这次，我想要的丝绸，可以给我了嘛？”美少女嘻嘻笑着，咬住了慕哈脖子上喉结。 “这么猴急，你这身皮子，可比丝绸更柔滑。” “那有，慕哈的这里才柔滑，我看看，呀呀，已经这么硬了。” “小坏蛋，我总有一天，要被你弄死。” “我才舍不得呢，我还等着慕哈将这天下的宝物都收集给我呢。啊……” * 小帐篷里传出了****的声响，动静大得让前面王帐得卫兵都一惊，随后又笑着依靠了回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阴暗之中，一个蛰伏已久的身形悄然跃起，在帐篷之间一闪而过。 第212章 回程 第212章回程 月疏星朗，漫天的星星好似低垂在眼前。 顾欣悦仰望着那无垠星空，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时间的放空。 在骨伽被人追杀之时，顾陌寒血战那么多的柔然战士，她亦全心全意的在战局之上，再后来便是逃命，一直到在车氏城里安顿下来，超脑才告诉她，生气已经达到三十万。 因为顾陌寒杀的那些人，而且还是她亲身跟随参与的，那些人的战气，愤怒不甘，和死亡之时的绝望，全部转化为生气被吸收。 肩头突的被一拍，顾欣悦吓了一大跳，刚欲叫出声又将嘴巴给捂住，拿眼睛瞪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顾陌寒。 不是断了条腿吗？还能这么神出鬼没的！ 顾陌寒一笑，勾住她的脖子，拿开她手，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回来了。” “怎样？”顾欣悦掀开车帘，将他推进去，低声问道。 “等下，我们就走。”顾陌寒将裤腿卷了起来，看了眼腿上的绷带，轻声道。 顾欣悦亦看着那微微发红发青的地方，眉头微蹙，却依然点点头。 伤筋动骨三个月，他的骨头都伤成那样，便是有她先动了手术，再加上青莲子和柳大夫的药，也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好不容易长好的地方，被他这么出去一晃，又有破裂的迹象。 如果再长途奔波…… 可是，既然顾陌寒说出这话，就说明不能不走。 “欣悦，”顾陌寒抬头，见她脸上的神色，微微一笑，拿自己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轻声道：“后面几日，就要靠你了。” “咦？”顾欣悦诧异。 “你骑马，带我。” 大会举办的地方离车氏城并不远，黎明时分，车氏城人的地盘上便开始热闹起来，有些人会留下观看第二日的比赛，有些人，却是收拾东西回去。 顾陌寒赶着马车跟着那些回去的人一起走，只是在进城之前拐了个弯，前往南边的草原。 在那里的小山包下，穆拉正带着两匹马等着他们。 “水和吃的在那边，这是药。”穆拉指了指放了几个大包袱的马，然后将手上的小包袱递给了顾欣悦。 “多谢！”顾欣悦感激的道。 “不用。”穆拉对她一笑之后，转头看向了顾陌寒，道：“只希望将军能实现诺言，将西域这边的商路打通，让我们车氏城能彻底独立。” “啊……他……”顾欣悦有些慌，想解释，可是见穆拉脸上的笃定之色，便干脆收了声。 这人，只凭她在市场上晃悠一圈，便能猜到她的底细，心思那么慎密之人，怎么看不出顾陌寒的异样。 便是再忍耐，顾陌寒身上的凛冽杀气都藏不住。 那是在战场上，血海中，磨砺出来的锋刃。 “好！我答应你。”顾陌寒点点头，脚在马镫上一点，人便飞身上马，弯腰又将顾欣悦拉了上去。 “柔然人正在集结军队，这次，他们是三大王帐同时行动，只怕前面也会放巡逻队去，这是一条暗道的地图，你们从这里走。”穆拉拉住了缰绳，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递给了顾陌寒。 顾陌寒接过羊皮卷看了几眼，笑道：“少城主果然厉害。” 难怪马贼猖獗，商路不通，可车氏城里的楚国茶叶丝绸等物还是能看到，果然，有利可图，就有人有胆子走。 “将军这话是笑话我呢，车氏城是个小城，我族之人不过十万，想生存下去，只能忍气吞声，但是，我车氏，曾经亦是草原之鹰。”穆拉淡淡笑道。 车氏城原来是中原通往西域甚至更远的西边商路上的要道，那时候，来往商队不绝，天南地北的货物都能在车氏城里找到。 车氏城，曾经是西域最耀眼的明珠。 可是，在楚国的商路被柔然阻断之后，车氏城就渐渐没落下去，现在，更是柔然人想占领就占领，想要他们的东西他们就得双手奉上。 车氏城在这么下去，迟早会沦落成一个奴隶之城。 “我明白了。”顾陌寒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大会举行的地方，道：“那少主还是要早做准备，柔然跟楚国，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有一场大战。” 穆拉神色一凛，轻声道：“果然。” 松开缰绳，穆拉退后几步，手臂横在前胸，身体弯曲，行了一个车氏最正规的礼，道：“穆拉祝将军武运昌隆，无往不胜。” “承你吉言，那么，我也祝你保住自己的城，等商路一开，车氏城必将成为西域最耀眼的明珠。”顾陌寒扬眉一笑，脚在马腹上一点，等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记得，要保住性命，要不，我夫人的茶叶可就卖给别人了。” “还有柳大夫。”顾欣悦亦回头笑道：“你若是真心喜欢柳大夫，就赶紧找个机会英雄救美，下次我们相见，希望能喝你们的喜酒！” “这话我喜欢！”穆拉哈哈一笑，扬手又丢了一个小钱袋给顾欣悦道：“送你的。” “多谢！”道谢过后，顾欣悦才打开那钱袋，见里面是好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顿时喜上眉梢。 可那喜色还没保持多久，钱袋就被顾陌寒抄手拿去，反手便丢了回去，还带了怒色道：“送你的柳大夫去！” 钱啊！ 顾欣悦看着那钱袋成一个弧形落进穆拉的手中，看着他哈哈大笑的脸逐渐远去变小，那钱袋亦完全消失不见。 心里那个郁闷啊。 “咱不要他的，我给你。”顾陌寒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给你十箱。” “十箱？”顾欣悦诧然。 “嗯，咱们从星峡那边走，晚上在那歇息一晚，恩，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宝石，随便你捡。”指着穆拉给的地图，顾陌寒轻笑道。 那什么穆拉，居然还想送东西给你，哼！ 等着瞧！ 随地可以捡宝石的地方？ 你哄鬼啊！ 顾欣悦怒瞪着他，却也不可能说再回去找穆拉要，只能坐好，在顾陌寒指好方向后，让顾陌寒靠在自己背后补觉。 两马两人走了两日一夜，在次日入夜时分到了星峡。 巨斧劈山肤，山灵骨筋粗。 从天山延续而来的山脉，在草原荒漠上留下了一线威严的山线。 那星峡，便是两座高大山峰之间的峡口。 而此时，皓月当空，山上的岩石洁白晶莹，在月光中闪闪烁烁，宛若满天星斗，又似宝石铺满了整个峡口。 极为闪耀夺目。 顾欣悦不觉惊叹出声。 “喜欢吗？”顾陌寒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从她手中拿过了缰绳，策马，滴滴答答的走上了山道。 “喜欢。”看着那马蹄踏下便晃动出一片光晕，顾欣悦轻笑着道。 话音未落，就听天空上传来一声尖锐的鹰鸣。 长空皓月，一道黑色的羽影划破了天际。 </a> 第213章 月色无限好 第213章月色无限好 嘴里发出了一声呼哨，顾陌寒策马走上了山道上的一处石台，伸出了手臂。 在天上盘旋着的黑影呼啸而下，到得两人头上一收翅膀，落在了顾陌寒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鹰，黑色的羽毛油光铮亮，一对绿色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转，在顾陌寒去取它脚上的竹筒之时，带了好奇般的神色，歪着头去瞅顾欣悦。 顾欣悦也正盯着它看，一鸟一人，杏眼对鹰眼，连眼皮都不眨。 顾陌寒一眼扫完那竹筒里的纸条，低头看到她们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鹰顿时将头昂去一边，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可以摸摸它吗？”顾欣悦兴奋的说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便准备去拔那鹰的毛。 只手指刚伸出去，那鹰便猛然转回头，拿了尖锐的嘴对着她。 “嘘，你要先喂它吃的，它才让你玩的。”顾陌寒笑着挡住了她的手，策马往山道下面而去。 星峡是从甘州通往东西域的必经之处，四面峰峦叠嶂，山路成一条s形蜿蜒其中，两旁危岩峭壁，很是险峻。 沿着山道走下去一些，一条从山上流淌而下的山水在山道旁边形成了一道溪水。 顾陌寒找了溪水边的一片草地停了下来，下了马后，将马背上的行李拿了下来，让马儿自去找草吃，自己靠坐在了一块巨石边，撕下了一片布片。 手中拿着布片，到处找不到笔，顾陌寒拔出了长剑，便准备在手指头上割上一剑，直接用血写。 “等等！”顾欣悦忙按住了他的手，道：“你等等。” 熟练的收拢了一些树枝燃起了篝火，顾欣悦从火堆里拿了一根烧焦了的树枝递给了顾陌寒，道：“用这个。” 顾陌寒一直靠在石头边看她忙碌，顺手从包袱里拿了肉干喂那鹰，见她递过来的树枝，眉眼微弯，接过树枝，顺手就将手中的肉干放在了她手心里。 顾欣悦一愣，那鹰已经随着肉干对她肩头一跳，将没有防备的她给直接扑到在地，伸着嘴去啄那肉干。 “等等！别这么猴急，你等我起来！你几天没吃过肉了！”顾欣悦一边叫着，一边躲闪着鹰的尖嘴。 看着一人一鹰纠缠成一团，顾陌寒唇角微勾，低头在布片上写上了两行字。 等他字写完，那边的黑鹰也已经完胜顾欣悦，正抓着她头顶上的发髻，得意洋洋的将肉干吞下去。 顾陌寒打了个呼哨，黑鹰便飞到了他手臂上，顺爪还将顾欣悦头上的发髻给彻底抓散。 “好你个死鹰，看我不炖了你！”顾欣悦从地上爬起来，怒道。 顾陌寒将竹筒绑在了黑鹰的爪子上，在顾欣悦扑过来之时，振臂让黑鹰高飞而去，然后抱住了那直扑进怀的娇软身子。 “你别挡着我，看我不……”顾欣悦不甘的怒吼直接被温润炙热的唇堵上，下意识的，便勾住了他的脖子，将那吻给深入下去。 吻到气息都紊乱，顾欣悦的手都已经摸到某个地方了，才突的清醒过来，忙放开了顾陌寒，顺手将那已经被自己拉开的衣服和合拢上。 “欣悦……”顾陌寒带了委屈的看着她，眼中雾水一片，那眼珠，顺势的对下面一转，流波横溢，魅惑无敌。 “你伤还没好。”顾欣悦强忍着砰砰直跳的心，将头扭到一边，嘶声道。 自从那天开了荤，面对着这么一个美丽精壮的身体，实在是对意志力最大的考验，偏生这家伙还各种诱惑，各种引诱。 在车氏城还好，好歹有间屋子有张床，能顾忌到一些这家伙的伤腿。 可是，昨天晚上在那草原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其实疼得半死。 “不碍事，真的！”顾陌寒将伤腿平放好，拉了下顾欣悦的衣袖，柔声道。 “咱们回去，就要开战了吧？”顾欣悦强忍着不回头，可也舍不得挣脱开他的手，低声道。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顾陌寒手一勾，便将她拽进了怀里，带了轻笑道：“担心我？” 顾欣悦往他腿上瞟了一眼。 “无事，不是还有马嘛？你知道的，我骑术很好。”顾陌寒唇角都翘到天上去了，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轻声道：“好欣悦，好妹子，等回到关城，哥就要去打仗，你就心痛心痛我。” 他本就俊美无俦，如今再用那性感的脸这么一柔，一软，眼睛都能滴出水来，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身体摩擦着她的身子。 顾欣悦再好的定力都被抛之脑后，抱着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同时，手也往那没有探完的地方探去。 “唔……欣悦……”要害之处被猛的抓住，顾陌寒从唇角边溢出轻吟，身体微微后仰，腰便挺了起来。 “哥哥……喜欢嘛？”唇齿相交，身体纠缠在一起，顾欣悦轻叹如息。 “喜欢……唔……欣悦……” 腰部用力往上顶着，身体完全被快感侵占，顾陌寒眼丝若魅，低哑性感的轻吟一声声的从唇角溢出。 “哥好喜欢……好喜欢……欣悦……用力些……再用力些……” 流水潺潺，篝火发出了噼啪之声，转眼，又被那h到极处的叫声给压了下去。 清风徐徐，夜色渐深，寒露深重，却不及那两人之间的烈火融融。 直到月上中天，一点点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 那抵死缠绵的两人才停住了动作，微喘着相拥在一起。 “下雪了……”顾欣悦懒洋洋的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拉过大氅将两人的身子盖住，顾陌寒抬头，看向那一片深远的天空。 初雪一落，这里两边的山峰上便会形成雪线，若是埋伏得当，实在是设陷阱的好地方。 “欣悦……”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顾陌寒的头轻搁在了她的肩头，轻声道：“你是想直接回甘州，还是，和我一起在嘉峪关？” “我和你一起。”顾欣悦毫不犹豫的道。 顾陌寒的唇顿时勾成了桃花一般，在她额头上印下炙热的印记，低声道：“恩，我们在一起，哥，绝不会让你有危险。” 那天，他问她，愿意不愿意嫁给他，可是还没等到她回答，那帮柔然人便来了，后来，他便也不想问了。 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此生此世，生死相依…… 他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第214章 只要你安好 第214章只要你安好 黎明时分，雪停了下来，整个山道之上一片银装素裹，雪色反映着霞光，带了冰冷的暖色。 顾陌寒拿雪在篝火上煮了一锅子热粥，等着粥开的时候，一直看着两边的山势，时不时的，回头给怀中的顾欣悦拢一下大氅，让她睡得更舒服。 手在火边放热了，再轻轻的贴在顾欣悦的脸上，看着她那无邪可爱的睡脸，顾陌寒眼中满是柔情。 只是在抬眼看向两边的悬崖之时，便又冷冽下来。 甘州大半军队都是跟了罗老将军几十年的，根基在那，没有大错，动他们的难度很大。 他提前将军饷备好，所有的发放都是自己人，而军粮改成商人也可以入边之后，在一切关卡上他也放上了自己人。 这样将那些人敛财的通路一条条的掐断，总会有些心急的会跳出来。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选择和柔然人勾结，打开关门。 叛国！ 真真是孤注一掷。 不过，既然他们都动了这个心，他不成全他们也说不过去。 他顾陌寒的命在那些人眼里，不过十箱宝石。 可是…… 顾陌寒低头，看向顾欣悦的眼里缠绵缱绻，带了隐隐的笑意。 在她心中，他的命可贵重得很。 “唔……好香……”鼻子吸了吸，顾欣悦眼睛都没有睁开，头便往粥香传来的方向转去。 “醒了？再睡会？”顾陌寒将手在她脸上贴了下，轻声道。 “什么时候了？”顾欣悦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四下转悠了一下，在顾陌寒怀中坐了起来。 天色微亮，满目一片晕黄之色，白雪和那些石英石仿似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一片白茫茫。 顾欣悦蒙蒙的看了那些白色半晌，道：“这里倒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顾陌寒眼皮一跳，笑道：“怎么说？” 打了个哈欠，顾欣悦脑袋还是处于木然状态，不经大脑的道：“我看穆拉的地图上，从这里到嘉峪关不过几百里，应该是一片戈壁，而从这里出去，则是大草原，这里辖制两地，是可以做险关要隘之处，你看这山道蜿蜒绵长，最多并行三匹马，最重要的是……” 阴阴一笑，顾欣悦指着那些闪闪发亮的石英石道：“你看到那些裂痕没有，那是风化已久的痕迹，只要在那些缝隙上埋上火药，那么，那正片巨石都将砸落下来。” 话音一落，转头便看见顾陌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欣悦猛的打了个激灵，醒了。 “好饿好饿。”趁着顾陌寒没有收回目光，顾欣悦从他怀里爬出，走至溪水边捧了捧冷水浇在脸上。 一边洗一边偷偷的用眼角去瞅顾陌寒。 顾陌寒不觉莞尔，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头，道：“帮我打捧水。” 顾欣悦应了一声，先洗干净后，再用帕子沾了水，走回去递给顾陌寒，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顾陌寒擦了一把脸后，随手便揉了下顾欣悦的头，带了轻笑道：“我的欣悦聪明绝顶，哥，很喜欢。” 不光聪明，还机灵活波，坚韧不拔，强得让他眼睛都挪不开。 将他整个心魂都吸了过去。 轻吁了口气，顾欣悦从锅子里舀了一碗粥，对顾陌寒甜甜一笑后，道：“那，哥你引他们入陷阱的时候，能带上我嘛？” 顾陌寒一愣，轻拍了一下她的肩，道：“胡闹，你在关城等着哥凯旋就是。” “你昨夜还说，我们在一起的。”顾欣悦嘟起了嘴。 不在一起，就吸不到生气了啊！ 顾陌寒一噎，道：“我是说，你在关城等我，不用回甘州。” “我不要，你说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顾欣悦嘴嘟得更高。 “乖，这个太危险。”顾陌寒低头在她那娇俏可爱的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带着你，哥不安心。” 若只是单方面设埋伏，他倒还真可以带她过来，只是，那些人后面的话说得并不清楚。 多少人来进攻关城，多少人引他出关，又会引向什么方向，这些，他还不是完全清楚。 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 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敢带她出来。 伤到她一根头发，他都会心痛。 “危险？”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看着他，道：“你偷听到了什么？” 去了那么久，让她担心了半夜，回来后就说走，也一直没有说到底听到了什么。 如果是单纯的设伏，这里怎么会危险？ “呃。”顾陌寒轻咳了一声，道：“柔然三大王帐联合在了一起，准备出兵二十万，进攻关城，到时候，我会出关迎敌。” “二十万？”顾欣悦顿时一惊，将碗一放，揪住了他的衣领，道：“你能指挥的人有多少？你出关迎战那二十万人？你疯了！” “要相信你哥！”衣领勒住了脖子，顾陌寒却笑得开心，柔声道。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还有那两楚国人呢！那里通外敌的！”顾欣悦怒道。 事先知道谁是内奸，顾陌寒是可以做防范，也可以利用对方反戈一击，但是，这是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 如果柔然人来的是五万人，顾欣悦一点都不怀疑顾陌寒能全歼他们。 可是，二十万！ 嘉峪关的兵力统共不过十万而已。 至少有一半在那内奸手上。 如果有时间顾陌寒能去甘州调自己的嫡系，也还有一搏之力，但是，那些柔然人明显是利用那什么那达慕聚集兵力，然后直接南下。 那里有那美国时间去调兵！ 顾陌寒这种情况还出关迎敌…… 眼前突的冒出在无盐池他那满身浴血的模样，顾欣悦的身体不由的轻轻颤抖起来，低声道：“不行，这个功劳不要也罢，你不要出关！” 将顾欣悦紧拥入怀，顾陌寒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嘘，不怕，你也知道，我很厉害的，非常厉害！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安全的回到你身边。” 从来，他被灌输的便是富贵险中求，他被期望的，背负的，从来就不是一条平坦大道，他都已经习惯了，用命去博那些结果。 一步步的，博出那些人想要的前程。 从来没人跟他说，这事太危险，我们不要功劳了，我只要你安全。 只要你……安好…… “可……”顾欣悦着急的想继续劝说他，可话还只说一个字，就又被堵上。 只是，这一次，顾陌寒只是浅啄既离。 远远的，从甘州那边的山道上，传来了骏马疾驰的声音。 哒哒哒的，如同踏在人心头之上。 </a> 第215章 被吓住的手下 第215章被吓住的手下 两人刚把自己给收拾好，一队骑兵就已经出现在山道之上。 为头的，是嘴巴上都急出一溜泡的秦福和何牛。 “将军！”秦福远远的便跳下了马，笔直的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顾陌寒身前，大哭道：“您没事，太好了！” 顾陌寒的眼角抽了一下，冷声道：“我能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你都大半月没有消息了！”秦福抽泣着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道：“要再没您的消息，小的就准备抹脖子去下面找您了。” “行了，咱们的人马都在哪？”顾陌寒不耐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何牛。 “甘州熟人太多，我们把采薇她们留在甘州，阿东扮作你的模样，以巡视为名望这边走，如今两万人在孤山，三万人在嘉峪关，还有一万人，在外面找你们，不过，昨天已经通知他们，在月亮湾集合。”何牛口齿清晰的道，眼角，却不断的去瞅顾陌寒搭在顾欣悦肩头上的手。 再溜向顾陌寒那站姿奇怪的左腿。 “好。”顾陌寒无视掉他那探究的目光，直接翻身上马，再将顾欣悦给提到自己身前，道：“要阿东出来，咱们换好了，直接去嘉峪关，通知孤山的人，一起去月亮湾等着。” “是。”秦福应了一声，又道：“那个将军，大红呢？” 顾陌寒斜瞟了他一眼，秦福立时不再说话，乖乖的回到他自己的马上。 “将这里的痕迹清扫干净，你带人去上面埋伏，一日之后，应该有马队会过来。”顾陌寒看向何牛，一边说，一边悄悄的在下面打手势。 何牛瞅了几眼，又看了看顾欣悦，点头道：“明白！” 顾陌寒点点头，策马带队往甘州而去。 带着顾欣悦一起。 和何牛一起来的侍卫傻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回头道：“不对吧？我们不是姑娘的侍卫了吗？” 为毛我们留下，将军带了姑娘跑了啊！ “别啰嗦了，把这里清扫干净，马带到后山，牛二，跟我上去，看看那些石缝。”何牛道了一声，翻身下马，脚一点，身形便往山崖上窜去。 留下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不属于西北军，嘉峪关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大战嘛…… 想起顾陌寒的那几个手势，何牛的唇角勾起一丝冷意。 和阿东换过盔甲之后，顾陌寒带队，当夜，便入了嘉峪关。 嘉峪关是甘州最西边的一个关口，亦是直接面对柔然的关口。 关口高大雄伟，拥有驻军十万人。 如今，是十三万人。 顾陌寒进了关后，先让人送了顾欣悦去校尉府休息，自己则直接进了军营。 在没有进京之前，他便是嘉峪关的校尉，这个府邸，是那个时候他自己买下来的，府里留守的人不多，却一个个的都是他的心腹。 只是，都是男人。 顾欣悦要他们帮忙烧好水，倒进木桶里后，便赶了人出去，自己惬意的躺进了木桶。 车氏城是草原之城，另外一边就是戈壁，水，是要节省用，别说洗澡，便是擦洗的水都有定量。 为了保证顾陌寒的伤口清洁，她只能牺牲自己。 现在能畅快的洗个澡，顾欣悦觉得，天大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正洗得欢快，门外却传来了争吵之声，听那声音，应该是府邸里的人和一个女子。 女子？ 顾欣悦一愣之下，起身准备去拿旁边放置的衣服。 刚从木桶里站起身子，门便被猛的一下撞开，迎面便啪的一声鞭响。 顾欣悦嗖的一下又钻回捅里去，扒着木桶叫道：“有刺客啊！” 鞭子从顾欣悦头上一扫而过，收回到站在门口的一个身形高挑丰满的女人手上，那女人插着腰，厉声喝道：“刺客你个头！你是哪里来的骚娘们！居然敢进大将军的屋子！” 哇靠！ 顾欣悦稍微探出头来，就见那几个心腹在那女人身后一副脸色焦急却不好上来的模样，气道：“没见有刺客嘛！还不把她给我抓走！” “贺姑娘，请离开！”后面一个人上前一步，眼角瞅到木桶不觉又退后一步，只大声吼道。 “你们说什么！你们私自放一个女人进来，居然还敢赶我走！”那女子回头怒吼了一声，鞭子猛然一抽，在空中打了个亮响，回头对顾欣悦道：“臭婊子，给我出来！” “给我杀了她！要是不杀了她，我跟哥说，要哥杀了你们！”顾欣悦怒道。 可却不敢乱动，天见可怜的，她可是光溜溜的啊！ 这都什么地方啊！顾陌寒那头猪，居然把她给丢到这么一个地方，还心腹！ 这心腹就是这样让人进来的！ “****！居然还敢喊哥！哥哥妹妹是吧！我今天就把你这个臭婊子给丢出去，看看你还有什么脸！”那女人听了之后更怒，阴沉着脸，便欲动手去掀木桶。 “贺姑娘！”后面那心腹一看不对，再也顾不得看到什么，上前一步，抓住女人的手臂便往外拖，顺手，将那被踢得半倒的门给关上。 “你敢对我动手！你不要命了！”女人大怒，一边骂，鞭子便往那心腹身上抽去。 顾欣悦借此机会，赶紧的将旁边的衣服拿了过来，也不顾沾到了水，便在木桶里穿上，然后跨出木桶，将大氅拿过，裹在了身上。 “好你个杜仲！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将军打你一百军棍！放开！” “贺姑娘，这是将军的贵客，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好交代，姑娘若是有问题，可以直接去找将军！” “你以为我不敢嘛！等明年将军孝期过了，我便是你们的主母！你今日敢这么对我，你们给我等着！” 听得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顾欣悦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姑娘。”院子站着的一个心腹上前一步唤道。 顾欣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倒是不知，大将军的府邸，也是可以随便被人闯进来的。” 若是何牛他们在，那女人还没进大门就会被丢出去。 居然，还让她闯进了内院不说，连门都被撞开。 若说这些心腹不是故意放水，她顾字倒着写！ 第216章 忠心的护卫 第216章忠心的护卫 “姑娘还请进屋休息。”心腹好似没有听到顾欣悦的话，恭敬的对偏院伸手道。 顾欣悦眉头微蹙，转身便往偏院走去。 刚走至一半，就见那将女人拽出去的心腹打转而回，目光带了审视的在她身上一转，施了一礼道：“刚才那是嘉峪关守将贺将军的女儿，与大将军自小相识。” 顾欣悦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眉头微挑的道：“说清楚一些。” 杜仲却只是一笑，低头不语。 “你知道我是谁吗？”顾欣悦盯着他，冷声道。 “姑娘说是谁，自然就是谁。”杜仲依然低着头，恭敬的说完一句后，又接道：“大将军府邸从来没有来过女人，贺姑娘有所误会，还请姑娘见谅。” 顾欣悦眉头紧皱，想起当时顾陌寒吩咐手下带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她是他妹妹，只说，好生照顾姑娘。 莫不是，这些人以为她是顾陌寒外面看上的女人？ 所以才这等态度？ 但是，便是外面看上的女人，主人都已经说了好生照顾，却还是这个样子…… 冷哼一声，顾欣悦转身道：“这些话，你不用跟我说，跟你家主子说去。” 杜仲抬头，看着顾欣悦傲然走进偏院，眉头不觉紧紧皱起。 在这种时候，将军送一个女人回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现在这时候，不是正应该拉拢贺将军的时候嘛？ 和正院比起来，偏院明显要简陋许多，便是被褥都带着一股子潮气。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皱得死紧。 将木凳擦干净，顾欣悦干脆坐在了木凳上，手撑着下颌，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脑袋慢慢的转悠起来。 说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顾陌寒一直对她很好，而且，这次他以身相护，说不感动是假的，两人这半月以来的浓情蜜意，也深刻在了她的心上。 但是顾陌寒问那句你嫁给我可好，她其实并不想回答。 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该知道的事她都知道了，包括，这个世界，特么的是一夫多妻的世界啊！ 越是身居高位，娶的妻妾就越多！ 不光娶的妻子要门当户对，对家族有利，便是一些贵妾良妾，亦是一些权势的融合，更别说，那些真爱的姨娘通房。 就像这个身体的父亲，与公主结婚，结果还弄了个姨娘出来。 呃，虽然说这姨娘是给他带了绿帽子。 以顾陌寒的身份，只怕娶的也不会少。 以前，他是她哥，娶多少都和她没关系，只要他们兄妹的关系好，她对他有用就行。 可是，若是和他成亲，那就完全两个概念了。 别说她是要走的，便是不走，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不找有妇之夫是她的原则，便是以前她的那些露水姻缘，也都是在双方都单身的情况下发生的。 而且，她所知道的顾陌寒其实非常有限，他在甘州的家，在这边的朋友属下，她根本不熟悉。 就从今日的待遇来看，她就不看好两人的未来。 虽然说，她的确喜欢他，喜欢他的模样，喜欢他全力护着自己，喜欢和他亲近，喜欢和他融为一体。 “哎……”顾欣悦幽幽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窗前突的响起声音，顾欣悦一惊，便已经被从窗户外翻进来的顾陌寒抱入怀中。 “为什么坐在这里？你吃饭没有？”连问了两声，顾陌寒脸色一沉，扬声叫道：“杜仲！” 杜仲是跟着顾陌寒从主院过来的，当见到顾陌寒明明脚还有些不利索，却一进门就直掠向主院，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现在见顾陌寒如同抱着无上珍宝一般的抱着那个女子，双手呵护着她的手，脸上神情又心痛又紧张的模样。 心里更是大惊。 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杜仲一跪倒，顾陌寒的脸色便沉了下去，冷声道：“说！” “贺姑娘这几日一直在院子外盯着，想找将军的行踪，今日麻五送了姑娘来，贺姑娘看到了，便强行冲了进来……” “强行冲进来？”顾陌寒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阴森如墨，冷笑道：“四个暗士居然能让那丫头冲进来？杜仲，你玩我？” 杜仲的脸色苍白，猛的一个头磕下去，道：“是杜仲的不是，杜仲以为贺将军现在要为将军所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暴露我们的实力，而且，也不能让贺姑娘发觉，将军你有看重之人，杜仲自作主张，理应伏罪，只是他们三个是听我之令，求将军开恩，准他们以功带过。” 说着，手腕一翻，露出一把短剑，对着脖子上抹去。 噹的一声轻响，一块砚台击在了那短剑之上，将短剑击歪了一些，短剑堪堪划过主动脉的旁边，留下了一道血痕。 “说完理由就死，杜仲，你能耐了啊！” 顾陌寒冷笑出声，手中的毛笔也投掷出去，击中了杜仲的手腕，将他手中短剑击落在地。 杜仲跪伏在地，血从他低埋的头下流出，慢慢的，浸湿了地面。 “暗士第一准则是什么？”顾陌寒看着他，声调阴冷缓慢的道。 “听从指令，不准有自己的判断，一切以命令为先。”杜仲的声音却是有些颤抖。 “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要由你来替我判断了？”顾陌寒抬眸看了一眼进到院子里跪在杜仲旁边的三个人，冷冷的道：“杜仲，你没有资格再做我的暗士，也没有资格，这么死，你们自去刑堂吧。” 杜仲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激色，嘴唇嘟囔着想说些什么，却只死咬住了嘴唇，没有出声。 “哥。”顾欣悦轻握了一下顾陌寒的手，轻唤了一声。 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能看懂杜仲的眼神。 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要去刑堂而不甘……与其说不甘，不如说他担心…… “嗯？”顾陌寒低头，看向她的眼神已经转为柔色，摸了一下她的手道：“冷嘛？等下屋子就热了，我们就过去。” “哥，能让他们晚些时候再去那什么刑堂嘛？”顾欣悦抬头看向了顾陌寒，带了轻柔笑意道：“他犯了错是要受罚，但若是他们几个不见了，那姓贺的只怕会多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转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诧的杜仲，顾欣悦道：“便，留到十日之后，再罚如何？” 按照那些柔然人的进度，十日，怎么都会攻打嘉峪关了。 二十万人…… 这杜仲对自己是不咋地，但是对顾陌寒的确是忠心一片，多四个帮手，他也安全一些。 “如此……”微一思忖，顾陌寒道：“杜仲，这十日，你们负责姑娘的安全，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给我掉！” “属下，遵命！”杜仲将头深深的磕在了地上，心里，却不觉掠过一丝不安。 顾陌寒从来就没有收回过成命过。 从来没有！ 便是杜夫人求情也不行，凡是他下的命令就绝对不容许更改…… 不过那丝不安也不过是一掠而过，杜仲起身之时，眼中亦只有坚定。 这次，顾陌寒的命令非常明确。 不顾一切，保护顾欣悦。 </a> 第217章 甘州之战1 第217章甘州之战1 顾陌寒的脚其实还是不大使得力，扶着顾欣悦的肩头一蹦一蹦的往主院走，让顾欣悦看得眼角直抽。 先前，那直掠进来的人是谁！ 旁边秦福看着，想伸手，被顾陌寒一个眼神便给瞪了回去，只能摸着鼻子，赶紧的冲到主屋前，将门帘掀起。 主屋里烧起了火龙，暖融融的，门帘一掀，便冒了丝丝缕缕的白气出来。 顾欣悦扶了顾陌寒进去，让他在炕上坐好，自然的就去脱他的靴子查看他的腿。 秦福的眼角一抽，立马就退出了屋子，同时挥手让别的亲卫都退开一些。 柳大夫的药有特效，顾陌寒的腿在那半个月的时间养得极好，可是那达慕大会的时候，他使用轻功跑出去溜达了一圈，那腿便有些反复，现在再一看，腿部上已经青红了一片。 顾欣悦眉头微蹙，从包袱中找了留下的药来，给他重新上夹板，低声道：“最好，这几天还是好好休息下。” “嗯，这几天不会有事。”顾陌寒伸手，勾起了她披散在脑后还有些湿的头发，随手拿过旁边的厚棉布，将发丝放在棉布里轻轻擦干。 “那姓贺的？”将他的腿包好，顾欣悦终是忍不住道了一声。 这西北的女子都是这样吗？罗家的那位也是，这位也是，张口便是寒哥哥是我的，闭口便是出了孝期我便是你的主母。 没有任何依仗，便是性子再开放，也不会这么说吧？ “她父亲是嘉峪关的守将，通敌之人是他的偏将，贺将军是否有关，我还不能确定。”顾陌寒换了一把发丝，淡淡的道。 虽然不能确定，不过贺将军可也是罗老将军的心腹部下，便是没事，他也会让他牵扯进去。 至于那什么贺小姐。 顾陌寒的眼神深了一深，唇角掠过一丝冷意。 “将军。”秦福在外面敲了一下门。 “何事？”顾陌寒让顾欣悦坐到炕上，给她擦另外一边的发丝，声音淡淡的道。 “贺小姐来了，说知道你已经回来，要进门，在门外闹呢。”秦福低声道。 “军事重地，若是执意硬闯，便当刺客，杀了。”冷冷的道了一声，顾陌寒头都没抬，只看着顾欣悦那有些分叉的发丝，微蹙着眉头道：“我记得这边放了一些何首乌，给我拿过来。” 秦福呆了一呆，吩咐另外一个亲卫去拿何首乌，自己赶紧向门口走去。 嘉峪关本是关城，城里最大的建筑也就是驻守将军府，顾陌寒的这个校尉府并不大，也就两进的院子。 如今院子门口里外都站立了全副武装的亲卫，可却有些挡不住那带了十几个人便硬往里面冲的贺兰。 这些人完全不管不顾，他们没有顾陌寒的命令，却不好直接动手。 秦福蹭的一下抽出长剑，当胸一剑便将冲在贺兰前面对着亲卫挤过去的一个侍卫给刺了个透心凉。 秦福一动，旁边的亲卫便也动了，不过一瞬间，贺兰带的侍卫便死了大半。 剩下的这才发觉不对，拽着贺兰便往后退。 眼前鲜血直飚，贺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是对方动手了，话都没说，便直接杀人。 “尔等！尔等居然敢杀我嘉峪关的人！”贺兰手指着秦福，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此乃西北大将军府邸，妄图冲撞府邸，既视为刺客！我倒想去问问贺将军，嘉峪关这是什么意思？不服我们大将军，所以想用这种手段嘛？”秦福冷冷的道。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刺客！”贺兰一愣之下，急道：“我和大将军有婚约，他来了，怎么可能不见我？若不是你们挡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不会……” “贺姑娘慎言，我们大将军还在孝期，从未谈过婚嫁之事，贺姑娘自己不要脸面，我们大将军还是要的！”秦福眼神讥讽，语调微微上挑的道：“来人，送这些刺客的尸体去将军府，跟贺将军说下，若是再有此等事发生，便不要怪我们将军，追究他一个治军不严！” 贺兰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嘴唇嘟囔着刚想说话，却已经被身后的侍卫抓住胳膊，直接往外面拖。 他们仰仗的，不过是顾陌寒的人不敢动手，可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这几个人哪里比得过那些亲卫。 “怎么会？怎么会？”贺兰一路神思不属的嘀咕着，直到回到将军府方似惊回神，将侍卫的手一甩，便往贺将军的书房冲去。 “父亲！”直冲进房，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贺兰抓住了贺将军的手臂哭道：“父亲！顾陌寒他，他带了个女人回来，便不要我了！他好凶，不让我进门，还下令杀了我的侍卫！” 从贺兰冲进来便一脸黑色的贺将军听得最后一句话，脸色顿时一变，道：“你说什么！” “顾陌寒他找了一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他欺负我！明明，杜夫人都说过，把我当儿媳妇看的！他居然……” “你来说！”贺将军直接打断了贺兰的话，对跟在贺兰后面的侍卫吼道。 “那个，姑娘得知顾将军回府，前去拜访，可顾将军的人不让咱们进去，姑娘便想闯进去，可那秦福，二话不说的，便杀了我们的人，杀了七个。”侍卫低着头道。 贺将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起手对着贺兰，想抽下去，却又不忍心，只高高的举在空中，怒道：“你，你！” 你当现在还是两年前，顾陌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所以他母亲对你和颜悦色，连那等玩笑话都说的出来。 “将军！”一直坐在屋子里的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将贺将军的手臂拿下，道：“贺姑娘亦是性情中人，这事，本是顾将军做的不地道，以前为了巴结将军，便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许诺，现在……” 将手一挥，贺将军沉声道：“带姑娘下去！” “爹！你要帮我报仇！你去找顾陌寒，要他将那狐狸精叫出来，我要扒了她的皮！”贺兰恶狠狠的叫道。 “带姑娘走！给我关在屋里，不准出来！”贺将军厉声吼道。 贺兰还欲再说什么，便被侍卫给拖出门外，好生哄着往后院推去。 看着贺兰的背影，中年人淡淡笑道：“怎么，事到如今，贺将军还是下不了决心吗？你身上带着老将军的烙印，你以为，杜夫人和你家夫人定下了那个口头约定，有那层关系，顾陌寒便会待你不同？便是你想向顾陌寒投诚，只怕顾陌寒也不会信你，他今日能令人杀了姑娘的手下，便是一个警告。” 贺将军咬着唇怒拍了一下桌子，低声道：“竖子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第218章 甘州之战2 第218章甘州之战2 顾陌寒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去军营，有时候按照惯例出去巡视，每每到深夜才回。 白日里，院子里很是清净。 顾欣悦待了两日便有些待不住，想要出去溜达溜达。 晚上磨了顾陌寒一晚上，又奉身又说好话的，才让顾陌寒松了口，只是交代，让杜仲跟在后面保护。 虽然顾陌寒不说，顾欣悦也知道外面的情况不乐观，自然也不想给他惹麻烦，找了一套男子的衣服穿了，从后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嘉峪关是甘州重镇，整个关城都是按照军事设施建造，但是那么多驻军，必然也延伸出许多别的行业，城里的普通居民也不少。 而在城里的主街，更是店铺林立，好一片繁华景色。 顾欣悦一边走一边看，心头微微的沉了下去。 城里的普通百姓只怕有好几万人，如今一个个面色从容，好似丝毫不知道马上将来临的战事。 顾欣悦不觉想起了采薇说的那些事。 八年前，嘉峪关曾经被破过。 当时整个关城被烧了一半，死了好多平民百姓。 家破人亡，满城骸骨。 “傅校尉，你回来了？” 旁边店家热情的对一个路人打着招呼，手中还扬着一块颜色鲜艳的毯子。 顾欣悦被那毯子吸引了目光，不觉随着毯子看了过去，正正看到那和店家说话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身形修长若竹，脸色苍白，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之感，却是笑容清浅，带了和缓若风的温润。 那身形，那清朗俊秀的五官都很是熟悉。 顾欣悦猛然一惊，想起了在那里见过此人。 虽然当时天色已黑，但是因为那么多柔然人里突然冒出了个楚人，她是特意的将那人打量过的。 那人，不是被顾陌寒当胸一剑给刺死了吗？ 怎么又活了？ “这毯子不错，对了，白掌柜，听说你女儿嫁去了泉湖，怎么不一起去热闹热闹？”带了轻柔的笑意，傅符好似随意般的对那店家道。 “是要去，明日就走。”店家笑道：“所以这些东西今日大减价，随意卖了，也给我闺女做个添头。” “如此，那，我买了这些吧，这些钱，算我请客，让大伙都跟着白掌柜去热闹热闹。”傅符丢了一个厚实的钱袋在店家面前，对着周围的人笑道。 “傅校尉就是人好，老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都跟着你去瞅瞅。” “那敢情好，大家伙帮我家闺女撑场面，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这钱，可不敢要傅校尉你的。” “拿着吧，算我给你家姑娘添妆。”傅符笑着，转身便走。 “真是个好小伙，听说还没成亲？” “得了吧，人家傅校尉是京城里来的人，能看得上咱们这里的？” 旁边的人议论了两句，又纷纷说起跟着白掌柜去送嫁之事。 顾欣悦绕过那些人，悄悄的跟上了傅符。 见傅符走了几步便走进旁边的巷子，顾欣悦不觉顿了下脚，想想，还是从巷子口探头看去。 傅符正靠在墙上，一手捂着胸，一手捂着嘴，低低的咳着，在顾欣悦探头之时，猛咳了两声，转头看向了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道：“小家伙，你跟着在下，可是看上在下了？” 顾欣悦一愣。 傅符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的血渍，拍了拍衣袖，唇角含笑的道：“可惜，在下最后一点银两刚才都给了那掌柜，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 顾欣悦很郁闷，这是把我当成贼了？ 想了想，顾欣悦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几步距离外的杜仲，身形一闪，闪进了巷子里。 “咳咳，我真的没钱了。”傅符微微退后一步，捂着胸口的手抓紧了胸口的衣襟，一丝痛意从唇边一闪而过。 “你伤得不轻。”顾欣悦盯着他的脸道。 傅符弯了下眉眼，另外一只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带了轻笑道：“恩，我是伤得不轻，不过，你还是打不过我。” 顾欣悦皱了下眉头。 “小兄弟，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甘州城，就不错，那里的有钱人更多。”傅符淡笑道。 顾欣悦低头瞅了下自己，抬抬手，道：“你从哪里觉得，我像是打劫的？” 傅符眉头微挑，咦了一声，脸上带了调侃之意，道：“呀，是在下眼疏，居然没有看出，是个姑娘，那么姑娘跟着在下……呀，不好意思，在下已经定亲。” 顾欣悦的脸顿时一黑，瞪了他一眼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药瓶，递给他道：“这个是治疗外伤的药，你伤得这么重，便在家里好生歇息好了，不要出来到处乱逛。” “给我的？”傅符面露惊讶，迟疑着，看着那拿着药瓶的芊芊玉指。 拿过他手，将药瓶对他手上一放，顾欣悦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傅符一眼。 “呀，姑娘对我这般好，可……在下真的定亲了……”傅符带了惋惜般的叹道。 定你个头！ 顾欣悦直接冲出了巷子。 不管了！这个人能活着，肯定是顾陌寒当时留了手，而且，他既然能回来，回来顾陌寒也没有动他，说不定两人之间就有勾结。 这些，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大战即将来临，这座城里的人却一无所知。 这个人……不管如何，他能这么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努力让城里的人避开。 他就应该不是个坏人…… 小丫头的身形一离开，巷子里的光线都似乎暗了几分。 傅符靠在了墙壁上，手掌缓缓的将药瓶握紧，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个女孩，还真是有趣…… 明明已经认出了他，却还送给他药。 是顾陌寒告诉了她？ 不会，这么机密的事，顾陌寒不会犯这种错误。 她可是让顾陌寒以命相护之人，又怎么舍得将她带进这次的污泥之中。 那么…… 是她自己的意思？ 明明知道我是谁，也不忍心嘛？ “傅符，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思绪一收，手腕微翻，那药瓶便收进袖中，傅符站起身时，脸上已经阴沉若冰，看向从巷口匆匆跑过来的人，沉声道：“你回来了。” “嗯，昨天就回来了，咱们的钱还在后面，有人给咱们送过来，兄弟，辛苦你了，伤怎么样？贺将军说，那人是个高手？”来人脸上带了一道刀疤，在巷子里阴暗的光线中带了一线红光。 “恩，应该是顾陌寒的手下，不过，已经被柔然人给杀了，柔然人在杀他之前，给了假情报，想来，顾陌寒已经收到假情报了。”傅符冷声道：“我这次的伤，少不得也要算在顾陌寒头上，你们怎么样？能策动多少兄弟？” “放心，这次，一定让他有去无回，这西北，还是咱们的天下。”刀疤人哈哈笑道。 </a> 第219章 甘州之战3 第219章甘州之战3 随着一声响亮的鹰鸣，一只鲜红色的红鹰直飞而下，带了锐利的风响，从草原上的骑士们头顶掠过，然后稳稳的落在了一只手臂上。 从鹰爪上取下红色竹筒，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顾陌寒的唇角抿了一下，随后便淡淡的翘了起来。 “将军。”秦福从远处疾驰而来，在顾陌寒面前一下勒住了马，道：“何牛那边来信了，人已经抓到，据悉，柔然人应该明后日就到。” 周围的几个将领发出了低声咒骂之声，纷纷杂杂之后，都看向了顾陌寒。 柔然人是以部落为主，少有集结在一起共同进攻之时，便是要集结，也应该不可能这么快。 “将军，末将觉得，贺老头肯定已经和那些人一伙，这样，嘉峪关的十万人，咱们能指挥的，不过四万不到，如果到时候被军令压着，只怕那四万人都不好动。”旁边一个副将出声道。 “那便将那四万人带出来便是。”顾陌寒手掌一握，那纸条便在他手掌心里化作灰烬，淡淡的道：“跟着我的人，我必会给他们功勋和前途。” “那，要是我们回程的时候，他们关闭城门怎么办？”另外一个副将道。 顾陌寒视线在几个将领身上淡淡一扫，道：“怎么，你们怕了？” “怕！老子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几万柔然人，正好给老子赚军功！”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副将叫道。 顾陌寒点点头，再度扫视了一圈那几个将领，道：“柔然人这次进攻，人数不少，贺将军他们的确有可能会做壁上观，不会给我们援助，不过，这也是个机会，便让他们看看，我顾陌寒的西北军，是个什么样的西北军！” “就是，那帮家伙，贪生怕死！咱们从军，为的就是保住咱们的故土，不让那些柔然人想抢就抢，想杀就杀，什么闭关不出为稳妥，放他娘的屁！老子家就在关外，他们一个闭关，咱们那一片就被柔然人杀了个干净！明明，明明只有不到一万柔然人！”说着说着，络腮胡子已经满脸是泪，眼眶一片通红。 顾陌寒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去做好准备吧，这次，便让那些家伙有来无回。” “是！”几个副将应了一声，纷纷策马往不同方向跑去。 “将军。”秦福在旁边轻唤了一声。 顾陌寒低垂了眼帘，轻声道：“你觉得我残忍嘛？” 秦福摇头道：“将军的决定再正确不误，这是为了甘州最后的和平，为了以后，不再出现像胡副将他们家那种事，如果这次不将脓全部挤干净了，那么，甘州就没有和平的一天。” 顾陌寒只跟这些副将说了柔然人会来袭，而罗老将军的那些部下只怕会坐壁上观，并没有说，那些人是和柔然人勾结，不光会做壁上观，还会落井下石。 这样，当那些事都出来之时，这些西北老兵，只会对此更加愤怒，更加不耻。 而那些人做了那种事，就不是壁上观的那种贻误战机的罪名，而是叛国！ 叛国，向来是诛九族的重罪。 但是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下场也就要自己承担。 “将军，姑娘，还是先送回甘州吧。”忍不住，秦福还是轻声道。 顾陌寒眼眸微垂，没有出声。 有了傅符送过来的消息，他才下定决心设下这么一个大圈套。 但是，嘉峪关必然会成为最危险之地。 特别是在他率兵出关，关城里等于全部是敌人之后。 顾欣悦再留在嘉峪关，一旦被有心人知道，杜仲几人根本护不住她。 他本想，让她看看自己凯旋而归的模样。 想在她眼中看到自豪和惊喜。 ******！那帮混蛋！ 居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走吧，今天让大伙好生休息一下，明日迎战。”留下一句话后，顾陌寒调转马头往嘉峪关疾驰而去。 * 顾陌寒赶回府邸的时候，顾欣悦正在炕上摆弄自己买的那些小玩意。 顾陌寒将马贼都清扫后，西域的路多少还是通了一些，嘉峪关也有好些从西域而来的东西。 虽然价格亦不便宜，但和京城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顾欣悦一边对着那些货物，一边在纸上做计划。 从楚国过来的，是丝绸茶叶瓷器三大件，而从这边过去的东西，就要多上许多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里面便包含了两样可以在京城得到暴利的物品，葡萄酒和夜光杯。 而西域的宝石种类之丰富，产量之大，最重要是价格之便宜，更是让她瞪目。 还有各种皮毛药材。 其实，这里还有蕴藏丰富的矿，只是，以这个时代来说，开采是有些早，可以暂时忽略。 不过这么简单的做下计划，再核算下成本，顾欣悦的眼睛便笑眯了起来。 这，真的是一条黄金之路啊。 “什么事这么高兴？”顾陌寒跳着腿将披风一脱，直接上了炕，挤在她身边道。 顾欣悦瞅了眼他特意搁上炕的腿，将炕上的东西划拉到一边，起身给他换药包扎，道：“今儿怎么这么早？” “你先告诉我，什么事这么高兴？”顾陌寒手指轻抚过她那笑意未敛的唇，柔声道。 “我刚算了下，要是西域商路开通，咱们能赚多少钱。”顾欣悦熟练的脱掉他的靴子，卸下腿甲，撩起裤腿，得意的道：“若是这条商路能把控住，一年赚个一两百万两都没问题。” “是嘛？”顾陌寒眼角微翘，轻笑着道：“那以后，哥就靠欣悦养了。” 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道：“这事，自然是纪璟去做，赚的，都给你做军费。” “纪璟……”顾陌寒的眼底微微一沉，看着顾欣悦脸上的调侃之色，又笑了起来，将心中闪过的不悦给掠过，道：“对了，欣悦，你，先去甘州。” “啊？”顾欣悦一惊，抬头道：“他们来了？” “嗯，比我们预计的要快得多，只怕，后日就到。”顾陌寒点头道。 “我，不能留在关城嘛？”咬了咬唇，顾欣悦低声问道。 “他们到的太快，我怕关城亦不稳，你安全，我也安心。”长臂一伸，顾陌寒将她搂进怀里，轻叹口气道：“怎么办？欣悦，我真想将你融进我身体里，就这么带着你。” “那便带啊。”顾欣悦冲口说道。 我的生气啊！去了甘州还有个屁啊！ 顾陌寒轻笑了一下，将头搁在了她的肩头，道：“不行，太危险，欣悦，明儿一早，你便走。” 可是，顾欣悦到底是没有走成。 天还没亮，三万柔然人已经到了关城门口。 他们是一人三马，悄然无息的从戈壁上直袭而来。 绕过了星峡和月亮湾，突然出现在了嘉峪关门口。 第220章 甘州之战4 第220章甘州之战4 初雪一下，西北的天便冷了起来。 凌晨的寒风一吹，屋檐上便挂起了一串串的冰凌。 三万柔然人乌压压的一片在关城前出现之时，马蹄声震落了城墙上一片冰棱子。 顾陌寒收到消息之时，已经起了身，正准备要杜仲送顾欣悦走。 听得消息，那脸顿时黑沉如墨。 “杜仲，你带姑娘去隐屋躲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顾陌寒一边穿甲，一边急促的吩咐道：“记住，除非我来接，否则，绝对不能出来。” “是！”杜仲在门外应了一声，转身对另外三人打了个手势。 顾欣悦起了身，披了件衣服后，便帮顾陌寒系盔甲带子。 “你放心，我一定能赢。”顾陌寒低头看着她的头顶，轻声道。 顾欣悦蹲下身子，让他先坐下，给他将腿上的绷带加固。 “欣悦。”顾陌寒勾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带了笑意道：“没有娶到你，没有和你白头偕老之前，我不会有事。” 不过是提前了一天，他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做好，提前的这一天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唯一的变故，是她得留在关城…… 嘴唇在她那红润的樱唇上轻啄着，顾陌寒接道：“所以，欣悦，你记住，你也不能有事，若是你出了事，我会受不了，若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顾欣悦心头一震，双目圆睁的看向了他。 他的脸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张清爽俊美的脸，五官深奥好似雕像，透着勃勃生气和那么一点青春的稚气。 只是他的眼睛，却深不可见底般，满满的，都是坚定。 便是他唇角的那丝笑意，都透露着，他说的并不是情话，而是，他只是在说着一个事实。 顾欣悦眼底突的涌上一股雾气，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顾陌寒微微一笑，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快速的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在她口中肆掠一番后，便松开了她，接过她手中的绷带自己绑好，然后站起了身。 “我走了。”伸手，在她脸颊之上轻抚了一下，顾陌寒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便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顾欣悦一愣之后，追到门口，眼帘之中，只有那红色披风在院子门口一晃，留下一线残影。 便没了踪迹。 门外马蹄纷沓，集结的命令不断发布着。 “姑娘，我们得快点。”杜仲冲进屋子，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将一件最普通不过的披风罩在了顾欣悦身上，急匆匆的道。 顾欣悦亦知道，这个时候，这个院子外面到处是耳目，她们要走，也只能趁前院的顾陌寒将所有视线都吸引而去的时候，也不迟疑，将披风一袭，便往屋子外面走去。 杜仲带着她走至偏院，在偏院角落里打开了一扇暗门，带着她走到旁边的院落里，再从那个院落的角门出去，便到了后巷之中。 外面人流涌动，各种声音嘈杂无比，士兵来回走动，各家各户也打开了门户探听消息。 顾欣悦跟着杜仲沿着墙根往城的另外一边走，在走至一个巷口的时候，就听得马蹄雷动，一队红甲骑士快速的疾驰而过。 那当先一人，红甲若火，冰冷的面甲将他的面容都遮掩了去，可也遮不住那眼中的锋锐之色。 顾欣悦心底涌起了一丝自豪，暗自道了声，我的男人可真帅。 这么一想，那一丝自豪便成了泉涌一般充满了心胸。 可没等她再去看第二眼，便被杜仲拉着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都是一进的小院子，此时那些院子也有人声起来，杜仲带着几人快速的走至最后一个小院，推了顾欣悦进去，便将门给掩上。 小院子不大，不过五六间屋子，中间是一个水井。 杜仲推开厢房的门，再打开厢房里面的衣柜，然后推开了一道暗门。 里面是一个十几个平方的密室。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油灯。 “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杜仲伸手指向密室，道。 顾欣悦却没有动，思忖片刻后道：“我可以去看看嘛？” “什么？”杜仲不解。 “我想看哥出关。”顾欣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道。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顾陌寒那么着急的把她送到这里，就是怕有人发现她。 可是，她真的想去看看，她知道，顾陌寒一定会带兵出关迎战，这一战，他应该不会输，因为，那些人不会让他在关城下面输。 可是，后面的事，谁知道呢…… 在那个人，以那样的神情说出，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之后。 她真的想，多看一眼，便是多看一眼也好。 这样，她就能忍住不去吸收生气，而是好好的，在这里等他。 等他凯旋而回。 “姑娘，一定要看嘛？”沉默良久，杜仲轻声道。 “嗯。”顾欣悦点点头。 “好！”杜仲应了一声，拉过她坐在屋子里的桌边。 咦？顾欣悦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眉笔和一些胭脂等物，正在疑惑之时，杜仲将她的头一抬，便开始用那些东西在她脸上涂涂画画。 眉毛画粗，脸颊和鼻梁上涂上阴影，再将头发全部往后梳。 不过短短时间，原先那五官精致俏丽可爱的少女，就成了一个有着两道剑眉，鼻梁高耸（鼻影的效果），脸颊凹进去（脸影的效果），嘴唇老大，面色阴冷的少年。 当杜仲在将假胡子贴上，太阳穴边还来了一贴狗皮膏药之后。 少年成了一个猥琐的男人。 将镜子放在顾欣悦面前，杜仲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等着她发飙砸东西。 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些诧然，杜仲转头看去，正对上顾欣悦那惊喜敬佩突然长大的脸。 “哇！还有这手！你太厉害了！教我！”顾欣悦几乎是贴着杜仲的脸道。 杜仲一个滑步，退后几步，指着外面道：“再不去，时间赶不及了。” 顾欣悦将披风一脱，赶紧的换了男装，换好后对已经成木雕状的杜仲道：“还愣着干嘛，快带路！” 全程目睹了她脱衣换衣，杜仲脑袋中不禁晃悠出，刑堂里什么刑罚最可怕。 要是给顾陌寒知道，他一定想死都死不成啊！ “走啊！”顾欣悦拖着他便往外走。 杜仲微微挣脱开她的手，苦笑了一下，带头，从院子后门溜了出去。 等她们偷偷爬上关城边角的塔楼之时，鼓角齐鸣，关城城门大开。 一队队武器铮亮士气高涨的红甲士兵正有序的出关。 比起对面的柔然人，出关的兵士人数明显更多。 一个个带着凌然锐气，壮气吞牛。 那最前面的旗帜被风一吹，烈烈扬起，露出了一个凌厉的顾字。 第221章 甘州之战5 第221章甘州之战5 旌旗烈烈，盔甲鲜明，蹄声飒踏。 红色的潮流在关城前逐渐蔓延开来，便是风都带了凌冽之色。 本是喧哗一片的柔然人停住了嘶吼，远远的看着那鸦雀无声只有马蹄雷动的战阵，努力控制着座下骚动不安的战马。 嘉峪关前的平原之上，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巨大的战阵。 只那静寂并没有维持多久。 那在立在烈烈战旗下面的红甲将军举起了手臂，长枪在黎明的霞光划出了一道冰寒的痕迹。 一骑当先，直冲了出去。 长缨所向，雷霆云动。 一瞬间，杀声震天，红甲骑兵们大声怒吼着，跟随在那如同凛冽红光一般的年轻将军直冲了过去。 天上的云层，在那红色流光冲进柔然战阵之时，突然散开，万道霞光倾泻而下。 鲜血飞溅在那金黄的光芒中，杀声雷动，生命飞散，点点碎光随着马蹄踏出的飞尘飞扬。 那片平原，成了修罗场。 顾欣悦抓进了衣领，视线不自觉的追随着，那在千军万马中依然闪烁如同太阳一般的身影。 连超脑不停的报数都没有察觉。 眼中只能看到那人，身形挺拔，意态潇洒，在那么多敌人中，一杆长枪如入无人之境，一招一式，一挑一拔，都带起了血流飞溅。 关城上面的箭楼亦是一片鸦雀无声。 贺将军的手捏紧成拳，狠狠的抵在了城墙之上，望着那凛冽的身影，眼中满是阴鸷。 顾陌寒从甘州前来，并没有在嘉峪关停留多少时间，而是出去巡视，前日，还将自己带的两万人调去了武威，在关城里的，也不过一万人而已。 他本以为顾陌寒只会带自己的人马出战，可是，他居然直接下令，另外还带了嘉峪关的四万人马出去。 对方不过两万人，这样的力量对比，再加上顾陌寒这种杀神一般的打法，只怕还没有引他出去，就会被灭在这片平原上。 “跑了！他们跑了！”下面的城墙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贺将军抬眸，见远处的柔然战阵已经后队变前队，往星峡方向跑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再见那个杀神长啸一声，策马扬鞭，直接追了上去，贺将军的唇角便翘了起来。 很好，追吧，追上去吧，当你以为这两万人都在你的囊中之时，就会知道什么是灭顶之灾了。 “关城门。”冷冷的下了命令，贺将军转身走进箭楼里面的房间。 “将军！”下面的小校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觉唤了一声。 现在是大将军追着柔然人跑，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配合追击吗？怎么会，关城门！ 而且，就算不配合追击，也应该是出去将外面受伤的兄弟们带回来，将战死的兄弟给收拢。 就这么……什么都不管的关城门？ “叫什么，没听到将军的命令，快去关城门！”刀疤脸副将踢了那小校一脚。 虽然不解，但是军令如山，小校还是将命令传了下去。 看着平原上红色潮流追着柔然人而去，城墙上欢声雷动，谁都没有去注意随着最后一队人马也疾驰而出，那厚重的大门正悄然关上。 “姑娘，我们走吧。”眼见平原上灰尘远去，杜仲轻声道。 顾欣悦点点头，视线不由转去角门，那边的门也正在关上。 果然如同那两人所说，顾陌寒一出关追击，嘉峪关便会关上城门，本来最坚实的后盾，再也不会对顾陌寒打开。 在角楼上观看的普通百姓不少，见追击的尘烟逐渐消失，一个个的满怀激动的往下走，有几个想出城的，这才发现城门已经关闭。 “贺将军有令，怕有柔然人来袭，所以先关闭城门。”门口的小校解释道。 虽然有疑惑，不过战时关闭城门也是常事，问了几声，人们便也没有要求出城，一个个表情轻松的往回走。 这可是第一次，柔然人进攻，居然不是据关而战，不是将战火在关城上延续，而是主动出关，还能追着柔然人打。 顾欣悦和杜仲也夹在人群中往回走，看着那些人好似已经习惯一般，该开店的照样开店，早餐摊子亦一个个的坐满了人，神情激动的聊着外面的那场激战。 “你说城门关了？”一个早餐摊子上的妇人手中拿了粥勺，不敢置信般的叫道。 “是啊，说是怕柔然人再来。”一个刚从城门回来的人拿了个馒头道。 妇人将勺子一丢，急道：“那，外面的伤者呢？也没人管嘛？” “是啊，我看，外面是有人受伤了，也没人管？”馒头塞在嘴上，那人亦惊道。 “走，我们去救人。”妇人急匆匆的便往外面走。 “哎呀，这些事，贺将军还不知道？城门关了，我们怎么出去。”另外一个吃早餐的人叫道。 顾欣悦眉头轻蹙，转头看向了城墙。 顾陌寒一骑当先，神勇无敌，带着他手下的人亦勇猛无畏，而且柔然人逃得早，双方的直接交锋并没有多少时间。 但是，那平原上，应该也是有伤者和死者。 若是伤者不赶紧救走…… 咬了咬唇，顾欣悦低声道：“杜仲，有没有法子，那些伤员？” 杜仲的眼神微闪，微垂了头道：“姑娘不用担心，那些自然有人去做。” 有人去做？顾欣悦不解，想了想，还是转身往角楼跑去。 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角楼之上只有巡逻的士兵，见她又上来，长枪挡在了她身前，道：“行了，别看热闹了，走吧。” “可是，那些伤员，那些伤员怎么办？”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探头往外看去。 平原之上已经是一片空旷，几匹失去主人的马散落在战场之上，不时的用嘴去挑着曾经主人的身体。 那一片尸体，以柔然人居多，但是也有几点鲜红散落其中。 “那些……”士兵哑了声，不觉也回头看去。 按照往常，前面没有敌人了，搜救队就要出去，可是这次…… “能否，让我们出去帮忙？”顾欣悦见士兵意动，忙道。 “不需要。”旁边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士兵神色一凛，收回长枪，施礼道：“校尉！” 顾欣悦转头，见傅符懒洋洋的依靠在墙垛之上，眉头不觉一皱。 傅符扫了她一眼，视线在她那粗黑的眉头上停留了那么一会，努努嘴道：“你看。” 看什么看？ 顾欣悦不解的再度望向平原。 这才发觉，看了这么久，那些柔然人里面好些伤者都在慢慢爬起来，而那几点鲜红并没有动。 心中一动，顾欣悦明白了。 那些伤者，只怕也被顾陌寒的军队带走了。 而尸体……再怎样都只是尸体了…… “看明白了，便快走吧。”傅符转头看向了远处。 朝阳渐起，温差之下，淡淡的薄雾在平原上弥漫起来，而远远的，有隐隐的雷声传来。 </a> 第222章 甘州之战6 第222章甘州之战6 顾欣悦跟着杜仲下了角楼，到下面之时，不觉又回头看了城墙上一眼。 “姑娘。”杜仲轻唤了一声。 “走吧。”微微摇了摇头，顾欣悦快步跟着杜仲往那小院子走去。 那人，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这么久了，看样子当初顾陌寒便是没有要他的命，亦是重创了他。 街上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慌乱和热闹，一队队的士兵在街上巡逻，让城里的气氛带上了些紧张。 杜仲带着顾欣悦从小巷后街绕了过去，眼看快到那小院子所在的小巷，脚步却猛然一停，身形一动，将顾欣悦掩在了身后。 前面的小巷里，人声纷纷，夹杂着怒吼和哭叫。 “给我找，就在这里，一家家的拖出来！”一个女声带了怒气叫道：“问他们，谁看见了那个狐狸精！找出来，我重重有奖，要是胆敢隐瞒，我烧了这整条街。” 杜仲眼神一凛，悄然探出头去，见果然是贺兰站在了巷子中，而一队士兵已经将整个巷子都围了起来，眉头不觉深皱起来。 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被跟踪，贺兰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难道是…… 转身，杜仲拉住了顾欣悦的胳膊往另外一条巷子走去。 顾欣悦也听到了贺兰的叫声，眼神不觉深了起来，跟着杜仲走了几步后，问道：“另外那三人呢？” “他们不会背叛姑娘。”杜仲脚步微顿，沉声道。 “我是说，放着他们在那里，要是被贺兰找到了什么办！”顾欣悦的脸色亦不是很好。 她倒不怀疑是杜仲泄露了自己的行踪，他们四人领了顾陌寒的命令，要是她出了事，他们四人都跑不了。 但是能让顾陌寒那么笃定安全的地方，贺兰居然知道在哪（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院子）…… 而现在，杜仲四人就是她唯一的依仗了，如果折在这里，也是麻烦。 杜仲一愣，回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找个地方，我等你们，你去带他们出来。”顾欣悦四下看了看，见前面有个大树，一边说着，一边便往那大树上爬。 杜仲呆了一呆，身形一纵，手在她胳膊上一提，将她放在了大树的树丫之上。 深深看了顾欣悦一眼，杜仲不再说话，身形一跃，便跳下了大树，往小巷摸去。 那三人，一人守巷口，另外两人守在院子里，没有命令，谁都不敢动。 若是他不发命令，他们只会死守。 便是战死，也不会离开一步。 从后巷掩过去，见贺兰带着的人从前面已经清到中间，杜仲的唇角紧抿，从后门进了院子。 “姑娘呢？”见只有杜仲一人，院子里的两人都带了惊色。 “在外面，走，这里已经被贺兰发现，我们换地方。”杜仲掠进屋子里，将包袱给带了出来，将暗门一关，矮身从后门出去。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也不迟疑，跟着杜仲掠了出去。 从外面绕过，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将那些无辜平民赶出来的贺兰，杜仲眼中一片冰冷，急掠向顾欣悦待着大树。 进入冬季，树叶都落得差不多，说是大树，其实剩下得树叶也不多。 好在大树够高，杜仲送她上来的地方，几乎都有七八米高，不抬头，也看不见上面有人。 顾欣悦小心的蹲在树丫上，四下张望着。 高大的山势切入一片荒漠，嘉峪关就位于山脉的切口上，城关两翼的城墙横穿戈壁，连接在两侧的黑山悬壁上。 进入关城，从后门出去，就是甘州两山之间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 再过去五百里，便是甘州。 这里扼守险关，地势天成，攻防兼备。 是楚国最坚实的关城。 可若是像在漠北一样，有人开城门，那么，受害的，就不光是嘉峪关一地之处。 顾欣悦微微闭上了眼睛，脑中又想起采薇说起当年之事的时候，那淡淡的语气里，深切的悲痛。 “姑娘。” 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唤，顾欣悦睁开眼，被面前突然出现的脸给吓了一跳，身子便不觉往后一倒。 杜仲一惊，忙伸手勾住她腰，带着她往树下跃下，一落地，便赶紧松开了顾欣悦的腰。 顾欣悦打了个踉跄，瞪了他一眼，再看到他身后的两人，道：“还有一人？” “我们在酒楼碰面。”杜仲对身后一人道了一声，那人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跑去。 “酒楼？”轻声重复了一声，顾欣悦笑道：“聪明！” 如今贺兰那架势，摆明了是知道顾陌寒没有带她走，要在城里找她出来，现在城里是她的天下，要是发动军队来找，她躲什么地方都找得到。 不如去贺兰最想不到的地方。 公共场所，酒楼。 反正她现在不过是一副猥琐男人的模样。 杜仲眼神闪了闪，也不再说话，带着顾欣悦便往酒楼走去。 一边走，一边快速的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待到出到巷子外面之时，已经变作一个清俊的少年模样。 顾欣悦刚上大街，回头一看，身后那不拘言笑的中年男人突然变成了眉眼清爽，唇角带笑的少年，很是吓了一跳。 再一看，另外一人亦是从中年人变成了青年人，那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杜仲对着她弯弯眼睛，道：“少爷，您看，酒楼到了。” “啊……哦，我们上去。”顾欣悦掏啊掏的，从腰带上掏出把纸扇，啪的一声打开，带头，往那主街上最是豪华的酒楼走去。 嘉峪关加上驻军，人口也有二十多万人，这主街上很是热闹，酒楼便是早上也开门做生意。 只是今天没有了军爷，看上去便冷清很多。 顾欣悦要了一间包厢，进了房间后，便点了一大桌子早点，对桌边一坐，忍不住的又去瞅杜仲。 “我说，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顾欣悦叹道。 这脸上怎么看怎么也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难道说，他的化妆技术这么高明？ “姑娘需要杜仲什么面目，杜仲便可以是什么面目。”杜仲给她倒了一杯茶，淡淡的道。 顾欣悦噎了一下，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部队走动，皱眉道：“你说，这些人，莫不都是贺兰派出来找我的吧？” 杜仲亦看了一眼窗外，看着那些士兵的走向，眉头微皱的道：“不会，贺将军没有那么蠢。” 他先前让贺兰闯进去，连贺兰欺负顾欣悦都没有阻止，贺兰会将顾欣悦看得重（因为是顾陌寒的女人），但是贺将军知道后却不会看重。 不过是一个外面带进去的女人而已，对男人来说，便是抓了她，也根本构成不了威胁。 他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人而大动干戈。 顾欣悦哦了一声，也大致明白了杜仲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带了些懒散的准备将视线收回，就见长街的一头疾跑过来几人。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道：“柔然人又来了！好多！好多柔然人！” 第223章 甘州之战7 第223章甘州之战7 铺天盖地般的灰色。 刀斧戈狼牙棒，各式各样的武器发出的寒光冷冽带血，将那些身着各式皮衣的彪型大汉映照得血气凛凛。 嘉峪关前的广垠平原上，望不到边际一般，布满了柔然人的骑兵。 贺将军的脸色亦随着那越来越多的柔然人而逐渐沉了下去，狠狠的瞪向了刀疤副将。 “你不是说，柔然人还有三万人而已，这，是三万人嘛！”贺将军低吼道。 两万人引顾陌寒出关进入陷阱，三万人堵住顾陌寒的退路，两相夹击，便是顾陌寒带了五万人出去，也不死既伤。 便是不死，顾陌寒贸然率兵出关，造成兵败关危，只要他们报上京城，自然有人会要他的命。 可是，现在前面来的远不止三万人，看这规模，五万人都有了。 刀疤副将脸色讪讪，探头看了看，道：“人多点也好，顾陌寒可是带了六万人出去，这么多人，他是插翅难飞了。” “可这么多人，咱们还怎么来个瓮中捉鳖！”贺将军恼怒道。 光只弄死顾陌寒算什么，他要的是更大的战功！ 顾陌寒和秦齐在漠北城做的事，他也可以做成！ 等那些柔然人和顾陌寒拼个两败俱伤，他便开城门放顾陌寒的残兵入关，这样，那些柔然人自然也会随之入关。 然后，他再关门打狗。 这样，功劳，就全部是他的。 刀疤副将喃喃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人多些，咱们的军功也大些。”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副将沉声道。 “是啊，他们肯定是要跟顾陌寒对上的，等打完后，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刀疤副将赶紧附和道。 贺将军狠狠的瞪了他们两人一眼，看向了平原，眼中满是狠戾之色。 “你看，他们分兵了！”刀疤副将指着平原上分作两队的柔然人道。 天光已经大亮，冬季的阳光灿烂的照耀着，那往星峡方向直奔而去的人流形成了巨大的尘烟。 “将军，将军！”一个小校从城墙上头跑过来，急道：“柔然人这是要去堵大将军的后路，将军，我们出关接应大将军吧！” “胡说什么！”刀疤副将一脚就将那小校给踹翻，道：“外面这么多人，我们这个时候开关，要是柔然人借机进攻关城怎么办！” 刀疤副将这一脚踹得很重，小校捂着肚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身后跟着的兵士赶紧将他扶走。 贺将军冷冷看了那小校一眼，道：“这种不听话的，你们怎么还留着？” “特例而已。”另外一个副将道：“这些人的家就在附近，所以……，将军放心，命令已经下达，都由我们的人看守着城门，不会有事的。” “是吗，那便请将军下令，开城门好了。” 身后突的响起了阴森森的声音，贺将军回头，见箭楼里突然多出了几个身着盔甲的陌生人，不觉一愣，喝道：“尔等何人？” “我们，怎么贺将军就不认识了？我们是送你两个手下回来之人啊。”当先一人将头盔一掀，露出了高鼻深目满头小辫子的面容。 柔然人！ “你们！”贺将军往刀疤副将看去。 刀疤副将额头开始滴落豆大的汗珠，看了一眼外面，对贺将军使眼色道：“将军你看。” 贺将军往外看去，见前面平原上的柔然人已经走了大半去往顾陌寒的方向，心中微微一动。 “贺将军，还是乖乖的下令开城门吧，要不，我们的人可就不客气了，若是让你们城里的人知道你们与我们勾结，你说，你的下场会如何？”乌旺看着面前面前的几人，眼睛微眯的道：“所以，大家还是继续合作的好，像咱们说好的，我们帮你们杀顾陌寒，你们，打开城门，让我们兄弟们快活快活。” 贺将军猛然向刀疤副将看去，厉声道：“你们居然是这样说的！” “将军，只要结果好，不就行了？”另外那个瘦高个副将淡淡的道了一声，转头看向乌旺，道：“大汗别乱说，我们可没有答应你们打开城门，如果要打开城门不是不可，只是……” “你想要加价？”乌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别啰嗦了，开城门吧，哦，忘记告诉你们了，贺将军的小姐，现在可在我们手上，怎样？我们也可以在告诉城里的人你们早已经和我们勾结的同时，帮他们杀了你们的家人。” 贺将军脸色一僵，带了愤恨的瞪向了两个副将。 脑中却是急剧转悠起来。 若是现在喊叫，外面都是卫兵，这几个柔然人未必能威胁得了他们，可是，只怕他们有后手，要是真有勾结柔然的证据，杀了他们，柔然人只怕会恼羞成怒，那时候，他的罪比顾陌寒更大。 而若是现在开城门，也可以说成是为了接应顾陌寒而开的，只要柔然人不说，罪责自然不在他身上。 而且，他在城里已经布下埋伏，到时候，这些柔然人死了，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念头转了几圈，贺将军道：“好！” 刀疤副将松了口气，忙道：“我去传令。” “将军果然是识大体的。”乌旺拍了下贺将军的肩头，带笑道：“放心，我们也是讲信用的，这事，我们必然不会说出去，到时候，你们还是楚国的大英雄！” 大笑了两声，乌旺带着手下隐入了箭楼的黑影中，往城墙下快速跑去。 心中却是冷笑。 慕哈说的果然没错，人只要掉进私心里，就会被束缚住，这些人以为他们利用了柔然人，谁知却是被柔然人给利用。 只怕是，柔然人一直以来就内战不休，也不懂得这些阴谋诡计，才让他们看低了去。 也好，今日之后，也要让这些楚人明白，柔然人可不是羊。 与虎谋皮，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几个柔然人一走，箭楼里的气氛又轻松下来。 “将军，属下这就带人去布置。”瘦高个副将拱手道。 贺将军点点头，起身走出箭楼，往下面的城门看去。 沉重的关城门咿呀呀的被打开，而远处的柔然人骑兵亦已经直冲过来。 铺天盖地般的，如同灰色的潮涌一般，直冲了过去。 贺将军眼睛微眯，镇定的神情在看了片刻之后开始开裂，指着那片灰色之后更加广阔的黑人人流道：“那是什么？” 那是，比灰色柔然人更多的柔然人。 位于草原深处的另外两个王帐的柔然骑兵。 “关城门！”贺将军探出头去，对着下面大叫道。 “这可不行，您已经下了命令，放我们进关！”下面的士兵抬起头来，头盔之下，俨然一副柔然人的面容。 贺将军，面若死灰。 </a> 第224章 甘州之战8 第224章甘州之战8 顾欣悦的早点刚吃了几样，就听得从城门那边有人疾驰而来，大声呼喝。 “柔然人进城了！” “关城守将贺将军开门迎敌，放了柔然人进来了！” “当官的都投降了，要命的快跑啊！” 街上的人静默了几秒之后，顿时哗然。 有人拉着那几人问到底怎么回事，更多的是一片惶恐之色。 嘉峪关城墙雄厚，城门关闭，以前那些柔然人便是打上半个月，也进不了关城。 这怎么一下就进来了？ 还是关城守将投敌？ “别问了，快跑吧！好多柔然人啊！已经进城了！” 下面纷闹一片，顾欣悦盯着那几个大声喧哗的人，咬紧了唇。 那些人，虽然穿着西北军的盔甲，但是那体型，那口音，还有那头盔下面露出的小辫子。 是柔然人！ “姑娘，我们快走！”拿起包袱，杜仲急道。 “去，杀了那几个柔然人。”顾欣悦一边起身，一边沉声道。 杜仲愣了一下，随后便对身后之人使了眼色。 那叫杜九的年轻人点了下头，从窗户直接跃了下去，手中精光闪动，从那几个还在大叫着扰乱民心的柔然人约去。 可他人还没有到那几人身前，就听得马蹄声响，巨大的，震动大地的万马奔腾的声音从城门传了过来。 这下不用那几个柔然人再喊，街上已经乱成一团。 而就这么一瞬间，那几个柔然人已经从街上失去了踪迹。 两个，死在了杜九的刀下，另外几个，则是跟着人群逃逸。 杜仲打了个呼哨，唤了杜九回来，对顾欣悦道：“姑娘，我们得出城。” 原以为贺将军再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关闭城门不让顾陌寒进来。 可现在居然放敌入城！ 嘉峪关马上就会成为一片地狱，没有了密室，这里就没有安全之处，只有出城，往甘州走。 只希望柔然人像以往一样，只在嘉峪关烧杀抢劫。 城门一开，万马奔腾，柔然人冲进城内，不过几瞬间的时间。 顾欣悦跟这杜仲跑下酒楼的时候，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柔然人的战马。 “守军呢！”顾欣悦一边跑一边叫道。 嘉峪关里不是还有几万的守军嘛！ 她话音未落，就听得有西北军的传令兵大声叫道：“集合，传将军令，往东门集合。” 杜仲的脸色顿时一变，低声道了声得罪，将顾欣悦对背后一背，便往东门急掠过去。 贺将军，这是准备放弃嘉峪关，集结军队撤退出关！ 顾欣悦从杜仲背后望长街尽头的西门看去。 那里，已经是一片灰色，一些零落的西北军士兵从街道上涌出冲上前去，转眼就被那些灰色给湮灭。 而更多的西北军，则是随着命令从街道各处涌出，转而向东门跑去。 丢下了背后那些茫然无措，上一刻还在欢庆，下一刻便面临死亡的平民百姓。 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探手一勾，便将一个来不及闪躲的妇人给勾上了马背。 马上骑士笑声狰狞，在马背上，便将那妇人的衣裳撕裂。 而其他的骑士策马而过之时，长刀划出的痕迹，道道都带了血红。 悲鸣，凄叫，绝望。 不过一转眼，长街便成了地狱。 “杜仲，前面也走不通了，柔然人，从三个城门冲进来的，去往东门的路堵住了！”杜八从屋檐上直掠过来，翻身落在杜仲身边，急匆匆的道。 杜仲的脸色黑沉，转身便往一个小巷子里跑去，边跑边琢磨着该往什么地方跑。 可是四面都是马蹄声，惨叫声，还有柔然人狂喜的大叫。 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方向。 “放我下来。”顾欣悦拍拍杜仲的肩头，声音冷冽。 “姑娘。” 杜仲刚出了一声，顾欣悦已经从他背后挣扎落地，转头，便往来处跑去。 “姑娘！”杜仲吓得心都停止跳动了一下，脚步一点，便急掠过去。 此时大街上已经混乱一片，平民和兵士们挤在一起的逃命，而后面的柔然人则如同追击兔子的野狼一般狂嚣。 便是这条小巷子，也追了进来。 顾欣悦随手抄起了掉落在地的一把大砍刀，闪过几个疯狂奔逃而走的路人，顺手扶了一把被撞到在地的老妇人，站在了巷道正中。 进了关城，虽然上头有命不要念战，直接从东门往甘州平原上走，但是柔然人的习惯便是烧杀抢劫。 既然进了城，哪有不杀人放火的道理。 所以进来之后，柔然人便向街道四处而散，而沿着长街而来的骑兵，亦玩得不亦乐乎。 那当头的骑兵追着一个少女而来，见前面巷道当中立了一个身形娇小的男子，唇角勾起了冷笑，驰马而来，仗着骑术了得，到得那人面前，一声呼哨，高头大马扬起了前蹄，便要将那人踏于马下。 那知，他马蹄刚刚抬起还未落下，那人便一个矮身直扑马腹，手中大砍刀划出一道痕迹，在马腹之下拉出巨大的伤口后，翻身一滚，便将那马的后腿给砍断。 只听得一声悲鸣，那骏马仰天嘶鸣，轰然倒地。 将那柔然人给掀翻在地。 顾欣悦一个翻身，不等那柔然人起身，手中大砍刀猛然砍下，鲜血飞溅之中，那柔然人的头颅便直飞了出去。 将嘴巴上的胡子撕掉，顺手抹去脸上被溅落的血迹，顾欣悦大声叫道：“跑什么跑！不就是柔然人嘛！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宁做战死的英雄，不要做冤死的鬼！” “居然是个小姑娘！不用你做鬼，来陪大爷我玩玩！”随后而来的柔然人怒声叫道。 顾欣悦冷冷一笑，脸上血渍映照着她眼中的寒光，带了凛然森冷之色，让杜仲的脚步都微顿了一下。 下一瞬间，人已经飞掠而起，直冲上那柔然人的马背，割下了那人的人头。 “是啊！我们怕什么！” 正从旁边跑过的几个男人停住了脚步，亦从地上捡起武器，站在了顾欣悦的旁边。 后面，越来越多的柔然人冲了过来。 顾欣悦手中握紧了大砍刀，凝神聚气，心中一片空明。 是了，战场，这便是战场。 便是到了这里，她也没有眼看着妇孺被杀也不出手的道理。 不过是战场，不过是敌人，不过是一些粗鲁的柔然人。 就算她手上只是这最简单的冷兵器，就算没有趁手的激光剑，没有防护服，没有机械盾。 那又如何！ 她，可是蜜拉星辰！大宇宙的海盗女王！ 眼中精光闪过，眼前的敌人在精神力高度提升下，速度都慢了起来。 她可以看见那些马奔跑之中的起伏，可以看见那些柔然人放慢了的动作。 然后，她也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生物能量都在往手臂上涌去。 她唇角勾起了一丝傲藐天下的笑意，手腕转动，挥起了大砍刀。 刀痕划过，便是一道血光，刀起刀落，如同切菜一般，向那些马腿砍去。 马嘶悲鸣，满城之间，唯有这个巷道，柔然人被阻挡住了去向。 第225章 甘州之战9 第225章甘州之战9 第一抹青烟从城东烧起，袅袅的，在冬日阳光下弯出了妩媚的形状。 随后，便黑烟四起，随着凄绝的惨叫，整个关城都陷入了火海。 傅符的手指深深的掐进了砖墙之中，目眦欲裂。 那些人…… 那些人光是想着陷害顾陌寒还不够，居然还通敌叛国，开了城门！ 和惠北侯世子如出一辙！ 当他们的利益受损之时，想的对策，居然惊人的相同！ 罔顾这关城的百姓，罔顾身后的国土，只为了一己之私，便做出这等事！ 只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 死的不过是士兵和百姓，只要柔然人退出去，战功和权势依然属于他们。 所以，便是有着惠北侯的先例，他们依然铤而走险。 就那么相信柔然人会守诺吗？ 相信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柔然人会只是抢劫完后便退走嘛！ 微微闭了一下眼，傅符心里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为何，就那么傻的认为这些人只会做到关闭城门而已？ 为何那么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留下，守住一个城门，就可以接应顾陌寒，从而让那些柔然人落进圈套！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拼着伤重来获取他们的信任，便以为，他所知道的便是真相。 不，那些人自己都不知道。 柔然人在一开始就骗了他们。 柔然人，根本不是为了报仇和抢劫嘉峪关。 而是，要夺取嘉峪关，从嘉峪关直袭甘州，秦州，进而是中原。 所以，他们集结的根本不是五万人。 而是，至少二十万人！ “校尉！”一个兵士急匆匆的跑上角楼，道：“瓮城，西门，西角门已经全部打开，贺将军下令，城里的士兵全部往东门集合，看样子是想从东门往甘州撤退。” “他们这是想丢下嘉峪关，先逃命！”旁边的一个小校怒道。 “还有，刚才我碰见刀校尉的手下，他说，刀校尉早就带人跑了，他下令开城门后，就带人跑了。”兵士喘着气道。 “校尉！”小校和周围的士兵都看向了傅符。 嘉峪关一共有五个城门，一个是正对着外面荒原的瓮城和西门，一个是往甘州的东门，另外三个一个是西边门，还有两个就是角楼下的小门。 如今瓮城和西门的主城门大开，西边门也开了，只有两个角楼，守军也不过几千，一旦柔然人回过神来，反攻这里。 他们就等于被包圆了。 “鲍荣，你守住这里，无论如何，这个城门不能丢！马跃，点上一千人跟我走！”傅符抄起长枪，往城墙下跑去。 “我们去哪？”马跃跟在后面一边招呼着手下士兵一边道。 “收拢散兵，想法子将城门抢回来！”傅符咬着唇低声吼道。 只要城门关上，后面的柔然人进不来，那么顾陌寒的回攻就有意义。 否则，关城丢了，顾陌寒就是回军，也晚了。 * 马腿，马腿，马腿！ 眼前一片鲜红之中，一条条马腿飞出了各种轨迹。 顾欣悦精神提到极致，一门心思只砍马腿。 马倒下之后，自然有人去杀那些掉下来的柔然人。 杜仲紧护在她身旁，不光补刀，同时也将她来不及避开的人给解决掉，短剑带起来的腥风血雨，一道道，都透着死亡之光。 短短不过两百余米的巷道，不过一会，便堆了几十具尸体。 最后一匹马也轰然倒地之后，顾欣悦收了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抬眸望去。 除了杜仲四人，巷道里也有好几个返身回来杀敌的兵士和普通民众，都怔怔的看着她。 “我们走，召集能动的人，大家都是人而已，拿起武器谁怕谁！嘉峪关里的人也有二十万，一人杀一人，也就将他们杀干净了！” 顾欣悦脸上汗水和溅上的鲜血融在了一起，让她整个脸都透着一股子凶悍的戾气，唯有那对眼睛，依然清澈，亮得惊人。 “可是官兵都走了，光靠咱们？”一个男人喃喃得道。 “我就不信了，那当头的贪生怕死，投敌叛国，难道所有的西北军亦是一样吗？”顾欣悦看向旁边的兵士，道：“这里也是你们的家园国土，难道，真的想跟着那些人……” “呸！我****贺丹云个卵！”那兵士打断了她的话，道：“老子不会跟他们走，妈的，姑娘，老子跟你，你说砍谁，就砍谁！难不成，我们大老爷们，还没个姑娘有骨气！” “好，那咱们走，你们一路上鼓动下兄弟们，咱们想法子抢回城门！”顾欣悦掂了掂大砍刀，往外走去。 “姑娘。”杜仲拉了一下她的手，在她回头之时，微微露齿一笑，道：“属下开路。” 见杜仲杜九几人提着剑便准备往大街上冲，顾欣悦一把拉住了他，道：“等等，咱们从旁边绕，从小巷子走，不跟他们大部队撞上。” 他们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人，大街上可是柔然人的主力部队，那不是找法子，那是找死。 “跟我来，那边有一队兄弟本是听令在埋伏，那领头的是我兄弟，一定不会愿意跟着贺丹云逃跑，咱们先汇合到一起。”一个西北军士兵捡起了柔然人的斧头，转身，往后面的巷道跑去。 嘉峪关是军事建筑，除了几条主街，其余的都是方方正正的住宅，巷道众多，看上去还都一个模样。 柔然人冲进来后，只有少部分直接穿过大街往东门而去，大多却还是散进了那些巷道，在里面兜来兜去的，好多都迷了路。 顾欣悦这一行人从小道行过来，一路走一路杀，居然也没有碰上超过百人的队伍。 慢慢的，也集结了好些不愿意逃跑而留下来奋力拼杀的士兵。 可到了靠近城门的西街上，情况便不那么乐观了。 此时柔然人已经开始放火，城里黑烟四起，逃难的百姓连包袱都没时间打的往东门跑，而来不及跑的，则已经成为柔然人的刀下之鬼。 西街之上，遍地都是尸体。 还有，蜂拥而来的柔然骑兵。 顾欣悦冲出一个巷口之时，外面的大街之上正好涌过来一队柔然人骑兵。 望不到头一般的队伍，一个个的都是高头大马，盔甲鲜明，连服饰都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柔然王帐下面的精锐之中的精锐。 </a> 第226章 甘州之战10 第226章甘州之战10 “姑娘！” 杜仲将顾欣悦一拉，掩在自己身后，低声道：“你们从后面走！” 那队骑兵少说也有上千人，养精蓄锐，气势逼人，而自己这边的不过四百人不说，还一个个的都已经奋战到精疲力尽。 “退不了！” 顾欣悦没动，眼睛微眯的看着前面那片乌云般疾驰过来的人马。 再后面便是西街，那边一样有大队的柔然人。 而士气血气，一旦返身，就会消失殆尽。 “姑娘！”杜仲急了，回头道：“你答应将军的！” “正因为我答应了，而且，我也相信他必然会杀回来，所以，我们得关上城门！”顾欣悦语气淡淡得道。 也许顾陌寒另外有安排，也许顾陌寒不在乎嘉峪关的城门能不能关上。 但是，她还是要做能做的事。 “杜仲，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嘛？”视线快速的在街道两边扫视着，顾欣悦问道。 杜仲愣了一愣，低声道：“属下的心愿，就是要让姑娘活着见到将军。” “好，那大伙记得，我们是求生，不是求死！”顾欣悦指着两边已经烧得半焦的屋子道：“上去，将那些给推倒下去！” 大火沿着长街而烧，两边的铺面楼房都烧塌了大半，粗大的房梁上还带着烈烈火焰。 顾欣悦一说，杜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她一眼，身形一拔，便跃上了烧得正旺的高楼。 不顾铺面而来的火焰，手中拿着的长枪一挑，便将一根房梁给挑了下去，再一脚猛踹在了已经烧成焦黑的墙上。 碎砖带着火星轰隆隆的倒下，砸在了长街之上。 杜九和后面还能动的兵士一个个的有样学样，奋力将两边的屋子推倒在地。 轰隆隆的巨响之中，火星子乱飞，飚溅而起的碎屑和火星让正疾驰而来的马队发出了声声惊慌嘶鸣。 马队前面的柔然人勒住缰绳，高头大马一个个的抬高了马蹄，却被那火焰刺激得乱了脚步，顿时慌乱成一团。 前面的道路被挡住，后面的人正蜂拥而来，一个柔然人停势不急，便被后面的马给撞翻了下去。 “不要惊慌！”为头的柔然人厉声喝叫，紧紧勒住了自己战马的缰绳，手臂用力一挥，将一根砸下来的木梁给挑飞。 “杀了领头的！”顾欣悦对杜仲叫了一声，挥着刀便冲了上去。 目标，依然是马腿。 长街不过八米来宽，那些碎石木梁已经挡住大半的道路，再堆积上一堆马尸，对方便是人再多，也施展不开。 杜仲对杜九打了一声呼哨，脚在残垣上一点，从那柔然人的视野死角，一道烈烈燃烧之中的火墙之中，飞身扑向了那个正在大声号令手下的柔然人。 他刚才踢挑的都是正在燃烧着的木梁墙壁，火星溅到身上，已经将衣服都烧了起来，再穿过火墙，直扑下去之时，风声之中便带了烈烈火焰。 那火焰烧得刚被安抚下来得骏马发出了一声凄厉得惨叫，一撅屁股便跳了起来。 马上之人身形一板，身子贴在马背硬生生的躲过杜仲的第一击，手中大斧将杜仲击飞出去，正准备来第二招，被那马这么一撅，身形顿时不稳，心中刚叫一声不好，眼前便闪过一抹鲜红的火焰。 杜仲一手按在马脖子上，身形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出现在了他面前。 柔然人心中大骇，可已经没有时间再做它想。 头颅便被带了烈焰的利刃给割了下去。 杜仲顺势从马脖子上绕了过来，脱下身上已经完全烧了起来的衣服对着后面的马脑袋上一丢，身形往后一纵，退回了顾欣悦身边。 继续给顾欣悦补刀。 “抹上！”从怀里掏出药瓶丢给杜仲，顾欣悦眼角扫过他那浑身的烧伤，道：“杜九跟我，你去后面歇一下。” “我无事。”杜仲看了一眼药瓶，咬开了盖子，将药粉对着伤口上一倒，手中短剑一番，身形跃起之时，便取了一个随着马倒而滚落在地的柔然人性命。 首领被杀，后面的马又被那烧着的衣服给重新惊到，长街上的柔然人乱成一团。 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一声喊，楚兵杀了出来。 楚兵得打法都是学着顾欣悦的来，身形最灵活的专门砍马腿，后面三个人维护和补刀。 柔然人虽然人多，但是拥挤在长街之上反而施展不开。 一时之间，便被楚兵给杀倒一片。 “放箭！”被堵在后面的柔然人里有人大声喝道。 “躲！”顾欣悦大叫一声。 声音还未落，从长街的那头，箭雨呼啸而至。 笼罩向了这一边，不管是楚兵还是柔然人。 杜仲合身一扑，将顾欣悦护在了身下，可转眼，就被顾欣悦抱住一个滚身，躲到了一堆尸体后面。 一路杀过来，那些兵士和顾欣悦也算是有了默契，而且，能活到现在的，都不蠢。 听得顾欣悦大叫，一个个的要不就是窜回了巷子里，要不是闪到废墟中，要不就是和顾欣悦一样，拿马尸和柔然人的尸体做掩护。 箭雨到的时候，长街之上，站着的，只有柔然人。 顿时被射倒了一片。 但是随后，第二阵箭雨又飞了过来。 顾欣悦心里暗骂了一声。 对方连自己人都不顾，这么弄，就是要压制住这一片，这样，他们就无法再借用地势。 “姑娘。”杜仲轻唤了一声，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顾欣悦的手还搂在他的腰上…… 那里，已经烧脱了一层皮。 “要是我们也有弓箭就好了。”顾欣悦眼睛直盯着柔然人的方向，喃喃道了一句。 “姑娘，我去杀了那个首领。”杜仲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道：“请姑娘答应，跟着杜九从巷道那边走。” 从这里到那后面发布命令的首领之间，不光有箭雨还有无数柔然人。 就算杀了，他也不可能回来。 只希望，姑娘能听一次话。 顾欣悦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你杀了也没用，最初的惊慌已经过去。” 杜仲眼色微暗，道：“只要有一点时间就行。” 顾欣悦一愣之后便明白他说的意思。 他是准备牺牲自己，将柔然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以便给她争取逃进巷道的时间。 这个人…… 先前还看自己各种不顺眼呢…… “不行，我没有让手下去送死的习惯。”顾欣悦淡淡的说了一句，唇角勾起冷笑道：“咱们便看看，他们有多少箭！他们总要过来！” 她话音未落，便又听到万箭齐发的历啸声。 却是，对着那些柔然人的方向。 第227章 甘州之战11 第227章甘州之战11 利箭若雨，落进那挤满了柔然人的长街之中。 血光飞溅，惨叫连连。 从西门而来的马队还在不断涌尽，被阻挡在其中的人马连闪躲之地都没有。 两轮箭雨过后，便死了一片。 那被人护着的首领大声吼叫，让后面的人停下，往别的路绕走。 命令一下，后面更是乱成一团。 “是傅校尉！”有人发了一声喊，楚兵们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直扑进了剩余的柔然人之中。 顾欣悦从马尸后面探出头去，就见前方的废墟上站了一人。 红甲如火，残破的披风在身后扬起了鲜艳的波纹，那人长身玉立，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讥诮，手中长弓型若满月。 铛的一声，利箭携着雷霆之势，穿越人群和护卫，噗的一声，钉在了那首领的咽喉之上。 两边的废墟上随之冒出了许多人，手中的弓再射出一轮箭雨之后，便挥舞着武器直扑下来。 战做一团。 “还能撑住嘛？”顾欣悦回头看向杜仲。 “能！”杜仲点头。 手作势探进怀里，实则从空间里掏了一件干净内衣出来，几下撕做了布条，将药粉快速的对伤口上一倒，然后手臂绕过他腰，顾欣悦用那些布条将杜仲身上的几个大伤口给匆匆包扎了起来。 杜仲呆愣愣的看着她，脑中只回响着一个声音。 姑娘……脱了自己的内衣给他包扎…… 我会不会被将军给五马分尸…… “好了！咱们上！”最后一个结打好，顾欣悦拍了一下他的肩，跃身而出，冲了上去。 “我们不会说的。”杜九手在地上一按，从后面的马尸后跃了出去追上了顾欣悦，在路过杜仲之时，带了轻笑道。 暗自嘀咕了一声，杜仲脚一点，比杜九更快的追上了顾欣悦，顺手抄起地上掉落的大斧，架住了一把砍向她的大刀。 脑中超脑不停的滴滴滴叫着，在顾欣悦大砍刀都砍卷了刃直接飞出去之时，发出了滴的一声。 顾欣悦根本顾不得超脑的声音，俯身捡起一把大刀，转身便对着一个来袭的身影砍了过去。 “是我！”来人险险闪过那一刀，出声叫道。 抹了一把眼帘上挂着的血汗，顾欣悦这才看清面前那苍白着脸带着轻笑的男人，道：“你居然还没死？” 傅符的脸色微僵，笑道：“姑娘这问候真特别。” 从角楼杀过来，在高处便看见这一边柔然人的动向很奇怪，看样子是有人在阻杀柔然人。 想着不知道是那个热血的兄弟，一路带人冲过来支援。 好嘛，结果看到的是一群杂牌军不说，那本应该娇娇柔柔的姑娘，居然拎着把大砍刀如同砍瓜切菜般的……砍马腿。 他出手救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可刚才随口问了几声那些楚兵，一个个的都说是跟着这个姑娘过来，要去抢城门。 心里，便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可这翻涌的热血被她这么一句，又变成聊谛笑皆非了。 “给。”顾欣悦从怀里掏出青莲子给的最后一瓶药丸，道：“吃了，你可别死了。” 傅符接过药瓶，直接倒了两颗到嘴里，随手将药瓶递给了杜仲，道：“怎么？怜惜我？” 杜仲一怔，接药瓶的手都抖了两抖。 “你是这里最高官职的，你死了，这些人就群龙无首了。”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道：“等打完了再死吧。” 傅符手按在胸口，一脸受伤的神情道：“真伤人心。” 顾欣悦哼了一声，道：“行了，定过亲的校尉大人，我们不能在这里纠缠，快点去抢城门是真。” 傅符笑了一下，道：“走吧，我们去西门。” 说着，发出了一声长啸。 啸声三长两短，本还在酣战的楚兵听得声音后迅速的往后退去。 等楚兵差不多退离长街，两边的建筑发出了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连串的楼房都被炸塌下来，将长街堵得严严实实。 “那里，原本是个烟花店。”对满脸惊讶得顾欣悦挑挑眉，傅符捂着胸口转身道：“走，我们从小道绕去城门。” 从西门通往东门最快的道路就两条，这条被堵住，柔然人必然会往正街走。 那边，可是贺将军集结军队的地方。 而这边街口微松，往西边门那边的人就少了。 傅符的人和顾欣悦这边的汇合后，也有一千多人，仗着路熟，一路从巷道杀了过来，其中又汇合了不肯听令撤退的几支部队。 到得西边门，已经是四千多人的队伍。 西北军里，多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好些人的家便在附近，也有好多本就安家在嘉峪关里。 如今关城里到处浓烟滚滚，尸横遍地，其中不乏自己家人，那些剩下的西北军已是杀红了眼，不要命的和那些柔然人厮杀。 刀断了换枪，枪没了便合身扑上，用牙齿咬，身体撞。 一个个的悍不畏死，杀意凛然。 柔然人擅长马战，马上奔袭势若雷电，但是入城之后，马上的优势便减弱，而柔然人又惦记着财物妇人，烧杀抢劫，斗志自然便弱了一些。 被这四千多人直接从巷道压往了西边门。 在西边门旁，和正往里面冲的柔然人短兵相接，形成了一场恶战。 砍杀了这么久，顾欣悦的力气亦差不多用尽，完全是凭着一股子血气，绝不后退。 只是在这种混战之中，她的灵巧和凝神却没有先前那么好用，被一群柔然人一围，顿时便见拙。 “带你家姑娘走！”傅符一枪挑飞了一个柔然人，手伫着枪杆喘了一口气，对杜仲叫道。 杜仲瞧了一眼顾欣悦没做声。 姑娘要是能听他的，他早就背着她跑了！ 顾欣悦瞅了傅符一眼，给了他一个你都快死了也没走我走什么走的眼神。 “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快走。”傅符被她眼神一激，手中长枪挥动，将一个柔然人横扫出去，带了轻笑道。 “那上面的门，是不是砍断绞盘就能放下来？”顾欣悦没理他，只是抬头看向城楼上道。 “是！”傅符眼睛一亮。 对了，瓮城和西门西边门，为了防御起见，都是两道门。 一道推关的大门，里面还有一道龙斩门。 就是精钢打造，一旦放下，根本推不开的门。 </a> 第228章 甘州之战12 第228章甘州之战12 “我们吸引住他们，你们上去！” 从背后取下长弓，三箭连发，将城墙台阶上的柔然人给射杀下来，傅符对杜仲叫道。 “我一起！”不待杜仲反对，顾欣悦已经矮身往城墙边上靠。 比起柔然人和那些西北军，她的身形娇小，身上又是灰扑扑的衣服，人群中一闪，很是不显眼。 几下便窜到了墙边。 可一抬头，便看见一道大斧的寒光和一张狰狞而笑的脸。 心中一颤，一道利箭从耳边呼啸而过，正钉在了那大脸的眉心。 顾欣悦回头看了傅符一眼，对他做了个多谢的手势，然后用口型说了四个字。 旁边杀声震天，生命随着鲜血飞溅，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可是在那一瞬间，傅符眼中却只有隔了那么多人之后的那人，那人头上脸上都溅满了鲜血，满脸污垢，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对杏眼里却只有亮得惊人的光芒，还带了促狭得笑意，对着自己说小心，别死。 唇角微勾，傅符突然觉得胸口的伤都没有那么痛了，指尖勾了三支利箭，对准她头上的柔然人，呼啸而去。 顾欣悦收回目光，矮着身子往上走，头上的敌人随着利箭呼啸而至而纷纷坠落，身边的，则是被杜仲杜九几人给解决。 再有避不过的…… 超脑滴的一声道：“已经升为两级，隐身功能开启。” 嗖的一下，虽然是三秒隐身，也够她闪过那必杀一击。 就这么直冲上了箭楼。 龙斩门的绞盘在箭楼下面的房间，柔然人不知道有这个门，也没有派人防守。 上了箭楼后，敌人反而少了。 顾欣悦一点迟疑都没有的便冲进了那小门，手起刀落，对准绞盘砍去。 “姑娘！”杜仲喊了一声。 顾欣悦无辜的回头看向他。 绞盘绳索已经被砍断，绳索快速的滑开，下面传来了龙斩门那巨大的坠落声。 杜仲收回了后面的话。 其实，这里既然没人，他们可以先用绞盘放下去，这样以后也好拉起来。 否则，要想再拉起龙斩门，可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算了吧…… 龙斩门是精钢打造，重达几吨，一点缓冲都没有的直砸下去，直接将正路过的柔然人连人带马给砸成了肉泥。 外面正列队等着京城的人顿时惊叫起来。 没有了外面的援军，里面的战斗便也开始一边倒。 没有多久，楚兵便将门口剩下的柔然人给围拢，一半继续绞杀，一半则在傅符的指挥下上了城墙。 罗老将军多年以来只据关而守，关城别的不多，守城器械很多，而那些柔然人进来之后，抢劫的抢劫，冲往东门的直冲而走，只有部分人跟城墙上留守的楚兵战斗，那些器械，根本没有去动。 傅符上了城墙后，立刻指挥人开始搬动器械，长弩，投石机，滚木，不要命的往下丢。 同时带了一队人马沿着城墙往西门杀去。 嘉峪关的城门守卫是三千一个门，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亦有三千，柔然人第一次来袭之时，城墙上的守卫就已经上来一万有余。 城门开后，贺将军见到平原上的柔然人大军，便带头跑了，但是城墙上还是留有不愿逃跑的守卫。 柔然人上城墙的人数不算多，倒是给那些守卫留下了喘息之机会。 傅符一路杀过去，又集合了有两千余人。 其中，便有那被刀副将踹成重伤也依然拼死拒敌的小校桑炙。 “傅校尉。”见傅符前来，桑炙的眼睛都红了，哽咽道：“贺将军他……” “那个狗贼，会有他的报应的。”傅符看了一眼桑炙身上的伤，回头。 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顾欣悦，旁边的杜仲。 杜仲掏出药瓶，倒出两丸药丸，塞进了桑炙嘴里，顺手，就将药瓶还给了顾欣悦。 这药一入口，不光伤痛要减轻很多，便是力气都恢复不少。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青莲子的不卖秘药，碧罗丹。 在江湖上，一颗都值得千金。 姑娘就当成糖丸一般的送人了…… 顾欣悦接过药瓶对空间里一丢，道：“咱们杀过去？” 再前面就是正西门。 柔然人主力进来的地方。 只不过，西门外面还有个瓮城，要连过两道门，让柔然人无法快速通过，很多人都挤在了瓮城里。 那些人察觉到城墙上动静，放弃进城，而是从旁边的楼梯上，直接上了城墙。 城墙狭隘，这一对上，就是不死不休之战。 傅符回头，看着顾欣悦淡淡一笑，道：“姑娘，我现在让你走，你也不会走吧？” 顾欣悦左右看看，摊了下手，很是无辜的道：“你告诉我，从哪里走？” 城外城内都是柔然人，城墙还高达十多米。 除非她会飞。 “好吧，我叫傅符。”傅符扬了扬眉，带了和煦的笑意道：“若是我们一起下了黄泉，记得我的名字，到时候，来找我喝酒。” “呸呸呸！”顾欣悦连啐几口，道：“乌鸦嘴！什么死啊死的！我才不想死呢！你看，那边不是有滚油嘛，往下倒啊！” 在那些柔然人蜂拥而上之处，正放置着几个大油桶，里面满满的，可都是桐油！ 她没收一个铜板的桐油啊！ 傅符哈哈一笑，拿起长弓，利箭在城墙上的火把上一点，张弓搭箭，对准那些油桶射去。 九珠连环，六支射进了油桶，三支射断了巩固油桶的绳索。 巨大的油桶倾斜而倒，随着砰的一声火焰爆裂的声响，燃烧着的滚油从城墙上沿着楼梯滚落。 肉香伴着焦臭味随风而起。 西门上面的箭楼以及楼梯处包括下面的瓮城，都成了一片火海。 “杀！”傅符将长弓一丢（没箭了），暴喝一声，手中长枪指向了西门。 楚兵们冲了过去。 “杜仲，想法子让火烧进那个房间。”顾欣悦跟在后面一边跳起来看，一边对杜仲道。 放置绞盘的小屋就在箭楼下面，但是若油流不进去，火就烧不进去。 现在那边是一片火海，柔然人过不来，可是他们也过不去。 便是杀了城墙上这些残余的柔然人，也不顶事啊。 杜仲看了看距离，捡起了柔然人的大斧头，身形一纵，跃到墙垛之上，全身内力灌注在手臂之上，将那大斧头掷了出去。 大斧头带着尖锐的风响砸开了那小屋的门，杜仲则因为后座力而往城墙外面倒去。 拼杀这么久，还要护着顾欣悦，他身上除了烧伤还有多处伤口，此时全力而为，身体便再也受不住，连翻身而上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蓝天远去，杜仲的心头却只是掠过一个念头。 姑娘，谁来护着姑娘！ 刚这么一想，身形便一顿，有人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那手臂摩过腰部伤口带来的剧痛，让头上出现的面容都带了模糊之色。 而随着耳畔龙斩门落下的巨响，远远的，号角声鸣，马蹄雷动。 第229章 甘州之战13 第229章甘州之战13 柔然人这次是难得的三大王帐同时出动，集结了二十多万人马。 除了吸引顾陌寒和设下埋伏的，平原之上陆陆续续前来的，总有十四万人。 只是，柔然王帐之间从来没有合作做，对于乌旺所说嘉峪关城门会自己打开，另外两个王帐的大汗都持保留态度。 谁都知道嘉峪关百年雄关，里面街巷纵横，一旦被埋伏，那就真成了瓮中捉鳖。 顾陌寒虽然被引走了，关城里可还有好几万的楚军。 所以，在第一个王帐士兵进入之时，另外两个王帐还是持观看态度。 直到看着那些部队真的就这么冲进去，而关城里面也浓烟四起，再收到消息说贺丹云已经带着队伍跑了。 第二个王帐的人才开往城门这边集结。 可这刚集结过来，龙斩门落下了！ 不光如此，随着号角声，大地都似乎震动起来，那是千军万马跑动的声音。 这时候，第一个王帐的五万人已经进了城，另外两个王帐的九万人还在平原之上。 只是，成散落状遍布在平原。 不过倏然之间，就被从星峡月亮湖等处突然冒出来的红色潮流给切成了碎片。 战鼓声响，号角一声比一声凄厉。 城墙下的柔然人开始结队往后，迎战红色军潮。 城墙之下顿时压力骤减。 顾欣悦大叫了一声帮忙，在杜九的帮助下，将杜仲给拽了上来，将他放靠在墙垛后面，然后起身看向平原。 “大将军回军了！”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呼叫，城墙上顿时发出了震天般的叫好声。 “别高兴得太早！城里可还有敌人！”傅符带了笑意出声喝道。 顾陌寒，果然依约杀了回来！ 若是贺将军他们不开城门，这个时候，就能将这些柔然人给包圆了，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柔然人的兵力两分，外面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剩下的，就是要将这些柔然人赶去贺将军那里。 怎么着，也不能让贺将军一点力都不出是吧！ “桑炙，你们守着城门，我们去将那些柔然人往东门赶！”傅符撑着长枪站了起来，可刚走了一步，身子便一抖，跄踉了两步才站稳。 “校尉，你在这里守门，大局，还得你看着，而且，贺将军的事，也得你告诉大将军！”一个小校笑道：“这赶人的事，交给我们吧！” “我觉得吧，你们不用赶了，你们看。”顾欣悦爬在城垛之上，手指向城内。 城内也响起了号角声，随着那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号角，本是散落在巷道之间的柔然人开始集结，向东门涌去。 傅符脸色一变，骂道：“那个狗娘养的！” 顾欣悦不解的看向他。 “柔然人往东门走得这么顺畅，只能说，东门城门那里的阻力不大，只怕，贺将军已经带人走了。”桑炙撑着墙垛，声音极为阴冷的道。 城里的百姓多是往东门跑，若是贺丹云不管百姓只自己跑，那么柔然人杀出去，就会直接屠杀那些百姓。 “咱们还有多少人？”傅符沉声问道。 看看四周，马跃道：“咱们角楼那，可能还有三千，这里的兄弟加起来也有几千，再加上城里的，总有一万多，咱****娘的！” “东门还有兄弟留下！”眼见那些灰色潮流在东大街上挤做一团，桑炙叫道。 “桑炙你带着五千人留下，万不能让柔然人攻破城门！剩下的，跟我走，能杀一个是一个！”傅符吼了一声，拿起长枪便往楼梯处跑去。 跑了两步，脚步一顿，哭笑不得的看着顾欣悦：“姑娘，你能不能留守在这里？大将军，马上就能杀回来了。” 我们这是去送死啊！ 您就别跟着了…… “你的弓，还有箭，不过是跟在后面消耗他们的战力，没有必要贴身作战，咱们可以用箭啊！”顾欣悦扑闪着大眼睛道。 傅符愣了一愣，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从她手上接过弓和一个新的箭囊，道：“你说的对！是我心急了。” “把箭都带上！咱们赶兔子去！”傅符将长弓一背，大声叫道。 本是带了绝杀必死之气的兵士们大声应了一声，纷纷去找弓箭，然后沿着楼梯而下。 下面还有很多没有主人的马。 将弓箭收好，傅符翻身上马，瞅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他眼神的顾欣悦，还有她身边那几个一脸无奈的暗卫，唇角翘了翘，长枪一指，冲着长街就冲了过去。 东大街是嘉峪关最宽的街，不过也只有十五米宽，刚好够六匹马并列而行。 东门城墙上留守的士兵不过几千，但是箭若雨下，冲过去的人，十人之中不过一半而已。 乌旺正想着怎么先解决掉城墙上的人，就听得后面传来喧哗声。 长街的另外一头，亦是利箭如雨，将落在后面的人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刷子。 “大汗！我们上当了！顾陌寒杀回来了，外面的楚军，总有十几万人！”一个侍卫飞墙走壁而来，带了惊恐的道。 一旦让顾陌寒杀回嘉峪关，那他们就真是逃都没地方逃了。 “那帮混蛋！居然敢骗我！”乌旺眼眶一片通红，看着东门咬牙切齿的道：“射箭，压制住他们后，就给我冲出去，给我杀了贺丹云和刀旗施狼那几个王八蛋！” 柔然人大声应了一声，纷纷抽出弓箭，几轮箭雨将城墙上的人暂时压制之后，一群人直接冲上城墙，其他的便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一出嘉峪关，便是一片沃野。 黑水从中而过，两边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此时秋收已过，初雪在地上覆盖了薄薄一层，一行纷乱的马蹄印沿着河边往甘州而去。 “不要管平民，杀姓贺的！”乌旺大叫一声，带着队伍便顺着那马蹄印追击而去。 傅符带人追到东门，东门口剩下的柔然人已经不多，正在和城墙上的残余楚军生死殊斗。 傅符手一挥，后面的士兵便加入战斗，看着人流从身边涌过，傅符探手，抓住了一匹马的缰绳。 “姑娘，你还想去哪？”傅符简直是用无奈的叹气声道。 “我想去看看，那些柔然人和贺将军碰上会怎样？”顾欣悦笑嘻嘻的道。 生气啊！ 刚才超脑提示，升完第二级，现在生气离第三级的量也已经升到一半了。 “姑娘，出了嘉峪关就是一片平地，柔然人跑起马来，不是你能追得上的，不如，你去西门看看，大将军的英姿？”傅符好声好气的道。 心里却是暗自嘀咕，这丫头到底是谁？ 眼珠一转，顾欣悦调转了马头。 对哦，平原之上可是几十万人的作战，那生气岂不是更高？ 看着顾欣悦欢快的跑走，傅符松了一口气后，那心突的又提了起来。 那么欢悦的模样，那丫头要干嘛！ 不假思索的，也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a> 第230章 甘州之战14 第230章甘州之战14 顾陌寒已经杀红了眼。 刀光，斧影，高跃的马蹄，鲜红的血痕，灰色，黑色，在他眼中都成了鲜红的一片。 就如同暴虐的杀神。 他长枪所向，便是死神之处。 红甲上已经染满鲜血，连那鲜红的披风都沉重得飘扬不起来。 带了一队凶神恶煞般的红甲骑兵，如同天降罗刹一般，杀气凛凛，直冲向城门。 那里，浓烟滚滚，一片狼藉之色。 顾陌寒心里又惊又怒，更带着不敢触及的害怕。 满城都烧了起来，便是隐屋隐蔽，但是大火之下，也不可避免。 贺丹云那混蛋，居然，居然真的，开了城门！ 在发觉星峡的伏兵其实不多后，他便觉得不对，连追击都放弃，将那些柔然人交给何牛去处理，返身回来。 一路紧赶回来，还是晚了吗？ 是他轻视了柔然人的想法，也低估了贺丹云的野心。 若是……若是她…… 大吼一声，顾陌寒纵马从人群中飞跃过去，手中长枪舞出了一轮血色光圈。 鲜血飞溅，人体残肢四散。 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呜呜！”尖锐的号角响起，柔然人里的传令兵大叫着撤退。 “将军，我们追击吧！”秦福紧追在顾陌寒身后，大声叫道。 柔然人战气已泄，而楚军现在因为嘉峪关被毁正悲愤激扬战气正旺，柔然人这么一溃退，他们追击上去，自然能得到最大战功。 顾陌寒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依然笔直的往嘉峪关城门冲去。 那里，本是准备进城的大队柔然人正有序的往后退。 他们这队人插入得太深，再深入进去，就会成为被包围的那一个。 秦福不觉大声叫道：“将军！” 他话音未落，就见角门那边的柔然人队伍大乱起来。 那里，城门大开，一队衣衫破烂满身染血的楚军携着必死战气冲了出来。 隔着那层层人群，顾陌寒眼中映入了一个在一群粗狂勇猛兵士之中特显娇小的身形，心中顿时猛然一动。 “传令下去，围杀城墙下的！与城里的兄弟们汇合！”顾陌寒冷声叫了一声，长啸一声，马头轻拨，便往角楼冲去。 后面的亲卫立刻拿起号角，呜呜的吹响起来。 本是往两边包抄的队伍全部汇集起来，往城门逼近。 顾陌寒一骑当先，犹如地狱来的罗刹修罗，长枪所向，尸山积海，血流成河。 杀得柔然人一个个心头发寒，再整不齐队列，四散开来，找到缝隙就往外面的戈壁逃奔而去。 唯有一队黑色精甲的马队在号角之下，转头攻向了城门。 意图从城门攻进去。 城门边的楚军顿时压力骤强，被逼退到城门。 此时顾陌寒已经冲到离城门不远处，眼见一个体型魁梧的柔然人挥舞着大斧往那娇小身影上砍去，而她旁边的几人都被绊住，无人能及时回护。 目眦尽裂，顾陌寒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手中长枪掷出之时，人已经从马背上拔高，脚在马背上一点，人便从空中掠了过去。 内力轻功都使到了极致，那斧头落下的光影也越来越近。 顾欣悦的神经也已经提到了极限，看着那斧头落下，身体却因为体力透支而无法移动，想用隐身技能，又在冷却时段不能使用，心里不觉有些后悔。 本想着，外面大军杀过来，柔然人人心混乱，再冲杀出来，一定能让柔然人大乱。 却没有想到，这种时候，也有人能稳定心神，转而强攻城门。 要是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最终却是死在这里，那她……真会良心不安。 当然，更郁闷的是，这斧头砍下来，自个不死也伤。 划不来啊！ 一瞬之间，脑中晃过的居然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顾欣悦不觉自己给自己吐了声槽，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准备闪避开要害之处。 就听得噗得一声轻响。 那柔然人狰狞而笑的面容猛然僵住，身体也好似僵住。 一个鲜红的枪尖从他的胸口透出，堪堪停在了她的额前。 顾欣悦一怔，身体便被人猛然抱住，就地一滚，闪开了那轰然倒地的柔然人身体。 虽然厮杀声震天，鲜血残肢飞溅，到处都是死神肆掠的身影。 可一落进那温暖熟悉的怀抱，顾欣悦的心便猛的一落，唇角也勾起了笑意。 “哥。”回头，在那冰冷的面甲上亲了一口，顾欣悦笑盈盈的道。 仿似，这不是在地狱修罗般的战场，而是，在那春光无限的小院，她迎他回家，衣衫亮丽，面容娇俏，笑意盈盈。 顾陌寒将头盔一掀，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转手，就抱住她腰，将她放置在了自己背后。 手在地上一点，起身之时，从那柔然人身上抽出了自己的长枪。 长枪上沾满了鲜血，鲜血的热气一出了体内，便成了冰冷森然，映着他那满身鲜红，更显狰狞。 周围的柔然人不觉都呆了一呆。 冷冷一笑，顾陌寒长啸出声，手中长枪如同蛟龙出洞，带了凛冽威压，直扫而出。 而在此时，战鼓鸣动，秦福已经带人冲了上来。 这一场厮杀，从中午一直杀到了黄昏。 荒原之上，血色残阳都比不过那满地凄凉。 柔然人丢枪弃戈，逃出去的人不过半数。 这还是在顾陌寒下令先清剿城门前的柔然人，那一直在外围观看的大汗才能逃脱而出。 而楚军，亦有一万多人阵亡。 再加上关城里留下拼死抵抗战死的八千余人。 楚军一共战死两万人。 不过，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 乌旺在平原之上追上了贺丹云的人马，柔然人本就善战，又是他们最擅长的草原作战，再携着被欺骗后的狂勇，和贺丹云的人马对上之后，厮杀极为惨烈。 贺丹云带出去的三万多人，死伤大半，贺丹云和刀施两个副将，被乌旺抓住，五马分尸，其一起逃走的家眷，亦死伤惨烈。 而后，乌旺带着剩余的三万多人马，从武山关口冲出。 这些消息由飞鹰送过来的时候，顾陌寒正坐在箭楼之上，由顾欣悦给自己包扎伤口。 第231章 甘州1 第231章甘州1 小心翼翼的解开盔甲，脱掉那已经湿透厚重得直往下坠的衣袍，顾欣悦的心尖都在颤。 他的肩头被利箭穿透，腰腹之上被砍出一道肉都翻了起来的裂口，手臂，腿上的伤口个个狰狞可怕。 却无一个，是在背后。 因为，他的背后有她。 所以，那箭飞来之时，他明明可以闪开，却一丝不动，那斧头划过，他只要弯腰就可以闪过，却硬受下来。 他带着她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在她面前，竖成了一面最坚硬的盾。 明明，他的腿伤根本没好…… “我无事，养养就好。”伸手，用指腹抹去了顾欣悦眼角的泪滴，顾陌寒带了轻笑道：“我的欣悦都这么勇猛，哥怎能让你比了下去。” 他可是听说了，这丫头，带着杜仲几人，一路在巷道拼杀，将那些留下来抵抗的散兵都收拢在一起。 亦是这丫头，说服了傅符开门迎战，让那些柔然人以为城里亦有伏兵，所以大乱。 虽然在骨伽，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大胆的。 但是，能到这种程度…… 他听说的时候，还是震惊到半天都没回过神。 可是随后，便是后怕的心悸。 还好，她没事，还好好的在面前，连伤都没有受。 顾欣悦抬头，带了忐忑的道：“那个，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若不是她有私心鼓动着傅符开了城门，只怕顾陌寒也不会只围剿城门前的敌军，而是带军追杀那些柔然人，彻底的将他们赶进草原。 连一半都不会让他们逃脱。 如此一来，不光这次他的军功会少不少，便是那些逃走的柔然人，都会成为心腹大患。 她眉头微蹙，眼角还挂着泪花，眼中伤心担忧和自责纠缠在一起，看上去水光涟涟，令人心痛。 瞅了一眼秦福，等箭楼里的人都识趣的退走，顾陌寒才低头，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哥要谢谢欣悦，若不是你们从里面冲出，扰乱了柔然人的心神，只怕，哥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将他们收拾，至于逃走的人，欣悦，你知道，为什么罗老将军只是据关而守，从不出关袭击，而那些人，亦能那么轻易的和柔然人勾结上吗？” 顾欣悦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微微一笑，顾陌寒探手抱住了她腰，将她抱着放置在身边，依然贴着她耳朵道：“因为有柔然人，边关才能保有这么多西北军。” 顾欣悦心头猛然一动，恍然道：“所以，罗老将军他们其实一直和柔然人有默契，也等于是默许柔然人进来抢劫。” 而作为回报，柔然人也是抢了就走，不会更加深入，甚至，会将作为敌人的部族行踪透露给楚军，给罗老将军换军功。 双方各取所需，受罪的，不过是那些边民，和那些无辜的普通将士。 所以，贺将军他们才能笃定柔然人就算进关，也能在他们控制中。 但是这次，柔然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而有这些拖后腿的，虽然这次顾陌寒掌握了先机，但是要真的全歼那些柔然人，那么付出的代价必然很大，死伤的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数。 再说，要柔然人真的全灭了，以京城那个渣皇帝的做法，西北军和西北大将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见顾欣悦脸上的神色，顾陌寒便知道她已经想通，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欣悦，我要人先送你去甘州，可好？” 顾欣悦诧然抬头：“为什么？” 外敌已经打走，嘉峪关已经安全，为什么还要送她走？ 他的伤，大多，都是为了她而受，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走！ 这么多伤，这些天，他只怕动一下都难…… “我随后，也会回去甘州。”轻搂着她的腰，顾陌寒低声道：“这几日，我要处理一些事，城中太乱，我怕顾及不到你。” 嘉峪关和甘州随后的整顿，还有那些证据，都会对西北军里的罗老将军派系不利。 这种情况下，难免那些人不会狗急跳墙。 在龙牙关之时，抓住的那家伙便叫嚣过，他们带了高手过来。 否则，他也不会让部下迷惑对方，自己带着顾欣悦绕道走。 而现在嘉峪关被这么洗劫一次，城里一片混乱，大战之后，军队里亦是复杂，谁知道有没有柔然人或者那些人隐藏在其中。 要是被人逮着机会对她下手。 他都不敢想后果…… 还是让她先离开，那些人，要冲便冲他来就是。 只要她安全了，他也不怕那些人。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默默的从他手中挣脱开来，低头继续给他包扎。 顾陌寒也不出声，只是低着头看着她，视线从她的头顶，移到额头，再一点点的往下。 那其中带着的缠绵缱绻之意，便是顾欣悦低着头，亦能感觉到。 那么热，那么深，仿似带着无尽的不舍。 轻叹一声，顾欣悦道：“我知道了。” 探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顾陌寒轻声道：“哥也不想离开你，你放心，这边的事一处理好，我便去甘州找你。” 顾欣悦将手中绷带打了一个结，脸色微沉的道：“我想起来了，关城这次损伤这么严重，是不是要重建？那，我可以买一些铺子嘛？” 虽然这么做不地道，但是这次大难，嘉峪关里死了很多人，必然也会空下很多地段。 而这里，是离西域最近的城。 顾陌寒轻笑了一声，脸色便也随着顾欣悦的神色低沉下来，想了想后，道：“关城这次损害太大，我会想法子，让京城出钱重建，到时候，会留些好位置出来，不过，这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嗯，若是钱不够，我也可以出一些的。”顾欣悦低着头，开始包扎他另外一道伤口。 “会够的，你放心，一定会够的。”顾陌寒的唇角掠过一丝冷意，声音里亦带上了阴冷之色。 贺丹云敢这么做，罗老将军就脱不了干系，等他再抓到那些刺客，那么西北军里整个罗老将军的体系，他就会全盘拔出。 柔然人这次大败，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元气，暂时也不会来找楚国的麻烦。 他正好整顿军队，这次，一定要全盘收入手中。 而罗老将军。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就算不灭九族，也会被抄家发配。 罗家和贺家那些人的钱，正好可以拿来修建关城。 以慰那些无辜惨死的军民！ “将军，何牛回来了。”秦福在外面敲了敲门，轻声道。 第232章 甘州2 第232章甘州2 柔然人两万人引顾陌寒过星峡，另外还有三万人在星峡准备埋伏。 只是，柔然人是草原民族，草原驰骋，马背上作战擅长，这种山峡之间的埋伏，还真没做过。 大大咧咧，毫不设防的，先自己走进了星峡那狭长险峻的山道。 还没等到他们找地方爬上山，就被早已经埋伏好的何牛当机立断下令，炸开了两边的峭壁。 三万柔然骑兵，大多葬身在那些滚石之下。 只有少数，逃出了狭道，和顾陌寒放弃追击的诱饵一起，逃入了戈壁之中。 何牛带回来的，不光有大胜的战报，还有抓到的一帮柔然人和几个刀副将的手下。 那些人，押送的是柔然人给贺将军刀施副将的礼物。 除了十箱宝石和万两黄金外，还有一封柔然人给他们的密件。 那是有刀副将签字的誓约书。 一式两份。 柔然人自己留了一份，这一份，是作为礼物，或者说是警告，送给刀副将的。 那些铁证和几个士兵的交代，让西北军里剩下的那些将领一个个的愤懑激怒。 原先还有些不敢置信贺丹云真的那么做的，这个时候也再无不信。 转头再看向一片凄凉狼藉的嘉峪关，更是气得吐血。 就在这个时候，飞鹰到来，送来了乌旺和贺丹云打了相遇战的消息。 顾陌寒下令，手下副将领三万人，从嘉峪关追击，就算追不到乌旺，也要将贺丹云剩余的手下给抓到。 另外再派两万人在外面收拾战场，其余的，休息一下，便重整关务。 顾陌寒和手下在箭楼开会。 顾欣悦则是去了下面的角楼。 那里，被当做临时医护室，重伤员都在那，由医官统一救护。 杜仲和傅符还有桑炙几人，被安置在了一起。 顾欣悦到的时候，医官正脱了他们的衣服在清理伤口。 杜仲是第一个看见顾欣悦的，将医官一推，脸色苍白的，就赶紧去拿衣服。 至少，要将要害地方盖住。 同时，怒瞪着跟在顾欣悦身后的杜七（只有他还能好生站着）。 桑炙是第二个看到的，也红着脸慌忙去拿衣服，嘴里对着傅符嘀咕道：“兄弟，醒醒！” 在城外酣战一下午，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在顾陌寒旁边的，哪个没看到顾陌寒是怎么护着这姑娘的！ 那真是，宁愿自己千刀万剐的，也不让人碰她分毫。 这要是给将军知道姑娘看了自个的身子。 桑炙可以一万个保证，将军肯定是会想法子干掉他们，也不会说姑娘一句。 “哎呀！我说你们还要不要命！”医官正在割掉伤口旁边的坏肉，两人这么一动，那手上的刀都一抖，吓得大叫出声。 顾欣悦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大的反应，忙退后两步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好不好，医生，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吧？” 医官冷着脸道：“别瞎折腾，就没事。” 顾欣悦讪笑一声，摸着鼻子道了声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以后来看你们，便赶紧往后退。 杜七也跟着她往外走，走了两步，退回来，对杜仲低声道：“将军要先送姑娘去甘州。” 说完，也不等杜仲回复，便赶紧的追上了顾欣悦。 杜仲身体往后一倒，沉默片刻后，对医官道：“给我包紧点就行，再帮我准备点药。” 走出塔楼，沿着城墙，顾欣悦慢慢的往箭楼走去，远远的，便能听到箭楼发出的怒吼声。 在箭楼旁边的城墙停住了脚，顾欣悦靠上了墙垛。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只剩了一线残晖在天际，黑夜降临，外面平原上亮着一点点的亮光。 那是收拾战场的兵士手中火把的光亮。 他们在寻找还活着的伤者，收拢自己人的尸体。 若是还活着的敌人，就要看那些士兵的心情。 有的，直接一刀送上路，有的，也会将那些人当做俘虏抓回来。 看了良久，顾欣悦轻声道：“那些人，那些伤者，若是投降，能不杀嘛？” “嗯。”身后有人低声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快速跑动的脚步声。 有人骑马而出，将命令传达下去。 顾欣悦转身，手臂一伸，便搀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轻蹙的道：“出来干嘛？” 都伤成这样了，还出来走动？ “刚去哪了？”顾陌寒笑笑，低声问道。 会还没有开完，他便发觉她不在箭楼，心中惶惶，也顾不得那些部下还在等他下令，便寻了出来。 可刚才见她靠在墙垛上的身影，他却一时连呼唤都发不出来。 她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再是大胆，直面这样的生死战场…… 而且，她的心，其实很柔软。 “我去看了看杜仲他们，若不是他们，我早死了。”顾欣悦小心的扶着他腰，搀扶着他往箭楼走去，道：“那个什么罚，能抵了嘛？” 顾陌寒愣了一下，才想起杜仲几人还欠了一次惩罚，笑了一下，道：“恩，这次算他们将功抵过。” 这次杜仲倒是听话的很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欣悦这么乱来，他居然也没有说打晕了她直接带走！ 顾陌寒突然有点心塞。 “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嘛？”顾欣悦抬头看了看他，轻声道：“我担心你。” 顾陌寒的心顿时又灿烂起来，唇角笑意浅浅，声音却不容置疑：“不行。” 现在，连铁证都有，那些人只怕会不要命的来刺杀他，他身边，最危险不过。 顾欣悦轻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半瓶子碧罗丹，放在了他手心里，柔声道：“小心。” 她眼帘低垂，那轻柔的声音好似一片羽毛一般拂过心尖，又暖又痒，带起了心脏的激烈跳动。 顾陌寒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只嘴唇刚与那柔软红润之处相接，就听得旁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顾陌寒松开顾欣悦，神情淡淡的转头。 几个走出箭楼来找他的将领顿时扭头的扭头，抬头的抬头，还有两个直接低了头，仿若地上有黄金万两的，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顾陌寒神色不动，在顾欣悦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冷冷的道：“还愣着干嘛？该干嘛就干嘛去！” 得了令的将领赶紧走人，没得令的，便腆着脸跟着顾陌寒进去求令。 门外，便只剩了何牛，神色复杂的抬头看向了漠北城方向。 第233章 甘州3 第233章甘州3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辉之下，嘉峪关一片凄冷。 残垣断壁，好些地方还有火星子在冒。 城里侥幸逃生的人们都陆续回来，到处，都响起了压抑的哭泣之声。 东门的尸体已经被清扫到一边，城门大开，以便那些逃出城的百姓回来。 同时，也让一些人出去，另外找地方投亲。 顾欣悦勒住了缰绳，将马靠在一边，让一户赶着牛车的人家先走，不觉，又回头向西门上面的箭楼看去。 她知道，那箭楼之上，那人一定亦看向这边。 便是万般不舍，他也只是帮她换上普通人家的衣服，目送了她出箭楼房门。 顾欣悦心里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 为了不让人意识到，她对他有多重要。 甚至…… 顾欣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脸色苍白的杜仲和有些神游天外的何牛，眼角抽了一抽。 其实，她很想跟顾陌寒说，她能保护自己。 所以，让杜仲好好养伤，让何牛他们继续帮忙他好了。 因为！ 超脑已经升级到第三级了啊！ 在顾陌寒护着她在战场上冲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之时，生气啪啪啪的涨，直接冲上了第三级。 如今，她的空间，探索，无形屏障功能都到了第三级。 空间已经达到三万立方，而且还冒出了几个小房间，只要开启，就能自动生产。 探索功能不光是能对人体进行透视，还可以根据病灶开出中药方子。 无形屏障是，她每次可以隐身六秒，还有瞬间移动一米。 靠这些，她就可以在危难之中保命，便是受伤（轻伤），也可以自己解决。 真心不需要杜仲这种重伤员跟随啊。 还有何牛，在星峡之战的军功，只怕可以让他连升几级，又这么塞给她做侍卫，岂不是太委屈他了！ 见顾欣悦那满是惋惜的目光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扫，何牛总算收回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秦齐自己看到之事的心绪，对顾欣悦露齿一笑。 “何牛，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去的，要不，你还是……”顾欣悦很是诚心的指了指箭楼的方向。 何牛一愣，在她挤眼再挤眼之下恍然，策马靠近她的身边，低声道：“那个，姑娘，其实在下不在乎官职，姑娘可以换做银两。” 顾欣悦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何牛赶紧又道：“姑娘那个月薪，给俺加个一两就好。” 顾欣悦的眼角顿时耷拉下来，心知他是玩笑话，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姑娘你放心，该我的，将军不会少给我的。”何牛轻笑一声，指了指北方，道：“我家将军。” 咦？顾欣悦不懂，刚想问，前面的人已经走完，守门的士兵开始催促他们往前走。 何牛轻吒一声，鞭子在顾欣悦的马屁股上抽了一下，然后自己紧跟在了她后面。 顾陌寒让他们护送顾欣悦去甘州，另外还交代了他一件事。 那便是他怀中的那封誓约书。 他们这些人都是秦齐的手下，又已经离开甘州两年之久，想来，那些刺客和杀手，是不会注意到他们的。 何况，押送那些人证的，是顾陌寒自己。 这一次，顾陌寒是用自己做诱饵，来将危险引走。 想起秦福所说，在那战场上，顾陌寒是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死死的护住了顾欣悦，何牛突然觉得很心塞。 若是，若是在这里的是秦齐。 做的肯定比顾陌寒更好！ 可惜，姑娘却不知道。 从嘉峪关往甘州有五百里，中间还有两个关口。 考虑到杜仲他们的伤势，在黎明之前，顾欣悦要何牛找了个避风的林间先休息休息，等太阳升起来后再走。 林子是在一个土包之后，离了主道有些距离，旁边一条从山上流下的雪溪蜿蜒而过。 只要不点火，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何牛和几个手下只架了一个帐篷，让顾欣悦休息，他们便靠坐在一起，不多时，手下便已经疲惫的睡去。 从埋伏到阻击，再追击，这么打下来，也实在累得可以。 何牛将大氅给几个手下盖好，轻轻的起身，离开了几人，走了几步，一转头，便看到一对清冷的眼眸。 杜仲靠坐在一棵树上，正看着他。 脚步顿了一下，何牛转身，走到他身边坐下，瞅了一眼他衣服下面鼓出来的厚厚的绷带痕迹，再瞅了下他的脸，道：“这张脸，顺眼多了。” 顾陌寒留在嘉峪关的这个暗卫，身手不说多好，但是变装易容是顶了真的好，有一次扮作了他们亲卫队里的一员，愣是半月没有让他们察觉出不对。 只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种带了少年清爽稚嫩的面容过。 还这么苍白，想来伤得也够重。 苍白…… 何牛突得一惊，道：“这，不会是你的真脸吧？” 这么年轻？ 杜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时情况紧急，贺兰是见过他顾家管家的样子，时间仓促，他也没有办法换做别的模样，最快的，便是露出他们的真脸。 反正他们变来变去的，有时候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模样。 而这次出来，不知道为何，他却没有想再扮作别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不想在她回头之时，脸上再无那种全心信任的神情。 那一路，她可是完全将后背和安危交给了他。 何牛一笑，也没有再问，只是将背靠上了大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觉又将视线投向了北方。 顾陌寒当初让他们当诱饵，自己带着顾欣悦绕道走，他其实是不同意。 再有刺客，他们这么多人，也总比顾陌寒一个人带着走要安全。 可是顾陌寒的命令一下，他也不可能抗命。 而路上，他们的确遭受了三次截杀，连采薇都受了轻伤。 本来五天的路，他们硬走了十二天。 好不容易进了甘州城，却发现顾陌寒没有回来。 连飞鹰的信息都没有传回来。 那一刻，不光是他，秦福都急得半死。 想来想去，若是顾陌寒要改变计划，那也应该是前往嘉峪关，而嘉峪关的守将贺将军正在两面摇摆。 他们让阿东装作顾陌寒的样子，以巡视之由，率领大军前往嘉峪关。 可到了嘉峪关，也没有见到顾陌寒。 当时，他心慌意乱的，给秦齐送了红羽。 可随后没有多久，就收到了黑鹰送回来的信。 挠了挠头，何牛想着，是不是再去信问问，秦齐现在在哪…… 说起来，当时顾陌寒收到秦齐的红羽之时，可什么都没跟他们说…… 脑袋里正在乱想，就见杜仲神色一凛，身体紧绷着一跃而起。 不多会，大地震动，马蹄纷沓。 像是有千军万马，从甘州方向疾驰而来。 </a> 第234章 背叛者的下场 第234章背叛者的下场 “那是什么人？” 身后突的响起压低的声音，何牛揉了揉眉头，从趴伏的小山包上悄悄退下一点，让出一个位置出来，让顾欣悦自己爬上来看。 黎明已过，朝阳初升。 萧萧马鸣，旌旗烈烈。 那如同风一般从平原上官道疾驰而过的马队，好似披着霞光一般，兵刃铮亮，威猛强劲。 只是，那些人穿着的服装和举着的旗子，却好似和顾陌寒的队伍有些不同。 是了，他们穿的不是盔甲，那旗子，也不是军旗。 “是山丹柳家的人。”何牛轻声道。 “不是军队？”顾欣悦诧然了。 不是军队，也能有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这么多带着武器的人？ “柳家是甘州的豪族，具有甘州最好的马场，西北军的军马，除了从柔然人手上抢来的，大多是从他们家购买，所以，朝廷和当地官府，都默许了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何牛瞅了一眼顾欣悦，低声道：“大约，有三万人。” 三万人的私兵…… 顾欣悦咋舌，就听得何牛接道：“而且，还不是普通士兵，听说，他们里面高手如云，也算是江湖上数得着的帮派。” 顾欣悦直接惊叹出声：“哇，这么厉害？那他们往嘉峪关跑干嘛？” 不会也是和柔然人勾结，所以想去堵顾陌寒的后路吧？ “他们……”何牛的眼角抽了下，指着那领头的一匹马上的人影道：“那是柳老爷的嫡长女柳飞燕，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去帮将军的。” 杜仲冷冷的瞟了何牛一眼，在何牛回视过来之时，又将头扭开，没有出声。 有些事，便是何牛不说，去到甘州，顾欣悦也会知道。 “帮我哥？”顾欣悦眉头挑了一下，轻声道：“何牛啊，我怎么觉得你话没有说完？” 何牛揉了下鼻子，讪笑道：“没有，真的没有，那个，姑娘，你不再去睡下？等天亮了，咱们可要赶路了。” 连柳飞燕都出动了，大战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开，他们越早到甘州越安全。 顾欣悦盯着他看了良久。 何牛一脸的无辜和狗腿。 打了个哈欠，顾欣悦哼了一声，往帐篷爬去。 这一天一夜，她也累得半死，就算有超脑升级后的体力加成，也经不住，何牛话后面的意思，她也不想去想。 反正，该出来的，总会出来。 马队跑了总有一刻钟才走完，大地重新安静下来。 顾欣悦一个回笼觉睡到太阳高升，若不是何牛喊她，还不想起。 便是被提溜到马背上，也依然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马缰绳都被何牛牵在手里，她只凭着本能随着马背起伏。 就这么边跑边半睡。 不过，才跑出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没有办法再睡了。 眼前的平原，尸横遍野。 薄薄的初雪已经化作泥泞，太阳高照之下，漫天的兀鹫在飞。 一起一落，便是一片血肉。 楚军，柔然人，总有几万的尸体，散落了五里地之远。 只在最后那段距离，楚军体现出了英勇抗敌的姿态。 很多尸体都是和敌人同归于尽，便是绝了气息，也依然紧抱住敌人，将武器刺进敌人的身体。 顾欣悦放慢了马步，从那些英勇战死的尸体旁边走过之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何尝不是好儿郎。 却因为听从了上峰的命令，居然死得这般憋屈。 而且，便是事后，只怕他们都未必能得到应有的抚恤和奖励。 而那些战死在嘉峪关的士兵，至少，他们有后人的敬仰，西北军和嘉峪关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他们。 死得其所。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而一将的私心，亦能害死三军。 “姑娘，走吧，会有人来给他们收尸的。”轻叹一声，何牛的马鞭轻轻抽在了顾欣悦的马屁股上。 顾欣悦嗯了一声，加快了马速。 一队人再跑出半个时辰，便见前面微微隆起的雪地上一片鲜红。 杜仲身形一跃，便跃至顾欣悦的身后，探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顾欣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拿下了杜仲的手，淡淡的道：“我已经看到了。” 和前面那惨烈的战场不同，前面那一片，简直就是酷虐的屠宰场。 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一个个的，都是尸体的碎片。 被五马分尸，再又践踏过的尸块。 只不过一眼，就让人恶心想吐。 不过，引起她不悦的，不是这场面的血腥，而是背后代表的意思。 这和战场的拼杀不同，这是完全单方面的虐杀。 就好似某个种族一样，它们视所有生命为无物，唯一的乐趣，就是将那些生命彻底虐杀。 “是贺丹云。”何牛马蹄踢到一个人头，俯身看了一眼，皱眉道。 虽然飞鹰传来的信息上是说，乌旺已经追上贺丹云。 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死法。 “那个，可是贺兰。”手中还握着杜仲的手，顾欣悦对着前面雪堆上的一个人头道。 杜仲瞟了一眼那死不瞑目的人头，道了一声是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欣悦。 她的脸色，在那一刻，苍白若纸，眼中惊诧之中更多的是悲愤。 便是面临生死都可调笑于他的少女，在那一刻的神情，让他的心都微微颤抖起来。 顾欣悦勒住了缰绳，看着那个一天前还嚣张无比，叫嚣着要弄死她的女人。 她只剩了一个满面惊恐的头，身体其余的部分只怕已经和那些泥泞混为一起，再不可寻。 顾欣悦心里突然没有了任何感觉，马鞭一挥，打马疾驰。 生命便是这样，爱恨情仇，其实都比不过生死。 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跑，杜仲的身子往后一仰，手在马屁股上一按，人便飞身跃回了自己的马。 手捂着腰部的伤口，将那激痛给压了下去，策马跟了上去。 “你们跟上！”何牛喝了一声，翻身下马，走至旁边散落的箱笼旁边。 那些箱笼有这并不很明显的被翻过的痕迹。 并非求财，而是寻找着什么的东西。 柔然人着急撤退，肯定没有时间这么做，便是要做，也不可能舍弃那些绸缎珠宝。 而这个翻的人却是很小心。 绸缎珠宝都在，纸张信件却一张都没。 何牛眉头微蹙，脚在那堆散落的衣服里拨了拨，刚欲转身而走，又停住了动作，弯腰，从一堆皮子里捡出一个皮毛做的皮袋。 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低下的缝合处，要比平常粗厚一些。 何牛从那里面抽出了一张羊皮卷。 第235章 甘州城 第235章甘州城 甘州地域广阔，三大高原，四大山系汇集于此。 在祁连山以北，北山以南，则是一条狭长的平原地带。 地势平坦，大河从中蜿蜒流过。 是为，甘州走廊。 而在这走廊的北端，则是群山戈壁之间的各个关口。 何牛带队，越过大河，绕开了乌旺退走的路线，而是从祁连山下往甘州走。 疾驰一日之后，便到了甘州城。 甘州，在百年前，不过是一个很小的集镇，西北军驻扎在此后，百年经营，亦称为了一个几十万人的大城。 城门巍峨，城墙雄伟，远远的，便透出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看着那城墙，何牛微微松了一口气。 “姑娘到后，住那？”杜仲出声道。 何牛愣了一下，回头道：“自然是住将军府。” 顾和魁死后，他在甘州的将军府并没有收回，那本是朝廷的屋子，顾和璋也没敢卖，一直空置着。 这次他们过来，便直接将采薇几人送进了将军府。 外人便是问，也只说是京城顾家的姑娘。 杜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只是在转头之时，看了顾欣悦一眼。 顾陌寒只交代说送姑娘到甘州，也并没有说送去那。 既然何牛说是去顾府，那便是说，不需要跟杜夫人打招呼？ 顾欣悦看着那城墙打了个哈欠，道：“不管怎样，咱们赶紧进去吧。” 这么不眠不休的疾驰，很累的好吧。 这个时候，她倒有些想念卫昭那个改制后的马车来。 何牛一笑，将披风上的兜帽拉了一下，打马上前。 甘州城门前肃然站立了两排军士，正一个个的检查来往之人，见这么一队马队过来，立时有三人出列，挡住了出路。 何牛的眉头不觉微微一挑，从腰间解下一下腰牌，在那士兵面前晃了一下。 “没看清楚。”士兵却不给面子，冷着脸道。 何牛的眉头挑得更高，扬眸看向站在城门边的小队长，道：“叫你们队长过来。” “非常时期，奸细众多，你识趣的，老实下来，叫什么队长！”士兵不满的道。 听得这边声响，那队长看了一眼，仗剑走了过来，道：“何事？” “这人拿个腰牌晃了一下，我都没看清楚便收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士兵退后一步道。 “麻烦阁下将腰牌拿出来看下。”队长抬头，语气客气，却带了不容置疑。 何牛一笑，将腰牌解下丢给了他。 上面一个大大的秦字。 队长一愣，再抬头，眼中便带了深色，将腰牌递还给何牛，道：“秦将军的人，到这里来干嘛？” 何牛啧了一声，道：“看清楚点。” 队长扫了他一眼，将腰牌翻了个转，上面，一个大大的顾字。 脑中一闪，突的想起来这个腰牌代表的意思，队长啪的行了一礼，道：“大人见谅，是小的无礼。” 顾字后面带秦字，只有一个时间段，出现过这个腰牌。 那便是秦齐辞官做了顾陌寒亲卫队长之时，他的手下也跟着去做了亲卫，那时候，那些亲卫便用的这个腰牌。 那些亲卫，可一个个的都是顾陌寒的嫡系。 见队长能看懂，何牛的眼底笑意更深，将腰牌收回，道：“在下现在已经转行，已不在军中，不用多礼。” “是，大人请。”队长后退一步，挥手让别的士兵让开，让何牛带着马队进去。 “队长？”待人走后，先前那士兵低声唤了一声。 上头可交代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来往的可疑人物都要盘查上报。 “去，跟叶将军说一声，大将军的亲卫出现了。”探头看了一下马队行进的方向，队长接道：“只怕，是去大将军府的。” 甘州城修建得非常雄伟，街道宽阔，建筑大气，街道之上，人头涌涌。 一点也没有前方还在大战的紧张气息。 何牛带着队伍在街道上绕了几圈，便朝着东城而去。 看着前面逐渐展露出来的巍峨府邸，杜仲的眉头微蹙了一下。 不是说，不去大将军府嘛。 眼看着离得那府邸越来越近，何牛却一拐马头，从府邸旁边的巷子拐了进去。 那巷子里，有着大将军府的后门，而巷子的另外一头，则通向别的街道。 在大将军府后门下了马，何牛转身便带了顾欣悦往巷子后面走去。 顾欣悦被转悠得七晕八昏的，揉着眼睛道：“有人跟踪？” 何牛一笑，道：“小心点好。” 看甘州这个样子，能收到消息的只怕都收到消息了。 他亮出腰牌，亦是要将那些人引去大将军府。 顾陌寒可正等着那些人自己冲出来。 但是这些事，还是不要影响到顾欣悦才好。 从大将军府后门绕过几个巷子，便到了一个三进院子的后门。 何牛敲开了门，带了顾欣悦往里面走，刚绕过那小小的花园，就见采薇急奔了过来。 “姑娘！”眼中含泪，采薇冲到顾欣悦面前却一下站住，只拿眼睛急切的上下打量着她。 “我无事。”顾欣悦心中一暖，道了一声后，上前挽住了她的手，道：“倒是姐姐，受伤了？” 这胳膊还吊着呢。 “无事无事，只要姑娘安全就好。”采薇抹了一下眼角，将伤手微微往后移了一下，用好手拉起了她的手道：“走，先去洗澡吃饭，然后好生睡上一觉。” 这一身脏的，还有那眼下的青色。 不用问，都知道她这些天过的艰辛。 “姑娘回来了。”站在月门口，纪璟带了轻笑的道。 “你也到了啊。”顾欣悦看了他一眼，就被采薇急匆匆的拉向正院。 “战况如何？”纪璟身形微动，挡住了何牛的路，视线却是往杜仲身上扫去。 杜仲身形一闪，便从他身边绕过，和杜七两人紧跟在了顾欣悦身后。 纪璟眼神一闪，回头看了杜仲的背影一眼，又转回身看着何牛道：“将军可好？” “很好。”何牛淡淡的道了一声，手在他肩头上一拍，道：“你的粮食，可入了仓？” “还未，将军不在，交给叶将军我不放心。”纪璟转身，跟着何牛一起往主院走去。 “最好，先去转移下地方。”何牛道：“贺丹云开了城门，柔然人进了嘉峪关，放火烧关，火焰蔓延到了其中一个粮仓。” 纪璟神色一动，肃然道：“如此，我这就去办。” 说着，转身便走。 何牛看着他的背影，静默了良久，微叹了一声，便往主院走去。 听得院子里采薇一连串的吩咐声，何牛唇角微勾，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一个侍卫快步从前院而来。 见了何牛，侍卫脸上露出了喜色，疾走两步道：“队长，你回来就好，大将军府来人，说杜夫人想见姑娘。” “想见姑娘？”何牛眉头一蹙，道：“请了几次？” 侍卫脸色凝重，摇头道：“没有，我们到这之后，大将军府一直不闻不问，刚才，才派人前来，说杜夫人要见，还说，不要让杜夫人久等。” </a> 第236章 杜夫人 第236章杜夫人 正院里不光有采薇石榴二人，还有好几个身形高挑健壮的丫环和婆子。 随着采薇的命令，不多会便将澡房准备好，让顾欣悦脱了脏衣服进去洗澡。 何牛和侍卫进来的时候，采薇正吩咐那几个婆子做饭。 这几个丫鬟和婆子，都是她一年前便要这边的人调教好的，本就准备进京，正好她们过来，倒是刚好用上。 见何牛脸上神色不对，采薇道：“何事？” 何牛眼神一溜，旁边的侍卫上前一步道：“大将军府来人，说是要姑娘马上过去，杜夫人要见。” 采薇神色一冷，道：“姑娘刚回来，她说要过去就过去？便是面子上来说，她一个姨娘，凭什么那么大的架子！” 侍卫瞅了何牛一眼，退后了两步。 这话，他们还真不敢接。 毕竟，那是顾陌寒的生母。 虽然说他们是秦齐的嫡系手下，但是秦齐却是顾陌寒的嫡系…… 踌躇片刻，何牛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问姑娘的意思吧。” 采薇哼了一声，面色不虞，却还是转身进了澡房。 顾欣悦靠在木桶上，由那新来的叫晚菊的丫鬟捏着肩膀，正舒服得哼哼，将采薇进来，眯着眼睛道：“采薇，晚菊这手艺好。” 采薇笑了一下，一个眼色下，晚菊便收了手，退了出去。 “怎么了？”顾欣悦侧头看向采薇。 “大将军府来了人，杜夫人想见你。”接替了晚菊的位置，采薇用完好的手轻轻捏着她的肩头，道。 愣了片刻，顾欣悦才反应过来，那大将军府，说的是顾陌寒的府邸，而那杜夫人则是顾陌寒的母亲。 她父亲的姨娘。 给她父亲带了绿帽子的姨娘…… 一时之间心里各种情绪纷纷，顾欣悦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心态，叹了口气，看着采薇道：“采薇啊，这个杜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夫人……”沉吟良久，采薇才道：“其实，我们到将军府的时候，杜夫人就已经搬了出去，和将军另外开府，只是，隔上一日，将军还是会住回来，由国公爷教导。” 顾欣悦眉头轻蹙。 这意思是说，采薇也不是很清楚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居然放生了儿子的姨娘另外出去住，说起来，顾和魁知道不知道顾陌寒不是自己儿子？ “姑娘，虽然说少爷现在是大将军，但是杜夫人再怎么说，不过是国公爷的一个姨娘，你堂堂郡主……”采薇声音顿了下，没有说下去。 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很是明显。 京城待了那么久，高门大户的规矩顾欣悦还是明白的。 像这种外室抬成的姨娘，便是生了儿子，也不过是奴婢一般的存在，在嫡房跟前，是没有地位的。 而她，是嫡女不说，还是御封的郡主。 便是杜夫人有个三品诰命，也应该是她前来投帖拜见。 这么大赫赫的派人喊她过去。 其实，非常不合规矩。 只是，若是真的只是哥哥的母亲，她的确可以不用理。 但是，她是顾陌寒的母亲…… 轻叹一声，顾欣悦道：“帮我准备得体的衣服，等下收拾好了，我们过去。” 既然她已经动了和顾陌寒在一起的心，按照这个星球的习惯，那便是她婆婆…… 虽然麻烦，也不能不面对啊。 “姑娘！”采薇不赞同的唤了一声。 便是要去，也等休息好了不行吗？这身上，这么多擦伤，还累成这样。 “无妨。”顾欣悦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道：“采薇，咱们现在还得靠着哥哥，便当给哥哥一个面子吧。” 采薇咬了下唇，起身去准备衣物。 如今姑娘也就是个郡主名头，这么长时间，安宁公主那边一个问候都没有，皇帝也不过是看在顾陌寒的面子上给了那么一点好处。 明年姑娘就出孝了，能否有个好姻缘还得看顾陌寒。 顾欣悦那句给哥哥一个面子，话说得清淡无比，采薇却觉得很是心酸。 又想着要是姑娘不来甘州，就不用受这种委屈。 心中思绪万千，低着头走到卧室前，居然没有看到前头有人，一头便撞上了何牛。 “姑娘说要去？”探手扶了采薇一把，身形微动，转为跟在采薇后面，何牛问道。 他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带了无奈般的肯定。 采薇斜瞟了他一眼，道：“这些日子，将军究竟把姑娘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何牛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我没有时间问，不过我想，问，将军也不会告诉我。” 只是他们接到两人之时，顾陌寒身上带伤，两人之间，有着外人根本插不进的亲密。 想来，那大半个月，他们经历的，一定不是普通事。 才让那两人之间，一看，便知道有了生死相依的默契。 “何牛，你是见过杜夫人的，你说，杜夫人，会不会对姑娘不利？”采薇冷着脸道。 何牛讪笑两声，道：“那个，我不过是个亲卫。” 便是见过杜夫人，那也是隔了远远的看过几眼，还真没打过交道，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秦齐偶尔提到杜夫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总是带了一丝不虞，偶尔还会叹息两声。 他便想着，只怕杜夫人不是个好相处的。 何况，今日这种做法…… 采薇哼了一声，掀起帘子进屋子，见何牛也跟着进来，回头道：“你还有事？” “那个，我只是想说，你要不要跟姑娘说说柳姑娘的事？”何牛讪笑两声，想想还是道。 采薇神色微凛，道：“柳飞燕，跟我们姑娘何干？” “我就一说。”何牛说着便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那个，杜夫人，是个美人，大美人。” 说完，不等采薇反应，便赶紧溜了出去。 走到外面，看着天上逐渐堆积起来的乌云，何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采薇眼神深深的瞟了外面一眼，转身去翻衣箱。 美人，她自然知道杜夫人是个美人，要不，也不会诱惑得国公爷为了她而跟公主分了心。 明明，国公爷心里，就只有公主一人。 却因为那个女人，而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甘州，便是最疼爱的女儿，都不能回去看上一眼。 国公爷，只怕，死都不瞑目。 第237章 貌美的杜夫人 第237章貌美的杜夫人 甘州原来的大将军府，是罗家的府邸。 在罗家搬去京城之后，顾陌寒得封西北大将军，罗家的大将军府的牌匾才摘了下来，换做了顾陌寒府邸的门头。 比起罗家的大将军府，顾府要小了许多，不过也是一个八进的大宅院。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有些地方还带着新漆的味道。 从前门而进，一路七绕八绕，才看见远处，那绿荫遮掩之处高挑起的貔貅檐头。 顾欣悦轻拍了下采薇的手，对她微微一笑。 便是在京城罗家，进门也有个轿子坐。 杜夫人一个姨娘，居然让嫡房郡主这么走进来，连迎都不迎一下。 这种轻视之意，也难怪采薇气成这样。 便是她自己，心里都慢慢泛起了疙瘩。 “六姑娘来了。” 走至正院门口，一个三十出头的媳妇带了轻笑迎了出来，道：“可叫咱们夫人好等。” 采薇的面色一变，刚欲出声，手腕被顾欣悦轻轻一拍，强制将那口气给咽了下去。 顾欣悦淡淡瞟了那媳妇一眼，便目不斜视的往正院走去。 理都不理那个媳妇。 “呀，看我，我来给姑娘带路。”媳妇也不恼，身形轻盈一转，赶在顾欣悦前面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府里有好几处是大将军办事的要地，守卫很多，要是姑娘一时走错了，可不好。” “如此。”顾欣悦脚步一顿，扫了那媳妇一眼，道：“那，我还是等哥回来了再说吧。” 说着，便欲转身往回走。 媳妇的脸色微僵，伸手拦道：“姑娘你说的什么话？夫人都等你这么久了，哪有这么不讲规矩……” “掌嘴。”顾欣悦轻轻一声。 采薇已经松开扶着的手臂，扬手便是两个耳光抽在了那媳妇脸上。 将那媳妇抽得直接跌倒在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郡主伸手？”顾欣悦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媳妇，抬眸，望向了正从正屋走出的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女。 “姑娘莫怪，下人不知道规矩。”那少女快步迎了出来，好似根本没有看到那媳妇，堆了满脸的笑道：“雪琴见过姑娘。” 顾欣悦微微一笑，扶住了采薇的手，抬步往正屋走去，也仿似没有看见那媳妇，道：“雪琴姐姐多礼了。” 雪琴抿嘴一笑，也不多说，带着顾欣悦往正屋走去，门帘一掀，便听得里面有莺歌一般的声音叫道：“姑娘来了，夫人，姑娘来了呢。” 院子里只有那媳妇和几个站立在阴影里的婆子。 屋子里却是满目飘彩，七八个身着艳丽衣衫的少女或者站或挑着香炉，或者端茶，或者端着小点心，还有四个站在了主座之上的女人身后。 隐隐带了守护之意。 而当顾欣悦看到那主座之上的人时。 那满屋的美女都失了颜色。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看不出年纪的面容和顾陌寒有六分相似，却没有顾陌寒的冷意，而是带了暖暖春意一般。 却更显娇媚，国色无双。 “六姑娘。”见顾欣悦进来，美人招招手道：“过来。” 收敛了脸上的震惊之色，顾欣悦上前两步，弯腰，曲膝，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道：“顾欣悦见过杜夫人。” 满室一下安静下来。 便是鸟笼里的鸟都没了声音。 采薇心中巨震，眼眶都不觉一红，却也只能忍着，跟着顾欣悦跪了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杜夫人一叠声的唤道，声音娇媚婉转。 雪琴伸手扶了顾欣悦起来，手指微不可觉的在顾欣悦脉上一探，对美人抿嘴一笑道：“姑娘这是跟夫人亲近呢。” 说着，扶着顾欣悦在美人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立时便有人送上了果子点心，还有热茶。 随后，便一个个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雪琴和站在美人身后的四个面无表情的丫鬟。 “听说，姑娘是跟着寒哥儿一起，只怕吃了不少苦吧？”杜夫人笑容温婉，身子微微前倾，对顾欣悦道。 顾欣悦心中一动，将茶碗放下，恭恭敬敬的道：“还好，不算吃苦。” “是嘛？”杜夫人淡淡一笑，拿起了手边的帕子轻拭了一下眼角，道：“只可怜我那寒哥儿，听说伤得厉害，连腿骨都断了，身上的伤更不知道多少。” 顾欣悦的脸色不觉微僵。 杜夫人抹了一下眼角后，脸上的神色又和煦若春风，道：“哎，我这是，姑娘跟着寒哥儿一起，自然也没少受罪，我替寒哥儿给姑娘赔个不是，若不是寒哥儿任性，非要带着姑娘走，姑娘也不会遭罪。” 不等顾欣悦说话，杜夫人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若不是姑娘突然到甘州，寒哥儿也不会去龙牙关，还请姑娘见谅，不要怪罪寒哥儿就是。” 她几句话，表情便变了几转，那话里的意思，让顾欣悦只觉得屁股上都好似扎了针般。 脑中转过顾陌寒的样子，心里默念着，这是做母亲的心，这是做母亲对儿子的关心。 叹了口气，起身，顾欣悦再度跪在地上，道：“是欣悦任性，让哥受难，是欣悦的不对。” 杜夫人静静的看了她良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姑娘真是，你这动不动就下跪，知道，自是知道你是内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顾欣悦心里一顿臭骂，微闭了眼睛，再度念了几遍顾陌寒的名字，再回想一下他拼命护着自己的模样，一点点的将火气压下去。 自己起了身，转回到椅子上坐下，顾欣悦端起了茶碗轻抿了一口。 “夫人让你起来了吗？”站在杜夫人身后的一个丫鬟冷冷的道。 顾欣悦抬眸扫了那丫鬟一眼，脸上神色也淡了下来，唇角勾了一丝浅笑看着杜夫人。 因为杜夫人是顾陌寒的母亲，因为她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听到儿子因为别人而受伤的心情，所以她忍了，但是，这并不等于她能忍受一个下人也这么无礼。 杜夫人却好似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低垂了眼帘沉思了片刻，道：“你们退下。” 雪琴和那四个丫鬟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杜夫人抬头，看向了采薇。 采薇不动。 “我无事。”顾欣悦轻拍了下采薇的手，推了她一下：“去吧。” 等采薇一步三回头的出去，顾欣悦看向了杜夫人。 这么屏退众人，是有什么话？ 顾欣悦心底突的，悸动了一下。 第238章 恶意 第238章恶意 正房的主厅面积不小。 其他人一退下后，屋子里就显得空荡起来。 一边由紫檀木的隔断隔出了一个小间，袅袅的白烟从那里面飘了出来。 带了淡雅若兰的香味。 杜夫人带了玳瑁宝石护指的芊芊玉指在膝上轻轻一弹，将那点子褶皱给弹平了，轻悠悠的道：“寒哥儿说，他已经跟你说了，你们两不是亲兄妹，可有此事？” 顾欣悦一怔，转头看向了杜夫人。 眼帘低垂，杜夫人唇角勾着一丝清淡的笑意，道：“寒哥儿年少，又自小在这边关，小小年纪便入了军营，接触的女孩子不多，也没有什么心机，若是说错了话，还望姑娘莫怪。” 顾欣悦只觉心头一紧，手指不觉握紧了茶碗。 “寒哥儿说的话，姑娘莫要当真。”杜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更见温柔的道：“你虽然和寒哥儿不是亲生，但是国公爷待我们恩重如山，这份恩情，寒哥儿记得，我也记得，可寒哥儿如今……” 眉头轻蹙，杜夫人手轻抚上了胸口，低声道：“姑娘只怕不知道，寒哥儿如今的处境当真是如履薄冰。多少人嫉妒他，多少人等着他出错，等着背后捅他一刀！他一日是定国公，便能护住姑娘无忧，但是，若是寒哥儿被人揪住错处，那便是万劫不复，那时候，姑娘，又能有什么好处？” 顾欣悦眉头微蹙的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便是没有两人那段生死历程，她也不会傻到将这事说出去。 有皇帝在，顾陌寒定国公不做了，自然会弄个什么和国公什么的给他，但是，国公的爵位少不得就要便宜其他房。 那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杜夫人神色微松，眼眸微抬的，看了顾欣悦一眼，又垂了眼帘道：“如此，最近甘州城里事多，为了安全起见，姑娘还是住到府里来吧，便是有什么事，也好照拂一些。” 顾欣悦唇角一抿，没有说话。 “我知道，先前，是过分了。”杜夫人轻叹了口气，眉头轻蹙的道：“我会好生处罚那些下人。” “只是，也请姑娘见谅。”声音微顿，杜夫人淡淡一笑，道：“去年，国公爷刚去不久，京城顾府便来人，想要将寒哥儿和我的私房都夺了去不说，还想卖了我。所以，她们对顾府之人……” 顾欣悦一怔，难怪顾陌寒对顾和璋亦一样不留情。 敢情还有这么一回事。 “姑娘莫要嫌弃，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大将军府院子很多，那东边便有一处可以单独出入的，寒哥儿早送了信来，让人把那一处打理好了，姑娘住着要是不满意，我再给你换。”杜夫人柔声说道。 顾欣悦不觉看了杜夫人一眼。 从进来到现在，这个女人变换了好几种态度，敲打，暗讽，警告，都来过了，现在是示好？ 她说，顾陌寒送信回来，那么，顾陌寒到底有没有说他们两人的关系？ 她这么敲打，到底是担心她会将秘密说出去，还是担心她有额外的心思？ 比如，想嫁给她儿子？ “姑娘，莫非还在生气？” 杜夫人起身，莲步轻移，一张和顾陌寒有着六成相像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走至顾欣悦身前，柔柔一拜，道：“是妾身的不对，还请姑娘海涵。” 顾欣悦一跳而起，忙伸手去扶她，道：“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不管怎么说，姑娘都是寒哥儿的妹妹，若是让人知道，姑娘到了甘州却另外住着，对姑娘只怕也不好。”杜夫人就势起身，一对眼眸含着柔光看着顾欣悦。 近在眼前，顾欣悦才发觉她的眼瞳并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带了浅浅紫色。 “姑娘，便搬过来可好？”杜夫人声音温柔，眼瞳中紫光流转，光彩流动，勾人心魄。 “好。”脑中一片空白，顾欣悦下意识的道。 “好姑娘，那，去准备一下，搬过来吧。”杜夫人手指轻抚，长长护甲勾起了一丝顾欣悦耳边垂下的散发。 叮当一声，那护甲勾到了一根红绳，被杜夫人轻轻一挑。 一个带着三个玉币的吊坠被勾了出来。 杜夫人的眼瞳猛然一缩，紧盯着那玉币，都似乎快喷出火来。 手指都在抖，杜夫人眼中晦暗莫名，在顾欣悦眼睛一眨之时，又强制压制了下去，眼波流转，口气轻柔的道：“这个，你从那来的？” “是哥给我的压岁钱。”顾欣悦声音平直的道。 “夫人。” 门外突的响起雪琴的声音，杜夫人一愣，见顾欣悦眼珠开始转动，将那玉币放了回去，轻抚了下她的衣领，在顾欣悦回过神来前道：“乖孩子，你先去吧。” 顾欣悦应了一声，转身木然的往外走。 走到门口，雪琴正好掀开门帘。 透过乌云的阳光碎碎点点，顾欣悦眼睛一眨，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正屋，对采薇道：“我们回去收拾收拾，搬过来。” “姑娘！”采薇急道。 顾欣悦轻抬了下手，快步往外走去。 采薇跺了下脚，跟着往外走。 待两人走出正院，正房里便发出了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夫人！”雪琴急上前几步，抓住了杜夫人那因为用力而被护甲刮出血痕的手，心痛的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夫人没必要为她生气。” 杜夫人冷笑一声，道：“你摸了嘛？她可破了身？” “恩，已经破了。”雪琴低声道。 “贱人！”杜夫人手一挥，将桌上的盘子全部扫落在地，恨声道：“跟她那无耻的娘一样，下贱货色！****！” 嘉峪关来的信上说了，顾陌寒伤势极重，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勾引了顾陌寒破身！ 雪琴抿住了嘴，待杜夫人喘气稍平，方道：“夫人，将军可一再说了，要好生对那贱人。” “哼！寒哥儿是没有见过女色，不过是第一次新鲜而已。”杜夫人冷声道：“就这么一个贱货，也想做我家的媳妇，做梦！便是为妾，她也没那个资格！” “可……”雪琴轻叹了一声。 杜夫人面色阴冷，唇角勾起森然笑意，道：“我知道，我和儿子，自然不能让这么一个贱货离了心去。” “去，召暗魅前来。” 第239章 威胁 第239章威胁 “姑娘！” 走出正院，采薇急走一步，贴近了顾欣悦，低声唤了一声。 声音里满是焦急。 看今儿这态势，顾欣悦真住进了大将军府，还不知道会怎么被杜夫人折腾。 如今顾陌寒势大，甘州这地，便是杜夫人怎么样顾欣悦了，也没个说理的地方。 “无妨。”顾欣悦揉了揉额头，面色沉沉。 先前被杜夫人那紫色眼瞳盯着，她脑中有一时间的空茫，然后，脑中便被灌输进了不属于自己的意念。 那意念里，对杜夫人充满了信任和顺从之意，好似不管杜夫人说什么，她都应该欢喜的听从。 若不是超脑在，她还真就被那意念占据，被洗脑了。 这个星球，居然也有这么高明的潜意识催眠术！ 而那个杜夫人这么做…… 那她便也将计就计的，看看，杜夫人究竟想干什么！ 在听到顾陌寒说他们不是亲兄妹的时候，她只有松了一个口气的感觉，可是现在，杜夫人却激起了她的兴趣。 到底，是什么引得当年顾和璋不顾公主老婆，而将这个怀的根本不是自己儿子的女人引进府，甚至因为此事，和公主和离，然后，又只带着她们前来甘州，而将原身留在了那京城虎穴里。 采薇眉头紧蹙，旁边有大将军府的下人看着，也不好说什么，憋着一口气，一直出到门外，上了马车，才道：“姑娘！” “出事了？”听得采薇的语气不对，正往前走的何牛一个转身，掀开了车帘，探头问道。 “姑娘要搬到大将军府来住。”采薇带了怒气道：“那个杜夫人，要姑娘搬到大将军府来住，那些下人，一个个的都对姑娘不敬！” 何牛面色顿时一沉，转头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淡淡一笑道：“她是哥的母亲，她说哥一早就送信过来，已经收拾好了东边的一个院子，是直接对外开门的，我们可以自由出入，而且……” 声音微顿，语气带了一丝讥讽之色，顾欣悦淡淡的道：“杜夫人也说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到了甘州，居然不住进哥的府邸，说出去，会被人说闲话。” “甘州谁能知道姑娘来了……”何牛冲口道，话说了一半，脸色便黑沉了下去。 以前是不知道，可只要杜夫人有意，一个时辰后，全甘州的人都能知道。 那么，顾欣悦就危险了。 大将军府戒备森严，那些人说不定就会打顾欣悦的主意，而他们的人手，并不算充足。 他带来的侍卫，大半还都在嘉峪关收拾残局，跟着到甘州的不过八人而已。 而杜仲杜九两人，先不说他们本就是大将军府的人，就那两人的伤势，只怕战力也有限。 “无事，我们也不待久了，等这边的事办完了，我们就走。”顾欣悦往马车上软靠上一靠，带了轻笑道。 虽然心里挂念着顾陌寒，但若是杜夫人做得太过分。 她也只能先走再说。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得把该做的事做完。 早在年初，她就已经派人前往甘州和漠北开店，也派遣了小型商队过来。 虽然秦齐也一直麻烦事不断，但有他在，漠北那边的生意是做得欣欣向荣，皮毛和药材源源不断的运回来，人参鹿茸貂皮这种更是一次就是几箱子，除了自己留用的，卖的银钱都数到手软。 可甘州事态一直不稳，这边的那些皮毛药材店就不过是小打小闹，反而远不如在漠北的店和商线。 这次过来，她本也是想来看看，这边的生意到底怎么做比较好。 现在，甘州大局已定，等顾陌寒收好尾后，西域的商路就大有可为。 趁着自己在甘州，那些店铺什么的，也可以先看起来。 “姑娘说的是。”何牛点点头，转头对采薇道：“算了，也别气了，就如姑娘说的，若是呆着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就是。” 何牛放下车帘，自己上了车辕，一声呵斥之下，马车缓缓而动。 采薇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要带哪些人来，便也不再说话。 心底对杜夫人提起了十万个小心。 回到将军府，顾欣悦先去书房坐着，让采薇几人去收拾东西。 那些行李因为她一直不在，采薇并没有全部开箱，只有一部分要用的先布置了房间，现在收拾起来，倒也不算费工夫。 纪璟回来的时候，采薇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听得纪璟问，便说了杜夫人让顾欣悦住进大将军府之事。 眉头微扬，纪璟在门外沉吟片刻，便走进了书房。 “纪璟，正好，咱们那十万斤茶叶可都到了？”顾欣悦抬头见是他，出声问道。 纪璟微微一怔，笑道：“到了，我已经联系了当地客商，十万斤一共十五万两银子，这几日就可以交易。”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微蹙了一下，将手上的书放下，道：“不用交易了，那些茶叶我已经找到买家，过些时候，哥会直接送过去。” 听到前面那句之时，纪璟眼中掠过不悦，再听到后面那句，眼中精光一闪，纪璟的唇角一勾，道：“是嘛？价钱，将军可有谈好？” 淡淡的瞟了纪璟一眼，顾欣悦道：“已经说好，到时候，哥会去收钱。” “如此。”纪璟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道：“姑娘准备在将军府住几日？” “不知道，看心情。”顾欣悦随口道了一声，拿起书继续看。 这个书房应该是以前顾和魁的书房，里面放置的书不多，不过每本上面都有顾和魁的批注。 有些是对书上所说的认可，不过大多，确是一些不同意见。 便是一些话本子，上面都有感慨之语。 纪璟站了片刻，见顾欣悦再无其他说话，便转身退了出去，站在屋外，抬头往天上看去。 “要下雪了。”何牛从外面走进，瞅了一眼忙得团团转的采薇，漫步踱到纪璟身边，跟着他的视线抬头，淡声道。 初雪已下，再来的，就是大雪。 甘州，不用几日，就会冰冻千里。 </a> 第240章 做妾也愿意 第240章做妾也愿意 大将军府的东院对外开着一个角门。 何牛先进去看了之后，才引了马车停下，从角门进入。 院子不算大，胜在精致。 临街的是一个偏院，从偏院月门进去，才是正院，三间上房，四间厢房，再加上外面偏院的六间屋子。 住他们这群人，倒是足够。 而且，外面的角门也有大将军府的侍卫守卫巡逻。 顾欣悦看了一圈后，便招手喊了何牛到偏房。 “纪璟走了？”一进屋子，顾欣悦便问道。 何牛点头：“嗯，说是将茶叶分开找个地方放着，等将军回来后去提货。” 语气平缓，何牛眼中却有些不虞之色。 那十万斤茶叶是顾欣悦的，可是看纪璟的做派，卖的钱只怕是要直接给顾陌寒了。 虽然说这是人家兄妹的事。 但是，秦齐就从来不占顾欣悦的便宜，甚至，还一个劲的把自个的东西给顾欣悦。 顾欣悦都不知道，在出京之前从漠北送来的那大批货物，其实是秦齐与外兴安岭的蛮族交战后得到的战利品。 皮毛药材还有玛瑙宝石等物，价值非凡。 只可惜顾欣悦走得急，都没有开箱看过。 轻拂了一下椅子上的灰尘，顾欣悦坐下，抬头瞥了一眼何牛，道：“你找两人出去看看，看有没有地点比较好的铺子买，以后，等西域商线开通后，这里便是咱们商队的中转站，最好，是带能住人和堆放货物的院子。嗯，这事隐秘点，别让纪璟和外人知道。” 何牛的眉头顿时挑起，连唇角都带了不由自主的上扬，大声应道：“是！” 姑娘在商务上的事可从来不瞒着秦齐，漠北城那边，更是完全交给秦齐负责，连问都没怎么问过。 嗯，说起来，姑娘最重要的那些油坊酒坊京城里的铺子，用的可都是秦齐手下的人！ 嘿嘿！ 见何牛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顾欣悦的唇角也不觉浮起一丝浅笑。 “姑娘，这些书都放在这嘛？”采薇捧着一堆书进来，见顾欣悦脸上的神情，愣了一下，道：“姑娘和何牛说了什么？” 那小子一副挖到宝一般的神情，姑娘亦是真心而笑…… “没什么。”顾欣悦起身看了一下屋内，道：“就放这里好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也一起带回去。” “嗯。”采薇应了一声，将书放置在靠墙的书架上，视线扫过那些封面，眼神不觉黯了一黯。 这些书籍，在离开甘州之时，她本是想带走的。 只是纪璟当时说情况紧急，海棠和石榴亦说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她才收拾好了留在这边的暗室里。 本想着，顾欣悦在那府里住住，在顾和魁曾经看书的地方看着他以前看过的书，多少，也能让顾欣悦想起顾和魁，不至于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想法。 反而一再的和顾陌寒这么亲近。 可惜…… “姑娘，姑娘。”顾欣悦刚探手拿了一本没看完的话本子，就听得外面石榴一边叫着，一边快步跑了进来。 “何事？这么慌张作甚？”采薇呵斥道。 “是叶家小姐。”石榴脸色微沉的道：“刚大将军府的人来说，叶小姐前来拜会姑娘，人已经往这边走了。” “叶小姐？”顾欣悦不解，看向采薇。 采薇眼睛沉了沉，对石榴道了一声收拾出正厅出来待客，等石榴走后，方转身面对着顾欣悦道：“是叶将军的幼女，叶夫人的妹妹，叶府五小姐叶柯。” “这么肯定？”顾欣悦声调上挑，带了一丝促狭。 采薇轻叹了口气，道：“姑娘，国公爷和叶将军交好，将军和罗五爷交好，当时，叶将军便有意将五小姐许配给将军，只是因为当时罗珠儿对将军是势在必得，杜夫人的态度又很暧昧，才一直没有定下来。” “杜夫人的态度暧昧？”顾欣悦奇道。 “嗯。”思忖良久，采薇的脸色变换了好几次，咬了咬唇道：“姑娘要在甘州待一段时间，有些事情就得知道。” “嗯，你说。”顾欣悦放下书，正襟危坐，一对杏眼炯炯有神的看着采薇。 便是心中万般思绪，看着顾欣悦这样子，采薇也不觉笑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道：“将军长得好，而且不光年少俊美，还勇武过人，小小年纪，便得了个玉面罗刹之名，说实话，甘州的女子，喜欢将军的，可以将整个甘州城都填满。” 顾欣悦点头。 顾陌寒长相俊美无俦，气质冷傲若雪夜之月，便是她都忍不住那种美色的诱惑，何况那些真正的怀春少女。 “不过，因为罗珠儿在，却是没有人敢当面对将军表露任何心思。”采薇声音顿了下，唇角勾起一丝讥讽，道：“只除了几位，一个是嘉峪关守将贺丹云的女儿，一个是叶五姑娘，另外一个，则是山丹柳家的柳大小姐，因为，这三位，不光背景不容忽视，更因为，她们都是得了杜夫人喜爱，甚至可以说，得了杜夫人暗示。” 顾欣悦一怔，道：“杜夫人的暗示？” 采薇轻笑一声，道：“是，这两年我不知道，但是两年前，国公爷还在，杜夫人一个姨娘，自然是无法主宰将军的婚事，她做的，不过是请那些姑娘去自己府邸赏花品茶，然后传出她很喜爱某姑娘，觉得和将军很配之话。” 顾欣悦神情微凛。 她想起了贺兰当时说的话。 贺兰说，杜夫人已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她以后便是顾府的女主子。 而罗珠儿在京城的态度，也说明是有所依仗的。 难怪当时何牛和采薇都不说什么，原来，是这样。 当时，看到柳飞燕之时，何牛没有说完的话便在这里。 只是，这些事顾陌寒知道吗？ 而且，杜夫人一男许四家，还都是有权势有背景的人家…… 她想做什么？ “那，你觉得，哥哥会娶谁？”带了一些艰难，顾欣悦问道。 贺兰已死，罗珠儿在这次事后，也没了可能，剩下的，就是叶五姑娘和柳飞燕。 “不知道。”采薇摇头轻叹：“将军现在的位置越来越高，只怕杜夫人的想法亦有所变化。我只知道，柳大小姐曾经说过，她心仪将军，便是做妾，亦愿！” 顾欣悦脑中忽然闪过那个远远看到的人影。 虽然看不到面容，但是那种张扬的霸气，便是隔了那么远，依然让人心动。 第241章 叶家的姑娘 第241章叶家的姑娘 乌云堆在天上，终是一点点的飘起了雪花。 鹅毛大的雪花。 叶柯的脚步微顿，看着前面不远的月门，脸色平静，眼底却汪着深不见底的碧色。 “姑娘，雪大了。”丫鬟看了看天，轻声道。 将大氅的兜帽戴起来，叶柯揉了把脸，让自己脸色看起来更加和蔼，迈开脚步，往月门走去。 那里面，现在住着顾陌寒唯一的妹妹，荣宁郡主顾欣悦。 这个女孩，在两年前，不过只是母亲和姐姐们嘴里偶尔冒出过一两次的名字而已。 只是因为对顾陌寒动了心，所以才费劲心思去探听顾府之事，这才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底细。 安宁公主所生，定国公顾和魁的嫡女。 不过，在她出生后没有一个月，顾和魁便和安宁公主和离，三个月后，安宁公主便远赴南海，嫁给了镇南侯的弟弟。 顾和魁当年赴甘州就任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本也带了她来，不过，她身体太弱，还没到甘州便一病不起，顾和魁只能送她回京。 这一去，便是十二年，父女，兄妹，不得相见。 京城之变，顾和魁顾陌寒带兵攻进京城，最终扶得楚瑜登基，此等大功，可惜顾和魁并没有命享受。 留下的孤女，却得封郡主之位。 此时，甘州之人才想起顾和魁还有个嫡女，是顾陌寒的嫡妹。 在罗家前往京城之前，父亲找了姐姐叶素回来，关上门说了很久。 叶柯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是叶素出来之时，看着侯在外面的她，淡淡而笑。 后来，叶素从京城寄回来的信之中，也有两次是单独给她的。 里面详细说了叶素所知道的顾欣悦的一些事。 从顾府对她的刻薄，顾府的不要脸，到她的模样，性情，在罗府之中的前恭后傲，还有，在顾陌寒心中的地位。 叶素信里最后说了一句，你若真心想嫁给顾陌寒，想和顾陌寒好好过日子，那便放下心态和她交好。 当时她看到那信，心下并不以为然。 父亲和顾和魁交好，而且有过嘉峪关之战时两人背靠背杀出来的生死之交，两家的关系，和甘州其他的家族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是冲着这份情谊，她也不会对顾和魁女儿不好。 可是，也不到叶素特意提出的地步。 那不是交好，而是讨好了。 她可是甘州城里叶将军最宠爱的女儿，不过一个孤女，凭什么让她放低身段去讨好？ 便是喜欢顾陌寒，便是她是顾陌寒的妹妹，也不值得她叶柯委屈自己。 只是，今日杜夫人派人来说顾欣悦到了甘州，暂居大将军府，她却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前来。 到得这个门前，她才明白。 其实，自己心底还是在意这个顾陌寒的妹妹的。 虽然中间有十二年都没见过，可，她却是顾陌寒得罪皇后都要护着的妹妹。 血浓于水。 只希望她真的如同姐姐所说，是个值得深交之人。 不过…… 脚步迈过月门之时，叶柯淡淡的笑了一下。 便是讨好一番也没什么关系。 终究，自己和顾陌寒是要留在甘州，而她，总要回京嫁人。 “叶姑娘。” 刚走过月门，就听得一声满是笑意的唤声，叶柯抬头，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身影，眼瞳不觉微微一缩。 叶素的信上说，荣宁郡主顾欣悦身体娇弱，比起同样岁数的姑娘家，个头要矮，身体要瘦弱，长相更是娇柔。 面前这个便是放在甘州都不能说矮的，面色红润，身形丰盈，胸前更是翘起两团的健美女子又是谁？ 而且，她身上哪里有什么娇柔气质了！ 那大大的杏眼，飞眉，便是微翘的红唇，都透着一股子凌然之气。 她打量着顾欣悦，顾欣悦也在不露痕迹的打量着她。 罗五夫人叶素是个爽朗的美人，不管心胸还是长相都带了大气。 而面前这个叶五姑娘却好似初春时节的江南女子。 娉娉婷婷的身形，如烟般的柳眉，似水般的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似笑非笑百媚生的樱唇。 真真的美女。 就这长相，就甩那罗珠儿贺兰几条街了。 唇角一翘，顾欣悦上前几步，亲热的挽住了叶柯的手臂，道：“我在京城是喊罗夫人做叶姐姐，要是叶姑娘愿意，咱们便姐妹相称如何？妹妹好似比我小上一岁，那，我便托大，做了姐姐，如何？” 叶柯的脸色微微一僵，顿时心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了，顾欣悦已经十六，自己刚刚及笄，若轮年纪，自然是她大。 可是，自己是想做她嫂子的，这被她妹妹妹妹的喊…… “外面冷，姑娘们还是赶紧进屋吧。”采薇打了把伞遮在了两人头上，带笑道。 “呀，看我，妹妹，我们进去聊。”顾欣悦自来熟的挽着叶柯便往正厅走。 大将军府赏赐下来的时间不久，很多地方都带着新修缮的痕迹。 这个院子虽然是位于偏僻角落，但是里面的装潢却很是奢华，不管是那些建筑还是里面的摆设。 往好里说，那是新，簇新簇新的，往坏里说，那便是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我是新生代土豪的张狂。 顾陌寒这段时间忙着在各地收拾手下，布置战局，据路上所见，他只怕单独跑柔然都跑过好些次，必然没有时间来管什么府邸的装饰。 那，便是杜夫人的手笔…… 见叶柯进门之后眼瞳便不觉缩了一缩，顾欣悦心下了然，面上却是欢喜的道：“妹妹快坐，采薇，快上茶，夫人不是刚送了那什么？那十两银子一两的什么尖？” 采薇的眉头抽了一抽，福身应了一声，转身接过石榴手上的托盘，将茶碗放在了桌上。 叶柯赶紧自个在椅子上坐下，离开了顾欣悦那热情的手臂，仪态万千的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 茶水一入口，叶柯的眉头便不觉微蹙了一下。 转头看着笑成一朵花般的顾欣悦，心中想起了叶素信上所说。 顾欣悦在顾府多受苛刻，不说那些女学，便是日常生活都艰难。 也难怪，这银毫毛尖都不知道。 不过，这种甘州满大街都是的地摊货，杜夫人居然说是十两银子一两？还专门送给她…… 是不是说…… 杜夫人，不喜她！ 若是杜夫人不喜欢她，那自己还有和她交好的必要嘛？ </a> 第242章 杜夫人的心思 第242章杜夫人的心思 “叶柯只坐了片刻便走了？” 手指护甲挑了一下香炉里的香，杜夫人神色淡淡的问道。 “是。”雪琴离了她一步之距，轻声道：“连一碗茶都没喝完，便以雪大不好久留为由，告辞回去。” “呵呵。”杜夫人轻笑两声，将香灰一弹，拿了帕子擦手，道：“倒是个聪明的。” “是，叶姑娘见到那丫头便好似吃了一惊，那丫头又说要姐姐妹妹相称，还唤叶姑娘妹妹，再又说，咱们送过去的，是十两银子一两的茶叶。”雪琴眼帘低垂，眼底掠过不屑，道：“那丫头在顾府之时便没有任何教养，出来后又一直养在庄子里，如此粗俗，真是丢顾府的脸。” “若不是如此，一个公府千金，堂堂郡主之尊，又怎么会自己跑来甘州，还勾引寒哥儿做下那等龌龊之事。”杜夫人冷哼一声。 “不过……”雪琴说了两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将手上护甲也脱了下来丢掷在一旁，杜夫人道：“你是担心，那叶重和顾和魁是生死之交，怎么也会护着顾和魁的女儿？” 雪琴的头低得更低。 “哼，生死之交……”杜夫人阴阴的笑了一下，绝色面容上满是不屑，道：“生死之交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叶重要想以后还能保有现在的权势，少不得要想法子跟寒哥儿拉近关系，而联姻，是最简单的法子。” 顾和魁已死，叶重便是再看重两人的关系，也比不上自家的前途和女儿的幸福。 何况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幼女的幸福。 是讨好以后不会再见几面的妹妹，还是未来的婆婆，想来，叶重应该能想得清楚。 “可以少爷如今的地位来说，叶家，是不是有些低了？”雪琴眼中闪了一闪，轻声道。 斜眼瞟了一眼雪琴，杜夫人转身往软榻走去，带了轻笑道：“自然是低了，左右寒哥儿孝期还未过，且等着好了。” 脚步微顿，回头又轻飘了一眼雪琴，杜夫人接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无人能越过你去，便是正房太太又如何，你与寒哥儿的情谊，何人能比？寒哥儿是个重情谊的，等日后大事有成，少不了你一个主位。” 雪琴眼中满是喜色，道：“多谢夫人！” “对了，昨儿不是说柳飞燕带人前去接应寒哥儿嘛？你也去，好生护着寒哥儿回来。”杜夫人对软榻上一坐，柔声道。 “是，属下遵命。”雪琴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房间里静默了下来，杜夫人看着窗外的大雪呆了良久，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声？” “夫人在想事，小的不敢打搅。”阴影之中传出低沉的男声，随后，一个削峭的身形露了出来。 来人浑身黑衣，面上亦带着黑色面罩，只有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眸露在外面。 杜夫人瞅了他一眼，道：“来得倒快。” “夫人许雪琴之事，可告诉过少主？”男人音调平整无任何情绪般，问道。 杜夫人眉头不觉微挑，道：“怎么？你觉得不好？” 男人没有回答，只微垂了眼帘，站在半阴半明之处。 好似那阴影的一个延伸。 “你是不是觉得雪琴不过是个暗卫，是个奴才，便没有资格做寒哥儿的女人？便是做了，也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的下贱货色？又怎么可能越过正房而去？”杜夫人声音轻柔，脸上神色却是随着话而慢慢狰狞。 男人眼中闪过不忍，轻声道：“属下并无此意。” “哈，那你意思是什么？怕寒哥儿不喜欢雪琴？怕寒哥儿只是当雪琴是个手下，根本就无男女之情！怕便是让雪琴上了寒哥儿的床……” 男人身形一动，手捂住了杜夫人的嘴，将她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轻叹一声，道：“不是，属下没有此等意思，属下前来，是夫人相召，无论夫人要做什么，只管对属下下令便是。” 愣愣的看着面前男人良久，杜夫人伸手，将他的手拂开，冷声道：“暗魅，你逾越了。” 暗魅手腕一翻，手中利刃在自己手背上划出一道深口，眼中映着那血色，单膝跪下，手中利刃便抵在了自己咽喉之上。 “算了。”杜夫人道了一声，身形往后一靠，长吁了一口气，道：“先前，是我激动了。” 暗魅收回了利刃，缓缓起身，一对眼眸带了无尽情绪的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那落寞凄凉之色，只觉心底一阵阵的抽痛。 “我叫你来，是要对付一个人。”看着窗外已经迷茫成一片的雪色，杜夫人道：“顾和魁和安宁公主的女儿到了甘州，和她母亲一样，那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勾引了寒哥儿不说，还害得寒哥儿身受重伤。” “少主伤了？”暗魅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嗯，不过，他大胜了柔然人。”杜夫人脸上浮起了得意之色，道：“经此一战，便是楚瑜，都无法再撼动他的位置。” “恭喜夫人！”暗魅声音欢喜的道了声后，又沉了下去，道：“少主所伤，是被那女子所牵连？我去杀了她！” “不，先不忙着动手。”杜夫人脸色亦沉了下去，道：“如今她名义上是寒哥儿的妹妹，而且，寒哥儿被她所惑，若是现在死了，寒哥儿必不会干休。” “夫人意思？” “我自有主张，你先带人做好安排就是。” * 大雪一下，甘州城里银装素裹，街上的人却是少了许多。 小心提防着，可连着几日，杜夫人那都没有任何动静，顾欣悦便也不管她，只说要观赏甘州雪景，悄然去了何牛找的铺面。 铺子并不在主街之上，不过格局很好，前头一连四间门面，后面是连在一起的三进院子。 不光能住人，亦能放货。 顾欣悦一看便满意，让何牛付钱，马上去官府过户。 这几****亦想好了，运粮自有纪璟去做，她自个的商队，只往这边运茶叶和丝绸，一部分跟穆拉直接交易宝石黄金，另外一部分可以考虑直接在嘉峪关和客商边民交易回来皮毛药材等物。 一去一来，至少十倍利润。 心中正在盘算着一年所得，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得从外面跑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大将军回来了！” 第243章 柳家飞燕 第243章柳家飞燕 顾陌寒是大张旗鼓入的甘州城。 甘州城门大开，以叶将军为首，一众甘州官员都在门口候着。 看着那疾驰而来的军队在城门前缓了步伐。 两万浴血而归的骑兵在他身后，红甲鲜艳，面容冷冽，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将领带着傲藐天下的凛然。 没有在城门停留，顾陌寒带队直接入了城，命令军队归营之后，自己带着亲卫便往大将军府而去。 等红甲骑兵走完之后，后面，便出现了举着柳家大旗的千人马队。 马队之中，还夹杂着几辆轻型马车。 叶重看着那些人打马入城，视线在空中停了一停，调转马头道：“去大将军府。” “父亲，不是说顾陌寒伤重？”叶重之子叶荣凑上前，轻声问道。 可看顾陌寒这样子，威势比以前更足，身上带的煞血之气便是隔了老远都冷冽逼人，哪有重伤的模样。 若是顾陌寒并没有重伤…… “你懂什么。”叶重瞟了他一眼，策马疾驰而行。 顾陌寒虽然年纪不大，心性却是极为坚韧。 何况，重伤亦好，骗人亦好，反正叶家也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 罗家的刺客这三日在路上连番刺杀都铩羽而归，还落了几个活口在顾陌寒手上。 罗家这次，是跑不了了。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希望看在以前的交情上，顾陌寒能保下女儿那一房的性命。 大将军府门亦是大开。 杜夫人早早的便等候在门口，等看到那鲜红身影疾驰而来，面上的镇静之色终于破裂，带了欣喜的迈出了门槛。 马在门前高高的扬起了前蹄，骤然停住。 顾陌寒翻身下马，抢先一步，单膝跪倒在了杜夫人身前，沉声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好！好！好！”杜夫人连道三声好，匆忙上前搀扶起顾陌寒，道：“我儿勇武！” 顾陌寒就势起了身，眼神不自觉的往杜夫人背后看去。 见只有一群仆从，眼底便不觉深了一深。 “六姑娘说府里气闷，不耐烦待着，这两日都去街上游玩，许是过一会，便回来了。”察觉到顾陌寒的视线，杜夫人神色淡淡的道。 那丫头…… 顾陌寒唇角微勾，莞尔之意一闪而过，面上又是冷冽若霜，道：“母亲，儿子还有些事，先去官衙，晚些有空，再来找母亲叙话。” 杜夫人神色微黯，随后便露出了柔和宽容的笑容，道：“正事要紧，你自去忙去。” 说着，看向顾陌寒身后的侍卫队，道：“对了，雪琴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昨儿遇见刺客，她受了点伤，跟着柳大小姐在一起，马上便回。”顾陌寒眉头轻蹙了一下，说话之时对秦福使了个眼色，便欲扶着杜夫人进去。 “如此，你自去忙，不用管我。”杜夫人笑着推了他一下。 顾陌寒顿了一下，道了声好，下了台阶，翻身上马便往前院代做官衙之处的正堂而去。 若是他想的不错，叶将军等人马上就到，这个时候，他也需要确定他们的立场。 线已经全部收拢，剩下的，就是让那些深埋的墙头草，自己露出破绽。 这一轮清理完后，甘州便彻底是他的天下。 不，是甘秦漠三州，都是他的天下。 其实，若不是想着先见她一面，他应该直接去官衙。 不过没关系，等她逛高兴了，自己正好也办完了事，可以好生在一起…… 待那队人马如同来时一样又如同风一般的刮走，杜夫人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直到巷口出现飘扬着柳字大旗的车队，杜夫人面上才又重新浮起微笑，微微抬首，往那烈焰张扬般的女子伸出了手。 柳飞燕脚在马镫上一点，人如同燕子一般掠去，轻飘飘的落在了杜夫人面前，张开双臂，直接和杜夫人来了个亲密拥抱，笑道：“杜姨！” “好孩子，辛苦你了！”轻拍着柳飞燕的肩头，杜夫人眼眸含泪，温柔万分的道。 “没有辛苦，我不过是帮了下手而已。”柳飞燕松开了杜夫人，转而挽住了杜夫人的手臂，神采飞扬的道：“是寒哥哥厉害！杜姨，你是没看见，寒哥哥料事如神！早就知道那些人要前来，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呢，而且，寒哥哥的武功又精进很多，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寒哥儿自个动了手？”杜夫人眉头不觉一挑。 “是啊！寒哥哥的剑法更快更猛，便是吴叔叔亦说，已经大成。”柳飞燕神色崇拜之中带了自豪，爽朗的笑道。 杜夫人脚步微顿了一下，道：“雪琴可和你在一起？” “在的！雪琴姐姐受了点伤，在后面马车上。”柳飞燕说着，回头对后面的人道：“快扶雪琴姐姐下来。” 后面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一个劲装打扮的丫鬟挑开了车帘跳了下来，转身，扶了雪琴下来。 “夫人。”瘸着腿，雪琴走至台阶之前，福身道：“雪琴回来了。” “伤得可重？”杜夫人手动了下，瞅了眼柳飞燕，压抑住眼中的担心，淡淡问道。 “雪琴无事，只伤了腿。”雪琴低着头道。 “杜姨，外面冷，我们进去再说吧。”柳飞燕道。 “是是，咱们进去。”拍了下柳飞燕挽着自己的手，杜夫人柔声道了声，转身便往里面走去。 门内放置了软轿，不过看柳飞燕那飒爽风姿，杜夫人面带轻笑的，和柳飞燕从软轿边走过，如同没有看见那些等候着抬轿之人。 “雪琴姐姐，您坐轿子吧。”丫鬟搀扶着雪琴走进门，轻声道。 看了眼前面那红衣女子的背影，再瞟了眼后面跟进来的柳家高手，雪琴摇摇头。 柳飞燕都没有坐轿子，她一个只受了轻伤的奴婢却要抬进去，日后，在这些人眼中，必然会落了下成。 和叶罗家的小姐不一样，山丹柳家，这一辈只有柳飞燕一个女儿。 而和叶罗贺家更不一样的，是柳家的兵都是私兵，高手如云，死士众多，更拥有整个山丹马场，是不容小视的所在。 对顾陌寒以后要做的事来说，其重要性更超过叶家。 谁都可以舍弃，柳飞燕，杜夫人是绝对不会舍弃的。 而为了顾陌寒的大业，现在她便是受点苦又有何妨。 </a> 第244章 姨娘 第244章姨娘 匆匆回府，还没来得及问顾陌寒到了什么地方，杜夫人身边的丫鬟便来传话，说杜夫人召见。 回房间换了衣服，往正院走之时，何牛探了消息回来。 “姑娘，将军现在在官衙之中，正和叶将军密谈。”采薇用身体将杜夫人的丫头隔开，何牛靠近了顾欣悦低声道。 这几日甘州很是平静，并没有人前来大将军府闹事，便是窥视的都没几个。 原来，全部力量都用去刺杀顾陌寒了。 顾陌寒在路上走了三日，便遇见了十次刺杀，前面两次还是针对队伍中押送的证人，后面就纯粹是想要顾陌寒死。 幸好顾陌寒早有准备，又有柳家高手相助，不光全歼了那些刺客，还抓了几个重要活口。 只是这样一来…… 顾欣悦点点头，侧头瞟了何牛一眼，低声道：“还有什么？” 何牛苦笑一下，道：“路上，将军遇见刺客，得柳家相助。” 顾欣悦脚步微微一顿之后，便跟上了那领路的丫鬟。 刚进正院，便可以听见正房里传来的笑声。 那声音清脆爽快，好似夏日阳光一般，让人听了便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顾欣悦眉头不觉轻蹙了一下，还未伸展开来，就见正房里的门帘一掀，一个火一般的身影直冲了出来，口里大声叫道：“可是妹妹来了！” 顾欣悦一怔，脚步便不觉停了下来，看着那人影直冲到面前。 浓眉大眼，五官明媚立体，一头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整个人阳光横溢，英姿飒爽。 让人一见，便不觉心生喜欢。 “妹子，我是柳飞燕，你哥哥的朋友。”满脸带笑，柳飞燕爽声道。 “欣悦见过柳姐姐。”愣了一下之后，微微退后一步，顾欣悦柔柔福身，声音亦是柔柔的道。 “不客气不客气，我是江湖女子，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别嫌弃。”揉了揉头，柳飞燕笑声之中带上了一丝讪讪。 她想起了面前这人可不是甘州的普通女子，而是京城国公府的贵女，还有着个郡主的头衔。 瞧这一身富贵却不张扬的打扮，瞧这连福身都恰到好处的仪态，还有这精致的眉眼，便是旁边服侍的丫鬟都带了雅致之气。 柳飞燕心中第一次没了底。 要怎么和这水做一般的人儿打交道啊？！ “柳姑娘，外头冷，夫人唤你快些进去呢。”一个美貌丫鬟掀起正房门帘，对外笑道。 “是，是，我们快进去。”柳飞燕一笑，转身便欲走，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等着后面的顾欣悦，将脚步放缓，和她一起走。 顾欣悦的心头不觉一动，心底，却是叹了口气。 这个柳姑娘，心地还真不错，人也不错…… 为什么要非顾陌寒不嫁呢！ 还说什么便是门户不对，做妾都愿意。 你这么阳光的女孩，去后宅做妾？暴殄天物啊！ 正房里或站或坐的有好些人，加上烧得热哄哄的地龙，很是暖和。 门帘一掀，便冒出了淡淡的白雾。 视线一扫，将屋内之人收入眼内，顾欣悦的视线不觉在那坐在杜夫人身边的雪琴身上停留了一下。 随后便垂下了眼帘，跟着柳飞燕走了进去。 “就你调皮，这大冷天的，跑出去作甚？还怕你妹妹跑了不成？”坐在主位上，杜夫人满脸是笑，一边说着，一边对柳飞燕招手。 待柳飞燕跑至身边，便拉了她在身边坐下，转头对顾欣悦道：“六姑娘，这是山丹柳家的柳大小姐，是寒哥儿最好的朋友，待孝期过后，便会是寒哥儿最亲的人。” 她话里意思太明显，音还未落，柳飞燕已经绯红了双颊，拉了杜夫人的手嗔道：“杜姨！” “怎么？莫不是，你不愿意嫁给我家寒哥儿？”杜夫人斜瞟着她打趣道。 “杜姨！”柳飞燕脸色更红，偷偷的用眼角去瞅顾欣悦。 顾欣悦面带轻笑，上前一步，福身道：“欣悦见过夫人。” 不去接柳飞燕的眼神。 “六姑娘多礼了，说到底我不过是国公的姨娘，当不得你如此大礼，还是如同前几日一般就好。”杜夫人脸色一沉，声带冷意的道。 “前几日？”柳飞燕不觉一愣，转头看了杜夫人一眼，又回头去看顾欣悦。 被杜夫人盯着，脑中突的如同针扎一般涌出了无限恶意，顾欣悦脑中猛然一空，顺着那恶意抬头道：“姨娘此话何意？” 话一出口，顾欣悦便猛然一凛，回神过后微微退了一步，看向了浑身煞气暴涨的柳飞燕。 柳飞燕眉头紧蹙，手捏成拳，好似强行压制着什么，却依然压不住身上那股暴烈之气，瞪着顾欣悦道：“姑娘喊夫人做什么？” 顾欣悦的眉头也不觉皱了一下，抿着嘴不出声。 只全力对抗脑中的那股恶意，那股叫嚣着让她使性子对柳飞燕发泄出来的意识。 眼角余光不觉扫了一眼杜夫人。 “姑娘，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公主之女，便可以轻视夫人？”一改先前的爽朗，柳飞燕满脸冷色，带了怒意道：“夫人是大将军亲母，不顾边关冷寒，陪着国公爷过了十二年，便是你为国公嫡女，也不应该对夫人如此！” “柳姑娘慎言！”石榴上前一步，不顾采薇的阻挡，怒道：“我家姑娘乃御封郡主，杜夫人便是有诰命，也改变不了国公爷姨娘的事实，我家姑娘哪里做错了！” 嗖的一声，柳飞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石榴道：“哪里来的丫头！郡主又怎样！此乃甘州大将军府，此地主人是大将军顾陌寒……” “柳姐姐为何如此生气？”强行压住脑中的恶意，顾欣悦淡淡的打断柳飞燕道：“我的丫头出言无状，我定会惩罚于她，只是，我并没有任何对夫人不敬之意。” “你！”柳飞燕一时气急，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为何生气？ 除了因为顾欣悦对杜夫人的态度让她起了不平之心，更是因为那声姨娘挑起了她心底深处的不安。 第245章 装！你们继续装！ 第245章装！你们继续装！ 山丹柳家势力雄厚，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草莽之家。 不说现在顾陌寒身居西北大将军的高位，便是以前他国公府公子的身份，都不是她柳飞燕能高攀得上的。 可柳飞燕一心爱慕于顾陌寒，和杜夫人交好后，便有意无意的接受了杜夫人灌输的思想。 虽然做不得正头夫人，但是如果她带着柳家势力嫁进来，至少可以有个良妾的身份。 而在大户人家，正头夫人都是摆看用的。 只要顾陌寒与她两情相悦，再生下孩儿，便是人生赢家。 就好似杜夫人一般，单独开府，独自做大，有一个英俊体贴的国公夫君，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儿子。 便是妾又如何？ 可是随着这两年年纪渐大，而顾陌寒的身份也越来越高，再加上父亲的提醒，柳飞燕也逐渐意识到，事情只怕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顾陌寒现在是定国公西北大将军，权势之重，楚国无人能比，这样的人，找的妻子，一定是出自贵族世家的贵女。 在那些人眼中，出自草莽的她，便是带上柳家所有家产势力，只怕也不过是如同奴婢一般的存在。 便是有个良妾的身份，亦是被人看不起。 虽然努力去忽视，这也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只是甘州之地，便是罗家也要给柳家几分面子，而杜夫人更是深受尊敬，她便也将这根刺给深藏起来。 只做不知。 只想着，只要顾陌寒喜欢她，对她好，便是再多的苦，她也愿意为他去受。 可是，没有想到，在她心心念念爱屋及乌的想对顾陌寒唯一的妹妹好之时，却被这妹妹将这根刺挑了出来。 便是安宁公主早已经和定国公和离，可是占据了嫡女位置的她，就可以这样对待杜夫人。 姨娘…… 在大户人家，那不过是玩意一般的存在…… 那一瞬间，柳飞燕突的想到，若是顾陌寒的正妻也生了孩子，那自己的孩子在那些嫡子嫡女面前，是不是也根本抬不起头来！ 这些臆想让柳飞燕的打抱不平带上了更多的怒气，一时没忍住，便完全发泄了出来。 可顾欣悦这么一问，她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说，因为你对杜夫人不敬，让我想起了我以后的处境…… 这事，也跟人顾陌寒的妹妹沾不上关系啊！ 又不是人顾陌寒的妹妹要你去给人做妾的。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这么一想，所有的力气都泄了去，柳飞燕对椅子上一坐，闷声道：“是我的错，妹妹莫怪。”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看着柳飞燕那一脸沮丧，心头却是一乐。 这样没有城府，什么都在脸上的女子，她可还真是第一次碰上！ “六姑娘，柳姑娘这次可帮了寒哥儿大忙，若不是柳姑娘相助，只怕寒哥儿都没命回来，说柳姑娘是寒哥儿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你怎能如此和柳姑娘说话？”杜夫人声音轻缓，却带了明显的不悦。 顾欣悦立刻转身对柳飞燕福身一礼，道：“是欣悦无礼。” 柳飞燕摇摇头道：“我无所谓，只是，夫人到底是大将军的亲母，还请姑娘尊重夫人。” 她为人恩怨分明，便是没有心底那根刺，也不能忍受顾欣悦对杜夫人的无礼，那声妹妹，却是喊不出来了。 顾欣悦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只是退后两步，想着是先告辞还是找个地方坐下，继续忍耐。 “啊！”身后突的传来一声痛呼，顾欣悦一惊，转身回头，见到后面坐着的雪琴满脸痛色，心头不觉咯噔一下。 “雪琴！”杜夫人叫了一声。 捂着伤腿，雪琴满脸忍耐之色，抽着气道：“无事，夫人，只不过姑娘碰了下伤处而已。” 杜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顾欣悦，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的道：“六姑娘，雪琴虽然是个丫头，可是这次为了救寒哥儿才受了重伤，是我让她就坐的，你便是有不满，对我来便是，何苦找她！” 哇靠！顾欣悦的眼睛不觉瞪得老大。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牛！ 她不过退了两步，离那雪琴还有一米多的距离，怎么就碰上她的伤口了！ 而且，负了重伤不去房间里躺着养伤，还坐在这里干嘛？ “夫人莫恼，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性命都是主子的，别说姑娘只是撞了下奴婢，便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亦无二话。”雪琴撑着椅子扶手站了一下，然后一个踉跄，人便跪在了地上，带了凄然哭意道。 “六姑娘，雪琴姐姐虽然只是一个丫鬟，可也是一个人，亦是一条性命。”看了一眼颤抖着的雪琴，柳飞燕叹道。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顾欣悦站在雪琴的前面，并没有看到顾欣悦撞了雪琴。 可是刚才顾欣悦的确是退后了，而和雪琴也接触了这么多年，在她印象中，雪琴绝对是一个明理大方的女孩，断不会说谎话陷害顾欣悦。 那只能说，顾欣悦的确看不来她们这种草莽丫鬟。 也许，真的如同杜夫人所说，在她这种贵女眼中，姨娘，妾室，丫鬟，都只是主子手里的玩物而已。 顾欣悦张了张嘴，啪的一下紧闭住。 怎么说都是错，那便干脆不说不做，看你还能怎样！ 演，你们就继续演！ “我知道，当年，若是不是我，国公爷也不会和公主和离，姑娘要记恨我，我亦是无言可对。”杜夫人掏出了条帕子，擦着突然滚滚而下的泪花，哭道：“你无视我，轻视我，侮辱我，我都能忍，可是，柳姑娘何其无辜，雪琴何其无辜，你何苦针对她们？若是你心中有怨气，对着我来便是，便是要杀要刮，我都认了，只求你，放过雪琴。” 顾欣悦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看着杜夫人那绝世容颜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只觉得一丝丝的寒气从脊背冒了出来。 在杜夫人那压抑的哭声中，门帘被掀开，沉重的重靴踏在地板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如同响在了人心之上。 连那带了嘶哑的熟悉声音都似乎变得飘远。 那声音道：“欣悦，你……生我母亲的气吗？” </a> 第246章 我爱她我相信她！ 第246章我爱她我相信她！ 顾欣悦缓缓回头。 门帘被高高掀起，难得的晴日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那个少年就如同是从一片光芒中走出一般，俊美如同天神。 他身上还穿着全身红甲，头盔拿在手上，头上的发髻有些散乱，落了几缕发丝在额前耳边，让那带着苍白之色的冷峻面容多了一丝柔和。 他身形挺拔若松，便是眼瞳里还带着血丝，眼底亦有青黑之色，也不掩那凛然磅礴之气。 只是站在那，就让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化。 不用超脑报数，顾欣悦都能看见，满屋子飘着的粉红色泡泡。 “欣悦……”顾陌寒上前一步，看着她的眼眸里带了不易觉察的痛色。 快两年了，他一直深藏在心底深处的忌讳，终究，还是被挑了出来嘛？ 微微闭了下眼，顾欣悦深吸了一口气，等脑中恢复了空明后，没有理顾陌寒，而是转身看向了杜夫人。 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讽，顾欣悦声音清冷的道：“杜夫人若是不说，我还不知道我母亲和父亲和离是因为你！如此说来，我记恨你，倒是的确应该。” 杜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僵，马上用帕子遮住了眼角，嘤嘤哭道：“是，郡主说的是，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嘛？原来杜夫人也认为这是你的错？”顾欣悦冷笑一声道：“也是，若是杜夫人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些陈年往事，说起来，我今天还要谢谢你，我一直不知道，为何我父母会和离，多谢杜夫人刚才给我解惑！” 不等杜夫人有反应，顾欣悦满脸讥笑的道：“这几日，是杜夫人你自己说，不找我，就不用我过来，我敬重杜夫人是大将军的母亲，所以便听话不来，刚才，我离了那雪琴有一米距离，杜夫人你倒是给我示范一下，一米之距如何碰上她？无视？轻视？侮辱？呵呵，杜夫人演的真一手好戏，莫不是自己心虚，因为自己坏了别人的姻缘，所以便想着人人都跟你一样？” 长袖一拂，顾欣悦转身往屋子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道：“不过杜夫人你有句话说对了，我讨厌你！” 眼神都不往顾陌寒那边瞟一个，顾欣悦直直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顾陌寒眼帘低垂，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便又收了回来，耳中听得那轻巧的脚步声下了台阶，渐渐远去。 神色亦一点点的冰冷。 “寒哥哥！你怎么能让她如此说杜姨！”惊愣了半晌，柳飞燕跳起来道。 虽然说她心里不是没有疑惑，但是这个时候，不顶杜夫人也不可能。 顾陌寒抬头，一对眼眸映着血红之色，冷冷的扫了雪琴一眼，道：“柳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多嘴。来人，请柳姑娘去客房。” “寒哥儿！”杜夫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母亲这里的人我使唤不动嘛？”顾陌寒冷笑一声道：“若是使唤不动，那，以后也请母亲约束好自己的人，不要再往我身边凑，否则，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雪琴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带了凄然愣愣的看着他。 杜夫人的脸色亦是一阵白一阵红，捂着胸口怒视着顾陌寒。 柳飞燕神色尴尬，忙起身往外走，口里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是。” 走至门口，又回头看了顾陌寒一眼。 那眼中，百味杂陈。 “出去！”杜夫人一声怒吼，屋子里的人悄然退了出去。 便是雪琴，亦踉跄着，拖着伤腿退了出去，到得门口，将门一关，挥手让其他人全部远离，自己坐在了台阶之上。 头埋在了膝盖上，掩住了眼中的疼意，和浓烈的恨意。 都是那个女人！ 那个贱人！ 人都走了后，屋子里一片寂静，唯有人走动之时带起的灰尘，在阳光细线里缓缓飘落。 杜夫人缓缓的坐了回来，看着面前的儿子，从怀中掏了一个令牌出来，举在手中，冷冷的道：“跪下！” 噗通一声，顾陌寒将头盔一丢，对着那令牌直直的跪下。 膝甲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回声。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便能无法无天了！”杜夫人手指轻抚着那令牌，神情冷漠，声音亦是冰冷一片的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谁？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着的责任？是不是忘记了，你最终要做的，是什么事？！” “儿子没忘。”顾陌寒眼睛只看着那令牌，冷声道。 “没忘？那你刚才是做什么？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而下你母亲的脸面！”杜夫人冷笑一声，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滔天的怒火。 “儿子知道自己的责任，儿子要复仇，要夺得这天下，将仇人碎尸万段。”顾寒陌沉声说了一句后，视线一转，看向了杜夫人，带了冷意的道：“儿子现在做得不好吗？你要儿子做的，儿子都做到了，但是，儿子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针对欣悦？儿子早就已经告诉过你，欣悦是儿子心爱之人，可是母亲是怎么做的？” 杜夫人刚张了一下口，顾陌寒已经冷笑道：“母亲不用多说，儿子了解欣悦，若不是你针对她，她不会对长辈不敬，更不会对伤者不慈，母亲做这些，无非是想让儿子认为欣悦不好，欣悦因为以前的事记恨于你，所以，欣悦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们。” “难道不是嘛！”杜夫人历喝道。 “那，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欣悦的父母才和离，身份那么尊贵的欣悦，这些年一直如同孤儿一般的寄人篱下，受尽折磨！这些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嘛！”顾陌寒声音亦大了起来：“她恨我们，又有何错！” 杜夫人一愣，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方叹了口气道：“你是因为如此，才对她另眼相看的嘛？” 因为如此，才另眼相看的嘛…… 顾陌寒心底先是泛起了苦涩之意，随后，又泛起了丝丝甜意。 在最开始，的确是因为如此才对她好，因为愧疚，因为自己鸠占鹊巢，所以想尽量的去弥补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娇弱却坚强的女孩，一点点的占据了他的心。 那个，明明受尽冷眼受尽苦难却依然不失温柔善良的聪慧女孩，在全心依赖信任着他的同时，亦竭尽全力的帮他。 让他那早已经冷硬若冰又空无的心，慢慢被填满，慢慢的变得柔软。 便是这个世界，亦因为她的存在，在他眼中也多了许多色彩。 不，他并不是因为想报恩和愧疚才爱她。 他爱的，不是那些理由，那些外在，而是，那个叫顾欣悦的灵魂。 唇角带了一丝浅笑，顾陌寒看着杜夫人道：“我爱她，我相信她，我要娶她！” 第247章 暗门之令 第247章暗门之令 屋子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杜夫人眉头紧皱的瞪着顾陌寒。 顾陌寒身上的伤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却依然挺直了腰背，对着那令牌跪得笔直。 一丝妥协之意都无。 良久之后，杜夫人长叹了一声，道：“你想娶她？你怎么娶她？” “这次嘉峪关之战，柔然人三大王帐集合在了一起，若是柔然人十大王帐都统一，那便会成为楚国最大的威胁。”顾陌寒淡淡的道：“这种时候，儿子要求楚瑜恢复我家名誉，认祖归宗，想来，楚瑜不会不答应。” 杜夫人眼睛一亮，身子都不觉前倾的道：“当真！” “儿子说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实现过？”顾陌寒冷冷一笑道。 杜夫人神色微动，手指在令牌上轻轻摩擦了一下，道：“便是如此，你娶她无妨，不过，柳飞燕，你想待她如何？” “柳姑娘？”顾陌寒的眉头不觉轻蹙了一下。 “是，山丹柳家的势力，你难道想放弃？”手指在令牌上的字上温柔的摸了一下，将令牌收进怀中，杜夫人道：“你莫忘了，楚国，可不止边军，京畿大营和各地的府兵，加起来，有百万之众。” 令牌一收，顾陌寒便撑着地站起了身，身子站直之时微微摇晃了一下，顾陌寒手扶着旁边椅子的扶手，顺势便坐了上去。 眼底亦因为杜夫人的话而深了起来。 山丹柳家，不光是有私兵三万，更重要的是，山丹马场里所产的良马，是甘州骑兵必不可少的依仗，还有那些依附在柳家的高手。 有些事，用那些高手，远比用自己人来得好。 “你和飞燕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又一直爱慕于你，对你更是掏心窝子的好，都说出了做妾也愿意的话，只要你娶了她，山丹柳家的势力便随便你用，可若是你不娶她，你也知道柳老爷子的脾气，到时候，山丹柳家就不再是助力，而是敌人了。”杜夫人神色缓和下来，面带忧色的道：“你想娶那丫头，我并不反对，但这些事，你也要想好。” 顾陌寒沉默不语，手指却不觉在椅背上轻敲着。 “何况，这次柳家帮了你的大忙，怎么着，你都要给人家一点甜头。”杜夫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神色更是柔和的道：“飞燕所求不多，不管你娶了谁做正妻，只要给她一个身份便行，待到你大事有成，三宫六院的，也不可能只一个皇后吧？” 皇后…… 脑中闪过顾欣悦的面容，顾陌寒唇角微勾，随后又冷了下来，道：“母亲说的，儿子会考虑。” 娶不娶的不提，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的确要稳住柳家。 如今叶重彻底投诚，先前也说了一些秘事，若是不出意料，那些人，绝对会要最后反击。 等收拾完这些人，空出手来将甘州整顿好了。 那柳家也不会成为威胁。 若是想要以后的荣华富贵，那便合作。 可想要用婚事来要挟于他，那便看谁的拳头硬。 只是这些，也没有必要让杜夫人知道。 “飞燕性子直，刚才许是吓着她了，你去她那看看，安抚一下她。”声音顿了一下，杜夫人接道：“若是去六姑娘那，也替我道声歉，我并无恶意，只是害怕，因为那些旧事，让她记恨了我们，毕竟，她是楚瑜的外甥女，有些事……” 杜夫人话未说尽，顾陌寒却知道她后面的意思，抬眸看了杜夫人一眼，道：“母亲不用担心，欣悦不会乱说。” 淡淡一笑，顾陌寒接道：“只希望母亲以后不要再针对欣悦即可。” 杜夫人低垂了眼帘，掩去了眼中所有神色，柔声道：“你放心，我也记得国公爷的恩情，他唯一的女儿，我不会对不起她的。” “如此，那请母亲记得今日所说。”顾陌寒站起身来，边走边道：“儿子还有事，便不陪母亲了。” 少年身形若松，恍若一阵风般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门帘一掀一落，便将阳光又阻挡在了屋外。 “我去杀了那个贱人。”随着阴冷低沉的声音，暗魅从后面暗房里走了出来。 若是说原先他对杜夫人所说还有所怀疑，那么今日一见，不说那女人对杜夫人的态度，便是顾陌寒为了那女人居然连母亲都不相信。 他便下了决心。 便是拼着被顾陌寒惩罚，也要灭了这个后患。 杜夫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好日子，怎么能让一个贱人给破坏！ 杜夫人眼帘一直低垂着，好似数着地上的那些灰尘，听得他话，才抬起头来。 绝世容颜上满是狰狞的恨意。 “只是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一声声的，好似从地底黄泉传来的声音，杜夫人咬着牙道：“去通知石榴，今日，便将那药给她喝了，最好，是借用寒哥儿之手。” 暗魅微微一怔，道：“那药？可若是她并没有……那药也无用啊……” “预防万一而已。”杜夫人冷冷一笑道：“你不是查出那些罗家余孽有所动静嘛？便趁着那时候动手，不过，不要一刀杀了她，我要你找人轮了她，再划破她的脸，丢在深山老林里，让野兽吃了她的尸骨！” 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暗魅神情微动，道：“她身边不光有秦齐的人，还有两个暗卫，那是少主派过去的。” 单独杀容易，只要他出面担下一切责任就好，牵涉不到杜夫人身上。 但若是掳人出去…… 杜夫人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令牌丢给他道：“他倒真是上心！无妨，你去想法子，鼓动那些人动手，然后用暗令调那两个暗卫离开，至于那些侍卫，我自然有法子调开。” 暗魅皱了下眉，道：“如此，会不会影响到少主的计划？” “你小看寒哥儿了。”杜夫人淡淡一笑之后，脸上又带起了得意之色，道：“寒哥儿正等着他们动作好一网打尽，如今叶家完全依附，柳家的高手又在城里，只要他们一动，寒哥儿大事既成！” 而那种时候，顾陌寒也没有时间和闲心去考虑顾欣悦！ 第248章 怀疑 第248章怀疑 脚步匆匆，一路闷声走回院子，顾欣悦进了院子道了声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便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到底怎么了？”何牛一把拽住采薇，轻声问道。 杜夫人的主院只能女眷进去，他和其他侍卫都被挡在了外面，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看顾欣悦这铁青的脸色，便知道一定不是小事。 认识顾欣悦这么久，便是被顾家罗家之人欺凌，她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神色。 而且，采薇的脸色更是不好，简直是山崩地裂的前兆。 瞅了一眼卧室，采薇挡住了想要跟进去的石榴，道了句让姑娘静静，方带着何牛到偏房，将事情都说了。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姑娘身上倒污水？”何牛惊怒道。 采薇点点头道：“当年国公爷和公主和离，亦是因为她！” 若不是因为父母和离，顾欣悦也不会过的那般惨。 而国公爷…… 想起那些年，只要没有战事，国公爷便会在书房做画。 画一幅，便呆上半宿，然后在黎明之前又将那画烧掉。 只是看到他的背影，便是年纪幼小，采薇都觉得心酸不已。 那个女人害了国公爷一生，如今，却还想继续害顾欣悦。 仗着的，不过就是顾陌寒如今的地位！ 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何牛说。 “我去收拾东西。”抹了把眼角的泪痕，采薇转身道。 “采薇！”何牛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唤道。 “我无事，咱们姑娘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自己的生意，便是走到哪都能过得好，也不需要再看他们的脸色。”采薇轻拂去了他的手，沉声道。 “不是，我是说，不管杜夫人怎样，我们老大对姑娘的心，不会变。”何牛再度抓住了她的衣袖，带了急促的低声道：“你也应该知道的对吧！” 采薇一怔，不由想起了那时，秦齐靠在顾欣悦床榻之上的神色。 “你放心，杜夫人能影响大将军，但还控制不了我们老大！”何牛唇角一翘，道：“所以，不要这么快就把我们排除在外，我们现在，可还领着姑娘的薪水。” 采薇看了他良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点头道：“我知晓了。” 何牛松了口气，放开了她的衣袖，道：“先别忙着今天走，我先去把手下都招回来。” 他带来的侍卫，可还有一大半在帮顾陌寒做事，现在既然要走，自然要先把人找回来。 见采薇思忖片刻后点点头，何牛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走出了屋子。 一出去，就对上了杜仲那狭长清冷的眼眸。 杜仲在嘉峪关受伤极重，又跟着一路疾驰回甘州，到了将军府便撑不住了，顾欣悦便强行命令他和杜七卧床休息。 便是出去，都是瞒着他们两人。 不过，在第一次偷偷跟着出去发现顾欣悦是做私事之后，杜仲便自觉的不再紧跟，只远远的坠着。 而在大将军府，他们更是自觉得房门都不出。 先前去杜夫人那，他们也没跟着去。 倒好像，是在避讳着什么。 如今，这是听到顾欣悦说收拾东西马上走了？ “姑娘要走？”见何牛只是摸着鼻子不出声，杜仲冷声问道。 “是啊，我们要回京城了。”轻拍了下杜仲的肩头，何牛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以后，有缘再见。” “我等受主子令，守护姑娘安全，去哪，都一样。”背对着何牛，杜仲声音清冷。 何牛一愣，随后笑着摇头，挥挥手道：“这话，别急着说。” 杜仲立在当地，听着何牛吩咐谁留下谁跟着一起出去，听着采薇出来喊人去召集留在老将军府的人，听着石榴嘀咕着东西不够了要去出去购置一些路上用品。 缓缓转头，看向那门扉紧闭的屋子，杜仲的眉头不觉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直到看到院子外面飘了一缕袅袅青烟，他神色一凛，脸上又恢复了那一点神情都没有的死人脸，脚轻点，人悄无声息的从院子里窜了出去。 那是暗卫的召集令。 由暗卫首领所发。 暗魅……居然到了甘州！ 院子里人声浮动，顾欣悦将头伏在枕头上，只觉得所有得声响都在飘远。 脑中纷乱一片。 和顾陌寒第一次的相见，那个俊美冷峻的少年带着不知所措的温柔，然后是他一次次的说，欣悦，一切有哥！ 他保护她，为她做了能做的一切事…… 可每一个美好的画面，最后都会变成杜夫人那梨花带雨的面容。 一声声的说着：当年，若是不是我，国公爷也不会和公主和离。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顾陌寒对她那么好？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她和顾陌寒便是在小时候也没有见过几面，再是唯一的妹妹，可是根本没有相处过的情谊，谁会这么掏心窝子的对人好。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有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魅力。 何况，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 是杜夫人这句话点醒了她！ 原来如此…… 一切，不过是因为愧疚…… 杜夫人怀着野种，却使用手段抢走了顾和魁，还害得顾和魁和安宁公主和离，让原身由天之骄女变成了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孤女不说，最后，顾和魁的家产和爵位，也都归了他。 顾陌寒得了这一切好处，所以才心怀内疚，所以才想着弥补她。 而最好的弥补方式，便是娶了她。 将国公府的一切用这种手段还给她。 可叹，她还真的以为，他是爱她，便是知道自己没有那种魅力，也不由的想着，也许，她应该相信一见钟情…… 真是丢脸啊！ 难怪那人曾经说，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星际海盗。 因为她太天真。 在那种腥风血雨之中，在那么多尔虞我诈中，在那些阴谋诡计之中，她还保有一颗相信着人类真心的心。 居然一而再的犯这种错误。 为了这份虚假的真心，她是真的想过，放弃回去，留在这个星球，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尽自己一切力量，去辅佐他，让他能达成梦想。 天色渐淡，暮色迷茫。 院子里的人声淡去，纷纷的雪花又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院子外面又响起了人声。 “将军！等等！” 门外传来采薇的叫声，顾欣悦一怔之下，将脸在枕头上一擦，抬起头来。 门被猛的砸开，一个人影站在了门口，眼神定定的看着她，缓缓的道：“欣悦，我回来了。” 第249章 你，相信我嘛？ 第249章你，相信我嘛？ 少年已经脱掉了全身甲，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袍。 没了那身铁血峥嵘，更显得清贵非凡，俊美妍丽得不似凡人。 顾欣悦缓缓坐直了身体。 顾陌寒手在门框上按了一下，缓缓往床边走去。 他的腿伤还没有好，在嘉峪关的伤更重，这三日连番激战，身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其实只穿着那全身甲都痛得半死，这么一路疾驰回来，再和叶重他们斗智斗勇，还在杜夫人那跪了那么久。 便是铁人都受不住。 何况，在顾欣悦面前，他也本能的不想再装下去。 气一泄，走路之时，便带上了一瘸一拐，身子亦摇摇晃晃。 走了几步，见顾欣悦不动，只觉心头一痛，顾陌寒身子便往前载倒下去。 顾欣悦眉头一皱，起身，接住了他的身体，一转身，将他放在了床上坐好。 “欣悦……”探手搂住了顾欣悦的腰，将头埋在了她肩头，顾陌寒闷声道：“你若不开心，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可好？” 顾欣悦心头一跳，低声道：“我没有。” “我知道，母亲她说的是假话，我的欣悦，断然不会那么做。”顾陌寒轻抬起头，声音中带了苦涩，道：“欣悦，母亲要我跟你说对不起，她……你能原谅她嘛？” 顾欣悦将头扭开，没有答话。 这，已经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了。 “欣悦……”手指轻抚上了她的面颊，顾陌寒轻轻一笑，道：“我爱你……” 轻叹了一口气，顾欣悦道：“我知晓了。”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还是要离开，虚与委蛇这种事，她还是可以做的。 左右，等回了京城，她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手指在那天青色的袍子上轻抚而过，顾欣悦转移话题道：“这衣服不错。” 口中说着，顾欣悦也不觉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衣服，不光这料子便是京城都少见，只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都说明了做衣服之人的细腻心思。 而且，在边角，在云纹的掩饰之下，还有暗绣。 那是，一颗又一颗的心型。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他顶的是国公府公子的名号，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丫头，杜夫人身边的那些美女丫鬟，只怕个个都和他有着情谊。 雪琴，不过是更出色一些。 视线扫过衣服，顾陌寒眼神微黯，伸手，就将锦袍给脱了下来，随手对地上一丢。 外衣一脱，便露出了他那被绷带鼓得一团一团的内衣。 有些地方，隐隐的还露出了血迹。 那一道道，仿似都带出了当初他护着她，任那些利刃上身的画面。 顾欣悦喉头一噎，眼眶不觉微红，手指带了颤抖的，轻抚上了那些痕迹。 眼睛微闭了一下，声音带着自己都不可觉察的颤抖，顾欣悦轻声道：“柳飞燕，和你是什么关系？” 最后一次，便天真最后一次吧。 也许，她也能对一次。 “柳飞燕？”顾陌寒诧然。 “恩，你母亲说，你和她青梅竹马，已经定了亲，便是做妾，她都愿意嫁你。”顾欣悦轻声说道。 顾陌寒眉头不觉一皱，冲口便想说绝无此事，可是脑中却浮现出了先前在客房和柳家之人相见之时的场景。 他不想骗她，亦不想他这里刚说了狠话，转眼就有人将事实给捅了出来。 思忖片刻，对着顾欣悦那清澈见底好似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睛，顾陌寒轻声道：“欣悦，你相信我嘛？” 唇角微勾，顾欣悦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甘州情况复杂，我还需要柳家之力，有些事，我不能明确拒绝他们，只能拿现在还是孝期堵住他们的口。”紧紧握住了顾欣悦的手，顾陌寒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欣悦，你相信我！” 顾欣悦缓缓的点头：“我明白。” 这意思是说，他默认了杜夫人的说法，只是用孝期不能定亲拖下去而已。 因为，柳家，现在不能得罪。 “欣悦……” 顾欣悦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之色，顾陌寒却觉得从心底冒出一丝凉气。 一直在生死边缘游走，他的感觉极其敏锐。 顾欣悦对他，有什么变了…… “小姐！”石榴挑帘而进，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带了笑意道：“这是将军吩咐用花蕊炖的甜汤，喝一点暖暖身子。” 将军吩咐的？顾欣悦带了诧异的看向顾陌寒。 “在路上正好遇见雪绒花开，这种花，最补女子的身子，我便都摘了下来。”顾陌寒看了石榴一眼，道。 花是他带回来的，亦是他交代秦福第一时间送到顾欣悦这里来。 可是他并没有要石榴炖什么甜汤。 想来，亦是这丫头想要让他们和好…… 从石榴手中端过那碗散发着清香的汤羹，顾陌寒带了小心和忐忑的道：“来，喝点，别再生哥的气了可好？若是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明白！” 少了柳家的助力无非就是麻烦一点，可若是让顾欣悦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 顾欣悦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再抬头看了石榴一眼，就着顾陌寒的手喝了一口。 “汤里无毒，有药材，雪绒花，麝香，鹿茸，红花，都是大补之物。” 超脑的声音在脑中轻轻响起。 拿了帕子给顾欣悦擦了下嘴唇，顾陌寒自己也喝了一口，砸吧了下嘴唇，道：“味道还不错，来，都喝了。” 唇角微勾，顾欣悦就着他的手，将一碗甜汤都喝了下去。 若是，若是他真的能像他所说的，将话给柳飞燕说清楚。 也许，她能相信他。 “将军！”顾陌寒正在给顾欣悦擦拭唇角的水渍，听得外面秦福的叫声眉头不觉一皱，道：“何事！” 秦福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声音却带了焦急，大声道：“将军，武山关口破了，柔然人从武威破关而进，已经逼近甘州城。” 顾陌寒的手一僵，就听得外面又穿来纷杂的脚步声，一个亲卫叫道：“将军！何将军反了！” 啪的一声，顾陌寒手上的碗成了粉末。 轻轻在顾欣悦唇上亲了一下，顾陌寒起身道：“传令下去！全部围剿，一个不留！” “哥……”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无事！”顾陌寒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扬眉一笑：“好好在家等哥，哥，去去就回。” </a> 第250章 下黑手 第250章下黑手 夜色降临之时，甘州城北起了火光。 顾陌寒带人走后，院子外面来了好些侍卫，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而出去找回自己手下的何牛却没有回来。 顾欣悦拿了个椅子垫着，站在高处往北边望去，看着那通红一片的天空抿紧了唇角。 顾陌寒走得匆忙，可便是他没说什么，她也能感觉到事情有些反常。 武山关是离甘州城最近的关口，若是没有记错，前不久，顾陌寒刚调了龙牙关的尤将军去武山关。 那尤将军是顾陌寒想对付的人，一定会派人紧盯着。 武山关口破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明显顾陌寒也没想到。 “姑娘。” 听得一声轻唤，顾欣悦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中年人面孔。 呆了半晌，顾欣悦犹豫着道：“杜仲？” 中年人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道：“是。” “你这是？”顾欣悦看了看院子门口。 门口蹲着一个拿着长烟管的老汉。 只那手指习惯性的翘起，还是透露出了杜七的模样。 “上头有令，我们另外有任务。”杜仲道了一声后，沉吟片刻后，道：“姑娘小心，这次，便不要再乱跑，好生留在府里。” 顾欣悦眼角抽了抽，点头道：“我知晓，你们也小心。” 在嘉峪关，那是因为生气！ 现在超脑三级升四级需要的不再是生气，而是那见鬼的晶体能量。 她才不会那么蠢，跑出去自己找危险。 杜仲点点头，想了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道：“这个，你留着，若是有紧急情况，便拉这个拉头。” 顾欣悦接过来看了看，见是一枚土制的信号弹，笑道：“多谢！” 杜仲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施了一礼，转身便走，走过院门的时候踢了杜七一脚。 杜七笑嘻嘻的跟上了他，走出一些距离后，方轻声道：“喂，你将自己配备的信号弹给了姑娘，要是咱们出了事，怎么办？” 那东西，出任务的暗卫一组一个，是在情况危急之时发出信号求助或者警示用的。 现在杜仲给了顾欣悦，别说碰到紧急情况不能通知别人，便是自己危急之时，都无法求助。 杜仲斜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所以，这次，我们两不要分开。” 杜七的脸顿时一跨。 杜仲是暗卫中的精英，他领的任务从来都是最危险的。 不要分开，意思就是他想只望风都不成！ 将信号弹对空间里一丢，顾欣悦下了椅子，踱到厢房里。 采薇正在对行李做最后的检查，见她进来，拍拍手道：“都收拾好了。” 只要甘州城安定下来，随时可以出发。 顾欣悦点点头，拉了采薇出去道：“行了，先去吃饭，左右，咱们这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 采薇一笑，还没答话，石榴便在外面叫道：“采薇姐姐。” “前头将军带了好些东西过来，都是给姑娘的，现在外面人手不够，想要我们去拿下。”见两人出来，石榴指了下站在院门外面的一个婆子道。 “事又不急，等以后再说。”采薇眉头微蹙的道。 “那婆子意思是，那些东西都很名贵，杜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去看了好几次，如今将军也不在……”石榴带了为难道。 采薇眉头皱得更深，想了想道：“姑娘，你先用膳，我去看看。” 那些东西姑娘并不会稀罕（也许稀罕哦），但是也不能让杜夫人落了便宜去，能膈应下杜夫人也不错。 顾欣悦点点头道：“嗯，去吧，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 待采薇走后，院子里便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门外侍卫们走动之时发出的刀和盔甲相撞的声音。 顾欣悦站立片刻，转身回房，对石榴道：“咱们先吃饭吧，不用等他们了。” 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回复，顾欣悦突觉不妥，转身看向了石榴。 不知道何时，雪花再度飘了起来，远处鲜红一片的大火，将飘着雪花的天空映得一片鬼迷凄离。 石榴便在那片光色之中，笑得诡异。 顾欣悦心中一突，缓缓道：“我就觉得奇怪，以你的性子，为何会在杜夫人那里说那种话，是故意的对吧？故意挑起柳飞燕的怒意。” 石榴一笑，没有说话。 视线扫了一下内院门口，看着那几个何牛手下倒地之后露出来的黑色人影，顾欣悦道：“你是故意引采薇走的。” “是，采薇对我一向不错，我不想让她为了你死在这里。”石榴淡然笑道：“姑娘，对不住了，你也对我不错，可惜，主上的命令我无法违背。” “主上？你是杜夫人的人。”顾欣悦冷冷的看着她。 “与其说我是杜夫人的人，不如说我是少主的人。”石榴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少主真的会为了你跟自己母亲离心？你以为少主真的会为了你放弃柳家的势力？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一点都帮不上我们少主，若是你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好生做个依附着少主的妹妹也就算了，可惜，你却野心太大。” “哈！”顾欣悦冷笑一声道：“你想说，下令要杀我的人是顾陌寒？放你妈的狗屁！” “少主没有要杀你，不过，”石榴笑意盈盈，道：“你可知，少主要我熬制，又亲手喂给你的可是何物？若不是你太过分，少主又何必要这么做？” 顾欣悦心头猛然一凛，还未来得及细想，颈脖间猛然一痛，被人直接一手刀给敲晕了。 从暗影中露出身形，暗魅扫了一眼石榴，道：“你多话了。” 石榴躬身道：“是夫人这么交代的。” 暗魅眼瞳微微一缩，心里喟叹一声。 其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何苦还要弄这些小伎俩。 不过，只要是她所愿，便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何况只是这些让这女人在死之前受尽屈辱之事。 微一招手，看着手下将顾欣悦塞进一个黑色麻布袋里，暗魅沉声道：“要做的事可清楚了？” “是！”几个黑衣人低声应道，在暗魅一挥手后，扛着那黑色麻布袋，身形几个起跃，便消失在大将军府的内院之中。 “后面，你知道怎么做了？”看了石榴一眼，暗魅沉声道。 “是。”石榴应了一声，再抬头，眼前已经没了暗魅的身形。 站了一会，石榴伸手接了几片飘落的雪花，唇角一勾，往厨房走去。 不多会，从厨房和厢房开始，烈火突然烧了起来，沿着屋檐，一直往大将军府的内院烧去。 同时响起的还有石榴的尖叫：“起火了！起火了！” 而在此时，在甘州城的东北面，一队精锐骑兵正追击着柔然人而来。 因为激战而裂成了几条的大旗在风中张扬，凑出一个烈烈秦字。 第251章 煞神修罗 第251章煞神修罗 柔然地域广阔，又是草原平原居多，骏马奔驰之下，千里之距也不过几日而已。 乌旺出去之时走的就是武山关，收拢了王帐的散兵和从星峡逃出去的人之后，重新聚集起了七万之众。 想起顾陌寒大军都集合在嘉峪关，而武山关的尤将军既然开了一次门，再开一次门也没关系。 而武山之后便是甘州城。 本还是有些犹豫，当收到何将军的信息之时，乌旺便再无犹豫之心。 心里只觉得楚人不光贪婪，还愚蠢。 为了搞死顾陌寒，这可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甘州城一失，甘州便断成两片，西北军的纵横优势完全失去，那么，甘州，就会是他乌旺的天下。 那些楚人指望着他抢完就走…… 还真是小看了他的野心。 只是想着自己七万人还是有些不稳妥，又找人去联合那些败退的另外两个王帐的残兵。 谁知道得来的消失是，一个王帐往西边退去，而往北边退去的，则遇见了一支骑兵。 在草原上追逐了几日，那个王帐的军队被那队骑兵打得七零八落。 连大汗都被抓了去。 正好这时候尤将军又来了信，他便再不迟疑，率军从武山关进关。 进关之后，顺便就将尤将军和他那五千手下给宰了。 离得甘州城还有些距离，便可以看见甘州城里发出的火光，想来是那些楚人自己动了手。 甘州城内乱，可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只乌旺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到了甘州城前，迎接他的，不光有城内漫天大火，还有高耸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城士兵。 乌旺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又上当了！ 和在嘉峪关一样，那些楚人是故意引他前来。 比起嘉峪关，以糯米汁桐油合在一起浇筑而成的甘州城墙更加坚固，而他们都是骑兵，比的是速度，并没有带攻城器械前来。 用骑兵攻城，那是找死！ 心里正骂着楚人狡诈，咦！城门居然打开了！ 乌旺心里还疑惑着，前头部队却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可才冲进去不到两万人，那城门…… 它又关上了！ 乌旺更加确定，这******就是个陷阱！ 正气得吐血之时，后方来报，那个灭了一个王帐的骑兵从高台关进来了，直接逼近他们的后方。 那队骑兵举着的，是秦字大旗！ 秦家之旗，以前八百年间，都是草原民族的噩梦，好在楚国皇帝蠢，将那家人都灭了族。 可是，十几年后，又出了一个让柔然人闻风丧胆的秦家旗帜。 血修罗秦齐的秦！ 那混蛋不是在漠北嘛！漠北离了甘州可有几千里！ 便是从草原上直袭过来，也不是几日能到的！ 乌旺心头剧颤，突的想起了去年在漠北城，若不是他跑得快，只怕也跟着二王子一般落入了那人的手里。 那个，在战场上，如同杀神一般的血修罗。 那是，比顾陌寒更让人恐怖的存在。 若是让他和顾陌寒两人围合成功，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这些骑兵就完蛋了，而他这还没坐了一个月的大汗位置，也没了！ 当机立断，乌旺立时下令，放弃进城的那些手下，留了一万人阻挡那支骑兵，带了嫡系，直接绕过甘州城，往别的关口而去。 西北军的总数是多，但是主要驻扎的，也就是嘉峪关和居中照应的甘州城，其他的关口驻兵并不算多。 这些楚人想让他落进陷阱，他就让他们好看。 拿不下甘州，也要让他们手忙脚乱。 前头的柔然人突然兵分两路，吴山皱眉道：“将军，他们跑了。” 秦齐身子微微前倾，将腹部伤口抵在了马鞍凸起之上，淡淡的道：“乌旺不是个蠢的，跑了也好，要不，咱们也吃不下去。” 要防止柔然人和东北的黑山之人偷袭，漠北城就不能空。 他带出来奇袭的，也不过三万人。 和他木耳王帐在草原上打了这么几日，收获虽然大，自己人也有所折损，而且人疲马惫，他便将伤兵和俘虏都留在了高台，再加上留下来看守的人，带进来的，也不过一万三千人而已。 要真和乌旺的七万人硬拼，那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乌旺这人多疑谨慎，又是个看着不对就逃跑的性子，这才能吓了他走。 只是，甘州城里为何突然起了这样的变故？ 看这城里火光熊熊的模样，应该是城里的军队有变。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那些人不顾杀家灭族，直接在城里叛乱？ 便是借着柔然人的手拿下甘州城，那些人也逃不开一个死。 若不是被逼到极处，绝不可能出此下策。 顾陌寒做了什么？ 不！不对，这么不讲策略和后果的事，顾陌寒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那么，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而…… 甘州城里这么乱，那人可还好？ 脑中浮现出顾欣悦那巧笑嫣然的模样，秦齐心底涌起了一丝柔情，随后便是不安，和对顾陌寒微微的不满。 甘州情况这么危急，他又是在下着一盘危机重重的棋，这种时候，居然还单独带了她走…… 便是对自己再自信，也应该先送了她回去，远离甘州这趟浑水。 一切，都等事情落定之后再说。 天知道当他接到何牛的信说那两人失踪之时，心里焦急成了什么模样。 若不是随后便收到顾陌寒的信，他差点就不管不顾的从漠北城跑了过来。 可便是这样，在依照顾陌寒指令带兵前来之时，他心里的火气，还是让他一路如同弑神附身一般，便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冷冽暴虐得不像自己了。 唔…… 现在连吴山都离了他有一个马身的距离。 “咱们上？”被秦齐的眼神一扫，吴山打了个冷战，忙又往前一个马身，离得他远了些，问道。 秦齐微微眯了下眼，转回头看向城门，道：“列队，整阵，吹号角，通知城里的人是我们，别让城墙上那些傻瓜误伤了。” “是！”吴山挥手打了几个指令。 尖锐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在越来越大的雪花中，带了凛冽之意。 城墙前的柔然人涌动着，也开始列阵。 列了一会，突的，身后的城门又打开来，原先冲进去的柔然人，退了许多出来。 在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西北军。 城门前乱成了一团。 秦齐不觉挺直了身体，细细看了看那些混在柔然人里面西北军的服色，冷冷的道：“何道明反了！不用管他们，一起杀了！” “是！”吴山应了一声，身后的旗令官用令旗打出了命令。 身后的战阵里传出了震天般的叫声。 马蹄踏动，骏马不耐的喷出的热气在雪中形成了一道道白烟。 秦齐一手控缰，一手长枪斜握，冷冷的看着那些从城门中涌出的越来越多的西北军，手中长枪慢慢翘起。 只要一声令下，他后面的战阵就会如同嗜血的蛟龙一般绞杀上去。 视线在远处那些慌乱的人群中扫过，当看到几个黑影从一边的城角之处偷偷掠过去之时，秦齐的眼瞳猛然一紧。 而在此时，远远的，城内突然暴起了三朵烟花。 “吴山，你带人冲锋！”丢下一句之后，秦齐一夹马腹，如同利箭一般，调转了方向，往那几个黑影追去。 只留了吴山张着嘴愣了半晌之后，方将手臂挥下，大声道：“杀！” </a> 第251章 煞神修罗 第251章煞神修罗 柔然地域广阔，又是草原平原居多，骏马奔驰之下，千里之距也不过几日而已。 乌旺出去之时走的就是武山关，收拢了王帐的散兵和从星峡逃出去的人之后，重新聚集起了七万之众。 想起顾陌寒大军都集合在嘉峪关，而武山关的尤将军既然开了一次门，再开一次门也没关系。 而武山之后便是甘州城。 本还是有些犹豫，当收到何将军的信息之时，乌旺便再无犹豫之心。 心里只觉得楚人不光贪婪，还愚蠢。 为了搞死顾陌寒，这可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甘州城一失，甘州便断成两片，西北军的纵横优势完全失去，那么，甘州，就会是他乌旺的天下。 那些楚人指望着他抢完就走…… 还真是小看了他的野心。 只是想着自己七万人还是有些不稳妥，又找人去联合那些败退的另外两个王帐的残兵。 谁知道得来的消失是，一个王帐往西边退去，而往北边退去的，则遇见了一支骑兵。 在草原上追逐了几日，那个王帐的军队被那队骑兵打得七零八落。 连大汗都被抓了去。 正好这时候尤将军又来了信，他便再不迟疑，率军从武山关进关。 进关之后，顺便就将尤将军和他那五千手下给宰了。 离得甘州城还有些距离，便可以看见甘州城里发出的火光，想来是那些楚人自己动了手。 甘州城内乱，可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只乌旺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到了甘州城前，迎接他的，不光有城内漫天大火，还有高耸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城士兵。 乌旺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又上当了！ 和在嘉峪关一样，那些楚人是故意引他前来。 比起嘉峪关，以糯米汁桐油合在一起浇筑而成的甘州城墙更加坚固，而他们都是骑兵，比的是速度，并没有带攻城器械前来。 用骑兵攻城，那是找死！ 心里正骂着楚人狡诈，咦！城门居然打开了！ 乌旺心里还疑惑着，前头部队却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可才冲进去不到两万人，那城门…… 它又关上了！ 乌旺更加确定，这******就是个陷阱！ 正气得吐血之时，后方来报，那个灭了一个王帐的骑兵从高台关进来了，直接逼近他们的后方。 那队骑兵举着的，是秦字大旗！ 秦家之旗，以前八百年间，都是草原民族的噩梦，好在楚国皇帝蠢，将那家人都灭了族。 可是，十几年后，又出了一个让柔然人闻风丧胆的秦家旗帜。 血修罗秦齐的秦！ 那混蛋不是在漠北嘛！漠北离了甘州可有几千里！ 便是从草原上直袭过来，也不是几日能到的！ 乌旺心头剧颤，突的想起了去年在漠北城，若不是他跑得快，只怕也跟着二王子一般落入了那人的手里。 那个，在战场上，如同杀神一般的血修罗。 那是，比顾陌寒更让人恐怖的存在。 若是让他和顾陌寒两人围合成功，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这些骑兵就完蛋了，而他这还没坐了一个月的大汗位置，也没了！ 当机立断，乌旺立时下令，放弃进城的那些手下，留了一万人阻挡那支骑兵，带了嫡系，直接绕过甘州城，往别的关口而去。 西北军的总数是多，但是主要驻扎的，也就是嘉峪关和居中照应的甘州城，其他的关口驻兵并不算多。 这些楚人想让他落进陷阱，他就让他们好看。 拿不下甘州，也要让他们手忙脚乱。 前头的柔然人突然兵分两路，吴山皱眉道：“将军，他们跑了。” 秦齐身子微微前倾，将腹部伤口抵在了马鞍凸起之上，淡淡的道：“乌旺不是个蠢的，跑了也好，要不，咱们也吃不下去。” 要防止柔然人和东北的黑山之人偷袭，漠北城就不能空。 他带出来奇袭的，也不过三万人。 和他木耳王帐在草原上打了这么几日，收获虽然大，自己人也有所折损，而且人疲马惫，他便将伤兵和俘虏都留在了高台，再加上留下来看守的人，带进来的，也不过一万三千人而已。 要真和乌旺的七万人硬拼，那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乌旺这人多疑谨慎，又是个看着不对就逃跑的性子，这才能吓了他走。 只是，甘州城里为何突然起了这样的变故？ 看这城里火光熊熊的模样，应该是城里的军队有变。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那些人不顾杀家灭族，直接在城里叛乱？ 便是借着柔然人的手拿下甘州城，那些人也逃不开一个死。 若不是被逼到极处，绝不可能出此下策。 顾陌寒做了什么？ 不！不对，这么不讲策略和后果的事，顾陌寒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那么，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而…… 甘州城里这么乱，那人可还好？ 脑中浮现出顾欣悦那巧笑嫣然的模样，秦齐心底涌起了一丝柔情，随后便是不安，和对顾陌寒微微的不满。 甘州情况这么危急，他又是在下着一盘危机重重的棋，这种时候，居然还单独带了她走…… 便是对自己再自信，也应该先送了她回去，远离甘州这趟浑水。 一切，都等事情落定之后再说。 天知道当他接到何牛的信说那两人失踪之时，心里焦急成了什么模样。 若不是随后便收到顾陌寒的信，他差点就不管不顾的从漠北城跑了过来。 可便是这样，在依照顾陌寒指令带兵前来之时，他心里的火气，还是让他一路如同弑神附身一般，便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冷冽暴虐得不像自己了。 唔…… 现在连吴山都离了他有一个马身的距离。 “咱们上？”被秦齐的眼神一扫，吴山打了个冷战，忙又往前一个马身，离得他远了些，问道。 秦齐微微眯了下眼，转回头看向城门，道：“列队，整阵，吹号角，通知城里的人是我们，别让城墙上那些傻瓜误伤了。” “是！”吴山挥手打了几个指令。 尖锐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在越来越大的雪花中，带了凛冽之意。 城墙前的柔然人涌动着，也开始列阵。 列了一会，突的，身后的城门又打开来，原先冲进去的柔然人，退了许多出来。 在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西北军。 城门前乱成了一团。 秦齐不觉挺直了身体，细细看了看那些混在柔然人里面西北军的服色，冷冷的道：“何道明反了！不用管他们，一起杀了！” “是！”吴山应了一声，身后的旗令官用令旗打出了命令。 身后的战阵里传出了震天般的叫声。 马蹄踏动，骏马不耐的喷出的热气在雪中形成了一道道白烟。 秦齐一手控缰，一手长枪斜握，冷冷的看着那些从城门中涌出的越来越多的西北军，手中长枪慢慢翘起。 只要一声令下，他后面的战阵就会如同嗜血的蛟龙一般绞杀上去。 视线在远处那些慌乱的人群中扫过，当看到几个黑影从一边的城角之处偷偷掠过去之时，秦齐的眼瞳猛然一紧。 而在此时，远远的，城内突然暴起了三朵烟花。 “吴山，你带人冲锋！”丢下一句之后，秦齐一夹马腹，如同利箭一般，调转了方向，往那几个黑影追去。 只留了吴山张着嘴愣了半晌之后，方将手臂挥下，大声道：“杀！” </a> 第252章 落子汤 第252章落子汤 甘州城前响起了激烈恶战的厮杀声。 风声凛冽，大雪飞扬之中，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漆黑的夜空中，只有雪花带出的一点亮光。 顾欣悦不光脖子痛，被压在肩头的肚子更是被颠得如同刀割一般的痛。 许是她被敲晕又被点了穴位，这些人心中已经无视了她，或者是不想她被早早憋死，麻布袋的口子封得并不严实。 顾欣悦被颠醒后，只用牙齿，便将那口子咬出了一条缝。 彼时，那几个人正带着她从大将军府的大门大摇大摆的出去，在将军府门口上了马。 而纪璟亦正从外面赶了回来。 顾欣悦动了动唯一能动的脖子，头在麻袋上蹭着，将头上的白色珠花给蹭落，掉在了地上。 这珠花，是秦齐专门为她定做的，雅致漂亮又不会影响孝期的名声，只此一个。 想来纪璟一看就能知道。 纪璟的确看到了，甚至还捡起了那珠花。 可连眼神都没往他们这里看一眼，便将那珠花揣进了袖子中。 然后，疾步上前，挡住了正疾驰而来的何牛。 眼睁睁的，让这几个人带了麻布袋从另外一个方向而走。 那一瞬间，顾欣悦的心沉到了底。 那几人带着她走街串巷，中途又换了衣服，然后，再过去的地方，便杀声震天，烈焰融融。 从那缝里，亦可看到他们行往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地狱修罗场。 街道上完全烧了起来，穿着西北军盔甲的兵士互相砍杀，没多久，又涌进了许多柔然人。 那几人却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一直靠近城门，随着那些溃败的士兵退出了城门。 然后沿着城门一直向东。 大雪弥漫，这几人却视同无物，脚步轻盈，一起一纵便是好几米的距离。 好似这个星球上的重力是摆看一般。 顾欣悦不觉在心里诅咒这个星球上号称武功的东西！ 以前看秦齐看青莲子，那是羡慕和欣喜，现在，却只有恨！ 妈蛋的，不说这几人，那砍晕她的人便是超脑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现在她浑身僵硬，还被绑在麻布袋里，便是想用隐身和瞬移都没用！ 人隐了，麻布袋还在呢！ 只能任由这几人带着她一路往东，同时在脑中督促超脑赶紧的，将她身体给解冻！ “后面有人！” 扛着她的人突然出声道，顾欣悦一惊，细听之下，果然呼啸的风声之中有马蹄声响，心头不觉又是一喜。 “胡三胡四，你们去挡下，胡五，你往那边走。” 扛着她的人一声令下，七人便分开来，两人去挡后面的追兵，一人发出声响引路，而剩下四人，则脚步更加轻盈，转而往东南方向而去。 只在雪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随即，便被雪花给覆盖了。 身后的兵器相交之声不过倏尔便消失在风雪之中，顾欣悦的心又沉了下来。 事到如今，虽然不知道顾陌寒到底有没有参与，但是杜夫人想要她死的心，却是非常明确了。 不只是想踩她，打击她，研磨她。 而是，要她死！ 只因为她下了她的面子嘛？ 还是因为别的？ 而且，杜夫人手下居然有这么多高手！ 看这样子，那啥武功不会比杜仲低！ 一次动用七人！ 这些事，顾陌寒真不知道嘛？ 而且，石榴所说，顾陌寒给她喝的那汤，到底是什么？ 脑中隐隐闪过一个猜测，但是转眼，顾欣悦便将那想法彻底的压了下去。 不，顾陌寒不会这么冷酷无情！ 不会！不会！ 脑中叫嚣着，顾欣悦的心却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她不过是在院子中走动，身上只披了件大氅，里面穿的，不过是轻薄的居家衣服，而那些人绑她之时，是将大氅直接剥掉了的。 如今风雪肆掠，便是有麻布袋遮挡一二，她的身体亦开始冻僵。 但是肚子里，却燥热无比。 那种燥热，随着一起一落颠在那人肩头的冲力，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先不过是一下下撞击的疼痛，可随着身体渐冷，那痛变成了一阵阵的绞痛。 到得后来，就如同有人拿着一把利刃在她腹中搅动，五脏六腑都要被绞裂一般，而在那下腹，更是痛得她那被点穴的身体都痉挛起来。 “雪绒花，鹿茸，麝香，红花，都是破血补血之物。” 脑中突的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咬着牙，在脑中叫道：“别给我说那么多，快探视下，老娘是不是怀孕了！” “按道理来说，你不过是精神体寄托……呃……是怀孕了……不过马上就要没有了……” 吱的一声，超脑彻底没了音。 顾欣悦疼得根本没有法子去骂那不靠谱的超脑，在剧烈的疼痛中，脑中回响的，只有一个名词。 落子汤！ 在京城无事之时，青莲子待得无聊，有时候便会跑去别人家里偷酒喝，顺便探一些大宅八卦回来。 其中说得最多得，便是落子汤。 当时，青莲子摇着头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平素看上去一个个不知道多高贵典雅，其实心思一个比一个狠毒。 落子汤这东西，不光能让人滑胎，而且对女人来说，更是虎狼之药，一个不好，重则要命，轻则伤身，说不定，就是终身不孕。 顾陌寒说，现在不好动柳家的势力。 对，看甘州这混乱情况，只怕城里有人反水。 顾陌寒只带了两万人回来，叶将军虽然说投诚，但是到底有多少诚心也不知道，要压制那些叛军，连同城外的柔然人。 顾陌寒很吃力。 这个时候，柳家的私兵，能派上大用场。 可要是这时候，爆出他的妹妹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为了万一，便给她吃这个嘛？ 如果没有孩子，那是补药，如果有了…… 如果有了…… 顾欣悦眼睛猛然一闭，将眼泪给关在了眼眶之中。 不要想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活下去！ 唯有活下去，她才有未来，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并且，在离开之前，报了这大仇！ 杜夫人是吧！ 你等着！ 既然敢有杀人之心，那便应该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一日不成，我等十日，十日不成我等一月。 古人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在我走之前，现在我所受的苦楚，一样一样的，都会还给你！ “老大，我们还要走多远？” “上山，到山上去解决她！如今甘州城乱，咱们不能耽误时间！” 耳边响起了细细的对话，顾欣悦唇角冷勾，全神贯注，将所有疼痛都屏除，只一点点的，将身体的束缚给解开。 第253章 警示弹 第253章警示弹 甘州城往东南一百多里，便是祁连山脉插入甘南平原的余脉。 山峦雄伟，森林茂密。 人迹罕至。 进了山后，几人的速度便微微慢了一下，在山林之中找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将麻布袋对地上一丢，胡一解开了布袋口子，将顾欣悦给倒了出来。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有了玲珑有致的身形，虽然脸色已经被冻得青白一片，依然不减那秀美风姿。 “大哥，真要做？”胡二带了兴奋的问道。 这可是顾陌寒的妹妹！真正的贵女！ 便是京城，都少有的贵女！ 真的，能让他们任意蹂躏，能让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嗯！”胡一点点头：“你不是一直想玩一个贵女嘛？正好，上头的意思，玩得越残越好。” “啧啧，这到底是怎么得罪夫人的？”胡五砸了下嘴道。 “你怕了？”胡六笑了一下，动手解裤带，带了藐笑道：“这丫头又不是少主的亲妹子，听雪琴说，还对夫人不敬，再说，城里的顾六姑娘可不是我们弄死的，而是被柳家人掳走的。” “行了，快点弄完回去，记住，咱们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顾六姑娘，咱们可一直在武山关盯着尤将军！” 胡一淡淡的说了一声，手还搭在腰带上，眼睛却一下瞪得老大。 刚才还在面前的顾欣悦突然不见了！ 噗得一声轻响，一片雪花落了下来。 胡一侧头一看，好家伙，刚才还在地上的顾欣悦居然已经跑到一边，正奋力的往山上跑去。 “靠！她会轻功！” “快追！” 林深树密，早几天连下了一夜的雪，在林间积了厚厚一层雪。 这让顾欣悦跑起来很是有些艰难。 虽然说自从来了这里她就一直补身体加强锻炼，再加上超脑升级带来的体力加成，身体已经很是强壮（这才能拖着顾陌寒在荒漠里走上三天三夜）。 但，也比不过那几个自小就被严苛训练的暗卫。 不停的用隐身，瞬移，也甩开不了那几人。 慌不择路的，当超脑说能量用尽，无法再使用技能之时。 顾欣悦逃到了一处悬崖。 山崖是突出在森林之外，下面，是看不到底的黑暗。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雪势稍住，清冷的月光越过云层而下。 将山脉之上染成了一片晶莹之色。 那少女就站在悬崖边上。 背后，是万丈悬崖，而前面，是正从几个方向漫步而来的黑衣人。 “我靠，还真会跑！”胡二吐了口唾沫，狰狞着脸故意将步子一步步的踏得沉重。 “跑啊，再跑啊！看你还能往那跑！”胡六狞笑一声，手在裤带上一拉，随着长裤落地，人还往前挺了挺，笑道：“丫头，要不，你服侍得你六爷舒服了，你六爷给你说个情，留你一命。” 顾欣悦喘着气，眼神冷冽的看着那四人缓缓靠近，手在空间里一探，将那信号弹给摸了出来。 虽然知道这里人迹罕见，便是放出了这个，只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手一拉，一朵烟花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爆出了一朵灿烂的花散。 “是杜字组的警示弹！”胡七叫出了声。 “我靠！她怎么有这个！别是假的吧？”胡二不敢置信的道。 “是杜仲的！看那尾巴，那是组长的标志！这是杜仲的警示弹！”胡二紧盯着那绚丽无比的花散，叫道。 “老大！”胡二胡五胡七同时看向了胡一。 和他们胡字组不一样，杜字组可是直属于顾陌寒的暗卫，而杜仲，更是杜字三组的组长，精英中的精英。 这种警示弹，可是人在弹在，断没给别人的道理。 如今在顾欣悦手上，只能说明，杜仲是受顾陌寒之令。 那么也就是说，顾陌寒极为看重这个妹妹…… 胡一的脸色也极为不好，冷笑一声道：“你们怕什么？暗魅大人已经调了杜仲去暗杀那姓何的，能不能有命回来都不知道！说不定，这个只是这丫头自己偷的呢！” 偷？ 胡二三人用老大你别当我们是傻瓜成不成的眼神瞪着他。 杜仲是什么人？就算这丫头的体力绝逼不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在杜仲手上偷东西！ 何况是警示弹！ “莫非，你们想退了？想退也可以！”胡一抽出了长剑，淡淡的道：“不过，我们只有这次机会，成了，咱们可以成为一等暗卫，不成，便只有死路一条！” “也是，咱们按暗令行事，再说，这么好的货色，这么难得的机会，以后可再也碰不到了。”胡六阴笑一声，手一抖，将双刀抽了出来。 胡二的眼中也带上了鲜红之色，手背在嘴唇上一抹，从背后解下了大砍刀。 胡七看了看其他人，心里喟叹一声，亦抽出了长剑。 事到如今，也无法再去追究那暗令究竟是谁而下，若是这次任务完不成，暗魅都不会放过他们。 至于以后顾陌寒那里，想来，杜夫人自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四人围合而上，前后再无退路，顾欣悦不觉眨了下眼，在脑中道：“探明白了没有！” “再给一点时间，能量不够！” “我靠，你还能再不给力一些嘛！”顾欣悦骂了一声。 警示弹都放出去了，这些人不光不顾忌，反而好似被激怒了一般，那种凶色，便是她想利用他们干事的时候下手，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她毫不怀疑，在她展现了自己超强的体力和不可思议的瞬移之后，再加上这个警示弹，这几人只怕会先砍断自己手脚再做那些龌龊之事。 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超脑就掉链子！ “下面是个峡谷，落深，五百米，有石块，判定，跳下去，这个身体会……” 脑中超脑断断续续的说着，顾欣悦一脸黑线，从脚边捡了块石头，对准那几人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跳啊！你跳下去，我们也省事了！”胡一冷冷的道。 “别啊，大哥，不是说先让我们玩玩？砍了她的手脚，看她往哪跑！”胡二阴笑一声，身形一闪，便掠向了顾欣悦。 轻叹一声，顾欣悦脚步往后一移，闭上了眼。 便是摔的粉身碎骨，她也不能让这些人作践！ 只她身形刚动，便听得一声长啸从林间响起，倏尔便到了上面。 顾欣悦惊然睁眼，就见一道精光携着风雷之势而来。 直扑向了胡二的后背。 </a> 第254章 坠崖 第254章坠崖 噗的一声轻响，一截枪尖从胡二的胸口透出。 而他手上的大砍刀亦停在了离顾欣悦手臂三十公分的距离，那快凑到眼前的脸上满是惊骇，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她的面前。 顾欣悦赶紧用力用脚后跟将身体撑住，一个铁板桥，将身子从将要坠落的姿态给扳了回来。 这才有空去看前面。 大雪纷飞之中，剑光冷冽，刀光冰寒。 一片白茫之中，那染透鲜血的红甲带了慑人的煞气，爆裂出来的凛然杀气便是风雪都要避其锋芒。 交战之中的四人速度太快，看在顾欣悦眼中，只有一红三黑的残影。 还有那些飞溅出来的血珠落在雪地之上的点点梅红。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又微微闭上。 是他嘛？ 是嘛？ 心中还没给自己一个答案，就听得那团混战之中有人叫道：“我等是受少主暗令取她性命，你要再阻挡，不要怪……啊！” “老大！” 随着惨叫，半截身体从战团中飞了出来。 鲜血爆开了一团艳丽。 随后是一声闷哼，一道鲜红从那红甲身影上飘洒出来。 可那红甲身影好似不觉，高大的身形一揉一纵，手中长剑便贴上了胡六的双刀。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实际不过一瞬之间。 地上便倒落了三具尸体。 胡七肝胆俱裂，红着眼，咬住了舌尖。 借那一咬爆发出来的力量，身形急剧后退，直接往顾欣悦冲去，手中长剑亦飞掷而去。 顾欣悦一怔之下，忙叫超脑开启隐身瞬移。 最后一点能量都用光，身体一下移动了一米，避开了那长剑，和胡七飞跃过来的身形。 看着胡七力量不减，人直接冲下了悬崖，顾欣悦刚得意了半秒，便发现…… 因为瞬移，她的身体已经离开了悬崖，正在半空之上。 脚下，就是那百丈深渊。 “啊！”惊叫只发出半声，她的身体便猛的一坠。 直跌向那黑沉一片的深渊。 脑中瞬间闪过各种支离破碎的影像，顾欣悦的身体不觉颤动了一下，可下瞬间，腰间便围上了一双手臂。 而身体，亦落进了一个带了冰冷寒气的身体。 透过衣服，那铁甲上面湿冷的血渍混在了寒气之中，带了一种阴寒到极致的冷冽之气，让顾欣悦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轻颤。 不过这种感觉立刻便消失无踪。 因为，那个将她圈在了自己身体里面的魁梧身躯砸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山崖并非是垂直而下，而是带了些微的坡度。 那是一整块巨大的，连雪花都无法停留的，到处都是石牙凸起，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形成的落崖。 雪花一落既化，形成了滑润潮湿的坡面。 让他们的下坠之势根本无法借用地形而停止。 只能这么速度越来越快的冲下去。 耳边风声历啸，那一声声撞碎石牙的声音就好似响在心间。 可无论再怎么撞，那些飞溅出来的液体再怎么多，那人的身体始终将她紧抱在了胸前，不受一点冲击。 顾欣悦眼眶通红，抬头想去看他的面容，可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她的肚子里也好似猛然被撕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她惊叫一声之后，身体便选择了昏厥。 她晕了过去。 一直滑落了三百来米，每一次的撞击多少都减少了一些下冲力，当山势稍微缓了一些，秦齐手中长剑对着石岩猛力一插。 尖锐的摩擦声伴随着火光四溅，在长剑都快磨掉之时。 下面的山势一勾，露出了一些树丛的影子。 不顾手腕剧痛，秦齐手一松将剑柄丢弃，抱紧了怀中之人，脚在一个石牙上一点，身体便向那些树丛跌去。 噗嗤噗嗤的，一连砸断了好些树木，身体终于落在了湿泞的地面。 后背直接承受了那最后的冲击，发出了一声脆响。 秦齐头一偏，将激喷而出去的鲜血吐在了一边，眼睛微闭，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缓了半晌的气，秦齐才动了动。 这么冲下来，他身上的盔甲磨掉了许多，就剩了一个胸甲因为是固定住的，还在身上，其他地方早掉了个干净。 到处都磨破了皮不说，后面的腿上身上，包括屁股上，还被那些石牙划破了好些口子。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胸甲把后心给护住了。 轻喘了一下，秦齐低头去看怀中的少女，一见之下心头便猛然一凛。 再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处，秦齐强撑着地坐了起来，先将那完全不成型的胸甲脱掉，然后脱了自己身上仅剩的衣物，裹在了她的身上，再将她紧紧的抱进了自己怀中，用内力去烘着她的身体。 可便是这样，少女的身体亦在一点点的冰冷下去。 扬头四望了一下，秦齐抱着顾欣悦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一点点的往那山崖底下挪去。 山崖既然是由一整块石头形成，那么就必然会有缝隙和被腐蚀的洞穴。 走了不多久，果见树林深处，那山崖底部有一个凹进去的石洞。 秦齐挪到了石洞边，先将顾欣悦放进了洞里，然后转身，去拖那些被他砸断的树。 从漠北奔袭前来甘州，和他木耳王帐打了好几天，以三万人完胜他木耳王帐四万骑兵。 他身上受的伤亦不轻。 再加上刚才和那三个暗卫的血战，从山崖上这么直冲下来。 他的身体都快散架了。 走一步，便留下了一个血洼。 可他现在完全顾不到自己，心中只有那冰冷的身体，和那已经完全青白的脸色。 刚走至那些断树边，上面山崖发出了滚落的声音，秦齐身形微闪，一个头部被撞开大洞的尸体掉落在了面前。 是胡七。 秦齐眉头轻皱了一下，视线落在了胡七身边的长剑上。 弯腰，将长剑捡了起来，再翻了一下胡七的身子，从他腰带上解下了暗卫百宝囊，秦齐拖了半棵大树往山洞走。 若不是他冲出去接住顾欣悦之时，便使了千斤坠，直接让自己落在了山崖之上，只怕也会和这人一样，直接冲出去后，头朝下，摔在了石牙之上。 不过，好处就是，人虽然死了，身上的东西倒不像他，被磨了个干净。 只是，就靠这么一点东西…… 秦齐抬头看了看风雪越来越的天，伸手，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山洞挪。 无论如何，也要活着，至少要先送她出去。 第255章 风雪之夜 第255章风雪之夜 山洞是山崖之下风吹雨打常年腐蚀出来的。 不大，但是够深。 洞口用树枝一挡，便能将风雪都挡住。 搬了树干过来，再扒了胡七身上的布片，总算是将洞口挡住。 等篝火升起，金红色的火焰倒映在洞壁之上，山洞里便多了浓浓的暖意。 一番忙碌下来，秦齐跌坐在了地上，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似乎没有了。 他身上仅剩的衣服也裹在了顾欣悦身上，自己身上就剩了半条亵裤（磨成条状的），新伤口上的血因为寒冷低温已经冻住，左一条右一条的，交错在身体之上，而老伤口的绷带亦掉落不少，露出了狰狞的肉口。 一路震下来的骨头好似再动一下，就会崩离四散一般，不碰都痛。 从那暗卫百宝囊里掏了一颗药丸看了看，再舔了一下，丢进嘴里，秦齐将手靠在火堆上暖暖，等身上多了暖气之后，伸手，将顾欣悦抱入了自己怀中。 手指在她那紧皱的眉头上轻划了一下，一手贴在她后背将内力输进去，另外一手轻轻撩起了她的衣裙。 虽然说先前他便已经确定了她身上并没有受伤，可是看她脸上那痛苦的神色，他心底又不确定起来。 从最开始见面之时，这丫头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却是个能忍耐的主。 在山上摸爬打滚，划破个伤口拿口水舔一舔便继续折腾，再痛，都是笑意对人。 从来没有过这么痛苦的神色。 身上都摸过一遍，确定她身上并没有伤口，骨头亦没有伤到，秦齐的眉头却不觉皱得更紧。 那几个暗卫虽然只是二等暗卫，但也不是随便能调动的。 若说是顾陌寒下令，那是放屁，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杜夫人下的令。 在收到顾陌寒的信之时，他便担心的着事，终究是发生了。 在杜夫人眼中，顾欣悦不过一个孤女，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任何作用的孤女，又怎么可能同意让顾陌寒娶她。 而顾陌寒和她单独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顾陌寒用那么欢快的笔触写着，我要娶她！ 陌寒，这便是你说的要娶她？ 要给她的一辈子的幸福？！ 心中酸涩，秦齐的视线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再次扫视一遍，再从腿上又看回来之时，停在了她的两腿之间。 在那里，素白的锦正一点点的泛上血色。 在他眼瞳紧缩，连呼吸都似乎窒住一般中。 那里已经染红了一片。 手指轻轻撩起了她的上衣和裙子，看着那已经被沁透成暗红一片的亵裤，秦齐的手都不觉抖了起来。 牙齿紧咬住嘴唇，才憋住了那声历啸，只从唇角处，溢出了阴冷的声音。 “杜夫人！” 难怪杜夫人要在这种时候下此毒手！ 不不，甘州城的情况和武山关的事都很奇怪，那不像是顾陌寒能做出来，或者容许发生的。 他们研讨过好几次，为了不造成现在的局面，顾陌寒甚至决定拿自己做诱饵。 那么，武山关城门为何会开，何将军为什么会提前反水？ 秦齐猛然摇了一下头，将那些纷乱的杂念给摇了出去，手掌紧贴在了顾欣悦背后，内力不要命的灌输了过去。 同时从百宝囊里倒出了仅剩的一颗药丸塞进了顾欣悦的嘴里。 保命丸是救命良药，很是难得，没想到这个暗卫身上居然带了两颗。 若是早知道杜夫人居然下了这种毒手，另外一颗他都不会吃。 她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一些啊！ 而且，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他只知道怎么治疗外伤，却根本不懂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何况，现在还天寒地冻，靠着这点篝火根本暖和不起来。 一旦他内力用尽…… 看着她下面那处血流如注，秦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般无能，那般无力。 比看着父亲自刎，看着母亲自缢，都觉得悲戚无力。 “唔……”怀中人发出了一声低吟。 秦齐身体一颤，忙将她扶起了一点，低声唤道：“姑娘，姑娘。” 在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之后，下腹好似一坠，那疼痛消失，可体力也似乎一下泄了个干净。 若不是后心那股热力，顾欣悦觉得，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要随着那水流而流个干净。 而随着牙关被撬开，一颗带了异味的药丸被塞了进来，随之一股热力从喉咙一直烧了下去，而随着那股热力，后心里的热力也更加炙热起来，一点点的，温暖着空空如也的经脉。 让她终能收回涣散掉的心神，发出了一声呻吟。 然后，便听到了那一声声带了颤抖的呼唤。 那呼唤那样熟悉，让她只是听着便觉得安心无比。 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那张带了憔悴却依然不失英武的面容，顾欣悦眼睛眨了一下，轻声道：“秦齐？” 秦齐的唇角慢慢的勾了一下，柔声道：“属下在。” 顾欣悦再度眨巴了一下眼睛，视线从他那散乱的发髻，看到血迹斑斑的脸颊，再到那高挺鼻梁下面带了苍白之色的嘴唇，最后看回他那深邃若海波澜微敛的眼眸。 然后又嗖的一下扫回近在眼前的，****胸膛。 那上面，还带了好几道血口子。 顾欣悦迟钝的脑袋里闪过了那红甲身影，闪过了紧抱着自己滑落山崖的身体。 身子一挺，顾欣悦便欲坐起来，可身子刚一动，便又软了下去。 “姑娘莫动。”秦齐急道，将她紧紧抱住，空着的手犹豫了一下，贴上了她的前胸。 炙热之气从前心后心同时涌入，让顾欣悦舒服的嘤了一声。 嘤过之后又觉不对，他身上的伤那么重，再这么给她输入生物能量，那他自个怎么办？ 青莲子和柳大夫的药都已经用干净，空间里只有她放着的一些衣物而已，药材还没来得及收进来，便被掳了出去。 对哦，衣物！ 顾欣悦嗖的一下，从空间拽了一件貂皮大氅出来，再嗖的一下，拽出一件银狐大氅，不等秦齐惊讶，又拿出了一张熊皮褥子，车氏城里买的地毯，还有自个的内衣……等物。 将山洞里一下堆满。 然后，因为用力过大，又昏了过去。 秦齐头上顶着一张熊皮褥子，肩上搭着一张虎皮毯子，鼻梁上勾着一件纯棉内衣，怀中挤着一张狐皮盖被，四周还散落了几件大氅地毯，甚至，地毯上还滚动着一口锅。 望着怀中那脸色不再那么青白，昏……不，睡得正好的少女，连声都发不出。 好吧，他知道她有秘密。 可是，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那弄出来的啊！ 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想法子让她止血，还有保暖…… </a> 第256章 为了你，活下去 第256章为了你，活下去 将貂皮大氅紧包着顾欣悦，秦齐一手贴着她后心继续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过去，屁股挪动了几下，另外一只手拿着那锅子将门口树枝挑开了一条缝。 从外面的雪地里挖了半锅子雪进来。 锅子架在篝火之上，一只手不离顾欣悦后心，将她紧抱在怀中，秦齐用一只手快速的将山洞里收拾了一番。 地毯铺在地上，上面再铺上熊皮褥子，再垫了一张手工纺成的异族毯子，然后将顾欣悦放在了上面，身上盖上了狐皮盖被和貂皮大氅。 看了看旁边那堆内衣，秦齐手在眉间揉了揉，挑了一件看上去最干净的，丢进了锅子里。 然后，轻轻的脱下了顾欣悦的那早已经湿透的亵裤。 她双腿修长笔直，好似白玉一般，那大腿根部的血红便更显刺目。 黑红色的凝结成一团团的血块，正在缓缓的流出来，一半在外面，另外一半则因为天冷而凝结在了里面。 看上去，很是骇人。 秦齐闭了下眼，撩开了她的上衣，手指在她下腹的几个穴位上按了一下。 顾欣悦的身体猛然一抖，双腿不自觉的张开了些，一股带了腥臭的暗红色血流喷了出来，将那块黑色血块也冲了出来。 “姑娘，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可是，淤血不排出来，只怕更是危险。”秦齐低头，嘴唇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道：“若是，若是你抵不住，那，秦齐便陪着你，一起留在这里，千年万年的……” 唇角轻勾了一下，秦齐收住了后面的话，抬起头，手指再度用力一按。 随着身下喷出来的血液逐渐转红，顾欣悦的脸色亦变得苍白若纸，只是，却不再有先前的青色。 见血液已经转为鲜红，秦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从锅里捞出了煮开的内衣，放在空中凉了一下。 低头，将她双腿分开一些，一手按在了她的丹田之处将内力输送进去，另外一只手拿了那热内衣，一点点，轻柔的擦去那些血渍污垢。 随着她下面一点点干净，流出的血也逐渐停止，秦齐却是连嘴唇都再无一丝血色。 按在她丹田的手也轻微的抖个不停。 最后一点血渍擦去，秦齐再无力气，眼前一片迷茫虚空，身体也向下倒去，却在将要倒在她身上之时，又生生的用手撑住了身体。 深吸了一口气，秦齐微闭了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将已经耗空的内力再提起一点。 现在，他绝对不能倒下去！ 若是他倒了，或者昏迷过去，那么顾欣悦就危险了！ 心里一声声的强制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秦齐颤抖着，手臂在旁边的长剑上划了一下，那一下的刺痛让他眼前总算恢复清明。 舌头舔了一下伤口流出的鲜血，秦齐看着顾欣悦的面容，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不会死的，在没有送你去安全之地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挪动着身子，将锅子里的水倒掉，再换上一锅子干净的雪，秦齐拿着洗干净的内衣再将顾欣悦身体擦拭干净，抽掉那已经脏了的毯子，然后将狐皮被盖盖在了她身上。 拿过其余的内衣，挑了几件直接撕成了布条，秦齐开始清理自己的伤口。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后背也无法清理到，擦了两下，干脆放下布条，出了山洞。 大雪肆掠，乌云厚重，一点光亮都不透，只有厚厚的白雪反射出了一点雪光。 秦齐刚一出去，便冻得一哆嗦。 他在西北苦寒之地长大，小时候被严苛训练之时，都被光着身子丢进冰湖去过，对于寒冷的抵抗力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现在这种状况，除了他内力已经耗尽之外，还说明他失血过多，身体里的血液已经不够产生热量。 若是再…… 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齐咬了下唇，将腰间的破布条（亵裤）给撕开丢掉，身子对着雪堆里一倒，便在雪堆里滚动起来。 雪是最纯净的无根之水，而且又是初落，一点污染都没有，亦是最好清理伤口的用水。 只是这么滚下来，伤口是清理干净了。 他也冻得嘴唇都乌紫一片。 不过因为低温，那些伤口亦都冻住，不再流血。 挣扎着爬回山洞，将洞口掩好，再在树枝上挂上一件大氅，秦齐双臂紧抱着自己打着哆嗦坐在了顾欣悦旁边。 将布条一条条的缠绕上了伤口，秦齐强行调动体内仅有的那么一丝内力在经脉中游走，以保证自己的神智不至于迷失，同时，也压制住体内那汹涌而起的热度。 这个时候，他不能发烧。 伤口都包上后，秦齐用那虎皮毯子裹住了自己，低头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的眉头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痛得紧皱在一起，脸色虽然苍白，却已经脱离了那种青白色的死气，只是那小嘴在一开一合，小小的舌尖不住的舔着已经干燥的嘴唇。 秦齐不觉笑了起来，手指在她嘴唇上轻轻一点，在她舌尖嗖的舔过来之时，又收了回来。 想了一下，秦齐拿起了锅子，含了一口已经烧开的水，将锅子放置在一边，等嘴里的水温度适中后，低头，凑近了顾欣悦的唇。 他的唇刚靠近，她那小香舌便伸了出来，探视着温润的方向，秦齐下意识的，便微启嘴唇，含住了她的唇，任她舌尖探进了自己的口腔，将嘴里的水吸了过去。 一口吞下那些水，顾欣悦惬意的砸吧下嘴，小香舌又开始寻求更多，在秦齐的嘴唇上舔来舔去。 秦齐眼睛都弯了起来，干脆抱了她起来，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前，然后，喝一口水，等水凉一些后，再这么喂了进去。 不过是简单的吸水动作，她还在昏迷（沉睡）之中，所有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可却带出了无尽趣味。 他的动作越加轻柔，在她吸允之时，亦轻含住了那柔软可爱的樱唇。 缠缠绵绵，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团水，秦齐想着，就这么一直喂下去……方好…… 不过这想法刚一起，顾欣悦便咳嗽起来（喝太多了！）。 秦齐一怔，回头一看，小半锅子水都没了！ 脸颊微红，斜眼瞅了一眼继续昏迷（沉睡），而且脸上神情也好似舒适惬意的顾欣悦，秦齐莞尔。 自己将剩下的水喝了，秦齐加了几根粗大的树干到火堆里，抱着顾欣悦在褥子上躺下，将剩余的大氅盖在了两人身上。 天色漆黑，便是他想走都找不到路，那便休息一下，等明日天亮了再找路出去。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秦齐再度用内力游走了一遍全身经脉，强行将热度给压制下去。 大雪呼啸，火堆上发出了噼啪的火光响声。 渐渐的，山洞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一夜静寂。 第257章 你可不能不认账 第257章你可不能不认账 大雪下了一夜。 在黎明之时终是停了下来。 雪在林间积了厚厚一层，整个山脉都是雪白一片，雪花堆积在树叶枝干上，一道道冰凌在朝阳下闪烁。 琼楼玉宇，美不胜收。 秦齐的眉头却皱得老深。 当时看到那几个黑影，他便直觉那是暗卫，再见到何牛在城里放出姑娘出事了的烟花，当时脑袋里根本没有去想，本能反应便是追上那些暗卫。 城中如此混乱，却有一队暗卫往外走，而且，那肩上扛着的，明显是一个人。 体型并不算大的人。 他的马是良驹，便是激战了几日，脚程也不慢。 可当他刚刚靠近，便有人出来阻止。 刚开始他还是想出声询问，那暗卫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时间，直接杀了他的马。 他便也不再问，直接杀了那两人。 那个时候，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心里也认定了，那些人肩头扛的是顾欣悦。 可中途被人引偏了一下方向，等他再追上正确方向之时，却有些晚了。 当时天色已晚，大雪纷纷，那些暗卫留下的踪迹已经非常难以查探。 幸好，后来出现了另外一种足迹。 虽然是非常奇怪的步伐（顾欣悦老是瞬移），但是那脚印，他却绝对不会认错。 再后来，看到那警示弹，他便不管不顾的直接掠了上去。 再又和她一起掉了下来。 好吧，秦齐揉着眉头承认，在这番追逐下，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不知道现在，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是离了甘州城至少有百来里的祁连山深处。 还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说起来，从小在这山中修炼，这山中还真少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将小腿从那都过了他小腿肚子的积雪中拔出，秦齐转身进了山洞。 顾欣悦依然沉睡不醒。 烧了一锅子热水，将胡七百宝囊里放着的一块救急干囊拿出来，秦齐抱了顾欣悦，让她半依在自己身上，像晚上那样，口对口的，将水给她喂了进去。 然后，将干囊浸湿，亦一点点的给她喂了进去。 虽然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青色死气，可是，她的身体明显虚弱很多。 无药无食，再在这个山洞待下去…… 以他现在的体力，想爬上山崖不大可能。 那，便从山崖下，先找路出去吧。 说不定路上还能打到些猎物什么的。 他的盔甲重靴在滑落之时已经全部被刮掉，那胸甲亦是不能穿，可却不能这么光着走出去吧。 剥了几块树皮搓成了绳索，秦齐将那已经脏掉的毯子用长剑刺了几个洞，再用那绳索穿梭绑成了一双简易靴子。 再依法炮制，将另外一块毯子做成了套头上衣（就是中间挖一个洞对头上一套），秦齐开始收拾东西。 上面套着毯子，腰间围着毯子，脚上穿着简易靴子，长剑用树藤绑在腰间，锅子用树藤缚在背后，熊皮褥子将剩余的杂物打成了一个大包袱背在身后。 秦齐将貂皮大氅细细的裹好顾欣悦，抱了她起来，将那异常宽大的狐皮大氅披上，将她裹进自己的怀里。 然后，深一步，浅一步的，沿着山凹向外走去。 这里虽然他没有来过，但是祁连山他太熟悉，这里的山势和峡谷走向大多一致，只要沿着山势而走，总能找到出路。 只是，他现在身带重伤，内力更是消耗过多，若不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身体早已经崩溃。 何况还要抱着一人。 往日走起来最是容易不过的山路，如今，却着实有些艰难。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满头冷汗，脚都有些抬不动。 腿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又酸又痛，还带了一阵阵的麻木。 秦齐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用药，而是直接用冰冻的法子止血留下的麻烦，再又这么没药没休息的在雪地里走路。 若是再不想法子急救，他不死，那腿也会废掉。 低头，秦齐看向怀中的少女。 顾欣悦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另外一边胸膛上，眉眼柔和，好似在做着什么好梦。 秦齐的眼睛也不觉弯了弯，将她抱上一些，咬了下唇，提气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两边的山势越高，白雪皑皑，威严雄伟。 而山坳之间的森林也越发密集。 好在现在大多的树已经落尽了树叶，阳光从山峰之间落下，视线倒不受阻碍。 那一片白色之中突兀而出的浅紫色，便一下进入了秦齐的眼帘。 紫霜灵芝！ 身体里一下涌出了力气，秦齐快走几步，走进那大树的根部，蹲下身子，带了激动的看着那摇曳在大树根部的一朵如同灵芝一般的娇嫩紫色花朵。 百年难得一见的紫霜灵芝，是补充元气内力的最好之物！ 将顾欣悦放坐在自己腿上，空出一手，秦齐小心的将那花摘了下来，然后如同闪电一般的，将花送入了顾欣悦的口中。 花一离开树根，便立刻萎凋，在空中，那些花瓣便开始收缩。 幸好秦齐的速度快，在那花朵还未完全收缩之前，将花送了进去。 花瓣一沾上顾欣悦的嘴唇，便化作了一股带了浓烈清香的汁液，顺着她的嘴唇，流了满嘴。 许是那汁液带了什么怪味，顾欣悦眉头一皱，闭着眼睛，便嫌弃般的用舌头将那些汁液往外顶。 秦齐笑了一声，轻道了声傻姑娘，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将她的嘴唇堵住，舌尖给送了回去，让那些汁液能顺利的流进去，吞咽下去。 顾欣悦不满的嘀咕了一声，用自己那细细的贝齿，用力的对着阻碍自己的嘴唇咬了一口，然后，舌尖在那咬出的血上面一舔，砸吧了下嘴巴。 从紧合在一起的唇角发出了愉悦的笑声，秦齐松开了她，看着她津津有味般的将自己的血给舔了个干净，眼底微微沉了沉。 扫了一眼已经完全枯萎消失的花根，秦齐手腕在腰间的长剑上一划，然后快速的将伤口对上了顾欣悦的嘴。 紫霜灵芝是天物，吃之能强身健体提升内力，但若是普通人吃了，却有燥热过度之缺陷。 能解的，唯有人血。 看着顾欣悦欢快的吸允着自己的鲜血，秦齐笑意浅浅，低声道：“姑娘，秦齐的血给你了，命亦给你了，你日后，可不能不认。” “唔……”顾欣悦发出了一声轻吟，长长的眼睫毛不断颤抖，眼皮亦滚动若珠。 秦齐快速的收回手，抓起一把雪将她唇角的血渍一擦，将自己的手腕在雪地上一按之后，藏在了大氅之下。 </a> 第258章 交代 第258章交代 身体里热气滚动，四肢八脉都舒畅无比，本是冰冷得好似石头一般的下腹亦温热软和下来。 身体里的力气亦在一点点的恢复。 让顾欣悦总算从那意志迷茫中拉回了一些神智。 眼皮子不断的颤抖，顾欣悦用尽全力的睁开了眼帘。 眼刚睁开一条缝，就被那刺目的白光照得又闭了回去。 耳边响起了一声轻笑，随后，有东西挡在了白光来处，顾欣悦再度睁开了一条缝。 呃…… 眼前这花纹好熟悉，那不是她的地毯嘛？ 瞅了瞅那挡住了阳光的毯子，顾欣悦将视线上移，然后，便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那眼睛的轮廓非常漂亮，深邃，立体，在那高挺鼻梁下，如同一汪深海碧水一般。 里面，带了她非常熟悉和安心的温柔笑意。 每次，看到这个笑容，她便知道，她想做的事，这个人一定能帮她做成。 “秦齐……？”眨巴着眼，顾欣悦完全不敢相信的道：“我在做梦？” 这个人，不是在漠北嘛？离了几千里之地的地方。 难道她坠个山崖就直接坠到漠北去了？ 等等！ 她想起来了！ 那个红甲身影，那抓住自己然后当了她垫背的身体，然后，是那个山洞，那个****的胸膛，那胸膛上肉都翻开的伤口。 是他救了她！ “你……” “嘘！”秦齐轻嘘了一下，用力抱了她起来，看着她那满脸不解，笑道：“那些事，以后我跟你说，现在，咱们得找路出去。” 他站起之时，顾欣悦的身体往下一沉，下意识的便想去勾住他的脖子，可手刚一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便打了个冷战。 “别动，你现在受不得寒。”秦齐长臂将她禁锢住，将大氅给她掩好，低声道。 呃？一愣之后，顾欣悦的脸顿时飞起了一丝绯红，咬着牙道：“你知道了？” 秦齐扭过头看向前方，不去看她那恼羞的神色，只他那瞬间激跳的心跳声，泄露出了他没有言说的愤怒。 顾欣悦沉默了一下，道：“杜夫人想要我死，你救了我……” “姓杜的和我无关。”秦齐打断了她的话，脸色亦阴沉下来，道：“姑娘若想报仇，算秦齐一个。” 顾欣悦一愣，不觉抬头看着他。 “此事，应该跟大将军也没关系，只是那姓杜的自作主张而已。”声音里带了苦涩和艰难，秦齐看向前方的眼睛里深深浅浅，苦痛莫名，轻声道：“姑娘莫要怀疑大将军。” 顾欣悦淡淡一笑，道：“你也说了，应该而已……” 秦齐心头一震，低头看向了她。 “那落子汤，是顾陌寒亲手喂给我喝的，在此之前，他也说了，现在这个时机，他还需要柳家的势力。”顾欣悦轻笑了一下，道：“其实，是不是又如何？我们，还能有什么嘛？” 秦齐能那么说她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报仇…… 秦齐是顾陌寒的手下，是顾陌寒的铁哥们，再怎么说，杜夫人都是顾陌寒的亲娘。 报仇……他如何动手？ 跟顾陌寒翻脸吗？ 可能嘛？ 将脸贴上了秦齐的胸口，在秦齐开口之前，顾欣悦低声道：“你救了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但是，其他的事，莫要再提了。” 秦齐心头一跳，虽然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对，却压制不住的，从心底泛起了一丝喜悦。 这喜悦，让他身体里都涌出了一股力量，连步伐都快了许多。 走了一段路，低眸扫了一眼顾欣悦那恹恹的脸色，秦齐抬起头，好似不在意的道：“对了，我在黑山那边发现了一个金矿。” “啊？”顾欣悦顿时来了精神。 “其实，应该说是惠北侯世子发现的。”秦齐瞅了她一眼，笑道：“那小子不光跟柔然人勾结，也和黑山那边的金人勾结，倒卖粮食过去，换成皮毛药材，还有黄金，后来发现金人的黄金居然很多，便派人过去探查，那人回来报告的时候，被我抓住了。” 顾欣悦默了一默。 她能说，其实惠北侯世子真的是个人才嘛！ “我派人去找到了矿脉，然后和金人打了一仗，抓了他们的族长。”秦齐将顾欣悦抱紧了一些，接道：“他们族长以矿脉附近的山林为代价，将自己赎了回去，嗯，现在那片山林，已经归了姑娘私有。” “我？私有？”顾欣悦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是啊。”秦齐低眸看着她笑了笑，道：“黑山那边，也算是楚国的疆土，只是那边山高林密，朝廷便将那一片给了金人做自留地，由金人自己管理，所以，那片山林是有地契的，而且，黑山过去，有一大片平原，那边的土地很是肥沃，而且没人居住，是一片荒凉之地，那一片，并不在任何国家和部族的领土里面，我在那边圈了一片地，今年已经开始垦荒，明年，就能有产出了。恩，估摸着，明年能给姑娘贡献几万两银子。” “等等，为何是我的？”顾欣悦完全惊住了。 “自然是姑娘的。”秦齐笑道：“我是姑娘的人啊，你忘了？” “不！这个概念不对！”顾欣悦瞪着他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秦齐还是她的侍卫队长，拿着她的薪水，帮她干活。 可是，他早就回去当他的将军去了，别说拿她薪水，就这一年，他都不知道帮她赚了多少钱。 那些商路什么的还好说，可这金矿，和田庄…… 等等，几万两银子收入的田庄，得有多大？ “你那田庄多大？哪里来的人垦荒？” “恩，那时候不是那些漠北老兵闹事吗？那些挑事的下层兵士依照军法应该处死，我见那些人也算条汉子，便动了些手脚，将他们都送去了东北平原，如今开垦出来的荒地已经有十多万亩。”秦齐笑道。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顾欣悦无语的看着他，刚想申明，这些都是他自个的东西和自己无关，就见秦齐的神色一凛。 顺着他的视线，顾欣悦转头看去。 远远的，山谷深处的山崖成斜坡状向上延伸，在那半山腰上，有一座和背后山脉融为一体般的白色建筑。 若不是那建筑前面挑出来的旗帜，根本就无法发现那个建筑。 而那迎风张扬的旗帜上，是一只血红色的飞鹰标志。 第259章 血鹰旗 第259章血鹰旗 山峰巍峨，一片雪白之中，烈风吹过，那红色的飞鹰好似真的飞了出来一般。 长风若刃，鹰飞长空。 秦齐的脚步微顿，再迈开之时，便带上了一丝沉重。 顾欣悦眯着眼睛仔细去的看那旗帜后面的建筑，半晌之后，才能确定，那应该是一座庙。 沿着山势而建，气势很是威严的庙宇。 “秦齐，我们去那，那里应该有人。”顾欣悦带了惊喜的叫道。 走了这些时候，虽然秦齐跟她一路说着那些闲话，脸色亦很是正常，但是她知道，秦齐一定伤得不轻。 否则，他不会这么一步步的走…… 秦齐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姑娘，矿山的位置和田庄的田契……”秦齐声音顿了一下，随后淡淡的笑道：“我都已经准备好，等回去后，就给你，你记得收好。” “不，那些……” “还有那些铺子。”秦齐打断了顾欣悦的话，一边走一边道：“漠北城里的皮货药材店，商行，那些掌柜，何牛也认识，找个机会，你自己也全部认识一下，别的都好，账本一定要自己查看。” “秦齐！”顾欣悦叫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秦齐低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水光泛动，唇角微翘的道：“你和那姓杜的已经闹翻，自己手上的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还有，青莲子交际也广，这次他失职，心里自然愧疚，你趁这个机会，要他去找些高手来，养在府里。” “你意思是？”顾欣悦的眉头皱得更深。 秦齐不说，她还没想到，如今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那些人并非顾陌寒所派，那么就是说，杜夫人手下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 随便一派就是七个暗卫啊！ 若是知道她没死，便是以后她和顾陌寒划清界限，但是谁知道杜夫人会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就是杜夫人不来找她，她也是要去找杜夫人算账的！ 一看顾欣悦的脸色，秦齐便知道她已经明白，微微一笑，道：“你那郡主的名号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唬人还是可以的，再加上手中有钱，府里有高手，轻易别人也动你不了。” 顾欣悦亦是一笑，笑过之后，心里一点点的浮出苦涩之意。 这意思，是说以后不能再靠顾陌寒，也不能再靠他了吗？ 虽然说，她一开始也只是把他们当做跳板，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些时光相处下来，她早已无法只将他们当成利用过就可以丢掉的路人。 “那片平原地域广阔，但是气候寒冷，而且又在金人的地盘后面，中原人始终只当那里是草莽苦寒之地，根本没人去过，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秦齐说话之时呼出的热气都开始慢慢飘散，脸上依然带着浅笑道：“我送去那边的兵士，有八千人之众，在那边，不光开垦出了良田，还修建了一个堡垒，当然，用的都是姑娘的钱，所以，那地方，亦是属于姑娘的。” “若是中原待不下去了，姑娘便去那吧，带上何牛他们。” 轻声道了一句，秦齐低头看向了顾欣悦，看着她满脸不解正要出声，对她勾唇一笑，手指便一戳。 顾欣悦声都没发出来，便昏睡过去。 将大氅将她的脸亦轻轻遮住，秦齐脸上闪过坚毅之色，大步迈向了那已经可以看出全貌的寺庙。 走出不过百来步，从树后闪出一个人来。 白色的僧衣，铮亮的光头，若不是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还真难从雪堆背景里分辨他出来。 “来人止步，此处是禁地，擅入者死。”胡子和尚瓮声瓮气的道。 秦齐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山上的寺庙，道：“血鹰旗下不救无用之人，若是我能过你们的十八棍阵，敢问大师，能否救我怀中之人。” 和尚满脸的胡须都抖了一抖，眼中闪过惊异之色，道：“你居然知道血鹰旗！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怀中的人是一点都不知道的。”秦齐笑道：“只要大师能将她送出去即可。” “哦？”和尚长眉抖了抖，道：“你意思是说，你自己去过十八棍阵，求的事，不过是送她出去？” “是，大师送她去马蹄镇上的客栈，然后留言给一个叫何牛的人就好。”秦齐点头道。 “哈！”和尚笑出了声，道：“你真的是知道什么是十八棍阵嘛？” “知道，不过就是十八个和尚拿棍子揍人嘛。”秦齐说得那是一个云淡风轻。 让和尚看着他愣了眼，道：“什么叫拿棍子揍人！啊！你这个小子！你都伤得只剩半口气了！我看你能撑过两根棍子就不错了！” 秦齐眉眼微弯，露出了憨厚至极的笑容，道：“我知晓，不过，血鹰旗的规矩，只要我敢过你们的十八棍阵，在不犯你们的忌讳之下，你们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你看，我的要求很简单是吧？” “你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和尚摸着胡子，眼睛里精光直闪的道。 “大师是个明白人，晚辈也不欺瞒你，晚辈身上伤重，靠自己，一定走不出这深山，何况，这里只怕还有你们的各种防御陷阱。”秦齐笑容更深，道：“既然都是一死，晚辈觉得，死在你们的十八棍阵里，比较划算。” “有趣！”和尚哈哈一笑，道：“不过，你说得是不是真得我可不知道，但是想靠说狠话让我心软，那是不可能的！” 秦齐一笑，解下身上大氅铺在地上，小心的将顾欣悦放在了大氅之上，又将身上的包袱和锅子解下放在她身边，再脱下身上的毯子给她盖好。 他动作小心翼翼，眼中的缱绻柔情便是和尚看着都觉得心跳不已，忙退后两步，连声在心中说着，不能心软不能心软，心软会没饭吃！ 将毯子角都压好，秦齐轻轻的在顾欣悦唇上亲了一下，站起了身。 毯子一脱，他上身没有任何遮挡，满身带了青紫色狰狞可怕的伤口便露了出来，特别是前胸和腹部的那几道肉都翻开的伤痕，彰显着他经历的是何等恶战。 和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伤痕累累的男人，明明连站立都很勉强，却带着轻若春风的笑容，道：“大师便是第一阵吧？请大师指教！” </a> 第260章 十八棍阵 第260章十八棍阵 长棍是山中千年大树所做。 韧性好，硬度好，一棍子抽下去，山石亦要被击碎。 可十八棍阵一起，便是心里带着怜惜，和尚也不会手软。 携带着风雷之声的长棍抽在脊背之上，除了皮肉发出的闷响，还伴随着一声骨裂的脆响。 可那男人却只是身子颤抖了一下，便又站直了身体，眉目清朗，眼神清澈的看了他一眼，向前迈了一步。 和尚眉头轻蹙，手一扬，第二棍便横扫而来。 这次，对准的是那男人伤痕累累的腹部。 和尚亦不忍，但是他也没办法。 十八棍阵，每人三棍，一棍脊背，一棍腹腔，一棍大腿。 取背顶青山，腹容天下，坚不可屈之意。 秦齐绷紧了腹部肌肉，八块腹肌将那些伤口都撑大了些，可是一棍之下，仍然忍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小子，你至少要撑过三人，才能让主持同意你的请求。”和尚长棍在手心里击了一下，带了些许怜惜的道。 随手将口边的血渍抹掉，秦齐笑意浅浅，站直了身体，再度迈前一步，道：“晚辈知晓，大师请。” 第三棍击在了大腿后面，大腿上的伤口被击得直接崩裂开来，在雪地上溅出了一片血色。 身子只是微微颤了一下，秦齐迈步，向着那白色庙宇上前一步。 胡子和尚轻叹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前方二十米处，缓缓站出了另外一个瘦高人影。 手中漆黑长棍在血光反映下，竟带了暗红之色。 那是，被血色常年沁润才有的色彩。 秦齐唇角微勾，一步步的朝着那人走去。 走一步，便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血色窟窿。 看着身形笔直的走近，瘦高和尚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手中长棍带了历啸，快若闪电般。 连击三下。 闷响脆响响做一处，巨大的冲击力，让秦齐的身体随着那棍势摇晃了三下后，便往前倾倒。 可将将要倒地，秦齐手在地上一撑，脚下用力，强行，将身体给扳了回来。 口一张，黑红色的血液在雪地上喷成了一片。 这次，便是他拿手背去擦，都止不住嘴里的血涌。 秦齐干脆放下手，轻咳几声后，任唇角血流如注，迈步向前。 瘦高和尚发出一声轻叹，身形退后，而在山坡之上，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是一个矮矮敦敦好似一个圆球一般的和尚，手中的长棍比他的头都长出半米。 鲜红色的，晶莹透亮的长棍。 “小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胖和尚笑眯眯的道。 秦齐微微一笑，道：“那，大师可愿意听晚辈请求，送人出去？” 他说一字，嘴角便喷涌出黑血，偏生脸上依然风轻云淡，笑容憨厚，映着那满身伤痕，黑红血迹，走一步，便带出了烈烈风声般，那是生死早置之度外，一往无前的凛然。 胖和尚不觉收敛起了笑容，双手合十，道了声：“得罪。” 秦齐淡淡一笑，手臂微伸，道：“大师请！” 血棍带了凌厉呼啸，如同死神残影一般，重重的击下。 一棍脊背，击得秦齐身体前倾，棍子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反手，带了翻转之力，更加凶猛的击在了那伤口裂开连内脏都隐隐露出的腹部，再又停滞了一下，胖和尚身形急转，惯性带出来的力度，让那绕到后面击向大腿后面的血棍连空气都划破。 留下一片真空。 那片溅起的血珠都似乎停滞在了空中。 随后，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向了方圆五米的距离。 一片血红之中，那双手撑地，硬生生的将膝盖支撑在了离地几公分之处的男人，异常醒目。 秦齐眼前一片血红，耳中耳鸣严重，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着，撑着地的手臂，亦随时都想弯了下去。 只要倒下去，那这所有的苦痛都会消失。 反正都是死，为何不死得舒服点？ 一片耳鸣中，有声音细细得响起。 呆了呆，秦齐微微笑了起来，手用力在地上一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身子抖个不停，因为巨力，身上被冻住的伤口都绽放开来，腹部的伤口更是完全迸裂。 鲜血已经将他身体全部染红。 手掌贴在腹部，将想要露头的肠子给塞了回去，秦齐笑意浅浅，侧头看了一眼那一片血红之中的圆敦敦身形，道：“原来，十八棍阵里，还带迷惑之声的嘛？” 胖和尚脸色不觉一红，缓缓退后两步，可忍不住又道：“你怎知，那不是你心里的想法？” “呵呵。”秦齐轻笑出声，腿已经无力抬起，便拖着腿往前走，淡淡的道：“晚辈只知，再苦，活着也比死了好。” 死亡是最轻松的事，死了，便一了百了，不会再痛，不会再苦。 可那是弱者的选择。 他秦齐不怕死，但绝对不会自己去选择死。 何况，不走完三阵，这些人绝对不会送顾欣悦出去，那他便是死，也一点意义没有。 不过就是一些皮肉之苦，他有什么受不住！ 无论多痛，多苦，他都会熬到最后一刻。 他过的阵越多，这些人就会越看重承诺，说不定，还会派上一两人，护送着她，到和何牛相会之时。 随着他往前拖行，雪地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槽。 饶是胖和尚一向冷情，亦不觉动容。 前方二十米，第四个人站了出来。 这是个长得方方正正，连脸都是长方形，嘴角抿成了一条僵硬直线的和尚。 额头间四条皱眉皱出来的纹路，隐隐的，形成了一个王字。 待得秦齐走至面前，方和尚道：“你不错，放心，我等会依你所求，将那姑娘送出去。” “多谢。”秦齐颔首道谢，在一片血红中，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看在你是条汉子的份上，也不用多走了，我帮你解脱吧！”方正和尚手腕一翻，手中露出了一条银白色的细长竹棍。 晶莹若玉，细长若剑。 一棍断骨，二棍断心，三棍断人性命。 方正和尚全力施为下，便是完好之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是面前这个内息全无，完全靠着意志力强撑的男人。 秦齐淡淡而笑，手掌向上，举起手臂：“请大师赐教。” 眼中闪过怜悯和敬重，方正和尚举起了竹棍。 第261章 奇怪的和尚 第261章奇怪的和尚 “住手！” 方正和尚的竹棍正要落下，就听得山上有人大喝一声。 随之一道青影伴着雪团滚下。 啪嗒一声，砸在了方正和尚的旁边。 一个五十出头模样猥琐的老和尚从雪堆里钻了出去，一脚就踹在了方正和尚腿上。 “嗷！师叔你干嘛！”方正和尚丢了竹棍，抱着腿叫道。 臭老头，你那腿是精钢打制，踢人很痛的知道不！ “干嘛！你们这帮死小子，没长眼睛嘛！看看！看看！这小子像谁！”老和尚如同风一般，连掠三人，将前面三个和尚都踹翻在地，怒吼道。 “他这脸上都是血，哪里看的出样子！”胖和尚亦捂着腿哀嚎道。 “猪！猪头！蠢猪！一帮蠢货！”老和尚再度一人踹了一脚，身形一掠，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秦齐，沉声道：“小子，你叫什么！” 秦齐眼中闪过疑色，道：“晚辈，姓秦。” “果然！”老和尚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药瓶便对他伤口上倒去，同时对方正和尚道：“还不过来帮忙！” “师叔，你光只骂我们！你先前不也是一直在上面看着，要是不对，怎么不早出来！”胡子和尚抱着腿一路跳过来，不满的道。 老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嗽一声道：“老子老眼昏花，你们跟着将军的时候还都年少，怎么就不记得将军的身形了！” 打死不说，他就是想看看秦齐的表现才偷看着不出来的！ “他，真是将军的儿子？” 耳边嘀嘀咕咕的，在耳鸣之中声音逐渐淡去，而伤口上了药的地方发出了一种炙烧之感，连带着身体里面的热度也压不住。 趁着最后一丝神智还在，秦齐看向了顾欣悦的方向，想挣脱开那个老和尚，往顾欣悦走去。 “我知道，我会带那丫头进去的。”胡子和尚赶紧道。 “多谢！”道了一声，秦齐眼前一黑，人是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快点，快去找你们师傅回来！天啊，怎么伤得这么重！你们这帮臭小子！这是往死里整他啊！” “师叔，这不是你说的，咱们不能泄露踪迹，凡是外来人都得弄死，再说，也是你说得，只要知道十八棍阵的，就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还有啊，师叔，这可真不能怪我们，他这伤势本来就重，便是咱们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你们别吵！师叔，他真是将军的儿子？” “别说了，快回去！他要死了，你师父能把我们全部给剥皮抽筋了！” 一顿慌乱之后，几条身影往山上急掠而且，林间总算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从山上又连滚带爬的跑下来两人，口里嘀咕着忘记了忘记了，用张门板，将顾欣悦给抬了上去。 山林里总算恢复了安静。 顾欣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闷闷的痛（和尚抬她上去时在门板上敲的），眨巴了下眼，呆了半晌，才确定，自己是睡在了床上。 很硬的木床。 好在她身上还裹着大氅毯子什么的，还不算烙得慌。 头顶上，是一片白色的屋顶，顾欣悦扭了下头，里面，亦是白生生的墙壁，再将头扭了一下，便看见了一扇窗。 同时，也看清楚了她所在的地方。 不超过六平方的小屋，除了她身下这块床板（就真是一整块木板的床），再无他物。 这里，只怕就是那庙宇之中。 看着房间，只怕是苦行僧的寺院…… 苦行僧虽然条件不好，但是心地一般都不错，所以，才救了他们吧？ 摸了摸脑后的包，顾欣悦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只一动，就觉得腹中一痛，腰一软，又跌了回去。 “哟，姑娘醒了？正好，吃点东西。”房门被打开，一个长着满脸胡须的和尚走了进来，将一个托盘放在了床板上。 托盘上面是一碗面条，一个软乎乎热乎乎的馒头，旁边，还有一碗烤的焦香喷鼻的……肉。 肉！ 顾欣悦盯着那肉看了三秒，吱溜一下吞了下口水，然后满是怀疑的看向了胡子和尚。 什么意思？ 考验她？！ “这是雪羧的肉，师父说，你吃了很好。”胡子和尚挠了挠光头，道：“你不喜欢这种做法？先尝尝，我烤得不错的。” 顾欣悦瞅了那肉一眼，用手指拈了一块丢进口中。 有鹿肉的香味，超脑也没有提示不对。 顾欣悦便毫不客气的直接拿起那碗肉，连吃几块后，转头问道：“大师，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见多了青莲子戳戳，顾欣悦亦想明白了，当时秦齐是点了自己睡穴的！ 胡子和尚眼睛一眯，道：“那个人啊？哎，姑娘，你和那个人是啥关系？” 连命都不要也要救她不说，被师父弄醒后，第一句话问的也是这丫头。 想不多想都难！ 关系，顾欣悦看着屋顶想了一会，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胡子和尚脸色一垮。 就这样？我当然知道他是你救命恩人了！ “恩，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对我很重要。” 听得顾欣悦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的话，胡子和尚脸色顿时又飞扬起来，连连点头道：“哦哦，很重要！” 把前面朋友两字直接忽略！ 神马关系都是从朋友来的嘛！ “他在哪？”顾欣悦侧头望着胡子和尚道。 怎么感觉这和尚的气氛很不对？ “哎，你那重要的人，伤得……”胡子和尚叹着气说了一句，就听得门外有人猛咳，突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想起来了，呃，答应了秦齐，绝对不能对这丫头说他过十八棍阵的事！ 连他伤都多重都不能告诉她！ 不过，眼珠转悠了两圈，胡子和尚呵呵笑道：“要不，我带你过去看看他？” 不说，让这丫头自己看总行吧？ 这话本上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 顾欣悦狐疑的看着胡子和尚。 都说苦行僧不拘言笑，行为严谨，这怎么看着不对啊！ 不过，便是再不对，她也要去看看秦齐。 若是这家伙要搞鬼，两个人在一起，总能想到对策！ 心里做了无数猜测和防备，可是跟着胡子和尚七转八绕鬼鬼祟祟的走进一个山洞之时。 顾欣悦还是震惊得失了声。 </a> 第262章 他没死！ 第262章他没死！ 寺庙依山而建，层层上去有七层之高。 而在第七层上面的入口，不是房屋，而是一个山洞。 山洞是天然而成，里面有一条不小的通道，阳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合着那洞壁上放置着的火把，带了一片迷离之色。 沿着通道走进去，拐过三道弯后，便是一个百来平方的洞室。 一小半，是一个成月牙形的水池，水池之中翻滚着乳白色的浪花，袅袅烟雾因为热度而起，将整个洞室都弥漫在水汽之中。 不过，顾欣悦看的不是那个奇异的水池，而是水池边上，一个乳白色的玉石台子。 玉台上，躺了一个人。 他身材高大，这两年又长高了一些，已经有超过一百九十二的身高，体型亦很强健，便是不动，衣服上都能显现出肌肉的曲线。 初相见之时，她还瘦弱娇小，和他站在一起，总觉得就像小鸡和巨豹的感觉。 之所以不觉得他像熊，那是因为，这人虽然高大，却不累赘，偶尔脱光了被她看到的身体上，一股股的都是肌肉，一丝赘肉都没有，那个曲线，便是希腊雕像也不过如此。 就好似那草原上的猎豹，平素懒洋洋的不动，可是一旦动起来，其速度和奔跑的曲线，却无可比拟的优美。 有这个人站在身后，就好似最坚硬的墙壁一样，可以任她指使依靠。 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支离破碎，好似被划破的巨大玩偶一样的他。 那玉台上的人，身上到处都是伤。 那几道巨大的口子，就好似要将他身体都截断一般。 而那身体的软度，也说明他的骨头都有伤。 “深度伤口八处，中度伤口十二处，轻度伤口四十三处，穿刺伤两处，脊椎受过重击，已经形成骨裂，大腿骨错位，大腿伤口拉伸至筋脉，内脏有积血，小肠受损严重，他居然还活着，我表示这是奇迹。” 脑中响起了超脑那带了清冷不解的声音，顾欣悦的眼角一抽之后，顿时就红了。 “这洞里的水雾蕴含活性成分，能加快细胞恢复和身体再生，你走近些，弄些那水给我分析分析。” 不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走至石台边，看着秦齐那眼睛紧闭，面容却安详平和的脸，泪珠，一颗颗的往下落。 “他没死！虽然这看着好像是死了，但是真的没死！”胡子和尚赶紧上前道。 同时心里吐槽，虽然说这玉台和灵池灵雾都有镇痛效果，但是，这么重的伤，便是昏迷也很痛的好吧！ 何况你还在发高烧！ 要不要露出这种心愿得偿的死人脸啊！ 不过转头看着顾欣悦那悲伤痛心怜惜交织在一起的脸，胡子和尚又觉得，不愧是将军的儿子，就是厉害！ 这种时候，可不是这种表情最能打动少女的心嘛？ 搓了搓头，胡子和尚悄悄的，踮起脚尖，走了出去。 “应该有人给他做了处理，不过，不算到位，你去拿点那水。” 顾欣悦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走向水池，将手指伸进了水池里，同时在脑中道：“怎么不是金属音了？” 连感叹应该这种词都出现了，难道说，超脑升级了，也能感染一些人类的感情了？ “活性成分百分之六十，具有生肌愈合生骨疗效，取没有污染的部分注入伤口，可利于细胞吸收。” 超脑的声音恢复成了清冷的机械音。 顾欣悦呆了片刻，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拿了个玉碗出来（甘州城里买的）从水池里舀了一碗水，然后小心的走至玉台旁边。 许是这里的人知道这些水雾的作用，秦齐是赤身裸体，一点绷带都没有的让伤口全部敞开。 那绽裂开的口子，一个个的狰狞可怕。 倒是方便了顾欣悦。 按照超脑的提示，将那些水小心的注入那些伤口的细胞结核处，浇到腹部伤口之时，顾欣悦顿了顿，小心的拔开了那伤口，将水一点点，小心的浇进了他的肚子里。 活性成分超过百分六十的，都已经不能称为水了，而是一种超级生命精华。 但是因为它们能让细胞快速恢复分裂，增加新陈代谢，所以也不能乱用，如果量不对，那就不是治伤，反而会造成人类过度透支，进而急速衰老。 这里的人将秦齐放在玉台之上，只用水雾治疗，只怕也是吃过亏的。 一路浇到胸口，超脑道了声：“已经到达吸收限度。”便滴的一声没了反应。 顾欣悦赶紧将玉碗直接丢空间里去，这才将那已经倾倒出来的液体给收进去，没有洒在伤口上。 心里正埋怨这见鬼的不靠谱超脑，一抬头，就见秦齐那浓若蒲扇，又长又翘的眼睫毛正不断颤动。 眼帘，缓缓的睁开。 顾欣悦上前一些，弯了腰，手肘撑在玉台之上，手掌托着下颌，看着他睁开眼睛，灿烂一笑，道：“嗨！” 秦齐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眼前的迷雾散尽，露了她那巧笑嫣然的面容出来，唇角不觉一勾，轻声道：“嗨……” 他那深邃的眼睛逐渐清澈，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而那一点点泛起的笑意和眼中的波光，亦是那般温柔。 顾欣悦不觉微微侧头，又将头转过来，好似不经意的道：“你，什么时候从漠北出来的？” 这身上好些伤口都有几天了，不用超脑说，她都知道那些伤口所代表的恶战。 顾陌寒当初那么容易就放走的那些柔然人，只怕，就是他带兵在草原上等着。 “有几天了。”秦齐微微一笑道。 顾欣悦默了默，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微微低了头道：“你先前，跟我说那些什么金矿庄园的，是不是……” 是不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这么重的伤，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那一夜，又是怎样抱着她走出山谷的。 她，还居然以为，他是不想管她了！ “以防万一而已。”秦齐轻笑着，抬起了手，轻拂去她额前垂下的散发，低声道：“姑娘不必在意。” “咳咳咳，那个，在意不在意的，啊……” 洞口突的响起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两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半白半黑的老头（头发和衣服都是一半白一半黑），神色奇怪，很是有些奸计得逞的模样，笑眯眯的道：“这个，你们不用在意，不用在意，继续继续！” 秦齐顺着他那眼神往自己身上看去。 然后，手一下捂住了自己眼睛。 靠！你们倒是给我盖条被单都成啊！ 第263章 经年往事 第263章经年往事 秦齐那苍白的脸上突然涨得通红，手覆在眼睛之上不动，只从手指缝里露了一线目光出来。 那浅淡的目光里，顾欣悦硬是感觉出欢喜尴尬羞涩等百般味道。 愣了一下，顾欣悦回头看了看那老头，再又回头。 这才发现，玉台上的秦齐一丝不挂。 而自己，正覆在玉台上，头凑近他。 怎么看，都是一副……（亲们懂的）的模样。 脸颊一红，顾欣悦嗖的一下退后几步。 退得狠了，头一晕，身体便有些发软，忙抬手扶住了洞壁。 “姑娘！”秦齐叫了一声，手松开眼睛在玉台上一撑，人便欲起来。 老头身形一闪，晃到玉台边将他压了下去，对洞口那边躲着的人使了个眼色，咳嗽一声道：“那个，姑娘的身体不大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顾欣悦站了下，缓了一口气，对陪着笑脸伸手想扶她的胡子和尚笑了笑，道：“我自个能走。” 说完之后，回头看向了秦齐。 “我无事。”秦齐含笑而道。 顾欣悦弯了了眉眼，微微弯了腰，一手轻按着腹部，一手扶着洞壁往外走。 待得她背影消失在洞口，秦齐脸上的笑意便彻底敛了去，眼底浮现出了阴冷之色。 “与其担心她，不如想想你自己。”老头饶有趣味的看着顾欣悦走远，低头瞅了秦齐一眼，抚着胡须道。 “晚辈身子强壮。”秦齐淡淡一笑道。 “切！”老头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有这圣泉，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了。” 秦齐斜瞟了他一眼。 老头脸上顿时掠过讪讪之色，头亦转向一边。 虽然说他原来的伤就重，可真正让他濒临死境的，还是那三个臭小子的三棍。 “现在，前辈可以告诉晚辈，你们是何人？”秦齐将身体摆弄得躺的舒服些，问道。 血鹰旗下十八棍阵，这事，是师父告诉他的，当时只说了，如果碰到这些人，能过十八棍阵，便能得那些血鹰高手的承认，不管何事，那些人都会实现他一个请求，不能过的话，那便趁早躲开些。 更多的，并没有跟他说。 或者说是，没来得及跟他说，便被人所害。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嘛？”老头对玉台上一坐，眼神深深的看着他，问道。 秦齐心头一凛，那些最开始就觉得违和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沉吟一番后道：“秦齐从不敢忘，自己是谁！” 便是当年年纪幼小，不过两岁而已，可当时的场面太过于震惊，他后来连续做了几年的噩梦，那些事，便深刻下了脑海之中。 便是时光过了这么多年，便是经历过太多艰难挫折，也从无一刻忘记。 “我父亲，乃是秦州守将秦倚天，母亲齐氏，本是个歌女。”秦齐淡淡而笑，道：“所以，我，并没有记录在秦家家谱之上。” 也幸好如此，先先帝灭了秦家之时，并不知道秦倚天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老头眼中闪过深深的悲恸和怜悯，轻声道：“不是的，少爷，你父亲和母亲深深相爱，你父亲一生，只你母亲一人，并不是因为你母亲的身份，而不将你上家谱，而是，因为你父亲，不想你再走他的路。” 秦齐一怔，转头看向老头。 少爷！ 是了，那比黑鹰的速度更快体积更大更厉害的红鹰，是师父留下来的，当时师父说，那也不是他的东西，而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因为，红鹰，是秦家秦倚天的代表。 鹰旗，是秦倚天的旗帜。 老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少爷，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古松啊，原来，一直跟在你父亲身边的那个副将。” 秦齐眨了下眼睛，道：“前辈见谅，那时候，晚辈不过两岁幼儿。” 能记住父亲自刎母亲自缢的场面，那是因为他亲眼目睹。 目睹了父亲将他推到母亲怀里之后，便挥剑自刎。 那飚出的鲜血溅了他满脸满身。 他惊呆了，连母亲拿着帕子给他擦拭干净都没有觉察，等他发现母亲居然异常的平静之后，母亲已经将白绫悬挂在了房梁之上。 只给他说了声，儿子，以后自己保重，便悬梁自尽。 若不是后来师父赶到，他想，他不死也会疯。 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他哪里还会记得。 “哎……”古松长叹一声，脸色沉沉，眉头皱得好似苍老了许多一般，道：“当年，那狗皇帝要对秦家下手，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可是，那狗皇帝却抓了秦云天！要按照我们所说，是根本不用管他！拥有秦家最厉害的暗门，居然也让人给抓住了，还能称自己是秦家人嘛！” 秦齐一怔，看着古松的眼睛一点点的深了下去。 “可是，你父亲却不同意，少爷，你不要怪你父母，你父亲不同意，是因为，你母亲身上被嫡系的老太君和暗门下了毒，他们威胁将军，若是将军不换回秦云天，便要了你母亲的命！”古松眼中带了浓浓的恨意，道：“那些混蛋，自己没本事护住主子，却让将军牺牲！” “将军逼着我们走，逼着我们离开后，又解散了秦家铁骑！一切，都如那狗皇帝的意！可是，呵呵，”古松冷笑道：“暗门那帮蠢货，牺牲了将军又如何？解散了铁骑又如何？最后，那狗皇帝不还是杀了秦云天！” 秦齐的手，不觉慢慢握紧。 原来如此，他一直觉得奇怪，甚至都有些唾弃自己的父母。 秦州秦倚天属下十万铁骑，是真正能防范柔然人的血肉长城，那般力量，便是颠覆楚国都不是不可能的。 可被人逼到那般份上，秦倚天却只以死解脱，不想着去反抗，去寻求生路！ 就这么死了，留下他独自一人…… 牢记着自己的身份，牢记着那滔天仇恨，连一刻都不曾为自己而活。 那些人，找到他之时，只要他记得自己身为秦家后代所要做的事，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他父母，其实是被他们逼死！ “少爷，秦家古训，秦家所有旁支，都要听从嫡系之令，便是再出色，亦要服从嫡系命令，为嫡系做牛做马，任意驱使。”古松沉着脸，叹了口气道：“将军不将你记入族谱，便是不想你再如同他一般，位置再高，也不过是嫡系的棋子，他想要你拥有自由自在的生活，他想要你不再背负秦家的责任，不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困死一辈子。” 秦齐神色微动，眼前不觉浮现出了，那每一次噩梦中，都被他忽视掉了的，父亲在自刎前说的话。 父亲当时说，忘记今天，忘记你姓秦，跟你母亲，好好活下去。 忘记吗？ 他可以忘记嘛？ 以后，不再做这秦将军，而只是她身边的秦侍卫…… 可以嘛？ 秦齐胸中涌起熊熊火焰，正想出口，就听得古松叹了口气，道：“少爷，秦家铁骑已散，但是我们血鹰旗还在，虽然我们这帮人老了，不过，也培养出了一万精兵，若是少爷想为将军报仇，三个月后，血鹰旗将聚集，听命于你。” </a> 第264章 自己的心 第264章自己的心 天一冷，山上的白日就短了许多。 下午的阳光还没有照够，便留下一片余晖，消散了踪影。 顾欣悦吃了三碗肉后，裹着大氅坐在了屋子前的台阶上，看着漫天霞光，将山峦染成了一片金黄。 昨天去了那山洞后，她再想去，便找不到上去的路了，从她在的这层通往上层的所有通道，好似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一般。 而原先寺庙里到处可见的和尚们，也都看不见，只是定时，在她门口出现大碗的饭菜而已。 实在是诡异！ 可现在超脑能量用尽，她除了打开空间，一个技能都使不出，再加上身体损耗厉害，她便是有想查探的心，也无那个力。 真是见鬼！ 原先觉得升级用的生气就非常麻烦，现在才知道，后面的更麻烦！ 从三级要升四级，需要的是晶石能量，就是那些宝石晶体里面的能量，还特么的是10t！ 不懂？ 这么说吧，一颗红宝石的晶体能量是一百克，10t晶体能量需要100吨的红宝石，还是纯净没有瑕疵的红宝石！ 顾欣悦深深的感觉到了大宇宙的恶意。 这超脑绝对是在玩她！ 或者说，那帮制造超脑的传承族，都是疯子！ 而每一次使用技能，都需要能量，在山上被那帮暗卫追杀之时，她已经将空间里的所有宝石都用掉了。 包括她放进去的首饰上面的宝石。 现在那些本是精巧无比的首饰上面，都只剩下一个个的坑洞。 听说那车氏城旁边有宝石矿，她是不是应该跑会车氏城做个挖矿工去？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顾欣悦自己嗤笑一声摇摇头，抬头，看向了山上。 秦齐…… 有那些活性成分，他的命是无妨了，只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这里的和尚这么诡异，他现在又没有什么抵抗之力，别是被那些和尚害了吧？ 平素听青莲子说故事，也说到一些寺庙里的假和尚好男风，不做好事…… 难道说？ 不会吧！ 还真有可能啊！ 说起来，秦齐长得可真不错，那身体，便是她看了都有些流口水。 而且，昨天虽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给他浇灌，可也并没有妨碍她视线掠过之时看到的东西。 便是萎缩状态，那都是庞然大物！ 我靠啊！ 顾欣悦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么多和尚，他又重伤，这么折腾下来，肯定没命！ 她身体还虚弱着，这么猛然起来，眼前顿时一花，人摇摇欲坠。 心头刚叫一声不好，身子便倒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而带了轻笑的醇厚声音亦在耳边响起：“姑娘，这是在想什么？” 这脸上变化得，比那万花筒都丰富。 （秦齐同学，你真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嘛！） “秦齐！”顾欣悦叫了一声，在他怀里直接转身，然后手便在他身上一顿乱摸。 还好，除了厚实的绷带，她没有摸到别的奇怪东西。 （你想要什么奇怪东西！） 见她手在自己屁股上摸了一圈后，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秦齐眼睛眨巴了一下，拿了她手按在了自己腹部，道：“放心，这里已经好多了。” 最重的伤在这里，你摸我屁股干嘛？ 当然，其实只要你愿意摸，那里都是可以。 秦齐唇角翘得老高，耳根子却有些微红。 顾欣悦心下一松，再看他的脸色是真的好了很多，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看样子，那些怪和尚不是想要他的命。 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头，顾欣悦搀扶着他坐下，道：“你伤重，怎么出来了？” 那些活性成分能提升一些肌体的恢复能力，但也有限度，并非万能。 不过两天时间，他的身体根本恢复不到能自由走动的地步。 秦齐淡淡一笑，贴着她坐下，道：“你如何？” 上面几层住的都是血鹰旗的人，这两日动作频繁，不好让顾欣悦上去，那，只能他下来了。 比起自己的身体，他更担心她的身体。 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子，这下，不知损耗成什么样。 古松他们守着这个灵泉，只知道这个对疗伤有奇效，但是并不是很通医理。 也幸好不知道。 否则被他看出顾欣悦刚刚小产，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还好，回去养上一些时间，应该无事。”顾欣悦淡淡的道。 这次小产对身体的损耗非常大，那落子汤里的药材一个个都是烈性活血之物，分开都是良药，可是在她身怀有孕之时，却不光能落胎，还和落胎之时的阴寒相融产生了剧毒。 好在那些毒血都被排出，她才有命活下来。 只是，流血过多，到底是伤了根本，何况，在那之前，她还受了寒冻。 这身体要养好，可不容易。 秦齐侧头看了她一眼，长臂一伸，将她拢进自己怀中，顺手，将大氅罩上两人。 在那银狐大氅下面，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紧密的空间。 从身体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被大氅给挡了回来，在空间里形成了暖融融的气息。 “这大氅，你倒做得够大。”秦齐瞅了一眼那大氅，笑道。 这银狐，若是他没有认错，应该他在漠北猎的，然后送回去给她的那十几张，她居然做成了一件。 “嗯，本就是做了准备给你的。”顾欣悦点点头道。 漠北比西北更冷，秦齐的身材太高大，那几张火炤皮是不够做的，只能用所有银狐皮凑起来。 刚做好没多久，她便决定来甘州，便随手放在了空间里。 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给他用上了。 呃……对了！ 她一下弄出了那么多的衣物，这家伙，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顾欣悦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秦齐低眸看到她的神色，不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手指捏了一下她那圆乎乎的脸颊，道：“对那姓杜的，你怎么想？” “啊？”顾欣悦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是想，先回甘州，还是直接回京？”笑了一下，秦齐换了一个问法。 “不回甘州。”顾欣悦脸色微沉，冷冷的道：“我现在，还不是杜夫人的对手。” 先不说顾陌寒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便是连她身边的石榴都是杜夫人的人，还有纪璟的态度，她回甘州就是找死。 秦齐看了她一下，双臂下意识的微微收紧，将她抱拢在了自己怀中，道：“我知晓了。” “咦？”顾欣悦诧然抬头。 知晓了？ 知晓什么了？ 秦齐低头，看着她微微而笑。 从她这句话里，他便知道，便是顾陌寒的母亲，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他也必须拥有力量，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在和杜夫人对上之时，保护好她！ 秦家暗门的力量绝非外人可以想象。 他……得拥有血鹰旗！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为了秦家，不是为了报仇，才下这个决心。 而是，为了自己的……心！ 第265章 你无赖！ 第265章你无赖！ 冬日日短，夕阳不过灿烂了那么一会，便落了下去。 夜色一起，寒气便重了。 不过，有银狐大氅隔着，顾欣悦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寒气，只是，下意识的，又往那宽厚的胸膛里蹭了蹭。 蹭到那厚实的绷带之时，又回过神来，讪讪的将身子前挺了一些。 还没挺出去一毫米，就被那强劲有力的手臂给压了回去。 “无妨，我无事。”秦齐低低的笑道。 虽然他这么说，顾欣悦还是将身子移了一下，靠近他的臂弯一些，道：“你不在这里多呆几天？” 他问她去甘州还是回京，便是动了想走的念头。 可他伤这么重，那活性灵雾虽然不能多用，好歹再用几次也是好的。 秦齐低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亲了下她的头顶，道：“我是从战场上，跑出来的。” 甘州城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乌旺也跑了，想来甘州现在应该乱成一团。 吴山那人只听他的命令，估计冲锋之后，便会找借口留在甘州城里，不做其他的动作。 现在，只怕都已经急得拽光了头发。 他若是死了，这些事便也不会去想，只要送了顾欣悦出去，等何牛找到他，吴山他们自然知道后面怎么做。 可是，现在他还活着，还要想着防备杜夫人，那么有些事，就必须去做。 何况，无论杜夫人怎样恶毒，顾陌寒总是他的兄弟。 从十岁开始，就一直互相依靠生死相依的兄弟。 再说，他也得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军功！ 这样，以后娶她的时候，也不会让她太掉份子。 “从战场上跑出来的！”顾欣悦满脸惊讶的抬头瞪着他。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悬崖之上！ 他又不是神仙！ 从城门出去的时候，那些柔然人叫着楚国援兵，指的只怕就是他带来的军队。 而那风雪之中听到的马蹄声，也是他！ 居然……丢下战场……丢下自己的军队…… “是啊。”秦齐对她眨了下眼，带笑道：“所以你看，姑娘这条命，代价可很大，一定要好好保住才行！回去之后，姑娘可要好生修养。” 他笑得爽朗明媚，一点遗憾都无，好似这事不过跟吃白菜一般，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和意义。 顾欣悦的眼睛一涩，忙低了头去，手捂在胸口，将那促然而起的心跳给压了下去。 良久之后，轻声道：“秦齐，我，我，我不打算……” 刚刚经历过那种事，她的心里只有愤恨，便是再感激他，也不…… 不打算再谈恋爱，不打算再在这个星球留下羁绊。 所以，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嘘！”秦齐手指按在了顾欣悦唇上，堵住了他下面的话，轻声道：“姑娘不用说，属下知道。” 顾欣悦抬眸看向了他。 秦齐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在意，这些，是身为属下应该做的，姑娘忘记了？属下，现在还拿着姑娘给的薪水和分红呢。” “咦？！”顾欣悦诧然。 什么薪水分红！自从他走之后，她想发薪水都找不到人好吧！ “那个，姑娘在漠北的铺子和商队，每一次交给你的钱，属下都已经扣下分红，呃，姑娘说的，一成。”秦齐睁眼说瞎话。 顾欣悦拿眼睛斜瞟着他，悠悠的道：“便是如此，我们也只是……” 合作关系四字还没有说出来，秦齐的手指又按在了她的唇上，眉头微蹙的道：“对了，那平原上的良田是开垦出来了，不过还不知道种什么好，而且，银钱也都用来盖房子了，再说要开采金矿也要钱，姑娘，属下的钱不够了。” 咦咦咦！ 顾欣悦瞪着他，嘴唇在他手指下开合，哑声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钱不够？骗鬼啊！ 不说从惠北侯世子那弄的私库，便是这一年往漠北走的商线，利润都不少。 而且，漠北城经过动乱之后，兵源直接减少到了七万人，军饷都少了一小半，而当初，他是留了全额军饷的。 视线随着她那在自己手指下移动的嘴唇移动着，手指上满是****而又柔嫩的感觉，喉结微微一动，秦齐脸色极为诚恳，声音都轻柔几分，道：“是真的！你也知道，漠北城的动乱，我花了老鼻子劲才压制下去，后来又要重新练兵什么的，这些都需要花钱，还有啊，这次这场仗，我手下也死伤不少，抚恤什么的，花费也不少，真没余钱了。” 顾欣悦拿小眼神飞他。 “这样好不？”秦齐叹了口气，脸上从诚恳化作了几分可怜，道：“姑娘，你投资开矿，我出人，挖出来的金子，咱们对半分，以后呢……” “秦齐！”顾欣悦拿下了他的手指，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并不是好人！真的，我不是一个好姑娘！我其实，一点也不善良，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贤淑，我自私自利……而且我还……我已经……” “我知道。”秦齐再度打断了她的话，眼眸之中水光闪动，轻声道：“可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爱你！” 顾欣悦直接呆住，张着嘴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秦齐脸色微红，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道：“是你自个挑明的，姑娘，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意，那我也不会再藏着掖着，我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会不会喜欢我，不管你以后想怎么做，也不管你喜欢的是谁，总之，我爱你，我秦齐喜欢的人，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护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知道你心里有的，是顾陌寒。 可是那又如何…… “不过。”声音微顿，秦齐飞快的在她唇上一吻，放开她来，将那银狐大氅披在了她肩头，一边起身一边道：“姑娘不用在意，我自喜欢我的，姑娘只当以前一般便是，只当，秦齐是你的属下便是。” 说着，扶着石柱和墙壁，一步一拖的，缓缓往后面走去。 顾欣悦呆了半晌，跳了起来，冲上前几步，将他胳膊架在了自己肩头，皱着眉头恨声道：“秦齐！你太狡诈了！” “呃……” “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顾欣悦低头看着脚下，用力搀扶着他的身体，一步步的往前走。 秦齐低头看着她，看着她头顶上的绒毛，随着她的搀扶往前走，轻笑道：“属下知晓。” 在这个时候，在她心境纷乱之时，他本也没想着趁虚而入。 可他更不愿意，任她就这么将自己直接抹掉。 他太了解她。 一旦她下了决心，便会划分开一切关系。 到时候，不光是顾陌寒，便是自己，都会被她屏之在外。 不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如果那样，他宁愿做一个小人！ 也要扎进她的心里。 “你无赖！”顾欣悦恨声道。 “是，姑娘说的对，要不，作为惩罚，那个分红，属下上缴？” 第266章 自己人 第266章自己人 甘州城。 城北的十几条街都成了一片废墟，带了焦黑之色的残垣在白雪覆盖之下，露了些许出来，一点点，如同散落在一片白色之中的污点。 何牛的视线从那些污点之上移开，看向了血迹斑斓的城墙。 甘州城自从建成之后，还从来没有被直接攻击过，城中之人也早以习惯了安逸。 当何将军反水，兵围兵营，并且攻击北门，要打开城门之时，这边的居民还当是玩笑。 直到何将军的手下点燃了大火，直到柔然人进了城，开始火烧北门。 那些人才惊醒，却再无逃生之路。 当顾陌寒和吴山带兵双方夹击，而何将军跟随着柔然人逃窜之后，北门这边，已经成了一片地狱。 而他，也找不到姑娘的去向了。 当时他从兵营带着自己手下回去，远远看到大将军府起火便知道不好，可在门口遇见纪璟之时，纪璟一点焦急之色都无，甚至还想挡着他说话。 等他冲进院子之时，院子已经烧了一半，甚至往内院而去。 而他的手下，一个个的被敲晕在地，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石榴说是柳家人掳走了姑娘，他却是一点都不相信。 直觉，那是杜夫人动的手。 那些人扮作柳家人，无非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去找柳家人对质，甚至都不能去找柳家人的麻烦。 然后，那时，他听见了秦齐的号角，一时着急之下，便放了烟火。 可没想到，秦齐居然自己追着人就走了…… 一连三日，一点消息都无。 而甘州城里，亦是一片混乱。 吴山将城门边的柔然人冲散，便不肯再追击，而他们当时的确已经人疲马惫，一个个的都狼狈不已。 顾陌寒便带着自己手下追了出去。 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城里现在是叶将军主事。 又是追查叛逆同党，又是安置难民，还要抚慰民众。 所以，叶将军听到他去报说顾欣悦不见了，也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别的动作。 甚至，对吴山下了约束令，让漠北城的军队只管休息，不要乱走。 “何牛！” 听得一声唤，何牛转身，看向膀子掉在胸前，撑着一根简易拐杖，一跳一跳走过来的吴山。 “靠，扶我一下会死啊！”跳到何牛身旁，吴山对他身上一靠，骂道。 “你说，要是老大和姑娘……” “呸呸呸！”吴山连啐三口，阻住了何牛的话，道：“你别乌鸦嘴！老大什么人物？他能出事！” 瞅了何牛一眼，吴山又接道：“咱们姑娘也不是简单人物，福大命大，又鬼精灵一个，放心，绝对没事！” 话说得坚定，声音却没有一丝的底气。 甘州城里，他们明里暗里的搜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顾欣悦一丝痕迹，而已经过去三天了，若秦齐追的真是抓了顾欣悦的人，怎么都应该有消息回来。 “你说，那杜夫人为什么要对姑娘动手？”沉默半晌后，吴山凑在何牛耳边，轻声问道。 怎么说，顾欣悦都是顾陌寒名义上的妹妹，就冲着顾和魁对顾陌寒的恩情，都不能下这种毒手！ 何况，顾欣悦可一直在帮着他们。 纪璟能送粮过来，还有那些钱，说到底，都是因为顾欣悦。 有顾欣悦这个财神在，甘州以后的日子都要好过一些。 何牛冷冷一笑道：“女人的心思我怎么知道？” 正是因为怎么想杜夫人都没理由动手杀了顾欣悦，当时他才放心的带人出去。 谁知道…… “老大有跟你交代，后面怎么办嘛？”何牛动了动肩头，将头偏离了吴山一点，问道。 吴山的眉头皱起，轻声道：“说是说了一些，可是那些事，也要姑娘在啊，不管了，再等两天，若是还没消息，我先带人去高台关，将咱们的人凑齐了，然后押送俘虏回去漠北城。” “回漠北？”何牛惊讶道。 随之便明白了吴山的意思。 当时秦齐就这么跑了，和顾陌寒汇合之后，吴山便说，秦齐是带了一些人去追击柔然逃兵，这才没引人怀疑。 可这人一直没回来，总也要个说法。 更重要的是，漠北军这次在草原打散了一个王帐的兵，还抓了王帐大汗，这可是了不得的军功！ 吴山这意思，便是秦齐没有回来，他也不想便宜了叶将军他们。 现在顾陌寒不在，若是知道他们抓了大汗，叶将军立马会去抢人！ “对了，你怎样？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吴山呲了呲牙，挤着眼道：“或者说，你还想陪着采薇？不怕心碎啊？” 何牛的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他赶回去之前，采薇知道顾欣悦被掳走了便冲去找柳家人算账，可是路上碰到乱兵，柳家人没找着，自己倒受了伤，这三日，一直是纪璟陪着她养伤。 他也无法将对纪璟的怀疑告诉她。 “将军！”一个亲卫跳过废墟跑了过来，冲吴山叫道。 （作为秦齐的副将，吴山也升职了，现在是从五品游击将军） “在这！”吴山扬了扬手。 “这位大师找你。”亲卫身子一侧，让了身后一个瘦高个的和尚出来。 “你是吴山？”瞅了一眼吴山，又转头看了看何牛，瘦高个和尚点头道：“你是何牛！正好，都在呢！” 吴山和何牛对视了一眼，同时道：“大师认得我们？” “不认得，我，”手臂一伸，拎起那亲卫给丢到后面去，和尚凑近了两人一些，低声道：“我是受托而来，少爷，呃，不，秦齐说，要吴山带兵回高台关，何牛带着亲近手下去马蹄镇的客栈。” 他丢人之时，何牛和吴山刀都拔出一半，听得他说话，那刀便卡在一半的位置上，面面相觑的互视了一眼。 和尚轻咳一下，更加小声的接道：“记得，是亲近之人，那个什么石榴你们就不要告诉了，只带自己人去就是。” 何牛神色顿时一凛，咬着牙道：“石榴？！” “恩，那人你就不用管了，”和尚随意的挥挥手道：“你们只想好用什么借口走就是，等你们走了，我自会去解决。” “那，采薇呢？”吴山帮何牛问了出来。 “哦，那人啊，那人你可以带过去。不过，不能让纪璟知道。”和尚挥挥手，脚一点，白影一飘，便消失在墙后。 “我不需要理由，叶将军巴不得我们走。”吴山看着地上道。 “我只说，要出去找姑娘就是。” “那你怎么跟采薇说？” “好办，你还记得纪璟放粮食的仓库吗？去烧一个就是。” 第267章 刷马的大侠 第267章刷马的大侠 马蹄镇离得甘州城不过两百余里。 镇虽然不大，但是因为位于黑水河边旁边的官道旁，是前往甘州的补给站，所以还是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便是客栈都建得很有特色。 除了前面两层楼的客房，后面还有面积很大可以放置马车货物的院子和一个巨大的马棚。 青莲子蹲在马棚边，皱紧了眉头，满脸愁色。 作为一个讲信誉有底线，道德分数很高的侠客，吃了饭没钱付被人抓着了要以工抵债这事，他并无异议。 不过，这是在听到甘州城出事之前。 早上听说四三日前甘州城遭受到了柔然人袭击，虽然被英勇的顾大将军给击退，可是甘州城北还是死了很多人的这个消息。 他便有些呆不住了。 本来说好，他摆脱那家伙后便来甘州跟她汇合，可是，他当时却忘记了一件事。 那便是，因为跟着那丫头久了，他身上从来不带多的银子（反正有人供吃喝），而且掏药给那丫头的时候急了点，连藏着的银票都给了她。 结果就是，他身上只有100个大钱。 甩掉那家伙后，基本上就是一路打工过来的！ 可怜他堂堂惊云剑客，现在都练出一手刷马的活计出来！ 按照和这个客栈的老板娘约定，他还得再刷三日马，可现在，他却实在有些刷不下去。 那丫头，可还在甘州城呢！ 虽然说，甘州城有顾陌寒在，也不可能让自个妹妹出事，但是谁知道那丫头会玩出什么花样？ 说不定她对打仗好奇，又说不定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她就偷偷跑出去观战了呢！ 就何牛那几个傻小子还有采薇那几个娘们，能护得住不？ 不管怎么说，都得去确认下才放心啊！ 下定了决心，青莲子将马刷子一丢，理了理衣服，拿起了自己的长剑，便往前院去。 大不了，他将剑压在这里，等找到姑娘，再拿钱来赎！ 虽然说，这剑是师父留给他的遗物，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雪一下，来往的客商就少了，客栈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喝酒聊天的当地人。 青莲子扫了一眼大堂，见老板娘不在，柜台前是那胖乎乎的老板，忙快步走上前，将长剑对柜台上一放。 “吓！你作甚！”胖老板吓了一大跳。 别是自家老婆压榨他太狠了，这家伙终于想报复了吧？ 本来也是，不过几个馒头而已，哪里值得让人刷七天马。 而且，看他技术不错，老婆居然将隔壁卖马的马都拿过来刷了。 “我有急事，不能耽搁，这剑抵押在你这里，过几天，我拿钱来赎！”青莲子瓮声道。 “这个，不用不用，大侠你有事就先忙就是。”胖老板赶紧道，将那长剑往他推了一下。 “说什么呢！”一个厚实的手掌啪的一声按在了长剑上，一张圆月般的大脸从柜台下面冒了出来，凑近喜色僵在脸上的青莲子，道：“没有抵押，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青莲子嘴角抽了抽，那老板娘接道：“如今啊，最不讲信义的，就是这些武林中人！” “我……” “我什么我！”老板娘一声吼打断了青莲子的话，道：“那柳家抢了隔壁赵家的草场不说，更白拿了他的马，当时也是说得好好，说什么马是供给顾大将军的，一定给钱，这都半年了，一个铜板没看到！” 青莲子眼神闪了闪，将手从剑柄上拿开，依依不舍的看了那长剑一眼，道：“那个，你可帮我保管好了，我一定会来赎的！” “切，你个吃白食的还要求多多！”老板娘哼了一声，随手将长剑对后面一丢。 那砰的一声好似砸在青莲子的心上。 强忍了一下，青莲子扭头往外走去。 迎面却碰上了几人。 “那不是你最重要的长剑嘛？怎么随便让人丢？”当先那扶着一个身形高大之人的少年叫道。 少年？！ 青莲子嗖的一下抬头，将她好生打量一下，指着她啊了出来。 “嘘！”顾欣悦手指在唇上一竖，从怀（空间）里摸了一锭银子出来，丢给他道：“去，拿回来。” 惊讶惊喜心落下地，青莲子眼泪都差点飚了出来，视线在她身边脸色苍白的秦齐身上一转，又收了回去。 转身，将银子拍在了柜台上。 “老板，开几间上房，整点饭菜，送到房里去。”青莲子手指在银锭上一捏，捏了一块小碎银子给老板娘，道：“这个是我欠的馒头钱，其余的，是房钱！” 老板娘立刻弯腰，将长剑捡回来，还用袖子抹了下灰，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他。 接过长剑，青莲子哼了一声，对顾欣悦招了下手，带头往楼上走去。 干了几天活，他也知道这客栈那些房间最舒适，而那些房间最隐蔽。 那些从甘州城来的人说了，甘州城出事之时，幸好漠北军赶到，才吓走了那些柔然人。 秦齐这个漠北军统帅却和姑娘出现在这里…… 而且，后面跟着的那两个和尚，绝对都是好手！ 进了那最隐秘绝对没人能偷听的房间，等人都进来，青莲子将房门一关，人便掠到了顾欣悦旁边。 丫头的脸色可不对！ “你先给他看看！”顾欣悦缩了一下手，扶着秦齐坐在床上，轻声道。 青莲子看了她一眼，抓住了秦齐的脉。 手一探上去，眉头就皱了起来，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顾欣悦脸色微红，刚想站起来，被那胡子和尚一按，又给按了回去。 想想他那全身自己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早上还给他上的药，现在也没必要矫情，顾欣悦干脆低头帮忙青莲子。 解衣服！ 胡子和尚和胖和尚嘿嘿一笑，两人极有默契的退出了房外，站在门外守门。 衣服解开，那些伤处都露了出来后，便是青莲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哇靠！这你都能活下来？” 秦齐淡淡而笑，悄悄的，握住了顾欣悦的手，道：“我不想死，阎王都不敢收我！” “吹！”青莲子斜了他一眼道：“你这伤，若是不好生处理，以后留下的后遗症可麻烦。” 手在他腹部上的一道痕迹上摸过，青莲子皱眉道：“这些棍击……” “好痛！”秦齐呲的一声叫了出来，在顾欣悦着急的去看他腹部伤口之时，对青莲子猛挤眼睛。 青莲子噎了一下，偷瞟了顾欣悦一眼，道：“那个丫头啊，你去这镇上的药店，给我买这些药材过来。” 顾欣悦不疑有他，拿着他写的药方，拽着胡子和尚屁颠屁颠的走了。 待房门一关，青莲子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声道：“秦将军是不是该先给我说下，你是怎么和血鹰十八棍遇上的？” 第268章 师父，你安心吧！ 第268章师父，你安心吧！ “那，青爷可否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血鹰十八棍的？”秦齐神色淡淡的问道。 青莲子深深的看了他半晌，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手指在他伤口上戳来戳去的道：“血鹰十八棍，是原来秦州秦家血鹰卫的军阵，十八人为一阵，以枪做棍，分则为必杀之技，合则是围杀之阵，不过，十八年前，秦将军死后，秦家铁骑散了个干净，那些最精锐的血鹰卫也消失无踪。” 秦齐被他戳得丝丝痛呼，咬着牙道：“秦家可是叛逆，青爷知道这么清楚不怕惹事？” “惹什么事？”青莲子用力一戳，看着他倒吸一口凉气皱紧了眉头后，道：“说起来，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有些眼熟，现在看你这脸色，倒让我想起来你像谁。” 秦齐痛得直抽，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拿眼睛瞪他。 “那时候，我见那人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有段时间，脸色身形都有些变，我年纪又小，心里害怕也不敢多看，不过现在看你这死人脸，倒真是有七分像，你，是秦倚天的儿子吧？”青莲子手指在一个穴位上一点，淡淡的道。 “我可以杀你灭口嘛？”秦齐抽着气道。 虽然可以感觉到筋脉里的气息流动，可真******痛啊，你确定你是在替我疗伤，不是在弄死我嘛！ “还真是啊……”青莲子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后，将长剑拿过，放在秦齐的边上，道：“师父，你听到没有？以后在底下不用再愧疚没救到人了，秦将军有后，而且……” 抬头，看着秦齐深深一笑，青莲子道：“而且，是不输给秦将军的英雄。” “青爷，麻烦你说明白点！”秦齐看看长剑，又看看青莲子，道。 “当年那狗皇帝下令秦将军解散铁骑，并且要杀秦将军，我师父探得消息后，召集了一些朋友前往救助，可惜去晚了，到的时候，你父母已经死了。”青莲子继续在秦齐身上戳，道：“那时候，那屋子里只有几个下仆，也没说秦将军还有儿子，我师父以为秦家断了后，一直自责不已，连死前，都在念叨着这事。” 秦齐默了默，道：“我父母死后，我师父便带了我走，为了不让人起疑，一再交代那些下人不可说出我的存在。” “你师父？”青莲子的眉头轻蹙了一下，低声道：“还有人跟我师父一般收到消息嘛？可，我们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 秦齐笑了一声道：“我师父不算江湖上的人，是一个秦家老仆。” 早已经退隐的秦家高人。 教导了他十年，从来没有说过他父母的真正死因，也没有提过让他报仇，只是偶尔，会叹息着跟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回归了秦家，那么，就要记得身为旁系后代的责任。 也许，在师父心里，也是希望他如同父亲所期望的一样，剥掉那层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可惜，到底还是不成啊。 师父死的突然，而师父死后没有多久，那些人便来了。 “秦家有后啊。”青莲子低声呢喃了一声，继续戳，同时道：“那个，你有什么想法？” “啊？”秦齐诧然。 “对姑娘，你有什么想法！”青莲子瞪了他一眼。 这衣服让人解，身子让人看，当我是瞎子啊！ “呵呵。”秦齐笑出了声，在青莲子变色之前赶紧道：“这个，我听姑娘的，姑娘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什么意思！ 青莲子眉头都竖了起来。 “那个，青爷，我正好也想求你一事。”秦齐正经了神色，沉声道：“姑娘吃了很大的苦，有人想杀姑娘，那人，势力很大，手下也有一些高手，我想青爷帮忙，请一些高手前去京城，佣金随意开，只要能护住姑娘平安。” “那人是谁！”青莲子的脸一下漆黑如墨。 秦齐的武功他知道，连秦齐都这么说，可见对方的难缠。 可是，再是顾陌寒的妹妹，顾欣悦也不过一个闺阁丫头，是什么人居然！ “我不能说是谁，总之，我希望青爷能将姑娘护住。”秦齐神色微黯的道：“我知道青爷所想，若是可能，我也希望能不离开姑娘身边，这世上，谁都不如我靠得住……” “咳咳咳！这话可别乱说！”青莲子连咳几声，指着自己不悦的道。 什么叫不如你靠得住？当我摆看的？！ 秦齐微笑，眼珠左右晃悠了一下。 青莲子顿时耷拉下来，讪讪的道：“那个，这次是意外，意外，我知道了，我去找几个老家伙，只要钱给够，那几人还是很讲道义的。” “钱不用担心。”秦齐笑道：“姑娘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 “那你？”青莲子还想再问先前的话。 “我？”秦齐淡淡一笑，道：“青爷不用担心，该我做的，我不会推卸，不过，我是秦齐，是属于姑娘的秦齐，秦家族谱上，可没有我的名字。” 青莲子神色微凛，半晌之后叹气道：“好，你只要对得起姑娘就成。” 至于其他，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意愿去要求秦齐。 秦家八百年的铮铮铁骨，忠心耿耿，换来的不过是一门灭绝。 再将那些什么责任和忠心加附在这个好不容易逃得一命的男人身上，也委实太不公平。 何况，他对如今的楚国皇帝，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光是现在的皇帝，前面的几个也没有。 这些年，那些皇帝只顾得自己快活，哪有管百姓死活，便是今年，其实各地灾害不断，可皇宫里那个皇帝却只想着自己修建奢华庭院。 然后引了一帮子戏子小倌住了进去！ 轻叹一声，青莲子道：“你这伤不轻，虽然愈合不错，但是不注意的话，一旦恶化，就很麻烦，最少，你要让我治上十天。” 秦齐眉头轻蹙了一下，低声道：“只怕，有些难，姑娘不能在甘州多待，等何牛到了后，你们便快马离开，而我，要先去高台关。” “你想死啊！就你身子这样，你还想骑马去高台关！”青莲子低喝道。 秦齐笑着摇头：“我才不想死，我好日子刚开始呢！正因为不想死，所以我必须得去高台关。” 吴山虽然也能代表他，但是这个时候，他若是不去高台关露个脸，留在高台关的兵马未必会完全听从吴山，何况，那里还有他木耳王帐的大汗。 如今这种情况，将那大汗先给皇帝可没什么好处。 见青莲子依然满脸的不赞同，秦齐笑道：“青爷放心，你只要给我配好药，再交代下要注意什么就是，到时候，你们在秦州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回京。” </a> 第269章 悲泣 第269章悲泣 马蹄镇虽然不大，但是离祁连山不远，以采药为生的药农多会到此交易。 镇上的药店，居然有很多珍奇药材。 顾欣悦直接将那药材店给买空，偷偷放了一大半在空间里，另外的，便要大包小包的，让胡子和尚拖了个小三轮车给运回客栈。 青莲子见到里面居然连血蝎都有，木了一会，将顾欣悦拉回了屋子。 手指搭在她脉上许久，青莲子的眉头越皱越深。 顾欣悦心里很是有些忐忑。 在这个星球，对女子的要求非常严苛，各种限制也非常多。 一个女子未婚先孕，那就是浸猪笼的下场。 便是不死，也是名声尽毁，嫁不出去。 虽然说，以一个身体都换过几次的星际开放女性，她心里并不是很在乎那些什么贞洁之事，也不再打算在这个星球嫁人。 但是，却还是有些介意，这些身边亲近之人的看法。 起先跟着秦齐在一起，被他各种插混打岔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想这事。 可是现在，她的心却有些提了起来。 青莲子很郁闷，只觉得心头好似压着什么，特别难受。 女子的身体和男人不一样，女子所有的元气都来自于子宫，可是现在，她那核心地带不光破血严重，还在那时候寒气入体。 一年半时光，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身体，那已经比平常人都要强壮灵活的身体，一下毁了个干净。 虽然不是很懂妇科，青莲子也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秦齐说有人想害她，还真是说轻了。 这不光是想要她的命，便是她活下来，也要害她一辈子。 可怜这丫头，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想着，把那些药材都买回来。 买的，还都是治疗外伤的药！ 回身，手指对着秦齐伤口旁边的大穴一戳，在秦齐痛叫闷声之时，在他耳边，青莲子阴森森的道：“你要敢对不起姑娘，老子阉了你！” 秦齐痛得一头大汗，唇角却挂着笑意，轻声道：“你放一万个心！” 顾欣悦的身体别人能瞒，青莲子是瞒不过的，现在青莲子这家伙只怕以为那孩子是他的，很好，便这么以为吧！ “青莲子，你干嘛！”顾欣悦叫道，伸手向去阻挡青莲子。 瞟了一眼秦齐，青莲子叹了口气，道：“姑娘，幸好你服用了那紫霜灵芝，要不……不过日后千万不能再碰冷水，这半年，吃食上面也要注意，万不能再乱跑乱跳的，先养好身体才行。” 只是，紫霜灵芝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是圣物，对顾欣悦来说却有些浪费了。 “呃？”顾欣悦一愣，紫霜灵芝？！ “我去给你们弄药，你也不要乱跑了，给我好生呆着！”青莲子将顾欣悦对床边一按，道：“对了，你这身子别想骑马，还是要去找个马车才行。” 话对顾欣悦说的，眼神却是瞟向了秦齐。 见秦齐点头，青莲子便走了出去，还好心的将门给关上。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顾欣悦坐在床边，只瞪着秦齐不说话。 紫霜灵芝…… 从超脑显示出来的解说来看，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植物精华，对于这个星球的内力什么的，有超强增幅作用。 她印象中，曾经有过一个热气涌动的时候，那时候，应该还是她在昏迷之中，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他抱着她往那寺庙走的路上。 这人……！ 秦齐眼神闪了闪，眉眼弯弯的笑得憨厚，亦不做声。 我就是不承认！ 两人大眼瞪大眼的，慢慢的，屋子里渐渐浮起一层朦胧的气氛。 顾欣悦终是败下阵来，将头扭到一边去。 秦齐微微一笑，手指在床上轻动，悄悄的挪到她的手边，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那带了丝冰凉的小手。 然后，轻轻的，带了安慰一般的握了握。 他的手掌宽大厚实，手掌和关节处都是厚厚的老茧，将她的手完全包拢进去后，除了温暖还带了****的摩擦。 让人无端的，便觉得宽心。 顾欣悦低了头道：“我无事，我并不伤心。” 在根本没有意识到孩子的到来，就直面孩子的离去，她对那孩子还没有来得及付出任何感情，自然，也不能说有多少伤心。 以前为了能在那浩瀚星际中活命，她的身体都是强化又强化了的，力量够强，但却失去了作为雌性的天赋能力，想怀孕，是极为艰难之事。 时间长了，她自己都忘记了这茬。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在她的身体里也能孕育出另外一个生命。 不是通过克隆技术，不是通过授精和母体外生长，而是自然形成的生命体。 可惜，这么美妙的事，在她还没发现的时候就结束了。 比起伤心，她更多的是愤怒。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在看着那山峦之间的一轮皎洁月色之时。 她捂着抽痛的肚子，会觉得心尖亦在一抽一抽。 秦齐没有说话，只是坐起了身子，将她的两只手都包裹进了自己的手掌里，然后将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 “我真的，无事……”低着头，顾欣悦轻声道。 “想哭，便哭吧，哭泣可是女人的特权。”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秦齐柔声道。 “我不是随随便便……”转身将头埋进了他那缠绕了厚厚绷带的胸膛里，顾欣悦闷声道。 不是随随便便就和他上床的，我是真心，真心喜欢他的！ “我知道。”秦齐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道。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我会保护它的！” 便是这个孩子出来的不是时候，不光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骂声谴责，还会影响她的离去。 “我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就这么，就这么……” 就这么狠心的，让那小小的孩子离去，连让他母亲知道的机会都不给。 也许那孩子不是他父亲所期望的，但是她想啊，不管有多艰难，她都会保护他，让他出生，让他长大。 这么多年，在她连自己父母都已经遗忘的时候，才出现的奇迹…… “嘘……我知道……” 轻抚着怀中没有哭声，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的少女，秦齐看着窗外天空的眼睛里阴冷一片。 那些人，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别人的心情，别人的悲伤！ 可顾陌寒，你既然忍不住抱了她，占有了她，为什么，不能好好的保护她！ 若这便是你的爱…… 那对不住了兄弟。 我不认可！ 绝不认可！ 第270章 找到组织了！ 第270章找到组织了！ 药材很多，收拾起来也很麻烦。 便是有两个和尚帮忙，青莲子将那些药材弄成可以入药的程度之时，天也已经晚了。 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制药，就听得客栈外面传来了马队奔驰的声音。 两个和尚立时掠到了那安静了一下午的房门边。 青莲子则是一边将东西丢进房间里，一边急冲下楼，跑到了客栈门边。 从甘州城方向，沿着土路，一队百来人的马队护着中间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青莲子的眉头顿时又舒展开来，对着那带头之人招了下手。 “青爷！”何牛叫了一声，疾驰而来，离了门口还有几米便翻身下马，冲到了青莲子面前。 青莲子微微后退一步，嫌弃的道：“臭小子还是这么毛急。” “姑娘和老大呢？”何牛顾不得和他斗嘴，急促的问道。 “在里面呢，这些是？”青莲子随口道了一声，探头往那队人马看去。 记得，他们前往甘州之时，可没带这么多护卫啊。 “是老大的亲卫。”何牛对后面人招了下手，从青莲子身边一闪，便直接往客栈里冲去。 进去之后又回转身问道：“哪间！” 青莲子瞅了眼那马车，转身带着他往上面走。 走到门口，对两和尚道了一声自己人，便准备敲门。 他手还没碰到门，何牛已经着急的推门冲了进去，又急速的退了回来。 将门关上，老老实实的敲了一下门。 同时瞪了青莲子一眼。 不讲义气的家伙！ 你怎么不告诉我，那屋子里是那般情况！ 完蛋了！看见了姑娘窝在老大怀中睡觉的我，是不是会被灭口啊！ 连敲了三下，听得里面那压制了怒火的进来，何牛将门推开一线，小媳妇一般的，蹭进了屋。 头瞧着地，一点视线不乱看的，往床边走了几步，何牛低声道：“恭喜老大！” 秦齐的唇角抽了抽，胸中的怒火奇异般的便消散而去，转而浮起了淡淡的喜悦，点点头道：“聪明了啊。” “老大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叫牛，但是……”何牛一喜之下得意的道，同时抬起头，在看到秦齐那似笑非笑之后，立时又低下头去，极为正经的道：“吴山已经带兵前往高台关，陈磊带了四十人跟我一起来的，姑娘的东西被烧了大半，剩下不多，我便只带了一辆马车过来。” “姑娘的东西被烧？”秦齐眉头一皱。 “是，我回去的时候，被纪璟阻挡了一下，再冲进院子，院子里已经烧了大半，石榴和侍卫们昏倒在地，我救醒他们后，石榴说是柳家人劫走了姑娘。”何牛声音顿了顿，道：“那个报信的和尚，说等我们走后就杀了石榴。” 秦齐点点头道：“恩，是我要他那么做的，石榴是杜夫人的人，姑娘就是石榴伙同暗卫劫走，准备在外面杀了。” 秦齐的语气很平静，声音里却带了凌冽的杀意。 那些暗卫带顾欣悦走了那么远，不光是要杀了顾欣悦，一是不让人找到顾欣悦的尸体，二是，要在杀她之前先****于她。 “果然是杜夫人下的手！”何牛恨声道。 秦齐眉头微微一挑，轻嘘了一声，转头将顾欣悦往床里面放下，将被角给她盖好，顺便将耳朵给堵住，方低声道：“说清楚些。” 何牛小声的，将那几日的事都说了一遍，又说了这三日甘州城里的情况，还有叶将军的犹豫和最后的不出手。 “那杜夫人，还装作受了惊吓，说是卧床不起，她手下的丫鬟，明里暗里的，话里还指责姑娘连累了大将军府，自己被掳便算了，居然还让大将军府烧了起来。”何牛闷声说道。 “姑娘从未来过甘州，这几个月不过是在庄子上养病而已。”秦齐眼眸深深，沉声道。 何牛一愣，转而想起他们到甘州之时，是采薇装扮成的顾家姑娘，顾欣悦可从来没有正式出面过。 杜夫人的丫鬟这么说，只怕心里还有龌龊用意。 这是想说顾欣悦偷偷到了甘州不说，还被人掳走，便是以后顾欣悦活了下来，也可以污了她的名声。 “对了，还有纪璟，我回去的时候，他还故意阻挡了我们一下，这几日，亦是有意无意的说，不能为了姑娘和柳家闹翻，想要我们放弃寻找姑娘。”何牛恨声道。 秦齐眼帘低垂，只手缓缓的，握紧了被角。 纪璟！ 到底是选择了那条路嘛！ 可是，你真的以为，这是为顾陌寒好嘛！ 蠢货！ “对了。”偷眼瞅了一下秦齐，何牛带了丝讪讪道：“那个，为了引开纪璟，我让人烧了他一个粮仓，他这次运来的粮食，因为大将军不在，一直没有入军库，现在还是属于他自个，估计，损失不小。” 估摸着只怕现在还在火场那里捶胸顿足呢！ 要你吃着姑娘的，还天天想着翘姑娘墙角！ “烧了粮仓？”秦齐眉头微蹙了一下，随后便又展开，淡淡的笑道：“你估摸着，甘州城的军粮够用了？” 甘州城地处甘西走廊的中端，和其他地区不一样，那一片在祁连山和龙首山之间，有宽达两百多里的平原，水草丰美，土地肥沃，除了山丹牧场以外，前后都是广垠的良田，每年所产的粮食也不少。 比周围都是草原大山荒漠的漠北城可好多了。 这也是他一开始去打东北平原主意的起因。 再是有商人运粮，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命脉握在别人手里。 “够用，我都去看过了！今年甘州大丰收，产量比往年高出三成有多，大将军早就令人将军粮收了过来，烧一个粮仓，不会有影响的。”何牛得意的道。 有影响的只是纪璟。 谁叫他想在顾陌寒那里领功，而一直不将粮食交上去，现在损失的，都是他自个的钱！ 呃，不对，那钱，好像挪用的也是姑娘铺子里的钱！ 看着何牛那瞬间僵硬住的脸，秦齐笑了一下，道：“这次回去后，你带人去将那些铺子庄子都清理一遍，原来纪璟的人全部清理干净，让纪璟再不能插手任何姑娘的事。” “好好好！”何牛顿时笑开了颜。 笑过之后，又讪讪的道：“那采薇？” 揉揉额头，秦齐看了一眼身边之人，道：“看姑娘自个的意思吧。” 纪璟之事，顾欣悦跟他说想去掉纪璟的职务，以后再不用纪璟之时，他便知道纪璟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之事。 但是采薇，顾欣悦却没有提。 </a> 第271章 采薇的选择 第271章采薇的选择 哭了一番，心里的闷气彻底发泄出来，顾欣悦一觉睡得混天昏地。 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 屋子里的烛光跳动，在墙壁上映动出橘黄的光影。 呆了片刻，顾欣悦手往旁边一摸。 空空如也。 “姑娘。” 旁边响起了轻柔的呼唤，顾欣悦转头，看着隐在床头半暗光影之中的身影愣了一会，方道：“采薇？” “嗯。”采薇往前挪了一挪，轻声道：“姑娘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她这么一动，大半张脸才露了出来，一对眼睛肿得更似核桃一般，一看就是痛哭过的模样。 顾欣悦视线只在她脸上停了一下，便移到了她的身上。 从她刚才的动作，便发觉她移动得有些怪异，现在再这么一看，顾欣悦的眼瞳便不觉缩了一缩。 她原来手臂上就受了伤，现在，她的腰部明显有包扎的痕迹，而腿上亦有凸出的绷带痕迹。 “谁伤的你！”顾欣悦带了怒气道。 当时石榴已经将她引出去，便是她后面回来，那些人也不应该对她动手，怎么，怎么伤成这样！ “石榴说是柳家人掳走的你，这笨蛋便去找柳飞燕算账，结果被柳家高手丢出来，又碰到……” “何牛！住嘴！” 采薇怒喝一声，让隐在门口的何牛摸了摸鼻子停了声音。 “姑娘，是我无能，居然不知道石榴是杜夫人的人！还，还上了当！”采薇低了头道。 顾欣悦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这不怪你，你和石榴一起长大，怎么会想到……” 当她和秦齐说起石榴之事时，秦齐说过，那些暗门之人，都是自小就被搜罗起来的孤儿培养而成，石榴和采薇她们进顾府之时，已经有十岁。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杜夫人就开始准备对付她了，所以才一早就在顾和魁给她准备的人中安排了暗棋。 此等险恶用心，采薇又怎能想到。 “对了，秦齐呢？”顾欣悦抬头看向何牛问道。 “老大有急事，先走了，对了，姑娘若是能动，咱们也要动身了。”何牛道。 若不是甘州城这三日的动静实在让人不安，也许秦齐还不想走得这么急。 想起秦齐走之前那恋恋不舍缱绻缠绵，好似想将顾欣悦塞进自己身体里一起打包带走的模样，何牛的唇角微微一翘。 “就走？那，他的伤？”顾欣悦坐起来道。 她是哭着哭着就被秦齐哄睡着了，身上的外衣都没脱，这个时候倒是不怕何牛看见。 “青爷弄了好些药给老大，又给他重新收拾了一下，那个惨哦！” “什么叫收拾！那叫顺筋！不给他顺下，你信不信不用到高台关，他那腿就得废掉！”青莲子从门外走进，狠瞪了何牛一眼，转头看向顾欣悦的时候，神色顿时又柔和起来，道：“丫头，能走，我们就快走吧。” 这甘州可不安全。 特别是听得那些人的话里提到柳家也想对顾欣悦不利，他便更担心了。 柳家那些高手单打独斗的他不怕，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而且还是地头蛇！ “行！”掀开被褥，顾欣悦下了床，又看向采薇道：“青莲子，采薇的伤你看过没有？” “咳咳，男女授受不亲！待会你自个去马车里看。”青莲子将一个药瓶对她一丢道。 马车还是卫昭那辆改制过的马车，不过外面再做过了特殊处理。 看上去，不光是破破烂烂，还带着一股浓郁的乡土气。 和那些脱掉精干帅气的侍卫服转而换了一身套马汉子的粗狂兽皮衣服的侍卫在一起，真是…… 非常有前卫狂野的特色。 那车厢边缘垂挂着的大红花布，看得顾欣悦眼角都在抽。 赶紧得，进了车厢里面。 车厢里面倒还如同原来一般精致舒适，一边的暗柜旁，还烧了一炉热水。 顾欣悦靠坐在软靠之时，不觉暗想，若是给卫昭看见自个的马车成了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找顾陌寒算账。 顾陌寒…… 摇了摇头，顾欣悦拉过上车后便想服侍她的采薇，道：“先别弄，过来，我先给你上药。” “我无事……” 采薇刚说了一句，便被顾欣悦给按在了软靠上，动手去解她的衣服。 “姑娘，我们这便出发了，你看……”何牛一边说着一边探头进来，一眼正好瞅到采薇那露出来的白嫩肩膀，一个踉跄，便跌在了车厢外。 外面有人哈哈大笑，何牛吼了几声，马车门被关上后，马车便驶动起来。 顾欣悦唇角勾了勾，斜瞟了一眼采薇。 采薇的视线当时被顾欣悦挡住，并没有发现何牛已经看到了什么，只这么一弄，也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姑娘！” “呀呀，我小心一点。”顾欣悦笑嘻嘻的，继续动手，脱掉了她的衣服，露出伤处。 采薇长年习武，身形矫健，不光长得漂亮，便是那身材，都健美诱人，虽然皮肤微黑，也一点不掩她艳丽容色。 所以，那细腰平腹上的刀伤，便显得更加醒目。 顾欣悦的脸色沉了沉，也不再打趣她，小心的，处理起她的伤口。 伤口已经有几日，前些日子也受过精心照料，不过，从甘州城只怕是一路疾驰过来，那伤口却是有些开裂。 不过有青莲子的药，应该不日就能愈合。 待最后一道伤口都包扎好，顾欣悦好似不经意的道：“采薇，纪璟，我不会再用。” 采薇一愣，惊然抬头看向了她。 从何牛直接带了她出来，路上看不到纪璟，再听何牛说，姑娘是杜夫人下的手，而石榴是杜夫人的手下之时，她心里便极度不安。 这么多年，纪璟的心思她多少了解一些。 在纪璟心里，谁都比不上顾陌寒重要，或者说，是顾陌寒的前途重要。 他到顾欣悦的身边，除了有顾和魁的拜托，其实，更重要的是顾陌寒的拜托。 所以，在姑娘出了那么多赚钱的法子之时，他心心念念的，是想着怎么将那些法子用在对顾陌寒有利的上面。 只是，这一切若是对姑娘无损，她便也默认了。 可是现在姑娘说这个话，难道？ “我被那些人掳出来之时，在门口曾经碰到过纪璟，我丢了一支珠花在地上，纪璟看见了，也捡起来了。”顾欣悦眼眸低垂，淡淡的道。 这事，她并没有跟秦齐说。 因为比起石榴的公然背叛和动手，纪璟的这个心思，她能理解。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容忍又是一回事。 报复不报复的另说，但她绝对不会再让纪璟从她这里占到一分便宜。 而采薇，她也必须说清楚，让她自己选择。 若是采薇选择纪璟，那么她会给一份丰厚的嫁妆给采薇，送他们两个团聚，日后，也不会再找纪璟的麻烦。 就当，还了采薇的情谊…… 脸色先是震惊无比，随后一点点的淡然沉寂，采薇淡淡的道：“我是姑娘的人，姑娘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纪璟，是谁？” 第272章 秦齐的谋划 第272章秦齐的谋划 大雪一落，甘州冰封千里，白雪皑皑，将官道都掩盖住。 幸好这一片都是平原，只要方向没错，便不在官道，亦不会走错。 麻烦的是，要小心马车轮子陷落，又不能太颠簸，这速度便有些慢。 走了一日，也才走出一百多里地而已。 前面便是古浪镇。 何牛没有进镇，而是从旁边的小道上绕过了镇子，晚上在祁连山下的树林里扎营。 留了大部分人守卫之后，带了几人去镇子里买吃食。 当时秦齐带的兵是从高台进来，由东北杀过去，所以乌旺和何将军也只能往西边退却。 西边那边的镇和百姓遭殃，但是东边这边的镇上却是一片平和。 连酒楼里的人都不少。 正在谈论着刚听到的消息。 什么顾大将军已经将何将军赶到绝境，又说柳家这次跟随大将军追剿有功，只怕会有人当官。 柳家在山丹经营了百年，几乎和楚国立国的时间一般长短。 除了山丹牧场，在别处的产业也不少。 古浪镇离山丹有四百余里，可有很多的土地都属于柳家。 听闻柳家得脸，那些说话的人脸上都带了我与荣幸的神色。 何牛淡淡一笑，要店家准备好肉和馒头，留了一个侍卫等，便转头向街上走去。 青莲子在马蹄镇刷了四日马可不是白刷的。 他本就喜欢听八卦，又是在酒楼那种八卦集散地。 当时甘州城的事还没传过来，酒楼里的人也不少，让他也听到了许多事。 就青莲子所看，这柳家的势力实在不小，不光是马场，便是靠近甘州城那大片大片的肥沃良田，他家都占了不少去。 而且，手段也很阴毒。 当时青莲子是作为抱怨说给秦齐听的。 不过，听在秦齐和何牛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当时他们还在甘州的时候，柳家虽然势大，但是并没有大到这种程度，有的，也不过是山丹那大片草原，别的地方有地，但不算多。 因为，那时候甘州的土霸王是罗家，那些良田，除了当地豪族所占去的，很多是属于罗家所有。 不到两年时光，罗家去京城也不过一年多点。 柳家却占了这么多良田！ 当时两人心里不觉都惊了一下。 这也是秦齐下决心，便是不舍，也不等顾欣悦醒来便出发的原因。 若真是柳家和杜夫人勾结在了一起，便不能等柳家坐大。 反正现在甘州已经够乱了。 那便再乱一把。 将街上铺子都看了一遍，何牛回头去拿吃食之时，不觉看了高台关方向一眼。 秦齐一路疾驰到高台关之时，吴山已经将人聚集起来。 还未下马，陈磊便道：“快，去准备热水，让将军歇息一下！” “不用。”秦齐挥挥手，挪动着僵硬的腿翻身下马，扶着马身止住了跄踉，低声道：“将万石他们喊来。” 瞅了一眼秦齐僵硬的身体，被秦齐一瞪，吴山跳着脚去喊人。 秦齐深吸了一口气，往嘴里丢了一颗药丸，等着那药丸的药力起来，体内多了些力气之后，迈步，往作为临时指挥所的塔楼走去。 为了不磨破伤口，青莲子禁止他穿甲，于是他便披了那件银狐大氅来。 现在倒是有些庆幸听了青莲子的话。 大氅不光暖和柔软，还够大够宽。 能将他那绑满绷带的身体给遮掩起来，不至于让人发觉异样。 进了塔楼，秦齐也没有解开大氅，直接对椅子上一坐，没有多久，就听得纷杂的脚步声。 几个将领冲了进来。 秦齐十三岁进的西北军，不像顾陌寒有顾和魁这个靠山，一开始是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 当时，西北军里刚招了一批少年新兵，都是各地活不下去的孤儿，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五，最小，也不过十二岁。 连名字，都还是用的小名，什么何二狗子，吴大兔子，陈老三，万狗剩…… 新兵训练一个月后，他便成了他们那队人的头。 吴山何牛万石陈磊什么的，都是在那时候他帮改的名。 铁马金戈，死人堆里爬出来，这些人也成了他手下最得力最贴心的人。 漠北军下面他带过去的三个将军十个校尉，都是当年的少年队出身。 而这高台关的现守将万石，亦是少年队出身。 “老大！”万石冲来后，又强行站住，挡住了背后的人，含着眼泪唤了一声。 秦齐不觉嗤笑出声道：“干嘛？你老大又没死！” “我瞧瞧，有没有受伤！”石岭从万石旁边绕过来，伸手想去摸秦齐的身子。 被秦齐一巴掌给打掉，笑道：“别给老子乱摸，老子现在是有主的人了！” “真的！老大你真的愿意娶老婆了？是谁？！”万石喜道。 “行了，说正事。”眼看着冲进来的将领都准备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秦齐挥挥手道。 塔楼里顿时安静下来。 “武山关的情况如何？你们探好了吗？”秦齐沉声问道。 “我去探了，那里还留有几千柔然人，好像还不知道乌旺已经往西边跑了的消息。”万石道。 秦齐点点头，道：“这样正好。” 说着，手微勾了一下。 塔楼里的将领们同时弯腰将头凑近，一副听从阴谋的模样。 “石岭，你去说服几个柔然人，让他们去鼓动武山关里的柔然人，就说，甘州城的楚军和乌旺打得厉害，那山丹牧场上的人也前去了甘州，现在牧场上人很少，但是马很多，正是抢劫的好时机。”秦齐手在地上画了一张地图，带了轻笑道。 “啊？那不是给柳家送功劳？”石岭不解。 柳家的私兵有三万，那些柔然人最多不过五千，这也是柔然人就算破了武山关，也不往山丹去的原因。 “柳家想挣功劳，精锐都跟着大将军去追乌旺了，剩下的那两万，我看也不过是凑数的。”吴山哼了一声道。 秦齐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下，道：“柳家号称三万，那是连那些养马的奴隶和下仆都算上，而且，主要集中在这几个地方，你们将那些柔然人往这个地方引，这里的守卫最多不过三千人，然后，等他们两败俱伤后，记得把马带回去。” “啊！我明白了！”石岭一拍脑袋道：“老大意思是说，让这些柔然人去抢柳家的马场，然后我们在后面，以收到情报为由堵住他们，既给了柳家面子，亦能……” “不，我们不出面，那些柔然人只要一处得手就会继续抢下去，让他们去抢，我只要你们趁乱，将马场上的马都驱散，控制住头马后，再将那些马收拢回来，安全为上，能收多少就多少，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去。” 秦齐淡淡的说完，看向了万石：“那个大汗，还好吧？带他过来。” </a> 第273章 识时务的大汗 第273章识时务的大汗 他木耳大汗很郁闷，非常郁闷！ 作为一个年已三十的中年人，他对自己居然被慕哈那小子说动感到十万分的后悔。 柔然地域广垠，面积之大，楚人根本无法想象。 （柔然的面积是楚国的三倍有余！） 而在天山以东的草原之上分布了十大王帐。 他木耳王帐只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王帐，抢不到最丰盛的草原，只能占据漠北城以西，秦州以北的草原。 不过便是如此，他木耳王帐也拥有十万控弦战士，几十万的族民奴隶，还有上百万的牛羊。 只要不打仗，他们还是能自给自足，何况还有惠北侯世子私下卖给他的粮食，比起那些苦寒之地根本不能饱腹的王帐来说，他那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可惜惠北侯世子却犯蠢，一家被灭了不说，弄得他粮食都没人卖了。 而去年又没有做准备，今年没人卖粮了，差点春寒就没熬过去。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听了那慕哈的话，来进攻甘州。 想着甘西走廊听说大丰收，这抢一抢也好过年。 谁知道，粮食没抢到，还中了陷阱。 而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他回去的路上，居然有秦齐这个煞神！ 去年就被他家伙号称借路，给顺便将他领地抢了一遍。 （你们相信嘛！专门抢人家的柔然人居然被人抢了！就是秦齐那货干的！） 草原广阔，也没有个路标什么的，可这秦齐就像长了双天眼，他逃那，那混蛋就追到那！ 而且还勇猛得根本不像个人！ 他好不容易引了他孤身进入他的百杀阵（就是一百个最厉害的勇士围攻一人），结果不过是伤了他，那些勇士却损失了个干净。 他也被抓了。 作为一个拥有大汗之名的柔然勇士，这可是天大的侮辱！ 按道理他应该在被活捉之前自尽。 可是当他刀都架在脖子上之时，却突的想起了自己那美貌妻子。 若是他死了，他那漂亮媳妇就归了他弟弟，而弟弟那个混蛋，窥视自己嫂子可有些时间了。 就这么不甘了一会，耳边便响起了懒洋洋般的声音。 秦齐那混蛋袖手站在一边，满脸似笑非笑的，带了一身鲜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木耳，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哦！” 哇靠！就那一句，让他力气全无，刀自动掉了下去。 可后来那几天，他左思右想的，觉得不对。 秦齐那话究竟是啥意思？难道说，抓了他不会杀他嘛？ 抓耳挠腮的想了几日也没人给他解惑（秦齐那混蛋不知道跑那去了），正开始绝望之时，他木耳大汗被罩着头拎到了塔楼之中。 黑色罩头一掀，他木耳花了三分钟时间才适应眼前的光亮（他被单独关在黑暗之中已经四天了）。 看着面前大马金刀而坐，披着一件奢华到极致的银狐大氅，面容带笑，不怒自威的高大男人。 他木耳叫道：“喂！给个痛快，你******再玩我，老子不活了！” “吼什么吼！”万石对着他木耳的腿窝就是一脚。 “坐。”秦齐一笑，对着面前的木椅伸了下手。 “你叫我坐就坐啊！”口里嘀咕着，他木耳对着另外一张椅子上一坐。 “他木耳，你想死想活？”秦齐淡淡的说着，挥挥手，让塔楼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木耳一愣，回头看看已经关上的木门，道：“你啥意思？” “想死的话，我成全你，看你是大汗的份上，我亲自帮你斩首，你放心，我刀快，一准你人头落地，血都不会喷出来。”秦齐带了淡淡的笑意道。 他木耳惊愣了一会，叫道：“我不需要！” “那，如果你想活呢，也可以。”秦齐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亦压低了道：“我可以不送你进京，可以放你走，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啥意思？”他木耳一愣，下意识的又道：“啥条件？” “我要你停了和山丹柳家的交易，以后你们巴丹草原上产的马只能卖给我。”秦齐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木耳。 他木耳眼中掠过一道惊慌之色，道：“什么山丹柳家？我们柔然人才不会卖马给楚人。” “你那些被打散的部队也算忠心，现在已经聚集在一起，集合了大约一万多人，就在关外不远徘徊着。”见他木耳眼睛一亮，秦齐冷冷一笑道：“要不，我出兵将他们扫荡一下，一万人，也可以换点军功。” 他木耳的脸色顿时一沉，道：“我答应！” 秦齐心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山丹柳家每年卖给西北军将近两万匹马，以良马八十两银子计算，每年光马钱就是一百五十万两。 可他曾经查过，山丹马场虽然面积广大，但是也不可能支撑起每年都出产将近两万匹马。 何况，里面还有体型剽悍没有被洗种过的野生马。 见秦齐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似笑非笑阴险异常的表情，他木耳咬牙道：“我每年卖给柳家八千匹马，每一匹收粮食十担和银子十两，你可不能少我的！” 秦齐眉头不觉轻扬了一下，道：“这你放心，不过，我无法给粮食给你，算做三十两银子一匹。” “不行，我要粮食。”他木耳赶紧道。 他们那不缺马，但是缺粮食，问柳家要的银子，也是用去向惠北侯世子买粮食的。 “我介绍个粮商给你，你直接跟那粮商去买就是。”秦齐淡淡的道。 “靠谱不？”他木耳很是有些疑问，被秦齐拿眼斜瞟了一下，又道：“好，我相信你！你这人虽然捏坏，也算是个勇士。” “第二件，不光是马，以后你王帐下面的其他交易，都得跟我漠北城里的商行做，当然，安全和价格也都能得到保障。”秦齐拿起旁边的碗，倒了一碗酒给他。 “这个没问题。”他木耳一口应下。 “还有，第三件，巴丹草原和漠北城相交的那片戈壁，我要你约束你的族人，那一片，归我漠北城练兵所用，你们的人不准过去。” 见他木耳的眼睛一下怒瞪起来，秦齐慢悠悠的道：“你若是想要你弟弟到那去跑下马，我可是会毫不留情，一个不剩的，给剿灭。” 他木耳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 柔然人追逐牧场而生，那片戈壁对他们来说，其实毛用都没有，就那么几根草，部族的牛羊一过去就全没了。 有巴丹草原，谁愿意往那去啊。 可要是弟弟没有了，王帐下面其他的武士也只能听他的了！ 这交易！ “好！我答应你！”他木耳豪情万丈的道。 “很好，那麻烦大汗写个血书给我，不光是这三个条件，亦要写上，此事会烂在你肚子里，完全是你自觉自愿，这样，我漠北军虽然击溃了你的兵，但是从来没有活捉过你，楚国不知道，柔然人也不会知道。”秦齐淡淡而笑。 他木耳却是僵直了脸。 血书是柔然最重要的誓书，绝对不可背叛的。 而，谁都不知道，那他大汗之名亦可得到保留，一点污迹都没有！ “好！” 第274章 被逼的乌旺 第274章被逼的乌旺 甘西走廊，南是祁连山，北是龙首山，马头山，阴山余脉连接而成的巨大山脉，两道山系之中，一条狭长的连接黄土高原和西域广垠土地的通道。 从甘州城往西，过了山丹马场，地势虽然依然平坦，却不再是草原和良田。 除了靠近黑水的那一片绿色外，有一大片的戈壁和连绵起伏的低矮山头。 从这里，到嘉峪关之间，有十个小镇，三个关口。 乌旺带人到处乱窜，冲击了前面两个关口都无果，再抢了两个小镇后，直奔向阳关。 如果阳关都不能出去，那么他们将被关死在这片狭长地带，而再前面就是嘉峪关了。 被顾陌寒追在后面跑了三日三夜，中途靠着内应甩开过一段时间，可是在关口前一耽误，就又被追上。 便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何况是这些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的柔然战士。 乌旺知道，再这么跑下去，这些战士说不定都不会承认他做大汗了。 可若是不跑，真正被顾陌寒追上形成夹击围合之势，那么他损失的就不是这一路的几千人，而是乌达王帐的整个精锐。 那不光是他再做不了大汗，而是整个王帐下面的部族都会成为别人的奴隶。 “大汗！”背后有人叫了一声。 乌旺回头，见是何将军，眉头不觉紧紧一皱。 这个人带着手下五千余人跟着他那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部下追上他的时候，他是很想直接将他砍死的。 吃够了楚人的亏，他对楚人说的什么合作是完全不相信。 可是这人却说，他有法子让顾陌寒追不上他们。 而的确，靠着这人的消息，他们三次避开了顾陌寒的围堵。 想来，在生死关头，这些楚人还知道一些厉害。 “大汗，我有消息，嘉峪关的人出动，我们不能往阳关去。”何将军策马过来，满头大汗，说话都带喘。 作为一个后勤军需官，他一向是养尊处优，何时这么没日没夜的跑过马！ 天知道，从甘州城里逃出来之时，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干嘛要反水啊！ 他手下那一万士兵，管理的都是后勤，日常油水拿得足，仗势欺人的事做得好，打仗，可完全不成。 若不是原来罗老将军留给他的五千人，他根本连甘州城门都逃不出来。 可若是不反水，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做了十五年的军需官，他早和罗老将军栓在了一起。 西北军一年连军饷带装备日常消耗，总有两千万两银子，便是朝廷经常克扣，油水也非常丰厚。 虽然大头都孝敬了罗家，但是剩下那些钱亦是不少，可是他们这些边关将领们的私水来源。 否则，谁愿意待在这苦寒之地，冒着柔然人随时进攻的危险，一待就是十几年！ 罗老将军进京后，对他们的控制并没有减少。 便是后来顾陌寒被任命为西北大将军，也不准他们将那些钱交给顾陌寒。 当然，他们也没有钱可以交了。 军饷是顾陌寒直接从京城要回来还立了军令状的，一个铜板都没给他，而是通过自己人核账。 便是其他装备，因为苏岑的原因，兵部都没有那么痛快。 今天秋收，顾陌寒自己带队去收了军粮，又对其他采购伸手，他便知道麻烦了。 当时，他不是没有怨恨过罗老将军的。 罗家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富别的不说，光他这十五年手上孝敬的，就有三百万两，更别提甘州城外那大片的土地。 那么多钱了，又何必再抓着钱袋子不放？ 将孝敬给了顾陌寒不就啥事没有了吗？ 非要让顾陌寒这么严查。 可罗老将军派人过来说的一句话，却让他马上转变了想法。 那人说，顾陌寒要的不是钱，而是清算！ 如果被他把以前的账查出来，那么不光是罗家有事，首当其冲可是他何家，十五年了，他何将军贪污的钱，足够灭九族了。 他本还在犹豫，毕竟，贪污和勾结柔然人造反那是两码事。 当知道贺丹云打开城门勾结柔然人之事已经露陷，而顾陌寒带着人证物证回来之时，他还想着，要不干脆投诚，找顾陌寒自首，再主动将证据交出去。 直接出卖罗家。 说不定，自己还有条生路。 可是那天，他却收到消息，顾陌寒早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证，回城之后就和叶将军密谋，准备抓他一家。 他吓蒙了，再一回神，就发现那罗老将军的使者已经调动了军队，鼓动了他的手下，开始冲击北门。 箭在弦上，他想收都收不了，只能想着，现在甘州城里，顾陌寒的人不过两万人，叶将军那人就是个老狐狸，从来都是保存自己实力为上。 只要柔然人进了城，杀了顾陌寒，他再去和叶将军晓之以理，那么天高皇帝远的，怎么跟京城说，就完全看他们的了。 可******，这柔然大汗居然是个怂包！ 根本没进城，就从城外跑了！ 害得他也只能跟着他们跑！ 甘西走廊的地理位置特殊，几个关口一关，通道就等于关闭。 根本不像关外那看不到头的草原，一跑进去，就影子都没。 这不，被顾陌寒带着人像撵鸡一样的，追得到处跑。 若不是他事先留了个心眼，先威胁了柳家人，从柳家人手里事先得了消息。 现在早就成了戈壁上面的一具白骨了！ 呵呵！柳家！ 想着讨好顾陌寒就能前途光明，那老头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能送出去！ 可那老头却忘了，柳家这么多年将那些来历不明的马高价卖给西北军，在他手里可留下了不少证据！ 私下和柔然人做交易，就光这一条，那京城的皇帝就能灭了柳家满门！ 他若是能逃出去，这事好说，证据也会交还给那老头。 若是逃不出去！ 哼哼！ “不能往阳关？难道你要我冲嘉峪关走嘛！”乌旺看着何将军冷冷的道。 “不不，大汗，你看，在这里，有条小道。”何将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怀里掏了一张羊皮出来。 羊皮之上用炭笔画了几条粗线条。 乌旺探头一看，没看明白。 “这里，是在宝峰关旁边的山坳之处，有一条通往外面沙漠的小道，非常隐蔽。”何将军指着那几条线条道：“顾陌寒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回头，我们留下部分人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从这里出去！” </a> 第275章 蠢人到处都有 第275章蠢人到处都有 玉门镇本是黑水边上一个繁华的小镇。 现在，却已经成了一片焦土。 顾陌寒站在镇边的山丘之上，俯瞰着那凄凉的小镇，脸色沉得发黑。 柳飞燕想出声相劝，话都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他身上的伤还是后来杜夫人的丫鬟告诉她的。 从嘉峪关回到甘州，三天，遭遇那么多次袭击，她却没有想到，他身上居然带了那么重的伤。 若不是在甘州城大将军府里他换衣服之时被那丫鬟看到，她还以为他无事。 带了那么重的伤，那天晚上，却毫不犹豫的带军追了出来。 她相劝过几次要他回去休息让下面人和叶将军的人去追击就好，可每次都被顾陌寒无视。 而且，她每劝一次，他的脸色便阴沉三分。 现在干脆连话都不跟她说。 柳飞燕无端的，觉得有些委屈。 “将军，这不对啊，怎么好像那柔然人知道我们的路线，而特意避开了一样。”顾陌寒身边一个副将摸着头道。 “不错，他们应该提前得知了消息。”顾陌寒微微颔首，冷声道。 “这个，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叶将军的副将刚到，听得这话立时叫道。 他们跟着顾陌寒冲出来是想立军功的，可是追了四天，也不过是追到一些散兵游勇。 走廊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乌旺好几万人，就愣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窜来窜去的！ 这两天，顾陌寒的直系部队和那些柳家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 天见可怜啊！他们可真没有啊！ 都到这份上了，谁不知道帮柔然人就是个死啊。 何况，他们也算是守过关城的铁血男儿，怎么都不会做那勾引外敌之事！ 顾陌寒淡淡飘了他一眼，道：“不要乱了阵脚。” 副将一噎，气鼓鼓的站在一边。 “严将军，你带人继续前往阳关追击，如果遭遇到柔然人，先不用忙着进攻，等一下嘉峪关来的部队。” 顾陌寒声音清冷，副将神色却是一喜，大声应了一声便往山下跑去。 “柳姑娘，你们的人，留在这里。” 顾陌寒话音未落，柳飞燕的神色就一变，她还未开口，旁边的一个老者便道：“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柳家嘛！” “啊？东老你啥意思？大将军怎么会怀疑我们！我们可是一直帮着大将军杀柔然人的！”跟在柳飞燕后面一个大汉叫道。 顾陌寒微微侧头，看了那大汉一眼，又飘了老者和柳飞燕一眼，唇角浮起了一丝冷意：“丰大侠说的是，杀柔然人本是我们西北军的职责，不敢再劳烦各位，这几日各位也辛苦了，便在此休息几日吧。” 说着，手在旁边马鞍上一按，翻身上马，直接冲下了山包。 他后面的亲卫们打了几个呼哨亦追了上去。 “寒哥哥！”柳飞燕叫了一声，急急上马，刚欲策马，前面却挡了一人。 秦福笑得和蔼可亲：“柳姑娘，各位大侠，大将军是为了你们好，这个时候，凡是沾上一点通敌嫌疑的，都是灭族之罪，嘉峪关大军已动，那些柔然人再怎么都逃不出将军的掌心，这个时候，柳家避嫌，只有好处。” 柳家几人眉头不觉一动。 老者道：“姑娘，秦将军说的也是，咱们不如……” “那怎么成，这个时候把我们丢下，那咱们以前做的，还算不算功劳啊！”大汉打断了老者的话叫道。 “住嘴！”柳飞燕历喝一声，看着秦福脸上因大汉的话而露出来的似笑非笑，抱拳道：“多谢秦将军，飞燕明白。” 秦福微微一笑，回以一礼，策马而去。 “你知道个屁！功劳，你抢个屁功劳！”老者气得直接捶了大汗一下，道：“便是没有我们，顾大将军依然可以挡住那些刺客，这追踪几日，咱们的人连柔然人的边都没挨上，要算军功，也是西北军的，关你屁事！如今大将军念大姑娘的情，念咱们柳家的好，比什么都重要！” “可……”大汉嘀咕了两声，在老者一再的使眼色下，终是忍住，只悄悄的退了开去。 老者瞅了一眼失魂落魄般的柳飞燕，亦悄悄退后，在后面林子找到了大汉，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信鸽。 “东老，这是家主下的命令。”大汉轻声道。 “我知道，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再不能让顾陌寒抓到一点把柄！”老者阴森森的道。 大汉打了个冷战，偷眼瞧了眼山包上面的柳飞燕等人，轻声道：“我做的隐秘，他们没有证据，就不能怀疑我们。” 老者轻叹一口气道：“已经怀疑了，你没见对大小姐，那顾陌寒都那么一副神色嘛？如今，咱们再不能有什么动作，不是已经告诉姓何的从小道跑了嘛？等他跑了，管那些柔然人去死！等他们追到柔然人，咱们的怀疑才能解除，以后，才有咱们柳家的好日子过。” “不是说咱们大小姐和顾陌寒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还怕什么？”大汉不解。 “你懂个屁！”老者啐了他一口，手中微一用力，便将那信鸽捏死，转身，走了回去。 柳家要的是以后西北大将军的庇护，这样，才能继续卖马赚钱，那些从罗家转而依附过来的农户也才越来越多。 而有钱了，柳家才能更加壮大，总有一日，势力可以压过那些西北军的将军们。 那样，柳大小姐嫁过去，才有价值。 若是现在就被抓住把柄，那便是柳飞燕嫁过去，柳家也不过是顾陌寒砧板上的肉。 想靠女人的枕头风来说服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那是做梦！ * 策马入了镇子，顾陌寒的马便人挡住了。 挡路的，是一个双眼赤红的少年，手中拿了一个砍刀，大声叫道：“将军，我要从军！我要杀柔然人！我要报仇！” 顾陌寒眼瞳微闪，挥手阻止了手下亲卫，微微伏低了身子，道：“你可知，入了我顾陌寒的军队，可便是入了修罗场。” “我不怕，大将军能杀柔然人，我就跟着大将军！”少年吼道。 “很好，给他一匹马。”顾陌寒淡淡道了一声，后面亲卫便下了马，将那少年拉到一边。 顾陌寒抬起身，身下骏马踏着小步往前。 前面，一个苍老狼狈的老者正以与他年纪完全不同的速度疾奔而来。 第276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276章你到底，想干什么！ “将军！” 到得面前，那老者身形一顿，跪伏在了地上。 细看了那老者一眼，顾陌寒的眼瞳猛然一缩，哑声道：“杜七？” 说着，已经翻身下马，仓皇上前道：“你怎在此？欣悦呢！” 杜七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忙出声道：“将军，何将军骗了乌旺带着柔然人往宝峰关去，自己带了百来人返身回武山，要从山丹冷龙岭翻越山脊而逃。” 顾陌寒一愣，脸色更加阴沉的道：“你如何知道的？” “小人和杜仲一起，受暗令所派，混在了何将军身边，一路跟着何将军，只因杜仲想拿到何将军随身携带的东西才一直没有对他动手。”杜七急促的道：“将军，通知何将军我军路线的，是柳家之人，这是他们通消息的证据。” 说着，杜七从腰带里扣出了几张被烧了一半的字条，递给了顾陌寒。 等顾陌寒接过字条后，杜七道：“杜仲准备在何将军过那山脊之时动手，不过怕将军错过柔然人，所以要我先来通报，还有，这些是他偷出来的文件。” 解开破袄子，从背部拿了一叠文书出来，杜七轻声道：“何将军身边有罗老将军派去的高手，杜仲一人只怕不敌，请将军……” “你说，你们是被暗令所派？”手中拿了那叠文书看都没看，顾陌寒眼神幽深，冷冷的打断了杜七的话。 “是，是暗魅大人拿了暗令直接下令。”杜七这才发觉不对，忙道：“当时杜仲也说了，我们受将军指令守护姑娘，可暗魅大人说，事有权急，暗令是将军所授，代表将军的命令。” 顾陌寒空着的手紧握成拳，发出了噼啪的骨响，半晌之后，方慢慢松开。 “陈三。”将文书放入怀中，顾陌寒唤了一声。 “将军。”陈三蹭的一下，从离了十米远的地方窜了过来。 （一见杜七跪地，他们那些亲卫手下便自动的退后了十米） “你带上一队人，和杜七一起，去堵住姓何的，生死不限，把他带的东西都给我拿回来。”顾陌寒冷声道。 “是。”陈三起身，手臂挥动之下，从旁边的一些废墟房屋后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悄无声息聚拢过来。 “将军，我们走的时候，姑娘好好的，院子外面也加了百人侍卫。”杜七说了一声后，被陈三在肩头一拍，起身，便往来处跑去。 那些黑衣人亦跟随了过去。 顾陌寒眼睛微微闭了闭，睁开之时，里面的茫然已经被冷冽至极的冰寒代替，冷声道：“秦福，你去通知言三他们，不用去阳关了，直接从格子岭下面往甘州走。” 秦福微微一愣，道：“柔然人不是去宝峰关了吗？” 话一出口人便退后两步，头迅速的低下。 武功好耳力好也不是好事啊，反应太快更不是好事！ “乌旺那人谨慎又多疑，只要发现姓何的不在队伍里，一定不会往宝峰关走，他既然往回走了，自然会干脆的往武山关走。”顾陌寒淡淡的道。 秦福一下明白，抬头道：“那，咱们要全歼他们吗？” 早在第一天，顾陌寒就发觉有内奸，也怀疑柳家之人，却一直没挑破，就这么追在后面跑。 追得乌旺火燎眉毛，却根本没有想到，在他身后追着得，不过三万多人而已。 顾陌寒直系一万五，叶将军手下一万，柳家急急忙忙跟出来的七千人。 而乌旺加上何将军的人，可有将近七万人。 在没有地势可守的情况下，若是乌旺真的回头拼命…… 柳家人战力直接忽略，叶将军的只能当做支援，那么他们自己的弟兄，损失就会极其惨烈。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在阳关待命和嘉峪关回援的军队都已经到位，只要打个包围，就可以吃掉那些柔然人。 沉吟良久，顾陌寒微微摇头道：“不用，赶他们出去，吃掉他们的尾巴就可以。” 如今贺丹云的手下死掉四万余人，何罗两家加在一起，亦是两万多人，再加上嘉峪关外战场损失的，甘州城乱损失的，西北军这次，只怕要损员十万。 虽然说剩下的就是他的嫡系精锐，但是这个数量，也依然超过了他的预计。 而且，自己带的这些，还有嘉峪关的援军，都是刚经过大战的，力气都还没恢复，要真要围攻那些柔然人，损失必然很大。 比起战功，他现在更加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实力。 “秦福，这次，你带队。”顾陌寒翻身上马，又回头，好似不经意的道：“对了，反正要赶，便赶他们从山丹那块走吧。” 秦福一愣，见顾陌寒调转马头，忙道：“将军，那你呢？” “你家将军伤重，要回去休息休息。”顾陌寒淡淡的道了一声，扬鞭策马，直接往甘州城而去。 杜仲的确是易容好手，但是暗门的易容好手并非他一个，而且杜仲身上还有重伤，这么重要的工作为何要派他去！ 无非，是要将杜仲从顾欣悦身边调开！ 母亲！ 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蹄纷沓，顾陌寒和跟随着他的亲卫队伍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那和少年说好话的亲卫一回头，就只见秦福愣在废墟之中，忙上前道：“秦将军！” “啊？你还留着啊，正好，跟我去赚军功去。”秦福揉了揉头，翻身上马，对那亲卫道。 “将军呢？” “将军的行踪是你能问的嘛？”秦福啪的一下打了一下他的头，道：“走，去喊弟兄们起来，把刀枪给我磨亮点，咱们去解解郁气！” 一路追不上人，那些人可都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泄泄他们的火气。 那柳家人也真是想不开，惹恼了顾陌寒有什么好处？ 通敌就通敌，还那么高调！ 你看，这下要倒霉了吧！ 因为顾陌寒直接跑去龙牙关接人，后来又玩消失，一下不见一个月，今年柳家要卖给西北军的马可都圈在马场里，还没有来得及交易。 这乌旺从那边一过，柳家还能留下多少东西？ 嗯，对了！他们追击过去，要是捡到了马，那可是追杀柔然人的战利品！ “快点，给我精神点！”秦福嘿嘿一笑，策马通过刚刚列队而战的骑兵，带着那已经憋坏的骑兵，风驰电掣般的，往山丹而去。 </a> 第277章 莫怒？ 第277章莫怒？ 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甘州城总算是恢复了次序。 除了北门还是一片凄凉之外，其余地方的生活都走向了正常，好多铺子也都开了门。 只是，那街上巡逻的兵士和行人们不由自主压低的说话声，还彰显着整座城里沉重的气氛。 风雨欲来。 叶柯听说大将军府被人纵火，杜夫人受了惊后一直卧床不起，便想上门探望，却被自己母亲阻在了家里，直到整个城完全被叶将军掌控，便是那些漠北军都已经离去，而跟随着顾欣悦的侍卫们也都走了，才让叶柯出门。 叶将军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帮何牛找人，可是被夫人劝说了一晚上之后，还是退缩下来，只是对漠北军们在城里的动作睁只眼闭只眼。 待何牛和吴山都走后，才百味杂陈的叹了口气。 听说叶柯要上门探望杜夫人，便干脆偕同夫人一起，拜访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起火的是在偏后院的地方，前头大门并没有受影响，依然威严肃静。 不过，今日却好像很是热闹。 门口站着的，除了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些红甲士兵，正一边驱赶着看热闹之人，一边将门上的什么东西解下来。 叶将军要马车停在街口，自己打马上前，走至门口，抬头一看，心头不觉猛然一跳。 大将军府门口高大，巨大的门扉有八米来高。 而在那大将军府的牌匾之下，悬挂了一个被剥得精光的女人。 那女人眼瞳瞪得老大，舌头从嘴里被拉扯出来，身上除了胸口上的一个大洞之外，还被用利刃刻了好些伤痕。 女人身体随风晃动，那身前身后的伤痕，就正好组成两行血字。 陷杀主人，天诛地灭。 叶将军的神色不觉冷冽起来。 甘州城乱之时，顾陌寒是留了五千精兵在城里，一部分帮他守城，一部分就守在了这大将军。 可，在此守卫之下，大将军府被人放火，顾欣悦被人掳走，而现在，居然让人将这东西挂在了门上…… 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几个神色严厉的管事，越过那些红甲士兵上前驱赶那些百姓：“走开，再不走，以……” 话为说完，就听得长街传来马蹄声响，一队骑士疾驰而来。 看到头前那人，叶将军的神色不觉又是一动，心中正踌躇着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回来了，就见顾陌寒身形从马上直掠而出，手中长剑挥出，斩断了挂着那女人的绳索，由着那女人的身体砸在了地上。 门口的红甲士兵和那几个管事脸色都是一变，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 这女人被人悄无声息的挂在了门匾之上，红甲士兵也是准备直接放下来的，可正好杜夫人的丫鬟出门看到，跟他们说要小心，不能有所损害的放下来，便跑了进去。 看那神色，好像是认识这人，表情还很悲伤。 所以他们才这么麻烦，还取梯子想爬上去，一点点的解下来。 这下好了，居然任由这种东西挂在牌匾之上，还让人看热闹，大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顾陌寒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虽然她脸色狰狞，形状也有些变，但还是可以看出，此人是顾欣悦的丫头，石榴。 陷杀主人，天诛地灭…… 顾陌寒微微闭了下眼睛，冷声道：“姑娘呢！” 红甲士兵们面面相觑，看向了那几个管事。 “姑娘，姑娘，姑娘。”管事结结巴巴的，在顾陌寒一道冷光扫过来之时忙道：“姑娘已经回京城了。” “回京城了？”顾陌寒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手中长剑挥过，那管事便已经人头落地。 看热闹的人里面有人发了一声喊，人群嗖的一下散去，只留了叶将军神色沉沉的站在一边。 “你说。”顾陌寒面色不变，转身看向那跪伏在地的红甲士兵。 “那天，柔然人攻城的那天，有奸细在府内放火，有高手潜入府内，姑娘不见了。”士兵头磕在地上道。 那天出事之后，杜夫人便下令，说是为了大将军府的名誉，此事不能再提，而何牛他们也只是私下查访，并不在明面上说。 本想着给顾陌寒送个信，可信还没送出去，就被杜夫人喊去痛骂一顿，那送信的士兵被砍了头不说，连带队的几个队长和亲卫都被杜夫人以防卫不利看管起来。 群龙无首，他们本是奉命守卫府邸，大将军不在，杜夫人的这个处置他们也无法质疑。 顾陌寒冷冷的看了那士兵良久，抬眸看向了叶将军，道：“叶将军可知，是谁潜入了我府内？” 叶将军长叹一声，拱手道：“叶某无能。” 顾陌寒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头问那士兵：“何牛呢？” “何队长已经离开了甘州城，带着采薇还有其他侍卫一起。”队长颤声回道。 那天出事后，何牛便带人走了，听说是和漠北军在一起，后来，干脆带了采薇走了。 “吴山也走了，说是有伤兵留在了外面，要先去汇合。”叶将军插了一句嘴。 顾陌寒神色微动，转头看了石榴的尸体一眼，淡淡的道：“叶将军，我现在有家事要处理。” “是，下官本也是听说杜夫人卧病在床前来探视，将军忙，下官先告辞。” 叶将军拱手一礼，打马离去，走至马车边将叶柯伸出来的头对车窗里面一推，低喝了一声走，便引了马车离去。 “秦桐，带下去，问清楚了。”顾陌寒冷冷道了一声，抬步便往府内走去。 门前亲卫纷纷下马，其中几个拉了那些红甲士兵便走，那几个管事想走，可还未起身，便一样被亲卫们拖走。 脚步一转，顾陌寒没有先往正院走，而是掠向了顾欣悦所在的那个小院。 到得门前，见那屋塌房焦的废墟，顾陌寒的眼睛微眯，强吸了口气，努力压制着随着剧痛而涌起的那股子血涌。 外面有两百人的守卫，到底是要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在这里放火，还掳了她走！ 掳了她………… 心中急怒，顾陌寒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将军！将军！”雪琴从后面匆匆追来，骇然叫道：“将军莫怒！” 说着，便伸手想去扶他。 手还没碰到顾陌寒，顾陌寒便一个回身，身形骤退，冷冷的看着她道：“莫怒？哦？怎么个莫怒法？” 第278章 怒火！ 第278章怒火！ 那夜大火之后，便下了一整夜的雪。 当时火焰太大，便是飞雪都无法浇灭，等火灭雪停，院子里便留下了黑白分明的景色。 白的，是院子里的残雪，黑的，是那些烧焦的房梁废墟。 此时，顾陌寒站在那一片凄绝景色之前，红甲冷冽，容颜凛冽，唇角的那抹血渍，更带上了凄绝绝美的风姿。 雪琴一时看呆住，喃喃的道：“将军，你身上伤还未好，不能动怒。” “呵呵。”顾陌寒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关心我。” 雪琴脸颊微红，低垂了眼帘道：“婢子心中只有将军，将军的安危大过一切。” “是吗？所以，欣悦的死活便不重要了？”顾陌寒冷哼一声。 “将军，姑娘之事，是雪琴守护不利，请将军责罚。”雪琴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雪地之上。 “此事与你何干！你自个的伤都没好，这院子又有人护着，那丫头出了事，关你何事？” 随着轻柔悦耳的声音，杜夫人扶着一个丫鬟的手缓缓走近。 “夫人。”雪琴轻唤了一声。 “你起来。”杜夫人道了声后，面带冷色的看向了顾陌寒，道：“怎么，大军得胜回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陌寒看着杜夫人，本就冷冽的脸一点点的沉下来。 看得杜夫人心里不觉一跳。 顾陌寒除了最开始那一年在她身边，后来是跟着顾和魁时间居多，入了军营之后，在各个关口之间换防，回来的时间就更少。 有时候，一年都难得见到一次。 便是回来，她也是严苛训练要求他。 久而久之，顾陌寒对着她时，也和在外面一样，板着一张冷脸。 可到底是母子，那脸再冷，眼中也有暖意，而且，也很听话。 可是现在，他眼中，却也如同那脸上一般，冷若千年寒冰。 “暗魅何在？”顾陌寒眼眸低垂，沉声唤道。 “老奴在。”一个身影从废墟之中的阴影之中冒了出来。 面容隐在黑巾之后，一对眼瞳不带一丝情绪的，单膝跪在了顾陌寒面前。 恰恰，是在顾陌寒和杜夫人之间。 “暗令交出来。”顾陌寒手中长剑微动，沉声道。 “寒哥儿！你什么意思！”杜夫人不觉出声叫道。 “暗魅，谁是家主！”顾陌寒不理她，对着暗魅问道。 “少主，少主是家主！”暗魅心里喟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令牌，双手呈上。 “不准给他！寒哥儿，你莫是想……”杜夫人厉声喝道。 “母亲是想夺位吗？”顾陌寒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道：“便是你是生我的人，可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寒哥儿你！”杜夫人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少主！”暗魅刚叫了一声，突觉胸口一阵扭动好似心脏被人扭碎一般，痛得出了一头冷汗。 “暗魅，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高手。”顾陌寒从他手上拿过令牌，神色冰冷的道：“可你也别忘了，你是谁的家奴，你的命掌握在谁的手上！” “老奴是少主的家奴，老奴的命属于少主！”暗魅猛的一个头磕在了地上，道：“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和夫人无关！是老奴自作主张，调派杜仲前往跟踪何将军，可老奴亦是没有法子，当时老奴得到消息，何将军手上有罗老将军等人的证据，若是拿到，不光可以将罗家打压下去，还可以直接吞并罗家的势力和钱财，当时城中只有杜仲一人没有任务又擅长易容，所以老奴才求了夫人，请动暗令派了杜仲出去。” “只是如此吗？那柔然人突然从武山关而入，那姓何的突然破釜沉舟，跟你没关系嘛？”令牌在手中掂了掂，顾陌寒的声音猛然阴冷起来：“顾欣悦呢！” “顾欣悦顾欣悦！你便只想着那丫头嘛！为此，你如此质疑忠心耿耿的部下，为此，你如此伤你母亲的心！”杜夫人怒道。 将丫鬟一推，杜夫人从怀中掏一个牌子，高举在空中，叫道：“跪下！” 身体本能的想要屈服，顾陌寒猛的咬了一下舌尖，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晃晃的，却是强撑着不跪。 “你……”杜夫人身子微微一颤，可那怜惜只不过一闪，眼中便冒出了狠戾之色，再次怒吼：“跪下！” 再度喷出一口血，顾陌寒冷冷一笑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对欣悦动手，若是你不明白，那我今天再说一次，欣悦若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你尽管催动这血缚，最好，直接要了我的命！” “夫人！”雪琴扑了上来，抱住了杜夫人的手臂，同时对顾陌寒叫道：“将军，少主，您不要这样，姑娘没事，姑娘什么事都没有，她只是回京了，夫人不过是派人吓了她一下，不信，你去问，何牛和采薇他们都走了！” “你这个孽障，不过是个女人，你居然就要死要活，你对得住先祖，对得住你的父亲嘛！你忘记你是谁了嘛！我做了什么，居然要被这样对待！”杜夫人眼珠一转，将牌子收了，掩目哭道。 顾陌寒没有理她，只低头看着暗魅，道：“顾欣悦呢！” 强心压制住心脏的抽动，暗魅低头，将所有眼神都掩下，哑声道：“老奴派人掳了她，送到前面的石竹镇，要她答应回京，从此再不来甘州，她答应了，老奴便让人通知何牛，现在，应该已经接了她去。” “当真？”顾陌寒冷笑一声，扬起手臂。 一只黑鹰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看着暗魅那颤抖不已的身体，顾陌寒手指微动，冷声道：“暗魅，你想清楚，欺骗我的下场是怎样？我黑鹰一出，何牛有没有接到欣悦，马上就能知晓。” 身体一阵急抖，五脏六腑都仿似被刀一刀刀的割着，暗魅额头上满是冷汗，咬着牙，沉声道：“当真！” 便是有黑鹰，一来一去也需要一日的时间。 有这个时间，他至少能做一些安排。 就算是自己逃不掉，也不能影响了他们母子的感情。 顾陌寒连那般话都说出来了…… 暗魅微微侧头，满心痛惜的看了杜夫人一眼。 还不知，夫人会如何伤心。 “如此。”随手撕下一片内衣，手指在长剑上一划，在布片上写下几字缠上黑影的腿，顾陌寒振臂。 黑鹰展翅而飞。 杜夫人的脸色阴沉，道：“放了暗魅！” “私下命令，搅乱我的布局，让整个甘州动乱，暗魅所做，让我统一之路至少要慢了三年。”顾陌寒看着杜夫人，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你觉得，长老们会如何处置他？” 杜夫人的脸上一下没了一丝血色。 </a> 第279章 女人的决绝 第279章女人的决绝 从古浪再走了三日，便离了平原之地。 前方，巍巍山脉雪影皑皑，地势亦是起伏不定。 坐在马车里颠簸得如同做弹弹车一般。 顾欣悦再不肯坐车，和青莲子磨了好久，终是让青莲子找了一匹温驯的马，让她自己骑一段。 这样，马车空了，走起来也快一些。 将大氅裹紧一些，顾欣悦抬眸四望，发出了一声长长叹声。 从嘉峪关到这里，算起来总有千里之距。 一路上的风光多变，让人目不暇接。 除了海洋，这里几乎包含了所有地貌。 高山河流，湖泊湿地，草原戈壁，良田万倾水渠纵横。 京城所传，甘州偏远，是荒芜蛮野苦寒之地。 从她的角度来看，这里明明是一个宝地，遍地都是财富。 那地势平坦水草丰茂的草原除了养马，还可以做个畜牧基地，提供大量的肉食，那湖泊和湿地利用好了，除了产鱼，还有放养鸭子野鸟，不说别的，那蛋都够，山势虽然雄伟，但是延伸下来的山脊却地势平缓，又有雪水浇灌，除了可以造林，亦可以开辟成良田。 而且，这里的人其实并不少。 秦家三百年前将匈奴人赶出这一带建立了甘州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除了中原秦地之人迁徙过来，当地的许多游牧民族也安定下来，和那些中原人同化。 就这些日子走过的镇子来看，百来万人总是有的。 何况还有西北军那么多精壮劳力。 有良田森林，有可丰饶天下的畜牧之地。 这个地方，利用好了，不光可以养活西北军，其多余的财富，还可以将西北军武装到牙齿。 可惜，只怕这里根本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从目前来看，除了甘州城附近百里之地都是开辟出来，其余的地方，还都是完全自然的状态，便是偶有人烟，亦是粗狂豪放，有一顿吃一顿，没有就饿着的生活态度。 而那些荒漠，因为没有受到重视，都开始出现往良田侵蚀的状态。 若是十日前，她看到这些，肯定会细细的思考怎么做，才能既让生态良性转化，又能提供最大利益。 可是现在…… 顾欣悦淡淡一笑，将大氅的兜帽拉低一点，将面容全部遮住。 亦遮住了脸上那讥讽之情。 “姑娘，我们休息一下吧？”何牛策马上前出声问道。 西北的天气不比京城，大雪一落之后，气温便下到零下，便是没有风雪，那风吹起来，亦如刀锋一样。 何况在这样的山地，山风更加寒冷。 虽然不知道那三天顾欣悦和秦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秦齐那一身的伤和青莲子一再说着丫头不能受凉，何牛亦能猜出，那三天，只怕是惊心动魄。 而姑娘，到底是伤到了。 “是啊，你这不能吹风，要不想休息，就给我坐马车里面去。”青莲子瞪着眼道。 顾欣悦笑了下道：“不急，我暖和着呢，反正都快到中午了，找个地方直接做饭好了。” 何牛眉头轻蹙，转目望去，见前头弯曲山道之中，有一片开阔之地，忙道：“好，前面那地就不错。” 举起手招呼其他人快些，何牛手还没放下，就听得天空之上有尖锐的鹰鸣。 神色微凛，何牛抬头，见天上一红一黑两只雄鹰交相飞翔，面色不觉微黑，打了个呼哨。 红鹰率先冲下，那黑鹰亦不甘示弱的冲下。 一左一右的，停在了何牛伸出的两条手臂上。 何牛看了下红鹰，又瞅了下黑鹰，然后偷眼去瞧顾欣悦。 红鹰是秦齐送来的消息，黑鹰…… 天知道，在秦齐命令他们隐藏行踪之后，他便掩去了身上吸引黑鹰的气味，想着依照秦齐所说，到了秦州再和顾陌寒通消息。 可是，今儿这真不能怪他啊！ 这黑鹰的性子随了主人，只怕是看到那红鹰就追了过来…… 顾欣悦神情淡定的瞟了他一眼，从马上俯身，伸手，将红鹰腿上的竹筒倒了出来。 秦齐的信一向不多言，不过几个字而已，笔式沉稳有力，笔形厚重，几个字，便占据了一张纸条。 我很好，你呢？ 将纸条展现给何牛看，见他脸上又出现了那便秘般的神情，顾欣悦一笑，将红鹰另外一条腿上的竹筒解了下来。 那竹筒里面的纸条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不过，都是她看不懂的特殊文字。 顾欣悦将那纸条递给何牛。 这些，是何牛他们之间传递信息用的，只有他们能看得懂。 何牛瞅了瞅纸条，苦着脸，将嘴角对黑鹰努努。 姑娘，这边还有一只，你得等它们飞开了，我才能空出手来啊。 顾欣悦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想转头，被何牛那瞬间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给吓住，想了想，伸手，将缠在黑鹰腿上的布条给解了下来。 那一块软缎，入手轻软舒适嫩滑，正是她以前特意带给他做内衣的布料。 不，这应该是从内衣上撕下来的布料。 手握着那片布，顾欣悦眼眸低垂，脑袋都放空了片刻，方将那布片展开。 字未显，露出的便是一片血红之色。 在银白色的软缎之上，露出了触目惊心般的视觉效果。 吸了一口气，顾欣悦将布片完全展开，那上面的字亦露了出来。 鲜血写就，铁画银钩，因为鲜血颜色已经变黑，而更显苍劲沧然。 欣悦可和你在一起？安好？ 安好…… 顾欣悦唇角轻勾，露了讥讽之意，可心中，却好似被那铁钩一般的字迹给戳中，生生的痛了起来。 “我们，我们先去前面扎营。”探目瞧见那布片的模样，何牛心中大动，忙道了一声，让两只鹰先飞开，牵了顾欣悦的缰绳，带队往那片开阔地而去。 究竟，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能让顾陌寒用鲜血写这个信息？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顾陌寒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要来信问他…… 嗷，太复杂，他想不通啊！ 由着何牛牵着马往前走，顾欣悦冷冷的看着那快布片，等到了那开阔地之后，自己跳下马来，回去马车上。 何牛愣愣的看着她，揉了揉头，将那个写了秘信的纸条打开，还未看完，就将顾欣悦从马车上下来，将那块布片丢给了他。 愣了一下，何牛下意识的便将布片展开。 在那血字的背面，顾欣悦用黛笔（眉笔）写了三个字。 我回京。 简简单单，字虽然不算漂亮，但绝对能看懂。 但是无端的，何牛从那三字里硬是看出了决绝。 将布片一握，何牛召唤来了黑鹰，将布片缠绕上去之时，不觉偷瞧了采薇一眼。 女人的心思啊…… 第280章 清算 第280章清算 楚国立国之后，约束了秦家的军权，以大将罗勇驻守甘州。 连驻兵重地，亦从以前的凉州，移防到了新建的甘州城。 百年时光，虽然甘秦漠三州再不复秦家铁骑一出柔然必退千里的盛状，甚至，那些柔然人还能逼近关口将周围的牧民什么的骚扰一番。 但从来也没有像这次这般，居然直接入了关口，在甘西长廊里横冲直撞。 从柔然人进攻嘉峪关，到乌旺残兵从武山关退出，十五日，甘州毁了两座关城，被屠了四镇，烧了六镇。 柔然铁骑过处，满地哀嚎，一片凄凉。 而盛茂百年的山丹，更是直接被几万铁骑碾过，被两头夹击的柳家牧场烧的烧屠的屠，马场上十几万马跑了个干净不说，连柳家堡都被烧了一半，而牛羊奴隶更是损失惨重。 后世，这场被称为甘州之乱的混战，此时，相关人等还没有发觉它的深远影响。 甘州城大将军府正院。 门扉紧闭，风过无声，便是连厨房烧起的热水，还没发出滚响，便让人掐住了声音。 一片死寂之色。 一个丫鬟跪伏在地，头颅低垂，道：“前院管事，后院五大管事十六个执事全部被将军当众斩杀，看管将军亲卫的那些侍卫，亦被斩首示众。” 雪琴脸上掠过焦急之色，转头看向了斜靠在软榻之上的杜夫人。 那日顾陌寒束缚住暗魅之后，他手下的人便将城里顾陌寒留下的所有人集中起来，对外说是保护大将军府，其实，是将大将军府给看守了起来。 虽然当时她便心知不好，可也没想到大将军居然…… 那些管事执事都是夫人的心腹不说，更是夫人自己的暗卫，而那些侍卫，这意思是说，听从杜夫人命令的，都没有好下场？ 杜夫人眼皮都没抬，冷声道：“何等罪名？” “不听军令，妄自关押军中亲卫，意图造反，再加一个守护不利，便是这满府的下人全部杀了，谁敢说少主一个不字？” 屋中突的响起了一个冷冽清朗的声音，杜夫人一惊，顿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抬手一挥。 雪琴和那丫鬟低着头退了出去。 “大哥！”杜夫人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看着好似从暗影中逐渐聚集而成的人影，眼眶突的一下红了，哽咽着唤道：“大哥……” “你还有脸哭？” 那人影带了讥讽的冷声让杜夫人一下将眼泪收了回来，矜持的在软榻上坐好，下颌微抬的道：“大哥此话何意？” “你只知道询问你的手下如何，可有想过，让人打探下如今甘州是何种局面？” 声音淡淡，那从暗处走出的人影露出了身形。 身形修长若竹，一头漆黑长发披散在脑后，随风晃出的缕缕发丝，让他那天人一般的面容带了谪仙般的清雅无双。 杜夫人神色微动，视线从那人如玉一般的肌肤上挪开，哑声道：“我如何不知，如今甘州尽在寒哥儿手中，我们大事将成。” “将成个屁！”谪仙一出口，所有的清雅都随风消散，他脸上带着讥讽，大大咧咧的对椅子上一坐，一条腿弯曲起来，脚顺势就踏上椅面。 杜夫人的眼角抽了抽，冷笑道：“大哥此话何意？” “呵呵，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做的事很是高明，既解决了你的心头之恨，又帮了少主的忙吧？”谪仙笑了一声，声音顿了一下，瞅着杜夫人的脸色，脸上浮现出惊诧和讥讽：“呀，你还真的这么想？” “大哥不用句句带讥，如今罗老头的部下一个个的不是反就是被柔然人所杀，就一个叶重再也成不了气候，西北军已经完全在寒哥儿控制之下……” “哈！”谪仙一声冷笑打断了杜夫人的话，冷冷的道：“控制？真是又蠢又无知的蠢货！” “你！”杜夫人怒然。 “少主本已经取得嘉峪关大胜，不光将柔然人赶了出去，还剿灭了几万柔然人，再加上秦齐在草原上围堵的那些柔然人，将近十万之众，这么大的战功，就被你毁了个干净，你居然还敢说是为了少主！” 谪仙冷声怒喝，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逼近杜夫人，冷厉若冰的道：“杜白，长老会给你暗门之令，是暂时让你代管而已，不是让你越权去破坏少主大计！若不是你和暗魅多事，少主便可以诱惑那姓何的转投过来，不光会将罗老头和京城里那些关系交代过来，还可以作为人证咬死那些人，便是武山关那姓尤的，只要等上一日，秦齐的兵便可以到，直接抓了姓尤的，武山关根本不会破，可你和暗魅却激得那两人提前动手！如今，甘州被那乌旺肆掠八日，连毁十镇，甘州西边被毁了个干净！罗老头再是无能，可从来没让柔然人在甘州这样猖狂过！” “便是少主杀了十万柔然人又如何？西北军亦损失了十余万人，而这凄凉一片的甘州，你认为，京城那些人还会认为少主有功吗？不追问一个少主防守不利，控军无能之罪，就是大幸了！” 身形微动，在杜夫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谪仙一个耳光抽在了杜夫人脸上，身形又退后两步，低头看着被自己抽倒在软榻之上的杜夫人，冷冷的道：“虽然蠢，你长的这张好脸倒是有点用，暗魅将所有的罪责都扛了过去，一点，都没有牵涉到你身上。” “你们，你们想将暗魅怎样！”手捂着一下便肿了起来的脸颊，杜夫人的声音都带了颤抖。 她知道，她要暗魅如此做对顾陌寒的计划会有所影响，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影响居然会是这样！ 明明，明明顾陌寒大胜柔然军，便是甘州城出了乱子，那也是由于何将军造反之故，而以顾陌寒之能，甘州城防御之强悍，便是柔然人来攻城，也是被全歼的下场！ 可…… 现在却是这样…… 那暗魅…… “怎样？”谪仙呵呵一笑道：“违背少主之令，身为暗卫首领，却偷拿暗门之令私自行动，造成如此恶劣的结果，你认为，他会怎样？而且，还让少主趁机将暗门之令收了过去，你觉得长老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大哥！”杜夫人从软榻上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谪仙的腿，软声叫道：“雪哥，求求你，保他一命，保他一命！” 杜雪低头望着那狼狈之下依然不掩丽色的杜夫人，淡淡的道：“这个时候知道求我了？” </a> 第281章 阴影 第281章阴影 “雪哥，暗魅的武功高强，留他一命，日后对寒哥儿，对我杜家亦有用处，他若死了，高兴的不过是其他长老！你难道希望我们杜家在长老会里失势？”杜夫人抬头，一对似水含情目水波涟涟的看着杜雪，哀声道。 杜雪嗤笑一声，缓缓摇头道：“杜白，你始终，不知道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莫不是以为，少主是依附着你才有此地位吗？真真是愚蠢！若不是少主通过血誓，若不是少主走过血池让先祖承认了他的血脉，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奴婢，哪里来的底气，能去指挥暗门之人？你所有的荣辱都在少主身上，而你依仗的，也不过是少主从你肚子里生出来而已，但是，这到底能代表什么？你可要想清楚，在家谱之上，少主是在谁的名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还不懂吗？什么时候少主和你母子情分一尽，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杜夫人眼帘微垂，贝齿将嘴唇都给咬出血来，抱着杜雪大腿的手亦不觉轻轻颤抖。 默了片刻，杜夫人声音越发凄软的道：“雪哥说的是。” 嗤了一声，杜雪不再看她，腿一动，人便从她面前飘开了一米，道：“这次，不会要暗魅的命。” 感觉到杜夫人的气微松，杜雪笑意更冷，道：“这次，是因为那丫头还活着，暗魅才多了一线生机，否则，他就被少主催动血缚，变成肉泥了。” “那丫头没死！怎么可能！”杜夫人惊叫一声，抬起的脸上狰狞一片。 怎么会没死！暗魅派出的，是名声最为恶劣的胡字组，一队暗卫，都已经出了城，怎么可能杀不死那丫头。 虽然说，那些暗卫后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但是她和暗魅都深信那丫头已经死了。 暗魅强行压制血誓的效果欺骗顾陌寒，为的，不过是争取一些时间。 人在初闻噩耗之时，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很多平常想不到的事，比如要死要活。 但是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思想上有了一些准备，再听到噩耗之时，便不会那么激动。 而只要顾陌寒理智，便是知道顾欣悦死了，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毕竟，他身负重任，毕竟，甘州城还需要他的统领，毕竟，她是他的母亲。 再是生气，等时间过了，这事，也就了了。 所以，便是知道顾陌寒杀了她那么多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手下，她亦没有动容。 只要暗魅在，只要那丫头死了，再无人离间她们母子的感情，假以时日，那些人，那些势力，依然会回到她手上。 可杜雪说，那丫头没死！ 杜雪看着她，看着她那绝美容颜就这么变得狰狞丑恶，唇角微勾的道：“杜白，你要知道，便是少主，以他现在的实力都无法影响长老会，亦无法完全控制暗门，而你……我要是你，就不会再做蠢事，否则，杜家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 话音未落，随着他退向阴影，身形也好似一下崩离消散一般，失去了踪迹。 蠢事嘛！ 杜夫人手握紧成拳，指甲都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可不是蠢事！ 不过是一个丫头，却赔上了暗魅。 不过是一个丫头！ 不过杜雪，有件事你说错了。 我的确是无名无分，连族谱都没资格上。 但是，寒哥儿毕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他总有一天，能登上那个祭台，能成为真正的王者。 而寒哥儿便是能杀尽这天下人，都不会对我这个亲生母亲动手！ 这，便是我最大的依仗！ 大将军府后院校场。 鲜血喷溅而出，没有多久便因为低温凝结成了血块，一片片的，将校场中心染成了暗红之色。 校场周围站立的几百人，鸦雀无声的看着那些亲卫将一个又一个的侍卫给提到中间，一刀落下，便又多了一具尸体。 那些前几日，还体面无比，便是甘州城官员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管事们，早已经僵硬，在旁边堆成了一堆。 一个亲卫从旁边匆匆跑过来，悄然靠近坐在圈椅上的顾陌寒，低声道：“将军，甘州知州求见。” 顾陌寒手指轻揉着布片上的字迹，扫了一眼校场，起身道：“杀完之后再查一次。” 旁边的秦桐应了一声。 将布片塞入怀中，顾陌寒缓步而走，问那亲卫道：“只有知州一人？” “还有肃武阳三县的县令。”亲卫回道。 顾陌寒微微颔首，没有再问，只脚步快了些。 乌旺那混蛋狡猾奸诈，回军之时，又将路上的集镇和居住区给顺路烧了，再加上山丹马场，甘州以西，损失惨重。 知州和县令前来，只怕就是汇报灾情的。 前两****着急没有何牛的消息，若不是他伤重之下又气急吐血，抵抗那血缚又消耗太多精血，弄得直接昏了一天，他几乎想自己追过去。 这些事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顾欣悦无事，他也应该干点正经活了。 难怪罗老头敢回京去，从杜仲带回来的那些文件密函来看，京城不少人跟罗老头有利益勾结。 而且，这次因为何将军起事，罗老头的手下也趁机杀了他放在外面的那些证人。 只怕甘州的军报一送过去，朝堂之上就是一片问责于他的声音。 说不定，还有人趁机提出，他年纪轻不服众才造成手下将领投敌，建议还是换了罗老头回来坐镇。 走进前厅，知州和县令们便赶紧起身，迎了顾陌寒入座后，知州道：“大将军，你看现在如何是好？十镇啊！死了只怕有好几万人。” 顾陌寒扫了他一眼，看向阳县县令，道：“你说。” 知州一愣，刚想说话，被顾陌寒一瞪便缩了回去，只带了警示般的看了阳县县令一眼。 阳县县令直接无视，拱手一礼道：“大将军，你要我清查我属下三镇的情况，下官先清理了板桥镇，伤亡人数和房屋损失已经写了清单，不过，有一事，下官想，还是要跟将军说下。” 顾陌寒点头：“说。” “下官清点板桥镇民损失之时，发现百姓所报上来的家产数目和官衙所记不同。”县令声音顿了下，接道：“是这样的，镇上很多人家是户主和当家人死了，剩下的人不知家产如何，便凭借着记忆来官府登记损失，可好些人家报上来的田地，却是另有业主，那些百姓不服，说那些草场田地都是自家几代传下来的，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我去询问，镇上其他人亦有作证，可，官衙里登记的田契，却的确是他人名字。其牵扯的数量极大，共计，草场十万顷，良田三十万亩。” 听得此话，饶是顾陌寒都不觉冷了眼眸。 而知州更是直接低了头。 第282章 隐田 第282章隐田 甘州地域广大，一镇之地，有些比中原一小县都大。 而板桥是阳县离甘州最近的镇，一边靠近山丹，一边靠近甘州城延伸过去的广垠良田区，既拥有水草丰茂的草场，又拥有产量不错的良田。 是阳县最富饶的一个镇，亦是阳县草原良田最多之地。 这个数字，等于是大半个板桥面积了。 而那里原来是羌族居住之地，楚国开国之时，便约定将那一片的草场和田地延续原来的所有权。 除了一些羌族豪族，其余的都应该是属于当地羌人。 可现在，那些本应该属于当地牧民的土地，却在官衙之中登记为罗家，柳家，温家，何家等所有，甚至，里面还有知州的名字。 顾陌寒看着知州勾起了唇角，道：“知州大人，可否给我解释解释？” “那个，那个是他们不记得了，我是拿钱买的！”知州强制镇定道。 “哦？”顾陌寒看了一下名单，冷冷的道：“将他拿下，封府抄家！” “大将军！我是一州知州，便是你统领三州防务，也没资格……”知州大怒道，可只叫了一半，便被亲卫们直接掀翻在地，捆了起来。 “蒋明，我记得你是寒门出身，六年前来甘州城之时，带的行李都不过五车，你倒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钱，在五年前购置了两万顷草场，五万亩良田？”顾陌寒手指轻敲了下县令给他的单子，冷笑道：“若是我没记错，要买下这些，至少要八十万两银子，你若是不贪污或者通敌，哪里来的钱？！” 知州一下哑声，愣了半晌之后叫道：“你是污蔑我！我没有通敌，没有贪污！” 楚国律法，贪污五万两就斩首，贪污十万两全家男丁斩首，二十万两，连家中女眷都会被卖。 若是通敌，那更加……那是灭九族的大罪。 知州满头都冒出了冷汗。 他怎么这么蠢！这种时候就不应该来找什么顾陌寒，就应该老实待在家里等京城来信。 他只想着以甘州这般情况，顾陌寒少不了的要受斥责。 却没有想到，如今顾陌寒在甘州一手通天，何将军反水又是板上钉钉谁都知道的，这个时候，只要顾陌寒打着查找通敌之人的旗号，就可以将看不顺眼的人全部杀了再说。 顾陌寒微微弯下了腰，用手顶住腹部伤口，将痛意压了下去，面上一点不显的道：“有没有通敌贪污，搜过就知道。” “我说，我说！那些田地，不过是那些人挂在我们名下而已，这样，这样可以避税，他们只要每年给我一亩四钱银子，便可以免去所有的税。”知州大叫道：“这些，这些不是我要的，是罗大将军帮我办好的，大将军你去查，这样的田地，在罗家名下还有好多，不光罗家，还有其他家！” “大将军，咱们楚国税法，草场一顷一年八钱银子的统税，上等良田一年八分银子统税，中等六钱，下等四分，我县板桥之田大多为中等。”县令躬身道。 一年下来，那十万顷草场和三十万亩良田，逃掉的税收就有几十万两之多。 而若是甘州城附近的情况都是如此，也难怪甘州的县令考核成绩都不好。 哪里有税收啊！ 顾陌寒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亲卫们便将一块布塞进了知州嘴里，将人给推了出去。 面上带了淡笑，顾陌寒看向另外两个县令，道：“二位有何事？” 两个县令一脸惨白，脸上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掉，听得顾陌寒问，连连摇头道：“无事无事，我们回去继续清点。” 这种隐户之事是属于潜规则，谁都知道，亦谁都不会说。 可那阳县县令是今年恩科中的进士，没有后台便被发配到甘州这苦寒之地，初生牛犊的，居然就这么捅了出来。 当然，若不是这次柔然人造孽，那些人家里的主事者都在，也不会这么一下闹腾出来。 柔然人，真是害人不浅啊！ 被乌旺肆掠而过杀了无数手下民众都没有起的恨心，在这一刻，熊熊在两个县令心中燃起。 “如此，两位大人也知道，如今正是甘州危急之时，一旦那些百姓闹了起来，呵呵。”顾陌寒冷笑两声。 两个县令的头上挂下了一行泪（汗水成泪），欲哭不能，只拱手道了声马上回去查清楚，便告退而走。 “这些，都是苦主的嘛？”等两人匆匆而走，顾陌寒看向阳县县令。 县令眉头微蹙，轻声道：“有些是家人都死绝了，我是把所有人名下的都算了进去。” 板桥死伤惨重，能有苦主出头的，其实也不过这些登记田地的一半而已。 顾陌寒点点头道：“如此，我派人跟你回去，你要那些苦主全部画押作证，就说，不知道为何自家田地成了他人的，作证之后，便将那些田地都还回去，若是有事，我顾陌寒担着便是。” “将军高义！”县令大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 板桥镇靠近山丹，是三个镇里最惨的，不光镇子损毁厉害，人也死得最多。 他去看之时，忍不住得心酸流泪。 可是，楚国律法，田地归属由田契为主，那些苦主又拿不出原来的证据（家都被烧光了），从律法上来说，根本拿不回去田地。 等于不光家被烧，人被杀，还一无所有。 而顾陌寒只凭一个口证便将田地还回去，其实是触动了律法，若是被人抓住不放，被砍头都有可能。 “大人不需如此，是我不查，才让奸人得逞，放了柔然人入关，让百姓受此灭顶之灾。”顾陌寒将他扶了起来，沉声道：“不过大人放心，此后，只要顾陌寒在一日，这甘州，柔然人再踏不进来！” 县令见顾陌寒弯腰之时脸上掠过痛色，从散开的衣襟里，可以看见里面的白色内衣正被鲜血染红，顿时自己站了起来，道：“将军可是身上有伤？” “将军血战嘉峪关，又从甘州一路追击柔然人，身上大小伤处四十多处。”一个亲卫在旁边出声道。 “住嘴。”顾陌寒历喝一声。 “将军！”县令只觉眼眶发红，拱手道：“将军先去休息，下官一定将事办好。” 顾陌寒淡淡一笑，拱手一礼，目送了那县令出去。 等人走后，瞟了一眼那出声的亲卫，哼了一声道：“秦关，长进了啊！” 秦关嘿嘿一笑道：“总不能将军做了事，那帮人还当将军的功劳是白捡的。” 顾陌寒勾了下手指头，等秦关附耳过来后道：“你带一些人，去做苦主，将剩下的那些田地都领了回来。” 秦关一愣。 “笨蛋，咱们西北军里不是有很多是从当地召集的嘛，便是从了军，那也是有继承权的不是？”顾陌寒瞪了他一眼。 秦关立时明白，应了一声便带了人走。 顾陌寒身子微软，跌坐在了圈椅之上，摸着胸口的布片，唇角勾起了一丝阴冷之笑。 既然战功不能最大化，那便换个方式吧。 可惜京城里的人太不了解楚瑜，也不了解他。 楚瑜这人自私自利，想的都是权势和金钱。 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a> 第283章 风起 第283章风起 甘州风云变幻，京城亦是风起云涌。 柔然人进攻嘉峪关的战报还没有送到，从罗家后院便悄然出去了三辆马车。 罗五夫人以给罗五爷做法事为由，带了两个孩子离开了罗府，前往京外法华寺，一去，便再没回府。 嘉峪关的战报送到之时，朝堂之上便一片喧哗。 当时，楚瑜便下令，封了罗府。 只等顾陌寒的后续奏折。 可七天后，来的却是甘州知州的奏折，告知柔然人破关而进，进攻了甘州城，顾陌寒抵抗不力，柔然人大肆入侵。 次日，甘州顾陌寒急报送到，道武山关守将投敌，何将军反水，造成甘州被攻击，不过柔然人已经被击退，正在围剿之中。 朝堂之上，反而安静下来。 都在等着后续的战报。 在这一片诡异的平静中，一直闲居在家的原范阁老纳了一个年轻美貌的良妾。 卫家四姑娘。 范阁老年已近五十，四姑娘不过十六，红颜配白发，虽然没有正妻的位置，倒很是得宠。 三日之后，不光住进了范阁老的主院，还许了让她回门的恩赐。 而卫四姑娘只在自己家中待了不过片刻，便去了后院。 从后院暗门出去，有一个清雅的小亭。 亭中，坐着白裘轻缳的翩翩佳公子，卫昭。 卫四姑娘脚步都没有停顿，便走进了小亭，坐在了卫昭对面。 看在卫昭卫阁老的面上，当时楚瑜对卫家二房并没有更一进步的惩罚。 不过，对于养尊处优，又曾经经历过皇后外戚之辉煌的小韦氏来说，这已经是灭顶之灾。 被贬为庶人脱去诰命之时，小韦氏便重病在床，折腾了一个多月后，死了。 而没有多久，大韦氏亦因为‘伤心过度’而病重而亡。 卫阁老搬出家族族老，强势分了家，将原来大韦氏和卫二爷拿走的家产全部拿回来，将卫二爷一家人赶出了卫府。 小韦氏只有卫娟一女，可是卫二爷的后院却是儿女众多，没了家产，一家人顿时生活质量急剧下降。 可更愁人的人，家里那些儿女，还大多没有定亲。 而当时，四姑娘便已经十六了。 卫二爷只知道喝酒睡姨娘，而姨娘们也只会为自己儿女打算，一直靠着小韦氏在后院横行的四姑娘过得比下人都不如。 于是，四姑娘找上了卫昭。 然后，与前范阁老孙子偶遇之后，做了前范阁老的良妾。 卫昭将煮好的茶倒入卫四姑娘面前的杯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昨天，徐大人来找范阁老，两人在书房密谈之后，阁老赏了我这个。”卫四姑娘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放在了桌上。 玉是极品玉，雕工亦非常巧妙，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不过随手打赏小妾之物都如此贵重，可想而知罗老将军通过俆大人之手送的礼物有多重。 “说了什么？”卫昭给自己添了水，轻抿了一口道。 四姑娘沉吟了一下，耳根都不觉有些发红。 她都说了范阁老是在书房见的徐大人，为何卫昭就知道她听到了？难道说，他亦知道，自己是在书房服侍的范阁老？ “呵呵。”卫昭轻笑一声道：“范阁老年纪大了，一向正经的人年纪一大，就喜欢些新鲜玩意，不用不好意思，说吧。” 卫四姑娘脸色沉了沉，不觉抬眸看了卫昭一眼。 这个男人…… “徐大人说，罗老将军的确不知甘州之事，甘州的军务早在去年就已经全部交给了顾陌寒，与那边的将领也再无联系，如今甘州出了事，皇上却有责怪他之意，可实在是冤枉。”轻咳了一声，卫四姑娘接道：“徐大人说，甘州之事完全是因为顾陌寒之故，一定是他克扣军饷，为军功冒进，才引发了手下不满，进而哗变，如今柔然人入了关，甘州一定生灵涂炭，顾陌寒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按律，当斩。” “范阁老怎么说？”神情一丝未变，卫昭笑意煦然的道。 “范阁老当时很生气，说他不管内情如何，只顾陌寒既然领了三州防务，那便有责任守好国土，不论何因，让柔然人进了关，就是死罪！”卫四姑娘学着范阁老的口气道。 “然后？”卫昭将她面前没喝的茶倒掉，又续了一杯热的，淡淡的问。 “然后，范阁老说，只等甘州知州将情况报上来，便发动所有学生问责于顾陌寒。”卫四姑娘端起了茶碗，犹豫着，抿了一口。 默了片刻，隔着那袅袅茶烟，卫四姑娘道：“顾大将军，不会有事吧？” “哦？你担心他？”卫昭眉目轻挑，轻笑一声道：“我忘了，你原来可……” “我没有那等想法。”卫四姑娘匆匆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是因为，顾陌寒若是出事，卫家便讨不了好，那么，你答应我的，以后重新给我一个好姻缘，便做不到。” 卫昭笑出了声，挥挥手道：“如此，你倒不用担心。” 卫四姑娘放下茶碗，轻施一礼后，悄然从暗门走了回去。 “公子。”一个小厮从暗影中走出，低声唤了一声。 “说。”卫昭长袖一拂，将卫四姑娘喝过的茶碗拂落在地，听着那声脆响，轻喝一声。 “何公公派人来说，今日安国公进了宫，跟皇上说，将在外，是要信任和放权，不过，可以请顾将军的母亲入京，这样，亦可安定人心。”小厮低头道：“皇上准了，召杜夫人进京的旨意已经快马发出。” “哦？”卫昭神色微变，起身道：“还有呢？” “还有，定国公走后，皇上问起荣宁郡主，常公公回复说，荣宁郡主身体不好，去了有温泉的庄子疗养。”侧头看了卫昭一眼，小厮轻声道：“何公公的人说，当时皇上的脸色很有些不好。” “换衣，进宫。”卫昭长袖一拂，快步往外走去。 什么去庄子上修养，那丫头就是跑出去玩了！平素倒是无妨，反正楚瑜根本不会想起这个外甥女，可是现在杜夫人都被提起。 便是明知道没有血缘关系，只怕楚瑜也会想到顾欣悦。 要是找不到顾欣悦，说不定就会怀疑是不是顾陌寒有异心，这个时候，楚瑜的怀疑一起，什么事情都变了味。 少不得，他只能再替那丫头遮掩一二。 什么借口呢？ 反正楚瑜也没见过那丫头，最多也是派人前去查看。 而派的人…… 无非就是他身边那三个太监。 顾陌寒，这次，你总要领我的情了吧？ 第284章 好多的奸细都被抓 第284章好多的奸细都被抓 龙牙关。 刀锋凛然，铁甲冰寒。 通往秦州的关门半闭，全副武装的红甲士兵将整个关口守得水泄不通。 何牛瞅了一眼门外被掀翻在地的几个身着百姓衣服的人，揉揉鼻子，走进了关门前的指挥所。 “哟，何牛。”一脚踏在椅子上，正凶狠的审问地上之人的校尉抬头，笑道。 “这是？”何牛瞅了眼地上那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 “奸细。”校尉放下腿，对椅子上一坐，随口道。 何牛点点头，道：“我要去秦州。” “现在？现在可不行，大将军令，为防范柔然人奸细进去，只放人进来，不放人出去。”校尉指了一下被拖到另外一个房间继续揍的那人，嘿嘿笑道。 这些日子来的人可真多。 知州和那些豪族派出去的，从京城秦州前来探消息的。 他每天都要抓十几个。 “我要送人回京。”何牛对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淡淡的道。 呃，校尉愣了一愣。 他是顾陌寒的嫡系，当初顾陌寒前来接顾欣悦的时候，三千人里，两千他带着留下接替了尤将军的位置，另外一千人，便是和何牛一起护送了姑娘前往甘州城。 如今何牛说要送人走，只怕就是姑娘。 “你也知道甘州最近的情况，京城不稳，我得马上回去。”何牛拿起了桌上随手丢着的一封密件看了看，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开玩笑，不相信谁都不能不相信你啊，不过，你也知道，军令之下。”校尉有些讪讪的道。 “行了，军令是让你抓那些奸细，和通风报信之人。”何牛手在桌上敲了一下，低声道：“不过，你想想，你接到命令关门是什么时候？在那之前，只怕甘州城就已经有人送出消息去了。” 校尉一怔，揉着头道：“这也不能怪我，谁知道……” 谁知道姓何的和姓尤的那么蠢，就真的放柔然人进来了。 以最先那时候的战况，根本不怕那些人传递消息，只要跟踪就好。 而那知州派的人，居然比顾陌寒派的人还先到。 他一个不查，便让那折子给送了出去。 这不正懊悔着，只要有怀疑的，就全部抓起来了嘛。 “得了，将军自然有应对方法，只你赶紧让我们走，要不时间晚了，对大将军可不利。”何牛淡淡的道：“要知道，咱们姑娘可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 校尉是跟着顾陌寒一路杀上来的，不光忠心，脑筋也非常好使。 何牛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 如今甘州这情况，京城只怕对顾陌寒是各种质疑，若是顾陌寒的亲人都不在京城，只会让人怀疑是否顾陌寒有私心，所以连妹妹都接走了。 再不迟疑，校尉起身道：“跟我来，不从大门走。” 校尉带的是一条小路，骑马都困难，更别说马车。 何牛的眼角都在抽。 “兄弟，真不能从关门走，你知道我们这么一动，外面多少人看着？”校尉轻声道：“那秦州可不比咱们甘州。” “无事，我们走，以后再派人来拿马车好了。”顾欣悦脸都裹在了兜帽里面，出声道。 “那马车你可给我看好了，能什么时候能走了，派人给我送回来。”何牛瞪了校尉一眼，一招手，带头走上了小路。 “哎，你放心！”校尉挥挥手，等何牛走了几步，又窜上前，轻声道：“对了，你过去的时候，也帮我留意下。” 一边说着，校尉比划了一个手势。 何牛颔首，低声道：“我知道，兄弟，你最好将人送一些去给将军，那些信件，绝对不能交给其他人。” 校尉神色微凛，点点头道：“我知晓了，多谢兄弟。” 小道极为狭隘，马跑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步的走，颠得更加厉害。 顾欣悦便干脆下来走路。 走了没两步，眼前冒出了一个弯下去的脊梁。 “上来。”青莲子沉声道。 顾欣悦愣了一下，不过迟疑片刻，便伏上了他的肩头。 路上，何牛给她念了秦齐写过来的密信。 密信里说，甘州城被袭击的当夜，知州的折子便送了出去，京城里的势头很不对，暗涌纷纷，对顾陌寒非常不利。 秦齐在京里留了人顾欣悦是知道的，甚至说是默许的。 只是没有想到效率这么高。 秦齐信里说的简单，但是能这么确定，收到的消息肯定很详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按照这种走势，便是楚瑜信任顾陌寒，其他人都会跳出来。 何况还有一个隐忍了一年的罗老将军。 若是楚瑜抽风，想见她这个郡主，而她又不在京中。 顾欣悦都想着，是不是干脆不回去得了。 不过这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就算她舍得自己那万贯家财，可京城还有那么多人。 紫苏也留在了京城。 既然要赶路，便也没有必要介意那么多了。 将顾欣悦背上背，青莲子身形一纵，便往前掠去。 何牛眼神闪了闪，跳下马来，将缰绳丢给身后的侍卫，自己跟着跑了上去。 跑了总有十几里路，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到了那一片开阔地。 在往前面，远远的，就能看到他们来时经过的山脉。 这条小路虽然崎岖艰辛，却是将路程缩短了一倍。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青莲子将顾欣悦放下，等着后面的侍卫赶上来。 何牛第一个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撑着膝盖道：“青爷，知道你轻功好，就不能等等我？” “年轻人多跑跑对身体好。”青莲子笑了一声，又对他挤眼道：“再说，你追上来干嘛？陪着人小姑娘一起走不更好？” 何牛一愣，脸上闪过后悔。 是啊，怎么忘了，这小路这么崎岖，采薇毕竟腿上受了伤，这一路扶携，多增加好感啊！ “青爷你等会。”一转身，何牛又跑了回去。 “年轻人……”青莲子笑着摇摇头。 “说得你多老一样。”顾欣悦坐在树墩上，一边搓着手一边眯着眼笑道：“对了，那时你那么着急就跑走了，是不是躲那个白衣美女？好像，很有故事哦！” 青莲子脸色一红，讪讪道：“胡说，我是有急事，哪里是躲她……啊！有动静！” “你别给岔开话题，到底是……”刚说了一半，就听得有马蹄声从平原上传了过来，顾欣悦立时将大氅全部将自己包裹住。 青莲子长剑出鞘，站在了她的前面，全神贯注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着看着，那脸上就开始纠结扭曲。 大声叫道：“你个混蛋，你不要命了！” 迎合他的，是一声爽朗的笑声，随后，一匹骏马便冲了上来。 </a> 第285章 我又来了！ 第285章我又来了！ 马在三米之外停住。 扬得高高的马蹄还未落下，一只红鹰便带着尖啸冲下。 顾欣悦视线被青莲子挡住，马冲到面前才看见，一眨眼，就见马上骑士已经飞身而下。 直掠过青莲子的头，落在了她的面前，伸手，便将她抱入了怀里。 可只抱了一下，便伸手去驱赶那落在他头上的红鹰。 他脸色苍白，没有带头盔的头上被风吹得凌乱若草，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去和那红鹰搏斗（红鹰就是不走）。 顾欣悦一下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道：“你怎么在这！” 那么重的伤，和手下汇合后就应该好生卧床躺着！ 这长途奔袭的模样…… “我无事。”秦齐抓住红鹰的爪子对青莲子一丢，转头，笑意盈盈的道：“只要看到你，我就好了。” “好你个头！”顾欣悦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便是隔了厚实的棉袄皮衣，她也能闻到那血腥味。 不用说，一定是伤口裂开了。 “这不大好吧，这荒郊野外的。”秦齐面带羞涩之意，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那欲语还羞的模样让顾欣悦的眼角都抽了起来，直接将他手一挥，将他衣服给扒了开来。 “啧啧，你想冻死他啊！”青莲子剑鞘在顾欣悦手上一敲，将秦齐的衣服一拢道：“先找个地方，升起火堆再说。” 本就是失血过多，还这么不要命的从高台关跑过来，再要受寒…… “我真没事，不信，你摸摸。”秦齐拿了顾欣悦那被敲的手吹了吹，便塞进了自己衣襟里，放在胸口暖着。 青莲子揉了揉额头，认命的去找树枝生火。 不想管那个不怕死的蠢货了。 手掌所处，又暖又湿。 湿！ 顾欣悦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手指在那被血沁出来的地方蹭了蹭。 嘶的一声，秦齐的唇角抽了抽。 顾欣悦赶紧停住了动作，手也不敢抽出来，只沉着脸拿眼睛瞪他。 “京中情况不好，你若是要回京，就得赶快。”秦齐单手用身上大氅将两人包裹住，轻声道：“这一路，要骑马赶路，我不放心别人带你。” 常公公给他留在京城的人递了消息，说楚瑜被人说动，召杜夫人进京，并且要他去把顾欣悦从庄子上召回京。 常公公最多能拖延五天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要从龙牙关赶到京城，只有连夜骑马赶路。 可顾欣悦的身体，若真是这么颠簸过去，不死，也要留下后遗症。 可是，他也知道，顾欣悦绝不会不回去。 那个丫头，嘴上说得无情，其实根本不会做出让她手下的人送死之事。 那么，他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自己骑马。 一路抱着她回去。 虽然说，这事青莲子也可以做。 但是只要想着她在别人的怀抱。 他宁愿自个痛死也绝对不答应！ “不行！”顾欣悦不假思索的便摇头道：“不说你的身体顶不住，如今的情况，你更要留下，谁知道后面有什么变化。” “你是怕柔然人动手？还是怕京城追究我从漠北来援之事？”秦齐微微一笑，额头在她额头上轻蹭了一下，低声道：“你放心，我已经让吴山带人回漠北了，也已经跟顾陌寒说了，等甘州稳定之后，再看这事怎么报，有可能，我们漠北军，从来没有驰援过甘州。” 顾欣悦一愣。 这是要放弃那么大的功劳？ 不是说打散了一个王帐的兵，还抓了个大汗？ “如今这时候，实惠比战功好。”秦齐笑道。 既然杀多少敌军都抵不过甘州被乌旺这么折腾的后果，那么，还不如不要这些功劳，省得到时候楚瑜忌讳。 楚瑜将他们分散，本就是为了防范他们联合。 此次之事，若只在嘉峪关便完结，那么楚瑜不会多想，反而高兴他们提供了一个对付罗老将军，清算军权的机会。 可是，关口被破，柔然人直接进入甘州城烧杀抢掠，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以楚瑜的性格，对于武将不忠而产生的后果，一定会想得很深。 而在这个时候，他会更加忌讳那些大将们互相联合在一起。 到时候在楚瑜心里，他带兵千里驰援甘州就不是为了阻挡柔然人，而是因为顾陌寒相召。 幸好，他在草原上的行动知道的人不多，而出现在甘州城的，也不过是吴山带领的一万人。 他漠北城大将秦齐，可从来没有离开过漠北城。 而且，既然已经拿到他木耳的血誓，他干脆将那些俘虏也让他木耳带走。 代价是，一万匹马的赎金。 一个月后，就会送到漠北城。 再加上这次在山丹的浑水摸鱼。 他新招的那一万五千人的马匹就能解决了。 这可比拿战功要实在得多。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大致明白了秦齐的意思，叹口气道：“也是，低调一些好，其实，你们的官已经升得很快了。” 顾陌寒是西北大将军，秦齐亦是三品镇北将军，战功再大，可升的空间也不多。 何况，功高震主！ 秦齐莞尔，道：“柔然人这次之后，十大王帐之间必然要乱，以后，多的是仗打。” 有外敌，就需要好武将。 按照顾陌寒的说法，这次不光是要将罗家彻底拉下，还有其他人，至少要让楚瑜不敢用那些人。 这样，便是对他们楚瑜一样心怀不安，也不能不用。 “意思是，长期战争嘛？”顾欣悦皱着眉叹了口气。 “嗯，不过你放心，不会再发生这次这种事。”秦齐将头搁在了她的肩头，低声道：“不会牵连到平民。” 八百年传承，秦家铁血铸成的长城，不光没让外族踏进来过，亦没有过在谋略之中，放弃平民的做法。 他和顾陌寒，却两次…… 顾欣悦轻拍了一下他，道：“这不怪你们，若是你们不能掌权，真要让那些人继续掌管着漠北军西北军，总有一天，就不光只甘西生灵涂炭了。” 何况，若不是那些人起的心思，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秦齐和顾陌寒要真不懂得利用这机会，只怕，楚国被外族灭亡之日，亦不远了。 第286章 被欺负的青爷 第286章被欺负的青爷 青莲子拖了一根枯死的树回来，将火堆燃起之后，便开始给秦齐换药。 秦齐本想避开顾欣悦，可抵不过顾欣悦那直瞪瞪的眼睛，亦只好放弃，只能在青莲子换药之时，一边强忍着剧痛，一边噙了笑对她道：“无事，只是看着可怕，不过是皮肉伤而已。”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那血肉模糊狰狞一片的伤口，顾欣悦依然红了眼眶。 秦齐赶紧捅了捅青莲子，悄声道：“十坛老白干。” 这是利用顾欣悦所说的蒸馏法他在漠北酿制而成的烈酒，一口下去，浑身都能暖和，比原来那低度酒效果要好得多。 现在已经成了漠北军的最爱，出去巡逻或者守城之时，带上一小壶，那可是比什么都好的保暖之物。 青莲子瞪了他一眼，咳嗽一声道：“是啊姑娘，这臭小子皮粗肉厚，长的个头这么大，都比人家能挨，这么多刀，就没有一处真正伤到筋骨，你放心吧。” 伤到筋骨的还有几处，何况他还有内伤，腹部的伤口亦不容乐观，不过这家伙都不在乎，他在乎什么。 “青莲子，要不，咱们去摘点龙须花？”顾欣悦沉着脸道。 碧罗丹她已经全部给了顾陌寒，青莲子自己又没有重新炼制，这一路上亦无法炼制。 “哦，说到这个，我倒忘记了，小子，我看到了秦家的阴茔，就在这条道过去的大山里。”青莲子一边往伤口上倒药一边道。 秦齐嘶了一声，眼神微闪，低声道：“我知晓了，不过，现在我们要先赶回京城，四日之内，必须到庄子上，然后跟着宫里的人进京。” 青莲子一愣，道：“这么赶？” “恩，我送你们到青州，那边有马车来接。”秦齐说这，对顾欣悦笑了一笑道：“我真没事，你看，青爷的药很好用。” 青州靠近京城，离庄子也很近，不过坐马车过去，亦要一天。 也就是说，三日之内，他们要从这里赶到青州。 一千多里路…… 青莲子的眼皮子都在跳，低声道：“你真不要命了！” 到了青州，这家伙只怕还要赶回漠北，这，这，便是他技术再好…… “青莲子，到时候，你跟他一起，等他伤好了，再回京。”顾欣悦凉凉的说了一句，飞了秦齐一眼：“要不，你就不用送我，我自己骑也行。” 自己骑！ 青莲子上下扫了一眼顾欣悦，脸上带着吞了苍蝇一般的神情，道：“你们两，这是比着谁先死呢。” “不会，除非姑娘同意，秦齐一定不会死。”秦齐眉眼弯弯，看着顾欣悦笑得柔情缱绻。 青莲子打了个冷战，道：“随便你们！” 手中用力一系绷带，在秦齐痛呼出声之时，将药瓶丢给了顾欣悦，拍拍屁股走开了。 让你们秀恩爱！欺负单身狗是吧！ 痛死你个臭小子！ 老子找吃的去！ “喂！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大夫嘛！”刚叫了一句，青莲子的背影就已经窜得不见，顾欣悦皱着眉头，凑近了秦齐。 手指轻轻贴了一下那伤口，看着那伤口里面的主要筋脉和细胞核都已经愈合，顾欣悦总算是松了口气，小心的将药粉撒上去。 秦齐低头，看着她那细嫩若葱的手指在自己肌肤上面滑动，她低着头，在脑后束成一束的头发被风一吹，便飘了丝丝缕缕的在他下颌之上。 让他的眼神一柔再柔，化成了水，随风荡漾着。 心里只想着，便是天天受伤，亦是不错！ “你说的那平原，是不是土壤都是黑色的？”正心神荡漾遐想到满心粉红，听得顾欣悦出声，秦齐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道：“是。” 楚人越过燕山山脉之后，只在靠近燕山山脉之处开垦，根本不知道在更北之地，有一片望不到边便是跑马都要跑上几日的平原。 那一片平原广垠无边，但是因为被几大山脉所阻，又一年有一半时间是霜冻，夏日洪水泛滥，冬日冰冻成冰，很多地方都是沼泽，便是当地金人都不会去那一片。 可那里虽然是冻土，却肥得流油。 土壤，正是黑色。 “那里，你若是能圈，就尽量圈，虽然只有一季，但是黑土地的产量会非常高。”顾欣悦看着那伤口，一边小心翼翼的处理，一边找着话题道：“不过，那里气候寒冷，水利一定要做好，等下我给你画一下那边沟渠布置的方式，还有，那里沼泽很多，在开垦之时，除了要注意安全外，还要注意，不要损伤了原来的生态平衡。” “原有的森林都不要动，在一些沼泽边缘，还要种上一些落叶针叶松树林，要注意防患洪水，最好先在三江之地做一些小型堤坝，将农场给圈起来，种植可以小麦大豆为主，如果有种子，水稻其实也不错，就看你的兵能否适应水稻，大豆除了可以喂马之外，也可以养猪。”絮絮叨叨的说着，绑好他腿上的伤，一抬头，顾欣悦便对上了一对满含笑意的眼眸。 心中不觉猛然一突。 完蛋了！ 只想着这个星球大部分的地势地貌都和自己的母星相似，可却忘记了，就是自个那早已经被人类放弃的星球，发现东北平原的丰饶那也是在很多年后。 在这个时代，那一片还是没有人烟，除了兔子就是狼，光长野草不长粮的荒芜之地。 连人都没去过，怎么知道三江和沼泽的！ 看着小丫头的脸色一僵，那眼珠都快似要瞪出来，秦齐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头道：“还有呢？” “啊？”顾欣悦眼珠一顿乱转。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如今天冷，若是要修堤坝倒是要趁早，还有种子，都要预先采购。”秦齐笑着，低头，附在她耳边道：“我家姑娘最聪明，可要多指点指点我才行。” “咳咳，我那是，我那是，那不是我爹留了很多书给我嘛？我在书上看到的。”顾欣悦脸颊飞红，喃喃的道。 “恩，我知晓，姑娘莫用担心，我绝对不对别人说！”秦齐温煦而笑，还对她眨了一下眼。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随后唇角便微微翘了起来，眼中亦满是暖意，手在他腿上一拍，道：“别乱动，先包扎好！” </a> 第287章 只要你说我就做！ 第287章只要你说我就做！ 顾欣悦拿着从空间掏出的纸笔画示意图画了一半的时候，何牛和侍卫们到了。 见秦齐抱着顾欣悦用自己的大氅将她裹住，两人低着头低声说着话，连眼神都没给他们这一群人一个，何牛自动自觉指挥手下们生火烧饭。 还离得那两人有几十米远。 反正那两人面前的枯木篝火够大也能烧很久。 从眼角瞟见那群人远远的停下，秦齐唇角微抿，心里给何牛点了个赞，指着那纸上的线条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大兴安岭……呃……黑山，”顾欣悦结巴了一下，道：“就是分割了蒙古呃漠北草原和东北平原的一条山脉。” “恩，漠北城在这里，我们的城堡在这里。”秦齐拿了她手指在纸上一划，划出了一条斜斜向上的直线，道：“这一片，本来是柔然乌兰王帐的地盘，不过他们和黑山的金人是死敌，经常打个不休，夏天的时候，我趁他们打得热闹，便也插了一脚，现在，乌兰王帐退避到这边以后，金人也将黑山的这一片给了我，从这里，有一条峡谷，可以直接通到平原。” 看着秦齐边说边画的地方，顾欣悦张着嘴啊了一声。 果然，这边的地势亦有一下变化了。 这样一来，经这条通道通过那条峡谷，从平原上运东西过漠北城，就不过两百多里。 比起先前要先穿越燕山山脉，通过燕州再绕道运往漠北，要节省了一千多里路程。 只要平原上的良田一起来，漠北城根本不需要从中原往上运粮。 可是…… 皱着眉，顾欣悦抬头看向秦齐道：“若是金人堵住了这个峡谷，那岂不是堵住了生死线？要是他们对咱们开垦出来的良田起了怀心思，岂不是很麻烦？” 只听得咱们两字，秦齐那唇角就翘上了天，带着极度愉悦的笑容道：“金人虽然彪悍，但是人数并不多，而且，他们习惯了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根本做不来耕田之事，拿了良田也没用。只要每年给他们一些粮食和丝绸那些，他们就很满足了。” “会嘛？人心都是不满足的，你给了一，他们就想要二。”顾欣悦依然忧心忡忡。 她可没忘记，那些现在被中原人当做蛮夷的民族，在她的那个星球历史上可很是凶悍过。 当然，最后不光大中华统一了，便是地球人都统一了。 到得现在，星际之间，只有太阳系人和银河系人的称呼，连地球人都成了古老的代表。 秦齐轻笑一声，低声道：“若是贪心，那我便再灭他们一次。” 顾欣悦一愣。 将她抱拢一下，手指将她耳边的散发勾起，秦齐带笑道：“我还抓了他们一千多奴隶，准备用在金矿上面。” 那些金人体魄强壮，用来做苦力是最好不过。 挖矿…… 顾欣悦默了默，道：“秦齐，你愿意听我的嘛？” 秦齐眉头微挑，柔声道：“你说就是，不管何事！” 不管何事，只要你说，我就做！ 心中微动，顾欣悦低垂了眼帘，低声道：“那个金矿，还是先不要开采，会影响整个生态环境，你不如，让那些人定下赎金，利用商行和金人签订贸易协议，黑山盛产名贵药材和珍品，还有皮毛等物，可以让金人用那些来换取粮食丝绸等物，不是白给，而是交换，以物易物。” 这个年代提炼黄金的技术非常粗犷，一两黄金只怕就要毁掉一片森林。 比起那森林里的产物，实在是得不偿失。 还不如留着，等她空间升级将那几个建筑都开放出来，由她自个去提炼。 呃…… 空间升级……晶体能源……宝石！ “好！”秦齐稍一思忖，便明白顾欣悦说的很对。 给金人钱粮，给的，不过是那些头领，时间一长，白拿惯了的人便会想着要更多，特别是那些头领，到了白拿的东西满足不了日益膨胀的胃口之时，便会想抢。 但是交易却是对所有金人有利，只要自己够勤劳，弄的出品多就可以跟他们换来足够的粮食和衣物，那么整个族群就不会想失去这么一个伙伴。 当然，如果当整个族群的胃口都满足不了的时候，他还是可以一样灭了他们。 而金矿，便是没有顾欣悦所说的什么影响生态环境，一旦动静太大，说不定也会让别人起异心。 毕竟，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闪亮的黄金，要比那些什么森林产物来得直接的多。 心中暖意融融，秦齐眼中泛水的看着顾欣悦低下去的头顶，却不防顾欣悦猛然抬头，一对杏眼之中精光大盛，带着闪亮的激动之色，一把勾下他的脖子，道：“你春天从漠北送回来的那些宝石，在哪弄的？还能多弄点不？是不是有个宝石矿？” 秦齐眼睛眨巴了一下，道：“你喜欢？那我再去找金人弄点。” 那些石头并非名贵宝石，只是打磨之后看着好看，他在私服去金人的集贸市场上闲逛的时候买回来的，非常便宜。 “不是多弄点，你去打探清楚，他们从哪里弄到的那些，那是火晶石，黑山山脉里面应该有火山口，那附近，应该有很多火晶石。”顾欣悦兴奋的道。 火晶石便是黑曜石，不一定能卖多少钱，但是里面蕴含的晶体能量却比红宝石那些都高。 看她兴奋得脸都红了，一对杏眼晶亮晶亮的，一扫这些时日的黯然，又成了那个生气勃勃的女孩。 秦齐眉眼俱弯，柔声道：“好，我回去就去查。” 顾欣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拿着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道：“不用那么着急，等伤好了再说！” “好！”秦齐答得温驯。 那模样，那神情，还有那声音，让拎了几只兔子回来的青莲子嗖的一下，从他们身边掠过，直接冲去了何牛身边。 对何牛身边一坐，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转头便看见了何牛那对着采薇谄媚无比的脸。 青莲子拎起了兔子默默的走开，找了水源，低头收拾。 收拾了一半，不觉抬头看了下天。 明明是乌云盖头，眼看着又要下雪的迹象，怎么他会觉得浑身燥热！ 靠！要下雪了！ 一下窜了起来，青莲子叫道：“别磨磨蹭蹭了，收拾东西快走，雪一落，可赶不回去了！” 第288章 民愤 第288章民愤 尸横遍野，满地凄凉。 随着大雪一落，便被遮掩成了一片白茫茫。 失去了房屋家产的难民挤在了临时搭建而成的帐篷里，一个个脸色木然，看着火堆发呆。 “快快！大将军派人送粮食来了！”有人掀开门帘叫了一声，转身又往下一个帐篷冲去。 “粮食？”帐篷里挤着的人在呆愣片刻后，一个个的钻了出去。 就见一个长长的车队正从甘州城那边过来，头前几辆已经停在了空旷之地，几个红甲士兵跳下车来，正让人排队。 那刚来不到半年的新县令站在车辕之上大声叫道：“乡亲们！大将军派人送了粮来，还有御寒的衣物，还有！大将军说了，只要乡亲们能说出自家的田地，并且互相有保证人，便将那些田地退还给你们！” “真的？” “真的？” 细细的议论声响起，人群从那些帐篷里废墟中聚集起来，面上带着的，都是怀疑之色。 在他们提出质问，而县令一声去甘州城问情况走了后，他们心里便有些绝望。 在听那田地亦是挂在别人名下的豪族说，按照律法，拿不出依附证据的，那些田地就完全归了别人。 他们更是无望。 如今亲人被柔然人杀了，自己还一无所有，那心中的怨恨，可不是一点点。 “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家亦被抢被烧如今亦无容身之处的豪族出声叫道。 他可是有万亩良田万顷草场挂在罗家名下啊。 “是，是真的！大将军说了，如果朝廷要追究，他一力承担！”大声说着，县令抹了把眼泪，道：“大将军说，便是朝廷要砍他的头，他也不会让乡亲们的财产就这样损失！” “砍头！为什么要砍头！”一个年轻人叫道：“砍头不是因为帮我们拿回财产吧？是因为他放了柔然人进来吧！” “你******说什么！”一个红甲士兵怒道。 县令一把拉住了那士兵，瞪着那年轻人道：“你是何人？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板桥镇人吧？” 他能这么年轻就中举，靠的就是过目不忘。 清点板桥损失的时候，他可是将那些难民一个个的都见过，而且，这年轻人身上的衣物亦有些新。 “你管我是哪里人！难道我说错了，若不是官兵无能，柔然人怎么能进来！”年轻人退后一步，依然大声叫道。 “是啊，那柔然人怎么打进来的？罗老将军在的时候，柔然人可从来没有进来过！”豪族亦出声质疑道。 “你们想知道？”随后而来的粮车上跳下一人，大声问道。 “自然！”豪族扬声。 秦关将一个人从车上拽了下来，道：“好，说说，说说你是谁？柔然人为什么能进关？” 那人身着残破的盔甲，拖着一条腿，脸色僵硬的道：“我是武山关守将尤将军麾下亲卫，尤将军奉罗老将军之令，与柔然人勾结，开关引柔然人进来，想要借柔然人之手，杀了新任大将军顾陌寒，好让罗老将军回来，继续做西北大将军。” “你胡说！你们这是为了替顾陌寒脱罪，所以故意找来的人！我可听说了，就是顾陌寒派人开的城门！”年轻人大叫道。 “哦，那么你倒说说，你怎么就认为是脱罪，是故意找来的人呢？”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年轻人木然转头，头只转了一半，就被人顶上了前。 直接站在了人群空出来的一片空地上。 而他背后之人已经从他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将信打开，那人看了几眼，嗤笑一声，将信递给了豪族。 豪族惊疑的看了那人一眼，大声念道：“不惜一切，扰乱甘州，将所有罪责推到顾陌寒身上，要让甘州之人都相信，是顾陌寒开的关门，是顾陌寒让他们受此重罪，万不可让人察觉，此事和罗将军以及京城有关。” “不不！这不是我的信！是他们栽赃！”年轻人大声叫道。 将那信递给拥过来的族人，豪族冷声道：“那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怎么就知道大将军开的城门！” “我认得他，他是罗府的人！他来我家收过钱。”一个妇人从人群后挤了出来，大声道：“就是他们骗了我们的田地，又引柔然人进来，杀了我家当家的，烧了我们的房子，这样，他们罗家，就可以昧下咱们的田地了！” “是啊是啊，我记得，秋天的时候，他也来我家收过钱！”另外有几人也一脸恍然的道。 啪的一声，一个石头砸在了那年轻人身上。 “混蛋！坏人！你是坏人！”一个小童哭着捡起了石块再度丢了过去。 “打死他！打死他！自己害人不说，还想陷害大将军！要是没有大将军，嘉峪关都破了！”一个老者拐着腿哭叫道：“我知道的！我亲眼所见，我在嘉峪关亲眼所见！他们趁大将军追击柔然人的时候，开了嘉峪关的城门！都是罗将军的手下！他们都想害大将军！” “揍死他！” 群情激奋，难民们便想冲上去揍那年轻人。 却被一群红甲士兵挡住。 “各位，各位，我们还要抓他回去审问，看看他还有没有同党。”秦关举起双臂让大家安静一下，顺手从人手上将信拿了回来，大声道：“到底是谁开的关门，到底是谁想要害甘州，大家只要想想就清楚的，只有一事，我要跟大家说，我们大将军，在嘉峪关外歼灭柔然人七万余人，大家可知道，那一战我们将军身负重伤，身上的伤口都有三十七处，可便是这样，大将军依然没有任何休息，便率军一直追击柔然人，大家想想，若真是我们将军开的关门，我们将军用得着这么拼命嘛？” “而且，大伙也再想想，先前那位夫人说的话。”县令亦大声道：“柔然人进关，吃苦的是大伙，被夺了家产的是大伙，可是得益的是谁？可是大将军？可是那，就算被诬陷之中，便是重伤，也依然想着给你们送粮送衣，还帮你们扛下一切的大将军！” “那，大人，大将军可会有事？”一个老者出声问道。 “是啊是啊，他们那么坏，在我们这里都能诬陷大将军，要是到别处也乱说该怎么办？” “就是，刚大人还说，朝廷说不定会砍大将军的头！” “我喜欢大将军！大将军能杀柔然人，能替我父亲报仇！” 议论纷纷中，一个小小的童音在人群中响起。 “是啊，我们不能让大将军被陷害！大人！我们要去告诉京城那些人，大将军没错，错的是那帮混蛋！那帮抢了我们田地，想害死我们的混蛋！” “是罗家！” 看着下面人群激奋，秦关绷着脸，心里却一点点的笑开，不动声色的对那豪族瞟了一个眼色。 在带了圣旨召杜夫人进京的使者终于进了龙牙关后，一个浩浩荡荡的甘州请愿团，也出了龙牙关。 而在这段时间里，整个甘州的官吏都被清洗了一遍，没有因为勾结外敌而死的，全部投靠了顾陌寒。 不是虚假投靠，而是留了必死把柄在顾陌寒手上的投靠。 </a> 第289章 分别 第289章分别 出了秦州，天气便暖和许多。 等进了青州，便是风都轻柔了一些。 秦齐叫人准备的马车等在了青州靠近京郊的一个小村子里，到了以后，秦齐便将顾欣悦放在了马车里，顺手，就将马车里烧好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怀中。 “你也先暖暖。”顾欣悦拉住了他手，将他拽进了马车。 这一路过来，秦齐将她紧抱在怀横坐在马背上，用大氅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大的寒风都吹不到她脸上，而且还可以想睡就睡，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他自己，这么披星戴月冒着风雪赶路，那脸上已经一丝血色都无。 那一向温暖的手，更是冰冷一片。 顾欣悦觉得，只怕她的马车一走，他便能直接倒地不醒。 秦齐淡淡一笑，将马车里的被褥给她盖上，轻声道：“你不要担心，我要他们在这里准备了屋子，我会好生歇息几日再走，再说，不是还有青莲子嘛？” “你真的会好生歇息，不会又去赶路？”顾欣悦一点都不相信他。 “真的，我可想好生活着，也不想真弄出毛病。”秦齐对她挤挤眼，笑道。 他也的确到了极限，再不休息，性命保不保得住不知道，他那大腿一定会出事，那可是严重影响到性福的地方啊！ 顾欣悦手指拂过他那已经深凹进去的眼帘，轻声道：“一定，一定要休息好先。” “嗯。”秦齐点点头，看着她那因为低喃而蠕动着樱唇，心跳若鼓，便是身体已经疲惫到了几处，亦涌出了某种冲动。 他眼中的缱绻太深，因为疲劳而深陷下去的眼窝更显深邃若海，那好似带了紫蓝光芒的水光涟漪，仿似能将人心神都吸了进去一般。 顾欣悦不觉微微扭头，冲口道：“对了，那个，要是平原上的粮食都能满足漠北的需求，那我的交引铺子也要想法子……” 虽然是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借口，但是一说出来，顾欣悦便发觉，是哦，怎么没想到这个。 漠北都不需要军粮了，还运个屁的粮食啊！ 秦齐莞尔一笑，将她的脸扭转回来，看着她的眼睛道：“那一片要真正建设到能满足漠北城所有军粮，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再说，咱们那粮也不能白给对吧？咱们手下不是有粮行嘛？自然是有人送粮到边，这军粮粮款当然是朝廷给，怎么能咱们自己出呢？那不成私兵了。” 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没过大脑的，便冲口道：“你真黑！” 从燕山山脉过去的那片广袤疆域本是一片无主之地，那边别说没有官衙便是到底多大都没人知道，也没有楚人去过，在那边开荒，也就根本没有什么税费杂费的说法，而且还是大规模的平原，耕种成本要比楚国内地低上许多。 这么说吧，在楚国，好一点的良田，连人工种子肥料带税费，一亩田至少一两二钱银子成本，而在那北大荒，加人工伙食，成本也不过一亩田一钱银子。（如果是租赁的地主的田还得交一两银子一亩的地租） 产量，楚国一等良田亩产三担到五担，只要耕种得当，北大荒亩产也可以达到三担有多。 而这些粮食冠上楚国运过去的粮食，那粮价就得以入边粮价计算，可以比普通粮价虚高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一担粮食可以卖到一两三钱多银子。 银子要拿，引条也要拿。 然后再用交引铺子卖掉。 当真是…… 秦齐摸了下自己的脸，带了一丝促狭的道：“啊？晒黑了吗？没关系，冬天养一养就能养白了。”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捶向了他的肩，手刚落在他肩头，便换做轻抚，柔柔的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这么做，最后那些钱都会进了交引铺子，也就是她的手里…… “你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管，只在家里安心养身体，关门避客，不管谁来都不要见。”沉吟一下，秦齐接道：“嗯，只除了皇帝派来查探的。” 她如今体虚，便是一路被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不光脸颊都凹进去，脸色也苍白得可以。 倒是不用装，都是重病的模样。 想来，楚瑜知道后，也不会再在意她。 “我知道。”顾欣悦笑意微敛，蹙了眉头。 “你放心，我在漠北没有事的，到年底，我便主动回京述职，让皇帝放心。”秦齐笑着道了一声，手指轻抚过她的眉头，柔声道：“顾陌寒也不会有事，虽然这次没有大功，但也是个绝好的时机，不管你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要怕，也不要担心，最后，胜的一定是我们。” 顾欣悦点点头，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之上，紧贴了几秒之后，放开了他的头，又虔诚无比的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是我们那里的习惯，祝愿你一路平安，健康无忧。”在嘴唇离开那瞬间炙热起来的额头之时，顾欣悦轻声道。 声音还未落，便被一对烈火燃烧的眸子给惊住。 秦齐目光炙热的看着她，心跳的声音在整个车厢里回响，便是隔了厚重的皮袄，都似乎可以看见那心脏噗通噗通跳出来的痕迹。 强制压着脑中的喧嚣，秦齐学着她的模样，低头，带了无限虔诚的吻向了她的额头，声音带了嘶哑的道：“我只求满天神佛，能护佑你一生安好。” 为此，便是奉上我的一切，我亦心甘情愿。 带了凉意的嘴唇在额头上轻轻一触之后便快速离去，秦齐松开了顾欣悦，身形微闪便跳下了马车，扬声道：“启程！” 啪的一声鞭响，马车晃了一下便启动起来。 顾欣悦这才一惊，从那恍神中回过神来，扒在车门边探出头来。 前面是侍卫领队，后面跟着坐着采薇的另外一辆马车，车速很快，吱吱呀呀的已经走出村头。 那个人亦追出了两步，见她探头又停下了步伐，只唇角微翘，带着安慰惬然的笑容，向她挥挥手。 虽然已是疲惫到极处，他依然身形笔直挺拔若松，只站在那，便如同最坚实的依靠一般。 一股酸意从心头涌上，顾欣悦眼眶微红，将身子缩回了车内。 果然就听到了青莲子的声音。 “叫你逞强！继续逞啊！还不晕死你！” 车队出了村，便加快了速度，不多久，便消失了在了小道之上。 对青莲子歉意一笑，软到在他手臂上的秦齐，这才闭上眼睛，彻底的晕了过去。 第290章 为了我？ 第290章为了我？ 连夜赶往山庄，根本连庄门都没进，便随着常公公返京。 次日，进了京城。 常公公引领着荣宁郡主的车架到了郡主府前，便回宫交旨。 何牛将车从偏门赶了进去，直接停在了内门之中。 几个婆子想伸手去掀车帘，却被从内院匆匆赶出来的紫苏抢了先。 将车帘一掀，紫苏探头进车，看到车中之人时，本是带了欢喜笑意的面容顿时沉了下去。 车中的少女还倦伏在软靠之上，身上盖着的被褥滑落到了腰间，头微抬，脸上带着还未睡醒的懵懂，双目的焦距都不在一点上，茫然呆滞的看着他。 而她那走之前丰盈红润的脸颊已经凹了进去，脸色亦是苍白一片，眼底下，一片青黑之色。 微微咬了咬唇，紫苏探身进去，用旁边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伸手，将她抱了出来。 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紫苏一边快速向内院走去，一边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继续睡吧，无事，已经回家了，无事，睡吧。” 顾欣悦眨了眼，带了倦意的将头往她颈脖上靠了靠，沉重的眼皮又和了起来，只轻声唤了声：“紫苏。” “嗯，我在。”紫苏回了一声。 “太好了，你没事。”顾欣悦唇角微勾了一下，便又彻底的睡了过去。 身心都完全放松的，沉睡了过去。 紫苏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转而又化做柔意，小心的抱着她，只脚步更快的冲进了主院。 天气一转冷，她便将主院房间里的地龙烧了起来，每日也会将卧室的被褥等物暖上一遍，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随时等待着它的主人回来。 进了屋子，将大氅一解，外面得皮袄一脱，紫苏将顾欣悦小心的放在了床上，手指在她眉间轻拂而过后，拿起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轻拍了两下，见顾欣悦惬意的翻身，如同以前一般滚进了大床中间，紫苏唇角微勾，转身，将罗帐放了下来。 将外面的光线，都遮了去。 “紫苏，姑娘？”牡丹匆匆而进，将紫苏手指竖在唇边，声音一轻，轻声道：“就这么睡了？不先用点东西？” 紫苏摇摇头，回头看了罗帐一眼，带了牡丹退出了卧房，道：“让姑娘先睡会。” “那，我去看看采薇。”犹豫了一下，牡丹轻声道。 紫苏点点头，等牡丹开门出去，顿了一下，走至窗户边。 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何牛正搀扶着采薇一瘸一瘸的走进来，看那模样，也是一副风尘仆仆历经千辛的样子。 视线在人群中一扫，紫苏的眉头不觉紧蹙起来。 没有看到石榴。 采薇受伤不轻，石榴不见踪影，侍卫们比去的时候还多，而顾欣悦，从她刚才探的脉上可知。 她身体受损严重。 可，毕竟她安全回来了！ 回来了…… 其实，在现在这个情况，在京城这么混乱，到处都是针对顾陌寒的情况下，她不应该回来。 她应该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险境。 离开这个，说不定就会被人利用，说不定，那个渣皇帝就会要了她的小命去威慑顾陌寒的地方。 可是，她还是回来了…… 有何牛他们在，她不可能不知道京城是个险地。 为什么要回来…… 心头突然浮现她先前说的话，连神智都还不清晰，她用那完全释然放心的神情，说：太好了，你没事。 她是，为了他们这些手下人回来的。 为了她……为了她紫苏…… 手捂住了胸口，压住了那怦然而跳的心，紫苏的唇却不觉一点点的翘了起来。 如果她真的远走高飞，那么那渣皇帝必然会大怒，不管不顾的将她们这些下人给杀了。 傻丫头…… “准备下洗澡水，再弄些吃的！还有药，牡丹，给采薇弄个暖和些的房间。” 外面何牛的叫声让紫苏猛然回神，回头看了眼卧室，转身便走出屋子，往厨房走去。 今儿早上起来，她心念一动之下，在小厨房熬了一小罐燕窝粥，如今应该熬得正好，是最好消化之物。 将罐子从火上拿下，先倒了一盅，紫苏想了想，再倒了另外一盅，将那一盅递给匆匆走进厨房的牡丹道：“这碗你给采薇，我端给姑娘。” 牡丹点点头，拿了托盘将粥盅放上，在转身之时，微微抹了一下眼角。 “采薇伤得重？”紫苏淡声问道。 “伤了腿。”牡丹瓮声说了一声，道：“姑娘那……” “你去照顾采薇吧，姑娘那有我。”紫苏道。 牡丹点点头，快步向外走去。 采薇身上的伤只怕不止腿上那处，又是一路赶回来，只怕也没有好生洗漱，她自个不方便，洗澡什么的都要旁人搭手。 紫苏默了一下，端起了粥盅先送进了房，然后回身，又去水房打了一大盘热水。 将罗帐勾起，紫苏顿在床边，将顾欣悦挖了出来，先用被褥将她下面盖好后，便去解她的衣服。 她穿得厚实，里面的内衣都穿了两层，紫苏再是小心，脱的时候也要翻动她，可她只嘀咕了几声，便随便紫苏折腾，继续熟睡。 紫苏拿了帕子沾了水，给她擦拭身子，看她那模样，心里又涩又痛，却也忍不住低声笑道：“你到底是有多累……” 平素最爱干净，不洗澡绝对不上床睡觉的人…… 手上的帕子擦过衣领，碰触到了一团柔软，顾欣悦动了一下，那衣襟便全部散开，露了白生生一团出来。 那还带了一些小麦色的肌肤紧致柔滑，更衬得那两团白嫩嫩肉呼呼，那般可爱诱人，那上面两颗娇嫩鲜艳的朱果，让人忍不住的，就想咬上一口，一亲芳泽。 紫苏的脸颊一下飞红，连耳根子都红透，忙将她衣襟掩住。 只觉得自己那早就被人断言无用之处，一下涌上了热血。 不过那种感觉也不过一闪而过，深吸了口气后，紫苏冷静的拿帕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脸。 然后，将顾欣悦的衣襟又解开。 只是在那两团之上搭了一条披帛。 目不斜视的，动作轻柔小心的，用热帕子，将她身子擦拭干净，再又换上了干净内衣。 然后，抱着就算这样折腾依然睡得混天昏地的顾欣悦，将那碗粥，给小心的喂了进去。 等事做完，将她放入被褥之中，紫苏已经满身大汗，脸颊绯红，连整个身体，都好似烧红一般。 白嫩的肌肤，粉红一片。 </a> 第291章 优雅的赚钱方式 第291章优雅的赚钱方式 顾欣悦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高照。 眼前罗帐低垂，光线暗淡，顾欣悦花了好一会，才茫然回神，看着盖在身上的锦缎软被，明白了，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 回到了京城郡主府。 她的家。 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 刚想明白，就听得一阵咕噜噜的响，顾欣悦抬手，还未起身，罗帐便被掀开，一个貌若秋花温润雅致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 那美人唇角微翘，带了一丝焦急和满目关心的，柔声道：“姑娘醒了？先吃点东西可好。” 顾欣悦看着她眨巴了下眼，道：“紫苏？你又长漂亮了！” 紫苏呆了一呆，勾了唇角道：“看样子姑娘的体力还不错，我去让她们将肉糜换成粥好了。” “别别别！”顾欣悦一叠声的叫道：“我不要吃白粥！我要吃肉，我要吃鸡，我要吃鸭，我要吃鱼，我要吃……” “在吃之前，姑娘是不是该先起来洗漱。”紫苏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顺手就掀开了她的被子。 顾欣悦哼了一声：“你真是一点都不温柔。”老老实实的起床。 由着紫苏给自己穿衣服，顾欣悦瞅了眼自个身上的内衣，道：“咦？我回来的时候洗澡了？” 怎么这衣服换了？ “没有。”紫苏淡淡的道了一声，顿了下接道：“你原来那衣服太臭了，我给丢了。” “啊！”顾欣悦一呆，突的想起，从龙牙关开始，就没有休息的赶路，那一路上哪有时间换洗澡换衣服啊。 那衣服，可不是穿了好几天…… “我，要先洗澡！”顾欣悦咬着牙道。 “恩，水已经放好，等你先漱口了，吃点粥垫肚子，就可以去泡了。”紫苏将她腰带随手一系，扶着她站到了放置了水盆的木架之前。 漱好口，洗了把脸，再牛饮般的将粥喝了，顾欣悦便往澡房走。 见过门口之时，脚步微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院子门口多出来的两个姿态懒散的大汉。 “昨天一回来，何牛便去唤了他们两人来。”紫苏撩起澡房的门帘，道：“他们是四虎中的二虎和三虎。” 顾欣悦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便一边开始脱衣服。 澡房里被热气蒸腾得很是暖和，那大大木桶里放满了温度稍高的水，水面上，还撒了一些菊花花瓣。 对水里一坐，顾欣悦长长的舒适的吁了一口气。 这才叫生活啊！ 别说别处，便是在甘州城那几天，她都没有一个好澡泡。 真不知道自己跑那去干嘛…… 眼睛微闭，将水拂上脸，顾欣悦身子对水里一沉，只露了下颌上面的脸出来。 七月离开，现在已经十月底，三个多月，她带着雀跃的心情离去，然后一片荒芜的回来。 想想，真正能抓在手心里的，也不过就是她的这些生意，还有那些真金白银。 刚这么沮丧的想着，眼前的水面上突的冒出了一张五官深邃俊朗却满含幽怨的脸。 顾欣悦将那水面一搅，轻咳了一声。 好吧，也许不该这么想。 不要想了，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再去想了。 紫苏手在水里探了一下，卷起了袖子，拿了一张木凳坐在了木桶旁，将她的长发从水桶里全部勾了出来，让她头往后面靠一些，拿了木勺子舀水浇湿头发，再拿着香胰子，一缕缕的，小心轻柔的搓着那都快结痂了的头发。 顾欣悦头往后仰，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身体完全放松暖洋洋的感觉，懒洋洋的道：“生意如何？” “风无暇七月又送了一趟粮去了漠北，再加上别的粮商，到九月，我们收了一百一十三万两的引条，前几日，张掌柜才回来，那些引条已经全部卖掉，因为朝廷放开了一些量，引条价格有所下降，除了留下来的二十万斤茶叶，其余的引条总共卖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紫苏将水从头发上倒下，清洗一遍后继续搓，接道：“不过，好似京城里有人发觉到了我们的做法，可能是有些小粮商泄露出去的，不过他们知道的量不大，倒是还没引起什么麻烦。” “恩，这事总有被人发觉的一天，要跟风就跟风吧。”顾欣悦淡淡笑道。 今年能有这么高的利润，那是因为入边法刚实行，运粮的粮商不算多，牵涉的金额也不算大（军队一年的军粮款项在千万两上下），但是朝廷对引条却是一刀切，从而引起了引条一下短缺，形成价格高涨。 等以后运粮的粮商多了，户部也发觉引条问题做了调整，那么利润空间肯定没有这么高，最多像她以前预计的，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之间。 而这个时候，比的就是交引铺子的实力和销售通道了。 等别的人想起来的时候，她的铺子早就甩别人几条街了，抢也抢不走多少生意。 何况…… 秦齐都已经在北大荒开辟自己的粮食基地了…… 紫苏抬头瞅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清洗，只唇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道：“嗯，他们便是想学着咱们做，也要到明年开春。” 只是道听途说，又那里知道里面的道道，那些人就算开春的时候学着开铺子，只怕也要亏上几单，才能窥视到门道。 “存款和借贷这块，现在已经完全上了轨道，现在京城几个商行的会长都跟咱们接洽了，九月一个月，放出去的钱就已经达到二十万两。”紫苏手指上绕着她的青丝，眼中柔情缱缱，接道：“按这个趋势计算，今年一年，铺子赚的利润也有二十万两。” 有卫家和苏岑带头，京城里好些人家将钱存进了聚宝斋，而聚宝斋放出去的款，都以短期为主，最长也不超过三个月，虽然一个月只收两厘到三厘的利息（高利贷是一个月两分利息），可一年算下来，就有三分的利息。 中间的利息差，就有两分（百分之二十）。 而且因为这么一点利息都是那些商户能承担的，风险也不高。 真正是安全又赚钱！ 本钱，还是用的别人的钱！ 真真是，优雅的，让所有人都感激的，谁都觉得占了便宜的，空手套白狼的好法子！ 而且，按照现在这个发展趋势，当京城所有的商户只要手头缺了点钱又有东西可以抵押，便会想着来聚宝斋周转之时。 那可不是二十万两的概念了！ 第292章 渣渣们的近况 第292章渣渣们的近况 吱呀一声，澡房的门开了一线，一个粗使丫鬟送了热水进来。 顾欣悦听得声音，微微转头，见一片雪花从那门缝里飘了进来，不觉道：“下雪了？” “恩，今年第一场雪呢。”丫鬟将水桶放下，带了些雀跃的道：“下得可大了。” “关门！”紫苏轻喝一声，眉头不觉皱起。 丫鬟顿时收起笑容，嗖的一声退出门外，将门也给关好。 “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早。”顾欣悦收回目光道。 不比西北九月就开始飘雪，京城一般到了十一月中旬才开始下雪，而且便是下雪，那也是风花雪月的优雅。 完全没有西北那种刀割一般的凛冽。 那般寒冷，可以让人从骨头里冷出来的冷冽。 顾欣悦不觉将身子又对水里缩了一缩。 紫苏起身，将热水添了一些进去，探了探水温，坐了回去，丢了一块香胰子给她，继续搓洗那头乱发。 “油铺那边的生意极好，如今，京城大户要是谁家宴席上没用上香油，那便是一个笑话。”紫苏轻笑着道：“秦掌柜说，如果油坊的量不提升，那他就只好断掉铺子的零沽业务了。” “嗯，倒是可以再开一个油坊，赶明儿看看，青州那边有合适的庄子，买一个。”顾欣悦闭着眼睛道。 “其他的铺子生意都不错，你有空看看账本，我粗粗算了一下，到现在为止，油铺的收入有二十万两，四个当铺大约十二万两，酒坊七万两，毛皮铺子和绸缎铺子一共十五万两。”声音微顿，紫苏道：“不过，酒楼和两个原来纪璟留下的铺子，一直亏损，如今算下，已经亏了一万多两银子。” 顾欣悦眉头轻蹙了一下，道：“无妨，那几个铺子，我会让何牛带人去接手，以后，纪璟不会再管理我名下的产业。” 紫苏眉头微微一挑，随即低垂了眼帘，将清水浇在她的发上，道：“还有，七月的时候，漠北送了一批货过来，没有开箱，都在后院存着，这次张掌柜亦从江南带了好些货物回来，还有庄子上新出的一些上好绸缎，也没有分配下去，看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先去看看。” 漠北送过来的东西每次都是何牛处理，七月他们走得急，那些东西便都放在了仓库，而江南这次过来的货中有好些精巧玩意，还有一些极品绸缎，张掌柜便也都送进了府，想让顾欣悦先挑了，剩下的再卖。 听得漠北，顾欣悦呆了一呆，道：“东西都在后院？” “嗯。” “那等吃饱了，我去瞧瞧。”顾欣悦抬起手臂，拿了香胰子擦拭，看着那些泡沫道：“对了，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没？” 紫苏手微微一顿，唇角微翘的道：“姑娘想听哪些？” 京城最新鲜的，就是甘州之战了，如今流言蜚语什么都有。 连柔然人已经将甘州城夺了去，顾陌寒战死，柔然人逼近秦州的话都传了出来。 顾欣悦飞了她一眼。 紫苏微微一笑，道：“顾老太婆还是原来的样子，大鱼大肉的养着，连话都说不出，听闻姑娘去了庄子上，四太太便也不再上心，七八天才会去看一趟，现在忙着顾三郎的亲事。” “哦？哪家的？”顾欣悦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臂，拿着香胰子擦出了一溜的泡泡。 “是一个今年新晋进士的妹子，三郎今年没中，但是和那进士关系很好，便定了他家妹子，那进士出身冀州童家，算是当地豪族，听说，女方的嫁妆很丰厚。”紫苏嘴唇微抿，道：“前些时候，四太太正想法子让顾三郎从四房脱身，只怕是不想让四房其他人来占儿媳妇的便宜。” “倒算她聪明。”顾欣悦嗤的一笑。 “二房在八月分了家，许姨娘带着顾六郎净身出户，回了娘家，九月便和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子定了亲。”紫苏带了轻笑道：“听闻许家给六郎准备了千两银子的聘礼，顾二爷便闹上了许家，要许家将那银子给他，由他来安排那银子的去向，六郎娶亲也应该由他这个父亲来做主，当时许家将顾二爷给轰了出去，顾二爷便找了肃毅伯府的人出面将许家告上了衙门，那一场，可打得热闹。” “热闹？”顾欣悦偏头看向了他。 “嗯，当时许姨娘是以良妾进的国公府，随身是带了丰厚嫁妆的，那些都是许姨娘的私产，后来二房分家，顾二爷同意放许姨娘和六郎出来，也写了契书，说是婚嫁再不相干，代价便是那些嫁妆都留在了二房，这些都是白纸黑字，在顾家族里都留了一份的，官司上了大理寺，许家将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并且说那一千两也不过是外人的说法，顾二爷这是贪了姨娘的私产不算，还想算计许家。当时铁御史正好在大理寺办事，听闻此事，直接骂上了堂，还嚷嚷着，一定要搬家，说是与如此无耻无脸的人为邻，闻着那空气都是臭的。”紫苏唇角噙笑的道：“当场裴大人就判了许家赢，还告诫了肃毅伯府，这事之后，那肃毅伯好不容易为自己女儿找的婚事亦靠吹。” “狗改不了****。”顾欣悦冷笑一声道：“我那些好姐妹呢？” 去年先是惠北侯的事，后是顾四娘被送进大理寺，顾大娘，三娘，四娘的婚事通通告吹，在七月她走的时候，那些姑娘都还没定下亲事。 如今她都十六岁了，那几位，年纪可都要算老姑娘了。 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拭头发，紫苏轻笑一声道：“没听闻到什么消息，不过，最近顾三爷倒是挺活跃，经常和人出去喝酒，喝酒之时，还一再的感慨，家门不幸，出了顾陌寒这么一个败类。” 顾欣悦眉头一蹙，道：“他这是还不死心啊。” 还想着拉顾陌寒下水，自己去继承那国公爵位？ “这个，倒是不知道，对了，听说前儿个，顾三娘在府里闹腾了一番。”紫苏唇角微抿，道：“听闻，是因为听到卫昭定亲的消息，将屋子里的摆设都给砸了。” “咦？卫昭定亲了？”顾欣悦诧然。 随后一想又释然，卫昭也老大不小了，长得好又是年轻有为，最年轻的三品官，前途大大的好，就算有个克妻的名声，也有大把的人要嫁给他。 “是，定的是安国公府二房嫡女。” 听得紫苏随后的话，顾欣悦脸色微沉。 安国公手上有着京畿大营。 卫家，和安国公家结亲…… 第293章 好东西都自个用 第293章好东西都自个用 洗完澡，将头发擦干，顾欣悦先去看了采薇，然后才回房吃饭。 吃好饭后，再去看了下采薇，要牡丹专门照顾采薇就好，顾欣悦便踱向了放置东西的偏院。 不比西北的雪，京城的初雪雪花并不算密集，一片片的，飘飘扬扬，便是天色都没有遮掩。 透下来的阳光将雪花反射出了点点光芒，晶莹透亮，很是漂亮。 虽然走的都是抄手游廊，紫苏依然给顾欣悦穿上了貂皮大氅，手中抱着暖炉。 当时顾欣悦去西北之时，带了很多行李，衣物首饰，连大氅都带了十几件。 可这一回来，居然什么都没了，真正的空手而归。 好在除了惠北侯家抄出来的，从漠北和甘州都送了很多好皮子回来，当时紫苏和采薇都小气，那些貂皮银狐什么的，一张都不往外卖，家里大氅也存了好些，不怕顾欣悦没衣服穿。 一边看着那漫天雪花，顾欣悦悠悠然的走着，好似不经意般的问道：“对了，一直没有看见海棠，她去哪了？” 紫苏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之色，道：“前几日外面在传，说是皇上下旨召大将军亲母杜夫人进京，海棠听得消息后，说是姑娘说的，要她先去国公府做下准备。” 顾欣悦脚步一顿，抬眼看了一眼紫苏，道：“派人去唤她回来，还有，让人不露声色的看下，顾老太婆可有事？让文竹当心些，现在，可不能让那老太婆死。” 紫苏面上闪过惊色，却不多问，只转身招了一个丫鬟过来，让她去喊何牛。 既然顾欣悦起疑，这种事情就不能找别人做，唯有何牛手下的人比较可靠。 顾欣悦说完之后便继续往偏院走去，等何牛急急忙忙找过来，正好到了偏院门口。 将话再说了一次，等何牛回头吩咐好手下之后，顾欣悦道：“正好，你跟我一起看看，挑一些好的，送给采薇。” 何牛讪笑两声，摸了下鼻头道：“那，谢姑娘了。” 说着，上前一步，悄声道：“你怀疑海棠？” “以防万一而已。”顾欣悦淡淡的说了一声，迈进了库房。 这个偏院在改造的时候就是作为库房而建，只是有个偏院的外形好迷惑外人而已。 有着五扇门的正房厢房，其实都是连成一片高达四米通风良好的大间。 如今，正房里放着七月漠北送过来的东西，厢房放置的让顾欣悦先挑的精细物品。 虽然知道不会少，可是看到正房里那满满当当的箱子，顾欣悦还是惊讶了。 整箱整箱的人参鹿茸党参天麻灵芝麝香，山珍，貂皮狐皮狼皮，连风干的鹿肉山鸡等都有十几箱。 而在一边的几个大箱子里，则是两箱子宝石，四箱子造型极为粗狂的首饰。 顾欣悦手捞起一把那只粗粗打磨了一下的琥珀串成的项链，不觉默了一默。 好吧，她现在明白，秦齐说趁柔然人和金人打仗之时浑水摸鱼了一下，和那不听话就灭了他们的真正意思了。 “这个是什么？”何牛打开了最后两个箱子，看着里面满满的黑色石头道。 顾欣悦转头一看，那眼睛顿时放出射光！ 黑曜石！纯度极高的黑曜石啊！ 咳嗽一声，顾欣悦压住那惊喜，道：“嗯，何牛，那些药材，你先拿点去给采薇用，其余的都整理好，等青莲子回来先紧着他，那肉，赶紧的，送厨房，这些皮子，好的，咱们自个留下，给大伙都做件好大氅，这宝石和首饰……” 低头看了眼手中那粗狂而带着原始风范很有艺术气息却绝对卖不了高价的项链一眼，将那项链一丢，顾欣悦道：“先放着。” “好咧。”何牛笑着应了一声，先挑了几只山鸡出来，再捡了根党参，又从山珍箱子里摸出了一堆猴头菇，递给后面的侍卫道：“要厨房先炖这个，姑娘吃了大补。” 侍卫轻笑了一声，在何牛瞪过去之时嗖的一下跑了。 顾欣悦亦捂着嘴笑了两声，便往厢房而去。 张掌柜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很多，送进府里的不过是里面一些高端和少见之物，就这样，也放满了半个厢房。 流光溢彩的绸缎，式样精巧的首饰漆器，新颖的玉器摆件，还有一些文房四宝。 “姑娘，这些倒是可以留下。”紫苏打开了一个七层高的首饰盒子，指着那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款式各有不同的金银小件道。 戒指，耳环，手镯，发簪，都不算贵重之物，不过胜在精巧别致，除了一对对的，没有一样相同。 一层里面便有百来样。 “这么多？”顾欣悦诧然。 “姑娘再有几个月便脱孝了，到时候应酬一多，总要送些见面礼出去。”紫苏低垂了眼帘道。 顾欣悦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是，那便都留下吧。” 说着，又打开了另外一个首饰盒子看了看，直接将盖子一关，将装了整套金玉头面的盒子对何牛一丢，道：“这个给采薇。” “谢姑娘赏。”何牛喜笑颜开的道。 他可看见了，那头面不光贵重，式样还特别好看体面。 顾欣悦拿眼睛斜瞄他，促狭的笑道：“我是给采薇又不是给你的，你这么高兴作甚？” “一样一样，给我的也给采薇才好，姑娘，我看这缎子做衣服不错，要不都留下，姑娘也该添置一些好衣裳了。”何牛笑道。 说是说三年孝期，一般守满二十七个月便算完孝，便是二十四个月出孝，也都是孝女了。 而再过两月，便是顾和魁去世两周年。 到时候，只怕就是顾欣悦不愿意，这郡主府的门都得大开。 “说得也是，那，这些便都留下吧。”顾欣悦手在那些最昂贵的绸缎上一划，又指着其中那颜色鲜艳的道：“这些，给采薇，这些，给紫苏和牡丹。” “我不喜欢这颜色，我要那青色的就好。”紫苏插了一句，从眼角扫了一眼喜笑颜开的何牛。 采薇和纪璟之事满院子都知道，只是因为采薇执意要和顾欣悦一起为顾和魁守孝，才一直没有成亲。 如今…… 只怕是出了大事。 “为啥总穿得这么素净，不行，穿这个粉红的。”顾欣悦指着一匹如同晚霞渲染一般的绸缎笑道。 话音还未落，就见先前送山鸡出去的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姑娘，外面有人求见。” “求见？” “恩，说是顾家二爷，是姑娘的长辈，在外面闹腾的很厉害。” 第294章 套麻布袋揍 第294章套麻布袋揍 “顾二爷？”顾欣悦蹙起眉头看向紫苏。 “这两月，隔上十天半月，那顾二爷便要来一次，想来，今儿是看见郡主车架了。”紫苏淡淡的道。 顾欣悦不在，郡主府的大门边门都紧闭，除非皇家，任你谁敲都不开。 顾二爷便是在外面闹，也没人理他。 估计今天是那些刚回来的侍卫们开始站岗，没有防备，被顾二爷给发觉顾欣悦回来了。 只怕，不见到人，是不会干休。 “你去告诉他，我病重卧床，起不了身，等以后好了再说。”顾欣悦对何牛道：“若是他还闹腾，就直接丢出去，再找个地方套麻布袋揍一顿，让他没法子再闹。” 她说的轻描淡写，紫苏的眉头却是跳了跳。 这出门一趟回来，可带了一些戾色了。 套麻布袋揍人…… 不过，这倒的确是解决的好法子。 何牛应了一声转身带了侍卫出去。 顾欣悦回头，看着库房里的东西思忖片刻后道：“这些我都觉得不错，便都留下吧，紫苏你挑了喜欢的，将书房和会客厅给布置好。” “都留下？”紫苏有些吃惊。 这里的东西可不少，购买的成本价都超过十万两，若是赶在年底旺季销售，翻个一倍两倍的利润都有。 若是以前，她一定兴高采烈的想着怎么卖高价，哪里会想着给自己留下布置房间，或者自己使用。 在甘州，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样的结果她倒是非常乐见。 这至少说明，她想把这个郡主府当做自己的家看待，而不会再回那个国公府。 “嗯。”顾欣悦转身，从一盒子玉簪之中拿了一支青色竹节的长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之上，道：“你说的对，再有不久我就出孝了，该有的应酬都得去，不光是衣服，便是送礼都需要有东西送，跟铺子里说下，以后有好的，都先送到府里。咱们，不差钱。” 她毕竟还挂着顾陌寒妹妹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傻到去跟人家说，顾陌寒就是个假货，那么，该利用的她还是会利用，外面该做的事也会做。 但是，再让她像以前那般掏心掏肺的对他，却也不可能了。 她这个人，一向小心眼，恩怨分明，帐算得最是清楚。 合作关系还在，该分的利润她会分，但是属于她的，却不会再无偿拿出去。 既然这样，她可是有着几百万两银子家产的大富豪，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等等，好像忘记什么了。 眉头一皱，顾欣悦问道：“对了，甘州出了事后，咱们的聚宝斋是不是有人盯着？” 油铺皮衣绸缎那些都是秦齐私下弄的，没人知道是她的，但是聚宝斋，可很有些人知道那是顾陌寒转给她的。 如今既然那些人都在拼命的黑顾陌寒，只怕渣皇帝也有顾虑，别有人趁机弄聚宝斋，那可麻烦。 这么一想，也不等紫苏回答，顾欣悦提脚就往外走，道：“咱们换装，去趟聚宝斋。” 引条牵涉的金额很大，后面的交易大多是用银票支付，但是聚宝斋里可还有那个她一直没有动的前惠北侯珍品库，和作为压底用的上百万两现银。 以前是空间的地方太小放不进去，现在都有三万个立方了，还是放到空间里保险。 回房匆匆换了丫头的衣服，顾欣悦带着紫苏还有二虎从边门出去。 刚出边门，便听得正门那里有人歇斯底里的叫道：“顾欣悦，你这个忘祖不孝之人！我是你二叔，是你的长辈，你居然也敢拿乔！你算个屁！你以为你是谁！郡主？我呸！不就仗着顾陌寒嘛！你等着！顾陌寒马上就要死了！你也跑不了！到时候，这所有的一切，都得是别人的！你这贱人！你宁愿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的叔叔！你等着！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来求我，看我怎么对你！” 顾欣悦脚步都不停的往另外一边走去，见二虎眼光闪闪，好心的道：“二哥你没听懂吧？我给你翻译一下。这人的意思是，我哥马上就要死了，所以呢，我把我和我哥的所有家产都给了他的话，那么在我哥死后，他也许还会给我一口饭吃，让我晚两年饿死，如果不给他，那便会便宜了别人，那既是对他这个长辈不孝，也是自找苦吃，到时候，便连个收留我的地方都没有了。” 二虎吃惊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怎么会有这般不知所谓的人，不会吧？” “以前那国公府，只有我父亲赚钱，我父亲的这几个弟弟，一大家子都靠我父亲养着，那时候我父亲在甘州，我一个人在京城，别说东西，饭都吃不饱，你问紫苏，她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顾欣悦呵呵一笑，掀起停在街口一辆青蓬小车的帘子，坐了上去。 见二虎望过来，紫苏随手指了一个蹲在街边的人道：“我见姑娘的时候，姑娘就和她差不多。” 那蹲在街边的，是一个不过十岁模样，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眼神呆滞的女孩子。 想象着自家活力四射一月窜一寸的姑娘以前居然是这般模样，二虎不觉打了个冷战，赶紧绕到前头坐上车辕。 坐上之后又心觉不忍，跳下车，将荷包里的铜板抓了一把出来，丢在那孩子的面前。 马车绕了几圈便上了主街，顾欣悦挑开一线车窗往外看去。 甘州那里打得那般凄烈，京城这里却好似没有任何影响。 商铺鳞次栉比，小贩吆喝声声，行人来往匆匆，便是细雪纷飞，也影响不了他们的好心情。 顾欣悦眼前突然出现了嘉峪关城破之时。 她当时就坐在酒楼之上，那些街上的行人亦如这些人一般，可转眼，便变了一个样。 街道房屋成了废墟，被砍下的人头上有些还带着莫名的神情。 上一刻，还在讨论着要怎么给新嫁娘添妆，下一刻，就成了一缕冤魂。 在这个远离战场的地方，人们讨论的都是那场战事带来的利益变革，讨论的只是顾陌寒个人得失。 又有几人会去真正想，那一场战事，那军报上的数字本是多么鲜活的生命。 那么多好男儿。 就死在了那些人的私心下。 不过，是想杀了顾陌寒而夺得权势而已。 而顾陌寒呢？ 他奋力搏杀，浴血奋战，又有几人能真正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 便是他亲生母亲，在那危机时刻，想的不是如何帮他，而是先处理了他的女人。 明明，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和能力，却只是用来弄死她。 何其悲哀…… </a> 第295章 发泄和秘密 第295章发泄和秘密 “你在想什么？” 紫苏伸手拉了顾欣悦坐正，将掀开的车帘放下，带了担忧的问道。 那般神色，她从未在顾欣悦脸上见过。 那种愤怒之中满是悲戚之色。 那为某人真心悲哀之色。 只是这么看着，就让她仿似心肝都绞在了一起，碎碎的痛了起来。 顾欣悦淡淡一笑，道：“紫苏，你说，这京城的人都在说着甘州，说着顾陌寒的得失，可有几人真正关心过，甘州到底出了什么事，死了多少人？” 紫苏心中一动，低声道：“京城没人知道甘州出了什么事，第一份战报说的是柔然人进攻嘉峪关，嘉峪关城破，不过被将军打了回去，第二封，便是柔然人破关进攻甘州城，从那之后，甘州再无战报传来。” 顾欣悦一惊，眼皮都跳了一下，微微闭上眼，脑中想起了秦齐所说。 秦齐说，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总之，他们肯定会赢。 闭着眼睛，顾欣悦轻声说道：“嘉峪关之战，关门被破，是因为罗将军想要拿回自己的位子，所以指使手下联合柔然人开门引敌，想让顾陌寒陷入敌军之中战死。” 紫苏脸上掠过惊色，轻声道：“怎会如此？这和……” “和惠北侯世子所为，何其想象？”顾欣悦冷声笑道：“你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罗老将军不会那么蠢，居然用同样的计谋。可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个简单的计谋最有效，只要成功了，谁会在乎背后的阴谋，就算失败，也可以用这种反证法来说明自己无罪。可是，当时，我就在那，我就在嘉峪关，我看着在顾陌寒出城追击柔然人之后贺丹云打开城门，看着他不顾城里百姓死活而带军逃跑，将整座关城丢给柔然人。” “你在？你怎么会在！”紫苏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道：“可有事？” 自然是有事，要不，她的身体怎么会耗损得这么厉害！ 顾欣悦微微摇头：“他们护着我，一路杀出去的。然后，等顾陌寒收回了嘉峪关城后，我又目睹了甘州城，亦是，内奸叛变反水。我原还想不通，都到了那种地步，为何还要那样做，现在却是知道了。” 转头看向随风飘起的车帘，顾欣悦轻声道：“紫苏，你知道嘛？在十八年前，秦州曾经有个秦家，守卫了边关八百年的秦家。” 紫苏脸色大变，惊骇之色一闪而过，立时低了头，收敛了脸上神色，低垂了眼帘。 “可就是那么一个用自己血肉阻挡外族的英族，只不过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便被灭族，而这次，他们想用这样的手法来对付顾陌寒。”顾欣悦神色淡淡，眼中一丝情绪都无的道：“不管顾陌寒多么努力，杀了多少柔然人，他们都想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他，而为的，不过是那权势，那西北大将军的位置而已。” “秦家铁骑散尽，柔然人再无可惧之军，若是顾陌寒亦没了，那么，不出三年，柔然铁骑将踏进中原。”顾欣悦转回头，神色清冷的看着紫苏，低声道：“朝堂上争权夺利，毁的是自己的长城，而害的却是千万百姓。” 紫苏神色微僵，半晌之后方道：“姑娘为何跟我说这些？” “为何？”茫然了一下，顾欣悦嗤了一声，带了苦涩道：“也许，我只是想找你发泄一下而已。” 是啊，发泄。 虽然已经决定和他再无关系，却也无法漠视那些人如此对他。 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姑娘……”紫苏抬手，想拂去她眉间那一抹苦涩，想将她脸上那令她心痛不已的神情给抹平。 可最终，手只是勾起了她的一缕散发，拢在了脑后。 眼睛清澈若冰，声音亦带了冰块落地般的脆意，紫苏道：“姑娘莫要担心，将军英勇，大家都知道的，这世上，也不会只有利欲熏心之人，总有，能为国为民考虑的，将军，一定会没事。” 现在，她还是他的妹妹，还是在室女，顾陌寒出事，一定会连累到她。 而且，就像她说的，这个时候，对顾陌寒下手，只会让那些阴险小人得益。 这次，这次…… 便算了…… 她声音很是清冷平板，一如她往常一般，可顾欣悦总觉得她那话里有话，可要再深究，她已经低下头去，去抚平她裙角上的褶子。 再看不到她任何情绪起伏。 顾欣悦默了默，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追问。 既然早就知道她有秘密，也容许了她的秘密，那么只要她不背叛自己，那么她的隐私，她也不想去追究。 就如同，她无法告诉任何人，她其实根本不是国公府那个倒霉的长房嫡女，而是来自另外一个维度的精神体。 到了聚宝斋，马车直接从后门进去，进了后院。 让所有人都退出去，顾欣悦自己留在了库房，然后搬了梯子架好爬了上去。 暗库的秘门很隐蔽，而且这里也不再是当铺那要进进出出的库房，而是做了堆放银子的地方，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这个暗门。 打开暗门之后，顾欣悦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点进了空间，下来之后，顺手，还点了好些现银进空间。 都弄好之后，顾欣悦才打开门，让顾东进来，告诉他上面有个暗库，先将银子放一些上去，下面只要留十万两现银就够。 说完之后，风轻云淡的道：“对了，现在情况不好，我提了八十万两现银走。” 顾东应了一声，可一转身，又觉得不对。 库房里直接少了大半银子。 就这么一会，姑娘怎么弄走的？ 再一想，这库房里既然有暗库，说不定就有只有姑娘知道的暗门，有四虎那样的高手，不知不觉的拿走银子不要太简单。 反正姑娘知道就成。 “对了，这里是一百万两银票。”顾欣悦又从空间掏出一大叠银票给顾东：“扣除应交利润二十万两，六十万两作为那些现银的对账，其余的，你去想法子，偷偷兑换了现银，直接送去郡主府。” “是。”顾东恭恭敬敬的接过银票。 离了聚宝斋后，顾欣悦又去了二胡子街，将里面的现银全部放进了空间，然后让看管的护卫和那老兵都去郡主府当差。 办完一切后，刚回到府，就被脸黑得跟关公一般，没命从青州赶过来的青莲子逮住。 然后…… 任外面风起云涌，风声鹤唳。 顾欣悦都被逼着躺在床上不准下床，每日里炖鸡顿血燕炖当归红枣桂圆的补着。 一直到半个月后，青莲子一脸神秘色的走进了书房。 “姑娘，有个甘州请愿团，已经过了秦州。” 第296章 渣皇帝的打算 第296章渣皇帝的打算 皇宫，新建的合欢殿后殿。 外面大雪纷飞，殿内却是温暖若春。 带了奢靡味道的轻烟袅袅，让极度奢华精致的殿堂里带了如真似幻的朦胧。 楚瑜靠在宽大舒适的软榻之上，低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黑衣人。 神色冷冷的道：“你是说，前面的战报都被人劫了？” “是，大将军在嘉峪关之战的时候就身负重伤，后因为带了证人回甘州城，一路上被多次刺杀，刚回到甘州城，姓何的便带着手下和罗老将军留下的五千人反了，当时大将军带人追击出去，将柔然人赶出甘州后，便昏了过去，一直到前些日子才醒。” 黑衣人低着头，视线所处，只有那从软榻之上垂落的明黄缎衣，沉声接道：“属下到达甘州城的时候，大将军还没有醒，属下怕是装的，几次探查，又偷听到大夫所说，还查探了药渣，可以确定，大将军的确是昏迷不醒，无法主事。然后属下又探听到那些副将所说，说是，战报送往京城，却一直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怎么处理。然后属下让黑镜去沿途搜寻，在山涧之处找到了三个信使的尸体，都是一刀毙命，而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 “如此，那龙牙关又是怎么回事？霍鸣说，那龙牙关关闭了关门，进去一个抓一个，所以他无法入关。”楚瑜眉头深皱，脸上带了阴森的戾气，冷声问道。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面上露出了踌躇之色。 虽然他低着头，楚瑜却好似能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怒喝道：“说！” 黑衣人噗通一声磕了一头，道：“皇上，属下……” 咬咬牙，黑衣人接道：“龙牙关从来就没有关闭城门，只是因为有柔然人从小路袭击关口，所以巡视很是严格，霍公公之所以晚了几天才进关，是因为，在关外的小镇上待了好几天，那几天，公公见了好几批人，连行李，都多了三车。” 啪的一声，一个酒杯砸在了地上，飞溅起的碎片和金黄液体散落了一地，好些，都飚在了黑衣人身上。 “还有什么！说！”几乎是咬着牙，楚瑜怒道。 “甘州知州被人杀了，不光知州，还有好些官吏都死于非命。”黑衣人的头低得更低了。 “哦？顾陌寒的手下这么大的本事？”楚瑜阴森森的冷笑道。 “皇上，那些人并非大将军手下所杀，而是在大将军手下根据所抓到奸细的线索一个个搜过去，搜出证据并且让那些人转投过来指证某人之时被杀。”黑衣人的脊背冒出了一线冷汗，声音却依然沉着，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楚瑜沉吟了一下道。 “有人在毁灭证人和证据，想趁着大将军昏迷之时将所有痕迹都抹掉，属下自作主张，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先救了一人，由黑明带着，押送上京，这个，是属下在那人身上找到的。”黑衣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双手呈上。 一只白嫩若玉，修长若竹，只是看着就觉心动不已的手从他手上将纸拿了过去，过了不久，就听得楚瑜怒拍桌子的声音。 “好，很好！这是都把朕当傻瓜了！”看着那不过匆匆三行字的纸，楚瑜气得满脸通红。 “皇上，莫气坏了身子！”娇柔的声音响起，不一会，软榻之上便响起了啪啪啪的声音。 黑衣人将头低得更低，连眼角都不露出来。 那上面的事，看到可是会长针眼的！ “还有事嘛？” 头上传来带了已经兴奋起来的声音，黑衣人道：“大将军醒后，已经重新写了密折，若是没有被阻，应该这两天就能到京，还有一事，属下离开甘州之时，从甘州，还有一个当地人组成的请愿团前往京城。” “请愿团？”楚瑜惊讶道。 “是，是由当地羌人，月氏，咕咕族人组成。” “说明白点，他们来干嘛！” “他们，说是来跟皇上请愿，说罗家还有京城里的一些世家贵族不光欺压他们，骗他们的家产，还意欲谋害大将军，说，他们都看见了，就是罗家手下的那些将领联合起来叛国，京城却还有人派人过去，妄图将这个罪责推到大将军头上，还……”声音微顿，黑衣人声音低了一下道：“还派人前去鼓动他们，鼓动他们一起造反，要不是他们明白事理，那么，甘州，就完了。” “此事当真！”楚瑜将身边的人猛然一推，怒吼道。 这个可和前面那些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顾陌寒重伤也好，那些人打着各种注意阴谋陷害也好，只要柔然人被赶了出去，甘州安全了，那么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平衡下关系，再在其中找到机会，形成最利于自己的局面。 对顾陌寒，罗家，还有那些动了心思的人，打压抬举不过都是他一念之间。 他会好生利用这个机会，将朝堂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领。 有些人所为他会当做看不见，甚至，也会委屈一些顾陌寒，让势力分配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是，如果那些人为了拉顾陌寒下水，连鼓动甘州人造反这种事都做得出，那就不能容忍了！ 别说那些甘州土族都开始弄什么请愿团了，便是没有，如果朝廷和他不对此作出表态。 那么那些人胆子只会越来越大不说，至少甘州土族不会再信任顾陌寒，也不会再信任他这个皇帝！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反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深吸了几口气，楚瑜淡淡的道：“让常公公，宣卫昭觐见。” “是。”黑衣人磕了一头后，跪在地上退了出去。 直到退出殿外，方站起了身。 视线扫了一下，黑衣人走至一边躬身站立的常公公身边，道：“皇上命卫昭觐见。” “是。”常公公抬头，身边却已经没有黑衣人的影子。 就好似，刚才那黑衣人不过是一道虚影而已。 常公公的嘴角不觉轻抿了一下。 楚瑜贴身黑卫，剩下的人可不多了。 能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将这些黑卫都派出去，看样子，这次楚瑜是真对顾陌寒起了疑心。 也难怪这大半月朝廷之上对顾陌寒的各种抨击越演越烈，楚瑜也没有出一声。 甚至，卫家人都没有替顾陌寒辩解。 唯有那不怕死的铁御史上书，说是边关危机，万不能在此之时质疑大将。 可惜，这种声音实在是太少。 </a> 第297章 甘州请愿团 第297章甘州请愿团 卫昭刚走出卫府大门，便被常公公堵住，带往皇宫。 “不知皇上这么着急，所为何事？”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卫昭轻声道。 难得今天是休沐，不用再去看那帮蠢货，这大雪纷飞正是踏雪寻梅的好天气，他可约好了人的。 “皇上在合欢殿。”常公公答非所问。 卫昭微微颔首，表示听懂了。 看样子，楚瑜也知道那什么甘州请愿团之事了。 他本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不露痕迹的将这事透露给楚瑜知道。 那甘州请愿团，若是他猜得没错，出了秦州，再过徐州，在青州，在进入京畿大营的防卫圈后，就会被人给堵回去。 堵回去又能怎样，现在整个秦州都知道罗家和‘京城那些贵人’做的好事，而秦州可比甘州繁华多了，襄州更是南北通壅之地，来往的客商也多，不用多久，这事就会传遍整个楚国。 只是，若是整个朝廷都没人提的话，也不会传到楚瑜耳中。 那，现在楚瑜知道了…… 还是在合欢殿知道的…… 卫昭心底猛然打了个突，淡声问道：“今天的天色可够黑啊。” 常公公抬了下头。 大雪纷飞的，你能指望有太阳？ 又沉默的低下了头，不回答。 卫昭的眉头轻蹙了一下，随后便扬了起来，看着那雪花，心情都要好多了。 这算是因祸得福嘛？ 楚瑜对顾陌寒产生了戒心，所以派了黑卫出去。 倒是让他知道了那些人一再隐瞒之事。 只是，按楚瑜那怕死的德行，怎么会舍得派黑卫出去？ 从皇宫边绕过，从边门进去，看着面前那精美绝伦的建筑，便是雪天依然葱绿一片的树木。 卫昭冷冷而笑。 合欢殿在皇宫的南面，是从原皇宫扩展出去，将汴水旁边的山都圈了进去，面积几乎有原皇宫一半大的，一个极为奢侈精美的宫殿群。 因为面积太大，修建了一年多，也不过是修好了靠近汴水的那一处而已，其他的，还都是在建中。 不过，就这一处，不光花掉了京城之乱的抄家所得，今年夏天，还硬从国库里调用了五百万两白银。 为此，卫阁老气得在床上躺了七天。 七天之后，却不得不拖着病体上朝，因为，就在这七天中，楚瑜下了加税的指令。 田税，商税，所有税，都加了百分之三十。 卫阁老在朝上力争两个时辰，也没有让楚瑜收回成令。 幸好今年秋收丰收，加税之令下去，虽然怨声载道，却也没有引起什么变动，强行推了下去。 可税银还未收上来，楚瑜便从吏部又调走七百万两。 那本是要调给兵部用以支付军备和粮草的款项。 卫阁老再度被气得吐血。 然后，这个时候，传来了甘州之乱。 卫昭想，自己是能知道楚瑜打的算盘的。 若是没有战乱，他拿走的，自然有增加的税来填补，可现在有战乱了，倒可以趁这个时候再捞一笔。 比如，那些军备粮草的钱，说不定就可以昧掉。 只要追究一个盔甲武器劣质，就能让那些相关人员自己拿钱出来补这么一个窟窿。 至于顾陌寒那里，都让柔然人进了关，还提什么战功，能将功补过就不错了。 至于抚恤那些，就你自个去想办法吧。 所以，明知道甘州之乱十有八九是罗老将军和京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弄出来的，楚瑜也一直没有替顾陌寒说一句。 反而有让那些人越来越嚣张的意思。 这样，当所有人都要求杀顾陌寒之时，他才能以救世主的面容，救顾陌寒一命，从而，让顾陌寒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可甘州战报再不传来，整个甘州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却是真正对顾陌寒起了疑心。 甘州请愿团…… 这种事要说不是顾陌寒的手笔，他卫字倒过来写！ 听说，那可是几百人的大团，有老有少，更多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和彪悍无比的妇人。 一人带着两匹马，却不着急走，而是过一个城镇，便进去哭诉一番，直整得所过之处，就如同洗脑一般。 再加上他们还遭遇两次袭击，如果不是秦州豪侠们相助，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这事一传出，本来半信半疑的人都信了。 现在秦州人，闲暇时间讨论的都是那些京城贵人到底是谁？ 除了罗家，还有谁！ 在京城里的人还在为让楚瑜杀顾陌寒而不懈努力之时，在那些人互相串门商讨顾陌寒下去，那甘州的势力应该归谁之时。 天下的舆论都已经变了。 天下悠悠众口，谁又能堵得住？ 想来，当所有人都收到消息之后，京城，只怕雪会落得更大了。 嗯，既然这么好玩，他不在里面搅合搅合，也实在有损他卫昭之名。 随着常公公走近那最是漂亮的后殿，卫昭淡然而笑，不过那笑意在看到殿前进进出出的那些俊美少年之时，又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常公公偷瞅了眼卫昭的神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从这合欢殿修建而成，这些人入了宫后，合欢殿便守备森严，侍卫都在外面，里面都是黑卫守着。 而不说那些嫔妃，便是外臣包括卫昭，都没有进来过。 如今楚瑜居然忘记了这事，直接召卫昭在合欢殿觐见，只怕是真混了头了。 “这些人！”卫昭脸色阴森，咬着牙从牙龈深处发出了低问。 常公公将头低得更低，只当没听见也没看见。 “常公公，快些，皇上催了。”一个身影从殿内飘了出来，带了娇嗔一般的叫了一眼，又顺眼飘了卫昭一眼。 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纱衣，衣襟半开，露出了一片白生生的平坦胸膛，面上还打了胭脂和粉，眼眸回转之时。 那和顾陌寒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上，淫光溢彩魅不可言。 不光是他，这殿内十几个少年，或是背影，或是脸型，或是嘴唇眼睛，总有那么一点和顾陌寒相似。 或者说，和一个已经死去多年之人相似。 在踏进殿门之时，卫昭的脸色便恢复了平和，只心里想着，待会出去，就要找人通知那请愿团，不走青州，而是从徐州下去，先去荆州。 妈的，先将楚国绕一圈。 让人知道，你这皇帝到底是怎么当的！ </a> 第298章 罗老将军的计谋 第298章罗老将军的计谋 夜色渐深。 大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乌云将月色星光都遮掩了去，只有白雪反射着灯笼的光亮，发出一团团隐晦不明的昏光。 罗府的外面被禁卫军围着，门扉不开，四门紧闭。 不过，这并不妨碍有人从后院高飞高入。 罗老将军坐在书房的圈椅里，身体完全陷入了椅靠之内，目光带了散漫的注视着书桌上跳动着烛光。 唇角勾着阴冷的笑意。 黄毛小儿！毛都没长齐，便想跟我斗！ 你以为杀了柔然人便有大功？你以为挡住了我派去的刺客便是赢了？你以为拿了证据便能扳倒我了？ 这世上，权势从来不是靠上阵杀敌得来的！ 证据，人证，一把火，不就烧了个干净？ 如今，你还有什么？ 老子在的时候，再怎样可都没让柔然人入关，你便是再骁勇，也脱不了这大罪！ 现在以为弄个什么请愿团出来，便能斗过我？ 一帮子蛮族，能成什么气候！ 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看看，可还有人愿意放过你！ 还‘京城贵人’！ 就这么四个字，可是将京城里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只要没为你说话的，谁不害怕被冠上一个京城贵人之名？！ 谁敢让那什么请愿团进京？ 而现在，又有谁会傻到，将这个事告诉皇帝？ 你是连自己唯一的生路都给堵死了！ 正想得出神，门扉轻响，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罗老将军抬头，淡淡的问：“如何？” 钟涛垂手而立，脸上带了喜色的道：“成了，安国公说，为了京畿安全，断不会放那几百个蛮族进入青州。” 罗老将军哈哈一笑道：“如此，通知徐大人，明天在朝会之上可要加把劲，这次，务必让皇帝下令追责顾陌寒，让老夫去甘州替了顾陌寒主持大局，否知，甘州只怕有失啊。” 他笑的眉须颤动，一脸的得意洋洋。 就算损失了贺何两位得力手下又如何？最后胜的，不还是他！ 等他回到甘州，自然会有新的嫡系和助手。 “那个，将军。”钟涛带笑轻唤了一声。 “哦？还有何事？”罗老将军口气都温和下来。 “安国公说，如今大雪，要出动京畿大营的人，还不让人发觉，这个给兄弟们的酬劳不能少。”钟涛带了一丝讪讪的道。 “十五万两，他都嫌少！”罗老将军顿时瞪大了眼，怒道。 钟涛陪着笑，没说话。 “算了，等以后再跟他算账！”罗老将军怒哼一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叠银票，翻了翻，全部递给钟涛。 “那个，安国公想要这个数。”钟涛接过银票看了看，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十万两！”罗老将军倒抽了一口凉气。 气得想拍桌子，手都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 如今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不从京畿大营出兵，是无法阻止那个见鬼的请愿团的。 要是那请愿团真到了京城，别人不知道，对他们罗家肯定是灭顶之灾。 算了。 反正这钱，也能赚回来。 打开抽屉，将里面的银票都拿出来，数了一数，见只剩下三十万两，罗老将军不觉眉头一皱，心都开始绞痛。 为了甘州之事，这段时间他都送出去八十万两银票，实在是肉痛。 “银票只有三十五万两，你去库房那，挑上一些好物，一起送过去。”沉着脸，罗老将军将银票和一个对牌一起给了钟涛。 “是。”钟涛接过东西，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罗家当时从甘州赴京，路上都走了两个多月，就是因为行李太多。 到京城之后，府里库房都分作了三处。 一处最大的放的不过是日常要用的，钥匙和对牌在大夫人手上。 另外两处，却都在罗老将军手上，看管的人，亦是罗老将军心腹，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那库房里有什么东西。 钟涛脚步在交叉路口上停了一下，转身往后院的库房而去。 刚走至大房所在的院子，就听的里面传来了噼噼啪啪砸东西的声响，还有尖锐的女声。 “我不管，我要去找爷爷，顾陌寒是我的！爷爷将他弄伤弄残都可以，怎么能弄死！我要顾陌寒成为我的人，我的奴隶！” 钟涛的唇角不觉勾了勾。 是罗珠儿。 没想到，吃了一年的瘪，被京城贵族圈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徐家谁都不敢邀请，这女孩的性情不说收敛一些，居然变本加厉。 还想着让顾陌寒做奴隶？ 这是爱不成，便恨上了？ “珠儿珠儿，你别生气！好好，娘这就去跟你祖母说，咱们一起去找你祖父，让祖父留下顾陌寒一条命，以后，就让他贴身伺候你。” “哼！还有那些死女人！也要让她们知道我的厉害！” “自然！你舅舅和外公已经说了，这次，一定能让你祖父官复原职，等甘州又成了我们的，什么人都随便你踩！” “就是！那什么县主算什么！居然还笑我逾制不懂规矩，说我带的首饰不好看！” “到时候，我们把那银楼的首饰全部买了，砸她们脸上去！” “还有绸缎铺子！让她们嗤笑我不会穿衣服！” 钟涛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音未出便赶紧捂住嘴巴将声音吞了回去，快步往库房掠去。 艾玛，这再听下去，他绝对会肚子都笑痛。 见过自大的，还没见过这么自说自话的。 将到库房门口，钟涛的脚步微停了一下，看着一道黑影从正院那头的屋檐上掠走。 那人闪走之前，还对他飞了一个眼神。 钟涛不觉摸了一下怀中的银票，唇角微翘了下。 然后敲响了库房的门。 既然已经拿到了那些手书，那他也没必要留下去了，反正有罗老将军的腰牌，他便多拿点。 对了，少主说要什么来着？ 什么上好的玉啊宝石啊什么。 再加上这五十万两银票。 罗老将军，不好意思，别的钱，我是真帮你送出去了，这最后一单嘛。 想来，安国公是怎样都不会承认收了你的钱的。 所以，我便好心的帮你省下了。 反正，等抄家的时候，也是便宜了别人，不如，给我家少主的好。 霍霍！ 至于那什么徐家的口信，不好意思，老子没空！ 第299章 若有异心 第299章若有异心 甘州城，大将军府。 主院正房。 门扉大开，连窗户都打开着，呼啸历风带着冰霜之气往里面直灌，便是到处烧着炭盆，亦寒意沁人。 顾陌寒不觉手捂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雪琴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带了哀求的看向了杜夫人。 从顾陌寒来，杜夫人便下令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说是让屋子里亮堂一些，也让外面的人看清楚，省得怀疑她想对大将军干什么。 一点也不顾及，顾陌寒那重伤初愈的身子。 明明，他都昏迷了好几天。 “你来，不是有话跟我说的嘛？我听着呢。”杜夫人眼帘低垂，抱着一个暖炉淡淡的道。 “母亲愿意去京城了嘛？”顾陌寒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连声音亦是如同白水一般清冷无波。 “我不愿意去又怎样？你不是让人把行李都打包好了嘛？”杜夫人冷笑道：“我知道，这次暗魅犯的错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便是牺牲我，也没有什么。” “牺牲？”顾陌寒冷笑出声，道：“母亲认为，去京城便是牺牲？” “难道不是？送我去京城，不就是送我去做人质的！”杜夫人嗤笑道。 “母亲是怕去做人质，还是怕，到了京城，你再不是甘州城一手遮天的杜夫人，便是有了诰命，也不过是一个姨娘，那满京城的贵妇不光不会接纳你，还会笑话你？” “你！”杜夫人怒，可抬眸看到顾陌寒那低垂眼帘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心中又是一凉。 转而，脸上神情便软和下来，带了楚楚可怜的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你放心，如今父亲的孝期还未过，便是召你进京，你也可以用孝期做借口，不见人，也不用入宫。” 顾陌寒依然看着地面，捂着唇又轻咳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道：“至于那人，你更可放心，他看中的，从来不是你。” “可他会用我来辖制于你。”杜夫人急道：“我担心的，是你！” “那母亲更可以放心。”顾陌寒起身往外走，淡淡的道：“以甘州如今的情况，至少三年内，他完全不需要辖制我，我不会有任何异心。” “寒哥儿！”杜夫人喝了一声，站了起来。 “哦，还有。”走至门口，顾陌寒转身道：“你的这些丫鬟可以带去，不过，母亲，京城可不比甘州，她们若是顶撞了贵人，那可不是你能包揽住的，而且，若是让人察觉了她们的出身，那么，不用别人动手，她们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杜夫人脸色又白又红，咬着牙道：“我知道！” “那我祝母亲一路平安。”顾陌寒转头，走出了正房。 院子里的箱笼已经清理好，正一个个的往外面搬，顾陌寒看了一眼，脚步都不停的继续往外走。 “将军，霍公公在催了。”秦福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低声道。 “嗯，马上就起身了。”顾陌寒点头道。 秦福松了一口气，不觉往正院望了一眼。 如今甘州总算是安定下来，可是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却实在不容乐观。 如此情况下，杜夫人要是抗旨不进京，那么就会完全被人落了口实。 那时候，那些人就会将脏水全部往顾陌寒身上泼，顾陌寒的名声，便会完全臭了。 便是他们起兵，那也是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扫了一眼秦福脸上的神色，顾陌寒唇角微勾，脚步不觉又往东边走去。 “将军！”秦福拉了一下顾陌寒，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除了昏睡的那几日要让那些黑卫看见，其他的时间，顾陌寒都待在了那烧光了的院子里。 让他每每看了，就觉得心痛。 说实话，他是觉得顾欣悦非常不错，不说她在嘉峪关的行为（那么凶悍的收拢散兵杀出去），便是在杜夫人她们出手后，她也愿意为了顾陌寒回京（你想错了）。 他就觉得，那真是一个非常适合顾陌寒的好姑娘。 可惜…… 顾陌寒愣了一下，看了看方向，苦笑了一下，道：“去，叫陈三来。” “是。”秦福应了一声，想问最后还是没问出来，快步走了出去，没多久，便带了陈三来。 “你带两队人进京，跟在杜夫人车队后面，但是不要露面。”顾陌寒依然踱步走向东院，沉声道。 “是。” “若是杜夫人手下有所不对，便直接杀了。” 陈三刚应了一声，音还未落便听得顾陌寒声带冷冽的道，顿时打了个激灵，带了一丝茫然的看向顾陌寒。 “就是，杜夫人出昏招想要坏事的时候。”秦福跟着解释一句。 顾陌寒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冷声道：“夫人去京城，是住在国公府里，你将那院子看好了，夫人见了谁，她那几个丫头出去见了谁，随时回报，如果，她那些丫鬟想打欣悦的主意，不用回报，直接杀了。” 呃，秦福默默的退了一步。 “是！”陈三应了一声，见顾陌寒眼神冷冷的飘过来，忙又加道：“属下明白，如今京城局势不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顾陌寒眼神移开，陈三大着胆子问道：“那，姑娘那里，要不要也先去提醒一……” 后面的声音直接被顾陌寒给瞪没了，陈三将身子都缩小了一些，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欣悦，从来不做让我为难之事。”顾陌寒轻叹了一声，低声道。 自己的母亲，明知道她不去会带来什么后果，却还推三阻四的，想让他抗旨。 而她，只写了三个字，我回京。 回京…… 那么危险的地方，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便回去。 “陈三，你在京城做下准备，等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我便会上京。”眼中只剩下坚定，顾陌寒沉声道。 “将军！”秦福和陈三同时叫道。 “我心里有数。”顾陌寒冷冷而笑：“这个时候，也要找他们算账了。” 楚瑜派来黑卫就是对他起了疑心，便是骗过那些黑卫，也难以打消楚瑜心里的疙瘩。 唯有，他亲自上京去闹腾一番，做他手里的刀收拾一批人。 他才会彻底放下心来。 何况，他想见她…… ****夜夜无时无刻的想。 若不是甘州这么多事，他真的，想飞过去，去看她，去问她可有受惊？可有生气？ 去告诉她，以后，他断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便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秦福和陈三对视一眼，抱拳一礼后，便该干嘛便干嘛去了。 两人走后，一条纤细的身形，从东院飘了出来。 “杜仲，去京城。”头也没回，顾陌寒淡淡的道。 “是。” </a> 第300章 发酵 第300章发酵 京城，荣宁郡主府。 连下了两日的大雪，便是总算得了青莲子的首肯可以出门，顾欣悦也不想出门了。 窝在书房里算账看书。 或者听八卦。 两箱子黑曜石的能量虽然离升级还远了去，不过也算是有能量了，那量，还刚刚够选择开启一个房间里的功能。 不过思虑良久，顾欣悦还是选择先不开启。 现在情况这么危急，还是留着能量使用技能吧。 保命要紧。 铺子的账紫苏都先整理过，而且都是已经上了轨道的铺子，每个月的利润上下也差不了太多。 顾欣悦便只是大致看了下重要地方，确定没有大问题便掠过。 只有聚宝斋的账，因为牵涉的小额存贷太多，而动用了一下超脑。 倒也没怎么费事。 而在青莲子回来之后，当夜，何牛便带人走了。 当初买下的惠北侯抄家的庄子，除了京东京郊那四个庄子，江南和淮南的庄子都是交给纪璟去处理。 按照顾欣悦的说法，那些庄子本就是顾陌寒的，便全部给顾陌寒了便是。 便是京郊京东的那几处，她也不要管了。 不过何牛不这么认为，便是顾陌寒的，也不可能任由纪璟做主，不过顾欣悦既然这么说了，何牛也没说去动那些庄子，但是，江南那些用顾欣悦的钱买的庄子和绸缎庄，总是要收回来的。 顺便，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去京东路把庄子和油坊那些的钱收回来。 一连半月，郡主府府门关闭，谁都不见，幸好，府里还有个青莲子，隔上两日，总能带回点八卦。 而青莲子在那日说了一声甘州请愿团后，便再无详情，让顾欣悦给赶了出去，继续收集八卦去了。 也不知道，这两日，有些什么动静。 抬眸见顾欣悦手中拿着书，眼睛却望着外面发愣，紫苏从她手中拿走书，塞了一个暖炉给她，低声道：“姑娘不用担心，那请愿团，只会对将军有利。” 顾欣悦一怔，收回目光笑道：“我不是在想请愿团的事，我是在想，是不是也该去顾府看看了。” 紫苏抿嘴一笑，也不戳破她，从善如流的道：“有什么好看的，那顾二爷被人在巷子里揍了一顿，养了几天才好，一出门又被揍了，如今正躺在床上哼哼呢。” 第一次被揍是何牛带人做的，第二次，却是二虎揍的。 只怕那顾二爷再出门，三虎他们也会去揍。 哎，谁叫秦州豪侠都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怎么可能看着那么无耻的人来恶心姑娘。 “啊，不是说，因为二爷卧床，那薛氏又出来蹦跶了，连带着四姑娘也说要掌家？”顾欣悦手搓着暖炉带笑道。 “切，她掌个屁家。”门帘一掀，青莲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道：“那莲姨娘是个厉害的，薛氏刚一蹦跶，就被她去喊了顾大郎来，将薛氏给关了回去，连着四姑娘一起受罚。”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 顾大郎本就是个眼高于顶又死板的，自认为满腹才学，结果因为母亲和妹妹便没了前途，对亲娘和亲妹那是恨之入骨，再加上后面又出了顾四娘被送进大理寺之事，更是恨不得将两人都浸了猪笼才好。 顾大娘的亲娘莲姨娘都不用去找顾二爷，只要薛氏有什么动静，直接找了顾大郎，一准就将两人关柴房。 想来，这对于薛氏和四姑娘来说，是最痛苦之事了吧。 “对了，姑娘，今儿朝廷之上可热闹。”青莲子干脆将雪花融化浸透了的外衣脱了，随手拿过衣架上的大氅披上，对软榻上一坐，笑道。 紫苏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外面拿别的大氅给他换。 “怎么？”顾欣悦转头看着他。 “昨天皇帝不是休了一天朝会嘛？今儿一上朝，那徐大人便启奏，说是顾大将军失职，要皇帝下令免去顾大将军的职，押解进京听候审问，由罗老将军做回西北大将军，前去甘州安定局面。”见紫苏一走，青莲子干脆将腿也盘上了软榻，笑嘻嘻的道。 “然后？”顾欣悦眼神微闪，问道。 前日是休沐，青莲子能探听到那请愿团的消息，自然其他人也应该知道，本想着昨日应该有动静，谁知皇帝以身体不适休朝一天。 一天时间…… “哈哈！”青莲子笑道：“然后皇帝直接下令绑了徐大人，又让人念出了刚到的甘州已经平定柔然人被完全赶出去的军报，然后将罗老头指使原来的手下勾结柔然人的证据在朝臣之中传递。” “证据？” “嗯，证据传递完后，还有人说，这些只怕是顾陌寒为了脱罪而伪造的。”青莲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道：“被皇帝当场下令斩杀。还说，你们这帮人这么帮罗家，是不是受了罗家的好处，想毁了我楚国的长城？！” 又是不审问吗？ 顾欣悦低垂了眼帘，手指不觉用力的握住了暖炉。 不审问，就会留有疑问，会有人质疑，到底真相如何。 而且，和京城大乱还有惠北侯那时候不一样，现在，京城里对顾陌寒的质疑之声都响了一个月。 满城百姓都被洗脑，茶楼酒肆的，骂顾陌寒的人可不少。 如果不审问，不真正的还顾陌寒一个清白。 那么，百姓们只怕会认为这是皇帝在偏袒顾陌寒，说不定，还认为罗家冤枉。 毕竟，罗家的名声一直不错。 “姑娘？”见顾欣悦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喜悦，青莲子唤了一声。 “然后呢？后面又如何？”顾欣悦问道。 “当时皇帝想要直接下令杀罗家全家，被卫阁老和铁御史给挡住了，说，此事重大，既然甘州已经平定，还是宣顾陌寒进京，带同人犯一起，将此事审理清楚。”青莲子揉揉头道：“我偷听的那家主人说到这，就被他姨娘喊走了，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卫家，到底还是出手了。 顾欣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让顾陌寒进京，只要给机会给顾陌寒，这天，便要翻过来了。 等等…… 这便是说，不光杜夫人要来，顾陌寒也要来！ 面色微沉，顾欣悦道：“海棠，还没找到？” 第301章 流言蜚语 第301章流言蜚语 十一月十日。 去年这一天，漠北战报传来，罗府老太君的寿宴成了一场笑话。 而今年，罗府老太君的私宴则成了罗家人最后一场盛宴。 可惜，连头盘菜都没吃到，便全部下了天牢。 连主子带下人还有护卫私兵，一共九百人，除了当场格杀的，其余全部下了天牢。 因为禁卫军抓人太热闹，便是下着大雪，也挤了许多人观看。 便在那时，甘州发生的事，以飞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酒楼，食坊，铺子，小食店，到处都在流传着，甘州战报被罗家人给截了，如今好不容易，甘州战报送到了朝廷。 原来，嘉峪关城破，和武山关破，包括甘州城被袭击，都是因为罗老将军指使手下人勾结柔然人做的。 朝堂之上，皇上将证据给大臣都看了。 那信件之上还带着血。 听说，是送战报的使者，在死了大半的护送人员后，拼着重伤之身送回来的。 到得第二日，流言又加温变化，引申出，那些朝堂官员一片倒的批评顾大将军，那是收了罗家的钱，所以昧着良心说话。 特别是那徐大人和温大人。 徐大人是罗老将军的亲家，而温大人是前范阁老的学生。 听说那罗大将军送给徐家和范家的黄金，都能放满一间大屋。 絮絮叨叨，有鼻子有眼的在百姓之间流传。 没有多久，便又流进了后宅，进而进了很多官吏的耳朵里。 在这种情况下，对皇帝宣顾陌寒进京之事，许多人都采取了沉默。 顾欣悦是在罗家被抓之后的第三天，回的国公府。 那天，何牛派的人去找海棠回来，在听说石榴没有回来后，海棠便哄了那侍卫走开了一会，然后便消失了踪迹。 半个月来，顾欣悦都动用了秦齐留在京城的隐势，也没有找到海棠。 心里便亦明白了。 顾陌寒现在是正经的定国公，杜夫人回京，肯定是要住在国公府。 从心底里，顾欣悦是不愿意回到这个宅邸。 可听到海棠给杜夫人收拾的是国公府最奢华最宽大的主院，甚至还出声说要文竹准备将老太君挪个地方。 顾欣悦却不能不去看一趟。 如今这多事之秋，便是为了自己以后过得舒服，她都不能让顾老太君出事。 顾老太婆那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当初对杜夫人是个什么脸色。 而杜夫人，也不是能容忍府里还住着这么一个有旧怨挂着长辈名份的人。 马车直接驶进了前院，顾欣悦没有坐软轿，而是带了青莲子和紫苏，散步一般的往里面走。 府里的下人纪璟清扫一遍，在换了顾大管事主管之后，秦齐又出手清理了一遍，人不多，但是事情要做得比以前勤快多了。 府邸收拾得很是干净。 等进了主院，看到那摆放在长廊里傲雪而开的晚菊，顾欣悦嘴角更是微翘了一下。 “姑娘！”文竹迎了出来，福身一礼后，便引着她们往里面走，边走边扬声道：“六姑娘来看老太君了。” 顾欣悦斜瞟了她一眼，笑道：“都是自个人，你叫给谁听？” “哎呀，咱们姑娘的孝心，天地可鉴嘛。”文竹捂着嘴笑道。 她这一年日子过得可是舒心。 每个月都能拿到那么多钱不说，这整个院子都是她说了算，便是性子都变得张扬活波了些。 顾欣悦笑了一下，走进了正房，绕进了卧室。 常年卧床，又有了年纪，再加上屋子里地龙烧得热，卧室里一股子怪味。 顾欣悦拿袖子捂了一下鼻子，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然后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然后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躺着床上的顾老太君。 不得不说，现在的顾老太君，任谁都能看出她受到了良好的照顾，身材丰腴（臃肿），脸色红润（潮红），身上干干净净，连头发都收拾得一丝不苟。 只除了她听到人声转过来的浑浊眼睛。 “祖母醒了？”顾欣悦轻笑着唤了一声。 盯着她看了好久，顾老太君的眼瞳才慢慢对焦，用狠戾阴毒的眼神注视着她。 顾欣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哟，还是这么恨我啊？” 顾老太君继续瞪她。 “没事，你继续恨我，反正也伤不到我一根头发。”顾欣悦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今儿来，跟你说说你那几个好儿子的事，你看，你四儿媳妇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因为啊，她现在忙着将家里处理干净呢，三郎有了门好亲事，这事，可不愿意让四叔给搅合了，所以你这里，自然就怠慢了些。” 顾老太君发出了哼哼声。 “啊，你不想听四房的事？那就说二房吧，二叔和许家那官司打得可是满京城都知道，现在一说起顾二爷，那是响当当的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真小人，连姨娘家里的钱都不放过，二房也不想听？呀呀，你一定想知道顾三爷到处折腾，是否能将这国公位置拿回来。”顾欣悦笑得那是一个甜美，摇着食指道：“真可惜，这只怕是不可能的，皇上前儿下旨，抓了罗家全家，你那三儿在外面说了那么多顾陌寒的坏话，只怕……” 嗤的一笑，顾欣悦道：“呀，你看，我一见祖母就高兴，居然忘记给你说最重要的事了，你还记得杜姨娘嘛？就是顾陌寒的亲生母亲，你在我母亲快生我之时，亲自去接了进府，还带着她去我母亲面前晃悠，让我母亲直接早产生了我，还激得我母亲和父亲和离，对，就是那个姨娘。” 看着顾老太君眼中神色巨变，顾欣悦淡淡的道：“受皇帝相召，她马上就要到京城了，然后，她会住在国公府里，住进你的这个主院。” 当年之事，回京之后，她便要青莲子去找了顾府的老人，问了出来。 想想顾和魁在安宁公主怀孕之时在外面有了外室不说，还有了一个儿子，而这外室和儿子，被婆婆大张旗鼓的迎进了府，还在安宁面前直接说，只认那个孩子做她的孙子。 安宁公主只是早产而没有一尸两命，都算幸运的了。 可是，这里面却有个疑问。 盯着顾老太君那闪动着惊惧之色的眼睛，将头低下，贴着她的耳朵，顾欣悦轻声道：“老太婆，你知道不知道，顾陌寒并不是顾和魁的儿子？他根本不是顾家人，和你毛血缘关系都没！” 顾老太君的眼瞳猛然一缩，发出了咯咯的叫声。 那脸上，是惊怒惧纠缠在一起，仿似见了恶鬼一般的面容。 第302章 顾府旧事 第302章顾府旧事 顾老太君喉头一阵滚动，嘴里发出了呜咽之声，手脚也痉挛起来，一对眼睛好似凸出来一般。 顾欣悦皱了下眉，喊了一声青莲子。 青莲子掀帘而进，看到老太君的模样，伸出手指就连戳几下。 顾老太君痛得脸都抽搐起来，那身体却平复下去。 “啧，这老太婆，你再刺激一下就可以直接见阎王了。”青莲子皱着眉头道。 顾欣悦淡淡的道：“嗯，以后不会了。” 她已经得到想要得到的信息了。 顾老太君口不能言，手不能书，便是问她，也回答不出什么。 唯一能探查的，不过是她的神情和反应。 看顾老太君这个样子。 她并不知道顾陌寒不是顾和魁的儿子，而对于杜夫人，她是害怕。 非常害怕。 也许，她当年在杜夫人手上吃过大苦头。 也是，杜夫人手下有那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甘心被欺负……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要做顾和魁的姨娘？ 顾陌寒，到底是谁的儿子？ “姑娘。”院子传来了一声呼唤，顾欣悦收回心神，走至窗前，往外看去。 被几个丫鬟簇拥着的孙氏正从院门快步走进。 顾欣悦淡淡一笑，将顾老太君身上的被子拉拢一些，带了青莲子出去，坐在了厅房里的椅子上。 刚坐好，孙氏便已经走了进来。 “婶娘。”身子都没动，顾欣悦带了淡笑唤道。 孙氏的脸微僵，转而又恢复了笑脸，自个在顾欣悦旁边坐下，带笑道：“姑娘何时回来的？” 分家之时由族里做决定，由她来照顾老太君，而老太君那份钱则由四房代收。 可这主院，她其实一点都插不进手，最多也不过是面上来走走而已。 刚开始，她也乐得轻松，后来见顾欣悦一月两月的不见人，便是来看看也越来越少，左右，这院子的下人都得力，老太君看着面色红润身体康健，一时半会的死不了。 她的心本也不大，有着老太君那份，四房比二房三房收入都多些。 可再多，也经不住顾四爷那花天酒地的性子。 而她最近几月到处给庶女们看来的亲事，刚跟顾四爷说，顾四爷就来一句按照国公府的规矩，府里姑娘出嫁要有一千两银子的嫁妆，直接将她给气得吐血。 好不容易给儿子定了门好亲事，人还没过门，被那些姨娘枕头风一吹，顾四爷就将心思打到儿媳妇的嫁妆上面。 想着，贪了儿媳妇的嫁妆，给自己那些庶女做嫁妆。 她是打死不同意。 可顾四爷占了个父亲的位置，若是他起了心思，三郎怎么都讨不了好，要是顾四爷连脸都不顾了闹腾出来，那亲事都结不成。 没法子可想，她跑回娘家，娘家嫂子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那顾老太君可有不少私房，按道理，这些钱应该是几个亲生儿子分了，便是按照四个分了，每家也可以得个一万到两万两银子。 现在老太君这个样子，不如想法子将那些私房给弄出来，一个是解了燃眉之急，一个，是省得以后被有心人拿走了。 当时她没在意，后来回去细想了下，才明白这个有心人嫂子指的是大房。 如今主院全部在大房的控制下，那些私房，还不是想拿就拿？ 所以今儿一听说郡主来了，她便忙不迭的跑过来。 只到进了后院，还没想明白，自己这跑过来是想看着顾欣悦不拿东西呢？还是想从顾欣悦嘴里探听些什么。 可一见顾欣悦这态度，孙氏的心又砰砰而跳起来。 她想起嫂子所说，现在顾陌寒生死未卜，而且甘州之战到底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说不定，顾陌寒最后就是死罪。 而没了顾陌寒的大房，顾欣悦这么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是没有什么说话权的。 既然族里是说老太君归她照顾，那么，这主院，也应该是归她管理。 等主院都在她手里了…… 顾欣悦抬眸看了一眼孙氏，看她脸上神色变换，那想法都露了出来，不觉一笑道：“婶娘是问我什么时候从庄子上回来的，还是问我什么时候到的府里？” 不等孙氏说话，顾欣悦接道：“婶娘来得正好，这个月，庄子里的钱物应该已经开始送过来了，只不知，婶娘什么时候将老太君的伙食费给我？” 孙氏一愣，手指捻着袖子作势掩了下唇，眼帘一低一抬，笑道：“六姑娘这话，正好，婶娘也有事找你，既然起先族里说了老太君是由我们四房照顾，前些时候婶娘忙，也就让姑娘费心了，这以后……” “婶娘意思是要将老太君接去？”顾欣悦打断了孙氏的话道。 孙氏一怔，道：“不是，我是说，我们来这里照顾老太君。” 顾欣悦嗤笑一声道：“婶娘莫不是忘了，这里可是属于国公爷的，婶娘这么说，是不是说四叔能取代我大哥做这个国公爷？”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孙氏脸颊涨红，结巴着道。 “没有就好。”顾欣悦淡淡的笑道：“婶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最好还是弄清楚，莫不是，婶娘不知道，皇上已经召我大哥回京，而杜姨娘也将奉旨进京？婶娘若是想将老太君接过去，只要族里同意，我是没意见，不过，若是婶娘想住进这国公府，呵呵！” 孙氏的脸色顿时一僵，眼中闪过惊慌之色，道：“杜，杜姨娘要回来了？” “是啊。”顾欣悦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算起来，十四年前，孙氏是进门了的，这个反应，是也和杜姨娘交过手？ “那个，府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孙氏匆忙站了起来。 “婶娘。”顾欣悦唤了一声，等孙氏回头，淡淡的道：“老太君的私库我不会动，不过，要怎么分，却也不是你们说得算得。” 按照惯例，除非老太君自己出面将财产平分或者是有详细的清单分配方式，一般，都会是大头给长子嫡孙，也就是给大房。 而且，到具体分的时候，就一定要请老太君的娘家人来做见证。 孙氏一怔，眼神飘散的望着她，半晌之后咬着唇道：“六姑娘，杜姨娘回来后，你还住这嘛？” 顾欣悦笑了笑道：“多谢婶娘，不过，我有自己的郡主府，这里，只是我哥的府邸。” 就冲着孙氏这委婉的提醒，顾欣悦接道：“婶娘，如今孙大人前途正好，婶娘何必在那宅子里耗着？冀州那地方虽然比京城冷些，却很是繁华，景色也好，婶娘何不换个活法，你，可是主母。” 孙氏神色一凛，低着头想了片刻，对顾欣悦笑道：“多谢六姑娘。” 顾欣悦抿唇一笑，将头转向了门口。 门外，一个婆子正急匆匆的跑进来，在文竹耳边说了几句，文竹的脸色微变，走进正厅道：“姑娘，刚五爷派人送信来，五房的人还有三日，就到京城了。” 第303章 有钱就是要用 第303章有钱就是要用 五房？！ 顾欣悦一愣，半晌之后才想起来。 是哦，顾府还有个排行第五的庶子。 “姑娘可能想不起来。”见顾欣悦神情迷茫，孙氏笑道：“五叔十四年前中了同进士，得了潭州九品县尉之职，当时带了新婚妻子前往潭州，这十几年，一直没有回来过。” 顾欣悦点点头，想起了当时纪璟探回来的消息。 这个顾五爷，也算是个人物。 当年老国公爷后院姨娘无数，可终老国公爷一生，也就得了这么一个庶子，其余的孩子，都是老太君所生。 虽然生下孩子的姨娘还是没多久就病死，这个孩子却一直被老国公爷带在身边，和顾和魁一起教养。 便是连婚事，老国公爷都没让老太君插手，而是自己出面，早早给儿子求取了百年书香门第的兰家女儿为妻。 老国公爷去世后，老太君千方百计的想将这亲事转给自己四儿，可后来，却被顾和魁阻止，还是让顾五爷得以娶到佳人。 随后，便外放出京。 十四年来，他一直就任地方官，如今，已经是五品的潭州同知。 现在，却要回京了嘛？ “那姑娘先忙，我先走了。”孙氏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去。 该提醒的她也提醒了，现在是要回去办事的时候。 与其跟顾陌寒作对打老太君的主意，真还不如像顾欣悦说的，跟着儿子去冀州。 这么些年，她多少也存了些体已，再将自己嫁妆变卖，钱也足够他们在冀州安置下去。 而且只要对亲家说是为了媳妇着想，还有让儿子在冀州念书上进，想来亲家也会非常高兴。 至于四房那些姨娘，只怕现在也巴不得她走。 至于她走后，四房会落得什么下场，那便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还一千两银子的嫁妆！ 都去死吧！ 看着孙氏的背影走远，顾欣悦道：“让大管事派人将分给五房的院子打扫干净，再通知族里，让族里把寄放的五房产业都清点好，等五爷回来后，跟五爷交账。” 文竹道了一声是，快步往外面走去。 “等等！”顾欣悦叫住了她，淡淡的道：“让大管事将随风院收拾出来，等杜姨娘回京后，便住那，还有，灵台院的院子封了，若非顾陌寒开口，谁都不能进去。” 文竹微怔了一下，道了声是。 虽然奇怪，可是这两年她已经学会什么都不要问不要探究，只管按照姑娘说的做就是。 事都吩咐完，顾欣悦也不愿意多呆，起身回府。 马车上了大街后，速度便慢了起来，顾欣悦挑开窗帘，见外面又下起了雪，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 “怎么了？”紫苏见她神色，微挪动了下身子，靠近了车窗。 “雪下得有些过了。”顾欣悦淡淡的道了一声，视线中闪过一个亮晶晶的牌匾，心中一动，道：“前面停下，我们去挑点首饰。” 带去甘州的首饰她大多都放在空间里，现在除了纯金银和玉的，其余全部成了窟窿，而跟着马车走的，又一把火给烧没了。 江南过来的首饰精美华贵是够，但是式样毕竟过于轻佻，比不得京城的稳重。 出了孝之后，带着正好，但是现在她的身份，却是有些不妥。 马车在银楼前停下，紫苏扶着顾欣悦下了车，门口立时有伙计迎了上来，引了几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这银楼是京城最大的银楼，伙计都是一副火眼金睛，见这几人便是那丫鬟（紫苏）和随从（青莲子）身上的衣服料子都很是不错，而那小姐更是身披难得一见的雪貂大氅，虽然那小姐头上清爽得不过一根玉簪子，也知道是贵客。 将人迎进雅间后，便立时去喊了二掌柜来。 二掌柜得了伙计的话，上来之时便带了四托盘的首饰。 一件件都是精美之物，不过不是成套，而是一件件的单品。 价格，也算是铺子里中等。 顾欣悦看了看，从盘子里挑了一根雕刻成一朵朵小花模样的石榴石手链，对紫苏手上一搭，道：“这个倒是适合你，赏你了。” 二掌柜一看，一边让顾欣悦慢慢挑，一边使眼色，要伙计去拿更贵重的来。 那石榴石手链好歹也要五十两银子，就这么赏丫鬟了…… 等顾欣悦挑挑拣拣的选了十几件，伙计小心翼翼的端了两大盘子首饰上来。 那是两套头面。 一套是金镶祖母绿的十六件全套头面，工艺极为精巧，那祖母绿的个头也是十足。 另外一套是金托白玉红宝石十件头面，玉是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红宝石是闪动着荧光好似透明一般的顶级深红，而且，那发簪金冠都根据宝石的特色打造成了新颖别致的款式，不过一眼，就引人动心。 “多少钱？”顾欣悦拿了那金丝缠绕白玉花托底红宝石镶嵌而成的蝴蝶发簪对头上一插，问道。 二掌柜愣了一愣。 这，一般小姐夫人来买东西，可不会问价，只会让下人付钱。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去卖个虚高的价格。 这位，别是…… 心里念头急转，二掌柜笑道：“这是本店刚出的款式，用的是宫里出来的师傅，两套一起，五千两。” 顾欣悦点点头，不置可否，只将视线看向先前最后一个托盘。 前面那三盘多是金银宝石，后面这一盘却都是玉，除了白玉，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绿油油的翡翠。 顾欣悦拿起了一只玉镯。 那是满绿冰种翡翠，拿在手上对光一照，细腻莹润，通透无暇，光亮从那片绿中直透过来，呈现出一种明亮的绿色光芒。 “姑娘喜欢这个？这个是新货，刚从南边运过来，价格也不贵，这一对，一百两。”二掌柜赶紧道。 顾欣悦看了一眼盘中其他的翡翠首饰，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浅笑。 是了，这个时候，人们还不是很知道翡翠，自然，价格也没有炒上去。 这么好的翡翠，居然这么便宜。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的这种都拿过来，我全部要了。”顾欣悦顺手，就把那镯子给套手上了。 “成成。”二掌柜大喜。 就算卖不了那昂贵的头面，能将这些东西都卖掉也成啊。 都怪东家，说是从老家带过来的，顺便卖卖就是。 都一年了，一件都没卖出去。 “等等。”见伙计准备把头面收走，顾欣悦手指敲了敲：“这两套留下，再拿两套更好的来。” 二掌柜不觉有些迟疑。 更好的？姑娘你买得起嘛？…… “呵呵，去把店里的新货都拿来，放心，这位姑娘，绝不可能没钱。” 听得门外传来那带了调侃之意的清朗声音，顾欣悦唇角一勾，道：“我是没钱，你送我吧！” 第304章 讲价 第304章讲价 门外有人发出了轻佻的笑声，听声音并不止一人。 随后有人笑道：“苏大人真是到处留情啊。” 顾欣悦眉头微蹙，抬手阻住了青莲子拔剑的动作。 心里不觉有些懊恼，是她大意了，居然没有发觉外面不只苏岑一人。 “别胡说，都给我滚开些。”苏岑暴喝一声道：“老子是欠了这个姑娘的钱。” “哟，不是欠的情啊？”先前那轻佻的声音继续道：“我听着，这可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很，大皇子你说是吧？” “左明，莫要胡闹。”一个还带了少年变声期的声音，语气强做稳重的道。 “行了，走吧，别耽误苏大人，等下苏大人还要去天牢。”一个带了清冷之气的声音道。 “呀呀，你们真是，难得出来一次，多玩玩嘛！苏岑，不会你当了这官，兄弟们便玩笑都开不起了吧？还是说，你觉得和三皇子比较合得来。”左明的声音一变，从轻佻转为带了冷冽之气。 “左明，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苏岑的声音也沉了下来，道：“大皇子，苏某公务在身，就不陪几位了，告辞。” “哎，苏大哥，你别生气，左明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的，苏大哥，等等我。”少年的声音随着纷沓的脚步声远去。 大皇子？ 这才多大年纪，就开始想着拉拢自己的势力了？ 顾欣悦托着下巴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笑意未落，就见青莲子一个闪身，将打开了一条缝的门给啪的一下关上，外面顿时啊哟啊哟的叫了起来。 “谁啊？敢撞老子，有胆出来让你左爷见见！”哎哟之声中，还有人叫道。 顾欣悦对青莲子摇摇头。 青莲子将剑又给还入剑鞘，对门上一靠。 任外面的人用多大的力气，也不能让门动上一分。 “我当是谁，原来是新任京城第一纨绔左大公子。”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却是清脆好似黄莺一般，明媚清亮。 “苏星星！这里没你什么事啊！你别管闲事！”左明叫道，只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不安。 “我管闲事？这银楼是我苏家的，你在我的银楼闹事，还说不关我的事！你想死是吧！” 随着那清脆的声音靠近，跟着就是噼噼啪啪的声响。 那是，打在皮肉上发出的声音。 顾欣悦的眉头顿时一挑，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窜到门口，拉开青莲子，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是条长廊，先前她们走上来之时，只觉得这长廊高雅清净无比。 现在…… 现在依然高雅，不过却很活波。 一个穿着鲜红衣衫的少女，正提着裙子，用穿着鹿皮小靴子的脚猛踹地上那抱着头缩成一团的绯衣少年。 “我可警告你啊！够了啊！再不停脚老子不客气了啊！”那少年抱着头躲过要害攻击，一边大叫道。 “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臭小子！你再敢搅我的生意！我叫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少女狠狠的再踹了一脚。 “我没有！是你哥，是你哥调戏人家，我不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我是好心！”少年一边叫着，一边往墙边躲，见那少女一愣神，立马四肢并用，往出口窜了去。 “你个臭小子，你居然敢动我哥的脑筋！”少女一个飞腿踹了过去。 将那本已经爬出危险范围的少年，给直接踹下了楼。 远远的，还听见那惨叫之中的声音：“苏星星，你给我等着！” 苏星星冷哼一声，拍拍手，回头往雅间门看去，正巧，就对上了一对笑得都眯了起来的星光璀璨的眼。 苏星星眼珠转悠了一下，轻咳一声，向门口走过来，等顾欣悦退开一些后，将门推开。 然后，直愣愣的盯着面前这个脸色不算红润，身高比较高挑，长相也离绝色有些距离，那笑容都带着贼兮兮的感觉。 苏星星冲口道：“你是荣宁郡主顾欣悦！” “咦！”顾欣悦诧然。 她没有这么有名吧！ 都没有在京城社交圈里露过面过（罗家那次不算）。 怎么能这么准确的…… “我哥把我的私房钱都拿去存在你那什么聚宝斋了。”苏星星自来熟的对椅子上一坐，道：“他还跟我说了，说你心思奇葩，专业挖坑，只要一笑就眼弯弯，贼兮兮的，特别好认。” 呃…… “你哥也不是什么好人！”顾欣悦不服气的道。 要不是她激灵，顾二夫人那次，还不知道苏岑那家伙会怎么浑水摸鱼呢。 “嗯，我哥的确不是好人。”苏星星很是认同的点头。 说着，对那二掌柜挥挥手道：“去，把咱们最新出的最贵的那些货都拿过来，放心，这可是个有钱的主，聚宝斋都是她的。” 二掌柜一听，那神色顿时恭敬起来，屁颠屁颠的自己亲自出去拿货。 “我说，你这是要敲诈我的意思？”顾欣悦对苏星星旁边一坐，瞪着她道。 “哪能啊！”苏星星嘿嘿一笑道：“你看，我那钱存你那，一年也就七厘的利息，前儿我这银楼进货银子不够，跟你们聚宝斋借了十万两，不过两个月，就收了我七厘的利钱，这你也得让我赚点，有来有往才好嘛。” “这样啊，这都是客户，聚宝斋也帮了你大忙，不如，你都算个六折给我吧，六六大顺的，多好啊！”顾欣悦亦嘿嘿一笑道：“赶明儿你要再着急调寸头，我让下面掌柜的给你减少下评估的时间。” 六折就换个减少点时间！ 苏星星一副你这个奸商的神情瞪着她。 顾欣悦满脸堆笑，那大眼睛还很是无辜的扑闪扑闪了一下。 “你想得倒美！”苏星星哼了一声。 “呀呀，真是的，你看，这两套头面这么贵，京城有几个买得起，我一下给你全包了，你回笼的资金都够去买个十套头面的宝石和金子了，要是押在这里卖不出去，你始终只有五千两的虚值而已，卖出去了，一转手，就是五万两，这帐，你不会算吧。”顾欣悦一脸诚恳的道。 “等等等等！你这什么意思？”脑袋转悠了半天也没懂，苏星星叫道。 </a> 第305章 欺负星星！ 第305章欺负星星！ “不懂了吧，姐姐喜欢你，便教教你！”顾欣悦得意的一笑，道：“你看，你这两套头面的成本价不过五百两，别瞪我，我知道你们南海产金子和宝石，在我们这里贵死了，在你们那，便宜得跟地摊货一样，就是随便捡的意思，我这五百两还是给你算上运费和人工了的。” 端起紫苏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顾欣悦接道：“这头面的市价，按照这品质，这做工，五千两，不贵，问题是，谁会买？这种款式，年轻大的夫人带，太过于花俏，年纪轻的，五千两两套，咱就算两千五百两一套吧，有几个年轻的买得起？就算家里买了做嫁妆的，这也得多富贵的人家？所以呢，这头面再漂亮，再比别的银楼便宜一些，它都不一定卖得出去！如果一直卖不出去，那么这五千两就是虚假的，而你五百两的成本却是真实，收不回来的。” 苏星星眨巴了下眼睛，将放着点心的盘子对她面前推了推道：“你继续。” 看你还能怎么忽悠！ “而如果，你六折卖给我了，就可以马上回收三千两银子，去掉五百两的成本，你可以马上赚取净利润两千五百两，而这三千两，你可以马上去进货，去进你可以做出五十套市价一千两银子头面的货，如果你时间赶得及，还可以在这个年底旺季，将这些头面都卖出去，这样，你便可以回笼五万两银子！” 苏星星的眼睛瞪成了蚊香眼。 啥意思？ 是说，我如果给你打六折，最后我能得到五万两银子？ “姑娘，我教给你的，是两个概念，在你做生意的时候一定要坚守的两个概念！”顾欣悦手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笑眯眯的道：“第一，是资金使用率，资金使用率越高，其赚取的利益就越大，第二，是市场营销学，极端产品只能定位销售，而面对市场的，一定是有一定需求，至少有一定消费群体的产品，否则，你卖的东西，就会成为死货，一文不值！” “喂！你什么意思！我给你打折就能赚钱，不给你打折，我就会关门大吉嘛！”苏星星怒道。 “错！”顾欣悦手指又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道：“是后面拿来的打折，这两套，作为咨询费，你要送我，要知道，这个世上最值钱的，就是知识！” “我……我……”苏星星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了。 早知道，就该听大哥的，绝对不和这人说话！ 这人就是个坑王！ “哎呀，你还是不懂吗？”顾欣悦哈哈笑道：“紫苏，你给她用她能听懂的话解释一遍。” “姑娘的意思是，你这五百两要是一直卖不出去，它就始终是五百两，时间放久了，一点利息都没有不说，还会因为流行转变或者其他事故变得连五百两的价值都没有。”紫苏板着个脸道：“但是，如果趁着还有价值的时候以给熟人折扣的模式降价出售，那五百两就变成了三千两，你再用这三千两做本，去做适合销售的首饰，那么就可以变得更多，同样的五百两，卖不出去，便是一年，它也是五百两，但是当你滚动起来后，它便会成为五千两，五万两，这便是活钱。与其去想着你赚多少，不如先想着回本和能赚就好。” 苏星星扳着手指算了良久，在二掌柜带了欢快的声音响起之时，猛然一亮。 想通了！ 顾欣悦眼睛亦是一亮。 钻石啊！ 二掌柜这次拿上来的三套头面，一套是比先前那套更大更亮的血红宝石，一套是晶莹剔透的绿宝石加极品龙种翡翠，最后一套，却是流光溢彩的钻石！ 那镶嵌在项链上的，每一颗只怕都有两克拉！ 这可是比黑曜石蕴含的晶体能量更高的存在！ “姑娘，这可是我们店里最贵最好的头面了！瞧瞧这做工，瞧瞧这宝石，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套！”二掌柜满脸是笑的道。 全京城，也卖不出去第二套。 也就这新东家，什么都不懂，一下弄了好些这种贵得要死的东西来，这种，也就弄一套做做镇店之宝就好。 定价五六千两一套的首饰，便是金刚石，又有几个买得起！ 还式样这么花俏，给公主做嫁妆还差不多。 问题是，人家公主也不会买你外面银楼的，人家宫里自己有内造呢！ 每个月去汇报的时候，这东家一问怎么销售量还是没上去啊，那么多贵重首饰。 他就好想死。 “喂！六折太便宜了，至少也七折。”苏星星手在顾欣悦伸向钻石的手上一拍，轻声道。 顾欣悦瞟了她一眼，道：“小气鬼！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那些我挑中的小件，你便都送给我吧。” “好！”苏星星大声应道。 小件而已，能有多少钱？不过几十两银子一个，这三套加起来就一万八千两，一折就是一千八百两，够几十件小件了。 “不是，东家，你……”二掌柜一头的汗，想出声阻止。 姑奶奶啊，这位姑娘除了先前挑中的那些小件，可还要了你所有翡翠啊！ “哎呀，我和这位姐姐一见如故，都是熟人，打个折送点啥的没问题的了！”随手去端茶碗，苏星星很大气的挥手道。 马上就要年底清账了，那二十套超豪华头面到现在，也不过是卖出三套而已…… 可等二掌柜的苦着脸端了两大托盘的翡翠物件上来，说是这些都是顾欣悦定的小件后。 苏星星，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些！这些你也要了！”苏星星视线从那两套要送出的头面转到那二十几件小件（在她的大方下顾欣悦又挑了几件），最后转到那百来件的翡翠物事上，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会死的，她一定会被大哥揍死的！ “呀呀，”顾欣悦捂嘴笑道：“苏姑娘果然跟你哥哥说的一样，是一个聪慧善良，性格豪爽直率，可爱美丽的女孩子呢！” 青莲子和紫苏，目带不忍的，默默转开头去。 第306章 梅兰竹菊 第306章梅兰竹菊 不过一万两千六百两银子，就买到了五套豪华头面。 一百多件从龙种到冰种的翡翠物件，外加二十多件金玉小件。 只要一想起苏星星那脸。 顾欣悦就忍不住的拍着大腿狂笑。 这些日子压抑在心里的郁闷是一扫而空。 连脸上都红润飞扬起来。 “欺负个小姑娘。”非要挤进车厢里号称保护财产的青莲子一脸鄙视的看着她。 比土匪还土匪！ 那姑娘的脸都是绿的，眼睛都成了呆滞状。 可还是咬着牙认了。 这么一诺千金的好姑娘，你也欺负得下手。 “哎呀，青爷，你也别为她抱不平了。”顾欣悦一边说，一边想到苏星星那模样，笑得直抽，接过紫苏默默的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道：“我跟你说，我真没占她便宜，绝对没让她亏本！” 青莲子的眼珠在那九层高的紫檀木首饰箱子（送的）上一转，哼了一声。 “真的！先不说南海真的产金产宝石，就说那套上面的祖母绿，我发誓，那一定是苏岑那家伙从那些抄家首饰上挖下来的！”顾欣悦又喝了口水，道：“至于这些翡翠，说实话，京城人根本就没见过，没见过的东西，也不知道好坏，卖得再便宜，也没人敢买，何况，她的这些东西，做法就压根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紫苏轻抚着她后心给她顺气，防止她自个笑岔了气去。 哎，那姑娘倒霉就倒霉吧，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你瞧瞧这个。”顾欣悦打开首饰箱子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块椭圆形的翡翠出来。 那翡翠好似一块不规则的水滴，打磨得透亮，绿汪汪的，很是漂亮。 是一块龙种满绿。 顾欣悦将翡翠对了外面透过来的光线，道：“你们两个看，这个水色这么好，却没有被完全展露出来，如果这里再打磨一下，然后按照这条纹路雕刻成观音坐莲，那么，是不是会非常漂亮？” 紫苏眼眸微深，点头道：“还很有寓意。” “最重要的，是要让京城人都知道，这真的是一个比宝石金子都值钱的东西！”顾欣悦搓摸着那块翡翠，得意的道：“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这些东西，放在那丫头手上，一个都卖不出去，要是我，一准给卖出天价！” “那，姑娘怎不去开个首饰铺子？”青莲子哼了一声道。 “麻烦。”随手将翡翠对紫苏手里一塞，顾欣悦哼道：“这些东西，产自南海还要过去的蛮荒之地，你觉得我事还不够多嘛？” 见青莲子盯着紫苏手上那翡翠，顾欣悦低头在抽屉里翻了一下，翻出个如同早产土豆（圆形到处都是疙瘩）的一块翡翠，对青莲子手上一放，道：“你可以试试，将这个雕成百福百子挂件。” “什么是百福百子？”青莲子学着顾欣悦先前那般将翡翠对着光看。 “意味着，青爷你可以找很多老婆，每个老婆都生很多孩子。”顾欣悦笑嘻嘻的说着，拉了紫苏挡在前面，接道：“哦，就是一串葡萄下面很多蝙蝠在飞。” 蝙蝠！ 想了一下，青莲子抬起了手：“你个死丫头，你是说我没长眼睛，只能晚上见人是吧！” “不是不是，真的是多子多福！蝠同福嘛！”顾欣悦赶紧躲。 只车厢就那么大又能躲那去？最后，马车到了郡主府门时，紫苏强烈要求从后门进去。 因为，作为两人之间唯一的受害者，她的发髻都已经散乱成不成样子了！ 笑嘻嘻的下了车，看着青莲子抱起了那大首饰箱子（青爷绝不假手于人），顾欣悦将大氅拢紧了些，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了下来。 看向在后门外边打扫的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 如果没记错，这人是大半月前，她向二虎展现自己以前模样的那个女孩。 “那天二爷给了她一些钱，后来又给了一些吃食，这女孩说，不能白吃白拿，便每日都自己在外面打扫，也不进来。”紫苏低声道。 “是哪里来的？”顾欣悦问道。 “陈州过来的，今年夏天，陈州有些地方发洪水，冲走了好几个村子，她家里在京城有亲戚，便跟着家人逃难而来，父母都在路上死了，去投奔的亲戚又说是找不见，所以……”紫苏轻叹了口气。 “你去问问，要是愿意卖身，便收了进来，不愿意卖身，也给口饭吃，去花园干活吧。”顾欣悦道了一声便往内院走去。 紫苏还没答话，从旁边窜出一人来，连声的说好。 吓得顾欣悦直接退后几步。 “姑娘的心肠不错，小青这小子这次算靠谱了一点，只不知道，报酬，可有小青说的那般？”从另外一边的树影下面，如同飘一般的飘出个竹竿一般的老头，捻着胡须道。 “吓死我了！”先吼了二虎一声，顾欣悦转头看向老头：“您是？” “他是竹先生！”青莲子道了一声，从首饰箱子后面探头道：“喂，什么叫我靠谱了一点！” 竹先生看都不看他，只望着顾欣悦道：“骨骼不错，眉眼不错，这混蛋说，你愿意出一万两银子雇我们四友三年，还管吃管住管酒管衣衫，可有此事？” “哇！哇！哇！”二虎连喊三声，在顾欣悦不解的看过来之时，捂住了嘴。 好吧，他还以为自家西北四虎那薪水够高福利够好，没想到还有更好的！ 不过，就冲着这四个老头的身份，他也打死不敢去和他们比。 开玩笑，四君子梅兰竹菊四先生…… 有他们在，他可以回去守仓库了……@-@ 瞧二虎那神情，顾欣悦便心里有底了，带了轻笑道：“当然！” “喂！哥哥姐姐，小青这次没唬人。” 竹先生一声大唤，从屋檐上，照屏后，还有后院中，悠悠然的走出来，圆滚滚，矮搓搓，俏生生的三个老者。 那俏生生脸上皱纹若菊身形却娇娆多姿的老婆婆还捻着兰花指道：“这后院的院子里花太少了，要多种点才行，那房间还算凑合，就是东西堆得有些多，整那么多皮子，臭得慌！” 一众看守的侍卫脸全部绿了。 因为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到来，整个郡主府热闹了一晚上，到得黎明前，顾欣悦才总算能安生睡觉。 可天才亮没多久，便又被挖了起来。 说是，苏姑娘前来拜访！ </a> 第307章 将功补过 第307章将功补过 顾欣悦睡眼朦胧的由着牡丹给自己穿衣服打扮，脑袋还是迷糊状态。 嘟着嘴道：“什么苏姑娘啊？” 牡丹灵巧的将她头发挽成双垂髻，两边各插了支白玉莲花的簪子，道：“说是一说苏姑娘你就知道。” 采薇伤了腿，顾欣悦本是想留她养好再走，采薇不肯，骑马从龙牙关一路赶回来，那腿就伤得更厉害了，顾欣悦再不肯让她做任何事，平素还要牡丹盯着她，只管把身子养好。 而且因为石榴和海棠的事，牡丹这些天也沉默了许多，和采薇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只早上来伺候她起床梳洗。 “一说就知道……”顾欣悦打了个哈欠，视线懒懒的从妆盒上掠过。 看到那些崭新的首饰之时，猛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不觉道：“我靠，不会是那苏姑娘想通了来要回东西了吧？” “人家要真想不给你，在自个地盘多好，非要上门来要？”紫苏端了一壶热茶进来，哼了一声。 “切！就算是上门来又如何！” 顾欣悦哼了一声，从妆盒里拿了一根金镶玉镶宝蜂赶花顶簪回身插在了牡丹头上，侧头看看，满意的道：“好看，我家牡丹就是漂亮。” 牡丹脸色微红，抬手想去摘下来。 顾欣悦握住了她的手，带笑道：“牡丹姐姐，我知道你和采薇姐姐心里有疙瘩，不过，我只想你们知道，我一直把你们当姐姐，说实话，便是以前石榴和海棠在的时候，我也更喜欢你们，现在，自然更不会因为她们两个而对你们有想法。” “姑娘。”牡丹微微动容，眼眶亦是微红。 当初顾和魁挑选了好些女孩子，一直留到最后的也就她们四个，从甘州来的时候，心里也有忐忑，不知道那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病娇的六姑娘性子怎样？ 等见了面，再这么相处下来，却着实心里欢喜。 六姑娘待人是真心的好，不光是衣食银钱，最重要的是，她从没当她们是奴婢，是随时可以打骂丢弃的下人。 可便是这么好的姑娘，在被姑娘照顾了将近两年，那两人，却背叛了姑娘。 或者说，那两人，那两个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两人，从一开始，就是杜夫人埋下的钉子。 而一个姨娘，为什么要在国公爷为自己女儿调教的陪嫁丫头中埋下钉子，其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只不过，是提早暴露了而已。 只要一想，牡丹便觉得不寒而栗。 再一想，她们一起从甘州而来，四人里面两人都是这种人，再加上纪璟。 那，姑娘还会再相信她们嘛？ 她****陪着采薇，虽然两人并没有议论过这事，但是心里都知道，对方亦含有这种疑虑。 可姑娘说，她并没有其他想法。 “我先出去见那什么苏姑娘！”顾欣悦在牡丹手上拍了一下，起身道：“等下再去看采薇姐姐，你们呢，只要想想，便是以前，我亦是亲近你们多些，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牡丹冲口道。 “嗯。”顾欣悦指着自己心道：“因为，真心喜欢我，真心为我好的人，我亦能感觉得到的，真的，心灵相通，并非一定是指男女，你们对我的好，是一点一滴，我都记在心里的。” “好姐姐。”顾欣悦抱了一下牡丹，柔声道：“不要再纠结和多想了，只问问自个的心，愿意不愿意和以前一般对我就成。” 说着，对她眨巴了下眼，拉着紫苏跑了出去。 “人就在正厅呢。”紫苏随手拽过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无奈的摇着头跟了上去。 牡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 是啊，这便是姑娘。 我们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只如以前一般，真心实意的待她，任时间和事实说明一切好了。 顾欣悦冲进正厅的时候，苏星星已经等得极为不耐烦。 她都已经喝完两杯茶，将这屋子里的摆设全部打量一遍，还算了一下市价，那家伙居然还没出来。 自从苏岑封侯，接她到京城之后，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 听得那急促的脚步声和叫着姑娘慢点的声音，苏星星脸色黑沉，转身就准备骂人。 骂人的话没有出来，苏星星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指着她道：“你不会是，真的才起床吧！” 她还当那丫鬟说郡主没起来是借口，是想怠慢她以便跟她讨价还价的借口！ 可瞧她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有亮晶晶的牙口（笑开的），还有那努力睁也依然带了没睡醒的朦胧的眼睛。 苏星星好似看到自个被哥哥拽起来后，那镜子中的模样。 “我一闲散郡主，关门闭客中，又是这么好的天气，我睡个懒觉怎么了？”顾欣悦亮晶晶的牙口一闭，哼了一声道。 “这是懒觉吗？这都快到午时了！”苏星星再度看了下外面的天色。 自个也是喜欢睡懒觉的，所以还特意晚点出门，这都什么时光了？ “是啊，你这个时候来找我，莫非是来蹭饭的？”顾欣悦接过紫苏递过来的燕窝羹喝了一下，带了促狭的道。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苏星星怒了一下，转头见到顾欣悦脸上那神情，哼了一下，对她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道：“我就是来蹭饭的又怎样？你都白拿了我那么多东西，我就是蹭上一年你都得养我！” “呀！蹭上一年。”顾欣悦放下碗，满脸笑意的道：“这个，我倒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只是，苏姑娘，可真知道在我这里蹭一年饭的意思？” 苏星星刚想说怎么还怕你养不起我？话到嘴边，看着顾欣悦的脸，又给咽了回去。 不对，这家伙说话到处是坑，别又是什么陷阱！ 对了，我和她并不熟，也非亲非故，我要在他们家吃饭…… 对哦，她可是有个哥的！ 意思是，我想嫁她哥！ 苏星星脸色一沉，拍着桌子叫道：“你别胡说！” 顾欣悦笑得眉眼弯弯：“我啥都没说。” 苏星星更怒：“也别胡思乱想！” 顾欣悦眨巴眨巴眼：“我啥都没想啊，那，苏姑娘你到底来干嘛的？” “你白拿了我那么多东西，帐算下来，都亏了好多，我哥说要我将功补过！”苏星星冲口道。 “将功补过？”顾欣悦顿时用手按住了头上的簪子。 别真是来抢回去的吧！ “我哥说，我们的银楼缺钱，要你入股，拿十万两银子出来，银楼算你一半！” 咦……！ 第308章 事不宜迟 第308章事不宜迟 话都说出来了，苏星星也不怕了，直接坐回了椅子上，将空杯子对紫苏一递。 紫苏默默的拿了茶壶给她续上。 看了愣住的顾欣悦一眼，苏星星道：“你可占大便宜了，当初我哥买这个银楼，可是把所有积蓄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买下来，这一让，就是一半呢！” 顾欣悦揉了把脸，道：“我先问下，这银楼你们买多久了？” 偏着头想了想，苏星星道：“去年年底买的，不到一年吧。”随后又警惕的道：“你别问我多少钱买的，从哪买的啊！” 这可是苏岑特意交代了的，绝对不能说实话。 顾欣悦哼了一声，斜瞟了苏星星一眼，心道你以为我是你这傻妞啊。 去年年底，正是抄了惠北侯家没多久，满京城的人都怕和惠北侯扯上关系的时候，那时候苏岑负责惠北侯的案子，他一句话，就可以定很多人的生死。 这银楼说买……苏岑你也好意思！ 苏星星被她哼得心一跳，喝了口水道：“你也看到那银楼了，怎么着，二十万两银子总值得的。” “那，我想问下，从你们接手后，银楼每个月的销售额有多少？利润有多少？”顾欣悦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去喝她的燕窝羹。 苏星星脸色微僵，道：“每个月也能卖个两三万两银子，不过利润，那个利润，到现在，也不过赚了一千两。” 顾欣悦一口羹喷了出来。 一年一千两！ 银楼？！ 她最小的那个绸缎铺子，一年都能赚四五千两好吧！ “其实也不能算没赚的！只是当时投入了很多在那些头面上面，所以押的成本多了些，一直没有卖掉，这不，就连带着都……押了下来了吗……”苏星星声音越说越低。 二十套头面，就算宝石那些来处便宜，但是用的金银都不少，南海的金子是便宜，但是都掌握在镇南侯手上，他们并拿不到，用的还是京城这边的金银。 一套，便是不算宝石，也要五六百两的金价，再加上手工费，一套的成本其实也有八百多两，二十套，便是将近两万两。 当然，这还不算多的，多的是，她做主又另外用南海过来的宝石新做了几十套头面，一共压了将近五万两进去。 若不是昨天顾欣悦那一万多两的进账，今年算下来只怕还要亏。 “那些头面能押成这样？”顾欣悦不敢置信：“你老实说，就昨天那些，你到底做了多少？” 苏星星的头也低了下去，道：“那个，送你的那种店子里还有五套，卖的那种，店子里还有七套，然后，首饰坊里，还做好了四十套，都是后面那种的。” 高大上，华贵非常！ 顾欣悦对着她，不觉举起了大拇指：“高！苏姑娘实在是高！店里的都没卖出去，居然敢再做！” 别的不说，这胆子！ 杠杠的！ 苏星星不服气的道：“那，那我也是算过的啊！就那种小件，金银什么的，卖的虽然多，但是赚的都是辛苦钱，算下来，也不过百分之十的利润而已，一个月两三万的销售，也不过赚得三千两银子，我都去看过，看过别人家银楼的头面怎么卖的，那一套，就可以卖几千，一个月卖一套，赚的都比那些小件多！” 顾欣悦默了一默。 如今的首饰，种类并没有后世那么繁杂，主要还是金银为主，便是镶嵌宝石和玉的，也是以售价百两以内的为主，那些名贵的宝石极品玉，只有少数富贵人家能消费得起。 而金银是有定价的，那些金银首饰，一般是在金价上面加手工费，赚取的利润实不算丰厚。 真正赚钱的，还是那些宝石和极品玉，因为不光宝石本身价格昂贵，而为了要配得起那些昂贵的宝石，制作的工艺也要求非常高，而且因为稀有和不同样，也造成了价值的增幅。 苏星星的想法未必有错。 问题是这做法…… 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 照她这么压下去，不用多久，银楼的周转现金就没了，只剩了一堆首饰…… 难怪，苏岑那家伙要打她的主意！ “我昨儿回去，和哥说了你说的话，哥说，银楼想活想赚钱，就要我拉着你掺和，要我听你的，说，只要你能参加，白送你份子都成。”话一说完，苏星星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惊色的望着顾欣悦。 靠！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哥哥当初是说，先提十万，如果顾欣悦不动心，再慢慢放松。 完蛋，这一紧张，便将哥哥的原话给透了出来。 顾欣悦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别怕，就算你不说漏嘴，我也没想拿钱参股。” 苏星星先是一喜，随后惊道：“你什么意思？” 不愿意进来？那不是更糟糕？ 哥可说了，那银楼就是自个的嫁妆，要是亏了，可就啥都没了！ 她那小脸一惊一乍的，大眼睛配着那眉毛，一下竖起一下耷拉，实在是，超级萌。 顾欣悦也不再逗她，笑道：“我是说，我不要一半，给我三成就好，我不拿钱出来，但是我保证你今年赚回十万两银子。” “你逗我玩吧！今年只有一个半月了！”苏星星叫道。 从一千两到十万两，你是财神啊！ 顾欣悦一笑，道：“要是我赚不回来，你的份子，我一分不要。” “你当真？”苏星星想了一下，道：“你别弄那么高，能赚一万就可以了。” 顾欣悦笑着摇摇头，伸手越过桌子拍了下她的肩头：“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你们家的脑浆，都长你哥哥头上去了吧？” “咦？什么意思？”苏星星没听懂。 “这样，你先带着你那刚做好还没有上架的首饰过来给我看看。”顾欣悦笑道。 苏星星顿时大喜：“啊！我知道了，你是准备自己都买下来嘛？顾姐姐你真是好人！” 顾欣悦脸色顿时一黑。 收回前面的话，这丫头比她哥更黑！ “不是，我是要给你调整战略，看怎么卖才能卖得出去！还有你那些翡翠！”黑着脸，顾欣悦声音阴沉的道。 不把你的翡翠价格炒上去，我的翡翠怎么值钱！ “啊？这样啊。”苏星星有些失望，转而又站起身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拿给你看！” “咦？” “你等我会，我带东西过来，等我吃中饭啊！” 咦咦咦！ </a> 第309章 好主意 第309章好主意 一个时辰还不到，苏星星便回来了。 不光带了一堆首饰盒子，还带了三个首饰师傅和银楼的大掌柜过来。 一个个的首饰盒子打开，一件件华美的首饰摆放出来，顾欣悦直接瞪呆了眼。 鸽血红宝石，星光蓝宝石，祖母绿，月光石，金晶猫儿眼，碧玺，金绿猫眼，翡翠…… 那些镶嵌在镂空精美的金底玉座上的一颗颗名贵至极的宝石，个头老大，晶莹透亮，宝气满溢，晃得人眼前全部都是星星。 顾欣悦倒抽了不知道多少口凉气。 一边抽，一边那眼角去瞅苏星星。 她是知道南海盛产宝石，楚国的南海之地，在原来的星球上，是号称两广偏下一点的地方，不远就是东南亚，不管从水路还是陆路，去往下面那些地方都很容易。 而那一片，便是红宝石，蓝宝石，月光石，猫儿眼，碧玺，还有翡翠的主产地。 饶是知道，但是这么多的宝石出现在眼前，还是令人炫目的。 不过！ 她也更加明白了，为什么这姑娘的头面卖不出去！ 本以为她买的那几套就已经够豪华了，那上面的祖母绿红宝石，都已经太多，太值钱。 现在才知道，那还算好的。 金晶猫儿眼，有价无市，一颗，都要上千两银子。 可面前这个华盛，上面却镶嵌了三颗猫儿眼，再加上簪，钗，步摇，发钿上的，这一套流光溢彩的头面，一共有十五颗猫儿眼。 还一颗颗的个顶个的大！ 不算别的材料，光这猫儿眼，这一套就得卖一万五千两。 价格还不是问题，问题是，姑娘啊，这么贵重的头面，皇后都没有，哪家贵妇敢带？ 见顾欣悦脸上神色越来越往怪异的方向转变，苏星星的心也提了起来，叫道：“喂，可是你自个说的啊！能给我卖出十万两利润出来！” 顾欣悦长叹了一口气，走回了椅子边坐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我总算是知道，抱着金山饿死的人，是什么样子了。” “咦？什么样子？有那么蠢的人？”苏星星诧异了一句，眼角扫见紫苏那带了怜悯的眼神，顿时醒悟，怒道：“你是说我？！” 顾欣悦斜瞟了她一眼，没理她，对那三个低着头站在一边的首饰师傅道：“三位师傅，这些首饰，可还能改动？” 三个师傅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人上前一步道：“这些是小的们八个月来日夜加工，才做成。” 顾欣悦微微颔首。 这些首饰一件件的精美异常，那些宝石也打磨得非常漂亮，工艺极为精巧，光那镂空，就不是一般师傅能做的。 说实话，能得这么一套首饰，都可以成为传家之宝了。 “你不会是要重新做吧？”苏星星满脸肉痛。 “呃，这样，这三套，我买了，价钱另外算，然后，我再告诉你法子。”顾欣悦指着那猫眼石鸽血红宝石星光蓝宝石的三套头面，笑嘻嘻的道。 “你又敲诈我！你想多少钱买！”苏星星脸上肌肉一顿颤抖，咬着牙道。 “等下再说。”顾欣悦一挥手，青莲子便将那三套给端开了。 “师傅贵姓？”顾欣悦转头对那男人道。 “小的姓余。”男人赶紧施了一礼道。 其实做这些首饰，他们心里也是没底的，从首饰师傅的角度来说，能有这么好的宝石材料，任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成最华美的首饰，是他们的梦想，不过，做了这么多年，他们也知道，这么漂亮的东西，除了宫里的娘娘们，外面有几人能用得起？ 而，一旦东家倒闭，这些首饰也将蒙尘。 所以一听苏星星说有人有法子卖出去，他们便求了苏星星一起来，也是怕，自己费尽心血做成的东西，最后什么都不是。 “余师傅，这样，你们过来看。”顾欣悦招了招手，放下茶碗，走到一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头面前，拿起了那镶嵌了七颗食指大的红宝石金冠。 “你们看，这个，只留中间这颗最大的，和下面这两颗压底的，其余四颗，换成这种彩色碧玺，下面加一个玉坠子流苏，可好改？”顾欣悦指着金冠道。 余师傅看了看，眼睛一亮道：“可以，只要换上宝石，动一下卡扣就成。” “很好，其余的也是，不要这么多的红宝石蓝宝石什么，主石用这些大颗的，其余陪衬的，都用这些水晶，锆石，堇青石，黄玉，或者白玉，然后，式样稍微改动一下，变成单独一样戴上，亦是明艳出彩。”顾欣悦随手挑了几样给余师傅道。 “为什么要这样改？”苏星星跟在她身后问道。 顾欣悦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这些宝石在京城卖多少钱嘛？” “知道啊，很贵！”苏星星点头，随后又黯然道：“我知道，你说的对，这么贵，没人买得起。” 顾欣悦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道：“那你知道为什么？” 不等苏星星回答，顾欣悦接道：“因为稀少，物以稀为贵，这些宝石不光漂亮，亦因为稀少，所以才昂贵。可你看，你这一套上面就用掉了二十多颗鸽血红，不说这一套你要卖多少钱，而是，要是你一下推出这么多，那么，鸽血红还是那个名贵到一颗就可以引发血战的宝石吗？” “什么血战？”苏星星茫然。 这种东西，在南海下面的兰卡很多啊。 顾欣悦默了一默，想想自个星球那的故事在这边都没发生过，跟她说也说不明白，便直接道：“意思是，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除非你别的都不要拿出来，就这一套，你送给宫里的娘娘做贡品！” “那怎么成！这些都是我的嫁妆！送了出去，我不是没钱了嘛！”苏星星叫了起来，叫过之后又觉得不妥，忙捂住嘴，将小眼神往周围的人身上瞟去。 好吧，三个师傅和大掌柜低头，青莲子和紫苏等人全部都视线往上往下往外，当没听见。 顾欣悦敲了一下她的头道：“那便不要啰嗦，听我的！这些头面上多的这些宝石都换掉，然后这些每一样都单独卖，不要作为一套去卖！” 拿起一根镶嵌了红宝蓝宝金精石的凤蝶鎏金簪，顾欣悦道：“这个可以不用换宝石，单独卖，恩，这对簪子直接卖一千二百两一对。” “咦？？你这样卖，不是比我卖的更贵？”苏星星不解的叫道。 顾欣悦拿的那一根是一套包含簪钗华盛金冠发钿步摇耳环十六件的头面，她定的价格是七千两一套。 这单独两根簪子就卖一千二百两，那全套得多少？ 大掌柜却是眼睛一亮，道：“郡主这主意好！” </a> 第310章 合作开始 第310章合作开始 “什么好？”苏星星怒瞪了大掌柜一眼。 “东家，郡主的意思是，这些头面上的宝石换过之后，价格可以降低，您看，这一套上面依然留有这么大的红宝石做主石，贵气和体面一点都没有减少，但是因为这里都换上了便宜的宝石，这整套下来，我们可以从八千两降到两千两，而且，这样的款式，便是夫人们都能带，会好卖很多。” 大掌柜指着先前顾欣悦要求改动的那套头面说了一番后，又指着那单独簪子道：“而这种，这样华美的首饰，姑娘们不需要多了，便是只带一样，都够体面够贵气，而一千多两一件，那些大户人家也愿意给自家姑娘置办。” 苏星星眼睛忽闪忽闪，还是没有太明白。 顾欣悦也不多说，伸手拿了那套镶满了宝石的头面便往苏星星头上戴。 “你干嘛！” “别乱动。”顾欣悦手脚飞快的将头面给她一顿插好，将她牵到已经很是默契的拿了镜子出来的紫苏面前，对着里面的人一指。 里面的小姑娘，只看得到一片金光闪闪宝气逼人，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给人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丫头，真逼！ 苏星星的脸顿时黑了。 顾欣悦抿嘴一笑，抬手，将那些簪钗步摇等都取下，只留了一个金冠在上面。 镜子里的少女，面若娇花，被那金冠的宝气一衬托，娇嫩之中带了贵气，气质娇而不嫩，贵而不俗，面容艳丽，眼若流波。 顾欣悦取了金冠又换上了华盛，随后又换上步摇。 再要换时，苏星星按住了她的手，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了。” 首饰，单独这样放着，那是华贵漂亮无比，可是要佩戴却又有学问。 这么贵重的首饰，要是带全套，没有相应的地位和气势，那只会被这些首饰给压下去，夺去本身的神采。 反而失去了首饰本是用来衬托装饰美丽的作用。 “嗯，明白就好，余师傅，你明白了吗？”顾欣悦手在一件金钗上一划，道：“取下来的那些宝石，做成一件或者一对的物品，式样以突出这些大宝石为主，务必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能装逼，哦，是能体现身份的象征。” “掌柜的，”见余师傅点头，顾欣悦转头对大掌柜道：“还要麻烦大掌柜，你们的客人应该很多，跟那些大户里的夫人们透个气，就说银楼年底将新推出一批首饰，都是稀少宝石所制作而成的单品，每样只有一件，年终十天，优惠客人，一律八折，过时便恢复原价，而如果卖完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大掌柜拱手一礼道：“那定价是按照市场价还是提高一些？”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挑，抿嘴笑道：“大掌柜是明白人啊，不用提高，只不过，我们的工艺本就比别人好，手艺费，自然要比别人多些，但是优惠下来，却要比别人的便宜。当然，不光这手艺，最重要的是，这么好的宝石，可是难得一见！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这么一个明白人，在店里却都是二掌柜出面，想来是因为，这个明白人被苏星星弄得没脾气了吧！ “那是自然！”大掌柜再度对顾欣悦一礼，回头对苏星星道：“东家，我们先回去，马上修改，敢在年底之前全部上架。” “全部？”苏星星瞪圆了眼。 因为前面的都没卖掉，这些她想上，这大掌柜却愣是不同意，为此还隐形罢工！ “是，郡主说的这主意，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也要先弄些让那些太太们过目。”大掌柜笑道。 一般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很少出门上银楼购物，都是他们有了好货送上去，或者太太们有需求了喊人上门。 可是，这些富贵到极致的头面，他却是送都不敢送的。 这些送过去，对那些想要又买不起的太太们来说是打脸，对他来说，送远超过使用者身份的东西，亦是对他行业能力的抹黑。 单品，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虽然京城里因为甘州之事议论纷纷，可是甘州离得京城几千里，议论再多，对后宅之人来说，也不过是个闲谈的话题，更重要的，是自家儿女的亲事，还有明年春天的选秀。 年终时节，除了是庄子铺子交钱的时候，亦是宴会的集中时间，那些宴会可是各家各户看女婿看媳妇的最佳场所，只要家里有点能力的，都会可劲的为自家姑娘打扮。 （当然，是在承受能力之内） 而且，如今大皇子已经十六，连五皇子都已经十四，正是开始定亲的年纪。 一件漂亮华贵既体面又得体的首饰，有时候就是万花之中杀出去的利器。 大掌柜说动就动，也不等苏星星再说什么，便指挥着人，将东西收拾好，准备走。 “等等，这套，和这套，也给我留下。”顾欣悦忙指着两套钻石和一套翡翠的头面道。 见苏星星瞪眼，捂着嘴娇笑道：“这些，你本也卖不出价，而且，也不是那些太太们喜欢的，哎呀，大不了，我给成本价给你好了。” 大掌柜呵呵一笑，不去看苏星星那跺脚的模样，留了那三套，赶紧带人走。 这郡主能说服苏星星改变策略，而且按照这郡主的脑袋，只要按照苏岑所说，让这人进银楼参份子，不停的出主意，再加上苏岑从南海弄回来的宝石。 银楼想不赚钱都不可能！ 待屋子里一空，顾欣悦瞄了还愣在当中若有所思的苏星星一眼，笑眯眯的道：“可说好了，等你们卖出去十万两，我的那份就要给我。” 苏星星眼睛眨巴了一下，道：“这个自然，对了，那些翡翠，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就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她把所有翡翠小物件都给拿了，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要知道比起宝石，她自个可带了好多原石过来，现在都压在库房里呢。 被苏岑笑死了！ “啊！”顾欣悦微抬头，做深思状。 “我知道了！卖的钱，我们对半分！”苏星星咬着牙道。 “真的！”顾欣悦眼睛一亮，勾了勾手指头。 苏星星赶紧屁颠屁颠的凑上前去。 “记得你说的话，一个月后，我告诉你怎么做。”顾欣悦笑眯眯的道。 “为什么要等一个月？”苏星星不解。 “呀，总要等前面一单交易成功了，才好做后面的生意了。”顾欣悦捂着嘴笑道。 “你！你居然不相信我！”苏星星跺脚。 我都被你忽悠那么多东西了！ 第311章 人尽其用 第311章人尽其用 顾欣悦从紫苏手里接过一叠银票，对苏星星手中一放，笑道：“呐，这个是这五套的钱，我不欺负你哦！要你等一个月，是因为，我还要准备些东西。” “谁要你的……” 恼怒之下，苏星星作势想把银票丢回去，可一看那叠都是一千两的，总计也有万把两，手在空中一转，便将银票塞回了袖子中，轻咳一声道：“这个，我就收你成本价吧，下不为例啊！” “那，苏姑娘，我们可以吃饭了吧？”顾欣悦笑道。 “好！”应了一声，苏星星走了两步，突的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天色，讪讪的道：“那个，我忘记了，我答应了傅姐姐，要去帮忙她准备梅花宴。” 说着，脚步一转便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转回头道：“傅姐姐的梅花宴在后天，我要她给你下帖子，你记得来玩，到时候，我们再聊！” 也不等顾欣悦回答，人便带着丫鬟们浩浩荡荡的走了。 顾欣悦看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女孩，还真有趣。 “那些翡翠，你准备如何做？”看着她笑得欢畅，紫苏的声音都柔和许多。 “嗯，看这样子，那丫头手里应该还有很多，既然一半是咱们的，自然要上点心思。”顾欣悦摸着下巴想了想，对青莲子道：“那个竹先生，是不是喜欢雕东西？” 昨天那四位为了选地方闹腾了大半夜，最后选择的，是花园里的那个竹屋，而且，当天晚上，便砍掉了十几根竹子。 弄出的动静，让整个宅邸的护卫们都紧张了半宿。 实在是，那竹先生是一边砍，还一边在那竹节上雕刻，深更半夜，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吓人。 青莲子摸了摸头，讪笑道：“那个，他们四位是有些特殊爱好，不过，人真的很好。” 武功也非常高强！ “呐，你拿几个翡翠物件去找竹先生，要他雕成欢喜佛，如来佛，还有观音。”顾欣悦手指抵在下巴上，微蹙着眉头道：“要是有大块的就好了，要不，找那丫头去要一个大块的？” “你想干嘛？”青莲子道：“要真是给了竹先生，可拿不回来了啊，竹先生雕的东西，就送来不给外人的。” “啊？！”顾欣悦立刻转头对紫苏道：“你去找个手艺好的玉雕师傅回来。” “不不，我能雕！我能！”紫苏还没答话，门外就飘进来一个竹竿一般的身影，激动的叫道：“雕两个留一个给我就成！” 开玩笑，昨儿看到青莲子手中那绿油油的玉，他就已经心动不已，可惜青莲子不肯给他。 现在有可以下手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青莲子看着竹先生那搓着手激动的模样，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师叔，注意形象。” 难为我刚才还在替你竖立高雅君子的范！ “我要好的那个！”顾欣悦笑道。 别想拿雕失败的来忽悠我！ “哎呀，我是什么人！我还能有雕坏的时候嘛！”竹先生吹着胡子道，又陪着笑脸催道：“快去，快去拿来。” “紫苏你去拿那四个最大的。”顾欣悦对紫苏道。 等紫苏去拿东西了，顾欣悦回头对竹先生道：“竹先生，我知道你们四位随性惯了，那后花园随便你们怎么折腾玩耍，但是前院，若是有事，还是跟青莲子说下。” 竹先生微怔。 青莲子咳了一下，低声道：“师叔，这里是姑娘住的地方，来往的客人也非常多，你这到处乱窜的，万一被人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了？”竹先生顿时瞪眼道：“这什么意思？我能干什么？还当我是贼了嘛！我不过是看前面热闹，怕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不是说我们负责安全嘛！” 吼了一顿，又得意的道：“再说，我要去哪，谁还能发现得了！” 青莲子捂脸，从手指缝里偷偷的朝顾欣悦瞧去。 好吧，这四位，武功绝对的高强，可也是最随性的啊！ 顾欣悦轻笑，道：“可是竹先生，我这院子，毕竟女孩子多，要是干个什么事，您老正好路过，这多不好意思是吧？” “切，你们这些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看的。”竹先生哼了一声，转头一看青莲子脸都绿了，挥挥手道：“哎呀，你放心了，我不过就瞅了一眼这丫头醒来没有。” 这意思，是还进了屋子？ 青莲子脸更绿了，脑中不觉掠过秦齐知道后找他拼命的样子。 顾欣悦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道：“这样，竹先生，我要人将花园那池塘挖大挖深一些，林子里全部种上梅树，再在竹院边上砌一个宽大又明亮的厨房，建一个绝对设备齐全，整齐舒适的裁缝间，提供上好的绸缎和绣线，还有……” 从匆匆走出的紫苏手中拿过只打磨没有雕刻的翡翠物事，顾欣悦接道：“每个月，我提供十个原石给先生，先生只要把最好的那六个成品给我就成。” 竹先生忙不迭的接过翡翠，大声笑道：“我就知道姑娘是个心善聪慧的！我看相从来没错过！好！咱们就说好了！” 声音未落，人已经飘了出去，远远的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姑娘放心！” “放心？”紫苏皱着眉头看着青莲子。 “意思是，以后他们会干自己的事，但是若是我这里有危险，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过来。”顾欣悦笑道。 竹先生喜欢雕刻，梅先生喜欢钓鱼种树酿酒，兰先生喜欢做饭，菊娘娘喜欢做衣服刺绣。 只要有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们是乐得逍遥，才不会有事没事的到她这里来溜达。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竹先生雕刻技术好，她就得了一免费雕刻师傅，而梅先生酿酒的技术好的话，她可以直接省掉给青莲子他们的酒，做饭手艺好，她便有地方去蹭吃，而衣服！ 海棠走了，她的针线房都停滞下来，现在正好啊！ 看她笑得一脸得意猥琐，青莲子道：“我说，你不会打着利用他们四个爱好的主意吧！” 绝逼是啊！ 就如同他自个一样，明明拿的是保镖的钱，却连医生的事都做了不说，还连带做了制药师！狗仔队！ “哎呀呀，我们什么关系！”顾欣悦勾住了他的胳膊道：“咱们之间，怎么能谈利用不利用的，都是朋友帮忙嘛！那个，是不是酒钱不够了？” 青莲子斜眼瞪她。 顾欣悦笑得那是一个灿烂天真无辜。 而紫苏，则皱着眉头狠狠的瞪着被顾欣悦挽住的青莲子的胳膊。 “姑娘！”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赶紧低头，无视掉屋子里那几人怪异的神色，道：“外头有人求见，说是，国公府五房的夫人。” 第312章 顾五夫人 第312章顾五夫人 顾欣悦一愣：“不是说明儿才回京？” 这怎么今天就上门了？ “那五夫人坐的，是兰家的马车。”侍卫低头道。 顾欣悦明白了。 其实五房已经回了京，只是去的兰家落脚，然后再派人通知国公府。 而今天就上门，说明她昨天的吩咐，他们已经知道。 “姑娘，可要去前头迎接？”紫苏问道。 这后院里她是重新布置过的，清雅高贵舒适，而前院，还是保持着原来那寒酸破落相。 苏星星是因为顾欣悦和苏岑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她已经知道顾欣悦有钱，所以也不避讳，直接迎到后院。 这五夫人。 顾欣悦想了想，道：“无妨，迎到这里吧，我也不想走出去。” 紫苏点头，跟着侍卫往外走。 顾欣悦这意思，是以后都不必再装了。 这样，甚好！ 待丫鬟们快速的将正厅里收拾了一边，青莲子也推开，顾欣悦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妆容，就听得抄手游廊上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紫苏领头，六个丫鬟簇拥着一个云髻裘衣的美妇人走了过来。 那裘衣…… 顾欣悦多瞅了两眼，发觉那是自家铺子里卖出去的白貂皮裘。 最好的皮子她们都留了下来，不过也还是放了一些有瑕疵的出去，因为当初挑的辛苦，每一件，顾欣悦都有印象。 这一件白貂裘衣价钱可不便宜。 记得，前几日皮毛铺子的掌柜前来交账的时候说，是刚卖出去三日的。 也就是说，至少在七日前，他们就已经回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买了的人见他们从南方回来没有皮衣而送的。 不过顾欣悦本能的觉得，应该是前者。 七天前，那时候顾陌寒的密折和证据都没回来。 顾欣悦唇角微勾，走至门口，对着那美妇人唤道：“五婶婶。” “郡主！”美妇人疾走几步，身子微微一礼，道：“顾兰氏见过郡主。” 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带笑受了她这礼，转头往屋子里走去，道：“五叔不是派人送信说明儿才到吗？” 兰氏眼中掠过一丝冷光，脸上堆了满脸的笑道：“其实，我们前几日就到了，只原没有想到国公府还给我们分了家产，便先去了我娘家落脚，后来知道了，但是又想着大将军和郡主都不在府里，也不知道谁能管事，便耽搁了几天，还是你五叔说，给府里送个信，空上几天，府里总有个章程，没想到郡主正在府里，那族里马上派人将东西都清点好了送给了我们，今日，是特意来谢郡主的。” 兰氏年纪已经不小，声音却依然娇脆，带着一股子甜美娇憨，这一串说下来，连气都没喘。 顾欣悦淡淡一笑。 这意思是说，族老是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的。 引了兰氏坐下，顾欣悦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欣悦的不是了，家是去年就分了的，居然也没有人告诉五叔。” 既然和族老有联系，当初分家之后，便是她和顾陌寒没有想起来，族里也有通知的义务。 这是怪他们不把五房放在心上吗？ “哎呀，这怎能怪郡主呢！”兰氏轻笑道：“也是怪我们，这几年你五叔换了几个地方，府里呢，也多年没有通信，郡主不知道，亦是正常。” 顾欣悦眼帘轻垂，面上带着和蔼甜美的笑容，心里对五房的那么一点期待，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先听说顾五爷是和顾和魁一起，由老国公爷带着，他的婚事都是顾和魁帮保住的，想来，多少有点情分在。 可如今一听这兰氏话里话外都在说分家之后她没通知他们…… 见顾欣悦不接话，兰氏也无法再说下去，扭头看向四周，口里道：“郡主这院子可有些寒……” 酸字没有出口便吞了回去，兰氏的视线在旁边那放满了各种精巧贵重摆设的古董架上停了一下，又转到放置在屋角的越瓷高瓶，随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吴道子的画作。 脑中想起自家姨娘说的，这荣宁郡主就是个摆看的，穷酸得很，国公府是顾陌寒的，等顾陌寒成亲，那府里就根本没有她的位置，而她自个那个郡主府，那简直就是丢脸的代名词。 正因为听了姨娘的，再看那门头那前院…… 她才罔顾夫君的交代，刚才还真情流露了一番，只想让这个不知世事的小丫头心存愧疚，那么后面的事便也好做了。 可这和前面完全不是一回事的正厅是神马意思？ 难道说，这荣宁郡主的钱只够将这一间打理出来撑门面吗？ 到底是个不知世事的丫头，最重要的门头不去打理，却在意这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顾欣悦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五婶说的对，我这里的确是有些寒酸。” 兰氏手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郡主你别怪我多嘴，我这人就是个直性子，想什么说什么，这地方，实在是有些不符合郡主的身份，要我说，国公府可比这里好多了。” 顾欣悦一笑，也不答话，只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 兰氏瞅了一眼那盖了盖子的茶碗，眼珠一转，道：“哎呀，你看，我们从潭州回来，也没什么好带，就那岳州出的茶还不错，赶明儿我给郡主送点过来。” “五婶说的是君山银针吧，我一直体弱，胃不好，大夫建议我喝红茶。”顾欣悦端起茶碗，揭开盖子一看，居然是绿油油的银毫，又不动声色的将茶碗放了回去，从眼角飞了紫苏一眼。 （银豪好贵的） 紫苏淡定的将茶碗端走，顺手，将兰氏旁边的也端走了。 装逼是吧，银毫都不给你喝！ “郡主，要不你还是搬回国公府吧，你可是国公府正经的主子，最尊贵不过的长房嫡女。”兰氏看了眼紫苏，又转头对着顾欣悦道：“若是你担心回去之后管不了那么大一个府邸，没关系，五婶愿意帮你。” 顾欣悦一笑，抬眸看向了兰氏，道：“五婶的好意欣悦心领了，只是，皇上已经下令召哥哥和杜姨娘回来，国公府马上就会有主人，五婶这提议，却是会让人多想呢。” 兰氏脸色不觉一僵。 </a> 第313章 脸皮比城墙厚的渣 第313章脸皮比城墙厚的渣 正厅并没有地龙，是烧的炭盆。 先前这正厅里人多，人气旺也热气腾腾。 如今人一散，热气也带了走了，便是有炭盆，温度也逐渐的降了下去。 兰氏听得顾欣悦的话半晌没出声，顾欣悦也不急，只端了紫苏送上来新泡的红茶一口口抿着。 这茶是这次张掌柜带回来的。 听说是武夷山那边刚研制出来的一种新茶，和往常那些茶叶的做法不一样，没有炒青，而是在萎凋之后发酵。 当时她留下这个便要紫苏泡来喝，紫苏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这种被顾欣悦成为红茶的奇怪东西有什么害处。 如今半月喝下来，才知道其中的妙处。 比起绿茶，红茶可是养胃极品。 不过，顾欣悦抬眸看了一眼紫苏送到兰氏手边桌上的茶碗。 她敢保证，紫苏一定是拿了那些大叶茶的碎末给她泡的！ 兰氏心里念头急转之中，根本没注意泡的是什么茶，便下意识的端起抿了一口，心里只想着后面怎么说。 皇上居然召了顾陌寒回京！ 这事，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兰家虽然是百年书香门第，却不算高门，家里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就任正五品翰林学士的大房大老爷。 当初老国公爷给顾五爷定的便是这位翰林学士的嫡女。 可是，临到成亲的那一天，那位嫡女却出了天大的丑事，最后上了花轿嫁给顾五爷的是二房的庶女，她兰馨儿。 当时成亲之后没几天，顾五爷便离京赴任，直到任上，才知道自己的新娘被掉了包，那时候木已成舟，两人便也这么过了下来。 便是顾五爷后来又娶了两个妾，也很少到她房里，但面子上对她倒是一直不错。 只，外面的事，从来不会跟她说而已。 不过她也不在乎，左右她是顾夫人，随着顾五爷的职位一再升高，在做了潭州下面一个小县县令之后，她更是完全体会到了官夫人的乐趣。 一县之中，县令最大，所有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顾五爷从小县升到中县再又到大县，然后做了潭州一州同知，她亦跟着风光无限。 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这次顾五爷奉旨回京，眼看着职位是肯定要升，连兰家都因为顾五爷的前程而开了大门。 可是，她却觉得不痛快了。 兰家并没有分家，兰老太爷还在，下面五房都在祖宅里住着，自个都住得拥挤，能给他们的地方自然也不大。 弄得她和两个姨娘挤在一个小院子不说，自己女儿还要跟庶女睡一间房。 而便是她有钱，能置办华美的衣服首饰，可出去也不像以前那般，人人都簇拥着她，讨好她。 一个五品官太太，在京城，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这时候，姨娘便开始给她嘀咕国公府之事了。 如今的国公府已经分家，二房是被皇上一撸到底的白丁，三房因为常安伯之事，吴氏虽然没有被休，也再无脸出门，连带着顾三爷也被人笑话，而四房，那就是扶不上墙壁的烂货。 比起那三房，五房的五爷前途正好，一般能被叫回京的，至少也官升一品，而五爷再升，便能是四品，不是一州知州，也是主事。 而现在的国公爷顾陌寒，不过是大房庶子，原来还是皇上看重的得力战将，可现在甘州之战，便是买菜的婆子都知道，顾陌寒就算没有战死，也会被追究重责。 那么大房，就只剩下一个透明人一般的荣宁郡主。 在听到族老派人送信过来，说顾府已经在准备分给他们五房的府邸，并且是荣宁郡主下的令。 她的心思便转悠起来。 她看中的可不是那分出来的小小偏院，而是国公府的主院。 虽然说，在国公府里住了不过十天，她也清楚的记得那府邸是如何奢华，宽敞。 如果顾陌寒真的战死，那么国公府的爵位还真有可能落在自家老爷身上。 便是没有战死，那只怕也要重罚，便是不免了他的爵位，只怕也会和顾和魁一样留在甘州，到死，都没有回那个府邸。 这样，那个府邸就是空的。 现在唯一一个能名正言顺的住在里面的就是荣宁郡主。 而她，只要能说服荣宁郡主搬回去，再说服郡主让自己帮忙管事，那她们五房，自然就能住进国公府。 等荣宁郡主出嫁后，他们便可以自然接管国公府。 而对于荣宁郡主，那个病弱胆小软弱的六姑娘（姨娘的信息实在太老），她完全有把握控制住她！ 像这种养在深闺中，天真无知，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嫡女’，心思白得就像一张纸！ 想当年，那个高贵的兰家嫡女，不也是因为她几句话而生心思，最后做出那等事，让她得了便宜嘛！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顾陌寒不光活着，还要回来！ （她完全忽视掉了杜姨娘） 兰氏沉默的时间太久，面上虽然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那眼睛里却闪动着各种算计。 顾欣悦观察了她一会之后便无聊起来，中饭都没吃，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便想出声赶人。 左右不过是一个又想打主意占她便宜的人，她还真没心思和她玩下去了。 可刚想开口，兰氏便抬头，带了满脸的笑容道：“如此，那正好，想来大将军回府，郡主是一定要回去的，郡主一个人怎么好打理那么大的府邸，便让五婶来帮忙吧。” 回来又如何！顾陌寒也没有娶亲，后宅无人，只要从顾欣悦手里拿了权利，这府邸，不还是她说了算。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五婶，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行了，你别乱打主意了，你们五房的房子明天就能收拾好，但是，别的地方，你可给我记好了，千万别乱走，我哥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 兰氏一愣，还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顾欣悦已经抬起茶碗道：“五婶，我还有事，便不陪你了。” “我有时间，你自去忙。”兰氏挥挥手道。 顾欣悦的眼角抽了一抽，笑容更深。 这还真是…… 刚想着喊人直接把她丢出去，就见门帘一掀，牡丹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张名帖，道：“姑娘，刚安国公府来了帖子，说是邀请你后日去参加傅三小姐举办的梅花宴。” 安国公府的梅花宴！ 兰氏的眼睛顿时铮亮起来。 兰氏急匆匆的告辞而走，顾欣悦当时并没有多想什么。 可当第三日，在安国公府后花园远远的看到兰氏的身影，顾欣悦觉得。 还真是，有点小看了这位顾五夫人的脸皮了。 第314章 超级忽悠顾六姑娘 第314章超级忽悠顾六姑娘 安国公是开国之时和定国公一起封的公爵，不过，和定国公后来便没有出息子孙不一样，安国公代代都能出一个卓越子弟，京畿大营的十五万人马，牢牢控制在安国公手中。 京城之乱，京畿大营没有参与任何一派，安守大营，等京城尘埃落定后，便马上出来承认楚瑜的合法性，并且表示效忠之意。 楚瑜亦只能让苏岑接管了五城兵马司，却无法插手京畿大营。 安国公依然圣眷隆重。 而安国府，亦不同于定国府的奢华做派，反而很有文人雅气，建筑精巧雅致，亭台楼阁，梅林竹院，无一不精无一不雅。 轿子只到后花园门口，一路走过来，顾欣悦心中暗叹，这才真是有钱人家，百年的富贵。 看上去，好似定国公府的漂亮，其实，这安国公才是真正的用金子堆出来的雅致。 就那抄手走廊的木柱，都是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香木。 而那看上去青黑一片的青砖，仔细一摸，便可以摸出上面复杂的暗纹。 每一样都不显，但是识货的自然知道，这一根木头一块砖，都抵得上百姓一个小院。 心里正感叹着，只怕这安国公府比惠北侯府更有钱，被丫鬟带着绕过一圈，听得前面院子里笑语声声。 顾欣悦就看到了兰氏那张扬的身影。 那一处，正是一片梅林，白雪红梅，丽景天成。 傅家在林子里搭建了暖棚，在空旷之地亦放置了用镂空铜鼎烧起的火堆，锦服裘衣的女眷们正三三两两的，或在暖棚中聊天喝茶，或在林中的亭子里挥笔做画，更多的，是围着那火炉聊天。 而兰氏，就在那火炉边最多的一群人中，穿着那名贵的白貂裘衣，带了满头的金首饰，捂着嘴，笑得很是畅快甜美。 顾欣悦微微一顿，引路的丫鬟亦微微停了一下，带着轻笑道：“这位说是郡主您的婶婶和妹妹，说是您带她们来的。” 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哼了一声，顾欣悦抬步往前走。 这种规格的宴会，一定是有帖子才能进，没有帖子只凭着一句话便放进来。 冲的，可肯定不是她的颜面。 “荣宁郡主到。”到得林边，丫鬟稍微大声的叫唱了一句。 里面最中间的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正掩着嘴笑的兰氏先急匆匆的跑过来，口中笑道：“六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出门晚了，怕赶不及，便没去您的府邸，先自个过来了。” “五夫人想去那，不用通知我，只不过，我那府邸，你最好还是别去了。”顾欣悦看着她，脸上笑意冰冷的道：“你要再敢踏进我郡主府，我就能丢你出去。” 兰氏顿时脸色一僵，见旁边傅家丫鬟低着头当没听见，忙扬着帕子笑道：“六姑娘真会说笑，婶子不耽误你跟姑娘们一起玩了，婶子自去找老人家说话，你们好好玩，好好玩。” 说着，一边对那些看过来的女眷挥挥手，一边带着身后跟着的少女走开。 顾欣悦飘了一眼那神色自若的丫鬟，哼了一声，带着牡丹往里走，迎上了正从里面跑出来的苏星星。 苏星星今儿的打扮很是正式，一袭绯红绣满了海棠的锦衣，外罩一件大红色的火狐裘衣，头上带着火狐昭君帽，插了两只金镶红宝石蝴蝶步摇。 美得就像一团火。 和她后面那缓步走来的少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少女身着一件银底绣墨竹的锦衣，外罩一件雪貂裘衣，头上亦带着雪貂昭君帽，发间插了两只白玉点翠的蝴蝶步摇。 衣服和头发的式样和苏星星一模一样，却娴静雅淑，和苏星星就如同火与雪一般。 顾欣悦不觉一笑。 看样子，这个傅千夏，倒是和苏星星的关系很铁。 拿到帖子之后，青莲子便出去做狗仔队了，挖回来了一手信息。 这开梅花宴的傅家三小姐，是安国公府三房嫡女，正正是和卫昭定亲的那个。 如今只看这外貌，和卫昭倒也相称。 “千夏，这便是我跟你说的顾家六姑娘。”苏星星跑到顾欣悦面前，很是大气的一挥手，道。 傅千夏抿唇一笑道：“久闻郡主大名。” 一边也不着痕迹的将顾欣悦打量一番。 一眼看过之后，心中微惊，却也明白了，苏星星说顾欣悦不差钱是什么意思。 京城贵妇圈里，哪个不晓得荣宁郡主不过就是仗着顾陌寒的势狐假虎威，其实是个空壳子，根本就没有钱，就那一年一千两的俸禄，其实朝廷都没有给足，自个的郡主府破烂不堪无钱休整，而定国公府还不敢去住，只能三天两头的，以养病为名去庄子上住着。 可现在看看。 不说那里面的暗纹浮银的云锦，就这外面罩着的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银狐裘衣，这京城就找不出第二件。 还有…… 傅千夏盯着顾欣悦手腕上的那对晶莹剔透好似一汪碧水一般的镯子看了半晌，再抬头看向她那双垂髻上插着的碧绿碧绿的翡翠荷叶藕节簪子，愣愣的道：“星星，这便是你说的翡翠？” 苏星星这才看到顾欣悦头上那簪子，盯着半晌之后道：“这个你哪里来的！” “你给我的啊。”顾欣悦抬手就把簪子取了下来，笑道：“自个都不记得了？” “哪有？哪有这种！”苏星星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下，惊道：“要是有这么漂亮的东西，我早自个留下了！” 顾欣悦抿嘴一笑，视线在那些开始聚拢过来的女眷身影上一绕，带笑道：“这个啊，可不是普通的玉，这种，叫佛玉，在佛家七宝里，算是福气最好，最灵验之物，而且，非常稀少。” 苏星星眼睛成了@-@，啥意思？！ 傅千夏眼睛微弯了一下，道：“愿闻其详。” 顾欣悦赞赏的给了她一个飞眼，以那些围拢过来的女眷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也知道，我自幼体弱，父亲去的时候，我伤心过度亦差点跟了去了，后来还是我哥找了个高僧替我看的，这个啊，便是那高僧送我的，你看，这绿油油的一片为翠，这藕节上的绯红为翡，这个，便叫翡翠，说是供在佛前，灵性最强之物，只要常年佩戴，便能护佑平安，身体康健，我这带了一年多，身子可好多了。” 苏星星继续蚊香眼，她总算想起来这个的原型是什么样子了。 不就是那个磨成圆笄那根嘛！ 原来，可没有这么亮，这么通透，还有，这雕成荷叶莲藕后，那么的靓丽晃眼。 可它什么时候，成了佛前的灵玉了啊！！！ “而且啊，这种玉非常少见。”顾欣悦从苏星星手里拿回簪子，满目自豪和怜爱的道：“这种玉只产于佛诞之地，就是那遥远的千佛之国，若是没有缘分，根本是求都求不到。” 苏星星：我靠，是哦，那产这什么翡翠的地方，的确离天竺不远啊！ 怎么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翡翠它并不是石头，而真的这么神圣，这么难得，这么名贵…… “郡主，那，哪里有这种翡翠可以求？我愿意出高价！”一个刚嫁人不久的新媳妇红着脸问道。 佛前的，那是不是也可以求子啊~ “是啊，郡主，这种哪里能求？” 几个大胆的女眷围了上来问，其余的亦矜持的站在一旁，只那耳朵却是竖起老高。 “这种啊，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些时候，听说有人在寺里供奉了好些这种灵玉，说是从千佛之国求来的。”顾欣悦叹了口气道：“我原也想去再求一个来戴着，可那人说，那些不光是她高价从千佛国求过来的，又在寺里供奉开光，若是真心，得首先看有没有缘分，如果有，再说。” “真的？是谁？我去找她，我有诚心，肯定有缘分。”那年轻媳妇道。 顾欣悦很是有些为难的道：“这个，我不好说，我答应人家不说的。” “哎呀郡主，那佛不是说，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给我们个机会，也去看看缘分好了，那位也可以得个善缘，总之，我们也肯定不会亏待她，她多少钱求来的，我出三倍价格好了。”傅千夏手指轻推了下顾欣悦的肩头，带了一丝恳求的笑意，道。 “这个，这样，我先去问问，若是可以，我再跟你说。”顾欣悦继续为难：“只我也先说一句，当初我哥为了求这根簪子的佛缘，可是添了三千两香油钱的。” “千佛之国来的，这个香油钱真不算多。” “就是就是。” 梅林的另外一头站了好几个身形修长意态潇洒的少年郎，看着林间那群女眷，在那穿着裘衣可爱得像个白糖娃娃一般的少女忽悠下，莫名的就从谈诗论画，赏梅观雪，成了对佛学和香油钱以及佛缘的讨论大会。 听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夫人感叹出：如此真品，若是有缘一定替自家女儿求上几件，多少香油钱都可以。 卫昭和苏岑的眼角都在抽。 等再听到旁边安国公世子傅瑢感叹般的道：“如此灵物，必也要去寻上一件。” 卫昭和苏岑眼角不抽了，只是对视了一眼。 然后听到旁边有一人用非常有兴趣，甚至带了兴奋的语气问道：“这人是谁？那姑娘是谁？” ** 这几天在外面，回来就补更，今天两更。 </a> 第315章 奢侈品是怎么产生的 第315章奢侈品是怎么产生的 “今儿我们是来赏梅的，讨论这些俗物作甚？”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林间微微一静。 回头看到从亭子里走出的少女，本是围在顾欣悦三人旁边的女眷悄然散去。 亭子布了帷幔，里面烧着旺足的炭盆，很是温暖。 少女从亭子走出，并没有披上大氅裘衣，只穿了件银红暗绣的锦袍，一朵朵盛开的牡丹在那裙摆上开放。 艳到极致。 就如同少女的面容一般美艳。 只那拥有着明艳五官的少女，却神色冰冷，头微昂，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 顾欣悦不觉勾了下唇角，低声道：“这是谁？” “世子的妹妹。”苏星星哼了一声，见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低声道：“安国公的嫡女傅千春。” “哦！难怪这么能装……”顾欣悦声音低低，眉眼带笑，从唇缝里轻轻吐出一个字：“逼~” “咦？装逼是什么意思？”苏星星眼睛都翘了起来，靠近着她问。 “是不是，做作？”傅千夏也靠近了顾欣悦，低声道。 呃…… 顾欣悦微微抬头想了想，道：“这么说吧，一块臭豆腐，看见一块冰豆腐很受欢迎，于是跳到雪地里沾了一层已经脏掉了的雪，号称自己是冰豆腐，懂了嘛？” 苏星星还在细想，傅千夏已经捂着嘴笑道：“啊！可不是如此！” “三妹妹，那画你还比不比？”见三人只管着自己说笑，傅千春上前一步，语带不屑的道。 “啊，不比了，算姐姐赢了好了。”傅千夏随手挥了挥，拉着顾欣悦往一个暖棚里跑。 “你！”傅千春怒得跺脚，可又不能追上去拉了傅千夏回来，而且，外面好冷啊！ 只能自个转回亭子。 一进了暖棚，苏星星让丫鬟看门，拉了顾欣悦坐到里面，激动的道：“你怎么弄的？这个，这个怎么弄成这样的，而且，你刚那么说，也不怕被揭穿了？” 顾欣悦舒服的对后面一靠，挑着眉道：“我又没有胡说，哪存在什么揭穿？” “没有胡说？”苏星星满脸不信。 “当然，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出自哪？我可以告诉你，全天下，就只有那一个地方才有！那里，是真的千佛之国，而这个，也的确是佛前七宝，价值，比和田玉都要高。”顾欣悦摸着手腕上的玉镯笑道。 “郡主对这个很了解？”傅千夏带了探究的看着她。 “我父亲留下的书上有一些记载。”顾欣悦淡淡一笑，将手镯取下，对苏星星道：“你看，我这个可比你原来的那个要漂亮得多？” “是啊，我先不就问你，怎么弄的？”苏星星点头道。 “打磨，抛光，上蜡。”顾欣悦指着玉镯道：“翡翠，是玉中之王，既是玉，却也不是以往常识中的玉，这么说吧，你看看你手上的和田玉，就是羊脂白玉，它们两者的区别，不光是硬度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光泽，和田玉是油脂光泽，柔和，温暖，而翡翠，则是刚硬清冷，于冰清玉洁之中，又透着绿色的温柔，这是因为，翡翠的折射度要比和田玉高得多。” “呃……”看着傅千夏都和苏星星一般的蚊香眼，顾欣悦讪笑了一下：“可能有些难懂哦。” 硬度，折射度，这些名词她们能听懂才怪。 挠挠头，顾欣悦道：“总之就是，星星你的东西打磨度不够，也没有抛光，更没有点蜡，当然发挥不出这些翡翠的真正魅力。” 当她跟竹先生说这些的时候，竹先生亦是惊了三刻。 好在竹先生求知欲很强，连夜便开始试验折腾，总算出来了这三样。 “那，郡主今天特意戴了来？”傅千夏笑道。 “是啊，姐姐是来给我推广的嘛？对了，你说那一批什么供奉的，是不是就是拿走的那一批，姐姐是准备拿出来卖嘛？”苏星星激动的道。 “呃，那一批已经给我自然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拿出来卖？”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我说的，是你手上剩下的。” 苏星星和掌柜的都不懂，那一百多件里面，有好些龙种，最差的都是玻璃种，这么难得的东西，入了她的手还想吐出来？！ “我手上的！姐姐愿意帮我那个啥，打磨？光？”苏星星更加激动。 “等等！”顾欣悦打断了她，道：“你如果这些都要我做，那分成就要换，我六你四。” “咦？” “或者。”顾欣悦捂着唇抛着飞眼道：“你把原石卖给我，我再去卖成品？” “那当然不好，星星有现成的银楼，再说银楼你也有份子，当然是一起好了，星星提供原石由银楼销售，郡主负责成品好了。”傅千夏一边笑道，一边给顾欣悦倒了一杯茶。 “你要嫁的又不是她哥，为什么这么帮她？”顾欣悦接过茶碗，挤眉弄眼的道。 “你忍心欺负她？”傅千夏淡淡一笑，道：“郡主，星星，不容易。” “呃？”顾欣悦有些诧异。 “郡主这么些年也不容易，但是好歹还有个爹，也有顾大将军护着，可星星一出生，就没了爹娘，哥哥的侯爷爵位也被抢走，只因为，抢走爵位的二叔……” “千夏！”傅千夏的话还未说话，就被苏星星一声低喝给打断。 “顾姐姐，便你六我四。”苏星星脸色微沉，看着顾欣悦道：“我相信姐姐，不会欺负我，占我便宜。” 虽然说顾欣悦的确是忽悠了她好些东西，但是顾欣悦给与的点子和建议，却让她的银楼盘活不说，还可以赚很多钱。 算起来，其实不算她吃亏。 而这些翡翠，她放在店里卖了那么久都没有卖出去，如今顾欣悦只是这么一弄，就可以想见以后的销售之旺。 看上去，好似顾欣悦一点钱没投，转手就能赚这么多。 可是，若不是顾欣悦，别人也赚不到这个钱。 这便是顾欣悦自个说的，知识的力量。 或者，是苏岑说的，人脑的力量。 顾欣悦那脑袋，就不是普通人类的脑袋！ 看着苏星星那满是信任的眼睛，顾欣悦弯眉一笑道：“如此，你再给些原石给我，我先给你五个成品，你要你哥献给皇帝，就说，是在南海遇见的天竺高僧所赠，又在寺里听经染香半年，如今灵性已成。” “不卖嘛？”苏星星不懂。 “郡主这招实在是高！”傅千夏却是鼓掌道。 高僧所赠，佛前开光，还是皇帝御用，再忽悠了皇帝喜欢，金口一开，那京城里对翡翠还不疯了去？多高的价都能卖！ “好说好说。”顾欣悦谦虚的道。 “啊！是世子！还有卫公子，苏公子！” 暖棚外传来一阵喧哗，脚步声动，听着是好些人都往一处涌。 </a> 第316章 熟人相见 第316章熟人相见 “呀，哥哥来了，我们也去看看。” 苏星星对顾欣悦促狭一笑，转身便拉了脸颊绯红的傅千夏起来，口中连声的道。 顾欣悦将茶水喝干，悠悠然的起身，先让牡丹帮忙将大氅披上，才慢慢走出了暖棚。 苏星星已经拉着傅千夏快步向前，走向了那几个从梅林深处走出，披着雪花，头上还沾着梅花花瓣的少年郎。 或者，应该说是青年。 除了卫昭和苏岑，旁边还有几人，一个个，都是丰神俊秀玉树临风。 也难怪，便是那些贵女们，也那么热情的涌了上去。 顾欣悦站在后面，看着苏星星拉着傅千夏跟苏岑和卫昭说话，视线从那两人身上转开，扫过一个沉稳温润的男子后，停在了一张带了调侃笑意的脸上。 呃，这人好面熟。 顾欣悦盯着那人看，努力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俊秀，雅润，脸上的笑容温和，可那眼眸里，却透着杀戮果断之色。 杀戮果断？ 啊！ 眼见那一直盯着自己的少女神色从疑惑沉思猛想到恍然，傅符轻笑出声，拍了下傅千夏的肩头，道：“妹子，那边那位姑娘，给哥介绍一下。” 不过换了身衣服便认不出自己了…… 那小丫头！ “咦？”傅千夏回头，见自家哥哥指的是顾欣悦，不觉道：“那是荣宁郡主！” 顾陌寒的妹子！ “哦，妹子的好友，做哥的认识一下没关系吧？”傅符轻笑一声，推了傅千夏一下，便往顾欣悦的方向走去。 卫昭和苏岑互视了一眼，赶紧的，跟在了后面。 这家伙！先前在林子里就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现在还一点顾忌都没有的要上去认识！ 打的什么主意！ “哥，哥！”苏星星拉住了苏岑的手臂，将他拉开一些，离得前面的人有些距离后，让他低下头来，低声道：“顾姐姐想了法子，咱们那些石头都能卖掉了！” 苏岑眼角抽了抽，点头道：“我知道，我听到了。” 轮到忽悠之功，顾欣悦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不过就是深山老林里弄出来的石头，看上去也还漂亮，所以他才带回来，想看能不能赚点钱。 那丫头就能整出个佛前灵宝！ “顾姐姐说，她会给你五样，让你送给皇上，就说，就说……”苏星星结巴了，后面怎么说来着？ 苏岑看着自家妹子那纠结思索的模样，脑中一闪，低声道：“莫不是说，那些灵玉是我在南海遇见的天竺高僧所赠，又在寺里听经染香半年，如今灵性已成，是为祥瑞，有此相护，甘州战事必胜。” “哇！哥你真厉害！”苏星星一脸崇拜的道：“不过，是前面那一半，后面那啥甘州没说。” 这边苏星星拉着苏岑说悄悄话，那边傅符已经走到顾欣悦面前。 “郡主，这个，是我哥，他是在顾大将军手下任职。”被傅符推到顾欣悦前面，傅千夏硬着头皮道。 虽然说楚国风气开放，这种本就是相亲用的聚会不会太讲究，但是这种介绍也应该由长辈来，而且，再开放，也不是年轻男人直接找上姑娘的好吧！ 没见旁边人的眼光都不对了！ 哥，你是不是伤太重，脑袋坏掉了！ “啊！原来是安国公府的公子啊！”顾欣悦尽量让自己正常，可那语气里还是有些异样。 靠，这家伙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完蛋了！ 自己去甘州，还那么凶悍的杀人，这家伙可都看到了啊！ 我那娇弱胆怯无助的软萌妹子形象啊！ “小的傅符参见荣宁郡主。”傅符扬眉一笑，还作势要单膝跪地的行大礼。 顾欣悦对旁边一跳，好似受惊了一般，躲到傅千夏身后。 “哥！”傅千夏脸都黑了！ 一定是伤到脑了！ 十天前这家伙满身是血的从宫中送回来，那伤得叫一个触目惊心，今儿却就下了床。 一定是脑袋坏掉了！ 这么想，傅千夏转头也这么对顾欣悦说：“郡主，你别怕，我哥是伤还没好，脑袋不清醒中！他就是那个从甘州拼死送信回来的信使！” 顾欣悦拿袖子半遮着脸一副害怕的模样，心里却连点头。 原来如此。 因为是傅符，才能把信送到。 因为是安国公府的人。 而且，安国公的主子能同意傅千夏请自己，那便说明，顾陌寒和安国公府应该达成了某些协议。 这一次，顾陌寒绝对不会有事，只不知道，倒霉的除了罗家，还会有谁。 “你放心，我哥说了，顾大将军没事，他回来之前，顾大将军已经醒了。”见顾欣悦那模样，傅千夏忍不住心一软，在她耳边悄声说。 为了防范顾陌寒，将顾欣悦从庄子里弄回京城，这主意还是安国公出的。 想来，这段时间，顾欣悦的日子不好过。 傅千夏的声音虽然低，傅符却是听了个全，眼中不觉闪过笑意，对着顾欣悦挑了下眉。 装，继续装！ 拿着砍刀眼睛都不眨的砍人头的丫头…… “二哥哥！你伤还没有好，怎么也出来了？我大哥也是，一定是他拉你出来的！”这次傅千春披了一件大红大氅，带了一群贵女走了过来，人还未到，带了嗔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二妹妹。”傅符转身之时，脸上的笑容再无一丝调侃和惬意，而是无懈可击的温润之色。 “这是我二堂哥，这次在甘州之战立了大功。”傅千春扫视了一下身边的贵女们，得意的道。 转身又对傅符道：“二哥哥，这是梅学士家的嫡女，这是……” “二妹妹，”傅符捂着打断了傅千春的话，眉间带了痛色道：“那个，我伤口好像裂了，二妹妹你们玩好，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对顾欣悦飘了个眼色，哎哟哎哟的便往旁边无人的暖棚走。 傅千春立在当地，那脸色一阵阴一阵白的，咬着牙，气都好似从耳朵里出来一般。 “千春，你看，世子在那边。”梅姑娘拉了一下傅千春，对着被一群贵女围着的傅瑢点了下下颌。 她知道傅千春的想法，可是，她的目标可不是安国公府二房嫡子，而是安国公世子。 二房老爷并无官职，一旦分家，那二房就什么都不是，那傅符现在不过是校尉，再是立了大功又怎样？最多做个游击将军，还要去驻守甘州那种苦寒之地。 哪里比得上国公世子！ </a> 第317章 原来是挖墙角的 第317章原来是挖墙角的 随着那些翩翩公子们陆续前来，梅林里越发热闹。 在安国公世子汇合后，以傅千春带头，又起了诗社，更是笑声不断。 顾欣悦看着那边，带了些奇怪的道：“千夏，这赏梅宴，不是你发起的嘛？” 这怎么，好似那傅千春成了主角。 看那模样，俨然就是这宴会是她为头，她准备的。 傅千夏淡然一笑道：“她那人就那样，别人准备好了，她就直接窃取，走那，都要最出风头才行。” 顾欣悦了然。 想起先头傅符那眼神，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低声道：“千夏，能让我再见下你哥哥嘛？” “啊？” 傅千夏一愣之后想起她只怕很想知道顾陌寒的消息，四下看了看，见所有人的主意力都被傅千春和世子吸引走，连那些丫鬟都探头去看，便不动声色的引了顾欣悦去到傅符所在的暖棚。 暖棚位置比较靠后，外面还有丫鬟守着。 傅千夏看了那丫鬟一眼，对顾欣悦道：“你自个进去，我还要招呼客人，别待太久。” 顾欣悦点点头，让牡丹留在外面自个单独进了暖棚。 暖棚里铺陈了厚实的软垫，傅符半躺在上面，身子斜靠着软靠。 见她进来，眉眼都笑了起来，道：“顾六姑娘！” 顾欣悦磨了磨牙，阴笑道：“安国公府的公子啊！” 噗嗤一下傅符笑出了声，道：“怎么，大将军从来没告诉过你嘛？” “哼，也许是不值得告诉我吧。”顾欣悦哼了一声。 “你是从嘉峪关直接回来的？”笑了两声，傅符的笑意收敛，低声问道。 他在嘉峪关伤得重，等到第三天能起身后，却再也没有看到她，随后顾陌寒找他谈了，也说了将有刺客前来。 当时顾陌寒带人去往甘州城，便留了他在嘉峪关养伤。 甘州大乱，乌旺横冲直撞，顾陌寒派人前来调嘉峪关的兵，直接下令，让他任了嘉峪关守将。 随后那段时间，他便安心养伤，对甘州发生的那些事不探不听不闻，直到顾陌寒召他去甘州城，让他带密折和一些证据回京。 路上他们遇见了三次刺杀。 靠着那些隐藏在后面跟随的护卫相助，他才能带着几个亲卫进了京城，带了一身看上去吓死人的血直接入了宫。 被送回家后，他躺床上养伤，不过有一个八卦小妹，还有一个总算开始重视二房里他这个弃子的定国公，不管朝堂之事，还是坊间之事，他大多都清楚。 而在小妹那众多八卦里，他也记住了荣宁郡主之事。 那是一个软弱多病，却有些奇怪的女孩（傅千夏综合外面流言和苏星星之言得出的结论）。 那时候，当傅千夏叹息着那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现在都没法子住自己的家，等顾陌寒成亲后只怕更加没有去处。 他心里还暗笑，那丫头虽然凶悍但是心地是真的不错，想来对小姑子不会太差，自家妹子的担忧完全不必。 好吧…… 当然不必！ 先不说那凶悍的妹子就是顾陌寒妹妹本身，就她那健硕如牛的柔然人都可以当菜瓜砍的劲，谁敢欺负她！ 更何况，顾陌寒哪里是不在乎她，顾陌寒把她看得比自个眼珠子都重！ 只是，傅符心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真是顾陌寒的妹子？”傅符挑着眉头道：“别是你把人真真的妹子弄死了，自个装的吧？” 顾欣悦脸色顿时一黑。 她能说，这混蛋还真的真相了吗？ 可不是真正的顾欣悦死了她才来的。 “还真是？”傅符惊道。 “真你个头！”顾欣悦对软垫上一跪，一手就拎起了傅符的衣领，凶狠狠的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把甘州的事说一个字出去，我就把你当柔然人！” 砍了！ 傅符的眼珠转了几转，笑眯眯的道：“甘州之事？是说你偷偷去了甘州，还是说你和顾陌寒一起消失在大漠，或者是说，你那病弱都是假的？” 顾欣悦怒视着他。 手在她拎着自个衣领的手背上拍了拍，傅符笑道：“行了，我知晓了，你对我是有救命之恩的，我知道分寸。” 顾欣悦不相信的继续瞪他。 傅符噗嗤笑出了声，眉头却是一皱，道：“姑娘，你压着我伤口了，若是我伤恶化不能好，你可要负责。” 顾欣悦低头一看，从揪起的衣领下面可以看见血渍正慢慢渗出来，心头一动，忙松开了他。 松开之后又觉不对，道：“你伤这么重，为什么还出来？” 而且，连青莲子都只探到那使者在安全之地养伤，也不知道是谁。 今天，却这么干脆的告诉她？ “你放心吧，我现在，可是大将军的人，不会做对大将军不利的事。”傅符带了轻笑道。 顾欣悦眉头微蹙的道：“那，今日为什么邀请我来？” 总觉得那带路的丫鬟有问题。 放兰氏进来，只怕也是为了有机会羞辱她。 “我妹子和苏岑的妹子是好友，经常混在一起，说是苏姑娘被你欺负了，所以想见上一见。”傅符笑道。 不过他却是被世子给拉出来的，说是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 想来，介绍苏岑和卫昭给他是借口，傅千春想做的事才是正事。 傅瑢，也太过于着急了点。 他不过是刚被退了亲，又眼看立功要升官，然后因为替顾陌寒带了口信被安国公看重了那么一些…… 世子傅瑢便开始担心起来。 安国公府能百年强势不退，是因为代代都有名将，而安国公的爵位，并非完全是嫡系相继承，而是由族里那一代，最有能力和最强悍的人担任。 那人，至少是要从军中靠着战功升上来的。 这一代的安国公早早就立下的世子傅瑢，在京城名声显赫，风华无双，可却从来没进过军队，更别提军功。 若是他傅符再有一个强有力的妻族，那岂不是威胁更大？ 他们好不容易才让他那突然高升的准岳父退了亲事，又怎么会想让他再结门好亲？ 梅学士………… 呵呵！ 不过，若是这丫头并非顾陌寒的女人，而是他的妹妹，那么…… 抬眸，冲正瞪着眼分辨说自己没有欺负苏星星的顾欣悦一笑，傅符道：“我说，我现在已经是单身汉，没有亲事了，姑娘还想考虑我嘛？” 第318章 又来个撬墙角的 第318章又来个撬墙角的 顾欣悦被口水呛住，猛然咳嗽起来。 傅符直起身子，轻拍着她的背，笑若春风，柔声道：“呀呀，不用这么吃惊。” “你胡说什么！我都说了，那时候不过是看你伤得快死，可怜而已！”顾欣悦怒道。 “咦？”傅符一对桃花眼都笑弯了，带了促狭的道：“可是，你不是一直很介意我定亲之事嘛？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还一直提醒我。” “我提你个头！”顾欣悦啪的一下打掉他手，又觉得不对，道：“你怎么又没亲事了？” 这才多久时间？看傅符当初和现在的样子，都不像拿这事开玩笑的。 “恩，一个多月前吧。”傅符放下手，转而撑着软靠托着自己头，意态慵懒的道：“我定的是娃娃亲，那时候我父亲还没有残废，定的是一个好友的女儿，那好友这些年一直外放。” “等等。”顾欣悦突的一惊，道：“你不会说，你定的是我五叔的女儿吧？” “你五叔？”傅符诧然。 “不是就好。”顾欣悦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惊出的汗，见傅符的神色，赶紧道：“那个，你父亲残废了？对不起，我不该问。” 傅符淡淡一笑，道：“无妨，这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父亲当年中了武状元，本应该进禁卫军效力，不过在正式任职令下来之前，和人出去喝花酒，酒后，从楼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而已。” 如此，不光不能再进禁卫军走仕途，还落下了一个不好的名声。 到现在，都让人觉得，二房是被大房养着的无用之人。 顾欣悦默了一默，在软垫上坐下，抬眸看了傅符一眼，挽起袖子，拿了炉子上已经烧开的热水，给两人倒了杯茶。 “你不必同情我，我父亲也说，这不过是技不如人，没有必要同情。”傅符端起她倒好的茶，轻抿一口，淡笑道。 “那，为什么对方要退亲？”顾欣悦不解。 既然前面那么多年都一直认可这门亲事，为什么到了现在又突然不认了？ 傅符薄唇轻撇了一下，带了讥讽道：“今年陈州洪水，冲了好几个村子，其中，亦有陈州陈家的村子，前陈州知州因为救灾不利被免职，而陈州同知因为救灾得当，特别是，没有因为陈家显赫，就放弃别的百姓不救而去救陈家，让陈家一个村子被淹没，而其他两个村子被救，而得到提升，直接官升两级，由五品同知，升做三品工部侍郎。”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 傅符笑道：“不懂？一个地方五品官的女儿陪配我这个六品校尉足够，但是一个三品大员，而且还是工部侍郎的女儿，配我这个家族不看重，钱势都无，说不定还得在甘州待一辈子的穷校尉，就……” 顾欣悦拿着茶碗在他手上的茶碗上碰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要妄自菲薄！” 傅符眼帘低垂掩去了那一瞬间的激涌，带了轻笑道：“也不过你这么认为而已。” “权势钱财算什么？男人要的是勇气，刚正坚毅不拔之心，那种自己不过升了点官就嘚瑟的人，也长久不了，是他女儿没福气。”顾欣悦将水一口喝干，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值得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好女人！” 傅符唇角轻勾，看着茶碗里的水面，晃了眼神。 半晌之后，在顾欣悦自个又给自个倒了杯茶之时，一双眼眸笑得星光璀璨，道：“既然郡主这么看好我，那我刚才的提议，可否考虑一下？” 刚才的提议？ 顾欣悦想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顿时那口热茶就呛在了口中，拍着胸口一顿猛咳。 “姑娘！”牡丹掀开帘子，不安的唤了一声。 顾欣悦拍着胸口对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眼神凶狠的道：“都说了，那事不要再提！” “为何？你不是说，我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且，你也没有定亲，明年出了孝后总要嫁人，考虑下我怎么不行？”傅符一脸委屈，眼中却满是笑意。 “什么嫁人？郡主你要嫁给我哥嘛？”从牡丹身边探进一个头来，傅千夏满脸惊喜的道。 “不是！” 顾欣悦的否认之声还没有落，从傅千夏旁边又探进一个头来，苏星星道：“咦咦咦，顾姐姐你要跟傅哥哥嘛？”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傅千夏侧身瞪了眼苏星星，从牡丹身边挤进暖棚。 苏星星也跟着进来，道：“可是，顾姐姐不是应该嫁给我哥嘛！” “这跟你哥有什么关系！”傅千夏不解。 “我哥都跟顾姐姐心有灵犀了！我哥一直不肯娶亲，一定是为了等顾姐姐！”苏星星握拳道。 瞧那两人说的话都一样，而且，这一年多来，哥哥只要提起顾六姑娘，那脸上的神情都要多彩多姿（妹子你哥那是被吓的），对别的姑娘，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说星星，别的你都可以抢，这个可不成啊！你看，我哥都说出口了，你哥说过嘛！”傅千夏不服气的道。 刚刚听傅符那么一说，她心里就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亲事！ 现在哥哥完全投靠顾陌寒，娶顾陌寒的妹子，那关系就会更铁！而且顾欣悦那么会赚钱！自然也不会嫌弃他们家没钱。 最重要的是，顾欣悦这姑娘她喜欢！ 哥也说了，顾欣悦说他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苏星星瞪了傅千夏一眼，转身便出了暖棚。 傅千夏哼了一声，坐在了顾欣悦边上，柔声道：“六姑娘，其实我哥真不错的，你看他，长得不错，身体不错，而且，屋子里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顾欣悦：>_< 还未开口，就见帘子一掀，苏星星拽着苏岑进来，将苏岑一推，道：“哥，你快说，等顾姐姐出了孝，你就上门提亲。” 顾欣悦直接呆住，呆滞的望着苏岑。 不会吧？不会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门没看黄历？！ 苏岑，你要敢乱说，我砍了你哦！ 苏岑摸了摸下巴，瞅了瞅傅符，再瞅了瞅顾欣悦，在苏星星期待的目光中道：“顾六姑娘，这事，我是跟顾大将军提，还是跟皇上提？” 第319章 妒火中烧 第319章妒火中烧 顾欣悦嗖的一声站起来，目不斜视的，直接冲出暖棚。 带着牡丹就往外走。 那速度快得，苏星星和傅千夏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就没了。 想追都追不上了…… “苏大哥你来捣什么乱！”傅千夏跺着脚急道。 京城四公子里，苏岑是后来顶替了袁子苏之人，却一下成了风头最盛之人。 比起卫昭那个三部侍郎（待过三个部一直不升官的侍郎），苏岑可是侯爷不说，还是兵部尚书啊！ 京城里想跟他结亲的不知道有多少，甚至有些低级官员把自己女儿当妾往他府里送。 她就亲眼见到过有人把人都抬到门口的。 虽然后面被苏岑的亲卫给丢了出去。 先前，苏岑以未婚妻刚死不愿意谈亲事为由拒绝，后来，一些心思灵动的，便也知道，苏岑的婚事，是控制在皇上手中，不会任由人窥视的。 这才慢慢冷下去。 可正因为如此，谁都知道，皇帝是不可能让苏岑和顾陌寒联姻的，苏岑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捣乱嘛！ 苏岑手依然摸着下巴，将视线从那丫头怒走后晃动不已的门帘上收回，淡淡的道：“傅姑娘怎知我是捣乱？” “切！你不是捣乱是什么？”卫昭掀帘而进，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们啊，这么惹那丫头，别说你那银楼的生意，等寒哥儿回来后，你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顾陌寒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窥视，连求亲都来了，只怕和这两傻帽决斗的事都干得出。 卫昭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只他还没有笑开颜，门帘又被掀开，傅千春走了进来，面色依然高端清冷，头微昂的道：“昭哥哥你在这里干嘛？我们还等着你评论画作呢。” 说着，眼睛还往傅千夏身上不屑的一转，淡声道：“三妹妹，你已经和昭哥哥定了亲，多少也要讲点规矩，这么和外男独处一室，算个什么事？” “二姑娘，你是不是眼睛里糊了屎，看不到我在这里？”傅符手撑在地，站了起来，冷声道。 别的都可以忍，但是这个可不能忍！ 隔着卫昭，傅千春还真没看到傅符，只看到苏岑而已。 听得傅符这么说，脸是气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若是傅符不在，便是有苏星星，傅千夏这么和苏岑单独待在一个暖棚里，传出去，闹大了，退亲都可能。 但是傅符在，那便是人家兄长会友，又有苏星星在，时间也不长，这事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脸憋得通红，突的想起先前冲出去的顾欣悦，傅千春头一昂，道：“原来是二哥哥在这里私会荣宁郡主呢，怎么二哥哥看不上梅小姐，这是看上了郡主嘛？” 傅符淡淡一笑道：“我看上谁看不上谁用不着你多嘴，也不需你关心，只有一事，郡主可是顾大将军的妹妹，你这么乱坏郡主的名声，是真不怕后果嘛？不若，我们现在就去找大伯说说。” 傅千春的脸色不觉一白，恨恨的瞪了傅千夏一眼，怒然转身而走。 看着卫昭转头望过去的身影，傅千夏淡淡的道：“卫公子若是心痛，最好想法子把亲事退了，我可不愿意再受这种罪了。” 自从卫家上门提亲，傅千春就各种针对她，实在是烦不胜烦。 卫昭讪笑一声，只深弯下腰，躬身一礼，然后退出了暖棚，站在门外，轻声道：“卫昭之心，不会变。” 那声音很轻，好似外面又开始飘起的雪花一般，却一点点的渗进了傅千夏的心里。 脸颊微红，傅千夏跺了下脚没有说话，苏星星却是噗嗤一笑，将门帘掀开，道：“行了，卫公子，进来吧，外面冷。” 卫昭对苏星星微施一礼，站在门口道：“若是千夏愿意，我们去林子里走走？” 他才不要留在这里，看傅符和苏岑两人动心思呢！ 背叛谁都不能背叛顾陌寒啊！要不会死得很惨的！ 何况，他今天来，本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多和傅千夏聚聚。 苏星星一笑，拉了傅千夏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 三人一走，暖棚里便静了下来，苏岑对软垫上一坐，良久之后，淡淡的道：“傅符，如果你真动了那心思，就先替自己准备棺材吧。” “怎么，苏大人想跟下官……”傅符浅笑。 苏岑嗤笑一声道：“不是我。” 今年年底，秦齐那家伙也要回来述职，哼哼，看看这两人打上一场，也是不错。 傅千春一路走一路气，回头看看，后面梅林人影晃动，就是没有她心中的那个人，不觉更气。 卫阁老原来是御史大夫，也是京城里的要员，而卫昭年少成名，四公子互相之间也算有交情，卫昭也经常被傅瑢邀请到府邸来玩。 她比卫昭小了七岁，那时候年幼，也不避嫌，被傅瑢带着和他们一起吟诗作赋。 那时候，家里看中的是年纪跟她相仿的天才袁子苏，可她喜欢的，却是卫昭。 比起那偶尔来一次就可以冻死几棵树的小大人袁子苏，行事随意有趣的卫昭，更让她眷恋。 可卫昭那时候定了亲。 令人高兴的是，没有成亲那未婚妻就死了，再亲，又死，还定，再死。 然后，没人打卫昭的主意了。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卫昭就一定是她的。 谁知道，居然被傅千夏给抢了！ 那个贱人！ 他们二房就是一屋子的贱人！ 二叔当年想抢父亲的位置，如今傅符想抢哥哥的位置，可两个男人抢不到，现在傅千夏居然抢了她的夫婿！ “傅姑娘。”后面追上来两人，还未到近前，便唤道。 傅千春回头，见是满脸堆笑的兰氏和她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眉头顿时一挑。 是了，现在这个时候，父亲一再交代，不能得罪顾陌寒。 那么，她不坏荣宁郡主的名声，但是将一些人的狼子野心传出去，应该没有关系吧。 “顾夫人。”傅千春停住了脚步，唇角翘了一丝浅笑。 兰氏没有想到傅千春居然愿意搭理她，立时有些受宠若惊，可转念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道：“傅姑娘好，这是我的女儿，顾……” 傅千春视线在那少女身上一绕，打断了兰氏的话，道：“我知道，荣宁郡主的妹妹嘛，说起来，说不定以后，咱们两府还是亲戚，妹妹要多多来往才是。” 兰氏一愣，亲戚？ 傅千春道：“我那二哥哥，就是二房的那位，听说，想要跟顾府的荣宁郡主求亲，那时候，我们可不就是亲戚了嘛？” 话一说完，傅千春矜持一笑，带着丫鬟便走开了。 只留了兰氏愣在那。 安国公府二房的公子？ “娘！就是，就是傅公子了！我喜欢的那个！”顾淑红拉了下兰氏的衣袖，带了焦急的道：“娘，你想法子，我想嫁给他，我想嫁给傅公子！” </a> 第320章 美少年又来了 第320章美少年又来了 脚步快得连身怀轻功的牡丹都有些跟不上，顾欣悦一溜烟的跑到门口，上了软轿出了门。 直到坐上自个的马车，才轻吁了一口气。 “姑娘！”牡丹急匆匆的跟上了马车，等马车动了后，怒道：“那姓苏的真不是东西！” “啊？”顾欣悦一愣。 “这么当着姑娘的面说什么……真不知羞耻。”牡丹继续怒。 虽然说在甘州，男女之间看对了眼又没有亲事在身，大多会自己表白，但是这是京城啊，京城贵女哪有这么冲上去说的，再怎样，都要含蓄委婉，通过长辈来。 这么直愣愣的说那话，在京城就是不尊重，小看！ 顾欣悦呆了一呆才明白牡丹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哎呀哎呀，这个不用在意了，苏岑那家伙并没有那个意思，要说，他应该是想帮我。” 虽然现在一想，这帮的法子的确欠扁。 可是当时，也是借此她才能赶快跑。 要不，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傅符和傅千夏的双打。 而傅符…… 正因为傅符语气调笑，实际却是认真得很，才让她更想逃。 那是一个响当当的真男人，又正好是在这么尴尬这么悲凉被人甩的时候（姑娘人家傅符根本没有这么想），如果再加上傅千夏的胡搅蛮缠问上几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哥。 她该怎么回答…… （没有傅千夏在，一定是拼命踩傅符） 不过，刚才让她直接跑掉的原因，却也并不完全是因为傅符。 而是那两个混蛋提醒了她一件事。 等过了顾和魁两周年忌，而甘州之事了了，顾陌寒依然如日中天，那么，她的婚事必然会成为众目所视。 一个有着位高权重的哥哥，自己又是郡主，娶了后夫君就能享受郡马之位，有年俸，还有丰厚嫁妆的女人。 看中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思打主意的人更多。 最可怕的是，说不定皇帝就会拿她做文章，来做利益交易。 说起来，也是她天真。 她早应该想到的。 顾陌寒说要娶她，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更何况现在甘州局势是这样，他能不被追究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自揭老底，承认自己不是顾和魁的亲儿子，承认自己亲娘是个偷人的婊子。 不不不…… 顾欣悦摇着头自嘲而笑。 顾欣悦啊，你想这些做什么？便是他能做到，便是他愿意冒天下之大不讳将两人关系揭开，那又怎样？ 杜夫人在，你们就永远都没有可能。 手轻抚上自己的肚子，顾欣悦的眼底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忘记那个人，他对你的好，你已经完全还了回去，你们之间，除了杜夫人的仇，再也没有其他了。 至于出孝之后。 低眸之时，眼前突的浮现出那人的脸，顾欣悦淡淡的笑了起来。 是了，有那人在，总有法子将这事解决的。 便是她没有想到，那人肯定是想到了楚瑜会怎么做。 一别大半月，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 “姑娘，你是在想秦将军吗？”牡丹低声问道。 顾欣悦一愣，抬头道：“这么明显？” 牡丹不觉笑了起来，道：“姑娘自个不觉得，你和秦将军相处在一起，很好嘛？” 比起海棠和石榴，她接触这两人的时间多上许多，看的也清楚。 和采薇一样，她早就看出秦齐对姑娘的心思，也觉得，对姑娘来说，秦齐真是再适合不过。 只姑娘自个不知道而已。 不过这次回来，听采薇的意思，到好似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姑娘说起秦齐之时，那神色也与以前不同。 如今秦齐已经是三品镇北将军，单领漠北一州军务，如果姑娘和秦齐成亲，想来杜夫人也不能再说什么，做什么。 顾欣悦摸了摸脸道：“咦，真的嘛？” “真的。”牡丹点头道。 “那，”顾欣悦斜眼瞄她，道：“牡丹姐姐可有中意的人？” 牡丹一愣，脸一红，道：“姑娘说什么呢！” “呀！还真有？是谁是谁？”顾欣悦兴奋的道。 说起来，采薇和牡丹两人都十八岁了，在这里都算大姑娘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没有，姑娘你别乱猜。”牡丹红着脸将身子扭过一边。 “说不说！”一边威胁着，顾欣悦作势去挠她的痒痒。 身子刚扑过去，马车却猛然一停，让顾欣悦直接跌入了牡丹怀里。 将顾欣悦抱住，牡丹一手抓住了车厢里放置着的短剑，出声道：“何事？” “姑娘，前面街在扫雪，把路给挡住了。”马车旁边的侍卫贴着窗户道。 扫雪把路都挡住了？ 顾欣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就见前面接道上一行人正在扫雪，可是雪连下了将近一月，雪早已经积了许多，天气又冷，原来扫出来的雪没法子融化，便凝结成了雪墙，一层层的，将路面都占据去了许多。 如今再有人扫雪，便将路给挡住了。 让侍卫换条路走，马车重新走动之时，顾欣悦的眉头微蹙了起来，也再无跟牡丹打闹之心。 雪下得这么大，在原身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过。 这样下去，十有八九，会形成雪灾。 “何人挡路！”正思忖着，马车又停了下来，外头的侍卫出声喝道。 “姐姐，是不是姐姐？”隔了些距离，带了熟悉的少年声音响起。 顾欣悦一怔，挑开了窗帘。 静静的巷子里，马车前头几米处，侍卫们长剑所向的地方，站了一个白衣少年。 姿容绝色，风姿妍丽。 便是站在那，就成了最美的一道风景。 何况，那娇媚漂亮到精致的脸上，还带了委屈之意，薄薄的红唇微翘着，一对眼眸里波光闪闪。 只看着，就让人想将他拉进怀里好生安慰。 呃…… 顾欣悦缩回头，将车帘放下。 安慰你个鬼！ 一年消失无影，突然又冒出来，谁知道这混蛋想干嘛！ “哥哥们，是我啊我啊，月铮啊！”随着外面那清魅带了哀求之意的叫唤声，车门被拉开，白衣少年直接窜上了马车。 往前一扑，压住了顾欣悦准备踹出来的腿，月铮大哭道：“姐姐，姐姐，我可见到你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姐姐，我好可怜的！” </a> 第321章 出门要看黄历 第321章出门要看黄历 一年未见，少年长高许多。 再不是原来那精致娃娃的模样。 高挑修长如风似柳却又坚韧的身形，浓墨般的长发只随意在脑后一束，丝丝缕缕的垂落出妩媚之色。 肌肤若玉，五官精致，妍丽无双。 真真是祸国殃民！ “离我远点！”顾欣悦恼怒的瞪着月铮。 月铮委屈的看了一下已经紧贴上的车壁，瘪了下嘴。 “不准耍娇卖萌！”顾欣悦眼睛一竖，成功的让月铮的脸恢复了正常。 可也不过正常一会，那又红又薄又性感的唇便又有要瘪的痕迹。 眼睛里更是波光泛滥，要哭未哭的模样。 牡丹不忍的转过头去。 算了，看了他这个模样还能狠心的，也就秦齐何牛他们。 她是受不了。 姑娘只怕也扛不住多久。 “说，这段时间跑什么地方鬼混去了！”顾欣悦拍了下身下的软垫，很是凶悍的道。 “姐姐你担心我嘛？姐姐你想我了吗？”月铮眼睛一亮，顿时笑得如同花开一般，人也往上凑，那神情，只差后面来条尾巴都可以摇了。 “想你个头，我管你去死！”顾欣悦哼了一声，见他嘴角一瘪，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你先前不是叫着什么要死了，好可怜的？” “我是真的好可怜的，去年我回去后，本想着过几天就出来，结果我爹老婆的儿子犯了错，被我爹罚不准出府，连带我也不能出来，春天，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又不在，我找不着你，只能回我娘娘家一趟。”月铮瘪着嘴道。 “你娘娘家？”把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全部忽略，顾欣悦奇道：“你不是说你娘死了？” “嗯，是死了，很早以前就死了，不过我舅舅们还在。”月铮悄悄的往她身边蹭。 “那你回去看你舅舅，怎么会要死要活的？”顾欣悦往后挪了一下，警惕的瞪了他一眼。 “我舅舅家里的表妹们好可怕！她们不准我回来，拿了绳子绑我，还给我吃奇怪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月铮挽起衣袖，伸出手臂给她看。 那如同极品羊脂白玉雕成的手臂上，几道暗红色的捆绑痕迹很是夺目。 顾欣悦瞪着眼睛看了一会，道：“你那表妹们，还真舍得……” 这么漂亮的身体也绑得下手？ 话一出口立时觉得不对，忙咳嗽几声道：“你那表妹也真凶悍，可为什么不准你回来？莫不是，想嫁给你？” 这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都怪先前傅符苏岑那两货，搞得她脑袋里都是嫁啊嫁的，这家伙才十四，他的表妹肯定更小，哪里…… 呃，面前这家伙的神情。 顾欣悦指着满脸委屈完全是你说对了的月铮，惊讶道：“还真的是？你表妹想嫁你，所以绑住了你，还给你吃药？！” 多么彪悍的母族啊！ 不过，对付这个狡猾狡猾的家伙，这么直接暴力反而有效啊！ 月铮点点头，看着顾欣悦捂着嘴笑出了声，眼角闪动着水光的道：“姐姐你还开心嘛？我被人欺负，你还这么高兴？” “不是，对不住，我只是，没有想到……”顾欣悦赶紧憋住笑，伸手轻抚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伤，道：“不是很严重吧？就这么几道吧？” “不止，全身都有，我给你看。”月铮一边说，一边便去解衣襟。 “别！不用！可以了！”顾欣悦立马前倾抓住了他的手。 在一年不见后，这家伙的技能又多了随便脱衣服嘛！ 月铮的衣领已经拉开了一点，顾欣悦这么一靠近，拉扯之下，那领口又拉开了一些。 顾欣悦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下一扫，神情微凛。 从那领口，可以看见好几道暗红的痕迹往下延伸。 那伤痕的颜色说明当初受的伤还真不轻。 “其实，你也不用反抗嘛，你那么聪明，先哄了她们高兴让你离开再耍赖不认账不就好。”顾欣悦脸色微沉的道。 “我不要。”月铮手悄悄的按在了她的手背上，轻声道：“我才不要她们呢，便是假装的我都不要，我只要姐姐，我说过的，我只要娶姐姐。” 啪！顾欣悦将他一推，身子对后面一坐。 靠，以后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 “不要再说这个话了，月铮，我不爱听。”脸色黑沉，顾欣悦的语气也不大好。 月铮眼帘低垂了下，默默的将自己衣襟拉好，抬头之时脸上便带了淡淡的微笑，道：“好，姐姐不喜欢，我便不说了。” “你母族，是在南方？”顾欣悦瞥了一眼他袖口的刺绣，问道。 “嗯，不过，没有江南那么富裕，是个很穷的地方。”月铮淡淡一笑，道：“要不，也不会送了我母亲去做妾。” 顾欣悦一怔，细细的看了他一会，道：“月铮，你，这一年……” 这一年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好似，整个人都变了一般。 话到嘴边，顿了一下，顾欣悦笑道：“安全回来便好。” “嗯。”月铮眉眼弯了弯，道：“姐姐会长居京城了嘛？” “呵呵。”顾欣悦一笑，没有回答。 “姐姐若是喜欢，明年开春，我陪姐姐一起去江南玩玩可好？”月铮亦一笑，柔声道。 江南嘛？ 顾欣悦一怔，思绪便不觉有些恍惚。 是啊，自己到这里后，一心想着的便是赚钱，其实，根本没有好生体会过这个世界。 在自己那个星球，早已经是一片荒漠，那里还会有这里这种风景。 甘州的大漠落日，秦州的迤逦山川，还有那江南烟雨。 是啊，为什么没有想过，好生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玩上一玩，品上一品？ 顺便再赚点钱（打住！） “姐姐莫不是担心找不到借口出京？”月铮见她意动，带笑道：“其实也容易，姐姐家里祖母本是江淮侯府的姑奶奶，姐姐去走走亲戚，想来没有人会说什么。” 顾欣悦神情微动，手指压在额头上，微微偏了头道：“小月儿，你这么劝我出去，莫不是想让我躲开什么事？” 月铮眼睛微闪，轻笑道：“哪能呢，只是，觉得姐姐在京城太闷而已。” 顾欣悦一笑，也不再问。 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只是自己的确不想掺和进京城里的这些麻烦里。 出去走走也不错。 只是，也不需要去江南，漠北那地，听说风光更好。 “姑娘。”马车吱呀一下停住，侍卫敲了下车门，道：“府门前好像有人……打架。” 第322章 不要我就死给你看 第322章不要我就死给你看 打架？ 郡主府门口这清水街，可是京城里最冷静不过的地方，基本没有人能想起这么个地方。 （所有的院子都被买了，其实就是一家郡主府，还老关着门） 而且郡主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居然有人在郡主府门口打架？ 不等顾欣悦开口，月铮先一脸好奇的打开了车门探身出去。 白雪皑皑（打扫的雪没地方堆只能往高里堆），郡主府门前，一列劲装侍卫很是显眼。 更显眼的是，门口两个持剑而立的人。 一个身若青竹，面容……面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身形魁梧彪悍一脸的络腮胡子。 顾欣悦从月铮旁边挤出了身，看到门口的情况后，大声道：“三虎，你在干嘛？” 三虎还未出声，那个普通人已经脚一点，人便掠了过来。 嗖的一下，青莲子从车顶上跳了下来，挡在那人面前，冷声道：“好大胆的刺客！” 他手中长剑出鞘划出了一道冰冷的痕迹，正对准了来人前进的方向。 谁知那来人居然在三米之外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身形往下一低闪了过去。 青莲子一怔，手中长剑划了个圈正准备出第二招，却生生停在了空中。 来人跪伏在地，头磕在了地上。 是一个最重不过的见礼姿势。 “杜仲？”顾欣悦看着那低伏在地的男人，半晌之后方涩声道。 “是，杜仲见过姑娘。”杜仲头没有抬，只从低伏着的头下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从何将军手上拿到所有密件还生擒了何将军，他实是经过九死一生。 若没有顾欣悦留给他的最后一颗碧罗丹，他早就死在那深山里面。 便是被杜七带回了甘州，也一直昏迷不醒。 等到他醒来，大将军府里已经全部清洗了个干净。 然后，他从杜七那里听到了，他们是被暗魅私下调走的，为的，就是另外派人对顾欣悦下手。 杜七说，幸好只是将顾欣悦送出去，让顾欣悦回京，不再到甘州。 可他本能的知道，真相必定不是如此。 胡字组那帮人是什么德行他再知道不过，何况，若只是送顾欣悦出去，又何必动用一个组的暗卫。 他不顾重伤未愈，出去寻找。 时间过得有些久，很多痕迹都找不到了，他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一具尸体。 被长枪刺穿的胡三的尸体。 那种伤口，那种力度，这个世上，能使出那般雷霆之枪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顾陌寒，另外一个，是秦齐。 在知道漠北军是和何牛同时从甘州城走的时候，他想了一夜，要不要将这事告诉顾陌寒。 还没等他想通，顾陌寒便下令，要他来京城。 在门口，他说出自己姓杜，求见姑娘之时，那些侍卫们的神色，和随后便冲出来挡住他的大汉。 都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杜夫人所做的，绝对不是只送了她出去那么简单。 而，秦齐知道真相，却没有告诉顾陌寒。 这后面意味着什么，他不愿意去想。 他只知道，他是受命而来，保护姑娘，唯一的使命，便是她的安全。 “你来干嘛？”顾欣悦推了月铮一下，扶着青莲子的肩头（他就站车门边）下了马车，低头看着杜仲道。 “将军令，命属下随侍姑娘。”杜仲一动不动的跪伏在地。 “我不需要，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郡主府自有人守护，用不着他操心。”顾欣悦冷冷的说了一声，绕过他身边便欲往门口走去。 “姑娘不用杜仲嘛？”杜仲手撑着地，慢慢的跪直了身子，低声道。 “不用，你们姓杜的，我可不敢……”顾欣悦冷冷的道了一声，脚步一顿，看着面前将长剑架上自己脖子的男人，沉了脸色道：“你这是干嘛？” “杜仲的命是属于姑娘的，姑娘若是不再需要，那杜仲也没有活着的必要。”杜仲眼神清冷的看着她，长剑剑刃抵在了咽喉之处。 他面上一丝表情都无，只那眼光，却让顾欣悦清楚的明白。 只要她再说一声不需要，他便会直接割断自己的喉咙。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连让人阻止的机会都不会给。 顾欣悦的眼瞳不觉一缩，冷冷的瞪着他。 杜仲的眼睛亦是一眨不眨迎着她的目光，握着剑柄的手坚若磐石。 在甘州那次，他剑刃对准的其实不算要害，流的血多，却不会死人，不过这次，他想她应该明白，自己是有必死之心。 如果，如果她真的因为杜夫人和暗魅做的事再不信他，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还不如死了拉倒。 “你欺负我心软！”瞪到眼睛都有些发酸，顾欣悦跺着脚怒道。 杜仲一怔，眼神里带了些茫然。 随后心里又有些发笑。 可不就是欺负她心软。 她那人，就算在万般危机的情况下，也不会丢下跟在她后面的任何一人。 她不惧生死，可以对敌人砍人如同切菜，却不会罔顾任何一个自己人的生命。 这样一个人，若是没有他在后面看着，谁知道她会冲到什么地方去。 顾欣悦咬牙切齿的望着他，心里想着根本不要管他，只管自己进去就是，这姓杜的都不会是好人。 但是脑中却老是冒出在嘉峪关他拼死护着她的模样。 还有，那颗救了她一命的警示弹。 “姑娘，杜仲此后，只会听姑娘一人的，不管何事。”杜仲缓声道。 顾欣悦神色微动，扫了他那长剑下面的脖子一眼。 总觉得，这人好似又瘦了。 心中一动，神色也不觉松了下来，叹口气道：“我这里，可没有不干活白拿钱的，你先去柴房吧。” “是。”杜仲长剑一收，人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头问摸着鼻子搞不清状况的三虎：“柴房在哪？” 三虎揉揉头，看了一眼已经往里面走去的顾欣悦，勾住了杜仲的肩道：“我说兄弟，你到底哪来的？” 杜仲斜瞥了他一眼。 “那个，是他们说来了个他们没法子动手的人，所以，我才出来的。”三虎讪笑道。 看姑娘和这人的模样，两人肯定是熟人！那帮小子害他！ 杜仲看了一眼那些望天望地不望他的侍卫们，淡淡一笑道：“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大家都是为姑娘效力。” “说的是，走，我给你接风！话说，刚才那招，你是不是让了我？”三虎勾着他的肩膀便往里走。 月铮站在马车边淡淡的笑了起来。 看样子，这段时间，她亦发生了不少事啊！ 而且，装死这招，看样子很好用。 笑容一敛，月铮小跑着追了上去，叫道：“姐姐，等等我，我没地方吃饭！” </a> 第323章 大雪那个飘 第323章大雪那个飘 一般出去赴宴，那是要吃饭的。 所以府里并没有准备今日顾欣悦和随行侍卫包括青莲子的膳食。 他们这么一回来，厨房顿时又忙了起来。 然后，过了不一会，厨房里的婆子来报。 没有食材了。 “这连着下雪，城里卖菜的都少了，原想着庄子里应该要送东西来，便也没着急，府里备着的，也能用上一段日子，可……”婆子偷眼看了眼顾欣悦，硬着头皮道：“可上午，那兰先生把东西都要了过去，说是，要做酸菜肉干什么，就没有青菜和肉了。” 这些事，原来都是石榴管着，石榴走后，便是海棠管着。 海棠不见后，便是牡丹代管，可这牡丹也跟着姑娘出去了，她们也不想连这点事都来麻烦姑娘啊。 “无事，随便下点面条就好，牡丹，你要人去想法子采购一些。”顾欣悦带笑吩咐，等婆子松了口气般的退下后，对留下来的侍卫队长道：“你派人去庄子里看看。” “怎么？”紫苏出声问道。 “按道理，这个时候庄子早应该送东西过来了。”顾欣悦微蹙着眉头道：“雪太大太频繁，莫出了事就好。” “你是说，雪灾？”紫苏眉头一皱。 “雪灾？什么雪灾？”月铮从旁边蹭了过来，在顾欣悦旁边坐下，问道。 “雨下多了有洪水，下少了有旱灾，雪下多了，也会成为灾难。”顾欣悦淡淡的道：“任何一样事物，都有个恰当，刚刚好就是最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会成为灾害。” “是嘛？这么说起来，我回来的时候，的确看到好多地方房子都被压塌了。”月铮眼中闪过一缕深思，轻声道。 “严重嘛？”顾欣悦看着他道。 月铮从南边而来，南边都有房子压塌了，那北边呢？ 京东路那边可是比京城更靠北。 还有漠州。 甘州…… 月铮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是有些严重。” 说着，侧头看了顾欣悦一眼，道：“姐姐，我先回趟家。” “恩，去吧。”顾欣悦点头，一点挽留之意都无。 “姐姐，你最近不会走吧？”月铮起身，又转回头道。 “不会。”顾欣悦继续点头。 月铮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月铮。”顾欣悦叫了一声，在他回头之时，笑道：“自个小心点，不要硬出头，低调，是保命之本。” 月铮眼睛一闪，嘴唇紧抿着看着她。 顾欣悦淡淡一笑道：“你还年少，你父亲的仕途其实跟你关系不大，如果家里待不下去，便来我这，好歹，一个铺子的伙计你能做。” 月铮眼睛眨巴眨巴，呆滞片刻，突的，好似星光爆裂一般的亮了一下。 翘起了唇角，露出白瓷一般的牙，月铮道：“姐姐可记得这话才是。” 说着，人已经快活的往外跑去。 “姑娘？”紫苏轻唤了一声。 顾欣悦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她道：“京城好像很少出现雪灾，想来，不会有所防备，这个时候提出防备雪灾，自然能得几分政绩。” 紫苏微微一怔，随后道：“那你为何不让他向自己父亲建议？” “因为现在时机不对。”顾欣悦手托着下巴道：“现在，甘州事未定，罗家还在大牢里，朝堂之上都盯着这事，而当地的灾情没有上报，这个时候提出这事的人，未必能讨好。” 声音顿了顿，顾欣悦嗤笑一声道：“或者说，咱们那位皇帝，现在除了甘州之事外，其他的事都不想听。” 不管是谁的提议。 “对了，派人去京东路，这个时候，何牛应该已经到了，让他们将庄子的粮食收整一下，今年制出的棉衣留两千件，其余的运往漠北，粮食的话，如果灾情严重，就拿出来开粥棚赈灾，剩下的棉衣也一样。”低头思忖了片刻，顾欣悦道。 夏季京东路的棉花丰收，不过按照她的要求，一点都没卖，全部送进了庄里新建的制衣坊。 几个月时间，如果产量能达到她的预计的话，应该也有三万件棉衣和十万条被褥。 原本，她是想先将那些卖给兵部，再由兵部转给甘州和漠北。 “全部运往漠北？”紫苏惊了一下。 “恩。”顾欣悦点点头。 江南的棉花产量也不错，纪璟应该也将那些做成了棉衣等物，想来，现在已经运往甘州。 而且，甘州有两大山脉相围，城镇也多，比起漠北要好得多。 漠北不光气候比甘州寒冷，最重要的是，东北平原比漠北更冷。 秦齐这次回去，一定会自己赶去那地，带着那些人修建水渠。 他们，才是最需要那批物资的人。 紫苏看着顾欣悦，心里暗潮涌动，真的很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甘州，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身体耗损之外，对顾陌寒的态度完全变了个样。 以前，凡是有好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甘州，随后才是漠北。 “对了，牡丹，你去叫杜仲来一下。”见牡丹走进来，顾欣悦起身往卧室里走，一边道。 杜仲？紫苏又是一愣，转头看向牡丹。 牡丹神色微妙，应了一声后，转身往外走去。 没多久，带了一个长相实在找不出一丝特色的男人进来，送了他进卧室后，便退了出来。 紫苏继续拿眼神盯着牡丹。 牡丹左顾右盼了下，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大将军的人。” 紫苏眉头微蹙，继续看着她。 轻拍了下紫苏，牡丹道：“别问了，有些事，姑娘想说就说，不想说，你也别问。” 在知道石榴和海棠居然是杜夫人的人时，采薇也说了一点杜夫人手下的暗卫之事。 那个人叫杜仲…… 可是姑娘却留了他下来。 微微摇头，牡丹便走了出去，还有食材的事情没有解决呢。 紫苏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不能问的事吗？ 以前，她也觉得那都是不相干的事。 可现在，为何心里会有一丝一丝抽痛的感觉呢？ “紫苏！”正在愣神之中，听得屋子里顾欣悦的一声叫，紫苏立时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收拾东西，让青莲子准备一下，我们去庄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仲，顾欣悦加了一句：“去新桥的庄子。” “这个时候嘛？”紫苏惊诧道。 连下了这么久的雪，她都已经预计到大雪成灾了，为何还要出城去庄子？ “杜仲从青州而来，那边的雪灾情况严重，我怕庄子上已经遭了灾。”声音微顿了下，顾欣悦道：“派人跟卫昭说下，让他想法子应付皇帝。” 紫苏面带疑惑的退了出去。 杜仲抬头道：“姑娘不用出京，杜夫人不敢做什么。” 顾欣悦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她敢做我也不怕，我只是，不想麻烦而已。” 居然快马加鞭的，再有两日就到京。 而且，是和顾陌寒一起。 </a> 第324章 回程 第324章回程 马蹄不耐的在地上敲打着，马鼻喷出的热气在空中湮成了一片白雾。 细雪纷飞中，前方的山林都成了白茫茫一片。 “将军，前方的路被堵住了，马车过不去。”秦福策马而来，带了焦急的道。 顾陌寒抬眸远望，眉头微蹙。 这一带已经进入灵山山脉，山高林密，不过因为靠近京城，官道修得很好，所以他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被雪给堵住。 青州气候比甘州要温暖很多，冬日便是下雪，最多是路滑不好走，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雪积了有小腿深的情况。 他们久在甘州，骑马是能过去，但是那些车辆，就很难通行了。 “将军。”秦福轻声唤了一声。 “你带人留下，清理道路，附送夫人，我先走。”顾陌寒道了一声，便扬起了手。 后面的侍卫们顿时一分为二。 “将军，将军！”雪琴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急急的冲到前面，大声叫道。 顾陌寒回头，眼中是明显的不耐。 杜夫人大半月前出发，走了十天才走到龙牙关，可在他奉旨入京赶了上来后，却要求他一路护送。 说是不怕颠簸，可以跟上他的速度。 可有马车拖后，便是一路疾驰，也推迟了他的时间。 如果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别说朝臣，便是楚瑜都会心怀他想。 更何况，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 一个月了，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按道理，她到了京城，至少应该给个平安信给他。 雪琴被他那冷凌凌的目光一刺，杜夫人让她说的传话便堵在了喉咙中。 顾陌寒唇角冷冷一勾，将大氅勾了勾，便准备策马从两边的山崖上跃马而过。 “将军！”雪琴忍不住叫出了声道：“夫人身体不适，请将军过去！” 手中缰绳紧了一紧，顾陌寒回头看着雪琴，冷冷的道：“秦福，夫人不舒服，就地休息，等路通了，夫人舒服了，你们再前进。” 左右只要他到了京城，想来楚瑜也不会在乎杜夫人到不到。 而这一路，他也受够了那一会说不会连累他要跟着他一起赶路，一会又晕车呕吐停车休息的母亲。 若是平日，他也愿意好好孝敬她，顾着她，慢慢悠悠的晃到京城。 甚至，就如同这些年一样，他自己去拼去杀，去在血海中走出一条生路，也会护着她，让她好好的在甘州城做杜夫人。 可是现在…… 在她和暗魅做出那等事，别说他的处境尴尬，便是她一再挂在口上的责任，都危险。 在这个时候，又何必再做这种姿态…… “将军！”见顾陌寒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雪琴叫道：“若是有人刺杀我们怎么办？我们队伍里还有……” 嗖的一声，冰寒程亮的枪尖抵在了雪琴的喉头，顾陌寒的身形笔直的坐在马背上，手中长枪只留了末端在手中，神色冰冷的道：“告诉夫人，若是她不知道约束手下，我不介意再帮她清理一次门户。” 长枪微抖，在雪琴喉头留下一道血痕后收了回去，顾陌寒轻蔑一笑，手中缰绳一拉，骏马已经飞驰出去。 后面的红甲骑士接连跟上，在林间留下点点残影，踏起的飞雪落下之时，已经失去了踪迹。 “怎么？这是怎么了？”一个太监从队伍后面赶了上来，出声问道。 秦福冷冷的看了雪琴一眼，对那太监拱手一礼道：“前方雪崩，道路都被堵死了，马车过不去，请公公先休息，容小的们将路开出来。” “哦哦，安全为上。”太监点头道，说完后又伸着脖子往山林看，道：“那，顾大将军呢？” “大将军怕耽搁时间，已经从山地走了。”秦福指了一下旁边那坡度不小的山林。 太监嘶了一声，看看山林，又回头看看杜夫人的马车，带笑道：“我刚听说，夫人身子不适？” 秦福一笑，道：“赶路赶得这般急，夫人不过是个女子，自然会有不适，还请公公海涵。” “没事没事，休息一下也好也好。”太监连连点头，往回走去，经过杜夫人的马车时，眉头微皱的往那被风吹了一个角起来的车帘看了一眼。 这次，这杜夫人居然没有挡住顾陌寒？ 可惜了，要是真在这里挡住了顾陌寒，这一等，只怕就要几天。 那时候，皇上早已经不耐。 也不知这杜夫人是和顾陌寒有仇，还是真的愚蠢，居然这么配合他们。 呵呵，到底是姨娘，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险恶。 待得那太监走远，秦福眉头深皱，看着雪琴道：“雪琴姑娘，若是再有下次，不用将军出手，我也会杀了你。” 雪琴的脸色顿时煞白，默默的退回了马车。 外面马蹄纷沓的声音，和秦福太监的对话，杜夫人都听在耳里，见雪琴脖子上的血痕，那脸上的神色便再也绷不住，带了阴冷狠戾出来。 “夫人。”雪琴跪在了软垫上，轻声道：“大将军是有要事，不能再耽误。” “要事？哼！他是想去见那个贱人！”杜夫人恨恨的道。 她本以为顾陌寒虽然在乎顾欣悦，但再在乎，也不会越过自己和他身上的责任。 可是，他却将她的羽翼全部砍断不说，还逼着她上京。 明明知道，如果楚瑜见了她，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别人都担心，若是顾陌寒耽搁了时间，楚瑜会忌讳他，会对他不利，甚至杀了他。 可是她和顾陌寒都清楚，只要一日顾陌寒不举起谋逆之旗，楚瑜便不会动他，会重用他。 不过耽误几日，又能如何！ 坐在马车里要跟上疾驰的骏马速度是多么辛苦之事，她这么辛苦的跟着他一起赶路，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想着，只想着去见那贱人！ 若是真让他见到了那贱人，若是那贱人在他面前胡说…… “雪琴，你跟着少主一起去，务必，不能在我到之前，让少主和那贱人见面。”手紧紧的握住了身下的褥子，杜夫人神色狰狞。 “是。”雪琴应了一声，拿了条帕子将脖子一围，便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只刚跳下车，身边便围上了三个身着周围侍卫一般的红甲，脖间却露了一圈黑色围领之人。 “雪琴姑娘，夫人身子不适，还请姑娘多陪陪夫人，不要乱跑。”为头之人笑得和蔼：“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 “你们好大的胆子！”雪琴轻斥出声。 那人微微一笑，做了个上车的手势，道：“请姑娘体谅，我们奉命而为，若是姑娘再下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泄露军情者，杀无赦！ 男人话没说出，可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让雪琴后背都是一凉，转头，便又上了马车。 杜夫人已经气得将指甲都掐断。 第325章 雪崩 第325章雪崩 沉沉积雪将枝头压弯，垂下了一挂挂奇形异状的冰凌。 山涧里的溪河之水完全冰冻，在细雪中反射着琉璃般的反光。 白雪皑皑，连绵的山脉都成了一片雪白。 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站在路边的冰堆上，顾欣悦的眉头却已经皱成了川字。 “姑娘，还是去马车里坐着吧。”紫苏从马车里拿了新换好碳的暖炉，塞在她手里，轻声道。 从京城出来的官道还好，进入灵山山脉过了新桥镇后，路就很难行，现在干脆是路都被积雪堵住。 他们的马车是特制的，那车轮都时而陷入了雪里。 幸好出门前，顾欣悦特意让他们带上了一些铁链，说是防滑链，要不，在前面下山之时，马车就能直接冲进山谷。 吓得青莲子当时直接从车窗里把顾欣悦给提溜了出去。 顾欣悦摇了摇头，道：“咱们步行吧，这里离庄子也不远了，马车轻一点，他们也好弄一些。” “姑娘，太冷了。”紫苏道了一声，见顾欣悦眼中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翻身回去车里翻出了几块皮子，再又跑回来，将那些皮子包在了她的皮靴外面。 “要不，骑马吧。”青莲子摸了摸下颌道：“这雪太深，要走过去，冰寒入体，你可不好受，没多远了，骑下马也好，让紫苏带着你就是。” “我自个能骑。”顾欣悦瞟了他一眼。 当时走得急，她并没有带采薇和牡丹，一是采薇的腿还没有好，而家里也需要有人留守，二是，若是顾陌寒找上门，也有个人应对。 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和顾陌寒见面，更不想因为顾陌寒在，而不得不出面去帮杜夫人安置。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可以平淡的去面对他，面对杜夫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面子上的事，谁不会做。 装作一个不懂事没危害的少女继续让杜夫人放心，这样才能找到机会报仇。 她甚至在深夜里，在那辗转反侧中构思好了面对杜夫人之时该怎么说话，怎么笑，怎么在不得不一起出面的场合里装。 可当听到杜仲说，顾陌寒和杜夫人将一起到京。 她第一反应却是走，远远的走开，不要和那两人碰面。 否则，在见面之时，她就会动手杀了杜夫人。 她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当初有多期待，有多爱。 现在，她就有多恨。 便是深埋在心底，便是用各种算计来说服自己，便是用美好的未来期望来填补，都压制不住那恨意。 她只能先避开。 在没有将所有人都安置好，确定不会连累她们之前。 先避开。 可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她用来做借口的理由，也许已经真的成立。 新桥镇上已经出现了房屋倒塌，而这一路上的景色显示，山里的雪要比镇上更大更厚。 而庄子，是建造在山崖之下。 “要紫苏带你。”青莲子瞪了她一眼道。 自己骑要跨坐，有人带可以横坐，这都不懂！ 小产之后那一个月也如同坐月子，这丫头倒好，前面那些天遭遇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忍去问，从龙牙关疾驰回来那是没法子，可现在呢！ 这刚刚过一个月，便这么胡来！ 手下的人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性命啊！ 算了…… 若不是把这些人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她又怎么会那么急的赶回京城…… 被青莲子瞪了半晌，顾欣悦总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觉讪讪的摸了下鼻子，拉了眼带疑惑的紫苏找了匹马，坐了上去。 留了杜仲和几个侍卫在后面慢慢的赶车，青莲子带了大部分人跟在了她们后面，往庄子跑去。 刚转过几个弯道，就听得前面传来沉闷若雷的声响。 大地都似乎在震动，两边山林之上，更是树木晃动，雪层一块一块的掉落。 紫苏脸色微白，加快了一点马速度，只想尽快赶到庄子前。 那里，毕竟还有一个山谷。 震动声在她们到底最后一个弯道之时停了下来。 紫苏松了口气，策马转过弯道，却猛然勒住了马。 望着上面的庄子沉了脸。 一片白色，从山上直接宣泄下来，如同从天而降的白色雪瀑。 将整个庄子都埋在了下面。 半截青墙露在雪外，屋檐上的雕像亦成了冰雕一般。 而滚下的雪堆，填满了下面的山谷。 谷中那些佃户的房屋有些直接被冲击到，一下被盖去一半。 “救人！”顾欣悦大喝了一声。 “等等！”紫苏伸手挡住了后面的侍卫，沉声道：“小心第二次雪崩。” “不会！山上的雪已经卸掉重量了，快救人！”顾欣悦叫道。 雪崩刚落，这个时候的雪还算松软，能挖人出来，等过些时候，雪一冻住，便是挖出来，都成冰人了。 青莲子一声呼啸，从马背上直掠而上，道：“一半跟我上去，一半在下面。” 几十个侍卫应了一声，三虎带人往山谷冲去。 而从队伍后面，菊婆婆一边念叨着这出来旅游还弄个雪崩，一边和竹先生跟着青莲子向上，梅先生和兰先生便随在了三虎身后。 到得一户人家雪堆前，噗的一掌，直接拍出了一个雪洞。 然后其余的侍卫纷纷拿出当时顾欣悦交代要带还百思不得其解的铁锹，猛力干活。 “紫苏，我们上去看看。”顾欣悦看了看山上道。 “姑娘。”紫苏不赞同的摇头。 虽然说不会有第二次雪崩，可是这里到处都是雪，实在不安全。 而且，就她们两的体力，还是乖乖呆着比较省心。 “没事，你看，那边雪都尽了，也能看到全貌，我们上去看看，说不定有他们注意不到的事。”顾欣悦指着靠近后面油坊后面的山崖道。 那里山势比较高，雪已经崩离得差不多，留的雪层并不厚，但是视野很好。 下面被雪埋得厉害，救援只能从外往里，但是在那上面却可以看到全景，如果不对或者有人能爬出来，也能早点看到。 紫苏心里还是担心，顾欣悦已经策马往那边跑了一段，自己跳下马来便往上面爬。 叹了口气，将马背带着的包袱取下，紫苏跟在她身后往上爬。 待吭哧吭哧的爬上一半，再往下看去。 顾欣悦稍微松了一口气。 庄子最后面靠着山壁的，是一列高大的库房，因为墙体很高，挡住了一些雪势，因而护住了中间的院子没有全部被埋住。 那里，正是庄子里的人集中居住的地方，远远的，还可以看见屋子里有人影晃动。 </a> 第326章 救人 第326章救人 “要告诉青莲子他们不要管前面，先到后面来将那些人挖出来！”顾欣悦道了一声，伸着手臂出去大声向青莲子那个方向呼喝。 她面前的树枝上雪被震动得噗嗤噗嗤的往下落。 下面却没有反应。 看了看挡在身前的树，顾欣悦转身便往更高处爬去。 “姑娘！”紫苏急急跟上，叫道：“姑娘别再上去了，危险！” “没事，就到那，能让青莲子看见就成。”顾欣悦指着一块突出去的石头道了声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这边的山势比庄子那边要陡，不过因为积雪压弯了许多树枝，再加上雪滑落之后，倒是多了许多借脚之处。 只除了触手之处，满是冰寒。 顾欣悦不去管身上沾满了雪，也不去管透过手套冰过来的寒气，只想着，要让青莲子知道，先进去挖开那些门前的雪，让里面的人出来。 油坊里的人虽然有些残疾，但是一个个的都是壮劳力，出来后，还可以帮上忙。 除了中间那个院子，庄子其他的地方，包括下面的山谷，却是被埋得严实。 多一个人的力量，下面的人也多一份生机。 紫苏从后面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面容依然带了苍白，却神色坚毅，额头上滴下的汗珠转眼成冰，都化不去她眼中的火焰。 唇角一勾，紫苏突的笑了起来。 是了，这人，就是这样。 用力从旁边的树上跃了上去，紫苏越过顾欣悦爬到了她的前面，找到落脚点后，回身，伸出了手。 顾欣悦一笑，握住了她的手，借力向上迈了一步。 两人互相扶携着，总算是爬上了那块突出的石头。 顾欣悦张臂欲喊，却被紫苏拉住了手。 “再喊，那雪只怕又要往下滚。”淡淡一笑，紫苏解下了身上的大氅。 顾欣悦在孝期，所穿的衣服都以素色为主，大氅也是雪貂银狐的，却是喜欢给她们穿鲜艳衣服。 紫苏今日身上穿的，就是她硬给她披上的鲜红色火狐大氅。 现在倒是好用。 站在最突出的地方，紫苏将大氅展开，迎风抖动。 抖啊抖…… 抖到手都酸了，底下那些吭哧吭哧挖雪的侍卫里，才有一人抬头擦汗。 然后看见山壁之上那片火红色的大氅。 捅了捅青莲子，侍卫指着山上，惊讶的，结巴的道：“青爷，我瞅着，那好像是紫苏姑娘的衣裳？” 青莲子抬头，先是瞅了下那大氅，继续低头铲雪，口里还道：“看着平素那么安静，也是个爱玩的。” 这个时候居然还玩爬山，爬就爬吧，居然还玩…… 等等！ 青莲子嗖的一下抬头，眯了眼睛细细的看去，果然在那片红色的旁边，发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还在那红色旁边不住的蹦跳。 那丫头！ 青莲子的脸色顿时跨了下来，将铁锹一丢，人便准备往上冲。 “不对啊，青爷，我觉得，紫苏姑娘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一起抬头的另外一个侍卫道。 青莲子稳了一下心神，摸着心脏想自个总有一天要被丫头吓死，再细细的看去。 这下看清楚了，那挥舞着大氅的紫苏和不断蹦跳的顾欣悦，手臂都不断的指向一个方向。 那是，这个庄子的中院。 那里，住着一百多号油坊的工人。 “别挖了，我们先去中院看看。”青莲子道了一声，捡起了铁锹，对站在旁边使唤别人的菊婆婆打了个呼哨，身形一跃，便翻过了前院的墙头。 （那墙头，被埋得只剩下一米不到） 侍卫们纷纷跟着翻过去，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前院屋檐上跃过去后，便看见了还留了一小半窗户高的中院。 雪将门和窗户都堵住了，里面人头涌涌，却是出不来。 “挖窗户！”青莲子果断下令。 二十多个人分散开来，扒开窗户外面的雪，等窗户露出一半之后，对里面喊了一声，便将上半部的窗户敲烂，拉了人出来。 “后院仓库还有人，前院也有。”第一个人出来后便叫道。 “先让这里的人出去，然后分开挖。”第二个出来的人吼了一声后，对青莲子道：“青爷，多谢！” “别谢我，是姑娘觉得不对，非要带我们过来的。”青莲子笑了一下，指着山壁道：“你看，还爬那么高去，让我们先进来救你们。” 说着，对着山上挥挥手，示意这里的人没事了。 那人看着山上那娇俏的身影半晌，淡淡一笑，瘸着腿，招呼了出来的人往后院走。 见下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已经开始分开去挖前后院，顾欣悦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个庄子和油坊的人，除了几个负责田租佃户的，其余的，都是秦齐送过来的人。 是京城之乱后，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再回西北军的人。 虽然有些人身有残疾，却一个个都身怀绝技，而且，绝对忠心可靠。 油坊油铺能有现在的成绩和收入，他们功不可没。 便是死一个，她都会觉得愧疚和伤心。 紫苏放下了大氅，转而披上了肩头，扶着顾欣悦道：“走吧，我们下去。” 顾欣悦应了一声，却没有动，看着下面那些人点先去挖后院最旁边的一个房间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那个房间放着油坊里的工具。 不光有大铲子，还有她教他们制作出来的改进滑轮。 有那些，铲雪的速度会快很多。 搭着紫苏的手走下石块，顾欣悦却没有往下，而是继续往上面爬。 “姑娘！”紫苏不解的唤了一声。 “石磨出来了，下面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去上面看看，毁了多少树。”顾欣悦头也不回的道。 石磨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那管理能力不是盖的。 不光油坊，那酒坊和几个大庄子，其实都是他在管着。 他出来了，救援就不会像青莲子那边有蛮力无技巧了。 现在比起下面，她更担心山上林子的情况。 这一片，在清除了部分油桐树后，她种了花梨银杏那些值钱却娇气的树，还有很多药用植物。 要是毁了，可是一大批钱啊！ “姑娘，小心些。”口里喊着，紫苏的唇角不觉又翘了起来。 这人啊！ 先前只顾着救人，现在腾出心神来，便想着钱了…… “放心了！姑娘我厉害着呢。”顾欣悦回头对着紫苏笑了一声，探手往一根树枝上抓去。 人也用力往那边一晃。 谁知那树枝上积雪下面是结成冰的冰凌，顾欣悦手套上面的雪亦凝结成冰。 这一抓，便是一滑，人也随着那滑力直接掉下。 紫苏叫了一声，只来得及抓住了她的腿，便一起摔了下去。 第327章 燕国遗迹1 第327章燕国遗迹1 因为对着光，这一片山崖比别的地方林子更迷更深，而且下面还有茂密的灌木林。 若不是雪积重了，将树枝都压弯了下来，那一片石头也显示不出来。 石头上面的坡势比下面的更加陡峭，林子也更密。 下面更是密布着的灌木丛。 掉下去之时，紫苏将顾欣悦一拉，自己的身子垫在了下面，只想着，下面有灌木丛，而且树很多，最多也不过是跌进灌木丛，或者撞上树而已。 可没想到，这一落，却是直接砸进了灌木丛，然后，从一个洞里掉了下去。 紫苏的脸色不觉微黑，想起上次在这山上也是，和顾欣悦躲青莲子结果掉入了一个山洞里。 那个山洞…… 脑中来不及细想，人已经落在了实处。 可那实处，却是一个斜坡，而且，还是湿滑异常的斜坡。 由着摔下来的冲力，两人沿着那斜坡一路滑了下去。 也不知道滑了多久，噗的一声，两人直接砸进了一个湿乎乎的泥塘中。 四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姑娘。”紫苏轻唤了一声。 “我很好，你呢？”顾欣悦手在地上摸了摸，轻声道。 “还好。”紫苏摸了下身上，不觉黯了眼神。 本是系在腰上的包袱不知道掉到何处去了，在这里，连光都没有，又怎么出去？ 刚这么想着，就见面前一道光点一晃，顾欣悦手中出现了个火折子。 一点幽光亮起，光线不算很亮，也能将周围看清楚。 这是一个四方形，很高但并不大的空间，四周都是巨大的石壁，好似是在山石中直接挖出来的地方。 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位于顶上的一个小洞，而脚下，则是冰寒刺骨的泥潭。 虽然这泥潭缓冲了她们掉下来的冲势，但是久泡在里面，就算淹不死，也会被冻死。 顾欣悦将火折子晃了晃，看到石壁上面有个小门，门前是两级台阶，忙拉了一下紫苏，往那小门走去。 上了台阶，被那小门里的阴风一吹，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紫苏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顾欣悦身上，不等她拒绝，已经拿过她手上的火折子往里走，道：“姑娘你等下，让我先探下路。” 想着上次掉入洞里这人那副惊惧的模样，噗嗤一笑，顾欣悦想拉住她让自己走在前面，可就这么一晃神的时间，紫苏已经走了上去。 门口的通道很是狭隘，只能过一人，顾欣悦便是想挤上去都不行，只能跟在后面道：“紫苏你小心些，你别怕，这里估计是什么墓道，都是死人，要是怕，你就回头，姐姐的胸口借你躲。” 紫苏的脚步不觉微顿了一下，微微回头，有些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什么叫姐姐的胸口借你躲啊！ 顾欣悦呵呵一笑，听得超脑说这里面的空气能流通，并没有可燃气体后，又从空间拿出了个大些的火折子晃亮。 回到京城，除了将银子珍品放进空间，她还专门整理了个逃生专用仓库。 里面火折子，药品，绷带，干净水，被褥，衣物，包括食物，都准备齐全。 所以掉下来虽然心惊了一会，她并不慌乱。 在上次看到那个洞时，她便已经有预感，这个山里，只怕有古墓。 那些人，明显是盗墓人。 只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盗墓人。 顾欣悦手中的火折子要比紫苏手中的大得多，也亮得多，带了明黄色的光亮，将前后几米都照亮。 光亮一晃，本是幽暗的通道里突然出现了好些身形高大凶神恶煞般的人影。 紫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手将顾欣悦推了一下，自己完全挡在了她的面前，狠戾了脸色的瞪过去。 等光亮稳住，才发觉，那不过是通道墙壁上的壁画，因为画得太过逼真，被火折子跳动的火光一映，便好似活了一般。 “这些，是千年前的燕国士兵。”细细看了一下那些画像的装饰，紫苏道。 顺便用平静的语气掩盖住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 她可听见了，刚才后面那丫头就发出了轻笑声。 “燕国？”顾欣悦奇道。 这里的书籍她也翻越了很多，不知道为何，那些史记都是从八百年前开始详细记录，更加久远的年代也有些零散记录，但是从一千三百年前到八百年前，这五百年，却只留有黑暗世纪四个字，再无别的记录。 “嗯，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家，我也只见过一些简单的记录，当时，那个国家很富裕，大家都安居乐业，没有天灾没有饥荒，可却毁于一次天地大变。”紫苏看着那些画像，慢慢的往前走，口里淡淡的道。 “简单的记录？”顾欣悦更加好奇。 简单的记录能让你一眼就认出这些人的服饰是燕国的？ “是啊，那次天地大变，让中原变成一片荒芜，残存下来的人类，用了一百多年时间才重新恢复过来，由望族宁家，成立了吴国。”紫苏的手指轻抚上了一个画像，在那画像上面刮了一下，将刮下的粉末放在鼻间闻了闻。 “可是，我看的那些书，都从来没有提过燕国。”顾欣悦亦学着他的动作将粉末刮下来，顺手就丢进了空间。 “因为吴国成立后，便将记录那段时间的史料全部毁掉，只留了燕国以前的记录。”紫苏一笑，回头道：“我能知道，是因为袁家亦是流传了千年的家族，当时，族里有人拼死留下了一些记录。” 顾欣悦默了默，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道：“这些颜料，倒好似新的一样。” 紫苏唇角微勾，转回头去，道：“是，说明，这个墓地，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空气。” 可是这里面，却有空气流通。 至少，她们并没有窒息之感。 “看这距离，我们应该到了山腹之处。”顾欣悦没话找话说。 紫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借着后面大火折子的光，将步速提快了些。 两人默不出声的再走了两刻有余，眼前豁然开朗。 通道已经到了头。 而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山腹内的深涧。 深不见底，只有流淌的水声在洞壁间回响。 而在火折子那晃动的火光中，从通道出口，有一个狭小的石桥，一直延伸进了黑暗之中。 </a> 第328章 燕国遗迹2 第328章燕国遗迹2 石桥不过一米宽，与其说是桥，不如说是一道石梁，飞架在空中。 还没看得仔细，一阵阴风吹过，火折子上的火闪了几下，便熄灭了。 紫苏下意识的退了一下，将顾欣悦挡在了身后。 没了那点火光，四下一片漆黑，深涧下面的水声便越发响了，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带了幽深低沉呼啸的阴风。 让人不自禁的就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 紫苏不觉打了个寒颤，身子一抖，就觉得肩头一重，一袭温暖的裘衣披上了肩头。 手抚上那干燥明显不是自己先前那条大氅的皮毛，紫苏道：“姑娘，我们回去吧，前面无路了。” 这里不光漆黑一片，那些阴风吹过之时，还有隐隐的翅膀扑动的声响。 燕国遗迹，要说他没兴趣那是假的。 但是现在，顾欣悦的安全更重要。 “回去也无路，那条通道，我们两想要上去不可能。”顾欣悦笑了笑，轻轻将他对旁边推了一下，道：“你让我在前面。” “你要过去？”紫苏惊道。 顾欣悦手中一晃，光亮闪处，显出她手上拿着的……一只很是耐用的火把。 见紫苏眼睛都瞪圆了，顾欣悦很是无辜的指着甬道出口的墙壁道：“我刚在这里拿的。” 紫苏扫了一眼那光溜溜的墙壁，道：“这石桥太窄，而且，前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一旦掉下去，那……” “那我们就死在一块了。”顾欣悦呵呵一笑，见紫苏脸色一僵后微沉了下去，忙拉了一下她的手臂道：“不怕不怕，你听这水声，下面应该有暗流，而且水势还不小，就算掉下去也不一定死，说不定，被水流一冲，便能冲出去。” 紫苏默了一默，伸手去拿她手上的火把，道：“我走先。” 顾欣悦将手一缩，道：“不，这次我走先。” 她有超脑可以查探前面的地势，紫苏可没有。 “姑娘！”紫苏站在甬道口不动，只拿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紫苏的眼睛有些狭长，眼角微微往上挑，平素总是低垂了眼帘，那长长的眼睫毛便将眼睛遮了一半去，如今这么盯着她，那眼帘上挑，眼睫毛翘出了一扇蒲帘，下面，却是清澈明亮却带着摄人心魂般波光的眼眸。 漂亮得如同冬夜星空一般。 亦带了震撼人心之力。 “真的，紫苏，你让我走前面吧。”顾欣悦心跳之下话都不知该怎么说，冲口道：“你看，我的身手比你矫健，再说了，要是我掉下去，你一定会跟着我一起跳，你掉下去，我却未必，那我们两不是分开了。” 话音未落，顾欣悦赶紧侧头，呸呸了几下。 昏头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跟着你跳下去？”紫苏幽幽的道。 “咦？你不会？”顾欣悦转头，脸上带着笑意，刚欲说，那正好，你在我后面就好。 就见紫苏唇角上翘，眼角亦弯了弯，柔声道：“我会，你去那，我去那，地狱黄泉，我都会跟着你去。” “咦！”顾欣悦惊了一下。 就这么一愣神，火把已经被紫苏拿走。 转身，紫苏往石桥上走去，边走边轻声道：“姑娘你跟在我身后三步之处，小心脚下。” 那些黑暗之物，如果要袭击，也是袭击拿着火光之人。 三步距离，正好在火把光圈包围之内，退后一步，便可离开光亮。 顾欣悦愣神了一下，赶紧上前，抓住了紫苏的腰带。 紫苏脸色微僵，低声道：“姑娘，离我三步。” “我才不要呢，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真以为我会丢下你嘛！”顾欣悦恨恨的道。 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嘛！ 紫苏唇角不觉翘了一下，道了声好，手臂前伸，尽量让光亮照远一些，小心的踏上了石桥。 石桥也不知多少年没有人踏上，湿滑冰寒，脚刚一踏上，那小鹿皮靴便打了一下滑。 顾欣悦一把将紫苏抱住，才稳住了她的身形。 “紫苏，还是我在前面吧。”顾欣悦道了一声，讪笑着，将手中的袋子露了出来。 那是一袋子盐。 紫苏盯着那盐袋半晌，又抬眸望了她一眼。 那眼中一丝情绪都无，却让顾欣悦心底打了个颤，道：“那个，我有带包袱。” 紫苏默默转头，伸出手将火把递给了她。 顾欣悦一喜，以为她是答应让自己在前面走。 这样，她再从空间里掏东西出来，就可以不被发现了。 可刚喜滋滋的接过火把，紫苏空着的手已经从她手上将盐袋拿去，撒了一点在石桥上，然后，稳稳的踏了上去。 她们站在外面这么久，那些黑暗之物也没有袭击过来，也就是说，拿着火把的人安全。 “紫苏！”顾欣悦叫了一声。 往前走了一步，紫苏回身，伸出了手。 “你！”跺了下脚，顾欣悦无法，握住了她的手，举着火把，小心的也踏上了石桥。 一踏上石桥，阴风便席面而来，阴森森的，带着透骨的凉意。 顾欣悦身子不觉一抖。 紫苏回头看了看，见她身上还是那泥泞湿透的大氅，眉头一皱，便准备去脱自己身上干净的那件。 “别！”顾欣悦轻喝了一声，低声道：“注意脚下。” 石桥不光又窄又滑，上来后才发觉，这上面还带了些微的弧度。 在这上面，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落下来。 可正是因为那弧度，让顾欣悦坚定了要过去的心。 这么精确的弧度，绝对不是天然形成，更不是现在的人力所能做到的。 和那些涂了防腐材料的壁画一般。 这里面，有着超乎这个时代的科技。 紫苏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瞪着她，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和心痛的，唤道：“姑娘！” 自个的身子那么弱，这么寒气又这么重，这种时候，居然还只给他衣服…… 明明，他的身体要比她好得多。 她明明知道的。 顾欣悦一笑，火把指了指前面，道：“快走吧，站在这上面，可冷死了。” 咬了下唇，紫苏转回身，小心的，在石桥上撒一点盐，上前一步，将脚下踩踏实了，等顾欣悦上前后，再往前一步。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十几米。 可前面，依然看不到尽头。 后面的石桥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们两人举着火把，就如同一团幽暗的光一般，在一片黑色中闪闪发亮。 紫苏轻吸了一口气，再度小心的提脚，脚刚落下去，本能的觉得不对。 下面的水响突然消失，阴风也停止了刮动。 整个空间，死寂一片。 “跑！”顾欣悦叫了一声。 紫苏一惊，刚欲拔腿，就听得翅膀煽动的声音。 一片历啸从上面呼啸而来。 无数个身影直接撞上了两人。 火把熄灭之时，两人脚下一滑，人便向下掉了去。 </a> 第329章 燕国遗迹3 第329章燕国遗迹3 人在空中，紫苏便返身抱住了顾欣悦，同时快速的去解她身上的大氅。 下面是水，因为怕顾欣悦受寒，他是特意给她多加了好些厚实衣服，这要真掉进水里，那可是比石块更沉。 而顾欣悦，则是再顾不得紫苏起疑，从空间里连掏了几个火折子往下面丢。 火光闪动，下面的情况没看清楚，倒是照出了旁边几只尖嘴无眼的大鸟。 黑色如同剑刃一般的羽毛，长嘴前带了弯钩，整个头就好似从脖子伸出去的一张嘴。 翅膀煽动之时，带起的阴风中都有着冷冽之意。 顾欣悦心头大惊，手一抖，手上最后的一个火折子也掉了下去。 随着那火折子的光亮，越来越近的水面也显现在眼前，那下面，水涌如泉，一条条翻滚着的鱼被水流冲上水面。 大鸟掠过，便叼走了一条。 紫苏终于将她身上的大氅和外衣全部脱掉之时，两人噗通一声掉入了水里。 水响停止，下面的水流也好似停止流动，好似一整块冰寒刺骨的水块一般。 在将要落水的那一霎那，紫苏将顾欣悦的身体翻了个个，自己垫在下面，随着脊椎都好似被撞断一般的痛楚，冰冷的水涌了上来，瞬间就将两人给淹没。 抱着自己的人手臂一软，便松了开去，顾欣悦心头一惊，再顾不得去想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独嘴鸟，探手勾住了紫苏的腰。 幸好下面的水深够，两人由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并没有砸入河床。 可顾欣悦刚喜了那么一瞬间，心便又提了起来。 水深无底一般，而且，从下面，还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她们往深处拖去。 而在那下面，有两只灯光一般的东西在闪。 顾欣悦转头，抱着紫苏便往上面踩水。 一边拼命的单臂划动，一边用嘴巴去咬紫苏的衣领。 这家伙，只知道将她身上的大氅和外衣脱掉，却没有脱自己的，如今被直接摔晕，那厚重的衣服被水湿透，重得好似一块石头。 初步的眩晕过去，被那冰冷的水一刺，紫苏醒了过来，被下面那两道光亮照着，入目就见到顾欣悦那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的脸。 紫苏愣了一下，便被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袭击，一张嘴，吞了大口的水进去。 将嘴巴马上闭上，紫苏用尽最后的力气，扳开了顾欣悦扶在自己腰上的手。 往下沉去之时，对她露出了一个淡然微笑。 这样也好，就在这里死去，就这样死去…… 眼睛突的睁大，看着那毅然掉头，重新抓住他衣角的女人，紫苏拼命用眼神暗示她。 放开我！ 我不会游水，会带着你一起沉下去！ 我已经没有气了，你没必要陪着我！ 姑娘，顾欣悦！忘记先前我说的话，放开我！ 那些地狱黄泉，我一个人去便是！ 他拼命的瞪眼睛，甚至想开口喊出来。 可嘴一张，冰冷的水便涌了进来，夺去了他口中最后一点空气。 眼睛都开始血红，紫苏吞下了口里的水，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可这时，那下面传来的光亮突的熄灭，一片黑暗中，水流流动起来，而他的嘴上，贴上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樱唇。 一缕带了香甜的气息，从那樱唇度了过来，随后，是搂住了他腰的手臂，带了警告意味的将他抱紧。 紫苏身体猛然一僵，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在那空白之中又好似爆开了无数烟火，绚丽一片。 她经常会偷袭他，吃他豆腐，搂搂抱抱，甚至亲他的脸颊。 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让他全身都热了起来，那先前还因为没有氧气而逐渐低落的心脏也狂跳起来。 只觉得那唇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柔软甜美，那手臂亦从来没有现在这般让他眷恋不舍。 难道说，是因为以前，她亲的地方都不对嘛？ 脑中一片混乱，紫苏眼睛被水刺激得酸麻一片，再回过神来，是在头上一阵水响，那温暖的唇离开了他之时。 新鲜空气随着大口呼吸而来，只吸了几口，紫苏手臂一伸，将顾欣悦的腰给抱住，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头，强而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 “唔……五门……出来……吸外面……放手……” 被那带了啃咬的嘴唇堵着，顾欣悦的话说得模糊不清，眼看着两人又要沉下去，顾欣悦一掌敲在了紫苏后颈。 紫苏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一手托着紫苏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脖子，顾欣悦努力的顺着水流往边上游，同时吐了两口水，道：“看你平常冷静精明，却也是个拎不清的，都已经出水面了，你还吸什么吸？老娘的气都给了你，你再不让我吸两口，想害死我啊！” 回答她的，只有哗哗的水流声。 漆黑一片中，顾欣悦只能靠着本能往边上游。 上边的石桥走了十几米都没有看到尽头，她本以为这下面的暗河宽度也不会窄，当脚碰到岩石之时，她还有些不相信。 不过马上她就相信了。 旁边岩石壁突出的石块在她腿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吱了一声，顾欣悦松开紫苏的头，探手抓住了石壁上面的突出，另外一只手赶紧换了地方，勾住了紫苏的脖子，将随着水流飘下的紫苏给拽了回来。 吸了口气，将紫苏勾到自己怀里，让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头上，顾欣悦拿头去撞她的头，道：“紫苏，醒醒醒醒！” 敲了好几下，紫苏才幽幽醒来，睁着一对带了茫然的眼睛看向了那黑暗中闪动着星光一般的眼眸。 “紫苏，我要沿着这岩壁找路上去，你能自己抱着我脖子嘛？” 见紫苏的眼睛茫然的眨巴了一下，顾欣悦赶紧道：“你别抱太紧，给我一些活动的自由。” 紫苏呆了一会，道了声好，摸索着，在顾欣悦的帮助下，爬到了顾欣悦的背后，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顾欣悦松了一口气，两手交替在岩壁上摸索，借着水流走了一段路后，便发觉岩壁向里面凹了进去。 随着那凹处游过去，不多久，脚便落在了实处。 沿着那缓坡往上走，等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面，紫苏从顾欣悦背后下来，只牵了她的手一起往上走。 顾欣悦便又掏了个火折子出来，晃动一下，燃起了火光。 火光跳动一下后，如同触动了什么开关，周围突然亮起了一片绿油油的光芒。 那是，一片磷火。 无数点绿色的磷火从好似看不到头一般的骨头上飘了起来。 阴风，亦吹了起来。 第330章 燕国遗迹4 第330章燕国遗迹4 面前，是一道看不到顶的陡峭崖壁。 在崖壁下面，有一个凹形的口子，斜斜向上，就好似巨人一拳砸在了那崖壁之上。 而那口子里，满满的，堆着的都是骨头。 人类的骨头。 有完整的骷髅，亦有四散的骸骨，靠近水边的，则是垒成了三角堆的头骨。 在幽绿色的磷火包围下，森然可怖。 紫苏一下白了脸，连身子都不觉颤抖起来，强做镇静的想将顾欣悦往自己身后拉。 “哇哦。”顾欣悦却是叫了一声，拉了她便往上跑。 “姑娘！”脚下踢到不知名物体，紫苏脸色更白的叫了一声。 “啊。”顾欣悦回头看了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安慰的笑容道：“别怕，这些都是死人骨头而已，而且年代这么久，已经碳化到位，正好可以拿来当柴烧。” 这深涧里的水虽然没有结冰，却比外面的水还要冰寒刺骨，只这么一会，她就觉得浑身都被冻得僵硬，想来，要是再找不到地方上来，她们两就可以和这些骨头一般的下场了。 紫苏微微侧头，看着她脸上那高兴的模样，心中一阵悸动。 是了，这人，拥有着一颗世上最勇敢强悍的心。 又怎么会怕这些死人骨头…… 拉着紫苏快步上了岸，顾欣悦放开了她的手，开始去寻找那些碳化得够可以马上烧起来的骨头，并且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看着顾欣悦连踢带扫的将那些骨头给弄开，紫苏的脸色却不由越来越白，当一个人头从他身边飞过之时，终是忍不住，扶着崖壁吐了起来。 顾欣悦回头歉然的看了她一眼，手下却不停，将地方清理出来后，便将骨头架好，烧起了一堆火。 然后拖着紫苏到火边坐下。 一边坐，一边自己脱衣服。 紫苏一愣之下，连呕吐都忘记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她飞快的扒下自己的衣服，脱得只剩内衣。 便是有着火堆，湿透的衣物带来的凉意依然沁透入骨，紫苏却觉得脸颊一片火红，忙将视线移开，不去看那湿透的内衣下面玲珑剔透的身体。 何况，那身体的主人还在将内衣也脱掉。 将自己身上扒干净，从空间掏了条大巾子出来擦干净水分，一转头，顾欣悦便扑向了瑟瑟发抖中的紫苏。 “快把衣服脱了，再不脱，人都会冻僵！”一边叫着，顾欣悦扑倒了紫苏，动手去扒他的衣服。 又白又软又圆的肉球，贴着胸口，白嫩纤细的手指剥着他的衣服，吐气若兰，面色娇红，那温软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姑娘，我，我，我不冷。”紫苏满脸通红，只觉得身上的寒气都散了个干净，从身子深处涌出了一股股热流。 “不冷你个头，都快冻僵了！”手指所触之处一片冰冷，这人说话都带结结巴巴，顾欣悦更加快速的将她的衣服扒开，同时道：“我知道你是大小姐，不过这里就我们两个女人，你就别矜持了，还害羞干嘛？保命要……” 紧字还没说出，看着那衣服被完全扒开后露出的一片白嫩嫩的胸膛，顾欣悦哑了声。 胸膛啊！ 手指在那如同顶级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划过，在一片平坦中，划上了中间那颗粉红色的茱萸。 只不过轻轻一碰，那小小的果实便迎风而涨，透出了鲜红娇媚之色。 真是，漂亮诱人，让人忍不住的想咬上一口，去品尝那满溢的甜美。 不不不~~ 这不是重点！ 顾欣悦的口都成了o型，语不成调的道：“这个，紫苏啊，是我对不住你，居然，居然……” 紫苏脸色一片潮红，却一动不动，只将头扭向了一边。 心底，却有愉悦欢快悄然冒起。 她终是知道了。 这样也好…… 隐藏了两年，他也再也装不下去了。 “是我不好，我居然没有注意到你的营养不调到这种地步，你都这么大了，这胸居然还没长起来。” 顾欣悦结结巴巴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他那心一下又跌到了谷底。 那一霎那，他浑身冰寒刺骨，仿似落入千年寒冰之中。 是啊，就算被她看到又怎样？ 他没有胸，可也喉结不显，长相阴柔，便是连，便是连…… 见紫苏一脸羞愧欲死（明明是伤心欲死），顾欣悦忙道：“这也没什么，赶明儿我要苏星星弄点南海木瓜来，你多吃吃就能长起来了，你看，我原来不也一样，啥都没有。” 一边说着，手下也不敢停的，将紫苏身子半扶起，将衣服给脱了下去。 手指碰到她那寒若冰般的肌肤，顾欣悦心头更急，将外衣和上衣全部脱掉后，便用大巾子擦干净，从空间里拽了条褥子出来将她裹住。 然后低头，去给她脱去那都快冻成冰块一般的裤子。 紫苏伸手想去阻止她，手指碰到褥子那柔然的毛便又停住。 咬了咬唇，将头搁在了她的肩头上，微阖上了眼帘，手暗暗握住了一根尖锐的骨头。 便让她知道吧。 让她，全部知道，全部看到。 若是，若是她亦嫌弃他，厌恶他…… 那，他便死在这里。 带着她的秘密，死在这里好了！ 想着可能要骑马，紫苏下面穿了一条厚实的棉裤，被水完全浸透，再被那阴风一吹，直接冻成了冰渣一般，又冷又沉。 顾欣悦费了老鼻子劲都脱不下她那棉裤，干脆，从空间里弄了把匕首出来，直接划破了，剥了开去。 便是下刀之时她一再的注意，棉裤划破之时，连带着亵裤也被划破。 顾欣悦便干脆一起，非常豪爽的将棉裤带亵裤一撕一拉，全部丢到一边。 露出了两条修长笔挺线条完美到让人鼻血都能喷出来的白嫩长腿。 顾欣悦捂住鼻子，赶紧将视线往上面移开，同时去空间里掏衣物。 视线都已经移到那褥子之上，又嗖的一下转了回去。 顾欣悦的手僵住，人僵住，脸僵住，嘴直接僵成了o型，眼睛也瞪成了o形。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两条玉腿之间，那平坦结实的下腹下面，那漂亮得比黄金比例雕像都美丽的三角地带。 有一团粉红色的，嫩嫩的，可爱的，形状精致小巧的玩意。 在一片带了金色的嫩绒中，一点点的翘起。 那般秀气可爱，那般娇嫩鲜润。 只除了，那大小。 那般瘦小，便是八岁男孩的，都比它粗大。 第331章 燕国遗迹5 第331章燕国遗迹5 顾欣悦直愣愣的看着那处，只觉得阴风嗖嗖的吹，满头的乌鸦在飞。 她一直知道紫苏有秘密。 长得那么漂亮，行为举止那般高雅，学识那般丰富，眼界那般开阔，还那般聪慧，精明，能干！ 她说什么，便能马上领会。 这绝对不是一个丫头能做到的。 便是那什么惊才绝艳的大少爷的贴身丫头也不可能。 她便猜想，只怕紫苏就是那袁家大少爷袁子苏，而袁子苏原本就是个女孩，因为大宅之中的各种阴私所以才将她扮作男孩抚养，亦是因为这样，袁子苏才在十岁的时候，从那什么超级有名的书院里出来。 因为紫苏没有喉结，腰身柔软，五官柔美，便是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了些，却也带着清婉之意。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相居然是这样！ 抱着他的人身体突然僵住，满脸的不可置信，那眼中，光亮闪烁，带了迷茫和一丝不确定。 袁子苏唇角抿出了苦涩之意，手腕轻转，将那骨头的尖锐之处对准了自己左肋之下。 从那里刺入，可以直接刺进心脏。 没有什么痛苦，就可以直接断气。 在那骨头的尖锐刺进皮肤之时，袁子苏微微抬头，痴痴的看着她的侧脸，只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深深的看一眼。 却见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转头，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 而她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抚摸上了那个精巧之物。 袁子苏的身子猛然一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她握住顶端的那个小孔窜进，身子顿时软了去，手腕亦无力的垂下。 那骨头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噹的一声，声音不大，却好似警钟一般敲在了顾欣悦的脑中。 猛然回神，顾欣悦手如同触电一般的收了回来，眼珠一转，看到了他那白嫩侧腹上的一线血红。 从空间拽出另外一条褥子盖在他腿上，顾欣悦叫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碰到的？呀呀，都怪我！痛不痛？别怕，我有药，马上就好。” 说着，从空间里将褥子毯子还有药水都拿了出来，将他放在毯子上，拿出药瓶将药粉撒在了他那伤口上。 “你，你不讨厌我嘛？”袁子苏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的给他包扎伤口，声音嘶哑的道。 “讨厌？”顾欣悦一愣，抬头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你？紫苏是男是女，不都是紫苏嘛？” 不过想想自个把他一个大男人都看光了也摸光了，以前还没少抱抱楼楼亲亲的吃他豆腐。 顾欣悦多少还是有些惭愧，忙低了头更加快速的给他包好后，顺便用褥子将他裹了起来。 袁子苏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眉眼带了淡淡的笑意道：“你自个。” 我自个？顾欣悦愣怔了一下，然后猛的打了个寒颤。 靠！只想着把他给包住，忘记自个还是光着的了。 立时再从空间抽出两条褥子将自己包裹住，顾欣悦讪笑一声，挪动了下屁股，道：“那个，你不生我的气吧？” 袁子苏淡淡一笑，视线停滞在她挪过去的那块，轻声道：“我是个天阉，你不会觉得恶心嘛？” “啊？”顾欣悦呆了一呆。 唇角微抿，低垂了眼帘，袁子苏在褥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声音却是清冷平淡的道：“我袁子苏是阴年阴月阴日阴刻出生之人，天生便五体不全，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而且命带孤煞，克人克己，不男不女，我这样的人，你不觉得恶心厌恶嘛？” 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讨厌自己，任由自己在庄子上自生自灭，便是他才华誉满京城，都得不到一句赞赏。 她若讨厌，亦是正常。 “胡说！你怎能这么说自己？不就是发育不全嘛！哪里就能上纲上线的到什么煞气。”顾欣悦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要这么说自个，我的紫苏，又漂亮又能干，心地又好，怎么可能会恶心！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她话音未落，袁子苏的眼帘抬起，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光亮，声音亦带着颤抖的道：“真的？你不讨厌我？会喜欢我？” 嘴里的声音又轻又柔，袁子苏的内心却是在狂吼着，顾欣悦，想好了再回答，若是你说是，那，那，我便再也不会放手。 这一辈子，都会死缠着你！ 至死不休！ 他的神情太过于认真，那眼中的光亮亦太盛，面上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顾欣悦的心尖不觉微微一颤。 是了，他这种情况在她所在的世界根本不算一回事，可是，在这个世界却是会被人当做怪物一般。 想来，他十岁之时从那书院退出，亦是因为此。 年纪越大，他的与众不同也越突出，在这个世界，像他这种天生就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只怕比太监都不如。 也难怪，他这般自卑。 明明是这么优秀的人！ 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优雅的人…… 跪起了身，张开双臂，将褥子展开，顾欣悦抱住了袁子苏，紧紧的，用自己的怀抱抱住了他，然后，用那褥子将两人裹在了一起。 身子紧贴在一起，头靠着头，顾欣悦贴着他的耳边道：“袁子苏，我只说一次，你给我牢牢记住了！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也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认识的紫苏，是一个心性坚定，知识渊博，聪明，可爱之人，身有残疾又怎样？我们活在这世上，身体总有老化死去消失的一天，唯一不变的，唯一永存的，是那颗心，在我看来，你的心远比其他人要高尚，你的灵魂，美丽又纯净，这个世上，又有几人能与你相比？所以，给我挺直了胸膛，抬起你的头颅，不要再妄自菲薄，不要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看低你自己，你是袁子苏！” 是风华无双，才华横溢的天才袁子苏！ 袁子苏眼瞳一片血红，嘴唇轻抖着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只能更紧的抱住了她。 好似想将她融入自己血肉一般的抱住了她。 “紧，紧！太紧了！”腰被越勒越紧，顾欣悦忍不住大叫出声。 声音回荡在空涧之中，又从水流对面反射回来，荡起了一层层音波。 上面的骨堆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下崩散开来。 而在那后面，露出了一条开凿在山崖之上的小路。 </a> 第332章 燕国遗迹6 第332章燕国遗迹6 骨头烧起来的火并不大，光亮也带了一些幽蓝之色。 将山壁映照得一片阴森恐怖。 那小路便如同山崖上裂开的一个奇形怪状的嘴巴一样。 在猛然映入眼帘之时，带了让人惊惧的寒意。 顾欣悦的嘴巴顿时合住，而袁子苏下意识的，便想将顾欣悦给挪到自己背后。 虽然说他最害怕便是这些骷髅等物。 只是他挪了挪，没挪动顾欣悦，反而被顾欣悦给挡在了背后。 静静的看了一下那条小路，顾欣悦道：“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换好衣服，等下爬上去。” 说完之后，脸色不觉又一沉，慢慢的转回头，带了讪讪的，呵呵笑了两声。 袁子苏视线不觉扫过身上的褥子，身下的毯子，还有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吃食和干净水。 再默默的转回到顾欣悦脸上。 顾欣悦眼珠一顿乱转，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 袁子苏抿嘴一笑，低声道：“你应该杀我灭口的。” “啊？”顾欣悦惊了一下。 袁子苏轻笑了两声，道：“你既不杀我灭口，那，以后便要对我好。” “啥？”顾欣悦更惊。 揉了下她的头，袁子苏也不再多说，动了动，将食物拿起来。 “喂，你说清楚，什么意思啊？”顾欣悦不干，追着问道。 什么叫以后对你好，我对你还不好嘛！ “你不是说换衣服？衣服还不拿出来？”袁子苏眉眼弯弯的道，同时将食物袋子里的饼子拿出来，放到火上去烤。 他这么一说，顾欣悦还真觉得被那风一吹有些嗖嗖的冷，等将衣服都拿了出来，回头一看，袁子苏正脸色黑沉的盯着她伸向空间的手…… 下面的光腿。 那上面，一道肉都翻开血渍已经被冻住的伤痕，从大腿一直划到膝盖下面。 顾欣悦急忙将褥子一盖，刚想笑两声以示自己无事。 袁子苏已经低下身子，将那褥子小心的盖在周边，伸出了舌头，一点点的，去舔那道伤痕。 伤口被冻住，药粉便撒不进去。 他的嘴唇不算厚实，比较偏薄，因为寒冷和先前的惊吓绝望亦冰冷到连血色都无。 袁子苏便先用舌头将嘴唇湿润了，再覆在伤口上，用自己舌头和口腔的温度湿润那伤口，待那血渍融了，便将血渍吐出来，再去吸允下面一点。 同时，将药瓶里的药粉撒在已经湿润而裂开的伤口上。 顾欣悦愣愣的看了他一会，从空间里拿了个小锅出来，倒了些水在里面，放在了篝火上。 她想跟袁子苏说不用这么麻烦，等水一热，清洗一道就好。 可是，看着他那带了虔诚的动作，那一点点柔和清亮的面容，又忍住了没说。 只是低头看着他。 舔完最后一点，袁子苏抬头，看着她的眼神淡淡一笑，道：“日后，我还可以做紫苏嘛？” 做你身边最贴心的侍者，不管何时，都带着的侍者。 顾欣悦唇角微勾，道：“自然！” 不说袁子苏的身份不能暴露，便是她，亦习惯了紫苏的相伴。 比起采薇牡丹她们，紫苏明显更知道她的爱好和小习惯，还有，口味！ 将那伤口包扎好后，袁子苏拿起了已经烤得松软的饼，从布袋里拿出一块肉条在火上暖了暖，和一根咸菜夹在一起，用饼子卷起来，递给了顾欣悦。 顾欣悦接过饼子咬了一口，眼睛微眯的发出了享受的声音，然后抬头往那小路看去。 越看越觉得有熟悉感。 等吃好东西，再穿上干净衣服，披上大氅，顾欣悦拉了一下袁子苏，从空间里掏了张画出来。 那是当初袁五少爷找的东西。 后来秦齐有派人去找袁家其他人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却是，袁家活着的那些主子，在流徙的路上被匪徒所杀。 这两幅画和那些玉玦便被她丢在空间里，再也没想起过。 现在，却是想起了，这地方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手中拿着画轴，没有着急打开，顾欣悦眉头微蹙的道：“对了，你当时，知道五少爷要找什么吗？” 袁子苏淡淡一笑，从她手中拿过画轴，道：“你想问的是，为什么当时五少爷不认识我，不知道我也在庄子里。” 顾欣悦讪笑一声。 “十岁之后，我就很少呆在袁府，不是游学，就是在庄子里，老五见我的那几次，还是在几岁之时，自然认不出我。”袁子苏将画轴展开，淡淡的道。 何况，那时候他已经换了丫鬟的衣着，又特意减少在人前出入，袁五少那个蠢货，只一心想着拿到东西偷跑，根本不会去想，那个袁子苏身边的大丫鬟紫苏，早在一年前，就因为急病去世了。 画轴展开，里面是一副山水画。 天高云淡，水墨染就的青色山脉之中，两岸悬崖峭壁，中间高悬着一线铁索桥，一线碧水从山间而过，从山脚下，有小道蜿蜒而上。 而那小道通向的地方，绿树遮掩下，有层层叠叠的宫殿，隐在了一片云雾之间。 袁子苏的眼瞳不觉一缩。 难怪袁家找这个地方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他们一直以为这是天地自然之景，却没有想到，这地方却是在山腹之中。 顾欣悦瞅了下画轴，再瞅了下那小路，抬头看了看一片漆黑的上面，道：“对了，那个代替你被砍头的大少爷是谁？” 袁子苏将画轴立起，对着那小路看着上面的走势，道：“在袁府，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口中所称的大少爷都是我的嫡亲弟弟，比我小十一个月的弟弟。” 放下画轴，见顾欣悦脸上的不解，袁子苏笑了一下，道：“我十二岁就被送到庄子里修生养性，待过上两三年，再回京之时，便是容貌有所变化，行为举止有所不对，亦是能说得过去，只是，那时候，出现在京城的袁家大少爷，便不是我了。” 顾欣悦愣了一下，脑袋转了转才想明白，不觉大怒道：“怎能如此！那你呢？被弟弟顶替了身份，你又做何……” “嘘……”袁子苏手指压在了她的唇上，眼中笑意盈盈，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在他手指下蠕动，顾欣悦轻声道：“那你，恨顾陌寒嘛？” </a> 第333章 燕国遗迹7 第333章燕国遗迹7 恨顾陌寒嘛…… 袁子苏眼帘低垂，默了半晌后，低声道：“我无法释怀。” 便是知道顾陌寒不过是受命而为，便是袁家把自己当成弃子当成耻辱，甚至准备…… 但是，那毕竟是他的血族。 虽然不能说恨…… 顾欣悦看着他，轻叹了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 袁子苏抬眸，带了一些急切的道：“我不会做对你不利之事，我发过誓的，那誓言，永世不变。” 顾欣悦笑了笑，道：“我知晓。” 说着，抬头看向上面，道：“说那些太远，咱们要先活着出去才行。” 袁子苏看着她的侧脸，眼里光亮浮动，唇角亦缓缓勾起。 当初隔着帷帘，铁御史问出你可会后悔？这也许是你能报仇的唯一机会。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家仇岂能越过国恨。 铁御史很是赞叹。 可到这一刻，他才完全确定当初自己所为是对的。 其实无关家仇国恨，不管对顾陌寒是怎样的心态，但是现在顾陌寒是她哥，是她唯一的依仗，冲着这个，他都不能让顾陌寒出事。 “对了，袁家拿这个，是……”瞅了下上面，顾欣悦一边回头一边道，在看到袁子苏脸上的神情之时愣了一下，话便没有说下去。 袁子苏一笑，展开了第二张画轴，道：“这个是袁家流传下来的一个秘密，就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燕国，袁家流传下来的是祖先记录的一些笔记，已经残破不全，不过，从里面亦可以看出，当时的燕国极其繁荣富裕，农作物产量非常高，不光能让人吃饱肚子，还有多余的粮食喂养牲畜和酿酒，比起周边那些地方要富裕很多，燕国皇家更是拥有惊天的财富。” 顾欣悦的眉头微蹙了一下道：“这个燕国，有多大？” 袁子苏摇摇头道：“以我来看，燕国的版图并不大，远没有现在我们楚国的地域大，你看。” 手指着展开的第二张画轴，袁子苏道：“这个，应该画的就是燕国的疆域。” 这张亦是一张风景画，不过和上一张那细致的局部不一样，这一张却是山川河流的大图，其中还点缀着一个又一个的城市。 被袁子苏一说，顾欣悦再细看下来，觉得这画里面的山脉平原倒是有些如今秦州和东边三州的感觉，但是和脑袋中那一路走过去的记忆对比一下，又发觉有好些不同。 “这里，是不是秦州？”顾欣悦指着靠近画轴边缘出现的一座山脉道。 “应该是。”袁子苏扫了一眼那地方，道：“千年前的那次天地巨变，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当时燕国之地全部毁灭，逃出来的人不及百分之一，而后又被周边的那些小国豪族围攻，活下来的人便更少了。” 声音微顿，袁子苏唇边带了一丝苦涩，轻声道：“如今袁家覆灭，只怕还知道燕国之事的人，就快灭绝了。” “袁家一直在找这个燕国宝藏？能知道这种秘密，袁家当时在燕国也不是普通人吧？”顾欣悦低头看着地图道。 连地形都引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她能想到的就是地块挤压移动引起的巨变，能在那种情况下逃生，可不是一般人。 袁子苏怔了怔，笑着摇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个秘密，一向只传嫡系嫡子，那时候我还年幼，能看到的东西和听到的都比较少。” 起先父母隐藏住了他的特别，他天资聪颖，很得祖父的喜爱，被祖父带在身边，因为年幼，有些事也不忌讳他。 却不知他自小过目不忘，识字又早，平素祖父研究那些手札之时，他亦默默记在心里，等祖父发觉他身体情况再不准他进书房之后，他便自己默写出来，偶尔也拿出来看看。 可是这两幅画，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些，是在哪抄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袁子苏问道。 “哪里？”顾欣悦想了想道：“秦齐说是在袁四爷书房里抄出来的，当时那一堆里，还有好些袁四爷自己的画。” 说着瘪了下嘴，顾欣悦道：“那些画可真不怎么地，拿出去卖都没人要。” 袁子苏不觉一笑，道：“四叔的画是不怎么样，不过是仗着袁家的名声而已。” 顾欣悦转头看着他道：“至于你祖父的书房，就是袁阁老的书房，当时抄家的虽然是我父亲手下的亲卫，但是那些亲卫其实是皇帝的人，后来，便留在了京城，成了皇宫里的侍卫。” 这些，都是秦齐后来跟她说的。 当时他们从西北而来，三万人里，有一万是秦齐自己带起来的铁骑，一万是顾陌寒自己带起来的嫡系，还有一万是顾和魁的人。 而那些号称顾和魁亲卫的人，是在三个月前才加入顾和魁手下，在京城安定，家也抄完，顾陌寒带人会西北之时，那三十人留在了京城。 不光是袁家，便是其他家的家主书房，都是那些人进去抄的。 只是，那些人却不知道，有时候，重要东西不一定是会放在书房。 所以那些人去用心抄书房的时候，他便赶紧带人将暗库给抄了出来。 目光黯了一黯，顾欣悦接道：“其实，就算顾陌寒不动手，你们家也一样逃不掉，皇帝当时下了死命令。” 只不过，顾陌寒也的确不在乎那些人命。 胜者为王败者寇，皇权强制变换，那一次不是鲜血染就。 若是其他人胜了，那么他的下场亦是一样。 袁子苏瞧了她一眼，道：“我知晓，我问在哪抄出来的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个应该是袁家最机密之物，为何会在四叔的书房里？” 顾欣悦一愣：“难道这是假的？” 袁子苏摇摇头：“不，这是真的。” 虽然没有见过这两个画轴，但是那个手札上的笔迹他可记得非常清楚，这画轴上的题字可和那个笔迹是一模一样，绝对是祖父偶尔提过的秘宝图。 而看到这两张图，他也想明白了，为何那一年四叔会跑去庄子，还带着人将灵山前山后山都转悠了一遍。 想来，那个时候袁四爷便已经拿到这图了。 “那，如果是真的，你看，这边有条路出去。”顾欣悦拿过先前那张画轴，指着铁索桥另外一边的靠近宫殿群处的一个圆点。 那个圆点上面，有一条隐隐的线条勾向了一片云雾之中。 </a> 第334章 燕国遗迹8 第334章燕国遗迹8 吃饱喝足，身体也暖和了。 两人便收拾了东西准备走。 没有去看顾欣悦怎么把那么大一堆东西弄没，袁子苏只抬头看着那幽深的山路。 在这里呆了这么些时候，那些骨头依然可怖，他心里却不觉得那么可怕了。 人心一安，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多了起来。 那山路不过半米宽，是在山崖之上凿出来的，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在往上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好似深入了一片峭壁之中。 仔细看来，却是和那画轴上有些不同。 画轴上的小路应该没有这么窄，而且，崖壁也没有这么陡。 “走吧。”把东西收拾完，顾欣悦拍了一下袁子苏的肩，带头往小路上走去。 “姑娘，我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袁子苏拉住了顾欣悦的手，带了凝重道。 顾欣悦一笑，道：“对不对，咱们都要上去，这种天气，顺着河水往外走，只怕没到外面咱们就冻死了。” 她空间里的食物也只准备了半个月的，可不够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恩，下次考虑放些能储藏的，用个一年两年都没问题的粮食。 小路又窄又冰滑，好在顾欣悦带的盐多，还带了两把好匕首（秦齐从漠北送回来的）。 上一台阶撒点盐，再将匕首刺进崖壁固定身体。 一步一步的，等走出了一身汗来，顾欣悦低头，看了一眼下面。 还好，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顾欣悦又回头看向了袁子苏。 “我不怕黑。”袁子苏淡淡而笑。 顾欣悦便转头继续向上面爬。 黑暗的好处就是，你只要顾着前面走就是，看不见你身处何处，看不见那崖深千尺，也看不见那些黑暗中发出隐隐声响的东西。 爬了总有半个时辰，前方的台阶开始平缓。 再爬了有一刻钟，他们登上了一个平台。 顾欣悦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根火把燃了起来。 火光一亮，人便被吓得退后了两步，直接退进了袁子苏的怀抱。 在他们面前，突兀的出现了几个巨大的雕像，尖牙利齿，庞大的圆形身体上，张着十二根带了锋锐镰刃的触手。 那雕像栩栩如生，猛一看，如同活的一般，铺面而来。 “是假的，是石像而已。”袁子苏抱着顾欣悦轻声道。 顾欣悦长吸一口气，才将那猛一下直面那玩意的惊色给压了下去，吐了口吐沫低声道了声晦气，便探手去摸那石像。 石像触手冰凉，确实是死物。 在超脑再度确定只是石头雕成后，顾欣悦才完全放下那颗提起的心，再掏了个火把出来，点燃之后交给了袁子苏。 两个火把照耀下，可以看到前面是一条两边雕像耸立的石板路。 路是由大块大块的花岗岩砌成，雕像则除了开头那几只异形之外，都是比较正统的传说神兽的模样。 两人顺着路往前走，在走过那些兽性雕像之后，路面换成了带了荧光的荧石板，而两边的雕像，则成了人形。 一个个的威武雄壮，身披铠甲手持利器，面带凶色。 和那甬道里的画像一模一样。 顾欣悦微微皱了下眉，走到那些雕像前摸了摸，确认那什么盔甲和武器都是石头雕成后，撇了下嘴。 继续往前走。 再走了几百米，石板路和雕像都消失了，眼前是一片青黑色的草地。 地上的植物早已经枯死，却依然挺立，保持着死亡前的模样。 顾欣悦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些植物，脸色不觉更黑，挡住了欲向前走的袁子苏。 “怎么？”袁子苏不解，将手臂伸长了些，道：“你看。” 在火把的光线最远处，朦朦胧胧的，有一片建筑的影子。 若是这里真和那画上一般，那里，应该就是那片宫殿群。 而那个貌似出路的圆点，应该也在这附近。 顾欣悦抬头看看那一片黑黝黝好似黑暗中怪物一般的影子，站起身来，道：“小心些，这些东西，可不是好东西。” “你知道？”袁子苏诧道。 那些植物已经成了青黑色，虽然还保持着原状不倒，可是那形状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便是后来因为要管理药材铺子而拼命的看的那些药书里面也没有看到过。 神色凝重，顾欣悦点点头，拉了他沿着那片草地的边缘走。 走了百来米，一条黑黝黝的石板路出现在了草地之中，就好似，那条过来的石板路的延续，只是被人为的转了个圈一样。 顾欣悦蹲下身子，摸了一下那石板，唇角便不觉一勾。 黑曜石。 居然是用黑曜石铺成。 那么，她并没有看错，这一片，果然是死灵草。 “为何在这里会出现独嘴鸟和死灵草？还有前面的异形！”在脑中，顾欣悦出声问道。 过了半晌，才听到一个机械声：“无法判断。” 顾欣悦默了一下，在脑中道：“你确定你不是山寨货？” 三秒之后，机械声响起：“这一片的黑曜石能量巨大，是否全部吸收？” 顾欣悦脸色一黑，冲口道：“你秀逗了啊！吸收了，你让我从哪走？” 穿过死灵草吗？！ 你想让我连精神体都保不住嘛？ “什么？”袁子苏也蹲在她身边摸着那从未见过的石头，听得她吼声，诧异的问道。 顾欣悦一呆，讪笑一下，道：“这里太压抑，我自言自语中。” “这里是很奇怪，不过你看，这些石头边上，倒是没有草。”袁子苏一笑，指着那些黑曜石边上的留空道。 顾欣悦瞟了一眼，心想自然没有，黑曜石可是死灵草的克星，口里应和道：“是啊，我们从这里走。” 到了这里，她倒是真的对那燕国产生了兴趣。 袁子苏起身，赶在顾欣悦前头，走上了那石板路，回身，伸出了手。 顾欣悦一笑，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并排走在了石板路上。 四周一片空寂，只有她们两人手上火把发出的幽光，照耀出了旁边的景色。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们走了这么久，好似还在原地一般？”看着远处那依然隐隐约约层层叠叠的建筑影子，袁子苏沉声道。 “快到了。”顾欣悦看着前方道。 视觉可以被欺骗，不过超脑探到的能量不会被欺骗。 走一块，那混蛋就数一块，顺便还报出了所蕴含的晶石能量。 再不到头，她想自己肯定按捺不住，将那些石块都给吸收了。 正这么想着，火光照耀下，石板路亦到了尽头。 前面，是一丛高达两米的灌木丛，上面还开满了花朵。 只是，亦是青黑色，已经死亡的干花。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再度紧蹙了一下，拉了一下袁子苏，自己上前一步，小心的从那灌木丛下面的矮门钻了过去。 第335章 燕国遗迹9 第335章燕国遗迹9 顾欣悦在前面堵住了矮门，袁子苏等了一会，见她还是不动，轻轻的推了一下她。 推得顾欣悦往前走了一步后，从那空隙中钻了过去。 然后，惊愣住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火把的火光照在了地面和那些物体上，反射出来的光芒将广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可那些光，却没有一丝能越过灌木丛。 不过，这些不是让他惊呆的愿意。 而是，遍布在广场上的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像。 那些****着身体，相拥在一起的男女雕像。 有一些，甚至就是欢爱中的模样。 那各种各样的姿势…… 那什么十八式可以直接丢掉了（太逊了）。 “姑娘！别看！看了这些雕像会长针眼！”刚一回神，袁子苏下意识的就用双手去捂住顾欣悦的眼睛。 这些，真是儿童与少女不宜啊！ 顾欣悦手盖在了袁子苏的手背上，轻声道：“那不是雕像。” “什么？”袁子苏惊诧的叫了一声。 顾欣悦拉下了他的手，迈步向前走去。 随着她手中火把的移动，那些反射的光线亦变换无穷，闪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有些，更是在空中形成了彩虹一般。 “姑娘！”没心思去看那些光幻绮丽的光线，袁子苏拉住了顾欣悦，红着脸叫了一声。 “你看，他们是人。”正好走至一个拥抱在一起亲吻的男女面前，顾欣悦将火把晃了晃，低声道。 袁子苏转头看去，这才看到，那的确是人，是已经僵化的人，除了身体颜色变化了之外，便是连眼睫毛都还翘着，那脸上和眼睛里的神情，一如他们还活着一般。 这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婉丽，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完全是吻到忘我的模样。 顾欣悦带着袁子苏微微转了一个圈。 袁子苏这才看到，在那男人的背后，那女人抱着他的手中紧握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剑刃从他后心刺了进去。 袁子苏愣住，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对男女。 那一对，是以相交的模样抱在一起，女的坐在了男人的身上，下面还连在一起，亦紧抱在一起亲吻着。 而那女人手中的短剑，亦刺进了男人的心脏。 再扭头四望，袁子苏的脸色亦惊异无比。 目光所视，不管以何种形态，那些男人都是被女人所刺杀。 可他们脸上，带着的，都是幸福欢悦的神色。 “走吧。”顾欣悦反手牵住了袁子苏的手，穿过那些僵硬在最后一刻的尸体，走到了广场的尽头。 广场的尽头是望不到顶般的崖壁，根本没有什么连绵起伏的宫殿群。 有的，只是在那崖壁上面一副巨大的绘画。 而在那壁画下面，有一个突兀而出的离地约有五米的高台。 顾欣悦抬头看了看那高台，便从旁边的台阶往上走。 “姑娘。”袁子苏却是拿住了她的手，摇摇头道：“我们从旁边走吧。” 他伸手指向的方向，是灌木丛上面的另外一个矮门。 自从幼年看到那些手札，他便对燕国起了兴趣，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断了探究的心思。 可是现在，他却只想离去，带着顾欣悦离去。 活着出去。 那高台上面的秘密，那壁画后面的秘密，他突然不想去明了。 在看到高台的那一刻，一股冷意便从心底泛起，不知为何，他直觉得，那里，不是个好地方。 “无妨，只上去看看，我们什么都不要碰，什么都不要动。”回头对他安慰一笑，顾欣悦牵着他手，依然向上走去。 上到高台，先没有急着去看高台之上的东西，袁子苏下意识的看向了下面。 可视线所见，不过是下面广场上的景致，光线好似被那些灌木丛堵住了一样，再看不到外面。 眼帘垂了下，袁子苏扭回头，看向了高台上。 从下面看看不到，上来后才看到，高台的面积不小，约有一百多平方，沿着高台周围，立了十二根三米多高的立柱。 而在高台正中间的，是一个祭台模样的东西。 准确的说，是三个祭台。 一根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蜿蜒伸出，在一米处的地方化做三个托盘一般的东西。 左边托盘上的，是直径十尺碗状的盛器，中间的，是一个布满尖刺的心形盛器，而右边的，则是伸出来的两个小洞。 看上去奇怪又令人毛骨悚然。 顾欣悦松开了袁子苏的手，想靠近一些观看，却被袁子苏一下抓住往后拉了几步。 “紫苏？”顾欣悦不解回头。 在看到袁子苏那一脸煞白之色时慌了神，道：“你怎么了？” “不要去，不要去看。”袁子苏将她用力拉进了自己怀里，身子都有些颤抖的道：“不知道为何，我觉得很害怕，那里，你不能去。” “嘘，好了，我不会去动的，你放心。”轻抚着袁子苏的后背，顾欣悦柔声道了一句，又噗嗤一声笑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你最怕什么了！原来，那惊才绝艳才华横溢的袁子苏最怕鬼了。” 袁子苏脸颊微微一红，咬着唇，却不放开她。 “你放心吧，这里没鬼的，那些人，不过是在死亡之时就被封锁了时间，所以才能保留得那么完好，这里也是……”声音一顿，顾欣悦吐了下舌头，拍着他的后背道：“你放心了，有我在，没有鬼敢出来的。” “在死亡之时就被封锁了时间？”袁子苏微微松开她一些，问道。 “嗯，你可以理解成为这些人的时间停滞在了他们死亡前的那一刻。”顾欣悦挣扎了一下，脱离了他的怀抱，想想，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是，停留在被自己心爱之人所杀的那一刻嘛？”袁子苏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问道。 “这个……”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往下瞟了一眼，道：“这我真不知道。” 两性交合并不一定就是因为爱，也许这些人只是在末日降临之时找个寄托呢？ 不等袁子苏再问出什么，顾欣悦拉着他走到立柱旁边。 石柱初看是黑色，可等火把一靠近，便显出了青蓝色，隐隐的，光线似乎都能透过去。 “青黛石，晶体能量一万克。” 脑中响起超脑那好似带了兴奋的声音，顾欣悦不觉一愣，下意识的便问：“要吸收吗？” “不能，这里的晶石能量被封锁了，不能启动，要找到解开封锁的钥匙，这里，有更加强大的能量。” 封锁？ 顾欣悦凑近了一下石柱，盯着那上面的一个凹形慢慢的摸向了空间里，和那两个画轴一起发现的那串玉玦。 “不能动！姑娘！千万不能动！” 本是静默的空间里突的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那带了嘶哑和焦急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一声声的回传着。 不能动！ </a> 第336章 燕国遗迹10 第336章燕国遗迹10 顾欣悦吓得手一抖，便从空间里收回来。 立直了身子往下看。 在那灌木丛的矮门处，出现了另外一个光源，让整个空间里的色彩更加迷离。 而那光源之后的身形亦有些看不清。 不过，马上就能看清了。 因为那光源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了那些僵尸们，直接冲上了高台。 看着面前这人，顾欣悦惊讶得话都结巴了：“杜仲……你……你……你……” 你怎么进来的！ 杜仲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快速的将顾欣悦摸了一遍，在顾欣悦瞪了眼睛准备叫出声之时，长吁了一口气，道：“姑娘，无事？” 顾欣悦的惊呼愣生生的憋了回去，心说你都摸完了，还不知道有事没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袁子苏眉头紧皱的问道。 这个人，出现的奇怪，顾欣悦对他的态度更奇怪，而从他刚才冲过来的速度看。 其武功深不可测。 “属下到了庄子没有见到姑娘，便按照青莲子指的地方找过来，找到了你们掉进来的洞，沿着甬道找过来的。”看了袁子苏一眼，杜仲淡淡的道。 “你，从石桥过来的？”见杜仲衣服并没有湿，顾欣悦道。 转念一想，也对，对她和袁子苏来说，那石桥极其危险，可是对杜仲这种轻功极好之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那些独嘴鸟袭击她们也并不是因为火光或者有人通过，完全是因为到了它们的进食时间。 只能说，她们比较倒霉而已。 杜仲点点头，转头看了一下高台上面，道：“姑娘，这里有封阵，若是不小心，轻则落进陷阱，重则启动杀阵。” “封阵？”顾欣悦一愣。 不就是个时间停滞系统嘛？ 等等，也不对，这里并不是完整的时间停滞系统，而且，这个星球，怎么可能有时间停滞系统！ “对，你看。”杜仲转头，指着石柱上面的凹点道：“你看，这里每一根石柱都有这个设置，除非所有的钥匙都安装上，否则，你动一个，就会引发这里的陷阱。” 顾欣悦看了一下那十二根石柱，再想想那串玉玦不过四块，耳朵都耷拉下来。 好险！ 她刚才差点就要将那玉玦给安上去了。 “你刚才说，钥匙？”袁子苏盯着杜仲，缓缓的道。 杜仲看了他一眼，转头见顾欣悦亦是满脸疑惑，思忖片刻，道：“是，一共需要十五样钥匙。” 手在石柱上一划，指向了中间那祭台，杜仲道：“这是十二龙封阵，不光要有外面这十二龙柱的钥匙，亦要有中间那三样，才能开启这个封阵。” “开启之后呢？便可以得到燕国宝藏？”袁子苏追问道。 杜仲面无表情，只是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讥讽，道：“有没有什么宝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封阵后面封存的，都不是人类能肖想之物。” 顾欣悦看了看杜仲，心里暗自点头。 连超脑都带了兴奋的说，这里有强力能量，就可想而知，一旦解开这里的限制，那爆发出来的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说不定，将这整个山脉都毁掉都有可能。 不过，就这么放过也实在不甘心啊！ “姑娘你……”看顾欣悦满脸纠结，杜仲上前一步便想去扶她。 顾欣悦挥挥手道：“我无事，我只是因为过宝山居然要空手而归，而觉得很不爽而已。” 杜仲和袁子苏同时默然。 “要不，我们再往那边看看？”袁子苏指了指先前就指过的那个矮门。 顾欣悦四下瞅了瞅，见实在是没有她可以弄走的东西，点点头，往高台下面走去。 杜仲身形一掠，便走在了她前面，下了高台后，视线在那些僵尸上面一晃，便收了回来，拿过顾欣悦手中的火把，带头往那个矮门走去。 走过矮门，光线便全部被那灌木丛给隔绝，又只有火把的光芒。 照着面前一片死灵草中的一条黑曜石铺就的石板路。 “杜仲，你刚才，怎么找到进来的路的？”顾欣悦问道。 “过了铁索桥，在那雕像通道上，有你们的脚印。”杜仲看着前面，小心的踏上石板路，见没有危险，返身，伸出了手。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由那边回去？”顾欣悦握住了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则伸向了袁子苏。 “嗯，属下下来的时候，放了绳索。”杜仲转回身，向前走去。 顾欣悦的脸色却不觉有些黑，低声道：“那么长的洞穴，你绳索够不够？” “属下找石磨要的，够！”杜仲随口说了一声，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顾欣悦道：“属下曾经在秦齐手下待过一段时间。” 虽然是扮作别人的模样。 秦齐啊……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顾欣悦就觉得心底又软又暖。 同时又带了一点小颤抖。 若是给他知道自个又被冻着了…… “姑娘，你看。” 杜仲的话打断了顾欣悦那一瞬间的遐想，将脸上的神情一收，顾欣悦看向杜仲指着的地方。 在石板路的尽头，是一个石屋。 由巨大的石块砌成的，总有十米高的巨大石屋。 石屋前，是一块平地，散落着一些碎石，而那石屋的门也塌了半边，露出里面一点幽光出来。 “姑娘，属下先去探查一下。”身形微动，挡住了顾欣悦欲上前的身体，杜仲松开了她的手，道了一声后，往前快步走去。 “这里，没有另外的出路了。”袁子苏看着石屋后面高耸的崖壁，轻声道。 可那画上的意思，明明是有出路的。 难道，亦是因为那个封阵？ 这里的东西，明显是属于千年前的燕国。 为什么这个男人却知道封阵？ 而且，不管是那高台，还是那些僵尸，这个男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之意。 “走吧。”顾欣悦拉了一下袁子苏，往前走去。 前面杜仲已经走到石屋门口，在向她招手。 石屋前面的那些碎石真的都是石头，让顾欣悦一路看一路失望，到得那石屋门前，心里已经做了这次是真的空手而回的准备。 可当越过站在石屋门口的杜仲向里看去之时。 顾欣悦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事实是，她的确跳起来了，然后撞上了杜仲挡在石门上的手，又跌落了下来。 巨大的石屋里面，除了堆放成一堆的半成品雕像，还有一箱箱打开盖子的黄金。 最重要的是，在那黄金的旁边，是一堆青黛石的碎片。 第337章 燕国遗迹11 第337章燕国遗迹11 石屋面积很大，又高又深。 本是一片漆黑的室内，因为杜仲手上的火把，而从四处反射出一点点的荧光，让室内都亮堂起来。 仔细看去，便可以看见在那些巨石的缝隙里，点缀着一颗颗细小的萤石，只要有一点光亮，便可以反射出几十倍亮度的萤石。 石屋里堆满了半成品的雕像，好些，都是那些士兵的上半身，歪七裂八的倒着，脸上带着阴霾森冷的笑容看着那些外来者。 在那些雕像的中间，散放着十来箱黄金，在骤然亮起的光亮中发着幽深的金黄色。 不过，顾欣悦却没有冲向那些黄金，而是嗖的一下在箱子边拐了一个弯，蹲在了一堆碎石的边上。 这让袁子苏不觉眨了下眼。 顾欣悦不爱钱？这不可能！ 只能说明那些碎石比黄金更值钱！ 散落的青黛石远没有那些石柱纯粹，所含的能量也根本比不上那些石柱，但是，其所蕴含的能量也远超过黑曜石。 顾欣悦一手拿着一块青黛石作势对着光源看，另外一手则掩在衣袖下悄悄的往空间划拉。 “姑娘喜欢这种石头？”杜仲蹲下身子，举着火把给她照亮，淡声问道。 “是啊，这可是好东西！”随口应了一声，心中一动，顾欣悦侧头问道：“你知道这种石头？见过？在哪？” 杜仲捡起一块，手指微捻，将那一小块捻成了碎沫，在顾欣悦心痛的瞪大了眼之时，道：“这种石头，在南疆有个地方多，那里的人，将这种石头磨碎了，做化妆的颜料用。” “很多！”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种青黛的能量是黑曜石的两倍，红宝石的十倍，也就是说，十吨石头就可以升级。 很多！ 有没有十吨啊！ “嗯，我记得，那里好像有座山，都是这种石头。”杜仲想了想道。 “真的！你知道地方嘛？带我去带我去！”顾欣悦将手中的青黛对地上一丢，抓住了杜仲的衣领，兴奋的道。 一座山啊！ 说必定这级升够了还有多！ 她那一对杏眼如同星海一般闪亮，脸上好似带了光一般，将这阴森可怕的地方都照亮。 杜仲唇角微勾，道：“山不会跑，姑娘，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顾欣悦呆了一呆，道：“是哦。” “姑娘。”杜仲看了看那些黄金，道：“此地之事，最好不要外说，跟……跟将军，也不要提。” 顾欣悦一怔，抬眸望着他。 杜仲低垂了眼帘，将她依然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缓缓拿下，低声道：“这里，很诡异，若是被人动了心思，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怕顾陌寒知道了这里想来打开？”顾欣悦的声音微冷。 杜仲摇摇头道：“不，我是怕杜夫人知道，逼着将军来打开。” “逼着……”顾欣悦心中一动，突的想起了外面那些僵尸的奇怪之处。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那些僵尸以那种方式死去，除了想在末日之时享受狂快，减少死亡的痛苦外。 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特别是，在外面都是死灵草的时候。 如果是那样，那么，要打开这里，也需要同样的力量。 真是…… 真是个‘邪恶’之处啊！ 将头摇一摇，顾欣悦道：“我知晓了，这事，就我们三知道，再也不会有他人知晓。” 说着，抬头看向了袁子苏。 袁子苏正盯着那些雕像看，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淡淡而笑，道：“我听姑娘的。” “对了，杜先生，你来看看这里。”袁子苏指着那雕像对杜仲道。 杜仲微怔了一下，看了顾欣悦一眼。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只差没说，你快去看，快去，快去！ 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杜仲将火把插在了她身边的雕像上，起身，走至袁子苏身边，由袁子苏引着，往石屋外走去。 顾欣悦赶紧的，在超脑滴滴滴的报数下，将那些青黛石往空间里拢。 全部拢进去之后，起身再将石屋转悠了一圈，确定再无其他的青黛后，顾欣悦站在了那十几箱黄金面前。 虽然隔了千年，那些黄金依然铮亮若新，金光闪闪，一看就是纯度极高的纯金。 箱子不小，每一箱都装得满满的，初步一看，至少是十万两以上。 偷瞅了一眼站在外面背对着里面的杜仲和袁子苏，顾欣悦笑了一下，嗖嗖嗖的，将那些箱子里的黄金都收进了空间。 只留了空箱子在那。 然后，拿起了火把，施施然的走出了石屋。 “你没觉得奇怪吗？这些雕像上的表情，都非常不正常。”袁子苏正指着一个士兵头道：“你看，他这表情应该是愤懑之色，可是却带了悲伤，又觉出了讥讽之意，一个雕像而已，这么复杂的表情，而且是不可能混合在一起的表情，为什么？” 杜仲木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还有，你看，这个部分，别的地方，雕刻的线条都带了苍劲古朴之意，唯有这里，顺滑流畅，带有委婉……”见顾欣悦出来，袁子苏将话一收，往外走去道：“走吧。” 杜仲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回头见顾欣悦已经出来，从她手上接过火把，往前走了几步后，道：“那个地方，是因为换人操刀了。” “啊？”顾欣悦一愣。 袁子苏亦一愣，脚步一顿，回头道：“你是说，那雕像……” 杜仲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一点脚步，越过袁子苏，走在了最前面。 “等等，杜仲，你知道？”顾欣悦赶了上去，饶有兴趣的问道。 杜仲放慢了一些步伐，低声道：“属下只是猜测而已，姑娘等下经过哪些僵尸的时候，再看一下，便明白。” 连人都可以砍的，想来也不会怕看僵尸。 这边没路，要从原路返回，过了矮门，广场又冒出了光幻离奇的色彩。 因为杜仲那句话，顾欣悦没有从广场中间的路走，而是从那些僵尸中间穿过去。 遇到一些体位极其怪异难为的一对，还特意停下来多看一会，再比划两下。 直到袁子苏脸色通红，杜仲那假脸都透出红色之后，才啧啧有声的往前走。 走到矮门出口，袁子苏突的叫了一声：“我明白了！” </a> 第338章 燕国遗迹12 第338章燕国遗迹12 “明白了？”顾欣悦被他吓了一跳。 “是，我知道了。”袁子苏站在矮门边上，看看广场上的那些僵尸，再看了下漆黑一片的外面，脸色微沉的道：“这里面的僵尸数量，和外面的雕像是一样的。” “你数了？”顾欣悦诧然。 她只注意那些雕像的形状和僵尸的姿态，还真没有注意有多少。 “嗯。”袁子苏一笑，牵了她手，跟着杜仲走过了那片死灵草地。 “你看，”到得那通道之上，袁子苏手中火把伸高，走进一些那雕像，让光亮将雕像照亮，道：“这些雕像，亦是照着那些男人雕刻而成。” “咦？”顾欣悦回头看看广场方向，再上前一步去细看那雕像。 可不是和里面某一个僵尸有些相像？ 若不是里面的僵尸表情是幸福欢悦之色，而这外面的雕像一个个的凶神恶煞般，只怕可以一眼就看出。 “可，这是为什么？”顾欣悦不解。 “而且，你看这雕像，和人其实是反的，倒像是自个对着镜子雕刻而成。”袁子苏跳起身摸了一下雕像的脸道。 “咦？”顾欣悦继续不明白。 声音刚发出，就听得超脑发出了一声轻笑，脑中一闪，顿时明白了原因，脸色便有些黑沉。 那样的习俗，为什么在这里也会有！ 那早就被星际法则明确禁止的习俗！ 不过，这样一来，那广场上的僵尸就能说得过去了，还有那个所谓的封阵。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对着镜子将自己雕刻出来，然后放置在外面，而我们在那石屋所见的雕像之人，并未出现在广场上，也就是说……”袁子苏款款而道，回头见顾欣悦脸上的神色，不觉一怔。 顾欣悦脚步未停，他这一顿，人就撞了上去，袁子苏一把扶住了她，道：“姑娘！” 顾欣悦这才回神，看了下袁子苏那担心的神色，讪笑道：“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咱们不是在逃命吗？这个，在这里讨论这些，有些可笑啊。” 袁子苏看看前面一片漆黑，后面的广场早已经消失了踪迹。 在这个时间都好似沉淀在千年前的诡异之地，若是以前或者他单独自己，他一定会害怕得掉头就跑。 可现在，和她在一起，他却是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而起了探究之心。 唇角微勾，袁子苏牵住了她的手，跟在放慢了脚步等他们的杜仲身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带笑道：“哪有可笑，不是你说的，这里有的不过是死人骨头而已，不用害怕。” 顾欣悦哈哈笑了两声，心道，那是我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说的话，你别相信。 这地方，最好再也不要来了！ “杜先生，你先前说，那雕像是两人所雕，而那些废弃的雕像并未出现在广场上，是不是可以说，那些雕像的主人，没有资格，或者没有机会出现在广场。”看着杜仲的背影，袁子苏扬声道。 “我不知道。”杜仲淡淡的道，将火把往后移了一点，让后面更加亮堂一些，接道：“这跟我没关系。” 袁子苏微微一笑，再不说话，握紧了顾欣悦的手，跟着往前走。 先前她们来时，心怀忐忑不安，只觉得前面一片漆黑，路远到没有止境一般，如今走回头路，便觉得那路都断了好些。 没有多久，便走到了那几只异形雕像的前面。 现在再看到这些异形，顾欣悦心里便有些异样味道，不觉多看了几眼。 “姑娘，在这边。”杜仲将火把对着小路另外一边晃了一下，回头道。 两人跟着走过去，就见幽暗的火光下，下面是悬崖峭壁，一道石桥是露了一点出来，悬在那峭壁之上。 “姑娘，我先背你过来，再来接他。”杜仲弯下腰，将背露给顾欣悦道。 “不，杜仲你先带紫苏过去。”顾欣悦微微退后一步，将袁子苏往前推了一下。 袁子苏一愣，刚想说我晚点没事，见她那神色，不觉心头一软，便收了声。 便是这个时候，她也担心自己独自一人在这边会怕嘛？ 杜仲回头，淡淡的看了顾欣悦一眼，又转回了头去。 只心底如同针刺一般的痛了一下。 她这是担心，他会杀这人灭口嘛…… 虽然，他的确动了一下这个心思。 一个男人，却扮作女子在她身边，其心可诛！ “杜仲，好生送紫苏过去！”顾欣悦又再道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警告之意。 她们在河边换了衣服，但因为女装她带的都是自己的，袁子苏穿得并不合身，衣领和胸部都有些不对，杜仲在看到袁子苏时，眼神就有些不对。 将近两年，她都没有发觉袁子苏不是个女的，杜仲却这么一下便察觉到了。 是应该说杜仲太聪明呢，还是她太蠢呢！ 袁子苏刚趴上杜仲的背，杜仲便一跃而起，身形没入了黑暗之中。 远远的，只能看到那点火把的光亮，在空中闪耀。 顾欣悦看着那光亮到了对面停住又返身而回，眨巴了下眼睛，又回头看了那几只异形雕像一眼。 “姑娘。”杜仲脚一点，身形从石桥上掠上了悬崖，唤了一声。 顾欣悦回过头来，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方轻声道：“你先前提醒我，这里不能告诉顾陌寒，也不能让杜夫人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 “是。”杜仲打断了她的话，道：“杜仲如今只是姑娘的属下，只有姑娘一个主人。” “那，除了这里之事，紫苏的事，我也希望你不要说，你只要知道，她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得力助手就行。”顾欣悦眼帘微垂的道。 “只要是姑娘所愿。”杜仲的声音微低，带了一丝嘶哑。 刚才过去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那人就是一个男人，虽然…… 若不是他，别人根本无法发觉。 “你可以，只把他当女人。”扭过头，顾欣悦带了一丝别扭道。 这话，是绝对不能当着袁子苏面前说的，但是不给杜仲说清楚，她又觉得会有些后患。 杜仲眼睛微闪，唇角掠过一丝笑意，轻声道：“属下明白。” “咦！”顾欣悦诧然了。 明白什么？你明白什么？我说的和你明白的是一个意思嘛！ “姑娘，快走吧，若是再不出去，我怕青莲子会找上来。”杜仲转过身，在顾欣悦面前弯下了腰。 “杜仲，你别多想啊！”趴在杜仲的背上，顾欣悦忍不住还是出声道。 “属下没有多想，姑娘不用担心，姑娘要属下怎么想，属下便怎么想就是。” “咦咦咦！” </a> 第339章 只愿护住一人 第339章只愿护住一人 掉落下来的甬道又陡又滑，便是有绳子，靠顾欣悦和袁子苏自己的力量也爬不上去。 于是杜仲先送了袁子苏上去，再下去接了顾欣悦上来。 等到两人上来时，正听见下面有人大叫着姑娘。 而袁子苏在努力的掩藏痕迹。 杜仲看了看那些额外加上来反而更加显目的树枝，从鼻间发出了一声轻哼，等袁子苏看过来之时，回头对顾欣悦道：“姑娘，你先下去，这里我来。” 口中道着术有专攻，顾欣悦拉着袁子苏往下面走。 从那甬道里上来，两人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能看，倒也不怕被人发现两人衣服换了。 不过顾欣悦还是做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势，却不防，真的滑滚了下去。 正正，滑在了青莲子跟前。 下面的院子清理了一半，估计人也差不多都找到了，青莲子放松之时，才想起。 那丫头居然很久没有动静了！ 便是到山上去玩，这个时候也早应该下来了。 幸好石磨说了声杜仲已经去找，那心才放下一点，可过了半个时辰又提了起来。 以杜仲那功夫（能打过三虎的绝对不是善撮），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个回声回来？ 再也放心不下，将铁锹一丢，便一边喊着一边准备往上掠。 然后，就看到一个雪球滚了下来。 正正停在了他的面前。 滚动了两下，从那雪球里钻出个脑袋，带了讨好的笑容道：“哟！青爷，天气不错！” 青爷有些手痒。 因为连续大雪，山庄里今年的东西还没有往京城送，粮食肉干炭柴什么的，装了几个库房。 现在倒是正好用上。 雪压下来太多，将庄里有人的地方都清理出来后，其他的地方，便暂时放着，等下面的那些佃户也都被挖出来后，石磨便带了那些人，在庄子里空出来的地方先安置着，随后便去挖库房。 这个庄子顾欣悦有时候也会来待上几天，住的是偏院的小跨院。 可那小跨院现在被雪埋得严实，顾欣悦又不好意思再叫那些已经疲累至极的侍卫们去挖，便干脆，去了那些佃户所在的大厅。 自从她将油坊改建后，这个庄子里的人基本上种的都是油菜芝麻花生等物，粮食不过种了够自己吃的，这么一年三轮下来，手上都有了些余钱。 有些人家便在外面买了些田地搬了出去，有些，还是依然留在了庄子里，将那些人退租的地接过来种。 也是因为如此，下面埋的人才不算太多。 见了顾欣悦进来，都知道要不是姑娘他们只怕早死了，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激动的围着顾欣悦道谢。 顾欣悦被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的喊那些人坐，转身，便又窜了出去。 来这个地方本意不过是为了逃避顾陌寒而已，被这么诚心诚意的感谢，顾欣悦微微的觉得有些心虚。 再看到那些浑身冒汗脸带疲惫依然在挖着仓库的老兵们，心头一动，脸色又微变了一下。 眼前不知为何，居然冒出了在甘州，那些死不瞑目之人的面容。 “在想什么？”袁子苏将刚从马车上拿过来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道：“这里还没有收拾干净，要不，回马车上休息？” “姑娘，你过来这里。”顾欣悦还未回答，就听得青莲子的叫声。 中院已经清理出一个房间，烧起了几个炭盆，换上了干净的被褥。 青莲子引了顾欣悦进去，等她坐好后，便抓住了她的手，一探脉，便沉了脸。 “那个，我会小心的，真的！”顾欣悦带了讨好的低声道，同时在背后对袁子苏挥挥手，让他出去。 “姑娘以后是不想再要孩子了吧？”青莲子黑沉了一张脸带了怒气道。 再是贪玩，可这好似浸过寒水一般是要闹怎样啊！ 再这么折腾，便是他自认为医术无双，也…… “咦？”顾欣悦惊了一下，道：“不会，那么严重吧。” “姑娘你……”青莲子看着她，半晌之后叹了口气，道：“说吧，你到底干嘛去了？” 这丫头再活波调皮，也不是不知事的，这事只怕有隐情。 顾欣悦眼珠一顿乱转，飘向了一边，道：“我能不能不说。” 青莲子盯着她看了良久，道：“不说亦可，只是，等下我们便回京城，这里寒气太重，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收拾好的，回去后，你给我卧床一个月，哪都不能去！便是天上下刀子了，也不能动！” 顾欣悦的肩头不觉一缩，将眼珠对着他转了一下，喃喃的道：“这不好吧，你们那么累，这又赶路回去，太不人道了！” “你要是出个什么事，秦齐那家伙能将我们全杀了，你觉得是累点好，还是没命好？”青莲子咧嘴一笑。 那笑容，让顾欣悦怎么看，怎么觉得奸戾。 不觉又缩了缩脖子，垂着头道：“好吧。” 那小模样，实在是可怜兮兮。 青莲子不觉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身子不好，真的要卧床休息，好生调养，若是不想见人，不管来了谁，我都给你挡了去，姑娘，你只想想秦齐，若是他知道你身子功亏一篑，又受了损，该多着急，你总不想，他又拼着那般身子不管不顾的来看你吧？” 想起那人便是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也依然只顾着自己的模样，顾欣悦的头低得更低，轻声道：“我知晓了，以后，再不自陷危境。” 要去，也得等这身子完全好了！ “这边你也别担心，人都救出来了，东西也有，石磨他们自己整理个几天便好了。”青莲子脸色缓和下来，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她的头：“姑娘，多谢你！” “咦？”顾欣悦诧然抬头。 青莲子却已经扭过头去，将大氅给她盖了盖，起身道：“我去喊他们准备一下，等等过来喊你。” 走至屋外，看着眼前齐人高的雪堆，再看看总算开始放晴的天空。 青莲子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大雪，也不知道其他地方会怎样…… 天家不仁，世道无情，一旦上天都不给活路，这世间百姓的日子就真难过了。 这里，若不是顾欣悦强行要来，又第一时间要他们救人而不是自己逃跑，便是那般危险也爬上山崖去探查告知他们方向。 那么这些人，现在就已经是雪下之鬼。 那丫头，不肯说是因何而掉入寒水之中…… 其实不用她说，他亦明白，那必然不是因为她贪玩。 只可惜，这样的人，这时间亦只得这一个而已。 而他，亦只愿护住这一个，既可。 第340章 回京进宫 第340章回京进宫 午时刚过，连续下了好些天的雪总算是停了下来。 城门边上的士兵全部出来扫雪，才刚清理出小半，只觉大地都好似震动了一般，远远的，城外传来马蹄声响， 大雪积得厚了后，道路难行，进出城的人都要少很多，一下听到这么多马蹄声，城门边的士兵不觉都探头看去。 城门守将更是抬头问站在城楼上的守卫，来者何人。 没等到楼上的士兵回答，那守将便已经看到从一片白茫茫中疾驰而来的鲜红色。 “将城门打开些！是大将军到了！”心头一动，守将大声叫道。 城门刚推开一些，那些携着雷霆之势的骑士便呼啸而过，直接进了城。 视线在那些骑士身上混杂着白雪的血渍上一扫而过，守将的眼瞳沉了沉，转身叫了一个小兵，令他前去苏府。 那些血渍都未干，只怕是在京城附近遇袭。 “将军！”直冲进城，秦福叫了一声，策马上前，和顾陌寒并肩而驰之时，顺便也挡住了顾陌寒想往东城去的路。 “秦福！让开！”顾陌寒低喝了一声。 “将军，皇上还在等着您！”秦福一步不退，低声道。 “让开！”顾陌寒声音微高，带了隐隐的怒气。 “将军！”秦福的声音也不觉微微提高了一些，道：“请慎思！” “让开！”顾陌寒双目通红，眼中带了阴冷的杀意。 他自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看她。 可却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 他放出的黑鹰在灵山之时便打了回转，没有带回任何消息。 他绑在鹰腿上的信根本没有被拆开。 黑鹰是特训过的，能准确的找到何牛，现在盘旋了几日连信都没送出去，只能说明何牛要不不在京城，要不…… 就是已经不能再接任何信息的死人。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让他心急如焚。 令他不觉想着，是不是因为他在甘州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楚瑜对她动了手？ 他想去看看她是否安好。 若是……若是…… “将军！”见顾陌寒的身形都有些摇晃，秦福再度轻喝了一声，策马靠近了他些，低声道：“将军莫急，将军没有回来，皇上必不会对郡主不利，只将军若是惹皇上起了心思，那反而保不住郡主！” 顾陌寒神情一凛，强行将冲到喉咙的血意给压了下去。 说话之间，快马已经跑过街头，越过了往东城去的路口。 顾陌寒望东城郡主府的方向望了一眼，咬了下唇，收回视线，一声历吒，快马若风的往皇宫冲去。 连续大雪，京城到处都是积雪，将道路都掩去了一半。 可那队红甲骑士却视若无睹，马蹄纷沓，雪沫子纷飞，遇到有雪堆挡路，骏马长嘶一声，便直接从雪堆上面飞跃了过去。 引得路人和铺子里的人纷纷探头出来观看。 马蹄雷动，只看到一片红色残影。 到得宫门外，顾陌寒翻身下马，让手下在外面等候，带了秦福掏出腰牌便往里走。 楚瑜给他的腰牌是可以畅通宫中的，不光行走无碍，甚至可以带剑而入。 算得上是极其荣宠。 只是，他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 现在，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佩剑都没解，便直接往御书房冲去。 “将军！大将军！”门口的守卫呆了一下，跟在后面追着叫道。 顾陌寒脚步一顿，转头之时，脸上一片冷厉之色，看得那守卫只觉腿肚子都打了一个颤。 “将军，皇上，不在御书房。”忍着那惧意，守卫声音都带了一些颤抖。 “那，烦请这位兄弟去通报下皇上，就说，我在御书房等皇上。”顾陌寒冷冷的道了一声，转身，便继续往御书房而去。 “是！”门口小校拉了先前那人一下，大声应道。 一边吩咐人赶紧去通知常公公，一边又走出宫门，招呼外面那些骑士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秦桐认得那人是先前顾和魁的亲卫，后来被楚瑜调到禁卫军去的，带笑道：“多谢兄弟好意，不过，将军有令，让我们在这里等候，小的们，可不敢抗令。” 小校看了看那些骑士们身上的斑斑血迹，不觉苦笑了一下。 这里可是宫门，虽然说现在不是上朝的时间，可这么一帮带着鲜血杀气未泯的骑兵立在门口…… 转念想想，这些人在边关浴血奋战，便是回京都遭遇了袭击，而京城那些文官，却只会抓着城破说事，若是他还在西北军，那心中的怒气亦是不能消除了。 这么一想，便也歇了让他们走开一些的心思，转身让宫门里面的人烧了热水送出去。 常公公接到消息之时，正静候在合欢殿外，听着里面那些糜烂的声响做雕像。 当他手下新收的徒弟小东子一溜烟的跑过来，贴着他耳朵道：“大将军去御书房了。” 他还愣了半会的神。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顾陌寒回来了。 那按照预计，应该还有两三天才能到的西北大将军，顾陌寒，回来了。 “师父，大将军拿了皇上给的御封腰牌直接去了御书房，剑都没解，而且，身上都是血，只怕是在城外还遇见了刺杀。”小东子低声接道：“大将军带来的人还都守在宫门外，听说一个个的，都是浑身染血，却不肯走，都在外面等着。” 常公公神色不觉一动，看了御书房方向一眼，顿了下神，对小东子道：“你速去御书房，千万要伺候好了大将军。” 小东子应了一声，转身跑走。 定了定神，常公公酝酿了下怎么说，轻轻走至门口，敲了下门，道：“皇上，西北大将军顾陌寒求见。” 里面发出了砰的一声和少年撒娇般的声响。 停了三秒，常公公用平淡一点情绪不带的声音道：“皇上，大将军在回程路上遇刺，现，正在御书房等候皇上。” “遇刺！”里面传出了一声带了****的疑问，随后，便是一声身体被推到地上的声响。 “进来！更衣！” 听得里面唤，常公公推开了门，对外面等候着的太监宫女们微一示意，带头进去。 捧着水盆帕子等物的宫女们静寂无声的鱼贯而入，快速而沉默的伺候起那从床上起身的男人穿衣洗漱。 谁都没有去看那跌倒在地，身上痕迹斑斑，用那与顾陌寒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娇媚无比的，露着委屈之色的少年。 “皇上~”少年不甘的叫了一声。 换来的不过是楚瑜急匆匆而起，看也不看他的，从他身边而过。 明黄的衣角从眼前飘过，少年低垂而下的眼眸里，那委屈妩媚中，一闪而过的是，冷冷的杀意。 第341章 应对 第341章应对 从青州开始，一路上雪势厚重，道路不通，村庄也多有被压塌之处。 便是京城里，亦到处都是白雪皑皑，望去一片茫茫。 而皇宫之中，那些白雪却是恰到好处。 不光道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树木亦被养护得好，有些常绿之树，还特意让雪花积成了花蕾之状。 煞是漂亮。 比以前多了几倍的宫人们正在四处劳作，将雪景修缮的美奂美轮。 想起卫昭前几个月送到甘州的信上所说，楚瑜挪用了户部准备修缮大河河堤的钱修整皇宫，并且广招太监宫女，以至百姓多有被抢子女入宫。 顾陌寒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那一腔怒火和满心担忧亦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离得御书房还有几十米，顾陌寒停了脚步，将腰间的长剑取下，递给了秦福，道：“你去外面，将抓的那些刺客先交给苏岑，然后带兄弟们去休息，吃点东西，换了衣服，再过来接我。” 听得他声音已经恢复平静，秦福微微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后，刚迈出几步，又返身道：“将军，属下还是等你。” 顾陌寒微微摇头，唇角掠过一丝冷意，道：“无妨，我撑得住。” 秦福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被顾陌寒冷光一斜，微施一礼后，招呼了远远跟在后面的禁卫军，要他们带自己出去。 只是走了十几步后，仍然不放心的回头看了顾陌寒一眼。 顾陌寒回嘉峪关的时候身上的伤并没有好，嘉峪关之战，又受伤甚重，此后送那些证人去甘州之时，为了引出罗家的势力以身作饵，自己对战刺客，随后千里追击柔然人，根本就没法子养伤，再又得知顾欣悦之事…… 安定甘州，平稳局势，扫清暗石，血洗罗家和那些世家在甘州的残余势力…… 那时候，他带着一身的伤，好似不要命一般的，将预计应该需要一年才能完成的事，在一个月里做完。 而这两天，更是连夜赶路，连避开那些刺客的时间都不浪费，等于是直接冲杀而来。 再是铁打的身体，都熬不住。 “大人，这边走。”领头的禁卫军见秦福停住了脚步，轻声唤了一声。 秦福回头看了那禁卫军一眼，眼神微凛。 “大人。”禁卫军不觉苦笑了一下。 御书房是要地，没有召见，任何人，便是后宫娘娘和皇子，这么闯进来也是杀头的罪。 秦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望了顾陌寒已经停在御书房前面那挺拔若松血色沉沉的身影一眼，转头毅然而走。 如今这敏感时期，顾陌寒示弱，远比先前那么强势能让楚瑜放心。 而他们，还没有做好直接和楚瑜撕破脸的准备。 盔甲上沾染的血渍已经和雪冻在一起，大氅亦因为血和雪水而带了冰冷厚重，垂在身上，只是看着，便觉得湿漉漉的很是不舒服。 顾陌寒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一般，只是微垂了头站在了御书房门前，一丝表情都无的，静静的，好似成了雕像一般。 只他便是那么站在那里，那周围的一切都是似乎失去了颜色。 在那隐然而发的杀气下，被晕染出了一片血红。 让御书房门口那些本是警惕上前的禁卫军们，一退，再退，悄悄的，退到了廊柱之后。 楚瑜匆匆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在御书房前那片绿色葱郁之中，孤独冷峭的身影。 那带了孤寂的血色身影让他的脚步都一顿，眼中亦是掠过一丝恍惚。 “臣，顾陌寒，见过皇上。”听得衣襟拂动，顾陌寒转身，远远的，冲着楚瑜的仪仗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 楚瑜一惊，回过神来，忙疾步上前道：“快起来快起来，听说你遇刺了，可有受伤？” 说话之时，他已经将顾陌寒打量了个遍，视线还在顾陌寒手臂上的随便包扎着的伤口上停了一下。 “小伤，不碍事，皇上，臣有要事禀告。”顾陌寒头依然低着，沉声道。 楚瑜神情微动，伸手扶了他一下，道：“起来回话。” 顾陌寒起身，退后一步，跟在楚瑜身后进了御书房。 虽然楚瑜这些时候不大来这里，御书房的地龙依然烧得极热，顾陌寒刚一进屋子，身上盔甲上便冒出了一阵白气。 带了一丝丝的腥味。 楚瑜眉头微皱了一下，对常公公道：“去给寒哥儿拿套衣服过来，便在偏殿准备好洗浴，召王太医过来。” 常公公应了一声便往外走，顺便，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在外面站了一下，常公公一叠声的吩咐下去，看着听令而去的小太监跑走，视线不觉在墙角之处溜了一下。 那边，有两个拔过来不到三个月的小太监正悄悄的往月门里跑。 想来，是想去向什么人报信。 唇角勾起一丝冷意，常公公手中拂尘一拂，道：“看好门口，没有皇上旨意，不准任何人进去。” 外面的禁卫军应了一声，从树丛里便有暗影掠出，跟上了那两个小太监。 门一关上，顾陌寒便将大氅解开，从怀中掏了一叠带了血迹的纸张出来，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楚瑜看着那堆东西，面带凝重，问道。 “这些，是罗老头和手下勾结柔然人的证据，我先前派过来的使者都没有音讯回去，便想着，只怕有人将甘州过来的路给封上了，让傅符过来之时，便没有将东西都带上。”顾陌寒将那堆纸分了分，带了冷意的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已经从傅符口中知道了真相，楚瑜依然问道。 “是我疏忽了，总觉得罗老头再如何，都不会做出叛国之事，可是……”顾陌寒声音微顿，从那堆纸下面抽出了一叠公文，道：“他们只所以这么做，这么不管不顾的做，是因为这些。” “这些？”楚瑜瞅了一眼，没看懂。 “皇上，甘州地域辽阔，有草场，亦有良田，这，您都是看到过的。”顾陌寒手指在那些公文上划了一下，道：“可是，甘州每年不光没有税赋上缴，还要朝廷拨放各种用款，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一提到钱，楚瑜的眼睛顿时亮了。 “因为，甘州两百五十万亩良田，有一百八十万亩，在这些人手上，所以，甘州没有税赋可交。”顾陌寒抽出了一张写了密密麻麻名字的纸。 “亦是因此，我的使者到不了京城，我也差点到不了京城。”顾陌寒的手指在纸上罗字下面的范字上一划。 </a> 第342章 你想干嘛！ 第342章你想干嘛！ “你说，多少万亩？”楚瑜的声音里隐含怒火，盯着那名单的眼睛里，阴森冷冽。 甘州地处边关，多是高山沙漠，他前些年也去过几次，所见的，不过是一片苦寒之地。 便是甘州城边有些良田，也不会有多少。 所以，在他印象里，甘州穷苦，便是没有税赋也正常。 可两百五十万亩良田，以他刚颁布的新税法来算，就是将近两百万两银子！ 居然，都成了隐田！ 这就难怪了！ 便是听了傅符所说，其实他心里也很是怀疑，怀疑顾陌寒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些人居然不怕死的引了柔然人入关？ 这可不是漠北城那一两万人。 而是好几万人，甚至整个西北军的后勤部队都参与了。 再是不怕死，也没蠢到这种地步。 现在看来，那些人的初衷，只怕真的只是想杀顾陌寒。 因为，顾陌寒动了他们的老底。 一百八十万亩良田，只怕还不是全部。 毕竟，顾陌寒刚掌权不久，能探到的东西也有限。 不过就这个数字，便值得罗老头铤而走险，而那些通敌的将领，亦完全能说得过去了。 他们必然是在顾陌寒被任命为西北大将军的时候，便做这个准备了，所以才让顾陌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是，顾陌寒虽然勇猛，但毕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那里能知道他们那些老东西的阴谋诡计。 如此一想，楚瑜的脸色终是松动了一些，道：“多亏有你，要不，真是甘州不保。” 顾陌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了些许哽咽的道：“臣辜负了皇上重任，没有看透他们的诡计，让柔然人进了关，皇上，甘州十镇被毁，实乃臣的责任，只是，西北军血战柔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只追究臣一人责任。” “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楚瑜赶紧弯腰去扶他，连声道。 只那手还没有扶上，便停滞了一下。 顾陌寒借势起来，刚想说话，眼角瞅见楚瑜眼中闪过的疑色，心中冷笑了一下，身子踉跄了一下，便直接往地上倒去。 他身体本就已经疲累至极，先前不过是靠着一股子气才能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此时故意放松下来，不用装，便直接晕倒了过去。 “寒哥儿！寒哥儿！”楚瑜大惊之下叫了几声，对门外怒道：“太医呢！太医在哪！” 常公公推门而进，扫了一眼跌倒在地的顾陌寒，低头道：“已去宣了，马上就能到，要不，先将将军送去偏殿？” “去，快去！”楚瑜挥手道。 几个太监进来，想搬起顾陌寒，却是触手冰凉，那穿着盔甲的身体就好似一大块冰一般，根本搬不动。 常公公便又喊了两个禁卫军进来，这才将已经完全昏迷过去的顾陌寒给搬到了偏殿。 听得身后楚瑜令人速宣卫昭觐见，常公公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冷笑，跟着，走到偏殿。 “你们出去，小东子，你来。”见偏殿的宫女准备上前，常公公冷声道了一声，指着自家徒弟道：“小心些。” 小东子应了一声，先将手捂热了，这才上前去解顾陌寒的盔甲。 手刚搭上那已经冻住的绳带，顾陌寒的眼睛一睁，猛然按住了他的手。 那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让小东子打了个寒颤之后，身体都抖了起来，连声低叫道：“将军，将军。” 顾陌寒眼眸一转，瞧清楚了面前是个小太监后，抬眸看了常公公一眼，见殿内再没其他人，眼底沉了一沉。 “将军，太医马上就来了。”常公公上前，将手都被抓出血痕的小东子解救出去。 顾陌寒微微闭了一下眼睛，道：“麻烦公公，给我套衣服，我自己换。” 常公公对小东子使了个眼色，让小东子出去拿衣服，等小东子走后，低声道：“皇上已令卫大人入宫。” 卫昭吗？ 顾陌寒心底微微冷笑。 防来防去的，他还是只有卫家可用。 楚瑜登基之时，手中兵权是掌握住了，可是在文官和世家大族却没有多少根基，便是利用京城之乱杀了那些最碍事的大臣和世家，他在朝中的力量也有限。 否则，不用等上一年，他就会从国库拿银子去修他的合欢殿。 便是现在，楚瑜在朝中能掌控的力量也有限，依仗的不过是卫家和一些低层官员而已。 他这次带过来的名单，却是给了楚瑜一个最好的借口。 如果说通敌的只是武将和罗老头，追究不到别人身上。 那么这些隐田，这些百年来都被罗家和各大家族所分割了去的田地，却不光可以证明他们和罗家关系匪浅，更重要的是，楚国立国之时就严禁隐田，何况是如此大的数目，真正要追究起来，可以砍很多人的脑袋。 只是，那名单牵涉极其广泛，若是楚瑜想一网打尽，那么朝中至少要去掉三分之一的官员，整个朝廷就会瘫痪。 不过，卫昭和卫阁老不会赞同全部动。 那么，动谁？ 不管动谁，楚瑜都需要强有力的兵权支撑。 想来，他是没有时间和余力再来怀疑他了。 不过，做戏做全套，人都晕了，干脆更可怜一些。 他可还要从楚瑜手上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动手将盔甲绳带解开，随着甲一件件的脱落，那已经被血染红的内衣亦露了出来。 常公公面带不忍的转头，亲自给他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卫昭匆匆进宫之时，心里对顾陌寒是各种念叨。 居然一个信都不给，就这么自己冲了回来。 你手下那么多人，送个信会死啊！ 跟你那妹子一样，丢下一句我要去庄子人就跑了！ 这不管不顾的，我难道就天生的要给你们擦屁股嘛！ 可当他在御书房外听得里面的人声之时，脚步一顿，心尖都有些发酸。 里面王太医正躬着身子跟楚瑜汇报：“大将军受伤甚重，臣细细查看过，大将军身上新受刀枪所伤有三十八处，其中三处，是刚刚受的伤，其余的，确实是一个多月前所伤，腿骨曾经裂过，而且，因为没有修养便连番征战，身体受损非常厉害……” “臣卫昭求见。”不等里面人说完，卫昭出声道。 “进来！” 看着卫昭走进，楚瑜挥挥手，让王太医退了出去，面色淡淡的指着书桌上的那堆纸道：“你看，寒哥儿带回来的。” 卫昭微愣了一下，转头拿起了那堆纸，匆匆看了几页之后，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都动了这个心思，楚瑜也没有放过仔细查证顾陌寒身上的伤。 这是怕顾陌寒欺骗他吗？ 柔然人入侵，西北军血战…… 这种事，顾陌寒能骗他嘛！ 不过，顾陌寒，你想干嘛？ 拿出这种东西，你是想干嘛？ 第343章 密谋 第343章密谋 西北大将军带领了两百多人于午时进的城，直接入了宫，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来。 在宫外探消息的人是越聚越多。 而范家书房，迎来了第四位客人。 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乃是兵部温侍郎。 一进门，便面带焦急的道：“范老，我们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活着的，已经被送进兵部大牢，由苏岑的亲信看管，现在，苏岑正在审问，我怕……” “怕什么？那都是些死士，从他们嘴里，撬不出东西。”坐在屋角的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沉声道。 “就算撬不出，可顾陌寒入了城，进了宫！”坐在书桌边一个三十多岁相貌清俊的男人淡淡的道。 “慌什么。”范阁老手中转动着一对玉球，眼帘微阖，声音清冷的道：“便是回来了，无非也是捞不出罗老头而已，老温，你去给罗老头递个话，让他嘴巴放稳一些，我们还可以想法子救他几个孙子出去。” “是啊，便是顾陌寒回来，也只能证明甘州是罗老头勾结外敌陷落，但是他防守不利之罪责还是逃不过。”四十多岁的男人微微前倾，道：“范老，你看徐尚书那？” 范阁老摇摇头：“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追究顾陌寒的责任，让他把手上的兵权交出来一些，但是徐老那，只怕就难说。” 说着，转头望向那三十出头的男人道：“夏阁老那，是个什么意思？” 夏大爷微微一笑，道：“父亲的意思，顾陌寒进了宫，罗老头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我们夏家便不会再出言追究。” “这怎么行，不是说好了，利用这次机会将西北军的军权拿回来！”四十岁的男人叫道。 “陈大人，慎言。”范阁老低喝了一声。 温侍郎左右看看，出声道：“各位，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在甘州之事被皇上知道，会怎样？” “甘州之事？”陈大人嗤笑一声道：“温大人想说的，是罗老头这么些年来送给我们的那些田租吧？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做这事的人还少了？何况，就凭顾陌寒那毛头小子，对付柔然人都吃力，又那里会想到那个？” “陈大人此言差矣，甘州封了一个月，不光罗老头的人，我们的人也都一去无回，甘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实我们谁都不知道。”夏大爷冷笑一声道：“我是不知道各位派了多少人出去，不过，只怕罗家留下的手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书房里顿时沉默下来。 半晌之后，温侍郎道：“明日早朝，顾陌寒应该会上朝回话，范老您看？” 范阁老眉头深皱，没有出声。 夏大爷看了看几人，起身道：“几位再商量商量，在下先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先告辞。” 说着，也不待范阁老说话，拱手一礼，径直走了。 书房里又陷入了一片静默。 “不是有个什么甘州请愿团嘛？”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出声的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脸隐在了黑暗之中，声音低沉敦厚，淡淡的道：“去将那请愿团给弄进京城来。” “甘州请愿团？不是，不说不能让他们进京？”陈大人一怔。 范阁老却是眉头轻扬，露了一个阴森的笑意，道：“王爷说的对，是该将那请愿团弄进来了，听说，那请愿团可是将顾陌寒夸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便是皇上都比不过。” 楚瑜那人心眼小，疑心重，便是再看重顾陌寒，听得那些请愿团人的话，只怕也不敢再重用顾陌寒。 既然挡不住，那便干脆将水搅浑。 现在可不是京城大乱之时，楚瑜，再不能随心所欲，这京城，可是属于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老爷，老爷！”门外传来急促的唤声，范阁老眉头一皱，道：“什么事如此慌乱？” “老爷，”外头的声音带了惶恐之意，急急的道：“北门禁军有异动，范根说，看样子，是冲着我们府里来的。” 书房里的几人面色顿时大变，坐在角落的年轻人起身道：“范老，我先走了。” 说着，人已经绕过书房后面的书柜，消失不见。 陈大人和温侍郎也不多说，拱手一礼后，便匆匆出门，带了自己手下从后门离去。 “老爷？”门外的管家走进门来，轻唤了一声。 “关闭府门，要侍卫们都上去，没有圣令，不准开门。”范阁老眼中满是狠戾之色，怒声道。 “是！”管家匆匆退了出去。 “范钧，让范根带着五少爷走。”对着书架后面轻道了一声，看着那隐藏在书架之后的人影，范阁老道：“还有，要三爷马上出去，去国子监，召集太学生们准备鸣冤！” “老爷！”书架之后的人影低声唤了一声，道：“您不走吗？” “哼，我范家几百年的世家，存在的时间比他楚家王朝都久，楚瑜他想动我，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范阁老面色阴沉，冷冷的道：“如今可不是京城之乱，他想随便安我个罪名，那就要看他这个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人影沉默了片刻，抱拳道：“那，范钧去了，老爷保重。” “去吧。”范阁老挥挥手，手在空中一顿，又道：“若是，若是范府真出了事，你便带着五少爷去找王爷，倾我范家全力，亦要杀了那狗皇帝。” “是！”人影躬身一礼，身形一晃，便消失了踪影。 书房再度安静下来。 范阁老起身走至窗户旁边，背手而立，看着窗外那久违的月色，唇角勾起了一丝冷意。 楚瑜的皇位本就来路不正，可惜罗老头那个老狐狸，捞钱的胆子大，真正让他出力赌一把的时候却又是怂包一个。 既然能有勾结柔然人的心，当初为何不听从他的指令，将顾陌寒和那一万多西北军给斩杀在龙牙关。 那样，这天下就又能换个主子。 换个，对他唯命是从的主子。 罗烈，你现在可是后悔了？ 若是这次我们范家逃不过，那，我也不会让你罗家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第344章 罗家末路1 第344章罗家末路1 入了夜，乌云又起，寒意逼人。 天牢是由巨石砌成，寒气从石缝中渗透，更是阴寒。 一点油灯在石壁上亮着，给牢房里添了一点亮度，晕黄色的光芒浮动，带了沉闷的死亡之色。 罗烈坐在只铺了薄薄草席的石床上，将袍子尽量拢紧，可也抵不住那越见寒冷的温度。 其实，下雪之时不是最冷的，最冷的是雪停之后的那几日。 便是有着阳光，雪水融化带来的森冷都很是沁人，何况，在这半地下的石牢中。 便是没有风，那石壁上透出的寒气都能要人命。 罗烈不觉想着，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经受过这种寒苦了。 少年时期被父亲逼着去关城和普通士兵一起守城之时，他受过那种苦寒后，但在父亲战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吃过这种苦了。 世人都道西北苦寒，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甘州地处西北，一年有五个月都是冰寒刺骨，大漠飞雪，更是让人断肠。 可那是针对那些守边的士兵而言。 他们罗家在甘州城里有不逊于京城的大宅，有用不尽的银碳地龙，有穿不完的裘衣，有花不尽的金银财宝。 在父亲死后，这冬天的雪，对他而言，不过也是一道风景而已。 却没有想到，临到老了，又再一次让他体会到了，依靠着冰冷的石墙，受着那石缝里透出来的寒气，那种让人忍不住就战栗害怕的寒意。 蹬蹬的脚步声从石牢尽头的通道上响起，重靴踏在地上的声音，稳而均匀，带着训练有素的节奏。 只是听那声音，便能想象得到那脚步声的主人跨出的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相同的间隔。 罗烈心一动，不觉抬头朝牢门看去。 在这里也呆了有些日子，这里的看守和苏岑的人都不会有这种步伐。 这种步伐，倒好像是…… 脑中不过一闪，石牢的门已经被打开，守卫让到一边，一个手中撑着火把的高瘦男人弯腰，进了石牢。 门关之时带起的风扬起了他额边的散发，火光在他脸颊上闪动，将那本是被散发遮掩住的一道伤疤，映得殷红可怖。 罗烈细细的看着来人，只觉此人熟悉无比，却又叫不出名字。 “罗大将军只怕不记得我了，我是顾大将军手下，秦桐。”秦桐将火把对石壁上一插，随手拉过一边的一个破木墩坐下，脸上带着轻笑道。 “顾陌寒的亲卫！”罗烈想起来了，这人是自小就跟着顾陌寒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不过是个下人一般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只是因为跟着顾陌寒的次数多了，他有个眼熟而已。 没有想到，现在这个蝼蚁一般…… 等等，他是顾陌寒的亲卫，他在这里，那么…… 见罗烈脸色剧变，秦桐笑意更深，道：“如同老将军所想，我们大将军已经进了宫。” “你们！”罗烈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惊怒之中带了惧怕。 “老将军一共派了十批人前去阻杀，在甘州之时，动用了三千多人，想阻止将军带着嘉峪关的证人回去甘州城，在甘州，又将自己的五千精锐联合何将军一起在甘州叛乱，后又在秦州和青州派人阻杀从甘州前来的信使，这十次，只怕老将军连老底都动用了吧？”秦桐笑意盈盈的道。 罗烈惊怒的脸色一下僵住，如同雷劈一般的看着他。 “果然是老将军，现在总算想明白了。”秦桐拍了拍手掌，道：“罗家在甘州经营了百年，若不是你自己派人出动，将军想要将你的人都挖出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顾陌寒是故意的！”罗烈咬着牙怒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人引柔然人入关，故意用自己为诱饵引人刺杀，便是他关了龙牙关，只派了几个信使前往京城，都是故意的！他怎能如此！如此不顾甘州安全，不顾这江山社稷！” “哈！”秦桐笑出了声，手在手掌上拍了一下，道：“老将军这话说的，你让贺将军刀校尉他们勾结柔然人，难道是听从我们将军的意思嘛？你在勾结柔然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柔然人会趁机入关嘛？开关门的是你，通敌的是你，让甘州陷入一片战乱的是你，现在…… 轻轻摇头，秦桐道：“是了，你这人向来就是这样，错的都是别人，你从来不会犯错，你只是为了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只要影响到你的利益，让你看不过眼的，那就都是错的，都该死。” “你……”罗烈怒然起身，作势想去打他，可刚动了一下，身体便被栓在石壁上的铁链给拽了回去。 “老将军别生气，我这次来，是受将军所托，跟你做个交易的。”秦桐唇角微勾，轻笑了一声道。 “交易！我跟那忘恩负义之人还有什么可说的！”罗烈怒道。 “哦？老将军莫不是以为，你的那些盟友会管你死活？”秦桐神色微敛，带了讥诮的道：“你信不信，明日早朝，只要皇上将你亲笔写给贺丹云的信拿出来，你那盟友会第一个跳出来，要诛你罗家九族。” “你说什么！不可能！”罗烈眼中闪过惊惧，手拽动着铁链怒吼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你想保命，你的手下便不会留下证据？也不怕告诉你，何将军还活着，已经将这些年对你的孝敬，还有你令他配合留在甘州的那五千人扰乱甘州城，与柔然人里应外合想破了甘州城之时，都交代了，签字画押，连人，都已经到了京城。”秦桐笑意淡淡：“老将军，若是你愿意和我们交易，那么，大将军可以留住你罗家两个血脉，否则……” “两个血脉……”罗烈的眼睛一亮之后又鲜红一片，道：“姓叶的！” 原来，五儿媳带着孩子走，并不是幸运，而是，她早就知道，所以提前带了孩子逃走！ 叶重，早就和顾陌寒勾结在了一起！ “老将军，我时间不多，也不多废话了，我只问你，当初在龙牙关，你是否是想截杀大将军，你自己是没有这个胆子的，那么，是谁？是谁让你守在龙牙关，或者说，是谁，让你勾结柔然人，利用柔然人之手，来灭了将军？”秦桐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一声，沉声问道。 罗烈倏然抬头，狠狠的瞪着他。 秦桐淡然而笑，道：“说出那人，那么我家将军不光保你五房血脉，亦可以保住秦州罗战。” 第345章 罗家末路2 第345章罗家末路2 石牢里一片寂静。 水汽从石缝里渗透出来聚集成了一滴，缓缓的滴落在地。 发出了轻轻的一声滴答。 随着那水纹荡开，远远的，传来了惨叫和悲鸣。 那是隔了很远的女牢里传来的声音，尖锐凄厉。 不过叫了几声又戛然而止。 那仿似被人掐住脖子而停止的声音余韵，让罗烈不由颤了一下。 罗烈突然想起，初到京城不久，范阁老与他私下想见之时说的话。 范阁老质问他，为何在龙牙关不动手？ 若是当时将顾陌寒杀了，便是楚瑜大怒，也不敢动西北军，而京城里的局势亦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安国公的京畿大营在摇摆，惠北侯的漠北军可以调动，楚瑜所有的不过是京城苏岑的三万南海军和后面那已经残了的五城兵马司。 便是在那个皇位上，那也是他们让他坐的而已。 想要动西北军和罗家，也没有那个能力。 他当时没有回话。 只是暗自腹诽，范阁老坐着说话不腰痛。 当时顾陌寒手上有先帝遗诏，在大义上就站住了脚，那个时候动手，除非是他想直接造反。 而更重要的是。 范阁老根本不知道顾陌寒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顾陌寒到底有多厉害。 说实话，当时他带着五万人在龙牙关，可是面对那回来的一万多铁鹰军，愣是从心底觉得，若是当时动手，鹿死谁手还不可知。 别说就算杀了顾陌寒他名不正言不顺，还要赔上大半亲信，说不定，最后的结果，是他被顾陌寒当场斩杀。 还要落得个抗旨不尊，意图谋逆之名。 那么，不用等到现在，在那时候，他们罗家就完了！ 若要说后悔，他却是后悔，到京城之后，不该听从那些人的鼓动，居然去勾结柔然人，想至顾陌寒于死地。 他罗家已经拥有巨大的财富，只要老实的在京城荣养，日子过得不要太舒适。 可是，他到底没有忍住诱惑。 几十年唯我独尊已经让他过惯了说一不二谁都要看他脸色的日子，又怎么能受得了在京城如同个边缘人一般，一点权势都无，便是女眷出去都被人笑话的日子。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加后悔的是，当时怎么就想了个让顾陌寒去军队历练，好让那个小少爷知难而退的主意！ 他总想着，一次次的战斗，总会有一次那孩子也会如同他的大儿一般死在关城。 可顾陌寒没死，不光没死，还从那一次次死亡与鲜血的锤炼中，成长成了一个连他都觉得可怕的煞神。 早知如此，在顾和魁带着家眷到甘州之时，他就应该动手杀了他们全家。 而不会因为顾和魁的示好，而放过了他们。 “老将军，如何？想好了没有？”轻轻敲了敲腿，秦桐和煦若春风般的道。 “你们斗不过他的！便是杀了我罗家满门，你们也斗不过那人！你们的结局只会比我更惨！顾陌寒什么都会没有，权势，地位，金钱，包括他的亲人，他会一无所有，比我死得更惨！”眼瞳一片通红，罗烈低低的笑了起来。 秦桐眉头微挑，淡淡的道：“老将军真的不顾自己的血脉了嘛？” “哈哈，我怕什么？顾陌寒既然已经和叶重勾搭在一起，难道还能杀了叶重的外孙？而罗战，罗战又关我罗家什么事？他在脱离罗家，在和你们勾结在一起之时，就已经不是我罗家之人！”罗烈望着秦桐，阴笑道。 “如此。”秦桐点点头道：“你说的是，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甘州已经是将军的天下，叶重要想保命，自己都得夹起尾巴做人，又怎么会为了外人而弃自己家族之人不顾？到时候只要送了叶大小姐回去叶家，叶重都得感恩戴德了。而罗战。” 秦桐淡淡一笑：“你说对，罗战和你，的确已经没有关系了，在你杀了他母亲，还想杀了他的时候。” 罗烈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秦桐。 秦桐好整以暇的看着罗烈，看着他的面容在挣扎中急速苍老，看着他眼中愤恨后悔愤怒交替闪过，最后只剩下惊恐。 “还有我的孙子，大郎和三郎，若是你们能将他们两人一并救出，我便指认范阁老他们。”良久之后，罗烈如同泄气一般的道。 “你想说，指使你的是范阁老？”秦桐摇摇头道：“老将军，咱们也别绕了，你和范阁老的通信我们都已经拿到，我只想知道，你们在信中提到的那位，是谁？” 罗烈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喉咙呼呼作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桐。 “咳咳，老将军何必这样惊讶，十八年前，秦家覆灭，你迫不及待去接收秦家散出来的人和势力，怎么没有想过，秦家铁骑八百年，其忠心岂是那么容易被改变？别想了，你身边有我们的人。”秦桐淡淡的道。 罗烈的脸色一下煞白若纸，嘴唇颤抖着，轻声道：“到底是谁？顾陌寒到底是谁！” 原以为顾陌寒只是像他的母亲，而顾和魁娶那个女人，只怕也是因为那女人像那个人而已。 所以，便是顾陌寒越大越是像那人，他亦在心底说着，那不可能。 也许，是因为他从心底害怕着，害怕着那人有后代留下。 秦桐只是一笑，不予回答。 罗烈脸色灰败，低着头想了半晌，道：“我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没见过他，每次都是通过范阁老来递话，只是，我罗家从我父亲那代开始，便留有遗训，见图章如见人，我罗家，每年都会通过范家向那人上缴八十万两白银的财物，但是财物去了何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秦家之事，是那人利用先帝忌讳之心而一手促成，那事，我并未参与，我只是，只是，捡了一些便宜。” “如此。”秦桐点点头道：“我相信老将军所说，只是，还希望老将军做一件事，将这些事情写下，这样，我们将军才能帮老将军一把，至少不让罗家背上所有污名，百年罗家，老将军也不希望因为别人的奸计变成人人唾弃的通敌卖国之人。” 声音微顿，秦桐道：“不管如何，罗家在甘州，也有战死的英豪。” </a> 第346章 罗家末路3 第346章罗家末路3 罗烈抬头，混沌的眼中有着不敢置信。 “三十年前，柔然人三帐联军从阴山进军秦甘两周，你父亲罗大将军率军和秦家军两边夹击，误中柔然人陷阱，力战而亡。十五年前，柔然铁尔占部听闻秦家覆灭，率军从旧道进攻甘秦两州交界处，当时，罗大爷新婚燕尔，没有听从你的命令而是率兵出击，为后面的援军抢占了先机，可是自己却遭遇大股柔然人，力战而亡。三年前，罗五爷率军巡视关城外牧场，被柔然人伏击，宁死不降。” 秦桐款款道来，声音带了悠远之意，只在最后，发出了一声讥笑，道：“老将军，罗家与柔然人亦是有血海深仇，你甘心背负一个通敌之罪嘛？罗家百年声誉，亦是鲜血铸成，你便愿意，因为那些人的阴私，而被毁个干净嘛？” 罗烈浑身一颤，眼前似乎出现了父亲，儿子们的身影。 一个个英姿飒爽，气势凛冽，染满了鲜血的身躯伟岸庄严。 可若是他通敌之罪被判定，那么，他们也会成为污名之人。 脑中一阵混乱之中，有声音响起，好似响在他的心间一般。 “老将军，你本是受了他人诱惑才犯下此大错，难不成，你愿意罗家毁了，那些人却可以继续逍遥，荣华富贵嘛？” “来，将真相写出来，是谁人给指令你，是谁人买通你，又是谁，利用你的人，利用你的手下，做出那种里痛外敌的谋逆之事。” 秦桐声音越发轻柔，在罗烈那呆滞的眼睛中，拿出了纸笔，放在了他的面前。 罗烈动作僵硬的拿起了笔，开始书写。 秦桐看着那逐渐成行的笔迹，唇角不觉微翘，透过木门上的缝隙，眼睛对外扫了一眼。 外面阴影处站着的黑影微微颔首。 罗烈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五页纸方才停手，将笔搁置在了一边。 秦桐拿过那几页纸看了一眼，往上吹了口气，让墨迹快干，同时淡淡的道：“对了，还有一事，我一直不大明了。” 罗烈抬头，眼中已经是一片迷茫之色。 “你有五个儿子，大爷空有一腔热血却冲动而且早亡，二儿子自小体弱，病死在床，三儿子是个寻花问柳的，连柔然人打进来都不知道，死得那叫一个耻辱，四儿子亦是一个纨绔，唯有五爷，稳重勇猛，年轻有为。”秦桐将纸收入怀中，带了轻笑道：“可就这么一个好儿子，对他的死，你却一点都不追究，不怀疑。” “你话何意？”罗烈愣愣的看着他。 “看样子，你其实是知道，出卖罗五爷的，便是你那好夫人，只因为，你那好夫人知道了，自己亲儿子早在生产之时就死了，罗五爷，只不过是你为了免她伤心而换过来的孩子。” 秦桐淡淡一笑，一对狭长的眼眸好似流光溢彩一般的直盯着罗烈，道：“可有件事情你不知道，那个抱过去顶替了夫人亲生儿子的，其实，也是你的儿子，你有次酒醉，强上了一个丫鬟，事后，那丫鬟被你夫人下令弄死，可惜，她派去的人正好和那丫鬟有旧，便没有弄死那丫鬟，反而在那丫鬟生下五爷之后，在你吩咐找个孩子顶替之时，将五爷送回了罗家。” “你说什么？你说，五儿，是我的孩子……”罗烈脸上一片茫然，喃喃的道。 “是啊，你没有发觉嘛？罗家老人都在说，罗五爷，和当初的罗大将军，你的父亲一模一样，老将军，你默许了你的夫人害死了你的亲儿子，你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本也是唯一一个能解救你们罗家之人。” 秦桐缓缓说着，语气微微上挑，看着罗烈因为他的话而浑身颤抖，唇角勾起了一丝痛快之意。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罗烈眼中一闪，好似恢复了神智一般，伸出手想去拉他。 “我是谁？老将军，你好好看看。”秦桐身子前倾，离了罗烈的脸不过三尺距离，带了轻笑的盯着罗烈。 那笑容，让罗烈心中一动，眯起眼睛盯着他看。 然后，心脏，开始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认出来了？”秦桐一笑，道：“十一年前，因为抢一个胡女，你四儿子误杀了甘州知州的儿子，你让当时跟着四爷的侍卫队长去顶罪，说是会照顾那侍卫队长的家人，并且给了一千两银子给他，可那侍卫队长死后，你三儿便想强抢那侍卫队长的妻子为妾，逼得那妻子跳井自杀，而老将军你，为了帮儿子善后，将那队长家人骗出，在荒漠之中全部杀了，一家十二口，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你是……你是……”罗烈嘴唇都抽搐起来，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啊，想起来了？我父亲，便是那侍卫队长，而我那最听你话不过的祖父，便是你命令去换了罗五爷的管家。”秦桐站了起来，从上往下的看着他，唇边笑意渐冷的道：“老将军，你相信不相信一句话？因果循环，人是有报应的。” “我的四儿！三儿和四儿！”罗烈撕声叫道。 “聪明了，老将军，其实我一直觉得，四爷只是从马上摔下来而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可惜，我年纪小，力量有限，也做不来你这种勾结柔然人之事，能想到的，只能是让他知道，边塞小镇上有个美女，只不过没有告诉他，那个美女的丈夫，可是个高人。” 秦桐低头看着那以前不可一世，让他要花费绝大的力气才能将怨恨隐藏的老人，面上笑容淡淡的道：“至于三爷，那是自作孽，老将军，你说，你活得如此失败，还要残喘苟延下去嘛？” “你说的，会带我两个孙子走！”罗烈惊叫道。 “我只说了，我们会留下五房的后代，至于其他的，父债子偿，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微一拂袖，秦桐转身朝门走去。 将木门打开，秦桐回头一笑道：“老将军，莫不是以为你这么大声，外面便会有人听见，听见我们说的话，从而知道将军的秘密。” 将木门完全打开，让外面通道上的情境进入罗烈眼中，秦桐勾唇而笑。 外面的通道上，除了两个黑衣人，再无其他身影，而本应该有人的旁边的石牢，亦是一片空寂，什么人都没有。 罗烈颓然而坐。 </a> 第347章 罗家末路4 第347章罗家末路4 秦桐向外缓步而走，对外面的黑衣人道：“你等一会，若是他没有自己动手，便助他一臂之力。” 黑衣人点点头，身影微动，闪进了木门里。 从通道往外走了不过十几米，便可见堆做一堆深度昏迷中的人，旁边站立着的黑衣人见秦桐出来，便一声不响的将那些人重新归位。 送回牢房和看守位置。 “你要再耽搁，苏岑的人就来巡视了。”一个穿了看守衣服的人从旁边溜达了过来，低声道。 “他从那些刺客嘴里撬出话来了？”秦桐紧了下护手，淡声道。 “吐了，已经有人交代，他们是范家的死士，不过，另外两波人还没交代。” 秦桐微怔了一下，道：“有点本事啊。” “呵。”守卫笑了一声道：“若是在你的手下，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全部吐出来了吧。” 说着，还往罗烈的石牢看了一眼。 秦福一共送了七个活口给苏岑，全牢房的好手都去审那些人了，这才让这边空了下来。 想来，他们大费周章的这么做，应该不是和罗烈聊天那么简单。 秦桐翘了一下守卫的头道：“想活久点，就别乱想。” 守卫摸了下头道：“我知晓。” 秦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罗烈写的那个自状看了看，掏出另外一封笔迹一模一样的给守卫道：“等下放这个进去。” 守卫神色微凛，小心的接过，点点头。 没有多久，黑衣人已经将现场处理完，身形微动的，消失了踪迹。 等最后一人从罗烈石牢中出来后，秦桐对守卫摆摆手，沿着通道往外走。 走至岔路口之时，脚步又停了下来，侧头往另外一边看去。 那一边，是女牢。 兵部的天牢关的多是重犯，基本上没有女囚，所以也没有专门的女囚牢房，那一边不过是一间间由栅栏隔出来的石牢而已。 那些女眷的样子，一览无遗。 秦桐的视线在中间一个老妇人身上停滞了一下，费了一些时间，才认出，那就是罗老夫人。 那个在甘州不可一世，对下仆有着生杀大权，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如今一头凌乱的白发，身上衣衫褴褛，面容更是污脏得看不出原来得面貌。 那眼眸之中，一片混沌，一丝生气都无。 秦桐嗤笑一声，转眼看向其他几人。 在扫过嘴里疯疯叨叨的念着这不可能的大夫人后，看向了萎缩在墙角的罗珠儿。 秦桐的眼瞳不觉一缩，脸上浮出了狠戾之气。 “这些人，是会被一起砍头，还是会被发卖？”守卫凑到他旁边也看向了罗珠儿，啧啧摇头道。 早些年他在甘州城时见过这个罗家的掌上明珠，那般明艳嚣张，一个不顺心，鞭子就抽了上去。 现在，这蓬头覆面，面色枯黄的样子，谁又能认出她是罗珠儿。 “不知道，不过，若是发卖，你帮我个忙。”秦桐指了下罗珠儿，道：“将她卖入最低贱不过的窑子，记住，卖之前，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没问题。”守卫点点头，随后又道：“她欺负过你的人？” 秦桐一笑：“甘州城被她欺负的还少嘛？” 说着，不等守卫再问，转身朝外面走去。 只是，将手伸进了怀中，细细摩擦着吊在胸口的一片玉镯子碎片。 欺负…… 何止是欺负。 在罗家这些人眼中，他们这种下人的命根本不是命。 银环，不过因为帮顾陌寒送了杯茶，就被罗珠儿嫉恨上了。 非逼着顾和魁将她赶出去。 顾和魁不肯，罗珠儿便私下下手，找人绑了银环出去，强奸了她。 他们已经定了亲，他满心欢喜的从嘉峪关跟着顾陌寒回来，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和已经破碎的定亲手镯。 只是杀头怎么够。 罗珠儿，你便在那地狱里，好好享受你余下的人生吧。 绕过女囚牢房，远远的，便听到脚步声响，秦桐身形一转，便从旁边的通道出去。 走至外面，便是兵部后面一片荒芜之地。 秦桐脚步未停，身形急掠，穿过那荒芜之地，穿过一片低矮的房屋，再前面，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秦桐放缓了脚步，拂了拂衣服上沾染的湿气，漫步走出了街口。 外面，秦福带了几人，牵着马，正站在街边喝着刚出锅的牛杂汤。 见他出来，秦福手中的另外一碗递给了他，也不说话，继续咕隆咕隆的喝着汤。 一口热汤下肚，身上的寒意便好似全然退了去，秦桐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街上的人流，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天寒之时，一碗牛杂汤可是最大的享受，可秦福脸上，却一片忧色。 “姑娘不在郡主府。”秦福将汤一口喝干，将空碗递给身边之人，示意他再去拿碗，沉声道。 秦桐一惊，道：“怎？” 手下意识的就去摸腰间的长剑。 “姑娘是自己走的，说是怕雪太大庄子出事，所以去看看。”秦福抬手止住了秦桐的动作，低声道。 “啊？”秦桐愣了一愣，道：“姑娘不知道将军要回来？” 秦福眉头都皱了起来，声音更低的道：“应该知道，不光如此，采薇她们的态度很不对。” “不对？” “是，我带兄弟们去郡主府，不光姑娘不在，何牛他们也不在，采薇和牡丹倒是在，也招呼了人给我们准备吃食和热水，可等衣服换好了，采薇就赶人，说，要我们去国公府。”秦福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去国公府？”秦桐愣住。 “是，采薇说，姑娘年纪大了，又已经另外开府而居，和将军又不是一母同胞，最好还是要避嫌，再说，杜夫人也要来，总不能都住郡主府吧，她们把国公府都收拾好了，让将军直接去国公府就是。”秦福一边说，一边叹气。 “这话虽然没错，可是，可是，将军和姑娘！”秦桐眼睛都瞪圆了。 在嘉峪关，那两人可是生死相依，那样的感情，便是瞎子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现在，这撇得这么干净…… 神色一凛，秦桐道：“杜夫人，究竟做了什么事？” 秦福苦笑：“我想，必然不是只赶姑娘走。” 说着，抬头往皇宫方向看去，低声道：“你说，等将军出来，我该怎么跟他说这事？” 秦桐默然，良久之后方道：“要不，咱们什么都不说，总不能将军都到了，采薇也能赶将军走吧。” “对！”秦福拍了一下秦桐的肩头道：“果然，耍无赖这种事，你在行！” “可要是采薇真赶将军走呢？” 秦桐的后面一句话让秦福的脸色顿时如同吞了什么一样，苦了起来。 第348章 谁的利刃 第348章谁的利刃 乌云积了一段时间，便又被风吹了去。 从御书房走出之时，漫天星光洒了下来，将那些被累成花蕊形状的雪花照出了淡淡的荧光。 顾陌寒的眼睛不觉微眯了一下。 “还撑得住嘛？”卫昭随后走出，在他身后道了一声。 “还好。”顾陌寒收回了看天的目光，淡淡的道。 卫昭瞅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 当他不知道呢，王太医都说了，不说这次在京郊受的伤，便是一个多月前的那些外伤，看着是愈合了，但是留下的内伤可不轻。 而且在这种天气这么赶上京，能好才怪。 顾陌寒斜瞥了他一眼，缓步往外走。 卫昭忙加快几步，跟他并肩而行，带笑低声道：“不过，你这伤倒是也还算值得。” 顾陌寒唇角一勾，不觉回头看了御书房一眼。 卫昭亦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 御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不过，楚瑜已经不在那，现在在那的，是焦头烂额的卫阁老，和一脸麻木的夏阁老。 从见到那些经过楚瑜自己挑选后拿出来的证据起，看着那些签署了名字的通信，那些隐田的数量，那两人的脸色就没有正常过。 也是能理解。 不单是夏阁老，便是卫阁老，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顾陌寒能带回来这么多东西。 证据确凿。 不光是罗家与通敌之事有关，徐家范家更是跑不掉。 所以，楚瑜下令让禁卫军去封范家抓人之时，两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家的已经抓了） 而当罗老将军自杀的死讯和他死前亲笔写的自首状送到御书房时，楚瑜和那两位的脸色，可实在是有些精彩。 楚瑜是想强忍着狂喜的暴怒。 卫阁老是不敢置信的愤怒。 而夏阁老，一片平静中，闪过的是大势已去。 范家和徐家，这次完了。 “对了，你这次，真的不要别的奖赏？”卫昭上前一步，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人，压低了声音道。 这次能一举拿下徐家范家，对于楚瑜来说，实在是极大的功劳，可顾陌寒却只要求颁布指令，将那些被侵吞的田地还给那些土地所有人，并且对甘州免除税赋三年。 而那些田地还回去，便宜的是三年后能收到税赋的朝廷，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笔财富的楚瑜。 对顾陌寒自己是真没有什么好处。 他可不相信顾陌寒会做利人不利己的事。 顾陌寒轻笑了一下没有出声，只指着御书房道：“我要先回去休息，你自便。” 楚瑜走之前可说了，要他们几个商量出处罚方式，说白了，就是要他们拿出名正言顺，证据确凿，让那些文人没有话说的法子，将徐范两家给诛了。 卫昭脚步一顿，面带哀怨的看着他道：“你就指望着我善后是吧！” 顾陌寒抱拳一礼，道了声拜托，便快步往外走去。 卫昭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看着他那修长若松的身形穿过花丛小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转身往御书房走去，卫昭脚步又停了一下，想起自己忘记告诉顾陌寒，顾欣悦跑庄子上去的事了。 不过如今楚瑜正是龙颜大悦，看顾陌寒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时候，也应该不会去计较这种小事。 手在太阳穴上一按，卫昭精神抖擞的走向了御书房。 对顾陌寒来说，这次是彻底拔掉罗家在甘州的影响，同时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对楚瑜来说，是在保住甚至更加重用自己培养的刀，同时得到消除世家影响解决掉那些根深大家的机会。 而对他来说，包括里面的卫阁老和夏阁老，却是怎样利用好让朝中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 前面的事，顾陌寒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做完了。 剩下的，便是他的战场。 想来，那些没有拿出来的证据，可以好好去点醒一些人了。 雪后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带了丝丝凉意。 从御书房带出来的潮热之气在那风中一点点散去，顾陌寒脑中一片清明。 若不是关城破了，乌旺在甘州肆掠，他本是想凭大败柔然人的大功，让楚瑜同意他与顾欣悦的婚事。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是他想得太好，太想当然，他太高看楚瑜，也太高看自己在楚瑜心中的地位了。 若是他真的提出那个要求，楚瑜不仅不会答应，还会将顾欣悦控制住，借以威胁他。 如今这样正好。 甘州的势力完全血洗了一遍，便是那些官员依然会由朝廷指派，只要进了甘州，便只能听他的。 因为柔然人入侵的关系，甘州那些被袭击的城镇档案都被烧毁，衙门里留档的东西也不全，便是朝廷派人去重新整理甘州的田地牧场，得到的，也只可能是他给他们的材料和数字。 甘州城直辖三县，实际开辟的良田有四百八十万亩，除了报上来的这两百五十万亩是有家人存活下来认领的，其他的，不是人已经死绝，便是罗家的私田。 这其中，还不包括罗家私下开采的矿山和那些没有进入名目的牧场。 这些，以后都属于他了。 就像顾欣悦说的，要面子干嘛？ 现钱和田地才是最实在的。 若是那丫头知道，他这次不光查出了那么田地，还查出了罗家的一个银矿和金矿，不知道该多高兴。 这样，他跟她说，要晚一些才能娶她，想来，她应该也能接受吧？ 心中突的涌起不安，顾陌寒的脚步不觉加快了些，在转弯之时，又猛然顿住了身形。 恰恰避开了一个从树后跌出的女人。 微微退后两步，顾陌寒背手看着那地上女子，眼神森冷，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那跌倒在地的女子体态娇盈，如此冬日身上却只穿了轻薄的绸衣，许是没有想到顾陌寒居然没有接住她，而没有准备的跌在了小道之上，不光那绸衣沾了泥泞，膝盖和手掌之处，还隐隐透了血迹出来。 但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那女人依然娇媚异常，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那种楚楚之意。 “表妹！你，你怎……”从小道处急急冲出一人，口中的呼声在见到地上之人后顿了一下，转而冲着顾陌寒怒道：“尔乃何人！居然敢在宫内行凶！” 第349章 没成功的引诱 第349章没成功的引诱 皇宫经过整修之后，不光树木园林要精致许多，还在很多地方放置了灯笼和琉璃灯。 云开雪住，星光和月华都正好，那些白雪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便是黑夜，亦透着光亮。 将冲出那人身上的四爪蟒袍照得清清楚楚。 微一沉吟，顾陌寒视线在那皇子服饰上停了一下，估计了下面前这少年的年纪，冷冷一笑，躬身施礼道：“臣，西北大将军顾陌寒，见过大皇子。” 不等大皇子说话，顾陌寒便直起了身子，道：“臣正要出宫，此女子从前面冲出来，自己跌倒在地，殿下，此处可是前廷，多是机密之处，没有圣上召令，不能擅闯，此女子行为诡异，穿着亦诡异，哦，臣刚才好像听见殿下你唤此女为表妹？” 大皇子脸色一僵，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顾陌寒眼带讥讽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道：“而且，殿下刚才不问缘由便指责臣行凶，这个罪责臣可不敢当，正巧，这里亦有禁卫军守护，想来应该是看到了全过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皇上，将此事审问清楚。” 看到顾陌寒微闪身形之后露出来的跟在后面的两个禁卫军，大皇子脸色更加不好，僵在了当场。 两个禁卫军亦很是有些尴尬，便是想装作没看见也不成，谁叫他们是从御书房开始就跟在后面，而顾陌寒显然早已经发现了他们，那步伐还带着等他们之意。 最重要的，就现场来看，顾陌寒离那女子还有五米之远。 便是想睁眼说瞎话，也得看皇上相信不相信。 “殿下，我等可以证明，是这个女子冲出来，大将军并没有碰到她。”脑中思绪不过急速转了一下，一个禁卫军上前一步道。 见大皇子的眼角都抽了抽，又加了一句：“不光我等可以作证，那边的宫人亦看到了。” 大皇子侧头。 呃，禁卫军后面还跟着个小太监。 小东子心里将那禁卫军给骂了个遍。 他本是受皇上令前去御书房拿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顾陌寒在前面，被顾陌寒那身上悄然散发的凛冽之气给压着，连路都不敢抄，只能在后面跟着。 这才‘被’看见全程。 想着师父一再交代要照顾和顾陌寒，又想着皇上对顾陌寒的另眼相看。 小东子咬咬牙，上前一步道：“小的见过大殿下，小的亦看见，是这位姑娘自个跌倒，大将军连衣角都没碰上。” 大皇子的脸色更加不好，虽然楚瑜对几个儿子都不亲，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面，但是楚瑜跟前的得宠太监，他还是知道。 这个小太监，不就是常公公的徒弟嘛？ 有他在这里，要真到了楚瑜面前。 大冷天的，大皇子的额头硬是渗出了一层汗珠。 “小姐，小姐，你怎么又走错了路，娘娘还在等你呢！”几个宫人从后面匆匆跑来，一边叫着一边扶起了地上的女子。 将手中大氅给女子披上，当先的宫嬷嬷对大皇子和顾陌寒施了一礼，连声道：“都怪老奴，老奴临时有事，一时没有注意，让姑娘贪着看夜景而走错了路。” 说着，对大皇子猛使了一下眼色。 大皇子愣了一下，作势怒道：“你这个奴才怎么做事的！姑娘眼神不好经常走错路你不知道嘛？竟然放任姑娘自己，谁跟着的，都给我拖下去……” “殿下。”顾陌寒打断了大皇子的吼声，淡淡的道：“若是没事，臣连夜赶路，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住，这便回去休息了。” 说着，连招呼都没打，只对那两禁卫军和小东子做了个眼色，便绕过几人往外走。 禁卫军和小东子们麻溜的跟上，眼神都不敢给大皇子一个。 “你！”大皇子又气又怒，刚想说话，手却被宫嬷嬷拽住。 “殿下，殿下！”宫嬷嬷连唤两声，低声道：“殿下，我们快回去，快走，今儿这事便当没发生过！” “可……”大皇子指着那已经消失的背影，气得跺了下脚。 “殿下！”宫嬷嬷再度轻唤一声，拼命的拽着大皇子往后宫走。 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从得知大皇子带了表姑娘到前廷她就觉得不对，连淑妃娘娘都没有禀告便带了人来堵，没想到，还是没有赶上。 明明淑妃娘娘都已经明确拒绝和反对金夫人的提议，可大皇子却还是照着金夫人的话来做，如今捅下这么大的篓子，淑妃娘娘要善后不说，她们这些下人少不得也要受罚。 顾陌寒是什么人？ 便是这一个月来，朝堂之上对他各种非议，甚至有问罪的可能，那也是一方重将，西北大将军。 更何况，这里可是前廷！ 要做这种故意撞上，以姑娘名声来要挟人家娶她之事，放在后宫或者官宦之家的宴会上做做就好。 在前廷做这种事，大皇子你是脑袋坏掉了吧！ 两波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小道之上一下静了下来。 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绕出两人，当先的少年满脸笑意的道：“小围子，做得不错，回去有赏。” 身后的小太监躬着身子笑道：“是三殿下的主意好，那大殿下就是个棒槌，一激就上当。” 三皇子轻笑一声，转头便往后宫走去，低声道：“去查一下，看看顾陌寒住什么地方，找个机会，结交一下。” 小太监连连点头。 两人身影远去之后，在假山顶上慢慢坐起了一人。 一人白衣和白雪融为一体，妍丽绝美的脸上一丝表情亦无，良久之后，方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身形微动，便失去了踪迹。 顾陌寒漫步走向宫门，随口问道：“那女子是谁？” 两个禁卫军面面相觑，退开一步，让小东子上前。 小东子瞪了两人一眼，恭敬的道：“听闻淑妃娘娘的亲姐姐，婺州知州金夫人带了自家女儿进宫觐见娘娘，两位姑娘，一位是金夫人嫡女，一位是姨娘所生，长得都是天香国色。” 顾陌寒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发出了极为轻蔑的一声冷哼。 小东子往后退了一步，见那两个禁卫军都用你果然知道这种小道消息的目光看他，便用我们当差的容易嘛，不随时掌控点消息那不死得快的目光瞪回去。 三人正在瞪来瞪去，顾陌寒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各位相助之情，顾陌寒记住了，可否告知姓名？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在下周雷。” “在下赵庆。” 两个禁卫军同时拱手道。 “将军言重了……”小东子还在说着推辞的好话，见那两人直接报名，忙道：“小的是常公公的徒弟，小的小东子。” 顾陌寒微微一笑，抱拳一礼，大步往宫门外走去。 走出宫门，看到外面牵马站立的手下们，顾陌寒回头看了那皇宫一眼。 楚瑜刚登上皇位，这位子还没坐热，下面的皇子心思就起来了。 想来，这京城不用多久就又会乱起来。 人啊，总是追逐着利益而走。 人心更是阴险难测。 这宫里的人，不管是谁，都是带着面具活着。 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要经过深思。 半日时光，比他打上三天三夜的仗都累。 唯有那人，唯有那个丫头…… 从来不用他花费心思，去想，去探究…… 心头浮起暖意，顾陌寒从秦福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连秦福想要说话的表情都没有注意，便直接往郡主府策马而去。 只要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顾陌寒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便是那堆积的雪堆，都变得异常可爱起来。 第350章 阻挡 第350章阻挡 郡主府。 雪压枝头，一片清冷。 牡丹从外面匆匆走进后院之时，在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 暗自叹了口气。 以前姑娘在的时候，那些侍卫们闹腾得她嫌烦。 可现在又只觉得冷清。 走进厢房，见采薇手中拿着绣棚看着外面发呆，牡丹忙上前将她手上的东西拿走，道：“在想什么呢？不多躺会？” “他们走了嘛？”采薇看着窗外问道。 牡丹手一僵，摇头道：“秦福他们走了，不过还有二十多人在前面，说是受了伤。” 眉头一皱，采薇道：“不是说了国公府都准备好了吗？大夫，药，伺候的人都准备好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采薇姐，”牡丹瞅了采薇一眼，带了一丝不解和不安的道：“为何一定要赶他们走？不管怎么说，姑娘和将军还是兄妹，姑娘也还要仰仗将军，再说，现在姑娘也不在府里啊。” “虽然是兄妹，可如今都是成年了，等明年，姑娘就要开始议亲了，再让他们这么住着，外头人会怎么说？”采薇眉头皱得更深，冷声道：“再说谁知道那些人里面有没有杜夫人的手下？” 可以前不也这样住着的…… 牡丹木了一下，思忖片刻，低声道：“采薇姐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走之前，那两人还那么亲热，可去了一趟甘州回来，姑娘那态度，简直是想与顾陌寒完全撇清，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因为杜夫人，也不至于到这份上。 采薇眼中闪过痛色，微微低了头，轻叹了一口气。 牡丹还想再问，就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喊着采薇姑娘，探头一看，是外院守门的婆子急跑进来。 “何事！”采薇起了身，一瘸一拐的走至门口。 “大将军，大将军来了，前面侍卫们挡着，”婆子面带惊吓，结结巴巴的道：“只怕挡不住。” 采薇一怔，将外衣一套，扶着牡丹的手便往外走。 还未走至前堂，就觉得冷风嗖嗖的刮，一股子寒气和杀意从前面弥漫过来。 远远的，一个冷冽如同冰冻一般的声音道：“你们，是宁死，也不让我进去？” 心头一凛，采薇挥开了牡丹的手，快步冲进前堂。 前堂里站了好些人。 何牛留下的那几个侍卫守在了前厅通往后院的门口，刀剑出鞘，锋刃指地，便是面色苍白，亦不退一步。 而他们面前的人，亦是刀锋半露，杀意逼人。 只要一句不对，便要血洗当堂。 顾陌寒眼睛通红一片，带着熊熊怒火瞪着面前几人，手握成了拳，指节都被捏得啪啪作响。 面前这几人，虽然是秦齐一手带出来的嫡系手下，可也在自己帐下效力过，也算是自己的手下。 便是他们来做顾欣悦的护卫，亦是因为他的命令。 可就这些人，居然敢对他拔剑相向，不让他进去！ “将军住手！”采薇越过几个侍卫，喝了一声后，又对侍卫们道：“收起来。” “可是采薇姐……”为头的侍卫轻声嘀咕了一声，被采薇一瞪，便将话咽下，还剑入鞘，退后一步。 就这么一退，那强撑着对抗顾陌寒杀意的气势便弱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将军停步！”见顾陌寒冷哼一声便欲迈步，采薇上前一步挡住了他，沉声道：“将军，国公府已经准备好了将军和杜夫人的住处，请将军移步国公府。” 顾陌寒微微转身看着她，眼中的怒火亦一点点的沉淀下去由红转黑带了更沉更重的煞气，声音冷得更冰渣子一般的道：“你要我走？” “将军，姑娘不在府里，姑娘去庄子上了！”秦福上前一步，总算将一路上想说没说出来的话给说了，同时对采薇拼命的使眼色。 “欣悦去庄子上了？”顾陌寒一怔，脸色稍霁。 “是，姑娘去庄子上了。”采薇被秦福那眼色弄得有些迷糊。 这什么意思？不是早告诉你们了，敢情你根本没说？！ “秦福，去跟卫昭说一声，我去庄子上住几天。”顾陌寒转身便走。 “将军！”秦福惊得叫出了声。 你没搞错吧？！这个时候你去庄子上？ 你伤到脑袋了！ “将军！”采薇亦唤了一声，冷声道：“若是将军真心为姑娘好，便请将军以礼相待，不要再做这等没有轻重之事！” 顾陌寒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身，身上的寒气逼得采薇下意识的便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一字一字的，顾陌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亦沉静成了一片冰红。 “将军，莫不是，你想带着杜夫人一起住在这里嘛？又或者，带着杜夫人去住庄子嘛？别说将军现在身份敏感，便是往常，也没有这种做法，将军是想要姑娘成为京城的笑柄嘛！”采薇脚后跟一顶，虽是脸色苍白，依然抬头道。 顾陌寒一怔，想要冲口反驳，却发觉自己无法说出话来。 是啊，他都忘记了，后面还跟着杜夫人。 便是晚到几天，杜夫人总要到的。 而他不跟自己母亲住在一起，却和一个嫡妹住在一起，别人不会说他，但是对顾欣悦，却不知会传出什么流言。 神色微敛，身上的煞气亦淡去一些，顾陌寒看着采薇道：“你说的倒也没错，不过现在夫人并没有到。” 话一说出，顾陌寒心中顿时一动。 是了，他被这些人挡住，气恼之下却忘记了一件事。 不说采薇说的这些借口，便是这些人，若没有顾欣悦的授意，又怎会如此对他！ 明明知道他要回来，明明是这种被皇帝盯着的敏感时刻，她却去往庄子…… 就好似有人用刀子在他心上猛插了一下，心中骤然一痛，顾陌寒脸色不觉一白，只觉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泛了起来。 是她……她不想见他嘛？！ “总算到了！累死我了！小的们，快给婆婆烧水，婆婆都快冻死了！” 随着带了娇婉的叫声，一个娇娆的老婆婆突然出现在了前厅，手还在拢着头发，看着厅里的人便叫道：“哇靠！老头子们，有刺客！叫那丫头小心啊！” 第351章 形同陌路 第351章形同陌路 满屋子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蹭蹭蹭的，本只是半出鞘的刀剑都拿了出来。 一时前厅刀锋冰冷，寒光冷冽，一片杀气。 “住手！菊先生！”采薇赶紧大叫一声，赶在菊先生抽出自己的小皮鞭之前，叫道：“不是刺客，是大将军！” “大将军？”菊先生微怔了一下，手按在鞭柄之上，回头问竹先生：“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那不是姑娘的哥嘛？就是有个恶毒老妈，一心想害姑娘的那位！”竹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竹竿道。 采薇的脸色微僵了一下，扫了一眼愣住的顾陌寒以及秦福等人，上前一步，轻咳道：“那个，你们怎么回来了？” “庄子雪崩，住不得人，小青说姑娘的身体……喂！你给我站住！” 竹先生说话之间，顾陌寒已经身形一动，如同鬼魅一般的从两人身边闪过，直冲向了门外。 门外的小巷里，一队侍卫正策马而来，后面跟着的是两辆马车。 见到他出来，前面的侍卫明显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便停住了马。 顾陌寒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冲到了马车前，刚欲去拉车门，面前突的出现了一把带着流光的长剑。 “青莲子……”顾陌寒手顿在车门上，头微低，看着那长剑淡淡的道：“让开。” “大将军，请退后。”青莲子从车顶上跳了下来，长剑依然挡在了他前面，声音亦是不带一点情绪的道。 “欣悦！”顾陌寒没有理他，只是看着车门，轻唤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不可自抑的颤抖。 车厢里静默了片刻，久到让顾陌寒眼前一片发黑，方有一个带了疲倦的声音道：“请将军让开，让我下车。” 顾陌寒身子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退了个干净，嘴唇轻颤着，轻声道：“欣悦……你……” 你叫我什么？ “将军，请让开。”这次车门里的声音大了些，也用力了一些。 顾陌寒却只觉浑身冰冷，好似沉入了万年寒冰之中，而胸口却有热气上涌，先前被侍卫和采薇激出来的血气在被冰冻住之时，又以更加凶猛的态势冲了上来。 让他手不觉捂住了嘴唇，将那股血腥强行给咽了下去。 缓缓的退后一步，让出了车门。 顾陌寒两眼发红，直盯着那车门打开，从里面先下来了一个身形高挑的美女，再然后，伸出了一只白嫩的手，一个身着白狐大氅的少女扶着那美女的手缓步而下。 脚踏在地上，顾欣悦抬头，看向了站在面前，浑身都冒着冷气的男人。 他没有穿盔甲，一袭玄黑色的长衣外面披了件红色大氅，更显他身形若松，挺拔坚毅，那俊美的面容，都带了锋冷之色。 “见过大将军。”手弯在腰侧，膝微弯，身前倾，顾欣悦行了一个正规正矩的大礼。 顾陌寒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用着世上最恭敬却也最疏离的姿势行着大礼的少女，身子一颤之后轻轻的抖了起来，喉间的血意再也压不住，一丝丝的，从紧咬着的唇边渗了出来。 一礼之后，顾欣悦起身，微垂了头，再不看他，只用清婉柔和的声音的道：“大将军，国公府已经准备好，管事和府里的佣人，也已经交代好了，大将军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管事的提。” 顾陌寒痴痴的看着她，声音极轻极轻的道：“你要赶我走？” 那声音轻若微风，却又凄凉至极，听得人心尖都抖了一下。 顾欣悦依然低着头，袖中的手却已经握紧成拳，柔声道：“大将军此话从何说起，若是大将军喜欢，便在郡主府亦无妨，左右，这都是你的地方。” 说完，便往马车转身，对青莲子道：“我们另外找地方好了。” 青莲子眉头一皱，道：“姑娘，你身子再经不得折腾了。” 现在这个时候到哪去找地方另外住啊？ 这么想着，青莲子不觉又带了不虞的扫了顾陌寒一眼。 然后一愣。 下意识的便冲了过去。 “你想干嘛！”秦福离了还有一些距离，本是被顾欣悦那动作弄得直接呆住，现在见青莲子动手，不觉叫了一声。 青莲子身形微闪，手在顾陌寒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叫道：“别乱来！” 随着那掌力，顾陌寒的嘴一张，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 在雪地上溅出了一片鲜红。 青莲子探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皱着眉头将他脉搏探了一下道：“你这是干嘛？！既然伤这么重，便好生去休息就是。” 堵人家门口算什么事！ “将军！”秦福随后赶到，扶住了他另外一只胳膊，冲着顾欣悦叫道：“姑娘，您不能这么对将军！” 顾欣悦低垂着头，看着溅到自己脚边的那几点鲜红，咬住了唇没有说话。 “你不用走……”顾陌寒唇角勾起了一丝凄凉，眼中一片血红中，只有那片白色之中，连脸都不给他看的身影。 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轻笑，顾陌寒道：“你不愿见我，我不进后院就是，明日，我们便走。” 青莲子从怀中掏出颗药丸塞他嘴里，嘴里嘀咕了一声，放开了他，对顾欣悦道：“姑娘，快进去吧，你的身子再受不得寒了。” 顾欣悦点点头，头也不抬的，从顾陌寒身边走过，向门口走去。 紫苏和青莲子随后跟上，一行人在那些已经惊呆住的红甲士兵中间绕过，和采薇汇合后，便消失在了门口。 “将军！”秦福担心的叫了一声，看着顾陌寒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心尖都在跳。 “你也知道的对不对？”顾陌寒僵硬的转头，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声音里一点情绪都不带的，哑声道：“夫人她，必不是只送她走那么简单。” 秦福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 先前还可以说是怀疑，现在却是完全可以确定。 一组七人的暗卫派出去，又怎么可能只是送人走…… 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去想而已。 “她以为，是我下的手，对吗？”顾陌寒缓缓站直了身子，声音如同从空寂之中飘来的一般，带了无限悲凉。 血涌若潮，从他紧抿的唇线中狂喷出来，不过瞬间，便将衣襟全部浸透。 “将军！”秦福大骇，惊道：“定神！将军！能说清楚的！能跟姑娘说清楚的！那不是将军的意思！将军！你莫慌！莫慌！” 第352章 断情 第352章断情 匆匆走过月门，顾欣悦的身体便一软。 青莲子抄手就抱起了她，直向后院掠去，同时一叠声的道：“烧水，煮参汤。” 后院一下热腾起来。 而跟在后面的侍卫却都堵在了月门口，看着随后而来的红甲士兵，一脸无奈。 “兄弟！”秦桐一眼瞅见边上是自个熟悉的一人，悄然凑了上去。 那人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别，咱们现在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秦齐和何牛走的时候都下了死命令。 便是对着自己的亲人，若是顾欣悦说不想见，那便不能放人进去。 “那你总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秦桐神色微变，声音中便带上了诱惑之意。 侍卫将耳朵一捂，苦笑道：“兄弟，我知道你的本事，别对我用，若是想知道为什么，只去问杜夫人就成，姑娘是好人，便是拼了我们性命不要，也不能再让她受伤害。” 说完，人便对旁人身后一闪。 秦桐的神色不觉沉了下去，默默转头看向了外面顾陌寒的方向。 主屋的热炕还没有烧起来，不过书房里是一直烧着地龙的。 听得采薇一说，青莲子在中途转了身，抱着顾欣悦进了书房。 将人轻放在了炕上，青莲子低声道：“若是难受，便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顾欣悦微微摇了摇头，想露出笑脸，却只有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转头，用袖子遮了脸去。 “姑娘，顾将军他，身上的伤不轻，刚才又因为悲戚过度，气血反馈……”青莲子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当时在小镇看到秦齐和顾欣悦的样子，听说那是杜夫人派人下的黑手，他心里对顾陌寒那是连带着一起恨上了。 一个妇人，能有多大力量？能派出那么多连秦齐都受重伤的高手？说到底，不还是顾陌寒做的靠山？ 所以四先生来了后，他亦是直接这么说的。 姑娘人好，但是她那父亲的姨娘是个狠心毒辣的，一心想至她于死地，而那姨娘的亲生儿子，便是现在的西北大将军。 所以才要请动四先生来守护。 可刚才看顾陌寒那样子，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那明明就是伤心到极处造成的反馈，若不是他出手让顾陌寒那口血吐了出来，那激愤悲伤泄不出来，只怕，顾陌寒再忍一下，便会心脏都受不住。 那种反应，不像是装的。 “你去看看他，他前些时候，受过重伤。”顾欣悦将头埋在了软靠之上，闷声道。 “那，还让他们走嘛？”青莲子走至门口，又回头问道。 顾欣悦默了一会，低声道：“现在不能闹得太难看。” 青莲子点点头：“我知晓了。” 侧身，从端了热水进来的紫苏身边走了出去，青莲子脚尖一点，便窜向了前厅。 “姑娘，喝点姜水。”紫苏将热水放在桌上，道了一声。 “我无事，让我静静。”顾欣悦挥挥手，头仍然埋在了软靠之中。 紫苏看了她一会，转身，招呼了采薇一起出了门，悄悄的，将门关上。 随着门关上发出的滴答声，顾欣悦的喉咙里亦发出了沉闷的哭声。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已经释然了，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嘛？ 不就是因为轻信而受了一些伤害而已嘛？ 不就是妄动了感情，结果被辜负得一无所有了嘛？ 有什么了不起？！ 再大的伤痛，时间都能治疗，何况，她还有那么多的好朋友！ 还有秦齐在温暖着她。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要赚钱，要给超脑升级，还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河川大海。 她根本没有时间为这种事伤心哭泣。 她都想好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无法脱离定国公西北大将军顾陌寒妹妹这个身份，那么，她便继续用着这个身份好了。 不就是扮家家嘛！ 哥哥妹妹什么的，大家面上功夫做做，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装嘛！ 她最擅长了！ 可是，当在马车中，听到外面那熟悉的声音用熟悉的腔调轻唤着她的名字之时。 她所有的准备，所有的思量，所有想好的话语都不见了。 她不要扮家家，不要装作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不要对着那个杀了她孩子的人，还亲亲热热，一片太平。 她只想和他撇清关系，从此之后再也不要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 便是引来楚瑜的猜忌，引来外人的非议，从而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她也在所不惜。 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那种虚假的兄妹，那种欺骗的爱情，那阴毒的关系。 她一点都不想再去碰触。 她那样想，也那样做了。 以顾陌寒那种性子，她都表示得这么明显，想来他也不会再纠缠下去。 也是，有什么好纠缠的？ 不过是早就预见的事被提前揭穿而已。 又何必要做出那番模样？ 她心里冷笑，却不觉得惬意。 直到现在，直到回到这熟悉温暖的火炕上，在所有人声都淡去，在这无人能看能听的地方。 那迟来了一个月的钝痛从她心底冒起。 猝不及防的，让她只觉心都绞痛起来，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浸透了软靠。 她是真的，真的爱过他的啊！ 那个不问缘由便宠着她护着她，只说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的少年，那个冰冷却又温暖，沉默却又豪气的少年，那个，在不知不觉中，从大腿变成了依靠的少年…… 在那驰骋荒原，在那生死相依，在那杀声震天的战场。 她是真的，将自己的一颗心交了出去。 甚至，想着为他留下来，为他放弃自己的自由。 可是，他却骗了她…… 泪水逐渐干枯，随着软靠湿透，心头的钝痛也慢慢的散去。 顾欣悦坐了起来，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了下，唇角勾起了自嘲的笑意。 要真说骗，也不能算骗，不过是自己蠢而已。 顾陌寒只说他要娶她，却从来没有说过杜夫人是怎样的人，和杜夫人是否同意这事。 也是，那天，自己冲动之下和他有了关系之时，也并没有想得那么远。 便是在她的那个星际世界，个体已经那么独立的世界，在双方决定结婚之时，亦是要征求血亲的意见。 又何况是在这个世界。 她自己没有想到，所以天真的以为既然顾陌寒没说，那一定没问题。 那是她自己蠢，谁也怪不到。 既然如此，又有何好伤心的。 他们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 “紫苏，水准备好了嘛？我要沐浴。”起身，顾欣悦扬声而问。 转身之间，眼底已经没有了一丝阴霾和犹豫。 唯有清澈沉稳的坚定。 无情无欲。 </a> 第353章 你想知道什么？ 第353章你想知道什么？ 郡主府的前院本是真正御赐的院子，虽然不大，也留有三进之地。 一直这里便是作为侍卫们的一部分驻地，屋子床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而前厅和偏院，作为主要待客之地，还是修缮得很是舒适。 青莲子掠回前院的时候，秦福已经扶着顾陌寒在偏院的卧室里坐下。 “将军，你别急，姑娘，只要好好跟姑娘说清楚，姑娘不会生气的。”秦福低声劝着，接过秦桐拿过来的热水，凑在顾陌寒唇边让他抿了一口。 生气…… 顾陌寒眼中一片凄凉。 当时黑影带回来的的信上只有三个字：我回京。 看到那三个字之时，他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怕去细想究竟是哪不对劲，自己安慰自己，只要她没事就好，便是有什么，等他将大局定了，再去与她慢慢说就是。 她说，我回京，而不是，我无事…… 她不是生气，她是在那时候，便已经决定和他划清界限。 所以，她遭遇了什么，根本连说都不愿意跟他说。 看着顾陌寒牙关咬得死紧，通红的眼眸中满是令人心悸的绝望悲戚，秦福心头一紧，低声道：“将军，莫急，我这就去找姑娘，那些事，都是杜夫人自作主张，跟将军无关！” “秦桐。”顾陌寒缓缓唤了一声。 “在。”秦桐上前一步应了一声。 “何牛呢？”顾陌寒眼珠微转了一下，看向了秦桐。 秦桐脸色僵了一下，低声道：“何牛不在，说是，姑娘吩咐他去办些事情。” “那，有问出，到底出了何事吗？”秦福带了焦急的道。 秦桐抬眸看了顾陌寒一眼，心中思忖着要不要将那侍卫说的话说出来。 说实话，那些侍卫虽然是受顾陌寒所令派过去的，但其实都是秦齐的直系，这么坚定的对他们这些同袍好友刀剑相向，只能说，他们受的，不一定是顾欣悦的命令，而是…… 秦齐和何牛的命令。 想想当时吴山和何牛没有任何交代便带人走…… “你都问不出吗？”见秦桐踌躇着不说话，秦福不觉急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门口传来带了冷意的声音，青莲子将门口的士兵一拨，缓缓走进门来。 顾陌寒倏然转头看向了他。 青莲子将手中的药瓶丢给秦福，对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淡淡的道：“怎么，这么久时间，大将军居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陌寒没有说话，只拿一对眼睛看着他。 眼中不觉露了哀求之意。 “呵呵。”青莲子轻笑了两声，道：“就在你的大将军府里，七个人直接绑了姑娘，塞在麻布袋里，堂而皇之的从你大将军府的正门出去，然后，将姑娘带到了祁连山，幸好，他们受到的指令是先奸后杀，所以让姑娘有了那么一丝逃跑的机会，可是，那天的天气，想来大将军不会忘记，那样的风雪，又是在祁连山上，姑娘能跑到那去？冰天雪地的，她一个厚实衣服都没有的小丫头，她能往那跑？最后，她只能跑上了悬崖，后面的事，大将军还想让我说嘛？” “你救了她？”顾陌寒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声音亦是颤抖如同风中之烛。 青莲子摇摇头道：“我是三天后遇到的她，大将军，我费了一年多时间调养出来的，那个总算健康的小丫头，你知道，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嘛？” 冷哼了一声，不待顾陌寒说话，青莲子接道：“容我逾越一句，大将军，姑娘为你做的事已经够多了，已经足够抵上你对她的庇护，若你还有一点良心，便不要再害她了。” “青莲子！”秦福历喝出声：“你胡说什么！” “她身子，现在如何？”顾陌寒按住了秦福，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声音亦平稳下来。 可那里面蕴含着的凉意，便是青莲子，也觉得心头跳了一下。 “我只能尽量给她调养，不过，她受不得寒，受不得气，受不得怒。”青莲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上前两步，探手搭上了顾陌寒的脉搏。 顾陌寒手一缩，避开了他的手指，冷声道：“我不需要。” 眉头扬了一下，青莲子嗤笑出声：“你以为我是为你嘛？只是，你若是出事，作为你妹妹的姑娘也没有好处而已！” 顾陌寒手一僵，涩声道：“她的意思？” 手指在那跃动急促的脉搏上轻探着，青莲子冷哼一声道：“咱们姑娘是个最识大体的，有什么事，你们说便是，咱们姑娘也不是非要靠着大将军才能过日子，更不会挡着大将军的路，如今国公府都是将军的，姑娘亦不会贪一分一毫，待姑娘出嫁后，跟大将军便再无关系，有没有这个……” “这也是她的意思。”顾陌寒本已经平静下去的眼眸涌起了滔天巨浪。 一片鲜红。 而在青莲子手指下的脉搏更是跳动如鼓，激血流动之下，几欲爆裂开来。 青莲子眉头一皱，连点了他几处大穴，后来干脆将他昏穴也点了。 顾陌寒噗通一声，直接昏倒在了床上。 “将军！”秦福叫了一声，想要上前却被秦桐挡住。 “他情绪太过于激动，还是让他睡一下比较好。”青莲子收回手，看着顾陌寒手腕上依然在跳动的筋脉，沉声道：“我开个方子，若是你们信得过我们，便熬好了给你们送过来，若是信不过，那自己去抓药熬制吧，哦，也可以不用。” “青爷。”秦桐上前一步，声带苦涩的道：“杜夫人做的事，将军真不知道，我们回去的时候，只知道杜夫人派人送了姑娘出城，就为这，将军把杜夫人的手下，把大将军府的管事侍卫给杀了大半，将军府的地都被血染红了。” 青莲子神色一动。 “若不是当时甘州局势混乱，将军当时就想去追姑娘。”秦福亦出声道：“青爷你精通医术，也应该知道将军的伤势，将军对姑娘的心，日月可昭，姑娘受了苦，最伤心的就是将军，青爷，你何苦这样给将军捅刀子？” 青莲子沉默良久，淡淡的道：“那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杜夫人要对姑娘出手？” 第354章 绝望 第354章绝望 屋子里一片静默。 青莲子抬头，眼神清冷的看着秦福和秦桐。 这事他问过秦齐，可秦齐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为此，他自己琢磨了一个月，也没想明白。 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会让杜夫人对自己夫君的嫡女下这样的毒手？ 如今，顾欣悦父亲已死，母亲打小就没见过，到现在都音讯全无，一个皇帝舅舅不过就是面子上好听。 没有任何能威胁到顾陌寒和杜夫人的地方。 便是顾欣悦是嫡女而杜夫人不过是个姨娘，见面之时在礼节上杜夫人要受些委屈，可是顾欣悦已经另外开府，和杜夫人以后见面的机会都少，更别说嫁人后，更是没有关联。 而且，这一年多来，他是看到了的，看到顾欣悦给了顾陌寒多少支持。 杜夫人没有任何理由要对顾欣悦下毒手。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杜夫人嫉恨着顾欣悦，因为，便是顾陌寒再能干，顾和魁也没有将她扶正，她依然是个姨娘的身份，而顾欣悦的存在，便时刻提醒着她这一点。 这样心思阴狠的女人他在听那些大宅八卦的时候听得多了。 而一般这样的女人教养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现在听秦福和秦桐这么一说，他早存在心头的那点疑惑又冒了出来。 莫非，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秦福和秦桐互视了一眼，都低下了头去。 这事要怎么说？ 能跟青莲子说，其实顾陌寒和顾欣悦不是兄妹，顾陌寒对顾欣悦起了别的心思，想娶顾欣悦，而杜夫人不同意，所以干脆杀了顾欣悦以绝后患。 可再怎样，先奸后杀，也太过分…… 顾欣悦有现在这样的反应，的确是如同青莲子所说，她是个顾大局的人。 等了半晌，也没见两人开口，青莲子拍拍衣袖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只帮我给那贱人递个话，她若是再敢动心思，我青莲子便将她大卸八块，抽筋剥骨。” 勾唇一笑，青莲子对着那倏然转身的两人冷声道：“我们姑娘是个顾大局的，可我不是，什么大将军，我还没看在眼里。” 说完，便转身而走。 只剩了秦福和秦桐两人愣在屋内。 良久之后，秦福道：“他说的贱人……” “是杜夫人。”秦桐接道。 “秦桐，要是我被这样对待，一定会想着报仇。”秦福话中带了颤意。 可杜夫人再怎样，都是顾陌寒的母亲…… 所以，这郡主府里的人，才这么防备着他们。 “青莲子也说了，姑娘是个识大体的。”秦桐眼帘低垂，轻叹了口气道：“我先去国公府，将人安置一下。” “秦桐！”秦福叫了一声。 “还能如何？难道，真要让姑娘和杜夫人见面嘛！”秦桐看了倒在床上的顾陌寒一眼，道：“还有将军，留在这里又能怎样？” 秦福轻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你去要他们准备下马车，我们这就带将军过去。” “我不走。”床上传来了一声低吟。 秦桐和秦福忙凑上前，就见顾陌寒头侧靠在枕头上，依然是先前晕倒的模样，只眼睛微微睁开。 “将军！”秦福唤了一声。 “秦桐你去国公府，将那边的事交接一下，我们在京城要待一些时间，将安全处理好了，然后，通知陈三，将杜夫人身边的丫鬟，杀一半。”顾陌寒又闭上了眼睛，沉声道。 “将军。”秦桐唤了一声。 大将军府里杜夫人的手下被清理了个干净，只留了自小跟着杜夫人的十个丫鬟，那些丫鬟都如雪琴一般，不光身手不凡，跟顾陌寒多少也有些自小的情分在。 杀一半…… “杀一半，让陈三告诉杜夫人，其余人的性命，端看她怎么做。”顾陌寒声音平缓，一丝情绪都不带。 “是！”秦桐应了一声，刚转身，又听顾陌寒道：“剩下的，废了她们的武功。” 这是不给杜夫人留下任何可用之人了…… 秦桐眼神微闪，心里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后，快步往外走去。 “将军。”秦福从青莲子给的药瓶里拿出颗丸药，塞进顾陌寒嘴里，轻声道：“我们还是去国公府吧。” 顾陌寒微微摇头，低声道：“就待两天，你去跟青莲子说，我们不会进后院，只让我多待两天就好。” 秦福默了片刻，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屋子里又再度静了下来。 可顾陌寒耳中却似乎还回响着青莲子的话。 再没关系…… 等她出嫁之后，便再没关系…… 她要嫁给别人…… 手撑在床上，顾陌寒缓缓坐了起来，扶着床沿下了床，听了一下外面的人声，起身，走到了和屋子连通着的小间，打开了后窗，翻身而出。 这个宅子，在上次住的时候，他就将所有的通路都走了一遍。 当时，是想看看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暗道和死角。 绕过门口的守卫，从花丛中悄然而过，顾陌寒沿着那些隐蔽的阴影，悄无声息的进了后院。 然后，跃上了正院旁边花园里的大树。 树已经有了些年头，高达十米有余，还是京城难得一见的常绿树，站在树丫之上，正院里的情景便一览无遗。 盯着那亮着灯光的卧室，顾陌寒靠着树干缓缓坐下，在心中勾勒着，现在，她应该在干嘛？ 这个时候，她往常是已经吃过饭，洗过澡，然后窝在软榻之上看书或者是找人聊天。 她和别人不一样，便是冬天，亦要每天洗澡，还弄了个大木桶，可以让全身都泡在里面的大木桶。 有一次，她还说，这木桶也不够好，若是以后有机会，她要弄个大池子，能引入温泉热水的池子，又可以泡澡，又可以游泳。 那时，他听着她描绘出来的澡堂模样，心里也觉得很是不错。 那么大，又有活水，便是在里面做些什么也方便。 他还想着，等大事一定，他必然会去建这么一个地方。 到时候，便可以看着她在那水中嬉戏，然后趁机要点福利。 院子传来了声响，书房的门打开，紫苏用大氅裹了顾欣悦出来，急匆匆的往澡房走去。 又轻唤着，让人将药汤和膳食送往卧室。 那些人脚步匆匆，来往之间的神色都带了凝重之意。 顾陌寒痴痴的看着那身影进入澡房，将头埋进了胳膊之间。 青莲子说，他是三日后才碰到的她。 她被人逼到悬崖之上…… 冰天雪地的。 不用青莲子细说，他亦能想象得到，那是个什么场景。 所以，她的脸色才那般苍白。 而那个时候，她还拖着那样的身体赶回了京。 都是因为他…… 他一心以为自己是保护了她。 其实…… 风吹了起来，空气中满是冰雪之后的凉意。 顾陌寒的心，亦一点点的冰冻起来，然后，又一点点的裂开。 在那刺骨冰寒中，碎成了粉末。 第355章 处死 第355章处死 雪不过停了半日，在晚间时分又落了起来。 拂拂扬扬的，将天地间一切都盖了去。 有人看着那漫天白雪，燃起了红炉煮起了小酒。 有人拥着暖和的被褥，一夜好眠。 有人在大树之上枯坐成了一个冰雕，被人寻到之时，连眼睫毛都被冻住。 有人躲着巡夜的兵士到处串门。 有人，刚出后门便被几个黑衣人给截杀，想送去太学的信亦成了罪证。 而在淑妃的永华宫，则碎了一地的瓷片。 看着跪伏在地的大皇子和瑟瑟发抖的金素梅，淑妃气得嘴都成了乌青色。 “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去做这种事！” 砰的一声，一个茶盏再度成了碎片。 “儿臣，儿臣觉得姨母说的亦是有道理。”大皇子喃喃的道。 “有道理？什么道理？”淑妃又砸了个茶盏，这次是对准大皇子砸去。 “母妃，便是这事没成，母妃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那顾陌寒不长眼睛而已！”大皇子闪了一下，抬头争辩道。 他是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发什么大的火。 起先听到金夫人说用女色去勾引顾陌寒，将顾陌寒拉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之时，他并不以为然。 顾陌寒如今都自身难保，这次甘州之乱，说不定就是个被砍头的份。 表妹那么漂亮的人，便宜了顾陌寒，还不如送给苏岑。 可当偷听到小太监跟淑妃说，顾陌寒进了御书房，皇帝就赶紧的找了太医，又让顾陌寒在偏殿歇息，心思便转动起来。 这么看来，皇上还是要用顾陌寒的，便是甘州之乱要对他产生影响，至少，一军之将还是能保住的。 再经身边小太监提点，便想起了金夫人所说之事。 如今顾陌寒正是最狼狈最不得志的时候，如果有美女入怀，必然会动心，说不定就娶了回去，日后再由那美女吹吹枕头风，以后自然就站在了他这边。 他不是没想过，通过正常途径让顾陌寒和金苏儿遇上。 但是以皇帝对他们的防范，一定是不会让顾陌寒娶金家，或者说跟他们有关系的任何一家的女儿。 而别的地方…… 顾陌寒常年镇守边关，回来的时间都少，便是回来，也没见他参加过别人的宴会过。 想要在什么宴会之上巧遇，难度太大。 想来想去，就现在的机会最好。 在宫中相撞，有了肌肤之亲，再加上他这个证人。 连皇帝都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谁知，那顾陌寒不光没撞上不说，还咄咄逼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不过是个臣子！ 也敢给他脸色看！ 淑妃看着大皇子一脸的不甘和气恼，那模样，是一点都没想清楚他究竟干了什么蠢事，说不定，还在心里想着，要去报复顾陌寒。 那心便一抽一抽的痛。 她是前太子太傅之女，当初进宫选秀本是冲着太子去的，结果被指给了靖王，心里还有些不甘。 只是当后面看着京城夺嫡之战死伤无数，便是进了宫的好友亦死得不明不白，便换了心思。 想着，不求权势，只求平安就好。 后来跟着靖王去蜀州，虽然靖王是个不着调的，不说那特殊喜好，还隔三差五的出去游玩。 但她也慢慢适应了那种一地坐大，危险不大的生活。 对儿子，也是作为世子培养，只想让他们有个平安富裕的生活就好。 谁知，靖王看着颓废，其实野心一直没断，而且，还居然给他成功了！ 儿子们，也一跃成为了皇子。 地位是变了，可两人却被她养得有些单蠢。 一点敏感性都没有。 到现在，都看不到他究竟做了什么样的错事！ 皇上还春秋鼎盛，皇子便想着结交重臣，还是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结交！ 而且，不光没有成功，还自己冲到前面，让人看到！ 不光是与顾陌寒交恶，皇上更加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深吸了口气，淑妃走到了大皇子面前，道：“你可还觉得你没错？你可还觉得……” “娘娘，常公公来了！”门外匆匆跑进一个宫女，带了一丝惶恐的叫道。 淑妃脸色一白，眼神复杂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又扭头去看坐在一旁，亦是带了惊恐的金夫人。 被她那带了悲意的眼神一看，金夫人打了个寒颤，心中一动，猛然起身，将站在身边的庶女给推到了大皇子身边，用力拽起了金素梅。 “母亲？”金素梅叫了一声。 “娘娘，今日冲撞了大将军的，是茗儿，不是素梅。”金夫人将金素梅推到身后，对着淑妃面带哀求的道。 大皇子不觉瞪向了金夫人，道：“姨母这是什么意思？我当初是想找茗儿去，是素梅说，她喜欢大将军，说茗儿不配大将军的身份，才要我带了她去的，怎生，姨母这是不想认了嘛？” “住嘴！”淑妃历喝了一声，对身边贴身宫女道：“堵了姑娘的嘴。” 宫女刚刚将挣扎着的金茗儿嘴给堵上，常公公已经带了人进来。 视线在地上跪着的两人身上一扫，常公公举了举手中的黄色绢卷，道：“淑妃娘娘，大皇子，金姑娘接旨。” 噗通噗通的，殿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打开圣旨，常公公再度看了一眼地上那被堵住嘴的少女，眼中掠过一丝讥诮，高声念道：“金氏女擅闯前廷，意图不轨，赐白绫一条，大皇子行为有失，罚禁闭一年，不准出殿，好生读书，以明事理，淑妃教子有失，纵亲不轨，降为淑嫔，金氏居心不良，剥去诰命，回家反省。” 声音顿了一下，常公公接着念道：“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带着女儿滚！” 大皇子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看着常公公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父皇怎会如此！” 淑妃颓然坐在了地上，心中一片荒凉。 她知道，这事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没有想到楚瑜的怒气居然这么大。 这是，完全不给他们母子留后路啊！ 常公公看了一眼大皇子，弯腰对着淑妃道：“淑嫔娘娘，请接旨。” “为什么！为什么！”大皇子爬到了淑妃身边，不甘心的叫道。 常公公微微弯了腰，带了恭敬之意道：“大皇子殿下，前廷本是机密之地，别说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便是殿下您，无召而入，都坏了规矩，何况，这女子还想谋害大将军，意图陷大将军于不义，殿下，此事到此为止，是皇上的慈悲。” 见淑妃眼中闪过一道不明，常公公直起了身子，再施了一礼后，示意身后之人拿出白绫。 “母妃！”大皇子叫了一声，想扑过去挡住那些提起金茗儿将白绫往她脖子上绕的人。 淑妃紧紧的拉住了大皇子，心中好似闪过惊涛一般。 顾陌寒这次不光没事，只怕权势更重，而楚瑜也会更信任他。 而范家，完了！ 第356章 后涌 第356章后涌 后宫里的这点起伏，在第二日早朝之后，连点水花都没有在京城里溅起。 西北大将军拖着重伤羸弱的身体上了朝，当朝展示了其带来的证据，并证人证词。 随后，兵部尚书苏岑和大理寺卿裴大人一同出列，将连夜审出来的证词证据呈上。 同时，还有罗老将军自尽之前写的自首状。 虽然在得知范家被围，前范阁老被抓进天牢之时，能站在朝堂之上的人心里都有些清楚事情不妙，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那一件件一样样的证据证词展现在前的时候。 惊惧依然如同惊涛骇浪般袭来。 让许多人懵神之时，更是出了满身冷汗。 好在，那些指控，多是针对罗家，徐家和范家，其余的不过是用‘有些人’代替。 也就说明，这事，只到这三家为止。 这让那些勾结了一夜，本想着拼死抗争的人，心里产生了变化。 没有退路之时，人自然是拼死一搏。 可是，当那火并没有烧到自己身上之时，人便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而不会为了他人，将自己也连带上。 顾陌寒在呈完证据后，便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朝会因此而提早解散，余波，则在之后散开。 三阁老，六部尚书，御史大夫等人的内阁扩大会议在朝会之后召开。 三个时辰后，圣旨下来。 罗家抄家诛三族，女眷发卖为奴，永不赎身。 徐家抄家诛五族，女眷发卖为奴，永不赎身。 范家抄家诛九族，女眷一同入刑。 顾陌寒将功抵过，功大于过，依然是西北大将军，不光领三州军务，同时总领甘州民务。 而甘州之战，西北军下面的将士按功行赏，另行颁布。 另有直接开门投敌之贺刀等人，诛九族，其余人犯，兵部连同甘州西北军审问，再行处理。 如此大案，不过短短一日便下了判决，引起了太学里的学子们不满。 在某些人鼓动之下，纷纷上书要求按律审理，不能因为一家之言罔顾人命。 甚至有人找去刑部尚书家中，要求刑部尚书出声以证不公。 哪有审理案子是由兵部和大理寺主持，而刑部连风都摸不到。 当夜，刑部尚书便重病卧床。 当罗老将军的自首状满大街的传阅之后。 那些学子则在抗议之时被百姓痛揍。 说你们这帮瞎眼的，看不到边关将士血战沙场，看不到姓范的姓徐的居然通敌叛国，是不是你们这帮家伙也心存反心。 京城里一片沸沸扬扬。 而那天，被大雪阻挡在荆州的甘州请愿团，离开了荆州，返程回去甘州。 带回去的消息是，顾大将军拼死上京，总算是为西北军洗清了冤屈。 不过，朝廷上对于甘州的复建之事并没有个说法。 大家还是回去听大将军的，靠自己吧。 纷纷扰扰之中，包括京郊在内，周边三州几乎是同时上了雪灾的折子。 京城再度大哗。 而这一切，都被一扇大门，和住着就不走了的西北军们，给挡在了郡主府之外。 何牛带着送庄子出息到京城交租的车队回到清水街时，看着那一直站到街口的威严肃然的红甲士兵，有些傻眼。 “队长！”一个侍卫从偏门窜了出来，将何牛直接拉到了一边，急促的道：“你可算回来了！” “这是……”何牛指着那将前门给守得铁通一般的红甲士兵。 “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伤重，在朝堂上晕倒后，一直昏迷，到现在都没醒，来的人太多，所以，他们守住了前院，也不走，就……” “说清楚点！”何牛喝了一声。 这乱七八糟的什么意思！ 我自然知道大将军回来了，不说这前面站着的都是老熟老熟的顾陌寒亲卫，便是这京城一路，都听说了好吧！ “大将军前儿来的时候，正碰上姑娘从庄子上回来，姑娘没让大将军进后院，大将军就趴那后花园那树上，就是你上次说的，捏好埋伏那树，我知道，我知道，说重点，大将军在那树上冻了半夜，听说秦福找到的时候，人都快冻成冰块了，然后，天还没亮，就去上朝，听说，朝堂之上，不光是当着那些大臣的面将甘州之事说了，还要回答那些大臣的问题，等问题回答完了，人也不成了，被抬回来的时候，都烧成了火炭一样，幸好有青爷在，说是把命给抢回来了，然后下午，皇上就颁了旨意，晚边，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打探得大将军在咱们府里，一个个的投帖来拜见，秦福一火，便干脆让人把街口都给堵了，一个人都不见。” 侍卫一口气的说完，大喘了一口气，然后望着何牛眨巴了下眼睛。 何牛瞪了他一眼，道：“那姑娘呢？你说姑娘去庄子，去庄子……” 声音微顿，何牛忽的明白了，顾欣悦只怕是想躲开顾陌寒，可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一转，接道：“庄子上出什么事了？” “说起这个，还真得谢谢姑娘，姑娘是说，这雪下的不对，怕庄子出事，死活都要带着我们去，可巧我们去了！庄子上雪崩了啊！石磨他们都给埋在雪下，要不是咱们去了，就全部给冻死了！” 侍卫一连声的说完，眼角瞅到秦福从大门出来，忙快速的道：“对了，队长，那大将军来的时候，姑娘不在，兄弟们挡了大将军不给进后院，闹得刀都抽出来了，这，秦福和秦桐，都问了我们好几次，你去哪了。” “你说……”何牛木然的瞪着侍卫：“你们对大将军拔刀了？” 居然没死！ “那不是没法子嘛，采薇姐姐也说了，再不能让将军去后院，要不，姑娘的名声就完了。”侍卫搓着手道。 谁愿意对大将军拔刀啊！ 别说那是以前的上司，便是大将军那浑身的煞气，都让人腿软好不。 “哦，采薇说的啊，那你们做的没错。”何牛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向秦福迎了上去。 “何牛。”秦福停住了脚步，视线在那一溜总有十几辆的大车上一转，唤了一声。 “福哥！”何牛堆了满脸的笑，顺手从一辆车上抽出一坛子酒，勾住了秦福的肩道：“我这带了几坛子好酒，咱们喝一口？” 秦福将他的手从肩头拿下，面色冷冷的道：“将军差点就没命，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嘛？” </a> 第357章 谁的命不是命 第357章谁的命不是命 眼帘微微低垂，何牛吩咐了手下从侧门将车子赶进去，要人交接了卸货。 然后带了秦福走至一边无人处。 拍开了酒封，何牛淡淡的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何牛！”秦福一把揪住了何牛的衣领，怒吼了一声。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给将军送信，不告诉将军实情？”将秦福的手一拉，何牛将酒坛子放置在了一边。 “将军要黑鹰送了信给你，为何不说？一个多月，为何一点消息都不给将军！”秦福冷声低吼。 “呵呵，那么你们呢？”何牛笑了一声道：“为何不告诉我，杜夫人能掌控一切！手下能人辈出，能劫了姑娘出去，能防死了消息，甚至，连我们派出去送信的使者都能斩杀在城外，而且还能说动叶重，将我们封死在甘州城里，便是想派人出城都做不到！” 秦福一怔，道：“你是什么意思？” “行了，大家别打马虎眼了，难道你就没那心思？”何牛冷笑一声道：“偌大个甘州城，我们找姑娘找了三天，若不是有别的心思，怎么可能将军一点消息都得不到？无非，是不希望有一个可以影响到将军，甚至令将军在战场上生死相护之人，不想有这个人存在，所以……” “你意思是，秦风，故意让杜夫人抓住，所以没送消息出来嘛！”秦福怒道：“你怎能如此说！你知道秦风怎样了嘛？杜夫人为了看住他，给他下了药，药效还没过，就自己去领了板子，到现在，他都还没下床！” “那又怎样？”何牛哼了一声，道：“若是你能早点提醒我，提醒我杜夫人手上有那么大的力量，还有杜夫人的心思，也不至于让姑娘……” “所以你便什么都不说，不光不说，还要你的手下挡住将军，不让他见姑娘，何牛，你也跟了将军有些时候，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应该知道，将军把姑娘看得比自己命都重！你知道不知道，将军身上的伤根本没好，这么不要命的赶回来，他差点就死了，差点就冻死了！”秦福一拳击在了墙壁之上。 碎片纷飞之中，虎目通红，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差点就死了…… 何牛垂了眼帘，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天匆匆赶到客栈，见到的秦齐那满身伤痕的样子。 那样的伤，若是一般人早就死了。 可是再痛再苦，秦齐不也扛过来了？ 只因为，若是他死了，顾欣悦便救不出来了。 为了她，秦齐他连死都不敢死。 谁的命不是命呢？ “那姑娘就该死嘛？”何牛淡淡出声：“就算我送了消息去又怎样？那种时候，你接到那消息，敢告诉将军嘛？或者说，你真心希望，那个时候将军接到那消息嘛？” 秦福愣住。 心底慢慢泛起了一丝冷气。 是啊，那个时候，在甘州那么危急那么乱的时候，他怎么敢让顾陌寒知道，顾欣悦遇到了什么？ 不说那时候顾陌寒伤重根本经不起这种刺激，便是一想到顾陌寒知道真相之后会去追着顾欣悦而放下甘州之事，他都会将事隐瞒下来。 难怪秦风那么干脆的去领了板子。 难怪他当时愧疚得直说自己该死…… “现在说这些，都没必要了。”何牛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将酒坛子递给秦福道：“你应该也清楚，姑娘跟将军，没有以后了。” 秦福啪的一声将酒坛子打掉，沉声道：“你别胡说，什么叫没有以后！这事将军根本不知道，便是有错，也不是将军的错！为什么没有以后！” 何牛惋惜的看了眼流了满地的酒液，摇摇头道：“随便你怎么想吧，不过，现在……” “你去找姑娘，去跟姑娘说，算我们求她，来看看将军！”秦福打断了他的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将军一直昏迷着，青莲子说，再不醒来，就算不死，脑子也会烧坏，将军他，便是昏迷之中，也只喊着姑娘的名字，求求你，让姑娘来看看将军，许是姑娘来了，将军便会醒来。” 何牛沉吟不语。 “何牛！难道你真的想看着将军死嘛？你别忘了，姑娘还是将军的妹妹！将军出了事，姑娘也得不了好！”秦福低吼出声。 何牛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了一丝疲累的道：“福哥，你是真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秦福不解。 何牛对着远处的抄手游廊努努嘴，道：“姑娘，恩怨分明，从来就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便是……，她也不会置将军于不顾。” 秦福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抄手走廊上，一行人刚刚走过，直接往顾陌寒所在的偏院而去。 打头的，正是一身白裘的顾欣悦。 “兄弟晚点和你喝酒！”拍了下何牛的肩，秦福脚一点，人便掠了过去。 何牛啊了一声，将想拉人的手收了回来。 唇角不觉一勾，摇了摇头。 他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那丫头恩怨分明，不会见死不救，但是，也不会将曾经的伤害随便掠过。 她对顾陌寒，永远回不到曾经。 不过，摸摸鼻子，何牛转身往卸货的地方走去。 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说，恩，先去将给采薇的礼物拿下来先。 秦福飞身掠进游廊穿过月门，刚追到顾欣悦几人身后，便听得青莲子道：“他是自己不愿意醒来，你多唤几声，恩，刺激一下就好。” 秦福心头突了一下，心道青爷你这刺激是什么意思？再让姑娘说几句狠话，那顾陌寒也不用醒来了，直接翘辫子算了。 “姑娘，这边走！”身形一纵，窜到前面，秦福殷勤的推开房门，掀起帘子，同时轻声道：“姑娘，杜夫人做的事，真的跟将军无关，将军的心，天地可鉴！” 顾欣悦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一笑后，从门帘下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一边还堆放了好些御赐的药材，几个太医蹲在药材堆边一边挑选药材一边低声讨论着。 那脸上的苦涩都可比拟黄连。 “听说，皇上下令，要是他们医不好那小子，就砍了他们的头。”青莲子在顾欣悦耳边轻声道。 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点点头，朝里屋走出，走至门口，又回身道：“让太医们去休息休息，这些药，都另外搬个地方放着，这么大的味道，怎么养病。” 秦福立刻上前赶人，不，恭敬的请人离开。 顾欣悦又瞅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里屋。 然后，愣在了门口。 第358章 我只爱你 第358章我只爱你 屋子里很简单。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雕花大床。 那人，便躺在那雕花大床上。 一动不动。 不过短短两天，他好似瘦了一圈，修长的身形在被褥之下，都没有了以前的张力。 脸颊凹了进去，脸色惨白之中带了异样的潮红，嘴唇都裂了开来，紧闭的眼帘下，是一片青灰色。 那是，死人的颜色。 顾欣悦只觉得眼前有些花，喉咙亦是被堵住了一般，气都有些不顺。 她见过他很多种样子。 冷傲嚣张，温柔淡漠，不管哪一种神情，什么时候，便是他身受重伤的时候，都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内敛的锋锐之气，那种气势让他便是失血过多之时，也不失凛然之势。 他是皎若明月，亮若朝阳，俊美无俦宛若天神的顾陌寒。 便是群敌围绕，鲜血满襟依然张扬霸气的顾陌寒。 怎会如此躺在那床上，一丝生气都无的模样！ “欣悦……”床上之人发出了一声轻吟，那带了好似风一般细弱的呼唤带了颤抖之意，让顾欣悦一下回过神来。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顾欣悦缓步走上前，靠坐在了床边。 屋子里烧了火龙，还额外添了好几个火盆，热气腾腾之中带了燥热之气。 而那床边更是，不过刚一坐上，便有股夹带着冰寒的火气扑面而来。 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解开了裘衣的带子。 “他伤势本没愈，激动之下又受了寒，寒气入骨，又没有休息，所以才一下爆发出来。”青莲子在旁边细声说道，顺手，就接了她手上的裘衣过去。 顾欣悦点点头，道：“我和他单独呆呆。” 青莲子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床上那急速枯败下去的青年，叹了口气，对紫苏示意了一下，两人退了出去。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顾欣悦低头，看着从被子底下露出的手掌，缓缓，伸手握住了那只手。 那手极为漂亮，手型完美，手指修长若竹，却不显纤细，骨节和那圆润的指头都带了劲力，手背上肌肤细嫩若玉，看着就令人心动。 只是握上去，手心对着手心，却被那手掌里满布的老茧磨出一丝丝痒意。 如今，这手掌心里不光有老茧，还有带了燥热的汗水，湿腻腻的，却又从那热气里透出了凉意。 顾欣悦心头一动，探手，往他额头上摸去。 触手之处，一片滚热，比在无盐池的热度还高不说，如同手掌给她的感觉一般，那热度里诡异的透着一股凉气。 “欣悦……”一声轻吟从那已经干枯开裂的唇角溢出，好似感觉到了她的手，顾陌寒的眼角微动了一下。 顾欣悦微蹙了眉头，将手收回。 她的手刚一离开，顾陌寒的身子便微微抖了一下，头也微侧了一下，像是要寻找先前的温度一般，从那唇角，又溢出了一声轻唤。 离了这么近，便可以看到，他惨白的面色之中，不光透着潮红，潮红下面还泛着青色，如同万年沉冰一般，白中透青的颜色。 那让他的脸完全失去了光泽，带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沉之色。 便是他轻吟之时吐出的气息亦带了一丝青灰。 “他情绪过激，生气爆发得太多，消耗过度之下引起身体机能失控，从而激发了细胞组织的重组，如果成功，他的精神体和肉体都能得到熔炼从而更加强壮，如果失败，他不光肉体会崩溃，精神体也会崩溃。” 脑中响起超脑的机械声，顾欣悦不觉默了一默，道：“说清楚点。” “这个人悲伤过度，他身体本来就处于虚弱状态，又没有得到休息，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死了，不过，他好像是修炼过，身体本能的对生物能量有控制机制，所以，身体自动进入修补和产生新的生物能量阶段，不过，因为他的精神体现在处于迷离状态，所以身体也失控，才会让体内的两种能量都失控，如果他的精神体没有走出试炼，那么身体也无法恢复……” “行了！你就是想说，他如果不醒，就会死，而如果醒了，直接的说，便是他在这个世界练的那什么功更上一层。”顾欣悦打断了超脑的话。 说话之时，微垂了眼帘。 “不错，他若醒来，将会更加强大，非常强大。”超脑说了一声后，滴的一下，便静音。 顾欣悦唇角微勾，掠过一丝苦笑，身体却毫不犹豫的低伏下去，凑在了顾陌寒的耳边道：“顾陌寒，我知道，你想躲在自己的梦境里面，想不出来面对这外面的事，想就此沉沦，可是这样是没用的。” 手紧握住了那一片潮湿的大手，顾欣悦声音里带了锋锐之色，接道：“你不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发生过的事不会消亡，你影响的，不过是你的朋友，你的属下，你拼命保护的甘州。” “欣悦……”顾陌寒的身体微微的抖了起来，面容之上浮现了悲苦之色，从唇角溢出的轻唤，带了哀求之意。 “欣悦……求你……”低低的，那干裂得不成型的嘴唇颤抖着，一声声的，轻吟着。 顾欣悦抬起了头，看着他，发了一下呆，随后咬了下唇，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道：“你还是顾陌寒嘛？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陌寒嘛？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挡不住你的顾陌寒嘛！醒来，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顾陌寒覆盖在眼底那一片青黑色上浓若蒲扇一般的眼睫毛不断颤抖着，身体亦发出了一阵阵痉挛一般的轻颤，被顾欣悦握着的手更是弯曲起来，好似用尽了力气般的想反握住她的手。 一滴泪水，缓缓的从眼角滚落，可还没落下几分，便被肌肤上散发的高热给蒸发了去。 他眼皮底下的眼珠不断滚动，从喉咙中发出了低沉的悲鸣。 “对，便是这样，再痛苦，再挣扎，也不能认输。”顾欣悦伸手，轻抚上了他的眼角，低声道：“醒来吧，我所知道的顾陌寒，不是会被这种事打倒的。” 握在手心里的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在一声呜咽般的轻唤中，顾陌寒的颤抖着的眼睫毛缓缓抬起，眼帘睁开了一线。 “欣悦……”从那一线眼眸之中，透出了晶亮的光芒，而那带了凄苦之色的唇角微张，轻声道：“我爱你……欣悦……爱你……” 第359章 断骨连皮 第359章断骨连皮 屋子里热气袅绕，那一丝满含情绪的轻吟，也似乎融化在了空气中。 顾陌寒缓缓睁开眼，只觉眼前一片迷雾，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好似依然还在那个漫无止境一般的迷雾中，茫然无措的寻找着她的身影。 明明上一刻他们还相偎依在一起，甜蜜的如同那陈年的蜂蜜。 便是那些热浪和寒冰将他身处的地方团团包围，他也不想出来。 可随着那熟悉的声音，那怀中的人儿却断然起身，一转眼，她便离了远远的，用最疏离冷漠的态度看着她，转身离去。 连头也不回。 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顾陌寒眨巴了一下眼，看着面前一点点清晰的，熟悉无比的面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道：“欣悦，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你走了，你对我，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顾欣悦神情微僵了一下，淡然的道：“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说着，回头对着门外道：“青莲子，他醒了。” 顾陌寒用力握住了她想抽出去的手，脸上的笑容开始碎裂，声音更轻的道：“欣悦，我在做梦，是嘛……” 顾欣悦转回头看了他半晌，另外一只手压了压他的被角，道：“你病得不轻，这几日好生休息休息。” 顾陌寒直愣愣的盯着她，带了小心和微不可觉的撒娇，道：“你陪我……” 顾欣悦眼帘低垂的，突的笑了一声，道：“行了，人都醒了，便不要再装了，外面还有皇上派来的太医，你我既然还披着一张兄妹的皮，大家便将这皮装好。你昏迷了两天，许是还不知道，先前，你手下送信，说是有京畿大营的人帮忙，路通了，再有三天，杜夫人便到了。” 顾陌寒的身子猛然一抖，眼睁睁的看着她用力将手抽了出去，然后起身。 “欣悦……”顾陌寒手腕一翻，抓住了她的衣角，低声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也知道，我的错无法原谅，打我，骂我，杀了我都成，可你别断了我们的以后……” 别说我们没关系，别把我当陌生人。 我受不住…… “我说了，我们还披着一张兄妹的皮，大家利益还是一致的，该做的我会做，该给的面子我也会给，我只希望你亦能如此。”顾欣悦背对着床，轻声说完后，手抓住了衣角，用力一拽。 “醒了！”青莲子恰好推门而进，目光在那被扯成了一条直线的衣角上一停，疾步上前，握住了顾陌寒的脉搏，同时，手指在那布料上一划，将那直线给划断。 没有了羁绊，顾欣悦迈步而走，快步走了出去。 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了门外。 只有手心里的那片衣角，还证明着，她曾经来过。 心，仿似一点点碎开，痛得身体都抽搐起来，手掌慢慢握紧成拳，将那片衣角紧捏在手心里，顾陌寒一张口，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青莲子眉头一跳，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按了一下，道：“很好，淤血吐出来，会好得快些。” 顾陌寒的眼瞳里泛起一阵血色，随着他手指都掐进自己掌心，身体的痉挛缓缓停下，那血色又逐渐淡去，唯留一片清明。 只那眼底，满是心碎之后的痛色。 没关系，还没断，他们的关系还没断，只要没断就好…… 顾陌寒的身体逐渐平和下来，脸上的青色也完全退去，虽然满头大汗，神色却已经红润，透着勃勃生机。 青莲子的眼皮不停的跳，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诧，见顾陌寒眼珠缓缓转动看过来，低声道：“我得恭喜你，恭喜你大功有成，功力大增。” 心底却在骂娘，怎么早没看出这家伙昏迷这两天，是因为情绪过激走火入魔，如今被他扛了过去，反而实力大增，自己铁定是打不过的！ 顾陌寒将手从他手上抽出，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唇角勾着一丝冷意，道：“青莲子，我便是死，也不会对她不利。” “咦？我的心思那么容易看出来嘛？”青莲子一愣，冲口道。 顾陌寒冷冷瞟了他一眼。 “好吧，看你这样，已经熬过去了，你可记得，是我家姑娘将你喊醒的，可是我家姑娘救了你的命！”青莲子站起身拍拍手道。 “我的命，早就是她的了，她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顾陌寒淡声说道：“不过，也只能是她亲自动手，别人，哼！” 青莲子神色一僵，哼哼两声，道：“切，希望你记住自个的话就好。” 说完，便开门出去，瞪了外面探头探脑的秦福一眼，去追顾欣悦了。 “将军！”秦福直接冲了进来，被顾陌寒抬眸一扫，又赶紧回身将门关上。 “说。”顾陌寒身体往后一靠，轻喝一声。 “那个，圣旨已经下了，罗家诛三族，罗战正好是四族，不在其中，没有降罪，徐家是五族，听说好些姓徐的官吏都在和徐家脱离关系，范家九族，不过，听说范阁老的几个嫡系孙子都没找着，而且，范家家谱也不见了，现在姓范的也都在撇清关系。”秦福一边说，一边看着顾陌寒的脸色。 顾陌寒哼了一声。 秦福唇角不觉抽了一下，低声道：“圣旨道，将军你以功抵过，仍然是西北大将军，不过，不光是领三州军务，甘州的民务，也由你统领，而且，你当朝昏倒后，皇上本是想命你留宫休息，还是卫大人说，要召开内阁大会，你留在宫里不方便，才放了人出来，后又赐了很多药材补品什么的，派了个太医在这里蹲着，前儿晚上你情况很不好，那太医也慌了神，应该是上报了上去，昨天皇上又赐了好些药材，加派了三个太医过来，听说是下了死命令，若是你出事，他们也陪葬。” 顾陌寒冷冷一笑道：“如此，那你记得，我仍然重病之中，而且身体受损厉害，这次熬过去了，也只怕活不了几年。” 秦福一愣道：“将军！” 声音未落，便又明白了顾陌寒的意思，点头道：“我知晓了。” 反正这两天顾陌寒情况危急，那些太医根本一点招都没有，还是靠着青莲子的药吊着，只要让秦桐再催眠暗示一下，那些太医便会‘如实汇报’。 不过…… 秦福靠近了顾陌寒一些，仔细的打量起顾陌寒的气色。 这气色，完全不一样了啊！ 姑娘有神迹嘛！ “秦福！”顾陌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杜夫人三日后到，是怎么回事？” “这个，听说是京畿大营的人帮忙开的路。”秦福脸上带了一丝难色，低声道：“其实，还有很多拜帖送进了姑娘那里，说是年底将至，邀请姑娘赴宴的。” 第360章 心思动 第360章心思动 顾陌寒在朝堂上晕倒，随后便被送回了郡主府修养。 郡主府守卫森严，外人根本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况，而进去的太医也没有出来的时候。 到底顾陌寒病情如何，除了楚瑜，没有旁人知道。 不过，心思活泛的都知道，只要顾陌寒不死，这以后肯定是权势滔天之人。 京城之乱他不过是有从龙之功，便是前途无量，那位置也不稳，便是被封了西北大将军，其实很多人也并不看好他。 顾和魁都死了，他一个十八岁都没有的少年能有多大能量？ 甘州可是罗家经营了百年之地。 在朝当官的，有多少人受过罗家或明或暗的好处？又有多少人甘州都没去过，便拿过甘州的隐田费（当然现在这些就是黑历史）。 何况，顾陌寒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立了个军令状。 全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便是有看到他前途之人，也不敢那时候下手，只能观望。 等着看他在甘州和罗家以及那些老兵油子的博弈。 三十五万大军，可不是那么好带的。 甘州的军报传来之时，大家都憋着坏的看笑话，当柔然人入关肆掠的战报报上之时，隐了一年多的暗潮便开始涌动起来。 大多数，都是不看好顾陌寒，起劲的落井下石之人。 更有甚者，还流传着顾陌寒已经战死的消息。 便是当密报入京，罗家和徐家都下了大牢之时，人们还是在观望。 只是下大牢而已，随时都可以翻转的嘛。 可顾陌寒入了京。 一日之内，所有的事都翻了个个。 范罗徐三人授命之下，甘州三城守将通敌。 嘉峪关被二十万柔然人进攻之时，贺将军开门迎敌，是顾陌寒率军，以少抵多，在内外夹击的情况下，不光将柔然人赶了出去，还歼灭了十万柔然人。 若不是武山关守将通敌开门，而甘州城何将军内乱，这本是楚国开国之后最大的胜利。 再是甘州被掠夺，都掩盖不了如此大功。 最重要的是，经此一战，虽然甘州元气大伤，但是罗家在甘州的势力也被清扫干净。 不管是圣眷，还是民心，顾陌寒都掌控在手。 如今，他可是名副其实的西北大将军，手握重兵之人。 而且，他还没成亲！ 很多人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郡主府府门大关，而且大将军还重病着，便是想拉关系也不成。 但是后院妇人的走动倒不会受影响，前院的帖子递不进去，那后面郡主的邀请函总能递进去。 郡主就快出孝，现在参加一些年底聚会还是可以的。 便是嫁不成女儿，也可以考虑郡主这个媳妇啊。 有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哥，自己又有郡主封号，成亲后，虽然是虚的，夫君也有二品官职，怎么看，怎么划算。 而安国公显然更有远见，在知道顾陌寒进城的那一刻，便派人去京畿大营的营地调遣兵士，前去开路。 迎了杜夫人的车队。 除了派遣军队过去，还同时派了两个傅老太君身边的婆子前去服侍杜夫人。 如今顾陌寒父亲不在，祖母瘫在床，其他的叔叔们已经分家出去，虽然说以杜夫人的姨娘身份不能直接做主顾陌寒的亲事，但是也能起重要作用。 只要杜夫人这边点头，想来顾陌寒也不会拒绝，而皇上，便是反对也没有理由。 在告诉自己老母杜夫人三日后就要到后，安国公便乐呵呵的往前院而去。 傅老太君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了一下。 这是自己老婆搞不定，所以直接要老娘出头的意思吗？ “老太君，您看？”国公夫人的眉头却是深皱了起来，带了不屑的轻声道：“咱们，真要请那杜夫人过来？” 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姨娘，这要是安国公府以大礼相待，还不被人笑死去。 最重要的是，现在给与这样的礼遇，那么当傅千春嫁过去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让一个国公嫡女对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卑躬屈膝，国公夫人自己都觉得难堪，何况是傅千春那性子。 “哎，但是国公爷说的也不错，这的确是门好亲事。”傅老太君叹了口气道：“春儿一嫁过去就是国公夫人，如今那国公府也简单，郡主过了年，出了孝期，应该马上会定亲出嫁，其他那几房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便是老太君，一个瘫子，面子上过得去就成了，而且我听符儿说了，那顾陌寒长得极好，这样的儿郎，满京城也就这么一个，便是那出身差点，可如今，谁会去在乎西北大将军的出身？姨娘嘛，你夫君的意思也不过是现在我们多给点面子给那杜夫人……” 傅老太君微微一笑，冷声道：“你也是糊涂了，等亲事定了，春儿嫁过去了，要是那杜夫人是个安分的，春儿便给几分面子，否则，春儿可是正经的国公夫人，她一个姨娘，真能盖得过她去？” 国公夫人撇了下嘴，却不敢回话，心知自家夫君和老太君都看好的话，自己和女儿的意见，其实是可以忽略掉了的。 “你好生去跟春儿说说，要她想清楚，如今，比卫昭更好的亲事，也就这一门了。”傅老太君拂了拂手道。 国公夫人赶紧起身告辞，往傅千春的闺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不觉的叹气。 自家女儿的心思她是再知道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努力，可是怎么跟卫夫人递话，人卫夫人都装傻，然后直接跟二房提了亲。 眼看着明年二月，人家就要成亲，自家女儿再闹腾就有些难看了。 而且，这要是传出去，女儿的亲事都不好谈。 国公爷和老太君也说得对，至少，单就权势和年纪来说，是再也找不到比顾陌寒更好的了。 虽然说那定国公府衰败得厉害，剩下的钱财也不多，顾陌寒年纪轻轻的，也不可能有什么私产，看上去，是穷了些。 说不定，还得靠傅千春的嫁妆帮衬一二。 不过，那府里人口简单，花钱的地方也不多，无非就是郡主的嫁妆。 再说，顾陌寒可是西北大将军，看看罗家现在抄出来的东西，顾陌寒那大将军当个几年，铁定能脱掉那穷字。 出身和姨娘亲娘什么的，在这些面前，便算不上什么了。 一路想着，国公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亲事好，直到被女儿闺房里飞出的茶碗差点砸中。 “一个姨娘，也要我盛装打扮的去见，当我是什么！父亲这是想卖了我嘛！”里面，傅千春已经砸了一地的碎片，正怒声大骂。 国公夫人探头看去，好吗，国公爷居然没去书房，而是拐到女儿这里来了！ “女儿哎！爹是真的为你好！要不这样，让你亲自看看人！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顾陌寒可比卫昭好！” 安国公一边躲一边往门口走，转头看到国公夫人，忙道：“夫人，你不是说，要弄个什么宴会的？赶紧的，去请了大将军和郡主来，让咱们女儿看看！” </a> 第361章 不认输 第361章不认输 国公府的帖子从偏门送进郡主府的时候，几个太医正抹着一头冷汗如卸重负的从郡主府里出来。 出来，便直接往宫里去。 想来，宫里那位听到顾陌寒已经醒来脱离危险必然会高兴。 只最后一个走出来的太医回头望了那大门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自古最难测的就是帝王心。 如今这大将军如日中天，皇帝的赏赐流水一般的赏过来。 可谁能想到，只怕那九五之尊，最高兴的，便是顾陌寒的身子这一次损伤得厉害，便是好好保养，也不过十年的寿命。 当然，这个秘密，除了皇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太医一走，顾陌寒便令秦福将那些药材都送往后院，然后自己去了院子井边，直接拎了井水冲洗。 “将军！”秦福担心的叫了一声。 虽然说顾陌寒那气色看得比在甘州还好，可到底是重病之后的身体。 “无事！”顾陌寒淡淡的道了一声，扫了一眼门边的几个亲卫，拿了帕子自己拎了冷水往澡房走去。 “将军！”秦福想跟进去伺候，被顾陌寒一瞪，苦了一副脸退到门外，。 心里只埋怨那安国公多事，这么快接了杜夫人进京，顾陌寒想赖在这里都不成。 听说，还派了婆子过去，说是伺候杜夫人。 指望着他们不知道安国公的心思呢！ 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引了杜夫人答应亲事，逼着顾陌寒娶他们家女儿。 真真是想得美！ 可这安国公一开让杜夫人出面应酬的头，再想将杜夫人关在府里，可就有些难度了。 而且那些送帖子给顾欣悦的人只怕也不怀好心！ 这是看着顾陌寒位置稳了，嫁不了女儿也可以娶个媳妇。 也难怪将军心情不好，这顾欣悦这里还没有安稳好，外面又多了那么多狼。 可千万别好不容易醒来了还冲破了最后一层神功，又想不开的…… “去喊钟涛来。”听得里面顾陌寒叫道，秦福一喜，忙回道：“是！” 愿意办正事了就好！ 听得外面脚步声远去，顾陌寒将一桶冰冷的井水从头上浇下。 随着那冷水流下，身体的燥热也降了下去，顾陌寒伸开手掌，将手掌心里已经沾满鲜血的衣角放水里洗干净，然后慢慢的系上自己的手腕。 脑中，回响着那在梦境之中听到的声音。 她说：再痛苦，再挣扎，都不能认输。 是啊，为什么要认输。 他犯过的错无法回溯，那便再也不要犯。 她怀疑他的真心，那他便做给她看。 她说，现在他们还披着兄妹的皮，是利益共同体，面子上还是会过得去…… 手指猛然掐进肉里，顾陌寒看着那渗出的血迹，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抽着痛。 将手抬高，轻轻的吻上那片衣角，顾陌寒轻声道：“没关系，欣悦，你想如何便如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真心，会再度接受我。” 不过，现在却是要先解决那些麻烦。 赴宴嘛？ 好，我便去赴宴，只要你去，我就去！ 我倒要看看，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 钟涛等了两天才被召见，心里正踹着不安，再一看顾陌寒一点重病重伤的模样都没有，湿着头发，披着黑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杀气腾腾的模样。 直接就跪了。 “嗯？”顾陌寒眉头一挑，冷哼了一声。 这心虚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钟涛从怀中掏了一叠银票出来，道：“将军，小的没办好差事，就敲了五十万两，不过，小的还弄了很多珍宝，都是罗家库房里最好的，都收在箱子里，小的马上给您送过来。” “嗯！”顾陌寒再哼了一声。 “那个，那个，小的还找到了罗家的金库，是埋在地下的，昨儿我去看了一下，苏岑的手下没有找着，您看，是不是让福哥帮下手，咱们去取了出来？” 听着钟涛的话，秦福在他身后直接踢了他一脚，道：“好你个小子，这是准备自己瞒下私吞是吧？！” “真不是！”钟涛以你别捣乱的眼神瞪了秦福一眼，道：“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是要听少主的意思了！” “东西呢？”顾陌寒眼睛一瞪，身上冷冽之气直逼而出。 钟涛顿时收了神色，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信封，轻声道：“小的只找到这个。” 顾陌寒接过那信封，视线在封口上的火漆停留了一下，手指按在了那个火漆之上。 钟涛和秦福的神色微动，迅速的转开了头。 袅袅青烟从火漆上面冒出，在空中绕了一圈后，又慢慢的沉在了信封之上。 本已经焦黄陈旧的信封一点点的恢复若新，而上面亦透出了隐隐的字迹。 顾陌寒扫了一眼那字迹，见火漆已经融化，将手指拿开，抽出了里面一张信纸。 上面只有一行字。 勿信楚瑜，不要进京！ 字迹清秀婉约，又带了一些苍劲，行笔之间，透着仓促之意。 顾陌寒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将信放进信封，塞进怀中，沉声道：“罗烈当初截住的，只有这个？” “小的只找到这个。”低着头，钟涛道：“罗老头一直贴身藏着的小箱子里，除了和徐范他们的通信外，就是那些地契地图，最后，就是这个。” “难怪罗老头说手上有能威胁楚瑜的东西，却一直没有拿出来，因为，他解不开密钥。”秦福轻声道。 解不开秘钥，就看不到里面的内容，根本无法形成威胁。 “秦福，让秦宓回去查下，当年送秘钥去秦州的，到底是谁？”顾陌寒沉声道。 秦福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等秦福一走，钟涛便站起了身，道：“少主，你觉得是暗门内部的人？” 顾陌寒冷冷一笑，道：“父亲身上应该有三个秘钥，长老们交给我的，不过一个而已，也就是说，父亲用掉了两个，我一直以为，是父亲用来求救，却在中途被截杀，现在看来，至少有一个，是父亲送给了别人。” 钟涛神色一变，道：“当真？” 顾陌寒微微颔首，将信封掏了出来，递给他看。 “这是，有人警告家主！”钟涛惊道。 “是，可是这封秘钥没有送到父亲手上，所以，父亲还是进了京，相信了楚瑜，进了京城。”视线在那信封上的字迹上又停留了一会，顾陌寒将信封拿回。 “难怪当年罗老头说要去祭拜老将军，带了大批高手前往秦山。”钟涛说了一声后，便停了音。 “这事先不提，钟涛，”顾陌寒将信封一塞，对着钟涛勾了下唇角，道：“我记得，你是最喜欢八卦吧。” “啊！少主你想让我干嘛！” 第362章 五福件 第362章五福件 这次雪灾主要集中在青州，京郊，和荆州等地，京东路那边气候本就寒冷，倒是有所预防，受灾并不严重。 道路虽然有些受阻，也还能走得通。 顾欣悦派去通知何牛的人去晚了，在路上碰到何牛的时候，那一大队车队已经走了大半路。 何牛便派人回去安排运送棉衣之事后，依然带着那大堆的年货回来。 十几大车里，除了冻成冰块保鲜程度极好的鸡鸭鱼肉，当地的特色食物，酒，油，粮食，山珍，还有好几大车海鲜。 那螃蟹，那鱼，不要太大，还有一堆绿的紫的黑的杂草和看上去透明软泥吧唧的东西，看得厨房里的厨子直接傻眼。 顾欣悦却是极高兴，挑了几条海鱼，再拿了海带海蜇等物，屁颠屁颠的，去做了一顿海鲜大餐。 做完之后发现，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芥末。 那便只能拿姜蒜凑数。 （冰冻海鲜！还是冬天！） 不过，因为顾陌寒无力起身（起身也不见），她那大餐变成只有自己一个人吃。 连紫苏和杜仲青莲子都不给面子！ 结果就是，在吃完之后，顾欣悦就开始拉肚子。 拉完了，还要在书房里一边听着青莲子的讥讽，一边听着采薇解释那些帖子是谁家的帖子。 国公府的帖子便是这个时候送进来的。 最好的鎏金纸所制，带了淡淡的香气，一看就是高大上的帖子上写着，三日后，安国公府举行赏梅宴，邀请荣宁郡主赴宴。 “这不是刚举行的赏梅宴吗？”顾欣悦不解。 就是那没看黄历的一天！ “那是二房三姑娘出面，这是国公夫人主持的。”采薇看了一下落款，道。 “有区别？”顾欣悦继续不解。 “三姑娘的，去的都是要好的姑娘家，国公夫人的，就是京城贵族圈里的盛事，里外都有宴席。”采薇淡淡的接道：“就是那些当官的男人和官太太们都会去。” “哦。”顾欣悦点点头。 明白了。 傅千夏举办的，是大家小姑娘们自己玩的，当然，顾五太太那种是特列，而国公夫人举办的，就是最高等级的相亲大会。 也是装逼的时候。 将帖子一丢，顾欣悦道：“这跟我无关，不去。” “姑娘，你去了三姑娘的，却不去国公夫人的，就是在打国公夫人的脸。”采薇拿起了另外一张帖子，随口道。 “切，我又不靠她的脸吃饭，打就打了。”顾欣悦冷哼一声。 “听闻最近京城后宅最火的话题，便是那从未听说过的什么千佛之国所出的佛门七宝之一，其中尤以安国公夫人为最，私下都表示说，愿意出千两黄金购买，以给自家女儿添妆。”袁子苏手下不停的对着何牛带回来的账册，口中言道。 “姑娘，苏姑娘使人来传话，问姑娘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跟你见个面，还有，问那供奉在佛前的东西能否先给她几样。”牡丹掀帘而进，正好接上了紫苏的话。 顾欣悦嘴巴啊了啊。 呃…… 好吧，她把这茬都忘了。 本来说好给五样给苏岑去皇帝那露个脸，可是当时一听杜仲说顾陌寒来了，她便跑路，根本想不起有这事了。 好在这些时间，不光竹先生爱上了雕刻，连青莲子和紫苏也学着打磨雕刻，倒是出来了许多物件。 都在书房里的案上小柜里收着。 挪到案前，打开小柜，顾欣悦望着里面的翡翠饰物，拿起了一个玉观音。 刚想说这个送去，就觉得旁边有一道光冷飕飕的扫过来。 悄眼望去，正好见到袁子苏淡然收回去的目光。 顾欣悦将那玉观音给丢了回去。 世人说袁子苏天纵英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旁门奇巧也很是精通。 着旁门奇巧，指着的就是雕刻这种闲事。 袁子苏的雕工，那是连竹先生都要夸上两句，再又跟着竹先生学习一番，技巧更见精巧。 虽然数量最少，不过一件件的都是精美之物。 这玉观音，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顾欣悦重新翻了翻，翻出一件百福挂件，刚想出声便闭了嘴巴，自动自觉的将那挂件放了回去。 好吧，所有的百福，都是青莲子雕的。 他只会雕蝙蝠！ 最后挑了五件很是有些奇怪的物件，顾欣悦放在了牡丹的手中，正色道：“这些交给苏姑娘，你亲自去。” “这些？”牡丹瞅了瞅那五样。 玉是好玉，晶莹剔透，如同一碧秋水一般，温润透彻，只是拿手上，就引人喜爱。 可是，那雕的…… 一条张着嘴巴的鱼，一朵缺了一片花瓣的莲花，一个眼睛有点歪的如来佛，一个肚子占了三分之二的弥陀佛，一颗明显多了一节的福豆。 这给皇上真没问题？ 这不是竹先生雕坏了的东西嘛！ “咳咳。”顾欣悦轻咳两声，道：“这个是跃上龙门的鱼，你看这高兴得嘴巴都裂开了，这是观音救助众生的莲花，那缺的就是观音丢下去救人的那片，这是看透人间悲苦的佛，因为看太多了，所以眼睛带了怜悯之色，这个是能装天下委屈的佛肚，这个，皇帝，自然要比平常人多一些福分。” 牡丹呆看了她半晌，道：“姑娘这么一说，我觉着这些，还真的只有皇帝才能带。” “是吧是吧，快去吧！”顾欣悦将她往外面一推。 寓意什么的，还不是靠人说出来的，只要解释得好，那就是祥瑞。 这些东西都是没的说的好，不过是雕的时候，竹先生手一划，出了点纰漏而已，至于说法，她相信，在这个基础上，苏岑一定能描述得此物只应天上有。 “对了，那什么国公府的赏梅宴，问问苏姑娘去不去？去的话，我们结伴。”想了一下，顾欣悦又走至门口，对着牡丹叫道。 “姑娘准备去赴宴？”何牛正从院门走进来，问道。 “没法子，身在江湖漂啊。”顾欣悦叹了一口气。 只要她还待在京城，还是顾陌寒的妹妹，这些应酬便跑不了。 何牛呆了呆，心里腹诽着你知道个啥江湖，还在江湖漂，口上说着：“对了，姑娘，这些是庄子的田契地契。” 他去江南和京东路扫尾，为了证明身份，顾欣悦是把这些交给他了的，回来一忙，交账册的时候，他倒把这个给忘了。 “哦。”顾欣悦接过那些契书，自动的，便将自己的庄子和京东路庄子分开。 何牛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轻声道：“姑娘，将军托我带话，他想见你一面，说，有些事，要跟你说说。” 第363章 明算账 第363章明算账 顾欣悦要袁子苏重新布置院子后，袁子苏将东厢房也整理出来，做成了一个会客用的书房。 布局雅致舒服，摆设低调奢华又透着精巧。 虽然没有主书房那么随意舒适，待客却是正好。 顾陌寒走进之时，在门口顿了一下步子，心口猛然一酸，手紧握成拳。 随后，又缓缓松开。 “我跟姑娘单独说说话。”看着坐在窗边罗汉椅上的顾欣悦，顾陌寒沉声道。 见顾欣悦点头，采薇将茶水放在桌子上，和青莲子退了出去。 走至顾欣悦对面的罗汉椅，顾陌寒低眸看了下两者之间的距离，心中涩意更重，轻吸了口气，坐了下来。 “青莲子说你是走火入魔，如今过了这一关，反而因祸得福，大功有成。”顾欣悦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道：“恭喜了。” 她面上疏淡的笑容，说话之时疏远客气的距离，一字字的，都好似刀子一般在心头割着。 顾陌寒的手不觉又抖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方平和下去。 唇边闪过一丝苦涩，顾陌寒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用手推到顾欣悦面前。 扫了一眼那银票的面额，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转身从旁边拿了几张地契过来，道：“正好，这些，我也要还给你，纪璟是你的人，我不打算用了，回来的时候，便叫何牛消了他在郡主府挂的职位，这些，是在江南的庄子，还有京东路的，京郊的那个两千亩地的庄子，我跟你买下来……” “欣悦！”顾陌寒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双眸满是血意，带了哀求般的低声道：“别这样……” “我觉得还是算清楚一些的好，是你的便是你的，我不想连我自个赚的钱，最后都要被冠上个因为你的缘故。”顾欣悦淡笑一声，道：“亲兄妹都要明算账，何况，咱们还不是亲的。” 明明她都支援那么多钱给甘州了，在纪璟眼中，还是她占了顾陌寒的便宜。 连纪璟都这么想，那么其他人呢？ 也难怪杜夫人一副她死皮赖脸的去缠着顾陌寒的模样。 顾陌寒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喉咙里又涌上了一股腥甜，早已经碎了的心，好似又被碾了一遍。 是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方面。 他只想着，他的东西都可以给她，而且，这一年多，本是她帮他比较多。 可是，看在外人眼里，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特别是在他的手下眼里。 秦福他们并不像何牛他们，天天跟着顾欣悦，知道那些送往甘州的银子，都是她赚回来的。 只怕心里还跟纪璟一般，认为那都是因为有他的底子在，顾欣悦不过是倒手一下而已。 那些人这么对她，说到底，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我……我……” 嘴唇蠕动着，顾陌寒音不成声，放在腿边的手，紧捏成了拳，那掐进掌心的痛意让他微微回过些神来，低声道：“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只是……” 定了下神，顾陌寒长吸了一口气，眼眸低垂，看着那堆契书和他手下的银票，心里转了一下，道：“当初惠北侯的东西，估值一共是六百九十万两，再加上秦齐在漠北搜出来用来购买田地的两百万两，一共八百九十万两，当时我们就拿回去的，和秦齐卖掉的一共六百八十万两，这两年，你给甘州前后送去了三百五十万两，已经远超过当初的预计，所以，这些，本就是你用自己的钱买的，多出来的那些，我便当利息了，也不退给你。” 手离开了压着的银票，顾陌寒接道：“那十万斤茶叶，我已经派人和穆拉交易完毕，按照你当初说的价格，五万两黄金和三斗宝石，这次我走得急，没有带过来，这是五十万两银票，抵做那五万两黄金，宝石，晚些，我会派人送过来。” 顾欣悦微微一怔，道：“你算得倒清楚。” “还有桐油和那些药，棉衣粮食，我没有算，当是，当是你心痛我，给我的好处。”顾陌寒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他心里自然清楚，便是没有去认真算过，其实都知道，她对他有多好。 他只是想着，他们是一体的，不会去分开，他的就是她的。 就像，在车氏城，在那午后阳光中，她懒洋洋的靠着他，他们闲聊之时，她说过的。 男人负责养家糊口，女人负责貌美如花。 他只想着，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让她开心，舒适，至于赚钱，她喜欢便去做就是。 虽然他并不要靠她赚钱，可是他喜欢她一边计算着怎么赚更多的钱，一边跟他说着，那些钱可以用来买马，买武器，修建城墙，制造机械。 他喜欢看着她得意洋洋乐在其中的模样。 从来没有一个人，是这样对他。 其实，除了最初的庇护，她并没有指靠着他什么。 她自己就已经够强大。 可却没有想到，因为他的态度，会让人产生那么大的误解。 明明是她自己努力赚来的，也成了他给与的一般。 不过没关系，他会改，他可以做到的。 她也说过，日久见人心……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手指在那些契书上轻敲着，顾欣悦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后道：“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是啊，要真算起来，她不欠他啊！ 不说别的，这两年，光那些桐油都多少钱啊！ 完全抵得过甘州送回来的皮毛等物。 不过…… 顾欣悦眉头皱了皱道：“甘州战乱刚过，我听说，皇帝并没有给你重建的钱，还有那些抚恤什么的，都是要钱的，我倒是不着急钱用。” 顾陌寒头一抬，眼中喜悦之色显而易见，被顾欣悦眼角一扫，又立时将眼帘垂了下去，掩住了那一瞬间的狂喜。 “这个，倒不用担心。”手在桌子下面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再又松去，顾陌寒强制让自己声音平稳可亲的道：“罗家的财物只带了一半到京城而已，在动用甘州的势力之时，他们的人去起了出来，我派人跟了上去，找到了他的私库，还有，罗家在甘州是有一个银矿和金矿，这些，我都拿了下来，光现银，就有五百万两。” “啊~”顾欣悦惊愣了。 靠！这些边关大将都是在干嘛？还以为惠北侯就算有钱了，这跟罗家一比…… 难怪当初罗五夫人说，罗家不差钱。 第364章 交底 第364章交底 “还有甘州的田地。” 见顾欣悦来了兴趣，顾陌寒唇角轻翘，柔声道：“甘州，就像你说的，其实气候不错，从秦家驻守凉州开始，在凉肃之地就开始引人开辟良田，甘州城建立以后，旁边更是开垦出大量的良田。” “恩，这个我有看到。”顾欣悦点头道。 “但是那些田，只有一小半在当地人手里，大半，不是属于罗家和那些世家的，便是依附在了他们下面，成了隐田，这次，我全部清理出来，两百五十万亩报上了朝廷，以后是要交税赋的，而还有两百多万亩，我并没有报上去，以后，便是我自己的田。” 听得顾陌寒的话，顾欣悦不觉瞪大了眼道：“这这……” 这也太大胆了些吧！ 不，不对，听他这话，罗家以前就是这么做的，这么多田地，朝廷根本不知道？ “你想的对，以前，甘州大多数的官员都跟罗家勾结在一起，那些田地，要不，就是籍案里根本没有，要不就是挂在有功名可以免税之人的名下，只要不上报，户部都不知道，又何况是皇帝，而罗家也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吞了，那些隐田的收入，大多送给了朝中官员，将近十五年，西北军在兵部的在籍士兵四十八万人，其实实际兵员不到四十万人，中间这么大的差额，而朝廷却一无所知，而，若不是这次我接管了所有官衙，亦查不出来，这些，都是罗家用钱摆平的。” 像是知道顾欣悦的想法，顾陌寒淡淡一笑道：“你是想问，都是这些蛀虫守边，怎么楚国还没被攻破是吧？” 顾欣悦愣了一下，道：“我听说，十八年前，还有个秦家，守卫边关三州八百年的秦家。” 顾陌寒神色微动，道：“是，秦家，正是因为秦家铁骑守在秦州凉城，上可策援漠北，下可奔袭甘州，所以，便是那两地军务散漫，柔然人也不敢入侵。可十八年前，秦家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给灭了族，没人制约，漠北和甘州，便开始变本加厉，便是那些空饷，也不过是这十几年形成。” “那……” 顾欣悦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担心的，我不会像罗家惠北侯那样只顾着自己捞钱而至国门不顾，也不会成为以前的秦家，便是忠心耿耿也毁于上位者的阴谋。” 顾陌寒眉眼都柔和起来，柔声道：“这次甘州实际死了有八万多人，我报了十五万人，我要的是作战能力卓越的铁骑，不需要那些混吃混喝的兵油子，除了这次因为通敌而直接被杀的，剩下的那些也作为战死处理了，我跟楚瑜说了，甘州以后只留三十万人的军队，这样，他也放心一些。不过，我真正的嫡系，除了你在嘉峪关看到的，还会重新训练出十万铁骑，那些钱应该够我训练出一共二十万装备精良的铁骑。” 顾欣悦心中一动，抬眸见他脸色柔得都能透出水来，有些别扭将头扭到一边道：“这些事，你跟我说干什么？” 他这么说，是将自己的老底都告诉了她。 跟皇上说三十万人，实际上他自己的手下是二十万人，便是有一些不是他的嫡系，也会形成几万人的空饷。 不过，比起那两百万亩良田和银矿金矿的产出，空饷的确是又危险又不讨好的存在。 而且，他的意思，是要用那些钱额外装备他的军队。 只属于他的军队。 这…… 这些事，不要告诉她啊！ 她不想再和他有关系啊！ 顾陌寒轻轻一笑，道：“你不是说，咱们现在还是利益共同体，那我做什么，总要告诉你，欣悦，这一两年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以后，就很难说，不过，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提前告诉你。” 顾欣悦眉头一跳，转头就瞪了回去。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顾陌寒眼神都胶着在她那生动的面容上，柔声道：“欣悦，楚瑜登基的基础并不稳，所以他不光忌讳武将重权在握，更忌讳那些把控了朝廷的世家大族，京城之乱的时候，他借机杀了一批，惠北侯和这次，又借机杀了几家，其中不乏百年世家，那些人家和惠北侯和罗家不一样，惠北侯和罗家不过是跟随楚国开国皇帝而起家，掌控的兵权又已经被我和秦齐洗了个干净，留下的影响力有限，但是那些世家，特别是这次动的范家，其根深系足，根本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而当初杀的，不过是京城的族人而已。” 顾欣悦的脸色沉了沉，定定的望着他。 “楚瑜，说实话，他够狠，够阴险，够手段，”顾陌寒脸上掠过一丝讥讽，道：“但是他并没有治国之能，他只想着，杀了那些人，就少了反抗他的力量，却没有想到，那些家族牵扯到的关系，和与之带来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他在杀了那些人，空出一大片位置之时，却没有能力让真正能做事的人上位，而他自己，也是个只顾着掌权夺势自己享受，而不关心真正国家百姓之事的人。我和秦齐这里节省出来的军饷，卫阁老本是想用做巩固大河堤坝之用，可楚瑜全部挪用了不说，还从户部调用了千万去修建皇宫，这些，都是隐患，何况，皇子们，也都长大了，不用等多久，这京城里，就会重新做势力分布。” 顾欣悦听得心是一跳一跳的。 她对那个渣皇帝舅舅早就不看好，却不知，其实顾陌寒看得这么深刻。 或者说，她没有想到，顾陌寒对局势的判断，非常清晰。 他并不是在乱打仗，他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有深思。 在完全掌控了楚瑜的心思和京城局势的情况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外人只怕还以为，他不过是运气好。 “不过，那些人再怎么弄，你都不用担心，如今楚瑜要倚重于我，那些世家官吏也被打得晕了头，短时间不会重新勾结成势，”顾陌寒轻蔑一笑道：“当然，那些人就算勾结，其实也不可怕，因为他们私心太重，私心一重，利益构成就会出现问题，就会瞻前顾后，所以，他们也会忌讳于我，不敢得罪我们，你在京城，横着走都可以。” “啊？”顾欣悦小惊了一下。 “你不是接了好些帖子嘛？若是想去，便去就是。”顾陌寒淡笑一声道。 “啊？”顾欣悦再次惊讶。 “出去玩玩也好，欣悦，也要交一些朋友了。”顾陌寒眉眼都柔和起来。 只在心里道，那什么苏姑娘傅姑娘的哥哥们，便由我来交往好了，一定让他们记忆深刻。 “将军！” 听得秦福在外面唤，顾陌寒将桌上的契书银票都推给了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 </a> 第366章 豁然 第366章豁然 顾陌寒离去后，顾欣悦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堆银票契书发了半天呆。 然后将东西都放进了空间。 端了冷茶一口喝干后，叫道：“采薇，把那什么帖子都给我拿过来，咱们瞧瞧，去哪玩去。” 以前顾陌寒也会说你放心的嚣张，什么事，哥给你兜着。 那时候她感激是感激，其实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便是再勇猛又如何？没钱没势，还被皇帝明着捧暗着猜疑，什么时候挖个坑就直接把人埋了。 所以她尽自己最大力量的去揽钱，去帮他。 不光是因为，她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亦是因为，她感激他，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依然全力护着她。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去深究有些背后的事，直到甘州城里，被杜夫人差点弄死。 她才有些明白，顾陌寒说那些话，并不是随便说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在某些时候，才会恨上了他。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顾陌寒会这样推心置腹的将自己的底都露给她，将那些他心底的事这么说给她听。 告诉她，他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会那么有底气。 其实，是她看轻了他…… 既然如此，她何必自己过得那么憋屈。 哪个女人不喜欢宴会？ 哪个女人不喜欢看热闹？ 钟鸣鼎食，流歌曲水，衣香鬓影…… 更别提那众多的美食，美人，美酒，还有各种八卦。 只要没有顾忌，那么这种古代宴会不要太h哦！ “姑娘？”采薇闻声而入，看着顾欣悦那撩袖子神情激动的模样愣了一愣，道：“你海鲜后遗症还没好？” “看你这话说的，帖子，帖子拿来，我要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宴会，咱们也去耍耍。”顾欣悦嘿嘿笑道。 “赴宴？你给我老实的在家躺着！”青莲子随之而入，脸色一沉的道。 这才回来休息几天，就想着出去折腾了！ “姑娘，”袁子苏也跟着进来，眼角都挑了起来道：“帐还没对完，麻烦你移步。” “怎么没对完，刚你不是……”顾欣悦声音猛的一顿。 对了，因为想着那些庄子是要还给顾陌寒的，所以那些庄子酒楼什么的账她都没理，直接丢一边了。 现在这些可都是她的私产了，怎么也要管起来。 “刚才秦管事送来了铺子的账本，还有京郊的，你不是说，要调用一些物资去救灾嘛？”袁子苏笑不露齿。 先前还恨得要死，连人家昏死了怎么求也不出去，现在不过是聊了这么一会，就这么高兴。 哼，不过就是个哥哥！ 还赴宴！ 这是指着我不能出去露面，不能同行，所以故意气我是吧！ “啊哦。”顾欣悦拍了下头，道：“还真是，把这个给忘了，咱们去合计合计。” 一边往办事的书房走，顾欣悦一边对采薇道：“那个，国公府的那宴会，咱们穿什么去？” “您不准备打脸了？”采薇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咱不做那么没份的事，咱也是名门贵女是吧，要打脸，也是上门去打！”顾欣悦鼻子都翻上天了，笑眯眯的道。 弄得三人都拿眼睛瞪她。 这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顾欣悦嘻嘻的笑着，顺便将在门外探头的何牛也喊了进来，在书房坐下后，从袖子（空间）里掏出了那些契书。 何牛摸了下鼻子，蹭着采薇坐了。 “大将军威武。”顾欣悦感叹了一声。 让四人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大将军说，这些田地，是我自个花钱买的，便是属于我自己的，记住，不是他送的，是我自个买的！”顾欣悦手指在契书上敲了敲，得意的道：“看看，咱现在可是大地主，这满京城，哪个贵女有我的钱多！” “没有这些田地，你也是最有钱的贵女。”袁子苏凉凉的道。 八万亩良田，按照最高的价格，也不过一百二十万两，聚宝斋的现银都比这个多。 “咳咳，那不一样。”顾欣悦轻咳一声，道：“说实话，咱们的铺子什么的是赚钱，不过，那些都集中在京城，一个万一，就……啊……你懂的，但是这些庄子，可是实打实的财富，年年都有出息的。对了，何牛，这次庄子上的情况如何？” 何牛呆了一下，心道你现在才想起问？口中却是笑道：“京东路那边的情况很好，你当初安排下去的，他们都照着做了，麦子棉花收了后，又种了芝麻和秋花生，如果都卖掉的话，一亩田的出息可以有三四两银子，便是现在只卖了部分，也有一两四钱银子一亩的出息。” 京东路的庄子一共三万亩，只将粮食卖了一半，牲畜果子卖了一些，其余的，不是做成棉衣送去漠北，就是送去榨油酿酒了。 便是这样，合计下来的出息都有一两四钱银子一亩。 当时交账的时候，那庄头直说姑娘聪明厉害，跟着姑娘有肉吃。 顾欣悦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江南和淮南淮北的庄子呢？” 京东路和京郊的庄子是她亲手指导的，产量和收入她心里有数，而且用的人也够忠心，不怕出问题。 可江南和淮北的庄子却是纪璟带着人去的。 何牛看了采薇一眼，道：“那六个田庄的粮食，纪璟只留了口粮和一部分种子，其余的，全部运往了甘州，而且，水稻和棉花的套种并不算很成功，所产的棉花，纪璟卖了一半，其余的制成衣物，也已经运往甘州，庄子的收入，只有一些果蔬和牲畜的，算下来，一共不过一万多两，我便没有带回来，不过，庄子上的人，我已经换了，明年怎么做，看姑娘吩咐。” 采薇的头低了下去，沉了一会，又抬了起来，对着正看向她的顾欣悦一笑。 顾欣悦便也回以一笑，道：“恩，人换了便好，可以让他们先种早春油菜，江南那地方可以种上两季水稻，只要将稻种改进一下，直接提高产量，这样，明年开春，咱们便去江南，到时候我教他们。” “明年去江南？”四人都愣了一下。 “是啊，阳春三月下扬州，那才叫真正的人生享受呢，好了，咱们再说说，这个粥棚怎么开？怎么支援灾区，对了，咱们有多少能用的粮食啊？” </a> 第365章 好痛 第365章好痛 出了内院，在门口的树下，顾陌寒停了一会。 深吸了一口气后，道：“秦福，你最好是有要紧事。” 秦福一脸的沉重顿时凝结，然后啪的一声裂开，下意识的便道：“那不是，将军你说，过了三刻时间，就去喊你嘛？” 难道说我记错了时间？ 顾陌寒斜眼瞟了他一下，冷哼了一声。 不会看眼色的家伙！ 要他过时间喊，是怕自个不会说话，惹得顾欣悦更加生气。 没事你乱叫什么！ 本还准备再跟她多说一点…… 说起来，都是自己的错，总想着，自己大包大揽的，那些阴私和危险，都隔绝了去才好。 却忘记了，若她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依靠着他的女人，又怎会如此打动他的心。 他的欣悦，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单蠢之人。 今天，他不过是粗粗一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都是他的错…… “那个，将军啊，还真有事。”秦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卫昭和苏岑都派人问过几次，你看，你都醒了，要不要见他们？” 顾陌寒低垂了眼，想了想道：“不着急，对外，我还卧床不起。” “行，那我叫人去回一声。”秦福点头道。 “对了，你带人亲自跑一趟，将那两个安国公府的婆子给做了，恩，弄个什么余孽袭击的，让杜夫人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等京城这里稳一些后，再说。”走了两步，顾陌寒淡淡的道。 “那，杜夫人那？”秦福不觉一愣。 “杜夫人巴不得晚些进京，如果杀了她一半丫鬟和那两婆子，她都不知道轻重的话，那这京城她也不用进了。”顾陌寒说话之间，迈出的步子都带了一股寒气。 “是。”秦福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还有，那安国公府的宴会是什么时候来着？”顾陌寒在他身后问道。 “是三日之后。”秦福回身道。 顾陌寒点点头道：“很好，你回话，说我和郡主会去赴宴，哦，你记得赶回来。” 秦福的脸色顿时一苦，被顾陌寒斜眼一瞟，赶紧的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三天打来回，还要扮装袭击，杀人，威胁…… 压力好大啊！ 秦桐正从门外进来，被他急匆匆的身形给逼得往旁边一闪，指着他道：“将军，你让他去救火？” 顾陌寒磨了磨牙道：“没有，不过是办点小事。” 小事？秦桐探头从门口看去，见秦福点了一些脚程最快，最适合暗杀的人，连衣服都没换，便往外冲，摸了摸鼻子。 “有事？”顾陌寒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我单独去问了罗老头嘛。”秦桐小声的道了一句。 当时顾陌寒从宫里出来就直奔郡主府，然后就跟侍卫和采薇扛上，再然后被顾欣悦弄得吐血，然后就失踪，等他们发觉不对去找人，已经冻成冰人，好不容易解冻便去上朝，然后就晕倒了。 一直晕到顾欣悦施展神迹弄醒，神功大成，又去对付太医，勾结钟涛，然后去见顾欣悦。 好吧，他的机密要事，还一直没机会汇报呢！ 顾陌寒眼神一闪，迈步往暂住的卧室走去。 一进门，便道：“说吧。” “罗老头说，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他没有见过那人，那人，是从楚国开国之时，就与他们家有联系，一直都是通过范家。”秦桐将门关上后，低声道：“而且，罗家每年都会通过范家，给那人八十万两白银的财物。” “八十万两？”顾陌寒面带惊讶，在椅子上坐下。 是了，罗家隐下来的田和贪的那些空饷，便是分了许多给那些朝中官员，还有甘州的属官，剩下的数额也不小，一年，总有一百多万两，百年下来，可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远不止京城和甘州所抄出来的这些。 他原以为，罗家还有秘密金库没有找出来，原来，是送给了别人。 这么大一笔钱，可以做多少事，形成多大的势力…… 难怪，便是秦家暗门，当年也回天无力。 “是，他说，那人，是凭借图章拿钱，就是这个。”秦桐从怀中掏了一个玉牌出来。 那玉牌玉质很是特殊，而且只有一半，想来，对接的图章，就是另外一半。 顾陌寒接过那半块玉牌，手在上面轻摸了一下，道：“这，只怕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家族，或者说势力。 “罗老头还说，当年之事，就是那人利用狗皇帝对秦家的猜忌之心布局，他并没有插手。”秦桐道。 手缓缓的将玉牌握紧，顾陌寒冷笑一声道：“他不是没有插手，而是不敢插手，或者说，已经插手，但是不敢做下去。” 当年罗老头带人去秦山挡住了秘钥，让秦云天在楚瑜的鼓动下入了京城，不到三个月，皇帝便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秦云天，并且逼秦倚天自尽。 秦家铁骑四分五裂，秦家的女眷亦被杀了个干净。 也许，只诛杀了罗家三族，还是便宜了他。 眼中戾气一闪而过，顾陌寒眼帘低垂之时，气又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罗五爷对他和秦齐也算有恩。 “将军。”秦桐轻唤了一声。 “范家逃出去的人，跟上了？”顾陌寒抬眸之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澈，问道。 “跟上了，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往两湖之地。”秦桐点头道。 “很好，跟袁家人透个话，出卖袁家给楚瑜的，就是范家人，原因，只想想十八年前他们做了什么。”顾陌寒冷声道。 “是。”秦桐应了一声后，迟疑了一下道：“将军，真放过那些袁家人？当年若不是袁家提出那些莫须有的罪证，也不会……” “不过是棋子而已。”顾陌寒冷笑一声道：“既然是棋子，那就继续做棋子好了，看看那些袁家人可有骨气，找他们真正的仇人报仇！最好，是能让我们找到那人。” “是！”秦桐应了一声，见顾陌寒不再说话，便退了出去。 顾陌寒起身，站在了窗前。 从窗户望出去的方向，便是后院。 他今天只告诉了她现在手上有的钱财和兵力，但是最重要的事，他说不出口。 不是怕她泄密，也不是怕她吃惊。 而是，真心不想让那些事影响到她。 那些黑暗到令人窒息的真相…… 他不想让她因此影响心情，担惊受怕。 那是只属于他的战场，没有必要，让她牵涉进来。 看着那后院清朗的天空，顾陌寒唇边勾起了一丝苦涩。 如此想来，其实，现在这种关系反而能保护她。 便是真相揭晓，他输了，也影响不到她。 只是…… 好苦，欣悦…… 顾陌寒手按在了胸口，轻声道：“好痛啊，欣悦，哥，真的好痛。” 第367章 预奏曲 第367章预奏曲 杂事都由袁子苏和何牛去处理了，在青莲子的监督下，顾欣悦好生休养了两天，便到了安国公府赏梅宴的前一天。 这三天里，郡主府依然大门紧闭，拒不会客，便是卫昭和苏岑都无门而入。 而顾陌寒也依然住在前院，不过除了昨日派人来说，杜夫人路上出了点事，暂时回不了府，顾陌寒并没有到后院来。 当然，那晚上在后面花园里响起的切磋之声不算。 眼看着天气不错，顾欣悦便想着收拾一下东西，看看明天穿什么去赴宴，还有就是，带谁去？ 说起来，这古时候的宴会，特别是这种高等级的宴会还真讲究。 穿的，戴的，每一样配饰，都有说法。 而且这种宴会都是从早玩到晚，还得带上几套，不同时候穿不同的衣服。 总之，就是又有钱又有闲还得有很多人侍候才玩得起。 难怪说贵女贵女，可不就是贵女！ 哪一样都好贵。 顾欣悦现在不差钱，也不差衣服配饰。 但是差丫鬟！ 一般像她这种等级的贵女出门，少则带四人，多的要带上八人。 什么管衣服的，管行程的，管首饰的，管倒茶看菜的，管随身伺候的。 那讲究…… 可她现在身边就三人。 一个袁子苏……这人废了，根本没法子带出去，不是说不像女人，而是这家伙以前曝光度比较高，长得又好，被人认出的危险，大大的有！ 一个采薇，腿脚都没好，就算采薇自告奋勇的说自个绝对没有问题，她也舍不得让她带伤劳累，何况，要真劳累了她，那何牛还不得怠工抗议！ 就剩下一个牡丹了。 别说面子上过不去，便是那么多事，她一个人也做不来啊。 便只能从那些刚从甘州赶过来的武使丫头里挑。 挑来挑去，也只挑出一人。 其他的，不是长相有瑕疵，便是礼仪有问题。 挑到后来，青莲子还出来捣乱，说要不他跟了进去，正好近身保护。 被她直接给拍飞。 “要不，喊文竹过来吧。”袁子苏看着被踹出门还保持着扭捏女儿状的青莲子，道。 “对哦，我怎么把她给忘了。”顾欣悦拍了下头道。 “还有一人，青莲子装不得，但是有一人是可以装得的。”袁子苏接道。 顾欣悦愣了一下，顺着袁子苏的目光转头看去，视线停在了院子里正打扫着的一个粗使丫鬟身上。 恩，那丫鬟动作形态都没问题，只除了长得比较高，从而腰身更显纤细以外。 等等，那高度！ 顾欣悦指着那人，转头看向袁子苏。 袁子苏点点头。 顾欣悦木然。 好吧，那人都打扫了几天院子了，她就愣没看出，那家伙是杜仲！ 什么叫千变人！ 人才啊！ “那些世家勋贵的关系，还要我再说一遍嘛？”袁子苏将她的手按下，带了轻笑道。 “不用了，太复杂，说了我也记不住那么多，反正我也只是去玩的，谁欺负我，我就揍谁就是。”顾欣悦哼了一声道。 “揍谁？怎么青爷倒在外面？”牡丹掀帘进来，还回头看了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青莲子，笑道。 “说明儿咱们去赴宴的事呢。”顾欣悦笑道。 “正好，这是苏姑娘给你的信，说是她明天穿黄色衣服，让你别撞了。”牡丹将几封信放在桌上，道：“还有傅姑娘的，也是问你明天穿什么。” “切，这有什么好问的，她们穿的颜色我都不能穿呢，这摆明了故意欺负我呢。”顾欣悦气恼的道。 她还在孝期，赴宴是可以，衣服还是只能素色的。 那两丫头，这几天一天一封信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牡丹抿嘴一笑，道：“我们姑娘，穿什么都是最美的。” “那是！”顾欣悦挺了挺胸。 “还有，我在门口，遇见了顾五太太派来的人。”牡丹笑过之后，脸色微沉的道：“听门口的人说，顾五太太天天都派人来，有一次还自个坐了车来想闯进门，不过都被他们赶出去了，今儿我正好出去，被那人认出，拉了我说，顾五太太也要去参加安国公府的宴会，想跟姑娘搭伴一起。” 顾欣悦不觉一笑道：“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上次就警告过那兰氏，再要来郡主府就揍出去，没想到她还真不当回事。 “我去干掉她？”青莲子拍拍屁股从门外走进来道。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她。”顾欣悦挥挥手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怎么青莲子最近火气有些大啊，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冲口说，干掉谁谁谁的。 “顾家的人很烦。”青莲子瞟了她一眼道：“当然，我说的不是你。” “咦，听这意思，又有八卦？”顾欣悦顿时来了精神。 “还不是因为你那哥，那大将军，现在凡是跟顾家沾边的，都红火起来。”青莲子冷冷笑道：“你那几个叔叔现在可受欢迎，便是家里那些嫁不出去的姑娘，行情也好了起来，这次国公府的宴会，说不定，她们也会去。” “受欢迎？”顾欣悦很是有些惊讶。 顾家分家，大房和其他房闹的多僵，京城早就传开了，甚至她都把四姑娘送到天牢里待了待。 卫娟死后，二房连最后一点庇护都没，薛氏和四姑娘在家里被姨娘打压，吴氏和三姑娘过得也很是紧吧，几个姑娘连谈亲事的人都没有。 这是哪些不长眼的，居然又想着去巴结那些货色？ “京城最不乏八卦，时间一久，原来的事谁还记得，只知道现在顾大将军权势如日中天，只要沾上关系了，日后少不得有好处，再说了，不过是分家而已，不还是顾家一族嘛？真有事，还能不管嫡亲的叔叔堂妹？”青莲子很是不屑的道。 “那些人不过是些小官吏，要靠正常途径，想跟大将军和郡主沾上是不可能的，便是那些旁支姑娘名声差些，好歹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而且就算有问题，比如说，大将军真是不管不顾了，那么休离也容易。”袁子苏接着解释道。 “虽然我觉得，从女人的角度来说，这些人的想法很是令人恶心。”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不过，我从来不同情欺负过我的人，何况，那四姑娘还差点弄死我，说实话，我倒想看看，她们拿什么去参加安国公府的宴会。” 哼哼，那种装逼的场所，就凭现在那三房的家境，能拿出什么衣服首饰！ 顾欣悦正得意的想着怎么看好戏，就发觉屋里有些冷飕飕的。 连同不知道何时站在外面的丫鬟杜仲一起，三人同时冷声道：“四姑娘差点弄死你！” 呃…… 于是，安国公府盛大的赏花宴，在各路人马各路心思的期待下，开始了。 第368章 哇！好漂亮 第368章哇！好漂亮 晚间下了小半夜的雪，黎明之前又露了晴。 朝阳照在那一片银装素裹之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倒是赏梅的极好天气。 因是要赴宴，早早的，顾欣悦就被采薇给挖了起来。 虽然说她在孝期不需要大装，可因得她自己说要装逼装过其他人，那么打扮就还得上心。 洁面，梳头，上妆。 顾欣悦被折腾得人都晕乎乎的，再加上没睡醒，到得后来，干脆闭着眼睛随便那几个人为着是垂花髻还是双环髻的争论，将她的头型换来换去， 一番下来，便去掉将近一个时辰。 被采薇敲醒后，看着镜子里的人儿，顾欣悦捧着脸惊讶的道：“这是我嘛？” 头发掺着银丝编成一缕缕再梳成了垂花模样，两边各自垂下的发丝里系着由东珠和宝石编成的流苏，初一看，就好似满天星辰落在了那如墨青丝上。 两道眉毛如远山之黛，只在眉线下画黑了一些，便又透了英气出来。 衬得一对杏眼又大又亮，顾盼之间，烁然生辉。 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唇脂，粉嫩嫩的，好似最鲜嫩的樱桃。 一身浅银流光的流云裙，腰间垂了翡翠和顶级羊脂白玉雕成的玉佩，裙摆一动，那翡翠和白玉便如同银波上的点缀一般，晶莹夺目。 当真是如同天上的小仙子降临一般，清纯脱俗又带着一股子活波的灵气。 袁子苏拿起一支雕成荷叶头的翡翠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间，那流苏晃动，就好似在那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般，更显娇俏。 “不错，像个样子了。”袁子苏看了看，带了轻笑道。 这一身，清雅至极，却也贵重至极。 识货的一看便知道，那流苏上坠着的东珠和宝石，那玉佩，那簪子，哪一样都是价值不凡之物。 “姑娘，可以走了，再不走，便要迟了。”牡丹带笑唤了一声，拿起了一边的深红色大氅。 这可是火炤皮所制，最是暖和不过。 而且，那深红配上里面那一身，不要太醒目。 所以当一行人款款行到内院门口之时，愣是让外面站着的人，直接惊呆。 顾欣悦也呆了一呆。 门口大树下，正站着顾陌寒。 一身玄黑长衣，头发只在脑后一束便垂了下来，负手立在树下，如同青竹又好似劲松，浑身气势既锋锐凛然又带着山岳般的沉稳。 若说以前，他是清朗俊美如同朝阳，只不过几日，他那浑身的气便沉了下去，若那醇厚的美酒一般，只看一眼，便会沉醉进去。 而那对漂亮的眼眸里，流光晃动之时，都好似能将人的心神吸走。 顾陌寒看着她亦是愣了神，半晌之后方勾唇一笑，伸出手来，道：“我们一起。” “一起？”顾欣悦还有些不在状态。 好吧，如果说以前顾陌寒只是漂亮加气势凛然，那么现在，他又加上内敛的沉香，余韵无穷。 这么高的颜值，换谁都会愣神好吧。 “嗯，安国公是邀请我们一起的，我们一起去。”顾陌寒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在半空垂下，自然的走在了她的身边。 “咦，你身子好了，可以赴宴了？”顾欣悦依然不在状态，不停的用小眼神去瞅他。 “嗯，好了。”顾陌寒点头，听的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微微侧头，对着青莲子报以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青莲子更重的冷哼了一声。 身子自然好了！都好到只要待到机会就去那大树上蹲着偷看，偏生现在他还打这混蛋不过，赶都赶不走！ 早知道，就不给他药了！ 马车停在外院偏门里。 顾欣悦看了一眼里外两层精神抖擞浑身由内至外散发着杀气的侍卫们，上了马车，刚一坐进去，顾陌寒也一撩衣摆，上了马车。 “咦！”顾欣悦瞪他。 “大将军，你上去干嘛！给我下来！”青莲子黑着脸在外面叫道。 “如今我对外可是重伤刚愈，这个，身体太虚，不好骑马。”顾陌寒身子对着车厢上一靠，长腿微弯，带了淡淡笑意道。 “你！”青莲子咬牙。 刚才谁还说自个没事的！ 秦桐赶紧拉了他一把，低声道：“青爷，这将军亲自送姑娘，看还有谁敢小视姑娘！” 青莲子怒瞪回去。 不送也没人敢小视！有那胆子的，他倒真还想见识见识。 就这么一瞪眼的功夫，车门关上，马车已经溜溜的走了。 一瞅那赶马车的都换了人，青莲子又瞪向了何牛。 何牛摸了摸鼻子，翻身上马，直接避开了青莲子的目光，带着一队侍卫赶紧跟上。 他能有什么法子？ 你青莲子都打不过大将军，他就更不成。 好歹，他以前还是顾陌寒的手下，这顾大将军好声好气的相求，而且，直接将人换了上去。 不过，想想现在的情况。 有大将军这么相护，对姑娘也是个好事。 马车骤然而动，顾欣悦一个不稳，身子便往后倒去，刚想着要撞头，后脑勺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手掌中。 不过那手掌扶着的时间并不久，在轻柔小心的将她头靠上车厢上的软靠后，便收了回去，便是那一下贴近的身体也退了回去。 顾欣悦呆了一下，抬眸看了顾陌寒一眼。 顾陌寒淡然一笑，那扶过她后脑勺的手放置在了膝盖之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成了拳。 似乎，想将那手掌里带着的余温也给握住。 好让那骤痛的心平复下来。 以前，他们什么亲热的事情都做过，他已经习惯她的身体，而她也会自然的寻求他的怀抱。 可在刚才，在他凑身而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却猛然紧绷。 那是拒绝他靠近的信号。 “听闻国公府请了最好的戏班子和优伶，除了府里的梅林，国公夫人还弄了上千盆暖房里养的花，今日，你只管开心玩耍便是，若是有人不识趣，问你杜夫人之事，你可以直接不理，若是问起我的亲事……” “我知晓，你的亲事，自然是杜夫人决定。”顾欣悦唇角一勾，打断了他的话。 顾陌寒倏然转头，看着她的眼眸里一片凄痛，半晌之后方道：“欣悦，我只会娶你，若是，若是你不愿意……” 声音都在抖，顾陌寒又将头转了开去，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若是她不愿意，一直不愿意…… 而是去嫁给了别人。 他不敢去想。 </a> 第369章 安国公府之宴1 第369章安国公府之宴1 安国公正门大开，门前车水马龙，挤得水泄不通。 今日不光是国公夫人设宴，连带着国公也凑热闹，前后两边宴会一起举行，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天是携家带口的，来了大半。 安国公在后面正堂待客，门口迎客的，便是世子和几个傅家儿郎。 傅符也被抓了过来帮忙。 “宁大人！”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轿子，世子赶紧的迎了上去。 “是户部尚书。”傅家三房的傅五郎低声在傅符的耳边道。 傅符点了点头，视线往另外一边看去。 在街头，一队高头大马的骑士正缓步而来，头前一人脸上眉头都皱成川字，看着那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的马车队伍。 傅符不觉一笑，对世子示意了一下，便迎了上去：“苏大人，这边走。” 安国公府占地很广，便是门都有好几处，一般相熟的人家，都会被引着从另外的门走。 苏星星昨日就已经跑到国公府和傅千夏睡，今日苏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见傅符出来相迎，往正门那边看了一眼，便欲调转马头。 刚动了一下，便又停了下来。 往身后看去。 在街口那边，两列气势极足的侍卫开路，护着两辆马车前来。 却是被里面的马车给挡在了路口。 因为那些人身上没有带标志，那些忙得焦头烂额的国公府下人便直接让他们在后面等着，等前面的人都进去后，再往前走。 苏岑不觉笑了起来，从马上微微俯身，道：“傅符，你们国公府的架子可真大。” 傅符也探头看去，眼见那打头穿着侍卫服装的是秦桐，脸色不觉微僵了一下。 苏岑跳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卫，转头就往那马车旁边走。 一边候着的人家里有认得苏岑的，纷纷撩起了车帘相看。 他一溜走过去，身后便响了一溜的小声议论声。 而那些议论声在他走到后面那马车之前，霎然停住。 苏岑离得那马车还有两步，那马车便打开了车门，随后，一个男人从里面下来。 苏岑本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皎皎之姿，不知让多少少女动了怀春之心。 可那男人一下来，不说旁人，便是苏岑身上都好似蒙了一层灰一般，成了那人的衬托物。 此人之姿之美，已经无法用词语形容。 只是他眼波一转，那马车里便已经有不经事的少女晕了过去。 “哟，你这一病，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苏岑将顾陌寒上下打量了一下，带了惊讶的道。 就好似脱胎换骨一样，锋芒沉淀，磊落从容。 顾陌寒淡淡一笑，转身，伸出了手。 从车厢里伸了个柔嫩的手臂，在他手上一借力，从车厢里蹦了出来，跳出来后，还道：“天啊，这么多车，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们走进去吧。” 她笑得天真，说得自然，苏岑和傅符却是惊了眼。 傅符干脆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指着她道：“郡主？” 叫了一声，便赶紧的上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她，一边对顾陌寒挤眼道：“大将军，失礼失礼，那个，您跟我来，我们从那边走。” 便是等得再郁闷，也不能这么走进去啊！ “不用等？”顾欣悦从傅符和顾陌寒的身体缝隙里往那挤满了一条街的马车看了一眼，诧异的道。 “不用不用，咱们绕一下。”傅符堆了满脸的笑道。 顾欣悦转身，又借着顾陌寒的手上了马车。 顾陌寒也转身，却被傅符一把拉住：“大将军，您从这边走。” 眼角扫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顾陌寒冷哼一声道：“我自然要送我妹子到地方，既然国公府的人不认得我，我也没必要自己凑上去。” 傅符脸微僵，还没说话，苏岑已经勾住了他的肩头道：“就是，你着急什么，正好，我们一起，送了郡主去找你妹和我妹先。” 这是完全不打算给国公府面子的意思吗？傅符左右看看两人，心里叹了口气，道：“好吧，跟我来。” 两边合做一起，从街口便直接转向，绕到了安国公府的偏门。 这里人虽然没有前门的多，但是也不少，好在没有需要排队的，倒是没等多久，便直接进了院子，马车一停下，便有婆子带了软轿候着。 见那些侍卫和马车并不是熟悉人家的标志，婆子带了疑惑的看向了傅符，再一见跟着傅符进来的苏岑，还有马车上先下来的顾陌寒，婆子的脸上直接僵住。 这是谁？这边接待的，可都是有名单的。 她不过是心中疑惑，旁边却有人叫出了声：“尔等何人？竟敢从此处出入？” 顾陌寒一只脚还在车上，闻言一个眼刀便扫了过去。 旁边的一辆马车上，正下来两个披着灰色裘衣的少女，许是没想到旁边还有男人，忙不迭的对几个丫头后面躲。 那出声的，便是挡在前面的丫头。 只是，语气虽然严厉，被顾陌寒这么一看，却直接红了脸颊。 顾陌寒哼了一声，先下了马车，返身，将顾欣悦扶了下来。 “这是荣宁郡主，你直接带去凝香院，三姑娘正等着她。”傅符亦看了那边一眼，对婆子道。 荣宁郡主！ 婆子心中一突，下意识的便看了顾陌寒一眼，饶是她已经年过四十，亦是被那美貌给晃得心头直颤，忙低头应了一声，掀起了软轿的帘子。 “行了，我去找星星她们玩，哥你忙你的好了。”顾欣悦对着顾陌寒扬眉一笑，弯腰进了轿子。 后面牡丹等人也下了马车，拿了装着换洗衣物的包袱跟上。 她言语温柔，笑容甜美，看得顾陌寒弯了眉角，那一路被她闭眼装睡直接无视留下的僵硬心痛一下散了个干净，只觉从头到脚，无一处不舒服。 可是在轿帘垂下之时，他又意识到，这不过是因为，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兄妹，她这是忠实的贯彻面子情。 心中一痛，看着那轿子进了月门便不见，顾陌寒的脸色亦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边出声的丫鬟。 转身和苏岑往另外一个门走去。 迎客的通道的确分男女，可是这种下客的地方，并不是分的那么严格，多有送家眷进来的儿郎在这里下了马从偏门进前院。 不过是分做两个门而已。 傅符看着那两个翘首追着顾陌寒看的姑娘，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想用这种伎俩来勾引顾陌寒？ 国公夫人的娘家姑娘，也不聪明啊！ 第370章 安国公府之宴2 第370章安国公府之宴2 今日来的人多，国公府将前院整个大院都开放出来。 后面则是围绕着花园梅林和湖泊的四个院子。 一路走来，不光是花团锦簇，更到处可见衣衫明丽的女眷。 轿子在内院中门便停下了，另有丫鬟引了往里面走。 走了一段，见丫鬟带的是往最热闹的主院而去，顾欣悦不觉微蹙了眉，道：“怎么不是去凝香院？” “郡主不先去拜见夫人吗？”丫鬟施了一礼，面带惊诧的道。 虽然那婆子跟她说了，要送郡主去三姑娘的院子，可便是郡主，也没有不先见主人的理。 再说了，上头傅千春身边的大丫鬟已经交代过，如果是郡主来了，一定要先带去见国公夫人。 顾欣悦扫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丫鬟虽然态度不好，不过话也算没错。 若是苏星星和傅千夏来接倒还算了，这么登门，怎么也该去给国公夫人打个招呼。 越靠近正院，便越是花团锦簇，在一片雪地之中，竟然盛开着各色鲜花，菊花，兰花，蔷薇，甚至月季牡丹都有。 这些完全不是这个时令的鲜花都是种植在盆里，紧密的放置在一起，一眼看过去，便是一片花海一般，衬着旁边的白雪，更显繁华盛景生机勃勃。 引得那些女眷们在室内都待不住，一个个的围着那些花观看。 顾欣悦亦是看得咋舌。 一盆不是当季的花可是价值不菲，而那些名品更是一盆就是百两千两银子，这么多花，得要多少钱才堆得出来啊。 安国公府，果然富贵。 还富贵得低调奢华。 她看花，别人则在看她。 随着她走过，后面的询问声也不断响起。 待有人说那便是荣宁郡主之后，各种议论声也响起。 听得那些细语，杜仲不觉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嘴碎之人，心中一个个的记住，然后淡然转头跟着顾欣悦走进了主院。 “那便是荣宁郡主？长得也还可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看着顾欣悦的背影，唇角挑起轻慢的笑意，道：“配我那哥哥倒也算合适。” “听说性子也软和，日后应该不敢在夫人和小姐面前拿乔。”旁边的丫鬟附和道。 少女矜持一笑，带着丫鬟走去旁边看花。 花丛另外一边绕出了两个少女，其中一个冷哼道：“这姓张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姐姐这话怎说？”另外一个少女探头看了看道：“那，好像是广城侯府的大姑娘？” “是啊，广城侯府现在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这一代的儿子里面就一个出息一点的，在京畿大营里挂了个武职，那儿子还不是正经的嫡子，不过是记在侯夫人名下的庶子而已。”头先那少女不屑的道：“这是妄想着娶了郡主，既可以有大将军做舅兄，又有现成二品官职，听她那意思，说不定还指望着郡主的嫁妆来养家呢。” “哇！这可真是敢想！”后头的少女捂着嘴笑了起来。 顾陌寒不光是大将军还是定国公，真正的有权有势之人，不说是他的妹子，就是顾欣悦自己那郡主身份，便是侯府正经的嫡子都不一定能想，还一个挂名的而已。 笑过之后，少女又道：“说起来，我听母亲说，姨母有意替你去说大将军，只欧阳大人不同意。” 欧阳雨芊淡淡一笑，道：“大将军是什么人？母亲只想着他不过是庶子出身，配我这个尚书嫡孙女还是高攀了，却没有想到如今大将军是个什么地位，再说，皇上只怕也不想看见欧阳家和大将军联姻。” 那少女抿嘴一笑，道：“不过，能像姐姐想得这么透彻的人可不多见。” 欧阳雨芊瞟了一眼张姑娘的方向，冷哼道：“那些人，也不过是自己想想而已，要真有胆子去跟大将军提，我倒是佩服她们。” 少女眼珠一转道：“我说的不是那些，你看。” 欧阳雨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花径之上，一群正看花的贵妇人正往正院走去，打头的，是威远侯夫人。 “你说，那大将军最后会花落谁家？”少女手指搭在下巴上，饶有兴趣的道。 啪的一下，欧阳雨芊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道：“小姑娘家的，这是怎么说话的？顾大将军浴血奋战，可是铁铮铮的好男儿，怎能如此说他！” “咦？可我听说，那顾陌寒杀人无数，是个虎背熊腰嗜血狂傲之人，这样的人，可不是好夫婿的人选哦。”少女手指轻摇的道。 也是想起了流言中顾陌寒的相貌，欧阳雨芊的神色变了变，道：“男人怎么能看外貌呢，哎呀，你个小丫头，要是再妄议男人，看姨母撕了你嘴。” 少女切了一声道：“我娘才不会呢，我娘都说了，给我议亲的男人，一定会先让我看看。” “说起来，你们家不是跟顾府还算沾点亲嘛？怎么姨母到了京城也没想着走动走动？”欧阳雨芊啊了一声道。 “母亲给顾府递了信，也将江淮侯府的信送了进去，不过那府里说老太君一直瘫在床上，无法见客，我母亲也就算了。”少女耸耸肩道：“本就是拐了弯的亲戚，我那嫁进蒋府的表姑妈又不是个省事的，母亲才不愿意多事呢。” “父亲说姨夫今年回京述职，只怕还会留任江南总督，你是跟着回去江南，还是留在京城？”欧阳雨芊问道。 “谁知道呢，咱们别站这里说话了，你看，好多人都往主院去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少女拽了欧阳雨芊的手道。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女人坐在那打机锋，不是你说的，那里面的脂粉味熏得慌？”欧阳雨芊皱着眉头道。 “姑娘，姑娘。”一个丫鬟从院子里匆匆跑了出来，面目之间带了兴奋之色，看到两人后，快步冲了过来，低声道：“夫人唤两位姑娘进去看热闹呢。” “热闹？”欧阳雨芊瞪了一脸果然如此的少女一眼。 “是啊，那包家姑娘，在进门的那里，被郡主给揍了。”丫鬟捂嘴笑道。 “包家？谁？”欧阳雨芊想了一会茫然的道。 “就是姑娘上次说的，嫁了个姑娘给徐家然后得了个礼部侍郎之职，又后因为不懂礼仪，在皇上登基大典上闹了笑话被贬为员外郎的那个包家。” “那个？”欧阳雨芊诧然了：“她怎么被郡主给揍了？” </a> 第371章 安国公府之宴3 第371章安国公府之宴3 走进主院，里面更是花香四溢，几乎让人以为到了盛春时节。 而两边道上摆放的花色也更加名贵。 看到其中一盆洁白如玉的君子兰，顾欣悦不觉停下了脚步，微微弯腰，往那花看去。 这种花非常名贵，可是在她那个世界已经绝种，便是专门培育鲜花的星球都没有，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在这雪地中，就这么摆放在外。 前头丫鬟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亦停了脚步，看到顾欣悦脸上惊叹的神色，不觉唇角微抿，带了一丝轻视之意道：“这种花叫雪中蕊，是府里花房特意培育出来的，也不算名贵，我们大姑娘院子里，摆了百来盆，不过外面倒是少见。” 顾欣悦神色微怔，站起了身。 “听闻顾家六姑娘忤逆长辈，又不懂规矩，以前，顾老太君连门都不敢让她出，定国公府又衰败没钱，怎么可能见过这般名贵的花，别说这个，只怕这冬季春景，顾六姑娘都从来没有看到过。” 还未出声，就听得旁边有人用轻蔑的声音说话，顾欣悦不觉诧然转头。 在小道旁边，正走来几个姑娘，说话的，是走在侧边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长相也算秀美，只那眼中的恨意和脸上的刻薄之色，让她失了颜色。 “你是谁？”顾欣悦手臂微动，挡住了身后的牡丹和杜仲，淡淡笑道。 “我是谁？怎么顾六姑娘准备也问我一个刺杀之罪嘛？也是，你们顾家尽出贱种，专干这种诬陷害人之事。”不顾旁边姑娘阻挡，那少女冲前一步道。 “哦？”顾欣悦挑了挑眉。 “怎么，你还想不认？这里可是安国公府，可不是任你胡来之地，你以为，你仗着你那忘恩负义阴险狡诈的哥，哦，还不是你亲哥，不过一个姨娘生的，你也当做宝贝一样的供着，对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母亲都和离了，克父克母之人，居然还有脸在外面出现！瞧瞧你这装扮，你孝期还没过吧？就这么穿出来招蜂引蝶，你以为有人要你？不过是看着你那贱人哥哥的面子，你且等着，这上苍有眼，断不会叫那恶人得势！顾陌寒他伤天害理，诬陷重臣，妄杀无辜！他会有报应的！他会断子绝孙……啊……” 少女歇斯底里般的叫着，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探头而看。 然后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从高昂的诅咒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顾欣悦在她说话之时，已经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然后，提起裙角，抬起脚，一脚踹到了她的肚子上，将她直接踹进了花圃之中。 那少女正提气大喊，顾欣悦这一脚又用了猛力，顿时痛得拐了气，捂着肚子叫了一声后，便再发不出声来。 顾欣悦放下裙角，缓步上前，弯腰，从花圃中一把抓住了那少女的头发，将她从砸碎的花盆里拖了出来。 然后揪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扬手，啪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抽得少女的脸都扭到另一边，又回手一巴掌给抽了回来。 连抽了三下，顾欣悦动了动抽痛了的手腕，将她对地上一丢，道：“二十。” 牡丹还没动，杜仲已经绕过她，如法炮制，揪住那少女的头发，照着顾欣悦先前那姿势抽了起来。 只他的速度确是快了许多。 只听得啪啪啪啪的声音，不过一瞬间，当那少女被丢到地上之时，已经成了一个猪头。 满嘴的牙齿都被抽了出来，眼睛根本看不到，而嘴角更是鲜血直流。 顾欣悦的眼角抽了一下，看着一丝神色都没变退回自己身后的杜仲一眼，用脚尖踢了一下那少女，道：“呀，刚才风大，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笑意盈盈，一圈白貂尾围在颈上，衬得她眉目娇俏可爱，那笑意更是透着活波。 可周围的人却一个个的，全部退了三步。 少女爬在地上，抬着头，呜咽着，一声都发不出。 可也晕不过去。 顾欣悦摇摇头，看向那和少女一起来的人，笑眯眯的道：“她是谁？” “她，她是礼部员外郎之女，包大姑娘。”被她看着的少女声音都带着结巴，惨白着一张小脸道。 “还有？”顾欣悦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她，她姑母嫁给了徐家，本是说好，跟徐家四郎定亲的。”少女人往后退，在顾欣悦的逼视下又不得不说。 心里却是后悔死了。 怎么就听了祖母的话，带了这个不懂事的表妹来。 再怎么伤心自小青梅竹马的表哥死了，也不能做出这等事来，这么当众辱骂，是想全家陪着她一起死嘛？ “徐家。”顾欣悦点点头，转头看向地上那包大娘，道：“徐家通敌之事，你若是觉得不公不对，尽可以去找皇上，找内阁，对了，今日宴会，只怕就有很多重臣前来，马上便可以让人带你去，只是，包大娘，你骂顾陌寒，你如今能穿着华衣，看美景，吃美食，可有想过，是因为谁？” 语气微微一顿，顾欣悦眼带不屑的扫了那些或明或暗看热闹的人，道：“若没有顾陌寒和那些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柔然人铁蹄横扫中原之时，你还能在这里为一个通敌卖国之人鸣冤？” “郡主。”从正院匆匆跑出一帮人，面带焦虑之色，当先一人叫道。 顾欣悦转身看向那些跑来的人，抿嘴一笑道：“将这位包大姑娘带去前面，跟大将军把她刚才的话都说一遍。” “郡主不可！”一直在旁边惊愣住的丫鬟总算叫出了声。 这事要捅到前面去，那安国公府的里子面子都没了，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话音还未落，眼前的地上已经没有包大娘的身影，再一瞅，那先前将包大娘抽成猪头的丫鬟已经提着包大娘的腰带走出老远，不过几晃就消失了踪迹。 那一众人匆匆赶过来，地上却没了人，当先的国公夫人愣住，旁边的人也愣住，只有从后面冲上来的一个妇人大声叫道：“哎呀，六姑娘你在干嘛！真是的，来了也不先拜见国公夫人，就在这里惹事，你这孩子真是。” 顾欣悦抬眸看去，不觉笑出了声。 哟，她这每次赴宴怎么都碰到这种事，这安国公府也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青莲子不是说，安国公有意和顾陌寒结亲，将自家嫡女嫁给顾陌寒嘛？ 这是干嘛？ 连薛氏这种人都当成上宾嘛？ 第372章 安国公府之宴4 第372章安国公府之宴4 淡淡一笑，顾欣悦视线一扫，寻思着那一堆贵妇里面被围在中间的那位应该是国公夫人，上前一步，面上笑意可人的道：“不好意思，请问，这位可是安国公夫人？”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薛氏拂开其他人，上前站在国公夫人身边道：“傅夫人见谅，我这侄女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夫人看在我的面上，原谅她一二。” “你的面？薛氏，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面子？”顾欣悦惊讶的笑道：“呀，也是，你那脸堪比猪皮，剥了面子，那下面还厚实着呢。” 国公夫人脸色一僵，薛氏的脸更是白得跟纸一样，刚欲开口说话，却被顾欣悦打断。 顾欣悦脸上依然带了天真的笑容，语带娇俏的道：“呀，难道国公夫人不知道，我们大房和他们家早已经撕破脸，定国公府和我郡主府的门口都写着，薛氏和狗不得入内？国公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满院子都静了声。 国公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顾欣悦的笑脸，只觉得有股子凉意从脊背上冒了起来。 她是知道顾家大房和其他几房关系不好，可再怎样，那也是一家人，血脉关系是断不开的，顾陌寒的位置再高，在叔叔面前也得持晚辈礼，所以听了自家妹妹的话，也请了薛氏几人前来。 本是想着，借此机会让傅千春和她们打下交道，也知道是些什么人，以后嫁过去，好处关系。 可没想到，先前坐在里面，这薛氏还蛮会说话，一口一夸奖的把傅千春给捧到天上，又一再表示自个跟大房的关系其实不错，那六姑娘还是她一手照顾大的。 可这，这算什么回事啊！ 而且，这顾六姑娘可跟预先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啊。 什么病弱？什么性子软？什么是个包子！ 这完全就是一点面子不给，连带着她都骂上了。 “呀，顾姐姐！”一声带了笑意的唤声打破了静默，傅千夏和苏星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顾姐姐，你上次走得急，我都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这是我大伯母，安国公夫人，我伯母是个最心善不过之人，”傅千夏挽住了顾欣悦的胳膊，面带笑容的道：“你看，这些花好多都是我伯母亲手所种。” 顾欣悦瞅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便褪去了一些阴冷之意，弯腰施了一礼，道：“见过国公夫人。” “哎呀，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我也听三丫头说了，你最是爱花不过，要有喜欢的，便跟我说。”国公夫人亦堆起了满脸笑容道。 只在视线掠过那一片狼藉（被包姑娘砸的）时，眼角抽了抽。 顾欣悦笑了一下，从牡丹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递向国公夫人道：“听闻夫人喜爱翡翠，我特意去找大师求了一件来，希望夫人喜欢。” 国公夫人眼角一挑，接过盒子便打开来。 阳光之下，那里面放置的一只翡翠飞凤簪子流光溢彩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物。 自从苏岑献了几个翡翠玉件给楚瑜，楚瑜是爱不释手，连连夸奖，当时就将那玉佛和玉鱼给挂在身上。 由此一来，那佛前供奉的翡翠还未面世，便已经成了贵人们众相寻找之物。 这一件，水色比之楚瑜的都不差。 真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那几盆花……算个球…… 国公夫人的面色顿时真诚起来，将盒子一盖，笑道：“郡主实在太客气了。” “那，大伯母，我带顾姐姐去看伯母新种出来的一品牡丹。”傅千夏吐了下舌头，带了撒娇的道。 国公夫人忙挥手道：“成成，你们姑娘家自个玩去，我们这些老的，不惹你们的厌，只待会来看戏。” 本想着让顾欣悦在正院里多坐坐，也好给那些交好的人家看看，安国公嫁了女儿给顾陌寒，那么那些交好的再娶了顾欣悦，这个势力架构就稳了。 不过现在，还是让顾欣悦自个玩去吧。 这么凶残，别吓跑了那些夫人，反而不敢娶了。 拖着顾欣悦走至外面无人之处，傅千夏捂着胸口笑了起来，斜眼看着顾欣悦道：“呀呀，我现在才相信我哥说的话了。” “什么？”顾欣悦瞪向她道。 “你真的，将那包姑娘给一脚踹了，再揍成了猪头？”苏星星将傅千夏一拨，兴奋的道。 她们听说顾欣悦直接被往正院带便赶了过来，刚靠近院门，傅千夏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丫鬟便冲出来比划着顾欣悦的壮举。 因为听得出神，所以来晚一步，让顾欣悦跟国公夫人扛上。 不过一想起那假仁假义外表贤淑内心阴毒的国公夫人那张吃瘪的脸，傅千夏就想拍腿大笑。 “哼，那等人，若不是在你们府里，我就直接将她摁到猪圈里，让她满嘴喷粪。”顾欣悦冷笑一声。 “那姑娘就是个拎不清的，我刚到京城那会，跟千夏还不熟，参加那些宴会还摸不清关系，那姑娘就指着我鼻子说我是什么乡下人不懂礼仪，气死我了！”苏星星恨声道。 “她父亲不过是个员外郎，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顾欣悦不觉奇道。 “她姑母嫁给了徐尚书的傻儿子，因为这个，徐家扶持着她父亲做了礼部侍郎，后来在皇上登基之时，非要坚持什么皇后册封和登基一起，被皇上贬成了员外郎。”傅千夏看了一下周围，低声道：“徐家跟范家是联姻关系，而淑妃，现在是淑嫔的那位，她的亲姐姐，嫁给了范家三爷，那包侍郎，是在替当时靖王妃，如今的淑嫔争夺皇后之位，便是被降了官，但是官声反而好了，很是得徐尚书和范阁老器重，听闻，还准备将包大娘定做徐四郎的妻子。” 顾欣悦一愣，不觉笑道：“那我还真有点佩服这位包大娘的烈性了。” 这个时候，包家只怕跟徐家脱离关系都来不及，没想到这位包大娘却敢这么当众骂人。 “烈性个头，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苏星星不耻的哼了一声道：“你只怕还不知道你的名声呢，你就是个软弱好欺负的，她就算在这里骂了你又如何？你又能怎样？不过是内宅小姑娘之间的拌嘴而已，被这里的主人一压，话都传不出去，便是你回去哭诉，大将军碍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出面，你就是被气死，也是白死。” 可惜，算计再好，也没想到顾欣悦就不是平常人。 踹得那叫一个爽。 顾欣悦眉头一皱，道：“你说，被这里的主人一压，谁压？国公夫人？还是傅千春？” 第373章 安国公府之宴5 第373章安国公府之宴5 安国公府最有名的，除了那片梅林之外，便是引了汴水进来的那片湖泊。 春季湖边鲜花若锦，夏季风拂粉荷，秋季桂花飘香，而冬季，却是踏雪寻梅，看眼波浩淼的好去处。 湖边景色最好的倚春阁里摆置了茶菓点心，琴棋书画，一群与傅千夏交好的千金贵女们，正三三两两在一起画画吟诗看风景。 顾家的几个姑娘也在此处。 顾十娘是早有才女之名，虽然是庶女，但是以前也经常在定国公府参加宴会，与一些贵女倒算相熟。 顾四娘和顾三娘以前更是以定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出现，京城贵女圈里，也算是数的着的人物。 只是顾陌寒一回来，便将那三房给直撸到底，不光没了国公府姑娘的身份，更没有以前那随意花费的豪爽钱财。 再加上二房出事。 便再也没有人邀请她们，等于与京城贵族圈隔绝了。 便是亲事，也没人提起。 日子过得越是紧巴难看，心里便越恨顾陌寒和顾欣悦两兄妹，直想不通，怎么自小长大的地方就不是自己家了，怎么以前可以随意使用的钱财就不能用了。 若是以前，她们那里会因为衣服首饰而发愁！ 是的，发愁。 甘州出事之时，京城里对顾陌寒是各种申讨，父亲们在外面撇清关系，她们在家里是暗自高兴。 顾陌寒死了最好，那么她们又可以回国公府，又可以是国公家姑娘，而那些被顾欣悦拿回去的首饰财物，又会属于她们。 可顾陌寒没死，不光没死，还更上一个台阶，成了炙手可热的高位之人。 姑娘们在把银牙都咬碎之时，又听得好消息。 因为顾陌寒的关系，他们几房也受欢迎起来，不光有人来问亲事，便是安国公夫人举行的宴会，也送了帖子给她们。 高兴得几若发狂之后，便又发了愁。 家里没钱，她们已经好久没有做新衣服，更别提首饰等物。 安国公家的宴会可是京城最高级别的宴会，看的就是衣服首饰！ 为着这体面，薛氏吴氏把最后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置办衣服，而在顾十娘的哀求下，顾四爷也拿了钱出来给顾十娘添置了衣物。 只要这次能得了贵人的眼，女儿都嫁出去，那么这点钱，总能回来的。 可如今坐在这以前也坐过的地方，和那些以前也相熟的姑娘交谈，顾家姑娘们却明显的感觉到了难堪。 顾十娘还好，她的年纪比较小，交往的姑娘也还没嫁，多少还有人说话，一起画画什么的。 顾大娘三娘四娘却已经十六，都快十七了，以前结交的好友都早已经出嫁，出嫁的新媳妇们自然另有去处。 和这里的人不熟不说，还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姑娘们不屑的目光。 几人坐在美人靠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是将顾陌寒和顾欣悦给骂个半死，怎么阴毒怎么诅咒。 傅千春画完一副画，满意的抬头，习惯性的便往四下看看，好看清楚周围那些人脸上的赞叹和羡慕。 视线一扫，便看到了顾家那几个姑娘。 唇角微勾起一丝轻蔑，想了想，傅千夏放下了笔，对顾四娘笑道：“四姐姐过来帮我看看，画得可还好。” 她自小喜欢的就是卫昭，便是卫昭和傅千春定了亲，她也是不甘心的，只想着怎么破坏了他们的亲事，自己顶上去。 可安国公却自作主张，要让她嫁给顾陌寒！ 还说，顾陌寒位高权重，长得比卫昭还好！ 放屁！ 指着她不知道呢！那顾陌寒就是个嗜血煞神！京城之乱时杀了多少人！人人都说他是个凶残如虎狼的恶煞之人。 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好看！ 哪里比得上卫昭的谦谦之风，如玉君子。 位高权重又如何？就看他那行事风格，这位置也坐不稳。 而且边关凶险，说不定就战死在外，一个不小心就做了寡妇。 哪里比得上卫昭的前程似锦！ 如今范徐两家覆灭，卫家在朝廷之中的势力更大，几乎可以和夏家并列，假以时日，卫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可能。 怎是一个粗俗不堪的武将能比！ 父母只说疼爱自己，祖母以往亦是心肝宝贝的喊，可真到了紧要关头，却一点都不为她着想。 不过是想着，有傅千夏和卫昭的亲事，安国公府和卫家已经达成一致，再用她去将顾陌寒拉拢，那么安国公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 却是要牺牲她，将京城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如花少女嫁给一个凶残血腥粗鲁之人。 不光如此，还要她一个堂堂国公嫡女去讨好一个姨娘，便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姑娘，母亲居然也让她招待！ 真真是不可忍！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要想法子将傅千夏的婚事给毁了，而看这些顾家姑娘的心思，只怕也想对那顾欣悦不利。 那个在京城如同透明一般的荣宁郡主，不过是仗着顾陌寒的势力而已，却不来交好她这个正经国公嫡女，反而跟傅千夏那贱人走在一起。 她便配合一下这些顾家姑娘的心思，让那荣宁郡主吃了亏，顺带着将傅千夏拖下水，倒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只要做得隐秘一些，也没人能将那些事跟她挂上。 “是！”被傅千春一唤，顾四娘受宠若惊般的站了起来，走至她身边，还没看画便道：“傅姑娘画的自然是好的。” 说着，探头看去，掩嘴笑道：“呀，这景色画得比看过去都漂亮，瞧瞧这鸟，好似能从里面飞出来一般。” 虽然不屑她的为人，不过好话傅千夏是很愿意听的，一边笑着说夸奖，一边带了顾四娘在旁边坐下。 “四姐姐你看，那边便是舒云廊，从那边过去，有条小路通往梅林，景色最是漂亮，我哥哥他们都喜欢在那边游玩。”随意说了几句，傅千春指着远处隐在一片绿色之中的飞檐道。 顾四娘眼睛眨巴了一下。 傅千春心里暗道了一声蠢死了，脸上却是笑道：“不过那边景色虽好，因为偏僻，如今下了雪，只怕路很滑，姐姐要是去玩，可要小心，那边的水深，掉下去，只怕就救不上来了。” 顾四娘的眼神顿时一闪。 而此时旁边一个小姑娘亦凑了上来，带了一丝兴奋的道：“那梅林，傅姑娘的哥哥们，是说傅将军也会去嘛？” 傅千春：呃，这是谁？ 第374章 安国公府之宴6 第374章安国公府之宴6 顾四娘回头一看，是顾五爷的长女顾淑红，唇角便不觉带上了轻蔑之意，眼神更是带了恼怒。 顾淑红是在顾五爷任上所生，顾老太君又当顾五爷这庶子是死人，府里姑娘排序都没有算上她，京城人根本不知道顾家还有个顾淑红。 可是，这顾五爷不光在分家的时候因为圣旨分去了同等分的财产，而且还升官回京，成了顾家除了顾陌寒之外最有出息之人。 本来顾五爷回京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后来送帖子也是给的顾欣悦，直到顾欣悦派人收拾府邸，其他人才知道顾五爷回来了。 顾五爷搬回宅子的那天，顾陌寒也回了京，京城里风向大变之下，顾三爷便出头，找了几个兄弟聚下，这时候，顾四娘才见到兰氏和顾五爷的三个儿女。 看在她眼里，这顾淑红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偏生那衣着却很是华贵，再看五房那屋子收拾得，心里更是羡慕嫉妒恨。 想来，这顾五爷外放这么些年，银子是捞得足够。 可还没等她多想，便接到了国公府的帖子，也没功夫去想五房，谁知道，这五房居然也接到帖子了。 而且，这顾淑红和兰氏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那兰氏跟着薛氏，见人就自来熟的沾上去，这顾淑红跟着她们，倒是比她们好似更如鱼得水一般，是人说话，都要插一口。 明明看着傅千春是在和自己说话，也这么冲上来插嘴，实在是…… 心里恨得要死，在傅千春望过来之时，顾四娘也只能扭着帕子道：“这是我五叔的大女儿。” 傅千春点点头，她想起来了，前些时候傅千夏那个赏梅宴请了荣宁郡主，结果这顾五夫人带了女儿没有帖子只说是荣宁郡主的婶娘堂妹，还是她点头放她们进去的，后来也听丫鬟说了，这两人果然闹了许多笑话，连带着荣宁郡主都被轻视。 如今一见，可不是个傻的？ 傅将军？ 眼珠一转，傅千春笑道：“姑娘莫非说的是我那傅符哥哥？” “正是正是！”顾淑红连连点头，一点都没察觉到傅千春和周围那些姑娘的轻蔑之意。 她是顾五爷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顾五爷虽然已经知道兰氏换亲之事，但是到底还是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对她很是宠溺。 而且，虽然是县城，但是顾五爷一直是最大的官吏，所有人对她们家都是恭敬有余，只说好话，只让她以为，这天下，她父亲就是最厉害的，她就是最尊贵的姑娘。 便是回到京城，知道了这世上比她尊贵的姑娘多了去了，可是在心底，依然认为自己才是最好的，而她想要什么，也一定要得到。 京城里的人，便是心里在鄙视，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好，连讽刺人都转了几圈。 而那转了几圈的话，兰氏是当没听见，顾淑红是听不懂，也看不懂。 在这里被满屋子的姑娘们嫌弃中，她还自我感觉良好。 现在见屋子里最尊贵的傅千春跟自己笑着说话，心中更是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像在潭州一般，自己讨人喜欢着呢。 看她那模样，傅千春是真的笑了出来，道：“是呢，我那傅符哥哥，最喜欢在湖边散步，今日来了那么多的儿郎，哥哥肯定会带了他们去湖边玩耍。” “真的？”顾淑红喜道：“四姐姐，要不，我们去那边瞅瞅？” 听得旁边发出了暗暗的嗤笑声，顾四娘脸都骚得通红，怒瞪了顾淑红一眼，道：“你要去自个去。” 顾淑红喜滋滋的道：“那好，我先去看看，若是好玩，再来喊姐姐们。” 说着，带着丫鬟便走了。 待她身影不见，傅千春不觉笑道：“四姐姐这个妹妹倒是直爽，只是，这样去那边只怕不妥，待会，只怕我哥便会带着一些好友前来拜见母亲。” 顾四娘不觉心中一动，抬眸看了傅千春一眼。 傅千春已经转头去和别人说话。 手不觉轻扭了一下帕子，顾四娘暗自思忖着，傅千春是否知道自己挑拨包大娘去骂顾欣悦之事。 便是再蠢，她也知道安国公会请她们来，看的是顾陌寒的面子。 只怕容不得有人在府里对顾欣悦不敬。 可是，她实在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才挑拨了一心恨着顾陌寒的包大娘。 不过想想，先别说包大娘敢不敢出面，便是包大娘辱骂了顾欣悦又如何，对顾欣悦造成不了实质影响。 可是，若是顾欣悦失身了呢？ 就像她们在罗家一样，当着那么多男客的面，身体湿透了呢！ 不不，光湿透还不够，若是，若是被那些纨绔看见，又有了身体接触，那才叫好！ 而且，便是碰不上纨绔，这么冷的天，只要在那湖水里泡一泡，以她那身体…… 只可惜，上次推她入湖居然没死，那么这次，且看她还能躲过嘛？ 不过，这里毕竟是安国府，可不像在定国公府是她地盘，而且祖母和母亲都默许了。 “四姐姐，这也是想出去走走吗？”傅千春回头，扫了一眼顾四娘脸上的神色，笑道：“红菱，带姑娘出去走走，小心伺候着，千万别怠慢了姑娘，可要听姑娘吩咐。” 傅千春身边的大丫头红菱应了一声。 顾四娘就势起身，先走回顾大娘和三娘身边，唤了两人一起往外走，到了外边，便将事说了。 既然要害人，那便大家一起。 当时顾家受追捧，几个姑娘都定了亲事，可二房三房出事，顾陌寒等于赶了他们出来，那亲事就被退得只剩下一个许给破落户之家的二姑娘，今年已经出嫁。 而五姑娘伤了脸（被顾欣悦给弄砸在桌子上伤的）后，一直没有出门，后来干脆被吴氏许给了一个商户，嫁妆只给了一百两，在上个月给嫁了过去。 看着那两姑娘的下场，她们三更是恨死了顾陌寒和顾欣悦。 听得顾四娘细声说了想法，顾大娘和顾三娘同时点头。 红菱在旁边听着，不觉从心底嗤笑。 这顾家的姑娘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这个时候还拎不清。 她们现在靠的就是顾陌寒，顾陌寒和顾欣悦不好，她们难道能得了好？ 而且，姑娘打的就是让她们顶缸的主意。 等顾欣悦一出事，顾陌寒肯定要查，只要一查，她们会立刻将线索指向这三人。 那么…… “红菱姑娘，我想拜托你件事。” 听得顾四娘唤声，红菱脸上带着再恭敬不过的笑容道：“四姑娘尽管吩咐，我家姑娘说了，您便当这里是您自个家一样，想做什么，只管吩咐我们就是。” </a> 第375章 安国公府之宴7 第375章安国公府之宴7 顾家姑娘走了后，倚春阁里的气氛都好了许多。 宁家姑娘坐在了傅千春边上，带了轻笑道：“还是你性子好，居然能耐得住对付她们这些俗人。” 傅千春眉角微挑了下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逗猫狗一般玩下便是，谁花心思应付她们。” 宁姑娘笑了笑，岔开话题，和她聊起了今天来人的衣着。 正说着当前最流行的翡翠，就见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姑娘，那包大娘真的出言辱骂郡主。” 丫鬟声音很低，可是宁姑娘还是听见了，不觉捂唇笑道：“呀，那包大棒槌还真敢做。” 说着，对傅千春飞了一个眼神。 她和傅千春交好，傅千春那点心思最是清楚不过，所以两人都听见顾四娘鼓动包大娘，却谁都没出声。 没想到，那包大娘还真不是包子。 不过想想，只怕也是仗着荣宁郡主性子软和，又是在安国公府，便是被骂了，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丫鬟瞅了一眼宁姑娘，继续小声的道：“郡主直接把包大娘揍成了猪头。” “啊？”傅千春和宁姑娘同时惊愣住了。 “猪头？”宁姑娘道：“什么猪头？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就是。”丫鬟的眼角抽了下，道：“郡主先踹了包大娘一脚，然后让自己丫鬟抽包大娘的耳光，直接抽得包大娘脸肿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奴婢估摸着，牙齿只怕也被抽光了。” “这么凶残……”宁姑娘捂嘴惊了一声。 “那个，郡主还叫人把包姑娘带去前面，说是，把包姑娘的话说给大将军听。”丫鬟接道。 傅千春的脸色顿时一变，站起了身，怒道：“不是让你们看着的嘛！” 丫鬟苦着一张脸，这也要她们看得住啊！荣宁郡主那丫鬟就不是普通人，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呀，姐姐，你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从阁外走进两个穿了灰色裘衣的姑娘，一边将裘衣脱下一边笑道。 傅千春愣了一下，又坐了下去，对丫鬟挥挥手后，笑道：“哪有，不过是个想闹事的而已，已经解决了。” 一个不晓事的员外郎之女而已，便是顾陌寒生气，也不会在安国公府上闹事，至于以后，那就看包家的运气。 左右跟她无关。 “今儿人真多，外面还堵了好些人呢。”灰衣姑娘笑着坐在了傅千春旁边，道：“表姐，你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谁了？” “谁？”傅千春飞了她一眼。 可千万别说看见卫昭了，你要敢打卫昭的主意，便是舅舅的女儿，也照样不客气！ 少女笑道：“我见着荣宁郡主了，也是因为她坐走了轿子，我们进来才迟了些。” 傅千春眼神闪了闪，心道，莫不是你是来告状的？ 不过以家里对顾陌寒的热情，让顾欣悦抢了国公夫人娘家侄女的先，倒是有可能。 “表姐，我们见着大将军了！”另外一个年少些的少女亦凑上来道：“我跟你说，那大将军，真真的，太漂亮了！简直不像凡人一般！只是一眼，我就快晕了！” 噗的一声，正喝水的宁姑娘喷了。 好吧，先前她们还在笑顾淑红，这就又来一位。 还是安国公夫人的娘家人武安侯府的嫡女。 “宁姐姐你别笑我，要是你看到大将军，还不定没我好呢！”小姑娘鼓起了腮帮子道。 “是是是。”宁姑娘一边拂去身上溅到的水渍，一边带笑道。 “你还笑我，我也是帮姐姐看的啊。”小姑娘气恼的道：“父亲说，想将姐姐许配给大将军，那我总要看看，那是什么人吧！” 宁姑娘一愣，转头往傅千春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安国公夫人没有跟武安侯打招呼？ 傅千春脸色亦是一变，心里却是对那顾陌寒更不屑。 “你别胡说，没影的事。”武大姑娘红着脸捅了一下妹子，低声道。 这边几个姑娘笑闹做一团，那丫鬟在边上站着言犹未尽，踌躇着，是不是要告诉姑娘，外院那边傅儿郎带了一些纨绔偷偷进了后花园。 不过想想，那边本不是她负责，要是说出来，少不得又多事，还是不说算了。 左右，这屋子里傅千春交好的姑娘不会乱走。 而且，说不定傅二郎能带人进来，还是大姑娘默许的。 作为一个世子早就敲定的国公嫡次子，傅二郎完全没有压力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纨绔。 声色犬马，饮酒赌博，狎朋昵友，最喜的是勾栏酒楼，烟花柳巷之地。 交往的亦是仗着家世吃喝玩乐无所不精之辈。 今日在前面和世子一起站了没多久，傅二郎便带了几个交好的好友自去一边喝酒。 喝得多了，便有人提议，让傅二郎带他们去后花园瞧瞧。 安国公府后花园的美景是有名的，不过让那些人更眼红的是，今日来了京城大半的贵女，其实不乏名声遐迩的美女才女。 早就让他们眼红，想一探真容。 别的不能做，远远的看上一眼，然后回去抱着个妓子yy一下，还是可以的。 傅二郎本是不同意。 他再是混蛋，也还是知道一点轻重，这帮好友一个个的都是色中饿鬼，家中姬妾成群不说，还在外面乱来，便是有点家世，也是那些贵妇人拒绝考虑的对象。 今日这么重大的宴会，要是闹出不好的事，他娘得揭了他的皮！ “你放心了，咱们什么都不干，我就去看看那荣宁郡主长什么样。”说了半天无果，诚意伯家的三公子拍着他的肩头道。 “你去看她作甚？听说是个病秧子，长得一点都不好。”旁人笑了起来。 “哎，还不是我娘说的，那荣宁郡主虽然旁不好，但是有顾陌寒这个哥，还有个郡主身份，听说至少有三万两银子的嫁妆，我娶了她，旁的不说，那银钱，就不用操心了，你也知道，我是家中老三，一旦分家，能到手的钱可不多，有个有钱老婆，身子弱点正好，也无法管我在外面花天酒地，要是提早病死了，正好，钱归我，还有个大将军做大舅子，你们说，这么好的事，我能拒绝嘛？”三公子笑道。 “说的也是，二郎，我们不去瞧美女，就瞧瞧郡主总成吧。”旁人听了一起起哄道。 傅儿郎也是喝的有些高，被这么些人逼着，想着不带他们去也伤了面子，再说，便是带去，有婆子守着，那后院他们也进不去。 谁知道，那后院守门的婆子居然不在，就这么让他们跑了进去。 第376章 安国公府之宴8 第376章安国公府之宴8 后院暗潮涌动，前院亦是跌宕起伏。 安国公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让世子在前面迎客，就是要让世子露面，同时能第一时间的和顾陌寒拉上关系，免得以后顾陌寒只认识傅符，而不认识安国公的嫡系。 可谁知，顾陌寒和苏岑联袂而来，是由傅符引的路。 不光如此，傅符还小声的告罪，说是因为前面的管事不认得大将军车架将大将军给堵在外面让人进来，他没法子才带着他们绕路而走。 从偏门进来。 连怪罪都没法子。 好在有苏岑和随后到来的卫昭陪着，被他喊回来的世子也算是和顾陌寒说上了话。 正和谐融洽的时候，一个个头高挑面色僵冷的丫鬟提着个猪头，哦，少女来了。 直接将人丢在顾陌寒面前，那丫鬟便声音平稳得一丝情绪都没有的，重复了那猪头在内院里对荣宁郡主说的话。 说完便走，眼神都没有给满堂震惊的大臣们一个。 只有她那清澈平稳的余音还在堂内环绕。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顾陌寒。 顾陌寒的神色并没有变，只是低头看着那地上的猪头。 可是，所有人却觉得本是暖烘烘的大堂里突然飕飕发冷，有些年纪大的，还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安国公更是从心底发憷。 那是杀气！ 神情没有任何变动，甚至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表情，那人便可以发出这样冷冽之气。 也许，他以前小看了这人，小看了，这个被身为罗刹的男人。 “礼部员外郎包大人。”顾陌寒看了猪头半晌，抬头向周围看去，声音淡淡的问道：“是哪位？” 既然女眷来了，男人自然也会来。 人群散开，将想装死的包大人给露了出来。 顾陌寒点点头道：“很好，看样子你对圣上和内阁的裁定很有意见，只不知，夏阁老对这事怎么看？” 包大人身子都抖了一下，赶紧道：“大将军此言差矣，这些不过是一家之言，下官断不敢对圣上和内阁的裁定有意见！” “那意思是说，我妹妹无理取闹，乱说的了？”顾陌寒脸色依然不变，只将视线盯向了也想装死的夏阁老。 夏阁老觉得很无辜，他不过冲着安国公的面子来赏花的，这算怎么回事！ “下官不敢，只是，不管小女说了什么，也不能如此对待小女。”见夏阁老将头扭到一边，心中突然有了点底气，包大人扬声道。 “是啊，再是如何，不过一个稚女，打成这样，要她以后如何做人？”旁边一个中年官员叹气道。 顾陌寒转头看去，侧了一下头。 “翰林院侍读。”卫昭轻声道。 “如此。”顾陌寒迈步，脚直接踩上了地上包大娘的脸，用力踏下之时，还扭动了一下。 包大娘只发出了一声短暂的痛呼，便晕了过去。 顾陌寒如若不觉，缓缓走至包大人面前，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盯得包大人整个腰都弯了下去，方淡淡的道：“夏阁老，甘州死了很多官吏，人手很是不足，听说翰林院有很多吃闲饭的，不如便派去甘州如何？还有这位包大人，也让他实地看看，前徐尚书是否通敌。” 夏阁老啊了一声，瞅了一眼翰林院侍读一下惨白的脸，捧着茶碗，笑容可掬的道：“这个，我没意见，只要吏部同意便可。” “夏阁老都同意了，想来欧阳大人不会不同意吧？”顾陌寒转头，便看向了离得夏阁老没有多远的一个老头。 “啊，这个嘛，建议的确是好的，只要内阁和圣上令下，老朽自然不会反对。”欧阳尚书打着哈哈道。 心里却是有些意动，也许儿媳妇那主意还真可以考虑一下，顾陌寒此子，大有可为啊！ “如此。”顾陌寒点头，又转身对着包大人和那侍读道：“本将军便在甘州等候两位了，只不知，当甘州民众知道两位是徐家一伙，不光同情徐家，还质疑我甘州西北军，两位，还能活多久。” 满堂的温度又往下降了几度。 两人周围的人嗖的一下退开了些。 赤裸裸的威胁啊！ 可是却没人怀疑，顾陌寒能让皇帝下令将他们调去甘州，更没人怀疑，这两人到了甘州后会是怎样的境遇。 铁御史张了张嘴又闭上。 倒不是他怕顾陌寒，而是细细思考一下，顾陌寒说的没错啊！ 你看，甘州是缺人吧？作为朝廷官员，自然要首先考虑国家和民众，六部里面其他部门的人很忙，只有礼部比较清闲，五寺（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也没有闲人，闲人最多的可不就是翰林院！ 让他们去没错啊！ 至于说那些民众听到去的某个官员和徐家交好…… 那民众的反应也不是旁人能控制的。 也总不能让人不说吧？ 好像这么一想，顾陌寒并不是以权谋私借机报复哦。 铁御史心安理得的，和夏阁老欧阳尚书一起喝起了茶。 将周围人反应收入眼中，顾陌寒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依然平静无波的道：“至于侍读说，这个女子怎么做人，敢欺负我妹子，她还有资格做人嘛！” 他声音平淡，一丝怒气都没有，脸上身子还有着一丝笑意，可那一字字的说出来，却让人只觉得一股子冷气从脚底冒了起来。 好些人的心思，在这一瞬间都嗖嗖嗖的消散了个干净。 再不要听家里那些娘们的话了！ 什么娶了荣宁郡主回来，既可以得到顾陌寒的助力，又可以给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一个官职，还有丰厚的嫁妆可以补贴家用。 至于荣宁郡主，那本是个性子软和的，便是有意见，顾陌寒在甘州那么远也顾不上。 放屁！ 这不过是骂两句就不用做人了，你动人嫁妆，让人吃排头，那一家子只怕都不用做人了！ 安国公的脸皮子都绷得死紧，心里一个劲的埋怨夫人，怎么就没看住人！ 这么得罪人，你还怎么嫁女儿！ 忙不迭的对世子使眼色，你倒是想法子把这个煞神给弄走啊，没瞅着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还怎么玩耍啊！ 世子完全惊呆中。 好吧，他先是被顾陌寒比自己还高的颜值给吓了一下，现在又完全被他的气势给吓到。 被老爹连使眼色都没看到。 傅符憋着笑，捅了一下卫昭。 卫昭轻咳一声，朗声道：“傅兄，听闻府里可是摆放了千盆鲜花，怎么，也不带我们去瞅瞅？” “瞅，瞅。”应了两声，世子才回过神来，忙道：“顾兄弟别生气了，咱们不跟这些蠢人计较，走走，咱们看花去。” </a> 第377章 安国公府之宴9 第377章安国公府之宴9 安国公府并没有分家，安国公的几个弟弟还都住在府里。 只是二房的院子最偏远最小而已。 不过，傅千夏的院子倒是不错，就在湖边，本是安国公府里后花园的一处休息用的地方，傅老太君心痛二儿子，便应了儿子的请求，将这一处划给傅千夏居住。 虽然比不上大房主院的舒适豪华，但是精巧雅致，而且随意。 顾欣悦很是喜欢。 特别是，傅千夏居然还做得一手的好点心！ 那满桌子形式各异只看着，闻着那甜香就令人食指大动的点心，让顾欣悦毫无形象的，直接踢了鞋子爬上了炕。 用手拿起那梅花糕就吃。 “姑娘！”牡丹叫了一声，拿了帕子先给她擦手。 “还真不客气！”苏星星哼了一声，也踢了鞋子坐上炕，拿起一块玫瑰糕笑嘻嘻的道：“不过我喜欢！” “是啊，跟她们讲什么客气。”顾欣悦哼了一声对牡丹道：“去看看小杜。” 牡丹笑了一下，将帕子收起，退了出去，让武使丫头好生在门外看着，自己往院子门外慢慢寻去。 因为顾家的人要来，顾欣悦还是没有带文竹来，只是多带了一个武使丫头，现在看来，还真是带对了。 只不过如今这里贵人太多，别冲撞了谁才好。 顾欣悦让丫鬟退了出去，苏星星和傅千夏也让人退了出去，傅千夏亲自持壶伺候那两位。 “我还以为宴会有多好玩，真扫兴，难道我天生跟宴会犯冲？”吃了两个点心，喝了一杯茶，顾欣悦很是不解的道。 “等你吃好喝好了，咱们再慢慢出去看，今儿国公夫人可是花了大代价，等晚点，有戏班子的杂耍可以看，还有那梨花班的戏可不是一般的好。”傅千夏给她添了一杯水，笑道。 “什么梨花班？”顾欣悦来了兴趣。 “梨花班你都不知道？哎呀，外头说你是没见过世面的，还真没说错。”苏星星哈哈笑道。 “你别笑话她，你初来的时候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傅千夏打了一下苏星星，道：“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听闻那班主早先只给宫里的娘娘们唱戏，这不，宫里换了主子，也不知怎的，那班主便再也不进宫，只偶尔唱点堂会，那功夫可好，唱得如同天籁一般，一般还请不到。” “这样，那我们快吃，吃了出去看花，然后听戏，你那伯母可说了，我看中的花，就让我搬回去。” 顾欣悦连吃了两个小点心，手一顿，看着两人道：“先前在外面不好说，你们倒是接着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呢，说起来也简单，都是你那哥惹的事。”苏星星道：“安国公看中了你哥，想将傅千春嫁给你哥，可是呢，傅千春一心想夺了千夏的婚事嫁给卫昭，根本不想嫁你哥，所以呢，便看着你受欺负罗。” “傅千春想夺你的婚事？”顾欣悦瞪大了眼看向傅千夏。 “是啊。”傅千夏淡淡的笑道。 “我去揍她丫的！”顾欣悦挽起袖子就往炕下跳。 “哎！你怎么说风就是风！你还要不要名声了！”傅千夏一把拽住了她，口中斥责，心里，却是暖暖的。 “我去揍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揍了一个，再揍一个也不多。”顾欣悦不在意的道。 “可你揍了她，国公府和你哥的亲事可就黄了。”苏星星咬着一个奶黄包笑道。 顾欣悦心中一动，眼前不觉浮现出顾陌寒在马车的神情。 “我自个注意一点便是，不会让她得逞的。”傅千夏眼神却是微黯，柔声道。 卫昭和顾陌寒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以后，她少不得要跟顾陌寒的妻子打交道，如果顾夫人真是傅千春，那可真会跟吞了苍蝇一般…… 可是她也知道，对于顾陌寒来说，傅千春算是京城里最合适的对象。 首先，他们都是武将一脉，有卫昭做纽带，就能形成最稳妥的势力架构，这样甘州在京城便有强有力的支援，便是皇帝都要忌讳三分。 再说，安国公和定国公，门当户对，安国公给自个嫡女的嫁妆肯定不会少。 而且，傅千春长得还真不差。 如果不是有想法，顾陌寒今日也不会和顾欣悦一起来。 他可是重病刚起床之人。 “你放心吧。”看到傅千夏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顾欣悦笑道：“我哥不会娶傅千春的。” “为什么？”苏星星好奇的问道。 “因为，皇帝不会容许，我哥不会做这种蠢事。”顾欣悦淡淡的道。 “为什么？”苏星星再问。 傅千夏却是眼睛一亮。 是了，她们都知道的好处，皇帝自然也能想到，又怎么会同意让这种利益架构形成，而顾陌寒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自身勇猛能干外，就是能深刻理解皇帝的意思。 “好了，我们不说我哥，还是说那傅千夏，我怎么觉得，她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要知道，这宴会什么的，可是太好出状况的时候了！”顾欣悦眨巴着眼睛，指着外面探头探脑的丫鬟道：“呐，你那丫鬟，想进来很久了。” 傅千夏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贴身丫头，特意嘱咐她去盯着傅千春的，脸色微沉，招手让她进来。 丫鬟看了顾欣悦一眼，迟疑着没说话。 傅千夏道：“都是自己人，你说。” “是这样……”丫鬟嘀嘀咕咕的说了一溜。 说完之后，顾欣悦三人都有些傻眼。 “我说，你到底是被多少人记恨着？”苏星星捂着嘴笑道。 “别说我，喂，我就说那傅千春不是什么好鸟吧！我这是被你连累！”顾欣悦瞪着傅千夏道。 “你们不觉得，这戏比那戏班子的还好看嘛？”傅千夏眼角眉梢都在笑。 没想到傅千春还真敢做，而顾家姑娘们也够大胆。 “你什么意思？”苏星星不懂，抓了个点心道。 “意思就是，对了，左明应该也来了吧？”傅千夏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不知道，大皇子被关了禁闭，他是伴读，按说也应该一起关吧？”苏星星不确定的道。 “你想干嘛？来来来，快说出来。”顾欣悦已经闻到阴谋的味道，兴趣盎然的道。 “这样，咱们呢，先去看戏，看完梨花班的戏后，再去看大戏！只不过，要委屈一下郡主了。”傅千夏手指抵在嘴唇边吃吃的笑道。 怎么看，怎么阴险。 第378章 安国公府之宴10 第378章安国公府之宴10 今日来的人多，安国公府在后花园圈了一大片地方做宴会之用。 围着湖边的戏楼，周围的亭台廊榭之处，用围屏和竹帘隔成了一个个的空间，都用纱幔围着，其中摆放了桌椅，燃着炭盆和火炉，以便客人既可以看到园中的杂耍戏曲，又不至于受寒风之冻。 到了开戏时间后，由国公夫人带着，女眷们便三三两两的聚集过来，按照国公府里的丫鬟指引，各自坐下。 随后便是流水般的丫鬟送上各色美食小点，每一桌，都送上了戏牌。 戏自然是早就点好的，不过国公夫人还是做了下样子，让和自己一桌的威远侯夫人先点。 和那些边关重将不一样，安国公府和威远侯府掌管的都是最靠近京城的兵力，两家的势力以前是安国公府比威远侯府要高那么一些。 不过京城之乱，安国公府是旁观，威远侯府却为南海军开了港口，和南海军的苏岑关系非常好，苏岑就任五城兵马司和兵部尚书后，两家的势力就开始齐平了。 国公夫人对威远侯夫人的态度也更加和蔼了一些。 “我是不大懂，夫人点的自然就是好的。”威远侯夫人轻笑道。 眼睛却不觉的往前院那边看去。 虽然男女客要分开，但是家里的晚辈也会带着交好的儿郎前来拜见长辈，这个便是宴会之中惯常的相亲做法。 如今卫昭和傅千夏定亲后，对安国公府来说也是晚辈，以卫昭和顾陌寒的交情，是一定会带着顾陌寒前来拜见国公夫人的。 说起来，顾陌寒在京城名声很大，但是还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模样。 他本就回来的时间少，回来后除了上过几次朝，也大多是办事或者待家里，根本不出来赴宴。 便是那些朝堂上的大臣，见的也是他全身盔甲的模样，印象深刻的都是他说的话和那身冷冽之气，要问长得什么样。 大多都是@-@，对不住夫人，真没注意。 这大朝之上，谁都是低着头的，谁敢去抬头细看那浑身冷冽杀气的顾陌寒长什么样子啊。 要再追问下去，便各种形容都有，弄得她们后宅女眷们，只能靠想象。 想象之下，便什么话都出来了。 而如今顾陌寒的权势根基稳固，许多人都打他主意，但是一说到长相，那都是直接忽略掉了的。 威远侯夫人今天来，赏花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想带着女儿亲自看看那顾陌寒到底长什么样。 自从罗家宴会上听了顾欣悦的话，她便动了心思，这一年也在给女儿相看，但是并没有定下谁，到这次甘州之事落定，连自己夫君都说跟顾陌寒联姻有各种好处，她才下定了决心。 可自家女儿却是不干。 许是听多了外面的流言，怕那顾陌寒真是五大三粗嗜血吃生肉的鲁莽汉子，便是威远侯一再保证顾陌寒长得很俊美也没用。 无奈之下，正好听说今日顾陌寒也来，威远侯夫人便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带了女儿来，先看真人再说。 看了一眼前院方向，威远侯夫人视线又一扫，将好些贵妇人的神情收在了眼底。 嗯，看样子今日来看顾陌寒的人还真不少。 不说夫人太太这里，便是姑娘们坐着的长廊亭榭那，都卷起了竹帘，正好将戏台前面夫人们面前那块空地收入眼中。 （其实，她们很多是看儿郎们的，倒不是专门冲着顾陌寒） 安国公夫人准备的节目很多，在戏开场前，先是有杂耍戏人上场。 口技猴戏，吐烟火走钢索什么的，很是有趣热闹。 台上的口技正学到高潮处，从外面走来一群儿郎，领头的正是世子。 那些衣衫鲜亮，风度翩翩的儿郎们一进入视野，园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去。 特别是当头先几人绕过竹帘进入戏台前的空地走向国公夫人，姑娘们的视线都直了。 安国公府后花园被那千盆鲜花点缀得缤纷多彩，在白雪红梅的映衬下，更是色彩艳丽得无与伦比，任何漂亮衣衫在这之间都显现不出亮色。 可当那一袭玄衣的青年缓步走入之时，漫天的颜色都失去光泽，一切都成为了背景。 便是那几个风靡京城被怀春少女们争相追捧的公子们，亦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天地之间，女人们只能看到那一人。 那便是天神降临也不过如此的男人，已经不是能用美字来形容。 国公夫人看呆了眼。 心里只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如此摄人心魂之人？ 就好似，就好似时光倒流，回到了二十年前，当她还未出嫁之时，在宫中惊鸿一瞥，所见到的那个男人之时。 心脏都忍不住的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不不，此人比当年那人更美，气势更足，当年那人身上多是温润之意，如同春风拂面，观之醉人，而现在这人却又带了锋锐凛然之威势，气势逼人。 上前一步，领了几人，世子躬身施礼道：“傅瑢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夫人，这位是，西北大将军顾大将军。” 顾陌寒面色平和，抱拳一礼道：“见过国公夫人。” 音未落便放下手，转身往长廊那边看了一眼，想看看顾欣悦在哪。 先前他听见这边口技之声正热闹，想来顾欣悦是喜欢这些的，应该不会离得太远，可扫视一圈后却没有看到人，眼眸不觉微沉。 可他这么一转身，眼珠流转，周围响起了一片的抽气声，而远处长廊里更是发出了呀的一声，好似有人昏倒。 卫昭不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好吧，他也没想到顾陌寒病了这几天，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想来今日之后，京城再不会提四公子的名号了。 “你妹子呢？”顾陌寒瞟了他一眼，侧身靠近傅符，低声道。 “呃。”傅符转头看去，真的没有看到自己妹子，也没有苏星星和顾欣悦的踪迹。 见傅符也带了一丝茫然，顾陌寒脸色沉了沉，对世子道：“我和傅兄弟去看看，世子自己忙，不用管我们。” 说着，已经转身往外面走去。 世子一愣之间，卫昭和苏岑已经跟上面的夫人们行完礼，也道了一声不用管我们，便快步跟在顾陌寒的身后，转眼便离去。 几人走了总有半晌后，世子才回神，而周围的女眷们，那口长气亦才松了下来。 威远侯夫人看向了旁边自家女儿所在的长廊，见竹帘之下女儿一脸迷恋之色，心中暗自点头。 而在主位东边视线最好的亭间里，傅千春满脸绯红，眼神炙热的跟着顾陌寒的背影，唤来了自己的丫鬟：“去要红菱停手。” 丫鬟一怔。 可红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动手了啊，现在怎么停…… </a> 第379章 安国公府之宴11 第379章安国公府之宴11 顾欣悦和傅千夏她们本是坐在靠近湖边的小榭之中。 这里的视野虽然比不得前面那些地方好，倒也能看得清楚。 而且安排的都是年纪比较小些的姑娘，看到那些奇巧的杂耍，一个个的惊呼之下，很是可爱。 顾欣悦和苏星星也看得很是来劲。 许是看得太兴奋，一个小姑娘想往前挤的时候，撞到了送糖水进来的丫鬟，一碗橙黄色的果汁全数倒在了顾欣悦身上。 连带着旁边的苏星星也被溅到许多。 顾欣悦一身银白衣衫上一片污黄之色。 “郡主……郡主对不住。”那小丫头吓得脸都白了，拿了帕子想擦又不敢擦。 只要识货的都知道这裙子是由流云缎所制，那流云缎一年也就出个几十匹，全部送往了宫中，外人想得一匹都难，简直是价值千金。 可是这果汁一沾，这裙子却是再也不能穿了。 更重要的是，她可是目睹了这位荣宁郡主一脚将包大娘给踹飞了的。 顾欣悦瞅了一眼裙子，再瞅了一眼旁边那惊色还没有小丫头重的丫鬟，带了淡笑对那都快吓傻的小姑娘道：“无事无事，不过一条裙子，我去换换就是。” 傻丫头，根本没发觉自己压根就没撞到那丫鬟，不过是看上去像而已。 “呃。”小丫头更呆。 不找我麻烦吗？ 看着她那模样，顾欣悦笑嘻嘻的摸了她那圆鼓鼓的脸颊一把，再手感很好的轻轻捏了下她脸上的软肉，笑道：“好可爱的丫头，赶明儿去我那玩玩，我送好东西给你哦。” 苏星星一把拽住了她道：“走，换衣服去！” 你是郡主哎！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模样是几个意思！ 还送好东西，你勾引小少女啊！ “我陪你们去，就去舒云廊。”拿着帕子擦擦嘴，傅千夏优雅起身道。 “啊？不能等等？”顾欣悦听见前面有口技的声音传来，有些可惜的道。 “你瞧我这身，想让我丢脸啊！”苏星星指着自己嫩黄衫子上的污迹。 虽然颜色差不多，但是那湿一片也很难看。 “好吧。”顾欣悦起身，对那小丫头一笑，跟着傅千夏往外走。 里面的面积不算大，只有姑娘们在里面，各家带的丫鬟都在外面侯着，杜仲手中拿着大氅，见顾欣悦出来，忙将大氅给她披上，视线扫过那一片污渍之时，眼瞳不觉一缩，然后将大氅围拢，将那一片污渍给挡住。 往舒云廊去的路上有一段是没有长廊的，风一吹，便带了些凉意。 杜仲微微侧身走在了顾欣悦身后外侧，将那些风挡去了一些，看着前面和苏星星低语的顾欣悦，眼底有些深。 “哎，我说千夏啊，这安国公府可真有钱，瞧瞧这，就这么放着，只怕没有多久就会死掉。”顾欣悦指着一盆已经开始萎缩的牡丹道。 傅千夏笑了一下道：“百年国公府，你以为都像定国公府一样？” 只不过，有钱的也是继续了爵位的大房而已。 而他们二房，所有前途都被挡住不说，便是连母亲想用自己的嫁妆做生意亦以有伤门风被阻止。 不过就是一些月例，还要被人说成是依仗着大房而生。 顾欣悦头瞄了一眼她的脸色，挽住了她的胳膊道：“这样，我想开个脂粉铺子，要不我们合伙，偷偷的，然后啊，星星那翡翠，也咱们一起合伙，大家有钱一起赚。” 傅千夏心头一暖，刚想说话，就见顾欣悦那冷面丫头将顾欣悦的手一拉，把大氅给她围好后，便又默默退到后面。 顾欣悦眼角抽了下，好吧，刚才那一抬胳膊的确是灌进来了冷风。 好在没有长廊的地方不多，走了一会也就进了长廊，三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舒云廊。 舒云廊本是湖边一处有好几间临湖大屋以供喝茶画画之地，今日人多，换衣服的地方都不够，便将这一处也布置了出来。 只是这里离得主院和戏台都有些距离，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现在又正是看戏的时候，人便更少，等她们到的时候，几个刚换好的姑娘正好离去，舒云廊里便她们三个而已。 杜仲站在外面，让那武使丫头进去帮忙换衣服，眉头不觉微蹙了一下。 那武使丫头说姑娘派牡丹出去办事，可到现在都没回来，以牡丹那种性子并不会做这种事，莫不是出事了？ 顾欣悦是带了三套衣服的，想着待会的事，便换了一套青色的裙衫。 苏星星亦换了一件浅紫色的衣衫。 衣衫刚换一半，一个身着安国公府三等丫头服饰的丫鬟便走了进来，福身一礼道：“敢问是荣宁郡主？” 顾欣悦扬了下眉，道：“是我。” “顾姑娘在前头梅林摔了一跤，没带衣服，想借郡主的衣服换下。”丫鬟道。 “顾姑娘？”顾欣悦诧然。 “说是顾家五房的姑娘，是您的堂妹。”丫鬟脸上带了一丝诧异，道：“难道不是？” 顾五爷的女儿？顾欣悦不觉一笑，看了傅千夏一眼，道：“是，是我堂妹，摔得可厉害？” “还好，就是衣服脏了，不好前来这里，便在前面亭间里侯着。”丫鬟低声道。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示意丫头把衣服给她。 等丫鬟走后，顾欣悦还未出声，就见另外一个丫头走了进来。 “荣宁郡主，我家姑娘在前头梅林烤鹿肉，邀请您去尝尝鲜。”进来的丫头身着一等丫头服饰，福身一礼道。 “鹿肉啊？”顾欣悦很是有些神往的叹了口气，望傅千夏看了一眼。 那丫鬟转身便道：“三姑娘也一起去尝尝？世子也会带卫公子他们过去。” 傅千夏的脸上掠过一丝绯红，扭捏了一下，道：“那好，跟姐姐说声，我们换好衣服就去。” 丫鬟唇角掠过一丝笑，福身一礼，便先告退。 顾欣悦手指在嘴唇上划了一下，道：“你说，咱们计划要不要变一变？这下，都不用我去冒险了。” 傅千夏冷笑了一声。 这主意打得可正好，这丫头虽然穿着一等丫鬟的衣服，却不是傅千春院子里的人，而且话里只说了我家姑娘，可没说是安国公的大姑娘。 真当人家是傻子呢。 第380章 安国公府之宴12 第380章安国公府之宴12 顾淑红在梅林里已经转悠了好半晌，连鼻子都冻得通红，都没有见到傅符。 别说傅符，便是一个儿郎都没见到。 等到旁的女眷都开始往戏台走，她却还是不死心，想着那傅千春说的舒云廊旁边的小路，便转而往那边走。 梅林中是打扫过的，而靠近湖边的地方却还留有残冰。 顾淑红又是左顾右盼的走着，一个不留心，便摔了一跤。 人倒没有摔伤，可衣服却是脏得难看。 刚好旁边有安国公府里丫鬟经过，便带了她往一边的小亭子里，让她换衣服。 顾淑红刚回京城，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等级宴会，哪里知道这种地方还要自个多带几套衣服替换的。 一听那丫鬟说都是自个带的，没有旁人衣服可以借，顿时就傻眼了。 这时，正好有几个婆子从外面经过，口里说着有些儿郎被傅将军带着进了院子，正从湖边的小路往梅林走，说是想去看看荣宁郡主。 傅二郎挂了一个荫官是从五品将军，府里下人们有时候开玩笑，便也唤他傅将军。 可顾淑红不知道，只以为那便是傅符。 听到说去看荣宁郡主，心里就直冒火。 心想那顾欣悦无父无母，不过一个虚名，钱势都无，自己可有个走那都牛逼，别人都得听他的爹，还有娘亲准备的上万两银子的嫁妆，自己比那荣宁郡主不知道好到那去了，为什么傅符就不来见自己。 这时候，前头有人来找那丫鬟，说是荣宁郡主在舒云廊换衣服，少人伺候。 顾淑红便动了心思，出言让那丫鬟去帮她借一套荣宁郡主的衣服来。 虽然说她比顾欣悦矮了一些，但是找个地方站着，看上去应该也差不多，等那傅符到了，再作势对他身上一靠什么的。 那事，不就成了！ 等丫鬟拿了顾欣悦的衣服过来，顾淑红穿上之后，便往那小路上走。 也顾不得小路道路湿滑，湖边寒气湿重，顾淑红一路找着可以既站高一些让人看到，又能不露出真容的地方。 走至湖边见到一处微微往湖里延伸的石台，顿时一喜。 那石台比别的地方都高些，旁边又有些花丛遮住下面，而且景色非常漂亮，一点都不会让人怀疑，干嘛要站在那地方。 挥手让跟着的小丫鬟走开些，顾淑红便往那处走去，刚在石台上站好，就听得好似有人声在花丛对面响起，可抬头看去，又没了声音。 “怎么只有顾欣悦一个？”顾大娘蹲在花丛低下很是有些疑惑。 到底是一家人，顾淑红长相跟两年前的顾欣悦还是有些挂钩，而且那素白的名贵衣裙，今日也只有她会穿，顾大娘完全没有怀疑的看成了顾欣悦。 顾三娘嘘了一声，揉了揉蹲得有些发麻的腿，低声道：“一个不是正好。” 没钱就是可怜啊！ 以前她们身边的大丫头都有八个，现在，统共不过两个丫头伺候，来参加宴会，更是只能带一个。 而且，还在请红菱办事的时候，被喊了去帮忙。 弄得她们只能自己来动手。 不过想想，这里本来地势就滑，她们在路面又做了手脚，只不过是推了石头就跑，自己做还隐蔽一些。 “那我们动手？”顾大娘手往旁边的大石头上一按。 “等等，等那些纨绔到了。”顾四娘却是将她手一按，低声道。 “会来嘛？”顾三娘有些忐忑的道。 “会的，我给了那婆子一些银子，让她领了那些人来。”顾四娘恨声道。 真是天也看不过眼在帮她，她正想着怎么让顾欣悦更惨，就听傅千春的丫鬟们在私语，说是傅二郎好没规矩，居然带了他的狐朋狗友偷进了园子。 还说那些人鬼鬼祟祟的，只问郡主在哪。 既如此，她便帮那些儿郎一把。 这次，还看她怎么嚣张。 “嘘。”顾大娘手指往唇上一竖，三人都静了声。 从小路的一头，传来了男声，便是特意压低，都可以听见那带了猥亵的笑声。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悦和兴奋。 刚欲动手，突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三人顿时吓得脸色一白，手便僵住。 离了十几米处，红菱停住了脚步，眼带不屑的看了眼那团在一丛花丛中间的三人，听着小路另外一边亦响起了人声，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算好了时间，便转身往外走去。 这么帮她们，怎能让她们只害了一个顾欣悦呢，要害，也要害傅千夏啊。 她是傅千春的贴身大丫头，也是作为姑爷的通房培养的，与其做那凶煞恶神顾陌寒的姨娘，她更愿意给卫昭红袖添香。 眼角瞅到傅千夏的衣裙，红菱快步向外面跑去。 从这里到戏台可有一些距离，要让那些夫人以恰好的时间跑过来，可要快一些才行。 听的后面的脚步声远去，顾四娘松了一口气，手便按上了那块石头。 “等等，那边也有人来了。”顾三娘轻道了一声。 顾四娘阴冷一笑，低声道：“等不了了，那是她们命不好，怪不得我们。” 那小路这一段带了一些坡度，石头滚下来，肯定会引起震动，那些人如果走得快了，只怕也会受影响。 顾三娘和顾大娘对视一眼，狠下了心，同时用力往那石头推去。 石头下面本已经挖松，三人用力，再加上地滑，顿时便往小路滚去，同时带动了泥土松软，好些碎石都往旁边散去。 大石直冲着那石台而去，顾淑红只来得及回身，就被那大石给擦到，直跌进了湖里。 而那边的女眷们正好走过来，眼看着躲不过那些碎石，人也有些摇晃。 有丫鬟惊叫道：“荣宁郡主！” 顾四娘听得那叫声，想着那只怕是顾欣悦的丫鬟寻了过来，再看那已经空无一人的石台，心头狂喜，直想大笑出声。 却不防，脚下的泥土松软，又因为使力，人便往前倾去。 而在此时，从她们身后，鬼魅般的伸出了一双手，在那已是站不稳的身上一推……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 三人滚了下去。 随着噗通的落水声，小道另外一头响起了惊呼声：“哇，有人落水了！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我不会游水！” “水好凉！” 第381章 安国公府之宴13 第381章安国公府之宴13 石头被推动的时候，杜仲眉头便皱起，给另外一个武使丫头打了个眼色。 在石头滚动而下之时，手在顾欣悦腰间一揽，抱着她便往后退出几米。 另外那个武使丫头则是带着傅千夏退后。 苏星星…… 苏星星她就一直在后面没上来，只是用力叫了一嗓子：“荣宁郡主！” 顾欣悦脚刚落定，就见一块大石从坡上滚落，直接将那站在石头上搔首弄姿的顾淑红给擦进水里。 随着地面的震动，碎石纷飞中，三个身影亦跌跌撞撞的从坡上滚落下来，直接滚进了湖中。 待灰尘落尽，湖面上都看不到人。 顾欣悦的脸色不觉黑沉了下去。 这心思还真歹毒！ 本想着小姑娘的计谋不过就是那些，谁知道，这三人并不光是想推她落水，而是想用石头砸她，这是真心想要她的命。 “救人吗？”苏星星刚出声，就听得脚步声响，一群衣着鲜艳的男子从小路另外一头跑了过来。 一边惊叫着，一边嬉笑着讨论谁下去救人。 “王兄，快下去吧，这一下去，可就是荣宁郡马，你不是说，那郡主可有三万两银子的嫁妆嘛？” “就是，你们不下去我下去了啊！” “胡兄，你可成亲了！” “看那身形也不算难看，这么救了上来，正妻都不必给，有个良妾都可以了。” 一众人污言秽语的说着，互相推诿，却是没人下水。 这天气这么冷，下水还不冻死。 顾欣悦眉头一皱，对杜仲使了眼色。 杜仲唇角微抿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子 手指轻弹，石子嗖的直击在了站在湖边最大声的男人膝盖窝里。 那男人腿一弯，身形不稳，人便往湖里倒去，慌乱之下，随手便拽住了身边的人。 然后身边的人又拽住另外一个。 一个拽一个的，如同一串彩色萝卜一般，全部跌进了水里。 傅千夏和苏星星瞪大了眼看着那湖面，半晌回不过神来。 还是顾欣悦捅了一下苏星星，苏星星方对丫鬟道：“快叫救命啊！” 不过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丫鬟们都惊呆了，被苏星星一吼，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掉水里了！” 扫了一眼那丫鬟，杜仲默默的看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里还拿了一根竹竿的牡丹一眼，上前找了另外一根竹竿。 这一段小路边的湖水极深，人一落下去，便直接沉了下去。 几个会水的拼命的往上面游，可刚露出水面，就被旁边那不会水的给抱住，拖着一起，又沉了下去。 没法子，那会水的只能带着人重新往上拱。 冬日天寒，大伙都穿得厚实，还有沉重的大氅，被水一浸便更重，好似千斤一般拖着人往下沉。 浮了两下没起来，会水的便开始脱衣服，同时想将缠在身上的人给剥下去。 谁知，人在濒死之时力量是无限大的，又被水那么一逼，窒息慌乱之下，是死也不松手。 那几人没法子，只能将挂在身上的人的衣服也脱掉。 几番折腾都上不了岸，幸好这时从小路上伸了几根竹竿下来，那几人便拽了竹竿，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的往上爬。 可那竹竿亦是滑手不说，拿着竹竿的人里也有两个好似根本不懂怎么用力，只拿着一顿乱搓，又将本已经浮上来的人给捅了下去。 让那些人折腾了好半晌，才挣扎着爬了上来。 上来之后直接瘫倒在地，也不顾身上还扒着人，躺地上大口喘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却在这时，就听得有尖锐的女声叫道：“不好了，荣宁郡主和三姑娘掉水里了！王公子你们，你们怎么能脱光了衣服抱着郡主和三姑娘！哇！” 地上的人一惊，低头一看，自己只剩了内衣的腰上紧抱着一人，长发披落在脸上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被脱得只剩了残破小衣的身体，却是白嫩嫩的特别显眼。 心头一喜，再一看那从坡上冲下来的丫鬟后面跟着的夫人群众们，王公子下意识的就反手抱住了那姑娘。 荣宁郡马，三万两银子的嫁妆，成了！ 而在山坡上的夫人们，则是一副见了鬼般的神情看着东倒西歪衣服脱光还抱在一起的男女。 国公夫人的脸已经成了铁青色，下意识的便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傅千春。 先前顾陌寒说走就走，看着他们是往后花园而去，有些个夫人便提议，先去花园逛逛，再来看戏。 国公夫人如何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不过是想和顾陌寒邂逅一下，让自家的漂亮姑娘去露个脸。 便干脆自己带着她们去逛，顺便将傅千春也喊上。 邂逅，谁不会啊。 浩浩荡荡的走近梅林，顾陌寒没邂逅到，倒是红菱急匆匆的跑过来，直喊着出事了出事了，郡主和三姑娘落水了。 把她给吓得七魂去两，急忙跟着红菱过来。 可一看到这场景，再联想到先前红菱那一嗓子，国公夫人便知道，这只怕是个局。 而设这个局的，应该是自家闺女。 没想到自家闺女那么聪明一个人，如今居然做下这等蠢事！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顾陌寒更好的男儿嘛！ 傅千春的脸色亦非常不好。 她也很郁闷的好吧！ 什么叫一见钟情？ 在看到顾陌寒的那一刻，在那个男人夺去了所有颜色出现在她眼中，连往日心心念念的卫昭都成背景灰色。 她便知道了，这才是一见钟情，一见倾心。 随后她便叫人去找红菱，阻止顾家姑娘们做傻事。 却没想到，却已经迟了，顾家姑娘已经动手，而红菱也喊了出来。 这边两人还在急想怎么善后，就见一道黑影从远处直掠而来，不过瞬间，便出现在了小道之上。 一道比那湖水更冰，比那飞雪更冻的气息从那身影上爆裂而出。 不管是地上之人，还是站在坡上之人，还有那拿着竹竿的丫头婆子们，全部被僵冻住。 不过那冷冽冰寒之气在黑影视线扫过地上之人后，便消散了去。 然后，那黑影转身看向另外一头，露了半边侧脸出来，在湖面波光粼粼的水光中，勾唇一笑。 那一笑，让坡上所有人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番，好半晌才恢复跳动。 而这时，从林间冲出了另外三人，跟在最后面的卫昭一脸惨白之色，跌跌撞撞的冲下去，慌乱的扫视着地上之人，口中叫道：“千夏！” “我在这！” 随着清脆的声音，顾陌寒看着的那一边，几个少女正走了过来，脸上神色还带着惊恐，却正是先前红菱大喊着落水了还被男人抱着的荣宁郡主和傅三姑娘。 第382章 安国公府之宴14 第382章安国公府之宴14 “千夏！” 卫昭苍白着脸冲了过去，不过，有人比他更快，顾陌寒不过身子一晃，便掠至顾欣悦身边。 手伸在空中又垂了下来，强制压住心里那一刻的悸动，顾陌寒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才有人喊你落水了！” 他和傅符离开之后，傅符便去找了人问，听闻三个姑娘是去换衣服了，便先去找了个地方喝茶，想着等那三位换好衣服之后再唤她们过去。 顺便聊聊最近的局势，勾搭一下以后的安排。 正说到京畿大营之事，就听得有人喊救命。 当时苏岑笑道，这只怕是想跟顾大将军来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四人便谁都没动，直到听到人声嘈杂，几人跟着出来看热闹，便听到了红菱那一嗓子。 那一瞬间几人心里是真的吓个半死啊。 卫昭和傅符本是大家族里长大，自然明白这一嗓子里代表了几个意思，何况傅千春的心思他们也都知道。 这是傅千春终于不顾脸面下黑手了嘛！ 而顾陌寒心里更急，只怕那些渣渣心太大，居然不怕他在前堂的威胁，而来使这种阴招。 心急之下，便直掠了过去。 不过，到了现场，顾陌寒的心却定了下来。 那里没有顾欣悦的气息，顾欣悦的气，好生生在另外一头。 转头看到她时，顾陌寒便知道了，这事有内情，而自家欣悦，只怕是推手。 要不，她脸上的神情不会那么狡黠。 虽然转眼就换成了惊恐之色。 既然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 顾欣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亦是捂着胸口做惊恐状，大声的道：“哥，吓死我了！那傅大姑娘派人喊我们过来，结果我们刚走到这，就见上面滚下一个石头，然后又滚下三个人，然后那帮男人就冲了出来，说着好多脏话在旁边看热闹，看着看着，也掉下水去，然后然后……” 神情一顿，顾欣悦很是天真的看向了红菱，道：“是啊！这位，怎么喊是我和三姑娘掉下去了？你喊得那么肯定，难道说……” 她没有说完，可是那话里的意味深长，在场的人都知道。 “你，你乱说，我是听见有人叫郡主和三姑娘落水了，才这么喊的。”红菱红着脸叫道。 只身子却不由的有些发颤。 “这话就是胡说了，我们只叫了救命，不信你问她们。”苏星星指着那拿着竹竿的婆子道。 婆子还在愣神中，下意识的便回道：“是，姑娘们只喊了救命。” “而且，她们落水的时候只有我们在场，我们是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叫出自己掉下水了？”苏星星不屑的道。 “是啊！哥，这事不对，莫非，这本来就是针对我们的？想将我们给推进水里？哇！这么阴险！”顾欣悦瞪着眼睛叫道。 “这边的石头，是被人为推动的，看这痕迹，只怕是推石头之人自己也没站稳，所以也掉了下去。”苏岑从坡上石头滚落留下的坑边站了起来，摸着下巴道：“好在我们妹子命大，要不，这落水的，就是你们了。” 话都说成这样，坡上的贵妇们心思各异的退后了两步。 大户人家后宅之中不乏阴私，这种陷害人落水失了清白的事并不少见。 可陷害不成功还被人当场给挑出来质问的，还真没有。 看着顾陌寒那身上瞬间爆发出来好似实质一般的冷气，贵妇人们又再退了一步。 “哥，你先看看，那些人是谁！”傅千夏在卫昭身后叫道。 傅符黑沉着一张脸，将地上一人一踢，道：“把她脸露出来。” 王公子听话的将身上人的长发拂开，露出了一张人已经晕过去了的惨白小脸。 “这是谁？”傅符看了一眼，转身看向红菱道：“想来，你是知道的吧？” “傅符，你这是作甚！”国公夫人厉声喝道。 “这话，应该我来问国公夫人。”顾陌寒冷声道：“贵府要看我不痛快，什么事冲着我来便是，这么下狠手想害死我妹子，你当我顾陌寒是死人嘛！” 国公夫人的脸色顿时煞白，忙道：“顾公子这话怎么说的，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这，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顾陌寒冷笑出声，道：“傅夫人，顾某不是三岁稚子，连这些都看不懂，我也不用去镇守甘州了！” “事先布好陷阱，再引人前来，这可是想要人命！呵呵，误会，傅夫人，不如我们问问，这些公子是怎么进的门？再问问，这些女人是怎么在你国公府布下陷阱？”苏岑走至傅符身边看了地上那人一眼，道：“此人是顾家二房的四姑娘，我就奇怪了，什么时候安国公府和顾府这么好了，这顾府的姑娘也对安国公府了如指掌，连这个地方地势松软最好设伏都知道？” 国公夫人哑口无声，强忍着不回头去怒瞪傅千春。 苏岑是什么人？ 他手下的兵部大牢连范家死士的口供都能掏出来，又怎么看不破这简陋至极的伎俩。 最重要的是，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红菱那一嗓子。 对了，红菱！ 脸色一沉，国公夫人厉声喝道：“红菱，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妄想谋害郡主，陷害我国公府！” 红菱一愣，傅千春已经冲上前来，一巴掌抽在了红菱脸上，恨声道：“我就说，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这是因为你真正主子死了，所以你难过是吧？所以才想着利用我国公府报复大将军！” 不等红菱说话，傅千春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示意国公夫人身边的婆子上前堵住红菱的嘴后，上前两步，神色凄楚的对顾陌寒泣啼道：“大将军，都怪我，没有看好这个丫头，这丫头喜欢着范家五郎，只怕，是想帮五郎报仇。” 她本长得天姿国色，这柳眉微蹙，泪眼涟漪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要怜惜几分。 平素只要她这么一委屈，父亲和哥哥便是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了来。 这顾陌寒也不可能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只要将责任对红菱身上一推，她再借机多去看看那荣宁郡主，和顾陌寒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这么想着，脸上的神色便更加凄楚。 萧索的湖边，谁都没有去看地上那一堆快被冻死的人，全都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和她对面那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 半晌之后，那男人唇角一勾，冷酷邪魅的一笑，淡淡的道：“傅姑娘，可真演得一手好戏，我看，贵府也不用请什么戏班子，傅大姑娘的演技可比那些优伶要好。” 傅千春的哭声戛然而止。 傻愣愣的望着顾陌寒。 顾欣悦拉了顾陌寒退了一步，满脸嫌弃的道：“傅姑娘真当我们是傻子呢？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想嫁给卫昭，所以才出了这么个阴毒主意，指望着我们不知道是吧！” 呃，所有人都傻眼。 荣宁郡主，这种事这么明着说出来好吗？ “你既然想牺牲你自个的贴身丫鬟抵罪，我们也不能说你什么，你们自己府里，便是我们找了大理寺人来，转眼你们就能抹得干净，找个人顶罪还不简单？是不是你还想说这背后指使的是徐范两家之人啊！”顾欣悦不屑的冷哼一声道。 说着，也不等傅千春说话，顾欣悦拉了一下顾陌寒的衣袖道：“哥，这种人家，以后咱们还是不来了！什么人啊！一边邀请人家来做客，一边落陷阱让人没命！这心黑得，比墨汁都黑。” 呃，众人继续傻眼。 荣宁郡主，你这么直接的给人定罪可以吗？ 顾欣悦转身，看向了傅千夏道：“我说傅姐姐，你还是赶紧从这里搬出去吧，有个这么恶毒的，时刻想要你命的人在，这府里太不安全了！” 呃，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荣宁郡主，你是故意挑拨的吧！ 说完，顾欣悦又转回头看向顾陌寒道：“哥，那顾四姑娘连同这傅大姑娘想害死我，你要给我报仇！” “害你的人，我自会将她千刀万剐。”顾陌寒淡淡的道。 呃…… 那勃然散发的冷气让众人打了个冷战之后，转头看向那一堆人。 那堆人肤色都开始发青。 而其中一个正挣扎着翻过身来，国公夫人这才发现，那是自己嫡亲的二儿子，顿时大叫道：“你们这帮做死的，还不快去救人！” 丫头婆子们这才好似受到惊吓一般的，上去拖人。 因是着急着先救傅二郎，那扒在傅二郎身上的女郎便被不管不顾的丢到一边，小衣松散，半个乳房都露了出来。 而其他三个女子也好不到哪去。 那些男人翻动之下，衣服也多有脱离。 顾陌寒眉头皱了一下，拉着顾欣悦转身就走， 话已经说到位，就没有必要让顾欣悦看到那些臭男人的脏身子了。 要看也是看自个的！ 他们一走，坡上的贵妇人也散了个干净，回去戏台后，带上自己的孩子便告辞回家。 看着觉得不对的旁人便问，出了何事。 有些嘴快的便将事给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的，安国公府的赏花宴第一次结束的这么早，也结束得让人余味无穷。 </a> 第383章 安国公府之宴15 第383章安国公府之宴15 流言的速度是最快的。 大家都是后宅达人，那些个阴私一看就明白，何况荣宁郡主还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而且，在场之人都看到了顾陌寒的态度，那完全是撕破脸一点情面都不给安国公府。 所以，傅千春垂涎卫昭想害自家姐妹夺了婚事，联合顾家姑娘们对荣宁郡主和傅千夏下毒手之事。 这边落湖的人刚送进暖房，戏台那边就已经传遍了。 卫昭一直是京城少女们心中最好的夫婿人选，卫昭花落傅千夏这事，引得多少少女暗自流泪，也不乏钉小人之人。 但是可没人有这胆子，真的动这种毒手，而且还把荣宁郡主给拖下水。 这事一出来，那看好戏的人可特多。 可是一想想事牵扯到的那几家人家，便是想留下来继续看戏都没那胆子。 没多久，本是喧哗不已的后花园便空了下来。 大伙都集中在门口，一边等马车一边继续八卦。 而安国公是在不断有人来前头找自家老爷说回府，而那些老爷们听得自家下人悄声耳语都是一副便秘般的神情，随后便各种理由告辞，才发觉不对。 等送走了夏阁老宁尚书欧阳尚书等人后，拉了手下一问，那脸顿时黑沉如墨。 也不管其他客人了，便往后院直冲过去。 后院之中，国公夫人本是在送各家夫人，可是被那些眼神看得实在是窝火，便干脆让弟媳们和管事媳妇去送客，自己回到了主院。 一进门，就见傅千春趴在椅子上哭。 傅千春真是又气又委屈。 她是安国公嫡女，千金万贵的长大，这满京城，除了宫里的娘娘，就属她地位最高，谁不是捧着她，除了卫昭一事，就从来没有不顺心的事。 今日倒好，居然被顾陌寒说成是个戏子不说，还被顾欣悦指着鼻子骂！ 她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 “哭！你还有脸哭！”安国公夫人怒吼一声，可被女儿那泪眼朦胧的抬眼看过来，心又一软。 “母亲，他们如此侮辱于我，我们怎能干休！”傅千夏抹了一把眼泪道。 “你想怎地？你还想怎地？你瞧瞧你今天做的事！你二哥现在还没醒来呢！”国公夫人的怒火不觉又冒了出来。 你便是想让那傅千夏和荣宁郡主没了名声，不得不嫁给纨绔，你好歹别把你嫡亲的二哥拖下水啊！ 这种天气，在那湖里泡那么久，不死都有后遗症。 这么一想，国公夫人便转身想去看二儿子。 还没出门，安国公和世子便冲了进来。 “到底怎么回事！”安国公怒吼道。 国公夫人脸色一僵，喃喃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他们诬陷我们的！”傅千春叫道：“父亲，哥哥，你要替我做主，我是冤枉的，是他们冤枉我，他们侮辱我！父亲，你要替我报仇！” “报仇！”安国公上前一步，直接一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傅千春傻了。 自小父亲就宠爱她，那真是捧在手掌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你要我去报仇？去找顾陌寒报仇？！”安国公怒瞪着她道：“你说是冤枉的，好，傅瑢，带人上来，我亲自审！” 世子应了一人，正想着怎么让那些下人不要乱说话，就见安国公冷眼看过来，道：“我要听的是真话，是真相，不要想着糊弄。” “老爷，这事，又何必再问，目前，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善后。”国公夫人心里叹了口气，出声道。 安国公扫了她一眼，走至正堂，对上座上一坐，没得多久，那些早已经被国公夫人控制住的下人被带了上来。 不过几句，真相便出来了。 安国公冷冷的看着傅千春道：“现在，你还想说你是被冤枉的？” 傅千春梗着脖子道：“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了顾家姑娘方便而已！” “你这话，顾陌寒会信？卫昭会信？苏岑会信？”安国公看着她的眼睛里一片冷意，道：“你可知，顾陌寒已经放话，敢动他妹妹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而卫昭苏岑，便是离府，都没有跟我和你哥打招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我们安国公府，也不需要他们！”傅千春依然梗着脖子道。 看着她那样子，安国公都气笑了，道：“是是，安国公府是不需要他们，你也不用出嫁了，干脆出家去做姑子好了！” “老爷！”国公夫人惊叫了一声。 “我有说错嘛？今日之后，谁家还敢娶她？门户高的看不上她，门户低的，除非是想死，才敢得罪顾卫苏三家，不做姑子，让她在家里影响哥哥们的前程嘛？”安国公冷冷的道。 女儿是可以宠，但是和家族利益自己前程来比，女儿就不算什么了。 如今朝堂之上本就势力微妙，文官卫家崛起，武将，顾秦本是一体，再加上苏岑，楚国大半的兵力都在他们手上。 而安国公府，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武将。 只有傅符。 可他刚安抚好傅符，傅千春就做下这等蠢事！ “国公爷。”一个老嬷嬷出现在门口，福礼之后道：“老太君有请。”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自从老国公爷过世，傅老太君便不再管事，府里的中庸和对外的应酬接待都交给了国公夫人，便是今日这种宴会都没有出面。 而便是再慌乱，国公夫人也交代了人不准将这事捅到老太君那去。 再是不管事，老太君也是府里最大的主子，而且是个最要脸面之人，旁的都还好，这种脏了国公府脸面的事，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亦是因为这样，当年傅二爷断腿之事疑点甚多，老国公爷本是想要追究，硬是被老太君给压了下去。 如今…… “我们一起去。”安国公叹了口气，对傅千春道：“你，去换身麻布衣服，去跟祖母请罪。” 听得安国公这般吩咐，国公夫人的心微微松了一下。 这说明，安国公心里还是疼这个女儿的，这样就好，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当一家人进了主院，见那院子一片寂静无声，心里便打了一下顿，再进到屋子里，看到坐在老太君下首的傅二爷时。 安国公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第384章 追究 第384章追究 屋子里燃了香。 淡淡的檀香味在热气浓浓的屋子里很有一种腻味的感觉。 让人不自禁的便冒出了汗。 不过傅二爷一点没觉得热，反而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拉上了一些，低垂了眼帘，连眼角都不去看那走进门的一家人。 “母亲。”安国公看了傅二爷一眼，走上前道：“今儿身子可好些？天冷，您老要多休息，那些小事，就不要来烦您老了。” 傅老太君手中缓缓转动着檀香念珠，视线越过了安国公看向了他身后的傅千春。 傅千春已经换了件素白麻衣，脸上胭脂都洗了去，露出了一张哭的通红的素脸，看着，一片楚楚可怜。 “母亲。”国公夫人亦是上前两步，堆了满脸的笑道：“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而已，千春已经知错，日后定不会再犯。” “孩子间的玩闹……”傅老太君叹了口气，淡淡的道：“这陷害自家姐妹之事，也是孩子间的玩闹？我还没老糊涂，你不用这般敷衍于我。” “母亲你这是听谁说的！”国公夫人面上带了委屈的道：“这乱传话的人实在该杀！怎能如此胡说！不过是千春心善，被人欺骗了，以为她们顾家姑娘是跟自家姐妹闹着玩而已，谁知道那顾家姑娘如此歹毒，自家姐妹也能下那般狠手，千春亦是被吓着了，也在反省自己的不查之错，您看，她都哭成这样了。” “如此？”傅老太君看着傅千春道：“真不是你动的手？” “祖母，真不是千春啊！千春真冤枉！母亲让我好好招待顾家姑娘，我可一直真心待她们，是她们说要出去走走，我才叫红菱陪着她们出去逛，还交代了务必服侍好了，谁知道她们居然利用红菱，去设下陷阱，妄图谋害荣宁郡主，千春，千春，真的不知情啊！”傅千春拿袖子捂着唇泣哭道。 “如此啊。”傅老太君的脸色缓和下来，转头看向傅二爷，温和的道：“你看，这事我说是误会吧，千春怎么会做这等事？不过，这事多少她也有错，便让她去给千夏赔个礼，以后多注意些，一家人，那里有说两家话的。” “是啊，这次是吓着千夏了，我这就送几套头面去给千夏赔礼。”国公夫人附和道。 傅二爷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一片风淡云轻，道：“母亲这话，我听着可很是熟悉，当年，我被人陷害，灌了迷药送进那烟花巷中从高楼丢下，摔断了腿，还在雪中被埋了半夜，拼命爬了回来，只剩下一丝气的时候，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大哥绝对不会做那事，不过是一时不查，让人钻了空子。”傅二爷看着傅老太君，一字一字的道：“便是有人看见，是大哥的亲随丢我下来，便是我亲耳听见大哥亲信说二爷废了，可以跟大爷报信了，母亲也是说，这不过是误会，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你胡说什么！”安国公怒吼道。 “不要胡说！”傅老太君亦是叫道，脸色却不觉带了苍白之色。 当年之事，老国公爷一查就查出来了，是她硬按着不让老国公爷处理。 她就两个嫡亲儿子，二儿子已经废了，难道还要让大儿子也废了不成，那不便宜了那几个贱人生的杂种！ 是她压着二儿子不准他出声，才算是保住了大儿子。 这么多年，她对二儿子也是心有愧疚的，也想着从其他方面去补偿一下二房。 可大儿子说的也对，若是让二房太过于富裕反而会让人说闲话，而且，为了不再出现以前的事，安国公府的规矩还是废掉比较好，世子早早确立，也可以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不能给二房钱，不能扶持二房的男丁，那么她便对傅千夏好一些好了。 虽然卫家是直接跟二房提的亲，但是也是她首肯，这事才能定下来。 她本以为，有了这亲事，她对二儿子也算有个交代了。 谁知道，谁知道…… “母亲也说的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父亲早已经去世，下面的弟弟也已经分家出去，我们二房靠着大哥也算久了，也没脸再让大哥养着我们。”傅二爷唇角微勾的道：“分家，我们二房脱离国公府，以后自生自灭，再跟国公府无关。” “你，你敢！”傅老太君的手狠狠在膝上一拍，怒道。 “母亲说这个话，无非是担心，一旦分家，父亲留给我的那些财产也要交到我手上。”看着傅老太君瞬间僵硬的脸色，傅二爷淡淡的笑道：“母亲以为我不知道？父亲去世前，不光跟我说了，还给我留下了遗嘱，说明有十个庄子共计五万亩良田和十万两现银是给我的，这些，在给弟弟们分家的时候，母亲都是单独拿出来了的，这些年，在母亲和大哥的手中，也产了不少出息吧？” “你……你……”傅老太君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 是了，二儿子自小就懂事听话，文武双全，是她最自豪骄傲的儿子，对她也最是孝顺。 所以，她才能一再的用孝字，用亲情来压制住他。 那么现在，是压制不住了吗？ 新仇旧恨一起，二房带着这样的怨恨离开国公府，要是再将那些银钱都给了他，那么二房起来后，国公府怎么办？ 大儿怎么办！ 视线从傅老太君那纠结的脸上转到一脸愤恨一丝悔意都没有的安国公脸上，傅二爷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顾念了这么多年的亲情，在这些人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可，他可以忍受自己遭受不公，却无法忍受他们居然连自己女儿都想毁了！ 儿子就算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便是他当年都没有想过要继承国公的位置，而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保家卫国，为妻儿博一份前程。 傅符亦如当年的他一样，便是从小兵做起亦无妨，男人，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实力。 可是女儿不一样！ 女儿生来就应该是被父兄保护。 可是，他这个父亲，不光让女儿过得憋屈，还让女儿差点被害，人生俱毁！ 要真是傅千春的奸计得逞，女儿就算活下来，名声也全毁！ 便是拼死，他也不会让儿女再过他以前的日子！ 示意身后的小厮抬起自己，傅二爷道：“烦请母亲将东西都准备好，明日我便请了族老前来主持分家，也请母亲不要再动什么心思，大哥所做之事，当年父亲都留有证据，若是惹狠了我，将那些东西呈上朝廷，母亲可要好好想想后果。” 话音未落，小厮已经抬着傅二爷走了出去。 只留下满堂寂静。 第385章 后怒 第385章后怒 傅老太君脸上还带着怔忡之色，仿似没想通二儿子何时这样强硬。 安国公脸上却是一片阴狠黑沉。 傅千春在后面看不到安国公的脸色，但是看傅老太君一片茫然，而国公夫人脸上亦不是很好，开口道：“祖母，母亲，二叔这般不理事，何不干脆赶他们出国公府，看没了国公府他们还能怎样，至于那田地银钱，祖母完全可以不用理二叔，二叔又能怎样？” 安国公回首，便是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这次可是携了雷霆怒气，力度比先前那个耳光大得多，直接将傅千春给抽翻在地。 傅千春被抽得耳朵里一阵耳鸣，脸瞬间便肿了，抬头想哭诉，却被安国公那血红的眼眸给吓住。 “都怪你，孽畜！”从紧咬的牙根里渗出阴森森的话，安国公看着傅千春的眼神几欲杀人。 不用理！ 二十年了！ 他小心翼翼的防范了二十年，就是怕今天的事情出现。 当年傅二爷高中武状元，得先先帝青眼，准备委以重任，老国公爷高兴之下，和幕僚说起，安国公后继有人，这爵位总算有人能承继下去。 他正好在门外听到，心里嫉恨非常，脑袋一冲，便下令亲随出手。 那时候，傅二爷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出手，对他根本没有防备，让他得了手。 本来，傅二爷摔死在那后巷也便罢了，谁知，便是断了腿，便是在雪地里晕了那么久，傅二爷也爬了回去。 事出突然，他根本没有精确设计，到处都是漏洞，老国公爷一查就明白了。 可要是安国公府兄弟相残的事传出去，要是皇帝知道了，安国公府也就完了，所以老国公爷才听了老太君的，将这事压了下来。 这国公府到底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可他也知道，当年老国公爷查的那些证据都留着，便是老国公爷去世也没有将那些东西交还给他。 他一直怀疑那些东西都在傅二爷手上，亦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傅二爷一直老实，母亲又求情，他才没有斩草除根。 没想到，今日因为傅千春所做之事，傅二爷自己把底牌亮了出来。 傅二爷是算准了他无法拒绝，甚至无法动脑筋。 现在傅符立了大功，傅千夏和卫昭定亲，本来如果傅千春和顾陌寒的婚事能成，倒也不怕。 可现在顾陌寒那完全是撕破脸的态度。 一旦傅二爷真的将那些证据递上去，安国公丝毫不怀疑，朝堂之上一定是一片申讨之声，而皇帝也会以残害亲弟谋取爵位之由，剥了他的安国公位置。 虽然说这对二房也没有好处。 但是傅二爷已经不在乎了。 都怪傅千春动了傅二爷的命根子！ 都是这个愚蠢之极的女儿！ 本来一片大好的局面，就让她破坏成这样！ 不光自己的前途尽毁，连带着家人都受累。 二房一旦出去，以傅符的能力，再加上顾卫相助…… 心中气恼至极，安国公忍不住又狠狠的踹了傅千春一脚。 “老爷！”国公夫人叫了一声抱住了安国公的手，道：“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得想想，这家怎么分。”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该给二房的，一个子都不能少！”安国公更怒。 在今日之后，京城所有人都看着安国公府，傅二爷明日就要分家，若是里面稍有不公，那么笑话安国公府的人就更多。 他再丢不起这个脸。 左右不过是几万亩田和十万两银子，这钱，他想点法子，几年就赚回来了。 当初不给二房，不过是因为不想二房有钱去做多余的事。 “还有当初分给其他房的，大儿媳妇，你去找出账本来，那些东西，也不要少了二房的。”傅老太君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你们走吧。” 安国公看着傅老太君好似一下苍老的面容，眼瞳缩了一下，转身便往外走。 国公夫人吩咐下人带傅千春去疗伤后，便急急的追上了安国公。 “老爷，难道不能动手？”国公夫人声音极低的道。 安国公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若是弄死了傅千夏，那么二房和卫家的关系也就断了，再将傅符弄进京畿大营，那还不随便老爷折腾，要死要活，就老爷一句话而已。”国公夫人急促的道。 安国公的眼神一深，沉吟片刻后道：“先分家。” 那便是同意了。 国公夫人心头一喜。 将人审问完后，她便想到，只怕这事，是傅千夏利用了傅千春，转头将了他们一军，弄得大房里外不是人。 现在不光傅千春毁了，连国公府都受牵连，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傅二爷要分家是正好！ 分了之后，再死人，就算不到她们头上了！ 你害得我女儿如此凄惨，我便要了你的命，要你们家破人亡！ 心头正想着，是下毒还是干脆找人绑架了傅千夏弄到外面去，就听得前头一片喧哗。 安国公看了一眼前头的女眷，眉头皱了皱，扭头从另外一条路上走了。 国公夫人迎了上去，刚想出声呵斥，就见一个妇人冲破了婆子们的阻挡，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长长的指甲往她脸上挠去。 国公夫人吓了一大跳，等身边的丫鬟将人挡住，怒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还不给我赶出去！” “姓武的！你还我女儿！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就因为你那恶毒女儿，被害得命都差点没了，连清白都没了！”妇人披散着头厉声叫道。 “这是顾五夫人，那个，和二郎抱在一起的那个女郎，便是她的女儿。”一个管事嬷嬷疾步上前，附在国公夫人耳边道：“她女儿只是在湖边看景，被牵连到的。” 国公夫人脸色一沉，怒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顾家姑娘嫉恨荣宁郡主，下此毒手，害得我国公府好好一个宴会被糟蹋成这样！如今还敢来攀咬我国公府，就你那不知廉耻的女儿，给我二郎做妾都不配，来人，将顾家人给我丢出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们顾家都是些什么玩意！” “你……”顾五夫人刚叫了一句，便被得了令国公府下人给堵了嘴。 顾陌寒不敢得罪（也打不过），但是这些顾家人国公府的人还是不看在眼里。 当下便将顾五太太捆住，同时一众婆子冲进了顾家姑娘们休息的屋子。 第386章 报应 第386章报应 安国公府里的人将顾家太太连同那些顾家姑娘们直接丢了出去不说，连衣服都没有给顾家姑娘换，赤裸裸的丢在了繁华大街上。 仆人更是在旁边大肆宣传，说这是顾家姑娘，利用国公府姑娘心善，在府里设置了圈套，妄图谋害自家堂妹荣宁郡主，结果自己掉进了湖里不说，还当众脱衣。 引得人声大哗。 见围观者众，国公府的下人更是说得口沫横飞。 不光说顾家姑娘阴狠险毒，便是那荣宁郡主也不是好货，要不，怎么引得别人如此设计陷害。 不防这时却有人站出来，说是刚赴宴回来，那落湖事件，其实是国公府的傅大姑娘妄图嫁给卫昭所以利用顾家姑娘。 安国公府的下人自然不干，说那人胡说，可却来了越来越多不同府邸的下人，众口一词的说自家主人是亲眼目睹。 那安国公的丫鬟贼喊捉贼，故意引了京城有名的那些浪荡子去，并且引了顾家姑娘设下陷阱，想害死荣宁郡主和卫昭的未婚妻以抢人婚事。 安国公府下人反驳，可又被人追问，如果不是你们主人下的手，这外人都能在安国公府行凶，那安国公也不用管什么京畿大营了。 自家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怎么能保证得了京城安全？ 巴拉巴拉的。 当天，连同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临时换了戏码，改成了，国公府姑娘们的恩怨情仇。 着重点自然是在安国公府大姑娘的凶残，和安国公府的能力上面。 这些言论传回安国公府时已经是第二天，刚分完家的安国公差点吐血而亡。 而当时被丢在地上的顾家姑娘们更是什么形象都无。 薛氏和吴氏用身上所有首饰才叫来了一辆马车，将三个姑娘拖了回去。 顾五太太则是抱着顾淑红回家。 而顾十娘则被遗忘在了大街之上，在人潮之中失去了踪迹。 对于顾陌寒和顾府其他几房的恩怨，安国公还是明白，这次国公府的宴席，傅家只请了女眷，顾家爷们并没有请。 当薛氏她们回去的时候，顾家爷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奇怪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到得晚间，顾三爷出去赴宴之时，却被拒之门外，先前那些讨好他的人都一副嫌弃的模样，心觉不对，找了一向要好的人去问，这才知道了发生在安国公府的事。 而那要好之人说完之后便出言和他绝交，只说顾陌寒已经放话出来，跟那些害他妹子的人不死不休。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还跟他们交往，那只怕也是被弄死的节奏。 君不知，就因为那翰林院侍读一句话，整个翰林院的闲散官员都要被派去甘州啊！！ 顾三爷气得半死，回去之后就拿了白绫想去勒死那丢脸的女儿。 被吴氏和顾二郎拼死拦住才没有成功。 听得吴氏说，那馊主意是顾四娘说的，气恼之下，顾三爷冲去了二房，将顾二爷臭骂一顿，直说他早该休了薛氏那贱人，要不也不会害得大伙落到现在这种境况。 顾二爷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还是正巧在一旁的顾大郎冷静，细细的问了原委，并且劝了顾三爷回去。 等顾三爷走后，顾大郎上了街，从顾家姑娘们被丢的地方走起，茶楼酒肆都走了一圈，方回了府。 当夜子时，从顾家二房的柴房里起了大火。 因为事先泼了油，大火势头极为凶猛，不过几瞬，便将二房主院笼罩了进去，随后便向旁边的三房和四房的屋子烧去。 这个时代的屋子多是用的木头，雪停了之后，天气便干燥起来，再加上屋子烧了地龙和炭盆。 被顾大郎这么一烧，真是救都救不过来。 浓浓火焰烧红了京城半边天。 连定国公府和旁边的铁御史府定远侯府邸都受到波及。 幸好顾陌寒带回来的亲卫住了一半在定国公府，再加上府里训练有素的下仆，连同定远侯府一起将火控制在了顾家五房和定国公偏院。 最后大火熄灭之时，天都已经亮了。 而顾家其他那三房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死伤无数。 虽然没有被陷害成功，也是花费了体力，而且又是一大早的起来，顾欣悦回去之后大吃一顿后，便去睡觉休息，到得晚上起来吃饭发现青莲子杜仲等人都不在，后院的大树上也没有奇怪的人影，心头奇怪也没有问，再回去睡觉。 所以，直到第二日文竹前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火烧没了？”文竹一进来就说了这么一个爆炸消息，让顾欣悦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是。”文竹脸上还带着灾后余生的惊惧，道：“那火真大，又是在半夜，大家都睡熟了，我是听得外面锣响才爬起来，一看，天都烧红了半边，要不是侍卫们醒得早，我们这边也被烧没了。” “谁干的？”顾欣悦声都有些颤抖。 心里直想可千万别是青莲子杜仲他们下的手！ 顾四娘她们再怎么该死，可那宅子里还有很多无辜之人，这么做，实在有些伤天理，对他们并不好。 “是顾大郎干的。”文竹捂着胸口道：“听说顾大郎到街上转了一圈后，回来就对着薛氏和四娘骂了一声婊子，他也心狠，趁着晚上大家都睡了，提了厨房里的油倒在了柴房里，又将薛氏和四娘的门都反锁了，再起的火。” “顾大郎……”顾欣悦眼睛眨了眨。 想想，以顾大郎那种性子，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那个人，其实自私自利到了极处，打着礼义廉耻之名，满口的仁义道德，所行所为却全是为了自己，母亲妹妹出了事，从来不会想着护着，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丢脸，连累了自己。 可再怎样，下这样的狠手…… 算了，不是自家人干的就好，心理就没负担了。 “那，伤亡如何？”气一松，顾欣悦便问道。 “死了好多人。”文竹脸上带了黯然：“昨天晚上，顾二爷喝醉了，莲姨娘陪着大娘，薛氏陪着四娘，两个的房门都被大郎反锁了，几人是直接烧死在屋子里，而三房的主院厨房靠着起火的柴房，正好庄子里送来的油柴等物都堆在厨房里，那火一直烧过去，顾三爷和吴氏三娘也没逃出来，只有二郎跟着顾四爷一起去花街找乐子，倒是逃了一条命来，四房也被烧了大半，他们家本就住得拥挤，起火之后又为了抢财物大打出手，结果好些姨娘没有逃出来，八娘九娘十一娘都被烧死了。” </a> 第387章 罪有应得 第387章罪有应得 随着她的声音，屋子里也静了下来。 顾欣悦心绪难言，只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刚穿过来那会，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们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画面。 一边的炭盆里啪的一声爆出一声火花，让顾欣悦微微一惊。 “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袁子苏端了一杯热茶给她，淡淡的道：“姑娘不用在意。” 顾欣悦一笑，道：“我才没那么好心，那些人欺负我，还想要我的命，我可没那善心去同情他们，只是，本想着自己报仇，谁知道……” 就这么死了…… 总感觉是捏紧了拳头准备出力，结果还没打出去，敌人就没了。 “如此，那姑娘更不用担心。”袁子苏瞟了一眼文竹没有说下去。 那事能一下传遍整个京城，安国公府的人只是起了个头，这里面大力推动的，还是青莲子何牛和顾陌寒的人。 本来后面还有一些招数，势要将顾家那些人一点点的沉入地狱。 只没想到，那顾大郎如此恶毒，直接一把火烧了。 不过，听青莲子说，火烧起来的时候，顾大郎还拍着门将薛氏和四娘她们喊醒。 然后站在门外看着。 那薛氏和顾四娘，眼瞅着自己儿子哥哥动手，活活的被烈火焚身，也不知道是心痛多些，还是皮肉之苦多些。 这样想来，对那些人来说，也是地狱了。 “那个，姑娘。”文竹拍了下胸口道：“奴婢来是问，顾老太婆怎么办？” 顾欣悦一愣，是啊，还有个顾老太君。 只不知道她听到她的儿孙们落得如此境地，会是什么心情？ 算了…… 不过风烛残年的老人…… 顾欣悦释然一笑道：“照原样养着，这些事也不用告诉她。” 文竹脸色变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道：“姑娘的心地真好，可惜，旁人不是姑娘这么想。” 顾欣悦眉头微挑：“怎么？” “顾家五房的房子也被波及，不过因为他们的房子最偏僻，咱们府里和御史侯府出手也算及时，倒是没有伤着人，不过烧了点院子，可那顾五夫人却发了疯一般的吵闹，说女儿本来就被顾家姑娘们连累，现在房子都被烧了，正好当时顾四爷从花街回来，便拉着顾四爷，要顾四爷赔偿。” 文竹叹了口气接道：“顾四爷死了姨娘和女儿正伤心，哪里管她，可她不管不顾的，还叫下人去打顾四爷，顾四爷便冲进了老太君院子。也是当时侍卫都着急救火疏于防范，竟然让顾四爷和追着的顾五太太冲了进去，那两人，便当着老太君的面吵闹厮打，全部都说出来了，连是顾大郎放的火都说出来了。” 顾欣悦呆了一呆，道：“你不会说，老太婆被气死了吧？” 文竹眼神闪烁了一下，带了些不安的道：“还没死，我将他们赶了出去，给老太君吃了药，不过，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这样……”顾欣悦想了一下道：“你赶紧回去，找医生先治着，我和国公爷会尽快回去。” 文竹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顾欣悦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道：“紫苏，那顾大郎呢？烧死了家人，他去哪了？” “他本是准备逃，被铁御史家的人给抓住了。”袁子苏淡淡的道。 见顾欣悦一个眼刀飞过来，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袁子苏接道：“我听青莲子说，那顾大郎是有些疯魔了，不光倒油烧了自己的屋子，后来又去旁边点火，还大声叫着，一家子****卑劣之辈，都该烧死！青莲子便引了铁御史和定远侯家的人出来看，本以为那顾大郎是真疯了，谁知道他烧了几处后，便拿了个装满了钱财的包袱准备跑，被铁御史逮了个正着。” 顾欣悦不觉诧然。 这顾大郎，也算人才了！ 这是准备装疯卖傻先烧了人将自己撇清，然后再带着钱财跑路嘛？ 说不定还指望着他这等行为被那些酸儒们赞赏，夸他一个大义灭亲，等日后他换个身份，说不定又是一个新的前程！ 见顾欣悦的神色，袁子苏便知道她想通了其中的蹊跷，笑道：“老太君那，你准备怎么办？老太君那人比她的子孙更狠，若是留下，只怕对你无益。” 顾欣悦瞅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说，如今我们和安国公已经撕破了脸，若是安国公利用那老太婆做些什么……” 声音突的一顿，顾欣悦想起了，虽然顾老太君一直被她控制着，也一直瘫着，但是依照她表现出来的病情，听到这种大事，应该是直接脑溢血而死才对。 怎么还能活下来？ 也许，她的病情并没有自己看的那么重。 也是，自己都一个多月没去看她。 若是她开始好转，又和安国公勾搭上，那么…… “走，我们去国公府。”神色一凛，顾欣悦起身道。 “其实，这种事情交给顾陌寒去处理就行，他才是正经的定国公。”袁子苏拿起了衣架上的外衣，神色有些不虞的道。 今儿天气又冷了些，那边还是火场，还烧死了那么多人。 别说那样子不好看，便是去，都会沾了晦气。 顾欣悦一笑，摇下头道：“便是安国公都撼动不了顾陌寒，要是老太婆真出幺蛾子，针对的一定是我。” 何况，顾陌寒并不是真正的顾家骨血。 再是如何，她毕竟用了这个留着顾家血脉的身子，有些事，她不能逃避，也不能再躲在人后。 而且，祖母过世，作为孙女要守孝一年，这样，她又可以省些麻烦。 最重要的是，既然顾老太君贼心不死，那么她也不会放过打击报复她的机会。 不是没气死嘛？ 没关系，我再气上几气，看你死不死！ “姑娘。”牡丹从外面进来，见顾欣悦穿上了出门的衣服，愣了一下道：“姑娘要出去？” “嗯，你去前头跟顾陌寒说声，我们一起去定国公府，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不出头不合适。”顾欣悦淡淡的道。 “可，傅三姑娘来了。”牡丹指着外面道。 “什么？”顾欣悦一愣。 就听得外面院子里响起了傅千夏的声音：“欣悦！你这地方还不错啊！正好，给我避避难！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a> 第388章 回府看热闹1 第388章回府看热闹1 顾欣悦一愣，快步冲向门口，又被袁子苏给拽了回去，将大氅给她披上，才放开她。 就这么一会，傅千夏已经从长廊走至门口。 顾欣悦赶紧迎了出来，瞅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手中大包小包的几个丫鬟，道：“你这是，准备搬家？” “是啊，进去说进去说。”傅千夏顺手就挽起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里走。 进了屋子后，搓了搓手，自来熟的对软榻上一坐，一边解大氅带子一边道：“你这里真不错，是猫冬的好地方。” 顾欣悦眼神忽闪忽闪的，让旁人都退了出去，凑到她跟前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爹怒了，昨天找了老太君要分家，今儿一大早的就喊了族里和衙门里的人来办理分家手续，家里也开始搬家。”傅千夏自己倒了杯茶，随意般的道：“这我家在外面也没有房子，我爹意思是先找个客栈住住买了房子再搬，不过我哥说我不能去住客栈，一是客栈人多嘴杂，二是以大房那狠毒心思，只怕会想干掉我报仇，所以呢……” 撇了一眼满脸囧字的顾欣悦，傅千夏很是淡定的道：“我哥和卫昭都说了，你这里最安全，要我来住到出嫁。” 自家老爹一怒冲冠为女儿，她的确很是感动。 可这房子都没有的，就非常义气的隔断关系搬出去，她就只能无话可说了。 但是怎么着，也要坚定的跟着老爹走，好不容易老爹能这么硬气，怎么能让那些琐事拖住老爹呢！ 大不了去苏星星那住就是。 反正苏家的房子也不小。 可傅符却不同意，连卫昭也说不妥。 要她来顾欣悦这里。 道理很简单。 苏家有个未婚的苏岑，而顾陌寒马上就要回甘州。 最重要的是，顾欣悦身边有高手！ 这让她想到了那石头滚下来之时，那两个丫鬟的反应和身手。 想着国公夫人的阴险，她一大早的便利索的收拾了东西往顾欣悦这里来。 可在这里一坐，心里却有些忐忑。 说起来，她跟顾欣悦认识并不久，要是收留她住，少不得会惹上安国公府…… 见她说得清淡，眼中却带了一些不安，顾欣悦对她肩头一拍，道：“好！太好了！不过作为房租，你得每天给我做一样点心！” 说着，对外叫道：“紫苏，将旁边院子给收拾起来，让傅姑娘住进去，她可要给我做好几个月的点心，千万弄舒服了！” “是。”袁子苏在外面应了一声，招呼了外头的丫头带着拎了东西的傅千夏的丫鬟往偏院去。 郡主府本就是四户人家的院落打通，地方其实不小，这段时间也在一直修缮，将旁边的那两处四进院落也整修了出来。 旁边那离得主院不远的院子便正好给傅千夏住。 “多谢。”万语千言，傅千夏只带笑道了两字。 “不用跟我客气，对了，我还要去趟定国公府，你有什么需求直接跟紫苏说就是，我不陪你了，回来我们再细聊。” 见顾欣悦身上穿的是出门的衣服，傅千夏歉然道：“是不是我耽误你了……” “没有的事，不跟你说了，我先去解决顾家那帮子家伙，哎，亲戚猛于虎啊。”顾欣悦摇摇头，对返身进来的袁子苏道：“傅姑娘交给你了，好生给我照顾着。” 袁子苏将她的大氅理了一下，道：“我知晓了。” 顾欣悦便对傅千夏点了下头，出了屋子带了牡丹和依然是武使丫头的杜仲往前面走去。 牡丹已经先使了人去前面通知顾陌寒和何牛，顾欣悦刚走到月门口，便见顾陌寒站在门口的树下。 “你不用去，我去处理便好。”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待她到面前，顾陌寒柔声道。 顾欣悦摇摇头道：“这是顾家的事。” 顾陌寒心头一颤，只觉从心底泛起了冷疼之意，不过一晃神，顾欣悦便已经走过她身边。 顾陌寒吸了一个气，转身，以离她半步的距离跟在后面，低声道：“是我欠你的。” 顾欣悦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径直上了马车。 顾陌寒在马车边站了一下，手都扶上了车门，终是将手放了下来，转身上了马。 何牛和秦桐一人一边，带着两队侍卫打头，马车往定国公府而去。 估摸着快到定国公府，顾欣悦将窗帘撩起了一角。 还没看到任何景物，就被那吹进来的风给呛咳嗽起来。 那风里，带了浓烈的焦臭和灰沫。 定了下神，顾欣悦将窗帘拉开得更大一些。 那被烧成了残垣断壁的屋邸便进入了眼帘。 其他几房的那些院落是从定国公府分出去的，四个府邸连成了一片，门都开在国公府正门的另外一侧。 现在那一片，除了五房那边还留有一些没烧焦的屋子之外，其余的地方，便是没有倒塌，也只剩了黑色的残墙而已。 而那一片残渣之中，还有好些焦黑的尸体，许是没有时间收拾，就那么散落在废墟之间，发出一阵阵的焦臭。 “不要看。”车外伸过一只手将那窗帘拉下，顾陌寒低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心思阴毒，才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有此报应，亦是咎由自取。” 顾欣悦手指在窗帘上停了一下，缓缓放了下去。 “可是西北大将军定国公？”顾陌寒的声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一个男声。 温厚低醇，只是声音，便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顾欣悦不觉又将窗帘挑起。 就见在顾陌寒的马前面站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面容清隽，眼神清澈。 顾陌寒望着他没有出声。 男人淡淡一笑，道：“在下顾和秋，依照宗法，大将军你得叫我一声五叔。” “五叔。”顾陌寒依着他的腔调唤了一声，一抬手，让马车继续前行，口中淡淡的道：“我妹子身体不好，此处污秽，你要有什么事，里面说去。” 顾和秋扫了一眼马车，道：“如此，还烦请大将军告知手下，让我进门。” 顾陌寒的眉头不觉轻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五房那被火烧又被水浇的屋子，扬声道：“秦桐，带人先帮顾大人把屋子收拾一下，让他们好住人。” 秦桐应了一声，手一挥，带走了一半侍卫。 顾陌寒低头看了顾和秋一眼，眉宇之间都是冷意，道：“顾大人还有其他事？” 顾和秋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缕郁色，退后两步，让开了路。 待那车队直接进了定国公府，顾和秋才收回目光，揉了下眉头。 这，便是顾陌寒嘛………… 第389章 回府看热闹2 第389章回府看热闹2 定国公府也受了一些波及，好在都是在外院那边，正堂和主院都没有被影响。 下了马车，顾欣悦便直接往主院而去，路过正堂之时，听得里面的喧哗大叫之声，眉头不觉皱了一下。 “我先去处理？”顾陌寒低声道。 顾四爷和顾五爷还都在，几家人家都烧成这样，如果定国公府不出面安置，也会被人说闲话。 “先去见老太君。”顾欣悦淡淡道了一声，加快了步伐。 知道海棠不见之后，顾欣悦就让何牛在主院这里加强了守卫，要不是昨天火势太大，主院这边的侍卫也不会出现松动。 视线扫了一下主院里的人，顾欣悦对牡丹低声道：“你看着一点，不用太严。” 牡丹愣了一下，见顾欣悦眼珠往顾老太君的屋子里转了一下，了然点头，拉了一下杜仲的衣角，站在了屋子外面。 进屋之后，顾欣悦便挥手让文竹带了人出去，自己走到了顾老太君的床边。 许是吃了药，顾老太君正在沉睡，脸颊之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潮红，双颊也稍微凹了进去，在眼底多了一圈因为激怒而泛起的青色。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皱。 看这样子，她的症状已经减轻很多。 “她死了，对你有影响吗？”不带一丝感情的，顾欣悦问道。 顾陌寒愣了一下，才发觉她是问的自己，心头不觉一暖，低声道：“我无事，只要不影响你就好。” 顾欣悦回头瞟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那关心心痛还带了怜惜的神色，不觉眼瞳微微一缩。 是了，在外人眼中，她毕竟是跟顾家血脉相传，床上这人怎么说都是祖母，最亲的人之一。 可惜，不说她这个西贝货对这人没有任何亲情，便是原身，对这个祖母也只有畏惧痛恨之意。 对于一个只想折磨践踏甚至弄死自己的人，再是祖母，也无法生出一点亲情。 以前，她顾及的不过是顾陌寒的处境，还有毕竟这人是跟原身血脉相连。 现在。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顾陌寒怎么看她。 狠心也好，阴毒也好，都无所谓了。 她不耐烦和这些人浪费心力。 而且，照在前头听到的叫声来看，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上前一步，顾欣悦轻轻摇晃这顾老太君的肩头，唤道：“顾老太君，顾老太君。” 摇了几下后，顾老太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带了混沌迷茫之色的看着眼睛的前方。 “老太君，您看看，谁来看你了。”将顾老太君的头板正了一下，顾欣悦让开了身子，让顾陌寒显现在了她面前。 眼瞳中的焦距一点点聚集，顾老太君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随着那俊美不似凡人的年轻人面容清晰的映入眼帘，顾老太君从喉咙里发出了咕哝之声，眼睛更是猛然睁大，露出了惊厥之色。 顾陌寒淡淡的看着床上的老人，面上无悲无喜，亦不出一言。 顾欣悦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道：“你去前堂吧，若是五夫人和四爷有话想跟老太君说，便让人进来，对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族老总应该来了吧？” 顾陌寒点点，伸手想去轻抚下她的头，在顾欣悦下意识的躲开之时黯然的收了回去，低声道：“好，你自个小心。” 待顾陌寒出去，顾欣悦顺手将门关上，拉了张凳子坐在了床边。 顾老太君的眼睛一直盯着顾陌寒的身影，直到门关上，顾欣悦坐下都没收回来，眼中满是仓皇惊骇之色。 “昨夜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顾欣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带了一些悠远的道：“我记得，你最疼爱的就是顾大郎，什么都要给他，甚至都说过，能继承定国公府的，只有顾大郎。” 在原身的记忆里，从小，家里最宝贝的便是顾大郎，老太君什么都紧着顾大郎来，顾大郎随便一句话，老太君便能罚原身在雨中站了两个时辰，便是原身晕倒在地，都不准回去。 起因，不过是顾大郎说了原身不识字有碍顾家门风。 可当原身想去识字之时，又被顾大郎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与其钻营着识字去讨男人喜欢，不如学习着怎么做一个万事都听从家中男人的真正淑女。 于是，顾老太君又罚原身在烈日下站了三个时辰，连中饭都不给吃。 如此种种，让原身只要见了顾大郎就绕着走。 可便是如此，也逃离不了被虐待的命运。 认真想想，这个顾府，这里的这些亲人，对原身来说，是地狱和地狱的使者。 她能撑到十四岁，都算是坚强了。 老太君嘴里呜咽出声，带了哀求之色，眼珠转动着的看着她。 “你想保住顾大郎？”顾欣悦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噗嗤一声笑道：“真是奇怪，顾大郎烧死了你两个儿子，好几个孙女，你居然还想着要保住他？为什么？老太君，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难不成，其实我爹不是你亲生的，只有顾二爷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心里只认那么一个孙子？” 顾老太君呜咽着摇着头，嘴里用力的蹦出了几个字：“亲，孽，种……”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道：“看样子，你是好了许多，要是不出这事，只怕你这几天就可以说话了，你一直隐着，是想找机会翻身是吧？” 若不是这次出这个事将她再度气得脑溢血，只怕过不了多久…… 可惜啊，毕竟一直处于中风状态，便是有所好转，也不能再受刺激，以她现在这种情况，再被刺激一下，脑血管肯定全部爆裂。 顾老太君眼珠瞪得老大，更加努力的呜咽道：“亲……亲……” 她的声音模糊不清，顾欣悦实在分辨不出她说的是亲生的亲，还是……秦…… 眉头一皱，弯了腰准备凑近一些听清楚，就听得院子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还有大声吆喝的声音。 “别挡着我！我今天一定要给个说法！” “顾和秋媳妇，你不能这样，有事我们慢慢说。” “说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族老，这事，还得母亲出面！” 顾欣悦勾唇一笑，低声道：“你看，老太君，你唯一的儿子也不想放过你，这是想跟你讨账来了。” 顾老太君的眼角都抽动起来，嘴中呜咽更甚，身体抖动着，像是努力想坐起来。 顾欣悦心头不觉猛然一动，还没想透，门发出了一声钝响，被猛的推开。 </a> 第390章 回府看热闹3 第390章回府看热闹3 “老太君，休息了这么久总休息好了吧！给我起来！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顾五夫人发髻凌乱，脸上还带着几条黑灰，满目通红的，直接冲了进来。 随后跟着的是衣衫不整亦是带了黑灰的顾四爷。 再后面便是苦着一张脸的几个顾家族老。 顾欣悦起身道：“五婶婶这是作甚，老太君身子不好，连话都说不出，怎能……” “什么叫连话都说不出！今儿早上她可说得好好的！说我胡说八道的时候可够大声的！”顾五夫人梗着脖子叫道。 顾欣悦神色一凛，转头往跟在后面的文竹看去。 文竹眼神闪烁，一退再退，缩了出去。 顾欣悦吸了一口气，脸上换上悲戚之色道：“五婶婶，莫不是你听错了吧？” “没错没错！早上我们过来的时候，母亲就已经起身了，还说了几句话，当时不是说得好好的，等母亲休息一下，咱们再来说正事。”顾和风叫道：“母亲，你倒是起来说话，如今我那屋子都被烧得干净，您几个孙女都被烧死了，家里财物也被烧个干净，现在连下葬的钱都没有，母亲，你便开了库房将钱给我吧。” 屋子里静了一下，连顾五夫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四爷。 顾淑红是最先掉下水的，又被安国公那些婆子从傅二郎身上剥下之时将小衣都给剥了，冻得最厉害。 也是因为那些婆子动作比较凶猛，她在安国公府倒是醒来了一下，跟顾五太太说了两句，意思她是在看风景，被石头撞下去的。 顾五夫人心思一转，再抓了女儿的丫鬟询问出女儿是换了顾欣悦的衣服然后支开了丫鬟，便猜到，估计是女儿想装顾欣悦去勾引傅符，谁知被顾四娘她们阴差阳错的当成了顾欣悦下手。 气恼之中，却也看到了一丝机会，所以才去找那安国公夫人，想要个说法。 不管怎么说，女儿完全是被牵连，又和傅二郎搂抱在一起，清白没有了，傅符是嫁不成。 但是国公爷的嫡次子岂不是比傅符更好！ 可她的要求还没说出来，就被安国公府给赶了出来，连着顾淑红一起丢在了大街上，匆忙之下只能先带着女儿回家。 先是忙着给女儿找大夫看病，等晚间顾五爷回来后，她便找了顾五爷，要顾五爷去找顾陌寒出面，让安国公府娶了顾淑红。 当时顾五爷沉默良久，只说，那傅二郎是已经娶了正妻的，断不可能为了顾淑红停妻另娶，顾淑红想嫁，就只能嫁过去做妾。 顾五夫人很是恼怒，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着女儿给她带来更大的富贵，怎么可能去做妾。 可要再说，便被顾五爷赶出了书房。 心中正气恼，晚间，便遭了火灾。 当时五房搬家分配房间的时候，她自个挑了最大最漂亮的一个院落，恰巧，是最靠近四房的。 五房别的地方影响都不算大，唯独她的院子被烧掉了大半，虽然人逃了出来，可为了去搬运昏迷中的女儿，财物却好些没有带出来。 真真是损失惨重。 正是气愤之时，又听得铁御史家人说，那火是顾大郎放的，这便如同火里浇了油。 顾大郎被铁御史抓走了，二爷三爷都死了没处找人算账，恰巧顾四爷回来了，她便直冲上去，扭打着顾四爷，要顾四爷赔她损失。 追打之下，直接从烧毁的院墙口子冲进了主院。 而当时，主院的人大多都去救火，并没有什么人看守，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冲进了老太君的房间。 她是想趁机发泄，让那个当初嫁过来之时折腾得她凄惨的老太君吃点苦头，拽醒了老太君，便用讥讽的口气说出外面之事。 谁知，那一直不见客，传说中瘫痪不能说话的老太君居然坐了起来，大声骂她胡说八道，胆敢诅咒她们顾家。 这个时候，顾四爷出了声，说是真的，顾大郎放的火，顾二爷顾三爷都被烧死了。 还没说完，那文竹便带着人冲了进来，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可是回去之后，她是越想越生气。 自己这完全是无妄之灾，不光女儿的清白没了，连她这些年用尽手段积累的财物都没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顾家！ 于是，便又冲进了国公府的正堂，与也再次冲进去的顾四爷吵了起来。 只是有他们前面那么一闯，国公府的侍卫们都围拢了来，便是后面顾家族老都来了，也不放她们进来。 幸好这时候外头说顾陌寒和顾欣悦回来了，侍卫们才散开一些。 她便趁机冲了出来。 她心里可明白着呢。 以顾陌寒的势力，她想在顾陌寒手上讨便宜，那是找死。 但是至少可以来恶心恶心这死老太婆！ 叫她生的好儿子！ 可，顾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叔，您……”顾欣悦满脸为难的看向了那些族老，身体却不可觉察的挪开，让出了床前的地方。 顾四爷一下便挤了进去，抹着眼泪道：“母亲，母亲，你快起来啊，可不得了了，都烧没了，人没了，屋子没了，钱也没了，这叫儿子可怎么过啊！” 顾老太君瞪着眼睛看着他，手指微抬了起来，努力的叫着：“亲……亲……” 顾四爷一把抓住了顾老太君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您亲儿子啊！如今，您的亲儿子就只剩了我一个了啊！大哥死了，二哥三哥也被烧死了，这顾大郎不是个东西啊！他倒了油，活生生的将他自个的亲娘亲爹亲妹妹都烧死了，还连带着三哥那里也全烧了，三哥也被烧死了，大郎他犯下如此重罪，凌迟都是便宜了他！母亲，您的亲儿子也就只剩下我了，您儿子可怜啊！当初二嫂掌家，家里的钱财都被她昧了去，我是一丁点都没有得到，分了家，你儿子过得那般苦，现在，连家都没了，女儿也死了好几个，母亲，您便发发慈悲，把你的私房拿出来都给儿子吧！正好，您看，族老们都在，您便当着族老的面，说句话！” 顾老太君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嘴里的声音连音都不全，满脸涨得通红。 见她就是不开口，顾四爷急道：“我得个亲娘哎！你还想干嘛！难道你想我也饿死，你的亲儿子全部死绝了嘛！” 第391章 回府看热闹4 第391章回府看热闹4 顾四爷觉得很委屈。 非常委屈！ 他是国公爷的嫡幼子，上有稳重自小就被老国公爷带在身边的大哥，还有喜爱诗词附庸风雅的二哥，再有一个喜欢钻营的三哥，到得他这里，其实父母对他已经没有了什么期望。 家里有钱又没有压力，他成为了一个喜欢风花雪月的纨绔，谁都不会意外。 他也没有什么野心，左右世子之位怎么着都轮不到他，而只要母亲在，大哥的钱也能随便他花。 所以，只要他玩女人的钱府里能保证，并且家中那么多女人府里都养着，他对任何事都没意见，都当看不见。 至于母亲想把国公的位置传给二哥还是三哥，他不在意。 而府里花着大哥的钱，却使劲糟蹋大哥的女儿这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么些年，都这么轻松肆意的过了下来。 可这好日子，突然有一天，它就到头了。 那一天，京城大乱，当知道自家大哥跟着靖王冲进皇宫之时，他心里是忐忑的，当得知靖王得胜，他心里是高兴的。 当得知大哥靖王得胜而大哥死了，他心里甚至有些狂喜。 便是再不管庶务，他也知道，定国公府已经衰退，全府的开销都靠着大哥一个人赚。 大哥远在甘州之时不会计较，可是大哥回来之后也不会计较吗？ 至少，他再玩女人，大哥便会像前些年在的时候那般阻止。 可大哥死了。 为了救皇上死的！ 这份大功一定会让皇帝重赏。 而大哥又不在了，这钱，自然是由老太君处置。 便是老太君偏心，作为亲儿子，他总能分到一些。 可是，皇帝给的重赏却直接给了侄儿侄女！ 几万两银子，三个田庄啊！ 不过当侄儿离去，侄女跑去庄子上后，他便也想通了。 这不，国公府还在老太君手上嘛，钱也没短了他的，而且，出去他也比原来受追捧多了。 便是来商谈亲事的人家都多了好些。 正想着就这么过也不错。 却是晴天霹雳砸下来。 薛氏做出了那等蠢事！ 好日子就这么到头了…… 分家得到的田庄铺子，一年的出息不过一千多两，不说家里的花销用度，便是找个花魁，以前他都是几百两几百两的砸。 这一下，腰包紧巴得，他都只能去那些下等烟花巷里面玩耍了。 而家里更是因为用度吵成了一团糟。 以前，所有的钱都是府里出，姨娘们不会为钱争吵，一个个的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为了拉他去自个院子睡上一宿。 现在，一见面，便是跟他嘀咕着，丫头从单独一人六个变成了两个合用一个，月钱从一个月一两五钱变成了一百文（一两一千文），四季每季四套衣衫变成一年两套，膳食从单独六菜一汤变成了大伙坐一桌吃六个菜。 总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念叨之下他便去找孙氏。 孙氏只把账本一甩，说那老爷你自个管吧，钱都在这，二十四个姨娘，八个女儿还有个吃奶的，你自个看看怎么养。 他蔫了。 再有姨娘嘀咕，便发了火。 于是姨娘们不念叨这个了，开始念叨着家里姑娘的亲事。 起先那些人找来门来之时，姨娘们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总想着要找个勋贵之家，便是做官，那也要个四品官以上的。 二房的事一出，以前的那些人家便绝了迹。 眼看着姑娘们的年岁大了，姨娘们也着急起来，把要求放低了些，只求着他去逼着孙氏相看。 可孙氏找来的，却不是商户便是低级到七八品官员，连续弦的都有。 这下不光姨娘不满意，他都不满意了。 把孙氏大骂两次后，孙氏便撂挑子不干了。 他那个气啊，直喊着要休妻。 可孙氏早已不是当年娶进来的那个姑娘，如今孙父已经是正经的五品户部主事，两个哥哥也是进士出身，大哥都做到六品官。 他一喊休妻，孙家人便找上门来。 直说要将他的姨娘都卖掉。 这还了得！ 无奈之下，他只能同意分家，让儿子跟着孙氏另外去过。 好在，分家之时，孙氏没有要家里的财产，只带了自己的那点嫁妆走了。 又正好是年底交租的时候。 手上有钱，顾十娘一求，便大方的拿了钱让女儿去玩。 同时自己也跑去花楼喝酒泡妞。 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快活，天还没亮，就被拽了起来。 说起府里起了大火。 衣服都没穿整齐的跑了回来，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活着逃出来的姨娘跟他说了，是顾大郎放的火，顾二爷顾三爷都被烧死了，要不是国公府的侍卫出来救火，他们房里的人也会全部烧死。 脑袋都是懵的，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顾五夫人一顿好打。 逃跑之时，他下意识的便往母亲那里跑。 自小到大，出了事，都是母亲给他担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要由母亲担着。 那时候，他一点都没想到，自己母亲瘫倒在床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可冲进了母亲屋子，还没说几句话便被赶了出去。 回去之后，他才知道，不光是二哥三哥死了，自己的姨娘也死了一半不说，女儿也被烧死了三个。 还来不及悲痛，又被姨娘拽了去说，家里的财物和屋子都被烧没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一片茫然。 然后有姨娘提起了一个话头。 说是他们没钱，可老太君还有很多钱啊。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 老太君的私房，不说十万两银子，几万两是有的，如今她的儿子就自己一个，这钱不给自己还给谁？ 难道还要去便宜那些侄儿侄女们？ 再一看顾二郎坐在火堆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立时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 趁着别人还没有出声，赶紧说动母亲把钱给自己。 先前那会，母亲不是还能说话嘛？ 赶紧的！ 于是他派人去喊了族老们来，想趁着顾陌寒顾欣悦都没出现之时，把这事给定了。 可那些侍卫居然不让他进门！ 五太太那疯子也找了过来。 他心里那个焦急啊！ 再有听到说顾陌寒和顾欣悦来了，这便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往院子里面冲。 进来之后，什么都不想的便说了出来。 可看母亲这个意思…… 难道是不愿意把钱给他？ 要是没有钱，他还怎么过下去！ 十万两银子，那可是能让他后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一大笔钱啊！ 第392章 回府看热闹5 第392章回府看热闹5 一屋子人都被顾四爷的话给震住了。 先不说顾老太君的身子一直不好，就她这么大的年纪，一下死了这么多亲人，你不说瞒着她点，安慰安慰她。 这直接进来要遗产一般的话，是想把人逼死嘛！ “顾和风！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族老忍不住出声历喝道。 “就是！便是老太君的钱，怎么就你一个人的了！难不成我们五爷不是顾家的儿子，我们五爷就分不了啊！”顾五夫人回过神来，亦叫道：“而且，这次我们家完全是被你们给连累的！怎么着都要给我赔回来！” “你想得倒好！”顾和风眼睛都红了，回头怒吼道：“你要找人算账，你去找顾大郎，你去地下找我那生了好儿子的二哥！你在这里吼什么吼！不过是个小妇养的，也想来贪图嫡妻的嫁妆！信不信我送你去大理寺，连那官身都剥了他的去！” 吼完之后又回头道：“母亲，你真的不愿意给我嘛！你以前偏心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二哥三哥都死了，你还要偏心嘛！你的钱不给我，你想给谁！” 说着，用力的抓住了顾老太君的肩头拼命摇晃着，顾和风大声吼道：“快起来，快点告诉他们，你的钱都给我！都是我的！你还想给谁！给你最心爱的儿子吗？我告诉你，死了！都死了！大哥二哥三哥都死了！你还想着二哥？我告诉你，二哥他被烧成了一段焦炭！连样子都认不出，三哥也一样！只有我，你的儿子只有我了！” “你做什么！你是想逼死老太君嘛！”顾陌寒出现在了门口，分开人群，直接拽住了顾和风的衣领将他丢到一边，怒吼道。 “祖母！”顾欣悦悲鸣一声，扑到了床边，一看之下，叫道：“祖母，祖母你怎么了！” 顾老太君已经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眼瞅着没有出来的气了。 “快，快，哥，快去叫大夫！”顾欣悦做惊吓状对顾陌寒叫道。 顾陌寒吼了一声去找大夫，人没有上前，反而把顾欣悦拽离了床边，厉声道：“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两个侍卫挤了进来，一人拖了顾五夫人往外走，一人便去拖顾和风。 “不不不！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顾和风大叫着往床里躲去，仓皇之下，一屁股坐在了顾老太君身上。 “顾和风！”族老厉声叫道：“你居然想逼死你母亲！你这大逆不道之徒！我必要开祠堂行家法，你这等卑劣之人，不配活在世上！” 顾老太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身子猛然一弹，发出了一阵颤抖，两眼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脸色更是凄白一片。 随后，便再无声息。 顾和风好似吓傻了一般，伸出手，去探顾老太君的鼻息，见手指一点动静都没有，脑中一片空白，反而清醒了过来，噗通一声，跌下了床。 “祖母！”顾欣悦凄厉的叫了一声，转过身，将头埋入了顾陌寒的怀中，肩头一阵阵的耸动。 外人看来，那是哭得不能自拟的模样。 其实她是不想再装，而且，她实在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顾和风如此行径，当真是畜生不如。 可顾老太君最后那一下，怨毒的眼神却是看着她。 这让她实在无法去同情那个老人。 便是假装，也无法露出一丝悲痛之意。 她是活该！ 但凡她有一点善心，不那么对待原身，对四个儿子一碗水端平，能遏制住儿子们的野心，今日也不会遭受这等报应。 “带走！快请大夫！”顾陌寒冷声喝道，双臂一环，将顾欣悦抱在怀里，低声道：“欣悦，你放心，我必然会替老太君讨回公道！” 顾和风已经傻掉了，被侍卫抓住了都被反应，只呆呆的看着顾老太君的方向，嘴里呢喃着：“母亲，你别死啊，你还没把钱给我呢……” 族老再也看不过去，狠抽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上前，去探了下顾老太君的鼻息。 “哎，大将军，逝者已逝，还请大将军节哀。”族老叹了一声，顺手，就拿起被子，将顾老太君的头盖住。 顾老太君双目圆睁，里面一片鲜红，整个面容狰狞可怕。 实在是死不瞑目。 “族老，此事，还得请族老帮忙。”顾陌寒轻抚着顾欣悦的背，声带悲色的道。 “自然，自然，族里不会置之不理的。”族老叹了口气，跟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转身往外走。 走出房门后，族老又一个人退了回来，低声道：“老太君故去，还是要通知江淮侯府一声，还有老太君的嫁妆和私房，按律，是属于老太君的亲生儿子的，不过，现在顾四爷如此做法，我们是不会再认他为顾家之人，那么就只有大房了，这事，只怕大将军要先想好怎么处置，我们，都听大将军的。” 顾陌寒眼睛微闪，低头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不动，她可不好让人看到她现在的神情。 “如此，我知道了，多谢族老。”顾陌寒抬头对着族老道：“甘州缺少官吏，若是族老有好人推荐，我可以直接要求吏部补缺。” 族老大喜，对顾陌寒一拱手，话不多说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没人，顾欣悦立时从顾陌寒怀里挣脱出来，走至椅子边坐下。 怀中一空之时，好似冷气突然灌了进来，将胸都冻了一下，顾陌寒手保持着环抱着她的姿势半晌，方缓缓放下。 “这里不好，你回去歇着，后事，我来处理好了。”声带苦涩，顾陌寒低声道。 顾欣悦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外面人声淡去，估摸着人都已经离去，顾欣悦方沉了脸道：“无妨，有个事，我要先弄清楚下。” “什么事？”顾陌寒眉头轻轻一挑。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打开，牡丹推着文竹进来。 没多久，杜仲也走进来，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粗使丫鬟对地上一丢，瞅了顾陌寒一眼后，又退了出去。 第393章 秘密 第393章秘密 “姑娘！姑娘！我真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 文竹进门之后便跪在了顾欣悦面前，叫了一声后又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她便是能解释早上为何不将老太君坐起来还说了话的事报告，也无法解释为何老太君能坐起来能说话。 说实话，她是真不知道啊！ 要真说，也不过是一个月前和府里的一个管事勾搭上后，对老太君的确是没有以前那么尽心。 以前老太君的药和膳食都是她盯着做盯着吃的，一点松懈都没有。 可自从和那管事上了床，尝过那滋味后，便时不时的心痒痒想和那管事见面，药和膳食这方面便没有再盯着，只嘱咐了院子里的丫头，按时给老太君吃着。 谁知那些小丫头们居然敢不听话，私下换了药和膳食。 而老太君也奸诈，居然一直装得天衣无缝。 早上老太君突然坐起来说话，她也吓得不轻。 好在老太君又被气出了脑溢血，依然动弹不了，话也说不出。 她便想着，将这事给瞒下去。 左右老太君也活不成了，又何必自己找麻烦。 可谁知，这顾四爷和顾五夫人居然又冲了进来，还将早上的事给捅出来了。 要说怪，也只能怪姑娘，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想着给她许配个人。 顾欣悦定定的看了文竹半晌，对牡丹道：“带她出去，叫青莲子来。” 青莲子从昨天就不见，可顾欣悦非常肯定，那家伙一定在这里。 牡丹看了一眼那瘫软在地上的粗使丫鬟，将文竹提溜了出去。 顾欣悦转头看向了那丫鬟，淡淡的道：“海棠，好久不见。” 丫鬟眼睛闪了闪，呜咽着摇了摇头。 顾欣悦笑了一声，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那丫鬟平淡无奇的面容，看着她那带了慌乱惊恐之色的眼眸，看着她那好似受了天大委屈想说又说不出的神情。 不一会，青莲子便掀帘而进，咋咋有声的道：“我说丫头，你这亲戚都是怎么一回事？一家子渣成这样也算是奇闻了。” 顾欣悦瞟了他一眼，对那丫鬟努努嘴道：“揭了她的皮。” 青莲子咦了一声，转身蹲在了那丫鬟面前，在她脸上左弄弄右挠挠，半响之后撕下了一张轻软的人皮面具。 露出了一张美艳的面容。 海棠脸上所有神色都收了去，眼中亦恢复了平静，拿眼睛看了一眼顾欣悦后，便带了哀求之色的盯着顾陌寒。 “这面具，可真难得，难怪这些时候找你不到，没想到海棠姑娘还是个易容高手。”青莲子拿了面具站了起来，语气带笑，眼神却是异常冰冷。 “解了她的穴位，让她说话。”不去看顾陌寒那一下紧绷的面容，顾欣悦淡淡的道。 点点头，青莲子在海棠身上戳了两下。 “咳咳咳！”一阵咳嗽之后，海棠对顾陌寒叫道：“少主，你千万不要被这丫头骗了，她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徒！这老太君，就是被她下了药，故意养废的！她拿捏了老太君控制了国公府，还利用您的庄子赚钱！那些东西，那都是您的钱啊！” 顾陌寒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是杜夫人的人。” “是！”海棠眼中掠过一丝喜色，急匆匆的道：“少主，夫人早就觉得不对，在来之前，就让我们盯着这丫头，夫人也说了，若是这丫头老实，少主也不差她一口饭，若是不老实，影响到了少主，那便直接解决掉，可这丫头真不老实！她背着您不知道做了多少事！还到处跑来跑去，很多事情都不敢让我们知道！而且，而且她还杀了石榴！” 顾陌寒没有理她，只是转头看向了顾欣悦，眼中满是痛色，轻声道：“你早知道她是杜夫人的人？” 知道了，可他回来这么些天，却从来没有提过。 顾欣悦轻轻一笑，道：“原来并不能确定，不过她刚知道石榴被杀就逃走，那便是确定了。” 转开视线，顾欣悦看向海棠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留在这里，想弄醒老太君，所为何图？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恶心我，或者说，让她醒来后将真相公之于众，来打击我的名声。” 海棠神色微僵。 顾欣悦不觉笑出了声道：“你还真这么想过？行了，别天真了，海棠，你也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这人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说什么，不痛不痒的，我要名声干嘛？” 以前所做，不过是顾忌到顾陌寒而已。 “少主！她真的会害到你的！只是暗害自己亲祖母还好，可是她还和男人不清不楚的！你瞧瞧这个青莲子，还有那什么月铮，便是秦齐何牛，都能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一旦传出来，势必影响到您的名声，少主，此女不能留！夫人也说了，必要时刻……”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打断了海棠的话。 喷出了半嘴碎牙，海棠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陌寒，连嘴角边狂涌出来的鲜血都没有察觉到。 “行了，要打要杀，不用在我面前，人你带走，她既然留在这里这么久，只怕是想从老太婆嘴里套出话来。”顾欣悦揉了一下眉头，带了一些不耐的道。 “欣悦……” 顾陌寒望着她，见不过唤了一声，顾欣悦便将头扭过去，一副我不想听的不耐烦，只觉心痛如绞，却任何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早在多年前，杜夫人就已经起了杀她的心思，所以早早的将人安插进了顾和魁给自己女儿准备的贴身丫鬟里面。 可他却一无所觉。 自己亲手将她送到了杜夫人面前。 便是发生了那般事，也相信杜夫人会和她和解，会和她好好相处。 冰天雪地里的三天，她是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了。 一句我不知道…… 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大将军，人你带走吧，你事情还多着呢，总不能想着让我们姑娘出面吧。”青莲子语气若冰的道。 顾陌寒愣愣的看了顾欣悦后脑勺半晌，弯腰，提起了海棠，转身出了门。 听得门响，顾欣悦转过头来，拿眼睛斜瞅着青莲子，道：“给我老实交代，那火灾，你有没有参与！” “真没有！”青莲子立时站直了身子，道：“我本是想去找她们的麻烦，可那顾大郎更狠，我便没有出手，只是跟着他一路看着而已，呃，要说出手，就是在顾大郎逃跑的时候帮了一下铁御史的人而已。” “铁御史啊……”顾欣悦托着腮帮子道：“你说，这事会如何发展？” “那看姑娘想让事怎么发展就……”随口一说后，青莲子猛的闭嘴，然后讪笑两声道：“那姑娘觉得，这事怎么做，咱们才能利益最大化呢？” 第394章 亲人不比路人 第394章亲人不比路人 顾家大火不光死了二房三房四房的人，连老太君都死了。 后续要处理的事极多，光是处理火场的人手都不够。 在苏岑派了几百五城兵马司的士兵过来，顾家族人也到了后，整个定国公府都是人。 顾欣悦便留了牡丹处理老太君的遗体外加清点嫁妆财产看守院子，自己回到了郡主府。 把她送进院子后，青莲子和杜仲转身便消失了。 傅千夏坐在小书房里看书，听闻她回来起身到门口相迎，见她满脸倦色，不觉出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她早上急匆匆出来，并不知道顾家之事，只是顾欣悦走后，才觉得不对。 可在人家家里，她也不好找人询问，现在看顾欣悦的脸色，心也有些沉。 顾欣悦挥挥手，走进了书房，等袁子苏跟过来将大氅解了，再给她倒了杯茶水喝了，方对炕上一坐道：“顾家起了大火，几家人家都烧没了？” “什么？”傅千夏惊了一下。 顾欣悦便把事大约讲了一下，讲到最后，带了轻笑道：“千夏，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开心呢，真是恶有恶报，当年他们那般对我，可有想到如今是这么个下场？” 傅千夏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带了怜惜，道：“我懂，说实话，若是我大伯大伯母他们也烧死了，说不定我还要放个烟花才好。” 血脉亲情，谁不看得重，若是亲人死伤没有任何悲戚之意，除了天性凉薄之人，那便是，从来没有被当成亲人对待过。 就如同她家，父亲天纵英才，却被大伯毁了个干净，不光身体残疾，还要背负那么一个名声，而母亲本是千金贵女天性活波，却受尽冷眼和婆婆大伯母的磋磨，被逼得现在话都不多说两句。 哥哥自小聪慧，果断勇猛，武技高强，可却只能孤身隐姓埋名的去甘州博个出身。 便是自己，也差点被毁了个干净。 这样的亲人，又有何亲情可言？ 而在顾欣悦这里，只要想想母亲曾经叹息过的话，便知她以前的日子只怕比她们更惨。 难得，那样的境遇下，她还能成长为这么可爱的性格。 “我们，这算是同病相怜吗？”顾欣悦扑闪了一下眼睛笑道。 傅千夏笑着打了她一下，道：“行了，咱们有空去想那些烂人，不若想想，怎么赚钱？” “这个好办，对了，这个给你。”顾欣悦从怀中（空间）掏出了张房契，道：“这个院子不错，四进的，虽然小了点，但是位置不错，而且里面家具什么的也有，只要打扫一下便可以住，你父母也不要去住客栈了，这房子卖给你们，钱先欠着，等咱们赚钱了，再还我就是。” 当年惠北侯府的院子留下了两处，一处是一直用作密库和秦齐的暗兵所在，一处便是这位置极好极方正的四进院子。 给傅家二房住，正是合适。 “这个怎么好，你手上……”傅千夏推辞道。 京城的宅子本来就贵，好地段的更是有价无市，根本找不到，便是租赁出去都是好大一笔出息。 何况是一处四进的院落。 可顾欣悦这么说，至少现在是等于白送。 “行了，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是不是觉得这个不好？呐，我这里还有几处，要不你挑挑？”顾欣悦笑着又掏出几分房契。 这两年京中变动很大，京城之乱后又有惠北侯之事，被杀被查抄的官员很多，也出来了好些房产。 不光秦齐一开始买了几个小院子，后来她又要袁子苏去买了好几处。 加起来都有十六处房产了。 傅千夏看着那堆房契呆了半晌，拿过了最先那张，道：“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顾欣悦一笑，道：“咱们要不要喊星星过来，把那胭脂铺子的事说一下？” 招手喊了自己贴身丫鬟过来，将房契交给丫鬟要丫鬟送去给傅符，傅千夏转头道：“你有想法了？” “嗯，外面卖的胭脂我要她们都买了一些回来，我看了一下，觉得那些胭脂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问题，我这里有一个制胭脂的方子，是用新鲜花朵熬制而成，制成的胭脂无毒而自带花香。”顾欣悦随手拿过一张纸，习惯性的用炭笔画着。 傅千夏一下来了兴趣，道：“这种，我原来也尝试着做过，就是在清晨去採那些还带了露水刚开的花朵，直接揉出花汁，然后熬制成膏，只是，做起来很是费神。” 顾欣悦呆了一呆，好吧，她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将纸拿开，顾欣悦道：“你说费神不过是因为做的比较少，而且没有形成规模，你想，要是我们将庄子里的田地都种上花，雇上人在开花时刻去采摘，便是揉捏和熬制……” “我明白了，我一个人做，熬制那么一碗花汁是熬，可熬制一锅的花汁也是熬，量一多，便是工序多些，其实也不算费神。”傅千夏兴奋的道：“你是不知道，我自个做出来的胭脂可受欢迎了，那些贵女们，变着法子的想找我要，只我每年做的也不多，最多也不过送几个要好的。”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顾欣悦笑道：“这样，庄子和种花交给我，后面的交给你，成本统一核算，利润我们……” “三分，还有星星呢。”傅千夏捂唇笑道。 顾欣悦弯了下眉眼道：“对，三分。” 便是落到这种地步，面前这个少女也没有忘记朋友，既落落大方，又心怀情谊。 难得。 “姑娘。”袁子苏在门口唤了一声，轻步走入，低声道：“大将军刚派人回来，说是有事要跟你说。” 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点点头，道：“花厅见。” 待袁子苏出去，顾欣悦道：“府里的事只怕我也不能完全不管，这几日有得忙，虽然房子给了你，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住在我这里比较好，不用拘束，当自个家就好。” 傅千夏一笑道：“我知晓，你自去忙。” 顾欣悦穿好了衣裳走至花厅，见来人是秦桐，不觉皱了下眉，道：“有何事？” 她这还刚回来没有多久。 “是，将军想清点下老太君的嫁妆，牡丹姑娘说，这得您同意。”秦桐脸上带了一丝尴尬，低声道。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挑。 心头浮现出来顾老太君看到顾陌寒之时的神情。 嫁妆嘛？ 第395章 老太君的嫁妆 第395章老太君的嫁妆 一行人又从郡主府往定国公府走。 秦桐骑着马走在马车边，心里很是有些感概。 他本想跟顾欣悦说不用麻烦她，只她写个条子让牡丹放行就是。 他们不过就是找一个东西，老太君的财物绝对不会动。 可是想想，还是没有说。 自家将军并非顾家之人，却占了顾家的爵位和财产，虽说从顾陌寒来说，根本不会在乎这么点东西。 但总归是白占了人家的。 何况，顾欣悦还知道了真相。 这老太君的东西说到底都应该是老太君亲生子孙的，顾四爷和顾大郎那两畜生不说，至少，那些东西应该是属于顾欣悦的。 他们要去查探，真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以现在这种情况，顾欣悦不信任他们亦是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顾陌寒知道以后，不知会如何伤心。 先前顾陌寒把海棠带出来之时，那脸色就苍白得可怕…… “哎，听说没有？顾家的事？” “听说了，可惨了，烧死了好多人！” “听说是他们家自己儿子放火烧的？” “可不就是！说是自己妹妹受辱，有辱家门，便放火烧死了妹妹和母亲，结果把厨房里的油都烧着了，一下子，正片宅子都烧没了。” “受辱？就是昨天被安国公府丢出来的？” “是啊，作孽啊！那安国公府的人也太过分了，再是如何，到底是姑娘家，用得着这么糟蹋人家嘛！激得人把人都烧死了！” “就是就是！做的这么缺德，也不怕人家做鬼都找上门。” 街边传来的议论声让秦桐收住了思绪，扭头看去。 就见街边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好些人，一边摇头一边说着那些八卦，随之散开后，那些人又将同样的话传给了前来询问的人。 秦桐的眼睛不觉眨了眨。 他发誓，他看见了青莲子一身大户人家管事的模样在那群人里面摇头晃脑的不断附和。 默默的将视线收回来，秦桐加快了些马速。 清理的，挂白幡的，定国公府里人都带着小跑。 顾陌寒正和族老商讨着丧事怎么做，就听得手下来报，说是顾欣悦又来了，叫他一起当面清理老太君的嫁妆。 那一瞬间，顾陌寒只觉得心狠狠一缩，随后的剧痛让他眼前一片白茫茫，好似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般。 连族老的话都飘忽得只有淡淡的余音。 “大将军，大将军？”族老连唤了两声，见他神色不对，又轻轻推了他一下。 顾陌寒这才恍然，道：“对不住，您再说一遍。” “我是说，这二爷三爷都是死于非命，老太君亦是被气死的，说实话，都算不得寿终正寝，而且，二爷是被亲儿子所烧，老太君是被亲儿子气死，更是有违天伦，这丧事便不能大办，还是得早点让他们入土，然后再去庙里请了高僧多念念往生咒。”族老叹了口气道：“知道大将军孝心，可是为了他们好，还是不要停灵，今日，便运往祖坟里葬了吧。” “如此。”顾陌寒点点头，转头看向秦福道：“三郎和六郎到了吗？” “在路上了。”秦福回道。 “很好。”顾陌寒起身对族老道：“那，这事便麻烦族老了，我后面还有点事，先去处理下，族老有事您交代他们便是。” “去吧去吧。”族老挥挥手道。 心里却不觉有些感慨。 二房和四房最不待见的就是三郎和六郎，可如今，能真正撑起门户来理事的也就这两个了。 至于三房的二郎，若是还跟以前一样，那，三房就彻底完蛋了。 顾陌寒脚步若风的冲进主院，就见顾欣悦坐在院中的一张木椅上，正指挥着人将老太君的东西都从库房里搬出来。 疾步上前，顾陌寒下意识的就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想要给她披上，可到得面前，看着她身上裹得暖暖的皮裘又放下了手，轻声道：“为何坐在院子呢？” 天气这么冷，青莲子还一再的说了她再不能受凉。 “东西有点多，不搬出来清理不了。”顾欣悦头也不抬的道。 “是一个玉玦。”挥手赶走了她旁边的人，顾陌寒蹲在下了身子，靠在她的椅边，以只有顾欣悦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海棠找的是一个玉玦，说杜夫人以前在老太君的嫁妆里看到过，那东西，有些来历。” 顾欣悦一愣，想起了袁家的那几个玉玦和那个十二封龙阵。 “杜夫人找那个干吗？”冲口说出后，顾欣悦脸色微沉转过脸去，道：“算了，也不关我事。” “那东西，事关一个流传了很多年的秘密，杜夫人是私下寻找这个的。”顾陌寒低垂了眼帘，不去看她的脸色，忍着心里针刺一般的疼痛道：“要是找出来，你先收着，只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顾欣悦嗤笑一声，手对着院子里站着的秦桐和几个顾陌寒亲卫一指。 “他们不知道，我只要他们找出玉器。”顾陌寒微微摇头，低声道：“海棠是我自己审问的，问完后，便已经杀了，这事，没人知道。” 顾欣悦神色不觉微凛，转头看向他的眼睛里，神色有些深。 顾陌寒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我不需要，那个秘密我不需要，但是你带着这个，如果以后，以后，别人便不敢随便动你。” 见顾欣悦眉头一扬，赶在她说话之前顾陌寒道：“再说，这本就是你的东西，顾老太君的东西，只有你能继承。” 他本是准备在找到那东西后直接交给她。 可是，她却不信他…… 顾欣悦看了他良久，缓缓点头：“我知晓了，你也不用走，在这看着，清理，不会太久。” 顾陌寒神色微松，悄悄伸出手，想去握住她放置在膝上的手。 顾欣悦动了一下，将手掩在了皮裘之中。 顾陌寒神色黯然，手握成了拳，在她身边蹲了一会，站了起来，走至那堆东西面前。 顾老太君是江淮侯府蒋家的嫡长女，当年嫁给定国公亦是十里红妆，再又掌家这么些年，存下来的东西真心不少。 便是首饰都有几大箱子，在库房角落搬出的箱子里全部是银锭和金锭，更别提那些名贵瓷器玉器字画古董之物。 粗粗算下来，便有八九万两银子。 而在一个上了金锁的木箱子里，顾陌寒找到了一个玉做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放置的除了一些名贵玉件之外，还有一叠地契。 那是老太君的陪嫁庄子和铺子的契书。 而那堆玉件里，便有着一块和袁家玉玦一模一样的玉玦。 第396章 争夺财产 第396章争夺财产 随手拿了一个玉佩出来，顾陌寒将其他东西都给了顾欣悦。 老太君当初藏在暗格里的盒子，身契和银票顾欣悦都拿了出来，里面的两个几百亩地的小庄子便交给了孙氏打理。 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老太君的庄子铺子那么少。 原来是另外收起了。 将那些契书一点，顾欣悦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 顾陌寒退回了她身边，道：“外面冷，去屋子里看吧。” 顾欣悦眉头皱得更深，那屋子里还躺着老太君，她实在不愿意进去，可是有些事，她也得问顾陌寒，还是得避开人。 想了想，道：“也是，清理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灵台院吧，牡丹，你和秦桐继续，归拢个单子给我。” 因为是祖母的丧事，顾欣悦少不了还是要出下面，顾陌寒早就命人将灵台院给收拾出来，地龙都烧了起来。 一进书房，将大氅一脱，顾欣悦便道：“江淮侯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家？” 玉盒子里的田契一共两万五千亩，铺子十二家，还有山林之地两万亩，随便一算，就是三四十万两银子。 而且，那契书都是几十年前的，绝对不是最近购置。 也就是说，那应该是老太君的陪嫁。 这么多田庄铺子，光一年的收益只怕都有四五万两银子。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得有多少钱？ 而以老太君连府里缺的月钱都不愿意垫付的抠门样，也不会是拥有那笔钱的模样。 那么，钱去哪里了？ 而且，那些契书就那么收藏在玉盒子里，好似根本没有怎么拿出来看过。 也就是说，老太君并不在乎这些契书。 这实在是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要不，就是这些契书是作废了的，要不，就是另有猫腻。 “江淮侯府。”顾陌寒拿过那些契书翻了翻，神色也沉凝下来，道：“听闻是江南大户，楚国开国之时，资助了当时的开国皇帝，所以立国之后，得封万户侯，封地就在江南，而因为他们家一直没有人进朝为官，只是安享在江南，所以……” 所以他并没有派人去查探过。 准确的说，是江南之地，他都忽视了。 那玉玦和这些契书放在一起，海棠又明确的说了，杜夫人是看到玉玦是在老太君的嫁妆中，也就是说，这玉玦，来自江淮侯府。 而能拥有玉玦的，从来就不是简单人家。 还好，刚才他情急之下跟顾欣悦解释用的是秘音，那院子里没有其他的人能听到，而海棠也已经杀了。 再将今日清点嫁妆之事冠上一个理由让秦桐封口，这事就传不出去。 便是杜夫人有想法…… 他也能让她只是想想，而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契书我去查清楚，看看是否有效，有效的话，这些庄子又是谁在管？”顾陌寒接道。 “不，你查清楚这些契书有效的话，便直接派人去接管，不要给那些人任何机会。”顾欣悦摇摇头道。 “你是怕？” “老太君已经瘫了一年了，虽然对外说是病重，但是京城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按道理，若是有想法的……”顾欣悦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想着，只怕就是马上带人过去封庄子，也查不出什么。 “不，”顾陌寒轻声打断了她的话，道：“外人只知道顾家儿子不孝，老太君闭门养病，但是瘫痪不能言，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实情，而且，老太君身边的人当时全部杀了，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所以，消息只怕并没有传出去。” “你是说？”顾欣悦眉头一挑。 “这事你别管，就当没见过这些契书，我派人去办。”顾陌寒沉声道。 如果这事真是牵扯到了那些人，那么顾欣悦离得越远越好。 左右，他这个现任定国公，老太君嫡亲的孙子，西北大将军出面，便是有人有想法，也得当面找他说。 要不，就是给他吞了这个暗亏去！ 等这些东西再无后患，他再转成银钱给她。 顾欣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将契书收好，顾陌寒柔声道。 顾欣悦一怔，随后便明白他说的是老太君的那些财物。 想了想，顾欣悦道：“那些东西都沾了老太婆的晦气，我是不想要，全部换成银钱好了，那六郎和许姨娘以前也算帮过我，三郎和孙氏，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总要分他们一些。” 她现在钱已经够多，老太君这些钱实在是不看在眼里，以前不给其他几房，无非是不乐意。 而对于顾三郎和顾六郎来说，却是很大一笔财富。 “不用分太多，还有顾二郎在。”顾陌寒看着她道：“要不这样，先计价，然后拿出五万两财物平均分给他们三房，再让族老主持，将那些直接给到三郎和六郎手里。” 顾欣悦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样，也不需要我去卖东西了。” 有族老们出面，再加上那多尸体的确不能堆放，当天清理出来后，便直接运到城外。 第二日，便举行了简陋的出殡仪式，将老太君也给埋了。 然后，族老召集了顾家几房剩下的人到了国公府的正厅，将顾陌寒所说的，老太君的财物分配方式告知了他们。 顾三郎和顾六郎是怎么都没想到顾陌寒居然把钱分给他们，惊愣之后是感激不尽。 而顾五夫人却是当场闹腾出来，直说怎么没有他们五房的，被族老令人直接丢了出去。 当族老继续说，几房剩余的财物去官府补齐全后（房契和地契只要登基在案的可以补），便由顾二郎顾三郎顾六郎直接继承，顾家四房的姨娘们便闹腾起来。 说是既然是给四房的，怎么能只给儿子，那她们的女儿怎么办？ 被族老当场臭骂，不过是些个姨娘和庶女，也想来分正经嫡子的家财，也不用孙氏出声，族老便做主将那些姨娘直接发卖，然后和孙氏约定剩下的那些庶女，由孙氏安排出嫁，每个庶女给与两百两银子的嫁妆。 这边刚弄好，顾二郎又不干了，学着顾五夫人的说话，说火是顾家二房之人放的，理应由二房也就是顾六郎来赔偿。 族老当场发火，说你要找人，去天牢找顾大郎去，现在就押你去。 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圣旨到了。 第397章 圣意难测 第397章圣意难测 楚瑜这几日心情非常好。 甘州之事落定，不光从罗范徐家抄出了大批财物，还清理出了甘州那么多隐田。 便是卫阁老那黑了一年的脸都露出了喜色。 再又得知顾陌寒已经醒来，并且只有十年的寿命，在嗟叹之余心里更有喜色。 在床帏之时，还对着陪着他的少年说出了：美人就是应该在最辉煌的时候死去，那样，才能永远保住其美貌和姿色。 然后，就杀了那少年。 心情很是愉悦之时，便听说了安国公府的闹剧。 随后，便是顾府火灾和傅家分家。 两日休沐后，一上朝，御史大夫铁御史便出列进言。 先是控诉顾大郎和顾四爷不顾人伦谋杀亲人之举，激情愤恨的将那两人痛骂一顿之后，话锋一转，开始弹劾安国公。 谓之安国公指使下人将女眷丢弃于大街之上，实为阴毒至极，并且因此，才引发顾府血案。 一番激越之言，让整个朝堂之上的人都傻了。 被铁御史这么上纲上线的，只差没说安国公意图不轨，所以激发血案，让大将军死全家…… 楚瑜也是有些愣住。 他是听说了那些事，可还真没想那么多。 眼珠一转，便从中看到了机会。 对他而言，顾陌寒最好和京中的武将全部撕破脸，绝对不能交好勾结，如今这事，出得可正好！ 真是太棒了。 于是当场宣布，顾大郎顾四爷有违人伦，判凌迟。 安国公府行为不当，罚两万两白银，以做顾府重建屋子并且殡葬和安抚费用。 最后，还对着安国公语重心长的道了几句。 大意是：你那女儿和夫人太过于狠毒，想来，你那女儿也没人要了，这样吧，我来做个好人，娶了你女儿，让你女儿进宫做个美人。 安国公差点当堂吐血而亡，却也只能谢恩。 这边去顾家宣旨的刚宣布完，那边宫里的太监就带着一顶小轿去迎傅千春。 连准备衣服的时间都不给，便催着傅千春上轿。 安国公夫人只来得及塞给傅千春一些银票和碎银，便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塞进了小桥，就此进入宫门。 安国公嫡女，那是连皇后都做得的千金贵女。 区区一个美人，还是这么屈辱的方式进宫。 在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国公夫人深深恨上了顾陌寒。 若不是顾陌寒在皇帝面前进谗言，皇帝怎能如此对待傅千春！ 而顾家亦是惊愣了半晌。 虽然早知道顾大郎被铁御史抓走便没有活路，可是说把顾四爷弄死也不过是族老的一句话而已。 没想到，皇帝直接判了凌迟。 而且还要安国公府赔钱。 那些钱，顾三郎和顾六郎当场表示，因为清理现场，救火，还有安葬都是大房出钱出人处理的，那些钱理应归大房所有。 顾二郎再有不甘，心中也知皇帝亲自判决那两人凌迟可是冲着顾陌寒的面子，也不敢对顾陌寒说什么。 顾陌寒却表示，包括五房，每家分四千两银子重新盖房子，剩下的，便作为丧葬费用。 自然又是获得一番称赞，便是顾五爷也不觉暗自点头。 事情敲定，顾陌寒便将老太君的东西拿出价值五万两的，在族老的监督下，直接分做了三份，让他们领了去。 等安国公府的银子送过来，又当着族老的面分了。 随后，便以守孝为名，关了定国公府大门。 连两天后，杜夫人到了京城，都是悄悄的从后门进去，安置在了一个守备森严的小院子里。 顾欣悦在老太君出殡之后便回了郡主府，外面的纷纷扰扰也只是当做笑话听听，只是听说傅千春进宫做了美人沉思了片刻，有些拿不准楚瑜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美人的名份是低了一些，但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安国公这也算是外戚，和皇帝有了亲戚关系。 只要以后楚瑜想用安国公了，把傅千春的位份一提，再让她生个儿子，这安国公家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些以后的事她也不愿意多想，休息了两日后，便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摆了个席面，喊了苏星星过来，和傅千夏三人一起庆祝。 傅家分家所费的时间也不长，因为傅二爷的威胁，傅老太君老实的将田地和银票交了出来，在族老们的见证下，当天，傅家二房便搬出了安国公府。 住进了那处四进院子（拿到银子就付了房费）。 当天晚上，还将傅千夏接了回去，请来了苏岑和卫昭等人，吃了个搬家宴会。 只那时候顾欣悦和顾陌寒都忙于顾府之事，没法子去，这一次，也等于补上庆祝。 和苏星星一起联袂而来，一看到那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傅千夏便笑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后花园的亭子里请我们吃酒了。” “咦，不是因为看风景吗？”苏星星不解的四下看看。 郡主府这后花园种了好些修竹和鲜花，便是冬季，也带了一抹亮色。 “我才不要为那种人折磨自己呢。”顾欣悦哼了一声，先自坐下，夹了一块肉丢嘴里，道：“快点来吃，等冷了就不好吃了。” 苏星星这才回过神来，道：“是哦，你刚死了祖母哎！” “那也要那老太婆当欣悦是孙女，才能叫祖母。”傅千夏打了一下苏星星，在顾欣悦的旁边坐下，道：“这么多好菜，对了这是什么？” “鲍鱼，海产，我手下从京东路带回来的。”顾欣悦自己先夹了一个，示范给傅千夏怎么吃。 这东西，她想动手亲自做，可硬被采薇赶出了厨房，说是不要暴殄天物。 真是，被嫌弃得可以。 “啊，这个我知道，我们那也有，不过不是这样吃，都是烤着吃。”苏星星对顾欣悦另外一边一坐，道。 “你们南海那，海鲜应该多，还有种叫沙虫的，那可是极品美味啊。”顾欣悦舔了下嘴唇道。 苏星星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那东西不是南海人都不知道的！你别说，那东西还真好吃，你母亲就最喜欢吃了。” 她话音未落，就觉得亭间一片寂静，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上浮现了懊恼之色。 筷子在手指上转悠了一圈，顾欣悦将心底一直存在的疑问又给压了下去，带笑道：“咱们不说那吃不着的，先吃能吃得着的美味，千夏，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是熊掌！” “是啊，这也是好东西，这可难得，欣悦你从哪得的？”傅千夏赶紧伸筷子。 “这个啊，是有人特意杀了熊给我送过来的，说是补身子最好。”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意，顾欣悦笑着说道。 手中筷子戳上那被炖得烂溶的熊掌之时，也不觉想起了那人。 唇边勾起淡笑，只觉周围好似一下安静起来，顾欣悦突的心头一动，扭头向后面看去。 在那竹林边的小道上，一个身披黑色大氅身形挺拔若松的高大男人，正快步走过来。 脸上，带着朝阳般的笑容，唤道：“姑娘。” 第398章 镇北将军驾到 第398章镇北将军驾到 啊了一声，顾欣悦将筷子一丢，人便从亭子里冲了出来。 “姑娘！”袁子苏抄起了大氅追了上去，刚追出亭子又停住了脚。 顾欣悦刚冲出亭子不久，远处那男人已经如同风一般的掠至，伸手将直冲入怀的少女给抱了起来，顺手就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围住，包裹得严严实实。 方轻蹙了眉头道：“怎生又是如此？外边这般冷，冻着了怎生是好？” 顾欣悦冲出来的时候，的确是被冷风冻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被温暖所包围，身子都被裹进了那熟悉的气息里。 自然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腰，顾欣悦抬头笑嘻嘻的唤道：“秦齐！你回来了！” 被她这么甜滋滋般的一唤，秦齐所有的思绪都沉淀了下去，眉间眼角都是笑意，道：“是，属下回来了。” 他发间肩头风尘仆仆，下巴上一圈胡子渣，脸颊微凹，眉间发角都带了寒霜，只那对眼眸却是笑成了满天星光灿烂。 顾欣悦心头一酸，不觉便将他抱紧了一些。 “欣悦！”听得亭间有人轻唤，秦齐抬头，看到亭间站了起来的傅千夏和苏星星，眼瞳微眯了一下，将顾欣悦放了下去，让她脚落在了自己靴子上，低头，看向顾欣悦的眼中便带上了询问之色。 顾欣悦这才想起那边还有旁人，指着两人道：“那是苏岑的妹子苏星星，那是傅千夏，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嘛…… 秦齐淡淡一笑，对两人颔首示意了一下，搂着她的腰轻声道：“那，姑娘先招呼朋友，属下先去交代下。” 顾欣悦扑闪了一下眼睛，道：“莫不是……” 秦齐唇角一勾道：“是，属下心急，自己先进了城，车队还在后面呢，我得让何牛去接一下。” 顺便先问问京城里的事。 顾欣悦勾了勾手指，等秦齐带笑低下头，将耳朵凑过来之时，道：“我会快点赶她们走的。” 秦齐脸上笑意更重，低声应了一声后，将身上大氅解了下来，直接裹在了她身上，在给她系好之时，嘴唇掠过了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属下在屋子里等姑娘。”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暧昧，饶是顾欣悦脸皮比城墙厚，也不觉绯红了脸颊，带了嗔怪的跺了下脚，还未开口，秦齐已经松开了她，轻笑一声，那染满风霜的玄色身形已经急速退后，不过瞬间便消失在了竹林后。 顾欣悦愣了一下方转回头，快步走回亭子里。 不等她开口，苏星星已经扑了上来，道：“快说快说！他是谁！” 亏她还想着要怎么说服顾欣悦做自己嫂子…… “你管他是谁？”顾欣悦瞪了眼睛道：“我可告诉你啊，他是我的！你别乱打主意。” 苏星星呃了一下，道：“我才没有想打他主意呢，好你个丫头，居然早就藏了这个人，难怪看不上我哥！” 不同苏岑那清隽俊秀的外表，那个男人五官深邃如同雕刻一般，那脸上的胡子渣都带了苍劲之色，再加上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便是隔了帷幔和好些距离也扑面而来的威势，真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顾欣悦的眼神，那刚劲面容都柔和下来的缱绻之意，那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若是她不出声只怕根本看不到她们的……深情。 自家哥是肯定没有的！ 傅千夏却是心中一动，笑道：“莫非，他便是漠北守将镇北将军秦齐？” 便是对着顾欣悦柔和了满身刚硬，那男人一身风霜中依然带了铁血之色，一看就是在常年经历生死血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那身气势，也不会是普通人。 而且那名字。 她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般的镇北将军。 傅符曾经跟她说过，京城人都觉得这镇北将军好似是从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官职升的那叫一个快，跟顾陌寒相比，也不差多少了。 却不知，在甘州，血修罗的名号可是能让柔然人听之便跑的，那是不输给顾陌寒，甚至比顾陌寒更受甘州军士们欢迎的猛将。 他本来也是想进入那人的帐下，可好不容易爬到可以换营帐的位置，那家伙就突然辞职了，做了顾陌寒的什么亲卫队长，便是京城大战后，顾陌寒回了甘州，那家伙也不见回去。 他还以为那家伙是战死在了京城，可他又冒了出来，还在漠北打了那么漂亮一仗。 不过寥寥几句，她便觉得这个秦齐不是个简单人物，否则，后面也不会不声不响的，就把漠北给安定下来。 现在看来…… 的确是不简单。 在听到顾欣悦说她们是好朋友之时，他点头示意时看过来的眼神里，真诚和善之下，却是隐隐的探究和审视。 “呀，他这么有名？千夏你这个深闺中的少女居然也知道？我可告诉你，你有了卫昭，就不要乱打主意了！”顾欣悦捂唇做惊讶状道。 傅千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打了一下她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害羞！” “就是就是，羞羞羞！”苏星星亦笑着，用手指在脸颊之上刮了几下。 当着人家的面便冲出去抱上了，这是贵女能有的行为嘛！ “切，我怕什么，是你们又不是别人。”顾欣悦哼了一声道。 “这话实在令人感动，作为好朋友，我们很体贴的，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样，这些菜给我打包，星星，我们回去我的院子吃。”傅千夏手一挥道。 傅千春以美人身份进了宫，听说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都气得半死，以那两人的心性，说不定就会使坏，她还是听从卫昭的，继续在郡主府里住着吧。 反正顾欣悦给她安排的那个院子也算是独门独户，和顾欣悦这边并不影响。 “哎呀，千夏真是善解人意！”顾欣悦笑了一声，也不多说，指挥了丫鬟打包，从了傅千夏到竹林边告辞，自己往院子走回去。 刚走到后花园的出口，就见从前院过来的月门那边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人影。 顾欣悦脚步不觉一顿，唤道：“秦桐！” 因为定国公府的事，顾陌寒都是住在定国府，他的手下也都带了过去。 这么急忙的跑过来，是为了找……秦齐？ 第399章 忍不住了 第399章忍不住了 “姑娘。” 秦桐脚步一促，身子直接转了个圈，便到了顾欣悦面前，躬身施礼。 “何事？这么着急？”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问道。 “我……”秦桐踌躇着说了一个字，眼睛便一亮，看着顾欣悦另外一边的长廊道：“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果然是你。” “你倒是眼尖。” 听着声音，顾欣悦转身，秦齐正和何牛走过来，见他依然穿着先前那身衣服，眨了下眼。 “就你冲进城门那吓死人的速度，想看不到都不成。”秦桐哈哈一笑道：“我是想着来跟你说声，将军现在住在国公府，不在这边，怕你找不到人。” “这话可不对了啊，难不成我还能瞒了这事去。”何牛不干了，扬声叫道。 秦桐呵呵一笑，摸着鼻子没有出声，只往顾欣悦看了一眼。 “有什么事等会说，秦齐，你先去泡个澡先。”顾欣悦沉着脸道。 那么重的伤，这才多久！ 看这个样子肯定又是不眠不休的跑回来，居然还不趁机先去梳洗一下，有什么事能那么重要。 “是，属下遵命。”秦齐一抱拳，躬身而下正经的施了一礼。 只在抬头之时，眼角对着她眨了一下。 那俏皮模样让顾欣悦差点没绷住，拿手捂了唇哼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擦身之时，低声道：“快点！” 待顾欣悦一走，秦齐便直了身子，道：“有急事？” “要不，你边洗我们边说？”秦桐往顾欣悦的方向瞅了一眼，低声道。 “我没让男人看身子的习惯，不急在一时的话，你和何牛去坐会，我去去就来。”秦齐笑道。 想了想，秦桐道：“成。” 秦齐便一笑，转身便往偏院去。 那边，他住的屋子顾欣悦一直留着，先前何牛也烧好了水。 匆匆洗了一下，将衣服一换，秦齐便直接往主院而去。 左右是等，便让秦桐再等一下吧。 何况，他也能猜到秦桐要说什么。 刚走至正房门口，采薇和袁子苏便掀帘而出，袁子苏瞟了他一眼便走了，采薇停了一下脚步，笑道：“可回来了。” 这话说得，让秦齐的眉头顿时一扬。 “姑娘等着呢。”采薇捂唇笑道 秦齐对着采薇感激一笑，低声道：“我会盯着何牛，多下聘礼的。” 采薇脸色一红，随后眼瞳微黯，从他身边走过，顺便，将院子里的人给清干净了。 掀帘而进，秦齐站在了门口，看着坐在软榻上的顾欣悦，脚步都有些迈不动。 午时的阳光从窗外透进，在她身上笼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便在那金光里对着他微笑。 眉眼生动，笑意盈盈，那脸上被阳光映照出来的光泽都带了温柔欢快之意。 骚动焦急，迫切担心，还有那刚听到的消息引起的心悸忐忑，在这一刻都消失个干净。 眼中，只有她的面容，她那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 见他不动，顾欣悦从软榻上跳了下来，上前拽了他手拉到软榻旁边，用力将他推坐在软榻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再一用力，便将秦齐给按倒在榻上。 瞅着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拽自己的衣带，秦齐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笑道：“属下伤已经好了。” 顾欣悦将他手一拨，瞪了他一眼，快速的将那本就没有系紧的衣带和腰带解开，将衣领一拉。 整个胸膛和腹部都露了出来。 那上面，横七竖八的伤痕虽然都已经收了口，但依然透着鲜嫩的肉芽色，有些还结着疤的地方被磨掉了疤结，露出了渗着血丝的****。 想是这人一路赶路都没有休息，才形成了这般模样。 不对！ 按时间，一个月的伤口留有鲜嫩之色可以理解，这刚结疤的是怎么回事？ 绝对不是一个月前受的伤！ 见顾欣悦脸色一变，便想翻动自己的身子，秦齐长臂一勾，将她抱住，轻笑道：“真好了，就这几处，再无别的了。” “怎么受的伤？”在他胸口上抬起头，顾欣悦瞪着他道。 “恩，有些人不老实，教训了一下。”她的呼吸喷在下巴上，痒痒麻麻的，让秦齐的喉咙一紧，声音都有些紧绷。 “谁？柔然人还是黑山那边的？”顾欣悦继续瞪他，见他眼珠往旁边溜去，将他头一板，道：“啊，你是不是进黑山了！才养了多少天伤！” “真没事，不信你摸摸。”秦齐笑着，拿了她手在那****之处碰了一下，道：“属下皮糙肉厚，这些皮外伤几天就好，再说，那不是还有青莲子嘛。” “青莲子说你受伤太重，要是还不懂爱惜自己再那么拼命，神仙都救你不回来！”顾欣悦眼眶微红，声音都带了痛意。 青莲子说在村子里，她一走，他就昏了过去，差点人就没了，可就那样，一醒来，便着急往漠北走。 说是，既然她决定回京城，他就不能让楚瑜觉察到什么，从而给她带来危险。 这个人，总是比别人想得远，自己便悄悄的把事给做了。 却从来不会顾忌到自个的身子。 被她眼中那波光一刺，秦齐倒觉得真个的痛了起来，手指轻抚上了她的眼角，柔声道：“嘘，姑娘这般，属下才痛，心痛，都快碎了，你说怎生是好？属下说过，只要姑娘好好的，属下便是爬也会从黄泉爬回来，定不会轻易送死。” “你说过？”顾欣悦瞪着他道。 “没说过？”秦齐眨了一下眼，唇角微翘的道：“那现在说也一样。” “给我看看！我才不信你！”顾欣悦哼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爬下，用力去推他的身子。 秦齐一边叫着不要不要，一边笑着就势翻身，让她将衣服都掀开。 他的后背宽而结实，小麦色富有张力的皮肤下全部是肌肉，摸上去，就如同是带着丝绸手感的钢铁一般。 只除开那些一道道的还没有完全消失的伤痕带来的凹凸感。 手从上往下摸了个遍，确认的确没有新伤，顾欣悦的手又往那亵裤脱去。 记得当初他腿上的伤可不轻。 秦齐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头埋在软靠里，闷声道：“姑娘，再摸，属下就忍不住了。” 顾欣悦愣了一愣后，脸便嘭的一下，烧得通红。 第400章 我来杀 第400章我来杀 将衣服给他拉好，再拉过一条褥子给他盖上。 顾欣悦在软榻上一坐，干咳几声，扭过头道：“那个，你去黑山干嘛？那些事，交代一下手下去做就成，也不着急在这个时候。” “漠北比这边冷，过了时候，便是连那条狭道都会封上，有些事别人也说不清楚。”秦齐头依然埋在软靠里，声音还带了一丝低沉和嘶哑。 便是没碰过女人，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好吧！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又是那么软的手，带了无限怜惜的摸法。 便是知道她其实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担心他而已。 或者说，就是因为知道她担心着他，那手指的触感便更加炙热起来。 身体的反应可是最忠实不过的。 小秦齐的个头，都已经迸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那，事怎么样了？”顾欣悦悄悄的侧了一下头，从眼角去瞅那连头都被褥子罩上的人。 “都安排下去了，那边已经冰冻，那些沼泽冻得已经能过人，我教他们用你的法子，取土建渠，引水修堤坝，估摸着这个冬天过去，明年开春，田地又能出来大片。”秦齐一边努力的调息着，一边低声道：“这次驰援甘州，又有些兄弟受伤，我已经安排了，等他们伤好后，便去那边，也算有条好活路，要是放任他们自己被遣散，回乡之后只怕也是贫困潦倒，早死的份。” 顾欣悦转过头来，看着那在褥子下面一抽一抽的身体，低下头道：“若是有些伤重的，你可以让他们到京东路的庄子，那边天气太冷，若是伤着骨头的，待久了也是受不住。还有淮南淮北的庄子，都可以安排人去。” “那些庄子……”秦齐一怔，将头上的褥子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 正正和顾欣悦低下来的头对上，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顾欣悦忍不住的一笑，将他头上的褥子掀开一些，道：“顾陌寒将那些庄子都给了我，他和我算了下帐，说那些庄子都是我自个赚的，所以本就应该属于我的。” 秦齐脸色微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黯然，小秦齐也慢慢的萎缩下去。 将褥子搭在腰间，秦齐半起了身，手撑在软靠上，道：“姑娘，怎么想？” 何牛说了顾陌寒昏迷了三天，高烧不断，最后，还是顾欣悦去唤醒的他，听那症状，估摸着，是刺激过度，走火入魔。 何牛说，顾欣悦不见顾陌寒，顾陌寒后来也没有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一有空就去后花园爬树，惹得青莲子天天跟他切磋。 何牛说，秦桐和秦福说了，顾陌寒在甘州就已经杀了大将军府里杜夫人的手下，又下令将杜夫人身边仅剩的丫鬟给杀了一半，甚至控制住了杜夫人的行动。 何牛说，看顾陌寒那般模样，便是铁人都会心软，而顾欣悦的确有些心软，和他一起去安国公府的时候，也没赶他下车。 他一边听，那心便一溜的往下沉。 只，在先前洗澡之时，一桶凉水浇下去，他便已经下了决心。 他不会有任何想法。 她想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就是。 顾欣悦那眼角本还在往他腰部溜，听得他这话，随口便道：“京东路的庄子本就是我们的人过去的，只江南和淮南淮北那，要重新派人接手，纪璟的做法有些急躁，做得并不符合当地的情况，我估摸着要全部重新调整，明年开春我想去那边走一趟。” 说完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扭头看向秦齐。 见他唇角微勾，眼神却深若大海，幽幽的，透了一丝压抑的光芒，心头一动，顾欣悦突然明白了他问的，并不是庄子想怎样。 脸上便不觉一僵。 顾陌寒嘛？ 对顾陌寒怎么想？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 也不是没有被他触动过。 那人的情意做不得假，那人的心也做不得假，那人所作所为，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 可是…… “姑娘，杜夫人那，我来动手便是。”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秦齐眼睛微垂了一下，转而又笑道：“杜夫人，我来杀。” 由他杀了杜夫人，顾陌寒和顾欣悦之间便再无阻碍。 顾欣悦眼皮都一跳，瞪着他道：“别胡说！” 你来杀！ 你可是顾陌寒的嫡系手下，和顾陌寒是亲若兄弟的关系，杀了他亲娘，别说兄弟没得做，顾陌寒还不得杀你报仇！ 声音未落，见他唇角的那抹淡笑，顾欣悦突然明白了。 这人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不明白那么做的后果！ 他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杀了杜夫人，他也没想活！ “无妨，我本也不喜欢她。”秦齐带着轻笑道。 顾欣悦探手，便将他嘴唇给捂住，同时也挡住了他那淡然无谓，却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心痛的笑意。 “我的仇，我要自己报，杜夫人杀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她以命来偿！”看着秦齐的眼睛，顾欣悦一字一字的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以为，你死了，我能干休？不管你是自杀还是被顾陌寒所杀，我都会恨死了他，说不定，便会自个动手杀了他。” 嘴唇被她的小手堵住，秦齐的眼睛却异样的亮了起来，灼灼的看着她。 “别把自己不当一回事，秦齐！”恶狠狠的说着，手心却被某样柔软的东西舔了一下，顾欣悦的声音顿时停顿了一下，然后便软和下来，道：“我也是……” 我也是在乎你的。 这话在舌尖转悠了一圈，被那手心再度舔上来的柔软一弄，又完全消散了去。 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顾欣悦收回手，恨恨的道：“你问我怎么想，我只能说，不管我对顾陌寒的心情如何，但是我们两个都是不可能的，在那个孩子失去之时，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姑娘，若是你还爱他……”秦齐眼眸深深，舌尖下意识的在唇上一绕，低声道。 顾欣悦摇摇头道：“秦齐，我这个人啊，其实自私得很，没有未来和结果的事，我从来不会去做，说实话，你要我说现在就彻底忘掉了他，再不会想他什么的，我做不到，不过，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总有一天……” 突的一笑，顾欣悦低垂了眼帘，将后面的话压在了心里。 总有一天，便是下了狠手，与他为敌，我也能心如止水。 第401章 高过一切 第401章高过一切 屋子里燃了香，袅袅的，飘成了一道直线。 静寂之下，那香味便凸显出来，淡淡的，带了令人安神的味道。 秦齐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在她回头看过来之时，没有说话，只用那眼睛温柔的看着她。 无声，却好似有万语千言。 只透着个一个意思。 不管你怎么选择，总之，我在你身后。 顾欣悦觉得自己猜心的技术是越来越高杆了，怎么就能从他那深邃的眼瞳里看出这般意思呢？ 虽是这么吐槽，她的脸却又浮起了一丝绯红。 “秦桐还在等我，我先去下，晚些，咱们再详细说，那啥北大荒，还有江南。”带了浅笑，秦齐将褥子掀开，开始整理衣服。 “那个，秦齐，我们知道你们是兄弟，其实，不值得为了杜夫人而闹翻。”顾欣悦看着他手臂舒张，穿衣服的动作都带了潇洒帅气，喃喃的道了一声。 等超脑升级了，她有的是法子让杜夫人死得无声无息，谁都不知道是她动的手。 她过不去的只是，自己杀了顾陌寒的亲娘，还能没事一样的跟他亲亲我我。 但只要不挑出来，就不会影响到秦齐和顾陌寒的关系。 只是想想，其实她也没必要和秦齐说得这么明白，到时候自己暗搓搓的做就是。 可她却冲口就说出，说了也没有一丝后悔。 秦齐将腰带系好，转身看着她道：“姑娘的意思属下明白，属下会斟酌着做，姑娘不必担心。” 只要不是直接杀上门去，他和顾陌寒不会因为杜夫人起摩擦。 但是…… “哦，那你去吧，对了，你路上有吃东西嘛？要不，我去给你下碗面？”顾欣悦抬头看着他道。 面…… 秦齐勾唇一笑，道：“面太麻烦，要是姑娘能去厨房热碗粥，属下感激不尽。” “好！”顾欣悦点头。 秦齐转身，瞟了一眼那香炉，对顾欣悦挥挥手，便掀帘而出。 走至外面，被冷风一吹，秦齐的眼瞳微眯了一下，定了下神，大步往外院走去。 煮着一壶小酒，四碟子下酒菜，秦桐和何牛坐在火炕上那个惬意，让秦齐一进门就笑道：“这小日子过得。” “就是，贼令人羡慕了！”秦桐立时瞪着何牛道。 难怪这人正经的六品将军都不做，非要做顾欣悦的侍卫队长。 瞧瞧，这美人在侧，美酒当前，衣服住处都不用操心。 他们拼死拼活的，不也就为着这么一个舒适日子嘛！ “切，你就瞎说吧，你羡慕！”何牛哼了一声，从炕上跳下，对秦齐道了一声你们说，便出门而去，守在了门外。 “说吧，什么事？”秦齐对何牛的位置一坐，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酒，道。 “咱兄弟不说二话，我只问你，姑娘，当初是你救的吧？”秦桐把酒杯放下，脸上的戏谑之色消失无踪，沉声道。 秦齐一笑，将酒一口喝干，低垂了眼帘没有说话。 “我去问了守城的士兵，当时漠北军来援的时候，他是看见领头的有两个大将，并非只吴山一人，而后来，吴山说你带队去追击，可我们撵着乌旺的屁股走都没看到人，还有就是，何牛这人我知道，只有你的命令，他才会不管不顾的，一点消息都不给将军透。”秦桐语调平缓，只在最后，带了一丝怒气出来。 秦齐微抬了眼眸看了他一眼，拿起酒壶给他酒杯里续了一杯，道：“说下去。” “青爷说了，他遇到姑娘是在三日之后，祁连山里，姑娘怎么可能独自活下来？还三日！”秦桐拿起酒杯一口喝干，将酒杯一放道：“三日，正好是吴山和何牛离开甘州的时间，我能想到的，只能是，那时候他们接到了你的指令。” “然后？”秦齐看着他，淡淡的道。 “这些，我没跟将军说，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救了姑娘，为什么不跟将军说？你可知，你可知将军知道姑娘出事，都快急疯了！而，而好不容易见到姑娘，却被姑娘视为陌生人！你知道不知道，将军他……”秦桐声音不觉提高，带了压抑不住的怒气和痛意。 “我知道。”秦齐打断了他的话，给自个倒了杯酒，道：“你来的时候，何牛正跟我说呢。” “为什么？秦齐，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将军有多爱她！”秦桐伸手，猛然盖住了秦齐的手腕。 秦齐扫了一眼他的手，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既然知道三日，那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三日，我才有消息传给吴山和何牛？” 秦桐脸色微变，心知，秦齐这是承认了。 心底，不觉冒起了一丝寒意。 “杜夫人动用了暗门之人，这个你应该知道，我追过去的时候，姑娘正被人逼着，站在悬崖之上，她衣衫单薄，被冻得索索发抖，那些人还威胁着，要先抓到她怎么怎么样她。” 将秦桐的手一甩，秦齐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许是酒意上头，他的眼瞳都开始发红，声音更是低沉得可怕：“那是一组暗卫，受杜夫人所令，不光是要杀了姑娘，更是要先辱后杀！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姑娘敢给将军送消息嘛？” “便是姑娘不肯，你也可以……” 秦齐冷冷的一瞥便打断了秦桐的话，冷声道：“我亦不敢。” “秦齐！” “我不敢拿姑娘的命来试探将军对暗门的掌控力。”秦齐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将军晚点知道不过是伤心而已，可若有失误，失去的，却是姑娘的命！秦桐，在你心里，将军高过一切，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秦齐心里，姑娘高过一切！” 秦桐愣愣的看着他，眼中是果然如此的神情。 “所以，你欲如何？”秦齐唇角掠过一丝嘲讽之色，再添了一杯酒，一干而尽。 “你怎么跟将军说？”秦桐愣愣的道。 “说什么？只要姑娘没事，我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跟随将军。”秦齐淡淡的道：“唯将军是首。” “可将军爱她！”冲口道了一声，秦桐扶额，道：“你就没想过，不过是个女人，你们可是兄弟！” “秦桐，这话我不爱听，别再在我面前说这话，否则，便是兄弟，我也不客气。”秦齐清冷一笑，道：“将军呢？” “将军去接杜夫人了，应该马上便会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将军？”秦桐揉了下眉头，道：“别怪我多话，我能想到的，将军自然也能想到，你们是最好的兄弟，我只希望……” “行了，你回国公府吧，晚点，我自会去拜见将军。” </a> 第402章 唯一的期望 第402章唯一的期望 秦桐面色黑沉的匆匆离去，何牛瞅了一眼他的背影，麻溜的缩回了屋子，挡住了想走的秦齐。 “别急，老大，咱们也喝一杯。” 将秦齐挡回了火炕，何牛很是狗腿的给他倒了杯酒。 “有事说事，姑娘不喜欢满身酒味。”秦齐瞪了他一眼，将酒杯一推。 “那秦桐说话虽然难听，不过，他也是真心。”何牛对旁边一坐，低声道。 记得最开始那时候，在他们这些人刚入伍的时候，秦齐和秦桐秦福他们几个便是在一起，感情好得都被人称为秦家帮，只是后来分队，秦齐才分到他们这里。 说起来，他们几个秦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秦桐这么着急的找过来说，的确，是为了秦齐好。 毕竟，现在秦齐还是顾陌寒的手下。 这抢上司的女人，一般是活腻味了才干的事。 何况，顾陌寒现在武功大增，连青莲子都不是对手。 他亦有点担心，秦齐要是真和顾陌寒对上…… 秦齐看了他半晌，勾唇一笑，缓缓的道：“何牛，若是吴山也喜欢采薇……” “什么！吴山那混蛋！他敢！”何牛顿时炸毛。 “呵，那我换个说话，要是采薇还想着纪璟？”秦齐悠悠然的道。 “谁说的！纪璟那混蛋做下那等事，采薇恨不得喝他的血！才不会想着他！”何牛脸色顿时一黑，怒道。 可怒完之后又有些发愁，要是采薇真的不计较纪璟所做之事怎么办？ 仔细认真的想了想，何牛摇头道：“采薇不会原谅纪璟，不是因为纪璟骗了她，而是，纪璟对姑娘所做的事，她无法原谅！” “哦？”秦齐眉头微挑的道：“那若是将纪璟换做吴山，你又会如何？” 何牛刚欲发怒，瞅见他脸上的似笑非笑，心里咯噔一下，道：“可我们和你不一样，老大！” “有何不一样？姑娘若是喜欢将军，我便护着她和将军，可姑娘若是不想跟将军在一起，我自然也是要护着她，总不能因为将军的缘故，我便疏远了她，没有这种道理吧？”秦齐带了轻笑道：“便如你，喜欢采薇几年了都一直不说，为何现在又说了？” 何牛呆了一呆，想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不管是纪璟还是吴山，若是采薇喜欢着，他不会说任何话，只会默默的帮她，可若是采薇不喜欢了，那也没有自己就要丢手的理！ “可你打得过将军嘛？”想是想通了，何牛还是担心的道。 秦齐莫测高深的一笑，将酒杯一放，道：“肚子饿了，我吃东西去。” 空肚子喝酒对身体可不好。 他还得保留体力，留着去应对顾陌寒的怒火呢。 从前院往主院走，秦齐的脚步并不快，一边让冷风吹去身上酒气，一边让情绪一点点的沉下来。 秦桐说的对，他都能想到的，顾陌寒一定也能想到。 可便是前几日两人刚通过红鹰通的信里，顾陌寒一个字都没有提到顾欣悦。 而对杜夫人手下的处置，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一句话：我处置了一帮不听话的。 兄弟啊…… 从十岁下山见到顾陌寒后，他便一直和他并肩作战，同甘共苦，就这么背靠背互相护携着，一起长大。 秦桐担心的，他非常明白。 亦是因为如此，在知道顾陌寒的心意之后，便是再想她，他都没有偷偷回来看过她。 那时候，他都想过，若是顾陌寒和她相爱了，他便什么也不会说，只会更努力的帮顾陌寒。 等一切都落定，大事有成，他们成亲后…… 只每每一想到这处，他便再也想不下去。 想不下去后，他便会担心，担心杜夫人的存在，也暗自提醒过顾陌寒。 可顾陌寒还是没有当一回事！ 就这样，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将她带到了杜夫人面前。 他也没想到，杜夫人一出手，就是这样的狠手！ 他知道，秦桐这么说，不过是因为顾欣悦还活着，而顾陌寒已经对杜夫人出手。 所以，只要顾欣悦释怀，那么两人就能在一起。 作为兄弟，他不应该去插手，不应该这么表现出来。 可秦桐不知道，他也无法告诉任何人，顾欣悦是活着，可有一条生命却是流逝了。 那是无法追溯回来的，是顾欣悦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她与杜夫人不共戴天。 而以她那看似善良柔和实则刚烈强硬的性子，绝对不会忘记这事，绝对不会放过杜夫人。 所以她才说，她们再无可能。 她不是那种，杀了人家亲娘还若无其事的和人家在一起的人。 “我说姑娘，你确定你这是怜惜秦齐而煮的粥，不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想要害死他所以才煮的粥嘛？” 远远的传来了青莲子那带了丝阴阳怪气的声音，秦齐脚步微顿，唇角便不觉扬起。 “你懂什么！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鲍鱼！海参！牡蛎！瑶柱！虾肉！这些都是大补之物，男人吃了最好！你是不是嫉妒了？没关系，我多煮了一些，等秦齐吃不完了，剩下的给你吃。” “别！姑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这个什么爱心海鲜粥，只有秦齐那傻帽敢享受！” “青莲子！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秦齐唇角噙了笑，快步走到厨房门口，身形微闪，躲过急窜而出的青莲子，探手，接住了半溢出的海碗，另外一手，便搂住了差点跌倒的某人的腰。 “啊！秦齐！”顾欣悦叫了一声。 “喂，秦齐，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上次的教训……”青莲子指着那大海碗里一堆怪东西叫道。 “那个，秦齐，要不，咱们换碗？”顾欣悦有些忐忑的道。 莫不是她的配方真有问题？按道理青莲子不会反对得这么厉害啊！ “姑娘做的，自然是最美味的，青莲子这是嫉妒！”斜瞟了一眼青莲子，秦齐淡淡的道：“不过便是嫉妒，我一粒米也不会留给他的，让他一边着急去。” “哇靠！爷懒得理你！”青莲子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咱们，屋里吃？”秦齐低头看向顾欣悦，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下来，连声音都透了温声。 让顾欣悦傻傻的应了一声好。 一手端着碗，另外一手将大氅给顾欣悦披上之时，就势牵住了她那柔嫩的小手向正屋走去，秦齐的眉眼都笑了起来。 不管那么多了。 他现在能在乎的，也只有她的想法。 既然她下了决心，那么剩下的，便是被以前的兄弟唾弃责骂，他也要做。 他这一辈子，一直没有一个自己的愿望。 如今，他只希望她好，她快乐，她…… 心想事成。 第403章 爱心海鲜粥 第403章爱心海鲜粥 粥是用熬了整夜的白粥打底。 不说那些海鲜配料会有什么后果，但是鲜味比上次那一闻就怪味熏天的面还是要正常多了。 除了时不时的咬一口肉就一嘴的沙子（海鲜里的）外，倒还能入口。 秦齐也的确是饿得恨了，呼噜呼噜的，几口就把粥给喝完。 便是虾壳蟹脚鲍鱼壳那些，都是直接个蹦咬碎，在顾欣悦托着腮帮子眨巴着杏眼脉脉含情（？）的注视下，给直接吞下去了。 （青莲子：这能吃吗！能吃吗！爱的力量就这么伟大嘛！） 吃完之后，顾欣悦殷勤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然后拿出一个药瓶，带了点扭捏的道：“这个，是上次我吃坏肚子的时候青莲子配给我的，要不，你先带着预防一下？” 秦齐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从善如流的将药瓶接过，直接倒了一颗出来吞下。 “呃……”顾欣悦呆呆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预防…… 秦齐抿了一口茶，微眯了下眼睛，将肚子里那有些奇怪的感觉给掠过，抬眸，带了浅笑道：“姑娘，你准备去江南？” 顾欣悦点头道：“嗯，是的，我想沿着运河，从淮北淮南一直去江南，了解下田庄，顺便看下风景。” “如此，姑娘能跟属下说说，那两好朋友和安国公府，是怎么回事？”点点头，秦齐将软靠挪挪，靠的更舒服一些，神态带了一丝慵懒的道。 顾欣悦便将这一个月的事都说了。 怎么和苏星星和傅千夏认识的，怎么臭味相投的一起合计开铺子，然后是顾陌寒回来后朝廷对罗范徐家的处置，再之后是安国公府里的事，一直到老太君死后顾府的处置。 中间，把苏星星和傅千夏想要她当嫂子的事当笑话提了一下。 她声音轻柔，间或带了明媚的笑声，让秦齐听着听着，眼帘便慢慢垂了下去。 连跑了三日两夜的马，便是铁打的人都会疲倦。 顾欣悦的声音便越发的柔和下来，特意带了催眠之意，待他头都低垂，往一边的软靠上倒去之时，忙探身扶了他一下，让他的头缓缓落在了软靠上。 “如此正好，又多了一年孝期，姑娘出去走走也好，京城，只怕会有变动。听说江南是十里软红之地，人才风流，风景如画，春天走走，最是合适。”脸颊在她手心里蹭了一下，便跌进了暖和柔软的软靠里，秦齐的声音都带了些飘忽。 顾欣悦微微一怔，低头看他，见他星目合拢，长而密的眼睫毛覆盖在带了一圈青色的眼底之上，将所有的锋芒都掩藏了去，便是唇角都弯成了惬意的曲度。 微微一笑，顾欣悦将他身体板正了一下，下了火炕，搬起了他那长腿，将靴子给脱了下来。 刚洗的澡，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皂香味，脚上也被搓洗得很干净，便是袜子都是刚换的。 想起这人自从那次之后，不管多累，回来一定是先去冲洗，特别是脚丫子，洗得特别干净。 顾欣悦的唇角便自然的勾了勾，将他腿搬上了火炕。 他身形高大，这么一躺，就占去了整个火炕的面积，顾欣悦正想着，这书房里的火炕和软榻也可以再做大些，心头掠过一丝不对。 想了想，顾欣悦伸手，将他脚上的袜子脱了下去。 “姑娘！” 顾欣悦的动作很轻，可是凉风刚一接触到肌肤，秦齐便一下坐了起来，想用褥子将自己的脚给遮住。 顾欣悦啪的一下按住了他的手，眉头紧皱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齐身材高大，脚也大，不过脚型很漂亮，骨节和指头有力又圆润，可现在，那双脚不光红肿起来，好些地方还焦黑一片，下面隐隐的，都是脓疱。 那是，冻疮和烫伤交织在一起，又没有得到好生养护所形成的。 可就是带着这么一双脚，他却还这么赶路回来，先前怕她凉着，还放她在自己脚上！ “没事，这个歇息几天就好，就是冻的，我们在西北经常，经常会有的。”秦齐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另外一手拿着褥子就将脚盖上了。 西北和漠北天寒地冻，将官们还好，有个休息和烤火的去处，可是一般士卒就只能自己扛，守城巡逻之时，被冻出一身冻疮是常事。 而冻疮，只要一年生了，便会年年都生，除非后面有好药再加防护疗养。 不过只是冻疮，无非就是难受些，脚并不会烂成这样，只是今年他去了那个地方，一时不查…… “你是不是去了火山口？”顾欣悦将褥子又给掀开，怒声道：“这明明就是烧的，是一脚踏进了火山灰里面烫的！” 心头一动，顾欣悦瞪着他道：“你，是不是去找火晶石了！” 秦齐眼珠转了一下，轻咳一声道：“不是，就是着急过狭道的时候，想走近路，结果走错了路而已。” “你！”顾欣悦瞪着他，怒火完全被莫名的情绪给代替。 这人…… 这人！ “那个，真的没事，不是有青莲子嘛，我找青莲子要点药，养个几天就好了。”秦齐柔声道。 （青莲子：老子不是万能的！老子是惊云剑客！是大侠！不是专门做这事的！） 顾欣悦抽了下鼻子，凶巴巴的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你别动！不准下来！听到没有！” “属下绝对不下来。”秦齐举手发誓般的道。 顾欣悦再次怒瞪了他一眼，急匆匆的去找青莲子了。 待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秦齐长吁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面一倒，想着她那真切的担心，想着，若是她看到那马队里大块大块的火晶石那般高兴的面容，唇角不觉带起了笑意。 眼睛刚欲闭上，又突的睁开，扫向了门口。 “我来拿下账册。”袁子苏淡淡的道了一声，走进屋内，从柜子里将铺子的账册拿出来，低头又往外面走去。 “银魂香是极品用香，对女子身体极好，不过用料复杂，调制更加复杂，这世上会的人并不多，听闻袁家袁子苏恰好是此中高手。”秦齐看着他，淡淡的道。 袁子苏头都没回，道：“秦将军也懂香？既是会的人不多，秦将军又从何处闻到？” 说着，人已经走出了门。 何处闻到…… 秦齐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啊，何处…… 银魂香不光对女子身体有益，同时也是最好的安神镇魂之香。 当年母亲上吊之前，留给的他的，只有一盒子的银魂香。 那些香，一直用到了他再也没做噩梦之时。 第404章 开启新功能 第404章开启新功能 顾欣悦找了一圈，听闻青莲子出去了，在长廊上站了一会，便往偏院的库房走。 同时在脑中把超脑给唤醒。 “你确定要开启制药房？”超脑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缓。 “是，我需要消毒液和消炎药。”顾欣悦道。 再吸收了那些青黛石后，超脑就说可以开启那些小房间。 一个是制药房，一个是制衣房，一个是机械房。 开启用的能量很巨大，最开始不过是能制造一些初级的东西，制药房是消毒液消炎药消毒绷带，制衣房是棉纤维蚕丝纤维麻纤维，机械房是锅碗瓢盆（还是木头的）。 那么多能量才能制造这么些东西，顾欣悦本是打死都不愿意开启的。 不过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秦齐那脚，单纯是冻疮或者烧伤还好，可他两者合一，而且明显没有重视还在冰雪里侵泡过很长时间，炎症已经非常严重不说，都已经烂到里面去了。 要是再不处理，弄出个败血症，他那两只脚就真的废了。 而消炎药，便是青莲子的，效果都比较慢。 叮的一声，脑中浮现出空间的画面，一个小小的白色屋子开启。 同时显示出来，要制作消毒液消炎药和绷带所需要的材料。 制药房里的技术先进，所制药物并不是化学合成，而是直接提取植物里面的精华素，所以安全疗效又快。 不过瞧着里面那行纯棉白布旁边还标注着，最好是制衣房出品，顾欣悦的眼角都抽了抽。 开启一个制药房就用掉了所有能量，再开启一个制衣房，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升级！ 走到库房，按照提示找到了那些药材，将一匹棉布对里面一丢，在超脑发出不满之声时，顾欣悦黑着脸道：“将就着用下！” “刚启动，制药房会自带制造初级物品的能量，不过下次再使用，就需要能量了，而且，制药房的升级，要靠多次使用来提升精确度……” “行了，总之就是得找能量。”顾欣悦的脸色更黑。 “如果基础能量到一定数量，可以考虑使用萤石长石的晶石能量。”超脑说完后便滴的一声没声了。 萤石和长石…… 顾欣悦翻了下白眼。 这混蛋，不早说！ 别的难找，这两样到处都是啊！ 可那基础能量是啥概念？ 算了，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摇摇头，看着材料够了，小屋子开始冒出制作中的图标，顾欣悦拍拍手往外走。 刚出门便碰到了袁子苏。 “你找什么喊我就是，自个跑过来干嘛？”拿着帕子给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袁子苏面带不悦的道。 库房里不能生火，冰寒动人，而一番劳作（翻箱子），她又出了身汗，这冷热相交…… “没事没事，我就看看，那不是明年咱们要去江南嘛？我事先做下计划。”顾欣悦打着哈哈道。 袁子苏眼帘眨动了下，道：“你确定要去了？” “嗯。”顾欣悦点点头。 以秦齐那担心她的劲都觉得她离开京城比较好，也觉得江南比较好，那就是说京城真的不适合她待。 见袁子苏抿嘴一笑欲说话，顾欣悦忙又道：“现在不行，等春天，春天比较好走。” “我自然知道要春天，那好，这些日子，我也做个计划出来，咱们也不能白跑，看带些什么东西过去。”袁子苏笑道。 “你在对什么？”顾欣悦笑了一下，这才看见他手上拿着的账本，问道。 “有两个绸缎铺子来交账，就是原来纪璟负责的那两个，我觉得账目有些不对，想再核算一下，里面牵涉到了一些张管事从江南带回来的物品，所以过来清点。”袁子苏道。 顾欣悦眉头皱了一下道：“以前的把帐对清楚后，明确告诉那些掌柜，咱们以前的可以不计较，但那些掌柜想做下去，就再容不得乱账，不愿意做，趁早走人，不要再用纪璟来做借口。” 这两个铺子是纪璟刚到之时买的，后来也是纪璟从江南带回来的货撑起来的，刚开始还没有问题，后来纪璟去往江南后，便数目有些不对，一问之下，便会用纪璟提走了货物或者款子来应付。 以前她不是很在乎，知道纪璟便是动手脚也是为了顾陌寒。 不过现在，她却无法忍受，只觉得这人真恶心。 说是说一心为顾陌寒，可其实顾陌寒并不缺少这么一点东西。 这事做得，纯粹就是膈应人。 “要不，干脆把那两铺子卖了，把东街那个绸缎铺子旁边的店面都买下来，扩大范围，赚得更多。”袁子苏手指在账册上敲了敲道。 “也成，东街那边的势头比较好，等西域的商路通了，丝绸的量就会比较大了，对了，我记得何牛说，要我们准备往漠北的……”声音一顿，顾欣悦拍了下袁子苏的肩头道：“交给你了。” 说着，便匆忙往主院书房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袁子苏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她没说完的话，袁子苏明白是什么。 楚国立朝，跟柔然人一直是敌对关系，别说西域，便是柔然人都不能通商。 可其实柔然地域广大，人也不少，对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甚至笔墨书籍的需求都很大，如果能开通正常贸易，那将是个极大的数额。 秦齐，只怕在掌控住漠北城后，便开始做相关的准备。 只要有军队护航，便是朝廷不容许，也可以私下做嘛。 量不一定大，可价格能卖得高啊。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如同顾欣悦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或者是说，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睛里只有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这么明白她。 镇北将军配荣宁郡主，亦算是门当户对了…… 也难怪采薇那么看好他，都把他当成自家姑娘内定的夫婿了，便是睡在书房里这等没有规矩的事，也当没看见，还一再的帮忙遮掩。 其实，自己也知道的。 她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念头，自己也是能第一时间理解和接受的。 可惜…… 微微抬头，袁子苏看向了外面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风吹过，起了云，只怕晚间，又会落雪了吧。 第405章 甜蜜的疼痛 第405章甜蜜的疼痛 制药房的速度倒是快。 顾欣悦跑回书房门口之时，需要的东西便全部弄出来了。 放慢了脚步，顾欣悦轻轻推开门，再悄悄的掀开帘子，果见秦齐已经歪倒在炕上又睡了过去。 轻手轻脚的走至炕边，顾欣悦小心的将褥子掀开。 再度看到那姹紫嫣红肿胀老大的脚，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痛。 说到疼痛，其实破皮的伤疼远比不上发炎的痛苦，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士兵大多是死于伤后炎症。 比起那发起炎来疼得死去活来，还不如被一刀砍死。 而这种脚步的炎症，痛起来更是难忍。 这人，难道真是铁打的不成…… 拿了张矮凳过来坐下，顾欣悦小心的将他的脚搬出来搁在了自己膝上，拿了已经消毒过的针，开始小心的挑破那些已经被脓水撑得透明的水泡。 一针下去，水泡便被扎破，带了腥臭的脓水飞溅出来，将她的裙子上溅出了一片污渍。 顾欣悦一点都没察觉，只小心翼翼的，一个个的挑破那些水泡，然后拿了消毒棉签将里面的脓给挤出来。 水泡有大有小，大的一个，覆盖了上半个脚掌，那应该是被烫伤之后没有好生处理，事后又起的水泡。 他的脚掌大，那个水泡都有顾欣悦大半个手掌大，里面的脓水只要碰一下皮肤就晃动出波纹。 顾欣悦想象不出，到底得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让他能踩着这样的水泡一路回来，还没事一般的和她说笑。 脓水被挤出的时候是很痛的，顾欣悦稍微用力一下，手中的脚就会抖一下，吓得她赶紧抬头去看。 秦齐却只是微蹙了眉头，抱住了双臂，依然熟睡。 那模样，好似是已经习惯了痛楚，所以在能安心睡觉的时候，便是再痛，都本能的忍了过去。 眼眶有些发酸，顾欣悦忙低了头，更加小心的去处理那些水泡。 脓水挤干净了以后，顾欣悦手中拿着消毒水有些犹豫。 消毒水的刺激性很强，他睡得这么香，这一瓶子消毒水倒下去，铁定会痛醒。 “无妨，我受得住。”正在比较着倒与不倒的性价比，就听得头上传来带了嘶哑性感的声音。 顾欣悦一抬头，就见秦齐头微低看着她的方向，带了血丝的眼睛眨了眨，露了个安抚般的笑容，便又闭眼睡了过去。 咬了咬牙，顾欣悦闭着眼，一瓶子消毒液便倒了上去。 秦齐的身子痉挛了一下，脚一抖，人也从软靠上弹了起来，却硬是将那一声痛呼给压了下去，只是苍白着脸对着顾欣悦笑了一下，嘶了一声，又倒下去。 继续睡。 顾欣悦瞅瞅他，另外一瓶消毒液倒上了另外一只脚。 这次秦齐只是脚抖了一下，便没有其他动静，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你以为你装睡，我就不知道很痛了嘛？”顾欣悦黑着脸道。 秦齐唇角勾了勾，拉过褥子，直接将头都给罩住。 这是随便她怎么弄的意思。 只是在褥子底下，痛得呲牙咧嘴的秦齐，眼中却满是温柔缱绻。 只觉得心都欢喜得快跳了出来，这点痛又算什么。 不过那刺痛也就那么一会，当带了清亮的药膏抹上的时候，痛意便慢慢消淡下去。 秦齐不觉又沉沉睡去，迷糊之中还想着，她的裙子都脏了，得给她做更好的才行。 小心的将药上好，顾欣悦并没有急着包扎，而是将他的脚小心的搁在火炕边缘。 想了想，又拿了个小抱枕垫在了下面。 这种创伤是不能包裹住的，最好是保持干净，接触空气，才能自然愈合得好，而冻疮最怕热，一热起来，就痒得难受。 再想了想，顾欣悦又将窗户给推开了些。 一丝丝的凉风吹了进来，好似头脑都清醒了一些。 然后，顾欣悦想起了一件事。 难怪青莲子说她是想害死秦齐！ 那些海鲜都是发物啊！不光对伤口不好，对他的脚伤更是不好！ 而且便是没有这些新伤，就他那身重伤，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那里能完全好…… 可不是害他嘛！ 袁子苏悄然走进书房，就正好看见顾欣悦站在半开的窗户，一脸的风中凌乱。 “你！”袁子苏恨声道了一声，被顾欣悦拿着手指在唇间一竖，收了声，快步上前，将她拖离窗边，便想去关窗。 “嘘，别关，不能太暖和。”顾欣悦压住了他的手道。 袁子苏撇了一眼那挑破水泡后更显吓人的脚，哼了一声，转身拿过衣架上的大氅给她披上。 还好，因为她那激动之下便到处乱跑的毛病，他在她惯常呆的地方都放了好几件衣物。 “有事？”顾欣悦轻声道。 “嗯，纪璟来了，在前院。”袁子苏闷声道。 “纪璟？”顾欣悦有些诧异。 “是。”袁子苏简单的道了一个字。 面上却全是不屑。 他拉着何牛在外院正堂和那管事对账，正算得那管事一脑门的汗，那纪璟就那么走了进来。 正好听见那管事结结巴巴的解释一百匹不知所踪的青云纱去向，直接上前说，这事不用他管，那青云纱是他经手的，由他来对姑娘交账便是。 那般神情，真是让他看着就想揍上去。 不过看到何牛那青筋暴露的模样，他还是退了下来，先回来找顾欣悦询问一下。 虽然说顾欣悦已经将纪璟手上的东西都转了过来，但是纪璟毕竟还挂着郡主府长史之名。 而且，纪璟也知道郡主府太多东西。 要不就杀了他，要不，就不能撕破脸。 “我同你一起去。” 顾欣悦转头就见秦齐正坐了起来，忙上前道：“你别乱动！刚上的药，要敞开才行！去什么去，这种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 秦齐揉了下还有发红的眼睛，对袁子苏道：“麻烦给盆冷水给我，我洗把脸。” 袁子苏看了他一眼便往外走去。 “秦齐！”顾欣悦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无妨，不过这么点路，我能行的。”秦齐手一勾，将她拉到了炕边，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给拢到了耳边，低声道：“纪璟，你若是不想杀他，有些事，便只能我去说，还有，姑娘，你不先换身衣服？” 听得他前面的话顾欣悦还在深思，再听他后面的话立时往自个身上看去。 好吧，她裙子上被溅得都是污迹，而头发亦被风吹得有些散乱。 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第406章 私心暴露 第406章私心暴露 以极快的速度洗了脸，换了衣衫，将头发随便梳了一下，顾欣悦又赶回了书房。 见秦齐还老老实实的在等她，松了一口气。 从空间里拿了绷带出来，将两只脚都包好，顾欣悦看着那靴子又皱起了眉。 他脚肿后，这靴子应该就不合脚了，这家伙，居然就这么硬挤进去。 也难怪那脚伤得那么重。 真是可怜的脚，要是她一定会哭。 “为什么只能你去说！”顾欣悦还是不忍心，问道。 “纪璟身上有功名，虽然你已经让何牛消了他的官职，但他毕竟做过你的长史，而且，纪璟这次送的粮食，只是被何牛烧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以顾陌寒的名义白捐给了甘州那些受灾的地方，在甘州，很有一些名声。” 秦齐安慰的对她一笑，从她手中拿过靴子，用力套了进去，接道：“而且，纪璟在甘州原来就有名气，算是甘州学子里面的领头人物，在顾陌寒的谋士里面，也算是个举足轻重之人，说实话，当初他前往京城，甘州的反对声是很大的，是顾陌寒强行要求，再加上有采薇，他才前来。” 顾欣悦撅了下嘴道：“我又不稀罕！” 秦齐一笑，手指下意识的在她嘴上一刮，道：“你若不是想着他去年的确是帮了你，赚了那么多钱，你怎么会不将他做的事说出来？” 刮过之后方觉得不对，秦齐赶紧将手一收，头低下，装作去穿另外一只靴子，轻咳一声道：“你若是想下狠手，那便一了百了，我自有法子遮掩了过去，你若是看采薇的面子和他以前的功劳上饶他一命，那，便要压得他不敢说出任何不利的话来。” “不利？”顾欣悦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指望着甘州，便是他说了又能怎样？” “虽说不指望，但也没必要让那种小人得逞。行了，我们去吧。”秦齐将里裤裤腿塞进靴子里，将长衣下摆一放，起身道。 “可是，你若出面，岂不是……”顾欣悦咬着唇没说下去。 “属下的立场早就表明了，出面不出面他都知道。”秦齐一笑，大手在她脑后轻揉了一下，顺便将她散落在后面的长发给理直。 “哎。”顾欣悦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担心采薇难做。” 牵了她手往外走，秦齐道：“也不存在什么难做，你要相信采薇。” “我当然相信她！我只是替她难受！”顾欣悦冲口而出，轻叹了一口气。 采薇和纪璟认识了那么多年，又早就定亲，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夫君一样，这种感情，便是采薇那种女子，也不是说断，就能完全忘记的。 便是不说，她也知道采薇有多伤心。 一如她自己，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可是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伤心不是你想明白了就不会来临的。 只有时间，当一切淡忘，一切都沉淀的时候，才能真正释然。 秦齐低头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一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到了前院，还在长廊上，就听得里面纪璟满是怒气的声音：“何牛，你这个卑鄙之人！你到底对采薇做了什么！” “纪璟，你别乱咬人，要问做了什么，你先问问你自己！” 听得采薇的声音，秦齐眼珠一转，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暗自点了下头。 不错，何牛训练手下倒没耽误，一个个的都有眼力劲。 这上司的阴私，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做了什么？你倒说说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绝情！” “纪璟！你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你从姑娘的生意里面占便宜也就算了，可为何姑娘被抓，你明明都看到地上姑娘丢的珠花，却一个字都不提！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若不是国公爷，你早就被烧死了！是国公爷冲进火场救的你！你却如此对待姑娘，难道说，顾陌寒是国公爷的儿子，姑娘就不是国公爷的血脉了嘛！还是说，你想的，不过是襄助顾陌寒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位置！” 听着里面采薇带了歇斯底里的声音，秦齐眼中闪过一道狠戾冰冷之色，低头，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将头扭到一边。 当时她没把这事说给秦齐听，就是怕他这种反应。 就像秦齐说的，纪璟在顾陌寒手下还算是有点地位，而且他做的虽然对不起她，但何尝不是那些一直希望顾陌寒好的手下所希望的。 那种时候，与其将事情说出来让甘州城更乱，不如隐藏下来，让顾陌寒安心打仗。 而要是秦齐知道，肯定会不管不顾的去杀了纪璟。 那样，他必然会被其他人给…… 看着她的神色，秦齐脸上的线条都开始柔和，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低声道：“你不用为属下担心，属下做事，绝对不会让人抓着把柄。” 咦！ 顾欣悦愣然抬头，秦齐已经松开了她手，大步迈进了门槛。 屋子里只有三人，采薇和纪璟对面而立，何牛手握刀柄站在了采薇身后。 此时，采薇满脸是泪，而纪璟则是一副被雷劈了不敢置信的模样。 没有看到秦齐进来，纪璟指着何牛急道：“你这话从何说起？你是不是听了别人的谗言，是不是他跟你说的！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窥视你好多年了！巴不得我们之间闹矛盾！我如何会做那等事！我承认，我是从姑娘铺子里拿了一些东西给甘州，不过，那些铺子和田庄，那些买铺子和货物的钱，本就是出售将军赏赐所得，按道理，那些东西都是将军的，不过是将军给了姑娘而已，拿些回去给将军，给杜夫人又有何不对！便是姑娘自己也说了，那庄子的产物……” “不是何牛说的，是姑娘亲眼看见的！”采薇看着他冷冷的道，脸上是一片心灰意冷。 她本还以为，至少，他会有一丝内疚之意。 “姑娘……”纪璟脸色一白，刚欲说话，衣领便被人提起。 “纪璟，纪大谋士，好久不见，来来来，我们来谈谈人生。”秦齐声音冰冷，直接拎了纪璟便往外走。 他身形高大，纪璟身形秀气，两人身高都差了二十五厘米以上，说拎，就真的是拎。 顾欣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如同拎一只小鸡的模样直接冲向后院……偏僻处，结结巴巴的道：“何牛，何牛你不去看看。” 没有回答。 顾欣悦回头。 何牛正双手伸着，想抱不敢抱的站在采薇身后，柔情万分的安慰着采薇。 第407章 痴心妄想 第407章痴心妄想 郡主府这边是几个院子合并到一块，一年多下来，也不过整理出了大半，靠近吴王府那边的，并没有完全修缮好。 而吴王府也不知道楚瑜是个什么想法，一直没有出售也没有赐人。 没人打理，一年多下来，已经空寂荒凉。 那占地巨大的后花园更是杂草丛生，名贵的花都长成了磅礴之势。 便是冬季，枯草都到人腰迹。 埋个死人什么的，不要太简单。 纪璟的脸色已经完全白了。 等秦齐将他对杂草丛里一丢，便叫道：“我可是跟着杜夫人回来的，他们都知道我来了郡主府！” “哦？”秦齐从上往下冷冷的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丝阴冷：“你这是明白，我想杀你了！” “秦齐，我知道我那样做对不起姑娘，可是，在那种时候我有错嘛！”纪璟手撑着地微微抬起一点身子，被秦齐上前一步那巨大的身形一逼，又倒了下去，叫道：“那种时候，若是何牛他们知道了，必然会去找将军帮忙，可是，那时候甘州城那么乱，将军对敌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分神去找人？若是因为姑娘，让将军乱了心神，整个甘州城就毁了！那时候，我才是罪人！” “所以，你便自以为是的牺牲了姑娘。”秦齐看着他，脸上愤怒一点点的褪去，剩下的只有森冷。 纪璟只觉心底都在打鼓，忍着慌乱道：“而且，姑娘还活着不是嘛！那些人，不过是吓唬吓唬姑娘，又怎会真的对姑娘动手！” “哦，看样子，你跟杜夫人还很是熟悉啊，那些绸缎，你送去的，便是甘州杜夫人府邸吧？”秦齐淡声而道。 “杜夫人毕竟是将军的亲娘，我敬重将军，也敬重杜夫人，有何错！便是你们，见了杜夫人不也是要行礼的嘛！”纪璟梗着脖子叫道。 他也是在甘州之乱时，才知道杜夫人手下居然有能人。 那些人扛着那麻布袋出来，怎么看怎么怪异，可是门口的人只当不见，一点异样都没有。 甚至，那为头的还跟门口之人说了两句话，显见是认识的。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珠花，下意识的便去挡了何牛。 只在事后，在看到将军府起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他并不后悔。 甚至，那时候他还觉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姑娘死了，那他也解脱了。 而采薇，也会安心跟他成亲，陪着他一起走南闯北，替将军把姑娘手上的那些产业全部做大，成为将军手下第一谋士。 日后，当将军得到高位，他也能施展才华，替纪家光宗耀祖。 虽然说姑娘的确聪明，想的法子也很高杆，那些钱，若不是姑娘，他根本赚不到。 不过赚钱的法子他已经学到，那么有没有姑娘也就没关系了。 可姑娘在，顾陌寒却是看不到他的成绩。 所以，姑娘还是不在吧。 而且，姑娘是被别人杀死的，也不关他的事，他帮姑娘做了那么久的事，也算是对得起当年国公爷救命之恩。 至于剩下的恩情，就全部报在顾陌寒身上好了。 这么一想，他仅剩的愧疚都没有了。 甚至在听闻姑娘没事已经回京之后，还有些懊恼。 怎么就没死呢！ 可没想到，姑娘不光没死，当时之事她居然还看到了，而且告诉了采薇。 不光如此，秦齐居然也在。 而明显的，秦齐是刚知道此事。 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好。 早在他刚开始动手脚之时，秦齐就警告过他。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明明他是为顾陌寒好，为什么秦齐不赞同。 后来见多了，他也明白了秦齐的心思。 不过，怎么说他都是为了顾陌寒好，同为顾陌寒的手下，秦齐他不该这样！ 不该，动了杀心…… 看着他眼珠乱转，秦齐淡淡一笑，道：“纪璟，你信不信，我现在将你交给将军，将军会亲手杀了你。” “你胡说！将军才不会做此等事！”纪璟叫道。 “你不相信？很好，既然你回来了，将军应该也回来了，晚些，我便带你去见将军。”秦齐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他身上的穴道。 纪璟想挣扎，却是一点都不能动弹。 “好让你知道，将军已经和姑娘算清楚了，将军也明确说了，那些田庄铺子，都是姑娘自个赚的，哈，看你这神色，这一年，姑娘往甘州送了三百多万两银子，你不知道？” 看着纪璟脸上的神色，秦齐笑意更加讥讽，道：“你自然不知道，你只以为，你手上那些就是姑娘所有的，怎么你忘记了，我曾经跟你说过，姑娘有油坊有油铺，你以为那些都是蝇头小利，不赚钱，哪里比得上你从江南运过来的货物和银两，纪璟，那些东西，若不是姑娘教你，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能赚到？你帮国公爷掌管甘州的产业，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几万两银子，可姑娘的一个油铺，一年就是十几万两银子，你跟姑娘比？就算加上这次你送过去的粮食，你给将军的，连姑娘给将军的零头都算不上！” 纪璟呜咽着想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反正都说开了，再跟你说，姑娘交给你的田庄一共有田地五万亩，都是淮南淮北江南最好的良田，你说说，你一共得了多少粮食？不说？我来说，一共是二十万担粮食，而棉花，统共才两万担，你知道京东路三万亩田有多少吗？十万担小麦，五万担棉花，八万担芝麻花生，还有五万担那啥，那红薯。” 看着纪璟那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秦齐踢了他一脚，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自己能替代姑娘的位置，能比姑娘做得更好，还以为是你帮了姑娘，放你*的*！没有姑娘，你连根毛都算不上！拿了姑娘的银子去买了粮食，送去甘州却说是自己的功劳，你他*的也有脸说！老子认识你都觉得是耻辱！” “田地和铺子，姑娘已经全部收回来了，你那官职，何牛也已经给你撤了，我告诉你，姑娘没你，赚的钱只会更多，而你，没了姑娘，我倒要看看，去到将军面前，将军会怎么处罚你。” 冷冷一笑，丢了浑身僵硬的纪璟在杂草丛里，秦齐转头便往回走。 先继续去睡个好觉先。 要再不回去，那个爱担心的丫头只怕就会追了过来。 我可爱的姑娘哦…… 第408章 做梦的杜夫人 第408章做梦的杜夫人 定国公府占地广阔，光单独的四进院子就有好几处，那些风景迥异的小院子也有好些。 一年多前的时候，这里还人气旺盛，到处都是柳绿花红，来往仆从如云。 自从其他几房都搬了出去，顾欣悦也不在府里居住，而下人也裁减得只留了五分之一，这巨大的府邸便安静下来。 虽然后来府里又增加了上百人的护卫，但都是集中在前院，后院，却是一点点的荒了下去。 便是每日有人打扫，那些屋宇在阳光下，也依然带了凄凉之意。 而那处于后花园深处的不过两进的小院落，更是带了一股子衰败之气。 杜夫人站在门口，阴沉着脸，就是不迈步。 “夫人……”雪琴轻唤了一声，亦是不满的看了那小院子一眼，转头对秦福道：“你带错路了吧？这怎么可能是国公府的主院。” “怎么，你们想住国公府的主院？” 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秦福等人躬身退开，顾陌寒从花径上快步走来。 “将军，夫人是国公府的主人，自然应该住主院。”雪琴施了一礼，柔声道。 不说杜夫人现在有的三品诰命，就说顾陌寒现在的地位，作为现任国公爷的亲生母亲，自然是府里地位最高之人。 何况，顾老太君已经死了。 当然，便是顾老太君不死，在得到她们想要的消息之后，也会让她死的。 如今顾陌寒大权在握，想来，也没人敢让他丁忧。 “国公府的主人？”顾陌寒冷冷一笑道：“不过是个姨娘，也敢成国公府的主人？” 雪琴脸色顿时一变，抬头望向顾陌寒，想说话，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顾陌寒脸上满是讥讽之色，而那眼中，是一片森冷。 雪琴突的明白了，早些时候遇见的那批让她们牺牲了一半人的刺客，根本不是什么罗家余孽，而是顾陌寒派过去的人。 所以，那些随行护卫才那么不得力，不光姗姗来迟，便是到了后，对那两个受伤的刺客也没有审问，后来，那两刺客还干脆不见了。 其实那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 只是，她实在不愿意相信。 怎么可能！ 少主怎么可能会下这种狠手！ “我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不过，我是你的亲娘，这是当不得一点假的。”杜夫人淡淡的说了声，转头看向顾陌寒。 “要不是你是我亲娘，夫人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还有地方可以安稳的居住？”顾陌寒神色不动，只手一伸道：“夫人要是不愿意在这也可以，我这便派人送夫人去总坛。” 杜夫人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顾陌寒淡淡的道。 “你……”杜夫人怔怔的看着面前之人，眼前突然有些恍惚。 是了，她居然没有发觉到，顾陌寒变了。 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从内往外的都变了，以前的那种锋芒毕露已经完全沉淀下去。 最重要的是，以前便是他最生气的时候，对着她的时候，也依然以儿子自称。 如今…… 眉头一皱，杜夫人转身走进小院。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布局很是精巧，家具被褥什么的，亦都是奢华之物。 只住她们现在这几个人，倒也是足够。 杜夫人的神色便缓和了一些，在花厅的椅子上坐下，还摸了一下旁边桌子边的雕花。 可当一抬头，看到秦福在外面吩咐守卫们的位置之时，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带了讥讽的对漫步走进花厅的顾陌寒道：“怎么，你这是打算软禁我嘛？” 说到最后几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气。 杀了我在甘州的人不说，连我的贴身丫头都杀了，现在还这样对我，果然是长大了，胆子肥了啊！ 见杜夫人手往胸口掏去，顾陌寒淡淡一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上次你用的时候，我已经不惧，现在，你还想试？” 杜夫人手一僵，手指按在那玉牌上没动。 “听闻你和安国公府的那两个嬷嬷相谈甚欢？”顾陌寒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神色微动，杜夫人将手拿了出来，道：“你为何要多事，将那两嬷嬷也杀了？要是以后安国公府知道了真相可如何好？” “怎么，夫人担心？”顾陌寒唇角一勾，看着她道。 “那是自然，若是跟安国公府联姻，那京畿大营也就在你手里，还怕大事不成？”杜夫人露出了激动之色。 便是消息都被隔绝了，她也知道，如今甘州应该都在顾陌寒的手中，而那太监前倨后恭的表现，也让她明白，顾陌寒在京城一定是大胜。 这样，甘州和漠州的边军都在顾陌寒手上，再加上京畿大营的兵力，夺下京城，那是指日可待。 一个三品夫人算什么，一个国公爷母亲算什么，她要做的是太后！ 便是现在一时势弱，又能怎样？ 她的人，可不止甘州将军府那些。 顾陌寒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突的一笑道：“那，只怕夫人的打算泡汤了，安国公嫡女，已经于前些日子进了宫，做了楚瑜的小老婆。”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些婆子明明说了，那傅千春爱慕于你，安国公和夫人都看好你，只等我到京城就行定亲之事。”杜夫人冲口而出。 话一出来，脸色便一沉，伸手捂住了胸口。 奇怪，为何现在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居然，居然…… 沉吟了片刻，杜夫人又皱着眉道：“难道是楚瑜？是了，那人阴险狡猾，一定是他不欲你与安国公府结亲，不愿意你的势力再扩大。” “看样子，你也是明白，虽然明白，却还是一再的只做对你自己有利的事，一点也不考虑所带来的后果。”顾陌寒冷冷一笑，站起了身。 “我是你母亲，这世上只有我是全心为你着想，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能有简单的路走为什么不走！不过就是娶几个女人！”杜夫人冲着他背影叫道。 “我想娶的人，只有一个。”顾陌寒在门口停顿住了脚步，头也没回的道：“夫人，你该庆幸，欣悦没死，否则，死的就不是你的手下了。” “你，你想弑母不成。”杜夫人声音阴沉冰冷。 “不，我只会杀了你儿子。”顾陌寒淡淡的道了一声，再不去管身后杜夫人的脸色，往外面走去。 “将军。”秦桐从外面匆匆而来，脸色纠结了一下后，低声附在他耳边道：“秦齐回京了。” 第409章 财神姑娘 第409章财神姑娘 顾陌寒神色微怔了一下，点点头。 秦桐看了他一眼，还是退后几步，没有说话。 “你们可记好了，连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秦福最后交代一声，快步跟上了顾陌寒。 “将军，这么着也不是个法子，要是皇帝宣召怎么办？”秦福低声道。 “国公府这么大的丧事，楚瑜还没蠢到这个时候召见一个姨娘。”顾陌寒眼帘微垂的道。 秦福噎了一下，心想你自个的亲娘，一口一个的姨娘喊着，别说膈应着杜夫人，难道自个的心里不膈应？ “秦福，其实这里，不属于我们。”顾陌寒抬头四望了一下，道：“咱们是鸠占鹊巢，难不成，还有理了？” 秦福不觉摸了下鼻子，讪笑一声没有说话。 “不论起因如何，国公爷对我们母子有恩，对秦家亦是有恩，顾府其他人不说，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欣悦可是国公爷唯一的血脉……”顾陌寒漫步走着，声音亦带了一些飘忽：“秦福，你说句老实话，你觉得，是欣悦沾了我的光，还是我沾了欣悦的光？” 秦福不觉又摸了下鼻子，偷眼去瞧跟在另外一边的秦桐。 秦桐低着头数地上的石板。 “那个，说实话，咱们也算是国公爷一路护着上来的，而且，若是没有姑娘送去的银两，咱们在甘州未必能撑到大战。”一旦开了口，秦福的语气便顺畅起来，接道：“说实话，姑娘就像是财神爷，我本还一直担心，咱们军饷不够，别说那些心怀不轨的将军，便是士兵们都安抚不住，最开始，我也是有些怨言的，将军你怎么就将那些东西给了姑娘，可是，不过两百万两的东西，要咱们自个卖还不定能卖到那么多，姑娘却送来了三百五十万两，更别说那些粮食，还有，桐油。” “是啊，姑娘就是财神爷。”秦桐附和道，眼珠转悠了一下又道：“要是姑娘能帮甘州那些田地出些主意，那咱们粮食军费都不用愁了。” “将军，你问这个，莫不是因为纪璟说的那些话？”秦福瞅了一眼顾陌寒的侧脸，低声道。 他扮作了刺客将那些丫鬟和婆子杀了后，一日之后便装作去迎接的，把那两连女人都打不过的蠢货给接应出来，谁知道，却碰上纪璟赶了上来。 一路上纪璟都在说他的大计。 甘州那些事虽然做得很隐蔽，但是数量太大，多少还是漏了一些出来。 给纪璟琢磨出将军大致自己留下了十万到二十万亩田地。 在甘州，纪璟便大肆吹嘘自己在江南是如何提升产量的，这次在路上，更是直接跟他说了，要大家一起帮忙跟顾陌寒说下。 将他从姑娘手下弄回甘州。 只说，那些什么江南京东路的田庄，京城的铺子，他都已经安排好，以后的钱就直接送往甘州。 有他在甘州，一定能将将军手上的田地利益最大化，按照在江南他一亩田比别人多出了一担粮食的产量，十万亩良田，他可弄出四十万担粮食的产量。 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有他在，将军的财政将不用发愁。 便是甘州那种乱摊子，不过三五年时间，就能起来。 这话，等顾陌寒到了之后，他又委婉的说了一遍。 说的顾陌寒直接出声，那些田庄和铺子是属于顾欣悦的，你这么安排算个什么意思？ 拿着姑娘的东西当做自个的来博取功劳，什么人啊！ 若不是旁边还有其他人，只怕顾陌寒都会直接骂人甚至揍人了。 而他和陈三都没有想到，纪璟跟在顾欣悦身边，居然都不知道顾欣悦送了那么多现银和东西过来。 居然还能那么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送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就是大功。 而且，在郡主府，在他和秦桐逼问何牛，何牛顾左右而言其他之时，也透露了京东路和江南两边的产量对比。 跟顾欣悦自个亲自下田指导出来的产物，纪璟真是…… 居然还能说得那般…… 当时他是嗤之以鼻，只是当着别人也不好去拆穿纪璟而已。 说实话，纪璟算个毛，如果顾欣悦愿意去甘州，那他们的心才叫真正放下来了。 甘州良田虽然多，但都是粗狂播种模式，一年收一次庄稼，一亩田不过一担多的收成，这也是那些当地人愿意把田隐在罗家之下的原因。 就算甘州粮价贵，一担也不过一两多，而朝廷的税就要去掉八钱多，再加上种子肥料什么的，一亩田自己能得回的实在是很少。 而这种产量，在保证百姓的粮食后，能多出来供应军队的量也不多。 一个精锐士兵，一日的粮食得要保证两斤，一担为一百斤，一年所需要的粮食便是七担。 西北军如果想保证二十万精锐，一年的粮食一百四十万担，这还只是单纯士兵的基础粮食，如果加上当官的，后勤部队和养马所需要的，则要翻上两倍，如果有战事，则又要增加。 以前罗老将军当权之时，军帐上过的军粮，一年至少需要六百万担。 现在就算裁减下来十五万人，但是因为顾陌寒组建的是一人三马的快速骑兵精锐，算下来，这粮食也不会少多少。 就算手上有两百万亩田，也不可能全部拿来做军粮，总要先养活当地百姓。 如果是顾欣悦过去，就算把京东路的产量减一半，这一亩田也能出三到四担的产物。 甘州，就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朝廷送过来的军粮就是利润，还可以拿来制作武器。 何况，以顾欣悦那脑袋，西域一通，赚的钱还不是跟流水一般的来。 可是，现在顾陌寒这么问，还是接着上面的话问，这心里难道有什么想法？ 虽然说，现在顾欣悦待顾陌寒的确不像以前那般，甚至都有开始分账撇清关系的趋势，但是他对自家将军还是有信心的。 像自家将军这样的男人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而自家将军对顾欣悦的心思，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 不要将军，顾欣悦还能找到更好的？ 不过是心里还在生气，等气消了，将军多哄哄，自然两人就会和好了。 顾陌寒脚步一转，走向另外一个方向，淡淡的道：“你们现在如此想，怎么以前不这么想呢？” 秦福一怔，脸色便有些僵。 “该干嘛就去干嘛，我在这里坐坐，秦齐若是来，叫他到这里来找我。”推开一个已经半塌下的柴门，顾陌寒走进去，轻轻的丢下了一句。 第410章 为何要那样做 第410章为何要那样做 这个小院子位于国公府最偏僻之处，不光门塌了，便是屋子都有些破烂，窗户都半垂了下来。 看着顾陌寒走进去，将院中石桌上的灰拂了拂便坐下，秦福眉头都一跳。 刚想上前，就被秦桐给拉住，转身就走。 “你干嘛？将军身子还没大好，这天这么冷，怎能……” “这是姑娘的院子，咱们回京城的那天，国公爷要将军带人过来守住姑娘之时，我们找过来的时候，姑娘就在这院子里。”秦桐低声说着，用力拉了他往外走。 “这种地方……”秦福不觉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 “秦福，你觉得，将军跟姑娘，还能好嘛？”秦桐压低了声音道。 “当然会好！”秦福瞪了他一眼道：“虽然这次的确是我们不对，但是姑娘不也没事嘛？而且，这也不关将军的事啊，姑娘就算生气，生气过了……” “要是姑娘气不过呢？”秦桐打断了他的话道：“要是姑娘无法原谅将军呢？” “怎么会！”秦福嗤笑一声，声音一转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福，你有想过嘛？姑娘现在是活着，是没事，可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你有想过嘛？”秦桐沉了脸色道。 “你什么意思？”秦福的脸色也微沉了下来。 “哎……”秦桐长叹了一口气，拍拍秦福的肩，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秦福追了上去，一个劲的问。 问了几声便猛的停住，看着眼前扛着一个麻布袋的男人，瞪大了眼道：“秦齐你回来了？！” “将军呢？”秦齐神色和蔼的问道。 “在姑娘那院子。”秦桐对身后一指。 秦齐点点头，转身之时道：“清理下场，要有不长眼的误伤了就不好了。” “秦齐你！”秦桐叫了一声，看着那一晃就不见的人影脸色都带了苍白。 “这什么意思？”秦福有些抓狂了。 今天这一个个的都吃错药了啊！ “福哥，你说，要是将军和秦齐抢一个女人，咱们帮谁？”秦桐喃喃的道。 “你真吃错药了！这怎么可能！咱们将军可说了，这辈子都只娶姑娘。”冲口说出后，秦福猛然一愣，道：“不会吧……” “果然呢，大家都在装傻。”秦桐苦笑了一声，道：“走，去清场吧。” “真的？秦齐他……”秦福还有些傻愣，声音都结巴起来了：“真是秦齐救的姑娘，却没有跟咱们说？” 如同风一般的掠过后花园，看到前面的院落之时，秦齐放慢了脚步，看了一眼脚上那被某人硬逼着换上的毛毡鞋（特别宽大），迈步，走进了小院。 将肩上的麻布袋对地上一丢，秦齐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皮囊，一边打开塞子，一边道：“新酿的酒，要不要尝尝？” 顾陌寒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了手。 秦齐自己喝了一口，将皮囊一丢，便走至桌边，坐在了另外一个石凳上。 顾陌寒接住皮囊之后，对着嘴，便直接将酒倒了进去，倒得太急，连喝几口后便呛住，握着皮囊直接咳了起来。 “这酒烈，可不能这么个喝法。”秦齐从他手上拿过皮囊将塞子塞上，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半塌的屋子。 “你还记得，咱们在这里看到她的时候嘛？”一阵猛咳之后，顾陌寒擦了下唇，低声道。 “记得，就在那屋里，将那什么五姑娘给砸在身下，自己也晕了过去，小小的，当时我还以为认错人了，那怎么可能有十四了。”秦齐淡淡一笑道。 可那样一个小不点，却有着一个绚丽到让他移不开眼的灵魂。 “那时候，我只是内疚而已，若不是因为我，因为国公爷要顾着我，当时在路上，欣悦就不会被人暗害，国公爷也不会只能送她回京，十二年，她过的却是这样的日子。”顾陌寒勾勾手，让他把皮囊递过来。 秦齐默然，将皮囊递了回去。 顾陌寒打开塞子，又灌了一大口，语气淡淡的道：“而且，那一天，国公爷死了，我看着楚瑜故意陷害的他，却没有上前相助，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你知道，最后，我抱着他的时候，他说了什么？他只说，照顾好欣悦。” “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照顾好她，我只想着，我会娶她，这样，就算现在我占有了本应属于她的一切，以后，这一切依然可以属于国公爷的血脉，我对她好，不过是出于内疚。”顾陌寒抬头，又是一大口酒倒下。 “她才是真的对我好。”将嘴巴一抹，顾陌寒淡淡的笑了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却一门心的对我好，这么多年来，就唯独这么一个人，不是因为我是秦云天的遗腹子，不是因为我肩负着秦家重任，不是因为我那披着的国公儿子的皮，就那么……那么可爱，那么温暖，还那么刚烈，那么坚强，勇敢，秦齐，你说，我怎么能不爱她？” 秦齐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我没有资格说这个话的对吗？”顾陌寒自嘲的笑了一声，对着口，将皮囊倾泻下来，铮亮的酒液成一条直线落入了他的口中。 也如同烈焰，沿着他的喉咙烧了下去。 “别喝这么猛。”秦齐终是看不过，从他手中将皮囊夺了过来，沉声道：“你才走火入魔没有多久，便是神功大成，也不能这么……” “呵呵，你也知道我神功大成了。”顾陌寒眼中带了一丝鲜红的迷离，看着秦齐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若不是我们母子，安宁公主不会难产，更不会和国公爷和离，让欣悦打小就没了母亲，若不是我们母子，国公爷不会自请去甘州，把那么小的欣悦留在了京城，我抢了她的一切，凭什么，说一句我娶她，就能抵消？” “你喝醉了。”秦齐晃了晃手中空空的皮囊，有些后悔带了这烈酒过来。 好吧，他本是想给自己壮胆的…… “我知道我没资格，我还做了那样的错事，以前害了她不说，在甘州又害了她。”顾陌寒喃喃的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秦齐，我爱她，便是错了，我也爱她，我这一辈子，只想娶她，不是因为内疚和补偿，只是，因为，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顾陌寒的声音低了下来，细若微风：“你明明知道的，为何还要那样做？” 第411章 不服来战！ 第411章不服来战！ 冬季天黑得早。 太阳一一斜，天色便暗了下来。 晕黄的天色里，起了风。 呜呜咽咽的，从那些枯枝上绕过，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秦齐手指敲在石桌上的声音，便有些突兀起来。 敲了几下后，秦齐道：“你是何时想明白的？” 顾陌寒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我早有疑惑，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听到青莲子那句话才明白。” “是嘛？”秦齐唇角掠过一丝讥讽，道：“我还以为，你见到她的面，就应该明白了。” 顾陌寒一怔，随后脸色便慢慢的白了起来。 她到甘州之时，面色红润，肌肤还带了一些蜜色，走个路，都要蹦跳一下，整个看上去如同夏日阳光一般。 可那天见她，不说那苍白的脸色，便是行动，都带了缓慢之意。 那时候，他就应该想到，她所受的，绝对不是一般的苦。 一组暗卫出手，如果受的是绝杀指令，那，她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那一刻，他就应该想到的。 可那时候，他却只有伤心，因为积累了一个月的担心在那一刻爆发出来，只觉得冰冷一片，再无法想别的事。 “我知道，我错了。”猛咬了一下舌头，那一瞬间的激痛让顾陌寒定了下神，轻声道：“我以后，再不会犯这种错误，秦齐，我再也不会犯，我宁死，也不会伤她一丝一毫。” 秦齐眼帘低垂的没有说话。 “秦齐，她亦爱我，我们是相爱的，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在车氏城的时候，我们已经许了终身。”眼睛直视着他，顾陌寒一字字的，好似也在心里给自己发着誓一般的道：“她是我的，是属于我的！” “你刚还说，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秦齐笑了一声，淡淡的道：“姑娘她，只属于她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顾陌寒一怔，道：“是，所以，她也不属于你！” 秦齐笑着摇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让姑娘属于我，我只是，我只是属于她而已。” 一点点的，顾陌寒的脸上开始泛起鲜红，酒气之中夹杂着怒气的鲜红。 秦齐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起身将那麻布袋给拎了过来，将绳扣一松，倒了纪璟出来。 顾陌寒的眼眸更深。 纪璟已经被冻得半僵，迷迷糊糊之下看到顾陌寒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呜咽着想要扭动身子，一对眼眸更是闪闪发亮的看着他。 “纪璟以前做的事，你应该知道，在姑娘去甘州之前，他就已经往甘州杜夫人府邸送了许多物品，而你并没有阻止。”秦齐踢了一脚纪璟，让纪璟的身体猛然一僵后，接道：“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你可知道，姑娘被掳出来的时候，遇见了纪璟，还向他求助，可纪璟当没看见不说，反而阻止了何牛，这才让那些人带了姑娘出城。” “呜呜呜……”看着顾陌寒那瞬间冰冷下来的神色，纪璟努力的转动着眼珠子，呜咽出声。 缓缓起身，顾陌寒一脚踩在了纪璟胸口上，脚尖一扭。 噗嗤一声轻响，纪璟的脸色惨白之后是一片血红，声都没有发出，便因为心脏碎裂而断了气。 “这些人你都能杀，大将军府的，纪璟，甚至是杜夫人身边的丫鬟，你都能杀，可是陌寒，便是杀了这些人又如何？有些事，发生了，便不可挽回了。”秦齐轻叹一声道。 “谁说不可以！你说的对，我错了，不是欣悦属于我，是我属于她，我们相爱的，她是爱我的！只要，只要我努力，我再不犯错，她总有一天会原谅我！”酒气和心痛一起上涌，顾陌寒冲口道：“可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长大，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还是说，你想抢她！你存心想从我身边将她抢走，所以才这么对我！” “我没想抢她。”秦齐低垂了下眼眸，再度抬起之时，眼中只有坚定，沉声道：“姑娘喜欢谁我都不在乎，我说了，我是属于她的，我并不奢望什么，她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都不在乎！” “那便离她远些！”顾陌寒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秦齐的衣领，怒道：“离她远些！她有我去救，她的安全我会负责！她要做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她！如果你不在乎，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你负责？”秦齐的眼睛也一点点的冷下来，冷声道：“你拿什么负责？你说想娶就能娶？你以为软禁了杜夫人就安全了？你是秦家家主，你能放弃你的责任？杜夫人若是没有暗门的默许，真的能使唤得了一组暗卫？你只想着你自己爱她，那么你的部下呢？那些长老们呢？他们也容许嘛？他们也认为你们合适吗？还是像纪璟一样，认为姑娘只是你的绊脚石而已？甚至，因为姑娘的血缘，当她是仇人！” “你先不是说了吗？我神功大成，你觉得，我还会怕任何人嘛？”顾陌寒的声音亦一点点冷了下来：“或是说，你不信？想试试？” 随着两人的声音，身形虽然没动，周围的空气却起了异样。 风在空中停滞住，一点点的，形成了白霜一般的微末，晶亮闪烁的，一圈圈的往外扩大。 整个小院，都成了一片碎晶之地一般。 “说起来，我们也有段时间没有切磋了，秦齐，堂兄，不若我们试试？”顾陌寒满目血红，眉间蹙成的线条透出了阴冷之色。 毫不掩饰的杀气随着最后一字爆裂而出，将周围的碎晶一下震开。 漫天都是星星点点。 反射着夕阳的橙红色光芒。 好似血雾一般。 而在此同时，两条身影一闪而分，又携着雷霆之势，对冲而上。 “哇靠！”秦福叫了一声，便欲跳出去。 被秦桐啪的一下按住。 “你挡我干嘛！他们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啊！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这么打下去，死一个怎么办！”秦福低吼道。 “放心吧，秦齐有分寸。”秦桐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那小院道。 距离有些远，别说声音听不到，连那模样看着都有些模糊。 “什么叫秦齐有分寸！我是怕秦齐被杀了就玩完了！你说喜欢谁不好，为什么要喜欢将军的女人啊！”秦福抓着头发叫道。 “嘘！”秦桐手指竖在唇间，道：“别吵，你看。” 呃…… 秦福转头看去，就见那两人已经冲到了一起，你在我脸上揍一拳，我在你肚子上踢一脚。 愣了半晌，秦福坐下了。 还好，既没有动武器，也没有动内力…… 第412章 三日夜的真相 第412章三日夜的真相 这一架从日暮打到日落，再到黑夜降临。 直到秦福秦桐都开始打盹。 当雪花一点点的飘起的时候。 两个人瘫在地上，也仍然在努力的用脚踢对方。 虽然不用武器，也不用内力，但就两人那力气，一拳下去也能揍死个把人。 内力全部用来做防御了！ 而且两人在一起十年，互相的招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打到后面，是干脆丢弃了一切招数，就跟乡村蛮汉一般，怎么直接怎么来，阴招都层出不穷。 直到一丝力气都无。 两个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样的男人，就这么直接躺倒在地。 雪花渐大，在黑夜里一点点的落着，沾在眼帘之上，带了冰凉之气。 让顾陌寒的心亦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血气和酒气宣泄出来后，秦齐的话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响在了耳边。 “我可以忍。” 声音清淡得好似雪花一般，秦齐不觉侧头，看向了那已经被雪花覆上了薄薄一层的男人。 “你说的我都明白，不光是这个，楚瑜根本不想恢复秦家名誉，我们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而这条路太危险，不说楚国，这次罗烈说了，罗家每年都会给某人八十万两银子，你想的是对的，在楚家皇族之外，还有人在操控这事，那人的力量，只怕比楚瑜更加强大，最可怕的是，我们对那人一无所知。” 顾陌寒捂着眼睛，声音亦恢复了平淡，道：“这种时候，跟我搅合在一起并不安全，也不明智，甚至，我也无法剥掉我们兄妹的那张皮，更别说娶她。” 秦齐默了一下，道：“而且，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以楚瑜那性子，一旦想起，便会直接给姑娘指亲，找个绝对不会壮大你的势力，而且好控制的人给嫁了。” 顾陌寒一怔，从手指缝里看向秦齐。 秦齐嗤笑一声道：“便是孝期又如何？孝期也可以定亲啊，而且有皇上的金口玉言，便是孝期成亲，又有谁能说什么？” “我不会让人娶她，谁敢碰她，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楚瑜指一个，我杀一个！”顾陌寒手指一闭，将头扭过，声音异常狠戾的道：“便是你，秦齐，我也不会放过。” 秦齐木了一下，睁眼看着那漫天飘起的雪花。 长叹了一口气。 那事，他是真心不想说。 可不说，顾陌寒就始终不知道，他和顾欣悦之间，究竟隔着什么？ 娶不娶顾欣悦他并不是很在乎，只要能一直跟在她身边，便是做侍卫他都愿意。 可是顾陌寒如果一直是这个心态，那么，顾欣悦会很累。 那丫头，性子又烈又软，最后苦的，还是她自己的心。 反正最终都是要伤害到，不若，他来做这个恶人。 “你想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嘛？”秦齐的声音带了一些悠远，隐着淡淡的怜惜，问道。 顾陌寒嗖的一下回头，带了些凶狠的道：“三日夜，孤男寡女，又是那冰天雪地，不过我告诉你，便是发生过什么我也不在乎！她是我的！” 便是心情郁结，秦齐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随后又是深深的凄痛。 那种痛，便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也依然让他一想起来，便心碎欲裂。 “你还记得，你亲手端给姑娘的那晚药汤嘛？由石榴给你的。”闭了下眼，秦齐又道：“你真的，不知道石榴和海棠是杜夫人，是暗门的人嘛？一点都不知道嘛？” 顾陌寒神色一凛，将手缓缓拿下，嘴唇却已经被咬出了血。 秦齐瞅了他一眼，只觉心痛更甚，可该说的，他必须得说，而且，顾陌寒也有权利知道。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才让顾欣悦那么决绝的与他划清界限。 “我对暗门的控制的确不足，我知道，这次回去后，我会走一趟总坛。”顾陌寒艰难出声，同时将头扭开，不去看他。 秦齐眼中的怜悯之意让他忽然意识到了，还有事是他不知道的。 在那三天三夜里，发生的，让秦齐都觉得不忍对他说的事。 “我知道你跟姑娘的关系，是因为，我亲眼看到，姑娘小产了。”像是停下来就再说不出来一般，秦齐一口气的道：“石榴熬的那晚药汤是落子汤，通过你的手，让姑娘喝下的，是最烈的落子汤，可这还不算，那些暗卫依照杜夫人的命令，将姑娘掳到了祁连山上，是要先辱后杀的，那么冷的天气，姑娘，便是在那冰天雪地里小产的，她差点，差点就因此而死！陌寒，姑娘是挣扎着活过来了，可是那一天，你们的孩子没了，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啊！” “你胡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顾陌寒缓缓扭回头，脸色异常平静的看着秦齐，淡淡的道。 秦齐吸了一口气，没有出声，只是慢慢的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让那不过是说出那事，就痛得不行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你胡说。”顾陌寒盯着他看着，瞳孔一点点的散开，再度道。 秦齐瞅了他一眼，却是一下坐了起来，惊道：“快收气！” “你胡说……”顾陌寒眼瞳随着他转，身子亦如僵尸一般的挺直坐起。 低声骂了一声，秦齐窜到了他身后，手掌贴上了他的后背心，大喝道：“醒醒！陌寒！守住你体内的气，你想爆体嘛！” 顾陌寒身子未动，头却以怪异的角度转向了后面，一对已经完全血红的眼瞳看向秦齐，淡淡的，阴冷的，道：“你胡说……” 一手贴着他后背心，秦齐身子动了一下，啪的一下，一个耳光就抽上了他的脸，将他的头又给抽了回去。 “你胡说！”随着那声脆响，顾陌寒厉声吼道，身上的气勃发而发。 那如同刀锋一般的气将秦齐直接震飞了出去，而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利风割得一条条一片片，被风一吹，便散落个干净。 露出了他那****的上身。 一道道鲜红的纹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在他前胸后背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停住！秦陌寒！快停住！别让血誓控制了你！”秦齐大声叫道。 “我靠！你干了什么！” “快停住将军！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被那暴虐之气直接惊醒的秦福秦桐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大声叫道。 可顾陌寒好似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整个眼眸都是一片血红，冷棱棱的盯着秦齐，一字字的道：“你胡说！” 第413章 崩溃 第413章崩溃 漫天飞雪都似乎被染成了血红。 带了凄厉的风响从天而落。 一片片的，都仿似刀片一般，冰冷锋利。 划过皮肤，便是一道血痕。 而在那飞雪之中，顾陌寒头发全部散开，在空中飘散飞扬，双目更是鲜红成了一片，连瞳孔都看不到。 那本是俊美非常的面容上亦浮起了一道道的鲜红痕迹，看上去恐怖狰狞。 而那漫天的杀气，更是让几百米外的大树都拦腰折断。 “你说了什么！你到底说了什么！”秦桐抱着秦齐急速后退，大声吼道。 “你到底说了什么，居然，居然让将军……崩溃成这样……”秦福亦跟着退后，望着那风雪之中的人影只觉心尖都在跳。 不想活了……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居然……居然直接触发了血誓…… 这是，想连带着杜夫人一起自爆的意思嘛！ 秦齐呆看了那人影片刻，将秦桐一甩，提起浑身的气，便往那气团里冲了进去。 “你作甚！你也想死嘛！”秦桐下意识的反手去抓，却只是碰到一片衣角。 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冲进了那片血色之中。 雪花翩翩而过，在他身上划下了无数道血痕，却一丝都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直冲到顾陌寒身前，秦齐抡起了手，一个巴掌便挥了上去。 只手还在空中，就被抓住。 手臂如同铁臂一般的将来人禁锢住，顾陌寒抬起鲜红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对方。 那眼中，已经没有一丝感情和人性。 只有暴虐的残忍。 手臂微动，便欲将那抓住的手直接撕裂，却不防另外一边挥来了一只手，利用身高和手臂都比他长那么一点的优势，直接扇在了他脸上。 同时，在他耳中响起了带了狮子吼之力的怒吼。 “懦夫！你这个懦夫！秦陌寒！你根本不配叫这个名字！你根本不配爱她！你也一点都不值得她爱你！就这样，你便自暴自弃了！就这样你就受不住打击了！你死了一了百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怎样！那些人迁怒到她身上，她会怎样！你还想带给她厄运嘛！你先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吗！不过这种程度，你就忍受不了了？你拿什么来说，你爱她！这便是你的爱！受不住便逃避退缩！你已经逃了一次，你还想再逃一次！秦陌寒！是个男人你就给我清醒过来！如果你真爱她，你真的想护住她一辈子，那便像个男人！醒过来！” 他的声音笔直的钻进了心底，便是封闭了五感，封闭了心神，那声音也钻进了心底。 而那个名字，那个刻在誓约碑上面他真正的名字，由那带了狮子吼之力的声音叫出来，更是带了千钧之力。 一声声的敲在他的心上。 合着，那一直响在心底的，清亮脆醒的声音一起。 响彻天地。 可是好痛啊，欣悦…… 你再也不会原谅我，再也不会接受我……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帮你报仇不好嘛？ 你看，最坏的就是我了，一起，连同那个杜夫人一起，我一起杀了就好。 好不好…… 欣悦，哥帮你报仇了，可好？ “秦陌寒！你的爱就这点程度！你想一了百了嘛！那好，我陪你一起！赶明儿，姑娘也陪你一起，这样，你就开心了，安心了！” 那轰鸣一般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了他的心底。 好似，好似那天她说的话一般。 你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挡不住你的顾陌寒嘛！醒来，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再痛再苦，都不能放弃…… 可便是我坚持，欣悦你能接受我嘛？ 不，你再不会接受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可我要死了，秦齐也死了，谁来护着你呢…… 谁来挡在你前面呢…… “秦陌寒！别让我瞧不起你！你是连血池都能过的人！不过一个血誓，你不可能撑不过！别躲了！难道说，她不爱你了，你便也不爱她了嘛！你的爱，便那么肤浅嘛？要是这样，你就再也不要说那个爱字，要死，你便去死吧！正好！你死了，我马上就去跟她提亲！然后双宿双飞，你便是在地下，也要再气死你一次！” “你……胡说！”抓着秦齐手腕的手猛一用劲，顾陌寒狰狞着道：“你敢，我就杀了你！” “你快去自爆吧！老子不管你了！”秦齐痛得一叫，手一翻，便从他的辖制下挣脱开来，再不迟疑的，身形后退了回去。 “我靠，秦齐，你不是叫着和将军一起死嘛？怎么事到临头一点义气都不讲了。”和秦桐一起接住秦齐，一手扶着他那无力的身子，秦福道。 “别捣乱！”秦桐吼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已经昏厥过去的秦齐，小心的扶起了他的手腕，道：“秦齐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将军自个的了。” 若是撑过去，他就能挣脱血誓，秦陌寒这个名字就能真正的被人唤出来，杜夫人和暗门长老们，就再无控制他之力。 若是撑不过去…… “能行的，将军一定能行了，便是他不看重甘州，不看重我们，也会想着姑娘的。”秦福低声呢喃着。 “啊！” “啊！” 一声声，如同野兽濒死的怒吼，从那人影之中发出。 随着他身上一道道的红文如同蛇走筋暴一般的涌动，鲜红色的雪花在空中急剧聚集，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好似展现着那人内心的纠结一般。 散开，又聚集，再散开，再聚集。 每一次散去，颜色便加深几分，而每一次聚集，那暴虐的杀气就更加凝聚成型。 好似一个个撼天动地的血红利刃一般。 一刀刀的割在他身上。 只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发憷。 而那其中蕴含的悲色，让秦福的眼眶湿透，一滴滴的眼泪聚集起来，慢慢的流淌下来。 “秦桐，我恨杜夫人。”低低的，秦福低喃道。 让血池都能面不改色趟过的这人如此悲戚绝望，他恨不得将那杜夫人千刀万剐！ 那，还是亲娘嘛！ 哪有亲娘这样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直利用他不说，连他心底的东西都要打破。 若不是再看不到一丝光亮，他怎会如此…… 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哀鸣悲恸。 第414章 活着爱她 第414章活着爱她 眼前的画面在不断更迭。 从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娇弱女娃，那个冒冒失失扑进怀里的女娃，那个用天真无邪不带一丝阴气的眼睛看着他的女娃，到那个拥有凹凸玲珑身形，五官明媚的少女。 那个在草原上肆意奔驰的少女。 那个带着他走了三日三夜却依然笑容甜美的少女。 那个便是在战场上，亦能冷静的跟随着他，一丝不惧的守在他身后，眼睛眨都不眨的奋力砍杀的少女。 每一个让他从心底温暖的画面，最终又在她疏离而笑之时碎裂，化作了那冰天雪地之中的一片荧光。 世界在崩溃，一点点坍塌。 可每次坍塌到最后之时，又有她的声音响起。 然后，那些画面又在出现。 随后，又在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孩童挥手告别之时碎裂。 每一个循环，都让他心碎一次。 每一个循环，却也都让他坚定一次。 若是爱她，便不要只想着拥有她。 若是爱她，只是守护，也觉得幸福。 若是爱她，就不能让自己成为她厄运的来源。 若是爱她…… 就要活着，爱她！ 风雪依然飘扬，血色却渐渐退去。 夜色更深更沉，冰冷刺骨的寒意泛起。 秦陌寒的双鬓亦如同被白霜染就，一点点的，带上了风霜之色。 当雪花再不猖獗，而是随风淡然飘下，秦陌寒身边的气息亦稳定下来。 他缓缓的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一丝血色都无。 而他身上的那个诡异图案，也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图案，在闪了几下光芒之后，便隐入身体，消失不见。 “我靠，真的，真的撑过去了！”秦桐不敢置信的低叫了一声。 虽然他心底一直在祈告所有能知道的神灵，保佑秦陌寒撑过去。 可是，八百年了，秦家嫡系家主，就没有一个能摆脱血誓的。 便是五百年前最强悍的那位也不成。 没想到，秦陌寒居然成了！ 难道说，比起权势野心亲情，果然爱才是最伟大的嘛？ 秦桐心中的这些念头不过电闪雷光，可就这么一会的时间，秦福已经扑了上去。 一边扑还一边哭：“我的个将军哎，你怎么白了头了！你这样，还怎么去勾引回来姑娘啊！” 秦桐的脸色不觉一黑，这才发现秦陌寒的两侧头发不是染了雪花，而是真正的，变成了银白色。 便是那身上的气势，也再度沉淀了几分。 那眼眸之中，沉水无波，一点情绪都不透。 “这家伙，真厉害。”随着声音，秦齐从秦桐的手臂间挣扎着坐了起来，手撑着地，再挣扎着站了起来。 人刚站起来，便一个踉跄又往地上栽去。 只身子刚前倾，眼前似乎刮过一道风，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放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多谢将军。”秦齐咧嘴一笑，视线在他那银发上一扫，道：“将军如今这模样，更显魅力了。” 秦陌寒冷瞟了他一眼，道：“我不会放弃，她现在不愿意理我，那我便让开，可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理我的。” “啊，那再此之前，不若让我成为挡箭牌吧。”秦齐唇角勾起一丝痞笑，道：“你总不能真的指一个杀一个吧，那多麻烦，不若，你以哥哥的身份，将我们两个的亲定了，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你想得倒好！”秦陌寒眼睛一瞪，那先前还深沉得让人害怕的眼眸满是怒火，恨恨的道。 秦齐嘶了一声，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你也说了，现在咱们的敌人不光是楚瑜，还有那神秘人，你有想过，为什么京城里冒出那么多纨绔叫着喊着要娶荣宁郡主嘛？真是为了姑娘那点子好处？当然，姑娘自然是最好的！可这后面要没人推动，我秦齐两字给你倒着写！” “我知道，而且，外面的风声也传得太快了。”秦陌寒阴森森的点点头。 “还是安了那些人的心，让他们把招数使到我们身上来，不是说我们怕，但是姑娘的生活会受影响，就说现在，还有谁敢请姑娘赴宴？那，姑娘自个都觉得自己是赴宴厄运星。”秦齐淡淡一笑道：“可她本准备了三箱子出去赴宴的衣裳。” 秦陌寒阴森森的转头，阴森森的瞟了他一眼。 秦齐很是无辜的道：“我是她侍卫队长，她自然什么话都跟我说。” 啪嗒一声，秦陌寒将他直接扔地上，迈步而过的时候，还在他好手上踩了一脚，脚步如风的，往杜夫人的院子而去。 秦齐痛呼一声，一手抓住了秦桐的脚腕。 “喂，放手！”秦桐低声叫道。 “追什么追，他肯定是找杜夫人算账了，你倒是先扶我起来啊！痛死我了。”秦齐瞪了他一眼。 呲牙咧嘴的靠着秦桐的扶持起来后，秦齐一边想着等会回去不知道那丫头又心痛成什么样，一边道：“那什么罗烈说的八十万两，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还真让你说中了。”秦桐小心的扶着他走，一边将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 秦齐越听，眉头便皱的越紧，听完之后道：“走错了，先送我回郡主府，等我伤好些了，再来听将军训斥。” “秦齐，你真准备跟将军抢人啊？”秦桐倒吸了一口气。 “抢什么抢！都说了，姑娘是属于她自个的，是我的主人，主人懂不！姑娘喜欢谁，我就喜欢谁！姑娘喜欢我，我自然，就……痛！” 秦齐那嬉皮笑脸的话，被秦桐直接按在他伤处上的手给残忍的打断。 那声痛呼，似乎穿越整个后花园，到了那精致小院里。 而小院里，也同时响起了痛呼。 只那痛呼只响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断在了那紧掐在脖子上的，一双骨节修长，如玉如葱般的手上。 秦陌寒一手掐住了一个丫鬟的脖子，迈着稳健缓慢的步子，一步步的走进了小院的花厅。 脸上，却是带着温煦和暖的笑容。 声音亦是温柔和善，缓缓的道：“杜夫人，怎么？没有想到嘛？” 杜夫人脸色惨白，扶着椅子的手都颤抖起来，让另外一只探进胸口的手都抓不住那胸前的玉佩。 那已经裂成碎片的玉佩。 第415章 狠狠一巴掌 第415章狠狠一巴掌 “少主！你这是作甚！” 雪琴挡在了杜夫人前面，身子微微发抖的，看着面前这人。 这不过是半天时光，就完全变了一般的人。 以前的顾陌寒冷酷杀气重，那浑身的锋刃逼人，但确是有迹可循，基本上可以看到那杀意的痕迹。 而且，便是外表再冷，他看着她们之时，眼中却是温暖的，就好似甘州那春天的微澜，带了凉意，却让人舒适无比。 可现在，他那神情一点冷意都无，却让人从心底发憷，发寒。 因为他的眼底，已经如同古井一般，深得，根本看不出情绪。 将手中两个丫鬟的尸体一丢，秦陌寒手一伸，一股强劲的气劲将躲在廊柱背后已经偷偷抽出短剑的另外两个丫鬟给吸了过来。 两个丫鬟只叫了一声，脖子便被掐住。 “你，你！你居然！”杜夫人脸上的惊骇之色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星转浮屠功，八百年来，也只有五百年前那位练得大成过。 他居然练成了！ 而且，而且，这血誓的誓约小牌居然也破碎了…… 手指在喉头一掐，两个丫鬟便软软的垂了头，秦陌寒将丫鬟对地上一丢，懒懒的看了雪琴一眼，对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顾陌寒！”杜夫人叫了一声，拉了雪琴一把，将她护在自己身后，道：“你别太过分，雪琴对你有恩，她救过你！” “叫错了，从今天开始，我是秦陌寒。”秦陌寒手搭在了椅背上，带了轻笑道：“救过我？你是指小时候她害得我掉下水，又怕被责怪所以跳下去拉了我上来，还是指的在甘州，被刺客袭击的时候，本是不济却硬要出手，如果不是我帮她一把，只怕命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没有做成大事，没有让长老会认可，你是不能用这个名字的。”根本没听后面的话，杜夫人便叫道。 秦陌寒嗤笑了一声，瞥了那通红之后变成满脸苍白的雪琴一眼，起身，缓缓逼近了杜夫人，在杜夫人身子都被逼得往后退之时，手一伸，便将雪琴从杜夫人身后抓了出来，随手对外面一丢，道：“秦福，可要怜香惜玉一点。” “是！”秦福在外面应了一声，拖了雪琴就走。 “你！”杜夫人双手撑在了椅子上，身体极度往后仰倒，眼中，终是露出了害怕之色。 “你并不是秦云天明媒正娶的妻子，甚至，都没有得到秦云天承认过，别这幅不承认的模样。” 对杜夫人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看着杜夫人那一下愤慨起来的脸，秦陌寒淡淡的道：“若是秦云天真像你说的那么爱你，那么看重你，为何，那代表秦家主母的玉币不在你手上？” 杜夫人脸色一变，冷声道：“我也正想问你，那玉币，你从何处得到？你可知那东西有多重要！居然就那么轻易的送给一个外人！” 那玉币她在顾欣悦的脖子上看到过，可再要石榴去找却没有找到，甚至暗魅抓住顾欣悦之时，也搜过她的脖子，并没有看到那东西。 但是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是嘛？外人？拥有玉币之人便是秦家主母，你居然说是外人！是了，所以你才一定要杀了欣悦，不光如此，你是不是已经让雪琴探查出来欣悦有孕，所以通过我的手，给她喝了落子汤？”秦陌寒神情淡淡的道。 “哈！看样子，那贱人是真的怀孕了！本来我只是预防而已，她居然恬不知耻的爬了你的床，自然……” 啪的一声脆响，杜夫人的脸被抽到了一边，一个巴掌印在脸颊上显露出来。 杜夫人完全傻掉了，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陌寒。 从地上捡起丫鬟手中掉落的短剑，秦陌寒抽出了剑刃，随手，便对着手臂狠划了一道长口子，看着鲜血飚溅出来，唇角噙着一丝笑意道：“对母亲动手是为不敬，这算是我的赔礼和惩罚，不过，夫人若是再出口侮言，我也会再次动手。” “左右，”秦陌寒抬眸看向杜夫人，淡笑着道：“我这条命赔给你就是。” 杜夫人的眼睛都有些直了，身子却在不住的发着抖。 在这一刻，她非常明白，面前这个人说的绝对不是威胁和玩笑话，而是事实。 别说她在对顾欣悦动手，便是再说那种话，他都会杀了她。 杀了她后，再自己去死。 “夫人不用害怕，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而已。”秦陌寒轻笑一声道：“你并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长老会也不会认同你，那为何你会知道玉玦？” “我不知道什么玉玦。”杜夫人眼神躲闪了一下，硬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让海棠想方设法的去掏老太君的话？不知道，你会让海棠去老太君嫁妆里面找那个玉玦？连是什么形状都告诉了海棠。”秦陌寒啊了一声接道：“是了，海棠说，是刚接到不久的指令，也就是说，你在京城还有人。” 看着杜夫人神色微动，秦陌寒又笑道：“你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海棠只要提供一个名字，我就能找出所有的人，我就奇怪了，夫人私下培养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势力，难道就不怕被长老们知道吗？或者，这本就是长老们故意瞒着我的隐藏势力？” “那么，问题来了，长老们这是想干什么呢？” 杜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心却一沉再沉。 趁着秦陌寒说话之时，她尽全力使用了催眠术和血誓，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光没有反应，她的情绪反而被轻易带动，完全跟着他的意思走。 “看样子，夫人是不想说了，没关系，夫人好生休息着，等我在京城的事办完了，自然会带着夫人去总坛。” 秦陌寒起身，缓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只不过，若是那些势力并非长老会所有，而只是某个长老单独所有，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哎，夫人，若是想起什么要说了，便给外面的人透个信，若是没有要紧事，那便不要折腾人，否则，我来了之后发觉夫人只是想敷衍我，我的脾气也不怎么好的，说不得，就要对雪琴姑娘怎么样了。” 看着秦陌寒的身形没入外面的黑暗之中，杜夫人颓然倒下，抓着胸口，眼中是一片阴毒之色。 第416章 放开 第416章放开 入夜没有多久便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将后花园都染成了银白之色。 苏星星缠着傅千夏留宿，见雪一下，便和傅千夏一起去找了顾欣悦红炉煮酒，看雪吃肉。 吃的，是顾欣悦给秦齐准备的涮锅。 一边吃，还一边行个酒令。 不是对诗词那种酒令（可怜顾欣悦都将超脑叫醒准备作弊），而是猜拳。 三个姑娘家，后来连采薇和其他贴身丫头都上了，闹成了一片。 便是那些雪花都活波起来。 待到酒足饭饱，丫头们扶着喝得半熏的苏星星傅千夏往回走之时，傅千夏回头道了一句：“欣悦，你要是不在乎重孝什么，赶明儿跟我们一起去上香吧。” “是啊，顺便出去耍耍，要过年了，外面可热闹。”苏星星也回头叫道，一边叫还一边唱了起来。 她的丫头赶紧的搀着她走。 顾欣悦笑着大声道了声好。 给那死老太婆守孝，她可不干！ 去年那时候忙着处理惠北侯的事，后来又回去顾府准备祭祖，还真没有到外面玩过，只是路过之时看到过外面那些热闹。 今年，怎么都不能错过了。 “姑娘也早点歇息着吧。”采薇在旁边轻声道。 顾欣悦猜拳的技术好（她会出老千），所以喝的酒本不多，倒是采薇，输得多也喝得多。 便是果子酒，也喝了个满面通红，摇摇欲坠。 顾欣悦瞅了眼缩在竹林里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花，担心的盯着这边的何牛，反手搀扶住了采薇，道：“采薇姐姐走，我扶你回去。” “姑娘。”采薇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哎呀，不要跟我说什么主仆主仆的，我可一直当采薇姐姐是自家姐姐。”顾欣悦让丫鬟将大氅拿过来，自己穿好后，给采薇也披上，扶着她往外走，低声道：“姐姐，借酒浇愁，也就这一次了，放开吧。” “嗯。”采薇低低的应了一声。 是要放开了，为那种人，真的不值得。 虽然想得这么明白，可是采薇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发痛。 许是酒意上涌在被冷风一吹，眼眶里竟冒了些许泪意出来。 那个人，此时已经死了吧？ 便是姑娘心善放过了他，可是秦齐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那种背主之人…… 她知道，顾欣悦这事谁都没说，只跟她说了，是单纯的为了她好。 便是瞒着别人想留纪璟一命，亦是因为她。 她也知道，若不是自己当着何牛的面将那事说出来，他也许不会死。 可她做不到。 面对着那个一丝悔意都无，还想着用姑娘做跳板的男人，她做不到，再帮他隐瞒。 但凡他有一丝悔意，她都会出面护着他，不管是求姑娘也好，还是求秦齐也好，都会保他一命。 可是，他没有…… 不光没有，那时候，她从他眼里还看到了愤恨。 对姑娘居然说出这事的恨意。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爽朗正直的少年居然变成了这样。 也许，他一直是这样，一直有着野心，和为了野心什么也不顾的阴暗心思。 只是以前对着她，藏得极好而已。 或者她该感到庆幸，亦因为他的野心，他将姑娘的功劳都加注在自己头上，反而没有让人发觉，姑娘如此聪慧。 十年时光，她一直瞎了眼，将这样一个白眼狼当成良人。 就这一次了，便是伤心，亦这么一次了。 沿着小道走着，路过竹林之时，顾欣悦顿住了脚步，笑盈盈的看向何牛。 何牛讪笑一下，伸出手想去接采薇，又有些忐忑的停在了离她一掌之距的地方。 顾欣悦便干脆将采薇一推，送入了他的手中。 采薇已经醉得有些迷糊，抬眸看了看，便头一垂，睡了过去。 何牛赶紧搂住她腰将人直接抱起，低声嘀咕了声怎么喝成这样，对顾欣悦道：“那姑娘，我先送她回房。” “去吧去吧。”顾欣悦笑道。 何牛嗖的一下转身便跑，身上的雪花震动，抖落成一蓬。 挥手拂了拂那些雪沫子，顾欣悦笑着摇了摇头，将大氅兜帽拉下一下，慢慢向主院走去。 不时的，往定国公府方向看上一眼。 那人晚饭都没吃，就说去见顾陌寒，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说起来，不光是她，便是秦齐何牛他们，跟顾陌寒还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说以后，若是现在顾陌寒倒霉了，她们跟着都要一起倒霉。 哎…… 两百万亩良田，真的可以做很多事的。 这个世界没有杂交和基因控制出来的植物，把排水肥料用到最充足，也不过三担多一亩的产量。 南方还可以一年两季或者三季，北方的气候却只能一季。 而甘州那地方，不光气候条件严苛，田地也以旱地居多，要想提升产量，不光是要加强主灌溉区，还要套种高产物种才行。 这个世界，那些高产物种还真都没有显现，便是有了，只怕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可以做粮食，那红薯便是她是去京东路的路上遇见的，那个商人带了一车队的回来，却没有人敢要，正准备全部倒掉，恰巧被她瞧见，全部买下。 拿了切片育苗，正好赶上夏季套种，虽然因为苗就那么多，而且还是最原始土生的种子，但是产量也有五万担。 着实让庄子里的人和何牛大吃一惊。 可惜的是，红薯对温度要求很高，若是去北大荒和甘州，就只能在夏季播种，不过，倒是适合甘州那些高原旱地。 而且，红薯苗还可以喂猪。 要是有马铃薯就好了，那个是喜凉的，在北大荒和甘州的产量应该最高。 既然红薯有人运进来，那这次去江南便去看看，说不定有漏网的马铃薯或者玉米？ 而且，高原旱地还可以种药材。 不过，对于甘州来说，牧业的发展更适合。 相比之柔然人来说，楚国的士兵的确要娇小许多。 （秦齐顾陌寒这种不算，这是特例的特例！） 说起来不过是肉食摄入量不够。 如果养殖业大力发展起来，士兵的伙食里面加入肉干和奶酪，那么体质会变得更好。 记得在自己那个世界，那些古老历史里便提过，罗马军队为什么强悍，因为人家吃的是肉和奶酪！ 当然，他们得三高的也多。 但是她不怕啊，她有茶啊！ 肉干奶酪加上发酵茶饼，再带点麦粉…… 呃…… 正想得出神，顾欣悦只觉眼角里闪过一道身形，脚步顿时一顿，大声叫道：“别躲了！给我出来！” 第417章 猪头秦将军 第417章猪头秦将军 “说了要你走快些你不听！” “要你背我你怎么不干？” “我对背一个大男人没兴趣！” 被堵在长廊角落里的两人低声嘀咕着，就是不出来。 他们都特意走了这偏僻的路线，好直接去偏院。 怎么就会被顾欣悦给逮到呢！ 顾欣悦眉头挑了一下，从旁边丫鬟手里接过灯笼，上前两步，挑起了灯笼。 青莲子赶紧的将身子一挡，可他那身板怎么挡得住后面的人，后面那人便赶紧的拿大氅一兜挡住了脸。 “放下来！”顾欣悦淡淡的道了一声，脸上甚至还带了甜笑。 “那个，姑娘，天色已晚，属下就不打搅姑娘休息了。”秦齐的声音闷闷的在大氅后面响起。 “不晚，正好我想起了一些事，要和你讨论讨论，来，放下来。”顾欣悦浅笑盈盈，声带诱惑。 “切，你以为他是说打搅你的时间啊！他是怕半夜吓死人，姑娘你做噩梦！”青莲子嗖一下闪开，顺手便将秦齐那大氅给拽了下来，带了幸灾乐祸的道：“躲什么躲，再躲不也要见人的吗！” 青莲子拽的时候，顾欣悦便将灯笼举起，还特意靠近了些。 那姹紫嫣红肿得根本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头出现在面前，饶是顾欣悦心理素质好，也差点把灯笼一丢，叫一声何方妖怪！ 秦齐赶紧将大氅一举，将头又罩住，闷声道：“那个，姑娘，男女有别，这几日，咱们便隔屏相见吧。” 顾欣悦都被气笑了，冷哼一声，上前直接拽下了那大氅，道：“谁打的！” “难道想帮他揍回去？”青莲子在旁边诧然道：“他都被揍成这样，姑娘你确定你出手还有命在？” “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秦齐一声哼完那眼瞳便闪了一下。 哦，忘记了。 那混蛋破了血誓后功力又增加了，身体血流恢复快速，那一头的包都消除了…… “药！”顾欣悦对着青莲子伸出了手。 “真是的，我刚配置出来的，又得去弄，哎，真是苦命。”青莲子将药瓶对顾欣悦手上一放，摇着头背着手晃走了。 这一刚回府便在墙角被人逮住，还是被个变形的逮住，他也受了点惊吓。 要回去喝点小酒才行。 将大氅给他兜回去将头盖上，顾欣悦冷哼一声，握住了秦齐的手，牵着他往主院书房走。 一边走，一边去瞅他的身子，他的腿，他的脚。 这身上的衣服都不是穿出去那件，鞋子也换了…… 这是找顾陌寒去汇报工作了，还是去决斗了！ 只这么一想，顾欣悦不觉打了个冷战，晃了下头，赶紧拖着他跑。 等进了屋，让袁子苏打热水过来，喊其他人去睡觉，将门一关，顾欣悦转身就撩袖子。 可这次不用她推，秦齐已经倒在炕上，自己脱了衣服。 他身上一道道的，都是被细小利刃划过的痕迹，血已经不流，不过还是有血丝渗了出来。 顾欣悦眼神一凉，冷冷的道：“顾陌寒伤的？” “他比我伤得更重。”秦齐撑着身子，自己从水盆里拿了帕子擦了下伤口，勾手让顾欣悦将药瓶丢过去。 顾欣悦再度哼了一声，走到炕边，从他手中拿过帕子，开始上药。 “姑娘，属下，把那事给将军说了。”视线跟着她的手指走，沉吟了良久，秦齐轻声道。 顾欣悦一怔，随后便明了，他说的是那孩子的事。 眉头微蹙，好似不在意的，顾欣悦继续擦药，淡淡的道：“那不正是安了他的心嘛？” “姑娘，你真的认为，这事将军知道吗？”秦齐眼神深深的看着她。 “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顾欣悦轻笑了一声，让他转身。 将头埋在了枕头里，秦齐闷声道：“姑娘，上次将军走火入魔你是知道的，这次，将军真的差点死了，差点在属下面前自爆而亡，我身上这些伤，便是当时他体内气息不受控制，而造成的误伤。” 手一顿，手指抓紧了药瓶，半晌之后，方长吁一口气，继续搽药，顾欣悦淡然道：“你也说了，差点。” “若是，若是不是差点呢？”秦齐转头，从眼角瞅着她道：“虽然没死，可将军也等于是受了千刀万剐之苦，那种痛苦，不是人类能忍受得住的，将军那时候，是真的崩溃了，他，一心求死，想带着杜夫人一起死。” “什么意思？”顾欣悦瞪圆了眼睛道。 秦齐嘴张了张，叹了口气，将头又埋进了枕头里。 血誓之事他不能说，一说，按照顾欣悦的性子，一定会追问到底。 而那些事，知道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他还活着吧？”见秦齐那是不准备说下去的意思，顾欣悦手指在他伤口上一挠，问道。 “嗯，他撑过来了，就像上次走火入魔一样，撑过来了，而且，更厉害了。”秦齐语气中带了那么一丝不甘。 妈的，两人本来都是猪头，谁都不用笑话谁，现在倒好，他还是猪头，顾陌寒却好似升级成功，就是白了头，那魅力值都在上升。 实在不公平！ “那就好。”顾欣悦淡淡的说了一声，将药抹在伤口上。 “姑娘，纪璟，将军杀了。”秦齐又从枕头里偷瞥了一眼顾欣悦，低声道：“那啥，甘州那两百万亩田，能帮帮忙不？” 秦桐送他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嘀咕，说再怎么样大家都是一伙的，姑娘也不能看着他们不管，那什么京东路的法子，大家共享一下不成嘛？ 他本想着先将顾欣悦交给他的北大荒的法子先传过去，后来再想到京东路和江南的区别，便明白，只怕北大荒的法子并不适合甘州。 而甘州怎么做，顾欣悦心里应该有底。 以她的性格，在去甘州之时，一路走便会一路考虑这些问题。 如果说，除了楚瑜之外，真的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在后面，那么便是他们撇开关系，顾欣悦都逃不了。 不是因为她是秦陌寒的妹妹，而是因为，她是安宁公主的女儿。 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强大，将那些地鼠都揪出来。 让这中原大地，再也无人有胆子打她的主意。 “帮忙？我有什么好处？”顾欣悦哼了一声道。 秦齐笑了一下，刚想说我以身相许，人便已经坐了起来，探手将顾欣悦护在了身后。 可随后，又放松下来，瘫倒在了火炕上。 “真没用。”窗外，传来清冷之中又掺杂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第418章 选我！ 第418章选我！ 顾欣悦手一抖，人也倏然转身。 夜已深，屋里点了灯，反而看不清外面。 但不知为何，顾欣悦就能感觉到那站在窗外带了孤冷的身影。 “他受了内伤，体内戾气将他的内力都困住，只有我能将那气拔出来。”窗外之人道：“你若不想见我，我便待会再来。” 声音很是平稳，不带任何情绪，可是顾欣悦就能感受到，那里面的那丝颤抖。 秦齐看着她低垂下眼帘，心里喟叹一声，挤出一丝笑意道：“他说的是真的，我这伤，还真的只能他治。” 沉吟片刻，顾欣悦抬眸道：“顾陌寒……” “秦陌寒。”窗外之人却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的真名，叫秦陌寒。” 咦！ 顾欣悦眉头一挑，人便从炕边窜起，一下打开窗，厉声低喝：“进来说！” 秦陌寒身形一动，便从窗户跃了进去。 探头看看，将窗户关上，顾欣悦一边转身一边道：“姓秦？莫不是，莫不是你们和那秦家真有……” 关字憋在了嘴里，指着那在灯光下的人，顾欣悦直接惊愣住。 那两缕好似漂染一般的白发是神马回事！ 还有那……完全不似少年人，那古井无波一般的眼瞳，那虽然平静如同镜面一丝情绪都无，却深得让她不过一眼，便心揪一般的痛。 “是，我们是秦家后人。”秦陌寒看了她一眼，便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她道：“我和秦齐是堂兄弟，当时秦家覆灭，我还没出生，秦齐没在家谱之上，所以才能逃得一命。” “秦陌寒，你说这些作甚！”秦齐手撑着炕，低声怒道。 “我们一家都是被楚国皇族所杀，所以，我们做的这些事，协助楚瑜上位，掌控住边军，包括建立那些精锐骑兵，都是为了造反。”没有管秦齐的不断示意，秦陌寒眼帘低垂的道。 呃…… 顾欣悦有些呆愣住，将头扭向了秦齐。 好吧，她突然明白了，秦齐当时跟她说，要她去那个城堡的意思。 在那之前，没有人会想到杜夫人下这样的毒手，所以秦齐修建那个城堡，并不是为了给她做躲避杜夫人的退路。 而是怕中原战乱一起，她会受影响。 所以早早的给她准备了那么一个世外之地。 “不过，这几年，我们不会动，我们的力量还不足，甘州刚刚到手，民心不稳，便是钱粮都不足，一旦动手，只有必败的下场。”秦陌寒撩起衣摆在火炕上坐下，随手将秦齐身子一转坐在自己前方，手贴着他后背心，说道：“不过，我们重兵在握，京城没人敢得罪我们，只要我们不起事，你便没事。” “呃……”顾欣悦呆了一下，愣愣的道：“这种事，你其实没必要跟我说的。” 都已经说了划分界限了，帐都算了，财物也分开了，过个几年，就算自个没走，也会找个安全地方蹲着。 你造反不造反，其实跟我没关系…… 不用给这么大的压力给我啊！！ “这几年，我们需要养精蓄锐，而京城，楚瑜的皇子大了，那些世家一旦稳定下来，又不再出漠北甘州这种事，便会考虑站队，考虑重新划分势力。” 一边说着，秦陌寒手掌贴在秦齐后心，带了炙热的气劲一吐，直冲进了秦齐的体内。 秦齐闷哼一声，差点就痛呼出声，死咬着呀才将那痛呼给压了下去，咬牙切齿的道：“臭小子，公报私仇是吧！” 秦陌寒只当没听见，只手上的气劲更强更足，让秦齐痛得拼命咬住唇，再也无余力出声。 “而在此情况下，那些人势必会盯着你的亲事。”瞅着秦齐那更加扭曲的脸，秦陌寒淡淡的道：“若是你同意，我想，以哥哥的身份，先给你把亲事定了。” 随着后面一句，秦陌寒手中的热气更烈，如同燃烧一般，将秦齐的皮肤都灼红了。 顾欣悦下意识的便道：“不用这么麻烦，左右我还有孝期，挡了就是。” “挡不住的，楚瑜那人，从来不会顾什么人伦亲情，只要能利用，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秦陌寒眼帘低垂，避开了秦齐那猛然转过来的头，低声道：“若是你觉得秦齐不好，也可以先找合适的人，不过是暂时定下名份做个挡箭牌，不要真正成亲。” “那……真不用……你说……”顾欣悦随口道着，声音一顿，指着秦齐道：“你说他！” “我也觉得他不好，要不，换秦福吧。”秦陌寒马上接口道。 “秦福年纪太大了！我，就我！姑娘，属下，属下不错的！”顾不得身体里的剧痛，秦齐赶紧扭头冲着顾欣悦道。 秦陌寒手掌一下贴紧他的后心，那凶猛至极的气劲让秦齐痛的一下扭回了头，猛力咬着嘴唇，甚至用双手捂着，才将那凄厉的叫声给憋了回去。 “只是糊弄外人的，年纪大些亦无妨。”秦陌寒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阴冷。 “如果不定亲，会很麻烦嘛？”顾欣悦看着秦齐那颤成刷子一般的身体，淡声问道。 其实，这事她也想过。 在那些纨绔那般说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有顾陌寒拿回来的三万两嫁妆之事知晓的人并不算太多，可那天从那些纨绔嘴里，却好像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有郡主身份，还有那么多钱的嫁妆，还有年收入一千两的封地。 在那些人眼中，她是肥得不能再肥的肥肉。 而那些人，一旦动了心，便什么阴私事都做的出来。 虽然不怕，但是麻烦。 若是定亲了，以秦齐的身份，再加上秦陌寒出面，这麻烦就会少很多。 但…… 虽然秦齐对她那般好，她也不是说没有感触。 可离成亲，还是有些距离。 她不想利用他…… “只不过是定亲，在老太君的热孝内可以定亲，但是要成亲的话，必须守完孝期，欣悦你一向以孝道示人，便是为老太君守个三年的孝也说得过去。”秦陌寒说着，终是忍不住的回头看向了她，眼眶微红，声音，亦低沉下来，带了切切哀求之意。 “三年，可好？三年时间，你先别忙着选人，等三年过去，你若是确定了心中的人，哥帮你准备十里红妆……” 第419章 只因我们是兄弟 第419章只因我们是兄弟 脸上的肿虽然消了下去，可那面容依然带了青色，让他那俊美五官都带了一股沉凝…… 哀伤之气。 顾欣悦心里想着，这种原则问题，三年又有何用。 反正都是没有结果的，为何不接受现实，干脆死心。 退一步，便海阔天空。 虽是这么想，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再一看那痛得连手指都咬出血痕的男人亦回了头，用一对深邃似海却是水汪汪的眼眸（痛的）盯着自己。 顾欣悦那心便嗖的一下，又落了下来，哼了一声道：“我可没答应啊，只是那些麻烦的确讨厌，本也是你们惹来的，给我做做挡箭牌也是应该的，至于孝期，那个，我可不愿给那老太婆守上三年，便是假装的也不愿意，不过呢，我那爹还不错，守满后给他再加一年，我倒是乐意的。” 顾和魁是年后死的，守满，应该就是指正经的三年，再加一年，意思是说两年！ 秦陌寒和秦齐眼睛同时一亮，视线接触到一起都发出的嗤嗤之声。 然后又各自平静的转开。 “那个，我去厨房给你们找找有什么可吃的没有，你们先疗伤。”顾欣悦却是一说完，便往屋外窜。 刚窜到门边，就觉身后突的贴上一个热度惊人的身体，顿时那汗毛都竖了起来。 秦陌寒一手依然贴着秦齐的后背心带着他成一条扁担状，一手拿了衣架上的大氅给顾欣悦披上，淡声道：“小心。” 将大氅一拢，顾欣悦头也不回的跑了。 手停在空中呆了几秒，秦陌寒淡然转身，将秦齐也给拎了回去，继续刚才的姿势，冷冷的道：“三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秦福来！” “三年就三年！可说好了，愿赌服输！到时候要是姑娘选了我，你可不能再要死要活！”秦齐呲着牙道。 “你也不准再瞒我！”秦陌寒恨声道。 “那可不知道，要是姑娘让我不说，我还是听姑娘……啊！”痛叫一声，秦齐又赶紧捂住嘴，从唇角溢出声音道：“你想现在就干掉我嘛！” 秦陌寒默声不语，只是手中的气劲却轻了一些，一丝一丝的，将白色的雾气从秦齐的脑门心逼出来。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等京城事情一定，我会带杜夫人去趟总坛。”半晌之后，秦陌寒道。 “不合适，现在不合适。”秦齐却摇摇头道：“你根基还不稳，这个时候去追究真相并不合适，你要做的，是在稳定甘州后，将暗门之人控制下来，现在，你血誓已破，长老们控制不了你，你却可以直接控制暗门之人，暗门十二道，先拿过来再说。” “秦齐，你说，杜夫人真是我亲娘嘛？” 低低的一声，随着那袅袅白雾响起，转而又消散无踪。 秦齐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待到最后一缕戾气也从秦齐体内拔出，秦陌寒收了功。 秦齐动了动胳膊道：“你这功夫的确邪门，我不过是和你接触了那么一下，这些戾气便让我动弹不得，连内力都被压制住，你要不给我解，只怕我功力至少折损一半。” 秦陌寒瞟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不是接触一下，而是在我爆裂之时，直面了我的戾气，还使用了狮子吼，那反噬之力没要了你的命，我都觉得奇怪。” “那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样的好人……”秦齐嬉皮笑脸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这样，你也痛快。”秦陌寒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秦齐的声顿住，脸色亦慢慢缓和下来（虽然看不出），沉声道：“因为我们是兄弟，而且，我只是爱她，只是爱她而已。” 所以，不会因为这个就嫉妒得希望她喜欢的人死。 何况，你我十年的生死兄弟…… “好，各凭本事。”秦陌寒看着他，唇角微翘的道，指着自己的心道：“凭这里，谁都不准偷跑！” “偷什么跑？”顾欣悦掀开帘子，刚叫了一声，身边就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将她手上端着的两碗面给拿了过去。 看着瞬间空了的手，顾欣悦的眼角抽了抽，道：“先吃点东西，正好，有些事我也要和你们说。” 一手端着碗，一手准备去掏青莲子给的胃药，秦齐应了声好，对软榻上一坐。 他身子里的戾气刚被抽出，还虚弱的很，再加上这一身外伤，这个时候拉肚子可不怎么好。 只看到那碗里，是最正常不过的清汤面，还搁了一个荷包蛋之时，那手又非常自然的拿了出来。 然后瞪了一眼已经低头吃上的秦陌寒。 “早上拔营以后就没吃东西了，欣悦，能再给碗嘛？”几口就将面给吃完，连汤都咕哝咕哝的喝干，秦陌寒抹了一把嘴巴道。 “呃……好！”正准备解大氅的顾欣悦默默的放下手，往外走。 好在她先前想事，下面的时候将厨房准备的面都丢锅里了。 那可是厨师准备的明天十二人份的面条。 十二人份的…… 好吧，那是她院子里十二个丫鬟婆子的份，所以，好似刚刚够这两人吃。 顾欣悦端着那巨大的空盆默默的想。 “我送回去吧。” 秦陌寒拿过空盆，顺便将两空碗也丢盆里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顺手就带了一壶开水，翻了茶叶出来泡茶，面带微笑的道：“欣悦你说要和我们说什么事？” 顾欣悦拍了下额头，将心中的怪异感给赶走，清了下嗓子道：“是这样的，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在京东路弄了红薯出来，那东西的产量极高，这次是初种，种子也不怎么好，亩产也有十二担，所以……” “干嘛？”左右瞅了一眼秦陌寒和秦齐那神色，顾欣悦往后坐了一下，道：“这不算什么好吧，那东西要是种好了，一亩产个二三十担都没问题。” 这一张白发青皮的脸，一个肿得只看见包的头，那眼睛里发出这样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冬夜里，很吓人的好吧！ 不知道现在反口，然后将他们赶出去来不来得及？ “二三十担？如果是这个产量，甘州的粮食还有多！” “我听何牛说，那东西的叶子猪喜欢吃。” “还可以养猪嘛？是不是欣悦你以前说过的哪种？” “别吵！咱们一样样的说，不光是红薯，我们还要去找马铃薯和玉米的种子，甘州要这样……漠北要这样……” 冬夜凄冷，可有着那絮絮细语，便好似暖风和煦。 远远的，看着那一盏灯亮到了黎明，青莲子打了个哈欠，抱住了有些冻僵的胳膊，摸回了自己屋子。 第420章 郡主定亲了！ 第420章郡主定亲了！ 进了腊月，京城里便更加热闹起来。 便是有着雪灾加重的消息，可那些地方毕竟不是京城，没亲眼见着，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喟叹一声，对京城之人的生活造成不了影响。 而那些三年一评审的回来述职的官员更是增加了京城的繁华热闹。 大街之上人头涌涌，不是购置年货，便是在茶楼酒肆里应酬吃喝。 各种八卦也更加猛烈。 而这日，冒出了两个八卦。 第一个是，因为要修缮定国公府，所以大将军又搬回郡主府了。 第二个是，大将军出面，给荣宁郡主定了门亲事，成亲要等郡主出孝，可定亲的契书已经送至官府备案。 也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那定亲的对象，便是刚回京述职的镇北将军秦齐。 第一个消息没人有反应（都习惯了），第二个消息，却是极快的流传了出去，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各怀心思的人，亦反应不一。 虽然有了傅千夏的预防针，得知这消息之时，傅符还是黯然的喝了一瓶酒。 苏岑正在酒席之上，听闻之时，楞仲片刻便亦释怀，还约了几个兵部将领一起去找秦齐讨酒喝。 卫昭听闻之后连问了三遍可属实，在下属将那备案的底子都拿过来，卫昭丢了手上的公文就准备去找秦陌寒，临到门口才又退了回去，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从出了安国公府之事后，大半的纨绔都不敢再肖想荣宁郡主了，听得这事之时，确是说了不少酸话。 更多的人是问，这镇北将军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还有追着那透露消息出来的官员问那秦齐到底什么模样？ 官员犹豫很久才道，那秦齐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长相很是凶猛，嗯，那头上都凶猛得冒了好多疙瘩出来。 于是更多人释然了。 原来这荣宁郡主嫁了个丑汉凶徒！ 那大将军口上说着怎么疼爱郡主其实都是假的，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居然将妹子嫁给了这样的人！ 楚瑜听到这消息时亦愣怔了片刻，便不在意的挥之脑后。 反正秦齐本就是顾陌寒的人，现在顾欣悦嫁给他也好，也不会用来跟别的势力联姻了。 京城里的暗潮和议论都跟顾欣悦无关，她正兴致勃勃的挑着车帘看着窗外。 今日是上清寺的庙会，不光京城的人，附近的人也都来摆个摊子凑个热闹，便是飘着细雪，也依然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小吃摊子更是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等会到了寺门口会更热闹。”苏星星挤在了顾欣悦身边一边看一边道。 道了一声，那视线不觉又往旁边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上溜去。 记得，上次所见的秦齐和大将军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虽然两人都将大氅兜帽罩得严实，不过一个在额头上还有两个青色的包，一个从领口处还是会飘出那么一丝银发。 想想外面流传的镇北将军面若修罗，苏星星不觉掩口而笑。 “笑什么？”顾欣悦视线忙对着外面乱转，道：“有什么好瞧的？快指给我看看！” “她是笑你那未婚夫。”傅千夏端着小茶碗靠在车厢软靠上淡淡的道。 想想镇北将军那长得跟鬼一般的传说，至少有那么一点是跟自家老哥有关便不觉翘起了唇角。 这两日，秦齐先去兵部述职，随后便去衙门办理定亲之事，几个衙门跑下来，那脸露得…… 傅符和苏岑喝酒之时说起秦齐在甘州的血修罗之名，让当时的那些兵部官员五门将领都点头意会，一个个的都说，难怪柔然人会送秦将军这么一个名字，那头上长了青角（额头上没有完全消的大包），眼露凶光（眼睛是肿的），血盆大口（嘴角的肿也没消还带牙印），面若恶鬼（两颊也是肿的），走路的姿势都带了蛮横之意（脚痛的），怎么看，都是一员猛将。 据说，当时苏岑直接笑喷了，散了酒宴之后就拉了傅符去找秦齐喝酒，结果被秦齐给打了出来。 傅符便溜去了她那坐着，很是有些不解秦齐怎么就成了这样。 可随后看到秦陌寒，就更加震惊了。 当直冲进来的卫昭看到那两人的模样直接跌进了池子里，傅符倒是释然了。 和秦陌寒秦齐卫昭一起咕咚了一晚上后，便又屁颠屁颠的回去。 男人们有什么打算她不想去问，左右他们想告诉她自然会说。 现在，她倒是放下心来。 顾欣悦已经定了亲，而且对方还是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镇北将军，想来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多是会要收敛一二。 “是啊，小悦悦，你倒是说说，怎么几日不见，那秦将军就完全变了模样？”苏星星吃吃的笑道。 顾欣悦的脸色不觉一黑。 这还是养了几天，都让京城人吓成这样，要是前几日那模样被人看到，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秦桐说，那两人决斗，把定国公府的后花园都给毁了，哭着求着的，要求到郡主府来借住。 让她严重怀疑，那几个秦都跟着秦齐学歪了。 可秦陌寒也说了，甘州种田之事是由秦桐负责，她也只能答应下来，顺便带着他和何牛在后花园做教学实践（实地挖沟引水育苗）。 可谁知道，秦桐来了。 秦陌寒也来了！ 虽然是住在前院号称不宣他绝对不来后院，可那时刻都如芒在背一回头又没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真当她傻的！ 便是今日庙会，好不容易她们闺蜜三人出来，那两人也要跟着出来。 美名其曰：要护送妹子和未婚妻。 就那模样！那连头都不敢露的模样，更像盗贼好吧！ 所以她才努力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绝对不去想那旁边跟着的人，偏生苏星星还非要提！ 阴阴一笑，顾欣悦回头道：“说起来，我听闻你哥正在给你找对象，好早点将你嫁出去，怎样？要不我帮帮你？” 苏星星的脸顿时一跨，道：“哎呀，这种烦心事，不说成不成！” “咦？”顾欣悦一下来了兴趣，外面都不看了，拉了苏星星坐下，道：“快说说，快说说！” “他哥还才刚开始找呢，就有好些上门提亲的，里面啊，就包括那个左明。”傅千夏捂唇轻笑道。 “左明？是谁？”顾欣悦左右看看，问道。 第421章 媒婆们很忙 第421章媒婆们很忙 “两湖总督的嫡长子，如今大皇子的伴读，听闻左总督以前在蜀州之时就和皇上的关系非常好，如今是圣眷正浓，所以，外头人都说，只要左明还是大皇子的伴读，那么大皇子的地位便不会变。”傅千夏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你这是？这么早就被那些人看上了？”顾欣悦神色微变的道。 苏星星苦着一张脸道：“可不是，以前还嫌弃我是个南海来的傻妞，不懂礼仪什么的，现在却夸得我天上地下唯此一人……” “那是哄你哥说的，背后依然说你是傻妞。”傅千夏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说出来会死啊！”苏星星恼羞成怒，挥手去打她。 三人在车里闹做一团。 秦齐的唇角不觉翘起，侧头看了看面色依然冷峻的秦陌寒，笑道：“姑娘这事一定，苏岑自然就是众目所视，不光是苏姑娘的亲事，苏岑自己也被很多人盯上。”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秦陌寒耳朵竖起倾听着车厢里的动静，视线微不可查的往四周探查，淡淡的道。 “那不是去衙门备案，要有官媒一起嘛，那官媒许是被我这尊荣吓住，一个劲的没话找话说，这些时候哪家人家找她，那些人家没成，全都说了出来。”秦齐笑道。 一般人家定亲，都是互相之间留个信物或者过了八字即可，可这种，却是随时都可以退亲取消的，楚瑜要下个圣旨什么的，那就等于白瞎。 所以他们走的是正规得不能再正规，反正顾和魁的孝期快过，顾老太君又在热孝中（死了一百天内），他们便找了官媒，直接过了八字，换了庚帖，还去官府备案，这样，楚瑜再想毁了亲事，就要看他是不是想同时跟他们两个撕破脸。 这些事，秦陌寒自然是不会出面的，都是秦齐自个去跑。 便是那些包和肿块都没消，秦齐也高高兴兴的麻溜的一天之内就弄完。 顺便将想探听的信息都探听了过来。 探听完之后更是觉得自己太明智了，要不，保不住苏岑那混蛋为了摆脱麻烦就会上门提亲，或者去求楚瑜赐婚。 “哦，那你还听到什么了？”秦陌寒瞥了他一眼，只觉他那带了青肿却笑面如花的脸实在碍眼，嫌弃的将头转了开去。 “这段时间的喜事可真多。”秦齐只做不觉，笑道：“傅千春进了宫，只怕是让很多人想起了明年开春皇帝可是要选秀的，好些名门闺秀，这两月都会出嫁，吏部尚书的孙女许给了翰林院学士的儿子，孙子定了入京述职的江南布政使的女儿，户部尚书家的孙女许给了夏阁老的孙子，哦，听闻那孙子才十三岁，比那孙女还小一岁。还有啊，江南总督夫人这次是带着女儿上的京，就准备在京城给女儿选佳婿。” “江南总督？”秦陌寒望了他一眼。 “是，江南总督齐天傲，他夫人跟江淮侯府有点亲戚关系，这次，还派人送了东西给老太君，不过，在听说老太君病重无法见客后，便将带的书信给拿了回去。”秦齐道。 秦陌寒的脸色沉了沉。 他到的比秦齐要早，可并没有想到要去询问这些…… “你说，那玉玦来自江淮侯府，那么江南，我去一趟吧。” 秦齐视线扫向一边的糖人探子，说了一声后，便策马过去，丢了一块碎银子在摊上，俯身从摊子上拿过了三个糖人，再走至马车边，敲了敲车窗。 里面三人不知说起了什么正哈哈大笑，顾欣悦打开窗户的脸都笑出了一片嫣红，当看到那糖人之时，眼睛更是发亮。 可惜的是，直接拿过糖人便关了车窗和里面人分享起来。 秦齐有些黯然，刚直起身子，就见车窗又打开，顾欣悦露了个大大的笑脸道了声谢谢，才又缩了回去。 秦齐顿时觉得今天实在是天气不错，便连那飘着的细雪，都带了欢欣之气。 一回头，对上秦陌寒那带了刀子的眼睛，脸色顿时又沉凝起来，道：“你问过卫昭，南方这几年的税赋如何吗？” 秦陌寒神色微怔。 自古以来，中原之地就远比其他地方富裕，京城四郊，京东京北，冀州，徐州，青州，陈州，豫州等地都是产粮大户，人口也远比其他地方多，所以朝廷上也是重北轻南。 便是他自己的军事推演，也只是到中原为主。 “姑娘这两年，通过江南商路赚了不少钱，而那些珍品毛皮在江南卖得极好，更别提茶引盐引等物，由此推算，那边的经济不会比京城这边差，而且人也不少，极其繁华。”秦齐声音淡淡，一边巡视着四周，一边轻声道：“若是税赋一直没有增加，那便是……” “江南有问题？”秦陌寒接了一句。 “江南总督夫人这次在京城找女婿，却一直没有下文，我觉得，她应该是在选择皇子。”秦齐道：“江南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我们不知道，但是从那媒婆所说，却是大皇子，三皇子，甚至四皇子都通过一些关系递了话。想想，咱们一直在西北，可是楚瑜的大本营却是在蜀州，为何，他上京之时，并没有动用蜀州之力？而且……” 秦齐没有说下去，只是和秦陌寒对了一下眼神。 两人便心领神会。 当年楚瑜本是被先帝软禁在蜀州，蜀州知州应该就是派去监视他的人。 可是楚瑜不光能去西北，还能联系上南海军，就可见，那软禁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傅千夏所说的左家，那个先是蜀州知州，现为两湖总督之人，只怕就是楚瑜的亲信。 楚瑜断了淑妃最大的依靠范家，却留下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左家给大皇子。 京城的水，只怕会更深。 沉吟良久，秦陌寒冷冷一笑道：“我们只管练我们的兵就是。” 再是阴谋诡计，最终也抵不过谁的拳头最硬。 有了顾欣悦的农牧业大计，再加上军粮改制计划。 只要三年，他们的铁骑便可以天下无敌。 怕他个卵！ “将军，上清寺到了，咱们是先去上香，还是直接去后山？”何牛苦着一张脸从前头策马而来。 马车已经停下，再往前，是一片人山人海，摊子都沿着山上的台阶铺了上去，香客们更是将那些台阶挤得水泄不通。 这……怎么上去啊！ 第422章 上香 第422章上香 现在是腊月，将近年关，又是大庙会，本来就人多。 再加上这两年又是京城血战，又是漠北城破，然后甘州陷落，连雪灾都来了。 这求神拜佛求保佑的人便更多了。 往常大户人家要上香都是事先和庙里约好，事先安排好进香事宜，没有谁会赶在这庙会时节来上香。 而苏星星刚进京一年多，京城圈子还没熟悉也就和傅千夏交好，这些事自然没人给她说。 傅千夏一直被大房排挤傅千春防贼一样，平素就算跟着上香也是随大流，也没想到。 顾欣悦…… 顾欣悦就是两眼一抹黑。 看到外面那么热闹还兴奋得不得了，马车动不了，直接跳下车，说要自己走上去。 秦齐用身子一挡，后面马车上采薇就跳了下来赶紧拽住了她。 “你看，那不也有很多妇人自己上香嘛？”顾欣悦指着那些提着香篮，携儿带女的妇人们道。 采薇默了一默，你能跟那些平头老百姓比嘛？ “哎呀，我们上香就是凭个心诚，来，咱们把大氅换上，今儿，咱们就是平头百姓！”顾欣悦眼珠一转，对着探头出来的傅千夏和苏星星道。 “好！平素我在南海，也都是自个出来玩的。”苏星星拍手赞同。 秦齐不觉摸了下鼻子，朝秦陌寒飞了个眼神。 那啥，要不要喊苏岑来把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子领走？ “也对，咱们凭的就是心诚嘛。”傅千夏换了件黑色的大氅，将兜帽一拢，人已经下了车。 顾欣悦对秦齐和秦陌寒吐了舌头，亦将兜帽一带，便和傅千夏苏星星挽在一起，带着几个丫头，走进人流里了。 两人无奈一笑，只能带了侍卫跟在后面，有意无意的，将人流给阻挡住。 可那三人并不只是往上走，这沿途看到什么好玩的就要上去看看。 看到好吃的买上一串吃，看到好玩的买上一个玩，看到耍猴的，惊讶嗟叹半晌不挪步。 大冷天的，秦陌寒秦齐连带着一帮侍卫都出了一身汗。 何牛干脆拉了采薇以送东西回去（那三位买的）为由，闪到一边，先往下走。 “姑娘……”采薇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放心吧，将军和老大都在，还有青莲子他们跟着，要是这样姑娘都出事，咱们也不用混了。”何牛笑了一声，将东西都对一只手上一提一抱，另外一只手牵住了采薇的手。 “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在，我才觉得不安全？”采薇哼道。 当她不知道呢，那两人现在这模样，就是决斗的后果。 虽然说具体情况不知道，秦福秦桐跟何牛比划的时候也是一见她就收手，可她多少还是听到一点。 “放心了。”何牛笑了一下，道：“别去管他们，倒是我跟你说那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采薇愣了一下，低头去看路。 “我听老大说了，那地方很大，到时候去了，我带你去打猎，还有跑马，也不用拘在屋子里，想干嘛都成，天冷了，咱们就来找姑娘，一路上还可以耍耍。”何牛带着她在人群里挤下去，一边道。 甘州的事是由秦桐负责，而北大荒，顾欣悦提议由他过去负责。 他是一直跟着顾欣悦的，看着她怎么知道种油菜芝麻花生，也看着她在京东路指导那些人怎么套种，怎么引水，怎么旱水相间，怎么种红薯。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顾欣悦的那些新奇想法。 而且，他本就是秦齐的左膀右臂，控制那些人也不成问题。 漠北那边和柔然人开了互市（偷偷的），还有马场和在北地拓展田地之事，秦齐都跟秦陌寒说了。 但是北大荒那边到底有多少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并没有详细说，秦陌寒也没有问。 只说这些事秦齐自己处理，以后都不用跟他说，只要能保证漠北十万铁骑的费用就成。 而当秦齐和顾欣悦给他说了那边到底有多大，和可以有多大的物产之时，他是吓呆了的。 那是一片，比甘州更大更有前景的土地。 当然，最让他动心的，还是顾欣悦说的，带采薇去，在那片天地里，采薇一定能忘记纪璟，能找到她自己的快乐人生。 “我不能离开姑娘。”采薇低声道了一句。 “你不用担心姑娘，姑娘可没你想的那么弱，再说了，你去也是代表了姑娘啊。”何牛用手挡住一个冲向采薇的人，带笑低声道：“老大都说了，那地就是给姑娘准备的，所以呢，你是去监督我的，可不能让别人贪了姑娘的东西去。” “咦？”采薇有些不解。 “那地方，很大，按照姑娘的设计，粮食只是一部分，还有药材皮毛山珍甚至还有海味，粮食供应军队，其他的东西，姑娘可都是要卖的。”何牛低声道：“那可都是姑娘的私产，你不去看着，姑娘能相信谁？” 想想顾欣悦也是这么说的，采薇心头便不觉一热，点头道：“如此，那是要去看着。” 果然还是姑娘的法子好！ 心中给顾欣悦点了一个赞，何牛嘴都笑歪了，更加贴心的护着采薇往下走，顺便，还给采薇买了朵珠花。 等走到马车边，将东西一放，那守马车的侍卫便凑上来道：“头，我觉得不对，我们是不是停错了地方？” “什么意思？” “你看，那边那位大妈说，今儿来的贵人都是往后山走，说从那边上去，那边还专门有贵人停马车的地方。”侍卫指着往后山的一条路说道。 何牛转头看去，正好瞧见两辆马车在几个婆子侍卫的簇拥下往那边走，眼睛眯了一下道：“哎，你看看，那是不是宁家的马车？” “哟，还真是。”侍卫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道：“要不要去跟将军提个醒？” 何牛看了一眼，想了想道：“等会我上去的时候说下，你们先去探下，那后山到底在干嘛？”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头，就我一个看马车的，要不，你留着看一下。” 说着，还对着正往马车里放东西的采薇挤挤眼道：“将军那也我去说，这边就麻烦你了。” 何牛脸不红气不喘的道：“真是，这么一点小事还要特意说，快去吧！” </a> 第423章 各有心思的人家 第423章各有心思的人家 庙会热闹，三教九流的人挤做一团，到得后面还有拥挤之中起了争执，吵闹扭打做一起。 顾欣悦想多看下热闹，被秦齐直接给拉走。 就这么一路好不容易挤进山门，顾欣悦三人已经走出一身汗。 再一看那山门里更挤，便是有和尚在指挥引路，亦是人挨着人，便是有秦陌寒秦齐他们护着，也被挤到一处。 “我记得，他们这里有个后院，后面应该人少一些。”傅千夏努力的挽住苏星星，对顾欣悦道。 顾欣悦眼睛闪了一闪，刚将头转向秦齐，秦齐已经将兜帽一放，露出那凶神恶煞的脸，对着一边的和尚道：“我家主人捐香油钱一千两！” 那和尚先是被他一吓，小心肝都快跳出来又被那一千两给压了下去，笑容满面的道：“这边请，这边请。” 引了众人从旁边走至大殿旁边的小门旁，敲了下门，和尚道：“各位施主在这里等等。” 说完，便施了一礼，赶紧的又回去维持次序了。 里面有小和尚问了是捐钱之后，开了小门让众人进来，随后便又将小门关上。 比起前面大殿的拥挤，这后面是真心清净，几个主殿里香烟袅袅，一些丫头婆子静静的守在门外。 接了秦齐送上的一千两银票，知客领了几人到一旁的偏殿，道：“今日几家贵人也在上香，不过她们马上就要走了，施主们先歇息一二。” 顾欣悦几人也走累了，正好休息一下，忙点头让那知客去忙。 让侍卫跟着和尚去要热水，秦陌寒和秦齐带着几个男人都退出了偏殿，刚把门一关，就听得里面有娇声叫道脚痛死了。 秦齐微微一笑，转头见青莲子探头探脑的模样，凑到他身边道：“怎么？” “我看着，那边像是夏家和舒家人，那几个婆子我有点印象。”青莲子皱着眉头道。 秦齐瞅了他一眼，眼神之中便带上了一点那啥……意思。 这人以前可是堂堂惊云剑客，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行侠仗义杀富济贫之人，如今，居然成了八卦小能手，狗仔第一人。 那绝世轻功就用来穿堂入户的，去听人家大户人家的阴私。 现在好了，连婆子都认得。 被他那小眼神瞅啊瞅的，青莲子哼了一声道：“那姓舒的，便是淑妃的娘家，前太子太傅虽然死了，留下的门客可不少。” “舒家和夏家？怎么夏家有适龄出嫁的女儿吗？”秦陌寒的声音在身后淡淡的响起。 让秦齐和青莲子同时回头，那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人靠这么近居然没有发觉，以前是超过他一些现在打不过的感觉，非常不好。 “应该是有，你瞧。”秦齐对着一行走出殿堂大门的人努努嘴，低声道。 那一群人里面，领头的是两个贵妇，后面还跟着三个少女，再后面就是一堆丫头婆子。 许是看到这边有男客，那些丫头婆子都上前了一些，将那三个少女挡住。 “夏家有三个嫡孙女，最大的已经嫁了，后头的两个，一个十四，一个十岁。”青莲子摸着下巴道：“另外那两个，应该不是夏家的。” “我怎么觉得，那姑娘在看……”将身子一闪，秦齐又瞅了一眼那扭头看过来的少女，道：“是在看你？” 秦陌寒的脸色一丝不动，冷冷的道：“人家看的是你，猪头修罗的样子，很多人感兴趣的。” 秦齐的脸一黑，青莲子已经笑道：“来来来，你们再打一次，这次我做公人。” “打你个头，那帮娘们走了，是不是就空了？赶紧的，姑娘还等着求签呢。”秦齐一巴掌拍过去，低声道。 “姐姐在看什么呢？”舒若安拉了一下金素梅的衣角，低声问道。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这上个香还左顾右盼的，当她没发现她看的是那几个男人嘛！ 若不是父亲一再交代，她才不愿意照顾这个表妹呢。 在宫中做出那等事情，不光害死了自己的庶妹，连带着淑妃都被降级，大皇子更是直接被关了禁闭。 连他们舒家回京，都只能低着头做人。 “我……”金素梅吱了一声便低下头赶紧跟上前面的舒夫人。 那个人身形看着和那天遇见的大将军很是相似，不过那感觉却有些不对，再说隔了这么远，那人又带了帽子看不清楚面容，要是说错了，没得又惹人笑话。 那事出了之后，母亲回去就被刚到京的父亲给软禁起来，若不是舅舅也到了京城，将她接出，只怕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父亲打小就疼爱那个庶妹，要是知道那庶妹是被冤枉替她死的，说不定杀了她的心都有。 便是现在，说的都是那庶妹勾引大将军，连累了淑妃娘娘，连带着父亲这次也升不了官，反而降为同知。 父亲都没有生那庶妹的气，只质问母亲身为嫡母怎么没有看管好女儿。 还私下设立了灵堂为庶妹祈福。 这让她更加觉得，这个结果非常不错。 至少，那个眼中钉死了！ 若不是因为父亲的偏宠，若不是因为那个庶妹到处压她一头，连大皇子都勾引了去，她又如何会出此下策。 来为自己博个前途。 外头虽然对大将军各种谣言，但是大将军的权势可是实实在在的。 别说嫁过去就是国公夫人，便是淑妃娘娘也要高看她几分，而父亲和庶妹，更是要看她脸色！ 便是委屈一些，名声难听一点又怎样，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可谁知道那大将军居然，居然，居然是个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 她偷偷的看了他的样子，虽然天色不亮，也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多么俊美的男人，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是冷得可以掉冰渣子。 说的话更是让人伤心。 而且，那事带来的后果她也没有想到。 不过，这倒更验证了她心里所想，大将军果然很得圣心！ 那么漂亮又有爵位又有实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便是正妻做不到，做个妾，她也愿意。 只要她能笼络住大将军的心，让大将军偏向大皇子这边，那么她在淑妃这里的地位自然还会提高。 等大皇子一登基，这正妻之位不还是她的。 之可惜，想的虽然好，她却没有法子去实现。 如果，如果那人真是大将军…… 金素梅不觉又回了一下头，可她们已经走到长廊拐角，那边却是再也看不到。 “呀，真巧，夏夫人。” 前面传来一声亲热的招呼声，两个贵妇人身形一停，金素梅差点就撞上去。 被舒若安一拽才稳住身形。 舒若安怒瞪了她一眼朝前看去，一见对方那几人，眼睛便是一亮，对着对方挥了一下手。 “宁夫人今日也来上香？” “是啊，都是小女，说是什么这山后的梅林梅花开得好，约了人在这里煮酒赏梅，我便顺便来上个香，想请不如偶遇，夏夫人有空，不若一起过去玩玩？” “那敢情好！” 第424章 梅花开得好 第424章梅花开得好 后殿里的女眷们说走就走，一下全部走完。 顾欣悦三人正好，一个殿一个殿的拜完。 拜完最后一个弥勒佛后，顾欣悦便去问，哪里有求签的。 被问的小和尚满脸虔诚：“施主，我们这里，是不求签的，若是施主想要询问，可去后山的上清观。” “呃，不是一起的吗？”苏星星问道。 被傅千夏直接敲了一下头道：“什么一起的，这是佛家，那是道家，不过去后山也好，这个时候，那一片梅林应该都开花了。” “那我们从后山走吧，正好，不用在前面挤下山了。”顾欣悦赶紧的回头去问那小和尚后山怎么走。 从后殿出去，便是一条小道。 沿着小道蜿蜒而行，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后，便看见了一片梅林。 或许，不该说是一片，而是，整山的梅林。 红的若火，粉的若霞，还有一朵朵如同碧玉一般的绿萼梅。 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让顾欣悦和苏星星直接愣在了山道上，好半晌才叹息而出。 在梅林的上头，有飞檐而出，是一个非常精巧的小观。 不同于顾欣悦和苏星星，傅千夏可是正经的千金，走了这么多路，也着实有些累，而自己的丫鬟看样子也有些不行，便道：“我们先去那观里歇息一下。” 顾欣悦和苏星星自然同意，沿着那小路一路走过去，越是靠近那观，种的梅树便越稀有。 玉蝶，洒金，照水梅。 每一棵都开得灿烂夺目，配着那飘飞的细雪，真真是如此美景，只应天上有。 “听闻这里的梅树，都是上清观里的女冠种的，几百年了，才形成这样的规模。”傅千夏道。 “几百年了？”顾欣悦眼珠到处乱转，只觉得根本看不过来一般，随口道。 “是啊，听闻这上清观，最开始是前朝一个皇后所建，后来的观主也多是从后宫而出的后妃，楚国建立后，这里还收容过当时的前朝废后，这百年来，虽然没有后妃进去，不过也有好些名门贵妇在死了夫君后进了这里，所以，这里是不对外的。”傅千夏脚步微顿，停在了门前。 “那你说去休息？”苏星星不解。 “我与这里的妙云师父有缘，求了她，自是能带你们进去，不过，大将军和秦将军就……” 傅千夏话未说完，那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这么个上档次的女观，断没有让男人进去的理。 秦陌寒的脸直接黑了。 “我们就进去休息下，讨碗茶喝，呐，这下面的梅花看得这么好，你们自个下去看看，那谁，”顾欣悦手指一划，指着缩在秦齐身后的秦桐道：“上次不是教过你怎么采摘花蕊了嘛？如今这雪中花蕊香味更好，小心些，给我摘上一些。” 秦桐的脸顿时跨了，道：“姑娘，你不能这么不待见我！” 那什么扫清晨的花露，摘梅花初开的花瓣，不都是姑娘家做的嘛！ 哪有你起不来，就作为什么考核课程交给我和何牛的！ 好不容易，郡主府里那几棵梅花全部摘成了秃子才免了这苦差，这这这…… 这可是一座山的梅林啊！ 顾欣悦勾唇一笑道：“对了，记得，每一棵树只能摘二十朵，你要再给摘秃了也没凑够一篮子的话，那肉干怎么做，便不用来问我了！” 秦桐脸更苦了，待傅千夏敲了门带人进去后，便道：“将军，秦齐，这，这梅花什么的，姑娘可是要用来做胭脂和口脂的，就是抹在脸上和口上这个，你们看，这个属下摘，不合适吧！” 秦齐和秦陌寒对望了一眼。 秦桐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摸着下巴，秦齐悠悠然的道：“姑娘这人向来心好，这好东西，从来不会只自己享用，这样，咱们一起去，摘得多些，姑娘也能做多一些，便是送人，也是一份好礼。” “对，我记得前面有卖篮子的，去多买些过来，咱们一人一个。”秦陌寒点头道。 把篮子做好记号，到时候盯着顾欣悦，自个篮子里做的，就只给顾欣悦一个人用！ 嗯，那什么擦脸上，抹口上的东西，怎么能用其他臭男人摘的！ “是啊是啊，多买几个。”青莲子也附和道：“正好，梅花酿也很好喝。” 说完之后发觉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愣声道：“干嘛？” “自然是青爷你轻功最好，速度最快了！”秦齐解下腰间荷包对他手上一塞，哈哈一笑。 待青莲子一脸郁闷的掠走，秦陌寒看向了那紧闭的观门，眉头不觉皱起。 “放心吧，你也知道，那谁跟着呢。”秦齐拍了下他肩头道。 “果然是他？”秦陌寒的眉头一松之后又皱了起来。 杜仲那家伙，还真听命令啊！ 居然连自己来了都不打招呼，也不显真相。 甚至还装作那傻丫头的模样挡了他几次路。 他就说，不过一个武使丫头，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功夫！ 磨了磨牙，秦陌寒的眉头又慢慢松开。 算了，只要他能护住她就成。 只要是她的心愿，便是…… 苏星星三步一回头的走着，被傅千夏一拽，拉了下顾欣悦的袖子道：“难不成，你前儿送给千夏做胭脂的那篮子梅花，是那家伙摘的？” “难怪能用的不过五分之一，哎，可惜了那几树梅花。”傅千夏叹息道。 顾欣悦的脸一黑，指着外面道：“那要不，我现在要他不要去弄了？” “算了吧，让他们有点事做也好，正好，我们在妙云那喝点好茶。”傅千夏将她一拉，笑道。 “每次都说是想我，原来不过为了我的茶。”随着一声冷哼，一个容颜绝秀的女冠从游廊里走出，脸带不屑的道。 “哪有哪有，那茶只有你制得出，想茶就是想你！不分不分！”傅千夏堆了一脸笑，赶紧的上前几步挽住了她的胳膊道：“你看，我还带了两好姐妹来，这两位可是有钱的主，你可以大大的去敲诈她们！恩，一杯茶，收上个百两，应该不错。” “别说得跟拉皮条的一样，今儿我可刚出了最好的梅蕊，你好运，能尝到，也不算你多了，百两一壶，恩，一壶一杯，多了两人，便算两壶好了。”妙云瞥了她一眼，声音清冷的道。 只那话，让顾欣悦和苏星星都有些呆。 这就是物以类聚嘛…… 第425章 茶香 第425章茶香 上清观掩藏在后山密林之中。 除了前面的大殿之外，一个个的小屋子自成一处，各不影响。 妙云所在的这处位于一处山崖之上，再出去，便是一块突出的石岩，可以看见下面那如同一片云雾一般的梅林。 小屋外面看着是茅屋，里面确是青砖砌成，还是直接在地板下面烧的地龙。 不光整个房间温暖如春，便是跪坐在地，也没有觉得寒凉。 顾欣悦摸了摸地板，不觉想起了卫昭那个河边的小榭。 那屋子她后面又还给了卫昭。 那么风花雪月的地方，偶尔去去还可以，可比不得卫昭时不时的去装逼。 “妙云是卫昭的姑姑。”趁着妙云去拿用具，傅千夏附耳道。 顾欣悦一愣。 这妙云怎么看都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和卫昭，也差不多大啊。 “卫老爷子最小的一个庶女，差点被卫老夫人弄死，是卫夫人看不过眼，便抱到府里自己带，可后来那卫老夫人为了让卫二爷升官，将她许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填房，这事卫夫人都阻止不了，可妙云那性子也烈，直接绞了头发说做姑子，将事闹得很大，婚事是搅黄了，不过人也真的出了家，好在，当时卫昭出了主意，让她到上清观来带发修行。” 傅千夏轻声说着，听得脚步声响，对顾欣悦眨巴了下眼，道：“妙云在观里一心研究着制茶，如今倒是有大成，我是觉着，那顶级的龙团，都没她这个味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妙云跪坐下来，熟练的拿起茶具，挑眉笑道。 沸水一入茶碗，一股子沁人心脾带了梅意的茶香便溢了出来。 只不过一闻，便令人神清气爽。 “好茶！”顾欣悦由衷的道了一声。 傅千夏一笑，拿起茶碗抿了一口，道：“对了，你真不打算还俗，找个好人家嫁了？” 妙云笑道：“在我这清雅之地，还说这等话做甚？难道我现在的日子不比嫁人好？嫁过去伺候那些臭男人，还要孝敬他们那些难缠的长辈，拿着自己的银子去养他们的女人儿女，这等赔本买卖，我可不做。” 瞟了傅千夏一眼，妙云接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好命，卫夫人是个好的，卫昭又是个长情的。” 傅千夏捂唇笑道：“这也难说，说不定日后他也变了呢？” “那你还嫁？”妙云淡声道。 “总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停步不前了，说不定你就能碰到个好的呢，是吧，欣悦。”傅千夏笑着对妙云说了一句，转头问顾欣悦。 顾欣悦一心抿着那茶，回味着那味道，根本没去注意听两人的话，被傅千夏一问，道：“恩，是好茶，不知道这个可否量产？就是产量大些？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傅千夏一愣，妙云却是笑道：“不错，这才是我辈中人，男人有什么好依靠的，有钱才是最实在的。” 笑过之后，又收了声道：“我这茶制作麻烦，茶树都是我自个种的，种了十年，方有现在的味道，今年也不过得了百来斤茶，自个喝喝是可以，卖却是不成。” “所以她都是以品茶为名来收香油钱，呐，就如同我们一样，喝她一壶，就要百两，来个几人，一年便可以收上上千两。”傅千夏笑道：“与其说卖茶，还不如说卖她这的情趣。” “若是参份子呢？十年的茶树在闽州那边应该有很多，咱们包个茶园，用这种法子出茶。”顾欣悦盯着那茶碗又抿了一口道：“妙云你应该不光只这种茶，你的花茶种类应该有几种。” 这可是花茶啊！ 介入绿茶和红茶之间，利用特殊手法将花香味道融入进去，从而得到的一种还有鲜花香味的茶。 这种茶的配方和工艺非常难得，在她那个世界都已经失传，后来根据文献再研制出来的茶，却再没有文献之中记录的那种香味和余韵。 可这个茶，不过一口，她便知道，这便是那最正宗不过的花茶。 这种茶，味道清雅，口齿留香，很受人喜爱。 想来，可以卖个好价钱。 特别是西域！ “可卖茶不是要茶引嘛？”妙云愣了一下道。 “这茶引就不用愁了，对了，我还没介绍这位是谁呢，她啊，就是荣宁郡主。”傅千夏笑道。 见妙云那眉头一下竖起，得意的对顾欣悦抛了个眼神。 “呃？我很有名吗？”顾欣悦不解。 “去年，卫昭来跟我告罪，说我在河边的那个小榭被他送人了，只因为那人提出了一个法子，商人入边送粮的法子。”妙云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顾欣悦，道：“那法子太妙，对朝廷和国家的好处很多，他没有法子，只能被敲诈走了。” “啊？那是你的？不对哦，我后来还给他了。”顾欣悦赶紧道。 “嗯，我知道，听闻你很会赚钱，如此，我倒是有兴趣跟你合作，你说吧，咱们怎么分成。”妙云往茶壶里添了热水，神色淡淡的道。 “呃……”顾欣悦有点呆。 这进度条拉的太快，给点反应时间吧。 “嗯，也是，要合作，自然要了解清楚，你跟我来。”不等顾欣悦回答，妙云便站起来道。 “不不不，我很愿意合作，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这么快答应。”顾欣悦跟着起身，笑开了颜道。 “无妨，正好今日天气好，我们去看看茶树，我给你说下，我那茶叶是如何制的。”妙云拿起了大氅对身上一罩，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一点拒绝的时间都没留。 苏星星看了看外面飘着的细雪，揉了下腿，便蹦了起来，直喊着人拿大氅过来。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准备点膳食。”傅千夏对自个的贴身丫头和带来的婆子道，伸手从她们手中拿过大氅。 她来的次数多，丫头和婆子对妙云这里都是熟门熟路，自去做准备。 苏星星便也要自己的丫头留下来帮忙，左右看傅千夏这模样走的也应该不远。 只顾欣悦走出门之时，杜仲在她头上撑了一把伞，对旁人那想他留下的眼神直接无视掉。 不说这细雪有加大的趋势，就说这几个一个比一个跳脱的丫头走在一起。 他能放心才怪！ </a> 第426章 梅林打脸之1 第426章梅林打脸之1 沿着小道走了不过百来米，便绕到了妙云精舍下面的一处山崖之地。 这里是山坡上凹进去的一片坡地，正对着东方，两边林子幽深，这一边却是光照最好。 在那坡地上，整齐的种着百来棵茶树。 看那茶树根深且粗，并不止十年的模样。 顾欣悦的眉头便是一挑，然后看向了周围。 这里整座山都是梅林，但是山上间中也有其他的树，桃李香樟，青松修柏，还有一丛丛的花枝灌木。 而坡地周围除了那些，更有一片竹林，林下种了许多茉莉，冬季萧索，若是春天，一定是繁花盛景，妙不可言。 而这些花种类繁多，看着是随意而种，其实很有讲究。 茶树的周围，便只有修竹和松柏，花则开在了林子另外一头。 见顾欣悦看的方向，妙云暗自点头，道：“这些茶树并非只种了十年，是早年就散落在山涧里的树，是我移植过来的，要算时间，只怕几百年都有了，你瞧，这上面都有青苔之色。” 顾欣悦探头看去，果见那树根上面布满了绿色青苔，不过是因为覆盖了白雪而不显。 “这里的茶树，吸收周围的这些松柏的味道，才能将本味沉淀。”妙云手指着四周轻轻一挥，道：“我这茶树，采春秋两季，春做春花之茶，秋，则会先炒作茶青，一半以菊花玫瑰做三停茶，一半，则等到这满山梅花开遍，取半合半放之初蕊晨花，一层茶一层花，慢慢烘焙，五日始得。” “也就是说，你的花茶不光梅花一种。”顾欣悦道。 “是啊，妙云这里最好喝的还是茉莉花茶，只可惜每年所得都不多，想喝只能到她这里来。”傅千夏道。 “我记得闽州盛产茉莉花，武夷山地也有百年茶树，恩，这样，我要人去那边找个茶庄，将茶青带过来一些，你看看，若是能做，便去一趟，指点工人，然后，然后咱们就大卖特卖！”说到后面，顾欣悦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路费你出？” “自然。” “那好。” “我，我也要去。” “你不是定亲了吗？” 几人说笑着，围着那茶树转了几圈，苏星星见下面有条小道直接通向下面的梅林，便直接走了下去。 “星星。”傅千夏唤了一声。 “快来快来，快看，妙云姐姐，这是什么花？怎么这么奇怪？”苏星星站在下面的一棵树下，抬着头叫道。 那树上开的花，层层叠叠，带着绸缎般的光泽，碧绿如玉，在旁边却是一圈金线，极为夺目。 “这是重瓣金线绿萼，这山上可就这一棵，是观主费了二十年时光才嫁接成功，去年才开的花，今年才开得好。”妙云抬脚往下走道：“来，一起看看。” 傅千夏和顾欣悦跟着往下走，到得树前，再看那花又是一番景色，真真是动人心魄的美，不觉赞叹声声。 “那下面的梅花哪有这上面的好看，要看梅还是要到上清观，而且，这里可有独一无二的金线绿萼，是我姑母去年才培植成功的。” “是啊，这里的梅花可比下面开得都好，要不是欧阳姑娘，我们都不知道呢。” “行了，这马屁就不要拍了，表姐，到了没？都走这么久了，累死我了！” 远远的，传来带了娇俏的少女声音。 几人探头看去，就见梅林间的小道上，正爬上来一行身披颜色鲜艳大氅的少女。 傅千夏看了下道：“那是吏部尚书的孙女，欧阳雨芊。” “我们要让让嘛？”苏星星看向了妙云。 “不用，这也是我的客户。”妙云淡淡的道。 客户…… 顾欣悦有些惊骇的看了妙云一眼。 等了没有多久，那行人便爬了上来，见到几人先是一愣，再看到妙云，欧阳雨芊便笑道：“妙云师父。” 妙云点点头，神情很是出世脱俗，一副敖冷的冰清玉洁模样。 “这位？”跟在欧阳雨芊旁边的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道。 “这是妙云师父，落霞，这位可是高人，下次我带你来尝尝妙云师父的茶，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品。”欧阳雨芊得意的道了一声，又对妙云道：“这是我表妹，齐落霞。” 姓齐，和欧阳家带亲。 那就只有那位江南总督的女儿了。 傅千夏和顾欣悦对视了一眼，再一想这声音就是先前把损人拍马屁都说得俏味不已之人，又再对视了一眼。 “傅姐姐，这位是？”欧阳雨芊看着傅千夏旁边的顾欣悦，笑道。 “这位是荣宁郡主，是来请妙云大师替府里老太君超度祈福的。”傅千夏带了浅笑道。 妙云瞅了她一眼，神情淡淡的道：“是啊，郡主有孝心，出了三千两香油钱，让贫道替老太君念上一个月的经文。” 欧阳雨芊：@-@，三千两！ 顾欣悦嗖的一下回头看了妙云一眼，强行将那惊诧给压了下去，带了悲戚之色道：“是啊，府里出了那般大事，只希望妙云师父能让老太君早日登入极乐世界。” 好嘛，这一开口就是三千两…… 也许，不光是制茶，连茶场都可以交给她去管了，人才啊！ “放心，贫道一定送她进入极乐世界，若是欧阳姑娘有什么人要送的，亦可一起。”妙云面无表情的道。 “没有，没有！”欧阳雨芊赶紧摆手道。 三千两！自家姑母最多也就收个五百两好吧！ 这荣宁郡主要不就是太傻，要不就是太有钱。 “那个，欧阳姑娘你们怎么来了？”傅千夏赶紧问道。 “姐姐说，要说梅花还是这里的好，便邀请了我们来。”齐落霞的眼神在妙云和顾欣悦之间扫来扫去，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玩吧。” “别乱起哄，郡主还在热孝呢。”欧阳雨芊轻声喝道。 “有什么关系，不说是郡主不就好了，反正，也没几个人认得她。”齐落霞扑闪着一对大眼笑道：“郡主，你说好不好？下面的梅花也好看呢！还有好多好吃的！” “好啊好啊！正好肚子饿了！”顾欣悦还没说话，苏星星已经叫道。 观里吃的可是素食素食啊！下面的宴会，想来好吃的一定多。 “如此，今日相聚也是有缘，贫道便陪你们下去看看，然后再回来吃饭。”妙云亦点头道。 顾欣悦很是惊诧的看向傅千夏。 “这种聚会贵人们都要脸面，正好骗钱。”傅千夏一脸无奈，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一亮。 绝对的人才啊！ 第427章 梅林打脸之2 第427章梅林打脸之2 上清山并不算高，上面地势陡峭，风景险丽，下面却有一个很大的山谷。 从山腰往下，便是整片的梅林，再少有其他树种，地势又开始缓平，到得山谷更是多同平地。 那也不知道有多少亩的梅林开成了一片，虽没有上面的梅花品种珍贵，却真正的灿若红锦，白若云霞。 今儿的天气不算好，但是比起前段时间那大雪不断之日已经算是好天。 又赶上庙会。 便也有些大户人家在上香之后，便在这下面围了一处，且做赏梅用膳之处。 虽然比不得自己府邸那么舒适，但好在有野趣。 特别是那些少能走出府门的闺阁千金们，更是喜欢。 三三两两的披着大氅，由丫鬟拿着篮子等物，于梅林里采花踏雪。 听欧阳雨芊说，那上清寺的后院还有另外一个门，是专门给大户女眷走的，也是从后山上，不用去挤前面那山门。 顾欣悦和苏星星都瞪向了傅千夏。 傅千夏讪笑两声，指着下面那点缀在梅林之中的各色衣裙道：“哇，你们今天还找了这么多人？” 欧阳雨芊看了一眼道：“不是，我们就自个几家亲戚，不过听闻今天来上香的人家还有好些，许是也来看梅，你看，那下面的棚子都做几处。” 几人看去，果见下面的棚子分做几处，梅林里欢笑声声，那几处棚子里也起了烟火，婆子丫鬟们正在做膳食。 “你们家亲戚？”傅千夏问道。 “欧阳家家大业大，兄弟姐妹又多，那什么表姐表妹们更多。”齐落霞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梅花，笑道：“姐姐本是说只带我一个，结果被她那几个姐妹听到了，都喊着要来，然后又喊了各自的母族亲戚，这一下，就来了好些人，有些人我都认不得，姐姐也没见过面，上来就喊姐姐，拍马屁。” “落霞！”欧阳雨芊轻喝一声，面上带了一些尴尬之色道：“我这妹子就这脾气，见笑见笑。” 欧阳家也算是老牌世家，欧阳尚书又能生，下面光儿子就生了七个，除了嫡系的三个，其余的也都住在一起，孙辈们都喊着姐姐妹妹的，可是母族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欧阳老夫人是不管你纳妾生子，但是娶媳妇也不管，只管给自己儿子挑了好的，其他的便丢给欧阳尚书自己负责。 欧阳尚书也不想以后庶嫡起纷争，给庶子挑的门第便都不高。 只是算起来都是亲戚，她一说出来，那些堂姐堂妹们的再带上自己的表妹什么的，也不能说不行。 这少不了就来了些不长眼的。 齐落霞先前还忍着，后来是根本忍不住，冷嘲热讽之下，算是只有两个还坚持住跟她们一起来看金线绿萼梅。 不过被她这番话一说，那脸是再也绷不住，说了声去找自家姐妹，便赶紧的告辞。 “哎，其实她们也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好姻缘的可怜人。”妙云叹了口气道。 顾欣悦正看着那一片怎么看怎么像是果梅（结果实的梅树）的梅树，突然觉得背后被人拿刀子似的眼光扫过，一怔之下回头，就见妙云眉头微蹙的看着她。 呆了一秒，眼见妙云那眼中都快直接写出蠢货两字，灵机一动，道：“是啊，其实她们是想不透，追着欧阳姑娘作甚？难道欧阳姑娘能娶她们？要问姻缘，当然是问妙云大师啊！” “咦？妙云大师管姻缘？”欧阳雨芊和齐落霞一样的惊奇。 只知道妙云大师的茶好，也下得一手好棋，怎么没听说…… “贫道不管姻缘，不过最近修习道法偶有所得，可以替姑娘看看。”说着，妙云微蹙了眉头道：“姑娘刚定了好事，只是，怕是有所波折。” “什么？”齐落霞顿时来了兴趣道：“是不是那姓韩的不是好人！” 说着，又回头对欧阳雨芊道：“我就说了，那姓韩的不好，你看，嫁给我堂兄多好，非要定那么一个伪君子。” “落霞！”欧阳雨芊脸色微红，狠拉了下齐落霞的衣袖道：“乱说什么！亲事都是长辈定的，哪有你我非议之地。” “伪君子？”一听八卦，顾欣悦顿时来了兴趣。 “就是，那姓韩的，说是什么才高八斗，明年的春闱一定能种状元，我瞧着啊，都是些假学问，房里有美貌通房红袖添香不算，那府里，还住着一个娇媚无比的表妹！”齐落霞冷哼道：“前几日出去，咱们遇见那表妹，那表妹还一副姐姐抢了她心上人的模样，恶心死了！” “你要再胡说，我便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欧阳雨芊跺着脚怒道。 “好嘛好嘛，不说了，那谁，苏苏，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去。”齐落霞把梅花对丫鬟手里一放，自来熟的就拉起了苏星星的走，往欧阳家的棚子走去。 欧阳雨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回头道：“让两位见笑了。” “其实，我倒觉得齐姑娘说的不错，那种人，便是才学再高，以后前途再好，也不是良人。”顾欣悦轻声道。 “虽是如此……”欧阳雨芊叹了口气，挤出笑容道：“我们也下去吧，落霞那丫头胃口特别大，去晚了，就没有好东西吃了。” 她自然也知如此，那天遇见那表妹之后，回去还跟母亲说了这事。 可这门亲事是祖父祖母亲自定的，而在祖母眼里，男人风流不算个事，只要敬重嫡妻，不要插手后宅之事即可，至于那些艳遇美妾，那不过都是玩物。 那表妹再怎么说酸话，也进了不了韩家门，如果想进，那便是妾一般的玩物，想怎么弄死就怎么弄死。 根本不属于担心的范围。 她便是再觉得恶心，也只能受了。 顾欣悦和傅千夏对了个眼色，凑近了妙云。 妙云一对美目将两人一扫，哼了一声道：“欧阳姑娘，不知欧阳夫人可来了？” “家母身体不适，今日没有过来，不过我们带了婆子侍卫，我哥哥也来了，所以，也不怕。”欧阳雨芊回头笑道。 妙云给那两人回了一个那我就没招了的眼神。 要说两人八字不对，相克，有损家族利益这些，也得当着人家亲娘说啊。 见傅千夏叹了口气，妙云轻声道：“我都说了，这世上多是负心的男人，你就知足吧。” 声音未落，便听得前面传来了一声惊叫。 “你作甚撞我！” 第428章 梅林打脸之3 第428章梅林打脸之3 “谁撞的你，明明是你自个冲上来的。” 听得下面齐落霞的声音，几人连对视的时间都没有，便冲了下去。 下面已经是平地，一棵棵梅树树枝相连，花都好似开在一起，鲜红的花瓣落在地上，煞是好看。 如果没有那半侧着身子，以一副娇弱无力委屈至极的模样跌倒在地的少女的话。 会更漂亮。 “就是，当人都是傻子啊，看个花你横冲直撞什么？”苏星星和齐落霞站在一边，凉凉的道。 “怎么回事？”欧阳雨芊急忙走上前，看了一眼地上那姑娘轻叫了一声：“马姑娘。” “你们太过分了！便是尚书家的姑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们小姐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看她不过眼，不过是赏花，难道说，这整个山都是你们家的？你们来得？我们小姐便来不得！便是你再看我们小姐不过眼，也不能这么……”站在那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满脸愤懑的叫道。 “马姐姐，怎么？出了何事？”林子里又急匆匆的走出来几人，头前一人叫道：“呀，马姐姐你怎么摔了？谁害得你！” “就是她！嫉妒我家小姐得少爷喜欢，故意害小姐，这是想要小姐破相呢！”丫鬟指着欧阳雨芊叫道。 “这位姑娘，你怎么如此狠心？！”那人一脸惊诧之中又带了悲怜之色，道：“马姐姐已经够可怜了，你何苦还如此害她？” 顾欣悦面带意味，看了欧阳雨芊一眼，转头想跟傅千夏说话，却见傅千夏脸色绷得死紧，眼里怒火熊熊，轻声道：“千夏？！” “麻绮菇，退了我哥亲事，还在外面诋毁我哥，说我哥重伤了，只怕伤到根再不是正经男人。”傅千夏恨声道。 当年麻家还没起来，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家里有老有小的，自己父亲省吃俭用的接济他们家，便是哥哥，也会将那点子俸禄存起来给未婚妻买衣服等物。 那时候，这个麻绮菇对着自家人那是一个甜言蜜语，哄得老娘心花怒放。 可麻大人一升官，大房又送过去万两白银，那麻绮菇立即变了脸，退亲不说，还到处说退亲的原因是因为傅家隐瞒了自己儿子重伤不能生育之事。 把母亲给气个半死。 父亲和傅符说，清者自清，没必要跟个贱人去对骂，这事他们不会在意。 可她在意啊！ 只是现在本是多事之冬，再说她又马上要出嫁，出来个什么事，不光对她不好，还会影响到卫家，所以才一直忍住。 没想到，这人居然蹦跶到自个眼前了！ 还一副跟人商量好了给人下套的模样。 这马姑娘是韩家老太君的外孙女，家里在京城之乱时站错了队，虽然没有满门抄斩，也给撸成了平头百姓，家产也被收了个干净。 韩老太君便接了这外孙女回家，只怕也是有让她嫁回自己家的意思。 可是韩大人又怎么会要个没有助力的亲家，这马姑娘便一直不尴不尬的在韩府住着。 听闻和欧阳家的亲事定下之后，韩夫人便想法子要将这马姑娘给嫁出来。 这是狗急了跳墙，想找欧阳雨芊的麻烦呢。 给欧阳雨芊泼上这么一盆子脏水，便是搅合不了这门亲事，韩家人对欧阳雨芊也没有了好印象，进门之后，那待遇便可想而知了。 看看傅千夏的神情，顾欣悦摸着下巴道：“看样子是个贱货啊。” 说着又看向了欧阳雨芊。 欧阳雨芊气得满脸通红，手都在抖，可良好的淑女教养又让她无法像她们一般说话。 “你胡说什么！是她自个撞上来得，欧阳姑娘还离得那么远呢？你会不会说话？！”苏星星怒道。 “就是你们撞上来的，怎么跟欧阳姑娘没关，你们就是一伙的！要不，这林子这么大，怎么就冲着我们小姐来！”丫鬟大叫道。 眼看着林子里响起声响，有人带了疑问的叫道出了何事，欧阳雨芊虽是气得发晕，也只能上前拉住了齐落霞和苏星星道：“我们走。” “姐姐！她这明明是陷害你！”齐落霞跺着脚道。 “这就想走？害了人便想走！”麻绮菇故作惊讶的道：“原来，欧阳家的姑娘就是这样。” “你！”齐落霞更怒，卷了袖子便想上前。 却被一只手给拉住，回头一看是顾欣悦，冲口道：“别拉我，这些人太可恶！” “呀？哪里有人？”顾欣悦四下看看，手捂着唇道：“我只看到几只狗在叫，哪里有人在？指给我看看？” 齐落霞一愣，随后拍手笑道：“呀呀，姐姐说的真对，可不就是几只狗嘛？” “你是何人！居然敢口出无状！”麻绮菇恶狠狠的瞪了顾欣悦一眼，转头看到傅千夏，脸上便浮起了轻蔑之意，道：“原来是和傅三姑娘在一起，怎么，难不成，你想嫁给她哥？那可要先让你知道，她哥就是个废物！连根都伤了还在外面骗人！别以为她嫁给卫家，就能巴结了，那卫家……” “卫家怎么了？”顾欣悦抬起的手又放下，带了些意味的看着她道：“你是哪家的狗？叫得这么大声？” “什么狗狗狗的！你这个人好生无礼，我家姑娘可是工部麻侍郎家的千金！”麻绮菇的丫鬟叫道。 “哼，卫家，卫家也不过一时风光而已，治大国如烹小鲜，只知道一味的死板，能有什么好下场！”麻绮菇扬起脖子道：“识趣的，便赶紧离他们家远点，要不，死都……” “你认得我是谁吗？”顾欣悦打断了她的话，道。 “谁知道你这么一个小角色……啊！” 麻绮菇刚昂着头说了一句，就被直冲过来的顾欣悦给掀翻在地。 顾欣悦转头又去撞那丫鬟，撞翻了之后再转身。 呃，剩下的人都已经被杜仲撞（揍）了个仰倒。 顾欣悦拍拍手道：“这才叫被撞，知道不？” 说着，转身，踩着麻绮菇的脸走回去，想了下，又转回身，从马姑娘和那丫鬟身上踩过去（还跺了两脚），摘了枝梅花，悠悠然的，又在麻绮菇脸上踩一脚， 走到欧阳雨芊的面前道：“这枝梅花开得不错，送给你吧。” 齐落霞看得眼睛都发亮，直接鼓掌道：“姐姐真厉害！” 欧阳雨芊百味杂陈的看了顾欣悦一眼，接过梅花道：“咱们走吧，苏姑娘只怕肚饿了。” 顾欣悦纯真一笑，忙点头。 只在跟着走之时，等杜仲靠近，道：“我记得，咱们上山的时候，外面有很多闲汉。” 杜仲点点头，等送了顾欣悦进棚子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第429章 梅林打脸之4 第429章梅林打脸之4 欧阳家的棚子不算大，人也多，热热闹闹的挤做一团。 刚烤好的鸡翅一上来，便被人抢了去。 互相之间还要来上几句。 只那些讽刺，在看到掀帘进来的是欧阳雨芊和齐落霞之后，便一下静了音。 然后一个个的都成了淑女典范。 转去拿那些不伤大雅的食物。 欧阳雨芊只当没看见，引了几人到旁边的小棚子里坐下，带了歉意的道：“让你们见笑了。” 说着，脸色有些纠结的看向顾欣悦：“多谢郡主。” “你不用担心，这事传不出去，便是传出去，我们几人作证，是那两贱货想要诬陷你，想来韩家也说不出什么。”顾欣悦带了轻笑道：“不过，欧阳姑娘，当我多句嘴，这马姑娘能做出这等事，在韩家就肯定有仪仗，你确定，你真的要嫁进去嘛？” 欧阳雨芊苦笑一下，低声道：“长辈之令，雨芊无法违抗。” 不是谁都有一个大将军无条件的站在后面的。 呃，对哦，那叫着嚷着谁欺负他妹就让谁好看的大将军，不也是将妹子嫁给一个恶徒了？ “我只问你，想嫁还是不想？”顾欣悦盯着她道。 欧阳雨芊心中一动，道：“此等人家，对我等女子来说，不异于狼穴，雨芊怎可能想嫁。” 顾欣悦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转头就去看桌上的吃食。 “那郡主呢？雨芊听闻，郡主许配的可也不是一个良人。”欧阳雨芊确是在她旁边坐下，淡声问道。 顾欣悦愣了一下，灿然笑道：“啊，你说秦齐，秦齐是个好人！” 说完，转头就去抢苏星星手上的一盆子鸡腿（她将整盆都端起了）。 “镇北将军，可不是外人所言的那般。”傅千夏笑道：“至少，对郡主是一心一意。” 那般细心呵护，顾欣悦眼皮一动，他便去买了那些什么麻糖玩偶，每样都是顾欣悦心喜之物。 如果不是放在心尖尖上，又怎能这么了解。 欧阳雨芊一笑，也不再多言。 几人毕竟不熟，今儿要不是被她们碰上，她也不会回答顾欣悦的话。 出来游玩，吃食准备的再是丰富也是有限，而且又是冬季，便多是肉食。 妙云只看了一眼，便走了出去，由齐落霞苏星星引荐着去给人算命。 算了几个，便是来窜门的几户人家都围拢了她，拿了银钱做香油钱，请她看下姻缘。 欧阳雨芊也出去招呼人，小棚子里便只剩下了顾欣悦傅千夏两人。 没人看着，顾欣悦直接开始啃鸡腿。 虽然有那些小吃，可是爬山是很累的好吧！ “欣悦，你那丫鬟呢？”等人没了，傅千夏才低声问道。 先前人多没注意，现在再看，那不管什么时候都给顾欣悦撑着伞又好似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丫鬟不见了。 想想那丫鬟起先一连串的撞翻那些人，傅千夏不觉又想起了傅符所说的，顾欣悦身边有高手。 护着顾欣悦于千军之中冲杀过来的高手。 “我看那什么麻姑不顺眼，找点麻烦给她。”顾欣悦眼中掠过一丝阴冷，冷冷的道：“你不用担心，她那父亲，也不会有好报。” 傅千夏一愣，道：“怎么说？” “那人并非大家出身，看那样子，以前只怕自己都做过家事。”想着麻绮菇藏在衣袖里的手，顾欣悦冷笑道。 “是，他们家以前家境不好，有段时间连吃的都不够，还是我父亲接济了他们。”傅千夏点头道。 “所以，那种人家，父母之间的说话，并不会注意避着孩子，那麻姑能那么说，那话一定是从她父亲那听到的，我估摸着，她父亲应该是投入了卫家的敌对派。”顾欣悦瞟了她一眼道：“这事你跟卫昭说下，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卫昭那三部侍郎这次总算做到了头，接替了徐尚书的工部尚书，正正是麻姑她爹的上司。 而麻姑她爹敢说这话，只怕就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卫昭呢。 傅千夏一怔之后便明白了顾欣悦的意思，点点头。 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的道：“你到底让那丫鬟去干嘛了？给个信先啊。” 让我有个准备，这样才能发生什么都不惊讶好吧！ 有千金贵女一国郡主，居然低着头如同野牛一般撞人的嘛？ 撞了还要踩脸…… 想想马姑娘和麻绮菇那样子…… “你想想，不过一个三品侍郎的女儿，便有胆子去陷害尚书家的孙女，谁给她的胆子？”顾欣悦拿了一条烤鱼啃，边啃边道：“她后面肯定有仪仗，如果我猜的不错，只怕麻大人准备将她嫁入贵人家。” “贵人？就她？”傅千夏啐了一口。 麻绮菇是长得不错，可是毕竟是那种家境长大的，嘴甜人辣，却没有什么教养和气质。 而顾欣悦的贵人，指的只怕是皇子。 也就是说，麻大人，是投入了某皇子的帐下。 “正妻做不了，弄个什么妾的，还是够的，而皇家的妾室，便是你我都要给几分面子。”顾欣悦冷冷笑道。 “那……”傅千夏眉头微蹙。 “切，那不过是她想的而已，我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敢惹我的，就让她知道后果，敢那般说我朋友的，我便让她知道，猪是怎么死的！”顾欣悦狠狠的咬了一口肉。 说男人不育，对男人来说，那是最大的侮辱！ 傅符那种男人，居然给他泼上这等污水！ 一个皇子的未婚妾室，也敢这样对她朋友！ 她连皇子都不在乎，还怕你个贱货！ 先不说现在楚瑜还在，那些皇子越蹦跶越会被楚瑜忌讳，说不定就惹来杀身之祸。 便是楚瑜不成了又如何？ 左右，自家那便宜哥和便宜未婚夫都是要造反的。 那些皇子，就是被杀的命运。 别问她，要是便宜哥和便宜未婚夫输了怎么办。 有她在，能输嘛！ 敢让他们输嘛！ 靠！压力真大…… 得再吃点肉压压惊。 “那个，欣悦，我觉得吧，你这肉吃多了，不觉得腻得慌？”傅千夏感动完后，一看，一盆子的鸡腿和鱼都不见了，感动顿时化作惊叹。 顾欣悦打了个饱嗝，拿了帕子擦干净嘴巴，飞了她一眼道：“我可是在守孝，只吃素。” 傅千夏脸色顿时黑沉。 这是要我背黑锅的意思嘛！ “欧阳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可别躲，出来出来。” 门外传来一声音爽朗的叫声，傅千夏的脸色又变了一下，轻声道：“是宁姑娘，许给了夏阁老家孙子的宁姑娘。” 第430章 梅林打脸之5 第430章梅林打脸之5 宁姑娘最近很不爽。 本是好好的赏梅宴会，结果出了那种事。 出就出吧，莫名的那事就引到傅千春身上了。 她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走的时候还挺了傅千春几句。 她们这种家世，又受家里宠爱，便是出了事，也自然有人兜着。 外面便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不过几日也要散了去。 毕竟，安国公的威望在那。 作为京城顶尖的贵女，又有几人相信那些闲话。 便是相信，也不敢放开了说。 女人，背后靠的不就是夫君和父兄嘛。 可好嘛，还没两天。 傅千春便被一顶小桥抬进了宫里。 说是说皇帝的女人，可一个六品美人，那是连自己单独宫室都没有的低位嫔妃。 而且，听说直到如今，那皇帝都没去过傅千春那。 直接丢那不管了。 她为好友不平，找了自家祖父，想要祖父出手帮忙。 结果祖父也只能叹气，说连安国公都不敢抗旨，他们这些外臣能说什么？ 这皇帝便是一点大臣的面子都不看，他们也没有法子说什么。 这毕竟不是朝堂之事。 而有大将军镇北将军和苏岑的存在，安国公的底气也没有那么足。 不过，当她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自家哥哥倒是说了，这说不定是个好事。 什么时候等安国公起来了，那皇帝自然要看重安国公，傅千春的位置一提，再生个皇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后宫一共五个皇子。 从进京之后，楚瑜便不容许皇子们出来，只说在宫里学习。 不过，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的母族家里却不断有人走动。 淑嫔（先淑妃）出身于原太子太傅舒家，舒太傅死后，舒家便离开京城回乡守孝，家里也没有出什么能干人，只几个姑奶奶嫁得不错，跟她家也算有亲戚关系。 德妃的父亲担着个大理寺卿的位置，为人却最是胆怯懦弱不过，根本成不了助力。 而四皇子五皇子听说母亲不过是楚瑜做靖王之时睡的丫头，一早就病死了。 更是一点势力都无。 一旦傅千春生子，那家世是无人能比的。 这么想着，心情刚好一点，自家那老哥又说了，看傅千春这待遇，只怕皇帝对世家女不喜，明年选秀一旦选上，那位份也不会高。 她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家里就给她定了夏阁老的孙子。 那小子比她还小！个头小小的，长得那叫一个马脸，跟玉树临风完全是两码事。 她是气得半死，可等娘问，你是嫁个以后有可能成为玉树临风的人为正妻，做夏家的当家夫人，还是要嫁给楚瑜那半老头，做一个见不到人的美人？ 她这口气也只能压下来。 可却是深恨上了荣宁郡主傅千夏苏星星那三人组。 特别是荣宁郡主。 要没她搅事，这傅千春能倒霉吗？ 还连带着她一起倒霉！ 心情不好，看什么都烦，还是身边丫鬟说，要不去上清山看梅吧。 正好是庙会，也热闹，权当散心。 她这才央着母亲出来。 也请了几个往日跟傅千春玩得好的一起。 正在一边看梅一边诅咒那傅千夏和荣宁郡主，母亲她们烧好香下来，还带来了舒家和夏家的人。 那舒家嫡女是个会来事的，到京城没多久就和人混了熟，和自家那堂妹还结成了手帕交。 这一下来，由着堂妹一介绍，立时就缠了上来。 带了她那什么金表妹一起，如同麻雀一般的，将话都带走了题。 烦得她干脆和夏姑娘一起出来，没想到，听到有人说，欧阳姑娘打人了。 打的还是韩家的表姑娘和新晋工部侍郎家的姑娘。 这可是好戏，她眼珠一转，便找到欧阳家的棚子来，就想坐等着看后面的好戏呢。 哼，这她和傅千春没有好姻缘，看看别人的笑话，心里也好受些。 带着这样的心思，一进门后，宁姑娘便挽着欧阳雨芊的手一副好姐妹模样。 可转头一看，便看到了苏星星。 再一看，苏星星已经跑进一个小棚子里拖了两人出来，口里还叫道：“千夏，欣悦，快来快来，妙云大师可神了！快让她看看！” 居然是那两人！ 顾欣悦和傅千夏也很无语。 以她们和妙云的关系（马上就要一条绳上的蚱蜢），用得着在这地方看嘛？ 顾欣悦更是忙不迭的擦嘴上的油，口里道：“星星，我不需要看。” 然后便对上了宁姑娘的眼睛。 顾欣悦脚步一顿，拉了一下苏星星，和傅千夏都恢复成了那弱风拂柳的淑女范。 “这位是？”宁姑娘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欧阳雨芊眼角抽了抽，道：“这是荣宁郡主，她来请妙云大师帮祖母超度，正巧被我遇见，请了她和妙云大师下来。” 棚子里诡异的静了下来。 先前那些拥在苏星星身边拍马屁的欧阳家亲戚们一下眼神烁烁的看向了顾欣悦。 郡主哎！ 这才是身份最高的啊！ 欧阳雨芊和齐落霞太不够意思了，这样的贵女都不跟她们介绍，这摆明了是看不起她们啊！ 只静了一下后，那些少女们便纷纷上前，与顾欣悦见礼，一口一个我是谁谁谁，谁家的，平素最敬仰谁谁谁，和郡主您是很有话题。 你一言我一语的，顾欣悦的头一下九个大。 “走开了，真是的，荣宁郡主也是你们勾搭得上的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见顾欣悦额头的汗珠都冒了出来，齐落霞上前将人一拨，道：“姐姐，我们出去看花吧，不用理这些势利眼。” 想着，齐落霞又道：“姐姐，我和欧阳姐姐可和她们不是一路的，你别当做一样看待啊。” 顾欣悦不觉一笑，这小姑娘倒是直爽得好。 只怕也是被家里宠大得。 说这些人是势利眼还真没说错。 当时为了表示自己也是平民，她们三个都换了外面看不出料子的大氅，看在那些姑娘眼里，只怕就是寒酸的没落户。 先前欧阳雨芊没说她是谁的时候，在里面那么久就没有一个人去打个招呼，现在却是这般嘴脸。 “哟，这郡主可好大的架子，只不过是个郡主的名头，就真当自己凤凰了。”宁姑娘冷声哼道。 “怎么？宁姑娘对我这郡主封号有意见？那去找我皇舅舅提啊。”顾欣悦一脸的似笑非笑，将宁姑娘上下打量一番道：“要说起来，宁姑娘不过是个白身，这见了我，也不见个礼？宁家的礼数也不到位啊。” 宁姑娘脸一白，瞅了一眼眼帘低垂的夏姑娘，哼了一声，拉了欧阳雨芊便往外走。 待几人离去，苏星星才回过神来，道：“她找茬？” “不用理，冬天疯狗多。”顾欣悦道了一声后，转头看向了一个悄悄挤进来的姑娘。 那姑娘正和另外几个姑娘耳语。 快去梅林里，那里来了好些个儿郎，里面，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旁人都叫他将军！ 第431章 梅林打脸之6 第431章梅林打脸之6 西北大将军在京城之乱展露头角，一路高升。 甘州之战彻底奠定其重臣的位置。 对于这么一个人物，京城里流传的话很多。 就如同现在的恶徒镇北将军一般，以前秦陌寒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安国公的梅花宴上那惊鸿一露。 外人津津乐道的都是那什么落水陷害夺夫和顾家血案。 但那些参加了赏梅宴又目睹了秦陌寒出现的少女们，私下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个。 超级男神！ 那么美那么帅，简直已经超乎她们能想象出来的美貌。 大半数的少女，都被夺了心去。 各种遐思自然也起来了。 可随后便是顾家血案，顾老太君去世，这大将军的孝期还没过，又来一个。 便是皇上夺情不让他回家守孝依然手握甘州大权，但也没有这个时候去提亲的理。 真真是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哪知，这几天一过，又出来了大将军给自家妹子定亲的消息。 是啊！ 她们怎么没有想到，孝期是无法成亲，但是在热孝之中定亲是可以的啊！ 大将军已经十八了，这年岁可真不算小了，换在其他勋贵府里，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可便是有这话，又有谁敢真的去跟大将军提亲呢？ 那些顶尖的家族各有自己的思量，官职低的，也知道自己门第不配。 一帮少女又只能在家嗟叹。 有些话本子看多了的，便时不时的想一下，若是有机会，和大将军来个偶遇，甚至再深入一点，凭借自己的美貌，便是家世不够，说不定也能俘获大将军的心，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闺阁女子的活动范围本就少，顾家丧事一起，大将军更是连宴会都不赴，这偶遇的契机实在是找不着。 眼看着大将军只怕就要回甘州，这人都有些绝望了。 却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不光欧阳家的亲戚，便是来串门的女眷们都纷纷往外走。 连妙云身边都没有了人。 看得顾欣悦那眼皮都有些跳。 “欣悦，我觉得不对啊，先那些小姑娘们在说，说是看到大将军了，这一个个的都说出去看花的？”苏星星从妙云身边走回，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 “没人了，收工，我们回去吧。”妙云也施施然的走过来，拢了拢装得满满的袖子道。 她端的是有缘帮你看香油钱随意的高大上范，不过这里来的姑娘也好，还是来窜门的那些个贵妇也好，便是家世比不得欧阳家，也不敢在人前失了面子，何况问的又是要紧的姻缘之事。 身上带的钱不够，便直接从头上拔首饰。 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也好，咱们回去喝茶。”顾欣悦应道。 吃了太多肉，的确有些撑得慌，这个时候走走路消食再去喝点茶什么的，正好。 至于秦陌寒的麻烦…… 想来以他那青莲子都比不上的武功，还有秦桐秦齐他们一起，也吃不到亏。 欧阳雨芊齐落霞跟着宁姑娘走了，四人便跟婆子说了一声，披上大氅往外走。 刚一出棚子，顾欣悦头上便多了一把伞。 瞟了眼那神色万年不变的人，顾欣悦低声道：“好了？” 杜仲点点头。 顾欣悦便一笑，不再询问，只和三人一边往山上走，一边随口聊着天。 走了一些时候，便到了先前那马姑娘做戏之处。 这里也正好是下面成片的果梅林和山上那些珍贵观赏梅林交接处。 梅花种类更多，争奇斗艳，很是漂亮。 只是这里山势陡然拔高，不再像山谷那么平缓，而且便是细雪，也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转眼成冰，很是湿滑。 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往这里来。 亦是因为如此，那麻绮菇和马姑娘才选了这里。 从山上往下走有那些茂密得花枝遮挡，是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下面再没有人目睹，这盆脏水，就怎么也能泼上去。 只是现在，却很有一些少女在那些梅树之中穿行。 一个个的，都抬着头往上看。 顾欣悦几人也不觉跟着抬头往上看。 就见上面山腰伸出来的石崖上长了几棵老梅，是少见的樱雪梅。 细雪纷飞中，那梅花似雪，若不是那浓郁的香味，几乎分不清何为梅何为雪。 但吸引她们目光的显然不是那几棵老梅。 而是那老梅树上的男人。 想是为了行动方便，他已经脱掉了大氅，一身玄黑色的劲装，将那身形勾勒得挺拔有型。 他蹲在梅树顶端的一根粗枝上，那么高大的身躯就好似没有一丝重量一般的，随着枝桠而动，低着头，专心致志的采摘着那树枝上初开的花蕊。 从下往上，只能看到他的侧面。 可便是那侧面，都已经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更别说他额边一缕银发随风飘起之时，那般的风姿。 “那……便是大将军？”妙云喃喃的道了一声。 “大将军，可真……”苏星星一下捂住了嘴，将那声感叹给堵了回去。 哥哥曾经说过，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被女人说漂亮，那等于是侮辱。 “他采的可是樱雪花蕊，顾姑娘，帮我去说声，那花蕊给我！”妙云一把抓住了顾欣悦的手，带了激动的道。 这山上梅树上百种，只有樱雪梅的香味最独特，又浓又雅。 她早就想打主意。 可惜这几棵樱雪梅都长在那山崖之上，别说采集枝头最香的初蕾，便是那树她都爬不上去。 每每开花，都只能望梅兴叹。 “这个……”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下。 虽然说甘州之事她还是会提意见，但是既然已经分手，便不好再这么不分彼此的去要。 “杜仲，你去采些。”想了想，顾欣悦回头道。 “好，那姑娘在这里等我下。”杜仲看了上面一下点点头，将伞放在顾欣悦手上，身形微动，便向山上爬去。 采什么的他不会做，不过直接砍下一枝花枝应该就可以了。 他这边往上走，衣裙闪动便被下面人看到了。 有几个胆大的便也跟着往上爬。 可山道本就湿滑，又何况是那坡度很大连路都没有的山地。 几个丫头手脚并用的爬了一半，头前一个脚一滑，人便往下倒。 啊的一声惊叫，连带着后面的人成一串的往下滚，正正的对着顾欣悦几人砸来。 而顾欣悦她们所站之处，后面便是陡峭的山坡。 第432章 梅林打脸之7 第432章梅林打脸之7 惊叫之声突兀响起。 那些姑娘们滚动下来的震动更是引起了这一片山地的回响。 秦陌寒本当没听见，继续扫着那枝头的花蕊。 秦桐那小子说，顾欣悦说的，初蕾上的露水和白雪要和花蕊花瓣分开放。 所以他是先小心的将露水和雪水放出不同的瓶子，然后再去摘那些花朵。 至于别的事，他根本不管。 可在那一片惊叫声中突的响起了一声小心。 头都没抬，秦陌寒的身形已经掠起。 而顾欣悦几人在下面看着那些姑娘直接滚下，苏星星先是叫了一声救人，就被顾欣悦拖住。 “小心！”顾欣悦喊了一声，便欲往旁边闪开。 可她们四人已经将那处站满，往后是陡坡，往上正好对着那些滚下来的人，往小路下面，路滑人再急，说不准就和那些人肉滚轮一般了。 正想着瞬移能不能带人，就见从山腰上掠下一个黑色的身影。 快若闪电，轻若飘鸿，几个闪落便直冲下来。 人在空中，手往腰间一探，就见一道冰寒的剑光闪过。 一棵长势粗大的松树被拦腰斩断，正正的倒向了那些姑娘滚落下来的地方。 而那人在一剑挥出之后，身形都没顿，便直落在了顾欣悦面前。 手臂一勾将她抱住，一手拿过她手中的伞，身形一转，背对着那大树倒下的方向，将她紧护在了怀中。 大树轰然而倒，架在了几棵树之间，直直的将落下来的姑娘挡住，而周围的树被震得一片乱颤。 雪花和花瓣齐飞，还伴随着大树砸在地上溅起的泥花，一起飚向四周。 轰隆隆的余响过后，傅千夏和妙云看了看身上那被溅得一团糟的裙子，齐齐转头去看那被人护住，只在肩头飘了几片花瓣的顾欣悦。 再将视线转向了那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撑着伞，也将怀中之人抱得紧紧的男人。 男人的脸隐在了伞下，只一缕银发从伞下飘了出来。 两人不觉又抬头看向了那樱雪梅树。 脸上都微白了一下。 那么远！ “喂，你们没事吧！”苏星星爬上几步，探头往那松树看去，口中叫道。 几个姑娘被松树的树干和茂密的树枝挡住，形容一片狼狈，脸上都被糊了一脸的泥水，不过看样子，人伤得倒不重。 苏星星松了口气，伸手过去，拉了最上面的一人起来。 那人便是最先跌倒的，这么滚下来，下面的人反而成了垫底的。 苏星星见她衣裙仿似欧阳家的那些亲戚里面的，便道：“要不，我去喊下欧阳姐姐，让她叫人来接你们？” 那少女站稳了之后，却不答她的话，只踉跄的上前，走至那男人面前，噗通一声便跪下了，道：“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无事？”秦陌寒只是低头看着顾欣悦，神色微露紧张，根本没有听到那女子的话。 顾欣悦摇摇头，瞅了一眼那一身乱花神色很是有点那啥的傅千夏妙云，轻咳一声，推了一下他，道：“我无事，人家在跟你道谢呢。” 秦陌寒这才顺着她手指看到跪着的那少女，身形一动，便抱着顾欣悦闪开了一些，根本不受她的礼，口中更是冷冷的道：“没那本事便不要乱跑，自己死了倒也罢了，省得祸害她人。” 少女的脸色霎时一白，直接惊愣住。 便是苏星星的脸色都微变了一下，不过想想这少女如此行事，便又摸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道：“不若我们下去喊人来帮她们吧。” 她们几个人，说不定帮了还被人倒打一把。 而让秦陌寒出手…… 那还不直接给沾上去。 不过，秦陌寒这嘴…… “姑娘。”杜仲拖着一枝樱雪花枝下来，唤了一声。 那些人惨叫之时，他其实离得不算太远，不过他在树下，中间的树木反而成了阻挡，没有秦陌寒那般速度。 后见秦陌寒跃下，便知道顾欣悦肯定会没事，也没有往下，反而先去砍了花枝先。 姑娘的命令，可是摘花。 至于救人…… 那不是他的任务。 “我们先上去换衣服，那个，就麻烦顾姑娘去喊人吧。”妙云施施然的直接从杜仲手中拿过花枝，拎起裙角便往上走。 穿着这身下去。 她那高冷冰洁的形象都没了好吧。 傅千夏对着顾欣悦笑了一下，麻溜的跟着妙云往上走。 反正几人里面也就顾欣悦最干净。 苏星星呆了一呆，这才瞅了眼身上的裙子，想了想，腆着脸对杜仲道：“外套借下。” 不公平！这人都爬上去砍了花枝下来，居然外面穿着的披风都没脏。 杜仲脸微黑了一下，见顾欣悦没说话，便将外面的披风脱下，给了苏星星。 “走吧，我们一起去喊人，省得这些人胡说。”苏星星将披风一拢，便往下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那还呆愣在地上的少女道：“你去看下她们，我们下去叫人，可别再乱跑了。” 少女只呆呆的仰头看着前面。 此时顾欣悦已经挣脱开了秦陌寒，自己拿过了伞，那人的面容便清晰的露在了眼前。 少女的眼中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嫁给他！ 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苏星星见她那痴迷的样子，心中不耻，也不再多说，拉了顾欣悦直接往下走。 “你说，咱们是不是跟梅花有仇？”走了几步，顾欣悦叹了口气道。 三次赏梅，就没有一次不出状况。 梅花再美，对她来说，也就是个霉字。 “这关梅花什么事？不过是不长眼的人太多。”苏星星冷哼一声，往后瞟了一眼，又赶紧回头。 在被顾欣悦推开之后，那大将军的脸上就一直冷僵一片。 可越是如此，越显得他风姿卓越，气势凛人。 也难怪那少女一见倾心。 下了坡道，前面便是平地，苏星星刚想张嘴叫人，就听得前面发出了一声惨烈得惊叫。 “啊！小姐！你怎么了！” “你们！别走！你们别走！大将军！留步！” 顾欣悦和苏星星脸色一变，不觉都往身后看了一眼。 然后加快了步伐，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第433章 梅林打脸之8 第433章梅林打脸之8 这一片山林尽头，都是山势陡然拔高之处。 那声音发出的地方，亦如马姑娘跌倒之地一般，是一个陡峭的斜坡下面。 下面是一片梅林，而上面，则是松柏密集之处。 此时，那地上倒伏了一人，一个丫鬟跪在旁边急切的喊着姑娘你如何？ 而另外一个丫鬟，则伸着双臂挡住了几人。 那被挡住的头前一人身形高大挺拔，大氅的兜帽将大半张脸都罩住，只露了一对深邃漂亮的眼眸出来。 顾欣悦脚步一顿，拉住了苏星星，带着她闪到了一颗树后，然后悄悄探头出去。 苏星星也认出了那人，不觉捂嘴一笑，也不出声，跟顾欣悦一起，贴在了树后。 “怎么了？怎么了？”不多一会，从林中的平地那头便急匆匆的走过来一群人，当先的，正是宁姑娘和欧阳雨芊，后面还跟着一群衣衫华贵之人。 “我怎么瞧着，宁姑娘那神态很熟悉？”苏星星皱了下眉头，轻声道。 顾欣悦一笑，张嘴比划了个马姑娘出来。 苏星星啊了一下。 可不是，看这地形，这倒地的人，再看那基本上是马上就出现的人群。 （她们可才是离得最近的，山上那些没有滚落的姑娘现在还在找路下来呢） 就是对象换成了秦齐秦桐他们而已。 “宁姑娘！表姑娘！”蹲着的丫鬟一见来人，忙起身道：“我们姑娘不过是在这里看花，就被这几位将军给撞到了。” “啊？表姐你没事吧？”舒若安忙上前几步，走至那倒地之人面前，轻呼一声道。 “我，我腿动不了了。”金素梅低着头，带了颤抖的痛意道。 有舒若安在，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她，和那些人说了些话后，见宁姑娘出去，她便也跟了上去，想着，要和宁姑娘搭上话才好。 在追着人的时候，正好听见那马姑娘的丫头在说那事。 她一听便明白了。 知道这是想给人家下套，结果反而被人给揍了。 但是那法子却是当真不错！ 只可惜，那马姑娘亦是蠢货，这种事情，就算陷害成功又怎样？ 人欧阳姑娘最多是不注意的撞你一下，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要是撞上的是大将军，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上次在皇宫，是她失算，选的地方不对。 别说秦陌寒闪过了，便是没闪过，在那种地方，她的结果也不会好。 可是这里就不一样了，这是大家玩乐之地，要是撞上，再叫上宁姑娘她们作证，那事就能定了。 只是，她得确认寺庙里那人的确是大将军，而且得把大将军引下来才行。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去引那人下来，就听得有人说，山上有人在采花，看那模样，好似是大将军。 她便确认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而且，老天都在帮她！ 大将军不用引便自己到山上来了！ 可便是到山上来了，也要找到一个好的契机。 于是她便在这山林尽头到处找地方。 大将军在山上，要下来，必然是要从这山坡之处下来。 只要她选好地方，再大声惊叫，那大将军听见，便必然要下来查看。 然后…… 然后她选好了地方，自己还没叫，就听得另外一边有人惊叫。 从山上果然有人往下走，可是那速度太快，快得她根本没法子直接对人撞上去。 着急之下，跑得急了，绊到了一个石头，直接摔成了狗啃泥，而那腿，好似也断了一般的痛。 好在丫鬟够得力，一见她摔倒，便赶紧叫了起来，生生的挡住了那几人的路。 现在宁姑娘她们也来了，那事，还不由着她们说。 “这位将军，这是撞着了人也想跑嘛？”宁姑娘看了一眼金素梅，抬头看向了对面几人道。 那丫鬟的声音很大很亮，那一声大将军，只怕半个林子的人都能听见。 心中已经估摸出是怎么回事，不过宁姑娘是打算帮帮这位金姑娘的。 若不是大将军，傅千春还不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那么，看着他被人陷害栽赃，最后不得不娶了这么一个低门之人，也是一件快事。 “撞人？你们那只眼睛看到我们撞人了？”那高大男人没说话，一个身着侍卫装的男人上前一步道。 “若不是你们，我们姑娘怎么会摔到！撞了人还不承认。”挡在他们身前的丫鬟叫道。 她声音未落，离了她还有几米远的一个男人突然摔倒，摔在地上还叫道：“你个丫头好生无礼，我在这里好生生的，你撞我作甚？莫不是看我英俊潇洒，年少多金，所有想讹我！” 丫鬟一愣，宁姑娘们也一愣。 林子里诡异的静了一下。 秦桐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脸上带了似笑非笑的道：“抓贼还要有个脏，这位姑娘一来，便说成是我们的错处，我倒是要怀疑，是你们勾结好了的，故意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怎么着，这是指望着大将军来负责？让我猜猜，你们要提个什么法子来负责？嗯，这撞了人，自然是有身体接触，这位姑娘千金之体，怎能被男人碰呢？少不得大将军要担起这责任，娶了回家。” 林子里更加安静。 那丫鬟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偷眼回头去瞅金素梅。 金素梅脸色亦是一片通红，还有腿伤带来的历痛之色，想着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便是被这人说破，名声只怕是不行了，那这事，必须得成。 便轻轻的点点头。 丫鬟咬了一下唇，想着金素梅的许诺和那百两银子，心一横，道：“这位将军好生无礼，我们家姑娘可是大皇子的表妹，会用这种法子嘛？我家姑娘都被撞断腿了，难不成，还是自己撞的！” “就是，这位将军说的这话有失偏颇，我们所见，是金姑娘受伤很重，便是……”宁姑娘亦冷笑一声道。 “那，这位姑娘，觉得是我们其中的谁撞了你家姑娘？”那身形高大的男人出声打断了宁姑娘的话。 “当然，当然是你！我看着你撞的！便是大将军，也不能不认！”丫鬟指着他道。 先前她可特意观察了，这些人里其他人都对此人持下属之礼，而且，小姐也说了，大将军身形挺拔，个头很高。 再说，这男人的眼睛可真漂亮，只不过这么看着她，都让她心里砰砰直跳。 作为姑娘的贴身丫头，陪嫁过去，不就是要给姑爷做通房的嘛。 只这点遐思，在那男人脱下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后。 吧唧，碎成了渣渣。 第434章 梅林打脸之9 第434章梅林打脸之9 那如同青色角一般的包。 那深邃眼睛周围的一片紫黑色。 那一看就不正常的圆肿的腮帮子。 那不过一扫过来，便让人觉得凉气都从脊背冒了出来的凛冽眼神。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是大将军！ 而且，这帽子一脱，她们也发觉了，此人比大将军更加高大，身高更高。 这人…… 舒若安心里一动，忙起身离开了金素梅两步。 那丫鬟已经惊叫一声，踉跄退后了两步。 秦齐对她把脸一板，露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缓缓的道：“你说，是我撞的？” 丫鬟仓皇的回头看向金素梅。 金素梅的脸色亦是一片惨白。 认错人了！ 居然认错人了！ 这人不是大将军，而是那个恶徒镇北将军！ 是了，她想起来了，当时在庙里，那大将军身边便站着这人。 虽然在一起可以非常明显的分辨两人，但是分开单独看，两人身上却有着非常相似的地方。 这让她在看不清楚面貌的时候，把这人当做了大将军。 可…… 可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指着别人。 镇北将军就镇北将军！ 左右，对于大皇子来说，漠北军亦是一大助力。 而且，此人长相如此凶恶，肯定是没有什么女人缘的，到时候自己只要施展点手段，还不牢牢的将他控制在手中。 至于那什么荣宁郡主。 别说现在只是定亲，便是已经成亲，她都可以让那不晓世事的高门贵女守活寡。 心念一定，金素梅脸上悲戚之色更重，拿袖子掩着唇哭道：“是妾身不好，妾身只看到那花漂亮，没有看到将军前来，挡了将军的路，只现在，妾和将军已经这样，妾也无法再另嫁他人，只希望将军怜惜一二，妾……” “行了。”秦齐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一转头，那张怪异的脸上便满是委屈之色，连那醇厚的声音里都带了可怜之意，望向顾欣悦躲的方向道：“郡主，她们冤枉我！” 噗的一声，苏星星直接喷了口水。 顾欣悦亦是呆了一呆。 跟秦齐认识了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属性啊！ 这明明他自己就能搞定的…… 算了，便是他能搞定，她都要去揍那混蛋一顿！ 如果说前面是认错人了，只是想嫁给秦陌寒，她还不会在意，在旁边看看热闹就好。 可现在秦齐真容都露了出来，居然还这么说，这便是打的大将军嫁不成，镇北将军也不错的主意了。 妈的，虽然是挡箭牌用的，但是她荣宁郡主和镇北将军的婚事，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好吧！ 这是准备赤裸裸的给她没脸啊！ 她有孝期，最少两年不能出嫁，但是秦齐可没有！ 利用这个相撞事件，弄个不做正妻做良妾也可以，直接成亲，等她进门，说不定长子都生出来了。 甚至，可以逼着秦齐退了她的亲事，转头去娶她！ 那她这个荣宁郡主，就真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宁姑娘亦是这么想的，都没听清楚秦齐的说话，便笑道：“原来是镇北将军，听闻将军胆识过人，是了不得的侠义之人，想来，是不会让一个弱女子落到如此境地，金家虽然官职不高，可也是书香门第，跟将军都这样了，也不可能再嫁他人，将军若是不娶，那这位金姑娘只有死路一条，难不成，镇北将军真的想看着她去死嘛？想来，将军是不会做此等不义之事，至于郡主那，郡主身为皇亲国戚，自然深明道理，不会……” “不会什么？”顾欣悦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推开已经捂着嘴笑得身子都直抖的苏星星，漫步而出。 宁姑娘没想到旁边还有人，而且就是她刚才说的要镇北将军退亲的主，再一看，那跟着顾欣悦走出来的秦陌寒，心头不觉一慌。 但随后又一定。 本人来了又如何？ 左右做这事的也不是她，成了能恶心荣宁郡主，不成，也不过是她说几句公道话的事。 随着这边的争吵，林间聚集过来许多人。 有些小姑娘想探头望，却被自家长辈给拽了回去，只是也没走，站在一旁看热闹。 现在见荣宁郡主都出现了，那眼中的意味便更浓了。 “想来，郡主也定然是会成人之美。”宁姑娘笑着，将后面的话说完，同时往周围瞟了一眼。 “哦？成人之美？宁姑娘意思是家里的兄弟来娶了这个贱人？”顾欣悦冷冷一笑道。 “郡主这话说的，撞人的又不是我兄弟，可是镇北将军，难不成，镇北将军夺了人清白，就能不管不顾了？”宁姑娘捂唇笑道。 顾欣悦盯着她看了半晌，咧嘴一笑道：“宁家的姑娘是吧！” 笑完之后也不管她的反应，转头对向金素梅道：“你说他撞了你，怎么撞的？你倒在这里，他站在那边，你倒是说说，怎么撞上的。” “是是是将军从上面冲下来，撞倒了我家姑娘后，便赶紧跑了。”金素梅一个眼色下，她身边的丫鬟叫道。 “哦，从上面冲下来，那么大的冲力，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他身上一点擦痕都没有？”顾欣悦将手对着秦齐一指。 众人转头看去。 秦齐今日穿的是件黑色的大氅，可落了这么久的雪，那细雪在大氅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花。 那一层雪花平平整整，连一点印记都无。 别说什么撞痕，便是树枝的擦痕都不过细微几处而已。 金素梅傻眼，宁姑娘也傻眼。 再怎么，她们都没想到这茬啊！ 这身上积雪，大伙都会，在树林里走上的时间久了，只要不撑伞，身上都会落下一些。 可只要走动那雪便会散落的好吧！ 而且，他是从山上冲下来的哎！可不是像她们这般缓缓走动的。 怎么会……这么平整干净！ 不科学！这绝对不科学！ 噗嗤一声，苏星星笑着走了出来，道：“呀，这位姑娘，你既然知道镇北将军骁勇善战，便也应该知道，一个骁勇善战之人，是不可能不会注意到前方，连这个都避不过，还怎么在漠北之战中，三进三出的杀那些柔然人？你当镇北将军是京城那些软轿虾？而且，你们看看，那姑娘的脚下，那么大一块石头都看不见，只怕是只想着去撞人，自己没有发觉，所以被石头绊倒的，我说那谁！你不要动啊！我这就喊我哥来，带上几个仵作和刑官过来查查，这事，是一查便知。” 第435章 梅林打脸之10 第435章梅林打脸之10 仵作，刑官。 被那种人一碰，这金姑娘不死也得死了。 舒若安又往后面退了两步，欧阳雨芊更是早已经离得宁姑娘远远得。 齐落霞却是拍手笑道：“苏姑娘这提议好，虽然说，便是没有仵作，也是一眼便知道真假的，这人真是，当咱们是傻子，不过有仵作和官府作证，倒是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嘴脸，只不知道，镇北将军没有碰她，但是那些仵作刑官们碰了，她是不是也要嫁过去啊。” “不，不用不用！”金素梅赶紧叫道。 “怎么能不用呢？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可以信口雌黄，待离开了这里，你转头便出去说被人夺了清白。”声音一顿，顾欣悦转头看向宁姑娘道：“对了，我读书不多，不大知道宁姑娘跟我所知道的清白是不是一个意思？我看那些话本子上，多有女儿家被夺了清白，只不知，宁姑娘说的可是那种？” 宁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周围已经有些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中年贵妇人道：“郡主，这只怕不是一个意思，就这么点时间，金姑娘这衣服都穿得好好的，镇北将军身上更是一点凌乱都无，那清白之说，从何说起？” 宁姑娘的脸色一下煞白，刚想说什么，却是被夏姑娘给拉了下袖子。 不解的看回头，夏姑娘微微摇头，轻声道：“宁家，真想得罪大将军嘛？” 宁姑娘一怔，不觉往一直站在树边的秦陌寒看了一眼。 秦陌寒已经从秦桐手中接过大氅披上，兜帽也已经戴上，只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冷冷的回了一眼。 只一眼，便让宁姑娘从心底冒起了一丝寒气。 “这位夫人说得好，只不知几位姑娘怎么看？宁姑娘可还认为，是镇北将军撞了这金姑娘？”顾欣悦对那贵妇人颔首一笑，视线在周围人身上一扫。 “如此低劣的招式，也拿出来献丑。”欧阳雨芊首先表明立场。 “就是，人家还离得那么远呢。” “就算身形相差，这人被撞得这么厉害了，哪里身上就没有一丝痕迹的。” “而且先前还喊着大将军。” 四下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顾欣悦缓步走至金素梅旁边，低头看着她道：“如何？你还要说，是镇北将军撞了你嘛？要说的话，那这里所有人都不能走，我这就让人去喊衙门里的人来。” 金素梅脸色一片煞白，心知自己今天是摔了个大跟头。 难怪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惊慌，只离得远远的看着她做戏。 原来，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一开始便做了准备。 （你真冤枉人家秦齐了，人秦齐只是武功高强，再说也不想跟人去抢那几棵梅花，只在一旁看着，所以才能这般浑身不染的模样） “我，我只是，只是一时心慌，我突然摔倒，而将军也正好从上面下来，我有此认为，亦是情有可原。”金素梅低了头道。 “还嘴硬？”顾欣悦冷冷一笑道：“可惜啊，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天地之间只有公道，你看这地上。” 金素梅不解，顺着她手指看去。 这一边本就无人前来，是她有想法所以才前来查看，而虽然是细雪，地上也积了一层白雪。 在那白雪之上，则覆盖了薄薄一层落花。 落花纤细，一脚下去，便能将花踩入雪地，留下清晰的脚印。 可在金素梅周围的地方，只有小巧的女人脚印。 其中最多的，便是她自己的。 方圆十米之地，都没有一个男人的脚印。 这镇北将军是会飞才能撞到她之后，便地都不落直接到了十米之外。 而这十米之距离，便再是心慌，都不可能误认为自己是被撞。 特别，是在一行从她身边冲去秦齐身边的那丫鬟的脚印对证之下。 “怎样，还不承认你是故意的嘛？”顾欣悦一挥手，杜仲便上前扭住了那丫鬟的手，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你可知道你干了什么？”顾欣悦缓步走至那丫鬟面前，冷声道：“你出口诬陷一个朝廷三品重臣，妄图往他身上泼脏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丫鬟手臂如同断了一般的痛（不用一般是真断了），心中一片慌乱，茫然接道：“什么？” “意味着，你只怕和柔然人有勾结，只怕这就是你想要我楚国自毁长城的阴谋诡计，按律，当诛杀九族，你知道惠北侯家是怎么死的嘛？就是这么死的。”顾欣悦冷冷的看着她，冰冷的视线直逼进了她的眼瞳深处，最后一下更是断喝出声。 而随着那声音，杜仲手指在那丫鬟的后背上一按。 丫鬟冲口叫道：“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我就是听从我们姑娘的话，我们姑娘说，只要事情成了，就给我百两银子赏钱，说，只要她做了大将军的妻子，便抬了我们做大将军的姨娘！姑娘，姑娘那么说，是觉得镇北将军也不错！” “你胡说什么！”金素梅厉声叫道，声音都不觉抖了起来。 “果然。”顾欣悦点点头，回头看向金素梅道：“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己没人要了，便千方百计的用这些龌龊手段让男人娶你。” “你，你不要胡说，我们姑娘可是大皇子的表妹！”金素梅身边的丫鬟眼见不对，大声叫了出来。 舒若安脸色一白，只想上前撕了那丫鬟的嘴。 可她先前没出面说话，现在想说，齐落霞已经挡在了前面，再要出面，那就等于是她跟荣宁郡主杠上了。 “大皇子？你的意思是说，是大皇子授意这位姑娘，用如此下流的手段来陷害朝中大臣？然后将自己的女人送上大臣的床？哦，是送上边关重将的床。”顾欣悦笑得那叫一个阴险：“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大皇子这么做？是几个意思？” 说着，眼珠还往宁姑娘和夏姑娘那边瞟去，故作惊讶的跺了下脚，道：“啊！原来宁尚书和夏阁老也是这么个意思嘛？所以刚才宁姑娘才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睁眼说瞎话？这是，范家徐家用柔然人弄不死我哥，所以想用女人来弄死我哥的意思嘛！呀呀，这我可一定要跟皇上说说，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第436章 梅林打脸之11 第436章梅林打脸之11 夏姑娘脸黑得都能滴墨了。 而齐落霞也悄然跑到了欧阳雨芊的身边，躲得远远的。 这位荣宁郡主……可不是一般的本事啊…… “你，你，你胡说什么！”宁姑娘再笨也知道这事不好了。 任何事，只要跟皇权牵涉上，就没有好下场。 何况，他们家现在可是努力的在跟皇子撇清关系，就是不想这么早的趟浑水。 这话只要传出去…… “我胡说？”顾欣悦眼珠一转道：“你敢说你没这个意思！” “这，这跟大皇子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这女人不要脸，想做镇北将军的便宜妻子而已！”宁姑娘急道。 跟我们家更没有关系，我就一看热闹的！ “哦，如果说跟朝廷，跟国家大事没关。”顾欣悦对着宁姑娘甜甜一笑，在宁姑娘连连点头下，转头看向了金素梅。 那脸便沉了下来，冷声道：“金姑娘，你可听到了，宁姑娘可说了，你呢，就是想用这种阴招来逼男人娶你，好好的清白姑娘不做，为了些荣华富贵，便做出这等下贱事，真是猪狗不如，那些好生生的男人，都是被你们这些贱货给害了！” 宁姑娘：@-@我没这么说…… “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金素梅摇着头叫道，那泪是真正的流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都愿意做妾了！ 便是镇北将军的妾，她都愿意做了！ 一般人遇见这种事，不都是半推半就的成就好事嘛？ 再不济，也是大家私下解决，这种丢面子的事绝对不会说出去，也不会闹大。 可这荣宁郡主，这是闹哪样啊！ “哦，不是？”顾欣悦一挑眉，道。 金素梅连连摇头。 要是这个名声传出去，她真不用活了。 “那么，便是你想打我的脸了，想要我的好看了。”顾欣悦脸色一沉，冷若冰雪的道。 “啊？”金素梅没回过神来。 顾欣悦抬了下手。 杜仲愣了下，从旁边捡起一根棍子给她。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没接。 秦齐忍着笑，从身后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条鞭子，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放在了顾欣悦的手上。 顾欣悦满意的点点头。 在众人那越见瞪大的眼睛里抖了一下鞭子，淡淡的道：“这京城人都知道，镇北将军是跟我荣宁郡主定了亲事的，我这亲事刚一定，你就来打镇北将军的主意，还是用这么个下三滥的法子，如果你不是冲着镇北将军来，那便是下我的脸面，让我好看，说不定，还想着我听闻镇北将军提前娶了妾，或者退了亲，一气之下直接病死。” 说着，顾欣悦还捂了一下胸，满脸悲怜的道：“京城人也都知道，我自小是个身体不好的，便是气不死，只怕也会重病在床，熬不了几日。” 这可怜声还未落，金素梅脸上还是一片茫然。 鞭子便直接抽上了她的脸。 那鞭子虽然是软鞭，但上面可镶满了钢刺。 啪的一声，直接在脸上抽出一道肉都翻开的血痕。 金素梅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了脸。 可第二鞭便抽上了她的手。 第三鞭，四鞭。 抽的金素梅抱着身子在地上滚。 顾欣悦一边抽还一边怒道：“你都想要我死了，我哪里能让你这么痛快！想抢我的男人，你做梦去吧！” 秦齐脸都笑开了花，忙不迭的在她旁边给她托手借力，省得她太过于劳累。 那鞭子，可有一点重量。 周围人却是吓得一退再退，有些小姑娘更是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随后又被她母亲给拉了下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听着，荣宁郡主说的对，对付这些就是想抢你东西的下三滥，根本不用跟她讲道理，直接抽死最干净。” 说完之后，又低声道：“当然，这是针对那些身份根本比不过你的人。” 说着，对自家女儿微微一笑。 身份比自己高的人，也不会用这种法子。 只要用这种法子，那便是妾。 一个妾，便是娶回来也有无数种弄死的法子。 但是再怎样，都比不过荣宁郡主这般解气。 为什么要容忍？为什么要承认？ 明明是被陷害被栽赃过来的，却还要自己吞了这口气。 一顿猛抽，抽到金素梅都无力滚动了，顾欣悦才将鞭子一丢（侍卫赶紧上前捡了找地方清洗），揉了下手腕道：“来人，给将这个贱女人丢到她家去，看看她家那什么书香门第，是怎么教女儿的。” 说着，那小眼神又往宁姑娘那边瞟了一眼。 宁姑娘的脸都被吓白了。 这完全不是贵女圈的做法好吧！ 这么彪悍野蛮！ 可以嘛！ 苏星星是又是兴奋又有点担心，但是转头一看到，秦齐那不动声色用袖子遮掩着给顾欣悦揉手腕的模样，那点担心也消散了。 名声这玩意，只要自己夫君不在乎，就没有任何关系。 而明显的，秦齐非常高兴顾欣悦这么做，那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揉了下那手腕，秦齐带了心痛的道：“累着了吧，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休息？” 顾欣悦叹着气道：“好，哎，真是的，出来上个香都碰到这种人，你瞧我这身子都没好，真给我气的。” “是是，这人太贱，一定是家里没教好，赶明儿，我就找她爹商讨商讨，咱们也不能受人欺负了还不吱声对吧！”秦齐连连点头。 这下，便是齐落霞都一脸的震惊不能。 直觉着，那外人说大将军将妹子许配给这个恶徒是为了漠北军权，那就整一个瞎说。 秦陌寒站在一旁，手提着花篮，身形一动不动，只在顾欣悦叫出想抢我的男人之时，低垂了眼帘。 直到秦桐轻唤了几声方回过神来，眼神茫然的看了秦桐一眼，低声道：“去查。” 他脸上神色还是如同先前一般冰冷僵硬，可就那一眼，秦桐便觉得心酸难受，低声应了一声，道：“姑娘说回去呢。” “嗯，回去。”秦陌寒点点头，下意识的转身往顾欣悦身后走去，就听得秦齐道：“我们从这下面走就是，这里出去就是山口，何牛已经把车赶过来了。” 她们往外走，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往外走，自有舒家的人去搬那金素梅。 林子还未走出，就见外面气势汹汹的走来一群人。 当先的绿衣青年满脸怒容，见了欧阳雨芊便道：“欧阳姑娘，韩某敬重欧阳大人，但是姑娘所作所为，韩某不敢恭维！” 第437章 梅林打脸之12 第437章梅林打脸之12 青年长身玉立，相貌清雅，便是激怒，也带了君子之姿。 只那话里的意思，确是让欧阳雨芊脸色顿时一白。 “韩兄，韩兄，有话好说！”一个黄衣青年追了上来，拉住了那人道。 “有什么好说的！倩娘不过是个柔弱女子，落到如此境地本就可怜，可你们欧阳家就是不放过她，我母亲都已经开始给她找人家了，可你瞧瞧，便是这样，欧阳姑娘都要将倩娘打成那样，一个女孩子，这让她以后怎么活。” 说着，韩公子摔开了那黄衣青年，对着欧阳雨芊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娶了她了，左右你都让她不能再嫁别人了，也只有我娶了她，方能抵消你的罪恶。” “你说什么！”黄衣公子怒吼了一声，转头看向欧阳雨芊，眼中满是不赞同，道：“妹子，你……” 欧阳雨芊身形摇摇欲坠，若不是齐落霞扶住，几若直接昏倒，咬紧了牙，眼睛里泪花滚滚，却是不出一声。 “韩公子，你事情都没问清楚，便冲着姐姐问罪，你还是个男人嘛！”齐落霞急道，又转头对欧阳公子道：“表哥，你别听他的，姐姐什么都没做，是她自个故意的！” “还狡辩！”韩公子怒气更甚，指着欧阳雨芊道：“你若是敢做敢当，我倒敬你一分，可你居然，倩娘脸上都被踩成那样，难道是她自个踩的！那大夫都说了，那是女子的脚印，不是你，难不成是哪里出来的下贱东西……” 啪的一声，韩公子只觉得脸颊上被猛力一击，痛得捂嘴收声。 顾欣悦赞赏的看了一眼杜仲，上前几步道：“这位公子，说话注意点，你那什么娘的脸是我踩的。” 来的那群人都一怔。 而跟着出来的人……已经没法子更震惊了。 “郡主。”欧阳雨芊轻唤了一声。 顾欣悦一抬手，制住了她的话，再缓步上前一步道：“本郡主今日本是来替府里老太君超度，见山上的梅花好，便和好友下来看花，可走至那小路处，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不要脸的货，自己摔倒了，偏生说是我们撞的，这我都担了这名声了，不让她落在实处，岂不是犯了佛家所说，引人犯罪之错？那姑娘冤枉了我，以后被神佛惩罚，可都是我的过错了，所以呢，本郡主大发慈悲，便按照她安给我的罪照样做了一遍，她说我撞了她，我便撞了一下，她说我欺负她打她脸，我便踩了一下，哎，若不是我佛慈悲，谁愿意去做这等费体力的活啊。” 她一边说，眉头轻蹙着，手还轻抚在胸口上，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韩公子傻掉了，欧阳公子傻掉了。 跟着出来的人心里想：难怪你那么肯定镇北将军是冤枉的，敢情你刚碰上一撮碰瓷的。 “谁家这么不长眼？居然敢劳累郡主动手！”秦齐还在旁边附和着，冲着那韩公子怒道：“你姓韩？报上名来！” “郡主？”韩公子这才回过神来，怒气更甚的道：“你算个什么郡主！有你这么……” “慎言！”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秦陌寒从顾欣悦身后走出，黑沉着一张脸道：“皇上御笔亲封的郡主也是你敢质问的？他是何人？” 后面那句，是对着秦桐说的。 秦桐茫然了一下，看向了青莲子。 青莲子抽了下嘴角，淡淡的道：“翰林院韩院士的嫡子，今年的进士，这整个韩家都知道，他可是明年的状元。” 秦陌寒点点头道：“如此，才有这般大的口气，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我倒是要跟欧阳尚书好生请教一下。” 说着，顿了顿，又侧身问秦桐道：“他好像刚才说，他跟欧阳家结亲了？” 秦桐点头：“是，听说是刚定的亲。” 秦陌寒满脸了然道：“如此，难怪你能如此嚣张，这是确定了明年能考上状元嘛？说起来，我们甘州很是缺人，你便是用这种手段中了状元也没关系，我定会向皇上建言，韩大人，很适合甘州啊。” 无论男女，梅林里傻成一片。 这位，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外头只流传着安国公府的那些逸闻趣事和顾府惨案，可就在顾府处理丧事的那几天，吏部可是在皇帝和大将军的连番催促下，给翰林院的那帮闲人和包大人下了调令。 而且，因为甘州形势紧迫，那些人必须得在年前启程。 为了这事，那些低级官员咒骂死那包大人和翰林侍读了。 好吧，要说翰林院的闲人，那翰林院第一把手，也可以被说成闲人啊！ 而且，秦陌寒今天在这里一说，明年就算韩公子是以自己的真才实学中的状元，也会被天下人质疑。 而欧阳家…… 名声扫地啊。 欧阳公子立时离了韩公子几米远，对秦陌寒拱手道：“大将军，断无此事，便是以前家祖看重此人的学识，但是以今日，他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个罪女便辱骂我欧阳家的姑娘，说不定，就是和那罪女串通一气，我欧阳家断不能容忍此事，也不会和如此品行之人结交。” 韩公子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怒视了欧阳公子一眼，扬声道：“大将军好威风！你以为这天下是你的！你说红就是红，说白就是白！信口雌黄，断人前程，你真以为，这楚国的朝廷是你的嘛！” 秦陌寒容色本冰寒一片，听闻他的话倒是微翘了下嘴角，道：“这天下，自然是皇上的，韩公子给本将军盖上这么一顶帽子，是想说本将军谋反吗？也是，这话，说的人也不少。” 只是说的那些人，现在都死成了白骨。 前些时候叫嚣最凶的那些范家门徒，现在便是还在位，也是夹着尾巴做人。 旁边的人又退开了几步。 “你若无此心，又……”韩公子却是梗着脖子道。 “你说的话，我会上奏给皇上，将你刚才之言一字不落的全部写上，本将军是否谋反，可以让皇上评断。”秦陌寒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又侧头问秦桐道：“那个罪女是怎么回事？” 秦桐再度看向青莲子。 青莲子咳嗽一声道：“马家在京城三王之乱时，拥护吴王，皇上开恩，没有杀他们全家，但是下令贬为三等贱民，举家为奴，不准科举，不准拥有私产。” “哦？”秦陌寒挑了一下眉头：“如此，那秦桐，你再查下，一个罪女，却被当成贵女养着，这养着的人家，是什么罪名？” “隐匿罪人，罪同其罪。” “如此，那韩公子，你去甘州，只怕要换个身份了。” 韩公子的脸彻底白了。 第438章 梅林打脸之13 第438章梅林打脸之13 秦陌寒不耐和那韩公子多言，冷哼一声后，便带着顾欣悦扬长而去。 欧阳公子和要好的几人也不理韩公子，带了自家妹子赶紧往棚子里走。 而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散开。 一回到棚子，让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欧阳公子便拉着欧阳雨芊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欧阳雨芊和齐落霞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 欧阳公子气得拍桌大骂。 直骂韩家无耻。 齐落霞便问，为何他们会这个时候才到？ 欧阳公子便道，他们按计划本应该早就到了，可路上遇见了韩公子那一帮，拉了他们结伴而游。 正从外面一路走一路吟诗的，就被韩家的丫鬟挡住了，说是表小姐出了大事。 一行人被那丫鬟带着往韩家棚子，见到了那马姑娘的模样，韩公子便怒问是谁做的。 马姑娘扭捏作态，哭哭啼啼的不说，她那丫鬟便噼噼啪啪的说了。 说是她们到这里之后，去跟欧阳雨芊见礼，欧阳雨芊便带了她们一起看花，可走到那隐蔽无人之处，便将她们打成这样。 还警告马姑娘，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马姑娘和丫鬟的脸的确有些吓人。 当场韩公子便怒了，直冲了出来说要找欧阳雨芊问个明白。 可现在一想，他们遇见韩公子本就奇怪，好好满山的梅林不看，非要看那路边的梅花，他家表姑娘出事，又一定要拖着他们去看。 这不是预先设好的套子，他欧阳郁琬名字倒着写。 他姓韩的想娶表妹就娶好了，偏生还要将污水先泼在欧阳雨芊身上，让欧阳家先软了姿态，反过来求他们韩家不要将此事闹大。 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可惜，那姓韩的却没想到，那丫鬟并没有说实话，打她们的是荣宁郡主。 姓韩的更没想到，秦陌寒也在。 而且，只怕那姓韩的都没发觉，那梅林里可还有着很多人，只因为是女眷，所以都躲在树后看着，没有出来。 这事不用他们欧阳家说，那些人就得给说出去。 名声！ 翰林院院士是清流之首，要的就是一个名声。 如今倒要看看，他们韩家还有什么名声！ 欧阳家这边急匆匆的走人，宁家那边也在收拾东西。 宁夫人和夏夫人算是闺中密友，和舒夫人自在一处僻静之处喝茶聊天，想着这里都是女眷，便由着女孩子们去玩。 这正聊到最近的亲事很多，夏姑娘便急匆匆的进来，拖了夏夫人便走，连舒夫人都没有喊。 夏夫人直觉不对，还没走出棚子便问何事。 夏姑娘便将两处事都说了。 夏夫人一听便黑了脸，只匆匆和宁夫人打了声招呼，对舒夫人道了声你们家有急事，大家便不用一起走了。 带了自家女儿便走了。 坐在车上，方叹了口气道：“这宁家和舒家的亲事都不能结了。” 宁姑娘如此表现，便说明那是个不上道不长眼的女孩，这夏家嫡长媳是这样的人，那夏家就算不被笑话死，也会被拖累死。 而金素梅这般下作的行为不说是没品至极，连带着大皇子都得罪了秦陌寒。 还被将话给捅出来。 要真跟大皇子为亲，那么夏家也会被连累。 何况，有这种蠢到死的母族，大皇子前途堪忧。 还是找别人吧。 而宁夫人那边听宁姑娘说了欧阳家和韩家之事，亦是叫着赶紧走。 这般大事自然要回去跟老爷好生说道说道，然后找几个好友开个茶话会大伙一起笑话笑话。 让那韩夫人老是摆着一张清高的脸，那韩大人更是别人都是奸臣，就他一个好人的模样。 便是她们这等不是好人的，可也做不出这么下贱之事。 舒夫人听舒若安说完金素梅干的事，一口气没有上来，差点就被气死。 只吩咐婆子们找个柴车什么送金素梅回家，自个带着女儿就走。 赶紧回去要夫君去处理他的好外甥女做的好事去。 而韩公子亦被友人拖走，连带着将韩家棚子也撤了个干净。 没有多久，梅林便散得干干净净。 让麻绮菇的丫鬟出来打水之时，直接傻眼。 麻家在三个月前还不过一个外地小官，麻老爷一直做的是副职，人又不大会看脸色，很不会捞钱，家里一直很穷。 直到麻大人调任陈州同知，才算好些。 同知还没做到三个月，便走了大运，连升几级直接调任工部侍郎。 可这么一升官，官职是上去了，钱还没捞到。 安国公府给的那万两白银，买了屋子之后剩的钱也被麻大人应酬用去。 所以，麻府现在是真没什么钱。 佣人也很少，麻绮菇也就这么两个丫鬟而已。 便是这次来，都是坐的韩家马车。 谁知道姑娘为了马姑娘连脸都被人踩了，这韩家却不管不顾的将她们丢在了这里。 “姑娘，姑娘！”丫鬟将水盆一丢，慌慌张张的跑进棚子，叫道：“姑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别乱叫。”麻绮菇捂着腮帮子痛呼了一声。 眼中满是恨意。 那个人居然直接拿脚踩，那全身的力量都压下来，她的牙齿都被踩掉几颗。 想着自己要仗以夺宠的脸有可能因此毁了，麻绮菇便怒火中烧。 所以便是出了差错，她也依然要马姑娘等在这里，按照约定的跟韩公子说，只说是被欧阳雨芊打的。 只要韩公子出面，那些女人便一个都跑不了。 这个世道，对女人就是这么不公平，被韩公子这个未婚夫直接质问，便是无辜的，欧阳雨芊的名声也毁了。 “韩公子是不是已经找了欧阳算账了？”定了下神，麻绮菇问道。 “不知道，是韩家人不见了，人都不见了。”丫鬟叫道。 不见了？ 麻绮菇扶着丫鬟起了身，走出了小棚之外。 就见细雪纷飞，花瓣四散，一地的零落。 可林中那喧闹的场景再也不见。 只剩了几个粗使婆子在最后收拾，将一些用具装上马车。 麻绮菇脸色一白，直觉不好。 “姑娘。”扶着她的丫鬟指着旁边叫道：“你看那边好像有人，要不，我们赶紧去问下，能不能借个车，一起回去。” 看了眼那简陋得四处透风的马车，麻绮菇点点头。 刚转身，就听得一个猥琐至极的声音道：“哟，麻姑娘，可叫我好找，怎么？等得急了吧？都怪哥哥们，来迟了，对了，你说的，要我们绑了那欧阳家的姑娘，怎么人都看不见了啊？” 来的是一群衣衫破旧的闲汉，一个个脸露阴笑，围拢了来。 而他们的声音极大，让旁边的婆子们听了后，再不迟疑的，上了马车就走。 第439章 梅林后续 第439章梅林后续 名声这种东西，你在乎它就是天大的事。 你不在乎，那就什么都不是。 对于顾欣悦来说，她有房有车有钱有田有铺子，还有的是人伺候。 不需要仰仗任何人（有哥），也和朝廷扯不上直接关系。 再加上现在连亲都定了。 外面便是把她传上了天，她都不在乎，回去之后便继续折腾着农牧业大计，同时想着怎么折腾茶山。 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去想那上清山的后续之事。 而对于韩家来说。 却是天都塌下来的大事。 不过一个晚上，京城大户圈里就都知道了马姑娘和韩公子干的缺德事。 而第二日，欧阳雨芊的亲爹带着儿子们和舅兄一起杀上了韩家，将休沐在家的韩大人一顿臭骂，然后将定亲信物砸了回去。 韩大人气得发抖，本以为是欧阳家小题大做，可随后，便有相好的友人上门，将事都说了一遍。 韩大人惊觉不好，府里，就有京兆府的人上门了。 说是马家罪女被韩家收容，居然当做贵女养着，韩公子还公然叫嚣要娶她。 这就是藐视朝廷，要先将马家罪女抓回去，连同她的家人一起，被卖去北方。 韩老太君哭着喊着不让抓人，逼着韩大人出面。 韩大人无法，只能强行将马姑娘留下。 次日上朝，楚瑜便丢下了秦陌寒上的请罪折子。 那请罪折子上写了，他奋死拼杀守住甘州，却被人当面辱骂，说他意图谋反，将当时韩公子所说一字不落的写上之后，表示，自己可以辞职守孝，从此只做一个闲散国公。 韩大人一头冷汗。 可这还不算完。 跟着铁御史便出列，将韩公子联合马家罪女诬陷贵女之事捅了出来，滔滔不绝的骂了韩大人半个小时。 便是有韩大人的门生出来说话，亦被铁御史一句，自己的儿子做下如此无德之事，作为父亲能一句不知道就盖过嘛，给说的哑口无言。 而此时，苦主欧阳家的人都不说话，卫昭出来说话了。 只说，欧阳尚书为国贡献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如此被人打脸。 楚瑜便直接下令，夺了韩公子的功名，十年之内不准科举，马家罪女交由京兆府处理，而韩老太君包庇罪人，身上的诰命也夺去。 至于韩大人，回去反省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上班好了。 虽然没有被降级，但是韩大人最看重的名声却被辱得一干二净。 回去后，便躺床上起不来了。 而这日下朝之后，麻大人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是被京兆府的衙役只差没敲锣打鼓送回来的。 只说，在上清寺庙会出了点事，在他们辛苦查探下，总算破了此案，虽然罪犯没抓着，不过苦主还是被救了出来。 那麻绮菇虽然被那些人玩了三日，好在在被卖入妓院之时被他们救了出来。 那些衙役一般在麻府门口大声说着，一边向麻大人讨辛苦费。 顺便，又说漏了嘴。 说这麻绮菇被人抓住，其实都是自找的，因为那些人本就是麻绮菇自己雇了去害某个贵女的，结果人没害着，因为她不付钱，那些人才一气之下将她给……那啥了。 而且，因为她说话不算数，连舌头都给她剪了。 这两件事，都成了京城年前最大的八卦谈资，让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而金家则彻底消失在了京城。 当天晚上，秦齐便带了人去找金大人聊人生了。 将他闺女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又说，你闺女这不是初犯，当初在皇宫就想这么着对大将军，只是后来用自己的妹妹顶了罪。 金大人送走了秦齐后，便去了金素梅的房间。 没有容金素梅说一个字，直接拿了自己腰带将她勒死在床上，然后写了一封休书给舒氏。 第二日，金大人给楚瑜上了一封密折，便挂靴辞职，带了家里所有的现银和财产，走了。 当密折送到楚瑜那的时候，楚瑜刚下了朝，非常难得的没有去合欢宫而是留在了御书房，正跟卫昭拿着韩大人的脸色打趣。 左明面带凝重的进来。 手里，便拿着那密折 金大人是婺州知州，婺州属于江南辖下，但是和两湖交接，金大人这密折便是通过左大人府邸之人交到的左明手上。 卫昭早就知道左明这人，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往日从苏岑和傅千夏（苏星星转述）的嘴里，只觉得这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可如今瞧见真人，那唇角便不觉微翘了起来。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不同于秦陌寒那种带了刀锋般的美丽，面前的少年，就如同江南春色一般，美得既张扬却又带了温柔似水的润色。 竟是个不比秦陌寒逊色之人。 也难怪会成为楚瑜得用之人。 连御书房都可以不用通报便直接进入。 “这是？”楚瑜看了看左明恭敬的递上来的折子，脸上还带了愉悦的笑意，问道。 左明眉目微敛，低了头道：“这是婺州知州金大人通过府里门客递上来的，金大人杀了自己的嫡女，休了淑嫔的亲妹子，已经挂靴离去。” “哦？”楚瑜不觉挑了下眉头，随手拿起那折子道：“杀了自己的嫡女？何事这么冲动？” “听闻是，那嫡女不知廉耻，设下陷阱陷害镇北将军妄图嫁给镇北将军，结果被荣宁郡主当场揭破，大怒之下还抽了那嫡女一顿。”声音停顿了一下，在楚瑜淡淡瞟过来之时，左明道：“其实，是因为金大人知道了，上次在皇宫之中，那嫡女拿了自己妹子顶罪，害死了自己妹子。金大人本来有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在考中进士之后，被舒家看中，使了阴招让金大人和舒家女睡在了一张床上，当时太傅还在，舒家势大，逼得金大人停妻另娶，金大人不从，舒家便弄死了他头前那妻子，以金大人全家老小逼迫金大人娶了舒家女儿，并且将那妻子刚生的女儿减了一岁，认作庶女。” 楚瑜眉头再抬了一抬。 左明头微垂的接道：“舒家女和金大人成亲不过六个月，便生下一女。” 楚瑜哈的一笑，对卫昭道：“你瞧瞧，朕跟你说了吧，那帮老东西天天说朕这样不行那样不对，哪个家里不是一团阴私。” 卫昭笑笑，正欲答话，就听常公公在外面道：“皇上，大将军和镇北将军来了。” 第440章 挑人 第440章挑人 楚瑜道了一声快宣之后，对左明笑道：“你一直喊着要见大将军，今儿便正好让你见见。” 说着，又微蹙了眉头道：“你先前说，那金家的便宜女儿，是打的镇北将军的主意？还被荣宁给抽了？” “是，听闻，本是冲着大将军去的，可认错了人，错抓了镇北将军，便又想趁机讹上镇北将军，想让镇北将军退了荣宁郡主的婚事，郡主大怒，将人抽得根本见不得人了。” 秦陌寒和秦齐走进屋之时，正好听到左明如此说，不觉都瞄了他一眼，倏尔便跪倒拜见楚瑜。 “快起快起，都是一家人，早说了不用如此。”楚瑜等两人跪完了方笑道。 秦陌寒和秦齐道了一声谢恩，收敛了浑身之气，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这一站，卫昭是微微侧头，楚瑜却是瞧了个正面。 一下惊道：“这，这，寒哥儿你这是怎了？” “前些时候病了一场，身子一直没有大好，最近又气又累，一觉醒来，就这样了。”秦陌寒冷声道。 呃…… 楚瑜想着他那伤多半也是自己逼着他上京弄的，再说太医也早说了他的身体情况，这话便不好接，忙转头看向秦齐道：“镇北将军，我记得，你以前不长这样啊。” 这去年来回惠北侯之事的时候，还长得挺好看的啊！ “前些时候，柔然人有些异动，出去迎战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毒。”秦齐憨厚一笑，自动自觉的退后几步，隐到了秦陌寒身后。 不碍你的眼。 楚瑜不觉探过头去瞅了他一眼，又赶紧将头收回。 这模样，实在是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那金家便宜女儿连这种模样的都想打主意，只有一个原因。 想到这，楚瑜脸上那看好戏的喜色沉了一些，转而又笑道：“寒哥儿，那韩家不长眼的东西，朕已经处置了，你也别跟那种人置气，这折子，拿回去，回头啊，朕再给你压压惊。” 秦陌寒拱手一礼道：“多谢皇上信任。” “朕不信你能信谁啊，对了，你那甘州的官员弄的怎样了？要是还不够，正好着回来述职的人不少，你看谁合适？”楚瑜随手从书桌上拿了几本折子递给他道：“本来，朕属意的是那婺州知州，不过那家伙已经跑了，这几个里面，你看谁合适做甘州知州？” 楚国的州有大有小，大州的知州为从三品，小州的知州不过五品。 甘州为大洲，而婺州这种为小州，待遇完全不一样。 只是，甘州偏远凄凉，反而不如京城附近和江南小州繁华，所以，那些到期的知州，多是不愿意去甘州。 为此，很多人都在到处找关系，只为了赶紧定下位置不去甘州。 楚瑜拿出来的这几位，只怕就是没有关系之人。 秦陌寒翻了下，见里面居然有顾五爷，唇角一抽，将顾五爷抽出来道：“此人不可，会被人说话。” 明面上他还是顾家国公，这顾家一个控制兵权，一个做了行政最高长官，那更有人说，甘州是顾家的了。 楚瑜一笑道：“怕什么？朕说没事，就没事。” “可我不喜欢他，他老婆女儿很讨厌。”秦陌寒已经去看另外几人，语气里带了明显的不屑道。 “哦？”楚瑜不觉挑起了眉，很有兴致的看着他。 “安国公府的赔款，我平均分给了他们，他那夫人，却见天的来找麻烦，在府里撒泼打滚，说什么她的嫁妆都烧没了，让我们陪给她五万两银子的嫁妆。”秦陌寒神色冰冷，连语气都没有波动的道。 楚瑜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五万两？哈哈哈，还真敢说，朕记得，当年她抢了她姐姐的婚事，兰家可就只给了她五百两银子的嫁妆。” “还吵着说，要我出面去逼安国公，让安国公家娶了她那女儿，闹腾死了，顾五爷都没有出来说过一声。”秦陌寒挑了一个常州知州，将折子放在书桌上，淡淡的道：“您让他去，是想要他作事？还是想给我找不痛快？” 楚瑜一噎，看着秦陌寒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不高兴，心头反而一松，拿了折子看了看道：“怎么挑中这人？” “名字好听，而且他已经连任了九年常州知州，应该有经验了。”秦陌寒道。 楚瑜瞅了下那名字。 常春。 这，倒真是个好名字。 楚瑜再次对秦陌寒的文化水平腹诽了一下，再一看那人的确是任了九年知州，而且评分还是下等，也就是说，那家伙连续三次得了差评（三年一考核）。 常州位于江南，往上是淮南淮北，往下是苏州杭州，都是富裕之地，唯有这个地方，土匪多，海寇多，人少。 很穷。 这人连任九年，还都混个差评，其能力…… 楚瑜心里对秦陌寒挑人的水平又腹诽了一下，却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很好，他就希望如此。 看这模样，身体未必能支撑到30岁，选的又是这种不靠谱的知州，便是下面的官吏都是翰林院那帮死读书一点庶务都不知道的家伙。 甘州，靠着秦陌寒的武力能支撑，但是别的，就会乱成一团。 无法再形成罗家那般的局面。 心中一松，楚瑜倒是想起了一事，道：“对了，你娘来了吧？” 秦陌寒点点头，神色却更是不悦，道：“顾府死了那么多人，府里晦气得很，她一来，便病了，总是喊着什么老太君找她，又说看见了什么人。” 楚瑜脸色一变，道：“怎生会如此？” “大夫说是心结，说这里令她触景生情什么的。”秦陌寒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低声道：“我还去上清寺找了大师，大师说，因为顾府死的人太多太惨，只怕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还说，那缠上的，应该是跟她有旧怨的。” 楚瑜心念一动，不觉看了左明一眼。 随着他视线移动，秦陌寒也看向了左明，脸上神色便更不好了。 “那个，你说的那事，朕会想想，你去吧。”楚瑜咳了一声，挥手道。 左明俯身一礼，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第441章 各有心计 第441章各有心计 左明一走，卫昭赶紧说自己出去透透气，和秦齐两人也退了出去。 屋子便只剩下楚瑜和秦陌寒。 楚瑜的眉头一皱，道：“和魁不是说已经给她下药，让她忘记了那些事嘛？” 秦陌寒的眉头也深皱了起来，道：“我亦觉得奇怪，本来我跟她分开的时候，还很好，傻愣愣的跟以前一样，可到了京城后，便这样了，时不时的还大叫着顾府不是她的家，我不是顾家的孩子，我没法子，只能将她关在院子里。”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楚瑜手不觉紧握住了椅子把手，沉声问道。 “中间，要说，就是又遇见了刺客，我听侍卫们说，当时情况很奇怪，他们当时被宫里的公公引开，她那就疏于防守，可那些刺客冲进去后，只杀了一些丫鬟，并没有伤害她。”秦陌寒黑沉了脸道：“难道说还有别人知道，我并不是定国公的孩子？而是……” “不可能。”楚瑜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事，知道的就我和和魁，和魁断然不会跟别人说，他甚至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了真相。” 秦陌寒垂了眼帘道：“那毕竟是我娘，皇上，我想带她回甘州，这样，就不会给皇上添麻烦。” 楚瑜看了他半晌，长叹一声道：“哎，难为你这孩子，好吧，看好了她，断不能让她说出什么，那样，你就危险了。” “皇上，真不能替秦家翻案嘛？”秦陌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陌寒愿为皇上一生守护边关，皇上，真的，不行嘛？” 楚瑜低头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悲痛之色，和眼中那隐忍的泪花，沉声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朝廷，朕想动一个翰林院院士都做不到，只能拿他儿子去恶心他，秦家之事，不光牵涉到父皇的名声，和各大家族都有牵扯，甘州这次，证据这么充足，最终动的，也不过徐范两家，朕不是不愿，而是做不到啊。” 僵了一会，秦陌寒抹了下眼角，道：“陌寒知道，瑜叔一直很苦。” 听的他这声称呼，楚瑜的心头不觉一动，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他，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少年，跟着顾和魁在军营里混着。 长得粉雕玉琢一般，可却是浑身的泥巴，和一群军中汉子一起，搬着刚到的粮食。 那粮食袋都比他的身高要长，却就那么忍着，一步一步的将袋子拖过去。 当时的那种悸动，仿似又在心中涌动。 不过，也不过那么一会，楚瑜便叹着气道：“你是好孩子，一直为瑜叔着想，你放心，便是秦家恢复不了，也断亏不了你，再等些时候可好？” 秦陌寒点点头道：“陌寒知晓了，陌寒会守住甘州。” 楚瑜弯腰扶了他起来，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冲，以后记住，多长个心眼，别谁的话都听，那些翰林院出来的，未必能做事，你到时候要狠一些，若是出了乱子，不用客气，直接解决，左右，明年就到了春闱之年，有了好人，朕给你送去。” “是。”秦陌寒翘了下唇角，眼中还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丝羞涩。 楚瑜心里更加满意，道：“就依你，让这个常春去甘州，常春常春，也希望甘州能常春。” 秦陌寒点点头，脸上带了一些犹豫，不住的拿眼光去瞄楚瑜。 楚瑜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肩头有些高）道：“有什么不能跟朕说的，有事就说。” “那个皇上，最近您是不是老呆在合欢宫？”语带迟疑，秦陌寒磕磕碰碰的道。 楚瑜的神色顿时一凛，道：“卫昭跟你说的？” 秦陌寒摇摇头道：“不是，是有人找上门来，说想跟我结亲，说他们背后是皇子，还说，您老在合欢宫，只怕……” 楚瑜的神色一片狰狞，咬着牙道：“是什么人？” “那个，他们一说我就赶他们出去了，没问。”秦陌寒脸色微红的道：“要不，我再去找找？” “不用。”楚瑜冷冷一笑道：“注意倒是打得好，这么快就打你头上。” 说着，往他身上瞟了一眼道：“本来你身上有孝期，也没那个不长眼的敢，偏生你要给荣宁许那个亲事，你看，自找麻烦吧。” 秦陌寒苦笑一声道：“皇上，您也知道，您给了我这么高的位置，多少人在打主意，那打秦齐注意的人也不少，我总不能真的让秦齐被人拉拢了去。” 那个给字，说得楚瑜心底都舒坦起来，道：“你说得也对，左右荣宁也是该定下来了，和魁死之前也跟朕说了，要给荣宁配个好人家，那秦齐，虽然说……” 脑中浮现出秦齐刚才那样，楚瑜摇摇头道：“总之你给朕跟他说，要对荣宁好些。” “是。”秦陌寒点头应道。 “说起来，这荣宁定亲，朕也该表示表示，正好，前些时候江南进贡了一些绸缎，你带个两百匹回去，就说朕赏的，等她正式出嫁，朕再添妆。”楚瑜笑道。 “那，我的呢？”见楚瑜一愣，秦陌寒道：“您刚说了，也要赏赐点我什么，这次我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您好歹赏赐点什么？要不，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我。” 说着，那嘴便嘟了起来，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 伴着他那好似突然苍老的脸（出门特意要杜仲化的妆）和那两缕银发，真是…… 楚瑜的心尖都跳动了一下。 “朕知道了，回头就给你赏下去，这次从那三家里抄了不少好东西。”笑着，楚瑜又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秦陌寒面上欢喜，心中却是狠狠的冷哼了一声。 这次抄家，三家的财物在一起总有一千五百万两，楚瑜嘴上说用来赈灾，其实，也不过是给了户部五百万两。 而且，苏岑还说了，这次抄家，出动的虽然是他的人，但是查抄那些贵重库房和房契等物，却是楚瑜自己的黑卫。 里面吞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罗家只抄出来四百万两的东西，苏岑说他打死都不信。 别的两家不知道，不过罗家最值钱的私库却是钟涛带着人去搬的。 只若是徐范两家也另外有，那就有可能是被楚瑜拿了。 不过，楚瑜藏了多少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要的，就是楚瑜那道旨意，甘州之事，他全权负责，便是知州，也得听他的。 还有就是，朝廷所发布的，甘州免三年税赋的法令和无偿退还田地的命令。 第442章 赏赐 第442章赏赐 再随意聊了几句，楚瑜便让人喊了卫昭和秦齐进来。 忍着看秦齐那脸的不适，随便问了一下漠北的情况。 比起甘州，漠北那是一个更加荒远偏僻之时。 听说是百里之地都无人烟，又多有柔然金人那种凶悍民族，连商人都不敢前往。 更别提官员了。 在漠北的官员，留守的时间比甘州还短。 自从惠北侯世子引发的那场战乱之后，漠北城的知州之位一直是空置状态（前知州在城破之时被杀了）。 惠北侯家的钱财，也多是从军饷和粮饷上而来。 所以楚瑜对漠北向来不看重，而且现在秦齐自觉的将漠北兵控制在七万人，还省下了很多钱粮。 楚瑜便更满意了，便干脆学了甘州，让秦齐全权负责漠州事务，那知州，便直接让原来的县令升职就任。 而且想到漠北那比甘州更加可怜的税赋，在卫昭的提醒下，楚瑜亦同意让漠北城免除三年税赋，以抵挡修城费用。 （可怜见的，这都一年了，漠北城还有半边城墙是塌的） 问完话，几人告辞的时候，还特意赏了点绸缎给秦齐。 一路走，卫昭瞅着两人那模样是一路憋着笑，若不是在宫中，只怕就直接笑喷了。 虽然这是第二次见了，可一想到两人以前的模样和如今外面的流言，他还是想笑。 秦陌寒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在走出内宫之时，冷冷的道：“欣悦说，那几个武使丫头送给傅千夏，你让你老婆自己住回家去。” 卫昭一僵，道：“兄弟，不用这样吧。” “快过年了，这夏姑娘总还是在自己家里比较好，有那几个武使丫头跟着，再注意点，不会有事。”秦齐笑道。 如今连苏星星都赖在郡主府不走，直说郡主府的东西好吃（庄子上的东西总算都送过来了） 他倒不是看着三个女人凑一起让他连边都近不了而有意见，而是，他们待在京城的时间可不能太长，这甘州的田怎么种，钱怎么赚，还有漠北和北大荒的事怎么弄，顾欣悦还没有完全跟他们说清楚嘛。 现在他那漠北城还有半边是塌的呢（故意让楚瑜的人看的）。 想了想，卫昭点点头，又道：“寒哥儿打算什么时候走？” 秦陌寒扫了一眼周围，低声道：“皇上的意思，是等三七一过就走。” 三七自然是顾老太君的三七。 算起来，正好在过年边上。 楚瑜倒没说一定要在年前走，但是他也不能留太久。 甘州那边虽然清理了一遍，但说不准还有一些隐患。 明知道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楚瑜今日的话里意思，便是三七没过也可以走，但是他却不想走。 若是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她。 甘州，她是再也不会去了…… 现在是能见一眼是一眼，便是，便是每次看着她和秦齐和乐融融都痛彻心扉，他也舍不得离开半步。 和乐融融…… 秦陌寒瞪向了秦齐，那眼中的寒光都能杀死人了，道：“你已经述职完了，还不赶紧走！” “将军，不带这样的！”秦齐低声叫了一声，视线在周围一扫，道：“这个，我都好多年没正经过年了，好歹让我过上一次。” “哼，左右都很多年没过了，你明天就给我回去！”秦陌寒冷哼一声道。 你好多年没过了，难道我就过了！ “这个，你看，我这明年的军饷和粮草，还得跟兵部和吏部对对是吧？对了，你们甘州也一样啊，明年的军饷，总要拿个三个月的回去吧？这抄家，咱们也不能真一点的光都沾！要不，你先走，我帮你一起拿。”秦齐说着，还对秦陌寒挤了下眼。 秦陌寒的脸却是更黑了。 “行了，你们两！”卫昭往两人中间一站，道：“宫门到了，我前面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出去了，要打要杀的，你们回去再说，哦，对了，等我家千夏回家了，再打。” 说着，摇头晃脑的走了。 秦陌寒和秦齐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这京城还一大摊子烂事要他来处理。 今年的军饷，秦陌寒是搞定了，可却出了一大笔死亡将士的抚恤费。 就算不算那些投敌的，正常战死的，也有五万人。 一人二十两的抚恤，就是一百万两。 何况，还有明年的军饷。 和甘州那些关城的重建。 秦齐那话说的一点没错，其实，甘州和漠州都缺了一大笔钱。 甘州的重建费用，秦陌寒提了，可是楚瑜并没有表示，想来这笔钱，他是想省掉。 而夏阁老他们巴不得甘州无以为继，巴不得甘州出事，让秦陌寒下台。 军饷和粮草这些事关军队，想来不会有所阻挡，但是那些重建费用，他们却不想支付。 没有城墙的关城，便是有士兵又能挡得住谁？ 还有那些被毁的城镇，没有城镇就留不住人，没人，甘州也一样守不住。 一个只会使用阴谋自私自利一点大局都不考虑的君王，一群争权夺利，只知道争夺权势，而不顾及国门安危的臣子。 这个楚国朝廷，光靠他们，怎么撑得下去。 走在路上，卫昭长叹了一口气，下决心，要将自己看中的人全部扶上去。 而那京畿大营，傅符必须得进去。 眼瞧着通往前朝的宫门就在眼前，卫昭却被后面追来的太监喊住，说是楚瑜急招他回去御书房。 秦陌寒和秦齐两人刚走出宫门，亦被一个小太监追上，追上之时，脚下一软，人便跌倒下去。 见那小太监是常公公的徒弟小东之，顾陌寒探手扶了他一把，顺便将一张银票滑进了他袖口。 而小东子也在那一扶之时低声道：“皇上要给镇北将军赏赐五个美人，正要师父去合欢宫挑人，说明日就送去郡主府。” 起身之后，大声道：“大将军，皇上赏给郡主的绸缎，还麻烦将军派人跟杂家去领一下。” 秦陌寒神色不动，点点头，喊了外面的亲卫跟着小东子去领东西。 翻身上马，和秦齐策马走出一段之后，道：“楚瑜给你赏赐了五个美人，明日便会送去郡主府。” 秦齐的脸色顿时一****：“人在哪？” “合欢宫，说是去合欢宫挑人。”秦陌寒淡淡的道。 “合欢宫？”秦齐眉头一挑，带了一些悠长的道：“我记得……” 第443章 过几日就走 第443章过几日就走 甘州地势狭长，地貌众多。 房子的建造方法也很多。 这次毁掉的城镇，除了靠近甘州城的，其余的倒都是小镇。 而且都是靠西之处。 那边多是以土木建造的土坯房，直接用未经烧制的泥砖砌成。 这种房子，要重新修建倒也简单。 不过，顾欣悦却想着，反正都要重建，不若重新规划一下。 或者她干脆买下一片地，建造一个规模化的居住区。 想得热闹了，干脆拿出纸笔画了起来，边画还边跟袁子苏解释。 “这些人刚遭了灾，未必有钱买。”袁子苏听完后，淡淡的道。 法子很好，房子也很好，却未必适合现在的甘州。 “这是什么？谁没钱？”秦齐推门而进，正好听见这话，笑道。 “我在想甘州重建的事，先前秦桐在那哭穷，说朝廷不给甘州发放救济，现在那些灾民都住的临时挖出来的土窑子，粮食什么的都是大将军府出钱。”顾欣悦偏头道。 秦齐笑了一下，看了袁子苏一眼。 袁子苏将东西一放，便走了出去。 等他一走，秦齐将大氅脱了，便坐在了顾欣悦的对面，拿起了她画的东西，一边看一边道：“紫苏说的是对的，这些人的家当都被烧了，只怕没钱卖。” 扫了一眼顾欣悦的脸色，秦齐笑着接道：“你想盖好聊免费给他们住，也不好。” “为什么？”顾欣悦不解。 “这房子太好了。”秦齐指着那房子道：“这些，倒是可以给我在北大荒的城堡里用，那些人都是正经的良民，我不光给了他们工钱，也答应他们若是以后收入好了，也会再给一成的分红，这些屋子，可以建造在内城，当做那些表现好之人的奖励。” “那，为什么甘州不行？”顾欣悦扑闪着眼睛道。 “甘州，不是我们自己的人。”秦陌寒随后进来，想是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一边脱大氅一边道：“那些当地人，多是以前的异族转化过来，也有很多是从中原流徙过去之人的后代，人很杂。” 盯着坐在顾欣悦对面的秦齐，秦陌寒接道：“那些人，若是给他们便宜，让他们无偿住了房子，再想问他们收钱，就很难了，而且也没必要，这些，本应该是楚国皇帝和朝廷为他们的子民做的。” 秦齐低头只看着图纸，当看不见他那让人让座的目光，道：“现在朝廷不给任何救济，那些人肯定会心里不满，这个时候，大将军府便是只给粮食，和帮忙挖个过冬的地洞都很感激，若是给得更多，反而要怀疑，是不是大将军自己私下克扣了，才那么有钱。” “哦。”顾欣悦了然，将那些图纸推开，道：“那个，种什么的东西，我大致出来了，你们看下。” 秦陌寒上前，直接搬了个椅子坐在顾欣悦身边，探头往那‘计划书’看去。 顾欣悦瞅了他一眼，默默的往里面挪了挪。 秦陌寒眼神微黯，却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坐在了顾欣悦挪出来的位置上。 顾欣悦怒瞪了他一眼，见他只是低着头，装着看那计划书的模样，磨了磨牙，道：“你们慢慢看，我去看看千夏弄好没有，还要送她出门。” 说着，绕过秦陌寒下了火炕。 秦陌寒伸出手想拉她，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大氅，不容她推拒，将大氅披在她的肩头，低声道：“我过几日就走。” 六个字，却好似心口被捅了六刀。 每一个字都捅得他心口一片鲜红碎裂。 顾欣悦愣了一下，转头瞅了他一眼道：“快要过年了，不过完年再走？” 说完之后，顾欣悦便后悔起来，不再看他那一下灿烂起来的脸，将他手一挥，便往外面走去。 “将军，过来看下。”秦齐手中的图纸抵在了下巴上，眼睛微眯的看着秦陌寒那灿烂的笑容，随着她身影远去而黯然下去，出声道。 秦陌寒愣怔了一下，转身，坐上了先前顾欣悦坐的地方，还带了挑衅的对着秦齐哼了一声。 秦齐笑着摇摇头道：“你看，姑娘设计的，如果按照这个来，明年一年，甘州不光军粮充沛，还能存下很多，而和西域的商路打开，你完全可以自己养活那些兵，只是，军备，你准备怎么弄？” 甘州留了二十五万人的军队配置，但是楚瑜和兵部都知道，里面至少有十五万人的守城步兵，而秦陌寒要的是，二十万的骑兵。 这中间有十万骑兵的装备得自己弄，还不能让兵部和楚瑜察觉。 “回去，我就将柳家马场收了，他们胆敢协助柔然人，这个帐也要算清楚。”秦陌寒冷声道。 “不，柳家留着，将他们额外吞进去的东西收回来，但是不要灭他们。”秦齐道：“而收的理由，则是他们里面有人通敌，只不过你大人有大量，看着以前的交情，没有上报朝廷，只不过以后，就要看他们怎么做了。” “你意思是，直接挑动他们内斗？”秦陌寒眼光一闪，点头道：“这次通敌是柳老爷子的主意，只怕柳二爷会非常不服，而且，柳二爷本来就看不惯柳老爷子想将家产都给柳飞燕。” “姑娘的这个计划里，京东庄子里的红薯都会作为种子送到甘州和漠北，这么大面积的种植，便是可以瞒过京城，也瞒不过柳家，那便让柳家成为我们的心腹，柳二爷那人为人不错，但是太过于憨直，这事，你最好是让柳家召集了八个头领之后再说，那扈四爷和柳二爷的关系最铁，心眼也最多，我估计，第二天，他就会来找你。” 秦齐带笑说完，眼角微挑的道：“对了，咱们那事还没说完，合欢宫里的暗门之人，你应该可以控制了，让他帮个忙，鼓动下楚瑜那混蛋去看下烟火。” “美人在怀不是最享受之事吗？你这猪头修罗，也就皇帝赏的美女愿意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陌寒冷哼一声道。 “我和扈四爷，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怎样，将军，帮个忙呗。” 当夜，在皇宫合欢宫处，燃放了大量的烟火，便是离了半个京城，都能看到那绚丽的烟花。 让京城之人大饱眼福。 不过，乐极生悲。 因为合欢宫还有很多地方在建，到处都是木柴和油漆，烟花掉落的火星一点点的聚集，在后半夜，燃起了大火。 不过半夜，就将合欢宫建好的部分都烧去了大半。 那刚选好，做着美梦准备去做将军娘子的美女们…… 也于大火之中失去了踪迹。 第444章 祸不单行 第444章祸不单行 古语云，祸不单行。 当夜楚瑜于沉睡之中被大火烧醒，连陪着他上床的少年都不顾了，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惊魂未定之下。 于第二日早上，接到了迟来了大半个月的雪灾报告。 那远比想象中惨重的报告，让朝堂之上一片大哗。 而楚瑜不顾雪灾之情，只叫嚣着要先找出火灾原因和真凶，并且要求户部先将重新修缮合欢宫的款项拿出来。 便是卫阁老都寒了心。 火灾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燃放的烟花是不合格产品，而有些木柴和油漆也是不合格产品，最不合格的是来自江南的桐油。 所以一点火星，都引起了那么大的火灾。 原因找到之时，楚瑜也接到消息，他最喜爱的那个少年只怕被烧死在了大火中，连尸首都找不到。 本是想找那少年算账（是那少年说要看烟火）的心情一下变为惋惜，楚瑜不顾内阁的劝阻，给那少年追封了一个淑妃的名号。 是为楚国第一个男妃。 虽然那人已经死了，但是这事留下的后遗症，却极深远。 采办的材料来自各地，经手的人也不同，在楚瑜的暴怒之下，工部推出了新上任的工部侍郎麻大人作为替罪羊。 因为那批烟火，正是他签字批准的。 三家查抄之物，楚瑜本就不愿拿出来，趁着大骂工部人员渎职之时更是再不肯拿出一分钱，还问户部要了一百万两来修缮合欢宫。 今年的税收银子刚收上来没有多久，但是在雪灾报告送上来之前，恰好全部都安排完，便是官员的年终赏金都已经发了下去，连一点剩余都没有。 （亲们知道，为什么雪灾报告晚了大半月才来吧？就是为了超前把钱用完） 而户部本想动边军的军饷和粮饷，被那凶神恶煞的镇北将军带了一群亲卫将一直推诿的户部衙门里侍郎办公室都给砸了，还直接派了人穿着破烂染血的盔甲去户部官员的门口堵着，逢人便说这些户部官员不是人，自己的年终奖金薪炭钱一早就拿了，却扣着边军的血汗钱不发，这要再这么下去，边军都饿死了，没人打仗，边关出事，那大伙谁都跑不了。 事都闹到朝堂之上，西北大将军更是全身盔甲的上了朝，要求解决边军的军饷和抚恤金，并且将户部自己发的福利单子给直接甩在了宁尚书脸上（镇北将军砸衙门的时候顺手拿的）。 便是夏阁老都在朝堂之上发了火， 于是边军的军饷粮饷和部分抚恤得到了解决。 但本就可怜的救援款就更少的可怜，很多地方直接要求当地衙门自己解决。 而这次雪灾，确是很多地方都被压塌了房屋，死伤不少，好些佃户无家可归，在将要过年之时，成了衣食无靠之人。 卖儿卖女，全家一起自卖自身的，比比皆是。 顾欣悦派出去开粥铺和发放衣服的那些管事，在施粥之余，也按照上头的命令买了许多人。 买了之后，便挑选了其中熟悉农务身体康健并且愿意去往北方之人，集合在一起，由何牛采薇带队，准备送往漠北。 冬天并不是去漠北的好时机，但是这个时候，趁着灾害到处都是难民之时带人走，才不会被人发觉。 两人出发之时，就快要过小年。 顾欣悦有些不舍，一直送了采薇到京城门外。 “采薇，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要是何牛敢欺负你，你便先揍了再说。”顾欣悦拉了采薇的手低声道。 “姑娘才是，姑娘身子再经不得受损，自个千万要当心。”采薇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轻声道。 “你放心，我自己晓得，倒是你，不要太较真，那边的事，你让何牛去办，就给我盯紧了账本就是，那边冷，我给你的衣服千万不要舍不得，穿，反正到时候秦齐他们去打场猎就回来了。” 握了一下采薇的手，顾欣悦接道：“这次过去的人，除了那些庄稼好手，还有一些是会纺织和制衣的，如果少了什么，你就送信过来，明年我给你送过去。” 饶是心里担心着她还带着离愁，采薇也不觉笑了起来，道：“姑娘若是说去看看你说的那片天地，甚至说去看看秦齐，我都信，这送东西，就不用麻烦姑娘了。” 顾欣悦哼哼两声，心说我那空间可以放的东西比你一个马队都多，你要什么我一个人就可以带过去了。 “好了，外头冷，姑娘快回去。”采薇拢了一下她的大氅兜帽，柔声道。 “恩，还有牡丹你也看看，她瞧中了谁，我也给她准备一份嫁妆。”顾欣悦笑嘻嘻的道。 正好漠北来的车队已经到了，不光带了货物还带了好些马，正好再套了些车给何牛他们用，不光坐人，也装了好些必用品。 她便准备了好些东西，只说给采薇做嫁妆，还写了一个单子，说到时候那边算在她名下的良田给一万亩给采薇。 北大荒那片地方，地域广大，不光有平原，还有森林和草原。 现在是一片无人之地，但是有了这些人，不久的将来，那里将成为一个巨大的粮仓，还有肉食基地。 而那边的森林矿产更是丰富。 如今那边先去的，是漠北城那些本应该被处死的士兵，一个个的都是强壮劳力，而且按照跟着秦齐来的人说，那些人亦很是强悍（能在兵乱中活下来的都不是善撮)，再被秦齐训练了三个月，已经算是一支能战的队伍。 而且，秦齐跟他们约定，由顾欣悦（秦齐打的郡主的名义）出钱出种子出种植方式，还出工钱，他们开垦出来的田地，就属于顾欣悦。 如果当他们自己有积累了，愿意自己出去开垦，那么秦齐只收管理费。 至于森林草场，那本就是秦齐自己打下来的。 （打赢了黑山金人，从他们手上拿到了协议，这边无人地，秦齐便属上顾欣悦的名字） 特么的，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国家的做法。 再加上这次送过去的这批签了卖身契的熟练庄稼汉子和妇人，还有从京东调集过去连打铁的都有的技术员。 明年的秋天，那里一定是美不胜收。 在那种地方，想来采薇能很快忘记纪璟那个烂人。 看了下天，何牛跟顾欣悦打了下招呼，拉了采薇便走。 待那队采薇上了马车，秦齐也将顾欣悦塞回了马车，自己也坐上了马车，轻声道：“行了，你不是说明年秋天就去那看他们嘛？” 顾欣悦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点点头，道：“千夏二月初出嫁，我想等她嫁了，就出发去江南。” “嗯，我陪你。”秦齐笑道。 “咦？”顾欣悦诧然。 秦齐笑笑，没有多话，只指着外面道：“过年了，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玩？” 那天，他们走后，楚瑜便拆开了金大人的折子，然后将卫昭叫了回去。 而下午，那折子也到了他们手上。 那是金大人用密算法写的（所以楚瑜看不懂），婺州这三年来，实际的税赋。 那收上来的钱，要比交给朝廷的，多了两倍。 第445章 银楼相会 第445章银楼相会 将近小年，京城里过年气息非常浓厚。 甘州事已经落，皇宫烧了那是皇帝的事，而雪灾的难民被挡在了郊县外，京城也感觉不到。 而今年因为加税，官员们的腰包都鼓了，店铺里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街上是人头涌涌，都在赶紧购置最后的过年物品。 反正出来了，顾欣悦便去了自家铺子瞅了瞅， 雪停了后，包括国公府和秦陌寒名下庄子铺子的出息都送了过来，还有一些她原来要人在外面零散买的铺子收益也送了过来。 因为今年的天气好，庄子的收成倒是都有增加，只那些铺子，在九月之后的生意就都有下降。 一问之下，才知道减少的部分除了有增加的商税以外，还因为税增加了，大伙手上的钱便少了，买东西的钱便也少了。 不过，聚宝斋的贷款生意却越发的好了。 而且从十一月底开始，不光是商人来借贷，也有些低级官员拿着房契田契的来做抵押物，借钱过年，等年终奖金和外地的孝敬上来了，再来赎回。 等于是个人借贷项目悄无声息的开始启动。 顾欣悦到的时候，聚宝斋二楼三楼的包厢都坐满了人，下面也有好些还钱的。 顾东便引了她们到后面坐着，将总账拿过来看。 只看了没一会，前面便来了一个小伙计，在门口探头凑着。 “进来回话。”秦齐微一抬头，沉声道。 顾欣悦也放在了手上的账本，笑道：“是啊，什么事？” 小伙计躬着身子进来，头都不敢抬的道：“是前面，来了一人，说是要用家里屋契抵押借一万两银子，可又说不出那钱怎么还。” “一万两银子？”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挑。 京城的房价不便宜，不过一万两银子的房子也不是小院子了。 “只怕是家里的不孝子偷了屋契出来，借了钱后，胡天海地的花了，到时候再仗着家里的势逼着我们将屋契还回去。”顾东低声道。 “这种事多？”顾欣悦眼睛微闪了一下。 “最近这些天来了几个，头前那人，拿的是田契，不过两百亩田的小庄子，钱也不过是借一千两，小的便想着也算合适，给办了，可后面连来好几人，数目越来越大，小的，觉得不对，便给拒了。”顾东道。 “恩，都给拒了，不管数量多少，只要没有还款来源的，就要他们去当铺。”顾欣悦点点头道。 顾东应了一声，跟那小伙计道：“去吧。” “你也去吧，能拿出这么大屋子的，只怕不是容易打发的，你带上三虎去，若是不讲理，便直接丢出去，如果对方抬出自家的名号，那便直接将人送回他家去。”秦齐将顾欣悦手上的账本拿下，淡淡的道。 “是。”顾东躬身一礼，跟着小伙计一起出去了。 “我们走吧，这些给紫苏看就好。”将账本放桌上，秦齐扶起了顾欣悦。 顾欣悦一笑，起身后没有直接去后院上车，和秦齐从大堂出去。 顺便，停了一脚看了看顾东正招待着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一副纨绔模样，带了几个手下，一脸傲慢，声音大得都能掀开屋顶了，喷着吐沫星子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借钱给他。 秦齐脸色微冷，身子便转了一个弯。 顾欣悦一把拉住他道：“交给他们吧，只去查查后面是谁就好。” 秦齐眼神闪了闪，点点头。 从聚宝斋出来，瞧着离苏星星那银楼也不远，便干脆拐了个道，去往银楼。 银楼旁边停了好几辆马车，将道都占了，顾欣悦便干脆让马车停在了旁边，想下了车走过去。 秦齐先下了车，用身体挡了风，伸手扶了她下来，将兜帽给她兜好后笑道：“怎么，家里的首饰还不够？” “女人永远不会嫌弃珠宝多的。”顾欣悦抿嘴笑道。 “那要不，咱们自个也开个银楼？”秦齐走在了风吹来的地方，带了轻笑道。 甘州一定，西域的商线便能通，从那边过来的宝石就多了，而且，漠北那边，也产一些很特殊的宝石。 当然，最主要的是，盛产金银。 顾欣悦摇摇头道：“不用，太打眼。” 和油铺绸缎那些铺子不一样，银楼那种高大上的，没有个几十万两做本钱，根本就别想做。 如今一个聚宝斋，虽然外人不知道详情（实际账本和报税的账本不一样），但就现在的规模，懂行的也能算到一年至少有个几万两出息，再有知道这地方是她的，很容易就能想到，荣宁郡主有钱。 现在就有人开始打主意了。 如果再做银楼，只怕有些人便睡不着了。 而且，有苏家的银楼在，她想卖什么也很简单，和苏星星讲好一个分成比例就是。 秦齐从漠北送回来的那些粗狂之物，她找人重新打磨了下，也丢了一些给竹先生做，倒是出来了一些很漂亮的饰物。 不过她没打算卖，都留着自己欣赏呢，等以后多了，再丢给苏星星好了。 不过，一想起那些宝石，便想起了那几十辆马车拖回来，现在堆了整个偏院院子的巨大火晶石，顾欣悦不觉拿眼角去瞅秦齐。 这人说着什么那模样更好吓人，让青莲子不要着急消肿，硬是顶着那般模样大闹兵部和户部，将他修罗恶徒的形象深入人心。 如今过了这么些天，他脸上的那些青肿总算消了下去，恢复成了原来那英俊英朗的模样，而且天天有青莲子的药膳养着，脸色也红润不少。 看上去顺眼不少。 感觉到她眼神，正盯着一辆马车看的秦齐转过头来，低声道：“怎么？” “没，没什么。”顾欣悦转回头，加快几步，走近银楼。 “姑娘，来看刚出的新首饰。”门口伙计热情的招呼着，直接引了两人进去。 里面正有几人在看一楼那些新出来的金银首饰，见来了人，抬头望了一眼，便又低头继续看去。 “夫人放心，您说的我们一定做好，明儿便给您送过去，绝不耽误了您的事。”大掌柜满脸堆了笑，送了一行女眷出来。 那行女眷人多，顾欣悦便和秦齐避在了一边，只拿眼角瞅了一眼那当头的贵妇人。 不过才看一眼，那女眷队伍里便蹦跶出一个少女，直冲到了顾欣悦面前，欢快的叫道：“呀，顾姐姐！” 第446章 好有钱的齐夫人 第446章好有钱的齐夫人 少女明眸皓齿，年约十二三岁，头上梳了个双花髻，各插了一根镶嵌了金晶猫儿眼的梅花簪。 “齐姑娘。”视线在那两簪子上一转，顾欣悦笑道。 “顾姐姐也来买首饰嘛？他们这里的东西可漂亮了，我刚都看花了眼。”齐落霞举起了手腕道：“姐姐你瞧，这个多漂亮。” 细腻若白玉的手腕上一汪碧绿通透的镯子，就如同白粥配绿葱一般。 啪的一下，顾欣悦将脑袋里冒出来的形容词给拍掉，笑道：“这翡翠镯子可漂亮。” “是吧是吧！”齐落霞得意的又去卷另外的袖子。 顾欣悦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同时，齐落霞身后也响起了重重的一声咳嗽声。 齐落霞一回头，将袖子一放，转身挽住了那贵妇的手笑道：“母亲，这就是荣宁郡主，郡主，这是我母亲。” 顿了一秒，顾欣悦想起来，这位母亲只怕就是江南总督夫人。 微敛了眉角，顾欣悦笑道：“荣宁见过齐夫人。” 楚国地域广大，不过区域分布也不一样，比如甘州漠州一州之地便抵得上中原江南几州之地，而在那些繁华之地，除了知州，上面还设置了总督。 江南总督属下辖制了七州两府，官阶一品，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地方大员。 齐夫人，亦是一品诰命。 齐夫人微微颔首，微带轻蔑毫不掩饰的视线将顾欣悦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吾儿无礼，郡主莫怪。” 顾欣悦微微一怔，笑道：“哪有，齐姑娘赤子之心，我很喜欢。” “那姐姐，我能去找你玩嘛？” “霞儿不得无礼！”齐夫人历喝一声，齐落霞的声音顿时收住，却又冲着顾欣悦吐了吐舌头。 顾欣悦不由微笑着道：“自是可以。” 齐夫人瞪了齐落霞一眼，微抬头的，看向了顾欣悦身后的秦齐，口中道：“郡主莫要惯着她，这位是？” 齐落霞这才发觉顾欣悦后面还站了一人，轻呀了一声，想起自己刚才还把手腕给露了出来，顿时飞红了脸颊，往齐夫人身后躲了过去。 躲在后面，又不觉探头出来看。 顾欣悦穿的白色大氅，一身素服，而后面那男人一身黑色大氅，就如同一块黑板一样站在她身后，那个头又高。 以她的视线，当然只能看到前面的顾欣悦了。 如今抬头细看，才发觉这实在是个又英朗又好看的男人。 和江南那些只会吟诗作画的软男们完全不一样，不说那高大得多的身形，那深邃立体的五官，便是那眼神一转，都带了冷冽之气。 看得齐落霞心头乱跳，脸颊不觉更红了。 “在下镇北将军，见过齐夫人。”秦齐抱拳一礼，语气淡淡的道。 这话一说，银楼里便响起了一溜的抽气声。 齐落霞更是傻了眼。 这是镇北将军？ 那个因为砸了户部而在京城名声更盛的修罗恶徒？ 不不，这个就是上次在梅林见到的那人？！ 这这，身形是像，可这脸，完全不一样好吧！ 不不，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镇北将军，不就是荣宁郡主那已经板上钉钉的夫君吗！ 齐落霞心里刚冒起来的泡泡碎了个干净。 齐夫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之色，面上却带起了淡笑，道：“原来是镇北将军，将军大名，便是我等后宅之人也如雷贯耳啊。” 秦齐唇角微勾，道：“夫人这是讽刺我行事不当嘛？” 齐夫人脸色一僵，讪笑一声，道：“我说的是将军威震漠北，骁勇无敌之名。” 这人……可真当得恶徒修罗之名，如此不给人留情面，难怪户部衙门都敢砸。 秦齐笑了一下道：“吾等吃朝廷俸禄，守卫边关是份内之事。” 不过首先得朝廷给俸禄。 齐夫人脸色更是僵了一下，道：“将军高义，那，我们不打搅郡主将军了。” 说着，直接转身拖着齐落霞，带着一溜的丫鬟婆子走了。 大掌柜的送了齐夫人上车，赶紧的回身，引了顾欣悦两人到楼上的包间坐了。 趁人去倒茶的时候，顾欣悦道：“有问题？” 这齐夫人说话不耐听，秦齐说话也不给一点面子。 可江南总督和漠北守将，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啊。 “她们坐的马车，是宁府的，这是想帮宁尚书说话呢。”秦齐对着窗外努努嘴道。 “哦？她们不是住在欧阳尚书家嘛？”顾欣悦奇道。 大掌柜正好进来，听得这话笑道：“听闻是欧阳家前些时候出了点事，齐夫人嫌那府里麻烦，便带着女儿住出去，借住的，是嫁到宁家堂妹的陪嫁宅子。” 顾欣悦了然，道：“没想到齐夫人在京城的亲戚还蛮多。” 欧阳家的事，除了退亲之外，欧阳雨芊的母亲一顿查下去，查出欧阳雨芊的贴身丫鬟里有人跟韩家勾结，才能那么准确的找到欧阳雨芊的位置，而那丫鬟居然是庶弟夫人所指使。 闹得那叫一个热闹。 只不过，没想到齐夫人跟宁家居然也有关系。 而且，看今天这个势头，关系还很亲。 “那是，陈州陈家，虽然入仕的人不错，可是家中出了好几代名闻天下的大儒，他们家的女儿，可是很多人求得。”大掌柜笑道。 “我记得，陈家还出了个王妃？”想起现在还丢在庄子库房里的拔步床，顾欣悦笑着摇摇头道：“我看她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啊，陈家很有钱吗？” “陈家有没有钱小的不知，可这位齐夫人可真有钱，今儿，一口气就定了十一万两银子的首饰。”大掌柜挥手挥退了旁人，低声道。 “十一万两？”顾欣悦面露惊诧之色。 “是，留下的那五套没有拆解的头面，她全部要去，还定了几十件单独的首饰。”大掌柜道：“又丢了五千两，说要我们随便配一些可以拿来赏人送人的小件，价都没讲。” 那五套头面，是顾欣悦要他们留着做镇店之宝，价格都标得高，多则一万八千两，少则也要一万两千两，五套一共是七万两，说是有冤大头就卖，没有就放着展现实力。 没想到，那齐夫人气都不喘，看了之后便直接买了。 想了想，大掌柜又接道：“齐夫人还嘱咐了我，这事不能外传出去。” 秦齐不觉抬眸瞟了他一眼。 不能外传，你还说？ 大掌柜憨厚一笑道：“瞒谁都不能瞒咱们二东家啊。” 顾欣悦眼角一抽，道：“得，把你们刚出的新品给我瞧瞧，我也置办一些首饰过年。” 第447章 给老婆买首饰天经地义 第447章给老婆买首饰天经地义 银楼的首饰在做了改进之后，大掌柜便开始针对客户推销。 大掌柜本就是个能干的，加上这些首饰件件都讨人欢喜，还有楚瑜帮做宣传而被炒成了天价的翡翠。 今年不光因为天气好庄子的收成不错，连带着官员的年底福利也因为加税而好些，还有那些前来述职的官员孝敬。 遭了雪灾的地方一片凄凉，京城大户里，倒是钱袋子都足。 给女眷买首饰的钱也充足。 银楼那些新出来的精品基本上销售一空。 粗粗一算，便赚了将近二十万两的利润。 大掌柜是可以拿分红的（顾欣悦给苏星星的建议），这一算下来，年底也能分个几千两。 心里对顾欣悦很是感激，再何况，这银楼已经分了股份给顾欣悦，怎么也算个东家。 大掌柜便更存了讨好之心。 一边让人去拿刚赶制出来的首饰，一边很随意的和顾欣悦聊起了天。 大户人家的生意，多是送上门去，而且分内院外院。 有些地方不适合大掌柜去的，便会让自己的娘子去，一来二往的，和那些内眷很熟悉，也会知道好些事。 这齐夫人，就是欧阳家给欧阳雨芊定亲后，准备嫁妆之时，喊了银楼里的人送首饰去看，被欧阳夫人拉着一起看首饰，从而对他们银楼留了心。 只不过，那时候在人家家里，总不能越过主家去定更加贵重的首饰，这才一搬出来，便自个出来买。 听那意思，也是准备给女儿做压箱子嫁妆的。 而话里，还觉得那首饰有些不够分量。 大掌柜笑着道：“小的私下琢磨着，那齐夫人想要的，莫不是皇后娘娘才能戴的款式。” 这话一说，大掌柜便自己掌了一下嘴，道：“老了老了，尽瞎说。” 顾欣悦一笑，也不接他的话，只看向端了几大盘首饰进来的伙计。 那都是一些零散簪钗环珮，一件件的，都精美异常，虽然用的宝石不多，也足够奢华漂亮。 见顾欣悦眼露赞赏，大掌柜笑道：“这些，都是听了郡主的话，拆下来的那些宝石另外打造的，郡主要喜欢，便挑了去戴。” 想来，苏星星也不会要她的钱。 昨儿听得他去报账，隔了一道帘子，苏星星都快跳了起来。 “这次可不能白拿，年底过年了，要有个好兆头。”顾欣悦笑着，一边说，一边在里面挑那些看中的。 那齐夫人买那么多首饰是有道理的，苏岑找的这几个师傅可真是顶尖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精美绝伦，绝不是外头能看到的。 自家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精巧是有，却绝没有这种大气和奢华。 想来那齐夫人买了，也是带回江南去显摆。 见顾欣悦眼睛在那些首饰里面看来看去，有时候一手拿一个不知道选哪个好，秦齐探手过来，将她视线多停留了一些的都给挑出来，道：“这些都要了。” 这么随手一划拉就是几十样，顾欣悦刚想说一声我不用这么多，秦齐已经从荷包里掏出银票来。 厚厚的，总有两万两之多。 顾欣悦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大掌柜笑道：“不需要这么多，这些贵的也不过几百两，再说，大东家也说了，若是二东家来买，要有折扣。” 这些散件就是按照顾欣悦所说针对那些没钱又想装逼的女眷来的（当然有钱的就更加不在乎），每一件多的九百两，少的不过两三百两。 这几十件，按照出售价，差不多就是两万两。 这个镇北将军名声粗鲁，其实，也是个心细的。 将银票还了大半给秦齐，大掌柜自带人去将那些首饰给包好。 包厢一空，顾欣悦便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别跟我说，你真的拿了分红啊！ 也要我信！ “那个，其实呢，属下从军这么些年，也少有积蓄，再说。”秦齐靠近了顾欣悦一些，附耳道：“属下在漠北不是查了惠北侯的私库嘛，现在时间也这么久了，便把里面的东西都卖了一些，还有一些好的，属下准备当聘礼。” 有了顾欣悦送往甘州的银子，秦陌寒便没有再问他要钱，惠北侯私库里的东西他便自行处理，很是卖了一些钱。 再加上这一年时不时的出去晃悠一下打劫下邻居…… 只不过大多都填在了军队和北大荒的开销里面，他身上剩下的也就这么一些。 可未来老婆买首饰这种事，怎么着都得自己掏钱啊！ 聘礼…… 顾欣悦脸颊微微红了一下，扭开头道：“哼，都说是假的了。” 秦齐看着从她耳根往脸上飘去的那抹绯红，心头一甜，低声道：“属下可没说假，不管多久，属下都能等，总之，属下的聘礼只会给姑娘。” 顾欣悦脸更红了，嗔怒的飞瞟了他一眼，可一扫到他那笑盈盈却是再正经不过的神色时，心头一动，又低下了头，轻轻的。 哼了一声。 不多一会，大掌柜的便将首饰用一个檀木妆匣装好，送了过来。 顾欣悦便不再多坐，站起身便走。 大掌柜忙叫人捧着妆匣送了她们出去。 走至二楼之时，听得有人在包厢里道：“我上次看中的那个翡翠镯子呢？怎么没有了？” 伙计小声的回了一句，那人便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如今倒是阔气了，那姓齐的以前穷得叮当响，如今一个三千两的镯子说买就买，这江南还真能捞钱。” 大掌柜脚步未停引了两人出去，直接送到马车边，方低声道：“那是诚意伯夫人，亦是陈家女。” 顾欣悦笑着点点头，上了马车后，对随后也跟着上来的秦齐道：“诚意伯，先前在聚宝斋那的，好像就是诚意伯家的。” “你认得？”秦齐不觉挑了下眉。 顾欣悦这两年都是孝期，基本没有跟京城贵族圈里交际过（参加宴会就出事），居然知道这种破落勋贵家的纨绔？ 顾欣悦皱了下眉头道：“上次在安国公府，跟着傅二郎在一起，因为说话难听，我记得他的样子，后来让青莲子去查了一下。” 秦齐点点头。 在安国公宴会，跟着傅二郎的，都是想打荣宁郡主主意的。 若是知道聚宝斋是荣宁郡主的，他和秦陌寒还在就敢上聚宝斋惹事…… “秦齐，你瞧那个。”顾欣悦拉了一下他的手，指着窗外的一个点心铺子道。 秦齐一笑，叫了马车停车，下车去买了刚出炉的点心。 这么一边走一边买的，马车都快装不下了，秦齐便干脆出去跟着车走。 走到郡主府那条街，马车突的停住。 顾欣悦正想说我没有要买的了，就听得一声带了凄楚的少女声音叫道：“请大将军成全！” 第448章 小人心思 第448章小人心思 那声音太过于高昂。 叫得顾欣悦心一跳，便推开了车门。 “姑娘。”秦齐忙将大氅展开给她挡了风，低声唤了一声。 顾欣悦手指在唇边一竖，借着他的身形躲着，往街口走了几步。 郡主府所在的这条街算是东城最冷僻的一条街，平素根本没有人走。 现在那街口却是聚集了好些人，抱着胳膊缩着脖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而在那郡主府门口，秦陌寒坐在马上，马前，跪着一身着白衣的少女。 “大将军的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只求给大将军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都可，请大将军成全。”白衣少女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却是老大。 引得外面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更有好事的叫道：“大将军便收了她吧。” 顾欣悦细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不是那欧阳家的亲戚吗？” 当时那几个姑娘被大树挡住，但是身上多少还是受了一些伤，她们下来喊人又碰到了金素梅那茬，结果直接将她们给忘记了。 听闻还是后来山上另外的姑娘找了人救她们下来的。 这是伤养好了，便来出幺蛾子了？ 以这姑娘的身份，只怕做大将军定国公的正妻是不可能，所以打着报恩之名，来做良妾？ 秦齐侧身低头，见她眼珠一顿乱转，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唇角一勾，用身体将她全部掩住。 可不过这么一动，便感觉到了一道似乎可以杀人的目光。 秦齐抬头，对着远处马上那人露了一个很是无辜的微笑。 秦陌寒的手都握出了青筋，视线扫过那脸带促狭的少女，只觉心尖都在痛，再低头看向那少女之时，脸上寒气更重。 带了凛冽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放了出去。 这下不光是那地上的少女身子一抖，看热闹的人也噤了声。 “你说，我救了你，你便要报恩。”秦陌寒手轻抚着马鞍，冷冷的道：“既如此，我便杀了你，这样，你我之间便没有相欠了。” 那少女明显一愣，抬头道：“大将军。” 秦陌寒翻身下马，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势如风，带了冷冽杀气，直架上了少女的脖子。 “大……”少女只叫出了一声，被那杀气一逼，人便往后倒去。 直接吓晕了。 “姑娘！”旁边一直看着的婆子上前扶住了那少女，抬头道：“大将军您怎能如此？我家姑娘一片真心。” “她的真心关我何事？”秦陌寒剑尖一抖，指着那婆子，冷冷的道：“为奴为婢？呵，这种贱货，也不怕脏了我的门。” 婆子被那剑气一逼，声音立时噎住，再一听他那话，脸色顿时白了。 “来人，将这些人和外头那些全给我抓了，只问出是谁家的狗后，给我打断了腿丢回去。”秦陌寒长剑一收，冷声道。 旁边亲卫应了一声，一众人便扑了上去。 那些看热闹的想跑，可不防后面还站着秦齐和几个侍卫，直接一脚踹翻，笑嘻嘻的看着亲卫将他们绑了去。 等外面人散了干净，顾欣悦才蹭到门口，从秦陌寒身边绕了过去。 秦陌寒探手，手从她手臂上轻抚而过，拽住了秦齐。 顾欣悦回头瞅了两人一眼，加快步子往里走，一溜烟的跑了。 秦齐摸了下鼻子道：“那个，姑娘一定要送采薇，所以我陪她去了趟。” 秦陌寒的眼神更冷，抬头看了下天色。 “姑娘说，左右都出去了，便去铺子里逛了下，然后买了点东西。” 眼见秦陌寒那脸都能滴墨了，秦齐道：“将军，事不对，我估摸着，京城里有些人已经知道聚宝斋是姑娘的了。” 秦陌寒脸色一沉，冷声道：“谁？” “我们在聚宝斋的时候，诚意伯家的三儿子拿了屋契想要借一万两，却说不出要做什么营生，以我所知，那诚意伯家的底子都快被掏空，而且家里没有一个正经做事的，现在就靠着那点子爵田。” 秦齐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道：“顾东说，那人只怕是想借了银子花掉后，再找个由头来闹，让聚宝斋免费将屋契还回去。” 秦陌寒神情一凛，再听得秦齐说：“在银楼，诚意伯夫人还准备购买高价首饰，看中的那镯子便值三千两银子，只怕，这买东西的钱，便是想从聚宝斋借过去的。” 脸色顿时一沉，冷声道：“你们还去了银楼？” 秦齐声音不觉一顿，揉了下眉头道：“将军，咱们说正事呢，这诚意伯府之人胆敢这么做，只怕后面是有人指使。” “今儿，顾五爷来找我，说是安国公府答应纳了顾家姑娘做傅二郎的妾室，也不摆酒，明儿就一顶小轿抬进门。”秦陌寒冷哼一声，向后院走去，道：“早先顾五夫人还叫人来喊欣悦过去添妆，被我赶走了。” 秦齐的眉头不觉翘了起来，笑道：“这位夫人的脸皮可真厚，这兰家虽然官不算大，也算是书香门第清贵之家，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秦陌寒冷哼一声道：“书香门第，清贵之首的韩家又教出了怎样的好儿子，不过是韩家受创，有人想更上一步而已。” “呵呵，这京城的水哦。”秦齐笑着摇摇头。 “顾五爷还跟我说了个事。”秦陌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当初国公爷给他定的，是兰家长房的嫡女，可是被现在这个使了法子替嫁过来，他回来后寄住在兰家就是想弄清楚这事。” “他说，当年那兰家嫡女，是跟人私奔走了，去往的地方，是江南。”看着秦齐脸色微变，秦陌寒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兰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自己家费劲心思培养的嫡女，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庶女设计私奔而走？” 你以为江南的水不深嘛！ 秦齐的眉头轻蹙了一下，随即笑道：“不过，江南没人知道姑娘是郡主。” 秦陌寒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道：“你还是要让她去？” 这是打算，不以郡主的身份，而是私下前往嘛？ 秦齐淡淡一笑道：“姑娘，是个心有决算的，危险什么的都给她说了，若是她还想去，我只会尽全力护着她。” 而不会困着她。 秦陌寒脸色微动，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后，又黯了下来，默然转身，快步往内院走去。 走得太快，正好偏院一个小丫头捧着一盆子刚出炉的肉饼走过来，秦陌寒侧身一避，带起的风依然让那小丫头身形晃了一下。 好在秦齐扶了一把，才没让那些肉饼都掉掉。 两人刚准备走，那小丫头却将盆子一放，直接跪倒在地。 第449章 水灾的真相 第449章水灾的真相 秦陌寒下意识的便往旁边一跳。 面带警惕和寒意的瞪着那小丫头。 不会这么点大的孩子也给他来个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吧！ 他可是从身到心都只属于欣悦的，旁的女人碰都别想碰他！ 秦齐亦是一惊，面上带笑，手却摸上了剑柄，微微挡在了秦陌寒身前。 “小容，你这是？”二虎急急的从偏院赶过来，见到此场景叫了一声，对秦齐道：“这人是我求着姑娘收下的，是个逃难的丫头，很可怜，她没有坏意的。” “小女，是陈州陈家人，求大将军做主，帮小女报仇！”小容头在地上一磕，带了哽咽的道。 陈家？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一眼，伸手扶她起来道：“走，后头说话。” 两人带了小容到了后院，直接进了那小书房，顾欣悦刚刚换好衣服，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小容这丫头她还有点印象，当时允了她进府做工，袁子苏是去问过是否愿意卖身，那丫头却是不愿，只说能有一处睡觉有两顿饭吃便可，等过了冬天便会离开。 袁子苏便只让她在偏院，不准去别的地方。 偶尔听青莲子也会说上一句，说那丫头是个能干的，不光打扫院子，有时候还帮二虎他们打扫了房间缝个衣服什么的，但却不多话，也不多眼，很懂规矩。 只怕不是一般人家的穷苦孩子。 现在一听陈家，顾欣悦的兴趣便来了。 今儿，可听了两耳朵的陈家了。 等顾欣悦也坐下后，小容恭恭敬敬的给她磕了一个头，方跪直了身子道：“郡主恕罪，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本意是不想给郡主惹麻烦。” “没事没事，你说。”顾欣悦摆摆手道。 小容却没有马上说话。 袁子苏给顾欣悦手里塞了个暖炉，便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关上。 “小女，是陈州太古村陈家的嫡女，今年大水，整个村都被淹了，小女当时正好去外祖母家，才逃得一命。” 小容从怀里摸了一个小包裹出来，看向了秦陌寒道：“陈州大水本不该发，那洪水更不应该从我们村过，而且，陈家宅子院大墙高，还有四层的塔楼，便是洪水来了，也不该一个不剩。” 秦陌寒眉头一挑，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小容眼眶一片血红，咬了一下唇，道：“只因我父亲发现了陈州官府私吞河道的修缮银子，见大水发下，死伤无数，以此威胁那些人救助灾民，所以，一夜之间，陈家村才死了个干净，而且，洪水过后，尸骨无存。” 秦齐和秦陌寒再度对视一眼，秦齐出声道：“你又是如何知道？” 小容转头看向他道：“父亲心存善意，听得那些人答应救助便放下心来，母亲却是担心，偷偷的送了我去外祖母家，只说住上三日，无事再返家，才住上一日，陈家村便出了事。外祖母怕那些人找到我，便要我去找陈家本家，可我去了陈家本家，却见那些人和本家叔叔们在一起吃饭，陈家村的事已经传到本家，可是本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不对，便想上京找嫁到京城贵人家的堂姐。可在来的路上遇见雪崩，外祖母给我的仆从都散了个干净，我也找不着堂姐嫁的那家人家，所以……” 那天，她已经在东城找了三日，都没有找到一个娶了陈州太古村陈家女的人家，她精疲力尽，肚子更饿得打鼓，只能龟缩在这冷清街口，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然后，那人给了她一把铜板。 “你来了郡主府也有一些时候了，怎生早不说？”秦齐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引得顾欣悦瞪了他一眼。 “小女在东城也逛了三日，知道郡主是个无权无势的，这种事情跟她说，是害了她，便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不过是边关武将，又怎能管得了官吏之事。”小容直视着他，神色冷静的道。 “那，如何现在又说了？”顾欣悦出声道。 小容对了她弯眉一笑，道：“上午有人来找郡主被大将军赶了出去，那人在外面絮絮叨叨的骂了郡主好多话，还说郡主是个跋扈的，不光打了那金素梅，还打了韩家表姑娘，和工部侍郎家的女儿，若不是工部侍郎现在有了麻烦，只怕就会来找郡主算账。那工部侍郎麻大人，就是带人挖开了堤坝，故意让水淹了我们村子之人。” “呃，你是因为，我已经和那麻家对上了，所以干脆一起，要扁便一起扁了？”没有注意旁边两男人一下杀意磅礴的脸，顾欣悦指着自己道。 小容微翘了下唇角，又给顾欣悦磕了一头道：“郡主是个爽快的，不管原因如何，只要能将麻大人绳之于法，小容愿意终身伺候郡主。” 终身？ 顾欣悦眉头一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拉起小容就往屏风后面走。 走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将小容的领子一拉，手也往她下面探了一把。 可千万别又来个假货。 一摸，那脸顿时一跨。 靠！真是假货！ 小容不防她这么直接，那脸便立时红成了番茄，结巴着道：“郡……主……” “你这么骗二虎可以嘛？”顾欣悦沉着脸低声道。 “啊？”陈容还在惊骇中。 “二虎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还准备存钱等你长大。”顾欣悦低着头，将他领口一拢，道：“骗人好玩？” 陈容脸色更红，咬了下牙道：“本没想骗人的，可若是不做女子打扮，我便没命到得京城。” 看着他那小脸涨得通红，想着他只在偏院，除了做事也从来不乱走，后院更是连头都不探，顾欣悦心一软，揉了下他的头道：“你多大了？” “十二岁了，不过是，个头小了点。”陈容低着头道。 十二岁的孩子…… 全家死了个干净，那外祖母说要他去找本家，说到底也是不敢担负他的安全和以后的生活，所以才将他推了出来。 心中更是柔软，拉了他的手，顾欣悦将他牵出了屏风。 就见秦齐和秦陌寒两人，正正站在屏风外面，那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你居然！你居然去摸那个地方！ 十二岁，也算是个少年了！ 不，也算是个再过几年便可以娶妻的男人了！ “要搞死麻大人是吧？”秦齐皮笑肉不笑的将陈容拽了过来，道：“来，跟你秦大哥好生唠叨唠叨，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而秦陌寒，直接拉了顾欣悦的手，将她给推出了门外。 还终身！ 第450章 小天才陈容 第450章小天才陈容 陈州陈家，那是几百年的世家。 那么多年传承下来，子孙后代都不知道多少。 除了陈州城里的本家之外，还有好些旁系。 太古村的陈家，便是百年前便从本家分出来的一支。 几百年来，朝代都更迭了三次，多少世家起起伏伏，陈家却一直枝繁叶茂。 只因为，陈家出名士，但是做官的却少。 几乎每朝每代，陈家都会出一个当世大儒，在读书人中，那是无可撼动的地位。 而除了当世大儒，陈家也出各种奇才。 或者说，陈家人都喜欢读书，除了喜欢研究正统文学的，还有好些喜欢旁门左道。 太古村的这支，专好的，就是土木工程。 陈容父亲，更是其中好手，最喜欢的，就是演算河流水量，和河道的承载力。 那陈州的河道，都被他走了个遍，不用官府提供数据，自己便做了一套完整的河道工程图。 本来，这只是他自个的爱好，也就是在自家村子附近将河道改改加强。 可今年开春，陈州雨水就比较多，陈容父亲觉得不对，找到本家之人，要他们提醒官府防洪。 当时本家之人笑道不用担心，因为上头拨款，官府已经修了河道。 陈父本是放心了，可随后听得那本家说起官府拨下来的具体数目，顿时觉得不对了。 按照陈州河道现在的修缮量，连那款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没多久，陈州连下暴雨，河道跨了三处，淹了好几个村子。 而陈州官府却没有任何补救措施。 眼看着再不动作，其他的河道也会坍塌，陈父找到了麻大人，说手上有官府贪墨银子的证据，若是官府再不作为，他就告上去。 陈父是个书生，为人憨厚实在，当时找人却是多了个心眼。 只想着本家既然和官府那些人那么熟，只怕不好说这种话，而麻大人刚来三个月，应该跟当地官府还没混到一起，这话应该好说一些。 谁知道，那麻大人是满口答应，可三日后，便带人掘开了河道。 只说，是为了保住其他的两个小村子。 太古村陈家满门，就只剩了陈容一人。 陈容那小包袱里装着的，便是父亲绘制和计算出来的，陈州河道的详细走向和工程量。 秦齐看着那旁边还有一些笔迹簇新的备注，眼神微深的道：“这些，是你写的？” 陈容面色微红，道：“恩，我自小便喜欢这些，父亲也自小教我，这些时日，我天天拿着这个看，便觉得有些地方可以改进，于是，写了上去。” 秦陌寒探头看了一眼，见那些备注都是在河流交叉之处，写的如何如何引流开道，也不觉多看了陈容一眼。 “小子，我也不怕给你实说。”秦齐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道：“就靠这个，想要证明陈家是被杀的，或者让那姓麻的包括陈州官员们绳之以法，是不可能的。” 陈容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神黯然之下，眼眶便有些发红。 他亦知道，不过是自己父亲的手札，自然无法让人定罪，可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北将军（连户部都敢砸）都不行的话，他家的血仇，就真的无法报了。 “不过，若是，你只想让那些人死，倒是容易。”秦齐看着他，唇角勾了勾，淡声道。 陈容眼睛顿时一亮，炯炯的看着秦齐。 “那麻大人现在犯了事被下了大牢，他那事可大可小，重则砍头，轻则降官。”秦齐将那手札递给一直探头看的秦陌寒，道：“别的不说，让他加重罪行，我们还是做得到的。” 陈容猛然一个头磕在地上，道：“两位将军若是能帮陈容报此大仇，陈容这辈子，任两位将军驱使。” 秦齐和秦陌寒的眉头都是一挑。 好嘛，搁顾欣悦那是服侍，搁我们这里就只是驱使。 （你们行了啊！人家一小孩，这是同一个意思！） “如此。”秦齐点点头道：“我答应你，弄死那姓麻的，而且，陈州官员，你若是能确定还有谁参与此事，当然，不能乱冤枉人啊，我也可以帮你弄死，作为代价，你跟我去漠北，到那边，去帮我修建河道。” 呃…… 陈容有些发愣。 漠北有河嘛？ 那种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需要修建河道嘛？ 秦齐裂唇一笑，眼睛都微眯了起来，道：“如何？这个条件接受不接受？” 陈容绷着个小脸道：“我说了，只要将军你弄死那姓麻的，我就任你驱使，别说去漠北，去哪都成。” 别的官员他是不知道，但是姓麻的，却是完全能肯定是他下的手。 不说自己父亲找的是他，只有他知道父亲手上有这些东西，还能威胁到陈州官员，便是他不顾知州的命令而掘开河道，就能确定。 他是第一凶手。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秦齐笑道。 声音还未落，门便被推开，顾欣悦从外面跌了进来。 秦陌寒身形一动，便窜到门口扶住了她，低头之时，眼中满是无奈的宠溺。 这家伙…… 顾欣悦在外面偷听他们自然知道，可这人居然因为想听清楚而跌进来…… “那啥，我看看。”顾欣悦就着他手站稳了，直接从他手里拿过那手札，人便自然的走到椅子边坐下。 将手札匆匆浏览一遍，重点在那几处备注上看了看，顾欣悦抬头看向陈容的眼光便有些深。 抬手让陈容起来，顾欣悦指着一处道：“这里，你为何想着要做这个引道？” 陈容看了一眼道：“此处容易堆积泥沙，如从旁边引道，那么泥沙就可以通过这条引道在这里堆积下来，这样，只要定时将这些泥沙清理掉，河道便可以保持通畅。” “那这处，为何要形成三道三阶引流？”顾欣悦又指着另外一处道。 听得她的话，陈容的眼睛顿时一亮，道：“郡主也知道三道三阶引流？因为这里的地势，您看，这里有高达五米的落差，但一道引流，并引不了所有的，如果用三道三阶，那么不光可以让洪水之时的水量分散开，还可以在上面架设水轮，利用水的冲力。” 顾欣悦看着他，脸上满是赞叹之色，道：“不错，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只不过，这里的计算有误，你瞧，这里的坡度计算，你少算了一个因数。” 陈容细细的看了看，再被顾欣悦一提醒，眼睛顿时更亮。 两人的脑袋都凑到了一起，开始说着秦齐和秦陌寒根本听不懂的话。 秦齐默默的推开，将椅子让给已经全神贯注自然的就坐了上去的陈容，和秦陌寒退到了一旁。 第461章 准备下江南 第461章准备下江南 “嗯。”顾欣悦点点头，动作轻柔的将他头发拢到一起，一点点的揉擦干净，道：“也叫这个名字，这块煤晶的纯度非常高，可以起很高的温度，这样出来的铁和钢，纯度和韧度都要好很多。” 声音一顿，顾欣悦后知后觉的道：“你知道这玩意？” 秦齐手往旁边指了指，示意她擦那边，带了轻笑道：“嗯，听说过，西域那边有个叫高车的游牧民族，他们擅长锻造，出来的武器都要比别人的好，又锋利，又经砍，属下以前去西域的时候，在他们族里待过一些时日，见过他们也是用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增加炉温，他们叫这个叫黑金。” “高车族？”顾欣悦眼睛顿时一亮。 “嗯，”秦齐手轻轻覆盖住了她的手，侧头笑道：“他们还欠属下一点人情，属下已经让人拿了这东西去找他们族人，如今甘州平定，柔然人暂时不会有大动作，属下以提供这种黑金为条件，让他们迁移到甘州和漠北之间的戈壁上专门起炉子锻造武器盔甲，属下会按照市价收购。” 那片地方在楚国的疆界之外，但是以前确是秦家铁骑练兵的地方，柔然人并不敢靠近。 离发现黑金的草原不远，离有丰富铁矿的阴山也不远。 他已经将血鹰旗放在了那处，一边练兵养马，一边守护那些高车族人。 便是高车族只愿意过来一个小部族，甚至几十号人，那么有那些血鹰旗帮忙，武器盔甲出来的速度也很可观。 “那，”顾欣悦带了一丝迟疑的道：“你不用盯在那可以嘛？” 秦齐微微摇头，眼睛直盯着她，笑道：“无妨，那些事属下都安排下去了，属下那些手下你也知道，都是能干的。” 陈磊带人去高车族的时候，只差没要求立军令状了，说是姑娘如此看重他们，便是冲着姑娘那一敬酒，他就不能把事办砸了。 何况，事情再多，都比不上她重要。 虽然说她只是游山玩水得时候顺便做点生意，找点新鲜品种，看看庄子。 可江南离漠北那么远，万一出个事，他鞭长莫及。 甘州的经历他是再不想经历一回。 只要一想到她差点就死了，便是没死，也遭了那种罪，他便自责后怕。 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漠北，为什么不一直当一个秦侍卫就好。 当然，对外的说法是，江南必须得去探一探。 只不过看吴山何牛那脸色，都是不相信，只不过附和着他而已。 “真的？”顾欣悦还是有些怀疑。 你们可是要造反的呢！ “真的，再说，其实，属下母亲是江南人，属下却从来没去过江南，这次，算是借姑娘的光，也带属下去那十里软红之地见识见识。”秦齐笑意盈盈的道。 顾欣悦定定的看着他，秦齐笑意不减，只眼中的柔情更浓更深，柔声道：“莫不是，姑娘嫌属下无趣？不想带属下一起？” 顾欣悦被他看得噗嗤一笑，道：“行了，你先别老属下属下的，对了，陈容，你什么时候送去漠北？” “这次就送去，我带了几个人来，两个跟我们一起下江南，另外几个就是送他去漠北，正好，往漠北的商队也要出发了，便在一起走好了。”秦齐拿下了她的手，包在了自己手掌心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不叫自己属下，意思是升级了？承认自个的未婚夫地位了？ 被他那灿烂若朝阳的笑意看得脸都有些发红，顾欣悦扭捏得转开头，转移话题道：“那，对了，卫昭家的事你知道了不？” 秦齐的脸色沉了沉，道：“刚才青莲子跟我说了，楚瑜那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贱招。” 当初想着给他送美女，都被烧了合欢殿了，还不死心，改成给卫昭送了。 那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开心幸福。 不，也许在他眼里，这还是天大的恩惠。 在他心中，对于男人来说，女人不过是玩物而已。 “姑娘若是担心，晚些时候我出去一下。”想了下，秦齐道。 顾欣悦摇摇头道：“不，这种事，还是让卫昭自己处理，若是千夏提出来，咱们再出手。” 说到底，送女人这种事看的还是男人的态度。 以卫昭的地位，就算秦齐和青莲子现在将人处理了，可卫昭有那个心思，以后人还会不断的送。 若是卫昭没那个心思，心里真正看重傅千夏，那么，以他的聪明，多的是法子解决那三个美人。 秦齐一听便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说的也是，若是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卫昭也就不是卫昭了。” 以卫昭那脾气，楚瑜这么做等于触了他的逆鳞。 不反击才怪了。 “还有，青莲子说，夏阁老想保那姓麻的。”顾欣悦想起一事赶紧道。 陈容一直在等着看麻大人下场，若是没有弄死那姓麻的，只怕走都走得不安心。 秦齐冷冷一笑道：“放心，保不住的，这次合欢殿损失太大，户部又没有更多的银子给，楚瑜心里不痛快，工部既然推了姓麻的出来，自然会要杀一儆百。” 而且，虽然在准备婚事，卫昭该做的一样没拉下。 早在一开始上班，就将金大人的折子（破译后）送给了楚瑜，再又将合欢殿的真实工程款数目给了楚瑜。 一听自个的合欢殿居然让工部赚了那么多钱，楚瑜就气个半死，再一看金大人那折子…… 只怕不用多久，要户部和工部派人下江南查账的圣旨就会下。 而这个时候，卫昭正在休婚假。 就是要躲开这个风头，让人以为，派去的人里面他没有插手。 至于那圣旨和尚方宝剑。 不好意思，已经在他的腰包里了。 当天晚上，卫府里最新的消息送了过来。 卫昭收下了那三个美人，不过转头，就命令送那三人去了粗使丫头的屋子，连自个的院子都不让进。 因虽然是皇帝赐的，可楚瑜缺德，将三人的身契也给了卫昭，有身契在手，那就是奴婢，只要楚瑜没意见，卫昭就是将那三人打死都可以（当然要抓住错处）。 而那些借着此事讽刺傅千夏的人，也被傅千夏身边的丫头给打了出去。 至于卫府里出了什么姑娘和某少爷偶遇的小事，也被卫夫人给压了下去。 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婚礼。 而在三日后，麻大人于午门被斩首。 那时候，荣宁郡主的车架正从南门出城，往江南探亲。 而往漠北和甘州的马队，在麻大人被斩首之后，从北门而出。 </a> 第451章 聚宝斋的风波 第451章聚宝斋的风波 顾欣悦和陈容这一聊，便直接聊到了晚上。 到得后来，把袁子苏也拖了进来。 再到后来，直接点了灯跑到后花园，用后花园里那些水道做模式开始演示。 若不是秦齐直接把人打包抱走。 三人还准备偷溜进吴王府，那里不光有个大湖，各种水道更是复杂。 当夜，陈容便留在了后院。 二虎知道后还很是唏嘘了一番，想着顾欣悦给采薇送的嫁妆，陈容当了内院丫鬟，只要好生做，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顾欣悦的贴身丫鬟，那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偷偷的点了点自己的积蓄，晚上其他虎喊他去喝酒都不出去了。 攒钱！ 顾欣悦对下人很好，福利也很好。 今年聚宝斋赚了那么多钱，便拿了三万两出来发赏钱，连他们护卫都多分了一百两一人。 这么算下来，他这一年也赚了三百五十两，比以前跑镖可赚得多了。 还没什么危险。 不过就是将那纨绔给丢了出去。 不过丢的时候手重了些，回来跟秦齐说的时候，秦齐还说了声丢得好。 只第三天，那被丢的人就带了一帮人找上了聚宝斋。 消息送过来的时候，顾欣悦三人组正在吴王府里祸害。 指挥着秦桐（何牛走了）等人将那些沟渠什么按照什么比例的重新挖好后，再拿桶装了水从上面冲下，模拟洪水发生之时的水量和规模。 秦齐和秦陌寒两人站在一边看，一边小心的注意着那只穿了贴身棉袄挽着袖子一头大汗上蹿下跳的顾欣悦，一边看着那水果然按照那祸害三人组所说的一个流向。 两人相视之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沉凝。 然后，这时候，二虎直冲了进来，刚叫了一声：“郡主，有人在聚宝斋闹事，很多人，来的都是勋贵……” 那音便断住了，指着那站在一片泥泞中的人说不出话来。 虽然天气冷，但是挖沟搬水都是力气活，热量也大。 陈容像秦桐他们一样，脱得只剩了件夹衣，衣领还扯得大大的，再加上那头发只是对后面一束。 怎么看，都是个清秀小少年。 秦齐手握成拳头抵着唇边暗笑两声，拖了二虎道：“走，我们去看看是那些个不长眼的。” 顾欣悦立马拎着裙子，对袁子苏道了声这里交给你们两了，便从那泥堆上往下跳。 秦陌寒早秦齐一步先掠了过去（武功强的结果），探手搂住了她的腰，把她轻轻放在地上后，柔声道：“我们去就好，你不用出面。” “我不出面，我就看热闹。”顾欣悦笑嘻嘻的道。 如今秦陌寒和秦齐的做法都是粗鲁，嚣张跋扈，一点顾忌都没有的样子。 （一个敢去砸户部，一个敢在朝堂上直接指着尚书鼻子骂） 反而深得楚瑜心意。 他们是边关重将，如今柔然人在外面虎视眈眈，朝堂之上再有想法，只要楚瑜不松口，也没人能动得了他们的位置。 至于以后在军饷粮饷上的克扣。 这次秦齐一番大闹，边军半年的军饷粮饷都已经拿到手，再加上还有卫昭苏岑在京中看着，问题也不会很大。 那么，便是让人知道聚宝斋的后台就是这两位，也没有多大关系。 而且，顾欣悦也明白，他们这么做，也是想把矛头转走。 让那些人明白，荣宁郡主不过是顶个名声而已，要对付，就去对付他们。 等顾欣悦换好衣服，偷偷的跟着那带了几十个亲卫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秦陌寒队伍后面到聚宝斋的时候。 聚宝斋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叫嚣的声音，连两条街外都听得到。 为首的是一群京城有名的勋贵出身的纨绔，后面跟着一群家丁，挤在门口一顿乱喊。 什么聚宝斋是骗人的，都是骗子，存进去的钱根本没得还。 什么聚宝斋根本没钱借出来，都是假得。 什么他们仗义直言，结果被聚宝斋的人给打了，现在都爬不起来。 什么他们来讨公道，结果聚宝斋还打人。 什么交出凶手，让东家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顾东沉着脸，身后站了环抱双臂的四虎和几个侍卫，将门堵得结结实实。 而在那群闹事的和门口之间，躺了好几个喊痛的家丁。 随着马蹄声响，旁边看热闹的人闪开了一条道。 看着那疾驰而来，便是面对人群都没怎么减速的红甲骑士们，看热闹的人又将道退出更宽出来。 那看热闹的心却是更加热切。 将近大年，大多铺子都开始收帐关门，这临到头了还有热闹看，新鲜啊！ 马队直冲到了聚宝斋前，在那些闹事的都吓白了脸犹豫着是不是也要闪开一条道的时候，那头前一匹马停住了脚步。 而后面跟着的几十匹骏马亦同时停住了脚步。 马背上那一个个身形高大的红甲士兵，齐刷刷的用冷冽的目光看着门前那帮闹事的。 看得旁一看热闹的屠夫都打了个冷战，低声道：“这怎么感角像是看死人一样。” 那帮纨绔领头的是舞阳伯世子，人生得高大肥硕，站那一个顶人三个，面对着那些凛冽的红甲士兵不觉退后了三步，一退又觉得太丢分，再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们这帮人都是勋贵出身，虽然说楚国立国百年，这些开国之时封的勋贵都已经势落，但是百年联姻，各个家族互有联系，跟当朝的官吏们也是藕断丝连。 烂船还有三根钉，何况是这些百年积余之家。 只要不犯上谋逆杀头的大事，一般也没什么人惹他们。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也是要知道什么人惹不得的。 当初有人挑头，说是那新冒出来的聚宝斋非常赚钱，不过却是个没有背景的，年底大家都手紧，不如去找那聚宝斋的麻烦敲诈一笔钱财出来，也省得家里不给钱便憋气得慌。 他们一查之下，那聚宝斋的确是没有什么背景，就和荣宁郡主沾点关系。 便将这事给定了。 可这聚宝斋的人，却只上了第一次的当，后面就再不接他们的东西。 不过，随后诚意伯家的去闹，就被打了回去。 这下便直接给了他们理由，趁着聚在一起喝酒，都喝得有些上头了，便有人叫道，去聚宝斋敲诈个万把两出来，大家也热闹热闹。 他便自告奋勇的，当了领头的。 可这帮士兵是怎么回事？ “喂，老子办事，没事的绕道走啊！”梗着脖子，舞阳伯世子叫道。 “办事，办什么事？” 几十匹骏马齐刷刷的让开一条路，从后面晃悠悠的走上两匹高头大马。 前面那人身形高大，一张深邃立体的脸上带了似笑非笑，看着很是憨厚。 舞阳伯却莫名的觉出了一丝寒意。 妈的，怎么忘记了，那荣宁郡主并非无权无势啊！ 第452章 纨绔的下场 第452章纨绔的下场 “你这家伙是谁！老子们办事管你什么事！给老子们滚，滚，滚一边去。” 舞阳伯世子没说话，后面却上来一人，睁着一对被酒气染红的眼睛，嘟嘟囔囔的叫道。 秦齐一笑，翻身下马，一步步的走近他们两人。 舞阳伯世子在京城也算个头高的了，可如今被这个男人一逼，立时觉得自己不光矮了一头，而是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舞阳伯府的确已经败落，可二十年前，舞阳伯府还算风光，几个姑娘都嫁的不错。 他的一个姑姑正是如今的户部侍郎夫人。 那镇北将军砸的，就是这位户部侍郎的办公室。 听闻不过一巴掌就把户部侍郎的桌子给拍成两半，他那姑父更是吓得回去就高烧，到现在，还听不得桌子响。 可就如此，告到朝堂之上，反而被皇上赞赏，说是正该有此等彪悍之风，才能守住我楚国边关。 这人，可不是个讲理的。 而且。 舞阳伯世子的眼神从秦齐的肩头看过去，便对上了那坐在马背之上，冷若寒冰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 “喊我滚？”秦齐探头，便从舞阳伯世子身后将那叫嚣之人给提了起来，随手一丢。 嗖，那个头只有舞阳伯世子三分之一的男人便被丢……丢不见了…… 舞阳伯世子脸色一白，下意识的便想开溜，偏生那被丢之人的家丁叫道：“你是什么人！你居然敢丢我们少爷！你不怕死啊！” 秦齐微笑着转头看了那家丁一眼，手一挥。 马上士兵齐刷刷的翻身下马，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那些家丁全部揍翻在地。 不过一瞬间，就只剩了舞阳伯世子几人站在地上。 秦齐又转回头，笑嘻嘻的看着舞阳伯世子，道：“好了，打搅的没有了，你可以好生跟我说说，来办什么事？” “我……我……”舞阳伯世子结巴着便想说啥事没有，我这就回家，不妨后面又上来一个喝醉的。 指着秦齐叫道：“你们干嘛！这是干嘛！爷们办事，办的就是这聚宝斋！爷跟你说，这聚宝斋捏不是东西，都是骗子！一帮子骗子！诳了我们来存钱，到期了，却说没钱还，还将要钱的给打了！懂事的，赶紧靠边去，我们还要找那东家算账！” “存钱？”秦齐淡淡一笑道：“这里存钱都有票据，你的票据拿出来看看，若是真的到期了他们不还钱，我帮你揍他们。” “票据，当然有！”那醉鬼从身上掏啊掏的，掏出一张写着存款多少的单子。 舞阳伯世子不觉看了那人一眼。 当初说来的时候，可没人提起这茬啊。 秦齐接过那单子看了一下，唇角掠过一丝冷笑，扬了下手。 顾东从台阶上走下，从他手中接过单子，拿着，绕着四周走了一圈，扬声道：“各位街坊看清楚了，这是一张存款一万两的单子，到期日期是今天，各位都在聚宝斋存过款，可有看出，这是真是假？” 一年生意做下来，聚宝斋的口碑很好，附近的店铺不是钱存在这里，便是在这里贷款过，几个店铺的掌柜们瞅了几眼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书画铺子的掌柜笑道：“这存单伪造得倒是像，这字迹都跟你们那一模一样，只可惜，上面少了个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少，少，少！你不知道别乱说！”那醉鬼急了，一边叫着，一边往那掌柜冲去。 被秦齐脚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这位客官，我们聚宝斋出去的存单都有特殊记号，你这照着画是画得不错，可是却没有那个记号，若是客官不服，我们可以上衙门找官爷断断，只不过，上了官府，我们就要告你一个伪造存单诈欺……” “如此。”秦齐直接打断了顾东的话，手一挥道：“来人，送他去大理寺，就告他一个伪造存单诈欺之罪。”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上前拎起了那醉鬼，先一拳将他牙齿都给打掉几颗，然后倒提着上了马，几人策马而去。 秦齐再又回头，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舞阳伯世子道：“还有何事？” “无无……”舞阳伯世子倒退了一步，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 他们纨绔讲究的就是一个仗势欺人，仗着家世，揍了便是揍了，抢了便是抢了，可要是碰上一个硬茬，那就是反过来了。 如今面前这两人，只怕将他打了，那便也是一个白打。 “我们，我们只是来打抱不平的！那，那谁，那谁来跟这聚宝斋借钱，聚宝斋不借也就算了，还将那，那谁给揍了。”舞阳伯世子（他太胖）身后另外一人结结巴巴的道。 “聚宝斋做生意，图的是帮一把有心有力的实在人，若是有个营生只不过缺那么点钱，聚宝斋愿意帮，可若是拿着家里的田契屋契来抵押，又说不出自己要做什么，连还款的钱从哪来都不知道，那是借钱，还是想讹钱？这种，上当铺不是更好？” 秦陌寒坐在马上，从高处扫了一边下面的人，声音淡淡的道：“这是指着说，这聚宝斋后面没人，所以想着，钱也要，那些田契屋契，也要要回去。” 听得四下哄笑声四起，好些人叫着可不就是如此，舞阳伯世子悄然往后又退了一步。 再不当后面那些人的屏障。 “你你你谁啊！这聚宝斋开门做生意，那便谁都要借！要不，要东家出来说话！”被后面人一推，一个亦喝得满脸通红的醉鬼叫道。 “我便是这聚宝斋的东家，怎么，有意见？”秦陌寒声音依然淡淡，可一股子冷意却比那冬日寒风更冷的散发了出来，随着他的声音，直向四面八方散去。 “敢在我的铺子闹事，还想着讹钱？很好，有那个命，便尽管来，给我打，打完了送回家，跟他们家里人说一声，若是再敢来闹事，那我便收了他们屋契田契，人也往死打。” “不，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被傅二郎给怂恿来的！我什么都没干！”舞阳伯世子立时将头一抱，一边大叫着，一边往外跑，同时叫道：“是宁尚书家的人说的，说这聚宝斋是非法经营，我们是无辜的！” 他人长得胖，跑得倒快，最后那一句的余音还在缭绕，人已经跑没影了。 秦齐不觉手指在下巴上轻敲了下。 记得，第一代舞阳伯可是楚国开国之时有名的武将，体魄雄伟，力大无穷。 还跟吏部侍郎家有亲戚关系。 第453章 敌人有点强大 第453章敌人有点强大 舞阳伯世子和手下是跑了，可其余的人跑不快。 被一顿胖揍。 而旁边看热闹的一听是被宁尚书和安国公家的人指使的，便都各自回去，只在自家铺子往外看。 看着那帮人一个个被揍成了猪头，心里又觉得解气。 他们也没少受那些人的气。 再一看那立在马上，如同红色煞神一般的男人，那被挑起的心终是落了下去。 被宁家和傅家看中，聚宝斋的前途堪忧，他们那些贷款存款也堪忧。 可现在聚宝斋的后台可是定国公西北大将军，这心便安了下去。 而次日传来消息，那拿着假存单的阴安侯家的五公子被直接判了有罪，不光入狱三年，还被罚了一千两银子。 这心便彻底的安了下去。 而大理寺卿裴大人的使者找到郡主府来通知审讯结果的时候，卫昭刚刚到访，正和秦陌寒和秦齐在前院书房就坐。 使者将审判结果说完后，堆了一脸的笑道：“大将军，明儿，咱们衙门便关门休沐了，您看，还有什么要判的不？” 卫昭眉头一挑，看着秦陌寒便笑出了声。 秦陌寒冷瞅了他一眼，道：“裴大人秉公执法，本将军很佩服，你帮我转告一声，无妨，衙门休沐，如果再有不长眼的，我会直接揍了再说。” 呃…… 使者摸了一脑门子汗，想着那群被揍之人的家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忙应了声好，告辞出去。 “你这么高调，是打算明年跟户部杠上了？”等人一走，卫昭便笑道。 前几天揍了一帮看以身相报热闹的，昨天揍了一帮到聚宝斋闹事的，只怕今儿晚上全京城的都知道，大将军是个只动手不动口之人。 不过，好在这些事，秦陌寒都站在理字上，再有楚瑜包容，也没有谁敢不长眼的拿出来说。 便是心里痛恨，也不过是想着在明年的军饷上做文章。 哦，还有军备。 “要不，咱们想个法子，你继续去做三部尚书？”秦齐给他倒了杯茶，带了轻笑道。 “别，你可别乱来，这宁家可不是一般人家，现在不过是一些小事，折腾得也不大，别真把人惹急了，你们到底还是有那么多军队要养呢。”卫昭赶紧道。 找个女人来弄什么以身相报，不过是小事，秦陌寒收了，便是在他身边安了个人，没收，也不过是那女人丢脸，秦陌寒得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名声。 便是秦陌寒反应过激，居然直接打脸上门，那也是那家子想要靠着女儿巴结上大将军的人遭罪。 跟宁家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 而聚宝斋，以前并没人知道聚宝斋后面的是谁，想打主意的人当然多，现在知道是秦陌寒了，至少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人正面打主意了。 那么大家的脸面就没有撕破，便是明年想折腾下秦陌寒，也不过是扣留一些份额，不会影响大局。 但是，拉了人家下位，那就是结大仇了。 楚国的官吏众多，吏部光五品以上的官员就百多人，至少一小半，都是宁家的人，就算换了尚书，下面也搞不定。 就如同他现在在工部一样。 反而麻烦。 秦陌寒瞅了一眼他那神色，道：“怎么？工部你搞不定？” 卫昭叹了口气，对秦齐道：“别喝茶了，弄点好酒来。” 等秦齐应了一声出去拿酒，卫昭苦笑道：“徐尚书在工部做了三十年，下面的根子太深，而工部的账又混乱，人还不配合，我再能干也没用。” 秦陌寒眼帘低垂，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先从河道下手？” 卫昭一怔，抬头看向他。 “我记得你说过，卫阁老让户部拨了几百万两银子去工部，专门修整河道，这笔钱去了何处？到底如何使用？你有去追问过嘛？”秦陌寒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道。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卫昭面色一沉，问道。 秦陌寒以前只对军饷粮饷那些感兴趣，其他的事，他不会去管也不问，现在突然说这个话，只能说有什么事情触动了他。 再想想先前秦齐说的那话，无端的，卫昭的脊背冒出了一丝冷汗。 修理河道的银子，是卫阁老一力承担，若是出了事，别的不说，楚瑜肯定会怀疑卫阁老。 “欣悦救了个逃难的孩子，那孩子从陈州而来，说是陈州河道根本没有怎么修整过，可我记得你说过，工部修整河道的银子，今年拨往陈州的不少。”秦陌寒抬眸看着他道：“你爹以前不过是个御史，在官场里的人脉并不够，楚瑜想拿你们当枪使，却未必会在出事之时保你们，工部的水很深，若我是你，便先不忙着干别的，我记得你前几天还在说，今年新收上来的税银，已经拨了千万两之多去工部，是干嘛用的？” 卫昭脸色沉沉的道：“一半修整淮河和大江的河道，一半，修整大河的河道。” 秦陌寒微微颔首，道：“想法子，明年最好先往江南走一趟，别自个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卫昭脸一****：“我明年开春成亲。” 这是让我新婚就走人嘛？ 而且，江南可不比京城，那边完全是自成一派，如果真查出来贪腐案，那些人便不会留手，肯定会在江南就想法子弄死他。 他可不想为了楚瑜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别到时候弄回来了钱，又给他挪去修合欢宫，那他也得吐血而死。 “不用你自个去，派个宁尚书的人为头，手下放着你的人，一路查过去就好。”秦陌寒瞅了他一眼道：“虽然说现在皇上正伤心着，那金大人的折子，倒好让他看看了，那么多钱，想来皇上也不会置之不理，不管是黑卫还是左大人，总要动用一二才好。” 卫昭的眉头顿时一挑，细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是啊，皇上现在可缺钱，那左明，我看也是想重用的样子。” 现在边关已定，在楚瑜心里，秦陌寒和秦齐都是他的人，罗战这次被饶了性命，那也是有忠心的，手上有兵权，便会想将其他权利收回来，京城的人再不好动，那便从地方动起。 总要把钱捞回来才是。 “若是皇上派人下江南，你去求一个秘使令牌，和尚方宝剑，就说，有这两样，至少能挖回来两百万两银子。”秦陌寒淡然一笑道。 卫昭一怔，道：“你想干嘛？” 秦陌寒这神色，那令牌和尚方宝剑一准不是说替他那手下求的。 “现在姓宁的看我们不顺眼，我们也不打算去求他们，那自然要替自己打算，江南那地方钱多粮多，不去捞点怎么行。”秦齐端着酒壶推门而进，将门一关后，带了轻笑道。 卫昭了然一笑。 他明白了，这是打算要了圣旨，借着他工部查贪腐之机会，去江南敲诈勒索呢！ 第454章 北大荒的沙盘 第454章北大荒的沙盘 小年一过，京城里大多数的铺子都关门，衙门也不再办公。 大家都回家过年。 送了卫昭出门后，便跟着秦齐往里头走。 自从以商讨机密太晚为由，他直接住在了秦齐屋子里，便再没挪窝过。 “将军，今年祭祖之事，您还是得回去看看吧？”秦齐瞅了他一眼道。 “不用，秦福盯着，按照去年的规矩来就是，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秦陌寒淡淡的道了一声。 顾府的那些屋子还在修缮中，都还各自借住在外面，只说祭祖之时再回去便是。 秦福陈三在那边盯着，杜夫人那围得铁通一般，这些日子放进去的也都是他们想抓的人。 年一过，初二他就得走。 只有几天时间，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耽搁在别的事上。 秦齐笑了一下，道：“你这次准备带几个顾家人过去？” 秦陌寒脚步微顿，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小心。” 这次族老帮忙，他便也将族老那据说是不开窍的孙子一起带回甘州，先从主事做起。 本也想给个重要点的位置，可在听说那两口子去年祭祖之时那事，他便换了个心思，先考察考察再说。 “我是觉得，你可以带上顾六郎。”见秦陌寒面带疑惑的看过来，秦齐道：“姑娘说过，那时候在府里，六郎和他母亲也算是帮过她，从他们这两年的处事来看，也是个聪明的，而且许家本是商人，西域的商道，你要人管。” 秦陌寒神色一动，道：“欣悦的意思？” 见秦齐点头，那心，一下便酸痛起来，扭过头去，将微红的眼眶朝向别处。 这种事……明明可以直接跟他说的。 秦齐心里喟叹一声，轻声道：“纪璟死了，你手下并没有什么愿意从商的精明人，姑娘这么说，亦是在帮甘州打算，她准备的，是三阶段的商队，一个从江南运货上来，一个从京城运到甘州，最后一个，便是从甘州送往西域，前面两个，都可以由管事的做，但是最后一个商队的领队，却必须头脑精明为人冷静，六郎那人这两年也算是经历了很多，为人沉稳，而且，他还跟着舅家的商队跑过几次。” “欣悦怎么知道？”秦陌寒转回头来，打断了他的话。 为甘州做打算…… 这些时日，那顾六郎并没有来找过顾欣悦，要知道这些，一定是去特意打听的…… 秦齐轻叹一声，勾住了他的肩膀，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三祸害，折腾完没。” “欣悦不是！”秦陌寒怒斥了一声。 秦齐一笑，也不再多说，只拉了他快步走。 有青莲子在，便是顾欣悦不问，那些消息都会说到她耳朵里。 不过，她为甘州考虑的心，是真的。 去到后院，顾欣悦果然又去了吴王花园，两人脚步飞快的，刚翻过围墙，就听得有人得意的大笑。 两人赶紧的越过墙边的杂树丛，在进入花园之时，脚步又慢了下来。 看着吴王府里被整成了一个巨大沙盘一般的花园，秦陌寒心里除了震撼，就只有一个念头。 得去把吴王府弄到手才行。 可再一瞅秦齐的神情，那心便一下揪痛起来。 是了，这是她和秦齐说的，那个北大荒。 她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想帮秦齐把那一片，据说是洪水泛滥了无人烟之地变成……粮仓。 秦齐眼中只有赞赏，看着一身脏乎乎插着腰站在土堆上（做山脉用）哈哈大笑的顾欣悦，心中软成了一滩水。 秦桐和陈容连带着袁子苏都不知道这个是三江平原的原样缩小，只以为是她作为推演弄出来的河道。 那么大的面积，便是他都不知道的全貌，在她心中，原来早有方圆。 只是看这个沙盘，就能想象得到，一旦那个地方全面开拓，将会是怎样一个盛景。 “好了，大功告成，今儿晚上，大家可以好生开心开心，不醉不睡！”顾欣悦大手一挥，脚下一软，人便从那土堆往下跌倒。 秦陌寒身形一闪，便冲了过去，这次，不是搂住她的腰，而是站在了那土堆下面。 顾欣悦正正扑下，就跌入了他的怀抱。 愣了一下，顾欣悦伸手便想将他推开，却不想，那双抱住她的手臂如同铁楛一般的，将她禁锢住。 “放开！”顾欣悦眉头一皱，轻喝道。 低着头，秦陌寒深深的看着她，只觉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一时想着这些时日她的疏远，一时想着再过两****便要离开。 而她，也将去江南。 和秦齐一起。 那心便不觉抽着痛，如同她那柔嫩的小手，就这么抓住了他的心，用力的捏着，直到捏碎。 若是，若是真的是她的手，他倒觉得幸福了。 在她怀里，由她亲手，这么这么捏碎掉…… 可是，如今，不过是靠近一些她都会躲开，想来，便是他真的心碎死掉，她亦不会在乎了。 “放手！”眼见着他眼眶通红，眼里波光涟涟，顾欣悦眉头一皱，再度轻喝道。 “欣悦，也做一个甘州的可好。”强忍着心痛，秦陌寒唇角浮起一丝惨痛的笑容，低声道：“秦桐，秦桐那小子没读过什么书，用说的，他不一定懂。” 呃？ 顾欣悦转头去瞧正蹲在那沙盘旁边和袁子苏说哥不停的秦桐，道：“不会啊，他很聪明。” 说完之后，又转头回来道：“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揍你了哦！” “不放，死也不放！欣悦，便是你一直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放开，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开。”秦陌寒轻声道着，手臂却缓缓松开，由着她挣脱自己的怀抱往秦齐那边跑去。 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天空上爆开了一朵烟花，绚丽无比。 顾欣悦拉着秦齐的手道：“我也要，我也要那个！” “买了半院子呢，明儿再玩，先回去换衣服，梳洗一下，今儿包了饺子，明天就得准备大年夜的饭了。”秦齐解下身上大氅将她裹住，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拉了她往回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秦陌寒站在那，烟花就好似爆在他身后，那般漂亮，却又那般寂寞凄痛。 秦陌寒迎着他的视线，淡淡的勾了勾唇。 脚一点，人便掠至了顾欣悦身后，一同往自家院子走去。 第455章 过年 第455章过年 大年三十这一天，朝廷开始休沐，一直放假到正月十五后。 大街上的铺子也都关了门。 便是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过年。 定国公府的屋子只修缮了小半，冬日寒风之中，那片凌乱更显凄凉。 顾六郎的心却是热乎极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陌寒道：“大将军说的是真的？” 秦陌寒淡淡的道：“你若愿意，过完元宵便可以前去甘州，只不过，这事你自个知道便成，你母亲和妻子也可以带上。” “成成，我明白，明白，我会安排好的。”顾六郎连连点头道。 顾二爷一直闹腾，再说上头还有顾大郎没有成亲，他那亲也一直成不了，这次顾二爷和顾大郎都死了，由舅舅做主，趁着热孝，便让他把亲成了。 二房被烧了个干净，就算有秦陌寒分的那些银子，要起来也很难，更何况，有着顾五夫人天天怨念到处宣扬，二房的名声都臭到底了。 他这个顾大郎的亲弟弟也被连累着，别说好脸色，便是正经做生意，都没人信他。 眼看着在京城，便是从商都没有前途，就靠着二房留下来那点东西亦是坐吃山空。 他这正愁着，便是上头的大山去掉，成了亲可以轻松过年，他那心里也沉甸甸的。 望着这修缮中的房子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道，那从府里走出来的秦陌寒居然停在了他面前，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去甘州，替他带商队跑西域。 其实早在几年前，他就跟着舅家跑过商队，这一年更是跟着舅舅跑了冀州和江南两趟。 自然知道，从西域过来的那些货物多值钱。 如果能跑西域商线，那至少是三倍的利润。 虽说那商线跑起来肯定辛苦危险，但，确是一个只要肯干就有前程的路。 这种事，便是大将军准许他说，他都不会说。 秦陌寒瞅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欣悦一直说你是个能干人，心底也不错，希望你别辜负了她。” 说完，翻身上马便走。 顾六郎一愣，望着那不过一瞬便绝尘而去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 母亲说，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为人处世，只要想着与人为善，任何事都留一份善念和余地，不光心安，说不定，在什么时候，这善便会回来。 那时候在府里，他们两母子过得艰难，可顾六姑娘过得更艰难。 没想到，那时候同病相怜的一些小帮助，今儿能得这般回报。 “放心吧大将军，我会好生做的。”轻抹了下眼角，顾六郎转身便走。 想在元宵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可也要做很多事。 而且，既然要往甘州，那便带些货物过去。 秦陌寒给的修缮屋子的钱不能动，那么便将其他的钱都集合起来吧。 大过年的，整个东城都一片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一溜的挂着。 郡主府前门倒是别样的素净。 顶着个孝期的帽子，郡主府前门，连个大红灯笼都没挂。 不过，一进了那紧闭的大门，过了屏风，入目便是一片喜色。 大门外是什么都没有，大门里面确是贴满了对联和福字，长廊下面更是一溜的琉璃灯笼。 院子里的侍卫们全部换上了新衣服，腰间还系上了顾欣悦特意给他们定制的红腰带。 玄青色的劲装，配上一条鲜红色的腰带，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帅气很多。 正一群群的吆喝着，从库房里将食材给搬到厨房所在的院子。 见了秦陌寒进来，笑嘻嘻的打了招呼后便又自个去忙。 只秦桐一下凑了过去，道：“将军，姑娘说了，今儿过年，不分彼此，在院子里摆大桌，大伙一起吃饭。” 秦陌寒脚步微顿，道：“大桌？” “嗯，就是正院那正堂外面的院子，姑娘让摆了三十四桌。”秦桐点头道。 秦齐的亲卫（后来送东西过来的）加上他们的人就有三百多人，再加上郡主府原来的百来名侍卫，和郡主府的下人，人数可不少。 不过便是过大年，也不能没人留守，去掉那些厨房干活的，值班的，正好坐三十三桌。 （基本上，都是他们这群无家可归的亲卫） 另外一桌，便是顾欣悦她自个那一桌。 看牡丹让丫鬟摆桌放上的名单，那一桌，不光坐着顾欣悦秦陌寒，秦齐青莲子紫苏和他秦福都在那桌上。 虽然说平素在西北，过年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是凑在墙洞里，不分彼此的一起吃顿好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正正经经的，在大过年的时候，和郡主，大将军坐在一桌。 要是别的豪门大户，这个时候，主子们自是众人围绕伺候着，而他们不过是在外院摆个小桌，有酒有肉就不错了。 那时候在罗家，他爷爷和亲爹都算是得脸的人物，可过年的时候，也是只能站在主子们背后，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回到家，饭菜都凉了，年三十，也过了。 秦陌寒看了一眼秦桐那微红的眼眶，带了一丝柔和笑意道：“欣悦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我去忙去了，姑娘说要包饺子，大伙都得自个动手。”秦桐笑了一下，见秦陌寒挥挥手，便转身退开。 走出几步后，不觉又回头，看向了脚步急促的秦陌寒。 今儿他听到说顾欣悦要摆桌子一起吃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秦齐却是早已了然的一笑，然后和秦陌寒说了一样的话。 可惜，这么好的姑娘，他们却是这么晚才知道。 若是有一天，姑娘真的和秦齐成亲…… 想着要是他知道那桌子上的座位安排，秦桐微微摇了摇头，忍住心中的涩意，不敢再去看秦陌寒的身形。 那个人，便是走在那一溜琉璃灯照出的欢喜光亮下，亦是带了孤寂之色。 秦陌寒脚步匆匆，到得后来，干脆使用轻功，不走长廊，直接从墙头飞掠了过去。 站在高处，便可以看见后院一片灯火喜庆之色。 偏院之中，那些大型烟火都已经搬了出来，青莲子正指挥着人一个个的摆放着。 而主院的院子里更是人头涌涌，忙乱不已。 搬桌子，摆碗筷的，还有在旁边擀面包饺子的。 最后，秦陌寒的视线定在了那个染了一头白面，正努力的和饺子皮奋斗的身影上。 在她抬头与旁边人微笑说话，而她旁边那人亦低下了，像是去擦她脸上的白面之时。 秦陌寒的脚步猛然一顿。 那一抬头，那一低头，两人的唇，便自然的碰在了一起。 不过是轻轻一碰，却让他的心，一下痉挛起来，痛彻心腑。 第456章 一生之誓 第456章一生之誓 对于饺子，顾欣悦并不算陌生。 作为原星球上的非物质文化遗迹，当年离开星球之时，她们这个种族还是把这种食物给带到了宇宙。 并且后来发展出了无数种新吃法，新饺子馅。 比如人鱼马哈肉馅的（人鱼星球不能做），蝎子蛇肉馅（这两星球不能做），超级霸王花馅（听闻某智能霸王花无意中吃到后把整条街的生物都给霸王了）。 林林总总，却再也找不到最开始的那种滋味。 那种，记录在书里的，那种全家一起，热闹融融，自己和面赶皮，最普通不过的猪肉牛肉（后来出现猪星牛星后反而消失了）馅，掺上最普通不过的大白菜，韭菜，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大家一起感受那种快乐的饺子。 只能存在向往中。 去年过年是在国公府过的，内有老太君，外有几房人看着，过得那是一个正规正矩，根本感觉不到一大家子的氛围。 如今在自己的郡主府，而且大势已定，便是做过分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顾欣悦自然是按照自己的心思来。 而且，那么多年，她和手下从来都是公事上上下级分明，但是私交从来不分彼此，如今自然也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来。 这一来，就变成了，全民包饺子。 全府上下几百号人，还多是精壮汉子，一人五十个，就得…… 顾欣悦不想去算，直接扑入了包饺子大会。 看着一群人热气冲天的擀面，剁馅，气氛融融，兴高采烈的。 心里亦极是高兴。 一高兴，那动作便完全露出了本性，没有多久，便落了一身的面灰。 不说青莲子他们，便是那些亲卫婆子们经过，都要偷笑一声。 她也不以为意，只看着自个包的怎么和旁人的不一样。 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面团在一排排整齐大气简直一模一样元宝状的饺子里面很是突兀。 便抬头去问旁边那人，而旁边那人亦看不下去她那连眼睫毛上都是面灰的模样，低头，笑着去给她擦去。 就这么，两人的唇轻轻碰在了一起。 虽然不过一瞬，那人便离开，可顾欣悦依然红了脸颊。 只觉得，从那还张着的嘴唇上，一抹麻酥之意，一下往全身涌了去，便是在这刮着寒风的外头，浑身都好似烧起了火般。 秦齐的脸亦是带上了红色，心口更是扑通扑通的直跳了出来般。 装作不在意的扭开头去拿帕子，再一回头，见顾欣悦依然是张着嘴呆愣的模样，那股子热气便全化作了甜意，甜得他浑身都似乎变成了水般，拿了凳子直接坐下，然后双手圈过她的身体，轻声道：“这个，要这样包。” 高大的身躯将所有的寒风都挡住，大手合上小手，拿起一块皮，放上肉馅，然后将皮子合拢，在捏紧之时，捏成了一个个的小花纹。 饺子包好后，顾欣悦依然有些不在状态，看着秦齐将那饺子额外放了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包了十来个。 直到…… 一只骨节修长漂亮又带了寒气的手，将那额外放着的饺子全部端走。 秦齐立时蹦了起来，追上去道：“将军，将军，给属下留一半啊！” 而且，姑娘单独包的还都在那呢，这个是我们一起包的啊，你吃还不更渗得慌。 秦陌寒冷瞟了他一眼，手一翻就想将那盘饺子给丢垃圾桶里去，可眼角瞅到顾欣悦已经站了起来，正探头看过来，强忍着心里的酸痛，将那盘饺子给丢进滚着热水的大锅子里去了。 里面，刚被下了上百个饺子，这十几个一进去，立时便分不清楚。 秦陌寒拍拍手，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秦齐苦笑了一下，揉揉鼻子，抬手挡住了旁边煮饺子的亲卫，道：“这一锅我来！” 哼，煮熟了我一个人吃！ 入了夜，主院的灯笼全部点燃，旁边还摆放了好些特大炭炉，熊熊的火光将院子照得透亮。 第一道菜一上，顾欣悦便要人都上桌，只说菜冷了就不好吃。 一群亲卫们先还有些扭捏，可见自家将军和队长们都跟着郡主就坐，便也纷纷坐下。 刚一坐下，牡丹便带着人上菜，并且，每一桌，都放上了两大坛子的酒。 引得一群精壮汉子纷纷叫好。 顾欣悦左手坐的是秦齐，右边坐的是袁子苏和青莲子，秦齐过去是秦陌寒，秦陌寒边上是秦桐秦福，本还有陈三和陈磊（秦齐的亲卫队长）杜仲，但是陈三要看守杜夫人没法子来，陈磊直接说自个跟兄弟们拼酒，转到下面亲卫的桌上去了，而杜仲说要守卫不知道换做什么模样窝什么地方去了。 好在秦齐秦陌寒秦桐他们都是身形高大的，对那桌上一坐，看上去便也满了。 待主菜都上了，顾欣悦便招呼牡丹就坐，然后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正心塞，用眼睛怒瞪着秦齐想让他换位置。 秦齐装看不见，只捅了他下，往顾欣悦那示意了下。 秦陌寒一转头，脸上便转成了温柔之色，道：“怎么？” “你，你们不去说说话？”顾欣悦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一转，道：“那，大过年的，不是要等你们说完吉祥话，才能开餐吗？” 瞧那帮汉子，连着四虎他们都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没人敢动筷子。 “啊，这个……”秦陌寒楞了下，看向秦齐。 他们以往过年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个什么话，该怎么说？ （大户人家，就从来没有主子和下人同席的！） 秦齐弯了眉眼，道：“要不，姑娘给咱们示范下？” “我？”顾欣悦指着自己瞪大了眼。 你们这本地人让我这个以前只能看书流口水的人来说？ “嗯！”秦齐和秦陌寒同时点头。 “好吧。”顾欣悦放下了筷子（早就想吃饺子了），想了想，站起了身。 端起了酒杯，自个倒满了酒，顾欣悦走出了位置。 秦齐和秦陌寒不懂她的意思，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跟着她起身，走在她身后。 “满上满上。”顾欣悦站了几桌之间，要牡丹将大伙面前的酒杯都满上。 她这么一站，所有的人都嗖嗖的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示意，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顾欣悦将酒杯高高举起，清了一下喉咙，扬声道：“各位，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在此欢聚一堂，共贺佳节，今年，我们大家风雨共度，生死相依，我在此，对各位表示最真诚的感谢，谢谢各位的付出，谢谢各位一路的相护，谢谢各位的努力！也希望，在以后，大家能继续努力，让我们一起开创更好的未来，在这新的一年，让我们共勉一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以后的路，我们相扶相携，同甘共苦，再创辉煌！让我们互祝一声，阖家欢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我敬大家一杯！” 满院子鸦雀无声，唯有她余音袅袅。 顾欣悦脸色不觉白了白，在脑中道：“你个二逼超脑，你找的祝酒词错了嘛？” “没错，这是有记录的最早的祝酒词，2015年的！” “没错怎么这反应？” “等等，这还有一篇，各位股东，各位同事……” 超脑还在絮絮叨叨的念着，也不知谁起的头，单膝跪了下去。 随后，院子里便跪成了一片。 酒杯举在头顶，声音亦响成了一片。 “誓死跟随将军姑娘！” 那声音又大又齐整，吓得顾欣悦往后一跳，落进了一个带了一丝凉气的胸膛。 “我，我只是，想祝大家新年快乐。”顾欣悦回头，结结巴巴的道。 秦陌寒从她手中拿过酒杯，大声道：“各位，生死兄弟，定不相负，只望年年，我们都能如此欢聚一堂，干了！” “干了！” 大吼一声，众人把酒一口干了，随手就把酒杯给砸地上了。 顾欣悦眼珠都瞪圆了，想着还是袁子苏聪明，事先便让牡丹多准备了些碗碟。 不不，应该是张掌柜聪明，从江南带了那么多瓷器来。 脑袋里还是一片迷糊，手上便被塞入了一个酒杯，耳边还有人柔声道：“下面，做什么？” “下面，自然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喝就怎么喝。”顾欣悦随口答道。 “开宴，大伙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秦陌寒一声令下，一群汉子便叫了一声好，也不拿什么酒杯了，直接拿碗干上了。 一时间，猜拳行令的，一下热闹起来。 顾欣悦回到自己桌上，才发现秦陌寒一直牵着他，把他手一甩，坐回自个位置，悄悄问随后坐下的秦齐：“我做错了？” 秦齐脸上都能笑出皱纹了，轻声道：“没有，姑娘所为，属下很感动。” 顾欣悦长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没弄错就好，看他们那反应，好像自个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 心一松，顾欣悦端起酒杯倒满，就冲着秦桐和秦福道：“两位，我敬你们一杯。” 秦桐秦福嗖的一下站起，被秦陌寒一示意，又坐了下去，只那杯酒还没下肚，便从心底烧起了一股子火焰。 这可是公主和国公的嫡女，最最尊贵不过的贵女…… 居然…… 秦福的眼眶不觉有些红，趁着一转头之时，将湿意抹去。 一番吃喝下来，又放了半院子的烟花。 到得子夜时分，顾欣悦让人抬了几箱子银锭出来，亲手，一个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发了下去。 那一晚上的热闹，让那些后来成为大将重臣之人，终身未忘。 也从未违背过誓言。 第457章 傅千夏嫁了 第457章傅千夏嫁了 大年初一祭完祖，初二一大早的，只留了秦桐几人秦陌寒便带队走了。 吃过中饭之后，秦齐也带着陈磊走了。 郡主府便一下安静起来。 年后是各家各户走人家的时候，不过顾欣悦还在孝期，再加上那彪悍名声，倒也没人请她赴宴。 而顾欣悦也没有请人，大门一关，和自家人在家里玩得痛快。 除了喊上青莲子牡丹一起搓麻将以外，就是和陈容袁子苏秦桐模拟实验。 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等过了初八，苏星星和傅千夏便开始来串门，而威远侯夫人也带了女儿前来拜会。 自从那天在安国公府一见，龙姑娘便一见倾心，喜欢上了那个美男子。 可谁知顾老太君又死了，按律，秦陌寒还得服一年多的孝期。 威远侯夫人本想趁着热孝，跟秦陌寒将亲定下，要威远侯找了秦陌寒递话，却被秦陌寒直接给回绝了。 只说他都不能在家守孝，所以，一定是要服完三年整孝的。 男人不在乎成亲年纪，可女孩子在乎啊，龙姑娘已经十四了，等一年是可以，等三年…… 要三年后秦陌寒也不答应，那龙姑娘就亏大发了。 威远侯夫人心里纠结，过完年，便来探顾欣悦的口风。 谁知傅千夏和苏星星也在，这口风就不好探了，而且看顾欣悦和苏星星那熟识模样，威远侯夫人心里更加纠结。 比起和威远侯府结亲，这大将军和苏岑结亲岂不是更好？ 这么一想，便有些坐不住，便是龙姑娘还在和顾欣悦套热乎，也带了人回去了。 另外在去想想有什么好女婿人选。 顾欣悦根本没有去想那么多，也不想花心思去揣摩威远侯夫人的心意。 她很忙。 除了要安排今年的铺子事宜，跟秦桐陈容他们沟通清楚那些田要怎么种，水利怎么修之外，她还得想怎么给傅千夏添妆。 傅家二房分出来的时候，是拿了五万亩良田和十万两银的，按照傅二爷和傅夫人的想法，得分一半给女儿做嫁妆。 傅千夏却是不同意，后来在傅符的敲定下，定了两万亩良田和四万两银子的嫁妆。 钱是够多够丰富了，可是别的东西却伤脑筋了。 女子出嫁，那十里红妆说的可都是能摆出去给人看的。 多少抬多少抬嫁妆，上面的东西可都要能看到。 而这么多年被大房克扣下来，傅夫人便是努力积攒，也没有法子攒下来什么好东西给女儿做嫁妆，傅家能给出的，也不过是傅夫人嫁妆里留下的东西。 库房里的东西实在是寒酸。 只能全部重新置办。 顾欣悦便不光从自己库房里挑东西，也在自己的绸缎古董铺子里挑东西。 连带着皮毛什么的，也给整出了三十抬，一看就高大上的东西给了傅家。 本来是想说直接送的，傅千夏死活不干，最后还是傅符出面，按照市价打了个折扣，付了八千两。 顾欣悦便和苏星星一起，再添了两套头面，十八件单品首饰做添妆。 这份嫁妆单子一出来，便再也没人说，傅千夏不配卫昭了。 只不过吓得卫夫人赶紧的加聘礼。 热热闹闹的，便到了二月初二龙抬头，卫昭迎娶傅千夏的日子。 这一日，不用人喊，顾欣悦便早早的起了床，喊了牡丹快快梳妆。 她和苏星星是要去送嫁的。 只可惜，到底她还顶着个孝期的名，要不，也能跟苏星星一般，送完嫁后，再去卫家看热闹。 待顾欣悦赶到傅家，苏星星也正好到了。 两人携手一起去了傅千夏的闺房。 傅千夏屋子里挤满了人，喜婆正在给她洁面，旁边丫鬟们准备嫁衣首饰的忙做一团，傅夫人亦团团转的，只怕出了瑕疵。 见得两人到来，傅千夏眨巴了一下眼睛示意两人先到一边坐着，她这洁面可不能动。 傅夫人看到两人也很是高兴。 苏星星是和傅千夏玩得好的，经常住在傅千夏那，她自己父母早亡，对傅夫人就像对自个亲娘一般，傅夫人也很喜欢这个爽直的小姑娘。 对顾欣悦，那心态便有些复杂了。 以前听说顾六姑娘的事，都是在大户人家里被研磨的，傅夫人一听，便知道顾六姑娘是被欺负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怜惜。 后来秦陌寒出头，顾六姑娘一跃成了郡主，但大多时候都在庄子里，也没有在京城社交圈出现过，她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却同时从女儿和儿子口中听到了这个人。 女儿是一下和人家成了闺蜜，而儿子，是想娶她。 真心实意的想娶。 可还没等她权衡好这媳妇怎样，就传来了人家已经定亲的消息。 那一天，儿子大醉，虽说第二天就跟没事一般，可她一说要重新相看人家，儿子便说再等等。 作为母亲，心里多少是有点疙瘩的。 可顾欣悦对自家女儿是真心的好！ 不光提供了屋子给自家解决了燃眉之急，还接了傅千夏去自个那住，后来干脆连自己的武使丫头都送给了傅千夏。 这还不算，若不是她帮忙，就算有田地和银子（这些不能展现出来给人看的），傅家的嫁妆也上不得台面。 那丢的可是自家女儿的脸，便是嫁过去，在卫家也抬不起头来。 何况，她们两人一出手，便是两万多两银子的首饰。 昨日嫁妆送过去卫家，便是卫家那最嘴碎的卫三太太，都惊呆了眼，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让她是真心的感谢顾欣悦，极为热情的引了两人坐下，又忙不迭的喊人上茶招呼。 “婶婶您去忙，不用管我们。”苏星星笑嘻嘻的搂着傅夫人的胳膊道。 顾欣悦也笑着道了一声，然后让牡丹将手中的檀木妆匣放在了桌上，道：“千夏，这些，是给你送礼的。” 牡丹将妆匣打开，里面是各种金银小件，粗粗一看，便有百来件。 傅千夏瞟了一眼便道：“这怎么好，你都已经添妆了！” 那些金银小件一样也不过几十两银子，不过这么多算下来也好有两三千两银子了。 “这不算添妆，就是给你送人的。”顾欣悦笑道。 她一直以为卫家就卫昭，还是苏星星给她普及的，原来卫家人还真不少，卫昭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其中大哥和四弟是一母同胞，其余的，都是姨娘生的。 而且，卫家二房虽然没了，但是卫家也是个大族，叔伯兄弟什么的也多。 傅千夏这个新嫁娘过去，要打的礼还真不少，原来准备的那些未必够。 傅夫人自也是想到了，刚笑着准备道谢，就听得门口有个酸不溜秋的声音道：“这一分家，姐姐倒是有钱起来了。” 傅夫人一回头，脸色便是一沉。 第458章 入股 第458章入股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后还带着两个妙龄少女。 头上金光闪闪，身上亦是团花锦缎衣裙，看着很是富贵。 顾欣悦朝苏星星看了一眼，询问这是谁？ 苏星星摇头。 傅夫人已经上前道：“妹妹来这么早？” 妇人笑道：“这不是，妹妹想着千夏也没有个正经姐妹，那安国公府里的姐妹只怕也不会来，怕没人给她送嫁，所以带了我这两闺女过来给千夏撑场面。” 这话说得。 饶是傅夫人这些年性子被磨得很好，也不由脸带不虞，淡淡的道：“这个妹妹倒不用担心，千夏有自个的好姐妹送嫁。” “哦？”妇人眉头一抬，看了一眼那妆匣，又看向坐在一边的苏星星和顾欣悦，道：“那倒是，姐夫分家得了那么多家产，这来讨好的自然是人多。” 傅夫人脸色直接黑了，冷冷的道：“妹妹看错了，那些，是荣宁郡主送给千夏，用来随礼的，那两位，一位是苏尚书的妹子，一位是荣宁郡主。” 说着，转身对顾欣悦施了一礼道：“我这妹子嫁的人家不算好，所以粗俗无礼了些，郡主莫怪。” 妇人的脸色顿时一沉，转眼又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荣宁郡主，这些时候可听了一耳朵呢，荣宁郡主可是个不得了的主……” 她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闪，一个人影闪至身后，膝盖上便被踹了一脚，一痛之下，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正对着顾欣悦。 顾欣悦拿着茶盖轻拂了下茶碗，淡淡的道：“今日是千夏大喜的日子，本郡主便不跟你计较，只这样的人，也不好留在这里碍眼，丢出去。” 妇人连叫声都没发出，便被杜仲直接拎着衣领给提溜了出去，也不知丢去了什么地方。 那两妙龄少女直接吓傻了，一个追了出去，一个愣在了门口。 傅千夏眼珠一转，从那妆匣里身边拿了个金镯子递给丫鬟，道：“表妹受惊了，只不过，我这里的确不需要外人，让表妹外头坐着喝酒去吧。” 丫鬟拿过金镯子放进那少女手中，将少女推了出去。 傅夫人虽然心中气恼，看着这人被丢出去，心里很是舒了口气，但是随后一想，毕竟是娘家妹子，忙说了一句我去前面招呼，便追了出去。 傅千夏已经洁好面，拿了帕子将脸一擦，便让人出去，只说休息一下再弄。 等人走了，便坐到了顾欣悦和苏星星旁边，扭着脖子道：“真累，让你们见笑了，这是我娘的娘家庶妹，丈夫是工部主事，以前，没少来在我娘面前耀武扬威。” 顾欣悦奇道：“不过一个工部主事，也这么猖狂？” 转念一想又立时明白了。 虽然不过一个从五品主事，可那也是正经的有实权的管，看那一头的金饰，只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而傅二爷已经废了，二房在安国公府里又一直被打压，日子过得很是紧巴。 这女的是庶女，只怕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就跟傅夫人这个嫡女不对付，当时出嫁之时，傅二爷还文武双全前程似锦，想来那妇人是嫉妒得很，所以傅家二房一败落，傅夫人过得不好，便起劲的来炫耀打击。 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傅千夏嫁的可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都能跑过来给傅千夏和傅夫人没脸。 也是蠢到家了。 不过，只看她那一头的金饰，也可见本就是个蠢的。 傅千夏冷笑一声道：“我虽嫁给了卫昭，可我爹已经废了，我哥又一直被拘在京城，也没有个实缺，她自然是不将我母亲放在眼里，说不得，听说分家我家得了不少钱，还想着从我母亲这里捞点好处。” 苏星星亦笑道：“这京城啊，最不缺的便是这等人，欣悦你是见的少，等见多了就知道，那些贵妇口上说着贤良淑德，其实最是势利眼不过。你且瞧着，如今知道那聚宝斋是你哥的，你手头的钱也不少，她们对你的那态度，马上就会转变。” “我见的也够多了。”顾欣悦一笑道：“只希望今儿千夏大喜，别再出这种不长眼的了。” 想想又道：“对了，说到聚宝斋，协议我已经写好，要不现在就签了吧。” 想着秦陌寒和秦齐都不在，自己也要去江南，顾欣悦便拉着苏星星和傅千夏入伙聚宝斋，这样，便是她不在，聚宝斋后面还有苏岑和卫昭呢！ 她本是想直接送，当给两人的嫁妆，可傅千夏和苏星星一听聚宝斋一年赚的钱（还没有算炒引条的钱），死活不肯白拿，一人出了三万两，各占了百分之十的份子。 就这样，还觉得自己占了顾欣悦老大的便宜。 顾欣悦却不肯再让她们出钱，把协议什么的都写好了，就等两人一签字画押，她便可以放心的游山玩水去。 “我今天出嫁……”傅千夏揉着额头道。 “你一出嫁就更难见面了，行了，赶紧的。”顾欣悦将协议一掏，便从旁边桌上拿起笔塞两人手里。 傅千夏一笑，摇摇头，率先签字，苏星星也签了。 顾欣悦将协议收好，笑道：“你先换衣服，我们出去等。” 丫鬟们鱼贯而进，顾欣悦则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满院子的喜色，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顾姑娘。”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顾欣悦转身，见长廊上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眉眼俊秀温柔，柔柔的看着她。 “傅符？”顾欣悦叫了一声，将他上下打量一下道：“你穿这红色还真不错。” 傅符一笑，走近她道：“多谢你。” “啊？”顾欣悦呆了一下，随后挥手道：“啊呀，我和千夏什么关系，哪用说谢。” “你们相识也不过两月吧？”傅符笑意融融的道。 呃…… 顾欣悦一想，可不是，连带着苏星星也不过是认识了不到三个月而已。 感觉，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 唇角一勾，顾欣悦道：“相交不在乎时间，在乎的是心，意合则相契，知己相交，一日便是一生。” 傅符一愣，低垂着眼帘思忖片刻，便缓缓笑了起来，点头道：“姑娘说的是，朋友相知相交，交的是一颗心，时间再长，也未必能看到一颗真心。” 想想和麻家也算是多年相交，虽然那麻绮菇他并没有见过几面，但他一直是把对方作为未婚妻看待，便是那微薄的薪水都存下来给她买礼物。 可转头，那家人就能翻脸不认。 多年相交，交的也不过一张皮而已。 反不如面前这人…… 一眼千年。 不过短短几面，却再无人能比。 第459章 婚礼风波 第459章婚礼风波 顾欣悦身上有孝，虽然傅千夏不在乎，和她也不想太让人非议。 在傅家的客人越来越多，而傅千夏也忙着大妆之后，便悄然告辞离开。 傅家这边没有什么官职（傅符的任命还没下来），来贺的人不过一些亲戚朋友，还有一些不够资格上卫府的。 但不过就是这些，也已经将傅家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顾欣悦的马车是停后门，探头看了一眼外面那热闹劲，顾欣悦摇着头上了马车。 “姑娘若是出嫁，比这个可热闹多了。”牡丹随后上了车，带了轻笑道。 顾欣悦是在屋子里和傅千夏她们说话，她却是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听得外面那些人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还听了一耳朵，那些人悄悄议论着的荣宁郡主。 傅夫人的那个庶妹王夫人是个脸皮厚的，就那么被丢了出去，真真是一点颜面都无，偏生还就是不走，自个收拾了一下又去坐席面。 让一众人笑话之余，又说起了荣宁郡主。 有那喜爱奉承人的，便说着，荣宁郡主又如何，不过是个名头好听，哪里比得傅千夏，嫁的是最年纪的一品尚书，还有那么丰厚的嫁妆。 再瞧瞧那卫府那边的聘礼，这一份脸面，京城独此一家了。 听的时候牡丹心里便嗤笑，心道，若是自家姑娘出去，不说自家姑娘库房里的东西，便是按照秦陌寒和秦齐的性子，不给整出个一百零八抬不会罢休。 现在一看顾欣悦那带了点落寞的表情，话便冲口而出了。 顾欣悦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摇摇头。 出嫁嘛…… 她可还没有这个想法。 现在她想的，不过是尽快安排好，然后去往江南。 二月，京城还是一片萧条之色，但是江南之地，应该已经草嫩叶绿，柳条儿抽丝了。 马车从傅府回郡主府，是要经过卫府的。 离得卫府还有两条街，那街口就被堵上了。 川流不息的马车都在往卫府去。 顾欣悦正想叫马车改道，就见长街上过来一队金黄色的队伍，那是宣旨的队伍。 顾欣悦还未开声，青莲子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 待到马车好不容易回了府，顾欣悦刚进门将衣服换了，青莲子便回来了。 “皇帝往卫家和傅家都派了人，卫家是送赏赐，那皇帝出手倒大方，给了很多赏赐。”青莲子嗤笑了一声接道：“不过都是些不得用的，我瞧着卫昭那脸色也不是很好。” “不得用的？”顾欣悦诧道。 “恩，除了金银锦缎和什么名画外，皇帝还送了三个美人。”青莲子冷哼一声道：“我听见那太监偷偷的跟卫昭说，说是昨天晚上皇帝歇在了傅美人的屋里，听从了傅美人建议。” “傅千春！”顾欣悦挑眉道：“楚瑜怎么去了她那？” 听得她直唤其名，青莲子瞅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道：“那不是楚瑜的合欢宫被烧了，过年时候又没人干活，这些时日楚瑜都睡在了后宫。” “虽说如此，这傅千春也算是个有心计的。”顾欣悦冷声道。 居然出这种贱招，这可是生生的打傅千夏的脸啊。 “还有，那送去傅家的圣旨，是对傅符的奖赏，因为甘州嘉峪关的大功，不光赏赐了很多东西，还直接封了傅符做三品神武将军，领京畿大营左将军一职。”青莲子道。 顾欣悦一愣，冷笑道：“楚瑜倒是玩得一手好权术！” 那边给卫家荣耀，新媳妇还没进门就打脸，这边却加官进爵，让傅符连升几级，直接进入京畿大营做了安国公的手下。 外面人看着，这是两边都看重的意思，可是内里，却是用心阴险。 京畿大营总统领是安国公，下面分左右中三个将军，各领四万人。 傅符如果能在京畿大营站住脚，那便是分了安国公的权，让京畿大营不再铁桶一片。 若是站不住脚，被安国公干掉了。 那么他一早就打了傅家二房的脸，这便成了给安国公的人情。 左右得利的都是他。 至于，那三个美人会在卫府后院引起什么风波，还有傅千夏和傅符会是个什么下场，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列。 这样的皇帝，的确没有再让他做下去的必要。 “还有一事。”青莲子瞅了眼她的脸色，道：“今日，我在卫家晃悠的时候，听到那夏阁老跟卫阁老说，想要饶姓麻的一命，说是那姓麻的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刚上任的侍郎，就算出了错，也不至于死。” 顾欣悦眉头顿时一挑，冷笑道：“姓夏的嘛？那好，青莲子，你有胆子去天牢杀人嘛？”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你若是让我去，我便去，不过，若真是要杀，不如等他出来后再下手比较好，而且，卫阁老已经回了话，说这事楚瑜已经下令，斩首示众，为了那姓麻的，内阁再跟楚瑜起冲突，如果夏阁老觉得值，那便自己去说。”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道：“话不一次性说完！” 青莲子摸着鼻子笑道：“那三个美人，要不要我去做掉？” 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想起当初这人为了几个佃户的话便想抓自己做人质逼着庄子改变主意，真真的是个热血大侠。 现在，这杀人的话随便就出口…… 果然是自己带坏了他嘛？ “那三个美人可不是什么善撮，刚进了卫家后院，便想着收买丫头，去见卫昭和卫夫人，说是什么要去新娘子面前伺候。”青莲子冷笑道：“如此蛇蝎之人，杀了也不为过。” 顾欣悦哑然。 好吧，其实这人就是个随心而为的，当初不也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要下手嘛…… 轻咳了两声，顾欣悦道：“这些，便让千夏和卫昭自己去处理吧，咱们插手这种事也不好，倒是你，去江南之事，你定得怎样了？” 一提起这个，青莲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道：“姑娘真要去江南啊？” “是啊。”顾欣悦对椅子上一坐道：“不过，你若是为难，也可以不去的。” 反正这次她是打算隐瞒身份，女扮男装，想来，也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 “那可不行。”青莲子瞪了她一眼道：“不过，我跟四先生说的是在京城，要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只怕有难度。” “无妨，不用四先生去，有我一起，青爷也可以休息。” 门帘外响起带了轻笑的声音，让顾欣悦一喜便跳了起来，叫道：“秦齐！” 第460章 煤晶 第460章煤晶 门帘一掀，已经散掉身上寒气的秦齐走了进来，伸手接住了顾欣悦扑过来的身子，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她，只是轻轻的抱了一下，笑道：“是，属下回来了。” “你跟着一起去？”青莲子瞪着他道。 “嗯。”秦齐点点头，顺手搂着顾欣悦的腰，将她放回了软榻上。 然后摸了她的手，拿起旁边的毯子给她搭在了腿上。 “你那漠北不管了？”青莲子不敢置信的道：“不，不是，你不是那什么重将嘛？你不在能行？朝廷不砍你的头？” “谁说镇北将军不在的？镇北将军现在巡视防务，正冒着风雪在草原里巡边呢。”秦齐笑着坐在了顾欣悦旁边，道：“便是巡边回来，镇北将军也在军队里。” “什么意思？”青莲子眨巴了下眼。 “意思就是你放心。”秦齐笑道：“陪着姑娘去江南的，绝对不是镇北将军。” 青莲子将他上下一扫，道：“给我说清楚点。” 秦齐笑了一声，没说话，只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眼睛亮亮的道：“是这样，我是以去江淮侯府探亲的名义走的，京城见过我的人都少，更别提外面了，跟着郡主仪仗走的，是牡丹，我呢，自然就不是郡主，嗯，我想想，你们就叫我顾少爷好了，顾六郎，如何？” 反正真正的顾六郎早就带着母亲妻子去甘州了。 青莲子看了他好生一会，转头看向秦齐道：“那你呢？要怎么报名字？” “哎呀，我这种侍卫，人家怎么会问那么多？要真碰到事了，你说，雪山飞鹰如何？”秦齐笑眯眯的道。 “你果然就是那家伙！”青莲子磨了一下牙，却是点点头道：“如此，那么姑娘准备随身带着谁走？” “杜仲，紫苏跟着就行了，反正我都是女扮男装了，让他们也扮作男装好了。”顾欣悦笑道。 青莲子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扮做男装，你当杜仲当了这么久丫鬟，他就真是个女的了。 不过有秦齐在，四先生便是不出动都可以。 否则，有那四人跟着，顾欣悦想不打眼都得打眼。 青莲子一走，顾欣悦便拿眼角扫秦齐，从鼻子里哼哼道：“雪山飞鹰啊！” “早些年在江湖上混过，后来有休假的时候，也出去接点私活，江湖上人给的一个称号。”秦齐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布囊放在小几上，笑道。 “私活？”顾欣悦不解，拿过布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那是一块块乌黑发亮的煤晶。 “这是在你所说的那片草原上发现的，不用挖，就在地上，去年秋天他们出去巡视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过后来事多，忘记给我了。”秦齐将外套解开，道：“属下先去冲洗一下，外面还有包袱，等下让他们送来。” 顾欣悦点点头，等秦齐走后，便将煤晶丢进了空间。 不出一会，超脑便道：“纯度极高的煤晶，等同于提炼后，可以直接燃烧，无烟无毒，不会造成污染。” 顾欣悦先是一喜，随后眉头便微蹙了一下。 这个星球，和母星很相似，但也有太大的不同，比如那星沙，那青金石，还有这煤晶。 不过，有了这些，北大荒的冬天便会好过许多，便是暖棚，都可以考虑利用起来。 最重要的是，锻造技术，可以得到提升。 前几天，和秦桐说起甘州之事，秦桐叹了口气，说是现在粮食不成问题了，但是装备盔甲那些，只怕有些问题。 楚国的铁制品是有管制制度的，便是有些东西可以流通，但是大规模的武器和盔甲锻造，却是控制严格。 除了兵部正常配备，想要从中原走私过去，难度很大。 甘州…… 它就没有武器制造坊。 不过，甘州有铁矿，再加上从漠北送过去的煤…… 不，便干脆在漠北。 漠北那，既然在那地方出现了煤矿，那附近也就应该有铁矿，只要让锻造师父过去，就能起高炉，锻造出最好的武器。 心里正在盘算着，要不先去漠北再去江南，就听得超脑声音凉凉的道：“总级别升到四级，制衣间升到三级，可以直接锻造铁器。” 顾欣悦那心思顿时定了下来。 与其花费时间去折腾那高炉，不如赶紧的去升级超脑。 定下之后又觉得不对，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带情绪了？” 那凉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滴的一声，超脑没音了。 顾欣悦呆了一起，拿起手腕盯着那银线，费了老鼻子劲才将想将它砸了心思放下。 秦齐从漠北运了几十车的黑曜石进来，她装作运出去卖偷偷的全部给放空间里去了，一下涨了许多的能量出来。 虽然离升级还很远，但是那数字也算是看着可喜。 结果欢喜之下在这二逼超脑的挑逗下，将三个房间都开启了，现在制药房是二级，已经可以制造急救药物，制衣房是二级，可以纺织成布，不光是棉布，还有麻布，蚕丝，植物纤维都可以，机械房一级。 机械房可以制造单车和三轮车。 前提是，制衣房得提供精炼铁制品（比如铁轮铁杆什么的） 看着那一下空下去的能量槽，顾欣悦当时就想骂娘。 你不能用，要我浪费能量干嘛！ 好在三间都开启后，空间又扩大了十倍，现在是三十万个立方。 她放银子的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单独密封小间。 而放票据的地方，则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保险柜。 而且，两个房间升级后，不光能制作的东西品种多了很多，数量也大大的提升。 她都想着，这次去京东，直接将庄子里剩下的棉花丢一部分进去，让那制衣房去做着，一边赚熟练度，一边省人工。 靠现在这里的手工弹棉花剥纤维，效率实在太低。 “在想什么呢？”秦齐冲洗好，换了一身衣服走了进来，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问道。 “我在想，甘州和漠北的武器盔甲。”顾欣悦起身，拉着他坐下，拿过他手上的帕子给他擦头。 秦齐一愣之下，脸色不觉有些红，那眼中，便荡起了点点涟漪，连声音，都柔软了许多，轻声道：“说起那个，这东西，是不是就是黑金？可以提高锻炉温度的？” 第462章 春暖花开 第462章春暖花开 二月中旬，早春时节。 漠北西北还是风雪漫天，淮北平原上已经是一片青嫩之色。 冒着绿色芽尖的柳丝随风轻拂着，田间埂地上，一片片的，都是脆嫩新鲜的地菜。 便是那河水，亦带了温柔婉约之色。 尤庄村前是一处不过十几米高的低缓山坡，前儿刚下了一阵春雨，山坡上便冒了许多的蕨菜出来。 今日天气晴朗，村人便三三两两的，拿了篮子到坡上摘菜。 山坡之下，便是一片望不到边际一般的平原，如今绿油油的，种了一片油菜。 有些性子急的，都已经冒出了嫩黄色的花蕾。 到得花期盛开之时，不知是如何艳丽的风景。 见村长站在坡头看着，有妇人笑道：“村长，在看什么呢？” “自然是看咱们今年的钱了。”另外一个妇人笑道。 “是啊，看这长势，正好收完了油菜籽种稻子，今年，咱们的收成一定更好。”先前那妇人带着笑脸对村长道：“还是咱们村长高明，去年那庄子里那番改动，旁边村子都在看热闹，村长带着咱们学，去年那收成可别旁村要好上许多，这今年还未开春，也只有咱们跟着那边种上了油菜，我瞧着，别家村里也想学，可日子就晚了。” “村子，你觉得，咱们今年一亩田，再得个三五两银子，成不？”一个妇人拎着篮子走到村长旁边，问道。 去年村长说跟着那边庄子学的时候，大多人家还不是很愿意，这自古以来都是这么种田的，怎么就弄得那么复杂。 可到秋天一看，跟着学的人家连稻子带棉花什么的，收入可要比她们多上一倍，这心便如同被挠一般，今年一看村长家种油菜，便跟着一起种。 想着去年还没种油菜的，今年等于多出一陇收成，那收入肯定更高。 村长的眉头微皱，沉声道：“你们可别想得那么好，要是庄子那边不收，咱们种了这么多油菜，现在便得想，到时候往哪去卖。” 淮北这一片都是平原，土地肥沃，自古就是粮食盛产之地，而人口也众多，田地虽然多，但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庄子。 只百年前的那场朝代更迭，这淮北跟着淮南王一起造反，又因为徐州血战三年，死了许多人，造成淮北淮南跟着徐州一起，成了一片荒凉之地，这才让那些楚国开国勋贵们，圈了大片田地，形成了一个个的庄子。 当然，比起京东那边，这边的大型庄子还算是不多。 百年时光，这里的人繁衍生息，又开始繁荣起来，再加上一些变故，能保留下来的大型庄子也不多，而高庄那边的，便算是一个比较大的。 以前，那个庄子属于京城惠北侯家，那可是一等一的勋贵贵人，便是这里的衙门都不敢得罪。 庄头走到外面都是昂着头的。 可突然一天，那惠北侯家就被抄家了，庄子里的那些家奴管事们都被拘了去，原先那些不可一世，过得比县城老爷还好的庄头们一下就落入泥泞。 随后，便全家都被发卖了走。 只留了一些小管事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有人前来，说那庄子已经归西北大将军所有，剩下的人暂时不动，小管事们心才稍定，赶紧的将庄子里的出息给送进京。 与那大将军手下的纪大人拉扯上了关系。 而随后不久，那纪大人便带了几个管事过来，接过了庄子里的管理，并且要求庄子里按照新的方法耕种。 那小管事和他的关系好，本身也是个懂农务的，一听那法子便知道妙处，偷偷的将那法子传给了他。 他本也有些犹豫，但是知道那小管事的本事，便想着赌一把。 这一赌，让他去年多赚了几十两银子。 可去年冬天，京城又来了人。 这次是带着田契而来，说那庄子是属于大将军妹子荣宁郡主的。 这大将军和荣宁郡主本是一家，庄子里的人倒也不在意，可随后，那何大人便开始查账清库。 说实话，那么大的庄子，去年的出息又那么多，总有些脏事在里头。 那何大人查出来后，便直接将纪大人留下的人给清理掉了，连带着庄子里头那些手脚不干净的。 便是那些留下来的，也一再申明，若是再犯，便直接发卖去漠北做苦力。 那不能犯的里面，便有，庄子里头的新鲜做法，再不能外传。 那小管事虽然被提了一级，却再不敢多话，今年庄子种了油菜，也没告诉他后面是个什么章程。 只不过是他看见种了，便也跟风去种而已。 不过，现在看着那些油菜长势极好，他却担心了起来。 去年多出来的粮食，是纪大人以比市价高一成的价格全部收了去，要不，那么多的粮食，粮价一定会跌，增产的部分就会被跌下去的粮价给吞了去。 而那些棉花亦是被纪大人收了去，要不，那么多的棉花，他们自己也弄不过来。 现在纪大人不在了，这新的东家到底怎么个弄法谁也不知道。 若是油菜籽不收，那他们怎么办？ 乡间也有种油菜的，但不过是随意种点，然后找个地方自家磨一点油，也没人收这个啊。 听得村长的话，妇人一惊，立时站了起来道：“不会吧，村长，那庄子里那么多田种的都是这个，怎生没有个章程，总要有个去处的，咱们，咱们不会没有地方卖吧？” 这种油菜，一亩田投下去的成本也不少啊。 村长瞟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没说话，只盯着远处，那似乎连成一片的点缀了一点点嫩黄色的平原看。 “咦，那是什么人？好像是往庄子上去的。”妇人也跟着他看过去，惊讶的道。 村长将视线移往妇人手指的地方，眯着眼睛看去。 就见那官道上，正缓缓驰来一队马队，除了头前几人，后面几人手上还牵了几匹空马，一匹匹的，都是淮北根本见不到的骏马良驹。 而在马队之后，则晃悠悠的跟着两辆不起眼的马车。 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的，那头前几人还不时拿手指着那片田野。 远远的，都似乎能听到他们那爽快的笑声。 第463章 甜蜜的旅途 第463章甜蜜的旅途 早春的风还带了凉意。 吹起了那只在脑后扎成一束的头发，一丝丝的，都带了柔意。 空气中满是清甜的草香。 好似缠绕在了那发丝之中，轻拂过脸颊之时，那甜美便留在了口鼻之处，久久不散。 便是她眼波流转之下，都带着不可言喻的微光。 看过去的地方，皆是一片春色，生机盎然。 “喂，走了。”马屁股被鞭子轻轻一抽，马蹄走动之下，袁子苏猛然回过神来，回头狠狠的瞪了杜仲一眼。 再一回头，前头顾欣悦的马已经小跑着走了，那轻拂的发丝也晃悠出了漂亮的轨迹。 袁子苏忙不迭的打马跟上，想着，又回头瞪了一眼杜仲。 郡主车架离开京城后，他们便从队伍里分了出来，青莲子和秦齐早就备好了不起眼的马车在路口等着。 牡丹扮作的荣宁郡主会先去庄子待一些时日，等解冻后再沿着运河慢慢的走，而他们则是从陆路，先去了京东路的庄子，再直接南下，到了这淮北。 顾欣悦让他和杜仲穿回了男人衣装。 杜仲这小子，摇身一变，便成了侍从模样，不说那男子气十足的外形，便是身高都窜高了十厘米，怎么看都是一个俊秀英挺的男儿。 而自己…… 许是做女人做久了，便是穿回男装，也带了一股子的柔媚之气。 和那一出门就如同野马一般的顾欣悦在一起，反而他更像女扮男装。 只除了胸那，比顾欣悦要平整多了。 这让队伍里的其他人，时不时的瞅着他偷笑一二。 （你想多了！） 不过，再怎样，他也不后悔跟着顾欣悦出来。 不说可以看到这和京城完全不一样的天地，感受那不同地方的不同风俗。 便是能看到她那张扬无畏的样子，那完全不带一点阴霾，就如同春光一般灿烂无暇的笑容，就让他心醉神迷。 比起缩在京城那个宅院之中，或者是在庄子里那狭小的田地。 这外头广垠的天地，才能让她彻底露出本性。 那般无拘无束，那般奔放…… “紫苏！”听得前头那人停马回头唤道，袁子苏收住所有遐思，策马上前，瞅了一眼若有所思望过来的秦齐，贴近了顾欣悦道：“姑娘。” “你瞧，”顾欣悦手中马鞭指着一片田地中用红色标志围出来的地方道：“这里的田地和京东不一样，庄子总共有一万亩地，但是并不是一整块，有些地块和旁边的村子交杂在了一起。” “可这旁边都和我们种了一样的油菜。”袁子苏细看了一下，道：“便是水道，都在一起。” 京东那边是一片平原夹杂着一些丘陵，地多人少，圈起来的庄子都是根据河道或者山势整片整片的田地。 一个庄子的田地里，是不可能有外人的田，所以管理非常好管理。 再加上去管理的人也不一样，一年下来，那里不管是水利还是田埂规划，都非常到位。 最重要的是，庄子里干什么，没人敢泄露出去。 可这片田，都不用问，只是这么一看，便知道管理有些混乱，而且，旁边的人都在跟风。 而那些从红绳里的田偷挖出来的引水渠，一看就是新的。 “这里的管事是谁？”秦齐回头问身边的侍卫道。 这个侍卫是去年跟着何牛一起来清算的，听得秦齐问，道：“是从咱们油坊带过来的劳老头和大武，原先纪璟并没有换掉太多人，用的还是原来庄子的管事，只是庄头是他带过来的人，我们查账的时候，查出那庄头私下贪扣了五百多两银子，不过小管事们倒还干净，所以何哥只留了他们两人，其余人还是照常用着。” 秦齐眉头刚皱了一下，顾欣悦便回头笑道：“这个不怪何牛他们，你看，这里的田地本就交杂在一起，庄子里的田种什么，怎么种，都能看到，而且，这学着弄的人很聪明，瞧那水渠挖得，实在是有技巧。” 秦齐微微思忖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觉会意的一笑。 既然无法保密。 她这是，决定不在这里做大肆改动，也不会在种植物种上做更多的改进。 她昨天晚上说过，完善的水利工程和先进的套种技术，是让田地增产的基础，大面积推广，可以让整个社会的基础都得到改善。 不过，既然他们准备造反，那还是不要便宜楚瑜了。 便是将那些技术推广出去，按照楚瑜那性子，只怕第一想到的就是加税，普通百姓过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当然，最重要的是，楚瑜的粮食多了，他们打起来就困难了。 “咱们就不进庄子了，你去通知下庄头，在县城里的客栈里见一面好了。”顾欣悦再瞧了一眼那田地，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对侍卫笑道。 “是。”侍卫应了一声，打马往庄子而去。 “这里离县城还有些路，姑娘去车里歇息一下吧，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凉。”跳下马，秦齐拉住了顾欣悦的缰绳，柔声道。 今天已经跑了半天马，顾欣悦也是有些累，便没有拒绝，由着他扶着下了马，上了后头跟着的马车。 马车外头看着不显，里面却布置得极其舒适，宽大的车厢里还安置了张床榻，铺着皮毛褥子，堆着软靠枕头，只要马车速度不快，睡觉那叫一个舒服。 这些时日，在秦齐盯着下，一路上她都是跑半天马，再坐半天车。 秦齐把路程卡得极好，每日都是天没黑，便进了驿站，充分保证了舒适性。 一上了马车，顾欣悦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齐站在车门边微微一笑，挡住了袁子苏道：“我陪姑娘。” 袁子苏很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的退后，跟在了马车后。 秦齐不觉多看了他一眼，才上了马车，将车门关上之时，不觉又多看了一眼。 这个紫苏，原来就觉得她长得高挑，不似一般女子，如今这男装一换，那挺拔若竹的身形，那飞扬的眉眼，怎么看都是个温润如玉的俊美少年。 而且她的行事也完全没有一丝女儿样。 若不是顾欣悦待她依然如同以前一般，他都想去扒光了她衣服，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当然，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怕万一扒出来的是个女的，他可就贞洁不保） </a> 第464章 习惯就好 第464章习惯就好 秦齐身形高大，便是车厢里面积也不小，他一进来亦是有些拥挤。 顾欣悦便往床榻上缩了下身子。 笑了一下，秦齐将外面的披风解下放在一旁，跪在榻下，给她将外面的披风也解了，然后坐在了榻下，将暗格里放置的炉子拿了出来。 炉子里放置着银丝碳，留了一线火种，轻轻一吹，便燃了起来。 将炉子点起，秦齐从暗格里拿了水壶出来，将路上接的泉水倒进壶里，然后将壶放在了炉子上，又从暗格中拿了放置茶叶的小罐子舀了茶叶出来放进茶壶中，再拿了白瓷茶碗出来。 他那高大的身形缩在榻下那一处地方，动作如同流水一般的熟练顺畅，看上去，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看的顾欣悦愣了几秒，才将哈欠给打完。 “换个衣服，喝点水暖和下再睡。”见她身子往后倒，秦齐带了轻笑道。 比起漠北，这里已经暖和很多，但是依然寒气湿重。 再说她说想看看清晨的田间景色，今儿一大早就起来，披着露水跑马，这身上的湿气更重。 “不要那么麻烦了。”顾欣悦挥挥手，身子便往软靠上倒去。 秦齐将茶碗一搁，身子前倾，长臂一伸，便抱住了她腰，带了一丝无奈的宠溺道：“你睡，我给你换。” 顾欣悦哼了一声，眼睛就闭上了。 今儿起得太早，原是想赶到庄子上去吃午饭，现在不用去了，那瞌睡便上来了。 秦齐小心的搂着她，手轻巧的将她外衣的绳带给解开，将外衣给脱下，见那中衣还算干爽，便没有动，将她轻放在了软靠之上。 顾欣悦身子落在软靠上，却是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嘀咕了一下，手自然的环住了他的腰。 秦齐的身子不觉微僵了一下，唇角便浮起了惬然笑意，保持着腰不动身子前倾，手臂尽量伸长，将那炉子的火关小了一些。 （这腰部的韧度！） 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摸了下中衣，感觉还算干爽，便缓缓躺下，将她抱入了自己怀中。 他身子刚躺下，顾欣悦便如同小猫一般的贴近了他的胸口，手依然环抱着他的腰，不过几个呼吸，便深睡了过去。 秦齐让她的身体尽量贴在自己身上，体内内力流转，带了温热的内息在将自己的衣衫烘暖之后，便传到了她的身上，将那中衣上仅留的那么一点湿意也给烘了去。 然后才拿过一边的褥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做好这一切，秦齐手撑在软靠上，低头看着贴着他而睡的少女，唇角忍不住的上翘。 她身高已经长高许多，164的身高在女子之中已经算很高，不过，在他怀里，依然显得柔弱细软，他只要微弯起腰，便能将她环在自己身体里面。 早在祁连山之时，他便发现了，其实她睡觉之时，很喜欢贴近人的胸口，似乎，听得那心跳声，她便能得到安稳一般。 这次出来，第一次的时候她还扭捏不肯， 那天他们跑马跑得欢快，离了马车有些距离，途中突然下起了暴雨，便是他直接将她拎到自己马上，用大氅护着她，也依然淋湿。 冻得她瑟瑟发抖。 便是她扭捏害羞，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上了马车后，便直接脱了她衣服，用内力将她身上的湿气烘干。 起先她还挣扎，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到得后来，便舒服得贴在他身上不肯挪窝。 就那么直接睡着。 再后来，她便不再讲什么废话，怎么舒服怎么来。 便是他这么抱着她睡，也没有拒绝不适之意，反而更喜欢像个猫儿一般，缩进他的怀里。 其实想想，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那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那些时不时的亲密举动，对她来说，是再自然不过。 那是，她表示自己喜欢高兴时的一种最直接的方式。 不光是那些举止，便是她的想法，亦和这世上所有女子不一样。 不，应该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在外面，她装得很好，便是踩人抽人，都保持着贵女风范，可是一旦关上门只有自家人，便原形毕露。 不过，他非常喜欢她那原形毕露。 喜欢到，只要一想起她，只要在心里轻念着她的名字，那心尖都欢快的颤抖。 便是这样****见着她，便是她这么睡在自己怀抱中，也依然觉得不足。 手指轻抚过那睡中依然带了甜笑的眉头，秦齐悄然低头，将唇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留恋着那触感，又轻触了一下。 那光滑的肌肤仿似带了无形引力一般，让他的轻触，从额头，到眉间，再到那小巧的鼻梁，然后碰上了那红润的嘴唇。 刚准备离开，马车突的一震，他的唇便紧贴在了那柔软之处。 那仿似带了甜香的唇开启来，洁若玉石的贝齿在他那厚实的嘴唇上轻咬了一下，粉红色的舌尖还在那上面吱溜一下舔了个遍。 然后，那人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声音，将头一扭，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秦齐只觉得从嘴唇处，不，是从心底深处，冒起了一股子烈焰，砰的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头上都好似冒出了热气。 恰在这时，马车骤然一停，外面传来了声响，有人大声叫着撞到人了。 眉头一蹙，强压住那一瞬间身体冒出来的异动，和那小秦齐磅礴之势，秦齐哑着嗓子道：“何事？” “有人从坡上跑下来，差点就撞上。”青莲子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淡淡的道：“无事，让姑娘睡。”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外面有好些声音怒吼着，涌了过来。 秦齐眉头一皱，手在顾欣悦的耳朵边轻捂了一下，用褥子将她的身子包住，将她放进了软靠和枕头之中。 确认她应该不会听到，秦齐起身，匆匆的将衣服穿上，拿起放置在门边的长剑，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手一挥，让前后的侍卫们聚拢，秦齐长剑出鞘，上前几步，视线在那些拿着锄头叉子涌过来的人们身上一扫，再低头看了眼倒在车前已经吓傻了般的孩童。 扬眉，脸上带起了憨厚老实的笑容。 声音却冷若寒冰的道：“尔等，想打架？” 第465章 吓死碰瓷的！ 第465章吓死碰瓷的！ 不过轻轻一声，却好似猛响在心中，让村人的脚步顿时一停。 只觉得冷飕飕的，汗都从背后冒了出来。 那年轻人身形高大，一身玄青色的劲装更显冷峻之色。 脸上明明带着温厚的笑容，可那身边，却好似带着一团冰雾一般，让人再不敢迈步。 而随着他出声，那些身高都比他们高出一头的侍卫们也纷纷武器出鞘。 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寒光。 “住手住手！”村长大叫着冲了下来，一边伸手去挡那些村人，一边快步跑到那孩童旁边。 “爹……”那一直呆愣住的孩童被村长一抱，终是哭了出来。 “二娃子，别哭，伤着哪没？”村长着急的叫道。 二娃子被他一叫，才低头去看自己身上，再左右动动手脚，抬起了手道：“手擦破了。” 见他动得欢快，村长长吁一口气，这才抬头去看那马车和旁边的人。 当时他看到这行人，那山坡上玩耍的孩童们也看到了，村里孩子没有见过这样的高头大马，自然好奇。 他不过一愣神的功夫，这帮小子就跑过来看马。 可现在瞧儿子跌倒的地方，和那马车的距离，只怕是儿子自个冲下来没刹住，直接从山坡上冲到了官道上，而对方那马车，却是紧急停住，根本就没碰到自个儿子。 想到这，村长不觉抬头看向了驾驶座上的男人。 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也能将这么大的马车给拉住，这男人…… “喂，孩子没事便快让开，我们还要赶路。”青莲子没好气的道。 “对不住，对不住。”村长赶紧抱起孩子退到一边。 “村长？娃没事吧？就这么放他们走？撞了俺们村里的人哪能这么容易走？”旁边一拿着锄头长得贼眉鼠眼的矮个汉子道。 村长冷冷瞟了他一样，道：“你们这拿着东西跑得这么快，是听得声响下来的，还是事先就候在这里的？” “爹，是他推我的，他推我，我才掉下来的。”二娃子指着那汉子叫道。 汉子脸色一变，道：“你这娃，咋乱说捏，叔是好心，看你被车撞了，这是为你讨公道。” “娃都没被车撞到，你讨啥公道？”村长怒喝一声，忙又对着秦齐弯腰道：“大爷，对不住，你们走吧。” 秦齐淡淡一笑，长剑入鞘，转身便去开车门。 “不能走！这撞了人，总要留下医药费。”矮小汉子急了，提了锄头就冲上去。 （秦齐杀气一收，他能动了） 只他刚冲了几步，便脸色煞白的愣住了身子，手更是抖得跟刷子一般。 只看着自己手上的锄头，嗖，嗖，嗖，嗖的，断成了五节，掉落在地。 秦齐手中的长剑抖了一下，笑道：“看样子是真想打架。” “大侠息怒！”村长忙叫了一声。 秦齐转头，眼睛里带了审视的看向了他。 他们一行十人，除了顾欣悦和紫苏外，青莲子和杜仲的武功不用说，他带来的那几人，亦都是高手。 刚才武器齐齐出鞘，所发出的杀气，便是面对上百柔然人，都能威慑得住。 那些村人的确是被震住了，可是这人…… 不光可以直接冲下来，还连带着将他们的杀气给冲散。 没想到，这乡野之中，亦有如此人等。 “大侠，乡人愚昧，大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村长堆了满脸的笑，一手抱了孩子，一手，便将那矮个汉子给拽了回来。 汉子手中只剩了一截锄头柄，眼睛里好似还在晃着刚才那道寒光，身子不断的颤抖着，连裤裆都湿了去。 再不敢出声，被村长一拽，立时就缩到了后面。 其余的乡人也赶紧的放下武器，自觉的缩在了村长后面。 秦齐瞅着村长微翘了唇角，道：“阁下何人？” 村长带着和秦齐一般的憨厚笑容，道：“不过是个乡野之人，得乡亲们给了点脸面，做了前面尤庄的村长。” “如此。”秦齐脑中一闪，道：“前面那些引水渠，可是你所挖？” 村长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口中却道：“那是前头高庄庄子里的田，是他们修的，小的，不过是借了下道，不碍那庄子里田地的事的。” 秦齐笑了笑，长剑入鞘，道：“若是下决心归了这乡野，便约束好这些人，今日碰到我们是好说话，若是碰到真正的贵人，只怕你们这村子都讨不得好。” “是是，大侠说的是。”村子连连点头。 秦齐转身上了车。 青莲子鞭子一扬，马车便缓缓而动，等过了坡前的道，便开始加速，不多一会，便绕过山坡，往县城而去。 “村长。”马车消失后，那无形的压力才完全散去，矮个汉子腆着脸唤了一声。 村长长叹了口气，道：“不是答应我不再做这种事了嘛，为何又……” “兄弟们这不是看那些马实在好，一时忍不住。”矮个汉子头低得更低。 那种骏马别说淮北，便是整个舒州都没有见到过。 那可是一等一的关外良驹啊。 一匹马就能卖上几百两银子。 那一行人，可还带着八匹空马呢！ 村长摇头叹息了一声，抱着孩子往村子里走去，走了一会，猛然抬头，往山坡上看去。 山坡上竹林里，立着几个黑衣人，围着中间一个青衣男子。 男子头带帷帽，背负着双手，看下来的视线，冰冷无情。 村长只觉心头猛然一跳，加快了步伐，往村子里小跑而去。 “主子？”一个黑衣人欲动，却被青衣人给伸手挡住，不觉轻唤一声。 “不急，跑不了他的，抓老鼠嘛，就得先玩玩，让他害怕会。”青衣人视线一直跟着村长的背影，唇边勾着冰冷笑意，道：“去查下，那队人，是什么来历？” “主人觉得他们危险？”另外一个黑衣人道。 “你觉得，你若是对上那大高个，能有几成胜算？”青衣人淡声道。 细想了一下先前那人出招的速度，黑衣人道：“属下能赢。” “哈。”青衣人一笑，道：“若是他出全力，你在他手下，过不了两百招。” 黑衣人一愣，看向那马队去的方向。 “主子。”从竹林下面急掠上一人，见了青衣人跪地行礼道：“王爷已经到了杭州，范家公子，也已经送到，王爷问，那上官崖可有抓到。” 青衣人淡淡一笑：“给王爷回话，十日后，人给他送去杭州。” </a> 第466章 可疑人士 第466章可疑人士 过了尤庄后，青莲子便将马车停下，加了两匹马拉车，这样跑起来速度又快又稳。 在等着侍卫系马之时，回头看了杜仲一眼。 杜仲策马上前，俯身道：“后边有人跟着，要解决嘛？” 话是对青莲子说的，声却是透过车厢，问的里面的人。 车门拉开，秦齐跳了下来，对青莲子道了声解决问题，便往旁边的田地里走去。 杜仲微微一呆，板着脸也跳下马，和其他两个侍卫一起，跟着秦齐走下了田地。 解决问题！ （亲们懂吗？） “解决一个没用，看那帮人在干嘛？有机会，便全部解决掉。”浇花完毕，秦齐将裤子一拉，转身之时低声道。 杜仲和一个侍卫应了一声，回头上马，却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马车再度启动，有了四匹马拉车，速度显然快多了。 黑衣人俯身在大石头后，瞧了一眼马车，再看了一眼那往后跑去的两匹马，心里斟酌了一下，隐身在田野之间，跟上了马车。 身形刚动了没多久，便觉身后有风声掠过，心头暗道一声不好，脖间便是一凉。 杜仲将短剑在他身上擦干净，将尸体拖进了田埂之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 粉末不过倒上去一点，那尸体便发出了兹兹之声。 不过半晌，便成了一滩灰水，被土一掩，便再无痕迹。 只留了一块银黑的令牌。 杜仲捡起令牌，擦去了上去的灰，看着上面一个大大的影字，微蹙了下眉头。 将令牌对腰间一塞，杜仲矮着身子从田野掠了一段距离，上了官道，对坐在马上守在官道上的侍卫道：“是影花楼的刺客，咱们去庄子后面瞧瞧。” 淮北县城离庄子并不算远。 不过二十多里的路。 一片平原上，官道修得很是平整。 两边田野绿意葱葱，看得人心旷神怡。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就进了县城。 县城不算大，但很是精致漂亮，有着南方小城的秀美和雅致。 几条溪水穿城而过，中间是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城里的建筑大多是伴水而建，青石板路边，是一个个青砖小瓦重梁抱柱的屋子，前头是铺面，后头便是住家。 在城门问了人，马队便直往那人说的县城最好的客栈走。 客栈，便在那小河与两条溪水交汇之处，是一个后面有好几个单独小院的三进院子。 临着河边的石板路，则是个两层高的木楼。 主街上没什么人，可这河边密布的茶楼里却是人多。 沿着小河一溜摆过去的桌椅旁，坐好了好些一边闲聊一边喝茶之人。 春日骄阳斜照，从屋檐下漏下斑斑痕迹，在刚露了嫩芽的青篙上跳动着明快的光芒。 细碎的聊天声合着那流畅的水声，透着一股子悠然自得。 顾欣悦在车上睡了一觉精神便来了，到了客栈下了马车，连房间都不进，便拉了秦齐在河边找了个桌子坐下，问得店家也提供饭食，便点了一桌子菜，将身子对那竹制的躺椅上一靠，长长的，惬意的吁了口气。 看着她那模样，秦齐忍不住的嘴角上翘，接过店家送过来的茶壶，先将杯子洗干净了，再添上茶，自己喝了一口，等了一下，没有察觉异样，方将茶杯递给了她。 接过茶碗抿了一口，顾欣悦又一下坐了起来，拿起茶壶盖子，往里面看。 “怎了？”秦齐一怔，下意识的便也往里面看。 刚喝了，没毒，味道也还可以啊。 “这茶的味道不错，我看看是什么茶。”顾欣悦随口道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壶里的茶叶。 “我们这茶是自家种的，虽比不得那龙井碧螺春，可也不差，再用回龙泉水一泡，味道才好。”店家正好来送花生瓜子，听得顾欣悦说，便笑道。 顾欣悦啊了一声，点点头。 秦齐一笑，道：“还在想着你的茶庄呢？” 这人自从和妙云见过之后，便念念不忘开茶庄的事。 “往西域和柔然最好卖的，一是丝绸二是茶叶，而且，你们行军打仗，随身携带着一些砖茶，也能缓解吃不到蔬菜而引起的维生素不足。”顾欣悦指着那茶壶里的茶叶道：“你看，这里也能种茶，虽然是水质好，但是这种茶叶，只要制作工艺上去，也能做出好的砖茶。” 秦齐心中一动，道：“意思是，北方也能种茶？” “妙云在上清山种的就不错，只不过要制作成上好的砖茶，茶树也要有一定年份，刚种下去的茶树是采不到茶的，我在想，这茶叶的香味够浓，茶树的年份必然够久，能不能从这里移植过去。”顾欣悦将茶壶盖上，再倒了一杯，轻抿一口道。 京城附近，也就妙云收集的那些茶树，别的地方并不见有。 或者有，也是野茶。 大部分的茶叶，还是从南方过去的。 从江南过去京城的茶商，可一个个的都是富豪。 她原想着，是以茶引为基础，在江南等地购置一些茶山，来形成茶叶的销售基础。 但现在却是不成了。 秦陌寒和秦齐是肯定要造反的。 就算他们兵强马壮，但是从北往下打，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打下来的。 一旦起事，江南这边的产业就全部会被断掉。 别的倒还好，但是茶叶，可是她引进了军粮中做维生素平衡的，在远距离奔袭之中，能起很大的作用。 那么，就必须得考虑将茶树移植过去。 北大荒那地是不行（太冷），但是甘州应该可以。 如果这里的老茶树够多，那么就可以从这边过去，不用从江南那么老远的运过去。 而且，这里的气温也比江南要接近甘州一些。 对了，记得，在甘州之下的彭州蜀州，也应该是茶树盛产之地。 见她蹙着眉沉思，秦齐唇角微翘，握住了她的手道：“不用着急，左右，还要几年的时光，慢慢来便是，要不，等大武来了，我让他带一些茶树，直接去往甘州？” 顾欣悦眉头一挑。 秦齐笑道：“反正你都决定这边的田庄不做大改动，只要劳老头盯着庄子按照去年的做法做就是，对了，那么多的油菜籽你准备怎么办？” 原来计划，是在这里再建几个磨坊，出来的油上可供应徐州，下可供应淮安，也是一条来钱的路。 顾欣悦想了想道：“还是要建一个油坊，规模弄大点，不过，只出菜籽油，哦，还要看看，这里有没有油茶树，有的话，可以出茶油。” “客官要油茶嘛？”正从旁边走过的一个年轻人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 第467章 居然有恶霸 第467章居然有恶霸 桌子是摆在河边的。 行人亦是从旁边的青石板路走过。 不过这么停下来搭话，还是让顾欣悦一愣。 而秦齐的眼睛干脆眯了起来。 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过于悠闲，让他都放下了一些警惕心。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这年轻人也能听见…… 到底这乡野之地，有多少能耐人啊！ “我刚听见这位公子说油菜？”年轻人长得清秀面嫩，脸上带着一些不好意思，挠了下耳朵道：“这个，在下心里正烦着油茶，所以，比较敏感。” 别说听到油茶二字，便是看到茶壶，他都会想上去问一声。 “听您这意思，您手上压了批油茶？”顾欣悦笑着，指了下旁边的凳子。 年轻人还未坐下，秦齐已经起身，一边贴近了一些顾欣悦，一边拿起了她对面的凳子对那年轻人道：“坐。” 年轻人瞅了一眼秦齐，在顾欣悦对面坐下，道：“是啊，家父从两湖引进了油茶树，去年结了果，采了有三千担，可家里出了点事，都压在了库房里。” “哟，邓公子。”店家送了一个菜上来，见到那年轻人，眉头微挑的道：“怎么？家里的油茶还没卖掉？” 说着，又对秦齐和顾欣悦道：“客官别见怪，他也是可怜，家里老父将所有钱都投在了那什么油茶树里，种了好几年才结果，他父亲一时高兴，自个带着人去采摘，结果跌了一跤，人便没了，如今家里只有那一库房的油茶果，他如今是见着个茶字便……” 年轻人红了脸打断了她道：“红姑，对不住，打搅您生意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等等。”秦齐抬手拦下了他，道：“你那油茶果，想怎么卖？” “价格我也不是很清楚，客官若是想要……” “客官要是能要那是最好，邓公子已经中了秀才，去年若是不出事，只怕就中了举人，现在都去参加春闱去了。”店家堆了满脸的笑打断了年轻人的话道：“他人实在，客官给个实在价格就好。” 顾欣悦看着那店家笑了起来，道：“店家莫担心，我们也不会欺负老实人，只不过，这油茶果，本就是临时起意，我们也不清楚价格，若是这位公子着急，便自己报个价格，我们觉得合适，便应了就是。” “客官真是好人，邓公子，邓老爷原先可有说过，卖多少？”店家对那年轻人道。 年轻人带了些犹豫的道：“父亲，并未说过，只不过，父亲种那一片林子，花了将近两万两银子。” 眼见秦齐脸色微板，店家忙道：“邓公子，这种树的价格怎能拿来计算果子的价格呢。” 年轻人的脸又红了，紧张的道：“那个，客官，您看着给，说实话，父亲买地种树，是借了人家两千两银子的，只要……” “哟，邓公子，可要我好找！”年轻人话音未落，从河边便走过来几人，当先一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带着讥笑道：“今日可是最后一天，看在邓老爷面上，我也算是给你留够了时间，连本带利六千两，今儿你还不了，你家里那些油茶果和那片林子，可就归了我了。” “我能，能，能！”年轻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有人要买我的油茶果了！” “有人？谁？谁那么大的胆子！”话一出口，那人自个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啊，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买那都不知道干啥的破果子？哪里来的蠢货？” “蠢货你说谁？”袁子苏整理完屋子正好从院子里迈出来，见那胖子对着顾欣悦说蠢货，脸色一沉，接口道。 “我自然是说他。”胖子指着秦齐道。 见他手指的方向，袁子苏一笑，便不接话，只往顾欣悦身边走去。 顾欣悦却是对秦齐笑道：“那蠢货说你呢。” 秦齐本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失笑道：“果然是蠢货。” 店家噗嗤一声了出来，忙又掩着嘴退了回去。 这姓费的虽然不是好东西，可是自家可没有跟他对上的底气。 胖子被他们一笑，转悠了几下，总算明白那话里的意思，被这么一转，那蠢货居然就成了自己！ 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冲着秦齐道：“小子，别看你长得人高马大，可这淮北，你可得罪不起我费二爷，给我磕头谢罪，我便饶了你这一回。” 秦齐瞅了他一眼，回头对那年轻人道：“你那片林子卖不卖？我出三万两，连林子带果子一起买了，你干不干？” 年轻人顿时大喜，嗖的一下蹲下了身子，激动的抓住了秦齐的手道：“当真？” 秦齐将手一抽，还甩了甩，冷声道：“卖还是不卖？” “卖卖卖！”年轻人连声叫道。 自家父亲自从听人说油茶树是个好东西后，买了一片荒地山岭，便带着人开始种那些油茶树，一种便是六年。 邓家本也算是当地大户，可当父亲猝死，他从淮安学院急匆匆的赶回来后，才发觉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父亲不光将家里的田地卖了，还借了费二爷的钱。 只剩下那一片林子，和库房里不知道能做何用的果子。 将父亲丧事处理完后，费二爷便开始讨账，在族长出面担保的情况下，立下字据，这才给了四个月时间。 但这四个月，别说找到客商买果子，便是村人和城里人，都没人敢买他的林子和果子。 有人私下告诉了他，大伙都被费二爷给威胁着。 费二爷这是想白吞了他家的林子和果子。 今日是最后一日，他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这河边溜达，期望能有一点运气，让他碰上一个不会被威胁的外地人。 三万两！ 那可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数啊！ 绝境逢生啊！ 只不过…… 回头瞅了一眼费二爷，年轻人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这些是外地人，若是得罪了费二爷…… 他也不能因为自个就害了别人。 “三万两，好，等这小子将林子转给我了，我便卖给你。”费二爷听得三万两，眼神便是一亮，将那年轻人给拽开，大赫赫的道。 “蠢货，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买这年轻人的林子，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今儿便是还钱的日子，去，叫来中人，把借据带上，今儿这钱，我替他还了。”秦齐执起茶壶，给顾欣悦倒了一杯茶，语气淡淡的道。 而随着他的话，跟在袁子苏后面出来的青莲子和侍卫们，已经围住了费二爷带着的人。 第468章 吓死恶霸 第468章吓死恶霸 “啥意思？你这是啥意思？” 费二爷四下一瞅，指着秦齐叫道。 “就是，小子哎，你知道咱二爷是谁吗？”费二爷一个眼神下，旁边拿着鸟笼的下仆便上前道：“咱二爷的姐姐可是县太爷的夫人，你到处打听打听，这淮北城可没敢跟咱二爷作对的。” 秦齐给自个也倒了杯茶，很是悠哉的喝了一口，对那年轻人道：“当初写那借据的中人，可能找到？能找到便快些，别耽搁了我家主子吃饭。” 年轻人愣愣的点点头，又往费二爷瞅了一眼。 “我说的话你当没听见啊。”费二爷手一挥道：“给我揍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还吃饭，我叫你们****！” 话音还未落，人便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直扑在了桌边大树下，那嘴巴，正对着一堆****。 他旁边的下仆只叫了一声，就便踢完费二爷那腿随便一扫的青莲子给扫翻在地。 再一看旁边，跟在费二爷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一个个的都跪在了地上。 脖子上，还架上了明晃晃的长剑。 秦齐一脚踩在了费二爷的大腿上（人头已经越过他扑****去了），对那年轻人勾勾手道：“去，将你家林子的田契还有买卖果子的协议给写了来。” “那，这个钱？”年轻人不安的看着在地上挣扎就是起不了身的费二爷，低声道。 秦齐嗤笑一声，冷声道：“朝廷明文规定，便是利子钱，利滚利的，一年也不能超过一倍，你这还才四个月，就翻出三倍了，看样子，这淮北县的县太爷，也好换一换了。” “快去。”店家从里面偷偷出来，将一盆菜放在桌上，转手推了年轻人一把。 先不说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只签了协议付了钱，以邓家族人的势力，也不能让费二爷怎么样他。 至于这些外人，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所依仗。 年轻人应了一声，直接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放桌上，然后红着脸道：“红姑，能借下笔墨嘛？” 顾欣悦探头一看，好嘛，那是早已经拟好只没写数目的买卖协议，还有两张地契。 这家伙，不傻啊。 抬头看向年轻人，顾欣悦笑问道：“你叫邓安？” 邓安先是一愣，再一看自己协议上已经写好的自己名字，脸再度一红，低声道：“公子见谅，我也是无法。” “这样也好，方便，来，你将这里都填上，再看看，有没有德高望重的，做个见证。”顾欣悦随手掏出一叠银票对桌上一放，笑道。 那厚厚一叠千两银票一放，店家的眼睛便亮了，不等邓安说话，拔腿便跑到隔壁茶楼，拽了两个老者出来。 那两老者都是城里德高望重之辈，本也看不惯费二爷所为，只是，邓老爷跟费二爷借钱是有字据的，费二爷要还钱是天经地义。 而那片林子和果子谁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那么大一笔钱谁也不愿意白丢，被费二爷一威胁，便也没人动心思。 但现在有人出头来买，他们自然是要站在邓安，不，站在真理这边。 邓安的速度很快，不出一会，便将果子和林地的转让协议全部写好，签字画押之后，又让两老者签字做保。 然后转头问顾欣悦：“请问，客官的……” 这买方，总也要有个名字吧。 顾欣悦微一愣神，秦齐已经道：“傅符。” 呃…… 顾欣悦偷瞟了秦齐一眼。 这么打傅符的名号可以嘛…… 秦齐对她挤挤眼，凑到她耳边道：“放心，傅符不敢昧下的。” 顾欣悦眼角都抽了一下，心道，我自然知道傅符不会昧下，可傅符现在是京畿大营左将军，怎么出的城？ 邓安拿起笔停了一下，回头问道：“不好意思，哪个傅符？” 秦齐淡淡一笑，道：“安国公家的傅，符号的符。” 费二爷立时停住了扭动，那脸色从愤怒的血红色一下变得惨白。 淮北县城虽然小，离运河也有那么一点距离，不过，他那姐夫却是个喜欢钻营的，每个月都会要人从京城送邸报过来。 而前儿他去找姐姐之时，看到了京城刚到的邸报，还听得姐夫在唉声叹气。 一问之下，姐姐说，皇帝派了个调查组，从京城下来，检查河道的工程款。 而淮北县恰恰在去年得了一笔修理淮河的款子。 他当时正好看着邸报上一条封赏的消息，上面写着，封傅符为三品神武将军，姐姐便道，那神武将军，便是新任工部尚书的小舅子。 而这次下来检查的人里面，便是工部新任侍郎带队。 听闻，那人也是新任工部尚书的亲信。 听得安国公，旁边所有人都是呆了一呆，然后更加热情的催促邓安快点。 等秦齐拿出一个傅符的印章盖上之后。 还有人自告奋勇的要带着他们去衙门过户。 “哟！费二爷！您怎么搁地上躺着！谁，谁干的！”秦齐还未说话，一队衙役便冲了过来，当先领头的叫道。 冲到面前，一见秦齐的脚还踩在那费二爷身上，衙役头子的脸有些白，只觉得菊花都一紧。 自家县太爷夫人的娘家就这么一根苗，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而县太爷又是惧内的，对小舅子也是放纵。 要是知道自家小舅子被人踩得吃****，那还不得迁怒到他们身上。 心里一急，腰刀便出了鞘，指着秦齐道：“宛那谁！不长眼的东西，你知道你踩着谁了吗！快放开！” 秦齐脚在费二爷大腿上一柠，听得费二爷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一脚踹出，直接将费二爷给踹到河里去了。 衙役头子叫了一声，挥着刀便想冲上来，可再一听费二爷噗通着在河里大叫着救命，又赶紧回头，招呼人下去救人。 小河的水并不算深，不过费二爷体型太大太重，几个衙役全部下了水，费了老鼻子劲才将人给弄上来。 衙役头子亦一身都湿透，再一回头，见秦齐一脸的似笑非笑看好戏的模样，那气便蹭的冒了出来。 将刀一抽，对着秦齐叫道：“臭小子，跟老子走一趟，不扒了你一层皮，老子……” “哟，张哥，这是生啥子气啊？” 第469章 默契的手下们 第469章默契的手下们 那帮衙役冲过来的时候，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些。 中间的石板路便留了出来。 听得人唤，那衙役头子回头一看，就见两人正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 细瞧了一眼，衙役头子立时堆了满脸的笑道：“大武哥，劳爷，今儿怎么有空来，等我会，我把事办了，再一起喝酒。” 为头那年轻一些的疾步上前，一把勾住了衙役头子的肩，将他对后面推了一下，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秦齐面前，双拳一抱道：“陈将军，这位张兄弟性子比较急，若是有所得罪，望将军看在大武的面子上，别怪罪于他。” “啊？”衙役头子一愣神。 随后便瞧见了那劳老头不断的在冲他挤眼。 见劳老头也跪下了，衙役头子便知道完蛋了，这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淮北这边都是平原良田，随着人口增加，而一些大户人家起起落落，很多庄子都散开，成了一个个的村庄。 但是高庄那边的庄子却一直是个不可得罪的地方。 原来是惠北侯家的，前年成了定国公西北大将军的，那可是比惠北侯家更不能得罪之人。 听县太爷说，那大将军在京城嚣张无比，便是一部尚书都能指着鼻子骂，更是皇帝跟前红人中的红人。 这高庄是大将军的产业，那庄头自然也是大将军的人。 宰相门前还比七品官大，何况是这种一品国公，手握重兵之人的手下。 原先那纪大人来的时候，县太爷就巴结得紧，去年又来了一位何大人，送来了两个庄头，听说原来还是带品级的校尉。 县太爷便更不敢得罪。 好在这两人可比以前的庄头要好相处得多，跟他一来二往得，还处成了兄弟。 他便也知道，这两人可真正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那骨头不是一般的硬，便是见了县太爷，也不过拱手一礼。 如今，居然直接跪下了。 还喊对方是将军…… 咦，这太阳的方向怎么有些不对？ 晕了！我晕了！ 劳老头将衙役头子一扶，憋着笑对秦齐道：“将军，劳老头也求个情。” 秦齐绷着一张脸，将两人一扫，道：“原来是郡主的人，既然是你们两求情，这事便算了，正好，我这刚买了块地，去办了，我还赶着给傅将军送礼呢。” 大武道了声谢，起身将那些协议拿过来扫了一眼，和劳老头两人将衙役头子一架，低声道：“兄弟，赶紧的，把事办了，我们兄弟也只能求到这份上了。” 衙役头子感激的对两人一拱手，将协议一看，心下便明白了，招呼了邓安一起去衙门。 走了两步，又腆着脸回头对秦齐道：“将军，那，那费二爷？” 秦齐脸色一冷，淡淡的道：“这人，说是借给人家两千两，四个月便要收六千两，虽说这事不归我管，可吃朝廷俸禄，这事也不能当没看见，这人，我要绑了直接送往州府，让知州好生判判。” 衙役头子的脸色一白。 费二爷已经叫了起来：“没，没有，我没有借钱给他，谁说他欠我钱了我跟谁急！” 邓安一愣，好心的道：“费二爷，咱们是写了借据的，你放心，等户一过，我便将钱还你。” 费二爷抖着身子（春寒料峭，搁水里泡着冷的），从怀里掏出几张借据出来，一看，那借据泡了水都模糊不清了，赶紧的对邓安手中一放，道：“没有，借据没有了。” 邓安百味杂陈的看了他半晌，转身，对着秦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将军，在下，能预支一千两嘛？” 秦齐眉头挑了一下，从那叠银票里，拿过一张递给他。 邓安对着他再鞠一躬，转身将银票放在了费二爷手里，道：“费二爷，父亲去年九月跟你借的是七百两，说好到今年三月还一千两，父亲一死，你便利上滚利，非说是两千两，逼得我跟你立下六千两的字据，如今，虽说你不认，但是我邓家讲究的就是个信字，这一千两是父亲欠下的，理应还你。” 说完，便朝向衙役头子抱拳一礼道：“麻烦张大哥了。” 衙役头子轻叹了口气，带了衙役们便往县衙而去。 大武劳老头也随后跟上。 费二爷愣了一下，低着头，转身便走。 他的那些人，便也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不多时，河边便清净下来。 店家送了菜上来，又额外的送了一只烧鸡。 “这个，我没点。”顾欣悦看着那香喷喷的烧鸡道。 “送的，送的，算我送的。”店家笑嘻嘻的说了一声，转身便走。 “这是感谢你，不仗势欺人，还帮了那小子一把。”青莲子对凳子上一坐，沉声道。 身为一个品级不低的将军，只要黑心一点，便可以帮着费二爷将邓安的家产夺过来，再以六千的价格将那些东西买去。 谁会那么傻，真出三万两银子。 秦齐一笑，撕了只鸡腿放在顾欣悦面前的碗里。 “不过姑娘，三万两可不少，真能赚回来？”青莲子对秦齐哼了一声，转头问顾欣悦。 秦齐说三万，顾欣悦盹都不打便掏钱，虽然知道顾欣悦从来不做亏钱的买卖，可这心里，还是犯了嘀咕。 “能的，我都觉得秦齐这价给低了。”顾欣悦啃了一口鸡腿，笑道：“这油茶果，是南方特有的茶树，榨出来的茶油不光味道好，营养价值还高，青爷，你从南方来，应该知道，这茶油一斤多少钱？” 青莲子捞了下耳朵，讪笑道：“你也知道，我不大管这些的，要是药材什么的，我倒是知道。” 这有吃有喝的，谁管吃的是什么油啊！ “我刚看了，那田地是一千亩坡地，一亩能产三担油茶果，说明他父亲的管理和种植是非常成功的，那样的林子，一亩都不止二十两，何况，以油茶果的出油率和价钱兑换，一担果子至少也要五两银子。”顾欣悦侧头看了一眼秦齐，道：“你怎么一下算得那么清楚得？” “那不是，跟着姑娘久了。”秦齐呵呵一笑，将已经沥去油星的鸡汤放在她面前。 青莲子说了，她那身子还要继续调养，不能太重油。 看着秦齐熟练自如的给顾欣悦倒汤盛饭夹菜，袁子苏的脸色是沉了又沉，低头拿着碗自顾自的吃起来。 眼不见为净！ </a> 第470章 寒家来人 第470章寒家来人 饭刚吃完，邓安便和大武劳老头回来。 将已经过完户的契书交给了秦齐。 邓安再度大施一礼道：“多谢将军！” “不用如此多礼。”秦齐笑着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道：“对了，你父亲栽种那片林子，可还有得用的人留下？” 邓安脸上又浮现了红意，低声道：“家中羞涩，下人多是遣散出去，留有的几个老仆，一直跟着父亲种树的那人，去了杭州府，一直未返。” “你本是遣他去找买家的吧？”秦齐眼角一挑，笑道。 邓安点头道：“父亲是去杭州府游玩之时，遇见一友人，和那友人倾谈，回来后才开始种树，在下想着，既然那友人能让父亲种树，必然是知道这油茶树的好处和用处，便是不愿意再教给我，也应该会愿意接手这片林地。” 声音微顿，邓安脸上带了一丝恳求之意，道：“至少，不会让父亲的这片心血荒废掉。” “我知晓了，你看能不能将跟随你父亲种树的那些人召回来，那片林子，我便代我们傅将军委托这位兄弟帮忙看管，你放心，工钱绝对不会少了。”秦齐指了一下劳老头，对邓安笑道：“亦请放心，你父亲的心血，断然不会白费，你父亲并没有做错，这油茶树，可是个好东西。” “是啊，油茶树真的是好东西，油茶果可以榨油，榨油剩下的茶饼可以防止害虫，而果皮……”被袁子苏一捅，顾欣悦笑了一声，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邓安眼睛顿时一亮，人都往前凑的道：“这位公子，您知……” 话只说了一半，人便被秦齐往后拉开，口气很是有些不好的道：“说话就说话，好生坐着说。” 说话就说话，这往前凑是什么意思。 说着，又瞪了袁子苏一眼。 还有你，那捅人的动作当我没看见啊，阻止就阻止，那手还搭她腰间是几个意思？ 别以为里面是个女的就可以乱来。 如今她可是穿的男装，你们两这么一靠，难不成是故意想让人想歪不成！ “我亦是听人说起过。”顾欣悦呵呵笑了两声道。 “如此，若是可以，在下也想学。”邓安长叹一声道。 淮安以治学出名，淮安学院更是聚集了天下名士，他在淮安学院也算是皎皎之子，可如今，满腹经纶，却既不能对抗费二爷这种无赖，也不知道拿那片林子怎么办。 夜深之时，甚至怀疑过，自己的人生究竟有什么用处。 也由此，对学院大儒所教，重经史，轻农商，而产生了疑问。 “公子，公子！”远远的，传来呼唤声，引得河边喝茶之人纷纷探头去看。 邓安也探头出去，一见之下，高兴得站了起来，探手出去道：“福伯！” 又回头对秦齐道：“是我那家人，就是跟着我父亲种树的老仆。” 福伯身后还跟了几人，见到邓安，疾步走来，面上带了欢悦笑意道：“公子，这便是寒公子派来的人，寒公子说了，若是公子不想种树，那林子和果子他都要了，若是公子还想继续，那他便买了果子，还可以让你去他的庄子里看看，那些树要怎么用。” 福伯身后一人上前道：“邓公子，我是寒家管事寒春……” 话只说了一半，寒春的头突的往旁边扭去，瞅着那客栈院子看了一会，再又转回头来，继续道：“钱我已经带来了，如果单论果子，三千担果子，给一万二千两，若是加上林地，那么一共三万二千两。” 秦齐默默的看着青莲子那突然空出来的位置一眼，再瞅了眼早已经消失在院子门后的背影，唇角微勾，带了笑意看向邓安。 邓安满脸的不好意思，道：“这个，实在是感谢寒公子，只是，只是在下刚刚将果子和林地都卖掉……” “这样，那邓公子可有吃亏？”寒春带笑道。 “没有没有！”邓安连连摆手道。 虽然说三万两是比寒家报价少两千两，但是人家可帮他免了五千两债务啊。 这么算下来，这位将军，真正是实在人。 寒春唇角带笑，眼角却是扫了一眼桌上。 那桌上还放着契书和协议。 见上面的价格，寒春又瞅了一眼秦齐，点头道：“如此既好，我家公子还很是内疚，若不是他提出的，邓老爷也不会……” “不不，那个，寒管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管事能否答应？”邓安红着脸打断了管事的话，声音一顿后，接道：“我能否去下寒家的庄子，在下，想学一些东西，若是可以，在下，也想将父亲的心血赎回。” 话音未落，转头又对秦齐深鞠一躬道：“将军，能否给在下三年时间，三年后，在下以三万两买回林地。” 这个要求实在有些无礼，邓安说完之后，脸涨得通红，似乎都能滴出血来一般。 秦齐没应，只看向了顾欣悦。 那片林地一年可以产三千担油茶果，按照那寒春所说，一担便是四两银子，一年是一万两千两的收益。 便是去掉人工肥料损耗什么的，也得有个万把两的利润。 这收益不可谓不大。 若是心黑的，完全可以将果子卖给寒春，再赎回林地便是。 当然，想这么做，也要看他肯不肯。 顾欣悦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左右过不了几年，他们一造反，这些东西都得被人贪了去，甚至烧林，与其如此，不如还了给邓安，还能保住那一片成材的林子。 秦齐便抬头道：“如此，邓公子孝心可嘉，那我们便约定，三年后，按照这个价格让你回购回去，只不过，这三年，该给我的人还是要给我。” 邓安大喜，忙道：“自然，自然。” 听得秦齐说话，寒春的眼神不觉深了深，拱手道：“将军高义。” 油茶树原产在两湖两广之地，前期种植比较费心，而且以淮北来说，气候并不算合适，邓老爷能种活种好这么大面积的油茶林，实为不易。 而油茶树一旦结果，护理起来反而容易，后面几十年的结果期只要不是太荒废就能年年有收益。 这么大的利益，说放便放？ 哪里的将军这么好说话？ 第471章 一百万字才有的福利 第471章一百万字才有的福利 与邓安将补充协议签订了，秦齐便将银票都给了邓安。 然后委托了劳老头明日在去邓安那里接手林地和果子。 拿了银票后，寒春便跟着邓安一起告辞，说是要替自家主子拜祭下邓老爷子。 等人一走，顾欣悦便笑道：“他好似不相信你只是傅符手下的一个从五品将军。” 秦齐一笑，道：“我用的是陈磊的名义，那家伙的确是从五品将军，而且，跟傅符共过事，便是问到傅符那，也出不了破绽。” “那倒是。”顾欣悦拿眼角瞥他，又看向了人一走，便坐在一旁的两人。 这大武和劳老头不用提醒的就喊出了陈将军的名号，还自带解释功能，说这是跟傅符一起奋战的嫡系手下，刚打了胜仗，这是回家探亲。 顺便，帮傅将军购买一些田地。 那话溜得，就好似他们早就对过一样。 “姑娘，那油茶果，是个怎样的章程。”劳老头憨厚一笑，问道。 “要你们准备的油坊可看好地方了？”顾欣悦问道。 “准备得差不多了，看中了几个地方，有两处，已经架好水车石磨，另外两处……”劳老头顿了一下，道：“属下觉得，有两处便够了。” 顾欣悦点点头道：“很好，就两处，以后只榨油菜籽和这油茶果，这油茶果亦是榨油用的，方法跟咱们油坊的差不多，你们记得，榨出的茶油不要卖，一些送往京城，一些直接送往甘州。那榨出来的茶饼，则是非常好的肥料和杀虫剂，我给个配量给你们，正好夏初时候可以用。” 劳老头一喜，道：“这般好？那，我们也种点？庄子里也有一些低矮丘陵，原是种了一些果树和竹子，不过树都已经老了，正是要换的时候。” 顾欣悦想了想道：“种是可以，你们先跟那邓家人学学，油茶树本不是这里的树种，前期种的难度比较大，而且，要有四年到五年才会结果。” 大武和劳老头连连点头，直说不怕，又问庄子里的田地今年怎么办。 顾欣悦便又跟两人交代了下田地就保持去年的做法，只种水稻和棉花。 “行了，你们两都是老手，先自个合计合计，在院子里等着。”见两人还想细问，秦齐挥挥手，拉了顾欣悦起来道：“吃好了，咱们走走，消消食。” 劳老头的话一噎，瞪着眼瞅着秦齐和顾欣悦沿着河边漫步而走，问旁边的侍卫：“咱老大，这是得手了？” 侍卫亦看着那两人，带了一些迟疑的嗯了一声。 那两人，一个身形高大，低头而笑，一个小巧依人（和秦齐对比出来的），抬头说话之中，眼睛都带光，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温馨。 再想想这一路，两人的相处模式…… 侍卫又很是肯定的道：“咱们老大，已经和姑娘定亲了，都过了衙门了。” “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喝什么茶啊，上壶酒。” 听得身后劳老头的大叫声，秦齐唇角微勾，手臂一探，搂着顾欣悦跳过一块石头。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那些老部下在说什么。 小河和溪水汇合后，形成了一条比较大的水流，旁边的青石板路，也延伸进了一片竹林之中。 日头已经落了许多，带了些黄白色的阳光从竹叶之中洒下，在水面上，跳动着七彩的灵光。 风一吹，便响起了如同乐曲一般的叶响，和着那叮咚水响，仿似天籁。 顾欣悦没有走在青石板路上，而是踩着河边的鹅卵石而走，蹦蹦跳跳的，便是偶尔脚滑，也会立时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扶住，便更加得意的往那些石头堆里蹦。 “姑娘，再沾了凉水，青爷可就要拿刀砍我了。”见她欢快的往河道上的石头上蹦，秦齐探手搂住她腰，将人抱了回来，柔声道。 上次淋雨，青莲子的脸色就不好，他也心痛了好久，这要再掉进去…… 他敢发一万个誓，这丫头跳上去时那眼里的狡黠，说明她就想着拽着他一起掉下去。 若是夏天，他也会任由她得逞玩闹，不过现在可不行。 “你不会让我掉下去的。”顾欣悦得意一笑，侧头对他抛了个眼波。 那眼波流转，烫得秦齐胸口都热了起来，头便不由往下低。 “有人。”顾欣悦却是狡黠一笑，指着远处茶楼的谈笑声。 秦齐脸色微僵了一下，看着她那笑面如花，长长的叹了口气。 然后在她得意的笑着想要扭身而走时，快若闪电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下轮到顾欣悦怔住，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刚才唇上的触感，是这家伙的嘴唇吧！ 是吧！是吧！ 秦齐若无其事的将她放上了石板路，松开了她的腰，转而牵住了她的手，神色淡然的往前走。 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弄得顾欣悦一边走一边想，难道是自己癔怅了？ “不用纠结，他嘴唇贴上了你的嘴唇，通俗说法，他亲了你。” 脑中突然响起的超脑声音让顾欣悦一怔之后脸便红了，随后恼羞成怒的道：“不用你提醒！” 她一时气恼，便发出了声，虽然声音很小，秦齐亦是听见，低头看着她，带笑道：“提醒什么？有人？嗯，要不，我们去无人的地方？” 他笑容憨厚，看上去一派天真。 可顾欣悦就从他那眼中，脸上，甚至鼻头，看出他的不坏好意！ （为毛鼻头能看出？） （因为人暗爽的时候鼻头会上翘） 顾欣悦的脸更红，心中便更是恼羞，想着自己跟他抱也抱了，睡也睡了（只是睡在一起），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反正，她说过，现在的心思没定，什么也算不得数！ 她脸越红，秦齐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得顾欣悦那火蹭蹭的冒，干脆出声道：“你低下头来。” 秦齐听话的，弯腰，将头低下。 只想着，这丫头便是恼怒也可爱得很，只怕待会揍他，那小手都柔软无力。 嗯，可以让她打脸，自个脸上的肉没有那么硬，打起来不会疼。 正想着将左脸凑过去还是右脸贴过去。 顾欣悦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微踮起脚，抬头，将嘴唇贴上了他的唇，重重的，亲了上去。 秦齐一下愣住，脑中所有的思绪全部飞走，只有漫天的烟花，砰砰砰的直放。 那心亦好似要蹦了出来一般。 让他欢喜得都心都痛了起来。 刚抱住她腰想将这吻继续，旁边竹林却突的响起了一个清脆的童声。 “爹！两个男人在亲亲！是不是你说的断袖！” </a> 第472章 被牵连的劫杀 第472章被牵连的劫杀 顾欣悦一个激灵便从秦齐手臂之中跳开。 脸都红成番茄一般的，扭头看向出声的地方。 风吹过，竹叶声响，竹竿轻摇，没有看到人。 顾欣悦愣神，难不成自己是幻听。 秦齐上前一步，将身子挡在了她前面，长剑缓缓出鞘，冷声道：“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逼你出来！”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勃然怒火，身上的冷气飕飕的，如同利箭一般向竹林蔓延过去。 （一百万字才赚到的亲密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侠莫生气。”一个男子手捂着怀中小儿的嘴，低着头从竹林里钻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暗绿色的衣服，头上亦包着同样的布，也不知道那花纹是怎么处理的，站在竹林中，便好似与那竹林融为一体。 若不是小儿出声，还真看不出来。 “哟，乡野之人，也懂这隐秘术啊。”秦齐唇角微勾，神色更冷。 此人，正是先前那村长。 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上官崖满脸苦色。 好不容易从家里密道逃了出来，只要在这里蹲着，等天黑了，这城里便会有商队往运河码头运货。 到时候，躲在那些货物里面，到了运河码头，就有一线生机。 谁知道，他不过一晃神，这傻儿子就叫出来了。 （好吧，他也很惊讶，这么明目张胆的断袖还从来没见过） 若是别人还好，可面前这人，不光武功高强，明显也不是好糊弄的。 连隐秘术都懂啊！ “那个，大侠行个方便，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不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上官崖尽量让自己神情诚恳，带了哀求的道：“我们这就走，不碍大侠的事。” 说着，抱着小儿，挨着竹林一步步的往边上蹭。 秦齐手上长剑动了动，唇角带着讥诮的道：“难得有缘，这样都能碰到，也不来个自我介绍就走？太不够意思了吧？” 上官崖脸色更苦，道：“大侠，那个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咱们这没仇没怨的，也不必……” 声音一顿，上官崖猛然变色，抱着孩子就往秦齐身边凑，急道：“大侠，相见既是有缘，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秦齐神色微动，悄然移步，将顾欣悦挡得更加严实，眼睛看向了竹林另外一头，声带嘲讽的道：“你这变脸速度可够快的了，别想拉我们做替死鬼啊，老子从来就没有那么好心。” “大侠，大侠，你救我们一命，在下一定重酬。”上官崖急道。 秦齐侧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扬声道：“喂，你们要找的人在这。” 上官崖神色大变，狠狠的跺了下脚，道：“大侠，便是不愿意救人，也不能这般害我。” 话是这么说，身形却没动，还悄悄的往秦齐身边靠近了一些。 他武功不算好，但是观风听声的本事却强，只从风中的气息，便能察觉到有四人正从四个方向围拢过来。 他往哪逃，都逃不了。 只能依从第六感。 影花楼杀人从来不留活口，这两人既然在场，自然也会向他们动手。 那时候，便是这男人想撇清都做不到。 何况，他的第六感还告诉他，这个男人出声喊人，并不是真的要出卖他。 “呵呵呵，上官崖，你还真能逃，可让我们好找。”随着声音，一个人影从竹林一头慢慢显露出踪迹。 他身着一身黑衣，可那黑色里面却带着隐纹，让他隐藏在竹林中，便好似跟那些阴影融合在了一起。 秦齐不觉揉了揉眉头。 流年不利，居然碰到四个隐秘术高手。 这么想着，又恼怒的瞪了上官崖一眼，手臂轻动，将顾欣悦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扬声道：“我们只是路过，各位办事，就不打搅了，这边走。” 见他真的只护着背后那瘦弱男人往河边走，上官崖瞪大了眼道：“大侠，你不能这么不讲道义，我这还有孩子呢。” “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再说，老子从来不是大侠。” 秦齐冲他狠狠的道了一声，转头看着从河边石头边站起来，一身黑灰色的衣衫也似乎能和石头融合在一起之人，大声道：“各位，我说了，井水不犯河水，让个路，你们想干嘛就干嘛。” “影花楼办事，不留活口，只怪你运气不好。”站在竹林口的黑衣人死盯着秦齐，口气阴霾的道。 这个人，主人说他在这人手下过不了两百招。 明明不过是个看上去个头大，其实一点胆气都无之人。 主人那么说的时候他就心怀不满，不过，影花楼从来不做无令之事，这人若是走了，便也就算了。 可偏生出现在了这里。 便是和那上官崖无关，按照影花楼的规矩，也不能放了他走。 正好，杀了他，也要让主人知道，自己不是主人认为的那么无用。 不过一个无名小辈，也能赢过他。 “我们见过？”秦齐挑了下眉，脸上带起了一丝玩味。 怎么感觉面前这人对自己很有怨念啊？ “现在，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 黑衣人桀桀笑了一声，手一挥，从竹林另外一头又出现一人，而竹林里竹叶晃动，显示出淡淡人影。 四人四边，正好将他们四人围在里面。 看着他们，就如同看瓮中之鳖一般。 秦齐视线一扫，在最后出现的那人身上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姑娘。” “无妨，你尽管做。”顾欣悦贴在他背后将四下都看了一下，低声回道。 影花楼，她有印象，不就是在京城暗杀风无暇的那伙人嘛。 秦齐唇角微勾，直起身子，长剑指地，脸上带了害怕的道：“各位，我们真的和这人无关，江湖规矩我懂，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说着，背护着顾欣悦往竹林一边小心的挪去。 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一副胆怯求饶，想溜走的模样。 黑衣人不屑的笑了起来。 笑声刚出，就觉眼前一花，那高大的身形已经消失。 只剩了顾欣悦袖手站在空地上，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随着他的笑声，竹林里面发出了一身沉闷的惨叫。 鲜血飚溅之下，一个身着黑色暗纹衣衫的身体，从竹林里面扑倒出来。 噗通一声落地后，一个人头才掉落下来。 第473章 童言无忌 第473章童言无忌 黑衣人一愣，发出了一声怒吼。 三人身形同时而动。 两个扑向竹林，一个扑向顾欣悦。 阳光在竹间跳动，映照得他们身上的衣衫一片迷乱之色，晃花了人眼。 唯有那寒冽的锋刃之光，带了残虐之色，携着死亡之气而来。 上官崖不觉叫道：“公子小心。” 他声音还未落，就见一道青虹从天而至。 流光闪烁之下，一柄长剑架住了那黑衣人的武器。 长剑势未停顿，就着冲来之力，直划下了那锋刃，一翻一转，冷光之中便飚射出鲜红。 抓着那武器的手直飞上了空中。 长剑势头不停，叮叮当当的，和黑衣人另外一只手中的武器不断交织碰撞。 在竹林之人闪耀出一个光网一般。 看得顾欣悦眼前一片金星，那因为对方突袭而提起的心亦一直没有落下。 直到一道凌冽至极的剑光闪过，将那片光网一下砍断。 阳光带着血色透了下来。 顾欣悦眼前一亮之时，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形，将那蓬的一声飚溅而出的鲜血挡住。 然后，一个断成两截的身体，倒落在地。 顾欣悦探头出去，正好瞧见了黑衣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眼睛刚眨巴了一下，上面就蒙上了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 秦齐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手掌依然捂着她的眼睛，带了轻笑的道：“太脏了，姑娘莫看。” “我不怕。”顾欣悦想去拿开他的手，道：“还有两人呢。” “解决了。”杜仲从竹林缓缓走出，将已经擦干净的短剑入鞘，淡淡的道。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把姑娘丢在中间！”青莲子抖了一下长剑，将剑上鲜血甩落，不满的道。 秦齐唇角一勾，低头看了看顾欣悦，笑意更深，道：“这不是知道你跟着嘛。” 说着，转头看向了已经惊呆了的上官崖。 上官崖还不在状态。 这四个可是影花楼主的直系刺客，功夫不算最好，但也绝对不差！ 他是知道面前这男人武功高强，那赶车的武功也不会差，但是不过十招之间就取人性命。 不，应该说是一招偷袭，直接毙命。 便是有事先示弱，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借机偷袭的原因在，其武功，也不得了。 而且，还不是一人。 是三人。 那后面那人，便是他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 那人身上不过简单的玄青色侍卫服装，可却让他们这些隐秘术高手都察觉不了…… 噗通一声，上官崖抱着孩子直接在秦齐面前跪下了。 秦齐身形微动，闪开了他的跪礼，凉凉的道：“别！咱们不熟！” “在下上官崖，本是东海船厂的领事。”上官崖抬头道：“在下，也曾经隶属影花楼机关部，在下，叛逃了东海船厂，亦叛逃了影花楼，在下，精通机关术，精通隐秘术，那些隐秘术的道具，都是在下制作，大侠，你救我们父子一命，绝对不会亏本！” “东海船厂？”顾欣悦将秦齐的手掌一拉，低头问道。 然后，眼睛里便映入了一片鲜红。 只还没看清楚，眼睛又被蒙上，便是头，都被按进了那带了平和心跳的胸膛。 “回屋子里说，杜仲，处理干净。”秦齐抱着顾欣悦，转身便走。 他当时一时心急，用力过大，那地上的场面太过于血腥，还是不要让姑娘看着的好。 （你家姑娘千军万马里都杀过） 得了他这话，上官崖心头一喜，忙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小心的绕过那堆残迹，快步跟上了秦齐。 青莲子看了看地上那一片狼狈，挠了下头，道：“小子，化尸水有嘛？” 杜仲正看着秦齐抱着顾欣悦的背影，听得他问，默默转头看向了他。 叹了口气，青莲子道：“这里我来，你去弄竹林里面的，可弄干净了，影花楼那帮家伙很难缠的。” 杜仲点点头，转身往竹林里走去。 走到竹林里那两具尸体之前，杜仲的眉头微蹙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药瓶。 隐秘术嘛…… 秦齐包了客栈两个小院，都靠着河边，隔着一道墙，外面的流水声叮咚作响。 好一些的院子里，袁子苏已经将房间整理好，被褥都换上了自家带的。 连茶水，都已经用自家带的茶具烧好。 见秦齐直接从墙上翻了进来，也不惊讶，只在看到被他抱在怀中的顾欣悦才惊了一下，急唤道：“姑娘！” “我无事。”顾欣悦从秦齐手中蹦了下来，回头细看了下，见他身上连血迹都没有飚上，方转头去看，正吭哧吭哧爬墙头的上官崖。 上官崖对她露出了一个可怜的笑容，道：“姑娘搭把手？” 他是技术性人才！不会干这种事啊！ 这身上血都没溅到，老兄你用得着从这河边的围墙翻过来嘛？ 大门就在前面啊！ 好吧，他能理解。 是因为这男人不想被人看他而已。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抱着个女扮男装的大活人，不好意思被人看到。 总之，为什么这红姑的围墙要起这么高！ 见顾欣悦笑眯了眼，秦齐亦一笑，走至墙壁，先将上官崖手中的小儿拎了起来，再拎起了上官崖，将两人带了进来。 那小儿一落了地，便咕咚一下翻身而起，跑到了顾欣悦面前，抱着她的小腿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不男不女的人妖？” 只觉院子里突的冒出了两道凛冽之光，上官崖赶紧的将自家儿子拎走，抱在怀里对着顾欣悦作揖道：“姑娘莫怪，童言无忌……” “爹，不是你说的，那一会男一会女的都是人妖，是大妖怪，这人不也一样？就像那啥楼主人一样。”饶是上官崖捂嘴捂得快，小儿依然将话说完。 上官崖脸色很是忐忑，看看顾欣悦又看看秦齐，小媳妇一样的道：“小儿没有娘，莫怪，莫怪。” 秦齐随手拎起了院子里的石头凳子，砰的一声放在了上官崖面前，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哦？影花楼的叛徒，现在，可以好生给我说说了，那什么人妖，是什么意思？” </a> 第474章 陈年秘密1 第474章陈年秘密1 上官崖脸色很是有些好看。 神色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挪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将视线投向了顾欣悦。 “东海船厂，那是什么地方？”顾欣悦轻咳了一声，出声道。 “是在宁波府，专门做海船的船厂，说是说归朝廷管，其实，自从我在那，那船厂就没有一条船交给朝廷。”上官崖赶紧出声道。 人妖这种事，大家意会就好，不用追问了嘛！ “什么意思？”顾欣悦想去坐另外一个石凳。 却被秦齐给挡住，自个先坐下，然后抱了她放在自己腿上，还一脸正经的道：“石凳凉。” 袁子苏眼角都在抽，强忍着冲动，冷冷的道：“外面冷，可否进去说！” 上官崖赶紧起身，抱着小儿便从门口蹭了进去。 秦齐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袁子苏，抱着顾欣悦的腰放她下来，然后施施然的牵了她的手往里走，走到门边，侧头看了袁子苏一眼，淡淡的道：“紫苏姑娘，对这东海船厂，知晓？” 袁子苏神色微动，眼眸一抬之时，秦齐已经带人走了进去。 垂下眼眸，静静的看了下地上落下的斑驳光影，袁子苏转身，进了门，将房门关上。 进了屋子，上官崖自动坐在了下首，等顾欣悦也坐下后，看了一眼站在她背后的秦齐，道：“朝廷在江南有船舶司，船舶司下设了三大船厂，一是江南船厂，一是两湖船厂，还有一个，便是东海船厂。比起其他两个船厂来说，东海船厂很小，甚至，不为外人所知，不过麻雀虽小，人也不少……” “说点实在的。”秦齐打断了他的话道。 上官崖脸色微敛，沉默了一会，道：“其实，东海船厂不造船，是在研制一些很是奇怪的东西。” “很是奇怪的东西？”顾欣悦抬头和秦齐对视了一眼，道：“怎样奇怪？” “姑娘，你喜欢玩烟花嘛？”上官崖想了一会，问道。 “你有话直说吧。”顾欣悦微蹙了下眉头道。 “姑娘平素玩过的烟花，也不过是放在空中漂亮而已，可若是，那烟花的威力，大得可以直接炸死人呢？”上官崖比划了一下，道：“这么一个大小的球，便能直接轰掉一栋房屋，而且，还是可以由铁做的架子，直接发射出去，射程，可以达到三百米。” 秦齐脸色一沉，道：“这种东西……”刚想继续问，就听得身下的顾欣悦轻声道了一声：“火炮？”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半晌之后，上官崖带了试探的道：“姑娘知道？” “研发成功了嘛？”顾欣悦没有回答，只盯着他问。 上官崖摇摇头道：“不算成功，那东西很不稳定，有时候还没发射出去，便会炸了，有一次，整个屋子里都炸了，死了好些人，里面，便有那个研制出球形烟火之人，哦，他们叫火药炸弹。” 顾欣悦微微松了口气，道：“那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火药这种东西，其实很早就被发明了出来，但是，真正成为大规模的武器，还是在大炮和枪械原理出来后。 在现在这个轮子都是木头制作的年代，本不应该出现。 “我就是去接替那些被炸死的人的。”上官崖声音顿了一下，道：“我这个人，自小就喜欢研究一些机关道具，那时候家里穷，看到一个地方招人，薪水给的也不错，便去了，去了半年之后，才发现，那是影花楼的机关部。” “怎么发现的？”秦齐插嘴道。 上官崖讪笑一声道：“那个，我那时候刚成亲不久儿子也才出生，半年没见老婆孩子了，便想出去看看，谁知道连门都不给出，说影花楼的人只能进不能出，又给我说了好多规矩，还在我面前杀了一个不听话的人，我便，只好，又回去做事了。” 见秦齐眉头一挑，上官崖赶紧接道：“我在影花楼真没干坏事，就是研究那些道具，就你们看到的那衣服，那就是我在他们原来道具上改进的，他们说，那东西是从东瀛而来，说他们那的人很厉害，哼，厉害个屁，我这个才叫厉害，我跟变色龙学的。” “说重点。”秦齐的眼角抽了下，出声道。 “哦。”上官崖老实的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瞪着眼睛盯着顾欣悦看的儿子，将儿子对袁子苏一递，道：“公子，能给孩子弄口吃的嘛？我们逃命出来，中饭都没吃。” 袁子苏拿起了桌上放置点心的盘子，放在了那孩子的手中。 孩子立时抓了一块点心塞嘴里。 上官崖保持着将孩子递出去的姿势不变，低声道：“公子，能带孩子出去吃口热的嘛？” 袁子苏眼角一挑，见顾欣悦点点头，接过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见两人背影消失，上官崖才叹了口气道：“我弄这道具出来，便是想逃出去，那影花楼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头半年还好，没人管我，只让我在屋子里折腾，可我那次想出去后，每个月，便都要被带去给楼主做汇报，每次，都能看到那楼主在折磨人，还有，还有楼里训练杀手的地方，他们带我走那里，也就是要让我看到，不听话人的下场。” “我在影花楼呆了有一年多，有一天，那楼主突然喊了我去，给了我一张图纸。”上官崖比划了一下道：“就是那火炮架子的图纸，不过只有一个小角而已，就是一个零部件，问我，能否看懂，我一瞅，那东西制作很是精妙，但就那么一小点，能看出什么啊，本是想说看不懂的，可那楼主问我，愿意去东海船厂嘛。” 脸上掠过一丝痛意，上官崖的声音里亦带上了苦涩之意，道：“我自然想去，只要能离开影花楼，能不再每个月去看一次那种惨状，而且，我当时还想着，只要离开影花楼，就多点机会逃出。” 声音停滞了下来，上官崖捂住了嘴，发出了带了低泣之声的声音：“我真蠢，是嘛？” “你去了东海船厂，却发现自己的家人已经被杀了是嘛？”秦齐看着他，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 “是，我从影花楼离开，去往宁波之时，偷偷的回了趟家，我把积蓄交给了老婆，然后告诉了老婆，我要去东海船厂，等有机会，就想法子辞职不干。”上官崖哭泣出声，道：“我那话还没完，他们就冲进来了，当着我和儿子的面，将我爹娘，我妻子给杀了，我儿子，当时才一岁多啊，他们留着我儿子，就是要威胁我，让我听话，让我听他们的，去偷东海船厂的机密。” 第475章 陈年秘密2 第475章陈年秘密2 “那时候，东海船厂刚死了一批人，人手短缺，所以才对外招人，他们抓了我儿子，逼着我，应招进了东海船厂。” 低声哭了一会，上官崖抹去了眼泪，沉声继续说道：“我手巧，是最快将他们要求制作的模型做出来的，人也不多话，没多久，便得了那管事太监的青眼，将我安排进了机要房。” 在他说不多话时，秦齐轻哼了一声。 见上官崖抬头看去，又一脸什么神色都无的道：“继续。” “那机要房里，最重要的，便是四张图纸，一张是制作那火药弹的，一张是那火炮铁架的，还有两张是长形如同棍子一般的物体。”上官崖比划着道：“那图纸很旧了，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而且，上面的文字我们根本看不懂，只能根据那些图案来猜测。” 看着他比划出来的样子，顾欣悦的脸色越发的沉，心中道了声长枪，迫击炮。 “我前头那些人，本已经研究出那火药弹的制法，可是那场爆炸，不光人死没了，连他们重新画出来的图纸和配方都烧了个干净，便是那太监手上，留下的也不过一些残破的记录。”上官崖接道：“我研究那些东西研究了有三个月，说实话，越看便越是心惊，那些东西，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弄，但是我能知道，若是真是弄出来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东西，人命，在那些东西面前，可什么都不是。” 抬头瞅了秦齐一眼，上官崖喃喃的道：“便是你也逃不了。” “别说闲话。”秦齐眉头一竖，冷哼道。 “然后，那一天，我听见那太监跟几个黑衣人说话，那些黑衣人说，应那太监的要求，皇上把宫里保留的东西送了过来，但若是两个月里面还看不到结果，皇上就杀了东海船厂所有人。”上官崖的身子微抖了一下，低声接道：“第二日，我看到了那些新送过来的东西，那是实物，跟那图纸上有七成相似的实物。” “你是说，那长枪有实物？”顾欣悦忍不住低喝出声。 “姑娘知道那是长枪？”上官崖的神色里带上了探究，问道。 “你比划的，不就像根长枪嘛？”顾欣悦笑了一下，道：“接着说，您接着说，有那实物，你应该能弄出来了吧？” 上官崖摇摇头道：“那东西已经锈烂了，很多地方都溶解成了一团，而且，不到半个月，影花楼的人便来找我，要我将那些图纸和那实物一起带出去，并且说，只要我带那些东西出去，便将我儿子还给我。” “影花楼的人怎么知道实物？”秦齐出声问道。 上官崖眉头轻蹙了一下，道：“我想，他们送进东海船厂的，一定不止我一人，而且，我还偷听到有人私下说话之时，提到过什么王爷，说那什么王爷下了命令，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弄到那实物，否则，那实物再进了宫，就拿不到了。” 见秦齐和顾欣悦脸上那神色，上官崖讪笑道：“那个，先前我也说过了，我这不是研制出来隐秘术的衣服了嘛？除了不能出大门，那里面，一般人也发现不了我。” 所以可以到处偷听偷看。 “所以，你偷到了图纸，也拿到了那实物。”秦齐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上官崖苦笑一声道：“我能有什么法子，那些黑衣人走后，太监便令人在船厂四周安置了火药，那模样，明摆着就是听从皇上的命令，咱们做不出东西就将我们全部灭口，我若是带了东西出去，至少还有一丝生机，若是不出去，以我们那些人，怎么可能在两个月内研究出来，那实物，不过就是一根铁棍而已。” “后来呢？”顾欣悦拉了秦齐一下，问道。 “那些图纸和实物，都放在机要房的密室里，太监带着人亲自看守不说，那门上还有机关秘锁，凭借我一人之力根本拿不到，我只能等，等到那什么王爷的人动手，那一天，我跟着那两个王爷的人一起偷偷摸进了机要房，等他们打开那些机关秘锁。” 上官崖脸上浮现出惧怕之色，连声音都轻了起来，道：“他们打开了那密室，可是，可是那密室里面却满是毒物和毒烟，只不过瞬间，那两人就成了一堆白骨，然后，那太监走了出来，冷笑着说，早就知道他们心怀不轨，皇上送这东西过来，就是为了引他们这些人出现，说完，便令人去启动那些机关和火药，他要将船厂里所有的人都炸死，炸不死，就烧死。” “我趁那太监一个人的时候，扑了上去，我这人一向老实，又没什么武功，那太监一向轻视我，我扑上去的时候他还笑着说，知道你是影花楼的人，一个废物，也敢向他挑战。” 上官崖脸上带出了一丝狞笑，道：“可他没想到，老实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也是不可小看的，我可是，拼了命的，要出去救儿子！那火药弹，并没有全部炸光，我睡的屋子，就是原来那师父睡的地方，他在墙缝里还偷藏了一个，虽然小，但是也够在那太监胸口炸开一个窟窿！我就这样杀了那太监！” 声音停了下来，上官崖深吸了一口气，待平复一些后方道：“我抢了那些图纸，带了那实物往外跑，那时候，是深夜时分，船厂里的人都睡了，我本是想自个逃了再说，可在船厂那么些日子，也有几人很照顾我，便还是去喊了他们一起往外面逃。” “我们逃到了门口，按照约定，影花楼的人从外面打开了门，抱着我儿子站在外面，要我将东西给他们。” 上官崖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着一丝恐惧，道：“就在那时，船厂开始爆炸，巨大的气浪冲击而来，那些影花楼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场景，一下愣住，那时候，我那友人便冲了出去，将我儿子抢了过来，然后……” “他将儿子给了我，却顺手将我手上的实物拿走，他说，那东西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那东西，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间，他将那实物丢进了火焰之中，然后带着我们往海边跑。”上官崖的声音微大了一些，又赶紧的落了下来，低声道：“可是，那确是一条，死路。” “死路？”见上官崖停住了说话，秦齐微蹙了眉头神色微冷的问道。 “秦齐。”顾欣悦唤了一声，柔声对上官崖道：“你接着说。” 第476章 陈年秘密3 第476章陈年秘密3 上官崖身子轻轻一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秦齐。 淮北是个小城，便是最好的客栈，其实也很简陋。 这间正厅并不算大，窗户也只有一个。 门一关，屋子里便只有从窗缝里透进来的几缕光芒。 将秦齐高大的身形倒影在土墙之上，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而他从上往下看着，那眼眸自然低垂，带了一些昏黄的光亮中，那唇角的笑意都带出了一些深深的阴影。 无端的，透出了一股冷峻之意。 上官崖看了他半晌，低回头道：“是的，死路，我那友人，比我更早到东海船厂，在东海船厂待了可有些年头，只不过，他并不算是技术人员，反而像是个做苦力的，那次爆炸之时，他正好去搬东西，反而躲过那劫。算是东海船厂里为数不多的老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脸被烧毁了，喉咙上也有伤痕，腿都是瘸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谁知道那时候他不光开口，动作还很灵敏，而且，武功还很好，非常好。” 声音顿了顿，上官崖接道：“他带着我们往海边跑，远远的，都能看见海边的滩头上停了一条船，可这时候，却冒出了好些人，那些人围住了我们，为头的道，齐诺，你果然是有异心，王爷早就算到，你会跟你姐姐一样，背叛家族，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王爷愿意再给一次机会，只要交出图纸，便留个全尸给你。”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微微一抖，顾欣悦下意识的抬头，伸手握住了秦齐的手。 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带了担心的温度从那掌心传来，脑中那一瞬间的恍惚定了下来，秦齐低头，对顾欣悦微微笑了一下，宽厚的手，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上官崖却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动作，全身心都沉浸在了回忆中，吸了口气，将情绪平复了一下，接道：“齐诺不过轻蔑一笑，说那种东西根本不该存在世上，他便是死，也不会让那些东西被人利用，他跟那些打在了一起，以一对六，虽然身受重伤，可是他赢了，他一个人，杀了那六个人。” “他拖着重伤的身子继续往船边走，眼看着，只要上了船，便能逃出去，那个时候，船厂到处都爆炸起来，火光将天边都映红，而且，船厂外面也烧了起来。就在那时候。”上官崖的脸上带起了恨色，咬着牙道：“那一直跟着我们跑的，那两个人，却捅了他两刀。” “他们说，他们是靖王派来的人，要我们将东西交出去，那人，还要抢我儿子，齐诺他，他拼死杀了那两人，可自己也不成了。”上官崖手捂在了胸口，眼中带了深切的痛色，道：“他要我走，他说，他已经毁了那东西，便已经了了心愿，他要去找他姐姐，他让我把那些图纸也烧了去，要我彻底忘掉东海船厂，忘掉在那里看见的东西，我上了船，而他，则爬了回去，不多久，便是海滩也爆炸起来，整个船厂，连带着海滩，都被炸成了粉末。” 手从胸口伸出，上官崖缓缓的张开了手掌，道：“他最后，给了我这样东西，说，要是什么时候，遇见了一个叫秦齐的，长得很高大很帅气的年轻人，就将这个交给他。” 他的手，正摊在了一线阳光底下，那跳动的光线中，是一截玉笄。 不长，两头都是圆润形的，带了斑黄的锈色。 上官崖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笄，抬头看向了秦齐，道：“你是秦齐对吧？在西北秦州出生，母亲叫齐言。” 秦齐的手不觉握紧了顾欣悦的手，感觉到那小手一动，忙又放松了去，拿了她手吹了吹，脸上带了担心的道：“有没有弄痛你？” 他眼底有着深切的痛色，可却只是看着自己，担忧着那激动之下弄痛了她。 顾欣悦心头一软，抱住了他的手臂，脸在那带了一丝颤抖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回头看向上官崖道：“这东西，莫不是从那实物上取出？” 看上去像玉笄，但更像那古老步枪里面的枪栓。 上官崖惊讶的看了顾欣悦一眼，点头道：“是，那实物我也看过，当时，这东西只露了一点出来，想来，是齐诺丢那实物去火里的时候拔了出来。” 说着，将手对秦齐伸过去，道：“我不会认错人，你就是齐诺要我找的人，这个，是属于你的。” 秦齐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将顾欣悦靠过来的身子一搂，看似他抱着她，实则他将自己有些无力的身体靠着她。 她的体温渗透过来，仿似带了安抚之意一般的，让他的心亦沉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秦齐声音沉稳的道：“是，我是秦齐，我母亲，便是齐言。” 上官崖长叹一口气，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瞅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拿起他另外一只手，将玉笄放在他手上，好似泄了满身重责一般，道：“总算找到你了，也不枉齐兄救我一命。” 秦齐手指在那玉笄上摸了一下，唇角一翘，道：“总算？你有找过我嘛？” 上官崖的神色一僵，那满脸悲戚在秦齐那越见讥讽的注视下，换成了讪讪之色，摸着头道：“这，这真不是我的错，我也想找来着，可是那影花楼却到处在找我，我没法子，只能躲到这乡野来，想着，等风声过去后再说，这……这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咱们，咱们总是要碰面的。” 秦齐淡淡一笑，道：“那，我想问下，你可知东海船厂什么时候成立的，你逃出来，又是什么时候？” 那孩子看上去也有七八岁模样，只是好像脑子不大好使。 “据我听来的，东海船厂是十九年前成立的，我逃出来，已经有六年时光。”上官崖瞅了一眼秦齐，又道：“那个，反正都这样了，我便都说了，我逃出来的时候，坐的船被风一吹，给吹到了盐城，正巧救了一帮子那个，海贼，我劝说他们改邪归正，一起到了这里。我什么，都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这些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秦齐眉头挑了挑，露了个算你交代得早的表情，随后沉声道。 “咦？你不管我了嘛？”上官崖立时换上了哀色，噗通一声跪在了秦齐面前，伸出双臂便想抱他大腿，口中叫道：“大侠，你可千万不能过河拆桥啊！” </a> 第477章 我爱你 第477章我爱你 他这变脸比翻书都快。 饶是秦齐心中巨浪翻涌，也不觉脸色微微一僵。 在上官崖扑过来之时，抱着顾欣悦连着椅子对后面一移。 躲开他那一扑之后，道：“坐好！好生说话！” 上官崖小媳妇一般的缩回了椅子，弓着背，缩着身子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儿，影花楼的楼主都出现了，我没地方可以躲，我倒无所谓，可我那儿子，我那儿子在他娘被杀的时候就受了惊吓，后来又被那爆炸吓住，坏了脑子，都已经八岁了，还像个三岁稚童。” “那是你的事。”秦齐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三岁稚童？知道孩子脑子不好使，还灌输些什么人妖断袖！ “我有用的，真的，你看，我做的这些能隐身，而且，我手工也不错，那水渠，其实挖得还不算好，我改进了一下犁头，我家的田就比别人犁得快，我真的，很有用的，也不要多的，只要能让我将孩子养大，看着他娶妻生子。” 说着，上官崖的声音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道：“我知道，影花楼要找的人，是跑不了的，若真是收留我们，你们也讨不了好，你放心，便是被抓住，我也不会说出齐诺和你的事！” 秦齐的眼角顿时一抽，将手中的玉笄对顾欣悦手中一拍，便欲去拔剑。 好家伙，还威胁上他了！ “等等！”顾欣悦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眼睛扑闪着的对上官崖道：“你说，你会改进犁头？” “是啊。”仿似看到希望，上官崖尽量不往秦齐那准备拔剑的手看，堆了笑道：“我手很巧的，不光犁头，我还会改进车子哦，你瞧，你们那马车，都可以用四匹马拉了，如果那车轮用铁皮来包，那速度更快，上面再加上一层弹簧，便可以减震，还有啊，我还觉得如今那水车也可以改进，还有啊……” 听得上官崖显摆一般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顾欣悦眼睛都笑眯了，道：“如此，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送你去，到那，保管那什么花的找不到你，只是，我信不过你，我得给你吃个毒药，让你忘记所有有关秦齐的事，还有，你若是有异心，我就将你儿子卖到小倌馆去。” 上官崖噎了一声，道：“姑娘，要不要这么狠？能不能不去小倌馆，去做伙计也成啊。” 顾欣悦眼睛一瞪。 上官崖赶紧道：“开个玩笑，毒药拿来，我也想忘了那些事。” 顾欣悦侧头看向了秦齐。 “你先去吃点东西。”秦齐起身，拉开了房门。 院子里，袁子苏正带着那孩子坐在石桌边，吃着一碗面条。 上官崖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习惯性，便将儿子抱在了怀里，然后端起了面条喂儿子吃。 顾欣悦亦起身，走至秦齐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阳光斜照而入，在站在门槛里面的秦齐身上笼罩住了一层薄光。 在那如真似幻的薄光中，顾欣悦听得他轻声而道：“我母亲，是个歌女，是出生于扬州的歌女。” 顾欣悦心中一动，抱住他腰的手臂微微用力，把他往里面拖了一下。 秦齐突的一笑，将门一关，转身，便将她抱进了怀中，低声道：“姑娘，你会不会嫌弃属下？” 顾欣悦一愣，抬头看着他道：“我不要再听到这个称呼！我怎么会嫌弃你？就因为，你母亲是歌女，或者说，你母亲背后，也许有秘密？” 跺着脚，顾欣悦将头埋在他胸膛处一阵揉，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再说……我也……我也有秘密……” “姑娘……”秦齐轻唤一声，一手环抱住了她，一手固定了她的头，将她的下巴勾起，低头，便吻上了那红润温暖的唇。 呃…… 顾欣悦一下僵愣住，可手臂却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腰，还微微踮起脚，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张开，含住了那温厚性感的唇。 唇齿交缠，由最初的轻碰，到一发不可收拾。 秦齐用力的吻住了那调皮的唇，被那丁香小舌一勾，忍不住的，便开始学着将舌头探了过去，攻城略地，烈火将双方的城池都烧成了灰烬。 所有的焦虑，不安，还有那深究背后的隐痛，都在那烈火中消融。 秦齐用力，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桌上，然后更加用力的吻了上去，一边在她嘴里肆掠，一边从唇角透出魅惑性感的声音。 “姑娘，秦齐不管你是谁，秦齐也不管自己是谁，秦齐只知道，秦齐是属于姑娘的，只属于姑娘，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只属于姑娘。” 我才不要管那些背后的秘密，我才不要管，为何当年父亲选择了自刎，而母亲也追随而去，我也不要管，那盒香里面留着的纸条。 那写着，去找齐诺的纸条。 那因为惊吓，并没有交给师傅的纸条。 我都不要管。 身份也好，责任也好…… 关我屁事！ 我只做，只做对姑娘有利的事。 我只要，遵循着姑娘的心意去做就好。 我是姑娘的秦齐，是秦陌寒的兄弟秦齐。 就这样，便可以了！ 被他吻得生痛，那磅礴而来的情意直冲而入，一扫他以前的内敛沉稳，还有强制压抑住而透出的不在乎。 那激烈若火深沉似海的感情，就这么冲了过来。 冲得顾欣悦脑袋一片空白。 然后，从心底深处悸动起来。 这个人，原来如此，如此的，爱她…… “砰砰砰”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又响起了青莲子那带了不耐的声音：“我说，能先开门吗！” 秦齐随手一挥，一道指风而过，门栓落下，将门彻底栓住。 门外传来青莲子一声低骂，随后又大声道：“臭小子！记住姑娘的身体，还没有到半年之期呢！” 秦齐一愣，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住顾欣悦小手往下探的手便僵住了了。 半晌之后，深深的在顾欣悦唇上吻了一下，秦齐松开了她的唇，将头伏在她肩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秦齐……”犹豫着，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我爱你，姑娘。”秦齐轻轻的用嘴唇碰触了一下她的脖子，低声道：“你不用回答我，姑娘，你只要知道，秦齐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便可，若是，若是有一天你觉得秦齐麻烦，觉得不想再看见秦齐，那么，便直接……” 秦齐站起来，然后缓缓跪在了她面前，拿着她手按在了自己心脏上，带了柔和笑意道：“便直接，将剑刺进这里，那便是，秦齐最大的幸福了。” 第478章 陈年密事4 第478章陈年密事4 淡淡的光线中。 她坐在桌上，他跪在地上。 高大的身躯亦矮了下去，以一种卑微仰望的姿态看着她。 他唇角含笑，眼中波光点点，好似深邃海底的微光，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明明是笑着，却让人从心底悸动，带了悲伤出来。 便是按在他那宽厚胸膛上的手，感受到的心跳都异样沉闷。 还有，他那话背后透着的惧意。 那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对未来不可控的惧意。 都让她从心底，涌起了一股异样。 顾欣悦低头，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手亦用力的按上了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心跳噗通噗通的跳着，然后，另外一只手抱住了他的头。 柔声道：“好，我答应你，若是你背叛我，那我便亲手杀了你。” 秦齐在她胸口处发出了一声轻笑，道：“姑娘你知道的，秦齐不可能背叛你。” 顾欣悦将他头放开，眼睛眨巴了一下，微侧了头，带了狡黠的笑意道：“既然你不会背叛我，我便不会觉得你麻烦。” 秦齐神情微动，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灼灼的看着她。 顾欣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头扭开，喃喃的道：“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解决就好，哪里会有什么麻烦呢……” 秦齐的眼睛里仿似烧起了火焰，那心跳声，更砰砰砰的响彻整个屋子，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道：“我们一起嘛？” 一起解决嘛？ 如果，如果真的出现那些他都不可控的事之时，不会觉得麻烦嘛？ 不会像对待秦陌寒一样，因为杜夫人，便将他所有的可能性都堵死。 姑娘，秦齐没有秦陌寒那么坚强，若是你不理我，若是你将我视为陌生人，我受不住…… 若是一直是属下，一直是朋友，也许，我还能以守护为名，便是一直只是跟随在你身后都可以…… 可在你已经允许了我…… 已经接受我之后，再离开…… 我宁愿被你一剑穿胸！ “嗯。”顾欣悦点点头，转回头看着他道：“所以，能跟我说说嘛？” 这个男人，从认识他开始，就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只会去挖洞躲避灾害之人。 仿似任何事，他都有解决办法。 究竟是何事，让他一下变得这般软弱？ 秦齐静静的看着她一会，唇角微勾，声音带了一些悠远的道：“姑娘已经知道我和秦陌寒都是秦家后人，那有些事，今日，我也要告诉你。” 那些他本是想和秦陌寒自己解决，不想让她牵扯进来，不想让她操心之事…… 顾欣悦点点头，跳下了桌子，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秦齐微微一笑，将她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双臂环绕着她，声音低沉带了磁性一般，沉声说道。 “秦家是延续了八百年的家族，一个延续了八百年的家族，镇守边关八百年的家族，其底蕴是非常深厚的。姑娘也见识过秦家暗门的力量，秦家对外，是拥有秦家铁骑，当然，秦家铁骑威震天下，这个不是假的，不过秦家暗门的力量也不差，暗门十二道，除了六道是以武功见长，其余六道都拥有自己的特殊技能，易容，催眠，毒物，轻功，缩身，蛊术。” 见顾欣悦眼睛闪啊闪的想问又不想打断他，秦齐一笑，道：“你想问，既然是每一道都有自己的特色，为何杜仲会那么多？” 顾欣悦点头。 杜仲不光会易容，那身体还可以一下高一下低的，武功好，轻功也非常好。 “杜仲不一样，杜仲，是专门培养出来作为以后秦家家主的贴身暗卫的，所以学的比较多，他，很厉害的。”秦齐笑着低头在她脸颊之上亲了亲，笑道。 顾欣悦神色却是微黯了一下。 这么厉害的人，却说以后只听她之令。 是，秦陌寒的命令嘛？ 将那想法抛之脑后，顾欣悦摇摇头道：“既然暗门这么厉害，为何，当年还让那秦云天被抓，秦家满门覆灭，连铁骑都散了个干净？” 秦齐的脸色亦是微黯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低声道：“秦家与暗门的关系，其实很是微妙，说是说暗门附属于秦家，必须得听秦家家主的命令，可其实，每一代秦家家主在没有通过最终试炼之前，暗门只是协助听从家主，并不会全面听命，唯有通过试炼，取得最高血誓的权限，才能完全控制暗门，当年，秦云天并没有通过那最后的试炼，或者说，八百年来，那些秦家家主，没有一人通过最后的试炼。而，八百年下来，暗门十二道和长老会，也已经形成了自己错综复杂的关系，各自都有自己的打算。” 顾欣悦眉头一挑，道：“意思是说，秦云天在京城出事，只怕是暗门不给力，或者说，他们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造成的秦云天被抓？” 秦齐将头搁在了她的肩头，声音里有些些微的痛意，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长老会的人跟寒哥儿说，他们当时是全力相救，可是却被先帝的人给阻止，根本接触不到秦云天，而当时，之所以让我父亲赴死，也是想争取时间，将秦云天救出来，可惜，我父亲刚死，京城就传来了秦云天的死讯。” 顾欣悦一怔，道：“刚死？那岂不是说，你父亲没死之前，秦云天就死了？” 再快的速度，要从京城送信到秦州，也得两三天。 秦齐点点头道：“是，秦云天并不愿意连累我父亲，所以选择了自己去死，还让人带信回来，让我父亲接任家主之位。” 唇角带起讥讽之意，秦齐淡淡而笑：“可惜，他一片苦心，却被那些老女人给毁了！那些人，哪里会管旁系子弟的死活，她们要的，是拥有能开启血誓的秦家嫡系子弟！” “血誓？”顾欣悦脑袋有些晕，想想又道：“这不对，既然秦云天能让人送信回来，那么暗门为何说接触不到人？” 秦齐头微低，在她脖子上又亲了一下，在顾欣悦不满的哼哼之下，道：“送信回来的，并不是暗门之人，而是，你母亲，安宁公主。” “呃？”顾欣悦完全愣住了。 原身的母亲太没有存在感，她都快忘光了。 </a> 第479章 陈年密事5 第479章陈年密事5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 光影浮动中，顾欣悦那惊讶之中带了一丝懊恼的模样，极为可爱。 秦齐不觉又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面颊。 “那个，安宁公主……”顾欣悦组织着词语，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推了他一下，让他继续说下去。 “长老会的人只告诉寒哥儿说有人送信来，并不知道到底是谁送的，知道是谁，”秦齐柔柔的看着她，低声道：“是在我们去京城之前，你父亲，定国公亲口告诉我们的。” “我？我父亲？”顾欣悦更是惊讶，道：“他，他知道你们是谁？” 秦齐点点头道：“是，国公爷一早就知道，他说，当年，他和秦云天是好友，秦云天被抓后，是关在了皇宫地牢里，那里有很多厉害的人看守，他和安宁公主没法子救人，安宁公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见到秦云天，然后送了那封信到秦州秦家，可没想到，还是送晚了。” “那？秦陌寒和杜夫人？”顾欣悦有些结巴。 “杜夫人，原来是秦云天的暗卫，亦是他的丫鬟，是跟着秦云天一起进京的，国公爷说，秦云天死后，杜夫人也逃了出来，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为了救好友的孩子，国公爷便把杜夫人当做了自己的妾室，养在了外面。” 声音微顿，秦齐道：“国公爷说，当时，是楚瑜送杜夫人出来的。” 顾欣悦神色一怔，道：“那，楚瑜知道秦陌寒不是我哥，而是……” 秦齐点头道：“是，楚瑜知道，寒哥儿是秦家的种。” “可我爹并没有将这事告诉安宁公主，所以才……”想了想，顾欣悦道。 所以才引得安宁公主难产，和离…… “我想，应该是如此，而且，那时候太子登基，为了不引起怀疑，国公爷只能听令，带了杜夫人和寒哥儿前往甘州。”秦齐的手轻抚着顾欣悦的背，低声道：“这些事，寒哥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或者说，不敢说。 这些事牵扯太大，太黑太暗，不知道的话，她只是一个普通郡主，定国公的女儿，便是以后出了任何事，也牵扯不到她身上。 她可以开开心心的赚她的钱，打别人的脸。 可若是知道了…… 便成了局中人。 不说别的，担心害怕是避免不了。 他们千方百计的想避免，可，还是避免不了。 上官崖说的这事更加隐秘，牵涉面更大，而且，她的反应…… “那，安宁公主知道嘛？知道秦陌寒的身世？知道，我爹并没有背叛她？”顾欣悦侧头看着他道。 秦齐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国公爷并没有说。” “然后呢？”顾欣悦低头想了想，道：“我爹带了他们到甘州，然后便被秦家人找到了吗？或者说，我爹知道暗门嘛？” 秦齐淡淡一笑，道：“不，国公爷和楚瑜都不知道暗门，他们只以为秦家已经完了，不过，国公爷也说了，只要人在，铁骑随时都可以起来，国公爷说，要我们去京城，并不是帮楚瑜，而是帮自己，唯有拥有权力，才有可能重新组建起秦家铁骑，才有可能让秦家翻案，八百年的秦家，再显辉煌。” “那……”顾欣悦迟疑了一下，看着他没有说下去。 秦齐忍不住的，又亲了下她的脸颊，道：“国公爷是个好人，他只以为杜夫人是个贴身丫头，并不知道杜夫人出自暗门长老会之杜家，寒哥儿刚出生没有多久，暗门便已经收到消息，而回到甘州后，寒哥儿七岁之时，便被带上了暗门总坛，走了血池，过了血誓，其嫡系血脉被承认，而随后，暗门之人便找到了我，将我带了回去。” “带你回去？”顾欣悦眨巴了下眼。 秦齐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可自拟的讥讽，道：“我是秦家旁系子孙，我的作用，便是带领秦家铁骑协助嫡系家主，为家主开路，为家主垫背，甚至，像我父亲一样，为家主去送死。” “秦齐！”顾欣悦低唤了一声，抬手，抚上了他的眉头。 那好看英挺的眉毛都扭在了一起，带了无言的愤怒和悲伤。 她想起来了，青莲子曾经说过，那秦倚天自刎而死，秦夫人随之上吊，后来，从甘州回来后，青莲子也叹着气的说过，秦齐不容易，那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双亲身故。 那么小…… 算起来，那时候秦齐不过两岁…… 到底，要多么坚强的心，才能让经历过那种事情的孩子，长成如今这般顶天立地的模样。 “我无事。”秦齐脸贴着她的手掌心蹭了一下，随着她手掌心的温度透了过来，眉眼亦舒展开来，带了轻笑道：“若是为了寒哥儿，我愿意的。” 顾欣悦眉头一跳。 秦齐笑意更深了些，头微偏，嘴唇在她手掌心亲了一下，然后将她手握住，微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我愿意带领铁骑，为先锋，打头阵，助寒哥儿夺得这个天下。” 不光是因为我们两人是兄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互相依靠着的兄弟。 还因为，你是秦陌寒名义上的妹妹，唯有我们夺下这天下，才没有人能威胁到你。 “你……”顾欣悦百味杂陈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说，她现在做的，也是帮他们成功，可一想到要是成功后，那个杜夫人可不就是太后了？ 那心里又开始憋气起来。 “我气愤的，不过是暗门和那些老女人们的心思，在他们眼中，我也好，寒哥儿也好，都是利用的棋子而已。”秦齐手指轻按在了她的唇上，道：“杜夫人亦是，在她眼中，寒哥儿也不过是个工具，可现在，我们不会再做工具，那些想利用我们的，最终，也都会成为我们的棋子。” 顾欣悦一怔，手不觉抓紧了他的衣角，轻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秦齐微微一笑道：“无事，只是，寒哥儿已经通过了最后的试炼，那些人，再也无法控制他，只要再发点功夫，暗门十二道，寒哥儿就能全部收入囊中。” 第480章 陈年密事6 第480章陈年密事6 最后的试炼？ 不知怎的，顾欣悦脑中突然浮现出秦陌寒那两缕银发。 还有那一下沧桑许多的面容。 八百年都没人通过的试炼，他通过了…… 也不知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顾欣悦晃了下脑袋，再度将那人的面容给晃了出去。 既然下了决心，便不要再去摇摆。 “秦齐，为何，你会觉得害怕？”顾欣悦直接问出了口。 不管以前如何，既然暗门控制在望，他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那为何会动摇？ 因为，母亲？ 秦齐笑意带苦，低声道：“我一直以为，我的一切都很单纯，父母双亡，自幼被师父养大，父亲是为了嫡系而死的秦倚天，母亲，是一个不被秦家承认的歌女。” “可是，若是我母亲并不是歌女呢？她到我父亲身边并不单纯呢？”秦齐握着顾欣悦的手有些抖，深吸了一口气方接道：“暗门之能，我多少也知道，若是他们全力而为，都进不了皇宫，可见皇宫里的守卫有多严格，那里的能人有多少，可是，我们攻进京城，杀进皇宫的时候，遇到的阻挡，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顾欣悦神色微动，反握住了他的手。 “先帝的暗卫的确出色，却远不是能让暗门无法渗透的强大。”秦齐声音沉了一沉，道：“我便觉得，当时，应该有别的力量在帮皇帝，那一个，能让袁家，都昧着良心，出来指证秦家通敌之人。” “袁家指证的？那个莫须有的罪名？”顾欣悦惊道。 秦齐点点头，语带讥讽的道：“百年袁家，号称铁骨铮铮的文人领袖，却拿着那莫须有的证据出面首告，当时内阁三阁老，袁阁老提出罪证，范阁老附议，夏阁老不表态，朝廷上下，居然没有一人为秦家说话，而罗烈更是陈兵龙牙关！我后来查了，当时朝堂之上，太子地位并不稳，除了靖王，还有其他几个皇子都看中皇位，朝堂更是因为夺嫡而分作几派，任何事，都要磨个好久才能下决断，唯有秦家这事，那狗皇帝一提，连反对的人都没有。” 顾欣悦不觉手心发凉，低声道：“也就是说，那皇帝背后那人，连朝廷重臣都能控制？” 秦齐点点头，用双手将她的手包裹住，放在自己胸口，等着她手心慢慢回暖，低声道：“我们，不想让你知道，便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不知道，便会任性而为，过得惬意。 顾欣悦抬眸看向了他，弯眉翘唇，展颜一笑，道：“我很高兴，你能让我知道，让我共享，恩，我可不是那么软弱之人，这点事都会害怕。” 看着她如花笑面，秦齐的唇角也不觉勾了起来，道：“姑娘，东海船厂，我是第一次听说，便是暗门，甚至是能查阅到皇家档案的卫昭，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而十九年前，正是先帝对秦家动手之时。” 顾欣悦心一跳，脸色微沉的道：“那个东西，上官崖说的那些东西，一旦研制出来，再大规模使用，那么，就不需要秦家铁骑了，但是那些东西，在现在这个阶段，是不能面世的，那些东西如果出来，就好像，好像一个无知孩童拿了最锋利不过的武器，造成的伤害不知道会有多少。”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顾欣悦扭捏的将头偏向一旁，不敢看秦齐。 秦齐微微一笑，将她头扭过来道：“姑娘，你真的没有注意到上官崖的话嘛？”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下，道：“呃，你是说，他提到，那东海船厂里，其实有好几波人？那什么王爷的手下，楚瑜的手下，还有那背叛了家族的，你的舅舅？” 好吧，她承认，两人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一起。 “是，若是我没想错，那被称为王爷的人，应该和那协助先帝之人有联系，说不准，便是那背后之人。”秦齐语气有些急促的道：“若是如此，那么，我母亲，便也是出自他的门下。” “所以你担心嘛？你担心你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便是来自于最大的敌人，你担心，那些人说不定也会像暗门之人一样冒出来，然后强逼着你去做违心之事，甚至，和秦陌寒敌对。”眉头微翘，顾欣悦带了一丝惊讶的道：“你还担心，会对我不利？” 那些人势力那么强大，若是知道了他的存在，若是知道了他的软肋是自己，少不得会有一些招数使出。 所以你才说，若是觉得麻烦，便干脆杀了你…… 心头猛然一痛，顾欣悦紧紧的抱住了他，带了心痛的道：“傻秦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听到上官崖说了，你母亲和舅舅，都背叛了家族，就说明，他们也不认可那什么狗屁王爷的做法，既然如此，你跟那些人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不用理他们，若是他们胆敢使坏，那便打回去，你打不过，我来帮忙！” 秦齐那颗悬着的心，啪的一下，落在了实处。 澎湃的心绪，亦一下平复下来。 低头，在她头上虔诚一吻。 “对了，你为何觉得，那王爷便是后面之人？”顾欣悦恰好在这个时候抬头。 秦齐那吻，便落在了她的眉心。 两人眼睛对着眼睛，好似无限循环一般，从对方眼瞳中看到了两人的倒影。 半晌之后，秦齐方笑道：“直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觉得应该是。” 好吧…… 顾欣悦默了一下，抬起手，将掌心里的玉笄拿了起来，道：“咱们把这事捋一下。” 秦齐将她身体侧过一些，让她靠着自己坐着，对着光线，能更清楚的看那玉笄。 顾欣悦将玉笄对着光道：“十九年前，先先帝成立了东海船厂，开始研制那些东西，也就是说，图纸那些，他们是十九年前拿到的，然后七年前，研制出了炸弹，但是因为一次失误，那些炸弹爆炸，将研究人员全部炸死，于是，船厂又另外招了一些技术人员，在这次，上官崖受影花楼的命令混了进去，可是，船厂的太监知道有人混了进去，而且研究一直没有进展，便让皇帝把收藏在宫里的实物给送过去，然后，实物送过来后，那些人便下手想偷，结果被太监给设下陷阱干掉，然后上官崖又干掉了太监，偷了图纸和实物出来，他还算心善，通知了你舅舅一起逃跑，然后，影花楼的人开了门，不过，估计是想等上官崖交出东西就杀人灭口，然后，你舅舅出手，救了上官崖和他儿子，还带他们逃跑，结果又被那王爷的人给堵住，还被靖王，就是楚瑜的人给偷袭。” “等等，”顾欣悦话一顿，抬头看向秦齐道：“楚瑜知道那玩意！” </a> 第481章 陈年密事7 第481章陈年密事7 两人一时没有出声，只互相对视着。 屋外传来上官崖的声音，好似在跟青莲子讨论马车怎么修改。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很是带了些江南柔软之意。 半晌之后，顾欣悦吁了一口气道：“真要多谢你舅舅，毁了那些东西，亦毁了整个船厂。” 秦齐眉头微蹙的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当时进攻皇宫之时，楚瑜突然自己带了黑卫消失，从密道中去了先帝的寝宫，只怕，也是想逼问这东西的下落。” 所以才那么隐秘，别说顾和魁和他们，便是随身的太监都没让进殿。 “那么，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皇帝拿到的，而那什么王爷想打主意，可也不对啊，既然想打主意，都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偷图纸出去，反而等那实物来了才动手？为什么？” 顾欣悦一边皱着眉头说着，一边无意识的对着光看着那玉笄，看着看着，心头猛然一动。 从空间里掏出了袁家的那几块玉玦。 将玉笄一插，正好和那玉玦中间的洞严缝密合。 显然，是一套。 秦齐神色亦是一凛，手指轻抚上玉玦，低声道：“姑娘，寒哥儿给你的那几个玉币，你还带着嘛？” 玉币？顾欣悦想了一会，才想起那几个压岁钱。 在甘州从杜夫人那出来后，她就丢空间里去了，早就已经忘记。 “要还给秦陌寒嘛？”顾欣悦从空间掏出玉币道。 秦齐轻轻一笑，暗道你要是真还给秦陌寒，那他只怕真是会去寻死了。 拿过她手上的玉玦，将那玉笄取出，放玉币中间的洞一插，再轻轻一转。 那玉笄和玉币亦好似一套一般。 顾欣悦一愣，这才发现，虽然玉玦和玉币一个为刀形，一个为圆形，但是中间的洞却是一样的。 “这个，是秦家主母的象征，谁拥有这个，就拥有秦家主母的权利。”秦齐将玉笄拿出，将那玉币放回了她的手中，道：“这是秦家主母看若生命的东西，现在看来，只怕还有隐情在里面。” 顾欣悦一怔，手一抖，便将那玉币丢回他手道：“我不知道，你拿去还给他！” 秦齐无奈一笑，道：“姑娘，他亦很苦，若是真要还，等三年之后可好？” 时间久了，也许那感情便会淡了一些。 再是不舍，亦不会要死要活…… （你自己不也说要死的！） 顾欣悦哼了一声，本想说那你拿着，我是不认，话到嘴边又是一怔，想起一事，道：“你知道封龙十二阵嘛？” 如果这玉币和玉玦是相同作用的，难道说，这也是那十二个钥匙里面的？而这玉笄，则是启动关闭之物？ 还有那顾老太君嫁妆里的那个…… “封龙十二阵？”秦齐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顾欣悦不觉一愣，杜仲都知道的事，怎么他居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也就说明秦陌寒亦不知道。 暗门…… “嗯，有问题？”见顾欣悦神色，秦齐也不觉凝重起来。 “我在庄子后面，就是新桥的庄子后面，发现了一个燕国遗迹。”看着秦齐神色，顾欣悦道：“燕国，你也不知道？” 秦齐摇头。 顾欣悦便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怎么掉进那洞里，又怎么找到了那个遗迹，包括，这些玉玦和玉币大概就是开阵之钥匙的事说了一遍。 只把自己掉进冰河里的事，和袁子苏的事给瞒过不说，其余的，包括杜仲的话，都说了出来。 掉进冰河之事，要是说了，以这人的心性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痛，而袁子苏，那是他的隐私。 她也答应保密的。 秦齐越听，神色便越沉，听她说完之后，沉默良久，方道：“你应该听杜仲的，这事，谁都不能说。” 还好，他和她说这些往事的时候，就用了传音入密，外人根本不能听到，而她说话之时，他也用了内力防范。 顾欣悦斜藐了他一眼。 满脸的是你我才说的表情。 秦齐不觉又笑了起来，眼里星光闪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知晓了，我会提醒秦陌寒，小心暗门，看样子，暗门还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也许秦家传承里面是有，不过，秦云天和秦倚天都死得早，根本没人能告诉他们。 暗门便也瞒了下去。 可杜仲怎么知道？ “这么说来，那什么王爷，只怕要的不是图纸和实物，而是这个东西。”顾欣悦举着玉笄道。 “嗯，这些你都收好，都放在，你那……那啥……”秦齐指了指她的袖口，噙着笑道。 那看不见的百宝囊里。 这样，就没人能找到这些东西，也没人会知道。 没人知道…… 秦齐神色一动，身上的杀气便冒了一下。 顾欣悦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我相信他们，杜仲和紫苏，我相信他们。” 秦齐看着她那紧张神色，眉头紧皱了一下，突的双臂一合，将她抱紧在怀，带了一丝醋意的道：“还好，紫苏是女的。” “啥意思？”顾欣悦一愣，挣扎着抬头问道。 秦齐别扭的扭开头，道：“杜仲身上有血缚，不会违背秦陌寒的命令，他既然那般提醒你，便不会乱说。” 如果紫苏不是女的，我就得想法子做掉他！ 这话可不敢说…… 顾欣悦想了想，点点头，手一动，将玉玦玉币和玉笄都收进空间，一抬头，正对上秦齐转回来的头，看了看自己的空手，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刚才那笑意，明显的，他已经知道了。 脸上顿时浮现纠结之色，顾欣悦讪讪的道：“那个，秦齐，我也有秘密。” 你都交底了，我不说好像也不好。 但是，这事怎么说啊！ 说我是来自另外一个维度空间的星际大盗？说我因为逃命途中遇见粒子风暴，结果原来的身体被彻底摧毁，只剩了个精神体靠着超脑逃了出来。 然后借尸还魂。 说我这百宝囊其实不是百宝囊，它是由超脑开启的另外一个空间。 与这个现实世界平行的空间。 说，我那二逼超脑可以升级，升到最高级后，就可以建造能穿越维度的宇宙舰艇。 然后，我将坐着那舰艇回去。 回去那属于我的宇宙。 那属于我的世界。 顾欣悦的脸色变化多端，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秦齐低下头来，深吻上了她的唇，低声道：“姑娘不必说，不管姑娘是什么人，有什么秘密，秦齐，都是属于姑娘的。” 声音微落，门又被大力拍响。 青莲子在外面叫道：“喂，臭小子，这两人怎么处理你给个说法，烦死人了！” 第482章 送走 第482章送走 知道秦齐有话跟顾欣悦说，青莲子是特意牺牲自己将院子里的人引开的。 可他没想到，那上官崖居然真的将那马车给拆开了。 还指手画脚的指挥着他们怎么改进。 这改进就算了，可谁没事做，出门还带着铁皮走的。 好吧，杜仲轻功好，刚回来就被派出去找铁匠铺买东西。 （反正不是他去） 结果那混蛋的要求就更多。 不光如此，要是没有按他说的做到位。 他还嫌弃你。 嫌弃也就算了，他那儿子还在旁边补刀。 说什么，爹，这就是你说的，脑袋里没长脑浆的人嘛？ 靠！ 青莲子被气得一头的包，也不管秦齐说完没说完便砸门。 可等门打开，看到那两人之时，青莲子又将门一关。 返身靠在门上，用传音入密的声音对秦齐道：“小子哎，你先收拾一下。” 这两眼通红，还带着泪光满脸春光荡漾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啊！ 屋子有袁子苏预备好的水，虽然已经冷了，秦齐倒是不在乎，先用内力烘热了，帮顾欣悦洗干净后，便拿了帕子在脸上擦了一把。 估摸着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秦齐方道：“你想送他去北大荒？” 西北和漠北都在他们手里，一再清洗之后，别说那什么王爷的人，便是暗门里不属于他们的人，都被清了出去。 而北大荒更是独立在外的地方。 让上官崖去那边，倒是安全。 “嗯，对了，你有法子让他去掉记忆嘛？”顾欣悦问道。 秦齐想了想道：“若是秦桐在，倒是可以让他封闭住上官崖的记忆。” “秦桐？” “嗯，当年寒哥儿过了血池，便开始受训，秦桐秦福他们，都是那时候就开始跟着他一起受训的，秦桐，所学习的，是催眠术。”秦齐把帕子丢水盆里，道。 “可秦桐在甘州啊。”顾欣悦看着他道：“你要自己送他过去嘛？” 不说上官崖现在被影花楼追杀，就他知道的这些个秘密，在没有全部清除之前，别说秦齐不放心，她都不放心。 果然，秘密知道多了，担心的便也多了，心累啊！ 秦齐皱了下眉头。 这也是他纠结的地方。 影花楼虽然主要在南方行动，但是他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那是一个很难缠的暗杀组织。 而且，上官崖也说了，今儿来的，还有那人妖楼主。 在山坡上的人，他估计着应该有七八人，就算青莲子和杜仲将痕迹清理干净了，只怕不用多久，那些人也会追到县城。 要送，就得立刻送他们走。 本来他是想叫杜仲送他们走。 杜仲精通易容，也精通隐秘术，为人心细，只要将这两人送到京城，他在京城的手下便能送去漠北。 影花楼连风都摸不到。 可是，在听了顾欣悦所说之事后，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而暗门之事，他也得亲自去跟秦陌寒说。 可若是他一走，却又担心顾欣悦。 “你去吧。”顾欣悦拍拍自己的胸道：“我们几个，便扮作游学的学子好了，这一路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们一路慢慢玩过去就是。” 秦齐看着她，唇角一勾。 也是，他们这行人里面，最打眼的就是他（个头太高），那些人在山坡上，注意的也应该是他和侍卫们。 顾欣悦紫苏和青莲子，反而注意不到。 （杜仲那个千变人可以直接忽略） “青爷。”秦齐对外喊了一声。 青莲子立马开门窜了进来。 上官崖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道：“您听我的，只要把那车轱辘再提高一些，速度一定更稳！” “我不是修车的！”青莲子叫了一声，对秦齐道：“我跟你说啊，这混蛋把马车给拆了，姑娘没车坐了！” “这位大侠，您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拆的，我只是让你把车轮卸下，可没让你把车架子给卸下。”上官崖赶紧道。 “行了。”秦齐淡淡的喝了一声，两人同时闭了嘴。 “青爷，我带他们走，马上就走。”秦齐对青莲子说了一声，看了上官崖一眼。 上官崖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青爷，我会把打眼的侍卫都带走，你们先去码头，在路上，姑娘和紫苏都换回女装，只做从京城出来探亲的便是。”秦齐沉声道。 青莲子微一思忖，点头道：“可以，影花楼的人很难缠，他们在山坡应该看到你的样子了，你们又在外面闹了那么一出，这样，我等下和杜仲再去外面做些手脚，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 秦齐眉头微挑，点点头道：“好，我将人送到就会来找你们。” 下了决定，秦齐也不拖延，让杜仲将那两人重新弄了副样子出来，让侍卫将马车重新装好，等青莲子和杜仲回来，便跟店家说有急事要先走。 离开了淮北县城。 淮北县城离运河码头还有六十多里，这一路的官道倒是好走。 在往运河去的交叉路口上，秦齐带人与马车分开。 马队往北，马车，却是去往了宿州，从那，一直往南，就是淮安，扬州，金陵，和杭州府。 一路上，都是春光明媚之地。 临要走时，秦齐又策马回头，从马背上，往车厢里探进了身子，声音带了急促和小心的道：“姑娘，在淮安等我，最多不过七天，我就能赶回来，你在那，吃吃喝喝的，等我，可好？” “七天，你想跑死马嘛？”顾欣悦瞪圆了眼睛。 就算这里离京城不算远，以他一人两马的速度，一天也就到了。 可去甘州可没有那么快啊！ 秦齐轻笑一声，身子再探入一些，在她脸颊之上偷亲了一下，道：“就在那等我，等我回来，和你去逛扬州。” 说着，不待她回答，便收回了身子，策马扬鞭，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欣悦呆了一呆，摸了一下脸颊，然后对坐在车厢里，拿着水壶一脸便秘色的袁子苏呵呵笑了一下。 袁子苏淡淡的，哼了一声。 挽起了袖子，姿态优雅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夜色茫茫，将两队人马的痕迹全部掩了去。 次日凌晨，几个黑衣人亦到了淮北县城郊外的凉亭。 带着帷帽的青衣人坐在了亭中石凳上，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手下。 “主子，我们没有看到尸骨，只，在往西南去的路上找到了这个。”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银牌。 银牌上的影字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太清楚，在边角处，留了一个蝎子的印记。 青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五毒门，又来坏我的好事！” </a> 第483章 湖边闲情 第483章湖边闲情 从宿州往下走，便到了洪泽湖边。 正是春季好时光，湖里的荷叶已经是一片青嫩之色。 水清鱼嫩。 顾欣悦到了湖边就不想走了。 让马车停在了湖边草地上，跳下马车，便卷着袖子喊着要抓鱼吃。 青莲子从车辕上跳下来，一把拎着她衣领拽了回来，也不说话，只沉着脸瞪着她。 顾欣悦立时萎了，缩着头对着手指道：“那个，你瞧，你里面的鱼真多啊，还是野生的，又肥美又美味。” “为了点吃的，不想要命了！春水多凉不知道！”青莲子低喝了一声。 可瞅着她那委委屈屈，低着头，还红着眼眶的模样，心又一软，那声音，自然的便软了下来，道：“要抓也轮不到你抓，老实搁这待着！” 顾欣悦顿时笑眯了眼，抓了他手臂道：“我就知道，青爷最好了。” 青莲子哼了一声，很是受用的瞅了眼她抓着自个的手，刚卷袖子，就见杜仲已经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脱了外套。 噗通一声跳下水。 靠！抢我的活！ 青莲子眼睛都瞪圆了一下，虽是心中气恼，也还是留在岸上。 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人在她身边的。 袁子苏已经走到后面的马车上，将野外用具给搬了下来。 上官崖是有真本事的，就那么折腾了一下，将车架子重新安装了一番，这马车的速度提升了，稳定性能也好了许多。 而且，侍卫们趁机将马车的外形也给重新换了下。 原来的黑色，换成了现在的青色。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女眷用的车子。 在青莲子找石头好让顾欣悦坐下之时，袁子苏已经将厚实的地毯铺上，连软靠都搬了下来，招呼了顾欣悦过去坐。 青莲子不觉又瞪了一下眼。 这里是湖边野地，满目连人烟都看不到，连小道上都长满了野草，若不是顾欣悦嚷着要看湖，他们也不会往这里走。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跑出来。 青莲子便也不去管顾欣悦那提着裙子跑过去，然后没有一点形象的对地毯上一坐，还对着软靠上一躺……的模样。 左右这丫头，只要没有外人，就是这么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一点都不顾忌他们也是男人！ 青莲子揉揉眉头，任命的到旁边去找柴火，然后在地毯前面架起了篝火。 没有人，野生的东西就多。 没得多久，杜仲便丢了好些鱼上来，还抓了一只野鸭子。 袁子苏将茶水煮好，那些鱼鸭也被杜仲清理干净，放在火架上烤着。 顾欣悦刚想喊他去把衣服换了，杜仲转身又跳进了湖水里。 再出来，手里便抓了一条长长的莲藕。 “杜仲！够了！换衣服！”瞅着他将莲藕一丢，人又准备下水，顾欣悦叫道。 杜仲回头道：“那下面还有好些东西。” “不用了，现在是春季，那些东西不好吃的，这些就够了。”顾欣悦说着，偷偷摸摸的掏出一口锅出来，塞给了袁子苏，咳嗽一声道：“要再下去，就抓条大个的鱼，咱们煮着吃。” 杜仲扫了一眼自己丢上来的那十几条总有一斤一条的鱼，点点头，翻身入水。 趁着青莲子再去找柴火的时候，袁子苏慢悠悠的将锅拿出，起身，找了个干净地方，打了一锅子水来。 等杜仲抓了一条七八斤的鱼上来之时，锅子里的水正好起泡。 袁子苏正对着那长长的莲藕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说他也是大家公子，便是跟着顾欣悦做丫鬟，那也是管账的大丫鬟。 莲藕这东西他以前吃过，但是吃的时候，那莲藕可不是长这模样！ 拎着那莲藕须（藕节处长的），袁子苏瞅了一眼蹲河边剖鱼的杜仲，道：“这东西怎么吃？” 杜仲回头瞅了一眼，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他自幼长在西北，这东西连吃都没吃过好吧。 不过是在水底抓鱼的时候，瞧见有一节露出了泥，便想着只怕是师父所说的莲藕，这才翻身去拽了出来。 “两只土鳖！”青莲子将半截树丢地上，直接从袁子苏手里拿走了莲藕，还轻声哼了一声。 “三只。”袁子苏瞅了眼一下空了的手，神色一点都不动的道了一声。 青莲子一怔，想起前日在那宿州住宿之时，自己闻着袁子苏点的香很好闻，抓了一把丢进去，结果直接被熏倒的丑事，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去处理莲藕。 好吧，大家谁都别说谁。 顾欣悦抱着靠枕看着他们三人一边劳作一边各自冷嘲热讽，只觉得春日阳光特别的暖和，风特别的轻柔，心情特别的愉快。 人也开始混混欲睡。 青莲子和袁子苏正就那洗干净的莲藕是烤着吃还是放水里和鱼煮着吃，用各种词语讨论着，就见杜仲将手指往唇边一竖。 再一回头，顾欣悦已经抱着靠枕睡着了。 袁子苏立刻起身，回去马车里拿了毛皮褥子给她盖上。 青莲子的眼神则是有些深。 那次小产让她元气大伤，后来在庄子那又受了冻，本来已经养好的身体一下损了许多，连红润若苹果一般的脸色都褪了去。 便是又养了这么几月，身子也没恢复过来，脸上虽然恢复些了血色，精神头却远不如去年好。 人也嗜睡。 “今儿天气不错。”杜仲将处理好的鱼在水里洗了一下，拿了起来，往篝火边走的时候，低声道了一声。 呃…… 青莲子抬头。 艳阳高照，天高云淡，空气清新，气温不高不低。 的确适合睡觉…… 杜仲站在篝火边，将鱼放置在锅上，手中的短剑以看不见的速度，嗖嗖嗖的将鱼给削得只剩了鱼骨头，白花花薄若蝉翼一般的鱼肉被那滚水一滚，顿时冒出了带了清甜的香味。 袁子苏正将褥子给顾欣悦盖好，小心的将领口部分压下去，就见顾欣悦鼻子吸了几下，眼睛一睁，人便蹦跶起来。 “哇！哇！小杜你这手艺！子苏，青爷，快快快，这种鱼肉就得唰着吃，调味料呢？天啊，小杜，你怎么一下全部下下去了！快捞，这种不能煮久了！”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捞鱼肉，找盘子，又不知道从那折腾出一堆调味料。 三人，不觉都微勾起了唇角。 只那笑意还没有延续多久，杜仲将鱼骨头一丢，青莲子将莲藕一丢。 长剑便出了鞘。 第484章 月麻烦来了 第484章月麻烦来了 见两人长剑出鞘，袁子苏立时冲到了顾欣悦身边，用自个的身子遮住了她。 顾欣悦正捞得起劲，见了袁子苏来，将装了鱼肉的盘子对他手中一放。 被烫着的手指摸了下耳朵，便又拿盘子去捞。 捞了半盘子后方觉得不对，抬头去看那一左一右如临大敌一般的两人。 此时，从湖边林子那头，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顾欣悦眉头一挑，将盘子对袁子苏的空手上一放，拂了拂衣裙，转头就坐回了毯子上。 坐姿端庄，神情优雅，淡淡的道：“我们是出来郊游的，你们这两个小厮，还不快点做事。” 青莲子一愣，见杜仲已经收了剑，蹲在了火堆边，而袁子苏跪在了顾欣悦旁边，一副小心伺候着的模样。 嘴角都抽了抽，老实的还剑入鞘，拿了把大柴刀（哪里来的？）吭哧吭哧的砍起了那半截树。 顾欣悦端起了袁子苏承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抬眸往马蹄声响的方向看去。 湖边的树林不过是杂树林，树木不算高大，现在这个时节，也正是换树叶的时候，老叶已掉，新芽正绿。 视线倒是不错。 那在林间穿行的马队，隐隐约约的也能看清楚。 那是一行十几匹马的队伍。 队形不整，前后散落着。 马上之上一个个的衣着光鲜，行走之时，指点着左右风光。 看上去，像是出来游玩之人。 杜仲将一盘子鱼肉承上，轻声道：“里面有四个是习武之人，武功不弱。” 顾欣悦一愣，心想隔了这么老远，你是如何确认的。 脸上表情却是不变，矜持的点点头，还拿起旁边的帷帽带上。 怎么看，都是一副，中户人家出来郊游被丫鬟仆人伺候着的淑女小娘子。 那帮人走得近了，想也是看到了这边，其中有女子的声音叫着我们也去，却是被旁边人喊住，马头一掉，便往另外一处去。 顾欣悦只盯着锅子里的鱼，心想着快走快走，再不走，鱼肉都煮老了。 而捞出来的鱼肉如果不是沾着酱大口的吃，那也很不爽。 在她的念叨声中，马蹄声缓缓远去，眼瞅着那行人便要走远。 顾欣悦心里松了口气，忍不住的拿起了那盘子鱼肉，刚夹了一块准备放嘴里，就见跪在眼前的杜仲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而一匹马也掉头冲了回来。 冲回来不说，那马上之人还高兴的叫道：“姐姐！” 顾欣悦一惊之下，差点将盘子都丢了出去。 好在青莲子窜来及时，将杜仲给按住，咬牙切齿的道：“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一身绯红色的春衫，身后银色披风随风拂起，一丝一缕的黑发轻飘在上。 再配上那美丽绝伦的脸。 便是春风骄阳都失去了颜色。 策马到林子边，那少年便跳下马来，直扑了过来。 在半空中，便被一个胳膊挡住。 身形一矮，少年哧溜一下从那胳膊下滑过，直接滑到了顾欣悦面前。 那一身雪亮的衣衫顿时沾满了泥泞。 少年也不管，只拉着顾欣悦的衣袖，满心欢喜的叫道：“姐姐！” 顾欣悦的眼角都在抽。 她带了帏帽。 在杜仲的处理下，青莲子成了一个赶车的中年抠脚汉子。 你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见月铮眼珠一转，直往紫苏瞅去。 顾欣悦一呆之后拍了下头。 忘记了，紫苏恢复成了女装…… “姐姐，你是知道我被赶出来了，所以来找我的嘛？”月铮只瞧了紫苏一眼，便抓着顾欣悦的袖子摇晃道。 袁子苏将顾欣悦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道：“男女授受不亲，月公子自重！” 月铮的嘴一瘪，眼中便晃出了泪光，刚想继续撒娇，就听得身后马蹄声响。 那帮人亦掉头策马而来。 “我是京城顾家的庶女，是出来探亲的，你要是敢给我找麻烦，就给我把皮绷紧了！”顾欣悦咬着牙，低声说着。 眼神往那当先跑过来的马上之人飘了一眼。 那是一个穿着嫩黄色胡装的少女，明眸皓齿，很是漂亮。 只那脸上神色有些不好。 只一眼，顾欣悦就能确定，这是一个对月铮动了心，看到他居然这么亲热冲过来喊姐姐，所以心怀嫉妒之人。 瞧，那嫉妒的火焰在她眼中熊熊燃烧，只怕下一刻就要开始上演找茬戏码。 不过说起来，几个月没见，月铮这小子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那眉眼精致得根本不似凡人。 和秦陌寒的冷冽俊美不一样，他的美带着一种飘逸脱俗，好似没有人烟之气一般。 怎么看，都有些精灵的味道。 也是这家伙没有在京城圈子露过面，要不，早没什么京城四公子的事了。 月铮微微一愣，视线一扫，看了四人一圈，弯了眉眼，一边点头，一边凑近了顾欣悦道：“我懂我懂，我也是，我是从蜀州来的学子，是来做学术交流的。” 顾欣悦拿眼睛瞪他，低声道：“你是猪嘛？你一个蜀州的学子怎么和我这京城的贵女成了姐弟的！” 月铮露出了颗小虎牙，笑得那是一个明媚多姿，道：“我有个姑姑嫁去了京城啊，我便是先去京城看了姐姐才出来的啊。” “月公子，她是谁！” 他话音刚落，那少女便已经策马而来，马蹄恰好停在了地毯边上，居高临下的，神色很是傲慢的问道。 月铮眉头轻皱了一下，抬头之时又换成了亲切笑脸，声音清脆，带了一丝亲昵的道：“这位，是我表姐。” “表姐？”那少女立时跳下了马，非常自来熟的坐在了月铮旁边，对顾欣悦挑眉道：“表姐？”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表姐，就能让她叫出无限的意味。 好似无声演绎了，所有表姑娘都是为了嫁给表哥表弟的白莲花……的传说。 听得顾欣悦眼角都在抽，心里暗道袁子苏这帷帽是真准备得好，要不她能一口口水直喷出去。 “月公子，这位姑娘，烦请移位，你们打搅到我家姑娘了。”顾欣悦还在想着怎么回击，袁子苏已经起身，将月铮直接给推开，自己跪坐在了顾欣悦前面，声音极冷的道：“我家姑娘，可不是什么烂人都能碰的，赶紧滚！” </a> 第485章 月忽悠的敲诈 第485章月忽悠的敲诈 “你这贱货！” 少女怒然而起，手中的鞭子便欲挥出。 “蒋姑娘！”月铮亦是一跃而起，冷声喝道：“你想干嘛！” 少女一愣，眼中顿时涌出了泪花，道：“你居然吼我！你没听到这贱货怎么说嘛？不过是一个下贱丫头，也敢喊我滚！” “喊你滚算是看得起你了，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便将你大卸八块。”顾欣悦微微抬头，目光冷冷的道了一声。 少女再度一愣，低头看着顾欣悦道：“你说什么！” “我姐姐说，你若再无礼，便将你大卸八块，喂了这湖里的白鱼。”月铮倒是笑出了声，笑盈盈的道。 他本长得好，春日骄阳之下，那笑容更比春花更美。 饶是少女心中怒火熊熊，也不由一下看愣了眼，喃喃的道：“既然是你的亲戚，那便算了，我便，不和她计较。” 顾欣悦很是有些无语，心道这也是个傻的。 明明月铮说的是狠话，她却能自动转为求情。 眼角瞅到其他人也策马而来，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了去，意兴阑珊的起身道：“无趣，不玩了，我们走吧。” “姐姐。”月铮立时转身，轻拉住了她的袖子，带了一丝不安的道：“姐姐去哪？带上小铮一起。” “月公子！”随后策马而来的人正听得月铮这话，当先一个少年道：“这位是谁？” “这是我京城的表姐。”月铮一边回头回道，一边抓着顾欣悦袖子道：“姐姐，这位云公子是崇圣学院的，你不是一直说，敬仰崇圣学院，想去看看嘛。” 隔着帷帽，顾欣悦拿眼睛怒瞪着他。 崇圣学院是什么鬼？我什么时候说要去那鬼地方了！ 你这臭小子想干嘛？ “原来是月姑娘。”那姓云的少年拱手一礼后，跳下马来，不动声色的将那蒋姑娘拉后，带笑道：“我们正好亦要返回学院，若是姑娘想去看看，倒是可以和我们一起。” “不用……” 顾欣悦刚说出两字，就被月铮打断道：“那多谢云兄了，姐姐，正好，书院那的淮安菜可好吃了，那什么刀鱼，烧得味道是为一绝，别的地方再吃不到的。” 淮安菜…… 顾欣悦那脚顿时有些挪不动。 她特意绕路淮安，就是冲着淮安菜来的。 那可是已经在她那个世界有名的名菜啊，不光价格贵死人，还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 在宿州她就跟店家打听了，那店家说，淮安菜很多，不过以淮安学院的最有名，听闻一桌上面便有百味菜式，一个席面，便要上百两银子。 莫不就是说的这崇什么学院？ 那店家还说了，那里的席面还不是有钱就能吃到，没有关系，或者不是知名学者，你连门都进不去。 见顾欣悦身形一顿，月铮便知道有戏，忙弯腰去帮袁子苏收拾，一边收拾还一边道：“真的，姐姐，那的菜比杏花楼的都好吃！有云兄带着，我们都不需要预定，便能吃到。” 说着，还对那云兄露齿一笑，很是天真的道：“对吧？云兄？” 云兄微微一怔，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道：“虽然月公子都这么说了……” 那崇安学院酒楼的淮安菜，每天只定三桌，一桌起价就要一百两银子，这还是酒楼给你安排的十道菜式，如果要加特殊菜式，比如新鲜的刀鱼什么的，一样，至少得二十两银子。 昨天请月铮去吃，月铮就连点了好几样新鲜菜，一桌下来，吃掉了两百八十两。 吃得那叫一个肉痛。 这要是今天再去…… 还这么多人…… 便是他家中算是淮安超级大户，也没有这么个吃法！ 怎么都要拒绝。 可他话还没说完，月铮已经笑道：“你看，姐姐，我说了，云兄是最大方的，云兄家里可是淮安有名的家族，淮安云家，那可是响当当的，不光学识渊博，而且为人还大气，不过一顿几百两银子，对他不算什么的！” 呃…… 云兄的脸色有点白，心道还几百两银子，这可不能应下！ 他一个月的花销，家里也只给一百两而已，昨天已经等于用掉了三个月的份，今天再来几百两。 吃完他就可以去祠堂和祖宗做伴了！ 可这月铮话都说成这样了，他若是说不行…… “表哥，我们便去吧，你瞧瞧人家，虽然是从京城出来的，只怕也没吃过什么好的，咱们既然是地主，那自然是要做好这个东，表哥，算我请！”不等云兄开口，少女拍着胸口道。 云兄心中一喜，转念一想让她出钱自个回去只怕会被母亲骂，有心想找个冤大头，可回头一看，后面那些好友们已经在商量着等下加点什么菜。 可没有一个人出来接话。 好吧，这里就他的零花钱最多。 云兄很心塞，想着怎么出声，将自家表妹的话给圆了回去。 偏生这个时候月铮还一脸不安的道：“这个，怎能让蒋姑娘出钱……” “月铮，你怎能这样，一桌几百两银子的席面，可不是普通人能请得起的。”月铮话音还未落，顾欣悦又道。 “啧！你以为姑娘我是你嘛！看在月公子的份上，今儿便让你见识见识！”蒋姑娘头一抬，冷哼一声，便翻身上马。 调转马头后，又拿眼睛瞅月铮，道：“月公子，不走？” “蒋姑娘先去定席面，我带姐姐过去。”月铮笑眯了眼道。 蒋姑娘立时又跳下马来，将缰绳对云兄一丢，道：“如此，我跟你一起，表哥，你去定席面。” 云兄的脸顿时有些黑。 崇圣书院酒楼的那三桌席面，一要靠面子才能吃上，第二便是，先付钱，再吃饭。 也就是，先拍上三百两银票，再去点菜！ 按照这表妹的性子，他银票都压上了，肯定最后不会掏钱！末了还是他出！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堆着笑，云兄上前把蒋姑娘往马背上推，一边笑道：“马车就那么大，咱们就不耽误人家姐弟说话了。” 也不管蒋姑娘的挣扎，将人扶上马后，一鞭子就抽在了马屁股上。 那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只留了蒋姑娘的余音：“就是因为马车太小，怎么能……” 怎么能让他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 第486章 月忽悠的表白 第486章月忽悠的表白 云兄抹了把汗，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策马跟着走了。 林子只留下了四匹马，还有三个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男人。 “青爷，跟着他们走就是，是我的随从。”月铮指着那三个人对青莲子笑道后，便屁颠屁颠的拿着靠枕自个窜上了马车。 “姑娘想吃嘛？”见顾欣悦很是纠结的站着不动，袁子苏轻声问道。 顾欣悦下意识的便点了下头。 “那我们便去，左右，有人请客。”袁子苏一笑，推了她一把。 杜仲将烤好的鱼丢了一半给青莲子，锅子里鱼全部舀出放在顾欣悦弄好的调味料里，分做三份，一份给了青莲子，一份给了袁子苏，将火堆一踢，拎着莲藕上了后面的马车。 道了声：“走吧。”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顾欣悦这里还没回过神来，他便将现场收拾好了。 顾欣悦便也不迟疑，提了裙子上马车。 上马车之时，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 因为是出来游玩，又要低调，所以她穿的并不是那种贵得要死的绸缎衣服，而是舒适的软麻软缎。 看上去，不多是个中等人家的姑娘而已。 也难怪那蒋姑娘鼻子都冲天上去了。 一上了马车，将帷帽一丢，顾欣悦踢了月铮一脚，让他坐角落里去，再舒舒服服的对软靠上一靠，挑了眉梢的道：“说吧，你什么意思！” “姐姐不是最喜欢吃美食了嘛？”月铮一脸天真无辜。 搁那山庄里就折腾出火锅，只要有新鲜食材就起劲的折腾厨房…… 顾欣悦眼睛一眯，透了危险的亮光出来，同时脚一伸，再踹了他一脚，道：“别给我玩花招，不老实交代，我现在就丢你出去，连着你那三个随从一起活埋了。” “姐姐好凶！”月铮吐了下舌头，被顾欣悦一瞪，收了笑容道：“那姑娘是江淮侯家三房的嫡女，她姑母嫁给了淮安云家，就是那个云舒的娘，那姑娘，很讨厌。” “你又不是甩不开她，拖我下水作甚？”顾欣悦冷哼一声道。 月铮眨巴了下眼睛，道：“我现在还不能得罪江淮侯府。” 顾欣悦嗤笑一声，手撑着下颌道：“得了吧，就你，那种角色，你分分钟都打发了，再说，江淮侯府不是在松江府嘛？怎么跑到淮安来了？” 要说你想利用这个蠢姑娘还说得过去，摆脱不了？ 骗鬼啊！ 月铮一笑，道：“那姑娘说是来姑母家里玩，不过，据我探听到的消息，是她家本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可她不满意，使了个什么招让亲事黄了，在松江府和杭州的名声都坏掉了，这才被送过来，想等风声过去后再说。” “所以，她便看中了你这个长得不错的寒门学子？”顾欣悦不觉笑出了声，道：“月铮，再不说实话，我便丢你下去了。” 袁子苏很是应景的将车门都拉开了一些。 快点滚下去，车里坐三个人，太挤了！ 月铮眨巴了下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姐姐真聪明，好嘛，其实，我就是想看看姐姐帮我踩她的脸！” 顾欣悦一愣。 月铮已经自个从袁子苏手中拿过那盘子鱼肉，捻了一块吃了，道：“姐姐在京城，为了那恶徒修罗，又是踩脸又是抽鞭子什么的，小铮一直想着，姐姐也能这样对小铮身边的这些苍蝇们。” 若是没有看到她，他自然多的是法子让那蒋姑娘倒霉。 可是，那一眼就认出那个身影之时，他却涌起了让这人帮他解决的心思。 嗯嗯，由小悦姐姐出手，一定非常好玩！ 顾欣悦很是无语的瞪着他。 “哎呀，姐姐，左右出来玩，多点趣事多好？”月铮眼睛都笑眯了，讨好一般的将盘子递到顾欣悦面前，道：“我跟你说啊，那家的菜是真好吃，现在正是刀鱼上市的时候，很贵，很嫩，一条就要八十两银子，咱们这么多人，怎么都要点个五六条！” “你为什么出京？”顾欣悦笑了一下，直接问道。 月铮脸色微僵了一下，抿着嘴，手依然伸着。 顾欣悦没接，也没说话，只盯着他。 月铮的眼帘一点点的垂下，垂到一半的时候道：“姐姐应该知道，工部出了贪腐案，皇上责令工部侍郎连同户部侍郎一起，出来巡查，明面上，是查那些河道款项去了何处，暗地里，另外派了人去查江南这二十年的税赋去了哪。” 顾欣悦眉头一皱，道：“这些朝廷的事我不管，跟我也没关系。” 这事秦齐自然说起过，也说了，这事就是秦陌寒怂恿着卫昭惹出来的。 江南水深，楚瑜这么不管不顾的去捅，后果莫测。 所以他们也只是起个头，后面的事并不会去管，只看着楚瑜怎么自掘坟墓。 月铮抬眸，静静的看着她，轻启朱唇道：“这事是姐姐问的，既然姐姐问了，那我便说，我其实是……” “得了！”顾欣悦起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眉头深皱的道：“不就是联合一起骗那傻丫头的钱嘛！别的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月铮只看着她，嘴唇在她手掌的压制下依然道：“姐姐，过了六月，我也有十五了。” 按照楚国皇室的规矩，皇子十五，便要离宫开府。 不过大皇子都已经十七了都还在皇宫待着…… 顾欣悦心念转动之下只觉手掌心湿漉漉的，一回神，才发觉那家伙居然在拿舌头舔她的手掌心，忙将手拿开，怒道：“脏死了！” 月铮满脸委屈受伤，缩在了角落里，轻声道：“十五了，便可以娶亲了。” 咦咦咦？ 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顾欣悦将手在一脸黑色的袁子苏递过来的帕子上擦了擦，带了好奇的道：“你担心这个？你那爹不给你娶媳妇？还是说你那爹的正妻？不对啊，你那爹不是没有正妻嘛？” 月铮眼睛一闪，脸上神色依然是委屈模样，道：“我是想着，立点功劳，这样才好让父皇给我们两指婚。” 顾欣悦正擦着的手猛然一愣，回头瞪向了他。 月铮瘪了下嘴道：“那个镇北将军不好，他那么凶，性子那么暴，你的身子又不好，要是发生争执，他一拳就可以揍得你半死！怎么能让姐姐嫁给那种人！可要是别人家，一定不敢去抢，若是我能有些功劳，那么有父皇指婚，便能救姐姐出火坑了！” 第487章 装货 第487章装货 车厢里很是静了一静。 随后，一声清脆的鞭响后，马车缓缓而行。 而从驾驶座那，也发出了一声特意加强的冷哼。 青莲子悠悠的看着前面那领路的三人，心里却是想着，一定要把这话给秦齐传过去。 说起来，他们这一路，是一边吃一边玩着过来的。 如果秦齐真如同约定的七天回来，那么明天就能碰见了。 真是很期待秦齐的脸色啊。 正这么想着，就听得车厢里面顾欣悦叫道：“哇！我什么都没听到！” 月铮撇了下嘴，找了个舒服位置坐好，捻了一块鱼肉丢嘴里，悠闲自在的吃了起来，只不时的，拿那小眼神去瞟顾欣悦。 “你不是一直装嘛！为什么不装了！”顾欣悦指着他气道。 那什么秦齐的话她根本不在意，在意的是那父皇两字好吧！ “姐姐不是都知道了吗？那我还装什么？”月铮把鱼肉几口吃掉，将盘子对旁边一放，正正经经的跪坐好，道：“姐姐，月是我母亲的姓，我姓楚，楚铮，是你正经的五表弟。” 说完之后，扑闪着那桃花眼，楚铮带了好奇的道：“姐姐从哪里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欣悦将头对软靠里一埋，连声道：“我没听到，没听到，你个死月铮！” 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当然是没有想到。 有那家的皇子会在自个老爹登基的时候一个人出去溜达，还那么久都不回宫。 可是后来见他行事，便一点点的带了疑惑。 特别是皇后派人来那次。 事后秦齐问过常公公，知道那队人派出来，当时连他都不知道之时，便起了疑心，还特意叮嘱过她，以后再不让那小子知道些什么。 连常公公都不知道皇后的人出宫是干嘛的，他怎么可能只是在城门碰到，便能知道那队人马是往她那小庄子去的。 后来，再见他时，那身上的衣服，特别是用的香料，都不是普通人用的。 再然后，青莲子将京城大户人家都逛了个遍，也没见到他，更没听说谁家有个长得如此出众的小公子。 而青莲子没有去逛或者说打听的，便只有皇宫。 再把他前后行事的时间和说话联想起来，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可是顾欣悦并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没有捅破，那大家还是朋友，他还是可爱又狡猾的邻家弟弟。 可捅破了。 别说她背后的秦陌寒和秦齐，便是一想到楚瑜，都让她打冷战。 皇家的孩子，从来就没有简单的。 而这个家伙，确是见过她真面目的。 见她那模样，楚铮的眉眼又弯了起来，爬上去一些，将她从软靠里拉了出来，笑道：“姐姐若是不喜欢，那我便还是月铮，不管我姓什么，我总是姐姐的小铮，姐姐放心，小铮，断不会害姐姐的！” “还说没害，这就打主意让我帮你挡刀呢！”顾欣悦指着车厢外面道。 “要是姐姐不开心，我们便不去吃了。”楚铮笑嘻嘻的道：“不过，我和姐姐都不能透露身份，只怕自个想去吃有些难度。” “我难道就是个只认吃的人嘛？”顾欣悦恨声道。 被楚铮那眼珠一转，又软下来了，道：“好吧，不过事先说好，吃穷她后，咱们就分道扬镳！” 你既然是出来查案子的，那便赶紧的干活去。 至于我嘛，那就当先去探路，等秦齐来了，再去好生吃一顿！ 楚铮笑道：“好不容易能碰到姐姐，小铮想跟姐姐一路！” “月公子，你身负重任，我家姑娘只想好生游山玩水，你若是真像自个所说不会害她，便不要拖我们姑娘下水。”袁子苏凉凉的道。 楚铮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眨巴一下，道：“我既然敢邀姐姐，自然不会让人害到她，说起来，紫苏，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变了？” 这个丫鬟可从来不会出头，一直低调得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长得漂亮，可就是有那种让人忽视她的本事。 若说自己注意到她，还是那次顾欣悦病了，他冲进房中，看到她那满脸柔情的模样。 难道说…… 这位是个磨镜（百合）！ 难不成，自个的情敌除了个凶恶将军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漂亮丫鬟！ 袁子苏冷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来查江南贪腐案，想借着我家姑娘来给你打掩护，要真出了个事，你肯定会把我家姑娘丢出来顶刀，自个一溜烟跑了。” 楚铮眉头一竖，道：“这话说的，要真出了事，我宁可自己去挡刀也不会让姐姐受伤害。” “可只要跟你沾了边，我家姑娘还能讨得了好去？到时候抓了我家姑娘做人质，便是人救回来，那名声也毁了。”袁子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楚瑜一愣之后，反而嬉皮笑脸的道：“无妨，我才不管姐姐名声怎么样呢，我就喜欢姐姐，毁了的话，正好和那恶徒将军退了亲，我一定好生待姐姐！” 顾欣悦忍不住的又踹了他一脚，道：“玩笑话说一次就好，还当了真了！我可不跟你搅合在一起，再说，我是要去江淮侯府探亲的，真要在一起，对你的影响也不好，你总不希望，被你父皇知道咱们的关系好吧！” 以楚瑜那多疑性格，一旦知道楚铮和她在一起，关系还不错，一定得多想。 那时候，楚铮的下场…… 亦是想到这一处，楚铮笑容里便带上了一丝轻蔑，随后便是无奈，低声道：“可我想多和姐姐在一起，在京城的时候，我都不敢去找姐姐，就怕被父皇知道反而对姐姐不好。” 眼帘低垂，波光涟涟，连眼睫毛都带起了颤抖，他那小模样真是楚楚可怜，看得顾欣悦一再提醒自己这就是个装货，那心还是不由的软了软。 “那个什么蒋姑娘的确不是好家伙，居然还想打我的紫苏，哼，不让她好看，她就不知道自个是谁。”哼了一声，顾欣悦往后一倒道。 袁子苏那眉眼立时弯了起来，声音都柔和了些，柔声道：“姑娘，你是要去江淮侯府探亲的，这若是打了照面？” 咦咦咦！ </a> 第488章 家风豪爽 第488章家风豪爽 淮安有名，非常有名。 一是因为这里是运河的中转站，南来北往的货物很多，商船很多，经济发达，有人钱人很多。 二是因为这里的治学风气，集合了好些天下大儒，教学授业。 而崇圣学院，便是最大最好知名度最高的一个学府。 不说里面的先生个个都是有名学者，便是其所处之地，都是独此一家。 淮安近海临湖，以平原居多，便是山岭也多不高，而崇圣学院，便占据了风光最好的那座山。 整个山都围进了学院之中。 因为各地来的学子太多，山脚的院门外面，还形成了一个风雅的集镇。 酒楼，茶楼，书画店，亭榭楼阁，处处透着书香之气。 崇圣楼便位于书院门外，位置最好之处。 十几棵千年大树围绕之下，几个精舍环成了一处小院，房间是用竹帘和纱罗隔成，微风轻拂，便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出来。 楼里前面的十个包房是可以随意订餐，后面的三个单独小院，便是要付押金的全席宴。 云舒等人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正巧有一个席面因客人有事无法前来退掉了。 而席面退订，钱是不会退的，看在云家的面子，掌柜的便将席面转给了云舒，并且说，只收一百两押金便好。 云舒连连道谢，扭头去看蒋慧慧，蒋慧慧却一门心思的探头看着外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 没法子，云舒只能掏出最后一张银票给那掌柜的，将席面定下。 掌柜的刚接过银票，其余人等便呼喝而进，自行去了那院子。 崇圣搂的小院，并不只有吃饭的地方，而是有好几处用竹帘分割开的房间，可以供客人在吃饭之余，弹琴，作画，下棋，清谈，甚至还可以在院中跳舞舞剑。 总之就是文人们喜欢的东西，这里都可以享受到。 而且，只要定下一桌席面，客人是可以在这个院子里享受一天的。 一众少年郎进了院子便各自散开，吟诗作画，下棋观鱼，还有几人则是唤来了伙计，说要加菜。 这里的菜都是分作小份，一份菜最多能分做五人份，他们这么多人，一份肯定是不够。 云舒刚走进去，就听得一个少年叫着要吃刀鱼。 还一下叫了两条。 那眼角都痉挛起来。 刀鱼算是最金贵不过之物，只有清明前这一个月能吃到，这个时候，正是最肥美之时，一条不过七八两的刀鱼便要八十两银子。 再加上那少年点的什么白鱼鳖掌，乌龙凤翅。 粗粗一算，这一桌菜就得去掉四百多两。 云舒不觉往蒋慧慧看去。 江淮侯府从前朝开始就在江南经营，以前是江南富贾，楚国立朝后又得了爵位，在江南这一片，是数得着的勋贵之家。 那府里，真是金银堆出来的奢华，说是穷极华糜都不为过。 外人看着，谁不说江淮侯府有钱，顶顶的有钱！ 不过云舒却知道，江淮侯府，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般有钱，至少，那些庶出子女，手中的银钱是有限的。 自己母亲出嫁之时，嫁妆也不过八千两银子而已。 （当然，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丰厚了） 而蒋慧慧的父亲和自己母亲是一母同胞，都是姨娘生的，现在并没有从江淮侯府分出来，按道理，手中的银钱也有限。 四百两银子，对蒋慧慧来说，应该不算是个小数。 可是，看蒋慧慧这般模样，好似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糟了，可千万别最后还是要我掏钱啊！ 轻咳一声，云舒轻拉了蒋慧慧一把，低声道：“表妹可有带钱出来？” 蒋慧慧正心神不宁的回头往后看，听得云舒问，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自然带了。” 说着，从腰间解下荷包晃了一下。 那荷包不过晃一下便收了回去，云舒的视线却是在她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上流连了一下，心里估算着这镯子应该值点钱。 再一看蒋慧慧那毫不在乎的模样，心总算安了下来。 走到那还在点菜的少年边道：“行了啊，你想把崇圣搂吃空吗！” “哪有，那不是早上跑了一上午马，肚子正好饿了嘛。”少年将菜单一盖，笑嘻嘻的道。 说着，还往蒋慧慧那飞了个眼神，低声道：“云兄，你这表妹，可真……”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只给了云舒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云舒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自家舅母送蒋慧慧来，是指望着淮安这里学子众多，想自家母亲给蒋慧慧看一门好亲事。 口头上说也不求对方门户多好，只人品家世过得去就好。 可这家世，开头就得是官宦之家，或者书香世家，家中恒产不低于三万两。 母亲将信看完，便把这事丢给他了。 只说他同学那么多，挑个好的就行。 他本还没觉得这有多难，虽然是庶房里的嫡女，那也是江淮侯府的姑娘，开始的时候还是自信满满。 也邀请了一些好友到家中聚会，顺便让蒋慧慧偷偷看看。 可谁知，这蒋慧慧不按常理出牌。 她居然……直接跑出来明看，还跟着他们这群少年郎一起吟诗作画。 先不说她那水平怎么样，但就这豪放之风，他的好友们便全部后退，只说做朋友，再不提娶亲之事。 这也就罢了，只要相处一些时日，说不得有喜欢这种豪爽风格又想着她的嫁妆之人落网。 可在他的好友带来了刚交好的月铮之后，这条路便彻底断了。 今日大伙本是一众少年郎约好去踏青，可她非要跟随而来，那一路上，对月铮的各种花痴模样…… 他是真觉得丢脸啊！ 现在只能寄希望那月铮不过是个寒门学子，能被她的豪富给砸动心…… 四百两…… 那可是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 “云兄。”本是在看鱼的一个少年走至云舒身边坐下，淡淡的道：“就这么请月兄的表姐过来，有些不妥吧？” 云舒一愣，转念便想起了，他们这里都是少年郎，自家表妹丢人便算了，可月铮的表姐，说是从京城而来。 “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月兄家里也是家风豪爽呢。”点菜的少年笑道。 说着，又对云舒挤了下眼。 “云公子，外头有几位说是你朋友……”云舒脸一黑，就听得伙计从外面进来道。 他还没说话，身边黄影一闪，蒋慧慧已经冲了出去。 第489章 吃不穷你！ 第489章吃不穷你！ 云舒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这里可是崇圣书院的先生们最喜欢的地方，稍微有些钱和名气的学子都喜欢来这里。 虽然是要预约，每天也都是满的。 若是蒋慧慧出丑，今儿下午，他就不要在书院混了。 出了院子，云舒刚追上蒋慧慧，就见前面伙计引了三人过来。 正是楚铮和他表姐还带了个丫鬟。 楚铮长得实在是好，一身绯衣却是穿出了飘飘若仙，引得旁人纷纷探头观看。 蒋慧慧看到他本是一脸喜色，旁边之人赞叹之声更是让她心喜。 只想着，这么漂亮的人可是自个的，带出来多长脸啊。 要是回去江淮侯府，一准能让府里的那些嫡房姐妹们嫉妒死。 可再一看月铮小心翼翼的提醒着那带着帷帽的女子上台阶，拐弯…… 心里的火便蹭蹭的冒了起来。 “月兄，快快快，就等你们了。”云舒一看不好，立时上前，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接勾了月铮的肩头往院子走去。 顺便就将蒋慧慧给带进去了。 顾欣悦的脚步微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挂在长廊上的告示牌。 袁子苏也瞟了一眼，扶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小心些，前面还有个台阶。” 声音里，却带了一丝笑意。 顾欣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帷帽的帘子太厚，想来这家伙也看不到。 什么时候这家伙居然弄了个这么厚的布帷帽出来？不光厚，它还长。 一直垂到了膝盖上。 袁子苏侧头对她抿嘴一笑，只扶着她走进了院子。 这淮安和京城不同，那些学子崇尚以前的魏晋之风，多有放荡不羁之辈，对于美人，无论男女，都会大胆的赞赏，追捧。 看那什么云兄和那些少年郎带着蒋姑娘一起跑马，就可以想见都是一帮登徒子。 自家姑娘怎能让这些人看到真面目！ 自家姑娘那么可爱，那么漂亮，那么有魅力，要是引起这些狂蜂浪蝶的兴趣，那还不什么事都敢做。 （其实你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 走进院子，视线在里面一扫，袁子苏的眉头微蹙了一下。 院子里景色清雅，布局明朗，中间是个大厅，是按照古礼摆的席位。 （就是一人面前一张桌子，跪坐或者席坐，自己吃自己的那份） 而因为人多，那位置便摆得很近。 “月兄来了，可以开席了。”见楚铮进来，有少年便叫道。 伙计应了一声，便往外走，院子里的少年们也纷纷就坐。 “等等。”顾欣悦抬手挡住了那伙计，柔声道：“烦请这位小哥，在旁边那屋子，给我主仆设下位置。” 伙计一愣，转头看向云舒。 云舒亦愣了一愣，视线在她那厚实得看不出模样的帷帽上一扫，点点头道：“如此，麻烦在旁边再加个位置。” 非亲非故，男女是不好同席的，这才是守礼的淑女该做的事。 “加两个，我陪姐姐。”月铮忙伸手道。 “假正经！”蒋慧慧低声嘀咕了一声，推开了楚铮身边的少年，挽住了月铮的胳膊，道：“月公子，你不是说了，要和我把酒言欢嘛？你那表姐装正经便让她去，别管她，左右，今儿我请客，她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她这话一出，不说袁子苏那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便是其他少年郎也不觉看了她一眼。 “如此，多谢蒋姑娘了。”顾欣悦微微颔首，又对那伙计道：“听闻你们这里刀鱼做得好，能否给我来上两条，还有那新出的蕨菜，蟹黄做的汤包，只用牙尖的蒲菜，鱼翅熬煮的蹄髈，软兜长鱼……” 她声音轻柔和缓，可那一个个爆出来的，都是金贵之物。 听得那伙计一边记，一边往云舒瞅。 云舒的眼角一个劲的抽，心里啪啪啪的算钱中。 连说了七八个菜，顾欣悦手轻抚着胸口，对蒋慧慧道：“真是多谢蒋姑娘，要不，小女子也没有机会吃到这么多的好菜。” 蒋慧慧听得她报那么多菜，心里就很是不高兴，再听得这话，笑带讥讽的道：“无妨，你只怕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些稀罕物，小门小户的，有得吃还不起劲的吃，没关系，姑娘我有钱，便一次让你吃个够，这里的狮子头不错，要不再给你来二十个？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去，和家人一起慢慢吃，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 院子里一下静了起来，便是那伙计都觉得这话说得实在寒碜人。 要不你就不要请，或者说菜点多了去掉一些都可以。 这么说人家算什么事？ “蒋姑娘真是大方。”顾欣悦却是笑盈盈的转头，对那伙计道：“既然蒋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小女子自然是要多长见识的，狮子头就算了，只那刀鱼，你们这里还剩下多少，全都上了来，蒋姑娘请客呢！” 伙计那脸不觉僵了一僵，道：“那个，刀鱼金贵，今儿我们也就剩了八条而已。” 你们已经点去四条了！ “啊，虽说少了点，不过也好，便给小女子这边来四条见识见识，其余的，给我表弟尝个鲜。”顾欣悦声音柔得都能出水了。 说着，又回头看向蒋慧慧，道：“蒋姑娘，可好？” 云舒的眼睛都瞪圆了，八条！六百四十两银子！ 再加上别的，这一顿得要上千两银子了！ 刚想去提醒蒋慧慧，就听得楚铮道：“多谢蒋姑娘！” 不等云舒开口，蒋慧慧便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大手一挥的道：“好，本姑娘今儿，便让她一次长够见识！” 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想着跟她争！ 什么表姐表弟的，滚边去！ 听得她这话，伙计便赶紧的往外跑，到外面去问掌柜的去。 这一桌可真真是了不得，比原来退掉的那桌可多了七百两银子。 只收一百两的押金可有些少。 掌柜的听了亦是一惊，刚想去那小院找云舒要多些押金，旁边便伸出了把描金洒雨的扇子。 掌柜的一回头，立时弯腰道：“少东家。” “就按照他们点的上，只是，刀鱼送上去的时候，让那蒋姑娘验个货，放心，江淮侯家，还不至于赖这么一点帐。” 年轻人站在帘子后面，身形被掩了去，清淡若风的声音里透着清雅笑意。 只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道：“掌柜的，云公子那边要另外加两位置，那姑娘说，送往她们那边的菜，请单独记好便是。” 掌柜一愣，帘子后面的年轻人已经笑出了声，道：“有趣，按照她说的做。” 第490章 提鞋是我的活 第490章提鞋是我的活 伙计将旁边让人画画的厅间给清理出来，摆上了两个小桌。 中间竹帘一拉，便与正厅隔绝开来。 对着院子那一处，悬挂着纱罗。 只要不是特意冲过来，便看不到这边。 待伙计一走，顾欣悦便摘了那帷帽，对席上一坐，冲着袁子苏勾了勾手。 袁子苏先将桌子拉并到一起，方才端正的跪坐下来。 脸上，板成了冰块一般。 若不是顾欣悦反握着他的手，他差点就破了自己的君子之戒。 不打女人……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敢这般说她！ 她连给顾欣悦提鞋都不配！ （提鞋是他的活） “嘘，咱们不气，这个样子，子苏都不好看了。”顾欣悦笑嘻嘻在他脸颊之上捏了一下，贴近了他耳朵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尽兴的吃就是。” 她气息又暖又柔，还好似带了丝丝甜香，就吹拂在他耳根之处，那肌肤的****感觉，都好似她的唇碰上了自己的耳根一般。 袁子苏的耳根，立时便红透了。 脸颊之上也一片绯红。 忙低下头，作势去倒茶，将脸上的异样掩了去。 “姑娘，您看看，最新鲜不过的长江刀鱼。”隔壁传来伙计说话的声音。 “嗯，不错，上菜吧。”蒋慧慧随意的道。 听那声音，似乎并没有仔细看鱼。 顾欣悦的唇角不觉翘了起来。 在路上，楚铮便说了那蒋姑娘虽是江淮侯府的姑娘，可其父亲不过是个庶子。 便是安国公嫡女傅千春，都不敢说随便拿个上千两银子吃一顿席面。 （没有出嫁的姑娘少有自己有财产的，钱财都在父兄和母亲手上，只有出嫁后，嫁妆才能自行支配） 这姑娘，八成没有看到外面的标价表。 那边菜式一确定，菜便流水一般的上了来。 每一样菜都是分做了小份，以精致小巧的餐具盛上，放在桌上，就好似艺术品一般，不同的菜式还能组成一个图案。 着实令人惊叹。 那刀鱼，送至顾欣悦这边的是整条放置在长条形的木碟上。 送到主厅的，则是一条分作几块，每人面前不过是小小一段而已。 只不过便是那一小段，也让那些少年郎惊叹声声。 顾欣悦夹了一块鱼肉，刚放入嘴里便化了去，浓郁的香味充满口腔。 当真是美味无比。 顾欣悦的眼睛顿时一亮，夹了一大块便往袁子苏嘴里送。 袁子苏一笑，张嘴接了，细细回味了一下，便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递到顾欣悦嘴边，笑道：“如此美味，倒也值了。”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的，不多时，便将两条刀鱼给吃了个干净。 正放下筷子休息一下，伙计便送了后面的菜进来。 帘子一掀，从缝隙里，可以看见正厅里云舒正努力的将蒋慧慧从楚铮身边隔开。 顾欣悦淡淡一笑，放缓了吃菜的速度，听着正厅那边的声音。 正厅里的少年郎们喝了些酒后，便开始畅谈，天南地北，国策****，话题极多极杂。 从愚民到税赋，从拟商到扬农，却只有口号，没有实际做法。 便是有些做法，亦是想当然而已。 听得顾欣悦不时轻笑。 “幼稚。”袁子苏也听了几耳朵，淡淡的道了一声，夹了一块长鱼放在了顾欣悦嘴边。 顾欣悦一口咬了进去，轻声道：“少年不知愁滋味，有此言论也正常。” 袁子苏冷哼一声道：“纸上谈兵而已，民以食为天，无食裹腹，无衣御寒，无那些边关将士守卫疆土，就靠着那什么仁德空谈，能活下去？也就是这些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知道之人，会这么想。” 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笑道：“我记得听人说过，你本是那什么学院的高材生，后来把那些先生大骂一顿，离开了学院，莫不是，就是这么说的。” 袁子苏点点头。 比起琴棋书画，他更喜欢研究经济民生，认为国家应该以农为基础，以商为发展，以武为威慑。 可是，这些，在如今的学院，或者说是士子之中，实为异类。 “是他们蠢，你没错。”顾欣悦轻哼了一声，眼睛又往他斜瞄了一眼。 “姑娘有话便说。”袁子苏被她瞄得耳根又有些红，带了些恼怒的道。 这一下下如同带钩子一般的瞟过来，是啥意思？ “子苏，你有想过，有更大的发展天地嘛？”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问道。 袁子苏一愣，想了想后摇摇头，道：“子苏，只想在姑娘身边，姑娘身边，便是最适合子苏的地方。” “可我觉得，你这样真是大材小用。”顾欣悦微蹙了眉道。 甘州也好，漠北也好，经济和农业系统等于重新建设，按照她的提议，那两个地方发展起来后，要远比中原先进。 以袁子苏的才华，在那两处定能大展拳脚。 说不定日后秦陌寒造反成功，就能成为一代重臣。 将他拘在自己身边，有些糟蹋了他。 袁子苏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抿嘴一笑，柔声道：“子苏跟着姑娘，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帮姑娘做事，子苏也才能尽兴而为，姑娘去哪，子苏便去哪，姑娘想作甚，子苏便做甚，如此，子苏已经心满意足。” 顾欣悦这么问，他是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当她在吴王花园里摆弄那巨大的沙盘之时，他便已经想到，那应该是确有其地的地方。 那么广袤之地，地形那么丰富，物种那么多。 最重要的是，那只怕是一片无人之地，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规划建设。 说没有吸引力是假的。 可是，先不说那地方不是秦齐就是秦陌寒的，便是要去就要离开她。 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选择留下。 他以前所有的抱负和野心都在京城之乱时灭了个干净，是面前这个少女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一个心安心静，还能做自己喜欢之事的地方。 便是自己的真实心意也许永远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天，他也心甘情愿，就这么，以现在的身份继续守在她身边。 丫鬟也好，账房也好，怎样都好。 在那燕国遗迹里，他便已经发誓，便是死，都不会离开她。 顾欣悦轻叹了一口气，刚想再劝说劝说，就听得正厅里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叫声：“一千两！” 第491章 抽的就是你 第491章抽的就是你 正厅之中一片寂静。 伙计微躬着身子，声音很是沉稳的道：“实为一千零二十八两，已经划去了零头。” 蒋慧慧看着那账单，嘴半张，眼睛鼓成了金鱼眼般。 不敢置信！ 本想着吃饭的时候可以和月公子多亲近亲近，谁知却一直在被云舒搅局。 气恼之下便想着当场买单，让那月公子看看自己多有钱，好转头过来巴结她。 可，可，可这一千两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想花个一百来两的显摆显摆而已啊！ 昨天跟着云舒来的时候，明明听得云舒说了，这里的席面要一百两一桌，是淮安最贵最好的地方了。 怎么会出来个一千两！ 她又怎生拿得出一千两！ 便是腰包里的那两百两，都是出来之时，母亲偷偷给她的，只说是应急之时用的。 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积蓄。 江淮侯府是百年侯府，家里子孙众多，为了让不家产太分散，在没有分家之前，各房是没有钱财支配权的。 除了嫡系长房（侯爷那房）可以自由使用外，其余几房只能按月去支取定额银子。 而她们这房是庶子，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更是没有额外来钱的地方。 她吃穿用度是侯府包了，可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二两而已。 和闺蜜们出去玩一趟，便花没了。 那里有余钱剩下！ 一千两！ 便是侯府和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也不过六千两而已啊！ “怎么可能会是一千两！不是说了，这里的席面是一百两一桌嘛！”蒋慧慧黑沉了脸叫道：“我可是江淮侯府的姑娘，你别想敲诈我！” 伙计的头依然低垂着道：“烦请姑娘看下账单，本店的普通定制席面是一百两起价，提供规定的十道菜式，若是想加菜，便要另外加钱，姑娘不光加了二十五道菜，还加了八条刀鱼，那刀鱼，可是八十两一条，这些，都明码标价的写在了外面，姑娘若是觉得贵，可以事先不点，本来，本店的规矩，是要先付钱才上菜，只因姑娘是江淮侯府的姑娘，掌柜的才破例，只收了云公子一百两押金而已，怎么？姑娘这是付不起帐了？” 说到最后一句，伙计那话里便不由带上了讥讽。 心想你先头只想着去踩那边那位，敢情自个也是个没钱的啊！ 蒋慧慧被说的一脸通红，又想想不对，指着那本来放着一小段刀鱼（现在连油星都没）的碟子，道：“什么八条刀鱼二十五道菜，我们这里哪有？就这么一点，你也敢说有八条！” “姑娘，那边那位，要了四条刀鱼，八道菜肴，可都是姑娘你应承了的，一起付账。”伙计头依然低着，声音却带上了不耐。 蒋慧慧瞅着菜单上单列出来的顾欣悦那边的价格，看着那上面大大的五百两的价钱，冲口道：“我……我……我什么时候说请她了！我没说请她！是她自个要吃的！你去找她要钱去！这一千两找她要去！” 满厅一下子更静。 云舒震惊得脑袋都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反应。 伙计也不觉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蒋慧慧。 “看着我干嘛！”蒋慧慧怒跺了下腿，走至竹帘边，将竹帘猛然拉开，怒道：“你吃的，你自个付！” 竹帘拉开，就见少女头带帷帽正经的跪坐在桌子后面，那丫鬟正低着头给茶碗添水。 好似没有听到蒋慧慧的话一般，少女拿起了茶碗，从帷帽下收了进去，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 “喂！说你呢，装什么装！”蒋慧慧一看更怒，直接上前便想去踢桌子。 “你想作甚？”只她身形刚动，楚铮便起了身，挡在了她面前，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怒气涌动，黑沉若墨。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她是故意的！故意点这么多菜！”蒋慧慧指着顾欣悦叫道：“真是贱种！这是家里穷到底了吧！居然讹到了我头上！没钱就不要出门！没钱吃的东西就不要妄想，不过是借了……” 啪的一声脆响，楚铮一耳光将她抽翻在地。 蒋慧慧口中还说着话，被这耳光抽得牙齿咬住了舌头，跌倒在地之时，嘴里便流出血来。 只她还只觉得脸颊之上火辣辣的痛，抬头怒道：“你敢打我！” “口出无状之人，人人得以教训。”楚铮从袖中掏出块帕子，轻擦着手道：“没钱你可以说，我与姐姐也并没有要你请，自个要装富，结果没钱付账了就耍赖，原来，这就是江淮侯府的家教，也难怪你们江淮侯府的姑娘嫁不出去，听闻，杭州府那边都传开了，宁娶一头母猪，也不娶江淮侯家的姑娘。” “月兄。”云舒脸色一片惨白，从地上起身，低声唤了一声。 他娘也是江淮侯的姑娘啊！ “你说什么！”蒋慧慧脸色狰狞，从地上蹦了起来，却是被云舒拉住。 “表妹！”云舒大喝一声，道：“别再丢脸了！你若是，若是拿钱不出……” “谁说我拿钱不出！我只是，我只是，不愿意让这些贱人们敲诈而已！”蒋慧慧激怒之下，眼角突然扫到了强上挂着的一幅字。 那是一个上联，旁边的下联空着，只有一行小字，对出这对联者，可免单。 眼珠一转，蒋慧慧转怒为笑，道：“我也不是没钱，可是，这么明显的敲诈也不能让我就这么咽了下去，好，我给个机会给你，只要你对出这个下联，我便放过你们，这事，当没发生过。”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扶着袁子苏的手站起身，慢悠悠的道：“蒋姑娘的脸皮可比那京城的城墙都厚，怎么，当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到这旁边写的嘛？这里明明白白的写了，对出下联，便免单。” 噗嗤几声，那些少年郎们也发出了讥笑，还有人道：“哟，这江淮侯府的姑娘，还不蠢嘛！” 蒋慧慧只做没听见，盯着顾欣悦道：“你不要说什么别的，能不能对！” 顾欣悦嗤的一笑，对那伙计道：“我先让你们将我们这边的账独立出来，你可分开了？” 伙计躬身将一张账单递过去，道：“是的，已经分开。” “那好。”顾欣悦伸出手来欲接，中途那账单却被袁子苏给拿了过去。 扫了一眼，那账单，袁子苏道：“对出来，便可以免单？” 少年郎们的笑声更大，有人道：“这位姑娘，这对联挂在这里十年了，都没人对出！你便算了！” </a> 第492章 让你看看什么是天才 第492章让你看看什么是天才 那墙上挂着的上联为：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同音不同意，实在难联。 有少年笑道：“行了，也别为难这位姑娘了，蒋姑娘没钱，我们大伙便凑凑份子好了。” 其他的少年也笑着开始掏出身上的银钱。 蒋慧慧一脸憋得通红，咬着唇不出声，只拿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顾欣悦。 袁子苏轻笑一声，走至旁边的书案边，研墨执笔，挥手而就。 写出了下联。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那边一少年正拿着钱准备递给云舒，见袁子苏写的，便轻念出声，念了两遍后，大喜道：“好对！实在是绝对啊！” 袁子苏将笔放下，拿起那纸递给了伙计，道：“烦请去问问，此对可否。” “自然可以，此为绝对！”随着笑声，从门外走进一个青衣飘然容颜清隽的年轻人。 伙计立时将那下联送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一眼那下联，再看一眼，然后，眼睛便离不开了。 那龙飞凤舞，好似带了云飞之气的字，实在是太漂亮。 “若是可以，那，我们姑娘这单便免了。”袁子苏淡淡的道：“至于这位蒋姑娘哭着喊着要请客，又一再申明她是有钱的，那单还是由蒋姑娘自个买吧？总不能如此下蒋姑娘的面子，让一个侯府出身，非常有钱之人，最后落得要由客人凑份子买单的地步。” 视线在那些少年们手上的银钱上一扫，袁子苏淡淡的接道：“哦，就算凑份子，只怕也凑不够五百两。” 这群学子里面最有钱的便是云舒，其余人等身上带个十几两银子都算多的。 十几个人，也不过凑了三百两而已。 “你！”蒋慧慧怒红了脸，刚欲出声，便被云舒断喝一声道：“住嘴！” 顾欣悦却是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轻拍了下楚铮的肩头，道：“表弟，与人相交，还是要悠着点，别什么臭的烂的都去交，君子交友，一个好的，便抵得上千万个狐朋狗友。” 正厅里面又静了下来。 楚铮的脸，不觉微红。 他也是没想到，这个蒋慧慧居然如此无品！ 顾欣悦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走到蒋慧慧面前，拿着那叠银票在她脸上拍了好几下，带了轻笑道：“蒋姑娘，没钱就不要出来装，如你这种，倒也让我明白了，百年侯府为何败落如此。” 蒋慧慧眼中只要那叠在眼前晃悠的百两银票，胸中气恼若火，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顾欣悦转身，将那叠银票递给了伙计，道：“今儿他们让我看了场好戏，这顿，便算姑娘我赏的，哦，对了，咱是免了一半的单的，那么这五百两，算我定下后天的席面，那刀鱼味道不错，后天给我备上。” 想了想，顾欣悦从袖子又掏出一千两递给伙计，道：“备上十五条，这些，算定金。” 一出手就是两千两。 便是那看惯了淮扬富豪的少东家也不觉呆了一呆。 再一回神，顾欣悦已经和袁子苏走到门口，在门口又停了下，回头很是诚恳的道：“这位店家，给你个提议，这个院子，你最好是全部清洗一下，呐，重新换个地板也不错，要不，有那母猪都不如的人待过，实在是……太臭太脏。” 少东家噗嗤一笑，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谢某一定全部换掉，以后，还会在门口写上，母猪与蒋姑娘不得入内。” “聪明！”顾欣悦哈哈一笑，带着袁子苏扬长而去。 楚铮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走到一半，袁子苏又折返回来，拿了一个食盒将没有吃掉的那两条刀鱼和一些菜给装了进去，回头对那伙计道了后天还你餐具，便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谢先生。”自从那少东家进来，一屋子的少年郎便大气都不敢出，束手站在一边，等袁子苏跑走之后，一个少年才喃喃的唤了一声。 他们知道崇安楼的东家是谢家人，可没想到这少东家居然是学院里的副院长谢少沣！ 那年少多才，其学识便是大儒们也要夸一声好，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谢大才子！ 谢少沣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折扇，再又啪的一声合拢，朝着顾欣悦出去的地方看了良久，回头对那少年笑道：“在学院学了一年，还做如此行径，呵呵，自个去跟先生领罚吧。” 说着，淡淡的看了云舒一眼，谢少沣转头道：“云舒，你还是回家待上一段时间吧。” “先生！”云舒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这意思是让他退学？ 那他连家门都不要回了，直接投淮河去好了。 一个被崇圣书院退学的学生，还有什么前途和名声可言？ 虽然说，今天蒋慧慧这一出，他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回去好生想想，你错在何处？”谢少沣眼珠一转，道：“你们，都回去想想，自己错在何处？” “学生知道，学生一不该与此女相交，二不该不加劝阻和阻挡，以至于……”最先打招呼的那少年声音艰难的道：“被人当成了一场戏来看。” 看那姑娘穿着和不过三个下人两辆马车，他们便和蒋慧慧一样，当那姑娘顶不过是个中等人家，而心中又嫉妒楚铮的出色。 便打着看好戏的主意，看着蒋慧慧那般张狂。 谁知，却是早就被人看穿，只在旁边看他们演戏而已。 谢少沣淡淡一笑，道：“君子相交，交的是心，而不是外面的表象，你们连这些都不知道，学院再教，也没用，还是想清楚了，再回来吧。” 话音未落，谢少沣已经抬步而出，随口吩咐道：“将这院子里的地板桌椅全部给换了，在门口写个罪己贴，以后，断不可再放如此人等进来，没得脏了我的地方。” “是。”伙计应了一声，又转身道：“各位公子请吧，我们要收拾地方了。” 云舒呆呆的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动。 “表哥……”被旁边走出去的少年拿轻蔑至极的眼光扫过，蒋慧慧推了推云舒。 云舒茫然起身。 “表哥，我们赶紧回去，去找姑父，要姑父派人去抓了那贱人来，她居然，居然敢拿银票打我的脸！”蒋慧慧有些回过神来，低声怒叫道。 云舒转身，一个巴掌就抽了上去。 将蒋慧慧抽得退了几步后，冷冷的道：“我云家，不敢有你这样的亲戚，今日你做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禀告老太太。” 说着，便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蒋慧慧傻了。 姑母虽然是长房长媳，但是云家当家的却是老太太。 若是，若是老太太知道，要赶了她回去…… “表哥！”蒋慧慧惨叫一声，追了出去。 第493章 月忽悠的目的 第493章月忽悠的目的 淮安不光是交通要道，更是学府之地，来往之人非常多。 其客栈亦是首屈一指。 楚铮带着顾欣悦去的客栈位于河边，位置是闹中取静，屋舍精致奢华，布置舒适。 价格亦是不菲。 进到房中，顾欣悦便不觉笑了起来。 能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还带了三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亲随，那帮少年郎却能当楚铮是寒门学子…… 是该说楚铮太会伪装骗人，还是说那些人有眼无珠？ “他们不知道我住这。”楚铮跟在后面走进来，见顾欣悦脸上的笑意，笑道：“他们也不会关心这些。” “这种人，你花心思相交作甚？”对窗边的椅子上一坐，顾欣悦看向院子里盛开的春花，噙了一丝笑道。 她可不相信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楚铮会留在这里与他们相交。 工部贪腐案，说是说从北往下，但是其针对的还是江南。 若说要呆，他应该多在扬州，金陵和杭州府多呆些时日，才好查到线索。 楚铮看着她，唇角轻抿了一下，低声道：“那云家是淮安大户，家资丰足，不过，在十年前，云家也不过是个书香门第，家有恒田，年入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如今，却已经成了淮安举足轻重的大户，其孙辈共有二十余人，就如云舒这种三房嫡子，月用度都有一百两银，这一切，起始于十年前，云舒的大伯就任淮安盐政史。”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挑。 做了盐引倒卖后，她才知道楚国的盐利有多大。 盐是谁都要吃的消耗品，一年的消耗量极大。 一斤盐官卖价是35文到45文（地区不同卖价不同），而拥有盐引去往盐场提盐，其成本不到几文。 不过，要交给官府15文的税赋。 这15文的税赋乘以总量，可是一笔了不得的钱。 淮扬之地，就是楚国盛产海盐之地。 淮安盐政史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手中却过着淮扬盐业一半的税收。 二十多个孙辈，就算一半是云舒这种嫡子，庶子月银减半，那就光这些孙辈，一个月的开销都要一千五百两。 这还只是少年们的零花钱。 若是加上别的花销，云家一年的费用不会少于十万两！ 从年入几千两，到如今的年花十万两…… 楚铮这家伙，倒是真的找对了突破口。 只不过楚国的官吏一任三年，最多连任三任，这云家大伯是怎么连任十年的？ 这么想着，顾欣悦口里便念叨了出来。 楚铮眉眼一弯，淡淡的笑了起来，道：“四年前，先帝开始卧病在床，三个皇子开始夺权，吏部成为了争夺最激烈之地，官员撤换频繁，往往档案还没有熟悉，人便已经调走，而两年前京城大乱，吏部又遭受洗劫，许多档案丢失，为了省事，父皇便直接道，六品以下的官吏直接连任，不需考核，等三年任期过后再行考核。那云琦正好属于其中，三任期满，亦留任一任。” 也就是说，是楚瑜犯懒形成的。 点点头，顾欣悦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眼中带了一丝疑惑，道：“三年任期，都没有升过官嘛？” 楚铮轻笑一声，低声道：“升官和留任其实是一个理，端看你想怎么做，只要考核为差，但是又能让上司说点好话，便能一直留任。淮安的盐税一直低迷，考核自然为差，至于上司，这些年的江南总督都非常富有，钱从哪来？” 顾欣悦一愣，脑中不觉掠过银楼里大掌柜说的话。 摇摇头，顾欣悦道：“行了，这是朝廷的事，和我无关，只是，你自个要小心些，再大的富贵也要有命来享受。” 拥有如此巨富，那些人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惠北侯也好，罗家也好，都是证据确凿的叛国之罪，而且影响的多是武将，便是徐家范家落马，其牵扯范围也被控制住。 最重要的是，兵权在秦齐和秦陌寒手上，军队没有出事。 但就这样，秦齐当时都很艰难，而秦陌寒，更是九死一生。 贪腐牵涉到的却是方方面面，从上往下，真要查出来，江南的官吏只怕就没几个干净的。 等于江南官场成了铁板一块。 而楚铮手上并没有兵权。 只靠着那圣旨，便是带了几个厉害随从，别说证据，若是被人察觉，那么下黑手的机会多了去了。 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话虽然这么说，语气中的担心却是再明显不过，楚铮心里一暖，点点头道：“我知晓，我不会贸然行事。” “月公子，外面有人找。”楚铮的话音刚落，袁子苏便走了进来，神色很是有些不爽的道。 “谁？”楚铮微怔。 他住在这里的事并没有告诉别人，而那约好送信之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对方说，是云家的人。”袁子苏淡淡的道。 楚铮的神色不觉微僵。 偷偷的朝顾欣悦瞟了一眼。 也是，云家可是淮安地头蛇，以前不会注意自己那众多孙子结交的人物，但是今儿的事一出，云家的当家人却肯定是要出面解决的。 否则，云家在淮安的脸面就丢光了。 直接找女眷自然是不好，那么找月公子道歉然后和那姓蒋的撇开关系，至少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 如果再将云舒惩戒一番。 弄不好，还可以出来一个云家不拘私情，公正严明的好名声。 这些，端看月公子怎么对外说了。 一旦想通，顾欣悦看着楚铮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带了似笑非笑的道：“如此，你倒是可以借机搭上云家这条线了。” 是她想歪了，只以为楚铮会跟秦齐和秦陌寒一般，真正的去肃清那些糟粕，真正的将水澄清，至少，让自己辖区的百姓和军士过上好日子。 却忘了。 贪腐之案可大可小，端看查案之人怎么做。 既可以成为抄家的利器，亦可以联盟成为自己手中的势力。 所以，他才说，不会有危险。 自然不会有危险…… 楚铮的脸色微微发白，急急的伸手握住了顾欣悦的手道：“姐姐，我……我……” 却不知如何解释。 说到底，他是算计了她。 算计了蒋慧慧的品行，算计了她的反应。 然后，用一种最自然不过的方式，和云家接上关系。 云家，并不只有一个淮安盐政史，家中还嫁了好几个庶女给了淮扬盐商。 “行了，你也不要让人家久候。”顾欣悦缓缓抽出手，容色淡淡的道。 楚铮还欲说话，眼角却瞅见他的随从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忙离开了顾欣悦一些距离，低低说了一声你相信我。 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第494章 秀女 第494章秀女 等楚铮一走，顾欣悦便起身，要袁子苏不用收拾东西，她们另外找地方住。 青莲子本就没有将东西搬下，只等顾欣悦上了车，便赶着马车离开。 等青莲子的马车走后，杜仲才从墙角拍拍手走了出来。 背后，是两个神智有些迷糊的云家下人。 口里还在念叨着，人已经走了，去扬州了。 等马车到了淮安城另外一家客栈之时。 下车的，已经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郎。 这个客栈比不上楚铮那家豪华精致，地段亦离运河码头不远，很是热闹。 客栈很大，分作了一个个的小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从运河坐船经过淮安，下船在此留宿的人家。 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上至官吏富商，下至中等农户，各色人等都有，他们这几个人，一点关注都引不起。 这里，便是秦齐早先定好让他们住的地方。 一进了屋子，顾欣悦便赖在了窗边软榻上不想动弹。 袁子苏看着她那慵懒模样微微一笑，只上前让她换了宽松衣衫，便自去铺床换被褥。 有马车和顾欣悦那看不见的百宝囊，他们带的东西可谓充足，走到那，他都习惯铺上自家带的东西。 下午的阳光带了些暖暖之意，透过窗户照在身上，让顾欣悦微眯了眼，听着院子外面热闹的人声，唇角微勾的，直接睡了过去。 青莲子一进来，便看见她头枕着床沿，眼睛都闭上的模样。 心底一下软成水，摇摇头，青莲子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转身便欲放上床。 “青爷，让她在那睡吧，可以晒晒太阳。”袁子苏手中拿了一条软毯，轻声道。 青莲子看了看外面，转身将顾欣悦放回了软榻，让她在软靠上躺好，脸躲开了阳光，身子却是沐浴在阳光之中。 然后接过那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不要让她睡太久，要不晚上就不好睡了。”将毯子角压了压，青莲子低声道。 “不会，姑娘还指望着晚上出去玩呢。”袁子苏笑道。 青莲子眉头轻蹙了一下，点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虽然知道月铮那小子不简单，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那小子是皇子。 如今，大皇子被关在宫里，二皇子受了连累也一起在宫里，三皇子趁机装乖在皇帝和朝臣面前卖好，四皇子和五皇子倒是一直被忽视中。 可那小子居然就是五皇子！ 而且，还领了这贪腐案的差事。 能领到这种差事，至少说明，那小子不光有野心，也有一定的势力。 若是江南之案处理得好，那小子以后…… 只希望他真能像他说的那样，不牵连到顾欣悦身上，也不打她的主意。 不过这话，其实连顾欣悦自己也不相信吧。 说不是看中顾欣悦背后的秦陌寒而只是真心想娶她…… 放屁！ 只怕一开始，那小子接近顾欣悦，就是冲着秦陌寒妹子的身份去的。 或者，他应该想点法子，让那小子干脆折在这江南！ “青爷。”杜仲迎面走来，见青莲子脸上掠过的狠戾之色，轻唤了一声。 青莲子顿时收住了所有神色，脚步一顿，站在了院子门口，向外看去。 客栈的院子是一个套一个，中间有小道连着，马车都安置在一处，行李却是要让人自个搬进院子。 此时，他们这一条小道两边的院子都住满了人。 一众说着南方口音的下人正来来往往的搬运行李。 “我说，你们这挡着道算什么回事？快让开，我家姑娘还等着休息呢。”前面院子不知何故挤做了一团，有人高声叫道。 “你们才要让开！耽搁了我家姑娘，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哟，你哪来的？这么大口气！知道我们是谁不？咱家老爷，可是湖州知州！” “一个知州算什么？咱们姑娘可是去京城选秀的！” 青莲子眉头皱了皱，便转身准备往另外一头走。 转身之时，又停住了脚步，回转身来，眼睛微眯的看向了那突然安静下来的门口。 那边，在一些丫鬟的簇拥下，两个披着披风的少女正缓缓走过来。 其中一个长得极其美貌，一对上挑的凤眼，波光涟涟，好似会说话一般，流转之时，带了无言的魅惑。 周围的下人们无不看呆了眼，愣愣的看着她们走过。 便是他，被那眼波一转，都带了一丝心动出来。 猛的安了一下神，青莲子退后两步，拉了杜仲进院子，随手便将门关上。 “青爷定不住了？”杜仲轻笑了一声。 青莲子瞟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一丝动摇都没有，心中不觉微动了一下。 说起来，这家伙刚才可是一直盯着那边看的，他都受影响，这人却是一点影响都没受。 难道说，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独身久了，又被秦齐那家伙给刺激的…… “那是南疆之地的媚术。”轻咳一声，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挥走，青莲子道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只是没有防备而已。” 杜仲一笑，转头看向院门，道：“他们说，那便是送往京城的秀女。” 秀女…… 青莲子不厚道的笑了一声，道：“意思是说，去祸害那狗皇帝？” 拥有如此高明的媚术，又长得这般容貌，也许真能让楚瑜动心，从男色上转回头来。 别再弄个男后出来！ 只不知道，这背后‘替楚瑜的江山考虑’之人却是谁？ “青爷好奇嘛？”杜仲瞅了他一眼，道。 青莲子摸了下鼻子，一脸正经的道：“那会，我这人，最喜欢打听这些八卦了，不过是姑娘好奇而已。” 杜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的道：“如此，那我去探探，也让姑娘解解闷。” 顾欣悦一觉睡到黄昏前，醒来便喊着袁子苏换衣服出去夜游。 这时候杜仲和青莲子进来了。 杜仲将她们隔壁住了一个精通媚术貌若天仙的秀女之事说了。 说到最后，踌躇了一下后，杜仲面上一丝情绪都无的道：“属下去探了一下，那秀女，来自镇南侯府，是镇南侯的庶女。” 镇南侯…… 顾欣悦一愣之下，一丝异样涌上了心头。 第495章 码头流言 第495章码头流言 “庶女？”带了疑惑，顾欣悦问道。 安宁公主便是再不受宠，也是公主。 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夫君有妾室。 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原身的父亲和离的嘛？ “是庶女，属下在那边打听了一下，听闻，镇南侯有好些个姨娘，虽然公主没有生育，庶子庶女加起来，却有十几个。”杜仲低垂了眼帘，掩去了眼中的情绪，声音平和的道：“这次送上京的，是排行第一和第三的，不过，只有三姑娘是选秀的秀女。” 顾欣悦脸色微变。 还十几个！ 那得是怎么个生法！ “不过，她们出行，并没有打镇南侯的旗号，而是以南海秀女的身份入住。”杜仲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不由轻柔下来，道：“那些下人亦说了，侯爷的命令，不准她们在外面露出镇南侯府姑娘的身份。” 声音顿了顿，更加柔和一些，杜仲接道：“我听那些下人的意思，亦很是有些不敬那些庶子庶女还有姨娘，提起公主，却很是尊重，想来，镇南侯还是很看重公主的。” 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顾欣悦轻轻的笑了一声，道：“不用管这些闲事，我们找地方吃饭去。” 客栈的单独小院都配备有小厨房，在外面，还有一个面积很大的酒楼。 酒楼里人头涌涌，不光有住店的客人，亦有好些当地之人，以及在码头上做事之人。 只是看了眼那热闹场景，顾欣悦便往外头走。 在码头的旁边，沿着运河边，摆开了一线食摊。 各式各样的小吃和面食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这里是码头上劳工们的最爱，价廉物美，一碗肉馅足足的馄饨，也不过五六文钱。 顾欣悦找了一家人最多的摊子，瞅着一桌人刚离开，便窜了过去，对矮凳上一坐，招手唤袁子苏快些坐上旁边的凳子。 这种地方可不讲究什么独自一桌的，都是有位置就坐。 袁子苏瞅了一眼旁边那些在春寒中半露着膀子的粗俗汉子们，再瞅了一眼已经高声喊着老板来四碗馄饨的顾欣悦，眉头微蹙了一下，随后便灿然舒展，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人一碗哪里够？”青莲子瞧了一眼那碗，便准备招手叫再来几碗。 “别别，留点肚子，你瞧，那边还有杠子面，平桥豆腐，都好吃，咱们一个个吃了去。”顾欣悦一把压下他的手道。 青莲子眨巴了下眼睛，望着她道：“我说姑娘，你确定你是第一次来淮安？” 这吃的砸这么熟！ 连我都不知道！ 顾欣悦神秘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要知道好吃的便要懂攻略，咱们刚路过码头的时候，我就听那些人在喊，要去吃老徐家的馄饨，老张家的杠子面，老曾家的平桥豆腐！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青莲子很是无语的看着她。 敢情你先前站那路口东张西望的，就是听这些去了！ 我还以为你是去听那些闲话去了。 顾欣悦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掏了四双筷子出来。 这碗什么的不好讲究，筷子用自己的干净。 没得一会，馄饨便上来了，个头不大，却皮薄馅厚，一咬，便满口留香。 顾欣悦吃得起劲，哧溜哧溜的，半碗便下了肚子。 “慢点，慢点，这可烫。”袁子苏看着她，噙着笑微微摇头，按住了她手，拿了帕子给她将嘴角的渣沫给擦去。 顾欣悦侧头，让他擦得容易一些，正好瞧见杜仲那眼中闪过的一丝阴戾之色。 心中不解，顺着他的视线，顾欣悦侧头看去，见隔了好几桌，坐了几个穿了文士衣衫的少年。 看那穿着，应该是寒门学子，在书院求学的。 这里是自行而成的一条美食街，有好些摊子的味道是别处做不出的，价钱还非常便宜，不光码头上的劳工喜欢，淮安当地人也喜欢，那些路过的大船还多有让人下来购买。 学院的学子虽然不多，但是摊边也坐了一些，那一桌，并不算特殊。 顾欣悦不解的回望杜仲，就听得那边有人高声道：“如今那些勋贵已经完全堕落，那般品行的女人，只凭着一个江淮侯家的名声就能作威作福，声音喊得大，结果却没钱付账，实在是丢人！” “就是，我听闻，那女人一点教养都没有，说是还喊着，要让云大人出面，派人去抓了月公子，说要让月姑娘好看！” “咦，这个你从那听的？我怎么听说今儿云老太君赶了那蒋姑娘出去，又罚云舒杖责二十，还让云大人出面，请了月公子进府道歉？” “我听师兄说的，今儿中午，他正好在崇圣楼吃饭，那蒋姑娘追着云舒跑，口里还这么喊着的。” “几位，你们说的是啥子事？怎么扯上江淮侯家的姑娘？”旁边有穿着下仆衣服的人拎着食盒走过，听到几人的谈话，凑上去好奇的问道。 “你是谁啊？” “啊，我家老爷是前往杭州府的商人，船上无聊，最喜欢听个新鲜事，几位说说，小的我也好去学个话，让老爷乐乐。” “这样啊，我跟你说……” 噼噼啪啪的，那学子声音绘声绘色的，将江淮侯家姑娘为了追一个帅哥，而装逼号称请客，先是各种无礼，对旁人各种讽刺看不起，结果付账的时候却没钱，便耍赖不认，让那寒门帅哥的表姐付账……的故事讲了一遍。 引得旁边来了好些帮主家买食物的下人，一边听一边唏嘘点头，然后拎着食盒，转头又跟别人说去。 等袁子苏的馄饨也慢条斯理的吃完，那一条街上的人都在议论此事了。 估计没有多久，那大江南北都会听说这个故事，当然，是各自添加了自己想象的故事。 这也算是，蒋慧慧蒋姑娘名扬天下？ 顾欣悦刚这么想着，就听得码头那边起了一些骚动，不觉伸着脖子看去。 淮安人流物流都多，码头亦分做几处，运货的和一般小船的是独自一处，大船又做两处。 而最靠近食街的那处，正走过来一群丫头婆子，头前还举着江淮侯府的旗帜。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臭不要脸的，旁边有些正收摊的人捡了一些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什么的就砸了过去。 那准头还异常准确，一个个的，都砸在了被丫头婆子围在中间之人的身上。 顾欣悦看得咧嘴大笑，笑着又觉得不对，转头一看。 好吗，杜仲和青莲子都不见了…… </a> 第496章 守护 第496章守护 天气刚刚转暖，淮安往下水流畅通，往北，却还是有些浮冰。 所以大船一般不会在夜间行驶，多是在淮安过了夜后，白日行船。 便是往南的船，亦会遵循这个规矩，没有过三月，是不会夜间行船。 蒋家的船老大在接到云家给的马上离开淮安的命令之时，亦是以这个理由准备次日再走。 可没想到，这天还没完全黑，自家姑娘便往船上来，而且，还是被人一路烂菜帮子臭鸡蛋的丢过来。 好不容易上得船来，蒋慧慧那一身已经完全不能看不说，便是脸上都被砸肿了好几处，有些地方甚至还在血流不止。 看那模样，只怕会留疤破相。 （这怎么砸的？！） 船老大大惊之下赶紧找了蒋慧慧的贴身奶娘询问。 府里姑娘出了这种事，回去不光那些贴身丫鬟奶娘会被责骂，便是他这个船老大都脱不了干系。 奶娘直嚷着快走，进船之时，便将事说了一遍。 云舒被蒋慧慧追上后，在蒋慧慧的不断哀求之下，本也有些心软，可他刚到家，便直接被喊进了云老太君屋子里。 他们闹的那一场太过于激烈，引得在崇圣楼里吃饭之人都好奇询问，崇圣楼伙计们毫不遮掩的将事一说，再加上随后贴出的狗与蒋慧慧不得入内的告示，这事，吃饭的客人便一下就都知道了。 而恰巧，云老太君的幼弟正在崇圣楼和人吃饭，听闻这事居然是云家的亲戚做的，而人是云舒领进来的，那脸当场就红了。 饭都没吃完，幼弟便快马加鞭的冲到了云府，将事给云老太君说了。 云舒还才开口说了几句，想将责任推卸一下，就被云老太君给喊着拉出去打板子。 这板子打了一半，云舒的母亲蒋夫人便冲了过来，居然当场质问云老太君，将云老太君气个半死，让人喊来了云三爷，便让云三爷休妻。 说是云家要不起这样的亲戚。 蒋夫人这才害怕，再回头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后，便一个字都发不出。 只说，马上让蒋慧慧走，她不再认这个侄女便是。 蒋慧慧还在三房屋子里闹，被赶回去的蒋夫人狠抽了两个大耳掴子，直接让人给她们收拾东西。 见天色已晚，奶娘还想求下蒋夫人等明日再走，却被直接打出了屋子。 然后看到了被打得屁股开花的云舒。 蒋慧慧连同蒋家下人连东西都没收拾齐整，便被云家给赶了出来。 可没想到，就这半天不到的时间，这蒋慧慧装逼赖账的事就全淮安都知道了，那些码头上的人更是直接丢了臭鸡蛋过来。 人还特别多。 她们想找闹事者都找不着。 船老大一听愣了片刻，转头便让人开船。 边走边摇头。 这江淮侯府真是家风日下啊，家里的后辈一点祖先的智慧和风范都无。 在松江府作威作福不算，还将脸丢到淮安来了。 淮安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以儒学著称的大城，这里的大儒们便是皇帝都要敬重几分，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江淮侯府。 蒋家的船一走，杜仲和青莲子便没事一般的坐回了位置。 连臭鸡蛋烂菜帮子的味道都清理了干净。 顾欣悦望着他们两笑了一会，也不追问，只催着两人快吃，好去吃后面的杠子面。 连吃了几个摊子，顾欣悦便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那眼睛还往着羊肉汤那边转，袁子苏却是抓住了她手臂，再不敢让她去吃了。 几人便沿着运河慢慢的走。 出了美食街，河边也暗淡下来，小路往城中拐去，河堤上，是一排排的柳树。 天色已黑，带了新嫩绿芽的柳条儿被风吹起，傍着那泛动着月光的河水，仿似天地都一下静了下来。 顾欣悦在河边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那漫天星空。 “那是星宿。”袁子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声道了一声。 顾欣悦愣了一下，方回过神来，袁子苏说的是现在这个世界里面星座位置。 和她眼中的星星不一样，这里的人们将那些星星都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以自己看到的星星排列形状想象出了很多故事。 这星宿的故事，可是很有些凄凉。 说的是一个书生暗恋上了邻家少女，为了娶那少女而发奋读书，中了举人后又进京赴考，可惜却是落榜，书生在京城继续努力，三年后终于中了状元，衣锦还乡。 可那少女却已经被家人另嫁他人。 状元悲痛欲决，没有就任京城高官，而是留在了家乡当了地方官。 当时皇帝昏庸朝局混乱，各地乱兵四起。 那少女夫君被人陷害夺去了家产不说还几乎身死，愤怒之下揭竿而起。 那状元受命剿匪，正对上了少女夫君这一支，混战之下，杀了那少女夫君。 少女家人便将少女送至状元府上，新婚之夜，少女执刀替夫报仇，却因为心软而失手，转头便将利刃刺进了自己胸膛。 状元抱着那少女哭了三日三夜，然后从众人眼前消失。 从那以后，天上便多了星宿这组星星，少女和夫君是两颗相偎相依的星星，而那状元，则成了遥遥相对，****夜夜都凝视着那两人的星星。 这个故事，有人说状元不拘私情剿匪是大义，有人说少女替夫报仇是贞德。 “星宿啊。”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子苏，你说，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守护。”袁子苏抬头看着那几颗在这个时间特别闪耀的星星，低声道。 不求相守，只求你的幸福，这才是那状元真正的心愿。 若是那状元知道对方是少女夫君，只怕就不会杀了对方，而会死在对方手里。 “守护？”顾欣悦一怔，眼皮一挑笑了一下，刚想说话，身子却是一转。 揉了下眼睛，猛看着那柳树后面闪动的影子，顾欣悦从袁子苏身边跑过，蹦跳着冲进了一个快步而来的高大男人的怀里。 男人伸出双手，脚步未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满是疲惫的脸上笑意盈盈，道：“姑娘小心些，这里黑。” “秦齐秦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顾欣悦抱着他的脖子，高兴的叫道。 “无论姑娘在哪，秦齐都能找到。”秦齐带笑而道，话音未落，身体却是微僵了一下。 顾欣悦只觉一股子冰寒彻骨之气一掠而过，抱着自己腰的手臂也不觉微紧，一愣之下，下意识的便抬头。 从秦齐的肩头看去。 从那柳树后，正缓步走出一人。 身形挺拔若松，容颜冷峻，那两缕银发，在星光下淡淡生辉。 第497章 说不出的痛 第497章说不出的痛 “你怎么来了？”顾欣悦诧然，冲口道。 秦陌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视线缓缓移动，从她脸上移到她紧抱着秦齐脖子的胳膊上，从她那合拢在一起的手移到她搁置在秦齐肩头的下巴上。 然后缓缓上移，眼瞳里被星光映出一片璀璨，在那璀璨之中，只有她的面容。 她的身体被秦齐的身体挡住，不过就算看不见，秦陌寒也能感觉到那两人的身体一定是紧贴在一起。 亲密无间。 最初的气恼过后，涌上来的却是细细密密的刺痛，就如同一千一万根针刺在心脏上，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只要空闲下来就疯狂涌上的，****夜夜积攒下来的思念，那相思有多深，现在他就有多痛。 可便是心都已经碎了，他也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你……江南有事？”被秦陌寒那么盯着，顾欣悦忍不住的微蹙了下眉头，出声问道。 去年底，他教会了她读他们的密文，离开京城之后，隔上几天，便会有信送过来。 她便也知道，他回去甘州之后的一些事情。 除了继续用雷霆手段将那些残余势力镇压清理，军队要打乱然后重新组建，要挑选最精锐的兵士进入铁骑，要将那些将领重新分配。 而何将军带着后勤部队反水，更是留下一大堆烂摊子，就算粮食他已经控制在手上，但是还有装备，马匹，还有这次死伤人员的安置和抚恤，还要重新征兵…… 除了军队事物，在庶务上事情也不少，他私自留下来的那两百万亩田地和她建议开发之地的官吏，要都换上了自己人，那些新到的官员都重新做了委派，分配到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便是想出来都困难。 就算有信送出来，也是各种抱怨和对当地经济的绝望。 而通过那些信件，他也能掌握住那些官员是属于谁的势力。 虽然信里说得轻松，但是她知道，那些事做起来并不简单，而且，最重要的并不在现在，而是在那些人以为自己稳定之后。 这个时候，他居然跑到了这里。 那必然是江南出了大事，出了，让他放下如今事情应该堆积如山的甘州而跑过来的大事。 手指紧握成拳，秦陌寒嘴唇蠕动着，好半晌，方发出了带了颤抖的嘶哑之声：“无事……我……只是……想见你。” 太想了。 在甘州之时，就想得夜夜都睡不着，有时候想得太痛，都只能靠一些特殊方式来压制和解决。 在收到红鹰送过来秦齐的信，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喊上了秦桐策马往秦州而去。 在秦州碰上秦齐几人后，待秦桐将上官崖的记忆消除掉，便让秦桐回去，自己硬跟着秦齐过来。 越是靠近，心越是焦急，他都等不及策马，干脆用了轻功直接翻山越岭而来。 能跟上他的，也就是秦齐。 那些亲卫，只怕还要两天才能到。 顾欣悦心中一颤，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将头转到一边，无意识般的蹭了下秦齐的脖子。 那般亲密的举动如同冰寒的刀锋一般从眼瞳直刺而入，让眼前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秦陌寒身子颤抖了一下，手扶住了旁边的柳树方稳住了身体，紧闭了一下眼帘，再睁开时，眼瞳里血色未褪，他的唇角却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柔声道：“以前听说过，这里的鱼宴很有名，明儿，咱们去尝尝可好。” 那是在车氏城里，她经常念叨的。 要去淮安吃鱼，要去金陵吃小吃，要去杭州吃藕粉，要去两湖吃米粉，要去南疆吃酸菜。 那个时候，他也如同秦齐这般抱着她，听着她带了吸口水的声音，漫声应着好。 然后想着，等秦家的仇报了，他便放下一切，和她一起，从北到南，从西往东的都走一遍。 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他都随着她。 可现在，能和她一起吃顿饭。 都是奢望…… 他这么一说，顾欣悦突的想起了自个还定了后天的宴席，而且那帮人还听到了！ 转头就对袁子苏道：“快去崇圣楼，就说咱们改明天吃了，今儿吃的那些好吃的菜都要，还有刀鱼，多多益善，对了，还有咱们去的事不能外传！” 袁子苏应了一声，瞟了一眼秦陌寒，转身就走。 杜仲随后跟上。 码头那边便有租马的，他们骑马过去也很快。 顾欣悦看着两人走远，视线不觉又扫过秦陌寒，然后马上移开。 就算背对着秦陌寒，亦能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先前那杀气可已经成实质的了），秦齐心里喟叹一声，柔声道：“姑娘，我们先回去可好，这一路上都没有休息的，属下可有些累。” 又属下！ 顾欣悦将头一竖，拿眼珠瞪他。 秦齐无奈一笑，大手在她腰后拍了拍，道：“姑娘心痛我，可好？” 只消除部分记忆而不影响到上官崖同时间的其他记忆，便是秦桐，都花了两日时间才做到。 而他也算漏了他们可以没日没夜的跑马，但是上官崖和那孩童不行。 若不是秦陌寒带着秦桐赶到秦州，只怕他现在还在甘州。 当然，还要感谢秦陌寒这么不管不顾的连马都不骑的走直线距离过来…… 后果就是，他的确快累趴下了。 “嗯。”顾欣悦点点头，拍拍他手让他放自己下来后，抬头道：“那，你知道我们住哪嘛？” “知晓。”秦齐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转身带着她往柳林外面走。 到了淮安，他们便先去了客栈，在房间没有看到人，他便想着她一定是到这里来吃东西了，沿着美食街也没看到人，他下意识的便往这柳林走。 果然，她就在这里。 看星星…… 顾欣悦跟着走了两步，见他脚步越来越慢，低下来的脸上亦带了一丝无奈，愣了愣，回头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站在了柳树之下，手扶着那柳树，头微垂，风拂起的发丝将他的脸颊都遮住。 看不到神情。 却是让她心里猛然一刺。 深吸了一口气，顾欣悦道：“你不走嘛？你另外有地方住？” “没有！”秦陌寒猝然抬头，通红的眼眸之中闪动着逼人的亮光，抬步追了上来，道：“我没有地方住，我也没钱，什么都没！” 呃…… 顾欣悦愣了一下。 这是要沾上白吃白住的意思嘛。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走心的冲口道：“衣服也没带？” 第498章 累趴也不走 第498章累趴也不走 淮安是个很活跃的城市。 便是入了夜，街上的铺子也都开着，行人亦是不少。 找了成衣铺子买了几套衣服，几人便赶紧的回了客栈。 客栈里单独的小院都是为了大户人家出行准备的，院子虽然不大，可以住的人却不少。 她们租的是一个最小型的，也有五间屋子，可以住上十来个人。 原来的分配是顾欣悦睡主间，袁子苏睡外面的软榻，青莲子和杜仲分住两边。 现在…… 青莲子一进屋，就自动的将杜仲的铺盖给搬到自个的屋子里了。 至于秦齐和秦陌寒是分开各自一间，还是在一间屋子里打架。 他便不管了。 只是想想那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奇怪，虽然说，兄妹关系好的，做哥哥的都不大看得来妹夫，但是也没有到秦齐和秦陌寒这种地步。 好的时候真是穿一条裤子，命给对方都可以。 可先前，他也是察觉到了秦陌寒那杀气的。 那可是，真心想一剑杀了秦齐…… 秦陌寒那模样，不像是担心自己妹子被抢走，反而像是，心都被挖了去一般…… 若不是顾欣悦最后喊他走。 青莲子都担心，那人是不是会往运河里跳。 正这么想着，转头便看到秦陌寒跟在顾欣悦身后往主屋走，眼瞳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还带了淡淡的笑意。 揉了揉眉头，青莲子决定不管闲事了。 少年人的心思啊…… 还是不要猜。 主屋袁子苏早就打理好，垫子什么的都换上了惯常用的，连屋子里的椅子软榻都换了一下位置，成了顾欣悦最喜欢的模样。 一进屋，顾欣悦便对软榻上一坐。 吃得太撑，又走得太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可不好意思让秦齐抱）（虽然秦齐非常想抱），人还是有些累的。 秦齐刚想就势坐在她旁边，秦陌寒已经凉凉的道：“你不去冲澡？不是快累趴下了？” 秦齐呵呵一笑，势头一点没有停顿的坐下，道：“刚吩咐店家烧水，还要点时间，在姑娘身边，我不累。” 秦陌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对了，工部贪腐案，楚瑜私下派了五皇子出来。”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顾欣悦道：“那五皇子，就是月铮。” 秦齐微微沉吟一下，便点头表示明白。 秦陌寒却是愣了一下，道：“月铮。” “恩，就是那小子，那，那小子。”顾欣悦比划了一下道。 思忖片刻，秦陌寒便明白了顾欣悦说的是谁。 以前她提过，有那么一个少年，精灵古怪的，话都不知道该相信多少，应该是有背景之人。 原来是五皇子？ 眉头一竖，秦陌寒的声音里便带上了冷意，道：“他是不是在打你主意？” 记得，她刚到庄子没多久，那少年便出现了。 只怕，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妹妹的身份去的。 顾欣悦轻叹了口气，将遇见楚铮，一起去到崇圣楼，然后楚铮自己透露出来的意思，细细的说了一遍。 当然，也将那蒋慧慧的行事当做笑话说了出来。 特别是说到那蒋慧慧付不出钱被自己拿银票打脸，顾欣悦很是爽快的笑出了声。 反而没有注意到那两男人在那一瞬间对视之时的狠戾之色。 事情说完，顾欣悦又道：“对了，还有一事，咱们旁边可住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听闻是镇南侯的庶女，送去京城选秀的，青莲子说，她的媚术极其厉害。” 还在对眼神的两人顿时都转过了头看向了她。 “镇南侯？”秦齐不觉低声道了一声。 那不是安宁公主二嫁之人嘛？ 居然有庶女？ “说起来，镇南侯还真是有些神秘。”秦陌寒目光带上了一些森冷，道：“南海之地离京城距离遥远，又被誉为南蛮之地，根本不被人重视，便是苏岑带了南海军进京，都被人忽视掉了，但，我听苏岑偶尔透露过一句，他所带之人不过是他父亲留下的嫡系部队，南海军的数量其实不少，而且，兵权在镇南侯手里。” 秦齐的眉头微蹙了一下，道：“苏岑能跟你说这句，也算不错了。” 秦陌寒点点头道：“是，苏岑那人……对镇南侯和南海之事向来是一字不提，便是楚瑜也从来没有提过，以前我便觉得有些诡异，现在看来……” 秦陌寒话音一顿，和秦齐对视了一眼。 心里都突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秦家覆灭一年后，先先帝便驾崩，先帝携灭秦家之势顺利登基，过不了多久，便出了顾老太君引杜夫人进府让安宁公主早产之事。 随后，先帝便让两人和离，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安宁公主远嫁到了镇南侯府。 顾和魁特意跟他们说，当初是安宁公主送的信，那意思便是安宁公主送信并非是他指使，而是安宁公主自己的行为。 也便是说，安宁公主和秦云天的关系不一般，或者是说，安宁公主不赞同先先帝对秦家所为。 如果，先帝让安宁公主远嫁，本就是因为秦家之事而将她放逐，那，为什么会选择镇南侯？ 一个有着媚术高强的庶女的镇南侯，一个让苏岑都忌讳到不说一个字的镇南侯…… 王爷……侯爷…… 区别，并不算大。 若真是如此，那安宁公主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这么想着，秦陌寒的心尖又是一痛，对着顾欣悦低声道：“对不起。” 顾欣悦一怔，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微勾了一下唇角，道：“这事不怪你，你不用道歉。” 不管安宁公主落到怎样的境地，最开始都来自她自己的选择。 而且，那时候秦陌寒都没有出生，再怎样，这种事情都怪不到他头上。 其实，他完全不必为此自责。 甚至，让她误以为…… 算了…… 微微摇头，顾欣悦道了声：“对了，那钥匙……” 说着，看了秦齐一眼，声音便淡了下去。 秦齐抬眸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咬了下唇，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契书，道：“这些地方，都已经查过了，契书都有效，只是，已经有十九年没有人去收过租子，那些钱，都被庄头和掌柜存了下来，这次，看到地契便将钱交了出来，一共……” 声音顿了顿，秦陌寒接道：“现银加上铜钱，合计一百一十三万两。” 那是顾老太君嫁妆里搜出来的那堆契书。 第499章 秘事 第499章秘事 “现银加铜钱？”顾欣悦诧异了。 这个数额她倒是不惊讶，一开始看到这些东西，她便估计出一年应该有四五万两的收益，十九年算下来，也就比她预计的高上一成而已。 可是这么大的数额居然全部是现银和铜钱？ 那些田庄都是分散开来的小田庄，铺子也不是银楼当铺那种需要大额资金周转的。 怎么会全部都留的是货币，而没有换成银票？ “是，全部是现银和铜钱，有一个铺子里，甚至装了两大地窖的铜钱。”秦陌寒点点头道：“不管是庄子还是铺子，都有专门存放银锭和铜钱的地窖，而且，那些庄子，都留有两年的存粮。” 声音微顿了一下，秦陌寒接道：“庄头说，那些庄子大多是在二十多年前购置的，他们被派过去之时，东家就交代了，以后只看契书在谁手上，钱就交给谁，每年的粮食只卖一半，一半存下来，存够两年份的后，便开始卖以前的存粮。他们一直这么做了好几年，然后，十九年前，便没人去收钱了。” “十九年前？”顾欣悦眉头一蹙，道：“秦家出事那年。” “你还记得嘛？老太君的嫁妆东西很多很乱。”秦陌寒身子前倾，想要去握她的手，被她微微避开后，神情黯了黯，手垂在了膝盖上，道：“那个玉盒并不明显，也许，顾老太君自己都不知道，那是，被人随手放进去的。” 顾欣悦一怔，道：“可你不是说，海棠说的，杜夫人在嫁妆中看到过？” 秦陌寒眼帘微微低垂了下，轻吸了口起，沉声道：“杜夫人其实并没有看到，她只是猜想那东西应该在老太君的手上，所以才让海棠去查的。” 顾欣悦更加不解。 秦陌寒苦笑了一下，道：“你跟秦齐说的那事，其实，我也有过耳闻，在暗门之时，有人告诉过我，我们秦家在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很久远的秘密，那秘密的关键，便是和那玉币一般的玉珏，那种玉珏，一共有十二个，不过，当那人想要更清楚的说之时，却被人喊走，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声音顿了顿，秦陌寒接道：“那人，亦是姓杜。” 顾欣悦一头雾水，不觉道：“说明白点。” “秦齐应该跟你说了了，暗门有十二道。”秦陌寒沉吟了一下，道：“那道主要是以修习的武功和秘法来分，而在十二道之上有个长老会，长老会由八人组成，这八人，来自流传了八百年的，暗门八大家族。” “暗门的成员，大多是从各地找来的孤儿。”开了头后面的话便自然了，秦陌寒的声音低沉，带了磁性一般，仿若春融的冰水一般，清冷又带了温柔。 “而有一小部分，却是来自于那八大家族，只是，那八大家族的子弟，并不会承担一般暗卫和暗探的职责，他们的位置都比较高，人也非常厉害，一个个的，都是自己的独门绝技，杜家，便是其中一家，那个告诉我这事的人，本来，是教我轻功的师傅，暗门轻功一道的门主，当时杜家的第二位，可说了那事之后，便消失不见，而整个暗门和长老会，再没有人跟我说起这事。” 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秦陌寒声音微顿了一下，接道：“当年杜夫人并不算是最出色的暗卫，却能成为秦云天的贴身暗卫，除了她会催眠和易容以外，便是因为她来自杜家，而且，容貌和秦云天有五成相似，只要再易容一下，便可以做秦云天的替身。但是从职位和重要性来说，她并不是能接触到这事之人，而且，海棠受命找老太君的嫁妆，也是在甘州出事前后。” 如果是一早就知道，那时候，杜夫人在定国公府待了有两三年，多的是机会去翻查老太君的嫁妆。 “也就是说，也许杜夫人本来并不知道，是有人告诉了她，所以她才让海棠去找。”顾欣悦插嘴道：“海棠是在我回去之前就去了国公府，如果杜夫人并没有飞鹰，那么命令，就应该是在甘州城出事之前发出。” 也就是说，在那时候，有人告诉了她这个秘密。 而且，那人还知道，东西在老太君嫁妆里面。 眼眸微抬了一下，顾欣悦又低下了眼帘。 这事，其实问一下杜夫人就知道，有秦桐在，也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过，那是他亲娘，想来也不忍心吧。 “杜夫人修习的也是催眠术，亦修习了反催眠之法，秦桐再厉害，也没法子对她使用。”秦齐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 在秦州，秦桐便说了，一回甘州，秦陌寒就将杜夫人给关了起来，甚至拿杜夫人最看重痛爱的雪琴相威胁，杜夫人都不出声。 后来见雪琴被打得太厉害，干脆给自己催眠，成了一个什么话都说不出的傻子。 要解开那个术，秦桐是做不到的，唯有上阴山暗门总坛，找大长老解除。 只不过这样一来，更让他们确定，暗门想隐瞒的这个秘密太过于重大，而以杜夫人那性子能做到这步。 只说明，要不，那人是比她性命都重要之人，要不就是，如果她出卖了那人，会死得非常惨。 比现在都要惨上很多倍。 “暗门之事不着急，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自己吐出来。”唇角掠过一丝苦笑，强压着心底刺痛，秦陌寒道：“那玉珏，的确是出自江淮侯府，那些庄头都说了，虽然不知道东家到底是谁，不过，那人来自江南，姓蒋，长相很有特色，身形很瘦，驼背，颧骨很高，眼睛有一只是暗灰之色。” 秦陌寒轻吸了口气，手微收，压在了自己的腰部一侧，接道：“我找了国公爷当年的手下询问，那手下说，十九年前，是有一个江淮侯府的人到过定国公府，就是那般长相，是老太君的侄儿，当时江淮侯府的长房嫡幼子，那时候江淮侯府的长房有六子三女，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三庶子两庶女，如果以今天算，那蒋姑娘的爹，就应该是长房的庶子。” “你意思是说，那玉珏和这些东西都是那嫡幼子放在老太君那的？那，那个人呢？”顾欣悦眼角瞅了眼他那用力按在腰侧的手，眼光闪了闪。 “那个人失踪了，十九前就失踪了，国公爷的手下说，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那表少爷突然不见，老太君大发雷霆，逼着国公爷满京城的找，他们当时人手一张画像，在京城找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找到。” 秦陌寒眼角抽动了一下，眼前突的冒出了一片白光，嘴里说着：“一个月后，秦家便出了事，顾和魁再顾不得找人……” 人便往前一栽，直接晕了过去。 </a> 第500章 饿和痛 第500章饿和痛 “秦陌寒！”顾欣悦惊叫了一声。 秦齐已经身形一动，探手接住了秦陌寒软倒的身子。 急促的唤道：“将军！寒哥儿！” “秦陌寒！”顾欣悦再度唤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凑到秦齐身边探头看去。 心底一颤之后，轻抽了一丝凉气。 从他们出现，她的注意力便在秦齐身上。 或者说，她故意避开了秦陌寒，故意的不去看他。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分开，便是两人还是合作关系，她也不想再做多余的事，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想法。 下意识的，她便会避开他。 便是视线在他身上掠过，也是不走心，根本没有仔细去看他现在的模样。 现在这么一看，才发觉他的脸色异样苍白，脸颊也凹了进去，那眼眸的轮廓便更深更黑。 气息，更是微弱得几不可闻。 那闭着眼睛的模样，让她都觉得，仿似秦齐抱着的，不是一个活人…… 这种想法让她心底突的一悸，扬声急道：“青莲子！” 门发出一声轻响，青莲子一闪而进，将手中的水壶放在了桌上，蹲下身子探上了他的脉搏，同时抬眸看了秦齐一眼，声音低沉的道：“秦……陌寒？” 在秦字上特意加重了一些。 他很自觉，见那三人是有事要谈，便自去帮他们烧水，也没想着偷听，可顾欣悦那两嗓子正好喊在他提水出来。 想听不见都不成。 秦齐面带焦急，急促的道：“等下再说，你先看看。” 青莲子眼神闪了一下，探了一下脉，便伸手掀开了秦陌寒的眼皮看了看，又在他腹部压了一下。 然后，解开了秦陌寒的衣襟。 春寒料峭，天气还很凉，他的衣衫穿的却不多，统共不过两件，解开外衣之后，便是雪白的内衣。 而那内衣，在腰侧之处，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顾欣悦一惊，冲口道：“你们遇袭了吗？” 能这样出血的伤口，肯定不是老伤口。 秦齐摇摇头，神色却更显凝重，抬眸看向了青莲子。 青莲子低着头，小心的将内衣也给解开，看着那露出的地方半晌，方叹了口气道：“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伤的吗？” 秦陌寒的身材非常漂亮，宽肩细腰，腰部除了线条是完美的弧形以外，更是一丝赘肉都无，不用用力，都显露出漂亮的腹肌曲线。 而现在，那腰侧之处，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那里，原本只有两条旧伤疤，但应该是早就已经痊愈，现在，却好似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割开，形成了如同蛛网一般的伤痕。 初初一看，倒好似一朵血染的花朵一般。 顾欣悦也不觉看向了秦齐。 不是说他现在武功极其高强，怎么会有人能这般伤到他？ 难道，又是那暗门的杰作。 秦齐轻吸了一口气，还未说话，便觉得怀中的人动了一下。 “我无事。”秦陌寒眼睛睁了一下，眼前依然一片模糊，手却将内衣给合上，将那伤痕给遮了去，哑声道：“不过是，饿了……” “这话倒也没错。”青莲子嗤的一笑，道：“大将军，你只怕有些日子没有好生吃饭了吧？这胃可弱得厉害。” 说着，又抬头对顾欣悦道：“放心，他的确是饿晕的，这些皮肉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我这就去弄点粥来，你先给他喝点水。” 话音未落，又转头对秦齐道：“把他放床上，平躺下来，再别乱动，他现在身子虚得很，若是不小心……” 声音顿了一下，斜瞟了一眼顾欣悦，青莲子将后面的话给收了回去，起身，引着秦齐将秦陌寒抱上了床。 给他脑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的头稍微高点，青莲子便直接拽了秦齐出去，口中直道：“你跟我一起去弄吃的来。” 两人身形急走而出，门发出了一声轻响之后，屋子里便安静下来。 顾欣悦还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那门半晌之后，转头，看向了秦陌寒。 与两年前那个虽然冷峻却还带了稚嫩的少年相比，面前的这个人早已经褪去了那些青嫩，甚至，连半年前的张扬冷傲都沉淀下来。 便是面色几若透明，形容憔悴，也依然掩不住那沉稳若岳，深涵若渊的气质。 好些日子没有好生吃饭，这么快的速度赶过来。 他说，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再是想忽略，想避开，她也无法躲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轻叹一声，顾欣悦坐在了床沿边，拿了帕子去擦他头上冒出来的虚汗，轻声道：“你何必如此……” 秦陌寒痴痴的看着她，唇角微翘了一下，低声道：“我无事，不过，不过就是事情多了些。” “再怎样，身子都是自个的，若是你自个都不爱惜，还有谁能来爱惜？”顾欣悦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忙将眼眸垂下，低声道：“若是你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我便帮你找个能知冷知热之人，至少，能让你……” “欣悦！”秦陌寒低吼了一声，身子抖了一下之后猛然抬起了一些，抓住了她的手，脸色更加苍白，眼眸更是红得好似血染一般。 带了颤抖的声音嘶哑悲恸，轻声道：“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我只求你，别这样对我……” 别想着，将我赶走，甚至送给别人…… “秦陌寒，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微闭了一下眼，顾欣悦硬起心肠说道：“以前的事，都忘记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必要再这样折磨自己。” 长痛不如短痛，虽然说时间能让一切淡忘，但是再这么下去，对他也未必是好事。 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太重…… 眼前再度一片血红，她的声音好似飘渺的响在远处，却一字字的将他的心捅得粉碎。 一滴血泪从眼角流下，抓着她手的手颤抖若风，秦陌寒低声道：“若是，若是如此，那你现在，现在就杀了我可好，我不要，不要再有以后……” “秦陌寒！”顾欣悦低喝了一声，道：“别说这种没出息的话！你是谁？你可是秦家后人，身上还背负着一族血仇！就因为这么点事，便不想活了？你有这么脆弱嘛！” 秦陌寒牙关紧咬，从一片血雾中，直直的盯着她，剧痛之中，有深切的苦涩泛了上来。 是啊…… 他现在，便是连死都不能。 别说那什么王爷，便是暗门那些人…… 若是他死了，她怎么办…… 怎么办…… 第501章 打碎牙齿和血吞 第501章打碎牙齿和血吞 “小子哎……” 一出了屋子，青莲子便侧头看向秦齐，声音悠长的道了一声。 秦齐揉了揉鼻子，四下张望了一下，往厨房走去。 他闻着那里面有香味了。 “喂，你不打算给我说明一下嘛！”青莲子追着他进去，从灶台边翻了个食盒出来。 （那还是袁子苏从崇圣楼打包出来的，鱼他们吃了，其他的菜还放着） 秦齐瞅了眼那食盒，拿起柴火，将灶给点燃，架上锅，然后对灶台边的小凳上一坐，道：“你不是说弄点粥来？” “放心，我已经熬了一些的。”青莲子又从旁边拿过一个盖了盖子的大盆，将里面熬好的粥倒入锅中，再又放了一些食盒里面的肉，声音有些低沉的道：“大将军的确是饿的，不过，他身体这样，更多是因为透支，体力内力透支，又不正常进食，他没死，只能说，他的功力的确够强。” 秦齐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在秦州，秦桐还说了，秦陌寒回去甘州便对暗门下手，虽然没有去总坛，却是将甘州的暗门八大族之人一个个的挑了出来，然后利用血缚一个个的强行镇压，让他们彻底服从。 进入暗门，升到一定职位之后，便会强行内置血缚，只要拥有血缚誓约之人，都无法违抗控制者的命令，那是暗门对秦家效忠的一个表示。 只是，在没有彻底破掉自己的血缚之前，暗门之人并不是秦陌寒都能控制的，他能控制的，也不过是暗门交给他的那些人和势力。 让他直接和对方缔结血缚之人。 比如暗魅，陈三，秦桐他们。 而现在秦陌寒破掉了禁止，那么只靠着他的血，就能控制所有暗门之人身上的血缚。 但，那并不是说，容易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和几个秦还有陈三他们完全是心甘情愿，就算没有血缚也会服从于他，连命都可以送上不一样。 那些心怀不甘的暗门之人，就算有这些天然血缚，也会存有异心，就如同暗魅一般。 如果要让那些人从身体本能上变得惟命是从，一丝都不敢违背，那就必须强制性重新缔结血缚。 秦陌寒没有选择以德服人或者以时间说服收服那些人，而是选择了，直接强行镇压，缔结血缚。 在那些人没有真心诚服之前，变成一个个的傀儡。 而这样做，他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缔结一次，所花费的血和内力，都能让普通人睡上一个月。 可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秦陌寒已经用这种法子收服了二十五个暗门八族之人。 青莲子说他透支…… 岂止是透支，他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搏。 就为了，那些暗门之人，再无可能背着他，去做对她不利之事。 “我说小子，我可听见了，姑娘叫他秦陌寒！”见秦齐脸色凝重却不回答，青莲子捅了一下他道。 秦齐苦笑了一下，道：“是，他并非定国公的儿子，而是，秦云天的儿子，秦家铁骑真正的主人。” 青莲子啊了一下，脸上闪过惊讶之色，随后又沉了下来，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便说得通了。 他还一直奇怪，既然秦齐是秦倚天的儿子，必然会要想着报仇，怎么又会对那楚瑜手下的大将军那么好，那么忠心。 便是那是他心上人的哥，也说不过去。 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一家的。 等等！ 他们是一家，那就是说，秦陌寒和姑娘啥关系都没有啊！ 青莲子眼皮跳啊跳的，往秦齐斜藐过去。 有奸情哦！ “青爷……”秦齐无奈的唤了一声。 您老这八卦本性，还是换个地方使，成不？ 轻咳了两声，青莲子道：“我知晓，我知晓，你青爷也不是个多事的人，这事，也的确不能让别人知道，放心，青爷嘴紧，绝对不会透露任何风声。” 不管是你们的家世，还是你们之间的那啥…… 秦齐的眼角都抽了一下，唇角微勾了一下，道：“对了，将军这身子，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还真是好哥们啊…… 青莲子的眼角抽了下，道：“只要他自己不再糟蹋自己，以他的底子，要好起来，也不算难事，那啥，姑娘不是订了很多刀鱼嘛，那东西多吃点，补他的血气，不过，便是身体里的血气补起来了，他那老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割，这补了也没用吧。” 秦齐不觉黯然。 那伤痕，以他们这种在刀口上舔血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来的。 伤口虽然不深，也不是要害，却是在最痛的地方。 一刀下去，可以让你痛个半死。 却不会影响身体的任何行动。 那时候在漠北，知道她和秦陌寒两情相悦，他也差点往那处来上一刀。 “你还是好生劝下他吧。”青莲子叹了口气，将粥给盛了出来，低声道：“他这般模样，姑娘看着也不好受，自己心底的苦，何苦让姑娘陪着一起尝？男子汉大丈夫，打碎牙齿和血吞，那才真让人佩服。” 秦齐的眼角不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青爷这话，可带着那么一股子过来人的味道。” 青莲子顿时将眼一瞪，踢了他一脚道：“臭小子，胆儿肥了啊！” 秦齐一笑，起身从他手里接过粥碗，走了两步后，又回头问道：“青爷，你久在南方，对江淮侯府和镇南侯府，可有所了解？” 青莲子眉头皱了一下，手搭在下巴上想了想道：“我们这等江湖人士，最烦就是跟官宦勋贵打交道，镇南侯我不清楚，不过江淮侯府倒是有所耳闻，他们在杭州那边倒是名气大。” 带了轻蔑的嗤笑一声，青莲子道：“那什么蒋姑娘所为并不算最过分的，那一府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秦齐正往外走的脚步一顿，道：“怎生说？” “那江淮侯，在以前也算是个人物，听我师傅说，也是做过一些侠义之事，可是，自从四十多年前，那一代的侯爷突然病死之后，江淮侯府的人就一个比一个龌蹉，再无一丝祖宗的侠义和大气。” 青莲子冷冷的道了以后，语气一转，道：“对了，姑娘不就是打着去江淮侯府的名号？不会真的要进那个肮脏之地吧？” 第502章 觉悟 第502章觉悟 秦齐微微一笑，道：“便是去又如何？难不成，青爷还能让那些人得逞不成？” 青莲子也不觉一笑，道：“说的倒也是。” 不说顾欣悦的身份本就压他们一头，便是顾欣悦那性子，也不是个吃亏的。 再说…… “再说，便是青爷不成，还有我呢。” 话音一落，秦齐哈哈笑了一声，赶紧端着粥碗走。 让青莲子自个去跺脚去。 快步走至门前，秦齐停住了脚步，低垂了眼帘，站在门口静了一会。 透过门缝，里面传来了秦陌寒那低沉嘶哑所有情绪都沉淀了下去的声音。 “你放心，我日后，日后，再不会如此，我不会再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妄为，我会照顾好自己。” “真的？” “真的，你说的对，我是秦陌寒啊！” 那声音里仿似还带了一丝笑意，却听得秦齐心头发酸，嘴里满是苦涩之意。 秦陌寒用情至深，不会比自己少一分一毫，他并不想去刺激秦陌寒，只不过是情到深处，看到她，便自然那般做了。 可是…… 沉了下心情，秦齐轻敲了三下门，然后将门推开，端着碗窜了进去，口中叫道：“好烫好烫。” 眼睛却是往床上瞟去。 顾欣悦坐在了床沿上，脸上是还未收掉的严肃，而秦陌寒半靠在软靠上，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色，脸色却是沉静若水，唇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粥有些烫，姑娘，将军的身体无力，你帮个忙？”压制住心底的酸痛，秦齐带笑道。 同时将粥碗和勺子放在了床前的小桌上，急急的转身道：“我还有些事要问青爷，在外面吃。” 说着，便已经冲了出去。 到得门外，将门关上后，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若说心里不担心不嫉妒是假的，可他更做不出连这么一点机会都不给秦陌寒之事。 万事，都在顾欣悦之心，不管她选择谁，心悦谁，他都能接受。 只要，只要不赶他走就成。 唇角微勾了一下，秦齐快步向厨房走去，还有好些事要问青莲子，而且，他也饿得狠了。 外面的脚步声重，一溜烟跑走般的消失。 顾欣悦很是有些木然的瞪着门板。 这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她余情未了，在这和秦陌寒再续前缘？所以自动避开？ 搞什么啊！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秦陌寒的好吧！ 在她说出那般重话，并且硬着心肠和他直视下，秦陌寒的眼底亦慢慢清澈，神色亦恢复了正常。 想来，应该是想通了。 是啊，他是谁啊！ 他可是甘州秦陌寒！ 这世上，最顶天立地不过的男人！ 又怎么会陷于儿女私情里，要死要活的…… 让她心刺一般的痛。 秦陌寒背靠着软枕，静静的看着她。 眼里的血雾散去，她的面容便再清晰不过的，映在了眼底。 目瞪口呆之后的咬牙切齿，再之后的恼怒得意，那多变的神情亦一点不漏的看在了眼底。 那般可爱娇俏。 不过是眉毛翘动，嘴唇嘟起的平常表情，都能牵得他心一跳一跳的。 从心底，从那强制压下去的痛楚之中，泛起了温暖之意。 再痛再苦，那都是他自个该受的，又何必去引得她难受，引得她，连那种想法都冒了出来。 难不成，他痛他苦，便要带着她一起沉沦？ 他的心愿，本也是她能幸福。 若是，这幸福他无法给她，那么，有别人给，难道他还要因为自己的心碎而去阻碍他们嘛…… 他再爱她，为她做得再多，那也是他自个心甘情愿的，也不是她要求的。 那么，为何要去强求她承了这个情？ 在被她用那对晶莹透亮的眼眸盯着之时，秦陌寒一点一点的沉下了心。 看着她瞳孔里倒映出来的人影，那般狼狈，那般凄苦，却是那般的用自己的痛苦来逼迫着她的样子。 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在用自己的痛苦胁迫她。 胁迫她那颗柔软的心…… 他说着爱她，其实做的，还是伤害她的事！ 再不能如此了…… 日后……日后…… 只要面对她，定不能让她察觉到一丝一毫自个的心思。 若是时间久了，她回头之时，能想起他，接受他，那是最大的幸福。 可若是，真像她说的，她下的那般决心，两人再无可能。 他也不会再有遗怨。 只要她觉得快乐，幸福…… 那便好。 他怎样，都无所谓。 “真是的。”低声嘀咕了一声，顾欣悦端起了粥碗，吹了吹后，舀起了一勺子，送至秦陌寒嘴边。 秦陌寒不觉微勾起了唇角，头前倾，将那粥吞了进去。 “烫不烫？”顾欣悦问道。 秦陌寒微微摇头，微张了一下嘴。 顾欣悦便自然的又舀了一勺子，直接送进了他嘴里。 一口又一口，两人没有说话，却是再默契不过的。 一碗粥，没有多久便见了底。 将粥碗放在了桌上，顾欣悦拿起帕子给他擦了下嘴唇，起身去拿桌上放着的茶壶。 袁子苏随身连暖壶的棉罩都带了，出门之前刚冲的热茶放在那棉罩里，现在倒是还带了一些热度。 自己先尝了一口，见水温还好，顾欣悦便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秦陌寒，道：“喝点水，漱漱口。” 秦陌寒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只张开了嘴。 顾欣悦低声嘀咕了一声，认命的将茶碗送到他唇边，喂了他喝下去，忍不住的又道：“你这般娇气，以后谁会伺候你？” 话一出口，又想起一事，冲口道：“对哦，那个柳飞燕……” 那是连做妾都愿意的，一定愿意放下身段…… “柳飞燕嫁人了。”秦陌寒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淡的道：“柳家在甘州之乱中损失巨大，柳老爷子又有通敌之事，柳家堡为此事起了内讧，柳二爷连同四爷五爷八爷一起，将柳老爷子拉下了大当家的宝座，而先前为了对抗柳二爷，去年十一月，柳老爷子便将柳飞燕嫁给了秦州豪族。” 最开始，柳老爷子还想打他的主意，被他当着柳飞燕和柳家其他人的面，将柳老爷子通敌的书信丢了出去。 柳老爷子无法，只能急忙将女儿嫁给了秦州吴家。 只可惜，虽然嫁了女儿，那秦州吴家也没有伸出援手。 在开帮会大会之时，连一个人都没派，而且，他原先看重的手下也多有反水，种种打击之下，柳老爷子当场吐血，三日后便死了。 第503章 提醒 第503章提醒 嫁人了？！ 顾欣悦一愣之下冲口道：“柳飞燕愿意？” 十一月？这才多久时间啊？ 柳飞燕那情深款款的模样她可记忆犹新。 而且，那姑娘看着也是一个豪爽之人，并不是那种有心机之人。 能这么容易的改弦易张，说忘就忘？ 说嫁就嫁？ “愿意不愿意我不知道。”秦陌寒淡淡一笑道：“不过，听闻是她自己上的花轿，也没哭没闹的。” 倒是有送信去大将军府，不过，那时候他正准备往京城走，信，都没有送到他面前。 不过就算送到了，他也不会管。 能让她平安出嫁，便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若是再让他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会忍不住动手，亲手毁了她。 顾欣悦张着嘴啊了一下，啪的一闭，起身再去倒了一杯茶，喂了他喝了。 “那些庄子里的粮食，我让人都给运去了甘州，银子和铜钱，你看往哪运？”连喝了四杯水，秦陌寒的声音恢复了一些沉润。 那话却是让顾欣悦再度一愣，道：“问我做甚？” 发军饷最好用的就是现银和铜钱，这些，不正好用去甘州嘛？ 秦陌寒弯眉一笑，道：“秦齐买通了户部的人，要来的那些军饷粮饷都以铸币场里新出的铜钱支付，会直接从青州和秦州运过去，所以不用担心，那些钱，你先收着，在你手上，还能钱生钱。” 顾欣悦心头微动，偏过头来看着他，眼中带了一些疑惑。 总觉得有些奇怪，面前这人，好似变了一般。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说，这些都是你的，本该就是你的…… 秦陌寒唇角笑意更重，只当没看见她那神色，道：“那些庄子都不算大，上千亩的都少，位置，倒是都离京城比较近，青州，京郊，洛阳，邓州，潞州，都在那些地方。” 顾欣悦哦了一声，脑中不觉过了一下地图，突然觉得不对，道：“这不是将京城给包围了吗？” 上下左右的，正好是一个圆圈。 那些存粮，是干嘛用的？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不过，现在那些地方是我们的了。”秦陌寒微微一笑道：“那些庄头，绝对不会反水。” 那些人，亦是受过训练，应当也是死士一类。 所以才能十九年没人联系，也依然按照当初的命令去做。 藏钱，藏粮。 现在倒是正好便宜了他。 动用催眠和血缚，不光让那些人吐出了所有秘密，也让他们彻底忘记了原来的主人。 现在，他们忠心的，是他。 而且，那些庄子都不大，各自分开也有些距离，互相之间都没有联系，在乡间一点都不显，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如果不是将所有的地契和地点对上，根本发现不了那些庄子正好形成一个行军补给路线。 保存的陈粮量，可供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快速前进。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道：“这样，那些钱也不用拿回来，再沿着青州，利州，變州穿越秦岭在秦州买一些庄子。” 秦陌寒眼睛一闪，噙着笑道：“这个主意好，不过，我已经让秦关带着银票去购买了，不需要现银和铜钱。” 钟涛挖出来的罗家宝库里面多是金子和珠宝古董，拿了一些去秦州卖掉之后，正好有了余钱。 如今，已经购置了十几处小庄子，安置了自己人进去。 不过，却没有想到从利州和變州走。 那两处，虽然有秦岭分割，山道艰难，却是一条从秦州直接杀进中原的捷径。 而且，那两州因为地势问题，山多田少，所以人也少，便是走一队几千人的军队，都可以做到不为人知。 只不过，庄子不是那么好买。 不过也没关系，可是买下沿途的地区，自己建立存粮地。 “这样啊，那还是存一半去甘州，我手里的银钱已经够用。”想了想，顾欣悦道。 秦陌寒和秦齐的势力现在还只限于甘州秦州和漠北，而且，按照这种走法，几年后，他们肯定要动手。 战火一起，那么在江南也好，中原也好，购置的产业都会…… 等等。 我可以不用自个名字啊。 如果是像那些庄子一般的，谁都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只是普通的乡绅而已。 那便不会被清算。 风险不过是战事起来之后的战乱损耗而已。 可，这几年赚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甘州和漠北还有北大荒都是启动之时，缺少的物资可不少！ 大批量购买运输肯定会引起注意，但是化整为零的话…… 或者…… 自己多跑几次…… 我怎么忘记了，那二逼超脑无用，但是空间有用啊！ “欣悦。”见她脸上突然冒出兴奋之色，起身便要往外跑，秦陌寒探手抓住了她手，叫了一声。 “淮北平原可是最好的良田之地，我要他们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买不。”顾欣悦回头笑道。 她手头上可有大把的银票。 这些东西，一旦战事起来，说不定就会被楚瑜给作废掉，可不如现银铜钱和物资靠谱。 “这些不用你出面。”秦陌寒莞尔，柔声道：“过两日，等秦关他们到了，交给他们去做就成，或者，让杜仲先去打听一番也行。” 顾欣悦拍了一下头道：“对哦。” 既然要撇清关系，自然是秦陌寒和秦齐的那些手下去办为好。 不过，淮安可是物资集散地，她明日可以去看看有些什么好东西，先买了放空间里带着。 只要在空间，便是熟食都不会变质！ 笑了一下，顾欣悦又想起一事，道：“对了，那杜仲……” 知道那秘密，还姓杜…… 秦陌寒的神色微沉了沉，道：“杜仲不是杜家人，是个自小入了暗门的孤儿，只是他所在的是杜字组，所以姓了杜。” “那……”声音顿了一下，带了自己都没发觉的急促，顾欣悦道：“杜仲是好人，我相信他！” 他没有告诉你那个秘密，一定是有原因的！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杜仲，姑娘如此说，你怎么说？” “咦！”顾欣悦诧然，扭头看来看去。 这是啥意思。 刚扭了几圈，就见门被推开，一个身影从那门缝里飘了进来。 </a> 第504章 知无不言 第504章知无不言 顾欣悦瞪大了眼，看着那身影好似吹气皮球一般鼓了起来。 露出了杜仲现在用的那侍卫模样。 单膝跪在了地上，杜仲头伏在了膝盖上，沉声道：“将军，杜仲，已经认了姑娘做主子。” 他不过是刚到，只听到了顾欣悦说的那声杜仲是好人，我相信他。 不过看秦陌寒这模样，只怕在他翻过墙头，掠过墙根之时就已经发觉。 难怪，秦齐和青莲子那么放心，两人居然大开了院门，人影都不见了。 让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留了袁子苏在外面望风，自己进来看。 秦陌寒的武功，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不过，便是他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他也不会改变初衷。 虽然一开始是他的命令，但是现在，他是由着自己的本心下的这个决定。 他只认顾欣悦为主。 “如此。”秦陌寒点点头道：“那，记得你今日所说。” 说着，抬起手来。 手掌心中开始泛起了红色。 杜仲一惊，猛然抬头道：“将军不可。” “为何不可？你我的血缚解除，从此之后，你便只要听从姑娘之话就好。”秦陌寒淡淡的道了一声，手中红光更盛，一股带了荧光的红线从他手上发出，将杜仲吸近床边。 “将军此时体弱，若是强行解除血缚，将军受不住的！”杜仲叫了一声，面带焦急的扭头看向顾欣悦。 顾欣悦一怔之下，扑身上前，将秦陌寒的手给按下了。 杜仲难得有表情，这种露出来的情绪更是没有过，凭着直觉，顾欣悦觉得杜仲说的那受不住，不是一般的受不住。 “我无事的，休息一下就好。”神色深柔的看着她，秦陌寒柔声道。 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只怕一动，就会让她察觉，那带了温暖清香的身体亦会离开。 虽然不过是轻微的相触，对他而言，已经是无上的幸福了。 “什么叫强行解除血缚？”顾欣悦不理他，转头问杜仲。 杜仲摸了一把头上急冒出来的汗，道：“属下和将军之间有属从关系，本是不可解的，要解开，就得动用将军的精血和生命力，放属下自由。” 顾欣悦嗖一下回头瞪向秦陌寒，声音带了一些阴寒的道：“先前谁说的，不会……” “没有他说的这般严重。”秦陌寒淡笑着打断了她，柔声道：“我现在，已经不会那么危险了。” 杜仲的眉头不觉一跳，冲口道：“将军已经冲破禁止了吗？” 是了，突破走火入魔只会让他神功大成，但也不会武功精进到如此地步。 唯有，那传说中的突破秦家血誓，才能有如此成就。 难怪他变了这么多，便是连头发，都白了去。 八百年没人破的禁止，想要破除，要付出的代价，旁人是不可想象的。 也难怪，他可以说解就解。 秦陌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回视线，看着顾欣悦道：“你相信我，我既然说了那话，便绝对不会再犯，你若是担心，那，便等明日吃了那大餐之后，再弄便是。” 解除了血缚，不光他，便是杜仲的师傅大长老都无法再用血缚束缚住他。 唯一能对他有威胁的，便是他的亲身母亲。 杜仲的亲身母亲可早死了。 大长老那人，绝对不会让一个还有挂念之人的人做自己的关门弟子。 而杜仲，在身怀血缚的情况下，也说认顾欣悦为主。 他想，他应该相信他。 只不知道，大长老发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已经失控以后，会是什么神情。 “那也不行！”低吼了一声后，顾欣悦又回头看了杜仲一眼，心里纠结了一下，道：“得等青莲子说可以了，才行。” 放杜仲自由…… 对杜仲来说，应该也是最想要的吧。 念头一转，顾欣悦转身坐在了床边，看着杜仲道：“杜仲，我已经将那封龙十二阵的事告诉了他们。” 杜仲面色微僵了一下，心里却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按照顾欣悦那性子，她要是不说，他反而奇怪了。 能忍到这么久，也算是…… “坐下说话。”秦陌寒手指微动，勾住了顾欣悦还压在他手上的手，唇角带了淡淡笑意，连声音都柔和许多的道。 杜仲应了一声，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半坐下来，思忖片刻后，道：“将军，封龙十二阵，是暗门不传之密，属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因为，属下曾经在大长老闭关之处迷路，进入了暗门总坛背后的一处密地，那里，便有封龙十二阵。” “不止一处？”顾欣悦惊讶道。 杜仲摇摇头道：“加上姑娘进去的那个，据属下所知，有三个。” “三个？还有一个在哪？”秦陌寒的声音不觉沉了沉。 “属下不知具体地方。”杜仲摇摇头道：“大长老曾经派属下出去找过，去的是南疆之地，不过，属下在那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大长老所说的地方，不过，按照大长老的描述，肯定不是姑娘进去的那个。” 声音微顿，杜仲看向顾欣悦道：“便是暗门里我误进的那个，也并没有外面那些僵尸和雕像，我所见到的，不过就是那个封阵，当时，大长老说过，那是封阵，必须得有钥匙才能打开，否则，就会引发机关，而封阵后面的东西，是力量巨大之物。” “这些事，是大长老特意告诉你的？”秦陌寒眼中带了探究，沉声问道。 “不，当时大长老说完，便想洗去我的记忆。”杜仲摇摇头道：“可恰巧那时候我偷学了反催眠术，大长老又认为我是个孩子，所以并没有动用太多力量，其他的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那个封龙阵，那个钥匙，还有那后面的东西，却一直留有印象，当大长老要我去寻找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那些记忆就恢复了。” 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讽，杜仲道：“为了那封阵，暗门八大家族可没少斗，其中的血腥，将军只怕从来不知道。” 若是以前，他定然不会说出来。 因为秦陌寒知道了，一旦有所动作，大长老就会知道。 而如果大长老催动血缚，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顶住，不做对顾欣悦不利之事。 不过现在，秦陌寒居然愿意给他自由…… 让他，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愿，只做她的人…… 那么，他自然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唯有秦陌寒强盛，顾欣悦才能安全。 第505章 空间的作用 第505章空间的作用 顾欣悦左右看看，突的站起身来，道：“我出去看看，子苏也应该回来了。” 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恶狠狠的对秦陌寒道：“不准！听到没有！青莲子没有说可以之前，不准动手！” 那身体离开，四周便涌上了一层冰冷，可这话一说，秦陌寒便觉得，果然，春天了，天气便暖和了。 唇角不觉勾起了笑意，道：“别走远。” 只要她在院子里，他便能感应到她所有动作，也不怕她出危险。 暗门之事又脏又黑，那些阴晦之事，他也不愿意脏了她的耳朵。 顾欣悦点点头，再看了杜仲一眼，便出了门。 暗门，毕竟是属于秦家内务。 她已经知道太多秘密，实在不想再多什么好奇之心。 何况，杜仲要说的，只怕是那些暗门之中的明争暗斗，就算她知道，也帮不上忙。 她只要确定，秦陌寒自己能摆平那些事就好。 只要他没有危险就行…… 呃…… 他有没有危险…… 不关我的事，这个想法在脑中转悠的几圈，顾欣悦还是啪的一下把它拍飞。 随后又安慰自己，现在两人可是一条船上的，他自然不能出事。 对，就是这么回事！ “姑娘。”袁子苏在门口探头而望，见顾欣悦走下台阶，忙从院门外跑了进来，紧张的道：“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顾欣悦诧然道了一声，这才发现，秦齐和青莲子居然不在院子里。 而院门还大开着。 心头一紧，随后又是一松。 以那两人的功夫，若是出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让秦陌寒知道。 想来，两人是故意避开的。 这有什么好避开的！ 揉了揉眉头，顾欣悦道：“对了，崇圣楼那怎么说？” “已经说好了，改在明日中午，定了他们最里面最安静的那个小院，正巧，明日是送最新鲜的刀鱼来的时候，我定了一半，十五条。”袁子苏将她打量了个遍，随口道。 至于明日本是定满了，那少东家硬是拉着他下了三盘棋，画了一幅画，还清谈一局，才让出一个席面来，这种事，还是没必要让她知道。 要是她嫌弃他抛头露面就不好了。 “一半是十五条？”顾欣悦的眉头顿时一挑。 心里啪啪啪的打起了算盘。 一条八十两银子，三十条就是两千四百两银子，这崇圣楼光刀鱼一天就能卖这么多钱，就算赚一半都不得了啊！ 看她那模样，袁子苏莞尔一笑，道：“那不是一天卖的，三十条，他们也要卖上好些天的，八十两银子一条，便是淮扬盐商，都只会一条条的吃，可没有像姑娘这种……” 人家吃刀鱼一条可以吃上半日，您可好…… 得，自己也是那吃法，别笑她了。 声音顿了一下，袁子苏接道：“而且刀鱼只在清明前这一个月有，过了这个季节就没了，便是拿水养，也没了那个鲜味。” 顾欣悦点点头，便将这事抛在脑后，拉了袁子苏窜进了厨房。 （里面还烧了火，暖和！） “咱们明日去淮安的批发市场，就是大型货物集散地看看，那些粮食布匹铁器还有盐什么的，咱们多买点。”拉了袁子苏蹲在火炕边，顾欣悦低声道。 袁子苏眼神微闪，亦放低了声音道：“姑娘是想放进百宝囊里？” 直接自己做运输车队，做生意嘛？ 见顾欣悦点头，袁子苏不觉有些无语。 那百宝囊得多大，才能抵做一个车队啊。 顾欣悦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放心了，我有分寸，只你帮我想想，咱们要带些什么去漠北。” 是去漠北嘛…… 袁子苏盯着她瞅了半晌。 “怎么了？”顾欣悦不解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知晓了，明日，我便去那些地方看看，先将货定下，你再过去看就是。”袁子苏探手将她发上沾着一片树叶给取了下来，低声道。 淮安是南北要冲，运河交汇之处，这里的货物之丰盛，京城和江南都有所不及。 好些货船，都是不用下船，便由货主直接交易了，再让船家往自己的目的地送。 而那些货船，一般都是在黎明时分验货交易。 那种时间…… 还是让她好生睡上一睡吧。 只他和杜仲去就好。 让杜仲易容下，也没人认得出。 到时候买了货，让船家把船停到偏僻之处，再支开船上之人，让顾欣悦去收货就好。 顾欣悦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量你不用担心，按照五万立方算就好。” 说着，便从袖子里去掏银票。 银票掏出，一抬头，就见袁子苏一脸呆滞。 好吧，立方这个概念她教过他。 五万立方……………… 的确很大。 这么大的地方居然看不到。 换做自己也会吃惊的。 可怜她还特意少说了，只说了六分之一而已。 想想，拍拍他的肩头，顾欣悦道：“五万立方可能有些多，三万就可以了。” 袁子苏眼珠僵硬的转了一下，长长的，吁了口气。 姑娘！三万立方，也非常大了好吧！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不直接抓了你去，当活动运输仓库啊！ 呃…… 那念头不过一转，袁子苏便扭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转头看向了门外。 那种事，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想来，也应该不会发生。 “姑娘，你蹲这里干嘛？”青莲子和秦齐从院门外走进，反手关了门，身形一动，两人就掠到了顾欣悦身边，弯腰看着她道。 “我？我体验下生火的乐趣！”顾欣悦嘿嘿一笑，赶紧起身。 起得太急，那身子便有些不稳。 袁子苏刚伸出手，秦齐已经一把将她抱起，手指拂起她额前的散发，带了轻笑道：“姑娘还是莫体验了，这等事，让给我们这些属下做就好。” 他语带调侃，顾欣悦便也笑道：“是啊是啊，那姑娘我要洗澡，小厮们快快烧水。” 笑完之后又道：“你可吃了？” “吃好了。”秦齐应了一声，抱着她便往外走，眼睛瞟了一眼主屋，带了询问看向顾欣悦。 “杜仲，在里面。”顾欣悦轻声道了一声。 秦齐了然，转身便往厢房走去，道：“那，委屈姑娘今晚跟属下凑合凑合了。” 青莲子噗嗤一笑，心想你倒想得好！ 随后便跟了上去。 只留了袁子苏手微垂的，蹲在地上轻叹了口气。 </a> 第506章 百宝囊 第506章百宝囊 厨房中青莲子本就烧了水，只不过锅不大，烧出来的水也只够一个人泡而已。 秦齐笑说他们冲一下就好，让顾欣悦先去泡着。 自个再烧了点热水，直接对了一些凉水冲洗了。 等顾欣悦洗好出来，他也收拾整齐了。 正将烧好的热水送进主屋，让秦陌寒洗澡。 顾欣悦在泡澡的时候，脑袋里还一直在想着怎么利用好空间，要收集哪些东西，哪些是甘州和漠北一旦起了战事就会短缺的。 一出来，便窜进了主屋。 也没顾得去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便带了兴奋的对站在门口的秦齐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咱们可以买那洪泽湖边的沼泽，可以养猪养鸭，这样，不光可以得到肉，还可以得到猪鬃鸭毛，还有，食盐，咱们去看看，如今的食盐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一连串的话冲了出去后，顾欣悦才后知后觉的看到脱得精光一只腿跨进木桶，大半身在还在外面的秦陌寒。 顾欣悦愣了一下，视线不觉从他那蜂腰猿背的上身移到那完美挺翘的臀部，然后又不觉的往前面移。 看着那一团居然就那么直接涨大挺翘，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猛的回过神来，忙往旁边一闪。 心里不觉很是有些懊恼。 真是…… 那身体太熟悉太诱人，居然，居然…… “咳咳，姑娘。”见她脸颊飞起一阵绯红，秦齐很是体贴的移动了下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手抵在唇边咳了两声道：“姑娘刚才所说？” “啊。”顾欣悦眼睛闪了一下，转身道：“我等下来说。” 说着，便要往外走。 秦齐笑了一下，从衣架上拿起披风给她披上，然后轻推了她一下。 等她屁颠屁颠的一边喊着紫苏紫苏的跑出去，秦齐将房间的屏风拉开，回身，看着已经进了水桶里的秦陌寒，唇角一勾。 秦陌寒将整个人都沉在了水里。 水，因为他身体的热度而更高，水汽朦胧之中，也将他的神色给掩了去。 记得两人刚见面之时，她也是那般，直冲进他冲凉的地方，那时候，她个子小小，根本无法让人察觉她是一个少女，而她似乎也不在意看到了男人的身体。 后来，在车氏城，两人如胶似漆，她更是喜欢扒光了他，上下其手，将他摸个遍，仔仔细细的，连他大腿根上的小伤痕都要看了去。 最喜欢的，便是看着他在她的逗弄之下，便是不能动，也直接一柱擎天。 那时候，她会眉眼都飞起来的调笑他，然后…… 那也是，他最是喜悦欢喜之时。 可，刚才她却闪开了…… “烫吗？要加点水？”秦齐站在三步之外，看着那水汽之中，将头都埋进水里的人道。 秦陌寒头在水里摇了摇。 秦齐看了他良久，突的一笑，道：“我去看下姑娘。” 说着，将帕子搭在了木桶边上，转身走了出去。 若是他还待下去，他可真有点担心秦陌寒会把自己给憋死。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若是换做自己…… 揉了揉眉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抛开，秦齐快步往厢房走去。 “对，食盐！” 还未到门口，就听得顾欣悦那带了兴奋连音调都往上扬的声音，秦齐不觉一笑，推门而进。 袁子苏见他进来，默默起身，让开了顾欣悦身边的位置，转而坐到了她对面，道：“这个倒是不难，我们手上有盐引，不光可以在淮扬盐场提盐，亦可以去河东提取。” 秦齐眉头微翘了一下，看向了顾欣悦。 食盐？ “是这样的。”顾欣悦转头对秦齐道：“我想，既然走了这一遭，便买些东西回去，布，粮食，食盐，这些，都是现在漠北缺的，到时候，我一起带过去就是。” 秦齐的眉头扬得更高。 你一起带过去？ 我能理解这意思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吗？用你那百宝囊？ ……那得多大的百宝囊啊！ “其实，若是单说盐。”袁子苏瞅了一眼秦齐，又垂了下眼睛，道：“西北那边其实也有盐池，只是没有形成盐场而已。” （原来，他也知道……） “对啊，我怎么忘了！”顾欣悦拍了一下手掌道：“甘州和秦州与漠北交界之处有很多盐水湖，只要制法得宜，可以出来品质很好的盐，而且，还可以用那些盐来制作酱菜和咸肉。” 这两样，可都是便携式军粮啊。 对了，还有面条，挂面！ 顾欣悦转头对着袁子苏道：“现在，已经有挂面了吗？” “挂面？”袁子苏想了想，道：“姑娘说的是须面？就是将面条擀好后，晾晒好，再切成长条，可以方便携带，还可以保存良久？” “对！”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下，道：“看样子是出来了，咱们要找个地方大规模的生产。” “这种我知道，甘州那边就有这种做法，要大量生产，可以在甘州和漠北。”秦齐脑袋一转，便明白了顾欣悦说的意思。 那种面，是利用太阳晾晒脱水之后形成，本就是甘州那边之人为了方便携带而做，只是，做法比较麻烦，而人们又大多不出门，在中原之地反而少见。 但是那个，却是比带着面粉黍米什么的，行军之时还要起锅自己揉捏方便得多。 只要有水，再配上一些肉干和酱菜，就是军士们的一顿美食。 只不过那挂面容易碎，要保护好虽然成本高了点，但是可以只配给精锐骑兵，作为战功的一种奖赏。 想来，那些士卒为了能得到须面的配给都会努力锻炼，奋勇杀敌。 （杀的是什么敌，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还有食盐，如果西北和漠北都能解决，便不需要靠海盐或者河东盐的支持。 他早就打过那些盐水湖的主意，只不过楚国的盐是官制，盐场的管理很严格，制盐法都不外传。 他要手下折腾过一两次，出来的都不成型，后来事情一多，也就把这事给搁置了。 是了，姑娘知道得极多。 想来，这制盐法，也是知道的。 如此一来，甘州和漠北有粮有盐有油有肉，再加上高车族的锻造术，如果再多点人…… 就更好了。 不过这些…… 秦齐斜藐了一眼袁子苏，转回头对着顾欣悦笑道：“姑娘说，想在这洪湖地区养猪养鸭？” 第507章 消失的渔村 第507章消失的渔村 “是啊，这洪泽湖面积广大，可我们一路走过来，却没有看到多少渔民。”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道。 “不是没有，以前也多的。”袁子苏轻声道：“不过前些年，因为先帝的猎渔税，引起了渔民和附近乡民的反抗，干脆进了湖成了水匪，后来朝廷派军清缴，杀了很多人，这湖里的渔民才少了。” 顾欣悦一怔，道：“猎渔税？” “就是上山打猎下水打渔，都要缴纳税款。”秦齐的脸色沉了沉，道。 袁子苏点点头道：“中原不比西北，少有以打猎为生的，打到的猎物也都是自己吃，便是卖掉，也没有说要缴税的，而以捕鱼为生的渔民，也不过是收个几十文的人头税而已，可先帝的猎渔税，却是要求一年五两银子，只要你上山打猎或者下水捕鱼，都要按照人头缴税，而且，还是按照整户人家。” 叹了口气，袁子苏接道：“那些渔民和猎人，本就是穷苦之人，没有田地才会去做如此营生，又怎能缴得起如此高的税赋，很多人收弓停网，干脆转行，可是这洪泽湖边的州府却不让那些人转行，直说，以前是打渔的，自然以后也要打，只管找那些人家收税，一时之间，很多人家破人亡，这才引起了民愤，可当地州府报上去的，却是刁民造反，先帝直接派军队镇压……” 声音停了下，袁子苏叹道：“姑娘可还记得，我们过来的时候遇见的那废弃的小村子，那便是当时被毁的渔村。” 顾欣悦的脸色沉了下去，眉头也微蹙起来。 她自然记得那废弃的小村子，那村子就成子湖边上，面对着一片波光浩淼的大湖，地势极好。 水深湾多，还长了一片芦苇。 不管是打渔养鸭，还是靠着那些芦苇，那个地方都能成为一个富裕之地。 可是，那里，却只有倒塌的茅草屋，不说人影，连个渔网都没有。 原来，是因为这样。 便是渔网都收了起来，也依然逃脱不了。 可便是抗议，也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紫苏姑娘，知道的倒是清楚。”屋子里静了一静后，秦齐出声道。 语气淡淡，眼中却是带一丝狠色。 这种事，连他们都不知道，一个后宅的丫鬟又怎么知道的？ 袁子苏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亦是淡淡的道：“我原来服侍的袁家大夫人，便是出自淮安谢家，其嫁妆里便有一个湖边的小庄子，当时之事，虽然官府封了口，便是上报朝廷的都是改过的，但当地人却是知道，那一年，庄子的管事上京交田租，因为田租比往年少了很多，大夫人询问之下，那庄头便将此事说了出来，我当时正好在旁边侍候。” 顾欣悦轻轻拉了一下秦齐，转头对袁子苏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袁子苏一笑，道：“也没有多久，不过五六年前吧。” “那现在，这税还有？”顾欣悦想了想问道。 如果还有这税，那么她想做的事就只能放弃了。 一个人头五两银子…… 养啥都要亏。 袁子苏看了秦齐一眼，摇摇头道：“已经废除了，当年不光是这里有人闹事，太湖和东海那边亦有渔民活不下去，到处都有闹事的，可那么多的地方，也只有常州知州一人直接上了万言折，将那猎渔税的害处详细说了，又直言，一处闹事可以镇压，若是引得江南动乱，五湖四海都闹事，那可不是小事。这个折子送至御前，再加上袁阁老的大力劝阻，先帝便下令，废除了此税，仍然按照原来的做法收税，只可惜，那时，洪湖边上已经是一片废墟。” “这也是你伺候大夫人听来的？”秦齐冷冷的道了一声，被顾欣悦用力捏了一下手，又狠瞪了一眼，方放松了脸部肌肉，语气亦柔和了一些道：“那常州知州可是常春？” 他想起来了，如果是六年前的常州知州，不就是那个连任九年的常春嘛。 难怪连任九年…… 这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虽然先帝同意废除税赋，但是心里肯定不爽，下面的人又怎么会让常春升官。 “我只是个丫头，哪能知道一州知州的名字。”袁子苏淡淡的道。 “好了！”顾欣悦将两人都瞪了一眼，道：“别扯那些！既然没有那狗屁猎渔税，那么，咱们就可以做，那个渔村，看能不能买下来，对了，这里的水域可以买下吗？我觉得那一处的芦苇和湾道正合适，我们可以布网养鱼养鸭子，岸边可以养猪。” 猪可不单只是肉食，猪皮猪鬃可都是可以做大用处的。 而鸭绒，那可是最保暖之物。 棉衣弄出来了，便可以试验下鸭绒服！ 虽然说，在甘州她也提议了这么做，但是甘州的气候毕竟比不上这里，而且除了满湖的鱼不能一下捞干净，要是风向不对，猪和鸭子却是可以马上宰杀的。 如此想的话…… 顾欣悦转头又对秦齐道：“对了，那磨坊，还是可以再建两个，让劳老头将旁边的油菜籽都给收了，这淮安府人口众多，应该很好卖。” 便是有多的，她回来的时候一并带走就是。 北大荒搞建设，可需要油了。 瞧着她那眼珠滴溜溜的转，一副我要大干一场的模样，秦齐忍不住的轻笑出来，柔声道：“你不怕……” “嗯，咱们可以不用自个的名字啊，也不需要用傅符的，你派个手下过来，作为普通人就好啊。”顾欣悦打断了他，眼睛发亮的道。 秦齐点点头：“我知晓了，这就去办。” 路上秦陌寒已经说了那些小庄子之事，一路上，两人一边赶路，便一边商讨着如何布局。 不光是打到中原的路，更重要的是，怎么在江南布局。 他们在江南没有任何根基，不说官场，便是地形都是两眼一抹黑。 （地图是平面的） 不光要建立那种小庄子，更要派人前来将地势地貌给探查清楚了。 这样，那些庄子也好，铺子也好，就都能成为据点。 暗门的人，正好派此用场。 虽然说，他并不想让顾欣悦搀和进这些事（危险），不过既然她想做。 那他自然是全力支持。 只预先做得更细就好。 </a> 第508章 夜议 第508章夜议 等秦陌寒洗好，顾欣悦便让袁子苏去休息，拉了秦齐和秦陌寒三人密探。 从战略物资的种类储备，到针对这些要开展的相关产业，到科学的养殖（牛羊猪鸡鸭），制盐法，干燥法，还有，红薯的后续加工。 林林总总，饶是秦陌寒和秦齐记忆过人，也不得不在她跳跃式的述说下，拿起纸笔记录。 讲了半宿，顾欣悦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秦陌寒直接轻敲了一下她的后颈，让她睡了过去。 然后小心的将她抱到床上，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手指轻轻的在她眉间拂过，呆看了半晌后，方起身离开，拿起了自己记录的东西。 有些事，是早在京城她就讲过，他们都已经安排了下去，有一些，却是刚刚冒出来的。 比如，战略储备。 他们知道怎么打仗，怎么鼓舞士气，怎么引敌入陷阱，也知道打仗要钱，要武器，要粮食，要马匹。 但是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一旦开始打仗，物资就无法流通，而一些平素再普通不过之物，会成为影响胜利的关键。 比如，最简单的油盐酱醋。 一旦短缺，便会造成物价哄抬，影响民众的生活，进而影响属地的民心和稳定。 而打仗的时候，其实人是很重要的。 以往之人都说民心，但是那民心，却只是指的什么为皇者的天命，或者是名声。 而她说的民心，却是，人心所向，其利断金，不光是承认你的合法性，更重要的是，那些普通老百姓都是劳力，当他们全力以赴的发动起来，那就是最大的后勤部队。 而要让民心所向。 不是说你的名声多好，而是，你能否给他好生活。 皇帝是谁，那些老百姓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能否有衣服穿，能否有东西吃，生活质量能否得到保障。 （没有盐的菜可难以下咽） 不光是这个，还有税赋。 提高一文钱的税，在皇帝眼中，是增加了多少收入，而在老百姓那，也许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薄税轻赋，农工并重。 这些，都是治国的基础。 先不说日后问鼎中原，单就是甘州漠北，就面临着怎么建设的局面。 而这些要实行下去，并不是顾欣悦今天说了，他们理解了，就能做到的。 这些，是细致到一条一款，一村一镇之事。 绝对不是他们靠着自己就能做到的。 而他们，武将够，手下够，但是，能有此等胸襟和能力的文臣不够。 甘州之地，能做出成绩的，也不过就是那阳县县令。 常春，从目前接触来看，能力的确不错，但是毕竟时间不长，立场还不知道。 以目前来看，能做统筹之人……没有。 总不能让顾欣悦连这个也做了。 （你们想要她做都不成，她懂理论，不懂实践！） 秦齐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将视线从顾欣悦身上移回，低声道：“卫昭那，你有几成把握？” 想来想去，也就卫昭是个人物。 但是卫阁老却是个固执的…… 秦陌寒微微摇头道：“若是我们胜了，卫昭能为我们所用，但是现在……” 现在这些法子提出去，卫阁老一准是想着替楚国做准备。 秦齐微蹙了下眉头，脑中掠过紫苏的脸，突的一笑，将那面容拂去，轻声道：“这事急不来，我们先将能做的做了，比如这养殖业，先弄起来，东西做好储备，防范到时候没有就成，至于人，左右还有些时间，我们用点心思去找。” 在甘州，也有几个以前依附顾和魁，现在依附秦陌寒的谋士。 （纪璟便是其中最厉害的） 不过在有顾欣悦对比之后，那些谋士就成了一坨屎。 秦陌寒点点头道：“嗯，淮安算是治学大府，听闻这里的学派比京城更加活跃。” 秦齐点点头，脑中又掠过一人，冲口道：“说起来，前些时候，倒是认识了一人。” 说着，将淮北之事说了一遍。 那个邓安，可是一个可造之材。 “如此。”秦陌寒亦来了兴趣，道：“不是说还要交接嘛，让劳老头多跟着接触一下，找个机会，引他去甘州。” 秦齐点头后，噗嗤又是一笑。 秦陌寒抬眸看向他。 “寒哥儿，你有没有觉得，楚瑜现在做的，都是背道而驰？”秦齐笑道。 秦陌寒的眉头不觉一挑，道：“你是说，他加了三成的税？” “是。”秦齐偷瞟了一眼顾欣悦，见她睡得沉，方低声道：“楚国原来的税赋就已经很重，现在又加了三成，店铺的商税是一年一收，去年，便是姑娘的一些铺子，都赚不了多少钱，更别说那些本就经营不善，或者小本经营的，而田税，是一年两收，年底收的，还只等于加了下半年的税，那些农户都已经有些吃不消，如果今年的春季税赋还是按照这个来，而且，还不给予延缓的话，那么，农户们只怕会有撑不住的。” “便是今年能撑住，也撑不了几年，总有一天，会完全压垮他们。”秦陌寒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到时候，只怕就不是这洪湖一地的惨剧了。” 秦齐神色亦是微黯，随后便道：“咱们管不了那么远，也没法子管，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人撑不住，那么便会想着另寻生路，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指点，甘州可是免除三年税赋的，而且多的是荒地可以开垦……” 秦陌寒眼睛一亮，道：“引人入边！” 不用顾欣悦说，他们也知道，所有的物资，其实都比不上人重要。 不光是打仗需要兵员，生产更是需要劳动力。 甘州地大，再加上关外的那些草原，需要的劳动力可不是一点两点。 他都想去打柔然人的主意（抓进来做奴隶）。 可是那些柔然人不会种地啊！ 去年雪灾弄的人，顾欣悦都给送到漠北去了。 （为此，他在雪地里蹲了一晚上，伤心！） “是，引人入边。”秦齐笑着点头道：“正好，现在楚瑜对甘州的态度还很好，你可以趁机提要求，再多要一些优惠，要不，你干脆跟楚瑜说，甘州死的人太多，现在征不到兵，要朝廷从中原或者江南征兵，可以放松征兵条款，便是四十岁以上的都可以。” 秦陌寒望着他咧嘴一笑，道：“你还真了解楚瑜。” 四十岁以上的农民，那可都是老庄稼把式！ 到时候，从里面挑出好的，容许他们带家眷过去，那可是一大批好劳力。 可是对于楚瑜来说，却是能让他最大限度放心的提议。 这样征召过去的，可都是一点战斗力没有的散兵！ 远比不得甘州那些凶悍精壮又满怀仇恨的当地人。 （那些人都成了私兵） 第509章 我能处理好 第509章我能处理好 聊了大半夜，秦齐和秦陌寒谁都不愿意离开那主屋。 挤在软榻和床前的脚塌上眯了一会。 天还没亮，便听得院子有动静。 秦陌寒眼睛一睁，人便坐了起来。 （他个头小点，抢了那脚塌睡了） 秦齐轻嘘了一声，从软榻上慢慢坐了起来，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就见厢房门开，袁子苏走了出来，不多会，杜仲也走了出来。 两人就在院子折腾了一会，便成了两中年人，嘴上还沾了两簇胡子。 一看，就似那常年跑商之人。 “他们要去干嘛？”秦陌寒轻轻一跃，凑到秦齐身边，探头看去，皱了眉头道。 “许是去买东西，姑娘昨天让紫苏去买些什么盐啊布的。”秦齐轻声道。 那人向来是想到便去做…… “欣悦很多事，都交给了紫苏？”秦陌寒低声问道。 “嗯。”秦齐轻声应了一声，想了想，道：“姑娘相信她！” “如此，那再睡会。”秦陌寒瞅了一眼那两人，转身回去脚塌上，翻个身，便又睡了去。 秦齐看着两人出门，将窗户一关，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人，亦躺下，继续睡。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 青莲子买了两次早餐，出去逛了三次，又去旁边院子溜达了两圈，实在忍不住的，偷偷挑开了窗户缝往里看。 一伸头，就正对上秦齐那还带了点血丝的眼睛。 再一溜，便看到蜷缩在脚塌上的秦陌寒。 那脚塌不过半米宽，你一人高马大的男人，怎么睡得着的！ 还好，两人都没打搅到姑娘。 青莲子恨恨的收回目光，对着秦齐指了指天上。 都这个时辰了，姑娘可以睡懒觉，你们两好意思？！ 秦齐唇角一勾，用嘴型说道：“再睡会。” 他们可是没日没夜跑过来的啊！ 青莲子哼了一声，想着昨天夜里灯光亮到深夜，只怕顾欣悦也晚睡，便将窗户一关，继续出去溜达。 一觉睡到巳时，顾欣悦才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她一动，那塌上的两人便如同被惊了的兔子，起身，穿衣，摺被，一起哈成。 当顾欣悦睁开眼睛之时，两人已经穿戴整齐，一脸精神的站在床边。 床头秦齐，床尾秦陌寒。 瞅得顾欣悦惊了一跳，道：“你们两个，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好吧，她知道她说的有点多有点复杂，可那些事，也不是说一晚上就能解决的啊！ 她也不过是想到了提个醒，不是让他们这么…… 等等，这昨天晚上的红丝都消除了，脸上也没有熬夜的水肿…… “姑娘，你醒了嘛？”心里正疑惑，就听得袁子苏的声音，顾欣悦下意识的道：“醒了。” 门发出一声轻响，袁子苏端了一盆水进来，视线看都不看那两‘蠢货’，将水盆放在桌上，道：“两位将军请出去，姑娘要更衣了。” 秦齐眉头一挑，揉了揉鼻子看向秦陌寒。 这跟姑娘更衣这种事他也能做，只不好在秦陌寒眼前做，最好呢，您就避让避让。 秦陌寒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伸手就拽住了他胳膊，口里道：“正好，那事，我还想问问。” 不由分说的，便拖了秦齐出去。 我是不会阻碍她的幸福，可是给你找点不痛快，还是很乐意的！ “将军！咱不带这样的！” 听得两人声音往厨房而去，袁子苏扶了顾欣悦起身，一边给她拿鞋子穿上，一边道：“姑娘，已经买了两船布，两船大米，一船豆子，一船麻，还有，一船铁。” “铁？”顾欣悦一怔。 “嗯，那铁，只怕是私铁，价格很便宜，而且卖货之人也很小心。”袁子苏将鞋子给她穿好后，扶了她起身，道：“不过，对我们来说无所谓。” “那倒是。”顾欣悦点头道。 左右对空间里一放，谁都查不到。 “盐茶没有看到，只怕还是要去盐场茶场提，这里离东海盐场也不远，姑娘跟将军说下，派几个人去提了出来，姑娘再去收好了。”袁子苏倒了水给她洗漱，轻声道。 “好。”顾欣悦洗了把脸后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拿？” “我已经让那些船分开停在了洪湖湾道里，姑娘要去，现在即可。” “那我们快去，这种事情，夜长梦多。”顾欣悦加快了速度，赶紧洗漱完后，便去穿衣服。 一边穿，一边想，奇怪了，昨天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居然还记得脱衣服。 只这么想了一会，便被袁子苏那神色给惊了一下，道：“你怎了？” “姑娘的百宝囊，将军们都知道？”袁子苏眼帘低垂，声音里都带了一丝苦涩。 他还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我哥不知道。”顾欣悦捏了一下他的腮帮子，道：“就你跟秦齐知道。” 袁子苏眼睛一亮。 顾欣悦却松了他腮帮子，手托着下巴道：“不过，咱们日后要是做这种事做多了，也不能一直瞒着青莲子和杜仲。” “不需要，我能安排好！”袁子苏冲口道。 话一出口，脸又一红，将头扭到了一边。 低声道：“这事要是有万一……” 顾欣悦一笑，转身抱住了他，头在他颈脖间扭了一下，将水都擦他脸上后，方笑道：“那好，那便，拜托子苏了！” 空间这事太过于隐蔽，虽然说能保住多久不知道，但是这种事，的确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实，姑娘也不必自个来送。”袁子苏心跳若鼓，脸更红，脸上却是忍不住的笑容，柔声道：“如今走来往北的商队也多，不如找人多建几个商队，便可以将货物送过去，若是要往北，亦可以使用海船。” 顾欣悦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袁子苏有些别扭的转开头，道：“虽然盐油官府有控制，但是只要有盐引和官府发布的通行证，商人是可以将物资运送往他地的，现在甘州和漠北都是重建，便是数量大些，亦没人会注意，而海船，我记得曾经看过一张地图，虽然描绘得不算详细和准确，但是以那推断，燕山上面应该还有海湾，只要能建设起海港，那么海船往哪走，谁能知道？” “子苏！你真真是我的智囊啊！”顾欣悦吧唧一口亲在了他脸颊之上，兴奋的叫道。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渤海啊！ 第510章 还钱 第510章还钱 匆匆弄完，喝了一点粥，抓了一块饼子，顾欣悦便催促着几人出发。 那洪湖停船的地方倒是离崇圣楼不远，他们快马而至，赶在午时之前，便到了湖边。 杜仲已经先行到了，将船上的人都给支开。 让秦陌寒他们几人在岸边等着，顾欣悦只带了袁子苏和秦齐上船。 然后…… 秦齐和袁子苏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满船的货物全部消失不见。 几条船收完，重新换了衣服，收拾成了清清爽爽的少年郎。 几人便打马往崇圣搂而去。 已是午食时分，崇圣楼外停了好些马车，亦有衣襟飘然的文士从学院门口出来就餐。 不过虽然人多，崇圣搂门外却依然一片静雅之态。 不管是马车还是人流，都被引导得极有规矩，便是有互相寒暄的，也不过拱手一礼，便被引了进去。 顾欣悦几人到了后，也是立即有人上前牵马，只看了袁子苏一眼，便将几人往最里面的院子引。 今日，顾欣悦和袁子苏都做了少年郎的打扮，秦陌寒和秦齐是一身玄青长衫，风度翩翩，连身上杀气都特意的收敛收敛再收敛。 而青莲子和杜仲也换掉了侍卫管家的衣衫，虽然带了剑，亦是风度卓然的江湖侠士。 几人进去，饶是崇圣楼引得快，也引了几人探头来看。 只不过，淮安本就是南北交通要道，不光有学院，亦有很多富商，世家和江湖人士也不少。 这种组合虽然有些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看了几眼，那些人便抛之脑后。 只在多年之后，偶尔想起，才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最里面的小院不算大，但是很精致，一丛修竹下围绕着一湾活水，里面游动着几尾五颜六色的小鱼。 屋子亦是对着院子敞开了门，旁边的小屋还放置了琴筝笛箫。 顾欣悦一进去，便去看那金鱼，咋咋叹息着，这么金贵的金鱼居然可以就这么放外面养着。 “这种不算金贵，习性也很好，姑娘要是喜欢，我们回去也养一些。”袁子苏蹲在她旁边笑道。 顾欣悦想了想道：“还是算了，这种看看就好，要我养，还不如养锦鲤。” 个大，漂亮，多了还可以吃。 袁子苏噗嗤一笑，刚想说我养就成，就听得旁边院子传来了叮咚叮咚的琴声。 眉头不觉微微一蹙。 琴之声，本古朴苍茫，多有铮然之色，现在却硬生生的被人弹出了靡靡之音。 实在是，不爽。 顾欣悦亦听得不爽，虽然不懂琴，可也听出了那琴声之中的轻浮之意。 转头往杜仲看去。 杜仲身形一闪，人便不见了。 过不了一会，又闪了回来，道：“旁边有人宴客，请了扬州妓子前来，在跳舞。” “何人？”秦陌寒斜依在了门框上看着逗弄着那些金鱼的顾欣悦，淡然出声道。 “听那些客人唤是何大老爷，应该是淮安最大的盐商。”杜仲回道。 秦陌寒不觉看了他一眼，道：“应该？” “淮安能被称为何大老爷，又敢在此处请了妓子宴客的，也就是那个靠卖盐起家的何炜了。”青莲子靠在了一杆修竹上道。 “青爷认识？”秦齐蹲在了顾欣悦的另外一边，手也伸进水里去逗那些金鱼，随口问道。 “听过。”青莲子笑了一下，道：“这位最开始是走私盐，和龙门和太湖十三坞的人起过几次大冲突，当时请了好些武林人士助阵，是个极舍得出钱的主。” “私盐？那不是要被禁的嘛？”顾欣悦回头道。 记得当时风无暇说宁愿辛苦运粮也不去弄私盐，就是因为太危险，风险太大。 青莲子笑道：“自然，当年龙门走私盐的人，都被官府灭了个干净，不过，何大老爷底气硬，摇身一变，成了正经的盐商，每年拿的盐引，是淮安最大一份。”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你打过他的主意？”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冲口道。 青莲子脸色讪讪。 当时从江南跑路，路过淮安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运盐的劳工伤了腿被何家直接赶人走，连抚恤钱都不给，他将那管事给揍了一顿，心里气愤，便想去看看让那管事那般嚣张的喊出我家老爷可是何大老爷的那何大老爷到底何许人物。 查探了一天之后，便放弃了将那何大老爷直接打包丢湖里去的打算。 只砸了他家盐铺拿了一些钱，让那劳工快点走人。 那何府，可请了几个高手。 倒不是说厉害，而是跟那人有点关联。 要是露了行踪，他可逃了不了。 “你还真……”顾欣悦指着他，脑筋一转的道：“莫不是，这位是个为富不仁的？” “商人嘛，总是会做一些……”青莲子冲口说了一句，见顾欣悦那脸一沉，立时转口道：“像姑娘这种仁心仁义，从来不仗势欺负普通老百姓的，也不多见。” 说着，又扭头看向院门口，道：“哎呀，这里怎么这么慢，都没人来招呼我们的！怎么做事的！” “客官。”两个伙计端着茶水干果等物应声而入，正听得青莲子这话，忙道：“来了来了，客官的菜式早就准备好，几位是休息一下，还是现在就上。” 虽然吃得晚，可不过才一点粥一张饼，跑了两圈马，顾欣悦早饿了，忙起身道：“上上。” 她声音本是清脆可爱，可说话之时，旁边那院子的琴声正好徒然拔高又一下降落，愣生生的引得她那声音亦跟着起落。 成了，赏……赏…… 伙计一愣，心里还在想着，这要不要谢赏，就见那靠在门框上年轻人冷哼了一声道：“去跟旁边的人说，再要这样扰人吃饭，我便去砸了他的宴席。” 他声音平缓，可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却是让伙计退了一步，心里更是一跳。 “去，跟那姓何的说，再弄这些，便让他给我滚出崇圣楼。”随着声音清澈语调平稳的声音，一个男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青衣飘然，面容清隽，正是昨日那少东家。 谢少沣笑容和蔼，视线在院子里几人一转，在袁子苏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看向了顾欣悦，折扇轻摇的，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道：“月姑娘，这些是你预付的定金还有昨日的餐费，请收回。” 顾欣悦顿时瞪大了眼，看向袁子苏道：“他什么意思？不给我们吃？” 第511章 你忘记自己是谁了 第511章你忘记自己是谁了 “非也非也！” 见袁子苏瞪着自己一副要炸毛的模样，谢少沣忙道：“姑娘误会了，席面已经准备好，完全是按照您的要求。” 顾欣悦松了一口，指着他手中的银票道：“那这什么意思？” 这么贵的席面也请我们吃？ 谢少沣手中折扇啪的一合，笑道：“今儿上午，云家派人送来了两千五百两银票，道是替昨日家中无知小儿道歉，同时，也要在下替他们转告一下对月姑娘的歉意，昨日的一千两他们付了，今儿姑娘所点的，也算是云家请了。” 云家不差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居然因为钱而毁，真真是让云家老太君给气个半死。 怎么着，这名声都要挽回回来。 可昨日只约到了楚铮，再一回头，那月姑娘便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想着崇圣搂还挂着那牌子呢，所以一大早的便叫人送了钱来。 希望以此让月姑娘松口，崇圣搂将那牌子给取下。 谢少沣不置可否，不过还是拿了银票过来相问。 在他心里，自然是收了钱为好，两千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够一个中户人家过上十年了，没必要为口气而放弃。 不过，他却是不确定那月姑娘会同意。 毕竟当时，那月姑娘就是赤裸裸的打脸，明晃晃的老娘拿钱砸死你的势头。 心里正想着，再说点什么劝解一番，就见面前那扮作少年郎的少女脸色大喜，眼睛发亮的道：“真的！那太好了！我昨日还后悔，怎生就为了那种烂货而浪费钱！” 五百两银子啊（自个要吃的不算）那能买多少碗馄饨啊！ 现在居然连今天吃的都有人付账！ 啊，花别人的钱，感觉就是爽！ 屁颠屁颠的准备上前，秦齐已经一个迈步（长腿的好处），带了满脸的笑从谢少沣手里拿过银票，转身递给顾欣悦道：“既然有人请客，那便再加几条刀鱼好了。” 连赶了那么久的路，昨天晚上又几乎一通宵，可不是早上那些早点能补回体力的。 何况，青莲子亦说了，刀鱼对秦陌寒来说，是很好的补品。 不想将自己的份让出去，那便多点些！ 反正有人出钱！ 谢少沣默了一下，眼珠转动着，在秦齐和秦陌寒身上扫了一圈，再又偷瞄了眼青莲子，道：“那个，只能再加一条，今儿旁边那主亦点了十二条。” 旁边那主？ 秦齐往旁边院子瞅了一眼。 那院子里的琴声停了，又响起了委婉的歌声。 “让他们改日再吃。”眼见顾欣悦脸上落了一些失望，秦陌寒冲口道。 谢少沣呆了一呆，转身看向他，道：“这个不大好吧，他们亦是前些日子订的。” 他怎么感觉，这年轻人说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的，想起先前他说砸人家席面亦是眼睛眉头都不眨一下…… “算了，十六条也够我们分的了，上菜上菜！”顾欣悦将银票对袖子（空间）里一塞，推了一下秦齐，快步走进了屋子里。 “对了。”秦齐走了一步，回头对谢少沣笑道：“我们姑娘不姓月，和那月铮没有任何关系，少东家可不要再叫错了。” 听着那什么月姑娘就不爽！ 虽然顾欣悦没有详细说，但是青莲子可说了，那混蛋还要去找楚瑜指婚，毁了和他这个丑汉的婚事，转头让顾欣悦嫁给他。 真是做他的春秋大梦！ 可千万别再让他看见那臭小子。 否则，一准让他知道万紫千红在镜子里是什么模样。 秦陌寒亦哼了一声，转身跟了进去，青莲子哈哈一笑，和杜仲一起走进去。 谢少沣探手，便抓住了走在最后的袁子苏的手，带了和煦的笑容道：“那个，有些菜，我再跟你对一下。” 说着，也不管袁子苏的回答，拉着他便往外面走。 袁子苏挣扎了一下，见顾欣悦转头望过来，忙道了一声我去验下鱼，转身，跟了谢少沣往外走。 走至院门外面，袁子苏方低声喝道：“放手！” 谢少沣神色微沉，斜藐了他一眼，手劲松了些，却没有放开，直接将他带往旁边一个偏僻小院。 “放手！他们可不是普通人！”袁子苏焦急的低声道。 不说秦陌寒和秦齐，便是青莲子杜仲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谢少沣这么做，一旦引起他们的疑心…… “的确不是普通人。”谢少沣松开了他手，径直走进一个竹屋，回头道：“那他们是什么人？” 先不说那两人外形那么出色，那高大的身形一看就是北方人，就那虽然一身普通衣衫亦挡不住的威势。 不过一眼，他就知道，那两人和青莲子杜仲那普通侠客不一样，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种就算深敛亦让人从心底感到冷悸之气…… “你不要管，也不要多问。”跟着他进了屋，袁子苏没好气的道。 “为何？”谢少沣淡淡笑道。 “我家姑娘不过是来江南游玩，又不会碍着你什么，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袁子苏将眼珠一转，看向别处，恨声道。 淮安谢家已经久不问朝政，只一心在淮安治学，将崇圣学院教成了淮安最出色的学院。 而且，是淮安唯一一个不问家世，不以考功名为主，不光教经史文学，亦教天文地理算术之地。 便是谢少沣这么一个喜欢经商赚钱与铜臭打交道的异类，亦是淮安有名的才子，崇圣学院的副院长。 这么一个开放的家族。 既然他们和袁家早已经决裂，便不要再搅合进来。 何况，这次秦陌寒和秦齐过来，的确没有别的意图，只不过是为了顾欣悦的安危而已。 何必多想！ 而且，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自个！ 谢家现在，可也在风头上。 谢少沣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这个最初是穿着女装，让他根本没有认出来，便是觉得那字熟悉，都不敢相信之人。 若不是昨天晚上那几盘棋一番清谈，他都不敢拿着那字画冲回去翻出以前的东西相对。 那些，他郑重收藏了多年的字画。 眼眶一点点的温热，一点点的发红，轻声道：“你，真的甘心为奴为婢？” 袁子苏的身子猛的一颤，忍不住的咬住了嘴唇，微微低下头去。 “回答我，你真的愿意这样？跟着一个女人，将自己当成女人，就这么过一辈子？”谢少沣声音不觉微大了一些，带了心痛和气恼的道：“袁子苏！你好生看着我！你，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嘛！” </a> 第512章 小舅舅 第512章小舅舅 袁子苏的身子猛然紧绷，探手便捂住了谢少沣的嘴。 同时转头往门外看去。 “你怕什么！”谢少沣一把拿下了他手，带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这里是淮安，难不成，还能有人对你怎样？在这里，他们敢对你怎么样！” 袁子苏细细的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转回头，目光清澈平静的道：“你说错了，我不怕有人对我怎样，我是怕，那些人不让我继续为奴为婢。” 谢少沣一愣，眼中闪过惊骇，怒道：“你说什么！你难道要……” “我只想跟在她身边，我家姑娘，我只想伺候她，跟着她，一直，一辈子，都跟着她。”袁子苏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道：“不管你说什么，这就是我的心愿，小舅舅，袁子苏，早就死了。” 听得那声小舅舅，谢少沣的眼眶顿时红了，一把抱住了袁子苏，哽咽道：“你认了，你没死！我的小子苏，还好好的活着呢。” 淮安谢家自从楚家篡权夺位建立楚国之后，便不再问政事，虽然家中学者众多，却无一人当官。 而且，和那陈家虽然不当官但是家中女儿却到处送嫁不一样，谢家也不大和那些世家官宦联姻。 当然，这也是因为谢家不像陈家根深叶茂妻妾多女儿多，谢家遵循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家中子弟不茂，女儿也不多，而长房嫡女更是金贵。 当年，谢家嫡女嫁给袁家长子之事，还引起了族里的纷争。 只那袁家长子是谢姑娘自己看中的，又已经私定终身，谢老先生无法，才将爱女嫁了过去。 头几年都很好，谢姑娘嫁过去一年，就生了袁子苏。 袁子苏不光长得粉嫩漂亮，人也天赋聪颖，天分极高，三岁认字，四岁吟诗，五岁，便通算术。 不光袁阁老喜欢，谢老先生更是喜欢，时常将袁子苏接到淮安，一住便是两月。 而他这个比袁子苏只大八岁的小舅舅，是将那娃娃当成自己弟弟一般的带大。 还引了袁子苏往那些旁门左计上用心。 两人最喜欢的，便是在一起盘算，怎么赚钱。 天文地理，农事庶务，两人将淮安边上的农田都跑了个遍。 便是比自个的亲兄弟都亲。 可是，这一切，都终止在袁子苏十岁那年。 那一年，袁子苏被名医认定为天阉，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后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男人。 随后，袁子苏便从京城书院退学。 谢老先生听闻这个消息后亦是悲伤，让他去京城接袁子苏到淮安，京城容不下他，淮安可以。 可是他到了京城，却连袁子苏的面都没见到。 只得到了谢姑娘病重的消息，而府里已经将姨娘生的儿子记在了谢姑娘名下，成了嫡子。 还要人叫那小子做大少爷！ 他那时还年轻气盛，听闻这种消息大怒，直接找了袁大爷质问。 当年袁大爷求娶谢家女之时，可说得好好的，只要谢姑娘能生，便终身无妾。 这比袁子苏小十个月的儿子怎么来的！ 可当时那袁大爷居然恬不知耻的道，谢姑娘不能生，这生出来的东西男不男女不女，难不成，袁家要为了这个天阉断了自家的香火不成。 他大怒，想上前揍袁大爷。 可他不过是一介书生，又怎么可能在阁老府里行凶。 人没打到，自己倒被揍得半死，丢出了袁府。 他伤稍微好点，再找上袁家，便连门都进不去。 而不久后，他就被一群黑衣人给送回了淮安。 那些人，还送了一封信和口信给谢老爷子。 那一夜，谢老爷子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一夜之间，人都苍老了十岁，从一个风度翩翩还可以骗小姑娘的中年人，直接进入了暮年。 第二日，谢老爷子唤了他去，告诉了他袁家的意思。 袁家说，如果谢家知趣，那么谢姑娘依然是长房长媳，便是袁家大少爷换了人，袁子苏依然可以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但是谢家要是再闹，或者将袁子苏的事说出去。 那么袁家也就只能休了谢姑娘，将袁子苏从家谱上除名，绝对不会再要这个一个天阉。 而被暴露是天阉，袁子苏这一辈子可都抬不起头来！ 谢家便是在淮安有名，那也不过是一家子读书人，又怎么斗得过一朝阁老，百年积累的袁家。 更何况，要是袁子苏的秘密暴露出来，那孩子，就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们只能忍了。 可两年以后，便传来了谢姑娘的死讯。 他上京，想去将袁子苏接出来，可出来的，却是那个新的大少爷。 袁子苏，没有人知道去了哪…… 而他刚刚找了一下，便被人威胁殴打，差点没命。 只能返回淮安。 偷偷的寻找。 可人没找着，两年前，却传来了京城之乱，袁家选择错误，被新帝给灭了门。 袁家被满门抄斩，袁阁老，袁大爷，和袁大少爷，都被砍了头。 听到消息的时候，谢老爷子又老了十岁。 可是他不相信，他总认为袁子苏应该还活着。 袁大少爷，在五年前，就已经不是袁子苏了！ 可随后这两年，却依然没有任何袁子苏的消息。 便是他，都开始绝望。 谁知，上天可怜，却让袁子苏出现在了面前。 虽然身着女装（比女人还漂亮），还一口一个我家姑娘，完全是一个忠心下仆的模样！ 等等！ 这臭小子刚才说什么！ 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激动过后，谢少沣想起了在那小舅舅之前，袁子苏说的话，猛的松开了他一些，道：“你说什么？你要伺候谁？你家姑娘？你还真当自己是丫鬟了啊！” 天啊！ 这可是比晴天霹雳更加雷人的好吧！ 就算你是天阉，你也是男人！ 你可是天纵英才，十岁便可以将谢家那些舅舅们驳得哑口无言的天才！ 随便折腾一下，便能自个赚个千两的零花钱！（这个不是重点） 你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便是一时落了难，被那姑娘救了，帮帮她，给她赚点钱什么的也够了。 再不够，我们谢家也薄有恒产。 （这崇圣楼开了五年就赚了十多万两） 怎么都能报恩！ 脑袋都炸成一团浆糊了，谢少沣将袁子苏一顿摇晃，道：“是不是她威胁你！是不是那两个男人威胁你！是不是他们说，要是你不从，就杀了你！不，是将你的秘密说出来！不，是想要折磨你，侮辱你！” 眼见谢少沣已经完全凌乱，袁子苏倒是笑出了声，轻而重的道：“小舅舅，我爱她。” 第513章 疼爱 第513章疼爱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以前是舅舅没用！现在的舅舅可今非昔比！” 谢少沣焦急的转了两圈，脚步一顿，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爱她，我家姑娘，我爱她。”袁子苏淡淡笑着，柔声道。 那模样，让谢少沣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如同春花一般的少女，坐在窗前，亦是这般带着轻笑，人比花娇的对他说：阿沣，我爱他。 不不！ 如今的袁子苏跟那人还是有些不一样，当时姐姐的眼中满是狂热和憧憬。 而袁子苏，眼中却是一片沉静，就如同沸水过后，清而沉，却透着不可撼动的刚毅。 看着完全惊呆的谢少沣，袁子苏再丢下一个雷，笑道：“我愿意为她去死，亦是因为她，我才愿意活下来。” “你……你……”谢少沣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跺着脚道：“都怪我，当初带你看什么戏文啊，好生生的，你弄什么以身相报！就算她救了你命，我们谢她，我们谢家……” “小舅舅。”袁子苏打断了他，笑意浅浅的道：“她救的不光是我的命，她救的，是我的心。” “你……”谢少沣一愣，停住了抓狂，低声道：“你的心？” “小舅舅应该知道我的事，我是天阉，天生的五体不全之人，非男非女，根本不能传宗接代，从得到这个结论那天，我的世界就变了，我不再是袁子苏，不再是袁家大少爷，不再是袁家最得意最荣耀的子孙，便是让我出去，也不过替我那二弟打名声而已，那时候，我的心，便已经死了。” 袁子苏声音淡淡，脸上还带了清淡的笑容，可话，却是让谢少沣直接飚出了眼泪。 一把抱住了袁子苏，大哭道：“我的子苏，我的子苏啊，那帮混蛋！那帮不得好死的家伙！袁家那帮杀千刀的！那帮杀千刀的啊！” 袁子苏不觉一脸囧色，忍了片刻，方拍了拍谢少沣的肩头，道：“小舅舅，你又写戏本子了？” 杀千刀都出来了！ 你泼妇入戏了啊！ “随便写写的，”谢少沣随口道了一句，又气道：“你别转移话题！” 袁子苏勾了下唇角，不说话了。 等着谢少沣自己安静下来。 抹了把泪，打了几个嗝，谢少沣平复了下心情，在屋子里的竹椅上坐下，沉了声音道：“跟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袁子苏望了一眼院门外面，见谢少沣眼睛一瞪，轻叹了口气，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小舅舅找过我嘛？” “怎么没找！老子两次，都差点被袁家那帮混蛋给干掉！可是京城不是我的地，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谢少沣愤愤的道了一句，后面的声音却是淡了下去。 别说京城，便是在淮安，在他被打得半死后开始跟江湖人士交往，现在也不敢说能斗得过阁老。 袁子苏垂了眼，心底泛起了一丝暖意。 是了，一定是谢家不肯放弃，母亲才有那两年的正妻日子过。 绝对不会是像父亲跟母亲说的那般，谢家嫌弃母亲丢人，所以不管不顾了。 “难道说，那兔崽子说我们不管你们了？不要你们了！”瞅了眼袁子苏的神情，谢少沣怒道。 袁子苏噗嗤一笑，道：“小舅舅你还是那样。” 外表看着再温文尔雅不过的一个温润公子，最喜欢的，就是爆粗口。 昨日见他，还以为八年时间，他已经成熟已经改了。 原来，不过是收敛了一些，不在外人面前露形而已。 “臭小子！”谢少沣怒瞪了他一眼，心底却不觉酸楚难耐。 当年，他们两个可是淮安谢家有名的熊孩子，这家伙比他更能折腾，更喜欢学着那些糙汉子一般说话。 可现在…… 面前这人，却是一举一动都带着沉稳内敛温雅，面貌雌雄难辨，却美得惊人。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从知道我是天阉那天，父亲便再没有进过母亲的屋子，还夺去了母亲管家的权利，对外只说母亲病重，母亲是病重，受到如此对待，再加上后面从姨娘那意外得知，姨娘生的二弟取代了我的位置，便更是沉珂难医，挣扎了两年，终是去了。母亲去后，我便要求去了京郊的庄子，一直到京城之乱，袁家站错了队，被现在的皇帝灭了满门。” 声音停了下，袁子苏目光带了些悠远，道：“我应该感谢他们，京城袁家有一个大少爷，庄子里的，变成了袁家丫鬟紫苏，袁家覆灭后，官府来收庄子，并且将所有袁家下人关押，一个个的对人，是一个老仆让我顶替了他女儿的位置，一直到，庄子被赐予顾大将军，我们才被放回去。” “顾大将军？西北大将军？定国公？”谢少沣连声道了几句，忙收了声，道：“你接着说。” 袁子苏笑了笑，道：“小舅舅，我家姑娘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天阉，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嘛？” 他话跳得太快，谢少沣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只直接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又漂亮又能干，心地又好，她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我。”袁子苏脸上浮起了如同春日阳光一般的笑容，声音亦轻柔若风。 仿似，声音大一点，都会影响到他说这话时，想起的那般场景。 谢少沣只觉心脏都漏跳一拍，随后，心底便涌起了一股子敬意。 便是亲若他和谢老爷子，在听到那消息之时，心里除了不忍惋惜之外，也不能说就完全不介意，完全没有一丝厌弃。 一个天阉，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想来，自己那个一心追求完美的姐姐更是接受不了，否则，也不会只顾着自己生病，而没想过要为了儿子而奋争。 可那么一个小姑娘…… 等等，会不会是太小，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谢少沣眼珠一转，袁子苏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姑娘知道，我都跟她说了，我五体不全，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而且命带孤煞，克人克己，不男不女，她都知道，可是，她不光这么说，待我亦没有一丝嫌弃之意，她信任我，关心我……疼爱……我……” 说到后面，那声音，便不觉低了下去，白皙透明的肌肤上，也泛起绯红。 谢少沣的眼珠都瞪了出来。 疼爱！ 几个意思！ 第514章 偷食 第514章偷食 菜式的确是早就备好，只等着客人来便下锅。 有些蒸煮的，更是客人一喊，便能上来。 顾欣悦这里刚就坐不久，流水般的菜便送了上来。 这个院子也是古法，大家分席而坐。 顾欣悦一坐下，秦齐和秦陌寒便自然的在两边坐下，青莲子也不争，只在秦齐下手坐了，喊着上酒。 唯有杜仲，悄然溜了出去。 等到上刀鱼的时候，又悄然溜了回来，在秦陌寒下手坐了，对秦陌寒点了点头。 秦陌寒收回目光，自然的拿起面前装着刀鱼的盘子送到顾欣悦桌上。 秦齐也恰在这时候送了一盘过来。 一下，就将顾欣悦面前的小桌给放满。 顾欣悦左右瞪了一眼，将两个盘子给送了回去，道：“我能有多大胃口！” 你们当我大胃王嘛！ 刀鱼一条八两，三条就快三斤！还来两条！ 我还要不要吃别的东西了！ “怎样？菜式够不够？来来，去让路师傅再上一份拿手的长鱼，我请客，我请客！” 随着声音，谢少沣大步走了进来，对送菜的伙计道了一声，便很是自然的在青莲子下手坐了下来。 袁子苏追到院门，却是不好再追，只能静立了一下，让自己恢复正常，才走了进来，一声不吭的在杜仲下手坐下。 心底却好生恼怒后悔。 这么多年没见，这谢少沣还是这般德行。 只不过听他说了疼爱，便什么也顾不得问了，从惊呆中醒来后，便不管不顾的直冲了过来。 看这模样，是打算赖着不走，直接跟姑娘套近乎。 好套出怎么个疼爱法。 他怎么就一时激动之下，说出了那些话呢！ 好丢脸！ 耳根又开始发红，不过转而又消了去，袁子苏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定的看了正盯着他的杜仲一眼。 杜仲默默转回头，抿了一口水。 好吧，他一直偷听到那个谢少沣发飙准备狂奔而出…… 难怪，姑娘一直不避讳他，便是洗漱穿衣梳头那种事也交给了他。 明明是个男人，却一直很亲近。 但姑娘明显又不是对他有男女之情。 原来，是个天阉…… 就是个天生的太监！ 姑娘一定不把他看做男人！ 既然这样，那他也不会多事，将那些话告诉别人。 现在他可是姑娘的人，亦答应过姑娘不能说，那些话，跟姑娘说说可以，却是不能跟秦陌寒和秦齐说的。 要不，那两人可不管什么天阉不天阉的，一准直接要了他的命。 那样，姑娘一定会伤心。 她是那般相信他，依赖他。 疼爱他…… 噗的一声。 顾欣悦转头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就见喷出一口茶水的杜仲，神色依然淡定（僵尸脸）的擦掉水渍，淡定的拿起筷子，淡定的去夹那刀鱼。 恩，好似没有异常。 便又转回头，看向自来熟的坐下，已经让伙计给自己添筷子加菜的谢少沣，好奇的道：“少东家不用招呼客人？” 反正是白吃那云家的，她也不在乎加一个人，何况，这崇圣楼的管理可不一般，这个人，可是个厉害人物。 看那眼神，亦是清澈透底。 她也起了相交之意。 “一些俗人，有什么好招呼的。”谢少沣朗声笑道，一对眼珠就如同定在了顾欣悦身上一般，不露声色上下左右的打量着。 他旁边的伙计一边放碗筷，一边偷偷捅了他一下。 没见人旁边那两大高个看你就如同看偷鸡的贼一样！ 呀！现在是杀人的目光了！ 脊背都一凉，伙计赶紧起身，半挡住了谢少沣的视线，躬身道：“我们少东家平素不在店里，他可是崇圣学院的副院长，咱们淮安出了名的大才子，几位可有去那淮河？那一线的长堤就是我们少东家设计监督修建的，用的钱比官府的少了六成，做的可比官府的要好了几倍，咱们淮安府的百姓都当少东家是守护神呢。” 顾欣悦眼睛不觉一亮。 这人，居然就是那谢少沣！ 昨天那美食街不是白吃的，听到的事可不少。 蒋家的船一走，街上之人的议论便慢慢转了向，开始说一些淮安当地之事。 这其中，便好些人以崇敬的语气说起谢少沣。 谢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年前轻轻就当了崇圣学院的副院长，还没有一个人说不服。 其诗文辞赋牛逼，可是建桥修路更牛逼。 最牛逼，便是那淮河大堤。 淮河位于大河和大江之间，是一条流经多州的河流，所经过的地域良田众多，土地肥沃，更是淮河平原的主力水源。 可这条河的性格不大好。 过上几年便发一次脾气。 轻则形成沼泽，重则一片汪洋。 而淮安虽然有洪湖泄水，却因为地势原因，一旦上游暴雨发了洪水，这一片，都会被淹没。 淮河的堤坝，在淮安向来是重中之重。 可前些年官府剿匪，为了引出洪湖里的匪徒，掘开了淮河，形成了一个缺口。 虽然日后重新修建起来，却是三天两头的坏。 两岸百姓是苦不堪言。 直到去年开春之前，谢少沣出面，自己出钱出人，募集了一群农闲民工，开始修建堤坝。 淮河是绕淮安而过，与洪湖相交，亦与运河相交，所经过的繁华之地着实不少。 一般修堤坝，多是紧着城里和运河来。 谢少沣修的，却是靠近洪湖那一片。 那一片下面，除了洪湖，还有大片的平原，都是一些零散村落，少有大户人家的庄子，是最不被官府注意之处。 而当时，官府亦得了一笔款项，开始修建堤坝。 两处几乎是同时修好。 夏天，便从陈州而起，来了洪水。 官府的堤坝虽然没有缺大口，却是鼓动了上万人护堤，还缺了那么小几处，有些地方更是泡烂了。 谢少沣这个，就一两人看着，却毛事都没有。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两处堤坝同时完工，官府的用了三倍于谢少沣的人力，物资更是多用不知道多少，而堤坝长度，却只有谢少沣的一半。 这也不算是最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账房先生透露了几句，谢少沣用的钱，只有官府的三分之一！ 只用了那么一点钱和人力，便修好了两倍的堤坝。 就算扣除了官府贪腐的原因，这也是了不得的效率和管理。 再加上这酒楼！ 什么叫人才？！ 第515章 忽悠 第515章忽悠 顾欣悦眼睛里都能冒出星星了，身子前倾，就想让那伙计让开点。 好跟人才套近乎。 伙计却是一步都不敢动，好似钉在了地板之上。 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你旁边那两位在你眼冒神光的时候，那视线都可以杀人了好吧！ 不敢动啊，脚软了！ “行了，说这些作甚！快去通知路师傅。”谢少沣将伙计一拨，探头对顾欣悦笑道：“没有他说的那般，不过是那堤坝再缺口，就会淹了我这崇圣楼，所以玩玩。” 伙计被他一拨方从那僵直中解救出来，忙不迭的往外跑，到得院门，又带了崇拜的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少东家啊！ 这完全不顾客人脸色的脸皮，杠杠的。 秦齐和秦陌寒的脸都有些黑。 那刚剃去的胡须之处还隐隐透了青色出来。 这人什么意思？ 就这么大赫赫的坐上席不说，还带着那般眼神（人家是探究观察研讨）盯着顾欣悦不放。 看那面白无须（人家也才二十六），笑容讨好（人家天生和善骗子脸），装腔作势（人家那是风度翩翩），这么冷的天还拿把扇子的蠢样。 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 一定是看自家女人可爱无人敌，这是想来撬墙角嘛！ （那谁，已经不是你家女人了） （我妹子不成啊！） 完全忽视掉了伙计所说之话里代表的意思，两人就如同看一只准备偷自家母鸡的黄鼠狼一般，连手，都按上了剑鞘。 直到顾欣悦隐含兴奋的道：“先生，愿意大展宏图，换一个地方嘛？” 才猛然回过神来。 谢少沣却是一愣，强忍住想去瞟袁子苏的动作，带了笑道：“姑娘这话，在下可有些听不懂了。” 顾欣悦眼珠一转，看了杜仲一眼。 杜仲点了下头，示意没有旁人。 “那个，谢先生，我在外面也听闻了先生之事，说实话，先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已危险！”顾欣悦摇头晃脑，头先慢悠悠，最后四个字却是快而重。 谢少沣眼睛眨巴了一下，笑道：“啊？谢某危之何来？” 接着上面的堤坝话题而来，这姑娘说的危险一定是指的堤坝账务泄露之事。 只要聪明一点，便可以猜到官府有贪腐。 只不过这么多年，贪腐已经成了常态，也没有人会去特意追究。 再说谢家虽然是读书人，可在淮安多年，亦是一地望族，虽然斗不过袁家，却也不是那么好动的。 所以，当初他也没有将那账房怎么着，只辞退那人，并且立下规矩，控制住账务而已。 现在这小姑娘，能说出这话，倒也算有点见识，不过，还是…… “谢先生，你可知，朝廷已经派下查处贪腐案的工作组？领头之人，有一旦查证，可以不经过申报，便直接砍头的权利。”顾欣悦带了笑意的声音打断了谢少沣那一点叹息。 谢少沣心里猛然一动。 再顾不得忌讳，看向了袁子苏。 袁子苏低了头，神情不明，只在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这便是我的姑娘，可比你想的更聪明，也更爱才。 听了楚铮的话，再在街上听到那些流言，他便知道谢少沣危险了。 与谢少沣下棋，甚至画画，也是希望谢少沣能察觉一二，早做应对。 可惜，谢少沣没有注意到他画的堤坝上面一个人正被人推下去，而只注意到那堤坝与他以前的画相似，先着急认人。 居然一点都没想到。 若是没人查处，那些流言再过一些时候自然就散了，官府之人也不会害怕追究。 可是有人查处，还是一有证据就砍头，那可完全不一样了。 官府对上面交付的账本可在工部，而谢少沣手里自然也有账本。 两相一对，再问谢少沣，那么证据就出来了。 那些人，就算不害了谢少沣的性命，亦会各种手段威逼。 他刚才，本想直接提醒谢少沣的，可是那个小舅舅哦…… 定了下神，谢少沣收回目光，对上有些疑惑的顾欣悦道：“如此秘事，姑娘如何知道的？” 顾欣悦瞅了袁子苏一眼，道：“消息来源你别管，总之这事不是假的，你这人人好，又有才干，但只不过一个白身，真要事来了，你跑都跑不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顾欣悦拉长了音道：“要知道，如今，不管皇帝还是官员，可都不大讲理。” 谢少沣不觉一笑，道：“姑娘如此为我担心，谢某十分感动。” “不用感动，我家姑娘说的不过是实话。”秦齐身形侧了一下，带了似笑非笑道。 他身形高大，这么一侧，便挡住了顾欣悦大半个身子，那笑意更是携着一股冷意而来，让谢少沣再无法去忽视这两人，转头看向他道：“谢某可以自保。” “可以嘛？凭着你外面雇的那些江湖人士？”秦齐手一抬，指了一下院子外面，笑道：“这些人，也就能威胁威胁那什么姓何的盐商，你信不信，一旦官府对你动手，你的这些保镖什么作用都起不了，一定跑的比你还快。” “咳咳！”青莲子连咳几声，道：“你这话我不爱听啊，说得咱……” “不是说你。”秦齐斜藐了他一眼。 “哦，那你继续。”青莲子端了酒杯，想了想又道：“不过，我附和他一句啊，你请的那苏北五虎，的确……那啥，你懂的。” 说完继续喝酒。 谢少沣的脸色有点黑。 “甘州现在百废待兴，你去之后不光能大展抱负，亦可以得到庇护，谁也不敢动你谢家一根毫毛。”秦陌寒偷偷夹了一块顾欣悦咬过的鱼冻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神色清冷的道。 “我说，这还能不能好生吃饭了！”谢少沣有些恼羞。 我是过来看我那小外甥心爱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连威胁带诱惑的挖人算怎么回事！ 等等！ 甘州！ 那庄子是归了西北大将军的！ 那些奴仆自然也是归了西北大将军！ 西北大将军没听说是个女人，但是他有一个被封为郡主的妹妹啊！ 还有一个身高九尺，面貌凶狠的恶徒妹夫！ （秦齐，你砸户部的影响是多么深远啊，淮安都知道了） 无端的，谢少沣出了一背的冷汗。 </a> 第516章 放下 第516章放下 “东家，东家！” 屋子里正一片寂静，一声粗大的叫唤在外面响起，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两个莽汉冲了进来。 “胡爷！”伙计跟在后面一溜的小跑，想挡住两人，却根本追不上，亦跟着冲了进来。 进来之后，赶紧的对旁边一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过是跟这两说了少东家看中了人家的女人，引得那女人旁边的男人眼神凶狠，这两家伙就叫着不好冲进来了。 虽然他也担心，可这少东家，不是好生生的坐在位置上嘛…… 哦，还是有些不好，脸色不好…… “叫什么叫。”谢少沣瞪了一眼两人，心念急转之下道：“便是有什么事，让人通报一声便好，这么鲁莽，吓着了客人怎么办？” 两莽汉一愣，那伙计已经窜上前道：“是小的不对，那，少东家，外面何大官人想要加几条刀鱼，我说店里已经没了，他硬是不相信。” “如此。”谢少沣敛了敛衣袖，对上座三人拱手一礼道：“谢某先去处理下，日后有缘，再陪各位喝酒。” 说着，起身走出了厅房。 两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莽汉亦跟了出去。 “姑娘，我去看看。”袁子苏抬头，对着顾欣悦柔声道。 顾欣悦看了他一下，点点头道：“去吧，最好那姓何的闹事，谢先生一条都不卖给他。” 袁子苏莞尔，起身跟了出去。 “姑娘？”秦齐眉头微蹙了一下，沉声问道。 他想起来了，昨天紫苏才说过，袁家大爷的夫人，便是出自淮安谢家。 “这人如果能去甘州，你们的军备就不用愁没人打理了。”顾欣悦笑道。 “谢家在淮安家大业大，可不一定愿意抛弃这些去往甘州。”秦陌寒偷偷的从她盘子里将她咬了一口的就放置在一边的长鱼夹了过来丢嘴里后，神色淡淡的道。 去甘州，现在是没问题，可是一旦起事，那对于留在淮安的谢家族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何况，便是没有起事，只怕这些人也瞧不上出身军队的大将军。 当然，他也不是太瞧得上谢少沣。 那看着顾欣悦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爽！ “这倒无妨。”秦齐淡淡一笑道：“若是他能动心，在那些人动手之时，弄个假死便是。” 顾欣悦一愣，道：“你是说，不出手，看着那些官府之人动手，然后救了他，直接送往甘州？” 秦齐笑而点头。 那时候，谢少沣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可，他好像知道你们是谁了。”扑闪了一下杏眼，顾欣悦很是无辜的道。 “那又如何？”秦陌寒淡笑一声，道：“别管了他了，快吃，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先别说谢少沣有没有那个胆子说，便是他说了也没人信，就算信了又如何。 他大将军就是跑到淮安来吃鱼了，干你屁事！ ** 袁子苏急走几步，跟在了谢少沣的身后进了竹屋。 谢少沣转身将他一推，关上了院门，房门，再拖了他进到内室，连内室门也关上，方压低了声音道：“西北大将军，来我淮安作甚！” 还想挖他去甘州！ 不是说他不想去，甘州那边的风貌向来是他心悦之处。 可是，他可不想跟什么官府之人打交道。 还是那个褒贬不一的大将军。 袁子苏看着他无奈一笑，道：“小舅舅，我都说了，不过是我家姑娘到江南来玩而已。” “你家姑娘？你是说郡主？郡主来玩？”谢少沣瞪着他道：“她来玩，带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作甚！” 两大边关重将，突然出现在这内腹之地。 若说没有阴谋…… “是真的，真是来玩的，两位将军，不过是想跟着姑娘一起玩玩而已，他们昨天刚到，只怕过两日就要回去。”袁子苏找了张椅子坐下，道：“你放心了，再说，便是有什么，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家姑娘那般说，是真的想帮你。” 谢少沣一怔，道：“什么意思？” “你可知那月铮是什么人？”见谢少沣眉头紧皱，袁子苏叹了口气道：“那的确是我家姑娘的表弟，是当今五皇子，他到江南来，不光是为了贪腐案，还有江南税赋之事，小舅舅，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江南，马上便会有腥风血雨。” 谢少沣神色顿时一凛。 “小舅舅，虽然谢家多年不入政事，亦是门生遍布天下，但是跟官府之人对上，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而且，小舅舅，你真愿意被局限在淮安，在书院和酒楼里混着？”袁子苏淡声道。 “可我也不愿意和西北大将军混在一起，他们懂什么？不过一群舞刀动枪之徒。”谢少沣冷哼一声，又想起一事，道：“对了，这大将军，不就是将袁家抄家砍头之人？按道理，跟你是有血仇的。” 怎么听这话，你这是在帮他们。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他不过受命而为，袁家亦是罪有应得，再说，我，对于袁家而言，早已经不在人世，便是名字都被顶了去。” 谢少沣将袁子苏一顿打量，带了怀疑的道：“虽然说你这般想，我很开心，那帮杀千刀的害死了姐姐，又欺负你，当时听说他们被灭门，要不是担心你，我都想喝上几杯，可是，你真的，可以放下！” “我可以。”袁子苏淡淡而笑，道：“而且，我觉得，小舅舅你应该去甘州，不是为了避祸，而是为了你自己，小舅舅，甘州，是个能让你实现你所有想法之地。” 若说以前，他还是心怀怨恨，想着要报复，为此，才想法子到顾欣悦面前露脸，让她收了自己做丫鬟。 可是，时间一久，他便开始怀疑，为那样的袁家伤害顾欣悦，值得不值得。 直到燕国遗迹之后，他便下了决心。 他不会再去想自己曾经是谁，既然顾欣悦认可了他，给了他新的人生，新的展望，给了他一颗活过来的心。 那他便只做她的紫苏，她的袁子苏！ 只要是她所想，便是忽悠自己舅舅，他也不会良心不安。 何况，甘州也好，漠北也好，如今都是一片新天地。 是让他都心动的地方。 他去不了，至少可以让跟他心怀一样抱负的小舅舅去。 想来，小舅舅在那边，一定能活得肆意，活得快活。 第517章 惬意 第517章惬意 烟花三月，桃红杏白，花开满地。 春水碧若天，画船听雨眠。 小舟轻摇，那丝般的雨打在翘起的窗上，滴滴答答的，如同天籁。 而透过雨丝看着的那片姹紫嫣红，更显清婉之丽。 顾欣悦靠在窗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窗外，那随着小舟划过，而逐近又远的春色。 只觉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安宁。 最后，沉淀为一种惬意。 袁子苏最后怎么和谢少沣说的她不知道，只是那天吃完之后，谢少沣单独找了秦陌寒和秦齐聊了。 他们在淮安周边游玩了两天后，秦关和侍卫们到了。 还没等秦关喘上一口气，便被秦陌寒指使出去，秦齐的侍卫也分路而行。 而那些暗卫，连面都没露，便被秦陌寒给撒了出去。 然后雇了一艘小船，依然是他们六个一起，坐着小舟往扬州而去。 她本也想问秦陌寒，不回去可以嘛？ 不过想想他在淮安的那些动作，便也接受了他那江南亦有重要之事的说话。 再说，她也没心思去想了。 这三月春光，真是美得她口水都流了出来，只觉看都看不够，眼睛都不愿意多挪开一会。 小舟一路而下，那景色便亦越发惊艳。 两岸春光无限，花色繁景，可远比书上说的，要动人心魄。 “姑娘，那便是琼花。”袁子苏将一碟点心放在桌上，指着远处岸边一树洁白若玉的花树道。 “哇！” 顾欣悦刚感叹了一声，心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见一条身影从船上直掠而出，脚在水面上轻点了几下，人便到了岸边。 再一会，又依样点着水而回，手上却是带了一捧鲜嫩的琼花。 顾欣悦两眼还在直愣愣状态，船舱的木门被推开，秦陌寒拿了一捧琼花进来，默默的递给了她。 顾欣悦有点呆滞的接过花。 秦陌寒的手指在她接花的手尖上轻掠而过，唇角轻翘了一下，转身，便退了回去。 顾欣悦有些木然，随后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那琼花。 琼花之美，在于它的洁白和雅致，如今这刚开的花还带着雨水，更显楚楚之意，又似乎带了一些隐隐之思。 “姑娘，我来插起来。”袁子苏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过花枝，找了一个瓶子插了起来，柔声道：“待到了扬州，去看那一片一片的琼花林，那才叫漂亮呢。” 顾欣悦一笑，道：“还有多久时间到？” “我听艄公说，还有一日，便到了。”袁子苏说着，拿了个软枕放在她身后，道：“姑娘睡会？这个时候，睡觉最是舒服了。” 顾欣悦瞅了下外面的春雨绵绵，又瞅向了木门外面。 这条船不大，主舱虽然舒适，不过只能睡上两人。 秦陌寒秦齐杜仲和青莲子，都是在前舱凑合。 大多时候，是干脆在甲板上歇息着。 也不知道这下着雨，那几个会不会被淋湿。 正这么想着，就听得外面青莲子叫道：“臭小子，你又耍赖，明明先前走的是这里。” “青爷，年纪不大，这记性可不好，是你自个刚才毁棋，退了回去。”秦齐带了笑意的声音响起。 敦厚温润，让顾欣悦心里一定，刚才那点涟漪便散了去，笑了一下，往床榻上挪去。 袁子苏说的对，这就着船摇雨声可是最好入睡的。 她一上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袁子苏将被褥给她压好，窗户放了下来一些，只留了一线，让清新的空气和雨气能飘进来。 然后坐在了床头边的塌上，拿了书看。 时不时的，也侧耳听一下外面的动静。 谢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怕他老人家激动之下犯病，袁子苏并没有去谢家看他，只让谢少沣偷了好些家里的藏书出来。 都放在了顾欣悦的百宝囊里，看完一本换一本，倒也惬意。 雨细若丝，随风而飘，浪起微澜，舟摇若颤。 斜风细雨，在船头那几人看来，虽没有诗人的意境，倒是正好放松休闲的天气。 小舟一路而下，他们便在船头，两人下棋，一人观看，一人，则是拿了鱼竿钓鱼。 秦陌寒看了一下秦齐和青莲子的走马飞车，又转头去看了眼杜仲那没有鱼饵的鱼竿。 再转回头，扬目远眺，看着那一片青翠田地之后的，蜿蜒山地。 这里的山与西北比起来，就如同小儿的玩具，却多了清婉之色。 而且，真正打起仗来，那些山虽然不高，却也可以成为屏障。 对于骑兵来说，这种起伏不断的山，正是可以挡住他们一冲而下之势的地方。 策马也就是在中原而已…… 听青莲子那意思，这边还算好，真正过了大江，那才是山多水多，连女人都长得柔若水之地。 女人怎样他不管。 山多亦可以解决。 问题是水多…… 看样子，回去训练那些精兵之时，还得加一样。 要会水…… “喂！这个不算！我是被雨浸了眼睛，看错了，我是走这里，走这里！”身后青莲子的大叫让秦陌寒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秦齐手按在棋子上，脸上笑意盈盈，道：“青爷，可想好了？不会再被水浸了吧？” “不会！” “那好，寒哥儿你来做个证。”秦齐笑着，侧头看了秦陌寒一眼。 秦陌寒视线在棋盘上一扫，唇角便勾了起来，点了点头。 秦齐便松开了手，等青莲子左找又找的，重新将那兵下了一个地方，跟青莲子再次确认后，便起了车，一下将军。 青莲子哀嚎一声，抱着头叫道：“我不来了，你这臭小子太狡诈了！” 这不管他走哪，都是输的份啊！ 叫了两声，将棋子一丢，对秦陌寒道了声你来，便蹲去杜仲身边，也拿了杆鱼竿钓鱼。 “寒哥儿来盘？”秦齐抬头笑道。 “好。”秦陌寒点头，坐下，将棋子重新摆好。 两人对战已有十年，最开始，顾和魁就是通过这象棋教他们兵法，再然后，便是一边下棋，一边研读那些秦家先祖们留下的记录和心得。 两人下棋，便好似真正对战战场一般，每一步，走得都慎重。 这一局，直下了一个时辰。 秦齐胜。 不过，胜得却是有些艰辛。 最后一步将军下下，秦齐不觉抬眸看了秦陌寒一眼。 以前他赢得可比现在轻松得多…… 那天，在淮安，想是他又想通了什么，整个人仿似又被洗髓了一般。 便是棋风都完全不见一丝以前的冲动张扬和霸气。 深敛若渊，便是他，都有些猜不透他的下一步。 “喂，起杆，起杆！靠，你这没鱼饵，怎么会有鱼上钩！”旁边青莲子的叫声一下打碎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带了好笑，两人都回头望去，眼神却是一凛。 不等他们说话，青莲子和杜仲已经收起鱼竿，手都摸上了一旁的剑柄。 第518章 找死的家伙们 第518章找死的家伙们 从淮安到扬州，走了一段运河后，便进入了高邮湖。 湖形虽然狭长，但是湖面却还是很宽。 细雨微飘之时，水面上已经起了雾，虽然视线不大好，但是航道够宽，一般船和船之间还是会有些距离。 也不会特意靠近。 可现在，一条巨大的画舫，正突破雨雾迎面而来，对着小舟直驶过来。 艄公长竿猛点，小舟一个摇晃，便往旁边冲去。 秦齐脚一点，人便已经开了舱门，窜进了舱内。 （秦陌寒晚了一步，脚步微顿的，守在了门口） 正好接住因为剧烈摇晃而从床榻上往下滚的顾欣悦。 袁子苏已经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顾欣悦睡眼朦胧，头因为那一下的摇晃而有些晕，摸着头问道。 “无事。”秦齐拿过一边的披风给她套上，将她紧抱在怀里，透出门缝往外看。 眼底，已经带上了一丝狠戾。 “喂！” 画舫在离得小舟三米之外停住，船头有人大喊了一声。 那画舫体积太大，便是停住，带起的波浪都让小舟左摇右晃。 艄公努力将船稳住，大声道：“你们怎么行船的！” “又没撞上，你叫什么！”画舫上的人不耐的叫道：“你那船上，可有新鲜的鱼卖？我家主人出高价买！” “我这可不是渔船！”艄公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了。 虽然船小，可他这船也是客船，而且，还是专门接那些喜欢清雅，三五好友一起游山玩水的客人。 （淮安多名士，扬州多狂生，最喜欢的就是做这种事） 走的可是精高上的路线。 （其实就是船太小，只能收拾整齐了接待那些也没有多少钱的文士） 钓鱼什么的，客人喜欢自然可以，而且还专门为一些喜欢学习姜太公的客人准备了无饵鱼竿。 （不过，能用那鱼竿钓上鱼的也就现在船上这位） 但是，这冲过来直接叫买鱼，这可是侮辱他！ “等等，他们要鱼，好办。”青莲子出声笑道。 随手便将杜仲钓上来的那条鱼抓在手里揉捏了一番，然后扬声道：“我们这里倒是有刚钓上的鱼，你们出多少钱？” 啪的一声，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从画舫上丢下，落在了船头甲板上。 青莲子手一挡，将杜仲挡住，捡起荷包掂了下，估摸着有一吊钱（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笑了笑，扬手，便将手里那足有四五斤重的鱼给丢上了画舫。 画舫上的人笑了两声，不多会，便将船开头。 杜仲冷冷的瞪着青莲子。 船这么摇，顾欣悦肯定要被惊醒，说不定还受了惊吓。 要按照他的想法，是冲上去，将那上面的人都给杀了才解气。 为何不让他动！ 青莲子呵呵笑了一声，将荷包里的那吊钱拿出来丢给了艄公道：“正好，给我们添点好酒菜。” 这里是湖区，鱼不要太便宜，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也就二十文而已。 那画舫之人丢一吊钱下来，不过是显摆显摆下他们的面子而已。 面子这种东西，他青莲子可从来不在乎，一吊钱，都够船家整治出来几顿极好的菜肴了。 艄公接了钱，很是有些忐忑的道：“这怎么使得，是小的不好，让客人受了惊吓，理应小的赔罪。” 青莲子笑着摇摇手道：“无事，这不怪你，只，你知道那船上是何人嘛？” “哎，那是何家的船。”艄公先道了声谢，又叹了口气道：“那何家原先只在淮安卖盐，后来何家的公子娶了扬州盐商的女儿，在扬州也开了店，更加富贵不说，还自个买了这画舫，这船，总是来来去去的，在两地跑，听闻，船上，还自养了妓子。” “哦？”青莲子看了荷包上的图案一眼，将荷包丢给了杜仲，道：“那现在那船上的，是何老爷还是何公子？” “应该是何公子。”艄公道：“何老爷怕死，不会做这等无措之事，那何公子却是个嚣张的，仗着家里有钱，什么恶心事都做。” “如此。”青莲子点点头。 “对了，我听几位客人，好似对刀鱼很感兴趣。”将那吊钱收起，艄公点着竹竿继续行船，对青莲子道。 “是啊，那东西可是好物，我家姑娘极喜欢吃。”青莲子笑道。 岂止是感兴趣，简直是赞不绝口。 可惜那一天崇圣搂刚进的鱼就被他们和何老爷吃完，再要送，却要几天后。 为此，顾欣悦很是懊恼了一番。 “我家亲戚就在江边打鱼，说不定便能打到刀鱼，若是客人想要，我们便拐一下道，去我那亲戚那问问？”艄公笑道。 “如此正好，那便麻烦船家了。”青莲子还未说话，秦陌寒已经上前一步道。 说着，将青莲子给拽了过去，在船家笑着点头掉转了一些方向之时，带着青莲子进了前舱。 杜仲也闪身而进。 “欺负姑娘的人我怎么会放过。”看着两人的神色，青莲子很是有些无辜的道：“你不是看见我往那鱼里放了东西嘛？” “这是什么意思？”杜仲眼睛闪了一下，指着荷包上的图案道。 那荷包上面，绣了一枝黑色的梨花。 “黑梨门。”青莲子看了一眼荷包，摸着鼻子道：“这些人，便是何老爷请了跟龙门和太湖十三坞火拼之人，在龙门被官府剿灭之后，在扬州一家做大，这个黑梨花，代表着门主的嫡系，那船上，除了何家的小兔崽子，只怕还有黑梨门的人，当然，咱们不是怕他们，只是，咱们姑娘是出来玩的，何苦受那些惊吓。” 说着，青莲子还嘿嘿一笑道：“咱可是正经的大侠，怎能动不动的就打打杀杀呢，对吧！” 要报仇吗，多的是法子。 那条鱼，就能折腾得吃的人半死不活。 若是一个不好，送掉一条命都有可能。 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谁叫那些人非要买他的鱼呢！ 杜仲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冷的道：“你怎知道，那鱼就一定会吃到那姓何的兔崽子嘴里？若是他是为了讨好那什么黑梨门，甚至是那什么妓子……” 青莲子愣了一下，翻了一下白眼，道：“说你聪明，你有时候还真傻，左右咱们都知道是谁了，这要没毒死，咱们可以偷偷的去啊。” 身为大侠，跟一群人打打杀杀的掉身份，但是可以将人绑出来，单打独斗嘛！ 呀，我真是高尚有品位的大侠！ 第519章 买鱼 第519章买鱼 出了湖，再沿着运河走上一段，便到了扬州地界。 船家在一个岔道上一转，将船驶入了一条小河河道。 小河行驶在一片荒野杂草之中，有些地方，还得艄公下船推行，才能通过。 这样艰难的行了一天，便到了靠近江边之处。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渔村。 坐了几天船，还被那么一吓，顾欣悦也是有些头晕，便跟着秦齐他们下了船，往那渔村而去。 渔村不大，也就十几户人家，房屋都是茅草屋子，路，也不过是踩的人多了形成的泥路。 正是午时吃饭的时候，却没有什么炊烟冒出来。 见他们一群人走近，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从屋子里窜了出来，被秦齐他们几人的目光一扫，又害怕得赶紧缩了回去。 顾欣悦拉了下秦齐的手，又瞪了其余三人几眼。 不过几个小孩，你们这么凶的连杀气都冒出来干什么！ 秦齐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手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 这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将她放在身后挡住的姿势。 只不过，那亲密和自然，看得秦陌寒的心尖都在颤，抿紧了嘴角，将视线投向了越来越近的一个茅草屋。 “阿二，阿二在不在？”离得还有十几米，艄公便叫道。 “谁啊？”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杨家阿婆，我是许三啊，阿二在不在？”艄公忙上前扶住了老妇，大声道。 “三啊，二去打鱼了，还没回来呢。”老妇抬头，睁着一双浑浊的眼将艄公看了又看后，道。 “哪时候回来？我带了些客人，他们想买刀鱼。”艄公问道。 “刀鱼？”老妇的眼睛这才转到艄公身后之人身上，将那些人打量一番后道：“刀鱼可不好打，可比别的鱼贵，最少，也得一百文一条。” 见那几人脸上神色有些变，老妇又赶紧道：“七十文，再少，可不得当了。” 艄公的脸色亦是大变，声音都带了些颤抖的道：“阿婆，怎生卖得这般便宜？” 虽然没有吃过，但是他多少还是知道刀鱼价值不菲，最近几年，因为那些文人的追捧，更是将价格炒高。 便是渔民是赚不到那其中的高价，也不可能这么便宜。 “便宜……”阿婆愣了一下，轻声道：“不便宜了，往常那些人来收阿二的鱼，都只给三十文。” “谁？谁来收？”艄公许三问道。 “就是扬州那边的人，他们好凶的！咱阿二打鱼不容易，他们收的价格又实在低，本想自己送去镇上卖，结果还没出了河口，就被那些人给围了，哎，想当年……”长叹一口气，老妇摇着头道：“不说了不说了，三啊，你来这可没人看见吧？” 许三摇摇头。 “那，再等等，今儿阿二就应该回来了。” 老妇话音未落，就有小儿一路叫着跑过来道：“婆婆，婆婆，二叔回来了！带了好些鱼！我们今儿可以吃嘛？” 顾欣悦等人回头，就见远处水面上，一条破渔船正摇摇晃晃的靠岸。 看那吃水，应该是超载了。 “回来了！”老妇叫了一声，颤巍巍的便往江边走。 许三忙伸手扶着她，一起往江边走去。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底都深了去的青莲子一眼，亦跟了上去。 那渔船着实有些年头，离得近了，上面那些补丁便也清晰可见。 一块快木板补得，都看不到那船原来的模样了。 船头上站了一个精瘦汉子，船里岸边还有些距离，便跳下水来，拿起了桅绳，用力拖着，将船拖近岸边一些。 待得吃水太深，船是再也行不动后，方放下绳子，对船上喊了一声。 船上人便递了一个大水桶给他。 两边肩头，一边扛了一个大水桶，汉子快步走上岸，将水桶一放，先是喊了一声娘，然后惊讶的看着许三道：“老三，你怎生来了！” 许三的眼睛都有些红，放开了老妇，直接扑上去，也不顾那汉子一身水渍和鱼腥味，道：“二哥，过成这样，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汉子的眼底亦有些湿，却是带笑道：“大伙过的都不容易，再说，咱这，虽然苦点，不也还是过得下去嘛。” “这也叫……”许三带了心酸的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冒出了怒火，道：“是不是那帮人在找你麻烦！” “好了好了，咱们哥俩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声音一顿，汉子看向了许三身后的几人。 眼神一深，冷声道：“老三，你带外人来了？” “他们是我的客人，想吃刀鱼。”许三急急的道。 “我这里不卖给外人。”汉子脸色一沉，将许三推开，便欲回身继续去船上搬桶下来。 “刀鱼，我们出三两银子一条。”秦齐手臂微动，将顾欣悦勾了回来，扬声道。 顾欣悦抬头瞅了秦齐一眼，停住了脚步，任他将自己搂着贴近怀中。 汉子脚步一顿，发出了一声嗤笑，道：“你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刀鱼的市价？” “那为何只卖三十文？”秦齐看了一眼木桶里的鱼（他个头高看得远），淡笑道：“你这里，只怕上百条都有，却如何过得如此贫苦？” 汉子回身，看了一眼那老妇，神色透出冷冽，淡淡的道：“客人管得有些宽。” “二哥，他们不是坏人。”许三上前一步，急促的道。 “老三，你那性子还是一样，是不是坏人表面怎么看得出。”汉子冷声道了一句，道：“这些人，身上有着官府的臭味！” 许三一愣，回头看向了几人。 这几人是在淮安上的船，是通过崇圣学院的学生找他定的船。 一路上几人很是悠闲，若是没有下雨，便是那姑娘也会出舱，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那四个男人（紫苏是女装）武功都不错，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为人也很平和。 便是被何家人找茬，也没有迁怒于他。 所以他才想着，带他们来这里。 想着，要是他们愿意直接购买，也能给以前的兄弟带来一笔生意。 虽然已经几年没有联系，他也知道，那些兄弟，过得不是很好。 只没想到，是这般不好。 而且，官府？ 蹭的一下，许三站在了汉子旁边，一对眼眸精光四射的瞪着青莲子。 而那些茅草屋里，也陆续的走出了好些人来。 </a> 第520章 算不清账的少女 第520章算不清账的少女 渔村不大，十几个茅草屋子散落开来，却是对着江边形成了一个半圆形。 那些低矮的茅草屋看上去也不大。 这一陆陆续续的，却是走出了几十号人。 虽然都有点缺胳膊少腿，却是杀气腾腾，一个个的都是面容凶狠的大汉。 秦陌寒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我们只想要鱼，不想惹事，不过，你们若是想动手……” 一边说着，他缓缓的将长剑抽了出来，随着后面那意味深长的几个字，一股磅礴的冷冽杀气直散出去。 而在此之时，秦齐亦将顾欣悦拉往身后，放在了袁子苏身边，长剑出鞘，那浑身的杀气，也再无一丝收敛。 两人都是尸山血海千军万马里过来的，不提武功，那份凛冽之气，当世无人可比。 现在气场全开，杀气有如实质一般。 江边上的老妇首先受不住，身子便往地上软去，脸上露了惊骇之意，叫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你们，果然是官府中人！”许三亦是白了脸，声带颤抖的叫道。 好不容易，这些兄弟才活了下来，难道要因为他的疏忽，而…… “你们……”青莲子手指轻弹了一下剑鞘，淡声道：“都将家伙收起来吧，别说你们现在这样，便是全胜时期，你们这些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汉子视线在青莲子的长剑上一滑，脸上掠过惊诧之色，深深的看了青莲子一眼，又转向了秦陌寒和秦齐，道：“两位，不是江南人。” 这般气势，可绝对不是那些淮扬官府之人能发出的。 这种浓烈到实质般的杀气，却又带了巍然正气，凛冽不可侵，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官府走狗。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我们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我们要的，只是刀鱼而已。”秦齐长剑微翘，指了指那木桶，道：“你可以开个价。” 汉子沉吟了一下，刚欲说话，就听得一声利响，一支弩箭从船上射了过来。 汉子脸色顿时大变，叫道：“住手！” 可箭已离弦，来势若虹，根本收不住。 而且，对准的还是那两个女人。 那一瞬间，汉子很是后悔，居然教那人，若是情况紧急，便找最弱的人下手。 可他也不敢做任何动作，万一被对方以为是攻击，那就，真的，完蛋了…… 可秦陌寒和秦齐谁都没动，眼看着那箭直直对着中间穿着粉嫩披风的少女而去，汉子都准备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了。 （这帮人不把自个女人当一回事，可他们不能杀女人啊！） 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那箭便在空中断成了两节，而一道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的从身边掠过，直扑向了渔船。 汉子暗道了一声不好，身子刚转，就听得渔船上发出了一声惊叫。 随后…… 那道身形又掠了回来。 只不过手上多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杜仲将短剑压在了少年的脖子上，眼眸微抬，冷冷的扫了汉子一眼，手便作势往下压。 “别！别动手！你们要什么都给你们，放了他！”汉子急道。 “放？”杜仲冷哼了一声，手更重的压了下去。 少年白皙的后颈上，顿时冒出了一条血痕。 “不要动手，有话好说！”汉子脸都白了，惊叫道。 “你们这帮官狗，有种你便杀了我！反正你们最喜欢的便是杀人，杀啊！老子怕你啊！”少年直着脖子大叫道：“二哥你不用管我，让他们杀！” 他声音又大又亮，还透着尖锐之意。 不过怎么听，都是女声…… 顾欣悦好奇的凑近杜仲，伸手，将那少年头上的发髻给解开，再拿帕子擦了一下他的脸。 长发若墨，眉眼若画。 那里是什么少年，明明是个葱玉一般的少女。 “这货色，要卖去扬州，可值得一点银子。”青莲子亦侧头看了一眼，带了轻笑道。 “你们敢！”少女大吼一声，可被杜仲辖制住，便是扭动下脖子都不成。 这下心底才开始害怕，想着要真被卖去扬州…… 那眼顿时便红了。 “我这妹子年幼不晓事，得罪了贵客，杨凡在此给各位赔罪。”噗通一声，那汉子直接跪倒在地。 “二哥不可！”少女嘶声叫了一声，又怒吼道：“要杀就杀，我二哥不是你们能欺辱的！”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可真是，我们不过是来买鱼，是你们喊打喊杀的，你还想用那弩箭杀我，怎生就成了我们欺负人了？这世道，还讲理不讲理？” “咦，你们只是来买鱼的？”少女的眼珠努力往旁边转，去看顾欣悦。 （她脖子动不了） “当然，要不我们到这来干嘛？跟你们无冤无仇的，谁没事做，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顾欣悦笑道。 “谁说的，我们这里好多鸟拉屎的！”少女不满的道。 “哦？拉哪了？那些屋顶上？”顾欣悦满脸笑容，还回身指了下那些茅草屋子。 “谁会拉那啊！我二哥都引了它们拉在旁边那窝窝里，那可是很好的肥料呢！”少女得意的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对，厉声道：“鸟拉屎关你屁事啊！” “是不关我事，我就是来买鱼的。”顾欣悦笑道。 “买鱼的？”少女面带不解的看向了汉子（他跪在地上，视线正好和她相对）道：“那为啥大家都出来打架？” 不等汉子回答，少女又怒道：“你们是不是想低价将我们的鱼都拿走！只给三十文还不说，这次，是不是想白拿！” “我们出的价是三两一条。”顾欣悦微微低头看着她笑道：“若是你们愿意，其他的鱼也可以开个合适的价格给我们。” “三两！”少女的眼珠顿时瞪大了，道：“是银子三两？” “是。”顾欣悦笑着点头。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三两就是三千文，一条三千文，两条六千文，三条九千文，四条三千文，我们这次抓了好多好多……”少女的眼睛都成了蚊香状，激动的看着汉子道：“二哥，是多少钱？多少钱？够不够给村里买盐买粮食买衣服？要是有多的，够不够让二狗他们上学？” 第521章 龙门 第521章龙门 江边上有一时间的寂静。 秦陌寒和秦齐对视了一眼，长剑还鞘，浑身的气势顿时收敛起来。 又成了帅气和蔼的翩翩……汉子。 只是那挺直的腰身，那无懈可击的站姿，还是泄露出了军人的天性。 杜仲手一收，短剑从那少女脖子上收了回去，只不过身子依然挡在了顾欣悦前面。 一旦有事，他随时都可以将这个算数都算不清楚的少女给揪回来。 少女还没有发现自己能动了，只冲着那汉子道：“二哥，咱们这次抓了这么多，李狗子那的数完全够了，我们便自个卖嘛！” 汉子百味杂陈的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秦陌寒秦齐一眼，再转头看向那笑意盈盈的少女。 “我们真的，是来买鱼的。”顾欣悦对着他笑道。 “如此。”汉子拉了少女起来，对着几人一抱拳道：“是杨凡错怪各位，得罪了，今日的鱼，你们全部拿去，我们不收钱。” “二哥！”少女本还高兴自个能动了，听得杨凡这话，顿时急了，叫道：“这怎么行！李狗子今日就要来拿货，若是不给他们，岂不是又要欺负你！还有，婆婆和陈伯他们的病也要钱换药，咱们吃的都不够了！” 杨凡将她一拉，瞪了她一眼道：“莫吵！你刚才对这个姑娘动手，已是犯了大忌，还不快跟人道歉。” 少女哦了一声，很是豪爽的对顾欣悦拱手道：“对不住了，刚才我一时心急，只想着你们之中你看上去最矮最弱，所以才对你动手的，你下次长高点，我就换她了。” 杨凡狠拽了一下她的手，怒道：“是这个意思嘛！咱们的规矩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不能对妇孺动手！” “说到这个，二哥，我正好要跟你讨论一下，我觉得这规矩不对。”少女将手一放道：“你看，你也说了，危急之时，要找最薄弱的地方突破，而且，谁说女人就没危险，女人就不狠毒的了！就是因为这破规矩，那黑梨门找了五毒门的妖女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敢动手，才让人家胜了我们，瞧瞧，咱们龙门现在都成什么样……” 杨凡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黑着一张脸道：“你们什么都没听见吧！” 顾欣悦嘴都有点笑抽，秦齐的唇角早就翘起，便是秦陌寒都不觉弯了下眼。 青莲子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咱们本来是真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和的，不过，现在便是说我们不知道，你也不相信了吧？” 杨凡很是恼怒的瞪了少女一眼，见少女被捂得有些憋气，又忙将手松开，道：“没事吧？” 少女指着他道：“二哥你居然不让我说话！你不让我出去见人也就算了，我知道我长得丑，可你也说过，我的歌声很好听，为啥连话都不让我说！”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见那少女瞪过来，忙用袖子掩着嘴道：“没有，我没有笑你，姑娘那里丑了？姑娘美若天仙，声若黄鹂，真真是个……” “啊！”少女一声惊叫打断了顾欣悦的话，满脸怒气的道：“我可告诉你，鱼可以给你，想卖我去青楼，门都没有！” 冲口而出后，又愣了一下，翻了一下白眼，然后满脸绯红，扭捏着道：“那个，我真的很美？” “你们若是在这里待不下去，想没想过换个地方。”秦陌寒轻咳一声，出声道。 这再让顾欣悦逗着这少女说下去…… 杨凡一怔，脸色深深的道：“客人这是何意？” “我们跟江南的官府没关系，亦不想管什么官商勾结，只不过，见你也是一条汉子，若是愿意跟随我们，便指给你一条活路，总比在这里残喘生息要好。”秦齐扫视了一眼因为少女被抓而围成一圈的汉子们，接道：“恕我直言，你们再这么下去，只怕不用多久，就会自己灭了去，根本不用别人动手。” “你！”有人怒吼了一声，便被人挡住，一个身形削瘦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道：“客人是哪里人？” 秦齐一笑，道：“你们若是想搏一把，我们可以找人相助，送你们出去，至于去哪，和我们是谁，几位还是不要问的好。”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们卖了！”少女叫道。 “以你们的境地，还能有更差的情况嘛？”秦陌寒冷声道：“你们只有这条破船，根本无法带着全部人逃，就在这么一个角落里偷生，便是打了鱼，为了隐藏身份，也只能卖给恶霸，便是被人欺负，为了不露行踪，也只能由着人毒打不能反抗，就靠着这么一点钱，你们能活成怎样，孩子又有什么出息？” 一番话，便是少女也没了声音，只拿眼睛去看杨凡。 “龙门纵横淮扬几十年，多的是英雄好汉，要不是被人陷害，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青莲子轻叹一口气道：“这位兄弟，我这小弟话粗，但的确就是这么个理，现在，你们最多就是活着，但是这样下去，你们怎么去报当年之仇，怎么去重新振奋龙门？” 杨凡扫了一下青莲子手中的剑，抱拳道：“恕在下鲁莽，敢问阁下可是惊云剑客青莲子？” 青莲子亦瞅了下自己的剑，呵呵一笑道：“我既亮了剑，便没有想隐藏身份，你说的没错，我是青莲子。” 杨凡眼睛顿时一亮，道：“既然是青莲子，那么我们什么都不问，只说，让我们怎么做，怎么走？我们现在可还剩下百来人，多是老弱病残。” 声音顿了一下，杨凡脸上带了恨色道：“还有，那三山镇的李狗子知道我们的来历，以此相逼，我们打鱼所得，大半都要低价卖给他，前些日子，他找我们要一百条刀鱼，今儿只怕就会来要货。” “既然开了口，便不会让你为难，只是，能否给个地方坐坐？”秦齐扬眉一笑，对着青莲子挤挤眼，抱拳道。 杨凡一笑，对着茅草屋伸手道：“是我们疏忽，各位请。” 请字未落，便转身将那少女挡住，道：“梦儿，你和叔叔们先将鱼搬下来分好，既然客人们只要刀鱼，其他的，便弄做干粮，路上吃。” 少女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往船边转身的时候，却是凑进了顾欣悦，低声道：“待会我来找你。” 顾欣悦笑着看了秦陌寒和秦齐一眼，道：“不用，我就在这里看，顺便帮你点数算账。” 第522章 龙门2 第522章龙门2 六年前，龙门可是淮扬第一大帮，不说手下帮众，那龙门帮助龙傲天亦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枭雄。 江湖江湖，听着很是神秘，其实，也不过是人组成。 有武功流传的，形成了自己的门派，少林武当昆仑华山，武功高强名声很响，但充其量，也不过百来门人。 而那些人多势众的帮派，其基础都是由贫苦之人构成，高来高去的高手并不多，大多，也不过是些懂些武功，甚至不过是身强体壮之人。 人数非常之多。 比如太湖十三坞的，起源于漕运民工。 西北柳家堡起源于养马贩马的牧民。 而龙门，则是由渔民盐工构成。 淮扬之地，在盐法还没起来的时候，人多地少，很多没有田地之人便转成了渔民。 后来盐法起来，又有很多人被逼转为盐民。 这些人，没有田地，没有恒产，靠的就是一身力气，风里雨里的辛苦，也不一定能让家人得到温饱。 龙傲天本也是个渔民，只是少年之时被高人看中，带去做了几年徒弟，回来后，见乡人更加贫苦，便集结了一些兄弟，成立了龙门。 人一多，再加上龙傲天的武功，那些盐场头子和渔霸，多少也收敛一些。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龙门，以求庇护。 二十年下来，龙门成了一个帮众三千余人的大帮会。 有此靠山，那些盐场和渔霸都要向龙门低头，别的人不说，龙门帮众的日子却是好过了许多。 可人一多，有心思的人也多了起来。 久在盐场做事，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也知道盐利之重。 最开始，不过是几人搅伙，偷了盐场的盐出来，交给外面的人去卖，到得后来，便干脆自己偷偷的做了私盐场，开始和一个姓何的商人自己走私盐。 短短两年，就赚得杯满钵满，一个个都成了富豪。 有了钱，自然便要用，这么一露富，便被人察觉，告到了龙傲天那。 龙傲天能和官府相安无事，也是承诺过，绝对不走私盐。 听得人说，还有些不敢相信，一查之下，才发觉他信任的手下人瞒着他走私盐不说，居然还开了私盐场。 这可是会连累整个龙门的大事。 龙傲天杀了那手下，悄然关了私盐场。 这样一来，那姓何的商人就没有了私盐的来源，暴富的日子戛然而止。 这让已经习惯豪富的何老爷如何受得了！ 于是，何老爷偷偷找了被杀那人的手下，鼓动着他们脱离龙门，自己做。 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些人早已经习惯了大把的赚钱，大把的花钱，现在被龙傲天给断了财路，在龙门的出头之路也给断了，而且还要时刻担心着龙傲天那天心情不好了找他们算账。 何老爷这么一说，顿时便动了心思。 可是龙门势大，他们要真的面对面的对抗龙门那也不可能，龙傲天可发下话来，谁要再动私盐，便杀他全家。 何老爷便又说了，龙门那些帮众，是冲着龙傲天能给好日子才去的，现在明明有更好的日子，龙傲天却不做，这一定有猫腻。 那些人里亦有聪明的，没有多久，龙门便暗暗流传起来，龙傲天放着能让大家直接暴富的私盐不做，一定是得了官府好处，这是不管兄弟死活，只顾着自己呢。 恰好当时的淮安官员换了一批，何老爷的妹妹本是嫁给一个小吏，这个时候亦跟着升了一级，和新任淮安盐政史搭上了关系，连带着，何老爷也搭上了关系。 有了靠山，何老爷便直接纠结了一帮人开设了一个私盐场，从官府拿了一点盐引，以三配十（三斤盐引卖十斤私盐）的方式开始卖盐。 龙门里，便很有一些人转投了去。 连着三年，何老爷成了淮安数得着的大盐商。 可这三年，赚钱的除了何老爷，也不过就是那几个头，那些下面的人，日子并不见得好过多少。 便又有些人转头回去龙门，想说服龙傲天做私盐。 何老爷不过那么一点人都能成这样，龙门三千人，还怕谁啊。 何老爷的暴富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这么一说，动心的人还不少。 龙傲天亦有些摇摆不定。 淮安的官员换了之后，对他远不如从前，有了盐商的孝敬相比，他那点子孝敬，那些官员根本不看在眼里。 以前减少的税赋眼看着就有要加上来的趋势。 一旦加税，别说那些普通渔民盐民，便是龙门之人的日子都难做。 而在这时，淮安出了一件事。 何老爷做得大了，私盐的量也大，但是贩运私盐毕竟是杀头重罪，各处关卡查得很严。 而那一年，关卡对比盐引比往年更加严格。 何老爷便动了心思，买通了人，将盐放进了漕运的船中。 结果那船被查出，船上的太湖十三坞的人，被当场杀了个干净。 太湖十三坞的人随后便来查，查到了何老爷头上。 这人被杀了，太湖十三坞的人没法子找官府算账，便找何老爷算账。 太湖十三坞可是比龙门更大的帮派，何老爷惊吓之下，不光把那些龙门之人推出来顶罪，更是花费重金，到处请人。 还跟扬州黑梨门达成了协议。 龙傲天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就被太湖十三坞的人给杀上门来。 一场混战之后，才说明白，龙傲天气个半死，转头便和太湖十三坞的人一起找何老爷算账。 可这时，何老爷已经做好了准备，家里请了很多高手。 龙门和太湖十三坞的人，除了上头几个能算武功高强，下面的却不过是一群苦汉子而已。 几场架打下来，虽然何老爷没讨到好，但是龙门和太湖十三坞的人也损失惨重。 太湖十三坞的人，便回去，准备喊帮主出面。 （前面这事出得太丑，都不敢告诉帮主） 那太湖十三坞可不是龙门可比的，帮主风无暇的武功亦不是龙傲天能比的，何况，下面还有十堂高手。 真要太湖十三坞倾巢出动，那些高手也是挡不住。 而且，打了这么久，也知道了其中内情。 高手虽然为钱，多少还是有些侠义之心的，当下，便走了大半。 何老爷的头发都急白了。 </a> 第523章 龙门3 第523章龙门3 恰在这个时候，京城的皇帝脑子抽风，弄了个猎鱼税出来。 一时之间，两淮也好，江南也好，父母官是个好的，还能勉强活下去。 （收了渔网和猎枪就转成农民） 碰上不好的，那就真是倾家荡产，再无活路。 两淮之人，在百年前都能跟着造反，骨血里便带了血气，再说那两淮官员又特别黑。 还趁机想法子捞钱。 龙傲天着急筹钱帮龙门之人度过难关，便暂时没有找何老爷的麻烦。 便是太湖十三坞的，都只能放下此事，全力对付官府。 （他们也有好些帮众在太湖打鱼） 没有多久，洪湖那些活不下去的渔民便开始抗议。 龙门之人也有些参与了其中。 龙傲天倾尽家资，稳住了官府，同时去让人叫那些人回来，不要惹进去。 可还没等那些人回来，朝廷的兵便到了。 洪湖成了一片死地。 可这还不算完。 何老爷得了喘气的机会，但是也知道，与龙门已经成了死敌。 太湖十三坞太远，可是龙门就在淮安，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只要等龙傲天度过难关，势必要找他算账。 于是，何老爷将那些龙门之人走私私盐的证据提交了上去。 剿灭洪湖水匪的军队还没走，回头就攻进了龙门。 再加上黑梨门和五毒门相助。 不过五天…… 龙门成了一片废墟。 龙傲天带着几个儿子殿后，拼死挡住了追兵，这才让龙门逃出了百来人。 还有自己的幼女。 “我们逃出来后，像许三这种还有家的，便让他们自己回了家，隐了龙门的身份，过回自己的日子，我们这些本来家就在龙门的，便逃到了这里，安生下来。” 杨凡的语气淡淡，这一番惊心动魄，仿似讲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只他眼中的怒火和那捏成拳头也不住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 “其实老二也有地方去，可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伤的伤残的残，还带着家眷，要是独自走，只怕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才留了下来，靠自己打鱼，养活我们一村子的人。”老者轻叹了一口气，道。 “二哥！”许三已经是满脸热泪，头搭在杨凡的肩头哭个不休的道：“当年为啥要赶我走！说好了的，咱们兄弟生死一起，你居然骗我，只自个一个人担下了这重担。” “你也别哭了，那时，你家中不是还有未婚妻嘛，再说，你家里本也过得不错，何苦跟着我们。”老者拍了一下他的头道。 杨凡一笑，道：“我们这些人，本是帮主拼了自己命救出来的，能活一个是一个，你也别哭了，没得让人看笑话。” 说着，抬头看向秦齐（这人坐着都比他高一个头），又瞅了秦陌寒一眼（这人太冷，听了这么悲壮的故事一点动容都没有），转头看向了青莲子道：“惊云大侠，我也不瞒你，我们这些人，的确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只要能给这些兄弟提供一个丰衣足食之地，我杨凡，任你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莲子没有说话，只看向了秦齐。 秦齐手指有一声没一声的在膝盖上轻敲着，侧耳听了听外面顾欣悦逗得那少女大叫的笑声，道：“那女孩，便是龙傲天的幼女？” “是。”杨凡亦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脸色不觉有些黑，道：“梦儿性子有些直，能不让那姑娘这么逗她嘛？” 龙门出事之事，龙梦只有七岁，是龙傲天中年才得的唯一的闺女，父兄宠爱之下，那性子就养得一点心机都没有。 出事之后，他害怕别人知道她的存在，一直都将她留在村里，熬不过她闹，也不过是带她出去打鱼，从来不敢放她出去。 那性子就歪成了现在这般。 再加上她本是个想象力无穷的丫头，任何一句话，她都能想出不同的意思，而且，心不长门，口无遮拦。 只以前村里的人都知道她的性子，也都宠爱她，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 现在可好，那姑娘是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逗她玩！ “这打鱼算什么，我告诉你，我家二哥可是这世上最好的汉子！别看个头不大，那小二哥可大！都有这么大！” 龙梦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杨凡直接绿了脸，手一撑，便想起身。 “我们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只我妹子的渔场缺人打理，你们若是同意，那便收拾东西，这几日，便会有人来接你们。”秦陌寒瞅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妹子喜欢那丫头，不会让她吃亏。” 难得顾欣悦那般高兴，那笑声爽朗得好似春日骄阳。 你便牺牲下又有什么关系！ 被他那眼一瞪，杨凡又只能坐了下去，听得龙梦已经转了话题，还是揭别人的老底，微松了一口气道：“好，我龙门之事都说清楚了，日后，也不要怪我们连累了你们。” 秦齐淡淡一笑，道：“这个，你便不用担心，只不过，当年何老爷勾结官府，你们可有证据留下来？” 龙傲天能以一人之力将龙门维系那么多年，就绝对不会是个简单角色。 都已经跟何老爷那般关系了，还一点防备都无嘛？ 杨凡和那老者对视了一眼。 老者默默起身，将许三给推了出去。 杨凡从屋角一个洞里拿了一个包袱出来，道：“这个，是帮主让我带着梦儿逃出来的时候，交给我的。” 秦齐接过包袱打开来看，见里面是厚厚一个信封，可是打开之后，里面却是一张张的白纸。 “给我。”青莲子道了一声。 秦齐将那些白纸递给他。 青莲子从怀中掏了一个瓶子出来，小心的滴了一滴在那白纸上，然后将纸拿着对着火烤了一下。 不多会，纸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 青莲子眉头一挑，一张张的，都给滴上了，然后交给秦齐和秦陌寒去烤。 显露出来的字，大多潦草，有些甚至一行行的都有错位。 像是匆忙之中写就。 而其中，大部分是数字，只有最后几页上，是一排排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是何时何地，送了多少银两。 秦齐和秦陌寒不觉对视了一眼。 这是，三年之间，何家的账本，和与官员勾结的钱两数目。 虽然只是简单的名字和数字，但是按名字一查，便能知道，淮安盐业的整个关系网。 </a> 第524章 龙门4 第524章龙门4 渔船并不大，装的鱼却多。 除了一百六十尾刀鱼之外，还千来尾别的鱼，其中，还包括长江三鲜的鮰鱼。 按照正常市价，便是不算刀鱼，也应该有个两百来两银子。 听龙梦说，往常这么多，加上刀鱼一起那李狗子只给他们十两银子。 顾欣悦那眉头是深蹙了一下。 “不过，往常咱们打不到这么多刀鱼，这次是恰巧，碰上了一个鱼群。”龙梦得意的指着自己道：“我发现的！” “你真能干。”顾欣悦笑着夸了一句，见她目光老往自己头上瞅，便干脆将头上的簪子取下。 出了京城，也替顾和魁守个两年孝期，顾欣悦的衣衫便多姿多彩起来。 首饰，也不用再避讳什么。 只她是扮作普通人家的姑娘，再加上也想要舒服，所以除了衣衫是以舒适的棉麻为主外，首饰，也没有去带那些华贵之物。 戴的都是精巧雅气的。 今日，便是戴了一只银底镶玉的双飞蝶簪子。 式样很是精巧，不识货的，也不知道那一点玉可是极品的羊脂玉。 只会以为是个银簪子而已。 龙梦，便是瞅着那坨银底留口水。 顾欣悦将簪子放她手上，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两对金镯子，外加一对金钗，一起放在了她手里。 （这些，都是袁子苏帮她清理出来准备送人的，式样不提，分量是绝对够） “好漂亮！”龙梦眼睛都瞪圆了，流了一会口水后，突的眉头一竖道：“你想干嘛？别以为我二哥那么不值钱！就这么点金子，那里够买我二哥的！” 杨凡正跟着秦陌寒秦齐青莲子走出来，听得这话，忙上前，还没等去捂龙梦的嘴。 龙梦已经叫道：“我都说了，我二哥很厉害，那小二哥也很厉害，我大伯都说，二哥是一夜御七女的身体，这么点钱，哪里够！” 杨凡直接愣住了，嗖的一下，恶狠狠的盯向了那老者。 顾欣悦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拢，道：“那你觉得多少合适？你开个价！” 这下，唇角本是噙着笑的秦齐立时黑了脸，差点就冲上去说，别介啊，人家那小二哥算什么，你瞅瞅我的小秦齐！ 可一察觉旁边那人已经用杀死人的目光去瞪杨凡，便又给忍住了。 “你休想！我二哥是我的！小二哥也是我的！我一人便顶七女！我大伯说的！”龙梦怒道。 一顿吼之下，想把手上的东西还回去，可又实在舍不得，纠结得脸都红了。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顾欣悦乐得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道：“既然是自个的男人，便守好了，你可记得，自个男人的身子只能你自己看，可千万别让人看了去，还有那小二哥，也千万别再出去说了，要是别人不像我这么好，真的抢了去，怎么办？” 龙梦将东西都一只手拿着，另外一只手立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摇摇头后，又很是郁闷的道：“这话不对，二哥打鱼都是要脱光了下水的，船上的人都能看到。” 顾欣悦更是乐呵，可眼角瞅到旁边的人影都有些抖，便立时收了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了，这些，算我送你的，等你和你二哥成亲的时候，给你做添妆。” “咦？送我的？”龙梦顿时忘记了先前那些话，拿了金镯子便在嘴里咬了一口，边咬还边点头：“恩，是真金的！” 顾欣悦瞅着她直接将那精巧的金镯子给咬变形，默了默，站起身来，又掏了一对金镯子出来，这次是递向了杨凡，道：“你帮她收起来。” “姑娘……”杨凡没动，只是不解的看着她。 那金镯子一看一只就有三四两的分量，这可不是便宜东西。 顾欣悦把镯子往秦齐伸过来的手上一放，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喜欢这丫头，所以送她的，左右你还要等她两年，到时候，你靠自己再给她置备更好的聘礼和嫁妆好了。” 带着两个身有残疾的男人和一个小丫头，靠着这么一条随时会沉的破船。 还在不能暴露身份被人欺压的情况下。 这人都能养活一村子人。 厉害！ 甘州不光有好几条河流，亦有一大片的沼泽和湖泊，她虽然说了，那些地方可以种莲种芦苇，养鱼养鸭养鸟，但是以西北那些人来说，估计是无法理解和做好的。 若是这个人过去，一定能将那片天地打开。 秦齐一笑，转手就将那镯子放在了一脸惊愣的杨凡手上，道：“我们姑娘的规矩，你过去帮她打理生意，不光有工钱，还有分红，若是打理好了，只怕不用两年，便可以让龙姑娘风风光光的嫁你，所以，这些只是她喜欢龙姑娘的心意，你不用担心有别的意思。” “哦，对了。”顾欣悦拍了下头，对袁子苏道：“去拿钱过来，一百六十尾刀鱼是四百八十两，拿现银，再配上些铜钱，还有，咱们带的布也拿些过来，哎呀，算了，你都不知道在那，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已经回头拽了袁子苏走了。 龙梦已经将那金镯子咬成了一块金锭，屁颠屁颠的，将金锭捧给杨凡，道：“二哥你看你看，好大一块金子！” 杨凡眼眶微红了一下，将她拿着金锭的手给包裹住，顺手将她另外一只手上的镯子和金钗给拿了过来。 （再晚一些，那也会成为五坨金锭） 低声道：“几位放心，杨凡一定，尽全力。” 不管你们要我做的是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秦齐淡笑了一声，随手提起了两只装着刀鱼的巨大木桶（因为要活的所以是养在水里的），便往小舟停放的地方走去。 没多久，又扛了十匹布拎了一个沉沉的包袱过来。 许三看得有些眼直，难不成这几人带的那几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这些布？ 东西给了杨凡，再拿了剩下的刀鱼，几人便回去了小舟，驶离了村子。 等龙梦到处显摆完金锭，想起要跟顾欣悦道谢的时候，小舟已经走远，消失在了河边密集的杂树林中。 随后，这几天应该到的李狗子没有踪迹，三日后，一艘大船在江上停住，将村里人都接了上去。 逆流往上，直到荆州上了岸。 * 求评语，求票票，求月票，各位亲，求动动手，点个推荐点个评分啊~ 第525章 兰许 第525章兰许 烟花三月下扬州。 柳枝若丝，花开盛景，二十四桥明月夜，处处勾人心。 顾欣悦一行人到达扬州之时，正是上巳节，郊外还可见青烟袅袅，河水委婉而过，到处都是踏青之人。 穿着漂亮衣衫的少女们更是三五成群的在水边游戏，采兰戏水，踏歌起舞。 比那景色更加漂亮。 听得许三说，这是当地的风俗，今日男女之间，可以通过赠送兰花来表示自己的心意。 不约而同的，秦齐和秦陌寒便都窜到了一个卖兰花的老妇身边。 “哥儿，你买不合适吧？”秦齐一边掏钱，一边对着秦陌寒挤眼。 “没听人家说，哥哥也可以送。”秦陌寒神情不动的直接将老妇手里的篮子都给提了过来，淡淡的道：“付钱。” 秦齐无奈的挠了下头，好吧，你武功比我高…… 将钱付了后，秦齐没有像秦陌寒那般急冲回去，转头，看了周围一圈，见有人拿了柳枝一边往头上点水，一边嘴里念叨有声。 细听了一下，便折了一枝柳枝，沾了水，回到了顾欣悦身边。 顾欣悦正望着那一大篮子兰花愣眼，就觉头上滴了几滴水，响起了温厚的声音，一字字的都是祝福之语。 顾欣悦笑而抬头，左右瞅下，便拉了秦齐要他去摘那上面一些的柳枝，然后拿了那柳枝去河里沾了水。 不等她说，秦齐便自个蹲了下来，让她装模作样的学着旁人的模样，将水点在他头上，一字字的说着那些祝福之语。 唇角都翘飞了天。 秦陌寒手中拎着那篮子，站在堤上看着她给秦齐点完后，又给袁子苏青莲子，杜仲点。 手紧了又松，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顾欣悦抬头看过来的时候，脚一点，人掠了下去，带了满脸微笑的道：“妹子也给哥哥祈福？” “恩恩！”顾欣悦连连点头，踮着脚想将柳枝挥上去。 只他个头有些高，那水没有滴上头，却是洒了他一脸。 有几颗挂在了他的眼睫毛和眼角上，倒好似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一般。 顾欣悦一时愣住。 秦陌寒一笑，亦是学着秦齐蹲下身子，在顾欣悦笑着重新将柳枝挥舞起来之时，单膝在地上跪下，嘴里轻声呢喃了一声。 在顾欣悦笑着说完一生安顺，心想事成之后，方站起了身，对着她暖暖一笑。 顾欣悦不觉也回了一笑，转头看到那篮子兰花，便伸手拿了过来，摘了柳枝，将那些兰花串成了一个个的手环，然后给他们带上。 青莲子和杜仲还好，秦齐和秦陌寒那身形再加那身气派，这手环一戴上，便有些不伦不类之意。 顾欣悦看着觉得不妥，又想去取下来，却是被那两人不约而同的闪过，只拿衣袖小心遮掩了。 （不是怕不伦不类，是怕被弄坏了） 出来踏青洗涤的，都是一家人，自带了食物，在河边草地三五成群的坐在了一起。 徐三船上倒还有鱼，可顾欣悦已经吃了几天鱼了，再是好吃都腻了，等秦齐手下赶着马车来接后，便喊着要去吃好吃的。 在淮安，秦齐便让侍卫带了马赶了马车从陆路走，倒是比他们早到，有几人接了红鹰之信后便去办事，剩下的也就两人。 刚接了人，便又被差了出去。 杜仲和青莲子赶了马车，往瘦西湖边的酒楼而去。 扬州自古便是南方重地，在盐法推广后，更是繁华。 一个瘦西湖，便融汇了所有美景在里面。 而湖边的那些园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豪华。 许三推荐的这个酒楼，原来是一个商户家的园子，没落之后被人买了来，做了这扬州首屈一指的酒楼。 风雅虽然比不上崇圣搂，奢侈精致却是远远有余。 而且，这里的饭菜的确如同许三说的那般精致。 只不过，许三却是少说了一样。 那便是，这里不光吃饭喝酒，亦提供别的服务。 下船之前，顾欣悦和紫苏便做了男装打扮，虽然带了花环，不过今日上巳节，到处是带花的郎君，也不显突出。 他们刚被引到了豪华包厢坐下，便进来了两个衣衫靓丽的美貌女子。 一个径直在旁边的凳上坐下，拿了琵琶弹了起来，另外一个，则是素手芊芊的挽袖倒茶。 秦陌寒的眼睛一瞪便欲赶人，却是被顾欣悦按住。 只挑了眉看那温婉似玉的倒茶女。 “公子请。”倒茶女将茶倒好，双手举着，莲步微移，娉婷多姿的在秦陌寒身前腰笔直腿弯曲，黄鹂一般的道。 秦陌寒眉头一竖，顾欣悦已经探身，自个从她手里接了茶碗过来，笑道：“姐姐贵姓？” “小女春盈。”春盈抬眸，波光盈盈的看了她一眼，身子便也微转了，对着她道：“见过公子。” “不用这般客气，来来。”顾欣悦将茶碗一放，拉了她起身坐在旁边，笑道：“那位琵琶弹得不错，你会什么？” 一边说着，那手，还很是有些猥亵的在她手背上摸来摸去。 看得秦陌寒和秦齐那眼角都在抽。 “小女歌唱得不错。”春盈眼波一转的道。 “来来，唱上一曲给小爷我听听。”顾欣悦随手就掏出了一块碎银子，笑道：“你还有什么好姐妹，再给小爷叫上几人。” 那银块总有三两，春盈的眼角一跳，笑容顿时真心了几分，道：“有有，公子等着，马上就来。” 说着，抓起银锭，人便如同青柳一般的跑走。 “欣……”秦陌寒叫了一个字又顿住，只微蹙着眉看着她。 “姑娘自个玩就好，这样的咱可受不住。”秦齐凑在顾欣悦耳边笑着低声说了一声，人便往旁边闪开了一些。 还记得那年，她说要给他过生日，选的地方一是赌坊，二是青楼。 出了风无暇那事之后，她还念叨了好久，可惜青楼没去成，她可是很想见识下什么叫花酒。 不用说，现在是撞上，所以想要过瘾了。 （真的很想回去揍许三）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两下，外面已经走进好几个漂亮女子。 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浓妆艳抹满身的胭脂味，这几个女子，身着艳丽却不俗，眉眼明丽却不粉，反而带了一股子婉丽的书香气。 进来之后，团团福了一圈，便在那弹琵琶的旁边坐下，拿出了箫笛，另有两人，则是在靠向廋西湖的阳台上轻盈起舞。 琵琶铮然，箫笛婉约，倒是融合在了一起。 第526章 奇案 第526章奇案 有曲有歌有舞。 春风微熏，春日暖暖。 屋子里的几个女子都是老手，惯会看人脸色。 这里的几人，虽然那两大个气势很足，但是明显这北方来的公子才是主事出钱的，而且，其余几人还一脸的你敢上来老子煽死你的神情，便也都不多事，只围了顾欣悦说话。 顾欣悦左边搂了春盈，右边搂着吹笛女，跟另外两个不跳舞了的舞女猜着拳，一边接过袁子苏投喂过来的食物，一边随意的和几人聊天。 （秦齐和秦陌寒也想投喂，但是想想那画面太惊骇，便强行忍住，只想着，一定要将许三给揍个半死才解气） 几人的话题从扬州的美食聊到了风景，又问起这风景的典故，不知不觉中，便又说起了扬州最近的趣事。 这酒楼是人来人往之地，吃饭之人，也不会顾忌着这些玩物一般的歌女伶人，有时候为了逗趣，还会特意说上一些事。 春盈几人，听到耳朵里的事可多了。 见说了一个刘姓盐商家中的妻妾斗富之事，顾欣悦笑得直接砸出了一个银锭，便放开了，什么有趣说什么。 说到后来，已经从盐商斗富大户人家的阴私，说到最近扬州知府替万春楼的花魁赎身。 说得秦陌寒都沉了心思，缓缓的抿着茶，和秦齐一样，目看着地，耳朵里，却是一字不漏的听着。 “要说这两日，最大的事，莫过于汪家之事。”被别人抢了风头，春盈很是不甘，眼珠一转，想起一事，便笑道。 她这一说，旁边几人便住了嘴，有一人还带了不满的看了春盈一眼。 让春盈不觉声音顿了顿。 顾欣悦眼皮一跳，故作迷糊的道：“什么事？说，说出来小爷乐了，这个赏你。” 说着，从袖子里掏了一个镶嵌了宝石的银镯子出来。 春盈立时笑道：“那汪家，也算是咱们扬州城里有名的商户，后来做了盐商，这家里就更是富贵，听闻，连马桶都是金子做的。只可惜，人是有命的，汪家钱赚得多了，子孙却不旺，这一代，也不过就一儿两女，其中一个女儿，还是庶女。” 春盈声音又顿了一下，见顾欣悦很有兴趣，便接道：“这庶女三年前嫁给了淮安何家的公子，何家是淮安的大盐商，那家中也是不得了的富贵，这何公子亦是个翩翩儿郎，两家结亲之后，时常来往，何家在扬州也开了店。” 抿嘴一笑，春盈道：“何公子还是咱这里的常客。” “你们这里的常客？”顾欣悦一笑道：“我可听闻这何公子喜欢的是扬州瘦马，在船上还养了好些。” 春盈的脸色微僵了一下，道：“那个，何公子是经常来我们这里吃饭了，其实，公子若是喜欢，那瘦马……” “得，你倒是接着说，什么事能让我可乐？”顾欣悦笑着打断了她。 虽然她的确是好奇那瘦马什么模样，可是现在不过听个曲，那两人便脸黑如墨，若是去找瘦马，她可以万分肯定，秦齐一准而抱着她就跑。 “是是。”春盈嗔怨的瞟了她一眼，道：“前儿何公子又来了扬州，却是听闻得了怪病，浑身都痒痒，便没有住在自家的宅子，却是住进了汪府，恰巧那一天，汪府的大姑娘也回了家，那天晚上，汪家便闹腾起来，一大早的，汪府的大姑娘便悬梁自尽了，留下血书，说是被那何公子偷入闺房强行羞辱，实在无颜活下去。” “这在汪府，怎能让何公子闯进去的？”顾欣悦奇道。 虽说是商户，但是汪家这么富裕，家里的下人肯定不少，陪在大姑娘房里的都应该有丫鬟，怎么就让何公子得手？ “公子有所不知。”旁边的舞女声带不屑的道：“这何公子虽然是淮安人，却是和咱扬州的李爷相交甚好，那天，是和那李爷手下一起犯的病，说是汪家有好医生，才特意带了人去借住，顺便治病的，那李爷手下，可是个江湖人士，汪大姑娘身边人再多，亦是防不住。” 春盈瞪了舞女一眼，忙道：“而且，听说出事之后，那何公子和李爷的手下便不见了，汪家本是准备按下此事，结果汪大姑娘这一自尽，汪老爷便忍不住了，为了不让人随意污蔑汪大姑娘，便将事都捅了出来，报了官府，如今，官府已经出了拘捕令，要抓那两人呢。” “可怜汪家，只怕要家破人亡了。”一直默默弹着琵琶的女子停住了手，端起身边的茶碗抿了一口，几若不闻的叹了口气。 她声音太低，顾欣悦没有听清楚，探头问道：“你说什么？” “公子还想听何曲？”女子却是一笑，抬头道。 “公子，吃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还约了唐兄要夜游的嘛？不若回去休息休息。”秦齐淡然而笑，不露声色的扫了那女子一眼。 顾欣悦微怔了一下，笑道：“也是，多谢各位姐姐，下次再来，还请各位姐姐来玩。” 这话一说，便是春盈亦不多话，只盈盈起身，接过顾欣悦丢过来的镯子，笑盈盈的和其他人往门外走。 只留了那琵琶女还在屋子里，眼眸低垂的抱着琵琶站在桌边。 顾欣悦不觉好奇的看着她。 “公子，店里规矩，小女子们献艺，由客人直接给钱，一般，是五十文一人，若有打赏，便是归了自己。”琵琶女不卑不亢的道。 顾欣悦拍了一下脑袋。 是了，除了这个琵琶女一直在弹奏之外，其余人都上来说了故事，得了她少则一两，多则五两的赏银，唯有她，一文未得。 忙从袖中掏了一块三两的碎银出来。 手还没有伸出去，秦齐已经将一个五两的银锭放在了桌上，淡笑道：“为何会家破人亡？” 琵琶女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斜瞄了一眼门外，低声道：“李老爷是扬州一霸，那扬州知府又只有今年一年的任期，赎那花魁，便砸了千金。” 说着，福身一礼，从顾欣悦手中接过那碎银，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脚步微顿，声音更低的道：“客人若只是想在扬州玩耍，这些事，便当个笑话听吧，左不过几天，这汪府的案子，便会换个说法。” 不用几日。 第二日，顾欣悦一行人逛了一天的街，还游了一下瘦西湖，晚间在客栈外面的酒楼喝茶之时，便听到了旁人的议论。 说是汪府的案子说法已经完全变了。 说是，汪家大姑娘一直暗恋何公子，结果被妹妹抢了人，心有不甘，便趁着何公子在府里之机，骗了那何公子到屋子里，何公子抵死不从，逃了出去，汪大姑娘羞愧难当，才悬的梁。 </a> 第527章 都是园子惹的祸 第527章都是园子惹的祸 听到此话的时候，顾欣悦正在吃扬州出名的小汤包。 那包子个头不大，里面却都是滚烫的嫩汁，一般都是先咬一小口，吸了那汁出来后，再吃肉和皮。 结果，一惊之下，顾欣悦一大口咬下，烫得嘴里直接起了泡。 手在嘴边扇着风，哈呲哈呲的喘着气。 “姑娘。”秦齐低唤了一声，拿起了茶壶递给了秦陌寒。 秦陌寒手在茶壶上一按，兹兹之声后，那热茶就成了冷茶，然后倒了一杯。 手刚伸过，那茶杯又被秦齐给探手拿了过去，小心的递到顾欣悦面前，道：“来，喝点，给我看看，可有烫伤？” 顾欣悦一口将冷茶喝下，也不吞咽，只含在嘴里，用那凉意冰着口腔。 耳朵却依然伸着听旁人说话。 “按说，这汪家也算是有点势力，怎生一下子便……” 旁边那座之人只说了一半便叹了口气，夹了菜不说了。 听得顾欣悦那心里跟猫挠一般，只想冲过去要他们把话说完。 昨儿听那琵琶女那么说，她便觉得有些怪异，现在更是觉得不对。 自从楚国开始实行盐法，后来更是用盐引来做管理，能拿到盐引的，他就不是一般商人。 不说家财丰厚，和官府之人多少是有些关系。 更别说在这扬州之地，若是没有一些过硬的后台，根本做不了盐商。 那何老爷不过是淮安人，怎生斗得过地头蛇汪家？ 杜仲瞅了她一眼，不等两秦的视线扫过来，已经默默起身，转眼便不见了。 秦齐让顾欣悦将水吞了，将嘴张开看了一眼，拉了她起身道：“都烫起了泡，我们回房，这些吃的让他们送进去就好。” 扬州是比淮安更加繁荣的城市，客栈亦是设备齐全，他们住的这间算是最好的，独自的小院里，不光有小厨房，还有单独的澡房。 只顾欣悦想着吃扬州本地的特色菜，还有听听外面的热闹，才坚持着在外面吃。 一回到屋子，青莲子便让她将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里面那大泡啧啧两声，回头一看两秦脸上那一致的只希望那泡长在自己嘴里的心痛之色，又啧啧两声，道：“不过就是个水泡，挑破了就好。” 话音未落，袁子苏已经找出了一根绣花针放在火上烤着，然后默默的递给了他。 被三个人围着，青莲子左右瞅瞅，道：“我说，就一个水泡而已，犯的着这样吗？都给我出去！好了再进来！” 要不，压力太大，说不定一个手抖，那针就直接刺肉里了。 秦齐默了一下，看了看顾欣悦，转身第一个走了出去。 秦陌寒深深的瞪了青莲子一眼，也走了出去。 青莲子看向袁子苏。 袁子苏淡淡的道：“我给你打下手。” 我没杀气，不会影响到你。 一出了门，秦齐便对墙上一靠，抱着双臂，手指在胳膊上轻敲着，等秦陌寒出来，低声道：“你觉得如何？” “等杜仲回来。”秦陌寒也对墙上一靠，脸色阴冷的道：“总不能放过那些混蛋。” 居然让我的欣悦烫了嘴，罪不可赦！ “这还没到江南，你觉得，卫昭那心腹，能顶住多久？”秦齐目光有些深，唇角亦勾着一丝阴冷，冷声道。 居然让我亲爱的烫了嘴，罪不可恕！ “若是顶不住，也不用回京了。”秦陌寒冷冷一笑。 “京官很穷，两大头的孝敬现在又断掉了……”秦齐轻叹一声，道：“卫昭这个心腹，以前不过是个五品御史。” 在街上逛过，淮安和扬州的繁华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城市虽然没有京城大，但是商家林立，行当俱全，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店铺。 而且，这里没有京城那么多的贵人，商户便也奢华起来，淮扬两地，如果不是因为等级限制，只怕一片片的都是十进大院。 （楚国规定，商户只能住六进宅子，超过便是违规，要砍头的） 而根据现在来看，这里的官商勾结已经到了唇齿相依的地步，一定不会让朝廷将他们发财的根子给拔了。 大把的银子砸下去，有几人能顶得住？ 便是银子不行，扬州可还有一个知名之处。 那就是号称扬州瘦马的绝色美人们。 他声音刚落，眼前一闪，杜仲窜了回来。 同时里面青莲子也叫道好了。 三人便陆续而进。 “坏事的，是汪家的园子。”杜仲一进门便道。 “啊？”嘴里涂了药，顾欣悦张着嘴惊诧了一声。 “汪家在扬州也有几十年了，原来家里的姑奶奶嫁到了官家做妾又生了唯一的儿子，这才做起了盐商，家中富裕之后，便起了一个园子，穷极奢华，是扬州最有名最漂亮的园子。”杜仲道。 “朝廷不是有限制嘛？”秦齐挑眉问道。 “有限制的是宅子，那些园子是以花园的名义存在，里面并不会住人，所以不在限制之内。”见杜仲皱眉，袁子苏在旁边解释道。 而且，家里只要有一人中了举人，这限制便无效了。 “前年，这姑奶奶嫁的人调职，从扬州调往了金陵，而那姑奶奶的儿子出了事死了，这汪家便和如今的扬州知州有了些矛盾，但是有这层关系在，知州也不敢将他们家怎么样，这次出事之后，也是发了通缉令找那两人。” 杜仲微微顿了下，接道：“那姓李的就是黑梨门的门主，出面找了知州想要用钱摆平，知州出面，汪家却是不答应，只说要那何公子赔命，本来这事有点僵住，今儿一早，知州却直接下令抓了汪家老爷和家中仆人过去，一番重刑之下，让那仆人招认了是汪大姑娘勾引何公子在先，今儿，还只是将消息透过来，明儿只怕就要追责汪家诬告之罪。” “这又关园子什么事？”顾欣悦不解。 秦齐本是低头听着，听得顾欣悦问，淡淡的笑了一声，道：“只怕，那工部查贪腐案的人就快要到扬州来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顾欣悦更不解。 “那查案子的工部侍郎，原来不过是个御史，家中收入不多，全部投到了修建花园上面了。”秦齐嗤笑一声，道：“他是京城出了名的园痴，最爱的，就是那些具有特色，花团锦簇的园子。” 第528章 谋划 第528章谋划 顾欣悦秒懂。 这是那查案组已经露了行踪，连组长的喜好都泄露了出来。 而扬州最出名的就是汪家的园子。 只怕那知州原本就打着要敲诈汪家一番的主意，只不过还在斟酌着下手的可能性，或者顾忌着那和汪府勾结的官家。 只不过这个时候接到消息，便让他不再犹豫而下了决心。 贪腐组可是带了尚方宝剑来的，一个不留神，别说官职，性命都会没有，这个时刻。 不过是一个妾的家人，又已经调走，那官家出头的可能性已经不在知州考虑范围之列了。 要是能拿到汪家的院子送给那侍郎，少不得那侍郎就要多多包涵，扬州便可以走个过场。 只可惜汪家…… 不单女儿羞辱而死，只怕整个家都要被夺走。 那些贪官出手，必然不会只拿了园子了事。 汪家那万贯家财也跑不掉，而且，为了抹掉所有后患，也不会留下任何汪家之人。 汪家，真的会像那琵琶女所说，家破人亡。 那些，该死的贪官！ 脸上冒出怒气，顾欣悦恨恨咬牙，却不防咬在了水泡上，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姑娘！”几人同时叫了出来，秦陌寒动了一下又硬停住了身子，看着秦齐上前，满脸着急的扳开了顾欣悦的嘴往里看。 同时恨声道：“姑娘放心，那帮混蛋，属下一定饶不了他们！” 敢让我亲爱的吃这种苦头，杀了你们都不解气！ 顾欣悦眼珠一转，想说我这泡是自个烫的，其实不关那些人的事，可是看着秦齐那紧张得都冒了火焰出来的眼瞳，只觉得心情很好，那话便成了：“那是，那帮家伙不是个东西，咱们得想法子让他们不光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 “姑娘，有什么想法？”看着顾欣悦，秦齐眼中火焰沉了下来，唇角微勾的道。 “嗯，去看看，牡丹到那了，然后，紫苏你去找那汪家，就说，荣宁郡主要买了他们的园子。”顾欣悦闭嘴一笑，阴森森的道。 “姑娘是想出面嘛？可是……”青莲子不由出声道。 让牡丹装郡主，就是想自个轻松的到处玩耍，这一个月她玩的可是开心。 这要露了面…… 等等…… 青莲子刚想到，顾欣悦已经笑道：“有什么关系，吓唬一下他们，再让牡丹继续装就是了。” 何况有杜仲在，又有谁能察觉。 别说江南这些人，便是京城，见过荣宁郡主的都没几人，靠的也不过是那郡主仪仗来辨认而已。 “如此，我们倒是可以跟那贪官好生玩玩。”秦齐摸了摸下巴道。 顾欣悦眉头一扬，道：“还是秦齐最懂我！” 这话一出，秦齐的是笑开了花，其余几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青莲子咳了两声道：“姑娘，这，要不，我今儿晚上就去探探那知州府？” 不就是设局害人嘛，那第一要务就是第一手的信息！ 什么叫秦齐最懂你！我不过是晚开口一会而已。 “那花魁不光长得漂亮，听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其初夜便被人炒到了五千两银子，后来被一神秘人以万两白银拿下，随后便传来了知州花费万两替那花魁赎身。”杜仲面无表情的道。 等几人都回头看他，方接道：“属下估计，那些钱都是别人替他出的，如此看来，那知州的胃口不会小，此次，也不会只要一个园子便收手，汪家家产百万，既然动手，那知州一定会想法子将所有的钱都弄到手。” 秦齐淡笑一声，道：“说重点。” 难得啊，一向沉默是金的杜仲居然说了这么多话…… 商户打官司，最怕的就是官府不给结论，一边说着查案，一边狮子大张口的要辛苦费，那送起钱来就是无底洞。 可是一旦结论下了，这事也就了了，知州也无法将所有的钱都弄出来。 “如果那查案组马上就到，知州的行动一定有所不及，说不定，便只要了园子就收手。”杜仲说了一句，便闭上了嘴。 “我们可以让工部查贪组在淮安多留些日子。”淡淡的瞅了秦齐一眼，秦陌寒淡声道：“那样，那贪官一定会仔细布局，不光要将汪家的家产都拿到手，亦会将手上的一些证据和证人处理，我们只要盯紧了他，就能布局，将那些证据和人，都弄到手。” 京中前些年是夺嫡，这两年又是战事不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江南这边。 那些人在这里作威作福，而且这里自成一派，不说胆子大手脚大，便是行事也很张狂。 杜仲只出去这么一会，就能探听到这些消息，想来，是因为那知州不在乎。 要是在京城，官员拿两万两银子去泡一个妓子，早就被御史弹劾丢官了。 （算算俸禄，你钱哪里来的） 所以，只要有时间，那知州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弄汪家所有的钱财。 而动手，就要留痕迹。 他们所动用的人，走的途径，栽赃陷害，都会留下痕迹不说，还会将他手下的关系网给暴露出来。 由那，便可以查到很多事。 光一个陷害案不够的话，便加上十件百件。 何况，最后他陷害到了荣宁郡主头上…… 那……呵呵！ 顾欣悦拍了下手掌，笑道：“不错，就是这个理，这样，青莲子和杜仲去盯人，紫苏去找汪府的人勾结买园子，秦陌寒你让人去通知那什么组在淮安多留些时日，恩，对了，再通知牡丹，七日之内，荣宁郡主的仪仗队，要到达扬州。” “他呢？”秦陌寒和青莲子同时指向了秦齐。 “属下自然是要护卫姑娘的安全。”秦齐淡笑一声，躬身道：“姑娘明儿还想去哪逛逛？” 便是紫苏身上都冒了冷气出来，可秦齐那身体挡住了秦陌寒，顾欣悦脑袋里又只想着那些计划，那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只急速的转悠了几圈后，道：“恩，明儿我想去东关街看看，那边有一些很有趣的店面，左右咱们还要待上几日，要是有合适的，咱们便买下来。” “好！那姑娘早点休息，明儿，咱们便去东关街逛逛。”秦齐噙笑应下，返身便拉了秦陌寒往外走，对着青莲子和杜仲笑道：“几位，咱们合计合计？” 说是容易，要做起来，事可真不少。 想来这几日，便是秦陌寒都没空（谁叫他武功最好）。 第529章 文房四宝 第529章文房四宝 东关街是扬州城里最长最繁华的一条街。 从运河码头起，一直连到州府衙门所在的长清街。 两边伸出去的小巷，便是瘦西湖边上一个又一个的林园。 在绿杨掩映下，可以遥看到‘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美景。 昨日不过是走马观花，左右要在这里待上几日，今日顾欣悦便也不着急，和秦齐慢慢的逛着。 遇到看上去不错的店铺便进去逛逛。 天气已经转暖，街上行人早就换上了春衫，顾欣悦着了一身青色文士长衫，配着秦齐的玄青长衫，足像一个游学的公子带着个随从。 看了米店油铺之后，顾欣悦在文房四宝的铺子里停住了脚步。 两人的衣衫的衣料都是中等偏上一点，看上去不算富贵，亦不是穷人。 正正是那些店铺里既不会殷勤亦不会怠慢的客人。 可以由得顾欣悦慢慢的看慢慢的挑。 看那铺子里，最差的纸都要五文一张，好一些宣纸便到了几十文，而最好的纸，甚至要上百文一张，顾欣悦不觉有些咋舌。 难怪这个时代读书人金贵，这笔墨纸砚，可真不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只不过，这里面的利润也应该不少。 而且，开这种铺子，自然就带了一个文人雅士的名头，想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淮安和扬州的书院都不少，来往的学子也很多，生意做熟了，也能探到不少消息。 顾欣悦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秦齐便估摸着她应该是动了心思。 再听得旁边有读书人在买笔墨，想是和掌柜的很熟，买完之后便和那掌柜的攀谈起来，便大致能明白她所想。 那唇角便不觉翘了起来。 “昨日听闻汪家之事，先生就很是气愤，直说那何家无耻。”书生摇着头道。 “哎，这事也是令人气愤，咱扬州城谁不知道，汪大姑娘可是数得着的美人，知书达理，最是贤淑不过，那何公子却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要说汪大姑娘喜欢他，那还不如说喜欢我呢！”另外一个买砚台的书生道。 掌柜只附和着点点头，也不多说，等两人走了，方到顾欣悦面前问道：“公子可有看中的？” 顾欣悦手里正拿了一块莲盘金蟾的砚台，手指在上面摸了一下，道：“这个多少钱？” “公子眼力不错，这个是歙砚，你看，这纹路这肌理，可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砚，公子喜欢，八百两拿去。”掌柜带笑道。 “八百两？”顾欣悦诧道。 饶是心里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先问的纸张价格），顾欣悦也没想到一个砚台都这么贵。 “呀，这就是先生所说的那个砚台？”本已经走出去的书生又倒了回来，正好听见两人的话，探头一看道：“果然好砚，八百两？掌柜的，你们前天不还卖一千二百两嘛？” 掌柜的眼神微黯，道：“东家出了点事，着急用钱，八百两现银，有就拿去。” “我去跟先生说！”书生叫了一声。 “我已经买了！”顾欣悦嗖的一下，将拿着砚台的手收回，从袖子里掏出银票拍桌上。 “公子，你，你，”书生指着她，脸都涨得有些红，道：“你不能这样，我家先生很是喜欢这砚台，只因为囊中羞涩，这这，我们会给他凑起来的，你不能抢！”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成抢了，我这不是规规矩矩的买的嘛。”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 “掌柜的！”书生跺了下脚，转身盯住了掌柜的。 掌柜的微笑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了另外一个砚台，对书生道：“这一个，亦是你们先生喜欢的，你去告诉先生，一千两实价，我给他留三天。” 书生瞅了一眼，立时就转身跑了出去，远远的还听得他叫着闪开闪开。 掌柜的笑着摇摇头，对顾欣悦道：“公子见谅，这竹溪先生最爱的便是好墨好砚，遇见得自己眼缘的，倾家荡产的，也要买下，他那些弟子，都知道他这个爱好，所以，着急了些。” 顾欣悦默了一下。 一块砚台就一千两，看这样子这种事还没少做。 这竹溪先生得多有钱，才能玩得起这爱好啊。 她那表情太明显，掌柜的轻笑了一声，也不接那些银票，只指着其他的砚台道：“公子，若是并不喜此道，不如看看这些，这个二十两的也不错，磨出来的墨浓稠正好。” 顾欣悦扫了一眼，不觉又默了一默。 那上面的砚台其实都有标价，从几两到几十两，连超过百两的都无。 她眼力劲就这么好，一挑就挑了…… 还没想完，掌柜的又道：“公子手中这块，和小的手中这一块，是本店最好最贵的，只怕整个扬州都找不出更好的。” 顾欣悦讪笑两声，将银票一推，很是老实的道：“说实话，我是不大懂，不过我看着这个就喜欢，正好可以送给我的好友。” 她不好这些（这些笔墨什么的可远不如铅笔钢笔电子笔好用），但是袁子苏很喜欢。 虽然没有表示出来，但是想想以前那山庄里，别的摆设都很普通，唯有书房的东西都是名贵之物，就可以知道他的喜好了。 要不，干脆在京城也开个文房四宝铺子，让他玩玩。 这么一想，顾欣悦又道：“我那好友，很喜欢这些，掌柜的看看，有什么好墨好纸，都给我推荐推荐，你不是正需要钱嘛？给我打个折扣，我可以大规模的买哦！” 一个砚台可以直接便宜四百两，想来其他的也可以打个折扣吧。 一个时辰后…… 秦齐把掌柜的拖到一边，低声道：“掌柜的，你问下你们东家，这铺子卖不卖？” 掌柜的看了看顾欣悦挑出来的那些东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点头道：“好，我去问下东家。” 这店里最好的纸，最好的墨，最好的笔，最好的砚台…… 还有中等的，最后连稍微差点的，都被那小公子给挑了。 挑走了铺子里三分之二的货。 就算现在是成本价打折，也不待这样的啊！ </a> 第530章 甜蜜的丸子 第530章甜蜜的丸子 付了钱，让掌柜的把货包装好，等他们派人带收据来提。 顾欣悦和秦齐便晃悠出来，找地方吃饭。 扬州繁华，街上多是小食店，两人寻了街边拐角处一个干净清爽的铺子坐下。 点了几个老板推荐的特色菜，看顾欣悦又要点那灌汤包，秦齐赶紧挡住，道：“三丁包就好，咱们也换个口味吃。” 那嘴里的泡还没好呢，再烫着怎么办？ 顾欣悦本来就在纠结是灌汤包还是三丁包，被他一说，立时便换了三丁包。 换完之后见秦齐那松了口气的模样，方明白他担心着什么，不觉莞尔：“不就是个水泡嘛，早好了。”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想当年大战那些蝎子的时候，她差点被分成几块，不也熬过来了。 倒是他，身上那么多的伤…… 眼睛微微一涩，顾欣悦抬头便道：“老板，再加十个狮子头。” 多吃点肉，便多恢复一些。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狮子头，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肉丸子做好了放在了雪白的瓷碗里，客人一要，便直接端出一碗便是。 顾欣悦声音刚落，那店家就端了一个盘子出来，在顾欣悦的示意下，将十碗狮子头都给摆在了秦齐面前。 十个圆滚滚的大肉丸子，油光闪闪，香味袅袅，很是诱人。 秦齐却不觉有点呆。 十个……都让我一个人吃？ 我怎么觉得那店家的笑容有些特别的味道？ 顾欣悦伸手将一个大肉丸子给夹成两半，再分开两半，再分开两半，估计那一块应该能一口吃下了，便夹了那一块，对着秦齐啊了一声。 那什么会撑死的念头顿时被抛之脑后，秦齐眼睛都笑眯了，脖子伸长，头伸出，直接从顾欣悦筷子上将那肉块给一口咬掉。 肉还没吞下，就听得旁边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秦齐淡定的收回脖子，淡定的将肉吞下，然后淡定的转头去看那狗胆包天居然敢笑他们，让顾欣悦惊了一般的收回筷子，估计不会再这么夹给他吃了的，混球。 旁边那人已经转回了头，捂着嘴笑了一阵后，对他对面的人道：“哎，自从皇上弄了个男妃，这断袖之好都成风了，以前还遮掩着，现在都堂而皇之了，你知道不，那知州公子便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嚷着要正式成亲呢。” 坐他对面的那人眼角都在抽，可又不敢提醒他，在他身后，那被他笑话的大高个，正眯着眼，一脸危险的瞪着他。 那视线，怎么看，怎么像是盯着老鼠的猫。 偏生那人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咬了一口狮子头道：“那知州公子可是定了亲的，对方的家世还很不错，那知州夫人如何肯答应，将公子关在家里，现在可闹腾了。” 坐他对面那人不觉也被引起了兴趣，道：“你如何知道？” 那人得意一笑，道：“你道那知州公子喜欢的是谁？就是我小舅子老婆的嫂子的弟弟，如今在广陵书院读书，长得那是一个唇红齿白，我见犹怜。” 转了几圈才算明白是谁，对面那人笑道：“能进广陵学院读书的……他也愿意？” 那人叹了口气道：“自是不愿意，不过，要我说啊，这有什么不乐意的，便是广陵书院的学生又怎样？能比得上知州府里富贵？再说了，那知州公子如此多情，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便是玩上几年又如何，有了知州的助力，再弄上一笔钱财，这辈子都不愁啊！” “你别想的这么容易，你都说了，那知州夫人都将公子关府里了，那公子定亲的家里又家世不错，如何容得府里有一个娈童在，少不得出手，说不准，性命都没有了。”对面那人冷笑了一声，再忍不住，喊了店家付钱，自顾自的走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瞅了一眼秦齐，被他似笑非笑的一藐，立时加快脚步，一溜的跑了。 “赵老三，这事你别再多说了，没得给人家惹祸。”店家上桌收了钱，皱着眉头对那人道。 赵老三一笑，道：“有什么关系，他敢做，还不怕我说啊，钱付了，这狮子头我还没吃完，给我打包了，我要带走。” 又跟店家嘀咕了几句，赵老三便拎着打包的东西，晃悠悠的走了。 店家将桌子给收拾干净了，转头见秦齐还在盯着赵老三的背影，忙过来道：“这位客人，您也别生气，这赵老三是混，不过人还不错，他没有恶意。” 秦齐一笑，收回目光，瞅着那碗里的狮子头，对着顾欣悦露齿一笑。 顾欣悦左右看看，低头不理。 “姑娘，这么多……”秦齐带了些委屈的压低了声音道。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抬起头来，就见秦齐已经将头伸了过来，口还张得大大的。 被他那样子一逗，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夹了一块肉放他嘴里，偷笑道：“你也不怕被人笑！” 这都第二次被当成断袖了…… 秦齐一边嚼着肉，眼睛都笑眯了的道：“你没听见，拜楚瑜之功，这断袖是到处可见的。” 说完，又张开了嘴。 顾欣悦眼角抽了一下，溜了一下四周，见店家装没看见直接躲里面去了，干脆，坐在了秦齐身边，给他投喂。 有秦齐那大个子挡着，好歹不是谁都可以看见。 她一坐过来，秦齐便探手抱住了她腰，低头瞅着她，准确而快速的接住了那肉，肉，肉…… 好吧，被投喂非常幸福，可是七个狮子头吃下去，再幸福，都有些反胃了。 秦齐坚持着！ 顾欣悦这么夹着，都被那油腻给熏得有些晕，见秦齐依然一脸幸福的张嘴，不觉将夹着那块放入自己嘴里。 一口下去，肉香满溢，再来一口，便觉得有些腻人。 这狮子头可不是崇圣搂的狮子头。 崇圣搂的狮子头是八分瘦肉两分肥肉，再加上蟹肉鱼肉虾仁鸡蛋香菇冬笋，吃起来清爽合口，不觉油腻。 而这里的，只怕是六成肥肉四成瘦肉，就只加了葱姜搅拌。 肉香够，但是……肥腻啊！ 秦齐，你怎么吃得下这么多的！ 顾欣悦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道：“你要不要吃点胃药？” 秦齐带了羞涩的，淡淡一笑，道：“无事，姑娘给的，都是美味。” 便是毒药，我亦甘之若饴。 第531章 仇人 第531章仇人 虽是这么说，到底是吃撑了。 好在旁边没有多远便是瘦西湖，秦齐神色正常的付账后，也不要顾欣悦去打包剩下的。 （别再让他看到那狮子头了） 以走走路消消食的名义，和顾欣悦往湖边走去，待到一处无人之处，秦齐指了一树琼花让顾欣悦看。 转头，便掠至一个角落里大吐起来。 内力再强，武功再好，这胃也受不住这般摧残。 那肉都堵到了喉咙口上，若不是他自制力超级强，早在店里，身体本能就要吐出来了。 快速的吐完后，也顾不得湖水脏不脏，蹲下身子洗了下嘴角，秦齐便又快速的掠了回去。 顾欣悦刚看完一枝最漂亮的花，正伸着脖子往湖里看去，同时道：“秦齐，你看。” 拿着袖子抹了一下嘴，抬眸看了一眼后，秦齐的眼睛便沉了一沉。 阳春三月的瘦西湖是最美之时，这个时候也最适合泛湖游玩，他们昨日便是坐船游了一下午。 当时湖中多是小舟，三三两两的，很是惬意。 现在湖里，却一条小舟都不见，唯有一条巨大的画舫。 船头，画着一朵硕大的黑梨花。 沿着船舷站着的，却是两列身着楚国军服的士卒。 “秦齐……”感觉身边人身上掠过一丝杀气，顾欣悦不觉侧头，轻声唤了一声。 “无事，我们再去码头那边看看吧，你不是想找什么种子？”秦齐神色微敛，道。 顾欣悦转身便往回走，只拿眼角去瞅他。 被她瞅了三下后，秦齐唇角轻翘，揽住她肩头，将她往边上微带，闪过一丛带刺的花丛，低声道：“那应该是东海水师。” “东海水师？”顾欣悦不解。 她只看到那些士兵的服装和西北漠北还有京城的都不一样。 “恩，楚国军制，军队分作三个部分，一为护卫京城的京军，是由京畿大营，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构成，一为府兵，是当地征召半农半兵以护卫当地治安为主，另外，就是边军。”秦齐手勾着她的腰往边上走，轻声道。 “那意思，就是他们也是边军？”顾欣悦脑中一闪，道。 秦齐一笑，道：“姑娘可别拿他们跟我们比。” 顾欣悦瞪眼，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卖关子。 秦齐作势痛呼了一声，在顾欣悦恼怒的瞪眼下，轻笑了一下，道：“楚国地域广阔，除了甘漠秦三州外，南临东夷，西南临南诏，这东边，对的就是大海外面的国度。除了我们外，镇南侯的军队防守的是东夷，西南侯防的是南诏，这边，本来是没有边军的，是从六年前，由原来的金陵水师扩编而成的东海水师，号称防卫海匪。” 顾欣悦脑袋转悠了几下，眼睛一亮，道：“六年前，就是洪湖造反被灭，还有，东海船厂被毁的时间。” 秦齐赞赏的看着她，点头道：“姑娘聪明，杨凡也说了，六年前，那些剿匪的军队在灭了洪湖之后，便转道灭了龙门，随后，便常驻在了通州。” 通州离扬州并不远，离海也近，就江临海…… 顾欣悦眼睛转悠了一下，道：“你认识那人？” 那在船头之上闪了一下，穿了盔甲之人。 秦齐笑了起来，就知道瞒不过她…… 手在她头上轻抚了一下，秦齐道：“恩，也算旧识，他叫左道，七年前，是高台关守将，当时，我是他手下一个小兵，此人为人阴险，克扣军饷克扣得厉害，当时我年轻气盛，与他发生了争执，若不是国公爷请了罗五爷出面，我们那一队人都会被他弄死，后来，他便被调离甘州，由罗五爷接任了高台关守将。” 他说的清淡，顾欣悦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七年前…… 那时候，秦齐还不到十四岁吧？ 差点被弄死…… 那便是，当时吃够了苦头。 吃够了苦头…… 她眼眶一下通红，水光流动中，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熊熊火焰。 （边哭边愤怒） 倒是让秦齐胸中那点愤怒一下消了个干净，停住了脚步，手一勾，将顾欣悦身子转对了自己，双臂一伸，便将她抱进了怀里。 弯腰，头搁在了她的肩头。 秦齐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小队长，为了队上三日没发粮食，他找上了左道，气愤之下，不光骂了他，还揍了他一拳。 他本想干脆揍死左道便跑路，可是，却被一个火头军给点了穴，让左道给抓住。 他后来才知道，那人，是暗门之人。 只因为他是一个棋子，是注定要做嫡系的打手之人，所以他们不会在乎他的生死，但是绝对不会让他脱离军队，脱离他们给他定的道路。 那一次，左道疯子一般的将他鞭打之后，又下令责打两百军杖。 顾和魁和罗五爷赶到之时，他的背和腿都被打烂了，只剩了一口气。 国公爷用了府里的的人参，才将他这口气吊住，让他挺了过来。 等他缓过来之后，便教训了他一顿，直说，如此任性，自己都保不住，怎么保得住秦陌寒和你那些兄弟。 而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秦陌寒红了眼眶。 就坐在他床边，红着眼睛，捏紧了拳头，见他醒来便跑了出去。 那无声的背影，让他自我谴责了许久。 后来，他才知道，是吴山去找了秦陌寒，秦陌寒求的顾和魁，顾和魁找的罗五爷。 因为他的无能和莽撞，让秦陌寒欠下了罗五爷的人情。 从那时候起，他便变了一个人。 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心思，无论何时，看着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似对什么都不在意，插混打岔的，亲切又和蔼。 只是，拼了命的练功，拼了命的学习那些兵法谋略，拼了命的，学习，怎么才能活下去。 他学会了走一步前先看上十步，学会了搓摸人心，学会了恩威并重。 一步步的踏在实处，一点点的沉敛，稳重。 他越来越让人可以依靠，也越来越让人觉得无所不能。 便是受伤，亦可以笑着面对，甚至打趣。 可在顾欣悦什么都不问，只为他心痛愤怒之时，他仿似又回到了那时候。 那时候，他多希望，在他肆意而为之时，没有人谴责他，只是为他心痛。 第532章 被跟踪了！ 第532章被跟踪了！ 春风细细，吹得柳枝儿轻拂。 身边的花丛亦被吹得哗哗作响。 白色花瓣轻飘而下，落在了紧密相拥两人的发间肩头。 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一点点的，安抚着人心。 顾欣悦抱住了他的腰，手在他后背轻抚着，侧头，在他脸颊之上轻吻了几下。 带了恼恨道：“咱们不能这么放过他！” 秦齐轻声一笑，抬起头来，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抹去眼角的痕迹，回头看了那画舫一眼，道：“既然知道了他在哪，自然不能放过，而且，那船上还有黑梨门的门主。”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道：“你是说，那姓李的和他勾结在了一起，说不定这次，就是为了汪家之事来的？” 边军无诏不得离开驻地。 便是通州离扬州很近，没有军令，左道跑到扬州来也是违规。 轻则罚钱，重则没命。 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看样子，左道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等，无军令不得离开驻地。 顾欣悦的脸有些垮，道：“秦齐，你给我说实话，要是让人发现了，你和秦陌寒在这里，你们会怎样？” “恩，估计楚瑜会放过寒哥儿，然后砍了我的头。”秦齐望着天道了一声，随后便笑了起来。 手刮了一下顾欣悦的鼻子，秦齐心情很好的道：“姑娘放心，我说过，只要姑娘不让我死，秦齐断不会死，所以，我不怕他们发现，他们，亦发现不了。” “嗯？”顾欣悦瞪着他。 “你也看到杜仲的手段了，所以呢，西北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可是好生生的在自个的驻地，便是出去巡视，都有上千人的证人，在这里，只要我们不自己去显露身份，谁敢指着我们说我们是谁？”秦齐笑道。 声音微顿了一下，低头，在顾欣悦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秦齐声音都柔和了起来，柔声道：“姑娘不用担心，左道认不出我的，这么多年，别说他记得不记得当年罚过的小兵，便是我，也变了很多。” 声音再度一顿，秦齐的笑声里带了一丝尴尬，道：“七年前，我个头比你还矮。” 还瘦。 就算面对面，左道都不可能认出他就是当年让他离开西北的那个小兵。 只有顾欣悦，会担心这个，担心着，任何一点让他们身处危险的细节。 那吻虽然又轻又柔，一点遐思都没有，但他眼里的缱绻太深，让顾欣悦看得心噗通噗通的跳，耳根便有些发红，忙将头扭开，道：“说正事呢。” “恩，姑娘放心，我一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都不会放过。”秦齐笑了一声，手指抵在了下巴上，想了一会道：“若是不能周全也没关系，不是还有大将军在嘛？” “咦？”顾欣悦诧然。 “你想得倒好！要暗杀你自个去！” 身后传来带了恼怒的声音，顾欣悦一回头，就见身后那巨石后面站起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蹲那待了多久，头上不光有落花，还有好些树叶。 伴着那俊美无俦没有表情的脸，和那两缕飞翘起来的银发。 怎么看怎么可乐。 顾欣悦不道德的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又觉得不对，道：“你怎么来了！” “我事办完了，晚上等他们回复，再看明天怎么办就是。”秦陌寒依然面无表情的道。 只是眼角却在微微的颤抖着，一道又一道冷冽的眼刀，往秦齐还抱着顾欣悦腰的手上割去。 又是喂食，又是亲吻的！ 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如此，那正好，姑娘想去卖异国用品的店子里瞅瞅，我们一起？”秦齐憋着笑道。 秦陌寒冷哼一声，继续拿眼刀割他。 那手还抱着顾欣悦的腰呢。 “对了，将军，你那装扮，要不要收拾收拾？”秦齐只做不见，对着湖水那边努努嘴。 秦陌寒呆了一下，偷眼瞧了下瞧乐不可支一般的顾欣悦，沉着脸走到水边。 一瞅水里那人影，脸便有些端不住了。 这一看就是跟了一路，偷听偷看，连他画小人诅咒那混蛋都在手上留下了痕迹。 （手指头上都是泥巴） 满脸淡定的洗了手，洁了面，将头发重新挽好，拂去身上的残花败叶和新嫩的蜘蛛网。 眉毛弄弄，眼角贴上皱纹。 秦陌寒起身，拿出了两撇胡子沾在了嘴唇上。 再戴上了一个文士布帽，将所有的头发都遮住。 本是俊美妖魅的美男子，立时变成了一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 顾欣悦回头看向了秦齐，唇角高高翘起，眼中满是调侃之意。 这西北大将军是直接变了个模样，你这镇北将军又要装啥？ 秦齐神情非常诚恳忠厚的道：“大将军的俊美天下闻名，又在宴会上扬了名，少不得会有人知道大将军这特色银发，但是属下不用，京城盛传镇北将军是一个青面獠牙凶暴残虐之人，怎么可能是属下这般模样呢？” 那青面獠牙还是拜你所赐…… 秦陌寒的脸有点裂，恨恨的哼了一声，身形微动，站在了顾欣悦的身边，手便往秦齐手臂上的穴位点去。 还不放开！ 秦齐一笑，手便松开了，只走在了顾欣悦另外一边，道：“姑娘，我们是去哪家？” 扬州在长江边，比起淮安，这里更多了大江的便利。 来往的商人和货物更多。 店铺也更多。 那卖番外货品的都有好几家。 顾欣悦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去码头边上的那一家吧。” “那一家，你不是说不会做生意，东西都乱摆嘛？”秦陌寒眉头轻蹙了下道。 昨日只是匆匆而过，那一家，顾欣悦只看了一眼就走，说是里面太乱。 “嗯，正是因为太乱，我才想去淘淘看，说不定有我想要的。”顾欣悦道。 其他几家门头和摆设都要精致得多，东西也可以看得清楚，她不过逛了一下，便能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唯有那一家，因为实在是太乱，让她没有进去的兴致，当时匆匆一看就走了。 不过，回头一想，那店子却是有些奇怪的。 那些怪异之处，让她很是有些在意。 第533章 超级金属 第533章超级金属 鸟类的羽毛，被当做木头的药材，香料，皮货。 还有一些款式奇特的物件和珠宝。 从番外来的物品，好卖的也就是这些。 所以另外那几家店子，都是分门别类的放好，绝对不会把香料和其他物品混合。 珠宝和异国风味的小件也会单独摆放，无比突出它们的特色。 可这一家店，店面是很大，店头上也是书写了大大的奇货斋（专门卖外国物品的名字）的门匾。 只不过，店里却是空旷得很，一边是堆成了一堆的十几个麻布袋，一边则是一张大桌，杂乱的放了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物件。 感觉，就像是杂货市场里面被挑剩下的东西。 瞅着那堆物件里面，还有一把断了剑尖的西洋剑，顾欣悦的眼角都抽了一下。 那种感觉便越发的强烈起来。 只看了几眼那堆破烂，顾欣悦便走向了那堆麻布袋，用脚踢了一下那袋子，道：“这是什么？” “这个，”店里一个精瘦精瘦的伙计懒洋洋的看了一眼，道：“苏木。” 顾欣悦不觉笑了一声，道：“小二哥，在下家里也开了家香料店，是正经的想来进点好货。” 就不要把我当外行人糊弄了。 伙计一怔，起身走过来道：“客人要香料？这可不巧，大货我们都卖掉了，只有这些，东家说是苏木。” 顾欣悦瞟了他一眼，道：“打开我看看可以嘛？” “那边便有打开的。”伙计对着旁边一指。 旁边有两个散开的麻布袋，秦齐上前踢了一脚，便咕噜噜的滚出十几个形状怪异的土疙瘩。 这下，便是秦陌寒都冷笑了一声，道：“你搁这哄我们呢？这个是苏木？你倒告诉我，要怎样，那苏木才能长成这般模样。” 秦齐又踢了旁边那麻布袋一脚，这次，倒出来的却是一颗颗黄色的东西，很小一颗，黄中带了一些黑。 “哟，你这苏木还长不同样子的啊？”秦齐眉头一挑的笑道。 顾欣悦的心，却是噗通噗通直跳了起来。 找了两年的东西，居然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还不能显露出来那激动的心情。 她憋得好辛苦。 秦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手在那假胡子上一刮，道：“伙计，说个实话？这是什么东西？” 伙计懒洋洋的又坐了回去，道：“我说是苏木，你们不相信，那你们说是什么？” 秦齐的眉头微挑，瞅了一眼顾欣悦（她还在憋着），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转身，对着伙计笑道：“小哥，你这不是做生意的意思啊。” “爱买不买。”伙计哼了一声道。 他这里的东西，大宗东西早就有人预定了，只剩了这些人家不愿意出价的，老大夫人又不想丢了，才放在这里卖。 有凯子买，那便是赚一笔，卖不出去，也不碍什么事。 他才懒得多事呢。 “你这一堆都是这东西？”秦齐笑容憨厚，靠近了他些，随意的在桌上挑了个缺了口的茶壶，问道。 “没打开，应该都是。”伙计懒懒的道。 这些东西，都是从船上的厨房里搬出来的。 老大夫人本是把这些都塞在苏木里面，想当成苏木来卖，直接被买家给拎了出来，那买家不敢对夫人怎么样，对他们却是冷讥了几声。 想想就不爽！ “小哥，咱们是诚心买东西的，你也开个实价，这一堆都要了，再加这个。”秦齐扬了下手中的茶壶，笑道：“多少钱？” “你们真要那玩意？”一听这话，伙计顿时来了精神，直起身子道。 这堆东西都堆三月了，老大夫人也死了心，等新货来了以后，这些东西肯定是要丢出去腾地方的。 卖多少钱，他都可以收自个口袋里。 恩，藏上一半，都是他的业绩啊。 “咱们从北边来，家里老人就喜欢个新鲜东西，你这东西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虽然不一定有用，不过可以拿回去哄哄老人。”秦齐笑着摸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道：“如何？” 伙计瞅了一眼那银锭，道：“这价不成，你这茶壶，都要卖十两呢？” 秦齐举起了茶壶，面露惊讶的道：“小哥，你这可缺了这么大一口呢！” 完好的茶壶都不要一两好吧！ “就十两，那边那堆东西。”伙计想了一下，伸出了一个巴掌，想了想，又左右翻了一下。 顾欣悦差点冲口说出五百两我同意。 脚步还未伸出，秦陌寒身形轻动，挡住了她。 秦齐已经满是惊讶的道：“五十两？小哥，您别逗我了，我是诚心想买，这样，一共二十两，如何！” “那不成，我会被骂了。”伙计想了想，道：“一共五十两，这样，我再送你把剑。” 把那断了剑尖的西洋剑递给了他。 秦齐满脸为难，道：“小哥，我要花五十两买这些东西回去，家里老人不会高兴，只怕还会罚我跪祠堂。” “那，再送个这个。”伙计在桌上翻了翻，捡出一坨黑乎乎，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顾欣悦强制定住身体，没有在超脑发出的尖叫声下冲过去抢过来那坨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一块含有锎的矿石！ 锎可是超铀元素里最后一个能自然形成的金属。 所含有的能量是巨大的。 亦是穿越空间时间维度所需要的能量之一。 这种金属，除了超新星外，其他地方都非常非常稀少。 这么大一坨，要是放在她那个世界，是值得一艘超级宇宙舰艇的价格的！ 见顾欣悦身子都在抖，秦陌寒上前，轻轻的抱住了她，带了不满的回头道：“别啰嗦了，五十两就五十两，三弟可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弄完快走。” 秦齐回头瞟了顾欣悦一眼，拿过那伙计手上那一坨，道：“好吧，就五十两，那边那些和这三样。” 伙计心里乐开了花，心里只叫着北方傻子。 五十两买一堆垃圾…… 脸上却是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的神色，道：“这是看着你们是外地人，让你们看看我们扬州人老好，老热情了，不过，那些东西我不管送啊！你去旁边，雇个车子，十文钱送到地。” </a> 第534章 意外之喜 第534章意外之喜 麻布袋很大很重，一袋总有一百五十多斤。 而且不光是堆在外面的，秦齐付了钱后，伙计又带着他去后面的仓库里，搬出了三十多袋。 一共五十一袋。 顾欣悦早忍不住，接过秦齐随手递过来的那一坨，便跑到店子外面站着。 （要在里面，一定会让伙计发觉她那激动的模样） 一出去，便将那一坨给丢空间里。 超脑发出了满足的滴声。 那声响让顾欣悦抽着眼角在脑中道：你现在，好似有些变了呢。 这么明显的情绪表达，作为一个程序形成的超脑，可以嘛。 超脑立时又恢复成了机械声，滴滴几声后，道：“一千克锎吸收完毕，九百九十克进行储存，十克吸收使用，制药房升三级，制衣房升为三级，机械房升为三级，空间容量扩展至三百万立方。” 顾欣悦脸色黑了黑，道：“怎么不能升总级别！” 她是知道了，房间的级别是受总级别控制的，现在等于房间的级别都升满了，总级别不升，有能量都升不了。 “锎是金属能量，不能代替晶体能量，你还是努力寻找晶体能量吧。”超脑的声音带了笑意，只一句，又立时转为了机械音，道：“现在可以制造成药和成衣，还可以锻造简单铁器，你需要将那些铁都锻造成工具嘛？” “你不是说要总级别到四级嘛？”顾欣悦的脸有些黑。 “是要到四级才能出来精细度够的零部件，不过铁锹锄头这些不需要精细度，你再弄些木材进来就可以了，还有，成药，也需要材料。” 随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脑中闪过一溜的单子。 除了草药，还有矿物药…… 看得她眼睛都是木的。 而在旁人眼中，则是她一脸呆滞样子，拢着手站在门边。 “真可伶，只怕是又被那店给骗了。”正推着车子走过来拉货的一个汉子对旁人轻声道。 “嘘，别说，前头老吴挨的打还没看够啊。”旁人瞪了他一眼，只不过看到秦齐扛出来的麻布袋之时，亦是叹了口气。 他们在运河码头讨生活，多少是看到这家店的一些事。 这家店到货的时候从来不用外人，卖货的时候也不用外人，只不过是一些零散客人买了东西才让他们送。 每次送了之后没多久就会看到那些客人闹上门去，然后被打，被丢。 这店开了三年，整个扬州城，就没人会再上它的门。 偶尔有两个外地人，也不会买什么大宗物品，最多是买几样虽然破烂但是看着还算新鲜的物件。 便是发觉被骗，也不会再找回头。 可这三个外地人却是有些傻。 那外面嫩雌一样的小公子就不说了，那一身力气的大高个（那么重的麻布袋一下提两）年纪也轻，看那模样就是没有经过事的。 可那张着两撇奇怪胡子的中年文士，总该有点见识吧。 不过再一瞅他那摇着扇子（谢少沣送的）的模样，只怕也是傻读书不想事的。 在这店门口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闷声装货，不惹事。 四十一袋麻布袋一共装了四两车，因为实在太重，那车夫便提出要加价。 秦齐应了他们三十文一车后，便和笑成了一朵花的伙计（他发觉自己还省了丢出去的活）告辞后，便拉住了还在呆滞状态的顾欣悦（还在看单子），往回走。 走了几步，顾欣悦才回过神来，现在看作甚啊！ 回去了，拿纸张抄起来才是王道啊！ 这一回神，再看到那堆得满满的车子，嘴角顿时裂成了花。 屁颠屁颠的回到客栈，有几个亲卫已经回来，没有让车夫往里面送，自己几人将那些麻布袋给扛进去。 车夫得了空，摸着头上的汗收了钱，见秦齐多给了五十文，愣了一下，道：“客人，你多给了。” 秦齐看了一眼已经屁颠屁颠的冲进去的顾欣悦那欢悦的背影，转头噙着笑道：“咱这东西重，这么远的路辛苦几位了，算小弟请几位大哥喝酒。” “这，多谢客人了！”车夫感激的一笑，想想，又低声道：“客人，你们在那家买的东西，可要仔细看看，不要怪我多嘴，实在是，那家店，我们本地人是不会去的，便是一些跑熟了的客商，也不会去。” 秦齐的眉头不觉微挑，道：“为何？” “那店里卖的东西，很不吉利。”车夫扭头看了下周围，低声道：“去年，有一个相熟的，就是经常雇我们的外地客商，在他们店里买了一件番外人的衣衫，说是看着挺漂亮，可回去一看才发现，那衣服里面都是血渍，那客商转头就把衣服给丢了，直说晦气，可不是晦气，没有多久，他便病了，听闻还没到家，就病死了。” 说着，又往里面那些麻布袋努努嘴，低声道：“客人，你们最好是先看看，别也弄了什么脏东西，连家都回不了。” 那堆东西，他们天天来去的，看着都堆了三个多月了，这么大的量，要真是得用的，早被那些拿大宗货的熟客拿走，怎么还会放在这店里。 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冲着那五十文，他话也就只能说到这里了，这些外地人转头就走，他可还得在这里讨生活呢。 想想，车夫又道：“客人，咱是好心，你们要是想做什么，可千万别说这些话是我说的。” 秦齐一抱拳，道：“小弟谢过大哥。” 手一放下，又拿了一块碎银子出来，手在那车夫手上一过，将碎银子留在了车夫手里，笑道：“咱跟大哥一见如故，小弟家里长辈最喜欢听个新鲜事，晚上要是大哥有空，我在前面的小酒楼请大哥喝酒。” 车夫捏了下那碎银大约有一两，忙想将那碎银子还回去，口里道：“喝酒可以，可这个……” “大哥。”秦齐将他手轻轻一推，低声道：“若是有什么不妥，大哥这提醒就是救了我们兄弟的命，可千万别嫌弃，大哥放心，我们最多就是将那些东西丢掉，不会去做什么，我们兄弟是外地人，只是陪着弟弟来游学而已，可不想惹什么事。” 车夫叹了一口气，道：“如此，那好，晚上咱们喝酒！” 他们做苦力的，一向就被人看不起，平素要是提醒，说不定还被人当成乌鸦嘴骂上几句。 从来没有得过这么一句话。 这大高个是好人啊！ 也好，晚上将那店的事说说，也告诉他那店后面有人，损了些钱财事小，惹了他们可是杀身之祸。 第535章 玉米和土豆 第535章玉米和土豆 送走了车夫，秦齐在客栈门口站了一下，视线往旁边溜了一下。 便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还刚靠近院门，就听得里面顾欣悦那兴奋的声音：“快，这些都打开。” 脚步顿了一下，秦齐快步走进院门，对站在边上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等那亲卫守在了外面，将院门关上，方大步走进院子里。 对正蹲着身子，将那麻布袋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的顾欣悦道：“这是何物？” 顾欣悦一手拿了个土黄色疙疙瘩瘩的泥块一般的土疙瘩，一手抓了一把那黄色的小颗粒。 抬起头来，满脸的笑容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我要找的种子！土豆和玉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正经的卖番外物品的店子找不到，这一看就是黑店的地方倒是找着了。 6000斤啊！ 还有那么大一坨锎，只要五十两！ 而且，这些东西虽然被挡住破烂一般，但是因为正好是冬季，保存的倒还不错，因为潮湿，有些…… 拨拉了一下，顾欣悦捡起一个已经发芽的土豆道：“你看，这个都发芽了，只要马上种下去，今年就能收，我刚才看了下，这里大半的，都还可以做为种子。” 说着，向旁边亲卫示意拿过那剑，便准备往那发芽的土豆上切。 “我来！”秦陌寒看得心都漏了一拍，直接抢过长剑，拿过土豆，要顾欣悦指点就好。 （他又忘记了面前这人可是拿着砍刀冲杀过的） 顾欣悦指着那芽发出的地方，让他一个芽切成一块，不多会，一个小土豆便切成了四块带芽的块茎。 “就这样种下去，这东西产量非常高，一亩地，可以出来几十担！”顾欣悦两眼发亮的道：“而且，这东西还耐寒，在北大荒都可以种，豆子，大麦，小麦，土豆，还有玉米，用插播的方式，哇！前景不要太美妙！” 她那欢悦的模样，和那话里的意思，便是旁边几个亲卫都翘了唇角。 秦齐忍不住的揉了下她头，在秦陌寒一眼瞪过来之时，蹲在了顾欣悦旁边，笑道：“如此，那这些，得要快些送过去才是。” 就算北方比南方的春天来得晚，四月也是春耕之时，从这里送到北大荒，可需要一些时间。 顾欣悦点头道：“恩，是要快些，这些已经发芽的都可以直接播种了。” 一般是要经过催芽期，现在倒是省了这个时间。 “如此。”秦齐抬头对一个亲卫道：“去看看，扬州可有靠得住的镖局。” “镖局？”顾欣悦侧头看向他。 “恩，既然要快，那便把这些已经发芽的挑出来，雇人直接骑马送到京城，再由京城送往漠北。”秦齐道。 “也送些去甘州可好？”秦陌寒瞪了秦齐一眼，将他往旁边挤了一挤，柔声道。 “不，先全部送往北大荒，一亩地需要300多斤做种，这些大约有三千斤，分开一点可以种十亩，已经发了芽，两个月就可以收获，甘州的日照时间比北大荒要长……”顾欣悦想了想又道：“不成，不能送去北大荒，会赶不及时间，就送去淮南的庄子，正好现在油菜花收了，直接将这些发芽的土豆种下，然后在八月全部做种，种第二轮，这样，在年底，出来的量才够扩大种植面积。” 土豆的收成一般在3000斤到6000斤之间，现在的技术不成，就以两千斤计算，十亩也可以收回两万斤，再打个折扣，只能播种六十亩，在年底能收获十多万斤。 这样，明年就可以分开种植。 到后年，便可以形成规模了。 秦齐招招手，让那都准备出门的亲卫回来，道：“送去淮北的话，那我们自己人跑跑就成。” “嗯，我这两天先把片给切好，让他们发芽。”顾欣悦点点头道。 从扬州去淮南的庄子，快马一日夜便可以到，是最近的地方。 当然，江南那边的庄子更近，但是毕竟还没有去看过情况，还是淮南这边安全一些。 “那这些？”秦陌寒指着那些黄色的小颗粒道。 “这个啊，这个倒是要快马分开送到甘州和北大荒，赶在四月前播种，到九月就可以收获了。”顾欣悦抓起了一把玉米粒，道：“这个，是一颗可以催发一棵苗，一亩地，大约是四斤种子，这里有四千多斤啊！可以播种一千亩地，咱们去掉那些不能发芽，应该也能播种个七八百亩，我把要注意的事项都写好，你们让秦桐和何牛按照我写的去做，今年一年，一亩就可以收上十三担！” 十三担就是1300斤！ 秦陌寒和秦齐不觉对视了一眼。 就算七百亩地，那也是九千多担，九十多万斤，按照四斤一亩的种子，明年，就能种上二十多万亩。 再想想那产量。 “咳咳，姑娘，这个能吃？”秦齐按下激动的心情，想想还是再问一下。 “当然！这些的营养价值可高！”顾欣悦得意的道：“不光如此，这土豆和红薯一样，都可以制成简单容易携带的之物，加工方式很多，这玉米呢，不光人可以吃，还是饲料之王，最好的饲料，还有，那玉米杆，也可以制成饲料。” 甘州和漠北都要开展畜牧业，当然，那边那么广垠的草原，就算没有人工饲料，那些马牛羊也会长得好，还自然。 不过，有这些精细饲料，那不是，马也长得壮一些嘛。 秦齐又对那亲卫挥挥手。 亲卫抿着嘴快步跑了出去。 一人带一百斤跑马，这四千斤便需要四十人。 好在扬州离京城也不远，只要送到京城便是，想来，大一些的镖局也愿意跑。 “等等。”亲卫的腿还没迈出去，又被秦齐叫住。 秦齐沉吟了一下，对顾欣悦道：“迟上个一两天，会有问题嘛？” “一两天不会有事的，怎么？”顾欣悦有些不解。 “那，姑娘的马车借用一下。”秦齐笑道。 顾欣悦拍了下头，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对了，那马车被上官崖弄过之后，好用多了，你们拿去，两辆都拿去！” 马车速度虽然没有跑马快，但是能多装东西啊。 还不显眼！ </a> 第536章 心塞塞 第536章心塞塞 秦齐带了人分开行动，秦陌寒陪着顾欣悦开始给那些土豆分块。 袁子苏回来，敲开院门一见地上那乱像。 眼皮子先是眨了几下，便直接冲到了顾欣悦身边。 “这，便是你说的土豆？”袁子苏声音不大，却激动难耐。 秦陌寒不觉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欣悦只和他说了要来找高产的种子，可从来没有具体说过种子的名字和形状。 这家伙一看便叫出名字来，想是私下顾欣悦没少跟他说。 平素他穿着女装不觉得，现在这一身学子打扮，却着实让他看得有些不爽。 怎么看，都是一个俊秀雅致的俏儿郎！ “嗯，你快去换衣服来帮忙。”顾欣悦点点头道。 随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她那手上满是泥土（土豆上的），这么一抹，脸上顿时多了一道黑痕。 秦陌寒刚从袖子掏出帕子，袁子苏已经拿了袖子轻轻给她擦去，还很是怜惜的道：“姑娘，这些我来就好，你去歇息着。” 秦陌寒……很心塞！ “没事，这些要尽快弄好，错过时间，收成就不好了。”顾欣悦笑道。 袁子苏点点头，扫了一眼那地上堆着的总有几千斤的土豆（玉米已经装车去了），起身，快步回房换衣服。 不多会，便换了和顾欣悦一样的短打衣衫出来。 （女装） 秦陌寒的心开了一个口，没有那么塞了…… 顾欣悦和秦陌寒的合作是这样的：顾欣悦拿起一块土豆，指着那芽的方向画个痕迹，秦陌寒接过来，刷刷刷的，剑光一闪，便成了几块。 秦陌寒的剑势是快，可并没有节省多少时间。 袁子苏只在旁边看了一会，便道：“将军你还不知道怎么切块嘛？” 顾欣悦都示意了这么多次了（瞧旁边那一堆），你到底是有多蠢，才每次都让顾欣悦重新说一次？ 秦陌寒的脸顿时一黑，阴森森的瞪了他一眼。 （要你多嘴！） “是啊，你还不会嘛？”听得袁子苏怎么说，顾欣悦一怔，拿着怀疑的眼神去盯秦陌寒。 以前不是挺聪明的，一点就透？ 秦陌寒狠狠的瞅了袁子苏一眼，默默的将那堆土豆拨开一些。 刷刷刷，刷刷刷……的 那堆土豆便成了一堆碎片。 每一块上都有一个芽。 顾欣悦瞪目结舌的看着那堆块状物，下意识的便鼓掌道：“将军威武！” 这速度！ 秦陌寒本塞满了的心被那掌声给拍出了一个洞，没有那么心塞了。 这，虽然不能再靠在她身边，一个比划一个切的温馨无比的合作，身体还可以自然的靠近靠近再靠近，不过，能让她开心也好。 而且，那么让她一个个的拿，也是挺累的。 有了秦陌寒做切割机，顾欣悦和袁子苏完全派不上用场了，袁子苏便干脆拉了顾欣悦坐在旁边的石桌边。 还进屋子给她沏了一壶茶出来，坐在旁边看秦陌寒耍帅，哦，是切土豆。 看了一会，袁子苏道：“姑娘，那汪府的人不愿意卖园子。” 顾欣悦挑了下眉，道：“怎么个说法？” “我找到了汪府，汪府那里，可是有些乱，那门房话都不听，便将人往外赶，只说主家有事，后来我给了一点银子，方去通报。”袁子苏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看着秦陌寒那比舞蹈更加华美的剑势，淡淡的道：“后来等了一会，才出来一个婆子，说是家中老爷出了事，少爷又在外面，少夫人也不在，而夫人还卧病在床，有什么事，跟她说也一样。” “怎能如此？”他这么晚才回来，顾欣悦便知道事情只怕不容易，却没想到会这样，不觉带了怒气出来。 再是家里混乱，也没有说上门的客人一个婆子来接待！ 而且，袁子苏说等了一下，绝对不会是一下，绝对是让他等了很久！ 袁子苏一笑，道：“他们家初遭女儿枉死，现在老爷又被冤枉，这个态度，倒是不奇怪。” 顾欣悦心一跳，也就是说，这并不算过分！ “我跟那婆子说了，我家主人想买汪家的园子，如果有意，想跟能主事的人聊下。”袁子苏接道：“那婆子当时倒是好言好色，只说要回去问下，于是，我又等着，这次，倒是请我坐了，也给了一杯水。” 淡淡一笑，袁子苏轻握了一下顾欣悦的手，笑道：“我无事。” 他受的冷眼太多，早已经看淡，这些，还真不算什么。 “然后呢？”顾欣悦吸了一口气道。 “然后，那婆子便带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袁子苏眉头皱了一下，道：“那人，气势很是嚣张，先说那园子是他们老爷花费了十年的心血方建成，又说那院子里便是一张桌子一个窗子都是值钱之物，整个园子修建下来粗粗一算便是三十多万两银子，可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 “肖想？”顾欣悦的眉毛一竖。 袁子苏一笑，将茶杯递给她道：“别气别气。” “哼！”顾欣悦接过茶杯一口喝干。 （旁边的秦陌寒削错了一个土豆，气势汹汹的盯了袁子苏一眼：那是你喝过的！） 袁子苏身子微微侧了一下，当没看见那杀人的目光，再给她倒了一杯，道：“我便说，价格不成问题，你们只管开价便是。” 三十万两银子，便是京城的积年勋贵之家，有这等身家的都已经不多（惠北侯安国公那种是特列）。 便是扬州多富商，但是三十多万两银子造一个园子，亦是从来未见。 难怪那知州要打主意，也难怪那汪府的人认为没人买得起。 这些袁子苏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 眉头微微一蹙，袁子苏道：“那管事便说，别以为汪府现在有麻烦，便什么人都来打主意，汪府的姑奶奶可是金陵巡查使府里的，便是知州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左不过几天，老爷便会回来，知州大人也会还一个清白给汪府。” 声音微顿，袁子苏苦笑道：“姑娘，子苏无能，我被他们赶了出来。” 那管事，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是袁子苏并不想说出来。 就这样，顾欣悦的脸便黑了。 不光黑，那眼里还冒着怒火，直接拍了下桌子道：“可恶！既然如此没有眼力劲，那么，便让他们家破人亡，咱们再去捡便宜好了！不用去了！只看他们来不来求我！” 第537章 切土豆的高手 第537章切土豆的高手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既然那婆子跑了两趟，便说明出来的管事应该是受了主家的指使。 便是安国公都不敢说拿三十万两银子来造一个园子，他们一个商户人家居然敢做如此奢华之举不说。 这种情况下，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只想着靠那做妾的姑奶奶，对这种送上门的机会视而不见。 这主家，也可知道是个蠢的。 既是自己找死，顾欣悦也没那个好心拿热脸去凑。 至于冷上几天后，他们知道厉害了，还出不出手。 再议！ 比起打抱不平，土豆玉米比较重要。 收起心神再一看，顾欣悦一口水喷出来，人也直接跳了起来。 好家伙，就她这么一愣神的时候，秦陌寒居然将十几块土豆切成了…… 丝！ 比头发丝粗那么一些的……丝！ 顾欣悦这么一跳，秦陌寒也回过神来，盯着顾欣悦手中茶杯的视线转到脚下。 脸一下绿了。 手足无措的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欣悦，这还能发芽嘛……” 顾欣悦很是无语的看着他。 看得秦陌寒头越来越低，拿着剑的手亦背到了身后。 就如同一个做错事被抓现场的孩童一般。 看得袁子苏的眼角都在抽。 你要不要这样！ 你可是西北大将军，让柔然人闻风丧胆的煞神！ 这种装，真的可以嘛！ 你至于嘛！ 将茶壶一放，袁子苏拍了下裙子上的灰尘（根本没有！刚换的！），道：“正巧，我一直想尝下姑娘说的抄土豆丝，这些，我拿去厨房。” “记得把发芽的处给去掉。”顾欣悦冲着他喊了一声，对凳子上一坐，道：“再要切错我可不客气了！” 秦陌寒抬起眼眸瞅了她一眼，闷声应了一声，转身，解开一个麻布袋，将里面的土豆都倒出来。 没有袁子苏在那碍眼，他自然不会出错。 那剑，舞成了一道光网一般。 秦齐安排好马车和人，回头来找顾欣悦要要带给何牛和秦桐的信之时，他已经切了一小半。 看得秦齐瞪了一下眼，才跟顾欣悦提信的事。 顾欣悦一拍脑袋，赶紧喊了袁子苏，也别炒什么土豆丝了，干活是真。 玉米其实是一种很容易种的植物，只不过要保证高产，就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 除了虫害，便是植株的间隙最重要。 还有除草施肥。 洋洋洒洒的，顾欣悦念（照着超脑），袁子苏写，写了总有十几页的主意事项。 秦齐拿过来一看，便让跟着的亲卫去接替秦陌寒切土豆。 （方法很容易掌握） 赶了袁子苏继续去炒土豆，和秦陌寒一起，拿密语重新抄写了一遍。 这种东西可千万不能落到外人手里，也不能让人看懂！ 抄完之后，让几个亲卫出发赶路。 刚回院子里，就听得青莲子的声音：“哟，我说大将军，你改行准备上街卖艺了吗？” （亲卫一走，秦陌寒继续切土豆中） “你想跟我比划比划嘛！”秦陌寒阴森森的道了一声，眼睛扫过正溜着墙根准备偷跑的杜仲，看向秦齐道：“别想躲，一起来！” 于是，四个当今之世少有人能比的剑客，分据四个角落，开始了切土豆大赛。 有顾欣悦在旁边叫着谁谁谁切得快，谁谁谁切得好，谁谁谁切错了芽…… 袁子苏将土豆炒好，秦齐带回来的饭菜热好，端出厨房的时候。 外面的土豆块已经全部切好。 四个人正蹲地上清点战果…… 时不时的还要偷拿防偷拿，拳脚偷偷的切磋一下。 袁子苏默了一下，随后唇角慢慢翘了起来，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唯有在姑娘这里，这些人才能丢开外面那张壳，露出如此模样吧。 一如他一样。 心中的修罗在她面前，都软了棱角。 不过，也只在她面前。 将院子里都收拾好，几人坐进了屋子里的饭桌边。 这才开始交流一天的所得。 袁子苏先说。 事说完后，青莲子便嗤笑道：“正好，便让那汪家再折腾会吧，知州府里也热闹，只怕手脚没有那么快。” 几人都看向他。 “那，知州不是刚赎了一个花魁嘛？姑娘，你猜猜，那人是谁？”青莲子卖着关子道。 我怎么知道扬州的花魁是谁？ 顾欣悦含着筷子瞪了他一眼。 “莫不是，顾家十姑娘？”迟疑了一下，秦齐道。 “你怎么想到的？”青莲子惊讶道。 那便是了…… 秦齐淡淡一笑，道：“姑娘认识的人不多，长得漂亮又精通琴棋书画的更少，而你这么问，那人跟姑娘一定是有所关系，我能想到的，只能是那走丢的顾十姑娘。” 而且，你的语气和脸色，亦说明这人是个想象不到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人。 当时顾十娘不见后，受顾欣悦之令，青莲子还去查过一下，只后来出了火烧顾府之事，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青莲子伸了一下大拇指，道：“聪明，就是顾十姑娘，那顾十姑娘可看不出来，正经的白莲花啊！就是姑娘说的那种！” “怎么说？”顾欣悦来了兴趣。 虽然她跟顾十娘打的交道不多，但是从原身的记忆里，便可知道这女孩可不一般，她那姨娘更是超级白莲花！ “我去的时候，那顾十娘正跪在知州夫人的院子外面，虽然衣衫单薄，脸色苍白，脸上却带了狠戾，后来一听报知州大人来了，便马上一副要哭不哭，我见犹怜的模样，哭得知州大人那个心痛哦，直接冲进夫人院子里，将夫人揍了一顿！” 视线在几人身上一扫，青莲子得意的道：“没听错，就是揍了一顿！揍人的时候，门都没关！” 能做知州夫人，家世应该不错，当着那所有下人的面将正室夫人揍一顿……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正室夫人留了！ “那知州大人一边揍，还一边大声咒骂，说那知州夫人就是个扫把星，还是个嫉妒心狠之人，这么多年，府里就她生的一个儿子，如今，还是个喜欢男人的，如今这新姨娘入了门，说不定就有了身孕，她却这般狠心，让她跪在外面，这是想让他们吴家绝后。” 青莲子的声音停了一下，杜仲便接道：“知州夫人出自京城徐家。” 徐家…… 去年和罗府一起，被砍了头的前徐尚书一家。 一直没有生别的孩子，却在老婆娘家倒了后便这样。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唇角都勾了起来。 </a> 第538章 忘了？ 第538章忘了？ 跑了一天后，又是激动（锎），又是费力（示范切土豆）。 顾欣悦也是有些累。 听得顾十娘和什么徐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秦齐便让大家都住嘴，哄着顾欣悦吃完饭，带着她出去溜了一圈（消食），回来洗澡后，便赶了她上床。 等她熟睡后，才让袁子苏看着，和秦陌寒四个凑到了书房里。 “我去黑梨门探了下，正好门主有客出去了，倒是让我溜了进去。”杜仲低声道：“门里有几个高手，帮众大约有三百多人，不过，那些只是扬州总坛的，听闻外面还有几个分坛，总计约有千人。” “知州府里倒是没有扎手的点子，就是十几个护院。”青莲子道：“那夫人的院子倒是章程有度，不过，知州这些日子都睡在顾十娘的院子里，还有，那知州公子，被人看住了，好似不给出来。” “是被知州夫人看住的？”秦齐问道。 青莲子摇头道：“不是，是知州的人，我听那几个护院说，那知州嫌弃公子丢了他的脸，如果顾十娘怀了孩子，就将夫人连同公子一起解决掉。” 秦陌寒心里一动，道：“当着那公子的面说的？” 青莲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秦齐看了看天色，道：“这样，明天杜仲去知州府，青莲子你去汪府探探，将军，去趟黑梨门，有机会，杀掉他们一两个高手。” “现在就杀？”青莲子不觉提高了些声音。 “恩，让他们先乱上一下。”秦陌寒点头道。 “那这个，给你用。”青莲子掏出了块影花楼的令牌给秦陌寒。 秦陌寒一笑，道：“不需要，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人才着慌。” “那黑梨门这些年做的坏事可不少，不光是龙门，跟太湖十三坞也是死仇，江湖上得罪的人也不少，再加上汪府的事。”杜仲瞅了一眼青莲子，道：“我今儿听他们那意思，门主出去，就是找靠山求助去了，要真出了事，没有任何痕迹，他们反而会慌。” “说到这个，我倒是听那知州大人说，先不忙着给汪老头定案，要何家和李家送点银子过来再说。”青莲子一笑，道：“在揍完他老婆后说的，跟管事的说完，就去哄那顾十娘，说是要给她买全套的头面。” “如此，你们再商讨一下，我出去一下。”秦齐起身道。 “去哪？”秦陌寒瞪了他一眼。 “你没觉得，咱们今儿去的店是个黑店嘛？我去探探路，说不定，有机会黑吃黑的，给姑娘一个高兴。”秦齐一笑，说完便走。 今儿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让她高兴得人都呆了。 若是再弄一些，岂不是更高兴。 （你这么想，超第538章忘了？ 脑会哭的） 而且，他的确有些介意那个店。 那个有缺口的茶壶上面有个铭刻，上面书写着一个寒字。 纪璟原来找的那个参股的海商，便是寒家，而去年，那寒家的船听闻并没有回来。 还有那染血的衣服，断了剑头的西洋剑…… 秦陌寒看了一下他的背影，亦站了起来，对杜仲道：“左右无事，我们现在就去黑梨门跑一趟。” 杜仲一怔，我今天潜伏一天，很累的…… 看了看秦陌寒的神情，什么话都不说的，默默站了起来。 青莲子亦想说话，想起家里不能空人，便默默的住了嘴。 顾欣悦第二日一觉起来，院子里便只剩下袁子苏和秦齐。 那三个，根本不见人影。 她也没有去问，左右，有些事情，这些人比她更厉害，更精通。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将超脑列出的单子抄了一遍，便带着两人出门购物了。 超脑要的东西很多，又碎又杂，还有一些很是难找的药材，一连跑了几天，才将超脑需要的东西搜刮齐全。 全部放进了空间。 让三个房间马力开足的，制造衣服（军服和制服），铁制工具，包括消炎药在内的成药，还有简单的手推车，收割机。 东西收齐全，便拍拍手的，继续逛街。 刚走到东关街，便被一人给拽进了店里。 看着那掌柜，再瞅瞅那基本上空了的店面，顾欣悦这才想起，完蛋了，把这文房四宝铺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齐倒是没忘，只是他实在派不出人来提货。 人不是去淮南就是京城，散出去做其他事的人也还大多没有回来，回来的，又在扬州布局。 不过是为了讨好袁子苏的东西。 晚一点也没关系嘛。 （在看到顾欣悦屁颠屁颠的把砚台献宝，然后让袁子苏写信的时候，便这么想了） “公子……”掌柜的看着顾欣悦那神情，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莫不是忘了？” 五千两银子的货，钱都付了！ 居然忘记了？ 不可能吧？！ “不，没有，只是，最近有些水土不服，哈哈。”顾欣悦讪笑两声道。 “如此。”掌柜的松了一口气道：“我还真怕公子不来了，我这货都不知道往那送。”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付了钱，总要来提的，你这店子又不会跑。”顾欣悦打着哈哈道。 掌柜的苦笑一声，道：“那还真说不好，说不准公子晚来个半月，这店……” 声音一顿，掌柜的看向秦齐，眼中掠过一丝希望的道：“对了，公子上次说，想买了这店，还想要嘛？”第538章忘了？ 虽然这般问，掌柜的心里其实不抱多大希望。 文房四宝的店子，说起来好听，来往的都是读书人，那是书香墨染的清雅之地，其实利润并不高。 进货都是大宗，卖的时候，却是几张纸一支笔的卖。 算上压在上面的钱，这个扬州最大的文房四宝店子，一年也就赚个两三千两而已。 （那种名砚名墨不算，那是有一单做一单的） 比起别的店子，实在不算什么。 这公子本就不懂此道，付了五千两都可以遗忘到他不喊就直接走过的地步。 想来，也不会有兴趣。 “想啊！你这铺子要卖！”顾欣悦喜道：“我要我要，怎么卖？我说，你可不能欺负我不懂行啊，我今儿带了懂行的来了！” “公子是真心想要？” 掌柜的还未说话，店外便传来一个带了嘶哑有些无力的声音。 随后，一个身着素雅衣衫面色憔悴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 第539章 买下！ 第539章买下！ 顾欣悦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妇人。 衣着虽然素雅，却是极好的绸缎所制，那裙角如同水纹一般的波浪，一看就是费劲功夫所做。 头上只插了一只玉簪子，却是极品羊脂白玉所雕，在阳光下散发着淡雅的润光。 虽然面容憔悴，但是眼中依然带了温和之意，眉眼唇角亦带了干练之色。 掌柜的回头见了那妇人，立时上前道：“夫人，你怎生来了？” 妇人淡淡一笑，对他示意了下，依然看着顾欣悦道：“公子若是诚心想要，我也开个实价，这铺子里的货，剩下的不多，不过这个铺面位置不错，掌柜的也是做熟了的，连人带铺面加剩下的货，算你七千两，唯一的条件，就是要留用善待掌柜的伙计。” “夫人！”掌柜的叫了一声，眼眶不觉有些发红。 这铺子虽然一年比别的铺子赚的少，可是地段非常不错，也做出了口碑，还有剩下的那些货都值得三千多两，再加上那块一千两的名砚，七千两…着实是非常便宜了，…往常有人出两万两夫人都没卖的。 夫人这么做，为的只怕就是最后一句。 为了让他们这些人有个着落。 顾欣悦一愣，心里还没算清楚这价格是贵是便宜，袁子苏已经出声道：“夫人是这店的主人？” “是，这是我的陪嫁铺子。”妇人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 从父亲开始，这铺子都已经开了三十年了，中间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都挺了过来，如今，却要因为婆家而放弃。 可是，不放弃亦不成，再拖下去，只怕这些铺子都会成为汪府的陪葬。 自家婆婆是个拎不清的，她可不希望从娘家就跟着过来的这些忠仆也落得个不堪的下场。 何况，银票毕竟比铺子好藏。 “如此，那么说，掌柜的和伙计们，都是家仆？”袁子苏点点头，又问道。 掌柜的苦笑了一下，道：“小人蒙夫人开恩，是放了身契的，不过，小人的女儿和儿子，还都在府里。” “若是你们同意，我会将他们的身契一并给你们。”妇人道。 袁子苏看向了顾欣悦，微微点了点头。 “好！”顾欣悦直接拍板道：“来得早不如碰得巧，夫人你可带着契书什么的？咱们这便交易。” 妇人愣了一下：“现在？” 她做生意也是个爽快的，但是七千两也不算是个小数，至少也得查一下，算一下，再回去冷静一下，隔上个两天再给答复。 这也太爽快了吧！ 见妇人脸上掠过一丝疑虑，顾欣悦直接从袖子掏出一叠银票，道：“放心，小爷有钱！也不怕跟你说，我买这个店，不过是因为我兄第539章买下！ 弟喜欢，而且我看这掌柜也是个实在人。” 掌柜的和妇人都不觉看了袁子苏一眼（顾欣悦说兄弟的时候指着他），心里暗道一声，这两公子都长得唇红齿白的，倒是一对…… 而且感情还真不错，居然直接买铺子讨好！ 只刚这么一想，就见那一直笑容和蔼的大高个脸色一沉，顿时散发出无形的压力，淡淡的道：“当然，我们也不怕你们耍什么花样，有那胆子，尽管试试。” 掌柜的和妇人顿时收起了那么一点子的遐想。 “红儿，你回去，要崔婆婆赶紧过来，带上东西。”妇人回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带了轻笑，对铺子上面指了一下，道：“公子进去坐下，容妾身跟你说下铺子的详细账目。” 顾欣悦点点头，跟着她走。 她先前买东西，只注意了那些纸笔墨砚的，也只以为这铺子不过就是那一百五十平方而已，大不了后面还带个小院。 谁知，从一个屏风后面，却露出了个楼梯，沿梯子而上，上面还有两层。 这两层并没有直接盖在一楼的铺面之上，而是退后了一半，又在铺子后面的院子里以木为架搭建出来的。 从正街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上面还有两层。 在一楼的后院，那些木架形成了一个宽阔的长廊，冬天拉上竹帘便成了暖厅，夏天拉起竹帘变成了通畅之地。 上面的这层更是设计得精巧。 面对着长街那一头，是细密窗栏的窗户，外面种植了许多植物，如今花开正艳，香味优雅。 面对着瘦西湖那处，是随时可推开直达屋顶的门，天气晴好之时，将所有门一下，便可以通到外面的露台。 瘦西湖的所有美景，都揽入眼中。 端是一个极雅之处。 而且，楼上不光有桌椅，墙壁上还挂了许多字画。 有花鸟虫鱼，有泼墨山水，有行书狂草。 让袁子苏一上去，就一幅幅的细看过去。 “那些，都是一些熟客寄卖的。”妇人见顾欣悦好奇的看过去，引了她在一张桌子边坐下，道：“咱们卖的是文房四宝，来往的都是读书人，为方便他们，便弄了这里，闲暇时间可以来坐坐，有时候，他们也会在这里举办诗画会，有些得意之作便挂在了这里寄卖，若是有人喜欢了那些字画买了去，我们便收一点抽头。” 顾欣悦不觉点头。 好主意！ 读书人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聚会，而既然来了，自然也会买些东西走。 那些得意的画作挂在这里，就形成了品牌效益。 这妇人很会做生意啊！ 这么好的一个店子，还带货…… 七千两，她是捡了第539章买下！ 大便宜了！ 不过，为什么？ 顾欣悦带了疑惑的道：“夫人，容我失礼问一句，你这铺子经营得很好，为何要这么低的价格卖出去？这，不是太亏了吗？” 口碑，规模都已经形成，不用花什么心思，收入都是固定的，这么好的地方，这妇人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不会傻得杀鸡取卵。 而且若是想卖，自然多的是本地人出高价…… 也不会说，这么便宜她一个根底不知的外地人！ 天上掉馅饼她不吃是不可能，但是也不能让那馅饼给砸死了！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妇人脸色微褐，眼中亦带了一些苦涩，低着头思虑良久，方叹了口气道：“公子爽直，妾身也不好瞒你，妾身夫家姓汪，公子既然到了扬州几日，亦应该听说了那事，妾身的夫君，便是汪家的大少爷。” 第540章 汪府真相 第540章汪府真相 顾欣悦一怔。 唇角便不觉微翘了一下。 这可真是。 她都不想管了，这缘分又撞上了。 这几天，扬州城里说得最热闹的便是汪府之事。 汪府下仆虽然屈打成招，但是汪老爷却一直叫屈，而且，汪大姑娘亦是扬州有名的美人，谁都不相信汪大姑娘会喜欢上那个浪荡子何大少。 为此，广陵书院的竹溪先生还带了一群学生上衙门找了知州大人谈人生。 知州大人当场答应，一定会秉公办理。 可前日，事情却直传而下。 那一直没见的何公子露了面，还带来了自己的媳妇。 那汪府的庶女出面作证，说是自己姐姐早就对夫君心怀不轨，成亲之前便多有挑逗，成亲之后更是找机会就要勾引一番。 下仆可以屈打成招，这亲妹子可是自己找上去作证的，还言辞灼灼的指天发誓，说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那庶女虽然是姨娘生的，但是一直养在汪夫人跟前，后来还挂在了汪夫人名下，对外，和那汪大姑娘一直是姐妹情深的模样。 这证一做，便有许多人转了心思。 也许，那汪大姑娘以前就是装的呢？ 便是竹溪先生也只能摇头，再不管此事。 本都准备放出去的汪老爷，听闻直接被关进了重犯牢房。 而这还不算，那一日又出了一事，直接将舆论引转了方向。 那汪府是商户人家，巨富，有钱！ 不过家中女儿，却是喜欢往读书人家里嫁。 前头的姑奶奶是给人做妾，不过仗着夫家之势，还是给自己侄女牵了一条好姻缘。 那汪大姑娘嫁的是瓜州府的一户钱姓人家，那人府上祖父做过六品官，虽然已经退下，不过汪大姑娘的夫君却是考中了秀才，如今又考上了举人。 有着汪大姑娘那丰厚嫁妆的支持，想来官运不会差。 汪大姑娘嫁过去后，便生了一个女儿，虽然不是儿子，倒是也得家中满意。 两家关系极好，也容得汪大姑娘时时带着孩子回来走动。 汪大姑娘出事后，那钱府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在昨日却往汪府递了一封休书和衙门递交了一封陈述书。 只说钱家是书香门第，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这汪家大姑娘出嫁前就闺誉不清，嫁为人妇还做此下贱之事，便是人死了，他们也不能认她是钱家之妇。 那休书和陈述书都是先在大门外面，当着众多人面，先念了之后再递交进去。 汪府便是想瞒都瞒不了。 而昨日，何公子又一纸状子告上了衙门。 说是当时汪大姑娘为了勾引他，给他下了药，差点要了他的命，让他如今第540章汪府真相 床都起不了。 这汪大姑娘一人做不了这事，是汪府全府合谋，想要谋取何府钱财，才坐下这等下作之事。 要告汪老爷连同汪大少爷一个谋财害命之罪。 这要是真定了这罪，汪老爷和汪大少爷，可就是杀头的份了。 不过短短五日，事情就变成这样。 顾欣悦亦是没有想到。 当昨天晚上听到之时，她很是惊讶，还被青莲子笑，说她到底是不懂得人心的阴险。 只不过，虽然想着那死了都被如此泼脏水的大姑娘有些可怜，但是一想袁子苏受到的待遇，再想想青莲子说的那汪府汪夫人所做所为，她便也不想管。 没想到，今儿居然就碰到了。 抬眸看了一下顾欣悦的脸色，汪大奶奶的脸色更苦，低声道：“也不瞒公子，如今汪府只有落井下石的人，没有出手相助的人，便是想出售一些产业换成现银，亦没有人敢接手，若是公子觉得不妥，那……” “没人想接手？”顾欣悦冷笑了一声，道：“不是你们府里人得意的很，不愿意卖嘛？” 汪大奶奶一怔，心念急转直下，回头去看袁子苏。 脑中猛然一亮，道：“难不成，那日上门说要买园子的，便是这位公子？” 袁子苏回头，淡笑道：“在下是上贵府过，不过，贵府的管事将在下赶了出来，想来，是觉得我们不配住那花了三十万两银子建成的园子。” 汪大奶奶的脸顿时一片通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只能起身盈盈一拜的道：“下人无状，妾身给公子赔礼。” 袁子苏身形一闪便闪了过去，笑道：“无事，本也只是去问问，既然贵府不愿意，我家公子自然不会强求。” 汪大奶奶脸上浮过尴尬之色，那后面想问你们还买不买园子的话，却是无法说出。 只心里将婆婆给骂个半死！ 见过不长脑的，就没见过汪夫人那般不长脑的！ 平素蠢也就算了，左右家里有钱，也折腾不出什么大事，可是如今这般时候，还这么蠢，真是连累死一家人！ 汪夫人是个没见识耳根软的，偏生又喜欢做主，被那些贴身婆子哄着，将管家大权牢牢的抓住，生怕媳妇夺了去。 防她跟防贼一样。 可是那后宅里却是管成了一团乱。 本来何公子一个外男，便是女婿，也没有住进后院的道理，偏生汪夫人听了姨娘的话，让何公子住在了汪大姑娘旁边的院子。 晚上，何公子便带着人摸进了汪大姑娘的院子。 幸好那何公子和那人身上都带了怪病，进院子之后身上瘙痒难忍，弄出了动静，让汪大姑娘有了一些防备，大声喊了出来。 第540章汪府真相 虽是被扯掉了衣服，却是没有遭受实质侵害。 那两人听得人声便跑了。 而当时那些钱家跟来的婆子们都被人弄晕了，并不知道情况。 这事，本是按下去，严禁外人说，等汪大姑娘回去婆家，只当没这回事，再私下找那何公子算账便是。 可那汪夫人，却在弄醒了一院子的人后指着自己女儿骂，说她不守妇道，居然让男人进屋子。 汪大姑娘本是性子和软，那钱家又是个最要脸面，专好讲究个女子贞德的。 那汪夫人当着钱家婆子的面这么骂她，这回去，她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被休都有可能。 还没天亮，大姑娘便悬梁了。 女儿死了，汪夫人倒是回过神来，大哭大闹，只说那姓何的不是人，居然如此欺凌他们汪家。 逼死她的女儿！ 要汪老爷告上官府。 第541章 惧意 第541章惧意 想到这里，汪大奶奶不觉脸色更涩。 当时汪大少爷已经离开扬州。 虽然她心里急得半死，也无法直接反对，只能婉转的提醒汪老爷，这事闹大了对汪府没有好处。 可别说汪夫人，便是汪老爷都将她斥责一番。 说她到底不是汪家人，自己妹子死了，居然还想息事宁人。 她只能不说话，只希望汪老爷不要做得太过，到时候反而让大姑娘死了都没有好名声。 要按她的想法，这事就应该不说出去，只说大姑娘得了急症死了，然后暗地里再重金找人去搞死那姓何的。 可汪老爷和汪夫人却根本不这么想。 只想着自己姑奶奶可是大官的妾，便是现在的知州大人都要矮妹夫一级。 （一个妾，你哪里来的底气喊人家妹夫） 怎能忍气吞声！ 不光要砍了那何公子的头，还要让何家赔出一大笔钱来，给女儿留下的外孙女。 汪老爷大肆张扬的，告上了衙门。 还让知州大人直接对那两人下了通缉令。 刚开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虽然说这么做，大姑娘的名声都没了，但是大姑娘是受害者却是不容置疑的。 而且那知州大人是个爱钱的，汪府又有钱，也不怕砸不过何家。 那姓李的手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一个手下，以姓李的那爱财的性子，丢上几千两银子，他就会乖乖的将人给交出来。 无非就是银子的事。 可谁知道，没有两天，事情就变了个方向。 衙门来人，钱都不收，便将汪老爷连同那院子里的一些下人给抓了去。 当时，她便觉得不好了。 忙去拜会知州夫人，想送钱探信。 却连知州府都没进去。 她又忙去找了交好的低级官员妻子询问。 那人看在两人多年的交情上，只说让她多多准备钱，偷偷比划出两个巴掌，还翻转了一下，别的，便不肯再说了。 汪府是钱多，但是外头的产业都在汪老爷和汪大少爷的手上，后宅里面的钱又归汪夫人掌管。 她手上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嫁妆和汪大少爷给她的私房。 虽然也不少，但是远不够那两个巴掌的数目。 一个巴掌五万两，两个十万两，翻上一翻便是二十万两。 这还是起码的数。 也就是说，这次汪府不出个一半的家产，是摆平不了的了。 她一脸煞白的回去找汪夫人，想让汪夫人准备钱。 却让汪夫人给一口啐了出来。 说她是想钱想疯了，这是想借机夺权，想要钱，门都没有。 说已经派人去通知姑奶奶第541章惧意 了，只等那大官的人一到，就等着知州大人来给他们赔礼吧！ 不光如此，那两天，还是有一些交好之人上门来，想出个实在价格买下汪家的铺子。 其中，便有愿意出大价钱买下那园子之人。 可等她回去，那些人都被汪夫人赶走了。 她不过提了一句这种时候，是不是备些现银在手上比较好，就又被汪夫人赶出了房门。 后来竹溪先生带人去找知州大人谈心之事传出来，汪夫人还把她喊去冷嘲热讽了一般。 可这才高兴了两日，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次，是连那交好之人都不见她。 而汪夫人一心盼望的姑奶奶，连一个信都没有回。 扬州到金陵，不过两三日路程，再是耽搁，这么多日也应该有人来，便是没人，至少有个口信。 除非是，对方根本不想理。 正想着再派人去催。 那去往金陵的下人回来了，他连人家的府邸都没进，等了好多天，才花钱打听到，姑奶奶早两个月前就死了。 死了，也不过是一卷草席，葬在了她那早死儿子的身边。 连个消息都没给汪府透。 汪夫人这才开始害怕。 喊了她去，让她出面去解决这个事，然后将后院的钱箱子交给了她。 这时候，她才知道汪夫人为啥一直顶死说不出钱。 实在是因为，汪夫人手头上，也没有多少现钱。 汪府暴富是在做盐商之后，可是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容易，除了给妹夫的孝敬，花起钱来，那真真是如流水一般。 汪老爷好修园子，那园子极尽奢华，银子丢下去，连个水响都没有。 汪夫人好显摆，凡是有新头面新缎子出来，多少钱都买，家里吃的穿的，比那京城的勋贵都不容让，有时候，一道菜就要花掉几十两银子。 而那‘妹夫’调走后，汪家拿到的盐引就少了大半，收入剧减之下，汪大少爷都跑去杭州想看看有什么新的赚钱路子，家里这两人却一点收敛都没。 汪夫人给的钱箱子里，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 钱，都成了汪夫人院子里五大库房的东西了。 可她想用一些去走下门路，汪夫人却又不肯，只说，卖掉产业和园子就好，哪里就要动到她的梯己了！ 卖产业…… 在现在聪明人都知道是谁想打汪府主意之时，谁还敢买汪府的产业！ 汪府有个官眷的姑奶奶都这样了，谁敢来找死？ 她东奔西走的，连正主都见不到，急得嘴唇都起了泡。 这时候，跟她娘家兄弟交好的一人私下找了她，要她赶紧将汪府的园子和产业送给知州大人，自己想法第541章惧意 子撇清，和汪府撇清关系。 她便知道，汪府完了。 早在汪老爷被抓的时候，她就开始让自己的嫁妆铺子出货，只她的铺子，一个是文房四宝的，一个是卖干货的，一个是卖胭脂水粉的，都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怎么可能一下出货。 她便指使下面成本价倾销，先收了现银在手上再说。 可除了一个北方来的傻帽买了五千两的笔墨纸砚以外，别的，效果都不好。 而卖铺子，哪有那么容易…… 昨天何公子那么一告，她原来期盼着不知道溜达到什么地方两月没有消息的夫君回来的心，立时变成了，夫君你千万别回来！ 今儿来，也是带了自己的那些私房钱，准备藏在掌柜的这里，再放了掌柜一家的身契，以留作后路。 没想到却碰到了那北方傻帽，还愿意直接砸钱买店。 只是，虽然她的确是缺钱，也不能做缺德之事。 叹了口气，汪大奶奶道：“公子，说实话，汪府得罪的人很厉害，你买了我的铺子，说不定就会惹了什么人，要不，这事便算了，你们提了货走吧。” </a> 第542章 竹溪先生 第542章竹溪先生 “夫人。” 掌柜的正送茶水过来，听得汪大奶奶这话，悲唤了一声。 “爹说过，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汪大奶奶对掌柜的柔声道：“去把货提给他们吧。” 顾欣悦轻笑一声，道：“夫人这话说得奇怪，我都没有担心，你反而替我担心起来了，莫不是觉得七千两自己开低价格了？” 汪大奶奶轻抿了下唇，道：“公子，妾身早先的确有欺负公子外地人不懂之意，不过，妾身说的亦是真心话，汪府之案，我那小姑子的的确确是冤枉，那何家欺人太甚，钱家卑鄙小人，冲的，都是我汪府的钱财而来，也不瞒公子，这些天来，便是妾身想卖，扬州城都无人敢买，今儿早上，便有人跟妾身透话，要妾身献了那院子和所有产业，要不，便是妾身和孩子，都没得个好下场。” 顾欣悦眉头一挑，不觉认真看起面前这个妇人。 汪大奶奶抬起头，想是想通了什么，一对眼眸清澈透亮，反而没有了先前的倦色，透着一股子的坚强。 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顾欣悦道：“如此，夫人，汪府如今，你可做得主？” 汪大奶奶心中一动，随后便带了自嘲的摇摇头，道：“如今我公公在大牢，夫君不知所踪，婆婆……” 声音顿了下，汪大奶奶道：“是，如今汪府算是我管事。” 汪夫人如今只缩在屋子里怨天怨地，等她一回去便抓过去问情况，若是没有进展，便将她骂一顿，再继续去哭去怨。 顾欣悦笑了一下，道：“夫人这话别说得太满，这里是你的嫁妆铺子，我相信你可以做得了主，可是汪府的产业和园子，只怕你是做不得主的。” 汪大奶奶先是苦笑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的道：“公子对那园子还感兴趣？” 这位主可是丢了五千两银子就忘记提货的，七千两银子亦是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应下。 三十万两银子的巨款不一定有。 可现在汪府这种情况，真是能有多少是多少。 这样，就算被赶出来，至少还可以藏点银票。 只要不是直接砍头，总有法子将人救出来。 可话音一落，又想起那知州大人就是冲着园子来的，若是卖了，别说汪府，便是面前这个公子只怕都…… 汪大奶奶便又道：“那园子，还是算了，太危险。” 顾欣悦眼角一挑，笑了笑，也不多说，只端了茶碗喝起茶来。 时间静静而过，两刻之后，楼梯上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抱着个盒子冲了进来，道：“夫人，我拿来了。” 汪大奶奶让婆子将盒子放下，便挥手让丫鬟和婆子下去，然后第542章竹溪先生 从盒子中拿出了契书。 连铺子带院子的契书。 瞅了一眼，顾欣悦对掌柜的道：“可能找到中人？” 汪大奶奶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这公子依然要买，掌柜喜的连连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这铺子是姑娘的嫁妆铺子，我家老爷向来宽厚，这左右都给点面子。” 话是这么说，一时之间，掌柜的心里也不知道该找谁。 只先转身朝楼下走去。 刚走至楼梯口，就听得下面有人叫道：“这是怎的了？被打劫了？掌柜的！在不在！” 掌柜的顿时大喜，忙不迭的往下跑，口里叫道：“在的在的，竹溪先生，你来的正好！” 竹溪先生？ 见袁子苏的身子都颤了一下，顾欣悦悄然将他往身后遮了一下，拿着茶杯轻抿着水，带了意味的看向了楼梯口。 这位，在扬州这几日也算是如雷贯耳了。 从他带着学生去找知州大人谈人生开始，那些聊天的人总会将此人的生平说上一翻。 这人，可是非常非常有名！ 十二年前，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成了楚国最年轻的状元。 可是没有接受皇上任命的中书舍人（皇帝秘书）的任职，转而去了那国子监下面的学院做了一个先生，领八品官职。 这做了四年先生，成了书院最有名最受欢迎的先生不说，其渊博的学识，浩浩君子之风，更是引领了京城和全国的学子风气。 得竹溪先生一个赞赏，那是比得皇帝的夸奖更让学子荣耀的。 （这话不能跟皇帝说） 可这么一个人物，却在八年前被一个十岁的小屁孩挑战，还被说得哑口无言…… 甚至，辞官退职，离开了京城！ 到处游历了几年后，三年前才在扬州落脚，受广陵学院所邀，在学院做了先生。 教的却和别的先生大相径庭，简直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不过确是受学生欢迎。 而且，他还有京城背景，又是全国学子的偶像，谁也不敢说他什么。 那知州大人，听闻还是他的同年（同一年考上进士的）。 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去找知州大人谈心啊…… 虽然后面的发生的事令事情直转而下，但是竹溪先生的风骨，还是被人赞叹的！ 不过，在顾欣悦心里，能被温柔似水的袁子苏给说得哑口无言。 这家伙也厉害不到那去。 （亲，那是因为袁子苏同学从来没有在你面前露出獠牙） “慢点慢点，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可跟你说，那砚台你可别给我卖了！我马上就要凑够钱了！” 随着清朗带了丝痞气的声音，一个身着紫色大花宽袖大衫的男人跟着掌第542章竹溪先生 柜的走了上来。 真是大花啊！浅紫色的底上，一朵朵的，是各种颜色盛开到极致的牡丹。 华丽得，简直亮花人的眼。 让他那本是清俊的眉眼都变得艳丽起来。 “好说好说，只要竹溪先生愿意给咱做个中人，那砚台，小的送给你！”掌柜的陪着笑道。 有竹溪先生做中人，知州大人再是厉害也无法说不承认这单交易！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说中人，为了那砚台，要我做小人都愿意啊！”男人哈哈一笑，突的脚步一顿，道：“中人的意思，莫不是说，在交易的时候做见证的那个人？” “是是。”掌柜的点头道：“这铺子，我家姑娘要卖掉，如今已经找了买家，就指望着您给做个见证。” “卖掉？好好的铺子为什么卖掉？”男人瞪圆了一对细眼道：“你这铺子卖掉了，我到那去找好砚台去？不准，我不同意，不能卖掉！” “竹溪先生。”掌柜的很是无奈的看着他。 竹溪先生立刻换上了一副哭腔，还拉着掌柜的手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不要抛弃我嘛！” 顾欣悦一口茶喷了出去！ 这是谁说，竹溪先生有浩浩君子之风，是被当做楷模，最正经不过的正人君子！ 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第543章 郡主金印 第543章郡主金印 顾欣悦这茶一喷。 成功的吸引了竹溪先生的注意。 竹溪先生回头，这才看到上面还或站或坐的，有好几个人。 脸色一敛，顿时再无一丝无赖之气，长袖轻挥，很是潇洒的对桌子边一坐。 瞅了眼汪大奶奶，再看向了顾欣悦。 “竹溪先生放心，这店子我虽然买了，不过掌柜的和伙计都不会换，你以前怎么买，以后还是怎么买，而且，我还可以做主，给你个金卡，所有的商品，都对你打八折。”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顾欣悦憋着笑道。 竹溪先生那正经模样立马便没了，眉毛都竖了起来，笑眯了眼的道：“当真？如此，快点，快点，东西拿来，我来签字！” “这，正好我们的协议还没写，就麻烦竹溪先生一并代劳了。”顾欣悦眼珠一转的道。 “那砚台送我？”竹溪先生回头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看向顾欣悦，这砚台可算在了底货里面的，他刚才一激动就说出了口，现在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到底是一千两的东西啊。 “自然！”顾欣悦点头笑道。 “拿笔来！”竹溪先生长袖一挥，很是豪气的道。 掌柜的忙在旁边书桌上铺好纸，磨好墨，请了竹溪先生过去。 一边念的，一边让竹溪先生写下协议。 当听得交易金额为七千两之时，竹溪先生的眉头微跳，回头看了汪大奶奶一眼。 又默然转回去，行笔若云的，将整个协议写完。 将笔一丢，便对掌柜的道：“砚台拿来。” 掌柜的赔笑道：“竹溪先生不忙，等双方盖印之后，您还得签字摁个手印。” 竹溪先生挥挥手，让他赶紧的。 他想那砚台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掌柜的拿了协议过来，汪大奶奶取了自己的私印盖上，又签字摁了手印。 轮到顾欣悦这边之时，袁子苏却是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小印。 重重盖下之后，荣宁郡主印五个字便红彤彤的显露出来。 掌柜的正想问那协议上的名字怎么写，一看到这个印记立时扭头去看汪大奶奶。 汪大奶奶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竹溪先生本在远眺着瘦西湖，听得声响回头一看之后，悠悠然的走到了桌边。 看了那印记一眼，眼神有些深的道：“假做郡主印章，可是死罪。” 袁子苏将小印收起，淡淡的道：“自然，若是有人敢假冒郡主之名，敢私刻郡主印记，定杀不饶。” 秦齐上前一步，拿起笔，在那印记旁边写下：何牛代签。 现如今，那官府里记录的郡主府长史，可是何牛。 竹溪先生的第543章郡主金印 眼角颤了颤，俯下身子，仔细去看那印记，看了半晌之后，起身道：“公子可否告诉我，这印章是谁刻的！” 那印章仔细看不过荣宁郡主印五个字，但是细看一下，底下不光有复杂的纹路，还刻了荣宁郡主于某年某月授之金印什么。 却是再正式不过的官授金印！ 只不过，他以前所见的（包括他自己的）都没有这么精致漂亮过！ 袁子苏淡淡一笑，没有答话。 当年楚瑜不上心，礼部给的金印也很是敷衍，一次不小心，就被顾欣悦给砸破了一个角，于是他重新刻了这一个，再重新去礼部换取了备档。 便一直带在自己身上了。 左右，顾欣悦要盖印的时候，都是他出面。 虽然是自己刻的，却是最正经不过的郡主金印，比顾欣悦自己都能证明郡主的身份。 “郡主！我汪家愿意献上汪家园子并良田万亩！”汪大奶奶噗通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带了哽咽道：“求郡主救我公公一命！” 这喝了两刻钟茶，她是越看越不对，面前这公子虽然举止大方，拓拓磊落，但是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女儿气。 让她直觉，对方是女扮男装！ 果然是女扮男装！ 而且，还是那荣宁郡主！ 荣宁郡主的名头并不显，她能知道，还是从夫君那听来的。 自从朝廷实行运粮入边后，各地官府能发放的盐引急剧减少，汪家已经没了关系，自然被减得更厉害。 汪大少急得到处奔走，在淮扬却是一点法子都无，后来在朋友的指点下，去到杭州，才买到了一批盐引。 可买盐引的人太多，汪大少出高价抢，也没抢到多少，而那人一走，便没有其他人再卖。 汪大少到处打听下，才知道那卖盐引的是从京城来的，便盯在那处，等那人再来杭州之时，抢先下手买了一批。 只是和他一般想法的人太多，他那次，也没有抢到多少。 便干脆的，跑到京城，去找那卖盐引的，想出钱预订。 卖盐引的人没找着，却看到了聚宝斋。 汪大少直觉那是赚钱的买卖，便天天搁那瞅着，想偷学人家怎么做的。 可惜，聚宝斋的守卫太严格，而那些道道也太多，他还没看明白，就被人盯上，将他客气的请了出去。 他不死心。 第二日再去，就正好碰见了那帮纨绔闹事，直接被西北大将军给揍成猪头。 从而知道了那聚宝斋的背后东家，是西北大将军和荣宁郡主。 西北大将军常年在甘州，京城都少回来，肯定没有法子去做这繁杂的聚宝斋。 那么，便应该是荣宁郡主的主意。 至少，第543章郡主金印 荣宁郡主认可这么大胆的做法。 不过，那也意味着，他一个扬州商户，连凑上前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扬州，汪大少跟汪大奶奶说起的时候，还笑道，那荣宁郡主身份极其尊贵，倒是个会做生意的，着实难得。 （一般千金贵女都是视商人为下贱之人，别说做生意，便是提起都觉得丢份） 她当时，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上这郡主一面。 没想到，还真见上了。 还是在这个她以为已经落到地狱，马上就要家破人亡的时候。 汪家家产众多，除了那最值钱的园子，还有汪家老宅子，并几处别院，良田几万亩，铺子几十处。 可是这些，那知州大人是一处都不愿意放过，早上来的人是直接将他们家的产业单子拍桌上，要她准备好，这几日里就过户。 否则，就等着汪老爷砍头，汪府抄家，女眷被罚为奴。 与其这样，不如献出园子和一些田地。 求得郡主出面，至少，能保住一家老少。 </a> 第544章 被摆了一道的竹溪先生 第544章被摆了一道的竹溪先生 “原来，亦是个敲诈勒索的。” 顾欣悦还没有说话，竹溪先生嗤笑了一声道。 引得秦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以势相逼，以利相诱，以武相吓，方构成敲诈勒索。”袁子苏拿出银票一张张的点好，放在了桌上，淡淡的道：“我家郡主是按照对方提的价格付钱买店，不知道可符合其中哪一条？若是不合，竹溪先生便构成诬陷罪！诬陷郡主，按律当斩！” 竹溪先生一愣，那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 是了，那汪大奶奶是在看到金印之后才磕头的，说明以前她并不知道。 而七千两的买价从这铺子来说肯定是不够的，但是以汪家如今的情况来说，开这个价格也不算离谱。 毕竟，若是普通人，连七千两都不敢接。 而且，现在是汪大奶奶主动献园子求助，人家可什么话都没说呢…… 可是，为啥这少年说话的态度和内容让他很有些熟悉？ 他出身名门，少年得志，从来就是被人捧着的，能这么呛声他的人，还真不多…… 顾欣悦瞅了竹溪先生一眼，弯腰扶了汪大奶奶起来，口气很是诚恳和蔼的道：“夫人不用如此，其实，你不用求我，你看，这不竹溪先生在嘛？让他再去找知州大人谈谈心，他是那般高风亮节的君子，一定看不过眼这诬陷夺人家产之事，放心，万事，都有竹溪先生！” 呃…… 竹溪先生的脸比那墨汁都黑了。 因为先前的红色还未褪尽，再配上他那耀眼的紫色牡丹衣，真真是…… 竹溪先生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脑子抽了，才走到这里来。 其实，那天他去找知州大人谈心，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汪府之事。 他到扬州不过三年，那汪大姑娘四年前就出嫁了，他知道个屁的汪大姑娘啊！而且，他本来就对那仗着国家盐法而谋取暴利的盐商不耻，对汪家更没有什么好感。 吃饱了撑的才出替汪家出头。 他找知州大人，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学生，知州大人的儿子。 他是名士，还是有离经叛道之名的名士，追求的是人的真善美，俗称：真爱。 这知州大人的儿子和自己另外一个学生虽然都是男人，但是他们之间却是妥妥的真爱，而且，为了那知州大人的儿子，另外一个学生还在他门外跪了半宿。 这热血一上头，他便去找知州大人谈人生，想要让知州大人领悟真谛，放了自己儿子出来。 可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个时辰，却被知州大人一句话打败。 知州大人说：你们陈家人丁兴旺不愁子嗣，我吴家却是三代单传，你要我儿子去做了断袖，我吴家绝了后，你来负责第544章被摆了一道的竹溪先生 啊！ 好吧，他铩羽而归。 可却有好事者看到他带着帮学生去往官衙，便去问知州大人所为何事。 知州大人自然不能说是为了自家儿子断袖之事，便随口说道，还不是为了汪家。 于是，他为了汪家冤屈两肋插刀的去找知州大人谈人生之事，就这么给传了出去。 真是！冤枉死了！ 只不过这后来传成了他仗义执言，他也就不去追究了。 只再不和人说起汪府之事，撇清再说。 你说这好死不死的，为啥这文房四宝的铺子是汪家少奶奶的嫁妆铺子！ 为啥，他还要好死不死的为了一块砚台做中人！ 现在反悔，说不认识，说他不是竹溪先生。 还来得及不？ “竹溪先生大义，我们汪家铭记在心。”汪大奶奶对着竹溪先生一福礼，又转头对顾欣悦道：“只是……” 轻叹了一口气，便没有说下去。 那后面的意思……大家都懂！ 这是说，竹溪先生再高风亮节，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个状元的名头，还是十二年前的状元，是可以见官不拜，但是却无法对知州大人造成任何影响。 人家知州大人不得罪他，但是也根本不鸟他！ 竹溪先生的脸更黑了。 这女人砸都这么厉害！哪痛就往他那地方戳！ 顾欣悦轻笑了一声，斜眼藐了竹溪先生一眼，拉了汪大奶奶坐下，笑道：“能不能帮上你，这话我不能说，我可不是什么官，可以查案子，断冤屈，不过，你那园子我倒是有兴趣，还有那些田地，这样，你回去问了你家婆婆，给我开个实在价格，算我买下来。” 汪大奶奶的脸微沉，脸上不觉闪过一丝失望之意。 这出钱买下，就是撇清关系的意思，她是郡主，买下了园子，知州大人肯定是抢不走的，但是她出了钱，就是正经的交易，也没必要为他们汪家出面。 也是，在一开始，汪夫人还让下人赶走了她的人…… 但是这价怎么开？ 本就只有她一人敢买的，能开多高？ 给个几万两，都是可怜你了！ 虽然说，便是有个一万两现银，对她来说，都是一条后路。 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思忖片刻，汪大奶奶咬了咬牙，便想先报出个五万两的价格。 对方不愿意再压便是。 顾欣悦却是轻按住了她的手，道：“你先别着急，先回去找你婆婆问问。” 汪大奶奶苦笑了一下道：“郡主放心，我婆婆不会反对。” 顾欣悦只是摇头，道：“去吧，现在就去问，不要说我是谁，只说有人愿意出钱买下你家家产，只不过价格不高，问第544章被摆了一道的竹溪先生 你婆婆愿意开价多少，等你婆婆说出来后，再让婆婆写下字据，然后，带着契书过来。” 汪大奶奶还在不解中。 竹溪先生已经悄悄的，往楼梯口移动。 靠，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掺和！ 我只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名士，绝对不做这种阴谋里面的棋子！ 只他刚动了几步，就被面前一高大的身形给挡住。 那个叫‘何牛’的家伙，满脸带着诚恳憨厚的笑容，道：“先生准备去哪？” 听得声音，顾欣悦转头看了过去，笑道：“哟，竹溪先生，你可不能走，我还指望着你做中人呢！我这几天有些忙，来不及去衙门办手续，唯有竹溪先生做了证人，以后才没人能说闲话，对吧！” 竹溪先生心里哀嚎一声。 果然如此！ 夭寿哦！今天出来怎么没看黄历啊！ 第545章 汪家蠢货1 第545章汪家蠢货1 汪府位于盐东路，离得东关街不算远。 亦在瘦西湖的边上。 因不在主街道上，住的大户不多，倒是让汪家将周围的地都圈了进去。 除了主宅，在湖边之处围了几十亩地带着一片湖面，建成了汪园。 只因为限制，那园子和主宅中间还是隔了一个单独的小院。 以作为区分。 园子先是以观赏为主，主要修建的是景观，以竹林假山，湖水隔成了不同的风景。 后又修建了复形围廊，以供人遮雨挡日行走，同时亦以观景窗和月门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框景（从门洞里看自成一景）。 再后来，又修建了亭台，围上帷幔，便是品茶饮酒的好去处。 随后，便又添加了楼榭，飞檐的小楼小巧精致，临水的水榭宽敞明亮。 亭台楼榭都有了，自然便又添加了骑楼和厅房。 对外称为那是画画看书之处，关上门，便可以住人。 金丝楠木为梁，檀木为墙，便是那楠木厅，就花去了三万两银子。 更别提那从各地挑选采购回来的奇石怪木。 以石为境，用石泼墨，一个个石头组成了千奇百怪的奇景，再配以修竹红枫，夏，竹风萧萧，秋，一叶深红。 春天各处鲜花开遍，冬天，雪白之中红梅独艳。 外人不知道这园子花了多少钱修建，只是，每一个见过的人，无不为它心醉神迷。 这是汪老爷最得意也最宝贝的地方。 汪大奶奶下了马车，便急匆匆的往主院走。 心里不断斟酌着，怎么跟汪太太说。 先前在铺子里，顾欣悦挡住了竹溪先生，便催促着她回来问婆婆。 让她心里冒出来的疑问都没法子问出口。 马车走了这一路，那疑问便越来越大。 按说，要是为了安全，现在交易了便马上去衙门过户才是最好。 有竹溪先生做中人，又是郡主的金印，便是有想法，那衙门也不敢阻挡。 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那样的话，汪府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但是，她并没有蠢到，认为郡主是为了汪府才不这样做。 汪夫人先前赶过她的人，这不满，只从那句话里就可以听出。 想来，要是今日没有恰巧撞见，她问都不会再问。 也别提帮汪府了。 可是，她更没蠢到认为不过一面之缘，自己的面子就能大到让郡主为了汪府而不去官府过户。 想来，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如果…… 如果汪家的财产都卖给了郡主，还是竹溪先生做的中人，但是双方谁都不说的话。 那知州大人就不会知道第545章汪家蠢货1。 在等不到汪家的答复之时，少不得就会动粗。 比如封园子封铺子什么的！ 那时候，那知州大人动的可就是郡主的产业了！ 不管郡主有没有想到…… 不，郡主一定想到了！ 想想顾欣悦当时的神情，还有竹溪先生那一脸的哀怨，汪大奶奶的唇角微翘了一下。 无论郡主出手帮不帮忙，但是知州大人对郡主动手，郡主一定不会受着不管。 便是看着知州大人吃瘪，那都是爽快事一件！ 只是，该怎么跟婆婆说呢？ 而且，那园子让了出去，若是汪老爷回来了，见自己的宝贝园子没了，说不定还要怪她自作主张。 那样，可有些得不偿失。 “大少奶奶！”汪大奶奶刚走进汪夫人的院子，那汪夫人的贴身丫鬟便迎了上来。 脸上满是期望的道：“可有消息了？我们没事吧？” 汪大奶奶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心却一下定了下来。 是了，那汪夫人只听这些身边小人的话，对自己这个嫡亲的儿媳妇却是防东防西。 如今汪府这种情况下，她最信任的这些人，不说帮着出主意或者安慰安慰，却只想着自己的安危。 一点规矩都不懂，见了只会问她们有没有事，若是没有好消息，便鼓动着汪太太将她臭骂一顿。 真真是，有多蠢的主人，就有多蠢的下人。 汪府主子完蛋了，这些下人还能跑得了！ 汪夫人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了这些人的身契。 （她放身边仆人出去是因为仆人忠心是个好的） 不过，这些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哎，”长叹了一口气，汪大奶奶皱着眉头一脸愁色的道：“生路倒是有一条，只怕太太不同意。” 那丫鬟天天就担心自个被连累着一起卖掉，那这种吃香的喝辣的便是大奶奶都要看她脸色的好日子就再也没有了。 一听这话，马上道：“是怎样？没关系，我们一起劝太太。” 汪大奶奶心里冷笑，面上却依然愁眉不展的道：“还能有什么，就是舍了家财呗。” 这话昨儿她已经委婉的给汪夫人提了个醒，却被汪夫人一个茶碗给砸了出来。 今儿，这话头可不能再由自己提了。 丫鬟的脸色果然亦是一沉。 “今儿，我兄弟的好友总算见了我，话都说得明白了，再不舍得，别说牢里的老爷，便是我们阖府，只怕都要遭殃，府要被抄，你们要被发卖去苦寒之地，便是太太和我，也不定有好去处。”拿着帕子揉了下眼睛，汪大奶奶挤了几滴泪水出来。 丫鬟的脸色大变，忙道：“若是如此，可第545章汪家蠢货1 真要好生跟太太说说，钱财是身外之物，这保住一家子才是最重要的。” 汪大奶奶点头道是，心里却道：保住你们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一帮子刁奴，现在整治不了你，日后总有机会。 便是这次汪府逃不了，首先也要让你们这帮人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何公子告的是汪老爷和汪大少，汪大少找不见人，汪老爷已经住了好些天牢房，据她派去的人回报，汪老爷可是吃了一些苦头。 不过，这罪再重，也只能到汪老爷打止，大不了是收了所有家产，再连累了汪大少也蹲个牢房。 阖府的奴隶是会被发卖的，但是罪应该不会到她和孩子身上。 有一些钱在外面，她带着孩子去投靠兄长亦能过得下去。 现在，这事能做成，是她为了夫君和孩子尽力留多点钱财以保障以后。 做不成…… 她也无法了。 汪大奶奶微微昂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情，走进了汪太太的主屋。 迎面，便是一个茶碗…… </a> 第546章 汪家蠢货2 第546章汪家蠢货2 汪大奶奶身子一闪，躲过了那茶碗。 却躲不过铺天般而来的咒骂。 汪太太插了满头的珠翠，拍着软榻上的小桌怒吼道：“你个死货！贱人，臭**！” 吧唧吧唧 汪大奶奶站在门口不动，直等她一连骂了半刻钟，方掏出个帕子将脸上被溅到的吐沫星子给擦了擦。 走至离得汪太太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汪太太一顿怒骂出了些气，只觉得心气都顺了一些，喝了口丫鬟新换上来的茶，沉着脸道：“怎样，你那长兄的同窗怎么说？” 汪大奶奶微微侧了下身子，神情很是恭敬的道：“回太太，今儿，褚先生倒是见了我。” “哦？怎样！他愿意出头吧！我家老爷是冤枉的！那帮坏人，全部都是诬陷！只要他愿意将这事了了，我们汪家送他百亩良田！”汪太太激动的叫道。 饶是汪大奶奶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也不觉被噎了一下。 抬头看了汪太太一眼。 刚死了大女儿，夫君被关在牢里，儿子被当成罪犯抓捕，家里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 可这位，还有闲心梳了精致的发髻，插了一头的首饰，便是衣衫，都和今儿早上出去之时见的不同。 汪大奶奶不觉想起了当年定亲说下汪府之时，母亲叹气道：那汪翰是个好的，可惜，有那么一个婆婆在，你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好在，那人是个蠢的，你只管管好自个院子就行。 汪家早些年是从汪太爷开杂货铺起家，传了三代，到汪老爷父亲那一代，已经算是家有恒产，铺子都开了几十间的大户，可惜，汪老太爷当年好色，为了美色一掷千金，一个个的往家里抬，家中妻妾相争，不光弄得孩子只留下汪老爷和姑奶奶两个，便是家产都被折腾掉许多。 到得汪老爷娶亲之时，都快成了一个破落户。 而稍微正经点的人家，也不会把自家女儿往那一个肮脏后宅里送。 直到汪老爷二十四了，才定了街上屠户家的老姑娘。 那时候，汪家已经日落西山，汪太太嫁过去没有一年，汪太爷就死了。 汪太爷一死，汪老爷便将家中姨娘们都给卖了，她们私下藏的细软全部搜了出来，倒很是卖了一些钱。 汪老爷便用那些钱重新将铺子开起来，忙得混天昏地。 都没空管后宅。 等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汪太太说给他小妹说了一门好亲事，人已经见过，双方都满意。 汪老爷一问，居然是去做妾，本是不愿意，可是问自己小妹，小妹却是点头，又跟汪老爷说，那人是扬州巡查史，若是她嫁了过去，家里便可以做盐商。 至少不用现在这么辛苦。 那时候，汪太太将小妹的庚帖都送了出去，若是反悔，那汪家也不用在扬州呆了。 汪老爷只好将自家那貌若天仙的小妹送去做了良妾。 并且靠了这个关系开始做起了盐商。 不到两年，家里就富裕起来。 汪老爷吃够了父亲那些姨娘的苦，自己并不好美色，后院里并没有什么女人。 唯一一个姨娘，还是在汪太太生了大姑娘坐月子的时候，自己开脑洞生怕汪老爷在外面弄女人，所以给汪老爷下药，让自己贴身丫鬟爬了床，一次中招怀了身孕才抬成的姨娘。 当时，汪大少爷汪翰已经四岁了。 汪老爷便将汪翰带到身边，又另外找了好奶娘和教养嬷嬷们带着大姑娘，至于汪太太，便随便她去折腾去。 带着她那贴身丫头升的姨娘和那姨娘升的孩子自个玩去。 靠着卖盐，汪家越来越富，不光拿回了原来那些店铺，还购置了大量房产田地，然后，汪老爷便开始修建汪园。 自从开始修那园子，汪老爷便大半时间都吃住在园子里，和汪太太相处时间便更少了。 只不过，却从来没有少过汪太太的开销。 除了那些产业是控制在汪老爷手中，现银什么的，却是随便汪太太用，后宅的用度用完了，还可以直接去前面账房里拿。 结果就是，这么多年下来，汪太太从一个屠户女儿一跃成为扬州城里数得着的人家里的太太。 除了大手大脚的用钱之外，却没有任何长进。 亦没有增加任何见识。 想来，汪老爷亦是明白自己老婆不可救药了，才费劲心思的给汪翰定下了自己。 而她家里同意，亦不过是因为当时父亲病重，长兄远在外地，若是不嫁，守孝三年后，她的婚事便艰难了。 不管如何，汪翰是个好的。 如今，自己对夫君是千万个满意，汪老爷这个公公也不错，大姑娘这个大姑子也性子相投。 唯有这个婆婆，和那个被婆婆教成一般德行的小姑子，却实在没办法有好感。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般话…… 定了定神，汪大奶奶低眉顺目的道：“褚先生不过是一个捕头而已，他面子再大，都不能在知州大人面前说上话，如今，咱们家的案子是知州大人亲自审理，有罪没罪，只有知州大人能定。” 还百亩良田…… 你是猪杀多了，脑子都成了猪脑吧。 心中气恼，汪大奶奶不由心里暗道。 “那你快快去找知州啊！”汪太太拍着桌子道：“不是早就要你去找知州了！只要能给我们汪家翻案，放了老爷回来，我们送钱！那不是，都给了你一万多两了吗！还不够！” 这话都已经重复了四天了…… 每次在她解释过后，被茶碗砸出来，第二日汪太太又会说同样的话…… 回头示意了一下，从婆子手中接过一个红漆盒子，汪大奶奶恭恭敬敬的将盒子放在了小桌上，道：“儿媳无能，钱都在这里，无人敢收，儿媳也送不出去。” 盒盖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一叠银票，还有一些银锭和碎银。 看那模样和摆放的地方，是根本没有被动过。 便是她故意留的记号，都完好无损。 汪太太的脸不觉沉了下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大奶奶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一个丫鬟惊叫着冲了进来，道：“太太，太太不好了，外面……” 第547章 恶人有恶人磨 第547章恶人有恶人磨 “何事惊慌！” 汪大奶奶将盖子一盖，回身喝道。 “那……那……” 丫鬟指着外面，还未那个名堂出来，便被人一把抱入怀子揉了一下，然后推开。 几个壮汉直冲进来。 当先那人还敞开着衣襟，露出了一胸的黑毛。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闯我汪家！”汪太太拍着桌子叫道。 汪大奶奶回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的退后退后，直缩到了婆子的身后。 呃，忘记了，自家婆婆可是屠户出身，见识不够，泼辣够。 对上这些人，还是她出头的好。 汉子面带猥亵的将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扫了一圈，摸着下巴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来找你们要账的人！你们家汪老爷伙同大姑娘给何公子下药，连累了我们李大哥一起得了重病，如今这医药费都用去不少，少不得，得让你们汪家赔些出来。” “放你*的大狗屁！”汪太太怒吼一声，从软榻上跳了下来，怒道：“胡说八道的小儿，胆子够肥，居然敲诈到我们汪家头上来了，来人，给我打！” “护院呢？都死了啊！”汪太太旁边的婆子没有冲上去打，反而借机冲出屋子大声叫道。 “打？”汉子哈哈一笑道：“我们黑梨门，你也敢喊打！你那些护院能顶个什么事？如今，都等着你给出医药费呢，当然，是没死的情况下。” 汪太太一怔，再听得外面一点回声都没，心里不觉咯噔一下。 “老太婆，听话的，将东西都交出来，不听话的，我们可就自己搜了。”汉子随手拿起了柱子旁边的花瓶，瞧了一瞧，啧啧有声的道：“这汪家还真是富贵，这花瓶都贵吧？” 说着，将那花瓶便对汪太太跟前一砸。 “臭小子你敢！”汪太太火冒三丈，刚才那点怯意直接被怒火代替。 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上去，用自己带了指甲套的手挠了上去。 可人还没挠到，便被那大汉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人被踹退，跌倒在了软榻旁边，头重重的磕在了边沿上。 “好大的气性。”汉子缓步上前，低头看着她，道：“死老太婆，你还以为你们汪家是以前的汪家啊？！” 本是只想弄点钱回去，再顺便威胁威胁这汪家让她们吐口，可现在，汉子心中的火气起来，血性也冲了上来。 那唇角都浮起了残虐的笑意。 “你等着，我家姑奶奶不会放过你们的！”嘴角都冒了血沫子出来，汪太太抬起的脸上一片狠戾，怒声道。 “哈哈！”汉子仰天笑了两声，道：“死老太婆，你做梦吧？你家姑奶奶都死成灰了，你倒说说怎么个不放过我们法！” 汪太太的脸色一白，视线不觉往旁边扫去。 姑奶奶死了的消息，只有自家这几个人知道！ 自己的丫鬟婆子和管事自然不会说，那便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媳妇说的！ 还没等她瞪向汪大奶奶，汉子又笑道：“呐，你家那个婆子已经将这事告诉我们门主，当然，便是她不说，你以为，知州大人不会去问嘛？” 他指的，正是汪太太的心腹，冲出去喊护院的那个。 “****！”汪太太怒骂了一声，吐了口血吐沫出来，恨声道：“便是姑奶奶死了又如何，我家老爷是冤枉的！知州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一定会还我们老爷一个清白！” 汪大奶奶不忍的将视线移开，又偷偷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佩服汪太太的神经了（太粗了）。 汉子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狠踢了汪太太一脚后，笑道：“老太婆，你是故意逗我开心吧？你们汪家犯的事整个扬州城都知道，还冤枉！知州大人当然是青天大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等恶人！” “你胡说！我们老爷无罪，都是那姓何的使坏！”汪太太被踢得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却是直着脖子叫道。 “是啊，就是我们使坏？那又如何？”汉子蹲下身子，带了鲜血的手拍了一下汪太太的脸，顺手，就开始拔她头上的那些首饰。 一边拔还一边道：“就是我们陷害你们那又如何，现在，要你们汪家家产的可不是我们，我们不过来收点利息而已，懂事的，便乖乖的将东西交出去，知州大人说不定还会留你们一条活路，不懂事的话……” 最后一支金钗的尖头在汪太太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汉子阴森森的笑道：“老太婆，知道谋害杀人罪是什么下场吗？你的夫你的儿子都要被砍头，你们全家被抄家，你们这些女眷都被卖为奴隶，啊！不如大爷我买了你做洗衣婆子，倒是不错！” 汪太太的脸，这下是真的白了。 她一直抗拒的事实，就这么被这汉子捅了出来，就好似一直坚持着墙塌了一般。 冷气飕飕的吹了进来。 汉子起身，看到小桌上的盒子，将盒子打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的道：“哟，老太婆不错，居然已经准备好了，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下那么重的手了。” 将盒子一抱，汉子又踢了汪太太腿一脚，道：“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到时候我让你做个煮饭婆子，对了，你那儿媳妇听闻长得不错，喊出来看看，说不定大爷我开心，娶了她做妾，便也赏你一口饭吃！” “你，你敢……”汪太太喘息道。 只那声音里，已是再没了戾气。 汉子挑了下眉，拿眼睛四下瞅着，嘴里道：“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 汪大奶奶吓得又往婆子后面缩了缩。 但是这屋子就这么大，再缩又能缩到那去？ 心里只想着，若是那汉子真要无礼，自己也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不了拼个一死！ 可心里到底是不甘。 若是汪太太不对着干，赶紧给钱送人走，又怎会引得这汉子狂性大发。 汉子四下一瞅，便瞧见了那婆子努力遮挡的后面露出了一角素雅衣裙，唇角不觉一翘。 刚欲动手，就听得院子外面响起了带了厉色的声音：“我说，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是干嘛？” 第548章 臭嘴 第548章臭嘴 来人的脚步很快。 声音响起没多久，那脚步声便到了门外。 在门外站立后，扬声道：“李三狗，你在这里闹什么！” 汉子脸色微变，冷冷的瞅了那衣角一眼，对着汪太太啐了一口。 低声道：“臭老太婆，看你们还能躲多久！大爷今儿看在褚捕头的面子上先放过你们。” 看着汪太太脸上一喜，汉子声音又阴又冷的接道：“左不过再等几天，臭老太婆，你就等着给大爷我当洗马桶的婆子吧！到时候，大爷我一定好生关照你！” 说着，将盒子对旁边的大汉手中一放，大步迈了出去。 门外站了一个修身精壮，身着一身干练的捕快衣服的男人，见他出来，眼角往屋子里扫了一下，沉声道：“李三狗，如今案子还没判，知州大人可一再交代了，这汪府不能让人乱闯了，你可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那会！”李三狗哈哈一笑道：“我这不过是来要下我大哥的医药费，总不能被他们汪家白伤了去，你放心，这汪家知情达理，他们愿意陪钱，我们也不会太过，这就走。” 说着，招呼了手下，扬长而去。 李三狗一走，汪大奶奶便赶紧将汪太太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在了软榻上。 刚将软枕塞进去，就听得外面褚捕头道：“在下要进来了，可方便？” 汪大奶奶瞅了眼汪太太。 “无事，褚捕头快进来！”汪太太出声叫道。 “得罪了。”褚捕头道了一声，迈步而进。 进到屋子里看到汪太太那模样，微微愣怔了一下。 李三狗下手很重，那两脚踹得狠不说，拔首饰的时候也用了狠劲，汪太太的头发全散了不说，头皮都被揪掉一块。 配着嘴角的血迹，脸颊上被李三狗抹上的血痕，很是有些吓人。 “褚捕头！”汪太太拿袖子抹去嘴边的血迹，恨声道：“那些黑梨门的人欺人太甚！他们居然敢进屋子里来抢劫，还抢了我的钱去，你快快去将他们抓起来，送去衙门！砍了他的头！” 褚捕头有些无语的看着她，默了片刻道：“夫人这话我不明白？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你明明看到那李三狗！还有……”汪太太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着，声音亦停了下来。 褚捕头就站在门口，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将他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 那脸上讥讽亦带了森冷之意。 褚捕头没有理她，只对着汪大奶奶道：“妹子，你快点收拾东西回娘家去，汪府，待不得了。” “褚大哥？”汪大奶奶一愣。 “这几日是黑梨门内部出了些事，那李老大才没空来理你们，但现在李三狗都上了门，便是将脸给扯破了，日后行事再不会顾忌。”褚捕头沉声道：“你一个女人家还带着孩子，要是有个万一……” 他让汪大奶奶早点自己交东西，赶紧离开汪府。 便是知道按照李门主的性子，知州大人那边的口风一露，就会上门找汪家的麻烦。 可汪大奶奶却顾忌着汪府一直没有走。 而这几天，黑梨门里的一些堂主和护法莫名其妙的便死了，让黑梨门里大乱，李门主一是没空，二是怀疑是不是汪家花了大价钱请人来报复，怕汪府里有高手。 才一直没有对汪府下手。 今日李三狗上门只怕就是来试探的。 现在试探下来汪府并没有什么狠角色，只等知州大人那边开口，便会毫不顾忌的下手。 以现在构陷汪府的罪，的确是不会影响到女眷。 但是如果被黑梨门的人抓走卖掉，也不会有人去管。 虽说今天这样出面，少不得就会被知州大人给盯上，日后怎样也不好说。 说不定，转头就成了运河里的浮尸。 但是他无法看着汪大奶奶落到那般境地。 既然今日来了，便干脆带了汪大奶奶出去，送了她去长兄那里，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和清白。 他的神色太凝重，汪大奶奶的心都不觉漏跳一拍，下意识的便从软榻前离开。 汪太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厉声道：“你什么意思？褚捕头，你这是当我老太婆是死的，想当面拐带我媳妇走嘛！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汪大奶奶气得脸涨得通红，怒声道：“婆婆，若不是褚大哥，你刚才只怕就没有命了！” 我也会被直接抓走！ 汪太太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他就是心怀龌龊！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跟你可一直不清不楚的！什么长兄的好友，我看，就是你的姘头！就我家翰儿傻，被你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你！”汪大奶奶气得身子都是抖着，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以往汪太太骂人也是嘴臭得很，什么难听骂什么。 但，那毕竟都是在自个屋子里，也没有旁人。 可这当着刚救了你一命人的面这么说…… 她倒是骂得痛快了，可自个以后怎么做人？ 还有，怎么去面对褚大哥！ 褚捕头上前一步，手在汪太太手上的痛穴一点，在汪太太啊哟啊哟的大叫松手之时，轻带了一下汪大奶奶的衣袖，将她拉开。 然后冷冷的对着汪太太道：“你说的倒好，如此，我这妹子和她的孩子也不是你们汪家的人，正好，可以跟着我走，至于你，就多骂点吧，左右不过这几天了。” “你敢！你敢！你什么意思！我们汪家……”汪太太气得拍着桌子叫道。 用力猛了，牵扯到了伤处，痛得她直接收了声，捂上了肚子。 “你们汪家……”褚捕头笑了一声，淡淡的道：“汪夫人，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汪老爷的罪，左不过这几天就会定下，别说汪老爷，便是汪大少爷都被牵连上，现在，衙门里发布的通缉令上是说，汪大少爷当时也在，只不过是出了事后躲出去了，你这院子里已经有两个下仆前去作证，以换他们和汪家脱离关系，不会被牵连。” “你说什么……”汪太太脸色发白，摇头四望。 这才发现，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果然有些人已经两三天没见到，而剩下的那些，现在也都躲在外面，有些，还直接跑了出去。 “走吧。”褚捕头冷看了汪太太一眼，对汪大奶奶道了一声，转头便走。 却被门口出现的一道身影挡住。 第549章 迟到的明白 第549章迟到的明白 那人长身玉立，身形修长若竹，气质温润，青色的长衫随风轻摆，晃出了一波波的浅纹。 双拳一抱，那满身书卷气的男人很是江湖的道：“多谢褚大哥！” 见到此人，褚捕头轻吁了一口气。 汪大奶奶已经从他身边扑了出去。 直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一声未发，眼睛已经浸透了他的青衫。 汪翰轻抚着她那不断耸动的肩头，柔声道：“阿月，辛苦你了。” 汪大奶奶没有说话，只是头抵在他的胸口摇了摇。 “翰儿？是你回来了吗！”屋子里传出了汪太太那带了急迫和愤怒的叫声：“你这个不孝子！还不快进来，你娘都快死了，你还只顾着你那小娼妇！” 褚捕头眼神一冷，回头看了屋子里一眼，冷声道：“原来，我这妹子在你们汪府，一直就是这么被对待的。” 汪翰眼底微沉，对褚捕头再度一抱拳，道：“烦请褚大哥递个话，汪府一定会让知州大人满意，只是，容我几天时间。” 褚捕头冷笑一下，道：“这话我可不好递了，早几天，这话已经跟贵府说过，可我妹子做不得主，你家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等贵府姑奶奶派人来讨个清白，钱都不肯出，如今……” 声音为顿了一下，褚捕头道：“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些人是铁了心的，连人带财一起要，你如果还有点心，便赶紧放了我妹子出去，别的也不要你们的，只让我妹子带了嫁妆走就成。” 汪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对褚捕头点点头，道：“多谢褚大哥，放心，我必不会连累妻儿。” 褚捕头深看了汪大奶奶一眼，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来人，将这院子里的奴才都给我拿下。” 汪翰一声令下，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几个身着护卫衣衫之人便将院子里的那些婆子丫头一顿踢翻，直接拖进了旁边的柴房，给关了起来。 等院子里清净下来，汪翰才挽着汪大奶奶的腰进到屋子里。 先前听的汪翰喊关人，汪太太便有些着急。 可她被踹那两腿不光肚子受了重创，便是腰都扭到，动得急了，腰扭得一痛，又直接跌倒了回去。 将汪翰挽着汪大奶奶进来，眼都直了，怒吼道：“你这个孽子！你居然不听为娘的话！放开她，将这个贱人给赶出去！” 汪翰先扶了汪大奶奶坐下，随后才自己就坐，先拿了桌上还没被砸破的茶碗，就着冷茶洗了洗，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方淡淡的道：“母亲说的是，我待会就给阿月和离书，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免得和我们汪府一起覆灭，要死，就我陪着爹娘一起死好了。” “夫君……”汪大奶奶低唤了一声，被汪翰转头柔柔一看，忍不住的眼眶就红了。 汪太太愣了一愣，半晌之后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觉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都回来了，难不成我们还会有事！我们可是汪府！这扬州城谁不知道的汪府！” “是啊，”汪翰淡道了一声，伸手握住了汪大奶奶的手，将茶杯一口喝干，道：“如今扬州城谁不知道汪家老爷和少爷伙同下人一起，引了那何公子去往大姑娘闺房，妄图谋财害命，事情不成，又逼死大姑娘，嫁祸给何公子，妄图借机杀人，谋夺何家财产，如此恶徒，灭了全家都不为过。” 眼眸微抬的瞅了汪太太一眼，汪翰接道：“这些可都不是瞎说，都是有证据和证人的，至于提交证据的证人，都是出于母亲这个院子里，我倒想问问母亲，汪家是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弄得汪家家破人亡？” 汪太太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弄到汪家家破人亡！都是那些恶奴！” “恶奴？”汪翰呵呵一笑道：“若不是母亲怂恿，那些人有那么大胆？” “我！”汪太太本欲再叫，可是看着汪翰那带着笑，却是再冷不过的面容却是叫不出来了。 事到如今，她是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好了。 闭了下眼，沉了心，开口问道：“翰儿，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说这些话，我只问你，你能将这事解决吧！你爹，能出来吧！” “母亲，你真的如此认为吗？你真的天真如此，以为此事还能善了吗？”汪翰冷冷一笑道：“本来，我们只要舍弃了园子和一些金钱就能过去的，你却不肯，如今，我们不光连一分钱都留不下，便是人都保不住，你却还在说这话？” 说着，站起身，将汪大奶奶也拉了起来，道：“也行，你就继续这么想吧，等过几天，案子断下来，你去牢里陪着爹的时候，再跟他去说去。” “翰儿！不会的，不会有事的！春碧都说了，我们绝对不会有事，冬儿会来救我们的！”汪太太挪动着身子，想去拉他的袖子，口中叫道。 “哦，你还可以带上春碧姨娘一起。” 汪翰一甩手将她的手甩开，走向了里屋，不多时，就从里屋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不行！你想干嘛！”汪太太叫道，眼睛都通红一片。 “我想干嘛？这些东西你以为保得住？”汪翰低眸藐着她道：“这些都是记录在案的，一旦抄家，便全部直接没官，哦，对了，抄家的时候，你那些金银珠宝也一样会被收了去。” “这是我们汪家的！”汪太太的叫声带了哭音。 她总想着，事情不会太坏，汪家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垮就垮，一定是儿媳妇故意说重了给她听，让她把东西交出来，好贪了去。 她才不给！一日没被抄家，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她的，她怎么舍得拿出来。 “母亲，我只问你，你是要命，还是要钱？”汪翰看着她，淡淡的道。 汪太太愣愣的回看着她。 “若是想要命，我将这些都送给姑父，求得他出面，保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见她到了现在都不懂，汪翰脸上亦带出了不耐之色，道：“若是你说要钱，那儿子可以告诉你，这些东西留不过三日，我们就人财两空。” </a> 第550章 找后路 第550章找后路 汪太太颓然跌坐在了软榻上。 她不相信儿媳妇，但是儿子却是不能不相信的。 比汪老爷都能干的儿子是她的骄傲，也是依靠。 便是再不讲理，对儿媳妇各种看不顺眼，但是只要儿子在，她还是会给儿媳妇面子。 如今儿子都这么说了。 那便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只是…… 带了期盼的，汪太太抬头道：“那也不用全部给吧？只要送个万亩良田，妹夫就能出面了吧？” 汪翰嗤笑一声，也不再跟她废话，拉了汪大奶奶的手走了出去。 出了门口，冷声吩咐道：“看好这里，除了送饭，不准任何人进出，包括，我母亲。” 听得汪太太在屋子大叫一声，汪大奶奶担心的看了汪翰一眼。 汪翰头也不回的，拉住汪大奶奶的手便从后面月门走向自己的院子。 汪老爷爱好建筑，不光修建了汪园，便是自个这个六进的院子也修得那是一个曲院回廊。 除了汪太太的正屋是正对着大门一进来就可以看到（汪太太喜欢），其余的地方，都被假山和树木掩盖。 若是不熟悉路，绕半天，你都未必能进到后面的院子里。 （这也是李三狗只冲到了汪太太院子里的原因） 而汪翰的院子和汪老爷的书房，就在那最后面。 在交叉路口顿了一下，汪翰便拉着汪大奶奶进了汪老爷的书房。 进去之后，将门一关，外面自有两人守着。 汪翰便走至书柜边上，按动开关，打开了一个密室。 “夫君。”汪大奶奶轻唤了一声。 “无事，来。”汪翰拉住了她手，一起走进了密室。 密室有十多个平方，除了靠门这一边堆放了一些箱子外，三面靠墙摆放的都是一层层的置物格子，那上面，放置了许多珍品。 只看一眼，便知道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汪大奶奶知道汪府富贵，但是她从来就没探问过汪家的财务状况，也没有兴趣知道。 还是这次知州大人派来的人将汪家登记在案的财产清单拍给她看，她才知道，汪家真的很有钱。 不过，亦是在那时候，她也知道，知州大人是势在必得。 （弄那个清单花费的力气可不小） 可现在一看，才知道，只怕知州大人也没查清楚汪府多有钱。 但是他也不会在乎，等拿到了这府邸，还怕搜不出吗！ 汪翰将小盒子放置在了木箱之上，从置物格上拿出了一个小钥匙，将盒子打开，低声道：“这盒子是放在母亲屋子里的密格里，不过，没有这个钥匙，打开之时，里面的东西就会化为乌有，母亲……” 本想说母亲不是故意不给，不过想想汪太太刚才那德行，汪翰便将这昧心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是对汪大奶奶歉然一笑。 汪大奶奶亦回以一笑，示意自己不在意。 看着汪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叠契书，汪大奶奶道：“你真的要将这些都交给水大人？” 汪翰苦笑一声道：“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以现在扬州这个舆论走向，便是我们将东西都送给知州大人，知州大人也不会放过我们，他还要个名声，也怕我们活命之后再告他，给了水大人，至少他能保住我们一条命。” 都怪他回来得太晚，便是早回来个三天，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 他本想着，自家媳妇是个聪明的，一定不会硬扛着找死。 可是…… 媳妇虽然聪明，把不住老娘是个蠢成猪的。 还有牢里那个年纪越大脑袋越木的老爹。 若不是自己扮作下人进去和老爹直接说话，那老爹还梗着脖子说什么什么都可以给，园子不能给。 想来，自家媳妇派人进去，得的话只怕更加不好。 想到这，又满是歉意的道：“阿月，我回来，先去看了爹，才耽误了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汪大奶奶摇摇头道：“幸好你晚回来了些，要是早上那么一会，就被李三狗撞上，只怕，你也被抓了。” 汪翰默了一下，道：“来，阿月，这些我都跟你交代好，要是我也被抓了，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着，将那些契书都拿出来，道：“这里是我们汪家几十年的积累，除了这宅子和园子，另外还有几处……” “还有三处别院，两个园子，三万亩良田，四十八个铺子，其中三十九个铺子在扬州，九个铺子在附近的镇上，都是卖盐的。”汪大奶奶苦笑一声道：“今儿一大早，知州大人就命人拿了单子来给我看。” 汪翰愣了一下，嗤笑道：“他倒是清楚，我们大半的产业都查出来了。” 说着，从盒子里拿了几张薄薄的契书出来，道：“这些是没有写名字的，一共是四千亩田，还有荆州两湖那边的铺子，你拿着，等下我再给你一份和离书，大件都不要带，只带着这些走。”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这些都能查出，外头账房只怕也被控制了，那里的钱不能动，这些你拿着。” 那一叠银票总有几万两，正是他带着去杭州办事的钱。 将契书和银票放在汪大奶奶手上，汪翰又回头去看，想找些不容易发现的小件让汪大奶奶带走。 还有一年，知州大人的任期就到了，听闻，是早走了关系，想调往京城。 他一个同进士（进士里最差的那种），做到知州已是到顶，想要再升京官，上下打点的钱可不是小数。 看他的准备工作做得这么充足，只怕打汪府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以前找不到由头，不能公开动手而已。 现在，却是汪家送上门去的。 前面那些天不动手，只怕是为了多敲诈敲诈何家而已。 便是和离，那些人也不可能让汪大奶奶带走大件，也许，连她的嫁妆铺子都盯上了。 神色微黯，汪翰拿来了置物格上面的一盒子宝石，道：“别的也不好带，就带这些吧，你们马上走，就，不要再回来了。” “等等，夫君。”汪大奶奶将东西一放，抓住了他的手，道：“也许，我们还有一条活路。” 第551章 开始挖坑 第551章开始挖坑 汪大奶奶去的有些久，顾欣悦坐得都有些昏昏欲睡。 看着她小头一点一点的，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道：“要不，姑娘去后头院子休息休息？” 话一说，又想起对方可是郡主，自己后头那院子可有点寒酸，脸上的笑容便更加讪讪。 顾欣悦摇摇头，拍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笑道：“你倒是挺忠心。” 这掌柜先前和竹溪先生聊着，话里行间都透露出知识的渊博，不光对笔墨纸砚深有研究，书画造诣应该也不错。 做掌柜的，实在有些埋没了。 “小的是自小跟着老爷，是老爷一手带出来方有如今这般，要不是老爷，别说读书认字，便是活下来都艰难。”掌柜的带了轻笑道。 顿了顿，掌柜的道：“小的也走过许多地方，不瞒郡主，小的觉得这扬州，才是天杰地灵之地，而且，小的习惯了这悠闲的日子，和客人们熟悉了，一起弄弄书会什么的，也很是开心，小的，从没想过换地方。” 他自是明白顾欣悦那话里的意思，只怕是觉得他大材小用，又换了主人，会待不住。 只不过，他自小也是跟着老爷走了很多地方，后来做了这间铺子，也是做熟了，做出了自个的乐趣。 不说对老爷的感恩，便是对这铺子的感情…… 如今郡主能接这个铺子是帮了汪大奶奶大忙，便是帮了他的大忙，他也希望，能继续做着这个铺子，一直到老到死。 顾欣悦噗嗤一笑，道：“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学识，做掌柜的委屈了些，不过，若是自己喜欢，那便没有什么委屈之说了，好好干，这铺子你以前怎么做，以后怎么做就是，每年给我交两次帐，几十年的牌子了，别坠了自己的名头，以后若是想去京城看看，便去京城，咱也开家。” 竹溪先生已经睡在露台上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听得她这话，睁了一只眼道：“郡主这话我爱听，这人啊，一辈子太短，如果还要为了一点蜗名蝇利汲汲而生，多浪费生命。” “那是先生家里祖先汲汲而生给你留下了丰厚的积余，不愁吃穿，自然可以风花雪月，琴酒棋生，若是换做你一日三餐都不保，你还能这么说嘛？”袁子苏从墙上一副画上收回目光，淡淡的道。 竹溪先生又被噎了一下，直接坐了起来，对他招手道：“你过来，让我好生瞧瞧，我怎么觉得，你这人很面熟！” 这臭小子一共说了十次话，次次都把他给顶到了墙上，气恼之余，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袁子苏却是对着顾欣悦身后一闪，面带委屈的道了一声：“郡主。” 顾欣悦立刻把脸一板，道：“先生这是想欺负我的人嘛！” 我的人…… 袁子苏暗喜，被秦齐冷眼一瞅，又低垂了眼帘，继续委屈。 而秦齐在瞅了眼袁子苏后，手在剑柄上一拨，那长剑便出鞘了三分之一。 森冷的寒光被阳光一照，在竹溪先生脸颊之上留下一道亮光。 竹溪先生立刻便躺了回去，嘴里还念叨着：“君子不与武人计较！” “哎呀，这么干等着晕得慌，竹溪先生，要不，你干脆把协议都写了，咱只等汪大奶奶来了就盖印，也不耽误时间。”顾欣悦笑道。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竹溪先生指了一下自己，被秦齐那蹭的一下，声音顿了下，起身道：“好吧，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可告诉你们，我这是一字千金，这协议写完，可不算我白拿你的砚台了啊！” 听得袁子苏冷哼一声，竹溪先生指着他道：“你别说话！闭嘴！” 顾欣悦轻笑一声道：“先生放心，我不是那等强买强卖之人，我这人，讲究的是合理的价格，不过，这世间万物的价值，都不是能一概而定的，就比如你这里挂的画，或者说你的字，喜欢的，便是万金都要求了去，不喜欢的，便是上个茅舍，都觉得脏了屁股，还不如黄纸好用。” 竹溪先生脸僵了一下，随后便带了些许趣味的道：“你这话虽然粗，却也是有趣。” 你确定你是郡主？连上茅舍都出来了！ “话粗理不糙，”顾欣悦笑道：“汪家那园子，不管花了多少钱造的，不管以前卖多少钱，但是今时今日，那园子对于汪家来说，一钱不值，端看我认为它值得多少。” 给多了是我心情好，给少了是我乐意。 给多少都是帮了汪家，不买，汪家就真的一文钱都拿不到了。 竹溪先生愣了愣，长叹一口气道：“道理我懂，只希望郡主不至于太厉害，那园子的确漂亮。” 袁子苏冷哼一声道：“既然觉得我家郡主开价会低，竹溪先生不若自己开价买了，我想，现在这种情况，一万两，汪家都会同意。” 竹溪先生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挤兑我，是，我一没钱，二没那胆子和势力，我就算倾尽家产买了，也不一定守得住，再说了，我又不好个园子，我花一万两买个园子作甚啊！” 袁子苏哼了一声，声音倒是软和了一些，道：“你住在扬州都觉得一万两贵，我们郡主不过是路过扬州，以后住的也是京城，到扬州的时间一个巴掌数的出来，花那么大价钱买了摆看啊！” “是啊！所以我不明白啊！莫不是郡主想转卖赚点钱？”竹溪先生拍了下手道。 话一说完，正懊恼自己又说实话得罪人，突的看到顾欣悦脸上那似笑非笑，脑中灵机一动，道：“莫不是，你还真的是想帮那汪家一把？” 就像他先前猜测的那样，不过户，只等着那知州大人上门打脸。 如此，倒是出多少钱，对汪家来说都是天价了。 “竹溪先生说的什么话，快点写了，写好些，我再送你一些笔墨。”顾欣悦捂着唇笑道。 这个人，心思通透得厉害，而且口才也是真的好。 （对上袁子苏除外，那人就是一毒舌） 倒是个人物。 “哎呀，我就说郡主是个大方的！义道！不愧是大将军的妹子！”激动之下，竹溪先生举起了大拇指，又腆着脸道：“笔墨我够用，不若另外一块砚台也送我！” 他想起来了，他弟子说的另外一块砚台被买走了，那人还买了一堆东西。 只怕就是面前这主。 同时，他也总算想起来了，这从来没听过的荣宁郡主是谁。 就是那新帝登基后才封的郡主，新帝自家嫡亲妹子安宁公主的女儿，西北大将军的亲妹子。 别的不说，就冲着西北大将军的妹子这条，这位。 就能横着走！ </a> 第552章 求买 第552章求买 “你想得倒好！” 袁子苏一下捂紧了袖子，冷声道。 那砚台不大，自从顾欣悦送给他后，他便洗干净了随手带着，出门买东西签订协议，都是自个拿了砚台出来磨墨。 这人居然敢打他的主意！ 哼！看不找机会整死你！ 一看袁子苏那模样，竹溪先生便知道砚台无望了，长长的悲叹一声，走至书桌边，开始书写协议。 “对了，你写做三份，一份是园子，要注明，园子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包含在内，包括但不限于建筑摆设，景观石头，树木，花草，家具。”顾欣悦提醒道。 竹溪先生愣了一下，道：“包括但不限于？” 这是神马意思？ 哦……明白了…… 就是不光包括这些，其他任何园子里的东西，没有标明也算，任何东西都可以属于这不限于里面。 真是…… 超级好用和延伸意思无穷的词语啊！ 竹溪先生赞叹的看了顾欣悦一眼，道：“这样，你来说我来写，过来些！” 袁子苏将顾欣悦一拉，淡淡的道：“我来念就是。” 这种协议他早就被顾欣悦给锻炼出来了，这混蛋想趁机和自家姑娘套近乎，门都没有。 竹溪先生瞅瞅袁子苏，又瞅瞅顾欣悦，嘿嘿一笑，也不多说，让袁子苏说，他来写。 协议一共三份，一份是园子的，一份是田地的，一份，则是铺子的。 田地和铺子的地点都空着，只等汪大奶奶拿来契书再填写，金额也空着，也是等汪大奶奶开价。 不过想着价格应该不会太高，竹溪先生留的空白并不多。 所以，当笔刚刚搁下，掌柜的从后院引了两人上来后，那和汪大奶奶一起来的人，直接道：“园子，良田，加所有铺子三十万两银子”之时。 很是吃了一惊！ 不由直接出声道：“汪大少爷，你这过了啊！铺子田地不说，这园子便是平常也不过三万两吧？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卖个全价不成？你这些东西，郡主敢买你就该万幸了，最多要个两到三成的价格！” 那汪大奶奶说了，万亩良田一个园子，就算加上几个铺子，就算将良田也翻上一倍的量，如今扬州附近的良田是九两银子一亩，两万亩便是十八万两，再加上铺子，也不过二十多万，这么一算，园子等于五六万两去了。 谁家的园子这么贵！ 便是京城，那上好地段的六进院子，也不过两万两而已！ 这是当荣宁郡主是傻子嘛！ 汪翰和汪大奶奶是从汪府后门出来，沿着瘦西湖偷偷行船，从铺子后面院子的码头上的岸。 （瘦西湖通运河，货物可以直接运到铺子后面卸货） 掌柜的在露台上看到了，也没有打搅正写协议的几人，自己悄悄的去引了两人上来，路上也说了郡主人不错，一直等着，想来买的心是很诚的，现在就在写协议了。 汪翰便紧急的在心里盘算起了应该提的价格。 说实话，现在，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郡主愿意出手，不管给多少钱，都等于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至少，那知州大人不会再因为想灭口，而直接杀了他们，而且，有郡主在，案子就不会牵连太大，最多，就是汪老爷受点苦。 所以，他本是想着，不出价，直接送。 可一听说竹溪先生也在，这心里便有些泛嘀咕了。 竹溪先生可是以仗义著称。 要是白送一般，竹溪先生说不定便会乱用他那打抱不平的技能，到时候激怒了郡主，直接拍屁股走人。 他就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一路走，他这心里便纠结着，一直想着这事的后果，便是激动到，掌柜的刚说这位便是荣宁郡主，他便冲口将话给出来了。 话音还未落，心里就悔得不行，只怕这竹溪先生是不说话了，这么多的钱，郡主也直接拍屁股走了…… 他是真的想哭了。 谁知道这荣宁郡主没反应，竹溪先生先拍桌子。 汪翰立时道：“对不住，小人紧张，一时说错了，是，是三万两！” 我靠！ 这一下去掉一个零。 竹溪先生瞪着眼睛道：“你这个小子，这是想让郡主得个落井下石，借机勒索他人，贱买产业的名声嘛！” 汪翰不觉转头看向了他，不说话了。 袁子苏在一旁冷冷的道：“只要我们不说，竹溪先生不说，谁知道是多少钱买的？” 竹溪先生一怔，想想当时写协议的时候，这家伙的确没有报金额多少，是他自个按照买卖这个文房四宝铺子的协议写下来，因为他没说，所以才留的白。 是哦，一般购买协议，也有不写金额的，只写买卖双方成交就是。 他多什么事啊！ 虽是这么想，竹溪先生确是对顾欣悦道：“郡主，您看，这汪家也不容易，那园子的价格确是乱来，便是金山银山堆的，也没几万两银子一个园子的道理，但是良田和铺子可是实在价格，那些，也是有市场价的嘛，您打个折扣好了，要不，二十万两？” 顾欣悦淡淡一笑，手托着下巴没有说话，只看他下面怎么说。 袁子苏瞟了顾欣悦一眼，道：“竹溪先生，你先也说了，你没有那么多钱，你怎知我们郡主就有那么多钱呢？我们郡主也没想要那么多东西，这钱超过预算了，生意就没必要做了吧？” 竹溪先生一噎，脸色便又微红了一下。 他也是在京城待过一些时候的，便是在外地，也有一些友人和学生跟他通信，对京城的情况也大致知道。 去年年底，最热闹，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将军之事，定国公府被自家人烧的事也有所提到。 那西北大将军不过刚刚上位，还差点被罗家给弄死，便是有皇帝的赏赐，也不是能一下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的主。 何况，还是这扬州，带了麻烦的财产！ 我这，好像帮了倒忙哦…… 汪翰恨死他了，又不能出言说你没事捣什么乱，只能拿眼神去瞪他。 瞪得竹溪先生脸色更是讪讪。 夭寿哦，今天一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第553章 求做手下 第553章求做手下 “郡主！” 汪大奶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不用二十万两，就三万两即可，求郡主成全。” 汪翰狠瞪了竹溪先生一眼，亦跪在了汪大奶奶的旁边，沉声道：“本是在下说错，请郡主见谅，如今，汪家的这些财产，就值得这么些钱！” 说着，将手中拿着一叠契书双手捧着，举过了头顶。 袁子苏上前，将那叠契书拿过，交给了顾欣悦。 粗粗一看，顾欣悦便轻蹙起了眉头。 她本以为盐商多是以盐为本，做的生意和家产，也都是围绕着盐而来的铺子。 可这堆契书里，不光有三万多亩田地，还有好些院子房产，便是铺子，都有很多种。 不光是盐铺，还有杂货，香料，绸缎，漆器等等。 一共有四十八间铺子。 可真值得不少钱。 她细细的翻看，汪翰和汪大奶奶便紧张的看着她。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得针落下来都听得见。 最后一张翻完，顾欣悦将契书放在桌上，手在膝盖上敲了敲，道：“这样，这些东西，我暂时全买了，给你十万两银子。” 竹溪先生和汪翰都是一愣。 汪大奶奶更是大喜，道：“多谢郡主。” 顾欣悦手一挥，挡住了她后面的话，接道：“我还没说完，这十万两银子，我只要你一万两良田，十个铺子。其他的，等你以后有钱，可以赎回去，包括园子，你拿十万两来给我，便全部退还给你。” 竹溪先生眉头一扬，差点冲口而出道，你这是做无本生意啊，转了一圈，便赚了一万亩良田，十个铺子！ 好在他眉头只一扬，话就被袁子苏淡淡一瞥，被汪翰冷冷一瞪给收了回去。 再转念一想，这心思便又变了。 冲口道：“郡主，还真是个好人！” 其实，以汪家现在的情况，她便是一分钱不出，或者出三万，汪家都是感激不尽。 可她出了十万两，这十万两，对于汪家现在来说，是救命的钱。 不管官司如何，至少还有个保本的机会， 何况，一旦脱离险境，就能将大部分家业给赎回来。 等于是付给郡主一万亩良田十个铺子的保管费。 实在，算不得贵。 他这话音还未落，汪翰已经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哽咽道：“郡主大恩，汪翰没齿不忘。” “行了。”顾欣悦淡淡一笑，道：“还得麻烦竹溪先生重新写下这些铺子和良田的协议，园子就不用了，直接填上交易金额三万两吧。” 竹溪先生深深的看了顾欣悦一眼，爽快的道了声好。 大笔一挥，重新写了两份协议。 然后看着他们双方签字盖印，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印之后。 拿了掌柜送过来的砚台，对袁子苏和秦齐一笑，道：“两位放心，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不过，有好戏看的时候，可一定要喊我！” 说完，也不等回答，便哈哈笑着的大步下楼而去。 他一走，汪翰和汪大奶奶便又想磕头。 却被顾欣悦一手一个的给扶了起来。 然后细看了汪翰一眼，笑道：“竹溪先生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现在他走了，你们坐下，我们好生说说，这位，可是汪大少？” “正是在下！”汪翰躬身一礼。 心里却有些汗颜。 对哦，一进来，掌柜的只介绍了对方是荣宁郡主，还没来得及提及自己是谁，他就冲动出声了。 虽然说签字盖印都是他的名字和签字，但是还真没正经介绍过。 “你们这么做，家里的长辈都同意吗？”顾欣悦笑笑，示意无事，让两人坐好了，柔声问道。 “已经问过父亲，母亲……”声音微顿了一下，汪翰道：“郡主可以看契书，契书上的名字都是在下的名字，买卖只要在下认可便是。” 好在汪老爷开始迷恋上修园子之后，便将所有生意交给他去做，同时，也将产业都换成了他的名字。 现在，才少了很多麻烦。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又道：“大奶奶去了这么久，便是因为你回来了，所以要商量吗？” 汪大奶奶脸微红，低声道：“不是，是因为，因为家里来了黑梨门的人。” “黑梨门？”顾欣悦不觉回头看了秦齐一眼。 不是说黑梨门被秦陌寒折腾得风声鹤唳？怎么还有心思去找汪家的麻烦？ “许是以为，汪家花钱请了人。”秦齐淡淡的道。 “郡主也知道黑梨门？”汪翰眼睛微亮，出声问道。 顾欣悦一笑，道：“这个，你没必要问，只是，你们回去之后，就将园子收拾出来，若是有什么细软，也往院子里放就是。” 汪翰眼睛更亮，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道：“郡主大恩！小的，小的愿意为郡主效劳！” “一个盐商，要你效什么劳？”袁子苏在顾欣悦身后淡淡的道。 别想借机凑上来啊！ 汪翰瞅了他一眼，稳了心神，道：“小的斗胆，问一句，那京城的聚宝斋，可是郡主的手笔？” 顾欣悦眉头微挑，不置可否。 这便是认了。 汪翰心中大喜，道：“小的最近不在扬州，方让这事闹到如此境地，小的，最近一直在杭州，便是想学着聚宝斋，在杭州也做一家，郡主莫怪，小的没有郡主大才，只学了一点皮毛。” 顾欣悦没有出声，袁子苏是大大的哼了一声。 想学聚宝斋？哪里那么容易。 汪翰抬头看了袁子苏一眼，低下头去，沉声道：“小的知道这样不该，若是郡主同意，小的愿意将杭州的铺子献给郡主，作为聚宝斋在杭州的分店！” 顾欣悦轻笑了一声，手微抬，挡住了袁子苏。 汪翰沉了下心，明白这是人家根本不信任自己，所以不答话。 聚宝斋里面的弯弯道道极多，绝对不是外人能偷学得去的，他在杭州做得艰难，也不过是刚刚持平而已。 不过，他也有他的想法。 抬起头，汪翰道：“不知道郡主可有想过，聚宝斋还可以新开办一个业务，您看，聚宝斋吸收存款，有大量的现银铜钱，那些，除了放贷以外，为什么不可以帮客人代付远方的货款呢？杭州也好，金陵也好，便是扬州，都多有商户和各地往来，有时候动用的金额多达几万两，便是带着银票，也不安全，何况，银票本身也存在这兑付问题。” 顾欣悦心里不觉一动。 就听得汪翰接道：“如果我们有分店，有分店的地方，完全可以先接收客人的存款，再让客人在我们另外一个分店提取，甚至都不用客人本人去，只要有印记，都可以让客人的客户去提取。” 靠！ 顾欣悦手从下巴上滑落下来。 票兑啊！ </a> 第554章 票兑 第554章票兑 这个世界，在前朝的时候，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下，多是以货易货，货币还是以铜钱为主。 金银都不算是主力货币。 楚国立国前后，开放了一些商业禁止，商业得到发展，也引起了货币需求大增。 而当时除了国内发现了多处大银矿之外，海外也带来了一些白银。 白银的供给比较充足。 楚国开国皇帝才将金银立为主要货币，以银本位计算，白银和铜钱都成为了主要的流通货币。 随着商业发展，流通的货币量也越来越大。 但，便是银子，带个几千两走，那都很重，更别提铜钱了。 特别是大额交易，京城里买个宅子，都要抬上几箱子铜钱和银子来交易…… 于是官府出面，成立了银号，以现银或者铜钱交付到银号，银号就给与相应的银票。 银票可以代替现银流通，从而节省下带了老重老重银子铜钱的麻烦事。 这样是方便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又出来了。 银号虽然是官府出面，由朝廷的银库做保证，但是也不能保证任何地方都能提到银子。 像京城扬州这种大城市，银票兑付是没有问题。 可是乡间小城，甚至是一些州县，金额大一些的银票根本兑付不了。 而且，对于那些收购乡下小额产品再贩运的商户来说，你也不能拿一张百两银票去支付人家几百个铜钱的货款吧？ 他们需要的，仍然是大量的现银和铜钱。 所以，银票的真正使用，还是只能在大中型城市。 去往甘州也好，还是这一路下来，日常住店买东西什么的，还都是靠铜钱和碎银子支付。 那么，同样另外一个问题就来了。 如果银票不好用的话，那么那些远程贩运的商人，就又存在一个携带问题。 这么说吧，从京城贩运货物去往甘州或者漠北。 那边的人都是支付现银或者铜钱，当然也有易货的。 当货物出售之后，便成了大堆的铜钱和银子。 你就只能当做货物运回来。 这一路，不说路上的艰辛，便是遇见个匪徒，只怕都是人财全没。 而且，现在别说宇宙舰艇，汽车火车都没，便是马车都不是全民使用（楚国不产马，和柔然打仗，马进来的也少）。 商队贩运，还有用牛车和人力的，来回一趟，走上个大半年的都有。 那么资金便也压在里面，一年才能周转一次的都有。 万一行商路上出个事，就等于血本无归。 而票号，却能解决这个问题。 简单的举例，就是某人在漠北卖了一批货物，得到了许多现银，不想自己运回去，便存在了漠北聚宝斋，然后拿了一张汇款单，到杭州聚宝斋去取银子。 这个事她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票号最重要的就是现银要够，票号调集现银，运输要能得到保障。 聚宝斋都还不算站稳脚跟，就去开分店，那是找死。 而且知道自家老公和便宜哥哥是要造反的，那开这些分店也是找死。 所以，这念头也不过是掠过就被她摁死，也没和任何人说过。 可顾欣悦实在没有想到，连袁子苏都没有想到的事，这个人居然想到了。 见顾欣悦脸上神色，汪翰心里斟酌了一下，咬了下唇，道：“郡主想来也知道，我们淮扬盐商富甲天下，靠的便是那盐引之制度，我们靠盐引取盐，再运往远处贩售，价格可以翻上几倍甚至十倍，就算去掉盐引的费用和盐税，都可以赚个两三倍的净利润，而盐，是谁都要吃的，所以，我们一年手上流转的银两铜钱，数额之大，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顾欣悦点点头，看他跪得难受，示意他起来继续说下去。 汪翰道了声谢，起身沾着椅子坐下，组织了语言，道：“郡主，请恕我逾越，我以前是跟着父亲跑生意，这几年，便都是我自个跑，我汪家的盐铺是沿着大江开下去的，两湖，荆州，都有，每年去收钱，都伤透了脑筋。” “当地官衙，不是可以支持银票兑换嘛？”袁子苏淡淡的道了一句。 汪翰苦涩一笑，道：“是可以，只不过，在存钱的时候，要去掉零头，估秤银子之时，也会短斤少两，我们存个一千两银子，出来的，也不过八九百两银票，而当我们拿着银票去兑换成现银的时候，又往往会因为官衙的现银或者铜钱不足而提取不了，便是能提取，也要克扣一二，甚至提出来的银子成色不足，铜钱，不知道郡主可知道八九钱的说话？就是本应该是一贯一千个铜钱，从官衙支付出来，一贯只有八百九十九个铜钱。” 顾欣悦面色微沉，心念急转。 她之所以尽量换取现银，把银票用出去，也是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使用银票，特别是大额银票（百两千两）的，都是有钱的主，而京城那地方，有钱的都有背景，银号的人也不敢得罪。 在存取上，也不敢耍太大的滑头。 但是，并不等于不耍滑头。 她让顾东去兑换那几十万两银票的时候，就被银号的人敲诈，硬是要去了两千两的辛苦费。 便是那些高官，也会储备现银铜钱，那些抄家抄出来的现银可不少。 聚宝斋都如此，那些地方商户，就更没有地方说话了。 难怪，那些商户宁愿要现银，也不想要银票。 这一存一兑，就损失了至少百分之十…… 碰上黑心的，百分之二十都有！ “咱们商户，要跟官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而我们长途贩运，又不能全部带着现银和铜钱走，那也太危险，所以，一般是换取一半的银票，这样，在回到扬州或者京城杭州那种地方，还可以当做现银使用，另外一半，就仍然是雇人，运现回来。”汪翰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汪府密库里，还有二十五万两现银和铜钱。” 可现在这个时候，那些银子和铜钱也运不出去。 顿了顿，汪翰道：“不知道郡主可有想过，为什么聚宝斋的存款业务越来越多。” 不等顾欣悦说话，汪翰便笑道：“当然，聚宝斋的利息是非常诱人的，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商户来说，聚宝斋存银子进去只有自然损耗的扣除，而取银子出来，更是实打实的，一文不少！就冲着这点，便是一文钱利息都没有，我们也愿意将钱全部存进去。” 顾欣悦的心顿时一挑。 她突然意识到，汪翰，将要说的，并不光是一个票号的事。 而是，足以影响到楚国根基之事。 第555章 经济的根本 第555章经济的根本 袁子苏的脸也沉了下去。 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汪翰身边。 他主管了聚宝斋一年多，但是只在最上面。 这些具体执行之时的内情，并不是很清楚。 而顾欣悦更是战略指导者，下面自然有掌柜去做事。 自从有了聚宝斋，各个铺子里面收的现银和铜钱都进了聚宝斋统一储存，账面上也不会再有这种耗损。 而作为掌柜的来说，多少年都是这么个现状，都成了固定成本了，也没人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这个细节，便被他们给疏忽了。 汪翰看了袁子苏一眼，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喉咙道：“不瞒郡主，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情况还好些，这中间的差价不大，但是到了外边，就比如我们扬州来说，您去买东西，除非大额的，一般都是管你要现银对吧？就算收银票，也会加上那么一点价格。” 顾欣悦想想，可不是如此。 超脑要的药材和什么针线的，种类很多，量大小不一。 小的，她直接用现银付了，大宗的，对方报价就不一样，比那些拿小量但是用现银支付的价格还高些。 那时候她便觉得奇怪。 “所以，小的在杭州开的那个店，本是想将家中所有的现银都拉过去。”汪翰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小的，可没给那么高的利息，反而，还要收那些商户们一点保管费，小的，只说一条，就是，店里兑付，银两铜钱绝不少数，童叟无欺！” 顾欣悦的脸不觉一黑。 靠，零利率时代，这么早就来临了嘛！ 汪翰瞅了她一眼，又道：“小的自幼跟着父亲做生意，每次都被那运现给折腾得半死，所以这次开店，小的便在想，能不能多开几个分店，可以在多地先用这种童叟无欺的方式吸收现银铜钱，这样当别的店发出汇兑票据之时，就可以直接进行汇兑，这样，那些商户既省了来往运输的费用和危险，也不用被银号剥削，我们只要在其中收取一个汇兑手续费，这样，岂不是一个稳定收入？” 这是要取代朝廷正经银号的架势嘛…… 等于是，利用商业信誉，取代国家信誉，最后，以商业银行取代中央银行。 不过这样一来，几年时间，就可以将楚国的现银和铜钱收拢在自己的渠道中。 一旦起了战事，那时候……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跳一跳的，只觉得心尖都在颤。 不觉回头看向了秦齐。 秦齐的眉头微蹙，眼中带了一丝疑惑，见她看过来，便点了点头。 虽然还不明白这其中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是顾欣悦说做，他就全力支持。 而且，凭借着本能，他也感到，汪翰说的这个，绝对不是一个小事。 顾欣悦对秦齐灿然一笑，回头对汪翰道：“汪翰，我保你汪家无事，救你父亲出来，还你汪家清白，但是我要你发誓效忠于我，以后的身家性命都依附于我，你可愿意？” 汪翰先是一愣，随后便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原本只是想着，郡主能答应做票兑，便是将铺子全部献出，也没关系。 只要，郡主能做成这件事，那么对于那些靠着辛苦拼着生命危险到处行商的商户来说，将是最大的保障。 可在一开始说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郡主一下就听懂。 毕竟，像她这种高高在上千金万贵的郡主，又怎么可能明白他们这些低贱商户的境遇。 又怎么能明白，他们那外头看上去光鲜无比的外皮下面，是怎样一种鲜血淋漓。 而且，票兑这种，赚的也是辛苦钱。 郡主随便一出手便是十万两，又怎么会在意…… 当然，其实他认为是郡主根本算不到这其中的利润。 可是现在郡主这话，不光表示她全部听懂了，而且是下决心做了！ 不光如此，还是准备重用他！ 不说郡主的救命之恩，便是这知遇之恩，他汪翰，这一辈子，都愿意为她卖命！ 顾欣悦看着他笑道：“好，你既然答应了，我便当你是自己人了，说实话，我对江南不熟悉，而要做票兑，必然不能只开一个店子，不说太多，至少每个州府都要有分店。” “是，是的。”汪翰的眼睛大亮，声音里便不觉带上了激动之色。 看样子，郡主不光是听懂了，还很了解其中的奥秘。 “当然，也不是说每个地方都要设立，先是选取商业经济发达的地区。”顾欣悦被袁子苏在后面一捅，不动声色的道：“就是你们商户来往最多的地方，走货走得最频繁的地方，比如淮安，扬州，金陵，杭州等地，再然后，便是选择城市人口最多的地方，这些地方的店铺很多，交易量也大，虽然不一定有大规模票兑的需求，但是一定有存取款的需求。” 汪翰的心一跳，眼睛更亮。 没想到，郡主想得更远。 已经探到了他根本不敢想的地方。 “你以前做盐铺，应该有一些积累，那么我问你，你以后，是想专心做票号，还是也做盐铺？”顾欣悦神色微敛，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契书道。 汪翰沉吟了半晌。 有郡主的关系，想来盐引不会有问题。 （人家背后是西北大将军，未婚夫是镇北将军，手上都有换取军粮的盐引啊！） 但是，汪家这次就算翻身，也将知州大人给得罪死了，再在扬州待下去，并不明智。 至少，不能再在扬州大贵大富。 何况，他真正想做的，是票号！ 眼中透着坚毅，汪翰道：“盐虽然利益巨大，小的也能替郡主赚来大把银子，但是，小的，想做票号！专心做票号！只小的下面那些盐铺已经自成体系，若是郡主有人，接替了管事，便可以自行运营，小的只带自己培养的手下，去组建票号！”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笑道：“那好，你们先回去，收拾好园子，我过两日便搬过去，还有票号盐行，你也准备个章程。” 说着，对秦齐使了眼色。 秦齐微微一笑，走下楼去，不多会，带了一人上来，道：“他送你们回去，这两日，汪大少，可千万别露了痕迹。” </a> 第556章 突然降临的 第556章突然降临的 从文房四宝的铺子离开，顾欣悦心头便激动难言。 一回到屋子里，便拉了秦齐袁子苏，还有蹲在墙角长草的秦陌寒（因为顾欣悦待在铺子他在街上没有找到只能回院子里等），将这事详细说了。 袁子苏的眼角都在跳，道：“如果我们投入百万两现银，便可以建立充实的信誉，进而，可以吸引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两的白银存款，而一旦形成习惯，那些大商户的资金流向就全部掌握在我们手中。” “这意味着？”秦陌寒也不顾头上的草了，深皱了眉道。 “意味着，我们可以一点一点的将朝堂的现银搬空，全部归到我们自己手中。”顾欣悦手指轻翘着桌子道。 秦陌寒和秦齐对视一眼。 明白了！ 一旦他们想要起事，只要将自家银号里的现银铜钱搬空，那么朝廷连发给士兵的军饷都拿不出。 要知道，平素还可以用粮食布匹什么的抵做军饷，便是迟发，都没有什么问题。 可一旦战事起来，士兵们要的可是现钱！ （粮食布匹又不能随身带） 朝廷拿不出钱…… 呵呵！ “这事有点大。”袁子苏皱着眉头道：“万一要是被察觉？” “不怕，不过是从商户自己运现，转成我们自己调剂运现而已，而且，我想，朝廷上那些蠢货，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顾欣悦得意的一笑。 连她和袁子苏都没有想到，楚瑜和那帮老古板怎么可能想到。 他们是连商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的。 等到他们察觉到的时候，银子只怕都已经搬空了，而，天下也要变了。 变天之后，便直接转为国家控制的商业银行好了！ “那这个，就都交给汪翰做？”秦齐摸着下巴道。 “不，咱们分做三个部分，北方，西北，南方，各以独自的名号运营，不过，三个票号直接以联兑的形式，让票通兑。” 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纸笔道：“我们先选定十个城市，南方这边让汪翰选，他熟悉！北方，以京城为中心，洛阳，冀州，同洲，晋州，青州，陈州，这七个城市，西北，以秦州，甘州，并襄州，三个城市。” 秦齐瞅了眼，那从京城去往漠北和甘州的线路，唇角一翘。 这些地方不光是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他们现在走商队走的最多的地方。 亦是以后行军之处。 “咱们人手不一定够。”袁子苏看着那图，微蹙了眉头道。 而且，一旦这些分号做起来，少不得他得去四处巡查…… 不乐意！ “我出冀州同洲晋州青州的人，你只要教他们怎么做就成。”秦齐继续摸下巴。 “秦州甘州青州襄州的人，我来出。”秦陌寒瞅了一眼顾欣悦，低声道。 剩下洛阳和陈州，都离得京城不远，来回也就几日。 袁子苏便点头道：“恩，那我调聚宝斋的人去往洛阳和陈州。” “那好，这几****将票号的章程弄出来，对了，这些人不过是看守分号的，还得需要能来回运银子的高手……”瞅了一下秦齐和秦陌寒的脸色，顾欣悦道：“哦，这事不是问题，那么，兄弟们，准备好搞死那知州大人了吗！” 前头还是怎么搞死朝廷，突然变成搞死知州大人。 话题转得三人微怔了一下。 秦齐笑了起来，道：“随时，姑娘想弄死谁，随时都可以。” 这几日下来，该做的都做了，便是汪翰不投诚，也能让知州把汪家的家业给老实的交上来。 不过既然汪翰投诚了，还贡献出汪家在江南的整个商业网，让顾欣悦大喜。 那么便改变下策略，保住汪家便是。 顺手而已。 “欣悦，牡丹应该后日就到了。”秦陌寒瞪了秦齐一眼，柔声道：“要不，今日就住进那园子去，我去那园子看过，很漂亮，你一定喜欢。” 这几日，顾欣悦要买东西，带着那两人大街小巷的窜，甚至还跑去了乡下，他办完事后再去找人，多是找不到。 要是住进了园子，那园子现在正是百花齐放之时，顾欣悦一定舍不得往外跑，可以好生修养一下不说。 他也不用心慌慌的到处找人了。 “说得也是！”顾欣悦拍了一下手道：“好，这就收拾东西，咱们换地方。” 三十万两银子修建成的园子。 能多住一日是一日！ 顾欣悦这话音还未落，袁子苏已经去收拾包袱了。 这客栈便是再高档，那也是人多杂乱，很多地方也不方便，既然有好地方，为啥不搬。 三人手脚麻利得，顾欣悦水才喝完，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从瘦西湖，悄悄的到了汪府院子。 那汪翰和汪大奶奶才回到家，连孩子都没有时间去看，便被那送他们回来的男人告知。 郡主已经进院子了。 两人忙又从后面那弯弯道道的小径中穿过中间隔着的小院，到了园子里。 汪老爷修建汪园真是花尽了心思，那些奇石，都是亲自去往太湖黄山挑选挖出来的。 用的楠木檀木那些也都是一根根挑选出来。 找了最好的工匠，修建出来的亭台楼榭是极尽奢华漂亮。 不过，汪老爷也知道这是逾越了，那布置最好的厅房自个是不敢住的，最多，只是在骑楼的角房里给自己安了张床。 汪老爷不敢，可郡主级别够啊。 一进了园子，顾欣悦是目不暇接的看花看景去了，袁子苏直接选了那地段最好，最宽敞明亮最是奢侈的楠木间。 汪翰两口子到的时候，他连床都铺好了。 正在烧水准备沏茶。 见到汪翰，也不客气，直接道：“汪大少，找人送点柴火过来。” 汪翰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安稳。 惊的是这些人太牛逼，都已经安置好了，若不是他们的人相告，他还不知道。 安稳的是，这样的实力，至少不会让知州大人好过。 等再一转身，看到那亦步亦随的跟在顾欣悦身后，好像一只摇着尾巴的银毛大狗的男人。 汪翰……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可是全程目睹了聚宝斋外面的事，也是仔仔细细的将那西北大将军看了个遍。 那人的身影早就刻在了心间！ 靠！ 这不就是那西北大将军嘛！ 第557章 泪过不留痕 第557章泪过不留痕 没有打搅郡主和大将军赏花。 汪翰和汪大奶奶又赶紧的回去，安排心腹往园子送东西。 同时自己也在安排好汪府之事，命令关上大门闭门不出后，搬了个行李卷，独自一人住进了汪老爷那骑楼角房。 等待郡主随时召见。 汪园的确是美奂美轮，一步一景。 顾欣悦看得都不想回房了，当天色渐晚，天边都被晚霞给透红，便直接坐在了湖边亭子的美人靠上，看夕阳照在远处弯桥上。 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地方，还真是住着就不想走了。” 秦齐和秦陌寒都默了一下。 好吧，就算他们可以一模一样的将这园子布局搬过去，但是这扬州的水土却是搬不过去。 感觉到身后之人有些抑郁，顾欣悦回头对着秦齐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这扬州有扬州的委婉，可大漠草原何尝不是壮观瑰丽，等咱们江南的事完了，我便随你去漠北。” 那时候应该已经入了秋季，漫山的红枫黄叶，能将那一片大山染透。 那是，只看照片，就觉得动人心魄的美景。 秦齐的眼睛顿时一亮，身子都不觉伏低，握住了她的手道：“当真？” 看着他那般神情，顾欣悦心头一软，声音便也软了下来，笑道：“当真！比真金都真！” “好，到时候，我给你去抓野羊，就在草原上烤，洒上一点盐巴便是美味。”秦齐眉毛都翘了起来，满脸笑意的道。 “嗯，还有秋菌子。”顾欣悦笑着点头。 秦陌寒悄然退了两步，站在了亭柱边，看着那两人兴高采烈的说着各种野外美食。 夕阳斜射过来，在亭子里投射下金黄的光影。 映得他的脸上亦带了明暗变换的沉影。 湖里水面上的碎光跳动在他的眼眸之中，闪闪之后，便又沉了下去。 便是已经想通，便是已经不再强求…… 这时，他的心亦如那碎光一般，星星点点，早已经碎成粉末。 她那人，当着熟悉人之面，是不会有任何伪装的。 欢喜，欣然，都跃然眉梢眼角。 她是真的，真的已经喜欢上秦齐了。 所以，可以这么欢快的和秦齐一起谋划着他们的将来。 他们要去草原，去高山，去北大荒，要修建一个宽大的宅子，一个坚不可摧的城堡。 便是在车氏城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和他说过。 也是，他对她的了解又那里比得过秦齐…… 他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的去想过，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自以为是的想将自己的全部给她。 也不去想，他给她的全部，也许，并不是她想要的。 甚至，他都没有去弄清楚，他给的那些里面，附带了多么沉重的后缀。 她那样一个人，是别人给她一分，她便还人十分好的。 曾经，他拥有过她全部的信任和好。 是他自己辜负了那信任和好。 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不说，连孩子…… 若是那孩子还在…… 如今…… 如今…… 如今，他只求她能一直这样，开心的笑，无所顾忌的畅想。 便是，她对面的，希望携手的人不是自己…… 也…… 秦陌寒的身体缓缓靠上了亭柱，身形亦隐入了亭柱的阴影里。 唯有眼角暗红的泪光闪动出一点光芒。 随后，便又被风吹散了去。 “哟，我说你们不地道啊！”正说到怎么抓火狐，就听得湖边传来带了不满的声音。 青莲子一个轻点，人从湖面上掠了过来。 满是恼怒的道：“这搬地方就不能等我们回来嘛！” 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发现屋子已经空了是什么心情，你们这帮家伙就真的不会考虑一下嘛！ “咦，不是留信给你了嘛！”顾欣悦诧道。 “信被风吹地上了。”杜仲亦从湖面上掠了过来，淡淡的道。 不光被吹地上了，那信上面还就写了园子两字。 要不是他赶回来，青莲子都想上黑梨门要人去了。 这种不着调的事…… 扫了一眼，杜仲道：“紫苏呢？” “饭准备好了，姑娘，先吃饭吧。”袁子苏应声，分花拂柳的走了过来。 柔声道了一句后，便淡淡的看了杜仲一眼。 看到那信还不知道他们是到园子来了，那就不是杜仲了。 “吃饭吃饭！”顾欣悦赶紧起身道。 见到了人，青莲子便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一边走一边看风景。 走一路是叹一路，直道：“这有钱人用起钱来还真不把钱当钱，你说，这石头有什么……这石头是怪好看的，可是得花多少钱啊！活该他们家被人惦记上，就这暴富……” 正说得口沫横飞，就看见在桌边摆碗的汪翰。 那声一下收了，指着汪翰对顾欣悦道：“这人怎么回事？” 不会我就出去办点事，你又弄个男人回来吧！ 顾欣悦轻咳一声，道：“青爷，这位便是汪大少爷，你家姑娘我呢，已经买下了这园子和他们家的产业。” “啊？”青莲子惊诧了一声，随后道：“那也不用把他也买下，咱家的下人够用了！” 顾欣悦不觉再轻咳一声，道：“青爷，人家不是下人，我们是合作关系。” “什么合作？难不成姑娘你也想做盐商？”青莲子瞪着眼睛道。 在他心里，盐商都不是好人！ 凡是暴富的，都不是好人！ 他的姑娘除外，他家姑娘那是靠脑袋吃饭，从来不多拿人家一文钱。 而且，这男人年纪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长得贼眉鼠目，别以为他没看到，那家伙还不断用带了那啥的眼光来瞟自家姑娘。 （人家明明是玉树临风，那眼神也是崇拜好吧！） “盐商啊，其实做一做也不错，反正那钱我不赚，也有别的人赚，何苦便宜别人。” 顾欣悦望了下天，想了一下，一把抱住了青莲子的胳膊，道：“对了，青爷，你在这边可有相好的，那种忠诚可靠的，可以帮咱们走镖运银子，或者运盐的人嘛？” 就算只能赚几年，但是盐商的钱这么好赚，为什么不赚？ 打仗靠的可就是钱，钱越多越好！ 她这胳膊一挽，青莲子那所有的抑郁都消散了去，对着秦齐抛了个眼神，道：“自然有，姑娘想做盐商，那咱们就做盐商！” 哼，未婚夫怎么着！ 真有事，姑娘找的还是俺这个大叔。 想想又不对，道：“等等，姑娘，这相好的是个什么意思？” “没旁的啊！不就是交好？” “真没？” “真没！” </a> 第558章 同桌共食 第558章同桌共食 瞅着那几人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汪翰垂着手退后两步，将桌子边让了出来。 汪家巨富，都有百万家产，府里的女眷买个首饰，随便一丢就是几千两白银。 可是，再有钱，他们这些人仍然是地位低下。 平素对着同样的商户或者下面的铺子农庄里的人，还可以摆摆老爷的款。 一旦对上官家，便是一个县令，都只能拱手垂立，在一旁侍候。 你花巨资请客，他让你上桌吃饭，那都是对你的垂青。 这次之事，更是让他明白了，商户手中的钱，那可真是镜花水月一般，拼死拼活赚回来的钱，一旦被人盯上，一点余地都没有。 面前这位，可是郡主，别说在扬州，便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贵女。 能让他在旁边伺候着，都是荣幸了。 可，满带荣幸的看着顾欣悦入座，大将军入座，那啥何牛入座，然后那漂亮得看不出男女的少年入座，那两刚回来了，身上还带了风尘，腰间垂着长剑，一看就是侍卫之人也入了座。 汪翰的眼睛都瞪圆了，完全不敢置信。 悄悄的掐了下手臂。 不会这一切都是我做梦而已吧？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郡主，根本没有什么票号，我就在自家园子里做梦呢！ 掐得一痛，差点就叫出来，却见顾欣悦回头道：“来来来，一起来吃，这里还有位置呢！” “小的，小的怎能和郡主……”汪翰只以为自己幻听，结结巴巴的道。 “行了，我家姑娘从来不行那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便一起来吧。”被秦齐瞟了一眼，青莲子很是大气的道。 青莲子可以理解汪翰那一脸震惊不信和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刚开始，他亦认为，这主子和下人，便是他不是下人而是保镖，那也是不同，也是有区别的，别说同桌吃饭，便是说个话，都要有上下的位置。 （虽然因为他很不屑这种规矩，但是这就是这个世道的礼法，他再是武功高强名声显赫，那也不过是个江湖人，一个草莽，在正经官吏的眼里，除了武力可以用，其实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可在顾欣悦这里，在这个明明是最尊贵不过的贵女这里，那些东西都被她给颠覆了。 她待他，虽然也有命令和服从，但是，从来是将他当做一个对等的人看，一个处于相同地位的人来看。 这个同桌吃饭的习惯，顾欣悦在庄子里就开始了。 吃个火锅，那是不分尊卑上下，最后，当着顾欣悦的面都能开始抢肉。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摆着老子是大侠的谱面上一点不显的受了，心里却也是震惊不能。 只以为那是顾欣悦为了拉拢他卖命而使的怀柔之策。 但是随着时间长久，他却知道了，那就是那丫头的本性。 在那丫头眼里，没有因为你是高官就高看你，你是贱民就踩你，她的眼中，只有亲疏之分。 自己人，那是什么讲究都没有的，别说同桌吃饭，高兴起来，还给你来个拥抱，给紫苏来个啪叽之吻。 对外人要端着的时候，她那郡主的架子比谁都大！ 这趟出来，他们几个坐一个桌上一边吃饭一边毫无隐瞒的随意聊天，已经成了最自然不过的事。 当然，这种待遇，她还是只针对最信得过的几人。 恩，比如他和杜仲。 （大将军是哥，秦齐是未婚夫，地位相同） 现在既然顾欣悦喊这人上桌，那应该也是比较看重的。 只是，还得提醒一下，偶尔可以，不要形成习惯就好。 这一个桌子，坐多了人，怪挤的！ 见青莲子出了声，袁子苏便去加了一副碗筷，然后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汪翰战战兢兢的看了秦陌寒一眼。 “快点，别耽误了姑娘吃饭。”秦陌寒喝了一声，语气也不见严厉。 这人能有这番见识也是不易，既然顾欣悦要重用，他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不过。 这么想着，秦陌寒还是瞟了秦齐一眼。 这虽然是合作伙伴，但毕竟不是自家人，以后，可不能形成惯例。 以前，青莲子和杜仲还有紫苏那能和他跟顾欣悦一起同席啊…… 本是再温馨不过的两人就餐，加了一个秦齐，那是没办法。 （现在是你是第三人！） 可一下来这么多。 就算想着只要她开心就好…… 秦齐你能开心？ 秦齐淡淡一笑，径直给顾欣悦先夹好了一大盆菜放在她面前，道：“今儿都没吃什么，先吃，吃完了，再正经的去说话。” 顾欣悦点了点头，招呼了大家先吃。 本是先让汪府那边准备，袁子苏这里再加工了的，菜式不多，只量大。 当时汪翰还有些奇怪，不过几人而已，怎么要准备那么多饭！ 现在…… 青莲子和杜仲是跑了一天，中饭都没吃，早饿了。 秦陌寒是蹲墙角等人，也忘记吃饭了，肚子也饿了。 顾欣悦有点心垫底，但是秦齐和袁子苏在那铺子里想着事，并没有多吃（大男人盯着点心吃也不像样啊），那肚子，也是饿的。 这吃相就很不好看起来。 看得汪翰端着饭碗，眼珠随着那些人风卷残云一般的动作乱转。 心中只想，难道我在京城也是做梦？ 其实，根本没有大将军和郡主！ “我们久在军中，已经习惯了，你若是不抢，可没饭吃，你从外面回来，还没机会吃饭吧？”秦齐快速的扒完一碗饭，趁着装饭的时候对汪翰笑道。 汪翰呆愣的点点头，刚想神筷子，便发觉自己根本伸不进去。 那四位的筷子就如同利剑一般，在菜盘的上空还发出了相击的火花！ 袁子苏一笑，好心的从那剑网下面直接拖了一盆过来，悄声道：“先管饱。” 这几日都是这种情况，他都已经得出经验了。 不去管那四个二逼货，先吃饱，等跟着姑娘出去店子里吃的时候，再管好。 汪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也学着他，挽起了那文士衣袖，什么形象都没有的，就着那盆菜大口扒饭。 他在金陵和汪大奶奶派出去找自己的人碰上后，就连夜往扬州赶，还只能偷着进城，进城就先想法子去看老爹。 这么一顿忙活下来，真是没吃什么东西。 那白饭青菜，吃起来也无比美味。 这让他不觉想起了多年前，那时候汪家还刚刚恢复，还没有巨富之时，他在铺子里和那些掌柜伙计们一起吃饭。 那是在他也花了力气扛了盐袋子上来，累成了狗一般之后，吃得最好吃的一顿。 而这顿，却是比那顿更加美味。 第559章 万事俱备 第559章万事俱备 一顿饭抢完，顾欣悦便被秦齐拖出去消食。 青莲子和杜仲自和秦陌寒凑一起嘀咕去了。 袁子苏便带着汪翰一起洗碗，一边说着那票号怎么做。 袁子苏本就是商业天才，汪翰不光有敏锐的感觉，还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碗洗到一半，便有亲卫陆续回来，自去盛了饭，吃了后，便接替了两人的活。 袁子苏便转回去烧水，然后将茶具端到了厅前小坪上的桌上。 对帮着他拿茶碗的汪翰道：“这园子倒真修得好，是你父亲设计，还是找了人来的？” “家父和我岳父是好友，岳父虽然也是商户，却喜书好文，还中过秀才。”汪翰在桌边坐下，洗着茶碗，笑道：“岳父在扬州开了书画铺子，文房四宝铺子，还有专门卖珍本古籍的书店，有一次，岳父从金陵淘了十副连在一起的画回来，那上面的园林精美绝伦，家父一看就喜欢上了。” 笑了一声，汪翰道：“岳父喜欢的是那画，家父喜欢的却是那园子，于是找人拓印了一份，按照那画上的模样，开始修建这个园子。” 袁子苏一怔，道：“如此，那，那画还在嘛？” “怎么，你也喜欢？”汪翰笑道：“我岳父去世前，将文房四宝的铺子和几个旁的铺子给了我媳妇做嫁妆，其余的都给了我大舅子，大舅子去往苏州之时，便将铺子也带了过去，那画，也在我大舅子那。” 袁子苏一笑，道：“我不是要那画，我是想要那图，我家姑娘很喜欢这园子，但不可能常住扬州。” 瞧秦齐那一边带着她遛弯，一边仔细看着周围走势的模样，只怕那人和他一样，也是动了在京城重新修建一个的心思。 秦齐手下有修建郡主府的那帮手艺都不错的工匠，只要有图。 便是做不到这汪园这般精细，也能复原个七八分。 对于顾欣悦来说，那便够了。 “如此，这个容易，我这就去将那拓图拿过来，还有家父请的木匠，只要有合适的薪水，他们也是愿意去京城的。”汪翰笑道。 “如此，那是最好。”秦齐和顾欣悦溜达回来，正好听见汪翰的话，接口笑道。 刚才他和顾欣悦溜弯的时候，心里便在想这个事。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顾欣悦在京城并不会待太久，不说她本就想着要到处逛逛，便是一想到以后要起战事，他都不会让顾欣悦在京城待太久。 但是要走，也得等她孝期过了，两人正式成亲了，才能正正当当的离开京城。 而且，还有楚瑜那阴晴不定的心情影响，放不放她出京都不知道。 在没有确定起事，京城还算安全之前，他自然不会直接动用武力将她接走，多少，还是会装下样子。 那么她在京城还是有可能要待上几年。 以现在秦陌寒和他的威势，将吴王府邸拿下并到郡主府里去，京城也没人敢说话。 那不如，将那一块修成她喜欢的这模样。 便是几年，他也想让她住得舒服惬意。 何况，这工匠做完了京城还可以去漠北嘛！ “什么最好？”秦陌寒和青莲子杜仲也正好走过来，随口问道。 袁子苏默了一默，自觉的开始给这几位也倒上了刚沏好的茶。 这吃完饭闻到茶香便溜过来的习惯，也是最近才养成了。 都成了定例了。 “这院子，汪大少说有图，还有熟悉的工匠可以介绍，咱们不是将吴王府买下来了吗？正好，合并到一块，将后面那块修建成园子。” 边说着，秦齐摸了下椅子，手在椅面上贴了一下，用内力将椅子烘热了，方让顾欣悦坐下，然后站在了顾欣悦背后。 挡住了从湖面吹来的风。 虽然已是仲春，但是湖风还是带了寒意。 “吴王府？你们什么时候买的？”顾欣悦诧异道。 她怎么不知道？ “去年我得了些奖赏，便和秦齐凑了一些钱，找了皇上，买下了吴王府。”秦陌寒瞅了一眼汪翰道：“一共花了三万两银子。” 秦齐大气掏出给顾欣悦买首饰的钱，后来又在苏星星来送分成的时候，当做抵扣给退了回来。 楚瑜赐给秦陌寒的那些赏赐顾欣悦不肯要，秦陌寒便让人直接卖了，也得了一笔银子。 便凑吧凑吧的，凑了三万两，让卫昭出面当了说客，说服了楚瑜把那再放下去就会成为鬼蜮的吴王府卖给了秦齐，作为以后娶荣宁郡主的府邸。 当然，现在是作为郡主府的扩张。 两人都没说，是想着反正顾欣悦要下江南，正好趁着那时候将吴王府给并过来，一起修整好了。 给顾欣悦一个惊喜。 那么大的吴王府，比这园子可要大上几倍，也不过三万两银子。 这三十万两银子是怎么花的！ 汪翰讪笑两声，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拿。” “等等，他们跟你一起去，还有什么要搬的，不要动用你自己的人，全部搬过来。”秦陌寒指了一下那几个陆续回来的亲卫，想了想，又道：“杜仲你也去。” 汪翰应了一声，带了几人，便从小道绕了回去。 有了这些高手的帮忙，不到半夜，便将那些银子和珍品搬了过来（铜钱没动）。 汪翰还在想着要不要将汪太太院子里的那些箱笼也搬过来。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值钱货，连首饰都有十几箱子） 就听得青莲子问道：“你确定，最值钱和要保住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汪翰点头。 这些，都是外人根本不知道的，汪家的底子。 青莲子捞了一把银锭又丢了回去，道：“好了，小子，明日，你让下人做出动静，将自家院子里的东西起劲的往这边院子搬，记住，要让外面那些人都看到。” 汪翰一愣，道：“这样……” 声音一顿，便明白了，脸上带了喜色道：“我明白了！” “还有，汪大少，后日，还得让你吃点苦头，可做好准备了？”秦齐拍了一下汪翰的肩头，带笑道。 “嗯！” 于是，在汪府大张旗鼓的转移财产后。 第二天，汪园的大门，被人踢开了。 而同时，扬州城里到处都被鼓动起来。 汪家的大少爷，敲响了府衙门前的鸣冤鼓！ </a> 第560章 扬州打脸1 第560章扬州打脸1 虽然处于交通要道，城里富商云集。 但是在根子上，扬州还是属于一个悠闲的城市。 因为商业发达，富人多，城里百姓多数的日子都过得不错。 （富人多就好找工作，消费也够，赚钱好赚） 而且扬州风景优美，气候温柔，特别是这种春日暖阳下，最适合聚集在茶楼喝茶聊天。 这一日，正是早茶喝得正熏的时候。 就听得有人在茶楼里叫了一大嗓子：“不得了了，有人闯进汪园抢劫了！” 没得多久，又有人大叫：“汪大少爷回来了，要去府衙前鸣鼓示冤呢！” 汪府之事本就喧嚣了几日，成了这些天大家喝茶聊天的主要内容，如今一听，汪大少回来了，便知道有热闹看了。 当下，一众人便涌了出去，大半往府衙，还有小数的，便往汪园去。 家家茶楼都如此。 不光茶楼，便是一些普通食肆，亦有人大喊，引了许多人前去看热闹。 一时之间，扬州城，从未有过的喧哗起来。 那府衙门口，更是完全展现出扬州这个拥有几十万人口大城的规模。 都是人啊！ 而此时。 一脚踹开了汪园大门，冲进汪园的李三狗，看着随后涌入的带了一帮子人的何家人和知州大人的人。 心里大骂了一声。 我日了个狗的！ 黑梨门最开始，不过是扬州旁边一个渔村一帮子李姓族人凑合在一起组成了堂会而已，为的，也不过是对抗渔霸，好为自己争取一些生存空间。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当时堂主的儿子李力发现了人多势众的好处，百来号族人一起，便是官府都要退让一二，便开始动起了别的心思。 他将堂会发展成了黑梨门，开始招收外面的一些地痞流氓，取代渔霸，自己成为了渔霸。 后盐法出来后，他发现了盐利的好处，以他的身份拿不到盐引，但是可以剥削盐民啊！ 就这样，在扬州形成了一股子势力。 但是，有淮安的龙门在，黑梨门再想扩张也不可能，还因为压榨过狠，被龙门派人前来修理了一番。 当时李力收敛了许多，对龙门俯首，但是心里却是恨死了龙门。 何老爷找上来门来，那就是一拍即合。 借着剿灭龙门之时，和何老爷还有当时领兵的左道成了臭味相投之交。 从那以后，便在扬州坐大。 但是黑梨门再大，也不过是统领着一帮流氓和苦力，赚的钱，不过是何家和那些盐商手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 对盐商的巨富，那是口水都流了出来。 可能做盐商的，背后都有一点背景，他们可以对付那些普通劳工或者小商户，真要动到盐商，却还是不敢。 但是，一直没有放弃过找这些巨富下手，就像一只狼盯着猎物一般，就等着那些猎物露出破绽。 然后，汪家便露了出来。 汪家原来的后台算是最硬的，虽然不过是个妾，却是扬州巡查使（知州同级）生了儿子的妾，谁敢动他？ 可是，那巡查使升了官去往金陵之后，却没有给汪家留下什么关系和后路。 连盐引都拿不到什么了。 在扬州，你要看盐商的势力，只要看看他能拿到多少盐引就成。 这汪家盐引都拿不到，就说明已经没有什么靠山了。 李力便开始打主意。 只那主意还没想好，天上便掉下来个馅饼。 汪老爷当初娶那屠户家的老姑娘，其实是有原因的。 那老姑娘不识字性子粗鲁没见识，但是长得那是真的好！ 硬生生的把汪家那歪瓜裂枣的基因给扭转了，生的一儿一女，那真真是人中龙凤。 儿子又能干又帅气，女儿，那是千娇百媚的温柔美人。 至于那姨娘生的女儿反而继承了汪家的血脉，长得实在有点对不住观众，而且，还传承了嫡母的品行。 何公子在上元节灯会上偶遇了汪家花船，对汪大姑娘那是一见钟情，当时便上去求亲。 可汪老爷打定主意要给自家儿女配上读书人，又怎么同意与何家结亲。 何家在龙门那事上的龌蹉，做盐商的都知道，何况何公子还是有名的花中好手，十天里倒有九天住在青楼。 当时便一口拒绝。 还马上给女儿定下了姑奶奶说的那门亲事。 这何公子不甘心，便想出了下作法子，想****了汪大姑娘，好生米煮成熟饭。 何公子干正事不成，做这种事却是老手，局布得那叫一个缜密。 汪大姑娘差点就上当。 好在，何公子什么都预计到了，却算漏了那一天他对汪大姑娘一见钟情，可汪二姑娘却对他一见倾心。 使了计谋代替了汪大姑娘前来，黑灯瞎火里，跟何公子做成了好事。 被何公子引了过来的汪老爷，便看到了自家庶女和何公子躺在一块的丑样。 事都这样了，何公子也只能咬牙娶了汪二姑娘。 可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汪大姑娘。 只没多久，汪大姑娘就嫁去钱家。 钱家门风严谨，何公子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汪大姑娘，这心就跟猫挠了一般。 一直想了三年多，终于给他等到了个机会。 汪大姑娘回门探望父母来了。 当时，他和李二狗正不知道何因，一身瘙痒难耐，抓得皮肤都烂掉了也无法止痒，真真是生不如死。 可就这样，也没熄了他的色心，以汪府里有好大夫为借口，求了汪二姑娘的亲娘开口，让他们进了汪府。 当天晚上，就让李二狗出手，将那些婆子丫鬟什么的都给点倒了，摸进了汪大姑娘的屋子里。 可没想到，实在痒得受不住，两人在外头便叫了起来，引得汪大姑娘起了身。 这么一耽误，便只脱了汪大姑娘半身衣服，就被赶来的护卫们给惊走。 第二日，又听说那汪大姑娘上吊了。 这事大条了。 何公子和李二狗分别逃回去求助，何老爷带了十万两银子来找李力，一起找上了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先是拿乔，连钱都不收。 李力只好找来了左道。 然后，事情就急转而下了。 知州大人收了他们十万两，汪府的事也完全掉了个说法。 再看后面的行事，李力便猜到知州大人是想吞掉汪家。 既然这样，那大家应该都有份。 可还没容他下手，自家门里就起了火。 第561章 扬州打脸2 第561章扬州打脸2 前头说了，黑梨门最开始就是李家族人凑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也就是体力强一些，根本没有什么高手。 是李力在将堂口改成黑梨门后，才开始招募高手。 像他们这种小帮会，想要找到正经高手是不可能的，但是，却是一些恶徒们的喜好之地。 那些犯了事或者被门派驱除没有去处之人，在这里，正好能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而后，李力又偶尔救了一个快死的老贼，照顾了他几日，在老贼死之前，得了老贼的内力传承和武功秘籍。 这样，花了几年时间，也算是拥有了好几位高手。 可那几个高手，因为黑梨门行事太狠，被龙门教训之时，折损了大半，李力自个也躺了大半年。 这便下决心，一边收敛，一边大手笔的招募高手。 待到何老爷对龙门出手之时，黑梨门下面已经招募了几十人，还和一些****上的门派达成了同盟。 在对付龙门的时候，不光自己倾巢而出，便是那些同盟也派了人出来。 （当然，何老爷付的高额银子） 连同左道一起，将龙门覆灭。 可黑梨门又折损了大半的高手。 幸好，没有龙门碍事，黑梨门财源滚滚。 李力有钱再找人来。 只不过，先不说这些功夫怎样，但是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之徒，谁都不服谁，这老人和新人之间便有了摩擦。 李力花了老大的功夫将那些高手安抚下去，本还想着这次正好，在汪府这事上面大敲一笔。 便是知州大人有想法，他们这么多人，还分不到一些肉？ 可那一天他出去请左道，一是谢谢他出面，二是跟他商量怎么在汪府这事上挖掉一块肉。 一回来，门里就开始死人。 都是‘高手’啊！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有的，甚至还保持着开心吃肉的模样！ 一连几天，死了十几个最厉害的，他们连线索都找不到！ 李力心里那个惊骇…… 将所有仇人都想了一遍后，被李二狗提醒，是不是汪家请了高人？ 这才派李三狗上门试探。 试探之下，得出结论，汪家没高手！ 而且，第二天，就慌忙的想将家中财物给藏起来。 （从汪太太院里往园子搬） 李力当机立断，不管了，先去抢了出来先。 好歹也先给高手们做个安抚费。 要不，黑梨门人心惶惶，都要散了！ 李三狗自然当仁不让的要求带人来。 正想着那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但是长得还不错，而且头上的首饰都是真真的实心黄金，干脆连人带首饰的，先拽到自己屋子里去。 可他刚踹开了门，还没出声喊一声抢，这何家和知州大人的人就冲了进来。 比他们黑梨门的人更加快速凶悍的往里面闯！ 真当他李三狗是柿子啊！ “喂！”李三狗大吼一声，一把抓住了一个身穿青色下人衣衫的男人，怒吼道：“给我滚开，这里是我们黑梨门看中的！” “什么你们黑梨门！”那男人将他的手一甩，斜藐着他道：“识趣的赶紧退后，这里的东西，我们知州大人说了，全部封存掉！这可都是官家的财物！” “我草你！老子带人踢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李三狗急了，怒吼道。 他不是傻的，这汪家的案子还没判下来，他这么带人闯进来，那就是私闯民宅，可作为匪徒论。 （这也是看到褚捕头就走的原因） 就算他顶了个替哥哥讨医药费的名头，要是有人追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闯进来，无非也是看到知州大人想动手，所以想自个先捞上一票再说。 可现在，这些人明显是一点肉渣都不想给他了，当他是傻的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他也不敢对知州大人的人出手。 只招呼了手下，将何家的人挤到一边，带着人猛冲了进去。 汪园的弯弯道道比汪府都多，好在进门没有多远便是一个宽敞的迎客厅。 此时，那迎客厅门扉大开，几十个箱笼便散放在地上。 旁边几个正在清点的汪家下人看到这一群如狼似虎的人，顿时做鸟兽散，跑了开去。 那些箱笼便盖子都没关的放在了厅堂上。 金光刺目，满目珠光。 那帮人在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要藏起来的东西就这么大赫赫的放着。 一个个的都冲了上去。 拿着那些金银珠宝和铜钱便往自己衣袖里塞。 有聪明的，便喊着，直接抬箱子！ 李三狗瞅中了一个满是金首饰的箱子，见前面有人，也不管是谁家的，直接拽了丢了出去，喊自己人帮忙去抬那箱子。 那被丢出去的恰是先前被他抓住的男人，摔在地上屁股一阵生痛，大叫道：“好你个李三狗！知州大人的东西你也敢抢！都给我住手！妈的！这里的东西谁都不准动，这都是知州大人的财产！” “吴管家，这话就不对了，早前可说好了，这里也有我们何公子的医药费的。”旁边何家的人不干了，出声道。 这何老爷也不是傻的，十万两银子送出去没几天就明白了知州大人的心思。 这心里是痛骂了一顿黑心的知州大人。 拿着他们做筏子去吞汪家，却还从他这里敲诈了一笔巨款。 这何老爷也是有背景的，当下就去找那知州大人，想将钱要回来。 只他后面的人官阶比不上知州大人不说，知州大人还已经将那笔钱献上去换得来年肯定升官的保证。 那里会怕他，只为了堵他的嘴，随口说了声，汪家你也可以咬一口。 所以，一得到汪府在转移财产，而知州大人准备下手，何老爷便也派了人来。 现在这吴管家一嗓子，可就断了另外两家的财路。 那谁干啊！ 钱财就在前面，也顾不得知州大人的威严了。 三波人便抢在一处。 一边打抢，还一边叫着，这是我黑梨门的，这是我何家的，这是知州大人的。 汪园的园门大开，这厅房又正对着大门。 站在门口，里面的情况便可以一览无遗。 让那些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这下，什么事都明白了。 什么汪家害人，这明明是被人惦记上了，想要夺人财产呢！ “让开让开！”褚捕头带着人急匆匆挤开人群，大声道：“你们这帮人干什么！这是想抢劫嘛！” “褚捕头，识趣的赶紧走，这可是知州大人下的命令！”吴管事已经抢红了眼，一看来的是一直跟知州大人不大合的褚捕头，阴森森的叫道。 “哦！扬州知州，派你们来抢的嘛？” 褚捕头还没说话，从厅房后面，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从厅房后面的月门里走出了一行人。 而几个身着侍卫服装的男人悄然站在了厅房门口。 </a> 第562章 扬州打脸3 第562章扬州打脸3 那一行人当先是一个少女，身着一身素色衣裙，头上也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 许是刚睡醒，那对杏眼里还带了一些朦胧之意。 看着，就像那琼花一般娇俏可爱，没有一点杀伤力。 而在她后面以退后三步距离跟着的，正是汪大奶奶。 再后面就是几个丫鬟。 一个个的都漂亮水灵的如同早开的鲜花一般。 让李三狗等人的心都飘了起来。 褚捕头心道一声不好，抽出腰刀，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那行粉嫩鲜肉面前，对李三狗喝道：“尔等敢尔！” “什么敢不敢的！”李三狗将一把金首饰对怀中一揣，阴笑道：“你没听见吗！这是知州大人的意思！我们不过是跟着来讨要我哥的医疗费！这汪家捏不是个东西！还想藏！能藏到哪去？这几个娘们来的正好！小的们，给我拖回去，先暖暖床！” “你是何人？也是扬州知州的人？是扬州知州让你们前来抢劫，并且……”为头的少女淡淡一笑道：“还要抢了本郡主前去暖床？” “不错！我们黑梨门就是知州大人的人，抢了你又怎样！正好，这春日那啥？思淫，你放心，你这娇嫩嫩的，大爷我一定好生疼你。”李三狗赫赫笑道。 他根本没注意到郡主两字。 在他那脑袋里，就没有郡主这个概念。 扬州这地方最大的就是知州大人，郡主，那是啥意思！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他话音还未落，只觉一阵历风刮过，然后头就扭到了一边。 随着那晚到的啪的一声巨响，他整半张脸都塌陷下去。 那是颧骨和牙齿都被打碎，形成的塌陷。 李三狗的身体轰然倒地，旁边的人声都安静下来，一众人都直愣愣的看着那突然出现在李三狗面前的高大身影。 迟缓了片刻，剧痛才侵袭而来，而随之涌上李二狗心头的，是惧怕。 他在黑梨门虽然不算顶尖的高手，但是也算一流好手，数得着号的人物。 可别说对方的身形，就是那巴掌他都一丝没有察觉到，直到倒地，才明白自己被人狠扇了一巴掌。 此人的身手，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 骇然抬头，李三狗只觉得眼前发黑，好一会才看清楚面前站了一人。 此人身形高大，因为背着阳光，脸都隐在了光影之中，他低着头俯视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帕子缓缓的擦着刚才抽人的手。 只不过最简单的动作，却让李三狗觉得面前那人的影子就如同大山一般的压下，一股子冷冽到了极致的杀气，正切割着他的肉，他的筋脉，他的骨头。 让他的身子都不觉战栗起来。 这才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高手…… 天啊，我不过是想来发笔财，怎么却惹到煞神了！ 秦齐将手擦干净，一挥手，几十个亲卫便从后面涌了出来，直接将那些被吓愣了的人踢倒，捆绑起来。 脸上带了淡笑，秦齐低头看着塌了半边脸的李三狗，蹲下身子，用帕子包了手，缓缓的道：“扬州知州派你来的？想抢郡主的东西？还想抢郡主？你是黑梨门的人？” 一边说，一边用那包着帕子的手在他的关节之处捏了捏。 随着那关节一处处碎掉的声音，李三狗痛得身子颤抖，惨叫出声。 可惜，那一巴掌之下，他不光颧骨牙齿都碎了，头被扇到一边的时候脖子上的几根骨头也碎了，碎骨刺入了声带，那声音根本就发不出。 身上骨头被一点点捏碎，痛得他只想立时就死去，也不要再受这般苦楚。 听得秦齐最后一字落下，再顾不得他想，呜咽道：“是是，大侠饶命！” 他惨叫发不出，不过还是能发出低哑的声音，刚刚能让褚捕头等人听到。 秦齐停了手，起身，对褚捕头一笑，道：“各位可听清了？” 褚捕头和几个捕快都惊呆中。 不说这人，便是那些侍卫们，一个个的都是好手，身上带着的气远不是他们这等人能比。 这汪府，什么时候请动了这些人物？ 还是褚捕头见识多点，耳目也聪一些，定神回想，自个那郡主两字绝对没有听错。 也就是说，这位少女是郡主！ 对了，今儿天还没亮，就有手下来报，说是运河上来了一个八艘大船的船队，没有挂旗帜，但是上面的人可不少。 带刀的人只怕都有两百。 先不管这汪家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等人物，但是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 褚捕头二话不说的，从怀中掏出纸笔，将秦齐和李三狗的对话写了上去，然后递到李三狗面前，大声道：“你说你是知州大人所派，前来抢劫郡主的财物，并且要抢郡主回去暖床，这事认了，便在这里画押。” 秦齐赞赏的看了褚捕头一眼，转头对着李三狗动了下手指。 李三狗再不迟疑，用完好的手（其他地方的关节都被捏碎了）拿过笔，画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手印。 “各位乡亲可给在下作个证，这可是他亲自画押的。”褚捕头收起那口供，起身大声道。 “我们都看到了，这帮狗娘养的黑心货！”外头有人大叫了一声，旁边便有人附和起来。 褚捕头心里微微一动。 扬州人喜欢看热闹，但是并不愿意出头揽事，只会跟着别人吆喝。 今日，居然有人出头？ 还没想明白。 那少女已经缓步上前，扫视了一下那些被绑起来的人，淡淡的道：“起咱们的仪仗，我倒要去问问那扬州知州，谁给他的胆子！” “是！”秦齐大声应了一声。 从后头又涌出了几十个侍卫，举着钦赐郡主仪仗，刀甲鲜明的分列在两边。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前面被秦齐给震住了），这些侍卫的衣着并不是普通侍卫衣着，除了那式样更加威严精炼以外，腰上一色的金色腰带，还悬挂了一块玄黑腰牌。 而且，还一个个都高大威武，煞气逼人。 两个丫鬟拥上前，将一件金色的郡主御制披风披在了少女身上。 那七尾金凤（皇后才能用九尾）在披风上傲首而立，威风凛凛。 前头仪仗出了门，少女被人簇拥着登上了马车，后面的侍卫便拖着那些被绑的凶徒跟在后面。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丫鬟跑到了李三狗旁边，在他嘴上狠踩了几脚。 然后，又有一个丫鬟跑到李三狗旁边在他身上戳了几下。 李三狗…… 痛得连想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虐俘啊！） 第563章 扬州打脸4 第563章扬州打脸4 扬州知州吴星宇最近几天很高兴。 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爽。 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想事成。 去年徐家覆灭，幸好他早就勾搭上了新主子，才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为了免祸，几年的积蓄都用了个干净。 快速升官的路也断掉了。 好在扬州这地方富商多，他不过意思意思，便有人送上钱来。 上个月，更是买了一个刚出道的花魁送他。 那十娘虽然不是自小被调教出来的扬州瘦马，长得也不是那种超级绝色，但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身上，还自带了一种贵气，再配上那秀美的长相，浑身气度顿时将那些烟花女子给比了下去。 吴星宇一眼就入了迷。 几番云雨，情深意浓之时，那十娘便说了，自己本是京城贵女，是被人拐卖了出来的。 现在落到这种境地，她无法说出自己出自谁家，若是做了知州大人的正头夫人，带了他回去拜会亲人，那他也就是京城贵婿。 虽没有说是谁家，十娘的话里语间却是透露出，她家可是现在京城最炙手可热之家。 若是那般家境，又怎么会让得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被拐？ 吴星宇对这话半信半疑，可这不妨碍他换老婆的打算。 他出身自寒门，在中举之后，由老师做媒，娶了徐家庶女。 官场之中的联姻，讲的是利益联系，他会钻营，能给徐家带来好处，便是庶女婿也得到了徐家的协助，一路官运亨通。 以一个同进士的身份，短短十年就得了扬州知州这么一个肥缺。 不过代价便是，被带了绿帽子不说，后宅里的姨娘还被打压得一个孩子都生不出。 是，绿帽子。 那徐家庶女是带球嫁给他的。 想来若不是这般丑事，以徐家的门第，便是庶女，也不会选择他这么一个寒门举人。 可这徐家庶女虽然自己做了这等丑事，却一点内疚和贤淑都没有，管得他死紧。 别说新的姨娘，就是他以前的通房丫头抬成的姨娘，也被压制得大声都不敢出一声。 仗的，就是他吴星宇的官途全系在徐家身上。 这让他很是不满，所以才偷偷的开始联络他人，投靠新的上家。 如今徐家垮了，这庶女也没了靠山，却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对他，怎生不让他生厌？ 何况，那便宜儿子，还成了一个断袖。 要说起来，那便宜儿子成为断袖还是吴星宇故意带歪的。 那庶女不知道吴星宇已经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使劲的让吴星宇多带带儿子，只说，儿子是要跟着父亲的，混在后宅算什么事？ 那好，他便带着。 那时候，庶女管他管得严，他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 可母的能防，男的你能防嘛？女人玩不到，清秀少年的屁*眼随你玩！ 他前头书房伺候的，都是十二三岁的清俊少年。 那时候，便宜儿子才七岁，看着父亲和那些少年的事多了，便也以为这才是正常的快活之事。 就这么养了几年，到任扬州后，吴星宇便将便宜儿子送进了广陵书院。 时下读书人不光看学问，也要看外形。 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长相俊美的学子才受人追捧。 那些长得丑或者身有残疾的，便是学问再好，都会被人鄙视。 扬州更是个爱美的城市。 广陵学院里的学子们，一个个的，都是俊秀少年。 （便是长相不够，打扮也要跟上） 便宜儿子丢进去，果然不到一年，便跟同学玩上了。 只吴星宇没有想到，这便宜儿子居然动了真心。 在皇帝立了男妃的影响下，居然还想跟男人结婚！ 那便宜儿子挂的可是他扬州知州儿子的名头，养残他没关系，要真弄个和男人结婚，那丢的可是他扬州知州的脸面。 他勃然大怒，想责打，却是被那庶女挡住。 还口无遮挡的说他忘恩负义，徐家刚灭，就这样对他们母子。 他还就真下决心搞死那对母子了。 搞死之后，让十娘上位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弄到钱。 弄到钱后，巴结好新主子了，不说官途得到保障，便是弄死这母子，也没人多嘴。 这时，他便想起盯了好久的汪家。 正不知道怎么下手，汪府自己便送了事上门，本来，还只是想着借帮汪家抓凶手的机会多要点钱。 可随后，便接到了新主子的密函，说是朝廷派人前来查贪腐案，查案组马上要到扬州了，要他弄个漂亮园林送给那工部侍郎，再弄些扬州瘦马送给那些查案官员。 吴星宇便明白了，这是要让那些官员嘴软，同时还要往他们身边埋下探子。 这可是能好生表现的机会。 而且，有了新主子的示意，他搞死汪家，想来也不会有问题了。 那汪家的园子可是扬州城里最好的！ 一定能让工部侍郎满意！ 至于汪家其他的家财，跟新主子对半分，想来新主子一定会高兴。 第二日，他便示意何家和李力送钱来。 只不过到底要顾忌一下名声，又听闻那查案组因为淮安出了事而耽搁了，方拖了几天没判，只等着所有证据和证人都弄好，便是朝廷派人来查都查不出问题，再最后下手。 左右，这汪府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汪家送也得送，不送，那便强行抄了。 至于抄了多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如今，手中有何家送来的五万两（送了五万两出去），身旁有身娇貌美的十娘，那恶心的母子已经被关起来，随时可以一碗毒药暴毙而亡。 听闻汪府居然不听话的自己送上门来，居然还敢私下转移财物，便毫不留情的派人去抄东西。 只等走个过场，便判下那汪老爷死罪，同时判下抄家。 事便完了。 这正吃饱喝足，走之前还抱着十娘来了一发，让人给那母子送去黄泉通行证，志满意足的坐在了大堂上。 招呼了人将汪老爷并一帮证人提上来。 这府衙前的大鼓就被人敲响。 门口还聚集了一大帮看热闹的。 吴星宇一看，哟，来的居然是一直没抓到的汪翰，心里便更高兴了。 忙叫人把汪翰给抓进来。 也不阻挡那些看热闹的。 反正他证据证人都充足，便让这些都知道，他知州大人可是公正严明得很！ 可就在准备喊人对汪翰直接上刑之时，门口一片哗然。 人群如同浪头一般的分开，一队威风凛凛的依仗队直冲了进来。 </a> 第564章 扬州打脸5 第564章扬州打脸5 楚国开国皇帝出身土豪，胸怀大志，立国之后做了很多改变。 比如开放了一些商禁，加强国防力量，降低世家影响什么的。 不过，对于前朝的礼仪等级制度什么的，还是很推崇的。 （因为他自己是土豪，简称土鳖） 所以，立国之前，请了当时三大名士建立了楚国的官制。 别的都开放了，唯有等级制度更加严明。 要想当官，第一个要背的，就是各种官阶和相应的礼仪仪仗穿着配饰。 平常过日子没什么，正经场合可千万出不得错。 在京城的正经聚会中，你挂错一个玉佩，都有可能得罪人，进而被言官抨击。 所以，虽然离开京城好多年，吴星宇对官制还是非常清楚的。 一看那仪仗心里就咯噔一下。 那，是郡主仪仗！ 说到这，就又得提提那伟大了开国皇帝。 那个逗比皇帝在忽悠了三大名士将官制定下来后，便神来一笔，又定了个皇家的爵位制度。 同样等级的皇族人，比同样等级的官员还要高上半级。 而且，便是公主郡主县主这些女眷，低级官员见了，也是要拜上一拜的。 虽然说百年过去，那让开国皇帝下了这种命令的长公主早已经化成了灰，京城里也早没有按照这个来，不受宠的皇子和公主都可以被权臣藐视。 但是在扬州，在这个差了不知道多少级别的扬州知州面前。 郡主，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到的扬州？怎么到了都没有个消息？ 怎么那新主子一点提示都没有。 还没有容得他脑袋里转悠过来。 一个身披郡主披风的少女已经缓步进来。 仿似没有看到知州和大堂里的那么多人，一众侍卫走进之后，一身形高大之人搬了椅子放在了大堂里阳光最好的地方。 拂去了椅子上看不到的灰，还暖了下椅面，方请了那少女坐下。 另有丫鬟立时送上了一杯热茶。 那少女靠着椅背，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抬起一对满是纯真的眼眸，带了娇俏一般的道：“谁是扬州知州？” 吴星宇忙走下大座，上前拱手施礼道：“在下扬州知州，不知郡主驾到……” 声音顿了下，吴星宇接道：“不知，您是哪位郡主？” “你便是扬州知州？”顾欣悦没有理他的话，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抿了一口茶道：“长得不像熊啊。” 呃…… 吴星宇愣了下。 外面有人不道德的低笑了下。 吴星宇的脸色微变，沉声道：“郡主此话何意？” 虽然说有级别在这里，但是这里可是官府大堂，便是他的直系上官，也不能在大堂之上这般无礼。 “不像熊，却长了熊心豹子胆啊。”顾欣悦淡笑一声道。 吴星宇的脸更黑了，心头突的冒出了一丝不良预感。 站直了身子，袖子一挥，吴星宇冷声道：“下官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朝廷正经的官员，请郡主出示金印，若是假冒，本官现在就……” “拿下。”顾欣悦轻描淡写的打断了他的话。 吴星宇还未想明白那拿下是什么意思，膝盖窝里便被踹了一脚。 人便跪在了顾欣悦面前。 而后头，一个侍卫已经反剪了他的双手。 “尔等想作甚！”旁边的衙役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拿起武器叫道。 他们不认识什么郡主仪仗，只知道知州大人可是扬州最大的官。 这最大的官直接给摁地上了，他们不出声，那以后就是死路一条了。 “对郡主亮武器，按律，无论是谁，立斩。”秦齐站在顾欣悦的身后，淡淡的道了一声。 一个侍卫已经出列。 刷刷刷的。 那些衙役手上的武器就只剩了一半。 手收得慢的，还被切掉了手指头。 顿时全部跪倒在地。 不论官阶，便是对方是强盗，他们也只有跪着的份了！ 对方拳头硬啊！ 只那师爷看着不对，缩在了案桌下，对着后面的人使劲使眼色。 你们倒是去搬救兵啊！ “尔等何人！居然敢闯大堂，扣打朝廷命官，你们是想造反吗！”吴星宇扯着嗓子叫道。 “依本郡主看，想造反的是你吧？”顾欣悦将茶碗放在袁子苏伸过来的手上，轻拂了下衣裙，淡淡的道。 “你胡说什么！你是何方妖女，居然假冒郡主仪仗！你不知，这是灭九族的死罪吗！”吴星宇扭过头，冲着顾欣悦叫道。 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丝的冷意。 他现在就跪在顾欣悦的面前，那长长的御赐披风就垂在他眼前。 上面的刺绣好似活了一般，闪动着奢侈的光芒。 那不是普通绣女能绣出来的，唯有宫中的绣女才能绣这种图案，也只有她们才知道怎么绣。 若是这人是假扮的，那能仿制得这般惟妙惟肖，就绝对不是普通人！ 难不成，是这汪家用钱买通来的？ 要不，怎么正好在汪翰敲鼓的时候来到？那汪翰又那来的底气自己撞出来？ 难道说，那汪翰不愿意把家产给我，所以花费巨资请了这帮人来演戏？ 愚蠢！ 假的就是假的！ 现在倒好，都不用我再编织罪名将汪翰弄进去，他这是自己找死！ 还带了这么多人找死！ 这么一想，吴星宇脸色便带了狰狞，厉声道：“尔等无知匪徒，识趣的赶紧将我放开，我容你们一个自首，留你们一条性命，否则，等我大楚官兵来了，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哦？你想杀我？”顾欣悦眉眼一挑，柔声问道。 “小姑娘，本官看你年纪轻轻，想来是被奸人所骗，你放心，只要你交出背后主事者，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见顾欣悦眉眼柔和，吴星宇也放软了一些声线。 （背后摁着他的人在他说狠话的时候用了力，痛死他了！） 正在此时，就听得外面有兵戈相交之声，有人大声叫道：“让开让开，谁敢造反！” 吴星宇的声音立时又阴厉了起来，叫道：“尔等还不放开我，真的想死嘛！” “我好怕哦！”顾欣悦捂着胸口做一脸惊吓状。 眼波流转之下，回头对秦齐道：“他好坏，他抢我的东西，还想抓我回去那啥，现在还想杀我！” 秦齐蹭的一下便长剑出鞘，上前一步将剑刃抵在了吴星宇脖子上，冷森森的道：“无知狂徒，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郡主，剑下留人！” 第565章 扬州打脸6 第565章扬州打脸6 门口看热闹的人是人山人海。 不光有先前就挤在衙门前看汪翰敲鼓的，还有好些跟着郡主车架从汪园而来的。 那仪仗还有后面拖着的一群人更是引了更多的人来看。 在门口挤做一团。 先前看着吴星宇拜见还没什么声音，后来见吴星宇高声有些人心里便为那少女打鼓，再后来，那自从水巡查使走后便一手遮天的知州大人被人直接摁得跪在地上了。 就都安静下来。 听得外面有扬州城府兵的声音，这心又提了上来。 然后，就看见那少女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接将长剑架在了知州大人的脖子上。 好些人心里叫着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先跑开不被牵连才好。 就听得人喊，郡主，剑下留人。 声音是从人群中发出的。 被那高大男人拿着冷冽的目光一扫，站在前面的人自动的往两边闪开。 显出其中几人来。 当先一人年纪四十左右，面容清隽，留了一把长须。 本是想挤上前，现在见这人群嗖的一下闪开条道，不觉愣怔了一下，轻摇了下头，迈步上前。 走上了大堂。 “老夫严旭见过荣宁郡主。”来人走至顾欣悦面前，弯了腰，对顾欣悦深施一礼。 他这么客气，顾欣悦倒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身来，娉婷的轻回了一礼，道：“请问您可是严大人？” 严旭愣了下，道：“郡主知道下官？” 心里却是打了个激灵。 荣宁郡主被封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真正让他记住这个名字，是在安国公府的宴会上。 当时西北大将军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胆敢侮辱荣宁郡主的女子给踩烂了脸。 后来再注意到，便是在聚宝斋存钱的夫人跟自己说，原来聚宝斋的背后人是大将军，铺子挂在荣宁郡主名下。 虽然不知道聚宝斋的内情，但是谁都知道聚宝斋有钱。 拥有这么值钱的铺子，荣宁郡主的身价可一下就不一样了。 就算那铺子只是挂名，其实属于大将军。 那也说明，大将军很在乎这个妹子，这是不分你我的意思。 再然后，便是出城的时候，卫昭特意喊了他去，叮嘱他说，荣宁郡主要下江南去探望江淮侯，路上要是碰到了就互相照应一下。 若是有什么难题，在不让别人发觉的情况下，也可以跟她求救。 他当时还很是纳闷。 后来在运河边上见到荣宁郡主那巨大的船队，和那足足有两百人，还一个个都是血海里出来的精锐侍卫，心里便有点明白了。 这些人只怕是大将军为自己妹子准备的护卫，而卫昭那意思，是如果得罪了人，靠着这两百个护卫，他至少能送出点东西，说不定还能被救了性命。 不过，他这一路下来倒是蛮顺利，各地交上来的账本都没有什么问题，官员也很配合，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危机情况。 唯一的意外，就是准备离开淮安的时候，那淮安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淮安名士，崇圣书院副院长谢少沣，在和几个弟子一起游湖的时候，被匪徒所害，船毁人亡，连尸体都找不见。 当天晚上，便有人投书给他，说谢少沣是淮州知州下的手。 为了，就是隐藏淮河河道贪腐之事。 他留了下来，找了谢家人，又到处寻访，也是给他探到了一些异常。 只是，谢家人却不敢再多说什么，那账房也一下找不到，他找了几日，得到的不过是些流言而已。 将事情写成奏折秘呈了上去后，他便换了官服，只带了几个心腹南下，偷偷的前往扬州。 心里，也是对这一路的顺利产生了怀疑。 为了掩藏身份，他是连夜坐船走的，亦是连夜到的，因为是小船，所以停在了离城还有点距离的码头。 想着时间还早，便去随意吃了早饭。 在摊子上，又听得旁边有人感慨，这扬州园林甲天下，汪园甲扬州可是真没错，那风景，真是人间一绝。 严旭一生严谨，身为御史刚正严直，没有别的爱好，就喜好一个园林。 当时卫昭问他想去那，他是二话不说的就去了工部，为的，就是想实现建筑之梦。 看到好园子就走不了。 这听说有这么好的园子，那腿便不由自主的往汪园迈。 到得汪园，就看见居然有人在砸门，直接冲进去抢劫。 那些人还叫着，那是知州大人的财产。 他这心里便知道，这只怕是碰到贪官了。 正想着要不要出面保住那倒霉的汪家，那里头，荣宁郡主出来了。 当然，一开始他是没想到的（他又没见过荣宁郡主），可是那公主仪仗一出来，再配上那眼熟的侍卫制服…… 他便按下了出头的心，和那帮看热闹的人一起，跟着去往府衙。 想看看，这荣宁郡主怎么行事。 好家伙…… 果然不愧是砸了户部衙门的镇北将军的未婚妻，在朝堂上指着阁老尚书鼻子骂的大将军的妹子，拿着鞭子直接抽人的荣宁郡主。 （好死不死，他老婆女儿那天也在梅林） 居然直接踹跪了那知州，后来还干脆准备直接砍人了。 综合前例，严旭是认为，那大高个说不定真能砍下去啊。 那事就大条了。 便是有着那要强抢郡主为妾的口供，这么直接砍了，言官们也不会放过她的！更不会放过她身后的大将军！ 自己老大卫昭跟那大将军是穿一条裤子的，大将军有事，少不得卫昭要出来，卫昭一出手，他们这些后头跟着的也得上去口斗。 好麻烦！ 所以，他只能出声。 本还在着急怎么介绍自己，对方居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声。 严旭突然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要不，荣宁郡主一个后宅贵女，怎么可能知道他！ 他现在可是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一个教书先生而已！ 看他模样，顾欣悦不觉拿袖子掩住了唇，笑了两声，道：“我哥哥跟卫大人交好，我和卫夫人是好友，卫夫人曾经跟我说过你的模样。” 别的不好认，那一缕长须可是独此一家！ 再说，您老连名字都报了出来！ 严旭愣了愣，是了，他居然忘记了，这荣宁郡主和卫夫人傅千夏，还有苏尚书的妹子苏星星，可是好得不能再好。 听闻，聚宝斋现在就是挂着她们三个的名字。 （卫昭亲口说的） 这可是了不得的好关系！ 呃，今日这仇，怎么都得帮她给报了才行。 “尔等何人！”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扬州府兵的校尉冲了进来，大吼一声。 严旭淡淡一笑，道：“出！” </a> 第566章 扬州打脸7 第566章扬州打脸7 “出！” 一个字，说了一个字后，那身着满是风尘的青衫，留着一下巴稀疏长须，长须末尾还挂了个玉铃铛的中年人，便迈着八字步，一晃一晃的走上正堂。 在那肃穆威严牌匾下的大座上，堂皇的坐下了。 “喂！你个老儿！你干嘛！”趴在桌案下的师爷大叫一声，从桌案底下窜了出来。 窜到外面见校尉也跪倒在地，刚想出声骂他。 就看到大堂正中站着一人，手上高高举着一把宝剑。 宝剑上四个大字：尚方宝剑！ 师爷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尚方宝剑一出，如见皇帝亲临。 便是顾欣悦亦站起身子，准备行礼。 好在那严旭的随从是个眼色好的，不等严旭出声，便将宝剑一收，板着一张脸，站到了严旭身后。 顾欣悦便又自然的坐了下去。 一见严旭，吴星宇便知道这是那贪腐查案组的组长来了。 （严老你换装不换胡须的模样，有个屁用啊！） 再一想，这严旭开始见礼喊的荣宁郡主，便知道完蛋了。 这位，可是真顶真的，都发了邸报通知的，正经的皇帝御封的郡主。 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女。 自己是真真的踢到铁板了。 冒了一头的冷汗，吴星宇对着顾欣悦道：“郡主恕罪！下官不知是郡主驾到，不知者不罪，请郡主恕罪！” “不知道？”顾欣悦侧着头一派天真的道：“可我都告诉你，我是郡主了。” 我说了本郡主哦！ 严旭轻咳了一声，对顾欣悦和声道：“郡主，您看，这大堂之上，咱们可以依法来办，能否……” 指了下依然拿剑压着吴星宇脖子的秦齐。 “嗯。”顾欣悦点点头，等秦齐将剑一收，闪身回到她身后之后，扬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脆生生的道：“严大人，你可要替皇舅舅为我做主！这个知州好可恶！他居然敢派人去抢我的园子，我的财产，还要抢……还要杀了我！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怎么能做我楚国的命官，应该马上砍头！” “冤枉！下官冤枉！”被顾欣悦那一串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吴星宇赶紧的换了一个方向跪了，对着严旭大声叫道。 “冤枉？你意思是说本郡主冤枉你了！”顾欣悦哼了一声，手一挥道：“把人带上来！” 人群又闪开，十几个侍卫拖了困成一串的人走了上来，将人直接给踢跪在了大堂上。 当先一人正好看见吴星宇，满脸喜色的道：“大人！大人救命！我们是听您的命令前去汪府拿东西的！这些刁民，居然敢将我们抓起来！他们还抢了汪园的东西，不准我们拿！大人，汪家的人不是东西，你赶紧判了他们死罪，将他们统统砍头！” 随着他大力扭动，那怀中踹着的银锭滚落出来。 那银锭总有上百两，铸成了硕大的一个元宝模样，上面大大的一个荣字在阳光下闪耀。 他这话一出，大堂外面便响起了哄笑声。 而吴星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心下便知不好。 脑中一转，吴星宇便大叫道：“大人，严大人，这是汪家的陷阱！汪家犯了死罪，下官不愿意受他们的贿赂，执意秉公执法，他们这才设下陷阱！陷害下官！请大人明察！” 说着，又转过头，对着顾欣悦道：“郡主，您一定是被奸人所骗，” 他声音太大，又过于激动，说话之间，吐沫星子乱飞。 顾欣悦微蹙了眉头，身子往后靠了一下。 旁边一个亲卫立时上前，将吴星宇踢得往前一滚，道：“别脏了郡主的衣裙。” 吴星宇心中暗恨，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道：“大人，下官也是朝廷命官，便是郡主，也不能如此羞辱我，而且，下官怀疑，郡主和汪家伙同一起，陷害下官！那汪园本是汪家的财产，又何时成了郡主的财产？” 这便是质疑顾欣悦的说法了。 你一个京城郡主，连声都没有就到了扬州，那里来的时间买园子？ “这话倒是。”严旭点点头，看向顾欣悦道：“那园子，可是郡主的？” “哼！自然是我的！”顾欣悦微一昂头，身后的丫鬟便上前，将一份协议递交给了严旭的随从。 “本郡主早就听闻扬州美景，反正时间够，便想在扬州住上些时日，正想着找个地方租借一二，便有人跟本郡主说，那扬州有个园子要卖，我看那价钱也还不错，便让人先过来买了下来，昨儿晚上到了之后便住了进去。”顾欣悦声音清脆明快，带了不通人情世故的娇憨，道：“果然是个好园子，等我办完了事，禀告舅舅，便在这处多住些时日！” 严旭是个精通园林的，那汪园虽然只在门外看了，却也知道，那是一个极为耗钱的园子。 现在一看那协议上写着三万两。 心里便猜到，估计是汪家人故意引了荣宁郡主买的宅子，所以才这么低的价格。 不过，三万两在京城都能买下吴王府了，对于郡主来说，却是比较贵的价格了。 再一想，这丫头拥有聚宝斋，园子都没看到便花个三万两买下，这种事真还是能做的。 便又默了一下。 （修园子都要一文一文计算的严侍郎心道：我鄙视有钱人） 眼瞅着连协议都拿出来了，吴星宇心中更是不安，咬了下唇，叫道：“大人，郡主一定受了骗，再说，不过是买了园子，怎生里面的财物都成了郡主的？” 严旭敲了下桌子，指着协议刚想说这上面可写了，园子里的东西不论什么都是属于郡主的，那放置的东西自然也都是郡主的。 （汪家好心思啊！） 顾欣悦却是哼了一声道：“怎么不是本郡主的？那些都是刚送下船，本郡主的行李，睁开你自个的狗眼看看，那银锭上都刻了本郡主的标记！” 有侍卫捡起了地上的银锭在吴星宇眼前将那荣字晃了晃，便递给了严旭的随从。 另有侍卫从一个下人袖子中抖出只金钗，也在吴星宇面前晃了一下，送给了随从。 楚国衣服首饰都有规定，商户也可以穿绸带金，但是有些款式的首饰却是不能带的。 比如这只七尾凤钗。 这明显，就是荣宁郡主的物品。 吴星宇嘴张得老大，心里直骂。 我日了个狗的！ 第567章 扬州打脸8 第567章扬州打脸8 一手拿着银元宝，一手拿着凤钗。 严旭笑中带冷，道：“吴大人，你可有话说？” “有，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是这汪家，他们嫉恨下官秉公执法，所以陷害下官！”吴星宇大叫道。 事到如今，只能咬死是被汪家欺骗。 反正汪家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只要证明了汪家有罪，那么自然就能得出汪家为了脱罪，所以拉郡主下水的结论。 这么一想，吴星宇跪行了几步，指着汪家人犯叫道：“大人，不信你可以审审他们！今日，下官就是要最后断案，人证物证俱全，要断他们汪家的罪！所以他们才狗急跳墙，骗了郡主来，想借着郡主出头，扰乱下官断案！” “哦？”严旭发出了长声疑问，视线转向了一直跪做一处的几人。 那几人中，有几个明显是下人，却是衣着整洁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 中间两人，一身着麻衣满面憔悴的年轻人扶着一人。 那人…… 个头不高，年纪已经看不出来，一身华贵的锦衣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好些地方都已经撕裂，露出了斑斑血迹，许是多日没有好生进食，身子已经瘦成了竹竿一般，苍老的脸上更是枯黄透着苍白。 一对眼珠浑浊无神。 一看，就是被严刑逼供，残酷折磨过的模样。 “你这人就会胡说！像你这样的坏人，一定是故意陷害别人！你乱断人家的罪！是不是就是想抢人家的家产？”顾欣悦瘪了一下嘴，冷哼道。 严旭很是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心道，果然是无知女娃…… 你怎么说，不就是承认自己就是替汪家来出头的嘛？ 吴星宇却是大喜，心道这郡主虽然挂着个名头，却是个年少天真的，也不知道底细，收了人家园子就出头！ 好，那我便将你一起拖下水，等当着这钦差大人的面将证据证人都摆上来，看你还怎么脱身！ “大人！汪家之罪，证据确凿！下官实为秉公办理，为了不冤枉好人，下官还特意多延了几日，就为了调查清楚！”吴星宇昂头，正气凛然的道。 严旭手中银元宝（他还拿着）在桌上敲了一下，正细想着下面应该怎么办（郡主不搅局就好了），就觉得手下的音感不对。 低头一看，那银元宝没有发出声音，是因为敲在了一叠案卷之上。 而在那上面，还放置了写完了，已经盖上知州大印的判决书。 上面写着，汪府一案证据确凿，判王栋汪翰死刑，立时处斩，家产全部罚没，女眷贬为贱民。 严旭的眼皮都是一跳。 这么严厉的判决，得要多大的罪啊！ 而且，明明这犯人才提上来，判决书却都已经写好……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 真当我严旭这么多年御史白当的。 脸色微沉，严旭声音却是和蔼很多，道：“吴大人，你这判决书都写好了，是确定这案子无错了？” 吴星宇脸色微红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提前几日就写好的判决书就放在案上，可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但是转念一想，便道：“是的，下官确定，早在两日前，就已经全部查清楚，正因为下官秉着不能冤枉他人的心思，这才一直押着，只等着证据确凿！若是大人不信，大人自可以询问这些证人！” 手持尚方宝剑，就是钦差，代皇帝巡视，不光是贪腐案，便是地方上有官员不公，都可以直接自己审理。 严旭对上面一坐，便是说这案子他要插手了。 既然如此，他不如大方些，让他审，让他问！ 如今汪老爷已经被打得半死，临拉出来的时候，还给他灌了哑药，连话都说不出。 那汪翰根本不在现场，自然也不会知道详情。 严旭能问的，不过就是那些下仆和何公子。 那问出来的，自然是他让说的话而已。 哼哼，这案子由钦差大人断的，可比他断的说服力更大！ “如此，那本官便断断？”严旭看着吴星宇，笑容可掬的问道。 “请！”吴星宇很是大气。 “那好。”严旭的神色一收，对那跪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校尉道：“这位军爷，烦请你带着人维持下次序，外头的百姓让他们听，但是别冲动，别拥挤。” 校尉应了一声，起身带着他的兵退了出去。 他带的人并不多，还比不上人家的侍卫，更别提单体战斗力，还是在旁边看热闹吧。 严旭又看向顾欣悦。 “这人要抢我的屋子抢我的银子还要抢我……” “好好，郡主，您旁听。”被顾欣悦蹦豆子一般的话一说，严旭赶紧打断她。 我的个郡主哎，那抢你暖床什么的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别说这对你名声不好，要传到皇帝，不，大将军耳朵里，咱们这些旁听的人都麻烦！ “那些人，也先放到一边，”严旭看着侍卫们将那帮粽子拖走，对还跪着的衙役道：“你们，和吴大人一起，吴大人你坐，你们跪到这边，让出地方来。” 吴星宇和衙役们都愣了一下。 这要开始重新审案子，不是应该先让他们起来吗？ 怎么只是让他们换个地方跪？ 这才刚犹豫了一下，严旭那随从便将尚方宝剑掏出来了。 那可是不听话，可以直接砍人的。 衙役们马上跪到了严旭的指定位置，而吴星宇也被人拎着坐在一旁。 “你们，到中间来。”严旭对着汪翰指了一下，然后拿起了案卷，道：“我瞧瞧，是个什么事啊。” 看了两眼，又道：“对了，你们谁是案犯，谁是证人？” 那几个下仆立刻叫道：“我等是证人。” 严旭瞅了一眼，点点头，挥手让他们跪好，一边看那案卷一边道：“这先是汪家状告淮安何家，也就是你二女婿对大女儿行为不轨，逼死了大女儿，然后是何家状告汪家，教女勾引何公子，意图谋财害命，两案并做一案。” 声音顿了顿，严旭道：“你们谁是王栋汪翰，谁是何健？” 汪翰俯身道：“小人汪翰，这是家父，家父被灌了药，无法出声。” 严旭眼中微闪，瞅了吴星宇一眼，道：“何健呢？” “何公子被谋害得重病在床，无法到堂。”吴星宇道。 “那怎么行，如此重案，何健是关键人士，去，将何健带来！”严旭沉声道。 衙役们互相看看，谁都没动。 这是不合作了。 严旭的脸沉了下去。 </a> 第568章 扬州打脸9 第568章扬州打脸9 “怎么？人手不够？张奇，你去，带人帮忙严大人将人带来！”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下，很是豪爽的道。 一个侍卫应了一声，走至大堂门口道：“谁知道何健所在，带了人来，赏银十两。” 外面静了一下，不多会便有人叫道：“我知道！何公子就在桂花楼里住着呢，都住了好几天了！” 严旭唇角不觉一翘，道：“那下官跟郡主借下人，麻烦这位军爷帮下官去提了何健前来。” 有钱就是直接，这吴星宇，还以为不合作就能让自个按照他的心思走。 等着瞧吧！ 看老子怎么扒掉你这张皮。 下面侍卫应了一声，一挥手，便带了十人跟着那出声之人走了。 严旭瞅了眼那几个侍卫的背影，低头向堂上看去，很是和蔼的对那些下仆之中的一中年人笑道：“你是何人？” “小的汪府管事汪盛。”那中年人忙跪前一些道。 “哦。”严旭点点头，直接对一个郡主侍卫道：“这位，麻烦你把其他几人都带去堂下，只留了这汪盛就好。” 侍卫抱拳一礼，和另外两人，将那四个下仆给带走。 吴星宇心中一动，暗道了声不好，刚想出声，就觉得后心一凉，有人在自己身上戳了几下。 顿时不光身体动不了，声音也无法发出。 眼珠一转，再看旁边的衙役师爷，亦是一脸僵硬，想来，跟他是一个情况。 冷汗，便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这人一清理，大堂上便空旷了起来，外面站着的百姓能看的清清楚楚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严旭便轻咳一声，面色更显柔和的道：“那个汪盛，你说说，你在汪府是做什么的？又是要做什么证的？” 汪盛瞅了眼吴星宇，见他没有反应，便按照预先说好的道：“小的，是汪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小人作证，那天，是老爷跟少爷密谋，说大姑娘一直喜欢何公子，让大姑娘去勾引了何公子前来，给何公子下药，谋害了何公子，好谋划何家的家产。” “哦。”严旭点点头，又随意般的道：“你平素都干些什么事啊？” “小的，主要负责主院的采买。”见严旭笑而不语，汪盛忙又接道：“小的主要负责主院厨房的采买。” “一个负责厨房采买的奴才，你是在哪听到自家老爷和少爷的密谋的呢？”严旭依然笑容可掬。 汪盛愣了一下，看向吴星宇。 这当初可没跟他们交代说，是在什么地方密谋的，现在怎么说？ （人知州只想让你们走过场，只要交代是密谋就可以了，在什么地方密谋重要嘛？） 许是那些侍卫也想听审，或者是随时准备听从钦差的吩咐，已经在两边站成了一排，将吴星宇等人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汪盛啥都没瞅到。 汪盛想了想道：“那时候老爷和少爷在湖边亭子里说的这事，小的正好路过，便听见了。” 严旭点点头，让人将他的话记录下来，让他签字画押后将他押下，然后换了一个婆子上来，依样问了两句。 “奴婢是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负责管理下人，奴婢，是在老爷书房里，听到老爷和少爷密谋的，说是大姑娘既然喜欢何公子，那便成全了大姑娘，何公子若是不从，就杀了何公子，正好夺得何家的财产。” 再又换了一人上来，说是夫人院子里的管家媳妇，专门管院子里的花草的，是在园子里的湖边听到两人密谋。 再然后是在夫人卧室里密谋的。 一轮交代签字画押之后，严旭让将五人全部提了上来，脸上依然带了笑意的道：“刚才忘记问你们一事了，你们是卖身给的汪家，还是汪家的雇佣？” 五人都是一愣，汪盛道：“小的，都是卖身给了汪家的。” 正是因为知州大人不光答应给他们重酬，还会放他们自由，他们也才黑了心的做这假证。 顾欣悦噗嗤一笑，很是天真有求知欲的道：“严大人，本郡主记得，咱们大楚律，若是家奴出首主人，可是不问缘由，先打上五十大板，如果主家定罪，那家奴亦同罪处罚，怎么，这些人都是家奴，本郡主怎么瞅着他们身上可没有一丝伤痕啊！” 五人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忙看向吴星宇，吴星宇看不见，又看向严旭。 不是吧！不是这样的吧！这知州大人可没说啊！ 严旭点点头道：“郡主说的是，想来这吴大人是事情多忘记了，来啊，给补上五十大板！” “大人，知州大人！这话不对啊！咱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只要作证就可以嘛？怎么还要挨板子？”见那凶神恶煞般的侍卫直接拎起了旁边最粗的板子，婆子惊叫道。 她从进了汪家，跟在汪太太身边，便是手都没有伤过，打板子，居然还五十，这怎么受得了。 汪盛一把按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吵！” 现在他们已经上了知州大人的船，就怎么也得硬挺下去，这样，知州大人还能保住他们。 那侍卫本是准备去拉旁人，听得他话，转身便抓了汪盛，对一旁的打板子专用长凳上一放，单手举起那板子便抽了下去。 一板下去，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肉响，随着汪盛的惨叫，那裤子便连皮带肉的绽放开来。 十板子下去，汪盛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屁股和大腿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连原来样子都看不出。 另外几人吓得心尖都在乱跳，气都不敢喘。 当侍卫转身，手中板子在空中飞落出一道血线，阴森森的道：“这个人只怕熬不住，先让他喘口气，我先打别人。” 那婆子直接蹦了起来，躲开那要溅到身上的血，惊叫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出首主家的，我不是，是他们让我说的！他们明明说了，这么说没事的，不光没事，还可以给我钱，让我们一家子自由。” “你意思是说，你受吴大人和汪盛指使，诬陷主家，妄自出首？”严旭的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说真话！” 出首等于马上挨五十大板，死在堂上，说真话无非是陷害主人，不算死罪。 婆子立刻道：“是的，是知州大人派汪盛说服我们，只要我们出面证明老爷和少爷密谋，便给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 严旭让人将她口供录下，画押收好，刚准备问第二人。 外面人声涌动，侍卫带了何健前来。 看到被丢在大堂上的何健，顾欣悦直接笑出了声：“大人，本郡主记得，先前这些人说，汪大姑娘爱慕这何公子，所以才让父兄行那谋害勾当，爱慕？这种人？” 第569章 扬州打脸10 第569章扬州打脸10 何健是被当做死狗一般丢进来的。 就丢在了大堂口上。 顾欣悦那话一问，外面便哄笑起来。 这何健虽然名健，却着实是个五短身材，而且还是个满脑肥肠的五短身材。 躺在那大堂之上，你第一眼，只能看到他的肚子和头。 而那脸，更是肿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不说，还满脸是脓疱，有的破了，便流出一汪脓水，腥臭难闻。 不光脸上，他那手上和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那般模样。 只是看着，就令人恶心。 “启禀大人，犬子正是因为中了汪家的暗算才变成这般模样，求大人做主！”一个亦是长得圆滚滚的中年人挤开人群，冲上大堂叫道。 “何人喧哗？”严旭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小的，小的淮安何寿，见过大人。”何老爷跪在了何健旁边，拱手一礼道。 抬头看上面的钦差大人就是在淮安偷瞄过的那位严大人，这心里便安了下来。 云大人可说了，这人很好糊弄，只要不断的申明自己是苦主就能博取同情。 这么一想，立时眼睛里便挤出两行泪来，哭叫道：“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这汪家不是个东西啊！他们家大姑娘，以前就窥视我儿，三番两头的想找我儿苟且，都被我儿拒绝，谁知汪家居然起了这般狠毒心思，骗了我儿去住他家，就给他下毒，毒成这样，还说，若是不从了那大姑娘，便不给解毒！” “何寿！你真是禽兽不如！就你儿子这德行，便是我汪家母狗都看不上，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汪翰气得浑身都在抖，厉声喝道。 “母狗？若是母狗，那为何当初你家哭着喊着要将二姑娘嫁过来？”何寿满是讥讽的回道。 “等等，本郡主怎么听着，这像两女争一夫？”顾欣悦笑了一声，对严旭道：“这样，那个二姑娘可也是当事人哦。” 严旭看了看案卷，道：“这上面说，汪二姑娘作证，汪大姑娘一直对何公子心怀不轨，不过她的夫君一直只喜欢她，对大姑娘不假颜色，严词拒绝，嗯，那也是证人。” “启禀郡主，我们去抓那何健之时，看到这人鬼鬼祟祟的，她说自个是何健的正头娘子，去那里捉奸的。”侍卫大声说着，顺手，便将另外一个人当成死狗丢进了大堂。 正正就在何健的身边。 那女子亦是短小身躯，五官都挤在了一处，说是丑女都有点赞赏，和那何健，倒很是般配。 顾欣悦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何公子的爱好还真奇特，就这样的，还一直喜欢，对别的女人不假颜色？” 说着，眉头轻蹙了一下，回头对秦齐道：“对了，本郡主怎么记得，好似听说过这何公子的大名？说是，青楼常客，花间第一人？本郡主听错了？” “郡主您没听错，就是这人，三天两头往咱们扬州的桂花楼跑！楼里的姑娘都睡了个遍，是个有点颜色就要上的色鬼！”人群之中有人吼了一声。 旁边众人顿时哄笑出声，也找不到那说话之人了。 何寿的脸色微白，这才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少女。 郡主？哪里来的郡主？ “大人，汪家谋害我儿是证据确凿的，请大人明鉴！”被那少女清澈得如同外头蓝天一般眼眸一扫，何寿顿时收回目光，对严旭抱拳道。 “证据？严大人，有什么证据也让本郡主见识见识，对了，那谁，你家二姑娘长成这样，你家大姑娘长什么样啊？”顾欣悦噗的一笑，对汪翰道。 汪翰冷冷的撇了一眼汪二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来，道：“此画为我妹子及笄之日，她的画画师傅所画。” 侍卫接了过来递给了顾欣悦。 那是一副长幅，白雪红梅中，一个洁若初雪的女子静立在梅花之下，头微微扬起，带了微笑看着观画之人。 当真是美若仙子。 顾欣悦看得亦是一愣，心里叹了一口气，将画翻转，对着外面展示道：“本郡主一人说了不算，各位也看看，这般的女子若是会喜欢上这头猪，那本郡主的姓倒着写！”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郡主到底是谁，但是郡主那就是皇亲，皇亲都姓楚。 当然，就算没这茬，看了那画像的人都叫道：“我的姓也倒着写！” “这姓何的太过分了，明明是自己想玷污人家，还害死了人，居然还反咬一口，污人清誉！” 外面人声鼎沸，叫得何寿的脸都有些白，直着脖子道：“那汪大姑娘就是喜欢我儿！这画像是假的！汪大姑娘跟二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顾欣悦笑了一声，让人将画像递给了严旭，嘟着嘴道：“严大人，你可得好生审审，这姓何的也不是好东西，他的人还想抢我的东西呢！” 何寿能有如此成就也是个精明的，在派人去抢东西的时候，也是派了人在外面看着，见情况不对，便去桂花楼通风报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人问这郡主什么来路，那些侍卫就将他的人全部揍趴下，抓了何健就走，他也只能跟着一起来。 现在见顾欣悦这么一说，脑筋一转，叫道：“大人冤枉，那园子本是汪家的，汪家也答应给我们补偿，结果小人今儿一大早就听人说汪家在转移财产，这才派人去，想要防范一二，这郡主突然冒出来，怎么能那么巧？” “何寿，郡主这里可是有正经协议的。”严旭淡淡一笑道。 何寿脑袋急转，道：“那协议也可以伪造，说不定，就是他们今儿早上才填写的！” “哟，何老爷这话就不对了，那协议可是我做的中人，亲眼见了他们交钱签订的，怎么，你这意思是，我这个中人也是假的？” 随着爽朗的声音，一个身着大红染花的男子施施然的挤开人群走上了大堂。 手里，还拽了一个清润如玉，玉树临风般的男人。 两人身上都带着有功名才能佩戴的饰物，衣着亦是华贵，那后面的男人不说，前面这位，扬州城里的人可是熟悉。 不就是那不过三年，就全扬州城都知道了的竹溪先生嘛？ </a> 第570章 扬州打脸11 第570章扬州打脸11 “陈朱？” 严旭一见这人，先是一惊随后大喜。 他就说那协议上的字怎么看得那么眼熟，只是那签字实在太草，印章没时间去看，才没有看清那两字而已。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溜达到扬州了。 “请严大人叫我竹溪先生！”竹溪先生很是正经的道。 陈朱陈朱，谐音沉猪，让他自小就被人嘲笑，十五岁之后，就给自己起了竹溪的别号。 只有严旭这混蛋，这么久了，还叫他名字！ 严旭脸色沉了沉，才将笑意沉了下去，道：“竹溪先生，这是大堂，不是相关人等，还请先退下。” “是相关的相关的。”竹溪先生连声叫道，指着严旭手中的画像道：“那画像，给他瞧瞧。” 见竹溪先生不断抛眼色，严旭将画像让随从递下去。 交给了那男子。 男子一展开画像，眼眶便有些发红，低声道：“这是我亡妻的画像，不能流落在外，望大人容许，许我收回。” “你看，大人，大人，他说了，这是他老婆的画像，根本就不是汪大姑娘的！”何寿赶紧叫道。 他并没有见过汪大姑娘，只是看汪二姑娘那尊荣，想着亲姐姐也不会好到哪去，从心底，就不相信那画是汪大姑娘。 现在有人认领，自然是赶紧出声叫嚣出来。 竹溪先生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道：“这位连汪大姑娘的夫婿是谁都不知道，居然也敢当庭诬告？好叫你知道，这位钱芐，正是汪大姑娘正经的夫婿！” 何寿脑袋里轰的一声，只有完了两字。 这正经的夫婿芝兰玉树般，地上的何健就算没有那些脓包也是一矮短肥猪，这都不用去想了。 “钱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钱家已经将家妹休了，连死了都不能入你家祖坟，既然如此，这画，你也没资格要！”汪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钱芐手中抢过画，冷冷一笑道：“还有，你们还说，我妹子生的女儿你们也不要了，既然如此，为何却扣着我妹子的嫁妆不还？还说是书香门第，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心黑手狠之人！” 钱芐脸色一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个等下再说，来来来，两位，先请画押作证。”严旭挥挥手，让人将汪翰拉开，先让两人作证先。 这两人一个是前状元，一个是现任举人，证词的分量都不一样。 “哼！大人，这人好坏，不光想诬陷汪家，还想诬陷本郡主我！现在本郡主这园子可是实打实的拿银子买的！他说他儿子是被汪家毒的，倒是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那便两罪并罚！”顾欣悦手指抵在了下巴，很是天真的对竹溪先生道：“竹溪先生，那应该是个什么罪？” 竹溪先生的嘴角都抽了抽。 装！你就装！ 是谁逼着我去把钱芐拖过来的！ 心里这么想，竹溪先生确是嘴角都翘了起来，道：“诬陷郡主，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当然，敢伙同那人一起做假证的，同罪！” 严旭翻了翻案卷，对挡住了吴星宇的侍卫们挥挥手，等他们让开后，很是和蔼的道：“吴大人，你这案卷里，可没有汪家谋害何健的证据啊！” 证人……刚才自己的证词漏洞百出不说，还直接翻供了。 吴星宇早已经麻木了，此时听得严旭问，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眸，努力的做出发声的样子，好让严旭发现，他被人制住了。 可刚一张口，声音便发出来了，形成了一句：“他*的！” 严旭脸一沉，道：“吴大人，我现在是给你脸面好生问你，你怎么口出污言！” 吴星宇忙清了嗓子，道：“不是，是刚才我被人制住不能说话。” 严旭脸更沉，怒道：“吴大人慎言，你一直好生生的坐在这里，我问你，你也能回答，谁制住了你？难不成，你今儿构陷了郡主，还想构陷本钦差不成！” 蹭的一声，随从又拔了下尚方宝剑。 吴星宇噗通一声跪下了，道：“下官绝无此意，只是，只是，那证据，就是当时汪家给何公子喝的粥的碗，上面显示有毒药。” “哼，这种事谁不会做啊，我现在就说你要拿这个茶碗毒死我呢！”顾欣悦冷哼一声，拿过袁子苏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随手对地上一丢。 “是啊，你这上面，是说三日后才拿到这碗，这可真奇怪了，你想毒杀人家，人都跑了三天，你还不将碗给洗干净啊？”严旭冷笑一声道。 “可我儿子身上的毒是真的！就是从汪家出来后就这样了！”何寿叫道。 这个案子本就是虚构出来的，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哪里能布置得那么周全。 仗的不过就是知州大人自己审案，只要有流程，有口供有画押，这案子就铁了。 现在，到哪去找什么毒杀的证据？ 不过，你也没证据说，你们没有毒杀我儿子！ “这不是汪家毒的，在他进汪府的时候，身上就有这毛病了！”随着声音，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两人的扶持下，走上了大堂。 一上大堂就跪下了，哀声叫道：“大人，汪家冤枉，请大人做主！” “你又是何人？”严旭挑了挑眉头。 今儿这来的人有些多啊。 “老朽，是客居在汪府的大夫。”老头磕了一个头，悲声道：“那姓何的畜生就是借口要让老朽医治才留在了汪府，不光老朽，汪府的下人，还有左右邻居都可以作证，当时汪老爷是不同意他住下的，自从三年前他骗奸了二姑娘，汪何两家虽为亲家，却从来没有走动过，是这畜生死皮赖脸的非要留下，最后让夫人动了恻隐之心，才让老朽给他看，当时，他和那李二狗身上都有这毛病，这毛病，是因为他们吃了阴寒之物，又不知道收敛，还沉湎于女色，才引发出了全身毒素！” “他们完全是自己找死！”老头叫了一声，喘了口气，接道：“老朽动用了汪府的珍贵药材，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谁知道，却是救了两条恶狗！刚刚好些，这两个畜生就仗着自己有功夫，偷进了大姑娘的闺房，逼死了大姑娘！又伙同这知州大人一起陷害汪家，妄图谋取汪家财产！还，还将那些作证的下人责打至死，又买通了那些无耻之人来做假证！老朽，老朽不过是因为这畜生还要靠着老朽医治，他们才留老朽一条命下来！青天大老爷！求给汪家一个公道！” “青天大老爷，求给汪家一个公道！”汪翰亦跪下，满脸泪痕的叫道。 “公道！” “公道！” 外面看热闹的人亦纷纷叫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几欲震响天际！ 第571章 扬州打脸12 第571章扬州打脸12 严旭听着外头的声浪，眼睛微眯了一下。 心里不觉反省起来自己这一路走得可是太顺利了。 虽然说是私下探访，可是每到一处，还没有进城，便有当地官员前来迎接。 不管是查账还是找人聊天，现在想想，都是安排好了的。 这次来扬州，若不是他临时起意抛下旁人自个离开，而那湖边又恰好行来一渔民的船，只怕他的行踪还在别人掌握之中。 而，若不是他临时起意去吃了早点，再去了汪园，只怕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大堂。 那么，便是有荣宁郡主在，知州大人只怕也能将这案子给强行冤枉了去。 楚国地大，一地之官员审的案子，除了死罪或者大罪要送往刑部以外，别的案子都是当地自行判决处理了的。 而就算送到刑部，刑部也只是按照案卷审核而已。 这个案子，若不是他在这里，亲眼看着那证人和犯人的异样，再用了些手段找出他们的破绽。 单从案卷看，谁能看出破绽？ 不是扬州人，谁又知道汪家之富远在何家之上，吃饱了撑的去谋你何家的财产？ 在京城审查人的眼里，看到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案件。 一个姓汪的人家眼红姓何的人家有钱，所以利用家中女儿设下圈套，意图谋财害命，谋害不成，又来诬告。 有那汪家家仆的证词，便是铁证。 便是他自个看到这个案件，也会觉得汪家人罪大恶极。 又那里会去想这其中的冤屈？ 善恶善恶，只是听闻别人所说，又怎能真正判断善恶？ 也许，这一趟查贪之行，一开始就走错了。 “严大人？”听得外面声浪越来越大，而严旭眯着眼睛一副深思的模样，却不出声，顾欣悦出声唤道。 严旭这才回过神来，迎着顾欣悦那亮闪闪一点阴霾都没有的眼眸，眼中顿时清亮起来，不觉展颜一笑。 别的不想，能扭正一件是一件。 站起了身，严旭伸出双手往下按了按，大声道：“各位乡亲，请放心，本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公道！” 外面的声浪静了下来，人们也不再拥挤，只是看着大堂里的动静。 严旭坐了下来，啪的一下拍了下惊堂木，道：“剥去吴星宇的官服，拿下！” 他身边另外两个随从应了一声，上前一脚就将吴星宇踹翻，去脱他的官服。 “下官不服！下官不服！这些都是汪家的阴谋！是汪家陷害于我！”吴星宇大叫道。 事到如今，居然还能这么直着脖子不认罪…… 顾欣悦嗤的一笑，道：“本郡主如今倒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耻，你说汪家陷害你，好，倒是让你说说，汪家为什么要陷害你，别说什么你判汪家之罪啊，你可别当别人是傻的，便是本郡主这个没见识的，现在也听懂了，你那些证据证人可都是假的，一开始就是这姓何的无耻，看人家姑娘美貌，便想借用武力占人家便宜，逼死人后，又反咬一口，伙同你这个无耻贪官一起，假做证据构陷汪家。” “下官没有，下个是秉公办案，都是按照那何家人说的，和那些汪家人的罪证来定的，下官没有构陷！”吴星宇大叫道。 “切！”顾欣悦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严旭道：“严大人，这人当真无耻，能不能将这些证人都送去京城，让我皇舅舅也听一听，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严旭的脸不觉一僵。 心道，我的个郡主哎，你别没事找事成不？ 我这里有尚方宝剑，现在这些证据就可以先砍了人再说，这要送去京城…… 这吴星宇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做，那后面便是有人，去京城路途遥远，少说也要走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够那些人重新布置，买通口供了。 说不定，到了京城又翻案，那你我都麻烦了啊！ “郡主，这个案子，如今也是水落石出了，为何不现在就判了？”竹溪先生轻咳了一声，出声道。 心里也是有些怪这郡主多事。 如今的皇帝就是个不着调的，想指望他秉公办案，那是不可能的。 这案子送到京城去，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下官，下官愿意到御前分辨！”吴星宇却是眼睛一亮，大声叫道。 顾欣悦瘪了下嘴，道：“这人对本郡主好生无礼，本郡主才不愿意他就这么逃脱呢，本郡主一定要让皇舅舅和我哥知道，这人有多坏！还有，这天下是我皇舅舅的天下，若是下面的官都像这人一般，那这天下的百姓就不用活了！” 呃…… 这话一出，严旭和竹溪先生都无语了。 心道你对你那舅舅还真信任，可你那舅舅对你向来不上心，一旦这人进了京，说不定就能脱罪啊！ 可是顾欣悦话都说到这地步，也不能说，咱们不送吧，咱不能相信皇帝啊。 外面还那么多百姓看着呢！ 吴星宇心里却是大喜，只盘算着再将手中那些银两送出来，虽然少不了还是个失察之罪，却不会丢了性命。 顾欣悦瞅了一眼他的神色，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一副不解世事的模样，带了恼怒的道：“不过，这何家，却是不必送到我皇舅舅跟前，免得脏了他的耳！严大人，您便好好审审，这何家玷污良家妇人，又诬陷，贿赂官员之事吧！” 严旭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喜。 心道这郡主虽然无知，倒是也能误打误撞做了好事。 何家的罪定了，汪家就是铁定的冤案，先不说别的，这吴星宇受贿，失察就跑不了，再加上后面的做假证，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对了，虽然送去京城会另起风波，但是也可以查到这吴星宇背后是谁，是谁支撑着他在扬州可以犯下如此大案！ 到时候，就可以拽出来一大批，虽然不一定能给与惩罚，但是至少卫昭他们心里都有个数了！ 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严旭让人将吴星宇收押下去，不准和任何人接触，又让随从借了郡主几个侍卫去吴家查抄，随后，便重新提审何家之案。 第572章 扬州打脸13 第572章扬州打脸13 知州大人都被押下去了，又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坐镇审理。 那些本不敢说话的汪家邻居和相关人等，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纷纷冒了出来。 一时之间，大堂上站了十几个证人。 有帮何家开船的船工，有码头上的工人，有最开始给何健李二狗看病的大夫，有汪家的邻居…… 当着外头那么多看众，一个个的被严旭命令分开讲诉。 将何健和李二狗在船上吃错了东西得了怪病，被抬下船，去往城中医馆看病，连看了三家都不成，最后去敲了汪家大门，死皮赖脸的住进汪家的事，完整的展现出来。 何健的那番尊荣，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那些大夫也证明了，何健身上早就患上了那奇怪病症，根本不是在汪家中的毒。 而且出事那天，那些证人说的密谋时间，汪老爷正在外面和人喝酒吃饭，不光一人，而是好几人可以证明。 最重要的是，多人证实汪家大少爷汪翰早在事出前大半月就离开了扬州。 出事之时，根本就不在扬州。 这父子密谋…… 跟空气密谋啊？ 随着大堂上面之人的诉说，外面人声渐起，一个个都在痛骂何家无耻。 而被严旭特令，与竹溪先生坐在一起的钱芐，心里却是起伏不定，痛苦与内疚翻涌。 让他的唇都被咬破。 那一年，汪大姑娘刚刚及笄，去城外庙里上香，被他惊鸿一眼，便一见钟情。 可汪家巨富，钱家虽有读书人之名，可是自从祖父退下，家中就出的多进的少，到得前几年，家中不过薄田百亩，人口却众多，兄弟姐妹多达十人，若不是他考中了秀才免去了部分税赋，只怕佣人都请不起。 就算他自己优秀，又怎能配得上汪家大姑娘那般人物。 可他到底不甘心，便求了人，转托到了汪家大姑奶奶那边。 本不过是自己尽了努力，便是不成，也不后悔。 没想到，汪家居然应下了亲事，真的将汪大姑娘嫁给了他。 汪家给汪大姑娘准备的嫁妆多达十万两银子，其中，便包括瓜州扬州江都附近的良田五千亩，还有瓜州的一个大宅子。 钱家因而一下便跃为瓜州首富。 全家人都搬进了那大宅子。 婚后，他也有小心的问过汪大姑娘，为何嫁给她。 当时汪大姑娘含羞带笑，只说了一句，初见檀郎，心便悦之。 汪大姑娘性子很好，钱家是个大家族，搬进大宅之时，不光是父母跟着住进去，连带着所有成亲没成亲的兄弟也住了进去，便是嫁出去的姑娘，也有带着一家人住进去的。 汪大姑娘却没有怨言，接过了掌家之权，便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贴补家用。 她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 虽然知道，却是当做没看见。 毕竟，孝字当先，父母所言，再怎样，都要比妻子重要。 没多久，汪大姑娘便怀孕了，可是生下的，却是一个女儿。 头两年，家里人没说什么，后来他中了举人，许是觉得身份不一样，第三年，母亲就送了两个丫头去自己屋里，说是子嗣为大。 汪大姑娘先也没说什么，可是，那两丫头却仗着背后有人，越来越张狂。 最后，弄到汪大姑娘小产。 汪大姑娘，这才回去扬州娘家。 汪大姑娘这一走，钱家才着慌起来。 虽然性子好，可是汪大姑娘也不笨，钱财和嫁妆都是紧握在手中，可以给钱补贴家用，却不会交出来。 汪大姑娘一走，这钱也带走了，钱家一日买菜都要许多银钱，谁能拿得出。 可钱母不愿意低头，死拽着他不让他去接汪大姑娘。 只耽搁了两天，便传回来了汪大姑娘的死讯…… “大人！我们姑娘冤枉啊！”大堂上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叫声，好似直刺进心口，钱芐猛然一惊，抬眸看去。 就见大堂上跪着两个形容憔悴的丫鬟，正用愤怒到了极点的目光瞪着他。 丫鬟冷蔑了一眼钱芐后，对着严旭正经的磕了一个头，朗声道：“汪家虽然是商户，可我家姑娘自小就是金枝玉叶般的长大，人长的好，性子也好！那一年游湖，二姑娘非要挑开窗户看外头热闹，正巧那何家的船就在旁边，被何家之人看到了我家两个姑娘，那何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那般德行，还想贪图我家姑娘，被老爷直接给骂了出去。” “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外头有人笑道，随后又被人按了下去，安静的听大堂上的话。 这可是秘闻啊秘闻！ 就算不是为了汪大姑娘的清白，回去也能好生谈论谈论。 “那时候，来汪家给我家姑娘提亲的何止百家，我家老爷最后相中钱家，本是冲的钱家书香门第，钱少爷人品不错，虽然穷了点，但是姑娘嫁妆丰厚，总能将日子过好！那知道，那钱家全是狼心狗肺！吃着我们姑娘的，住着我们姑娘的，却往姑娘身上泼脏水！” 丫鬟说到这，声音顿了顿，终是忍不住的转头怒视着钱芐，悲声道：“钱少爷，钱举人！你说姑娘不洁，说姑娘心里惦记着别人却嫁给了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家姑娘到底对你如何！养了你们钱家一大家子还不算，还要替你去付外面的红袖添香的钱！你就这样糟蹋我们姑娘！” 钱芐的脸色一阵惨白，想起当时那何家之人派人递话过来，说是汪大姑娘早就窥视何健，如今更是犯下大事，勾引何健不成反而被何健揭露，是个无耻的下贱货色。 自己虽然不信，可是家中父母兄弟却异口同声的说一定是那么回事，要不汪大姑娘上吊作甚，一定是心虚。 那么多人都那么说，自己便也想起了，当时她说的那话。 心悦檀郎，那时候她都没见过他，何来的初见！ 这么一想，便没有再去管家中之人怎么处理，只是去到扬州广陵书院，喝酒买醉。 便是听说家人给了汪家休书，连孩子都丢在了汪家，也只做不知道。 现在丫鬟这么问，想也不想的，钱芐颤声道：“她说，她说初见檀郎，心便悦之，为何要这么说？她悦的是谁？” 第573章 扬州打脸14 第573章扬州打脸14 “我家妹子，性子贤淑，长得漂亮，我本欲将她许给挚友。”汪翰低垂了眼帘，淡淡的道：“可是你托姑姑派人来说和，姑姑百般夸奖你，还道，让妹子私下偷看你一面，那日水府桃花宴，钱公子七步吟诗震动扬州，亦得了我妹子的心，这才不顾我的反对，要父亲应了钱家的婚事。” 微抬起头，汪翰眼神冷冽之中带了深深的鄙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钱家的心思！钱家连自个的那一百亩薄田都败了去，就指望着我妹子的嫁妆过活，可我妹子也不是傻的，养你们一大家子可以，但是你们钱家要显摆，娶个弟媳妇都要让我妹子出千两银子的聘礼，嫁个女儿，要出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家中侄儿侄女的下人更是要比着勋贵人家的来！这些钱，也指望着我妹子出，我妹子自然不答应！所以，你们便想联合何家昧下我妹子的嫁妆，不光如此，你们还收了何家的钱！” “你说什么！你胡说！”钱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凄声叫道。 “有没有胡说，带证人便知道。”严旭淡淡一笑，对汪翰道：“你可有证据和证人？钱芐是举人，你不过白身，若是没有证据证人，如此说，那本官可要断你一个诬陷之罪了。” 这汪翰敢敲大鼓，果然是有准备的。 瞧瞧这些证人，只怕这么多天不在，就是准备这个去了！ “自然是有证人和证据。”汪翰对着钱芐冷冷一笑，又从眼角感激的看了顾欣悦一眼。 若是没有这些证人，没有这样一件件的，将那些污水给反驳回去，就算汪家之人留得命在，也要背负不清不楚之名。 郡主之恩，何止救命…… 她救的，是汪家的清白，子孙后代昂首挺胸做人的底气！ 别说自己这一辈子，便是儿孙，都还不完。 被宣上堂的，居然是扬州银号的掌柜，还有扬州银楼的掌柜。 还有瓜州衙门专门管过户手续的小吏。 小吏先开口：“汪家在四年前购置了瓜州附近的良田八百亩，还有瓜州原胡家大宅一处，便是从小的手上过的户，上面的新户主，是汪大姑娘，当时汪翰便说了，那是给大姑娘做嫁妆的，这嫁妆单子，在我们府衙也有备案，五日前，钱家大爷拿着那屋契和田契要来过户，说是要过到钱家大爷名下，可这过户，要的是双方都要认可，汪大姑娘没到，也没有汪大姑娘的签字和印章，小的自然不敢过户，那钱家大爷便说了，汪大姑娘死了，这嫁妆便属于钱家了，可按咱大楚律法，女子嫁妆，在女子死后，归于女子亲生孩儿所有，无所出，则归还娘家。” 五日前，正是何家反告汪家之时，也是钱家丢了休书去汪家之时。 小吏的话音未落，外面便开始响起了骂声。 小吏瞅了一眼钱芐，大声接道：“小的不懂，这汪大姑娘死了，可是亲生女儿还在，便是亲生女儿也死了，那嫁妆也该归还汪家，怎生就成了钱家的？小的当时一时激动，还冲口问那钱家大爷，你是汪大姑娘的儿子吗？” 外头哄笑起来。 有人大声叫好，直说小吏仗义威武。 小吏哈哈一笑，还对着外头之人抱拳一圈，直说要过户就去找他。 随后上来的是扬州银号的掌柜。 这银号，都是有官府背景的，掌柜的虽然没有级别，那也是公务员。 若不是坐在上头的是钦差大人，他还不愿意来。 但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微一躬身后，掌柜的道：“六日前，淮安人士何寿前来本银号兑换了五千两现银，当时银号给的都是一百两一个的元宝，上面刻着楚辛十的字样，那一批银元宝，都是这个印记，正正是五千两，别的银元宝，再无这个印记。” 说完之后，掌柜的便矜持一礼，退了开去。 外头的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见那银楼的掌柜被喊上前，大声道：“五日前，瓜州钱家二爷抬了几箱子银元宝来，让本店帮忙化了重新铸成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那一批银子都是百两一个的银元宝，上面就是刻着楚辛十的字样。” 说着，还从袖中掏出一个百两银元宝，递送给了随从，道：“因为量有些大，本店最近也有些忙，所以只融了三千两，还有两千两没有融，那三千两，钱家已经拿走，剩下的两千两，大人可以让银号的大人去对上一对。” “无耻！”外头有人领先喊了一声，人群便群情愤怒的叫了起来。 严旭瞅了一眼脸色苍白站都有些站不稳的钱芐，对外面挥挥手。 等外面的声音下去了，方对着亦是满脸苍白的何寿道：“何寿，你还有何话说？” 何寿身体已经抖得如同刷子一般，闭了下眼，没有说话。 连他贿赂钱家，都可以这样来证明，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下去，说不定就露出了送给吴星宇那十万两之事。 那，就真的完蛋了。 顾欣悦轻笑了一声，道：“对了，那二姑娘呢？” 她这一说，一直装死中的二姑娘赶紧跪了起来，不用严旭问，就直接叫道：“我是被逼的，被他们逼的，何家父子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办，就将我给沉了湖，反正汪家已经毁了，他们便是杀了我们母子也没关系！都是假的！我大姐，连正眼都没瞧过何健！就他那猪样，也就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才想着法子嫁他！对了，当年，他还设下陷阱，想引我大姐前去，强奸了她！是我发觉不对，代替大姐前去，结果遭了他的道，不得不嫁给他，这事，这事，当时那清水庵的姑子都知道，大人一问便知！” 被何寿冷冷一瞪，二姑娘打了个寒颤，想着，要是今日这何家父子不死，那她和儿子肯定也是个死字。 那些人能将她从被藏的黑屋子里找出来，至少就是个厉害的。 而且，只要现在自己改邪归正，汪家得了清白，自己还有个娘家可以回去！ 咬着牙，二姑娘眼中冒出了一阵冷光，直着脖子叫道：“大人，这何家本就是一帮子匪徒！他们不光是欺负了我大姐，诬陷汪家，他们还走私盐！” “你个臭婊子！”何寿大吼一声。 可身形刚动，就被旁边的侍卫给踹翻，然后，便不能动了。 二姑娘起身往严旭案台前跪近了一些，道：“大人，小女没有胡说！他们何家，连同那黑梨门一起走私盐！不光走私盐，他们无恶不作！什么人都敢杀！前些日子，我就听他们在说，那谢家少爷得罪了淮州知州，要他们动手杀了谢家少爷！他们便伙同黑梨门一起……” “等等！”严旭历喝了一声，直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快步走至二姑娘面前，道：“你说的可真？” “小女若有一句谎言，愿天打雷劈！”二姑娘指着天道。 “此事另外再议。”严旭起身，对随从打了个眼色。 自有人将二姑娘带下。 严旭转身之时，不觉多看了顾欣悦一眼。 卫昭说，这荣宁郡主是福星，她脑袋里只有赚钱，却往往会让你有意外之得。 果然如此啊！ 有了二姑娘，借送吴星宇上京受审的机会，将人送进京城，再另外派人来调查。 还怕这淮扬的底子掀不起来？ 不过，却不能让人觉察！ 要先下手为强！ 这何寿和何健虽然是很好的证人，但是如今这个时候，却不一定能保住。 还是先迷惑那些人，杀了这两人，另外去找证据和证人便是。 就像这汪翰做的。 只要做了事，便有轨迹可查，查出来的，就是证据。 这何寿只怕做梦都想不到，这贿赂的现银都能成为证据！ 可是，楚律规定，便是判处了死刑，也是要上头通过的，这扬州知州给汪家判的立斩，也不是马上能斩的，至少要过江南总督那一关。 扬州知州敢这么做自然是知道在江南总督那能过，但同样的案件要是他去提出来，能不能过就不知道了…… 而且，去往杭州请示江南总督，这时间也耽搁不起！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满脸都第573章扬州打脸14 是义愤，跺着脚道：“严大人，这何家真是猪狗不如，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赶紧的，判他们砍头，现在就推出去砍了！” 严旭愣了一下，心道郡主你这也太配合了。 脸上却是有些为难的道：“郡主，这样不大好吧，总要让……” “本郡主说行就是行！你快去写判决书，还有这些画押什么的，赶紧的！就判这何家父子死罪！”顾欣悦跺着脚打断了他的话。 一副我是郡主我牛逼，我就是要马上砍他们的头你能怎么地的模样。 严旭一笑，转头便去书写判决书。 待严旭那大印盖上判决书，外头人声鼎沸。 顾欣悦一声令下，由不得何寿喊叫，侍卫便拎了何家父子到府衙外头的广场中心，大声宣告了罪状之后，便直接砍下了人头。 第574章 扬州打脸15 第574章扬州打脸15 外头人都跟着去看热闹了。 钱芐便悄悄的想往旁边走。 估计不用等明日，这钱家做的事就会传遍扬州。 他是没脸再在扬州出现了。 只有努力读书，等考上进士之后，去别处就任，离开故土。 只他刚走了两步，就被侍卫挡住。 顾欣悦瞅了一眼外头，回头对严旭道：“严大人，这何家畜生杀了，可汪家的清白你还没给呢。” 严旭不觉一笑，道：“本官宣布，汪家为人陷害，无罪释放。” “谢青天大老爷！”汪翰热泪盈眶，带着旁边激动得嘴唇都在抖的汪老爷一起磕头谢恩。 见严旭准备收拾东西，顾欣悦眼睛眨巴眨巴的道：“严大人，还有事呢！” “啊？”严旭一愣，顺着顾欣悦那视线便瞅见了钱芐。 脸色便不觉一沉。 是了，的确还有个败类。 坐回位置上，惊堂木一拍，严旭道：“钱家贪图媳妇嫁妆，收受何寿贿赂，诬陷汪大姑娘清白，此为大罪！现本官判，剥去钱芐功名，钱家将汪大姑娘的嫁妆如数归怀，所受贿赂交由官府，并，判钱大爷，钱二爷三年劳役，钱府罚银千两，以做汪大姑娘安葬费用。” 钱芐身子顿时一软，跌坐在地。 钱财还是小事，功名被夺，再加上这么一个名声，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竹溪先生就在他旁边，却没有扶他，只低头看着他嗤笑道：“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你这种了，我竹溪，耻于你为伍！” “大人！”汪翰哽咽得话都说不出了，只连连磕头道：“大人，家妹留下幼女，钱家已经将幼女逐出家门，求大人判下，此后，那幼女便由我汪家抚养，改姓汪。” 严旭长叹一口气，道：“准！” 这一番折腾，直用去了几个时辰。 不管是上头审案的，还是外头看热闹的，中饭都没吃。 一个个的却都没觉得饿。 等那何家父子被砍了头，里头又出来两个新的宣判之后。 整个府衙外面都沸腾了，直叫着青天大老爷！ 而有几人，却是悄悄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往城外码头而去。 而他们，却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亦跟了人。 案件审完，严旭便让随从将本案的所有案卷都带上，连同吴星宇和证人一起，都带去了汪家园子。 准备去荣宁郡主那蹭完饭，便带着人回京。 他不傻。 这案子能判成这样，一是由于外头那么多人看着，群众的正能量是很大的！ 二是那些证人的证词。 但是最重要的，是荣宁郡主的两百个侍卫压阵！ 别说府衙里的衙役，便是外头的府兵校尉都被镇压住了。 这么长的时间才没有出任何岔子。 如今，何家父子斩首，汪家还了清白，大局已定，有那些证词画押，还有竹溪先生和郡主在旁边旁听，这案子谁都被想翻过去。 这两个案子的证人是没事了。 可还有吴星宇之案。 最重要的是，汪二姑娘！ 虽然说他打断了汪二姑娘的话，但难保她的话就没有人听见。 他若是不赶紧带着人走，说不定就来个什么人，跟他扯上一顿牛皮，虽然案子不一定翻，但是他肯定会被困在扬州。 而那些证人，能否活着到京城，就不一定了。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能乘着何家父子突然被杀，何家无人主持大局，派人前去搜索证据是最好的了。 这么一想，一到汪园，严旭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便往后堂冲去。 见了顾欣悦便叫道：“郡主助我！” 顾欣悦手上正拿着一块点心猛啃（饿的），听得他唤，一转头，露了一张满是点心沫子的脸来。 忙又转回头，拿了帕子一顿猛擦，这才又回头，对着满脸尴尬的严旭道：“严大人有事？” 严旭咳了两声，无视掉旁边嗖嗖嗖的几道冷光，笑道：“郡主可否借下官几个人，去往何家跑一趟。”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然后露出了一脸恍然，道：“我知道了，严大人也是想起来了吧，那何家畜生犯下如此大事，怎么能只砍头就成，当然是要抄家！” 呃…… 严旭愣住。 你怎么跟你那舅一样，这一提就是抄家。 等等！ 是啊，如果是抄家，就能名正言顺的去查何家的东西了啊！ 可是，这抄家的由头…… 见严旭不答，顾欣悦跺着脚，很是娇蛮的道：“那何家畜生不光害人清白，还构陷他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抢我的东西，还准备抢我……” “行行！”严旭抬起手，止住了顾欣悦的话。 心道，你可别在说什么抢你做妾的话了。 对了，那还有几十号被侍卫抓住的人！ 他都没留意，那些人哪去了？ “严大人，他们那么对待郡主，别说是抄家，就是灭族都不够抵消他们的大罪。”秦齐递了个帕子给顾欣悦（嘴巴还没擦干净），淡声道：“而且，何家暴富，家财不少，抄出来的财物，应该够大将军一个月的军饷。” 呃…… 严旭的脑袋开始急速转了起来。 是的，他手上不光有尚方宝剑，还有楚瑜的秘旨。 那是一旦找到不对，可以直接对贪腐案件中的官员抄家定罪所用。 不过，抄何家的家，还不用动用圣旨。 只要动用他那个御授印章就是。 不说抄出来的证据，只要抄出来的钱给了楚瑜，还怕楚瑜不出面将事顶了？ 何况，只要有何家贩卖私盐的证据。 便一切都圆满了！ “好！我这就写抄家令，不过，要拜托军爷了。”严旭对秦齐拱手一礼。 一礼之后，又不觉多看了几眼。 怎么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啊！ 严旭以前是御史，御史虽然级别低，但也可以上朝堂早朝听政的，只是位置非常靠后而已。 后来做了三品侍郎，位置就靠前了。 镇北将军去年底去京城续职的时候，还是在朝堂上露了一面。 虽然说时间不长，就那么一会。 只那战鬼一般的尊荣（满头的包）还是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他当时是多看了一眼又一眼的。 眼前这人，跟那战鬼完全不一样，英朗冷峻，笑容可亲。 可这身形，怎么就瞅着那么像？ </a> 第575章 扬州打脸16 第575章扬州打脸16 严旭那眼光不停的瞟过来，秦齐不觉一笑，道：“严大人有什么疑问，尽管问。” “你跟那镇北将军可是兄弟？”严旭冲口道。 秦齐挠了下巴，憨厚非常的道：“小的怎能和镇北将军是兄弟，不过，小的个头倒是和镇北将军有些像，我们那，个头都长得大，你瞅瞅那位。” 说着，对着屋子外头站着一个高大侍卫一指。 严旭瞧了一眼，这郡主的侍卫果然一个个的都是大块头。 还一个个的都身形笔直气势凛然。 这不过是相像也有可能。 便不再想，只起草了抄家令，再盖上章交给秦齐，便自去吃饭。 饭还没吃完，便又被人喊到了后面。 他派去吴星宇家封家准备搜查的人回来了。 朝廷这次查贪腐，是组建了一个七个官员三十个护卫的大团，跟在严旭身边的除了严旭自己的四个亲随，还有两个贴身跟着的禁卫军。 派去搜吴星宇家的，便是一个亲随和两个禁卫军，带着借来的几个郡主侍卫。 因为当时并没有对吴星宇有个定论，所以严旭是让人带着他的官印去的。 也只想着能搜到一些是一些，实在没有，那也没法子。 毕竟吴星宇不是何家，那可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他既然说了送他上京，就是没有下定论，按理，是不能抄家的。 后来审理何家之事，那些证人一个个的冒出来，一个比一个精彩，让他全神贯注之下，都忘记这茬了。 想想，到现在，这些人可去的有些时候了。 “大人！”见严旭进来，那叫周雷的禁卫军便抱拳一礼，将手中的一叠文件递了上来。 严旭眼睛不觉一亮，道：“是何物？” “是账本，还有一些来往书信。”周雷沉声道，又对旁边一个大箱子一指，道：“这里都是，我们进了吴星宇的书房，还找到了他的密室，找出来的这些东西。” 严旭一愣，道：“你们能进？” 这吴家的管理这么松？ “我们去的时候，吴府出了大事，正一团乱。”被周雷一瞅，那亲随上前道：“那吴星宇真不是东西，为了将姨娘扶正，他出府之前，便命人给他原配夫人和公子灌毒药，幸好，那夫人也有几个得力手下，救了那夫人出来，我们去的时候，那夫人正带着人去揍吴星宇的姨娘，府里乱成一团，听闻我们是来取证的，那夫人的手下还特意引了我们去往吴星宇的书房，连密室都指给我们看了。” 严旭呆了一呆，喃喃道：“这姓吴的，这叫自作自受？” 想杀自家老婆，却不知道自家老婆的实力，反而让自家老婆翻转…… 现在这吴星宇直接被他抓走了，想来那姨娘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等等！ “那夫人和公子可愿意作证？”严旭眼睛发亮的道。 “这是那夫人签字画押的书信，里面有她所知道的吴星宇这些年做的事，不过，她说她会离开扬州，也希望大人能护她母子安全。”亲随顿了一下，低声道：“大人，那吴星宇的夫人，便是徐家的庶女，以前被罗夫人陷害过的那个。” 严旭神情一凛，半晌之后方点头道：“也好，让他们母子趁机走吧。” “对了，还有几个帮着吴星宇做事的人，那吴夫人也交给了我们，只说让我们从那些人嘴里掏出话来，便是那些事最好的证人。”周雷看了一下严旭，道。 “真的！”严旭眼睛顿时一亮，大喜道。 “是，包括这次陷害汪家，那个去威胁汪家的人，收买汪家下人的人，都在里面。”亲随笑道。 如此一来，至少这个罪，吴星宇是跑不掉了。 严旭大喜，再回头看那一大箱子的账本和书信，心里更喜。 如果那些账本和书信里面再透露出这边官场的内幕。 那这一趟，就真的是值得了！ 这么一想，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催着喊走。 船已经在后头码头上停好，严旭和证人是分开的，单独带了汪二姑娘和那箱子东西走，等人一上船，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园子。 三个时辰后，本是郡主船队里的船会带着证人离开码头。 而园子外头四处通风的长亭里，与严旭有些相似的人正和竹溪先生坐在一起，大声喧哗高歌。 让在外头蹲点盯梢之人偷偷暗笑。 只道这名士都是一个德行，先前断案的时候还一副凛然不可亲的模样，这一喝起酒，就开始谈论起美人，园林，还有断袖…… （严旭：陈朱，你出来，我不打你！） 待那艘小船走后，秦齐静立了一会，方低声道：“东西拿到了吗？” “都拿到了，有一本抄录的，已经放进了给严大人的箱子里。”树后阴影里显现出来了一个人影，低声道。 “吴夫人呢？”秦齐顿了下，问道。 “已经送走了，替身也已经放进去，您看。”人影抬手，指着远处。 天还没有暗，阳光依然灿烂着，远处天边却是一片绯红。 那是大火烧起来的火光。 “严大人的人进去，没有人察觉，而且进去的时间很短，也不是吴府真正的书房，那些人不会察觉。”人影低声道。 秦齐点点头，道：“兄弟们今日做的不错，让大家都散了，休息几日。” 人影应了一声，随后便隐了去。 秦齐微微抬头，看向了那片火光，眼瞳亦被映得微红，带了深沉的冷意。 “人走了？”过不多会，身后便响起了沉稳带了一些疲累嘶哑的声音。 “嗯。”秦齐转身，眼中已经恢复温暖，甚至还带了一丝调侃。 看着面前打扮成了一个老者，只那眼眸依然犀利逼人的秦陌寒，笑道：“今日辛苦将军了。” 从摊子上的客人到人群中的叫嚣者，一天变化了几个身份不说（这冲破了禁止就是厉害，连易容术都精通了），还带着杜仲青莲子等人去挑了黑梨门。 这一天也是够累的了。 秦陌寒冷藐了他一眼，道：“欣悦休息了？” “嗯，睡了，不过，等会我们回去，她一定会问。”秦齐一笑，转身往园子里走去。 “对了，将军，姑娘是打算还在扬州待两天，你真的准备跟着去金陵嘛？”一边走，秦齐淡淡的问道。 甘州催促的信已经来了三次了，你还能待得住？ 秦陌寒微沉了脸，没有说话，只加快了步伐，同时将脸上的易容物品给撕去。 第576章 扬州打脸17 第576章扬州打脸17 忙了一日，又是一大早起来，又是装气势吓人，还要装无知装娇憨的引人入局。 顾欣悦也着实是累了。 吃了饭洗了个澡便在软榻上倒下，想睡一下。 可虽然疲累，精神却还处于亢奋状态，睡了不多久，便又坐了起来。 “姑娘……”袁子苏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顾欣悦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着急想知道那些贱人的下场吗。” “姑娘是想知道钱家，还是想知道吴家？”秦齐从外面迈步而进，笑意融融的道。 虽说这些日子是忙得脚不沾地，但是收获了汪翰还有吴家牵连出来的江南那么多私密。 更何况，只现在看她这高兴模样，便什么都值得了。 “过来过来。”顾欣悦一溜的坐直了，拍着软榻边上道：“快来说说。” 她只知道这些天他们都在忙碌，便是秦齐，白日陪着她到处乱跑，晚上等她休息了后，便也忙碌去了。 然后，当她决定帮汪翰之时，才告诉她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虽然心里对他们是十万个放心，可也没想到，今儿的事能这般完美。 只除了知州大人的相关人据没有拿出来，其他的，方方面面的人都找到了不说，看那些证人的模样，还根本不知道这后面有人推动。 便是没有汪翰，这知州大人也会完蛋。 不过现在有了汪翰，所有人只会认为是汪翰找的人，而再不会做他想。 实在是完美。 瞅着她那着急模样，秦齐莞尔，听话的坐在了她拍着的地方。 他刚一坐下，顾欣悦便靠了上来，非常自然的贴着他依偎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看着他。 秦齐是又好笑心里又软成了水，手臂揽过她的腰，顺手将薄被拿过盖住了她的腿，笑道：“便是明日听也无妨，怎就这般着急？” “快说快说。”顾欣悦斜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抓着他胳膊摇道。 秦齐无奈的看着她，强忍着想就这么亲上一口的念头，笑道：“我已经派人跟着汪家人去找钱家要回大姑娘的嫁妆，那瓜州大宅包括宅子里的东西都是在嫁妆里面的，有了严大人的判决，再加上郡主侍卫，她们要是敢不搬，就直接把人丢出去就是。” 顾欣悦想象了一番那场景，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不能亲眼去看。” “姑娘想看也成，让他们先把宅子围住了，明天再丢。”秦齐笑道。 从扬州到瓜州不远，但是汪家是要把大姑娘的所有嫁妆给搬回来的，所以准备了一个大车队，便是他们帮忙，那车队现在还没整好出发。 便是到了瓜州也是深夜，想来也做不了事。 顾欣悦眼睛顿时一亮，道：“真的？那好那好，明儿一早我们就去，我倒真想看看，那帮人的嘴脸！” 原来不知道详情只不过听热闹，感触还没那么深。 可前天晚上汪大奶奶带了那大姑娘的幼女前来，将大姑娘这事完整的一说，她便气个半死了。 真没见过这般无耻之人！ 以前便吃汪大姑娘的住汪大姑娘，而当时汪大姑娘上吊，一是因为自己母亲那般说话，二便是那钱家婆子用恶毒至极的话语攻击她。 逼得她为了自己女儿，而选择了绝路。 而在汪大姑娘死后，钱家不光是配合着何家往她身上泼脏水，还将那幼女给逐出了族。 为的，就是贪下大姑娘的嫁妆。 当时她气怒至极，只拍着桌子叫秦齐将那些人给揪出来。 却是没想到，不过一天，秦齐就能将那些证人全部找到，连被关起来的大姑娘那两丫鬟都给找了出来。 将钱家的皮都给剥了。 这么一想，脸上笑意里便带了讨好，脸在他的胸口揉了揉，道：“还是我的秦齐最厉害。” 不管她想做什么，只要她想，他就给她做了。 就算，这事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看着她那笑容，所有的疲累都消散了去，秦齐的眉眼都翘了起来，却忍不住抬眸看向了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的秦陌寒。 刚想出声说，这事有一半是秦陌寒解决的，就见秦陌寒带了浅笑，微微摇头。 心下一愣，秦陌寒已经走了进来，直接阻住了他想说出的话。 深深的看着那依偎着高大男人，那颗可爱的头还在那宽厚的胸膛蹭来蹭的少女，便是早已经碎了空了痛麻木了，心底却依然刺痛得让他站着都有些勉强。 手撑在了桌沿上，秦陌寒唇角噙了一丝淡笑，道：“欣悦，我明日回甘州。” 顾欣悦一愣，从秦齐胸口抬起头来，瞅了他一眼，便了然道：“恩，你是要早点回去。” 虽然不大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见不光秦齐的人撒了出去，便是秦陌寒带过来的暗卫们也都撒了出去，她便估计，这知州大人背后，只怕还牵扯了许多事出来。 再一联想到楚铮。 便能想到，这边的水，只怕比京城都深。 所以她才鼓动着严旭直接将何家父子给杀了，也是想制造一个混乱，让他们更好动手。 但是，现在南方这一片还不属于他们目前考虑的地方，而且，在这边他们也没有势力和基础。 这次得到自己要的情报，便只要继续安排钉子即可，更深的，却没有必要查下去。 甘州不同于漠北。 漠北，秦齐已经稳定了一年，北大荒全部都是自己人，而且地处无人区，楚国人根本不知道，开垦出来的面积也不是很大，有何牛吴山他们在，秦齐便是离开也不会出大错。 但是甘州不同，先不说那些军队是否安稳，便是那两百万田地也不是好玩的。 现在已经开了春，播种，插秧，安排人手，防范，便是秦桐在，也不能将全部事情做好。 按道理，他都不应该在这里留这么久。 只是，每次一想，她都会用江南这边也很重要，他事先了解一下，做下安排，对以后也大有益处，用这种想法来说服自己。 她脸上一点挽留之意都没有，有的是全然不在意的了解。 秦陌寒心底苦涩更重，那丝笑意都差点保不住，嘴唇轻颤着，下面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喂，我说，那知州大人的府邸起火了！”青莲子恰在此时，冲了进来。 第577章 扬州打脸18 第577章扬州打脸18 “起火了？” 顾欣悦一愣，便撑着秦齐的肩头在软榻上站了起来，探头往窗户看去。 远远的，便看到远处天际一片鲜红。 眨巴了下眼睛，顾欣悦嗖的一下看向了秦齐，再又看向了秦陌寒。 秦齐扶着她的腰，生怕她起得急了一下跌下去，见她低头，干脆抱了她在身边坐下，再将薄被盖住，道：“别急别急，无事的。” “你们放的火？”青莲子眼睛微眯了下，沉声道。 “不会殃及无辜的。”秦陌寒瞅了眼秦齐一直抱着她腰的手，淡声道：“不过是为了让两个苦命人逃命而已。” 顾欣悦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等他说下去。 秦陌寒眼里不觉掠过一丝柔色，道：“那知州的夫人徐氏，是徐尚书的幼女，亦是罗大夫人的庶妹，虽是庶女，却一直养在嫡母跟前，对外，亦是称为嫡女，二十年前……” 秦陌寒声音一顿，没有说下去。 秦齐淡淡一笑，手臂微紧的抱住了顾欣悦的腰，沉声接道：“二十年前，本是要定给秦家的领兵大将秦倚天，秦家老太君都应下了，却被秦倚天给拒绝。” 顾欣悦不觉抬头看了秦齐一眼，身子亦紧紧的贴上了他的身体，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五指交握的握紧了他的手。 是了，他母亲，是不被秦家承认的。 却依然被拿来威胁他父亲。 而他这个不被秦家承认的儿子，也依然被当成棋子…… 秦齐神色一暖，低头看着她，暖暖的笑了一下，道：“秦家向来规矩很严，秦倚天不从，在秦老太君那根本不算回事，依然和徐家谈亲事，那时，徐尚书不过是个侍郎，一个侍郎庶女配秦家大将，其实并不合适，不过……” “不过秦家老太君那时候已经觉得不对，便想在京城多拉点关系，兵部侍郎无疑是非常好的选择，何况，那时候徐家嫡女已经许配给了罗家。”秦陌寒微敛了神色，接道：“只是这事并没有对外宣扬，后来也不了了之，秦家人一直以为是当时先帝已经动了灭秦家的念头，而徐家也知情，所以才不谈下去。” “其实不是？”顾欣悦问道。 “不是。”秦齐笑道：“虽然说徐家在秦家覆灭之事上做了推手，但是那时候，还并不知道先帝要动手，婚事之所以不成，是因为我父亲派人去跟徐氏说，他心有所属，便是辞官离族，也不会另娶他人。” 声音微顿了一下，秦齐道：“当时，那徐氏不过十三岁，听了我父亲传过去的话，便去找了徐尚书，只说，不愿意嫁给秦州蛮汉，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还绝食明志，再加上当时徐尚书本就有些犹豫，这事才不了了之的。” 顾欣悦眉头微挑的道：“如此说来，那徐氏也是个人物。” 十三岁便有这等心性…… “可是她这般做，却是得罪了嫡母。”秦齐叹了口气道：“那嫡母想将她嫁到秦家，无非是想让自己女儿有个帮手，父亲在兵部，妹子嫁给了秦家大将，女儿到罗家就不会受委屈，徐氏这么一闹，嫡母的计划落空不说，也让罗大夫人恨上了。只因为，她嫁的罗大爷，是一个连秦倚天都不如的蛮汉。” 迟疑了一下，顾欣悦道：“她那个心上人，亦是假的吧？难不成，那罗大夫人用这个陷害她？” 秦陌寒和秦齐都不觉莞尔。 有时候，顾欣悦的直觉真是敏锐得可怕。 “是，她那心上人本是为了帮我父亲开脱而乱说的。”秦齐一笑之后脸色又微沉了沉，道：“可是那罗大夫人却在后来找了机会设计，给她下了药，引了一个‘心上人’前来相会，想造成徐氏私会心上人，连清白都没了的结果，让徐氏彻底没脸。” “然后呢！”见秦齐声音顿了下，顾欣悦着急的追问道。 “徐氏避开了那人，但是没有避开被下药，那药性很烈，发作起来人都神志不清，徐氏……”秦齐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当时是有人协助徐氏避开罗大夫人找的流氓。”秦陌寒瞅了秦齐一眼，接道：“徐氏发作的时候，那人不忍，两人便，便，还有了孩子。徐氏本是很得徐尚书欢心，这下，却是彻底惹怒了徐尚书，可是问徐氏那男人是谁，徐氏却是打死不说，徐尚书便随便找了个寒门举人将她嫁了过去。” 顾欣悦眉头一皱，道：“嫁的，便是这知州？” “是。”秦陌寒点点头道：“她嫁过去之后，便发现那姓吴的早年受过伤，一生都无法有后裔，本是想真心待他，自己的儿子，也是想真心给那姓吴的传宗接代，可惜，她一片真心却是错付，那姓吴的根本就是个畜生！” 声音停住，秦陌寒瞅了秦齐一眼，不知道后面的该不该说。 那些事，实在是有些少女不宜。 秦齐却是一笑，道：“那姓吴的是个阴险小人，他已经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却为了徐家权势，对徐氏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引得徐氏对他真心不二，不光管好了内宅，便是外头也帮他打点，而后来，徐尚书知道徐氏是被嫡母和嫡姐陷害，更是对徐氏内疚，再说那姓吴的也会钻营，便一路扶着姓吴的升官发财。谁知道，那姓吴的居然是个双插头！” “喂！”青莲子不觉叫了一声，使劲的朝秦齐使眼色。 这种龌龊事，你跟姑娘说什么？姑娘哪里知道什么是双插头啊！ 只他那音还没落，顾欣悦便道：“啊？那姓吴的畜生男女通吃？” “姑娘你为何会知道！”这下是青莲子和袁子苏同时叫了出来。 一声叫出后，袁子苏突然想起了这人在那燕国遗迹之时，对着那些奇怪僵尸研究的模样。 那时候，这人可是一脸的惊叹和兴趣，一点害羞模样都没有。 而那些雕像里面，可不就有…… 想起当时她还学那般去做，袁子苏的脸蹭的红了。 引得秦陌寒和秦齐都斜瞟了他一眼。 心里是暗自提了神起来。 那磨镜，听闻亦是…… 他们这反应太大，饶是顾欣悦自觉脸皮比城墙都厚，亦是微红了脸，带了扭捏的道：“这不，话本上都有写嘛？别管这么多了，后来呢！” 第578章 扬州打脸19 第578章扬州打脸19 因吴星宇的假情假意，徐氏却是以为自己遇见良人，对吴星宇是掏心窝子的好。 便将儿子也交给他去带。 只想儿子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对比京城世家，吴家那种只有几百亩田的人家，只能算是寒门。 但是在乡下，几百亩田一年也有几百两银子的出息，算是有钱人家了。 吴星宇虽然没有娶妻，但是屋里面也有通房丫头。 后来跟徐氏成亲后，为了表明心意，不说抬为姨娘，便是那两丫头那也不去了。 只一心苦读，终于中了同进士，又在徐家扶持下，直接外放得了个实职。 做了官后，外头的应酬多了，只那时吴星宇职位很低，便还是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别人送进来的女人也不要。 只是，因为事情多而去书房忙通宵的日子却多了起来。 到了扬州后，更是经常十天里倒有七八天睡在书房。 而后，有次儿子偶尔透露说父亲书房里伺候的少年都很漂亮，他们还经常做很快活的事。 徐氏这才动手去查。 这一查，才知道吴星宇原本订过一门亲事，可是他却和那姑娘的哥哥搞在了一起，那姑娘直接投了河，而后，当地便再无人愿意嫁女儿给他。 而那姑娘的哥哥怀恨在心，引了吴星宇出去给他下了狠药，以至他身体损害一生无子。 本是嫡母为了害她而找的人，因为当时事急，所以徐尚书都没有调查便把女儿嫁了，后又一直远离吴家家乡，也没人跟徐氏说这个事。 一瞒就是十多年。 而徐氏知道的时候，儿子已经被带歪，扭都扭不过来。 这才知道吴星宇心思之毒。 可没等她想法子报复，徐家便出了事。 吴星宇有了新主子，免于被连累，但是对他们母子的态度，却是直转而下。 不光限制了徐氏的权利和活动，还开始往府里带人。 男的女的都有。 吴府后院，一下便乌烟瘴气。 徐氏那时候还心怀妄想，只想着吴星宇能念着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至少给点脸面给她。 便出手整顿了后院。 可惜，迎来的是吴星宇娶了花魁，并且直接抬举那花魁与她平起平坐不说，甚至还压了她一头。 可是，在秦齐的人找上她时，她却还是有些下不了狠心。 虽然和秦齐说了那些往事，也做了一些准备，但还是犹豫着，没有拿出最后的东西，也没有说要离开吴府。 直到顾十娘带着人送了两碗毒药过去，那吴星宇的贴身大管家说，这是老爷的意思，让她们母子上路。 徐氏这才决绝而动。 徐氏掌控吴家后宅多年，岂是吴星宇短短几月能收复得拢的？ 再加上旁边还有秦家暗卫相助。 当时便将那毒药给顾十娘反灌了进去，抓了那贴身大管家。 又将早就收集好的证据账本包括吴星宇自己藏起来的那些信件给了秦家的人。 带了儿子，携带了吴家所有轻便财产（契书和银票银子还有首饰）在秦家人帮助下，坐船走了。 然后一把大火烧了吴府。 吴家下人，是吴星宇那派的就抓了送给严旭，是徐氏的人便放的放散的散。 吴家废墟里，到时候只有几具尸体而已。 至于吴夫人和吴公子，自然是被烧死在府邸里了。 而放火的，就是那个意图夺取正妻之位的花魁十娘。 秦齐当初只是想利用吴公子的断袖来摸徐氏的底，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多秘闻。 而且，有徐氏相助，得到的东西远比他们自己查和摸索的要多得多。 虽然徐氏还是有所保留，但是在跟踪徐氏拿东西的时候，秦家暗卫找到了吴府密室，找出了好些密件，还有，包括前五年的整个扬州的税赋记录和账本。 那些都是最原始最真实的记录，想来，在衙门的反而是经过修改的。 只是想想，和吴夫人唯一的那次见面，那个已经因为世事苍老的女人看着他，眼神很是有些悠远的道：“其实，我当年见过秦将军，可惜，他心中只有一人，我亦不愿因我的出现而让他为难，此为我自个的选择，不怨别人。” 秦齐的心里便有些…… 他能明白吴夫人未说之话后面的意思，虽然她也许只是想引起他的内疚和怜惜，却是触动了他心底深处。 若是顾欣悦一直喜欢的是秦陌寒，那么，便是再苦他也不会让自己影响到她，让她为难。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用别人来负担他的痛苦。 不过，徐氏那时候不过是一面之缘，所以可以说忘就忘，转头便能带着孩子，真心的去对吴星宇好。 可是他爱顾欣悦却已是深入骨髓，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去接受他人。 好在现在，他心爱的人接受了他回应了他…… 只是…… 说完之后，秦齐侧头瞟了秦陌寒一眼，接道：“你放心，徐氏并不知道我们是秦家人，那次见面将事都说清楚后，将军便给她下了针，让她忘记了那次会面，只知道，是有人要找吴星宇的麻烦，所以才派人帮她。” 顾欣悦听了不觉瞅了一眼秦陌寒。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我看秦桐那法子很好用便学了来，没有秦桐那么厉害，不过要忘记刚刚发生的事还是可以的。” 吴夫人说那些事的时候便是中了一些催眠术，将秦齐当成了秦倚天，所以他抹除掉那些记忆也比较容易。 现在，吴夫人逃出去，一定是会去找徐家剩余的力量。 而她透露给徐家的，也应该是皇帝想对江南下手，所以先从吴星宇开刀。 能在少时便得到徐尚书的喜爱之人，必然不是普通人。 吴夫人只说她是为了秦倚天才如此，谁知她对徐尚书说的又何尝不是真心话呢？ 她也许只是不想做嫡母的棋子，更不想自己的丈夫心中早有他人。 便是吴星宇再假装，要不是她手段厉害，吴府也不会被她管得那般干净。 也不可能一下便能将吴星宇的秘密全部拿出来，将吴星宇一下拍死。 若是真爱一个人…… 便是被下了药，他也不会跟其他人在一起，宁死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便是她嫁了旁人，和旁人亲亲热热。 他也不会再有别人。 只可惜，便是耍赖，他也无法再留下去。 比起就算心碎也能看到她的幸福，给她一个自由的天地才是更重要之事。 甘州不定，楚瑜不除，他无法掌控这天下，她就永远无法安全。 如果，这辈子无法再做她最亲密的那人。 那便做她最强有力的靠山吧。 “好了好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你们也都给我休息去，姑娘！睡觉！”青莲子视线一转，出声叫道。 然后毫不留情的将秦陌寒和秦齐往外赶。 顾欣悦抿嘴一笑，便也不再问，干脆去了床上好生睡觉。 明日还要赶早的，去看热闹呢。 </a> 第579章 卑微的愿望 第579章卑微的愿望 汪家这次案子虽然大胜，可是也知道自己遭了人嫉恨。 这次知州被抓，何家父子被杀，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再出一个知州和何家。 青莲子将何老爷的喉咙治好之后，两父子便密谈了两个时辰。 最后决定，园子依然是卖给郡主，原来说好的良田和铺子给郡主不说，再送十几个铺子。 而扬州其余的铺子，汪翰只留下几处，其余的都会转手。 汪老爷带着汪太太去庄子上住，而汪翰则带着汪大奶奶和孩子们包括外甥女一起，去往杭州。 重新开始。 这样，除了汪家本来的那些银钱，还能再出来十几万两银子，凑一凑，可以达到五十万两之数。 已是足够在杭州开一家聚宝斋了。 商谈完后，汪翰便去找了秦齐。 这两日相处下来，他是知道了，这大主意郡主定，小事情秦齐办。 至于大将军。 看着大将军在郡主窗外站成了一棵树般，汪翰下意识的没有去打搅他。 汪翰准备给顾欣悦的都是盐铺，包括知州大人都没找着的两湖和荆州的盐铺。 还包括汪家那些做熟了的掌柜伙计和船队。 盐利雄厚，在于楚国对盐的统一定价。 从淮扬盐场拿盐，不过几文一斤，从大江而上，运到两湖和荆州，便成了四十文一斤。 盐税十五文，若是盐引不花钱，那就等于一斤盐赚二十文，两湖之地百姓多喜欢以盐腌制鱼肉，用盐量极大， 汪家的那些铺子没有任何风险的，一年就可以得个十多万两的利润。 而汪家，还不算最大的盐商。 对要不要铺子秦齐不置可否，只说这些等郡主起来再说，不过对于这贩盐的详情却是问得极细，极清楚。 甘州和秦州都有盐池，漠北也有咸水湖。 按照顾欣悦说的制盐法，那里的盐比淮扬的盐场成本都低。 只要形成规模，其产量不光能保证甘州漠北人用的量和大量腌制肉类的用量，还会大大有多。 在听得何家那三斤盐引十斤私盐的卖法之时，他便动了心思。 秦州地域广阔，人口稠密，但是以往，也多是从别处运盐，若是这处生意能做了，并且形成垄断的话。 那么一旦秦州有异动，只要封闭了关口断了盐路…… 不是说他不信任罗战。 而是秦家覆灭之时，为了彻底清除秦家的影响，先帝在秦州花费了大功夫。 而秦州又不能像甘州那样，利用一次战事就将官员全部清洗一遍。 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虽然过了二十年，秦家的影响在秦州依然深远，那些秦家铁骑也并没有真正散开。 现在血鹰旗聚集起来的人，已经远远不止一万。 这些人入不了兵籍（他也不想入），那就得自己养。 这些人还和去北大荒的人不一样，这是要做精兵训练的，就不能让他们去种田放牧的消除了锐气。 反正人多，贩运个私盐粮食什么的，一边养养他们的战气，顺便再赚回养兵的钱。 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和秦齐聊完，汪翰便自去检查派往瓜州的车队和人员。 秦齐静了下，转身往顾欣悦住的楠木厅走去。 走至厅外，看着那已经披了一身残花的秦陌寒顿了下脚步，悄悄走到了他后面。 “秦关和风无他们留下，他们会听从你的命令。”秦齐刚刚走近，秦陌寒便低声道。 秦关本就是负责将探子撒下去，一边做庄子一边建立据点之人。 可风无那几个暗卫却是一直跟着秦陌寒护卫他安全的。 秦齐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不等他回答，秦陌寒便道：“今日之事，不用几日便会传去金陵和杭州，虽然说，他们只会认为郡主娇蛮，但是保不定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多几个人，你也好用。” 秦齐有秦齐的人马，便是秦齐和青莲子还有杜仲的武功，已是少有人敌。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他如今已经武功大成，回去甘州也是处理事务，再说暗门一道道的拿下，他多的是人用。 风无他们留下，他至少可以安心一些。 声音顿了一下，秦陌寒道：“你放心，风无他们绝对不会抗命。” 秦齐不觉一笑，道：“我知晓，只是，你要对抗暗门，有他们在还是好些。” 秦陌寒唇角轻翘了一下，语带傲然的道：“暗门，我自然不会贸然去总坛，先将外面的都清理干净了，那些长老们总要有所决断，我在甘州等着他们便是。” 秦齐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倒是……” 倒是稳重了许多。 行事之间少了冲动，多了隐忍。 甘州现在都在他手上，甘州的暗门之人也收拢得差不多了，长老会的人下来甘州，那就是入了他的瓮，来一个收一个。 反而比现在杀上总坛，让长老会抱成一团要好得多。 若是以前，他一定忍不住。 秦陌寒眼神黯了黯，声音里便不觉带了一丝苦涩，低声道：“不稳不行，我们走错一步，便要带着她万劫不复。” 无论如何，他也要给她先建立一个安全之地。 这样，便是万劫不复，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 声音微扬，秦陌寒接道：“血鹰旗不能做他用，你的北大荒若是人手不够，我将万石也调回给你。” 秦齐不觉一晒，道：“你果然知道血鹰旗的事。” 古松对秦家嫡系有怨，只说血鹰旗只入他秦齐手下，断不会加入秦家。 血鹰旗效忠的，只有他秦齐。 所以，他也无法将这事明着告诉秦陌寒，甚至只能偷偷的养着。 不过，那么大的人马行动，再加上这次他动用的那些人。 秦陌寒要说没有察觉，那就不是秦陌寒了！ 秦陌寒只是看着那早已经黑下去的窗户，用视线描绘着那熟睡之中的人，淡淡一笑，道：“那是你父亲给你留下，自然是属于你的，而且，哥，打这个天下，我不需要你做先锋，你只要，守住那一片天地，不管我们是输是赢，你都能陪着欣悦快活一生，那便够了。” 秦齐不觉一愣。 在那一霎那，眼眶微红起来。 第580章 钱家毁灭1 第580章钱家毁灭1 在顾欣悦窗外静立了一宿，天没亮，秦陌寒便悄然离去。 顾欣悦一觉睡到天微亮，便翻身而起，赶紧的洗漱，喊着要去看热闹。 早饭都没要袁子苏准备，让其他人继续去做没有做完之事。 和秦齐两人在外头摊子上吃的。 昨天一场热闹还没完，知州家就起了大火。 下人是都逃了出来，两个主子却都被烧死了。 钦差大人带着知州走了，这下面人只能喊了下面的小吏来。 一翻收敛之后，得了一个知州新纳的姨娘谋害正妻嫡子，趁机放火的结论。 然后下了对那十娘的通缉令后，便不了了之。 街头巷尾说的，还是那汪家一案。 听了满耳朵的热闹，两人便往瓜州而去。 瓜州离扬州不远，骑马过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顾欣悦穿了普通男装，和秦齐在城门口就下了马，都不用问路，便听得街上人叫着去钱家看热闹。 便跟着人流往钱家走。 钱家这座府邸，以前是瓜州望族的老宅。 这户人家是聚族而居，那老宅的面积亦非常大。 一个院落套着一个院落，都数不出有几进，只能看到绵延的屋檐，占据了整整三条街。 要不是那望族家道中落，根本修缮不了房屋，家财不公又引起族人闹腾。 这老宅也不会出让。 也就是汪家，直接砸了一万两银子，将宅子买下。 做了自家姑娘的陪嫁。 也正因为这宅子够大，才让钱家不分老少男女的都住了进去，呼奴唤婢的过起了富贵日子。 拿到宅院后，汪家又出了一大笔钱重新修缮了一番，将所有院落重新打通规划，又关闭了一些闲门，在正门外面开辟出了一块宽阔的石板坪地。 此时，那外面的广场一片人头涌涌，就听得杀猪一般的吼叫：“汪家欺负人啊！我老太婆不要活了！” 一点都没有往日那高高端着的书香门第老太君的威严礼仪，钱老夫人穿了一件富贵团花的内袍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钱老夫人想不通啊！ 这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儿一大早就变了天了！ 昨日，二儿子才拿回三千两崭新的银锭，三儿子将五儿钱芐那最是舒适宽敞的主院给打扫出来，说是让她搬过去住，大儿子也说了，只等扬州汪家的案子一判下来，那知州就会直接给瓜州下令，让瓜州衙门将地契给换了。 一切都好好的，都是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她嫁入钱家的时候，钱家老太爷还当着官，虽然官小又不是什么能捞油水的职位，但是家境也算不错。 可是老太爷一死，家里就开始败落下来。 她会生，别人一胎生两就算多，她一连生了两次三胞胎。 前后生了十个儿女。 当时生产花了一大笔钱，后来养孩子又花费不小，再加上儿女嫁娶，老太爷一去，家里没有一个懂得营生的，又要端着书香门第的架子。 年年都入不敷出，只能靠卖一些祖产来维持开销。 这么些年下来，便只剩了百亩薄田。 眼看着剩下的孩子嫁娶都不够钱，天上便砸下一个馅饼。 汪大姑娘带着十里红妆嫁过来了。 开始，老夫人对这个五儿媳是很满意的。 长得漂亮，又懂事孝顺，钱家一大家子都住进去了，也没说什么，也老实的出钱将那一大家子给养了。 让她开始觉得儿媳妇不顺眼，是从她问儿媳妇要六儿子娶媳妇的聘礼之时。 不过千两银子的聘礼，对于儿媳妇不过九牛一毛，可儿媳妇就是不出。 只说，公中没有这笔钱。 公中当然没有！ 那百亩薄田便是卖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 她自然是要儿媳妇拿嫁妆银子来贴！ 可儿媳妇就是不松口！ 出聘礼不同意，出嫁妆不同意，便是给前头几个儿子名下买点良田宅子什么的也不同意！ 她便愤怒了。 这儿媳妇有钱不能随便用，那有个屁用！ 何况，儿媳妇生的还是女娃！ 自家儿子可是已经中举，以后眼看着前程似锦，就这么一个抠门儿媳妇，那里能配得上他！ 老夫人绞尽脑汁的想，想想出一个既可以将儿媳妇的嫁妆贪下，又可以将儿媳妇休掉的法子。 可是楚律规定，女子死后，嫁妆归亲生儿女，无子女则嫁妆归娘家，便是休弃，那嫁妆也是要带着走的。 唯有一样，便是女子与人通奸，那么嫁妆要留下一半。 可汪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跟谁通奸去？ 眼看着幼子幼女的婚事触礁，正愁得头发都白了，上天给了她机会。 或者说是，她一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她一直抬举着的丫鬟将汪大姑娘撞流产了。 她故意偏着那丫鬟，将汪大姑娘气回了娘家，又特意派了婆子跟了去。 一再的叮嘱，要找机会让汪大姑娘与人有染。 这钱家门风紧，可是汪府不是啊。 汪大姑娘管家是个好手，可那汪太太却是个拎不清的。 后宅可乱得很。 婆子到了汪府后，就勾搭了那姨娘，将何健安排到到了汪大姑娘旁边。 果然，让何健给摸了进去。 这后面的事，就完全是按照她的想法来走了。 前日，她还强逼着汪大姑娘留在钱家的下人将库房打开，将那些好东西通通搬到了自己屋子里。 晚上睡觉都笑醒，还跟自己夫君打趣，可以给他买个十五六岁的美婢伺候。 （反正卖身契在自个身上，一碗绝子汤灌下去就是） 可今儿早上，大门就被砸开，一群凶神恶煞之人冲了进来。 直接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给丢到了大门外。 她那夫君和儿女媳妇孙子什么的，也一个个的被丢了出来。 衣服都不让他们穿整齐了。 “喂！你们是谁！这可是钱举人的宅子，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听得一声厉吼从人群外传来，钱老夫人眼睛一亮，用更大的力气干嚎道：“孙县令，孙大人！这是来了土匪啊！土匪抢劫啊！” 人群往两边推开，一个鼻子都往上翘的中年人带了十几个衙役冲了进来，指着正往外丢人的一群大汉叫道：“尔等何处来的匪徒！不要命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行此抢劫之事！” 为首那大汉眼睛微眯，将手上拎着钱大爷对地上一丢，拍拍手道：“县令是吧？正好，来将这钱大钱二抓了。” 第581章 钱家毁灭2 第581章钱家毁灭2 他这么大赫赫的一说。 周围的人声都静了静。 孙县令一愣之后，胡须都气翘了，刚欲喊给我上前砍了这帮匪徒。 那大汉身子一晃就已经晃到了他眼前，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张文书。 大汉个头很高，比孙县令高了整一头，他随手展开，便恰巧凑在孙县令眼前。 （旁边人看，就好似一张纸贴在了孙县令脸上） 便是眼神再不好，孙县令也一下就看清楚了上面写的什么。 再一瞅那下面的官印，脸色便白了。 将文书对孙县令手里一放，大汉又掏出个腰牌出来在他面前闪了一下，道：“吾等奉郡主令，协助大人帮汪家拿回钱家贪墨的嫁妆。” 郡主？ 孙县令脑袋一麻，什么郡主？ 大汉却不管他，只大声道：“孙大人，你不宣读文书嘛？哦？你声音不够大？” 说着，又从孙县令手中将文书拿过来，回头找了一人道：“你过来，帮孙县令宣读一下。” 文书是严旭亲手所写的判决令，用大白话写明了钱家伙同何家，先是陷害汪大姑娘清白，后又贪图汪大姑娘嫁妆，并且为了贪图汪大姑娘嫁妆而将自己嫡亲的孙女给逐出家族之事。 完后后面写了判决，钱芐剥夺功名，钱大钱二获罪入狱，汪家财产如数归还，还要罚款。 那人一边念，旁边的人群便发出了不耻的声音。 饶是孙县令平素和这钱老爷关系不错，现在也退后了几步。 书香门第，却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真是与他认识都是耻辱。 全部念完，人群都静了一静，其余钱家人脸如白纸身子都在抖。 唯有钱老夫人不服的叫道：“胡说！放屁！我们钱家书香门第怎生会做如此事体！这是谁判的！那什么郡主又是什么狗屁……” 话音还未落，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厉响。 钱老夫人的脸被打歪到了一边，嘴角顿时涌出了鲜血，满嘴的牙齿都被打落一半。 大汉抖了抖手，阴森森的笑道：“敢对郡主不敬，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下次就要了你的狗命！ “各位！这严大人可是钦差大人！昨日审讯，可是一个个的证人证据都验证过了的，大人已经判了何家父子死罪，汪家纯粹是被陷害的！各位乡亲父老也知道，这钱家以前是什么模样，这大宅子又是怎么来的！他们平素又是怎么对我们家姑娘的！” 一个汪家老仆眼泪横流的道：“他们家黑心啊！吃我们姑娘，住我们姑娘的还不算，还为了这点子家产就谋害了我家姑娘的性命！连那两岁幼女都不放过啊！” 凡是瓜州的，就没有不知道钱家这暴富的来历。 只是前些日子钱家的休书是送往扬州，而如今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便是扬州出的事，也不是说马上能传到瓜州的。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也不会拿出来说，只在私下摇头叹息一下。 如今这话说出，旁观者顿时大哗，有激愤之人（顾欣悦），还拿了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臭菜帮子给砸了过去。 钱家人有些是还没起床就被拽了出来的，见此情况索索发抖的挤在了一起。 孙县令看那样子亦觉得有些可怜，再一看钱老爷那穿着白绸内衣呆傻的模样，心有不忍，上前道：“这位兄弟，好歹让他们穿上衣服，收拾一些梯己。” 大汉一笑，抱拳道：“大人，这钱家无耻，汪大姑娘的院子被清，库房被砸，东西都被拿走，要让他们收拾，也得我们先将东西都一一对上找出来先，至于衣服。” 斜眼冷藐了一眼那些钱家人，大汉讥讽的道：“在下听闻，没有娶汪大姑娘前，这钱家号称诗书传家，布衣裹身，您瞅瞅，这身上的绸缎，只怕都是汪大姑娘的嫁妆银子买的，按道理，这些衣衫也要脱下来。” 孙县令脸色微白，心道，你难道想剥光了这些人嘛？ 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这么多人赤身，有伤风化啊！ 大汉嘴一翘，一挥手道：“大人，我家郡主是个心善的，早已经想到这钱家这么无耻一定不会再有布衣，便让我们带了些。” 他身后之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堆麻布衣服丢在了钱家人面前。 那衣服又粗又糙，钱家人这三年穿惯了好衣服，哪里受得了这衣服。 手捏着那衣服就是不愿意套在身上，只拿哀求的眼神去看孙县令。 大汉冷笑一声道：“大人你看，这可不怪我们了吧。” 孙县令的脸色更加不好看，瞪向钱老爷的眼神里便带上了不屑。 大汉视线在那些钱家人身上一扫，冷笑道：“对了，这钱老夫人听闻最是讲规矩不过，那汪大姑娘不过是被人闯进了厅房，就让人骂汪大姑娘没有妇德，不配为人，逼得汪大姑娘自尽，如今老夫人你这衣衫不整的，我们这么多人看到了，给你衣服你还不穿，你这叫什么？”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老身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钱老夫人厉吼一声，爬了起来，做出要往门前石狮子撞上去的模样。 “你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奇是也！有种你撞，你撞了，大爷我佩服你，给你条草席埋了，定不会让你被野狗叼了！”大汉笑出了声，大声道。 眼见旁边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挡，便是自家儿子女儿都没动，钱老夫人顿时软倒在地。 “这张奇平素还没发觉，可以啊。”顾欣悦被秦齐抱着举高了探头看着，轻声道。 秦齐一笑，亦轻声道：“要不我能让他带队跟着牡丹一起走。” 郡主船队人多目标大，要是有不怀好意的弄个什么事出来，没有担当和魄力，还不一定能顶住。 顾欣悦点点头，道：“嗯嗯，不错不错，看样子，他们做我的侍卫，还真是委屈了。” 想着抱着自己这人可是做了自己大半年的侍卫，自己还想着挖过来当个管事头子。 顾欣悦脸色微红，用眼角去瞅他。 瞅得秦齐心跳都加速，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你知道的，我愿意生生世世都只做你的侍卫。” 看得顾欣悦脸上一红，秦齐又笑道：“对了，张奇喜欢牡丹，你有空去探探牡丹的口气？” 咦咦咦！ 顾欣悦瞪大了眼，突然想起，昨儿偷看到牡丹那针线篓子里绣了奇字的荷包。 第582章 两人之旅1 第582章两人之旅1 张奇带着人将宅子全部搜个遍，又盯着钱家人自己进去收拾东西。 然后在满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钱家人带了自己那些东西出了大宅，往钱家旧宅而去。 满身的华衣换做了布衣，头上的钗环也除了个干净。 要付那些罚金，只怕那百亩薄田也留不住。 钱家这一下，比之三年前更加落魄。 而且，那点子书香门第的皮也被剥了个干净。 走在路上，都要被人啐上一口人面兽心，回头教育自家孩儿，千万不能学了这等黑心肠去。 钱家人以后的日子，想都想得出。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佝偻成了一团，一下苍老下去的钱老夫人，顾欣悦拉着秦齐的手走往回走。 走了几步，顾欣悦道：“对了，汪翰可说了那姨娘和汪太太怎生处置？” “汪老爷能说话后，第一句话就是弄死那姨娘。”秦齐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带了老茧的手掌与她那娇嫩的手心相握，牵了她避开旁边的人群，边走边道：“那几个作证的下人以为汪老爷是死定了，说话也不避开他，说出了那何健住进那院子就是姨娘接了钱家的银子故意说服汪太太安排的，后来还故意给何健开了院门，便是他们出首，也有姨娘的鼓动，那姨娘说，有二姑娘在，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顾欣悦神色微敛，轻叹了口气。 要依着她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汪太太，若不是汪太太纵容，一个姨娘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秦齐低头瞧了她一眼，道：“汪老爷将家产都交给了汪翰，说要带着汪太太去庄子上住，他自个就在庄子里养花，建个好庄子，再不会放汪太太出门一步，管她吃住就行。” 那便是等于软禁了？ 不过想想，没有汪太太，她对汪翰反而比较放心，这汪老爷便不是个笨的。 “行了，别想他们的事了，听闻这里就是运河和大江的交叉口，亦是过江的渡口，很是繁华，不若我们去瞅瞅。”秦齐伸出手指将她眉间皱纹一抹，带了轻笑道。 说是三月下扬州，可是到了扬州这几日，还真没有放松心情的玩玩。 如今只有他们两人。 机会难得！ 一路沿着大街，穿过城门，便看到了瓜州渡口。 避开那拥挤的人群，秦齐带着顾欣悦上了渡口上面的一处凉亭。 瓜州位于大运河与大江交汇处，其渡口和镇江的西津渡遥遥相对，为南北扼要之地，来往船只都要从这里转运，便是车队行人过江，亦要从这里走。 南来北往之人众多，在渡口处形成了一片很是繁华的区域。 站在亭间，便可以望见涛涛江水一泄往东，江面之宽阔，都好似望不到头一般。 让人一见，便好似洗去了胸中的所有烦恼，只觉得心气开放，畅快无比。 若不是下头来往的都是人，顾欣悦是真想大声叫出来。 秦齐见她深吸一口气又徐徐的吁了出来，笑道：“待我们过江之时，随便你叫。” 顾欣悦对他一笑，抱住了他手臂道：“这还不算什么，要去了那入海口，那才叫壮观呢，水天一线，外头是蓝，这头是黄，看着就心胸开阔。” 秦齐一笑，身上的披风揽过她的肩头，将她裹进自己身体里面，避开那还带了寒气的江风，转头看向那浩瀚的江面，心胸亦为之开阔。 心里倒有些可惜秦陌寒没有看到就先回去。 站了一会，一缕饭香便从下面悠悠扬起。 顾欣悦听得有人肚子咕噜噜作响，斜眼瞟了秦齐一眼，弯眉笑道：“谁让你早上不多吃点。” 秦齐的唇角微翘，带了委屈的低头瞅了她一眼。 淮安还好，扬州这里的菜却异常精致（个小），那早点摊上一笼小汤包，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平素要吃上一斤馒头的人，只吃了两笼一口可以三个的小汤包，怎能不饿…… 顾欣悦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下，捂住嘴笑道：“是我不好，现在我补偿给你，你想吃什么，尽管！我请客！” 说着，便指着下头那冒出饭香的地方道：“那个怎样，我瞧吃的人好多！” 瓜州来往船只很多，为避免拥挤，渡口也是有好几个码头，有人专门引了不同的船来往。 他们所在的这处应该是普通渡口，来往的都是坐船过江的散客，也有一些赶着马车上下的。 旁边便有许多苦力帮忙运东西，亦开了好些摊子。 那个食摊便开在转角之处，搭了一个棚子做厨房，砌了灶台炒菜，远近客人都能闻到菜香，亦可以看见那厨师炒菜。 那厨师炒的是大盆菜，一大盆一大盆的放在一个长木桌上，要吃的人付上几文钱，便有妇人拿了大盆装了饭再打了一些菜盖在了饭上给客人。 菜的油汁浸透了米饭，只看着，就有食欲。 正是午饭时候，摊子附近都挤满了人，或蹲或站的围在一边，一边毫无形象的大口吃着，一边用各种方言交谈。 吃完之后，便将碗放置在一旁，自有人去收。 秦齐扫了一眼那些人，眉头微蹙的道：“这里太乱，不若我们回城去吃。” 这话音未落，他那肚子便又响了一声。 好吧，比起那城里的精致菜式，其实这种更合他的胃口。 顾欣悦抬头瞅着他，笑眯眯的道：“可我想在这里吃，你没觉得，看着就觉得香嘛？” 秦齐不觉一笑，知道她是心痛他，也不再他说，只轻声道：“你有干净的碗没，我瞅着他这里的菜倒是干净。” 只那碗就在江水里洗洗…… 他是没关系，已经成了铁胃。 可舍不得顾欣悦吃这种脏东西。 顾欣悦四下瞅瞅，拿起秦齐的披风遮了遮，掏出两装汤的盆来，外加两双筷子。 瞅着那他头都可以放进去的盆，秦齐轻咳一声，将两盆从披风中拿出来，对旁人那惊异的眼光视而不见，挤到了那木桌前。 这里来往的客人多，也多有爱干净的自己又带了家什的，便用自己的碗来打饭菜。 可这么大的盆…… 那打菜的妇人不觉回头望了炒菜的大汉一眼。 他们这里的饭是尽管的，可也没有拿这么大的盆来装的啊！ </a> 第583章 两人之旅2 第583章两人之旅2 那大汉正好一锅菜起了锅，往自家菜盆子里一倒。 看了看秦齐手上那两大盆。 瓮声瓮气的道：“一荤一素十文，两荤三素二十文，三荤五素三十文……” “我要六十文一份的，一个盆。”秦齐将盆对胳膊弯里一放，从荷包里数了一百二十文出来。 大汉眉头一扬，道了声：“识趣。”便对妇人道：“给他们一盆装两份三十文的。” 说完，便又回去炒菜了。 长桌之上放置了十几个菜盆子，一半的荤，一半的素，是可以让客人任意搭配的。 这四份就等于十二个荤了，妇人也不多说，盛了半盆子饭再每样菜都给打了些。 装得那盆子她一只手都拿不动。 秦齐便自个拿着盆子，只让她盛便是。 妇人瞅了眼他，心想这么大个也难怪要多吃点。 只不过一百二十文，都可以去那城里小店里吃顿好的，却要在他们这里吃大锅菜。 也是有些奇怪。 只不过人多，她那奇怪没有维持一秒，便大声招呼起下一个。 秦齐端了两大盆子，引着顾欣悦找到旁边一个靠着山坡的角落里，拿（抢）了一条长凳和一张小桌过来。 先将长凳擦干净了，再让顾欣悦坐下，然后将盆放在了桌上。 见顾欣悦捂着嘴偷笑，秦齐亦不觉弯了眉，笑道：“怎么，觉得我这像捧着一盆那啥食？” 顾欣悦眼珠一转，绝对不承认他又猜对她心思了，只道：“快坐下来吃，这么多我可吃不完，得赶一半给你。” 秦齐在她旁边坐下，挡住她想赶饭的手，笑道：“你吃就是，吃不完给我。” 顾欣悦心头一跳，转头看他一脸正常，笑容都爽朗，一点都没有啥别的意思，便也不多想，先挑了里面自己喜欢的菜吃。 大锅菜炒起来很香，油水够，但是太多菜混在一起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可是这一家的菜却没有窜味，特别是那炒五花肉，肉炒得带了一些焦，咬起来满口肉香，很是好吃。 那油花泡着米饭，更是香。 秦齐瞅着她眼睛一亮便埋头吃了起来，看了一会，将自己盆里的五花肉都夹给了她。 顾欣悦没有察觉，只挑着自己喜欢的吃，她现在胃口已经不似要食物能量之时，吃了小半盆便撑了。 瞅了眼那被自己吃成了一片狼藉的饭盆，顾欣悦探头四望。 只想看看这有吃不完的往什么地方倒。 这个时代，食物可是很神圣的，随便浪费食物可不好。 这还正瞅着呢，就见眼前盆子一动。 秦齐已经将她那盆残渣直接倒入自己盆里，一丝嫌弃都没有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顾欣悦的心头一阵跳，耳根便有些红了起来。 还记得很早以前，她曾经听过一句话，说是，看一个人爱不爱你，便看他能否毫不在意的吃你的剩饭。 那时，她只是好笑，如今这星际时代，哪还有剩饭的概念，吃不完，便交给智能垃圾桶直接分解化作肥料了。 如今，那一句话却是猛然涌上心头。 让她的心都跳得异常快了起来。 便是肚饿，这么多饭菜吃下去，秦齐也是撑得不行。 想拿着盆去洗干净再让顾欣悦收起来，却是发觉自己居然有些蹲不下身去。 回头见顾欣悦又捂着嘴在那眼珠儿到处转，心下好笑，便干脆先不忙着洗碗，身子对后面泥坡上一靠，对着顾欣悦挑了下眉。 顾欣悦也学着他对后面一靠，只她身形可没他那般高大结实，这一靠便靠了个空。 惊叫声还没发出，只觉得腰间揽过一只坚实的手臂，将她半抱着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顾欣悦便干脆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依偎在他身上，晒着那春日暖阳，发了饭饱后的呆。 顺便听听那些人说的八卦。 这里来往的人多，说的口音也杂，和北方有统一的官话不一样，南方几乎是隔上十里话音就变了。 那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各种音调交杂在一起，竟然带了一种催眠的效果。 听着听着，顾欣悦那小脑袋便往下点。 秦齐低头看着她那下巴都快点到自个胸口了，噙了轻笑将她下巴托住，直接靠在了自己胸口上，然后拢过披风，将她遮了进去。 他选的这个位置很好，背后是山坡，前头还有块石头挡住了半边，另外一边则背对着他们坐了一群人，正好将他们挡住。 便是顾欣悦这么睡会，也没人看得见。 其实他也有些想睡，这几日没日没夜的，昨夜陪着秦陌寒站了一段时间，今儿早早起来，一路赶路。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他也曾经几日几夜的追击敌人没有睡过。 重点是，现在身体有些累的情况下，吃得太饱，太阳太好，温香软玉在怀。 好吧，他还是找点别的事去想，这温香软玉不能想。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秦齐竖起耳朵去听摊子边那些嘈杂的议论。 那些话里大半他都听不懂，听得懂的说的也是一些家长里短，偶尔有几个说起了昨日扬州之事，也被掩盖了去。 可在那之中，几个小小的声音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人说的是带了口音的官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确定？” “确定，刘老头的雕工那是真好，只可惜一直都只是帮人做工而已，那张家接了杭州寒家的活，又将这事交给了刘老头家，听说送去的玉料都了不得，现在货应该出了，正是要交货的时候。” “寒家？寒家的东西可不好动，会有麻烦的。” “你怕什么？那寒家给的是张家，本是指定了要张家家主亲自雕刻，所以才出的大价钱，可现在张家却交给了刘老头，咱们从刘老头家里抢了，那张家肯定不敢跟寒家说，少不得要想法子从咱们手里赎回去，咱们就赚这个钱。” “那刘老头丢了东西能过得了张家那关？乡里乡亲的，这么坑他不好吧。” “虽是这么说，可咱们不也没法子嘛？你瞅瞅，马上就要交上半年的税了，咱们两家去年的收成本就不好，今年那里来的钱交税？要是交不上，田就会被夺走，苦了刘老头一家，能救咱们几家，大不了，以后咱们养着他们祖孙两好了。” “哎，都是这世道弄的，本来就够糊口而已，实在不成，咱们也找个人依附去。” 两人发了一顿牢骚后，便将碗一放离开。 秦齐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雕工，玉工嘛？ 自家姑娘可一直想找好玉工。 说起来，在扬州逛的时候，她也说了，天下玉，扬州工，扬州的巧手是最多的。 可惜，这几日他们却一直没有碰到。 第584章 两人之旅3 第584章两人之旅3 中饭时间过了，摊子上的人便也少了起来。 正好来了一艘渡轮，人哗啦啦的走了大半，摊子便也空了下来。 那炒菜的大汉也空闲下来，端了个不比秦齐那盆小的饭盆子，随便打了一些剩底的菜，走至坡角下面吃。 正想找个地方坐下，一探头，就瞅到了缩在后面的两人。 刚欲开口，秦齐微笑着手指在唇上竖了一下。 大汉这才看到那披风下面还裹了个人。 对着秦齐扬了下眉，便在前头那桌子边坐下了。 随口道：“客人北方来的吧？” 这南方可没有这么大个头的汉子。 “嗯。”秦齐点头，笑道：“陪我媳妇回来探亲。” 大汉瞅了一眼那披风下面的拱起，了然。 点点头道：“那可得小心点。” 秦齐眉头不觉一扬，眼中微冷，道：“怎生说？” 大汉扒了几口饭，眼珠一溜四下转了下，低声道：“如今年景不好，人心变动，你这财千万别露。” 在这渡口吃饭的多是穷苦人家，便是有喜欢他的手艺的，买的也不过十文一份的。 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文，不是钱多，就是人傻。 先头，那摊子上便有人多瞅了几眼。 想想这人也算憨厚老实（真丢一百二十文），大汉低声道：“你是要过江？若是过江可千万小心点，在船上，不要露了你媳妇的脸，也不要露了财。” 秦齐笑了笑，眼帘微敛，道：“多谢大哥提点，对了，这附近可有好玩的地方，我媳妇听闻扬州的玉雕和绣工是最好，嚷着想去买点好东西，也好上门做个礼物。” 大汉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瞅了下披风下那团，指着渡口边的一条路道：“若是要找这个，你从这里往上，走个十几里地，那里有个小坡子村，村里的绣娘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绣工不错。” “多谢。”秦齐道了声谢，低头见披风上被人头拱了个包出来，笑道：“醒了？要不我们走走？” 顾欣悦从披风下面钻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带了一些懵懂道：“好啊。” 她小脸红扑扑的如同红苹果一般，一对杏眼带了没睡醒的迷茫，扑闪起来，看着就好似一个小猫一样。 秦齐一笑，手指将她眼角睡出来的不明物体擦去，柔声道：“要不，再睡会？” 顾欣悦晃了晃头，脸在他胸口擦了擦，发出了嗯嗯两声不明回答。 秦齐笑意更重，也不动她由着她自己醒神。 只是低头瞅着，更紧的抱住了她而已。 大汉却是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这个年轻人，个头比自己都大，虽然笑容憨厚，但是那股子气便是再收敛也透了出来。 这便是他想了想后，还是上来警告的原因。 再是厉害，也双拳难抵众手，瓜州这里也属于黑梨门的范围，要是露了财，又不过两个外地人，少不得就是黑梨门眼中的肥肉。 提点了两句，便见这年轻人眼中一下犀利起来，那种隐藏起来的气闪动之时，便是他都有些心惊。 可这一转头，那小姑娘冒出来后，那所有的煞气都消散了去，先前还冷冽似冰的眼眸里一下就如同春水一般…… 得，他还是不多事了。 大汉捧着个饭盆走了。 顾欣悦醒了下神，想起迷迷糊糊听到的话，便拉了秦齐站起来道：“走走，咱们去瞅瞅。” 秦齐笑着随着她起身，两个手指勾住了饭盆（还没洗），一手被顾欣悦牵着的往那道上走去。 行走之间，披风扬起，露出了腰间悬挂着的长剑。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头对那大汉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便被顾欣悦拽着走了。 大汉捧着盆子半晌没有出声，刚低头继续吃饭，一个少年从台阶上直接冲了下来。 冲得大汉身形一闪，道：“你个小兔崽子，急着投胎啊！” “不是，三叔，大事，大事啊！”少年喘着气，脸上带着急速跑动和激动涌出的绯红，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事？”大汉对妇人道了声装碗饭给他，便引了少年到旁边的偏僻处。 “黑梨门，黑梨门出大事了。”少年先拿了碗水一口喝了，再接过饭碗，低而急促的道：“前些日子不是那李狗子出去了就没回来嘛？前儿听说找到了，一行十几人都被杀死在了杂树林里，我爹觉得事情不对，让我去扬州看看，我昨天便去了扬州，那扬州可热闹，出了个大案子。” “说黑梨门的事。”一听得李狗子死了，大汉立时绷紧了脸，轻声喝道。 “黑梨门被人挑了！”少年激动得眼睛都是带了红色，道：“因为人都去了官衙那边听案子，黑梨门那就没什么人，可连门口守卫的都没有，我就觉得奇怪，悄悄的推门进去，结果啊，里面倒了一地的人，而李力，就死在了他们那什么总坛座上，一剑毙命！” “李力死了？”大汉一愣，随后大喜道：“真死了！”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道：“真的，我还上去确认了，人是真没气了，不光李力，那些什么李二狗十二恶棍什么的，都死在后面，好似，是被人一路杀进去的。” 声音顿了一下，少年的声音都不觉有些压不住，道：“黑梨门完了，三叔！彻底完了！我一路探过去，就见他们总坛那些恶人都死了，在后院，还堆放了十八口棺材！我看那上面的名字，屠护安洋他们都死了！” “谁干的！”大汉将盆一丢，直接抓住了少年的手，声音都有些抖：“谁，谁帮咱们报的大仇！” 少年轻轻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那时候天色已经不早，黑梨门里一个活口都没有，我就在外面蹲着，直到夜深，才看到有几个黑梨门的小喽喽回来，进去看了那里面的场景之后，便冲了出来，他们也没有喊叫，反而将黑梨门的大门关了，我听他们说，屠护他们，都是前几日就被杀了，还不知道被谁杀的，只知道对方是了不得的高手，这估计是那高手终于对黑梨门下手，如今李力都死了，他们那些人不如跑了算了，然后，他们就跑了。” “跑了？”大汉一怔。 “嗯，跑了，我一直守到今天早上，那里都再没人来，也没人发现里面人都死绝了，我便先回来了。”少年低声道。 “真，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找不到是谁杀的？”大汉不甘心的道：“咱们总要知道恩人是谁！” 话音未落，大汉突的抬头看向了渡口台阶那边，脸上带了惊诧之色，低声道了声：许三！ 第585章 两人之旅4 第585章两人之旅4 小道沿着大江走了一段之后便往上拐，转进了一片低矮丘陵之间的平地。 小道两边垂柳依依，绿色葱郁，到处都开着各色的野花。 景色很是优美。 秦齐便也没提去瓜州城门那拿回自己的马，只是随着顾欣悦在小道上走着。 看到一片开得正好的野花，顾欣悦刚叫了一声，秦齐已经拽住她手往后带了一下。 “我去。” 让顾欣悦在路上站着，秦齐跳下了路梗，下面正好有条清澈的小溪流过，便干脆先洗了盆子，将盆子递给顾欣悦后，再又跳下去，去摘那些野花。 他个子高，脱了衣服那身子是又结实又有肉，但是穿上衣服倒是一点不显，挺拔若松，蹲在地上挑选野花的那背影，亦笔直得带了一些削峭之意。 被一片鲜嫩的青草和鲜花围绕着，反倒成了一个风景。 顾欣悦将盆子对空间里一丢，从道边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然后悄悄的走到他背后，听得秦齐发出了一声轻笑，便也不再偷偷摸摸，直接扑到了他背上。 她往道下面滑的时候秦齐便感觉到了，听着她那偷偷摸摸的脚步忍不住发住了笑，脚下用力将身子立稳了，随后便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子直接扑在了背上。 见他一点晃动都没有，那身子还故意的扭动起来，一团柔软就在背后蹭来蹭去，伴着那清脆的笑声，让秦齐真是无酒也醉了。 顾欣悦咯咯笑着，在他背上用力折腾，想将他压倒下去，可是任她如何弄，那身子一点动摇没有不说，还背着她挪动着，去采别处的花。 顾欣悦便不动了，将身子趴上一些，头搁在他肩头，手探过他的肩去拿他手中的花，道：“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那花开得很小，一朵五片花瓣，单独看并不显眼，可是那些花是一簇簇的开在一起，形成了一朵大花，粉白嫩黄浅紫的开在一处，便显得很是漂亮。 “不知道，我们那没有这种。”秦齐连根子一起挖了一株出来，笑道：“要不你带着，种到漠北去？” 顾欣悦默了一下，道：“带种子可以，这种不行。” 空间里，现在还无法保留活物。 秦齐手微微一顿，笑道：“那好，我们找些种子。” 四下看了看，现在正是开花之时，可还真没结果。 顾欣悦笑出了声，道：“不要找了，漠北那边也有漠北的花啊。” 秦齐一笑，侧头道：“说的是，到得五月，草原上一整片都是花，那黑山里也是，开满了花，到时候……” 话说到后面便缓了下去，看着搁在自己肩头上那娇俏的脸，秦齐头微微移动，随着那没有说完的话，嘴唇贴上了她那带了粉红的唇。 先是轻触，随后嘴唇在那柔软上轻轻摩擦了一下，便一下含住了那娇软。 顾欣悦啊了一声，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稳住了身子，头便低下，将那吻给加深。 唇齿交缠，那宽厚温暖带了无穷热力的唇好似将她的一切都包裹住，紧紧相吸，相交，相融。 那般炙热，却又那般温柔。 几欲让她沉沦下去，不想再起来。 直到远处响起了人声，两人才是一惊，醒了过来。 秦齐有些不舍的松开了那唇，转头回去之时，便小心的将顾欣悦从背上放了下来。 他们现在都是男装，在这乡野之地被人看见，说不得便会有些难听的话。 他倒是不在意，不过，不想让那些话脏了她的耳而已。 顾欣悦被他亲得还有点发晕，被放下来脚便有些站不稳，干脆靠着他的扶携靠在了他身上，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瞪他，道：“你背我！” 秦齐不觉莞尔，再也顾不得其他，蹲下身子，让她趴上来。 想了想，又解下自己的披风，在她上了自己背后，直接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才起了身，道：“我们先去那村子瞧瞧？” “嗯嗯。”顾欣悦连连点头。 将花对她手中一放，秦齐双臂兜住了她的臀部，脚一点，便上了小道，远远的看见前方走来几个乡人，便也迎头走了过去。 那几个乡人正在聊天，不防前面小道上突然窜出来一人，吓了一跳，再一见那人背上背了一个人又吓了一跳。 有个好心的妇人便道：“这位小哥受伤了？” 秦齐憨厚一笑，道：“我弟弟有些累，听人说这里有个绣工很好的村子，我们一路找过来没有找到。” 妇人哦了一声，对后头一指道：“你说的是小坡子村吧？再往前头走，绕过那片山沟，呐就是那座小山，就能看到。” 秦齐道了声多谢，便绕过几人往前走。 走了两步，就听得身后那几人中有人在埋怨那妇人：“哎，你怎生给指到小坡子村去了？我家二妞的绣工也不错，怎生不让他往我那去？” “你这话说的，人家两个年轻男人，又不知道干什么的，我往你家指，还不是惹你骂！” “我怎生会骂你，我看那年轻人生得可俊，那身上衣服看着也不是个没钱的，要真看上我家二妞，我倒要谢你了！” “撕了你这张嘴，就会说我，有这个心，刚才你怎不说。” 那几人笑嘻嘻的走远了，顾欣悦拿着手指在秦齐脸上戳，尾音上翘的道：“那年轻人生得可俊，嗯~” 秦齐唇角都翘起来了，道：“这话说的只怕是姑娘，属下可是青面獠牙的恶徒。” 他自从被封了镇北将军之后，不是没有被人打过主意，不说漠北城和晋州的那些大户人家，京城里也有些低级官员或者世家动过心思。 连楚瑜都想赐过美女（是已经赐了还没送去就被他给掐灭了）。 便是他和荣宁郡主的亲事都广而告之之后，还有人想给他送妾。 为的，不过是他手上的漠北兵权而已。 不过，在他砸了户部衙门，并且传出是个青面獠牙连女人都打之人后。 这种人便少了。 当然，他也不会让那些人惹顾欣悦心烦，便是少，也是掐灭在摇篮里。 反正他是连户部衙门都敢砸的恶徒，揍几个心怀不轨之人也是正常。 只是，顾欣悦这带了些醋意的话，还是让他的心，如同那蓝天一般灿烂起来。 而顾欣悦随后说的话，更是让他的脚步都有些飘。 “哼！总之你是我的！不准动任何心思！” “属下是属于姑娘的，心，身子，便是一根头发都是属于姑娘的！” “咦，秦齐，我突然发现，你的嘴好甜！” “刚吃了糖嘛，要不姑娘再让属下吃几口，属下一准嘴更甜。” 第586章 两人之旅5 第586章两人之旅5 说着那些没营养，甜腻到酸牙齿的话。 那路都走得快些。 秦齐脚步轻快，不多会，便到了乡人说的那小山。 小山不高，以很缓的坡度形成了一个缓坡，在那缓坡下面，却有一道深达四米，宽约五米的沟渠。 此时，那山坡和沟里面，是一片青嫩之色，野花开成了一片不说。 还长了许多鲜嫩的野菜。 小山后面，便可以看见一个清溪绕过的村子，几十栋房屋散落着，鸡犬声鸣，人声渐渐。 顾欣悦让秦齐放了自己下来，脚在地上跺了跺，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 引得秦齐侧目相看，带笑道：“姑娘什么样子都好看。” 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把扇子出来，啪的一下打开，眉头飞翘的道：“本少爷风流倜傥，待会便让你瞧瞧，本少爷吸引村姑的本事。” 秦齐笑道：“不用瞧，我家少爷的本事，属下自然是佩服佩服！” 两人那一日挑破了之后，言语之间便松快了许多，他再自称属下，便带上了另外一种亲昵。 让顾欣悦听在耳里，不再是原来那种带了悲伤的上下级关系，反而有点那种……那种的趣味。 这么一想，顾欣悦的脸颊便有些红，转过头去，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走。” “无妨，要是晚了，借住一宿也无事。”秦齐笑道。 黑梨门被秦陌寒他们挑了，不过下面还有些分舵，青莲子要去解决掉，而何家既然有了抄家令，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昨天，严旭留下的另外一个禁卫军便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而杜仲也带了暗卫前往，护卫们跟着那禁卫军搜查，杜仲他们会先到一步，将他们要的东西给拿走。 有了黑梨门里搜出来的东西，再加上何家的东西，左道这几年做的事就差不多出来了。 只看楚瑜会不会舍得下手。 如果楚瑜不舍得下手。 没关系，他会让左道给楚瑜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而紫苏要和汪翰一起将那些铺子给归拢，还要商讨杭州的聚宝斋怎么开。 大家都忙得没时间。 他们晚回去一天也没事。 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不知怎的，那住一宿居然在脑中有了回音，脸颊上又红了一下，忙抬脚往前走。 “小心！”秦齐道了一声，笑着扶了她一把，牵了她的手，往旁边小心的走了一些，避开了那个深沟。 许是这里前些日子下过雨，那深沟里一片青嫩，多是苔藓和泥地，在沟底，还有一条浅浅的溪流，两边都是石块，这要掉下去…… 正这么想，就听得前面忽然穿来一声惊叫。 吓得顾欣悦脚都一抖。 秦齐手臂一伸将她抱住，抬眸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一眼，眉头不觉微蹙了一下。 他个头高，站的地势也高些，视野要比顾欣悦好得多，他看得到，顾欣悦却是看不到。 见他脸色，便跳着脚想看清楚。 “嘘。”秦齐手指在唇上轻点了一下，抱紧了她腰，手便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摔死人了！快来人啊！摔死人了！”不多会，那惊叫之处便发出更大声的叫声。 一个农妇从坡下跌跌撞撞的爬了上来，冲着被她那惨叫声吸引而来的村人道：“快抓住他们两人！这两个奸人，想要占我家梅香的便宜不说，还将梅香给推到沟里去了。” 顾欣悦一愣，抬头看向秦齐道：“我们这是被讹上了？” 不就是想来找找玉匠和绣娘，这也能碰上事？ 两人离那叫声还有些距离呢，也能讹上？ 秦齐一笑，手在她腰部紧了一下，道：“无事，就当看看热闹好了。” 自家姑娘是个喜欢听八卦看热闹的，这种事，就当她的调剂好了。 他倒是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子，居然讹上他们了。 村里离沟并不远，而且本就有好些村人在村头和沟那头劳作，先头一声惊叫就引得人起身，再一听这农妇的叫声，便纷纷涌了过来。 不多时，沟上便站了好些人。 “我说你们，都站这里干什么？不赶紧救人！”一个看着爽快的妇人冲了上来，对最先上来的两个男人道。 “先抓他们！要不他们跑了，我们找谁去！”那农妇却是伸手挡住了两男人，指着秦齐顾欣悦道。 “张家嫂子，你确定是这两人要调戏你家梅香，并且把人推了下去？”那爽快妇人瞅了几眼秦齐和顾欣悦，脸上带了不信的道。 “当然，就是他们！我家梅香命苦啊！不就是长得好点嘛？这本是想来沟里挖点野菜，就被这人看上了，上来就调戏梅香，我家梅香不从，便被这黑心肠的给推沟里去了！”农妇坐在地上大哭道。 “喂，你们哪里来的！居然敢在我们小坡子村撒野！”一个男人挽着袖子大叫着冲了上去。 然后又退了回来。 那大高个从腰间拔出了把精光闪闪的长剑来，自个要冲上去，就是直接送上去当肉串了。 秦齐长剑出鞘，人也自然的如同出鞘利刃一般站得笔直，一股子冷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在长剑上缠绕出了一丝丝冰寒之气。 唯有抱着顾欣悦腰部的手臂依然温暖柔软。 可是他对面的那些人就有些受不住了。 不觉的便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连带着后来跑上来的人都给挡住。 那坐在地上大哭的农妇却还没有感觉到，只拍着地，哭喊道：“大伙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个杀千刀的下贱胚子，做下这等事来！大伙可得做主，千万不能让他跑掉了！他害了梅香，便要让他负责，八抬大轿的娶了梅香回去！” 呃…… 那些乡人都愣了愣，不觉瞅了那农妇一眼。 “张家嫂子，别嚎了！”爽快妇人出声叫道。 虽然还没看到梅香，可那农妇这么一嚎，大家伙却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对面那男人高大挺拔，长得极俊不说，那浑身的气度也不是一般人，再看那衣着，也是个有钱人。 这张嫂子是看中人家了！ 可你要看中，也要挑个你能讹得上的啊！ 能带剑并且就这么站着，都让他们觉得身上有刀子在割，这能是你张嫂子讹的人嘛！ “谁，谁，是谁敢欺负我家梅香！”一个矮小汉子窜了上来，厉声吼道。 </a> 第587章 两人之旅6 第587章两人之旅6 “是他！他调戏梅香不成，将梅香给推到沟下面去了！” 见那汉子上来，农妇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指向了秦齐。 然后，张着嘴退后两步，嗖的一下把指着人的手给放下。 秦齐唇角微勾，剑尖微微一点，道：“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那剑尖一动，一股冷意便朝着农妇而来，明明长剑离得还远，农妇却好似手上被割了一剑一般刺痛起来，捂着手便叫痛。 矮小汉子本是凶巴巴的上来，手中还挥舞着一把锄头，可是被秦齐那眼神冷冷的瞟过，只觉得浑身都好似被冻住一般，别说动，便是那锄头都拿不住了。 噗通一声掉下，正好砸在了自己脚上。 抱着脚就痛呼出声。 “怎么回事？”村头那又来了几人，当先一个中年人叫了一声。 “村长！”农妇嚎了一声，刚想重复先前的话，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那喉咙上凉飕飕的，让她本能的觉得，若是再出声，说不得那喉咙便会裂开一道口子。 “村长是吧？”看着中年人走过来，秦齐唇角笑意浅淡，道：“你可知楚国律法？” 中年人先是看到农妇和矮小汉子眉头就是一皱，再一看对面那人手里还有剑，脚步便停下了，现在听得秦齐问，却是有些茫然。 楚国律法？ 那么高大上的东西，我一个小村长怎么知道！ “口出污言，栽赃陷害，重，可判割舌之罪，轻，劳役十年。”秦齐声音一顿，带了轻笑道。 呃…… 村人都惊愣了一下。 恰在此时，一个年轻小伙子挂了一个姑娘上来，道：“张嫂子，梅香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下次你们不要走这边沟了，都说了这边滑。” 看到上面那一派紧张气氛，愣道：“你们这是干啥？” 爽快妇人眼睛一转，道：“愣子，你看到梅香怎么摔的了吗？” 年轻人满脸不解，道：“看到了啊，我就在那下面挖野菜，梅香和张婶子在上面，也不知道干嘛，张婶子没站稳，推了梅香一把，梅香脚一滑，就滑下去了。” “你这个死愣子，叫你瞎说，梅香明明是被那人给推下去的！还有，你抱着梅香干嘛？快放梅香下来！”农妇大急，推了那年轻人一把，叫道。 秦齐冷哼一声，长剑微抖，那些村人都没看见他怎么收剑的，长剑便已经还了鞘。 村长眼睛都瞪圆了，随后便松了一口气，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事了没事了。” “谁说没事！村长，你不能帮外人啊！这人害了我们梅香，就得负责！得娶了梅香！”矮小汉子抱着脚叫道。 “村长这话不对，这两人胆敢污蔑于我，那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走吧，跟我见官去。”秦齐亦淡淡的道。 两人同时出声，汉子是扯着嗓子吼，秦齐是清淡若风，可秦齐那话愣是盖过了汉子，一字字的响在了村人们的耳边。 也响在了那汉子耳边。 见官那两字更是如同惊雷一般。 “这个，不过是场误会，怎生就闹到要见官的份上了。”村长神色有些不虞的道。 张家这两口子是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这事，十成十，是这两口子想赖上这个外地人，让他娶了梅香去。 梅香这姑娘，长相中等偏下，好吃懒做，偏生被张家两口子养成了一副姑娘我最好最漂亮，一定要嫁个有钱人的性子。 这家里有三十亩田的贺家都看不上（人家也没看上她），只一心要找个嫁过去就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人家。 挑来挑去的，如今都已经十八了，还没嫁人。 弄得张家两口子焚心上火的，连送去瓜州给人做妾的事都想过了。 （可惜人家嫌弃梅香又丑年纪又大根本不要） 这只怕是看上对方是有钱的外地人，想借着村里的势将梅香给送出去。 可是，虽然知道是张家两口子做的不对，但是也没有帮外人的道理。 何况，这对方一开口就是见官割舌头的，也有些过了！ “就是！什么见官！我们倒是要去见见，你这么害我们梅香，难道就没人管了？”张嫂子一边叫着，一边去抓那年轻人，道：“你快把梅香放下来，你这个死愣子，你想干嘛！” 年轻人苦笑道：“婶子，你看清楚！” 他这一大声吼，众人看去，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年轻人抱着梅香，而是梅香用两只胳膊紧抱着他脖子，吊在了他身上。 年轻人那两手还空着呢。 张嫂子一愣，刚想说话，就见那吊在年轻人身上的姑娘抬起了头，一张长满了芝麻的脸上春色荡漾，连声音都柔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道：“愣子哥，你都已经抱过我了，可不能不负责，我容许你娶我！” 沟上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愣子！”那爽朗夫人眼睛发红，怒吼了一声。 年轻人再顾不得其他，用力的将梅香给扒下，直接丢地上了，叫道：“婶子，真不关我事！她正好掉我旁边，我就过去看一下，她就缠上来了。” 他这里正解释，那边张嫂子却是一把抓住了梅香，急道：“你昏了头了啊！那是傻愣子，不是有钱的主！你嫁他作甚？那边，那边那个才是你要嫁的！瞅瞅人家身上的衣服！那可是吃个大锅菜，都出一百二十文的主！快去，快去说就是他推你下去的！” 沟上人继续傻眼。 顾欣悦噗嗤一笑，拉了下秦齐的袖子，待秦齐弯了腰低下头来，在他耳边笑道：“让你显摆。” 想是在那渡口秦齐付钱让人看到了，这便上了心，又看到他们一路走过来，便安排了这出。 可惜啊，那姑娘不配合。 看着她笑得开心，秦齐弯了下眉眼，道：“嗯，下次属下一定不这么露财。” 一百二十文就能打这主意，想来这村子的生活水准也不怎么样。 “我才不要呢，他那么大个子，还那么凶，要是在床上弄死我了怎么办！我就要嫁愣子哥！愣子哥家里有钱！他家都要给大花家下十两银子聘礼！” 第588章 两人之旅7 第588章两人之旅7 听得梅香这么叫。 沟上的人又愣住了。 顾欣悦那小眼神便往秦齐脸上瞅去。 这想的可真够远的，她能说，梅香这姑娘真心很开放嘛？ 秦齐脸色却是一黑。 靠！ 手刚按上剑柄。 就见那爽朗妇人冲了过去，一脚就踹在了梅香身上。 怒骂道：“贱蹄子！居然敢打主意到愣子身上！你个***……” 一串乡音咒骂。 一边骂还一边打，不光打梅香，便是张嫂子上前护着，也被她踹到一边去了。 秦齐眼睛眨巴了一下，手指轻弹，一缕劲风击在了那矮个汉子的穴位上，还抱着腿的矮个汉子一个不稳，自个就滚下了深沟。 “大花娘，大花娘。”旁边人愣了半晌总算回过神来，两个妇人忙上前拉住那爽朗妇人道：“别打了，出人命就不好了。” “揍死了我陪命！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什么人都敢讹！”大花娘恶狠狠的再踹了梅香一脚，回头就对秦齐道：“这位大兄弟，咱们村可都是好人，就这么一家子龌蹉货，你可别当咱村都是这种人。” 事情一下转为这样，村长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只是外地人，他还是要帮着张家一点，但是现在牵涉到张寡妇家和老刘头家，这事就不能偏了。 惹急了张寡妇，那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打了个哈哈，村长道：“两位，你们到底来干嘛？” 秦齐瞟了眼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梅香，淡声道：“听闻小坡子村绣活好，我们来看看，想找几个绣娘定点绣品。” 沟上的人眼睛顿时一亮，村长的脸色也顿时好了，道：“有有有，那客官可是找对地方了，我们小坡子村出了名的姑娘手巧，那绣活，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一家比得上的。” 秦齐微勾了唇角，似笑非笑的道：“是嘛？可我觉得受骗了，就这货色？” 手往梅香那一指。 沟上众人的脸色一僵。 小坡子村这里地少人多，而且因为靠近大江，洪涝一起，大半的田地就没了收成。 种的田也不过勉强糊口而已。 要想赚外快，就得靠手艺。 扬州十二娘，行行有绝技。 这小坡子村便是出绣娘。 可是，村里人不识字，也不知道外面绣品到底卖多少钱，都是由着人来收，或者送到城里绣庄寄卖，价钱着实不高。 倒是偶尔有外地人来，出的价要比绣庄高多了。 虽然说机会太少，但是有一笔是一笔啊。 弄的不好，就是一单几两银子的生意！ 早知道是财神爷，刚才就绝对不让张嫂子出丑了啊！ 顾欣悦眼珠一转，拉了一下秦齐的袖子，笑道：“哥，别这么说嘛，这位大婶都说了，他们村也就这么一个败类，别的都是好人啊。” 她这一出声，沟上众人才发现，那张嫂子说两人两人的，可不是还有一人嘛！ 只怪那男人个子太高，那气势又太足，让他们都没发现，那被藏在大高个身后的矮个少年。 呃，这少年长得好清秀好漂亮哦。 “是啊是啊，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我家就是做绣娘的，要不，去我家看看，刚巧，我那刚绣好了一些帕子。”大花娘第一个回过神来，带着笑上来道。 “张寡妇，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是村里的客人，自然要先去村长那坐坐，你那门头，怎么好引客人去。”旁边一妇人赶紧道。 这村里就张寡妇母女三人的绣工最好，要是看了她们的绣品，只怕别人家的就看不上眼了。 “是啊，你那都是女人，这客人怎么好去？”村长也咳嗽一声道。 “我们行得正，怕什么？我们又不是那张大青家，就指着缠上有钱男人。”大花娘道了一声，转头又笑道：“两位客官，我家是寡妇门家，进不了屋，在门外看看可行？” 瞅了眼旁边妇人们脸上的焦色，顾欣悦笑道：“行，这样，各位，我们就去这位大婶家，若是各位愿意，能否将家中的绣品或者玉雕什么的，都拿过来看看，若是合意，我们便买了去。” 众人顿时一喜。 听这话，要的就不是少数，张寡妇家再厉害，绣品也不会多了太多去，到时候无非是价格低一点而已。 这么一想，便纷纷点头，有脚快的已经转身往家里跑去。 再量多也不能将全村的都收了去，赶早总没错。 “这边走这边走。”张寡妇一笑，便引了两人下了沟，从沟下的一条小道上往村里走去。 一时之间，沟上的人便散了个干净。 也没人再去管被揍趴下的梅香母女，和那矮个汉子。 愣子瞅了一眼梅香便赶紧跑下沟头，追上了张寡妇，探头对顾欣悦道：“客官，你刚说，玉雕也要？” 顾欣悦点头道：“嗯嗯。” 张寡妇却是沉了下脸，道：“愣子，你别打什么主意，你爷爷那可是人家订的货，眼看着这两天就要来收了，你可千万别……” “婶子，我知道。”愣子脸色微红了一下，打断了她道：“我只是用爷爷剩下的边角料子自个雕了一些。” 那些，他本是雕好了想送给大花的。 不过，他雕的有些多，要是能卖出去几个，也能多给大花添置点聘礼，让家里日子好过一些。 张寡妇叹了口气，对秦齐和顾欣悦道：“愣子他爷爷以前在扬州银楼里可是最好的玉雕师傅，只是前些年家里出了事，老刘头的眼神也不大好了，便歇了手艺回来，愣子是得了他爷爷真传的，那些小件的玉料也不是来路不明的，是有人拜托老刘头雕刻一个大件观音，送了一大块玉料来，说好了，那些边角余料归刘家。” 说着，脸色却有些发红。 一般玉料的边角余料都不是什么好货，在那些富贵人家，如果提边角余料做的，还当是侮辱他们。 她一时心急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反效果。 说不定人家以为她有异心，连她的绣品都不要了。 老刘头的手艺是没话说，可从几年前，愣子爹娘死后，老刘头就没有接活，这次接活，还是为了愣子能风风光光的娶大花。 便是有可能影响到自个的生意，这话，她还是要替愣子说的。 顾欣悦一笑，道：“玉料品质是一个方面，我想看的是雕工，你去拿来！” 愣子大喜，应了一声，便快步往家里跑。 一溜烟的，便不见了。 </a> 第589章 两人之旅8 第589章两人之旅8 张寡妇家在村尾。 依着一个山洼而建的一个院子。 当中是三间半砖半泥胚的瓦房，两边是泥胚厢房。 用石块垒成的半截围墙上扎了一米多高的篱笆，围成了一个大院子。 院子里铺了一些碎石压成了一片紧实的泥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院角有个水井，偏东处种了一棵高大的柿子树，门口还有几树已经有些开残了的桃李。 虽是简陋，看着却清爽无比。 比起一路走过来看的那几户人家要整洁许多。 顾欣悦心里暗自点头。 想是她决定先去张寡妇家让有些人心里到底是不爽，走在路上，就可以听见有个妇人大声的说到这张寡妇家的事。 张寡妇已经守寡几年，因只生了两个女儿，家中田地大多被族人收了去，只留了一亩薄田和一些菜地，还有就是这个院子。 不过，现在看这院子模样，至少说明这张寡妇是个精明能干的。 再加上先前对那梅香一顿好揍。 顾欣悦心里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大大提升。 当张寡妇将自家的绣品拿出来后。 那好感度直接爆满。 远在蜀绣和湘绣盛名起来前，扬绣就已经天下闻名。 针法缜密，技巧多样，其双面绣更是巧夺天工。 但是，顾欣悦也没有想到，面前的绣品，居然，居然这般的…… 张寡妇拿出来的东西以手帕荷包居多，并不算上好的绸缎上，修竹成影，花落迎风。 那些并不算复杂的图样，却是带出了水墨画的意境。 而且，好些还是双面绣。 而那绣成插屏的四幅梅兰竹菊，更是雅逸传神。 那梅下面的山石，竹下面的小猫，兰上的蝴蝶，菊旁的残酒。 几若活的一般。 只是这么看着，都似乎能问到花香。 顾欣悦看得连惊叹声都发不出。 那呆傻的模样，让一旁站着的张寡妇心里不觉有些打鼓。 她再是厉害，也强不过族人和宗法，自己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夫家的田地，她最后也只能保留下一点糊口田而已。 田地的产量连口粮都有些不够。 要想给女儿攒嫁妆过上好日子，就只能靠刺绣这手艺。 可是这扬州瓜州附近的乡村里，女子个个都刺绣，量多了，不说价格卖得不高，有时候还因为绣庄已经收够了绣品而直接不要。 别说赚不了钱，自己还要贴进去布头和针线的钱。 唯有在绣技上下功夫，以求能稳卖出去。 她和女儿的绣工，在这十里八村里都算最好的了，但有时候也不一定能全部卖完。 只能贱价卖掉。 赚的钱，虽然是有盈余，但是也不可能太多。 攒了这么些年，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 她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父亲兄弟依靠，若是连嫁妆都没有，那女儿以后的处境就艰难了。 她便想着，能否再出点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卖高点价格。 上次去瓜州，她偶尔在书画铺子里看到了这几幅画，心里便有了计较，想着，是不是可以不再绣佛像荷包那些，而是绣成这种画一般的插屏。 那四幅画都要卖三百文，她卖个四百文应该可以吧？ 这么想着，便拿了身上带的所有钱，买了一百文的上等绢，再买了五十文的好线，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绣成了这四幅小插屏。 可是拿去绣庄，人家却不肯收，说富贵人家都是喜欢拿着字画做插屏。 绣品也是喜欢佛像花鸟什么的。 帕子荷包什么你绣成这样也就勉强收了，就这玩意，还想卖四百文？ 连她其他的东西都没收，便赶了她出来。 这一下别说卖钱，便是成本都收不回来。 她这正伤脑筋，赶着赶紧绣点荷包什么的弥补，就来了这两位。 可是看这小公子的模样，只怕也是不喜欢吧。 张寡妇的脸色黯了下去，心中算着要做多少才能把浪费的成本赚回来，就见顾欣悦长长的吁了口气，问道：“大婶，这些你想怎么卖？” 张寡妇顿时一喜，知道这是有想法了，忙道：“公子，我这手艺，你待会便知道了，再没有比我们好的，这些帕子，五十文一条，荷包八十文，这个插屏。” 咬了咬牙，张寡妇道：“两百文。” 帕子和荷包翻了个倍，插屏却是降低了价格。 张寡妇心想，这样应该能顺带了过去，将插屏一起买了去吧？ 若是不成，如果能按照这个价格买了这些帕子和荷包，也是一大笔钱了。 这里帕子一共十七条，荷包十二个，按照她提的价格，便是一千八百文，加上插屏…… 那也不过就二两银子！ 这样的刺绣，这般的神技，虽然说底料差了点，可才二两银子！ 记得当时星际拍卖会上，一幅单幅小插屏，都卖出了天价……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将心底的震惊给压制下去，带了淡笑道：“这插屏，是一幅两百文，还是全部两百文？” 张寡妇一愣，道：“全部。” 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将想说一幅两百文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人不能太贪，那些帕子和荷包都已经翻了倍了，再要加价格，万一对方不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欣悦摇了摇头，道：“大婶，你这价格不对，你瞅瞅，你这插屏明显比别的用料要多要好，而且也可以看到是最用心，技巧最繁杂的，可算下来才五十文一幅，连你的荷包都比不上……” 张寡妇尴尬一笑，道：“公子说的是，两百文，是成本都不够，只是，这插屏绣的画，我怕公子不喜欢。”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带了轻笑道：“大婶，你给我说个实话，这插屏你是不是曾经卖过，但是没卖出去？” 张寡妇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尴尬更重，却也不愿意撒谎，点头道：“是，我曾经送去绣庄，可他们不收。” “这些也不收？”顾欣悦手在那些帕子和荷包上一划。 张寡妇低了头道：“因为这插屏，我跟他们有过争执，所以……” 顾欣悦了然，这是那绣庄人故意的压她呢。 想了想，顾欣悦道：“大婶，你再给我说个实话，你们这里的这些绣品送去绣庄，能卖多少钱。” 张寡妇一愣，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欣悦也不着急，只噙着一丝微笑看着她。 第590章 两人之旅9 第590章两人之旅9 良久之后，张寡妇叹了口气，道：“公子，别人的我不能说，绣庄的我也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前几个月，也有外地客人从渡口逛过来，收了一些绣品走。” 顿了下，张寡妇接道：“当时，给我的价格，是帕子四十文，荷包六十文。” 比绣庄的价格多了百分之五十。 让村子里那一时间大家的日子都稍微好过了些。 也是因为那一笔收入，新增加的税，她家才能应付过去。 顾欣悦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张寡妇这意思，便是绣庄的价格更低。 而她记得，当时张掌柜从江南带的货物里也有这些刺绣小件，是从当地绣庄收上来的，那帕子是八十文一条，荷包是一百二十文一个，在京城卖出去，是帕子一百二十文一条，荷包一百八十文一个。 如果卖到柔然和西域，则是帕子三百文一条，荷包五百文一个。 那些帕子她也看过，用的底料虽然比张寡妇的要好些，但是绣工却远比不上张寡妇的！ （如果是张寡妇这种，只怕荷包卖个二两银子，在柔然都会抢着要） 而且，他们还是大批量拿货的价格。 绣庄的利润，可想而知。 见顾欣悦眉头微蹙，张寡妇急道：“公子，若是你觉得我的价格高了，那便按照先头那客人的来也成。” 顾欣悦一怔，失笑道：“大婶莫急，我刚才是想事去了，不是质疑你的价格，这样，你这些我都收了，包括这个插屏，我给你二两五钱银子。” 张寡妇一愣，道：“我没要那么多。” 顾欣悦看着她道：“你那插屏，一个卖两百文都不为多，我算你七百文，还占了你便宜。” 张寡妇大喜，连声道：“这怎么使得，我先前报的价不好更改的，要不，我收你四百文好了。” 顾欣悦笑着摇头，侧头看了下屋子，道：“那，可是您女儿？” 张寡妇回头一看，是自己两个女儿正躲在门后悄悄探头看着，知道两人只怕也是心急，便笑道：“是，是我的两个女儿。” 顾欣悦将桌上的绣品拨拉了一下，道：“这里面，那些是你的，那些是你女儿的？” 张寡妇便将绣品分了分，分做了三处。 最好的自然是张寡妇的，针法缜密熟练，工整光洁，两个女儿的还没有到那般精细的程度，但是用色更加大胆活波，细节上也更加传神。 顾欣悦点点头道：“大婶，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不知，你们可愿意去我那，做我那的绣娘。” 张寡妇一愣，便回头看向了探头的两闺女。 只她还没想着怎么回答，就听得院子外面有人拍门。 那是村人带着自己的绣品来了。 见顾欣悦微颔首，秦齐便将桌上那些绣品都包好放在一边，空出桌子来。 然后眉眼微翘的看着顾欣悦。 只看着顾欣悦那眼珠转，他便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 嗯嗯，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待，倒是要找个合适的人留在这里打点才是。 留谁合适？ 在这乡间，农忙时间一过，日子便清闲下来，家家户户的女人都会端着个绣棚绣花。 一般手巧的，一到两天便可以绣出一条帕子，两到三天就出一个荷包。 正是春忙时节，村人也没有进城卖绣品，手上也积攒了几个月的绣品。 带来的绣品便很是有些多，绣工虽然比不上张寡妇母女，却也都比张掌柜从苏杭那边绣庄收来的要好得多。 只是那些花样都是中规中矩，没有张寡妇的那般活泛生动。 想是知道差距，村人的价格也开得比张寡妇的低，根据底料的好坏和绣工的好坏，帕子从三十二文到四十文，荷包从五十文到六十文不等。 总计帕子四百二十一条，荷包两百一十二个。 顾欣悦将那些绣品粗粗的给分做三等份。 最少的那份是绣工只比张寡妇家差一些（不比图样），但也是十分精巧的。 中间最多的是大家不分彼此，都差不多，比先头那些却是要差一点。 最后一份便是那些最差的。 东西在最差的那里面的妇人脸色便有些不好。 如今改了税制，上半年便要交一次税，可那时候庄稼都没熟，要想交税，只能靠这些额外收入。 本还指望着这外地客人能买去一些，多少能贴补些。 那知道，这村里人个个都这样想，大家拼命的绣，一下出来这么多…… 这么大的量，便是绣庄都不会收，这两个明显是闲逛来的客人肯定也不会要这么多。 现在这般挑捡出来，想来是不会要了。 不光是最差的那么想，那些放在中间的人心里也犯嘀咕，就张寡妇家和最好的那一堆的数量，都够这两人用上一段时间了，而这两人连包袱都没带，想来也不是专门来收货的，只怕要了那些就不要她们的了。 顾欣悦视线一转，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笑道：“各位，我这个人直性子，也不跟大家绕弯子，这一份，帕子我出四十二文，荷包六十二文，中间的这些，帕子我出三十七文，荷包五十五文，最后这些，对不住，我只能出帕子三十文，荷包五十文。” 众人听得一愣，这最好的价格比她们开的要高，最差的比她们开得要低。 不，这不是重点。 有人推了一下张寡妇。 “那个，公子。”张寡妇被挤上前道：“您这意思，是都要了？” 这么多！ 顾欣悦一笑，道：“如果这个价格你们同意，我便都要了。” 这么多绣品，加在一起也不到三十两银子。 还没有半条刀鱼贵…… 村人们确是大喜，有一个手艺比较差的妇人叫道：“当真？当真都要？” 叫过之后又道：“客人，你可有带钱？” “张才家的！”旁边立时有人喝了她一声。 “可是，这么多，要很多铜钱的，他们也没带包袱什么的啊！”那妇人小声的道。 一下买这么多，要是说个什么以后再来付钱。 那不是空喜欢一场嘛？ 顾欣悦抿嘴一笑，还未说话，面前的桌上已经放了三个银锭。 十两一个。 站在顾欣悦身后，秦齐淡淡的道：“够了嘛？” 第591章 两人之旅10 第591章两人之旅10 “够够！”那妇人喜道，叫了之后又道：“你们谁家找得开？” 众人立时看向了村长老婆。 这村里就她们家最有钱，可这十两一锭的银子，她也最多找开一锭啊！ “无妨，银子你们拿去，找几个大伙认同的去瓜州城里换成铜钱，多了的再找回来给我们就是。”秦齐淡笑道。 村长老婆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跟我家那口子说，你们几个，也回去喊上爷们，趁着现在天色还成，快去快回。” 众人连声道好，自去找自家男人一起。 三十两银子换成铜钱就是三十贯，也就是三万个铜钱。 那可是很重的！ 而且也是一笔了不得的钱财，多去几个人，才不会被抢。 不过，那客人一出手就是这银锭，还一下能买这么多，真是个有钱人。 院子里的人一下散了大半，不过还是有些人没走。 除了那三个手艺最好的外，还有两个中等，和一个绣得虽然差，但是年纪不大的少女。 少女红着脸道：“公子，要是我能绣得更好了，你下次能给我提点价不？” “小红。”旁边一妇人拉了她一下，陪着笑脸道：“女儿还小，不懂事，不过，公子，以后还要嘛？我们一定能绣得更好。” 顾欣悦一笑，道：“正好，几位既然留下来了，便坐一下，我也有些事想问各位。” 几人忙拉了小凳子坐下。 这种时候，赚钱重要，那什么男女大防，我们乡下人不管这些！ 随意问了问她们一般什么时候绣，大概多久能出一件作品，等到那些人都放松下来，气氛也很好之时。 顾欣悦淡笑道：“这样，要是让各位去到我的绣庄，我管吃管住，提供所有原材料和花样，各位只管绣，绣出来的成品，根据好坏等级给与报酬，呐，比如你的一块一品帕子给四十文，你的二品给三十五文，按件计价，十天一结算，你们愿意去嘛？” 几人都是一愣，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女已经道：“真的？我愿意去！” “就你那手艺。”她娘又拽了她一下，转头道：“我可以教她，孩子的钱少点都没问题，真管吃管住？” “是，真管吃管住，不过，绣庄里的原材料和花样都不能带出来，要是带出来，可是会被以盗贼处理。”顾欣悦笑道。 “真的？有这等好事？不过，那要进了绣庄，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一个手艺最好的妇人先是一喜，后又蹙眉问道。 以她的手艺，自然是在一等，她的手快，要是没有杂事专心绣活，一天都可以出一块帕子，吃住和材料都不要钱，等于一天就可以赚四十文，如果再拼一点，一天赚个六十文都可以，一个月下来，也有将近二两银子。 这可是了不得的收入啊！ 只是，家里还有老有小，农闲时候是可以，农忙之时…… “可以回家，若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也可以，只是东西不能带出绣庄。” 声音微顿了一下，顾欣悦道：“我们提供的花样有些是比较复杂的，我刚才说的，是针对你们这些花样程度的，如果是大件，那么工钱会翻倍，我这么说吧，大婶，你的手艺很好，若是专心绣我要你绣的，一个月成一件大件，我甚至可以付你三到五两银子的工钱。” 妇人大喜，和另外两人对了一下眼色，道：“公子，我们愿意！” “那我呢？”少女不死心的又道：“我可以学，我可以多练，我一定能绣好的。” “是啊，我可以带女儿去嘛？”先头那妇人亦道。 “可以，工钱都是按照量和品质来计算的，不过，会有一个最低要求，若是达不到，便只能请她回去了。”顾欣悦笑道。 “我们愿意，愿意！”几人同时道。 就算女儿手艺还不行，但是自己可以教啊！ 管吃管住的，便是工钱只有一半，一个月也能存在一笔钱。 这可是大户人家的绣娘才能有的待遇。 而大户人家，又那里是她们能进去的。 她们也不愿意卖身为奴。 若是有这等地方，实在是太好了！ 几人互相打着眼色，心想着，可不能再告诉别人，要不挤了自己的名额就不好了。 打眼色还不够，又想着还是要合计合计，便一起告辞。 那少女也被拉走了。 院子里一下安静起来。 顾欣悦回头见张寡妇一脸若有所思，笑道：“大婶，我刚才话没有说完，我重新问下，你们母女三人，可愿意去我那做绣娘，你们三个的工钱，按照成品计算。” 张寡妇不出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才道：“姑娘想要我们做什么？” “啊？”顾欣悦瞪大了眼，惊讶道：“你怎生看出来的？” 她那神情惊讶之中带笑，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促狭，眼中更是满满的善意。 张寡妇的心一下定了下来。 先前看这人就觉得有些柔弱（被旁边那男人一衬托更加），后见她行事之中带了细腻，远比男人要温和得多，心中就有些怪异。 刚才帮忙她分那些绣品之时，发觉她居然没有对她匆忙之中的碰触有反应，心中便更怪异，心想别是个啥，对她们有想法。 正惊骇着，就看见了顾欣悦耳朵上的耳洞。 好吧，她还特意去看了她的喉咙。 这才确定，这位，是位姑娘！ 还应该是个出身不错的姑娘！ 可一个姑娘居然女扮男装的来收绣品，还说出了那番话。 让她心里那是一个忐忑不安。 如今看着顾欣悦这模样，张寡妇笑着指了指她的耳朵。 顾欣悦一摸，便摸到了一个耳洞，不觉吐了下舌头，笑道：“呀！被你发现了！” 张寡妇被她逗笑了，道：“姑娘看样子是出身大户人家，家中应该也有绣娘，为何还要我们母女三人去呢？” “因为你们的绣工真的是太好了，而且绣品里有灵性，我很喜欢！我想要你们绣的……” 回头看了秦齐一眼，顾欣悦面颊带了一丝红，声音里亦有一些扭捏，道：“我想让你们帮我绣嫁衣，还有新房里的摆设那些。” 郡主府里的下人不少，可绣娘却实在是寒碜。 原来没想留下，她自然不会在意这个。 可是，刚才看到张寡妇的绣品，她脑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画面。 那满屋子大红刺绣中，她一袭精致的嫁衣，坐在床边等待着那个高大男人的靠近…… </a> 第592章 两人之旅11 第592章两人之旅11 张寡妇愣了一下。 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变了一般。 从仲春的暖洋洋一下成了酷夏的热烈。 眼珠一转，便看见那站在顾欣悦身后的男人低垂了头，眼睛里都好似能滴出蜜一般的看着她。 那脸颊之上更是如同朝霞一般的绯红，透着无尽的情意。 便是张寡妇已经心若沉潭，也不觉心跳了一下。 噗嗤一声笑道：“如此，倒是要恭喜两位了。” 便是白痴，看到这般模样也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 顾欣悦脸一红，脸带羞色的扭过了头，秦齐却是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了最后一个银锭放在桌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道：“这个是定金，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三位，只要做完做好，除了姑娘给你们的工钱外，我再赏百两黄金！” 张寡妇这下是真的心跳若雷了！ 黄金啊！ 一两黄金十两银…… 不是，不是钱，是可以打成金钗给女儿做嫁妆啊！ 他们村，也就村长老婆有支鎏金的金钗，平素还不舍得带。 “我同意！”啪的一拍桌子，张寡妇叫道。 “娘！”屋子里头却发出了一声叫声。 张寡妇回头一看，见是自家女儿大花，那满脸的焦急之色让她想起了一事。 对哦，只等这次老刘头交了货，便会用那工钱来做聘礼，按照说好的，今年就会让大花嫁过去啊！ 可是，大户人家的一套新房摆设加上嫁衣，绝对不是半年能绣好的…… 这两人一口纯正的官话，肯定是从北方而来，要去绣那些东西就得跟着他们走，那就无法嫁闺女了。 可也不能留着大花一个人在这里出嫁啊！ 好纠结！ “婶子！”愣子抱着个小包开了院门走进来，见张寡妇一脸纠结，不觉唤了一声。 想谁谁来，张寡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愣子被她瞪得一个激灵，赶紧的将手中的小包袱放在了桌上，道：“东西我拿来了。” 顾欣悦看了看张寡妇再看了看大花，心里便有了计较，也不多说，只拿过愣子的包袱打开。 靠…… 又惊愣住了！ 包袱里只有四个玉件，最大的一块不过她手掌大，最小的一块，就如同婴儿手掌。 可就是那么一块如同婴儿手掌的玉石，却是雕成了一只趴伏在枯枝头上一片半残的枯叶上的蝉。 枯枝穹劲，残叶凋零，那蝉却是生机勃勃，一对薄翅膀都仿似要飞了起来一般。 栩栩如生都不能形容这玉件的精致。 比起竹先生的雕刻，虽然刀法不够竹先生的犀利，却更多了立体感和生气。 那巴掌大的，雕刻成了一棵白菜，绿色的为叶，白色的为帮，黄色的为枯黄的外叶。 比那最新嫩的真白菜还真…… 顾欣悦吸了一口气，道：“你想卖多少？” 愣子挠了下头，道：“客人你随便给个价吧，这些都是边角余料雕的，我这雕的也从来没有卖过。” “从来没有卖过？”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道：“那你怎么练出来的？” 能有如此功力，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苦练可出不来。 愣子摸着头笑道：“小时候跟着爷爷和爹娘在银楼，有上手过玉料，后头回来了，便用后头山里的石头练着。” 石头的硬度比玉石大，为此他不知道损坏了多少雕刀，都是靠着大花暗自贴补他才去买了来。 这次，也是雕废了好几样，才重新找到玉石的雕刻手感。 这四样，是爷爷点头可以拿出来卖的。 顾欣悦深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不知道该给你开多少价格。” 这般手艺，已经不是一般工艺了。 “姑娘，您看着给，要不，五两银子？”张寡妇试探着道。 老刘头曾经说过，愣子在玉雕上天赋绝顶，从小，就被带着上手雕玉，只是，自从回来后，却从来不让愣子接活，便是愣子练手雕出来的那些石头木头，也会被老刘头毁了去。 如果不是今儿看到，她都不知道愣子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老刘头接那个大件玉雕的工钱是十两银子，当时谈好就是这些边角余料和废料都归他。 这四样虽然玉料不咋地，但是手工是真不错，要老刘头一半价格，应该可以吧？ “是是，婶子说的对。”愣子忙附和道。 顾欣悦不由摇头笑道：“你们啊……” “若是高了，您看着给，看着给。”见她摇头，愣子忙道。 “愣子，你既然与玉接触过很多，应该知道玉料的价格。”顾欣悦手中摩擦着那个玉蝉，道：“这可是上好的青釉玉，虽然不是玉核，就这些料也值一些钱。” 声音微顿，看着愣子那茫然的脸色，顾欣悦道：“你不知道玉料的价格？” 愣子摇摇头道：“我知道玉料的好坏，这种玉，也就比羊脂白玉差一些，不过，玉料的价格，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顾欣悦默了一默，明白了…… 这是说他们以前工作的地方，只会让提供原材料让他们做事，却不会告诉那玉到底多值钱，可是这也不对啊。 带了不解，顾欣悦道：“比如说，你们要是雕废了一件，不也是要赔钱的嘛？” 不可能银楼随意让你雕刻吧？ 愣子摇摇头，带了些黯然的道：“大件雕坏，赔的是手，小件雕坏，赔上三年白工。” 顾欣悦一愣，道：“谁这么缺德！” 这简直是压榨压榨再压榨啊！雕坏一件，便要白做工三年，如果不做…… 绝对的黑店啊！ 愣子神色更黯，道：“我不知道。” 他从出生，就跟着父母住在制作间后面的屋子，当时父亲雕坏了一件大件，虽然没有被剁手，却是要白给东家做十五年工，而且还有定量，若是定量不够，他们连饭都没的吃。 父亲没日没夜的雕刻，等到爷爷找过来的时候，母亲病逝，父亲也已经累死了。 他那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单独雕刻了，可是父亲不让，父亲会给一些边角余料给他练手，却绝对不让他的成品让别人看见，雕成之后便会被父亲给砸了。 而爷爷来了之后，与那东家谈过，自己接下了父亲留下的量，却也如同父亲一样，不让他的成品给别人看到。 两年后，爷爷完成了父亲的债务，便带着他回到了老家，便是爷爷自己，也不再接雕刻的活。 这次，若不是为了他娶大花，只怕爷爷再不会拿起雕刀。 第593章 两人之旅12 第593章两人之旅12 顾欣悦呆呆的看了愣子一会，道：“你愿意跟我们走嘛？” “啊？”愣子惊了一下，回头看向张寡妇。 张寡妇前头叫她姑娘他可是听到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张寡妇既然叫她姑娘，那就一定是姑娘。 这姑娘喊他…… 啪的一声，头上被敲了一下，愣子回头，就见那大高个男人板着一张脸道：“别乱想，我家姑娘是问你，愿意不愿意去她的铺子做玉匠。” “哦。”愣子摸着脑袋应了一声，很是憨厚的道：“姑娘，我已经有大花了，不能跟你走。” 啪的一下，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好吧，那男人脸色已经黑了。 张寡妇眼珠一转，拉了愣子一下，道：“姑娘是想要愣子去雕你的嫁妆嘛？” 听闻大户人家给自个姑娘准备的嫁妆里，也多有玉件和摆设。 若是愣子能一起去，那她就不用纠结了。 “大婶，爷爷说了，我们不能再给人雕了，要是雕废了，那就一辈子都卖了。”愣子带了些委屈道。 “无妨，你放心，雕废的不算你的，算我的，而且，我相信你不会雕废。”顾欣悦拿着玉蝉道：“好，这四样我全部要了。”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 愣子的眼珠都瞪出来了，喃喃道：“我没钱找。” 顾欣悦噗嗤一笑，道：“不要你找，这是我出的价！” 这四样，虽然玉料是差了点，可就这雕工，放苏星星的银楼里都能卖上近千两。 当然，她也不会卖！ “真的？”愣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真的，这些，值得这个价！”顾欣悦笑道。 愣子拿起银锭就先咬了一口，看着银锭上的牙齿印，高兴得嘴都裂歪了，转身就跑到了门边，将银锭递给大花道：“大花给你！” 大花脸一红，将他一推，便将门给关上，只从里面透出声音道：“这是你自个挣的，自个留着。” 愣子转身，又将那银锭放在了张寡妇手里，道：“我的聘礼！” 张寡妇笑得合不拢嘴，却还是将银锭放回了他手中，道：“回去交给你爷爷，让你爷爷带着媒人来下聘礼！” 愣子应了一声，又忙不迭的往回跑。 “愣子，回去问问你爷爷，愿意跟着一起去做事不？”张寡妇追到了门口大声道。 愣子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笑着摇摇头，张寡妇回身道：“姑娘，这看着日头也晚了，不如在我家吃个便饭？” 从渡口一路玩过来，再挑挑拣拣的，时间也是过得快。 眼看日头西斜，再有一个时辰便是饭点，而且，那些去拿钱的村人也没有回来。 顾欣悦便笑道：“如此甚好，大婶家有空屋子不，我们住一宿。” 说着，偷瞟了秦齐一眼。 果见他唇角都翘上了天，眼睛里好似浸透了水一般的看着她。 那脸便又一红。 张寡妇捂嘴笑道：“有是有，不过，能住人的屋子只得一间。”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瞧这两人，应该是定了亲的，不过，只是定亲，两人睡一起也不大好吧。 顾欣悦却是笑道：“一间就好，我们兄弟不讲究。” 张寡妇眼睛闪了闪，便决定不管了！ 反正在人家眼里这可是两男人…… 等等，两男人住她寡妇家？ 张寡妇脸僵了一下，咳嗽两声道：“那个，你们看，那一间可以嘛？” 她手指着的，是离她院子有百米距离，在山窝旁边一个单独的茅草屋子。 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破落。 张寡妇手指了一下，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两人看出手就不是普通人家（百两黄金啊！），那个屋子虽说她前些时候还修缮过，但是也够破旧的了。 “要不，我去跟村长说说，他们家房子多。”斟酌了一下，张寡妇道。 “无妨，就那里好了，我们也不喜欢人多，有单独的地方最好。”顾欣悦瞅了一眼，却是展颜笑道。 住寡妇这里的确不好，可是别人家她也不想去。 人多太闹腾，而且，他们都露了财，便是没什么想法，少不得那些人也会殷勤多话。 她懒得应酬。 秦齐看了看，也觉得满意。 那屋子虽然破旧了些，但是旁边除了张寡妇家就再无旁人，有什么动静他都能觉察到。 而且，便是他们有什么动静，也不怕被人听到。 “大婶，借点东西，我去打扫一下。”秦齐对张寡妇道了一声，便去拿院子里的扫把和水桶。 “我来，我来。”张寡妇连声道。 这种事情，这一出口就是百两黄金的人那里会做！ 秦齐对她一笑，道：“大婶你做饭吧，最好炖只鸡，若是有鱼也好，还有那野菜，我家姑娘喜欢吃。” 说着，人便已经拿着东西闪身而出，不过几晃，便到了那屋子前。 屋子是泥胚砌成，上面覆盖着茅草，地面也是泥地，只那橡木所做的床倒还算结实。 而且还新，倒像是刚搬进来没有多久一般。 秦齐手在床上按了下，便开始打扫地面。 有顾欣悦的百宝囊在，那毛皮褥子和毯子什么的都不用愁。 而且天气也暖和起来，只要下面垫厚实了，便没问题。 何况，就算有问题，不是还有他这个肉垫嘛？ 这么想着，笑意便忍不住的扩散开去，让他挥舞着扫把就好似跳舞一般。 不出多久便将屋子打扫干净。 张寡妇又搬了刚晒好的干净被褥来，将床铺好。 秦齐便回去帮忙抓鸡杀鸡，顺便还去村边小河里抓了一条鱼。 那利索劲，看的张寡妇母女三人是目瞪口呆。 饭是张寡妇和大花在做，秦齐将剖好的鱼交给张寡妇后，便走至院子里顾欣悦的身边。 顾欣悦正跟着小花学绣花。 小花不过十四岁，一手的绣工却已很是精湛，知道了顾欣悦是姑娘，便出来陪着顾欣悦说话。 见她手拿绣棚，说话之时手也不停，顾欣悦便来了兴趣，要她教她。 秦齐过来的时候，正被那针给戳了手指头。 一颗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顾欣悦刚啊了一声，手便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给握住，随之，那冒血珠的手指便被塞进了温润的嘴中。 轻允去那血珠，舌尖还在那手指尖上一转，秦齐带了心痛的道：“姑娘不用学这个。” 听闻那些绣女，在初学之时，手指头都会戳烂。 他可舍不得！ 刺一下，他都觉得心尖在痛。 顾欣悦弯眉一笑，想说无妨，话还未出口，院子外面的路上便传来一阵喧哗。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这些坏人，夺了我家梅香的清白！” </a> 第594章 两人之旅13 第594章两人之旅13 秦齐眉头一皱，松了顾欣悦的手，站直了身子。 身上那股子冷冽之气便散了开来。 又来！ 再烦人，他可真不客气了！ 院门被大力推开，那张嫂子带了几个男人冲了进来，指着秦齐道：“就是他！” “张大青家的，你想干什么！”张寡妇拿了把菜刀就冲出了厨房。 张嫂子还是有些怕张寡妇的，见她手上的菜刀铮亮，便往后躲了一下，道：“他害了我家梅香，难不成我们不能来讨公道？” “放你*的狗屁！愣子亲眼看到是你自个把梅香推下去的，而且，当时这两位公子离你们掉下去的那地方还远着，你真当我们是瞎子啊！”张寡妇挥舞着菜刀叫道。 这可是关系了她们母女三人一辈子的百两黄金啊！ 能让你污蔑了去？ “你胡说什么啊！你又什么都没看见！”张嫂子叫道：“就是他推的！” 当知道这两人不光是能拿一百二十文吃大锅菜，还是一出手就将村里的绣品给收了（她家太懒是唯一一个没有绣品的），三十两银子啊！ 这么肥的猪怎能放过。 村里的人不帮她，她可还有兄弟！ 急匆匆的跑去隔壁村找兄弟，正好兄弟的朋友们也在，十几号人呢，听闻是小坡子村，还是头肥羊，那些人便吆喝着跟着一起来了。 有这么多人在后面撑腰，她怕什么！ 就算不能让那人娶了梅香，至少也要弄个几十两银子的赔偿！ “哎我说张嫂子，你可别睁眼说瞎话啊！要不咱们找乡亲们问问！”张寡妇瞅了一下那些散落下院子外头的男人，大声叫道。 本来张嫂子带人来的时候村人就看到了，都在那探头探脑的看着。 一听张寡妇叫，便纷纷涌了过来。 那几个回去就和家里商量好了要去做工的妇人更是将自己男人也拖了过来。 这可是关系到以后能否有好日子过的主，要是让张嫂子给欺负了，回头就不雇她们了，那可真得哭死。 “怎么回事？”那少女的爹头一个走进来道。 “三成哥，你给评评理，这张嫂子非要讹人家，这是带了外人来，欺负我们村没人呢！”张寡妇双手一叉腰，怒道。 “张嫂子，你这是想干嘛？”另外一个汉子走进来，脸色很是不好的道。 张嫂子脸色有些白，实在有些想不通这些村人怎么就帮了外人了。 按说，卖绣品的钱已经收了，这她讹这外乡人跟村人也没关系啊，怎么就这么多出头的。 心里有些打鼓，可回头一看身后那些人，便又硬气了，道：“我想干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也好意思看到我家梅香被欺负！” “欺负个啥？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就你梅香那样，人家看得上？”外头闲闲的又走进一个汉子，带了讥讽道。 “这话可不对了啊，我那外甥女花一般的年纪，怎就看不上了啊？”张嫂子的兄弟道。 说完之后，还带了不屑的瞟了秦齐一眼。 一瞟之后便觉得不对。 对方那模样，要能看上梅香就真有鬼了！ 秦齐视线一扫，在其中两人身上停了下，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讥讽。 本都准备去拿剑的手放下，只是将顾欣悦给挡在了身后，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那些人。 “我说张大青家的，你这事就不对了，这是想闹事是吧？当我们小坡子村人是死的？”院子门口传来了一声大吼，村长老婆走了过来。 她家人口多，媳妇多，出的绣品也多，这两个客人给的价格还真不错，她还想着做长久生意呢，这要给得罪了还得了。 而且，她可不像这些人那般没见识。 能一下收这么多，还直接丢钱出来的，就不是一般商人，说不定，还是大户人家。 这种人，要是得罪了，人家可真能搬动官府的人来对付他们。 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是张嫂子一家，而是他们全村！ “我说，咱们还是一个村里的不！”见村长老婆都这么说了，张嫂子急道。 “你若是还当自个是咱们村里的，有事就等村长回来再说，这么带着外人闹算个什么事！”村长老婆瞪着她道。 张嫂子还想说话，却是被她另外一个兄弟给拉住，带了笑容道：“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好，我们就等村长回来，想来一个村的，总不能让我外甥女吃了亏。” 说着，应拽了张嫂子往外走。 同时招呼了其他人往张嫂子家走。 听得身后那些人的笑声，张嫂子怒道：“哥，你这是作甚！等村长回来了，要是不给咱梅香做主怎办？” 张嫂子大哥一笑，道：“他会做主的！” 这小坡子村有几十户人家，只有两族居住，很是抱团。 这么多人进村，一准会被人注意，而要是晚上先埋伏了再进去，那老刘头的家又在村子中间，旁边家家都养了狗…… 今儿他下定决心，找了帮手过来，正发愁怎么进小坡子村，自家妹子就给搭了个梯子。 现在他们这些人打着为梅香出头的名义大大方方的进来，就谁都不会怀疑。 而且，在看到那个大高个的时候，他便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 老刘头手上的东西很贵重，虽然说他们抢了就有下家，但是保不定这小坡子村的族人替老刘头出头报官，那要查到他们身上可也是件麻烦事。 现在村里有个现成的来历不明之人。 到时候，便可以直接将事往他身上栽。 等到全村的人都认为这两人来小坡子村就是为了老刘头之时，他们再落井下石，要他赔梅香的清白。 不是再容易不过嘛！ 这可真是一石三鸟！ 他太聪明了！ 张嫂子这帮人一走，其余的人也安慰了秦齐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正是饭点呢） 见秦齐目光一直看着那些跟着张嫂子之人的背影，顾欣悦道：“怎么？” 秦齐淡淡一笑，道：“无事。” 声音顿了顿，秦齐回头对张寡妇道：“大婶，老刘头家住哪？” “那！村中中间那个小院。”张寡妇指了后，道：“你问老刘头家干嘛？” “大婶，你要是相信我，就去找老刘头，让他将那定制的东西藏好，今儿晚上，不要留在院子里。”秦齐手指在下巴上挠了下，带了轻笑道。 张寡妇一愣，随之脸色一变，亦看向了那些跟在张嫂子身后之人。 那些人，她好似有点印象，是在渡口收保护费，让她们都不敢在渡口卖东西的。 那帮黑梨门的人！ 第595章 两人之旅14 第595章两人之旅14 天一入黑，村里便少人走动。 吃了饭后，秦齐牵着顾欣悦在田埂上溜达了几圈，便带她回了茅草屋子。 天光还早，两人也没着急进屋子。 秦齐搬了两张躺椅放在了屋前大树下，让顾欣悦坐下来看星光，自己则去小厨房烧水。 张寡妇现在住的那屋子是亡夫的，当时亡夫过世，张大青家便带头闹，要将屋子田地收回，张寡妇娘家已经没人，当时也顾不得太多，自己豁出脸面去闹，才保住了那个院子和那点子田地。 可是当时也说了，待两个女儿出嫁，那屋子便得交回。 眼看着大花要出嫁，小花也要议亲嫁人，张寡妇便找人砌了这泥屋，一旦女儿都出嫁，也不用人赶，自己便住过来。 所以泥屋虽然简陋，倒也周全干净。 门前更是收拾得清清爽爽，在那大树下坐着，看着满天星光，听着田间早出的虫鸣。 心，便一下静了下来。 这里离得村子还有点距离，远远的可以听见村里的狗叫人声，却是缥缈得好似虚无。 没有灯光，星光便更亮了些。 顾欣悦对了一下星图，便将那些星球位置给抛之脑后，放空了脑筋，什么都不想的，躺靠在了躺椅上。 直到闻到一股茶香。 秦齐端着刚沏好的一壶茶走了出来，给她倒了一杯，笑道：“这是张寡妇家的粗茶，我闻着觉得也还香，你尝尝？” 从洪湖往下，茶树便也多了，不过这里都是种上几棵自己喝的，也没有什么炒茶技巧，弄不出那些高雅味道。 顾欣悦喝了一口，道：“嗯，这个放凉一些会很好。” 秦齐将茶壶放下，在她旁边的躺椅上一坐，长腿伸直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便往后一趟。 极是惬意的长吁了一口气。 那模样，看的顾欣悦弯了眉眼，亦躺了回去，然后，伸了一只手过去。 秦齐头都没侧，眼珠也没转，却是准确的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的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唇角便微微上翘。 两人半闭着眼，也不说话，只双手交握，静静躺着。 感受着旁边那人徐徐的呼吸。 岁月静好，安然适意。 只让人想着，就这么一直下去，地老天荒，也不放开这手。 听得张寡妇门口响起了几声狗叫，顾欣悦睁了眼，侧头望去。 手指在那大手中挠了挠。 先前秦齐只说了那么一句，张寡妇便好似听懂了，饭都没吃便匆匆出去，而秦齐也一副不想管的模样，只拉着她吃饭。 可，真不管嘛？ “无事。”秦齐唇角微勾，微睁了眼瞅她，道：“我们自管自个就成。” 这种事情，要是他主动，说不定还要被人当成居心叵测，让他们自己去应对就好。 再说，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能这样什么都不想的，将自己放空。 只陪着身边这人。 如此良辰美景。 他也不想浪费了去管闲事。 求上来了再说。 顾欣悦抿唇一笑，也不多说，只是起了身，挤进了他的那个躺椅。 躺椅是适合当地人身高体型的，顾欣悦自个一个人躺着有些宽松，可秦齐虽然不胖个头还是高，她这一挤，立时那躺椅就有些受不住的发出了咯吱一声。 秦齐笑了一下，双臂抱住了她，让她安稳一些。 顾欣悦却是眨巴了下眼睛，身子还扭动了一下，听得下面的躺椅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咯吱声，笑得跟贼一样。 秦齐任她闹了一会，自己侧了身子抱着她道：“风有些凉了，我们进屋子去。” 他那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嘶哑，身体更是因为她的玩闹而紧绷起来。 她那小手在自己咯吱窝里挠着，不光带了****，还引起了某些反应。 再闹下去，他只怕忍不住。 可是，现在别说两人还没成亲，就她那身子，青莲子也一再交代过，不能冲动！ 顾欣悦看了看天，见星光都暗淡了下去，想是起了云，再嗅着空气里的湿润，点头道：“嗯，看这样子，只怕要下雨。” 秦齐起身将她抱起，送进了屋子，将她放在了床上，点了灯，便出去将躺椅搬了进来。 张寡妇送过来的被褥铺在下面，上面又铺了褥子和毯子，很是柔软干净。 顾欣悦一坐上去就有些不想动。 虽然后面是秦齐背着的，前头她可也走了不少路，脚都有些酸。 正想着就算不能洗澡，也要弄点热水泡泡。 门一响，秦齐拎了个大水桶进来。 里面装了满满一桶温度正好的热水。 将水桶放在床前，秦齐挡住了她想要下来的举动，伸手给她解开了外衣的绳扣。 （这男装和女装不一样，她还不熟悉穿法，每次都能越弄越乱，绳扣都解不开） 将外衣脱了，秦齐便蹲下身子，搬了她的腿，将她脚上的靴子给脱了下来。 折腾了一日，又是汗又是泥的，那脚上可有些不好看。 顾欣悦脸微红，脚抽了一下，道：“我自个来。” 秦齐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就如同捧着无上珍宝一般，力气却是刚好让她动不了，轻笑一声，脱了那已经变成黑色的袜子。 掌心里的脚雪白若玉，虽然比一般女子的要大，却是曲线优美，那五个脚趾更是如同肉呼呼的珍珠一般，圆润可爱。 秦齐瞅着，只觉喉咙都紧了一紧，低了头不敢再看，卷了她的裤腿，将脚放进了水中，轻轻的搓洗干净后，转而去脱另外一只靴子。 顾欣悦低头看着他脖子都一片通红，可是手上却依然轻柔小心，自个脸上的红色倒是褪了下去，又起了玩闹之心。 那珍珠一般的大拇指弯了弯，在他手掌边缘上蹭了一下。 待秦齐抬头看来，又将头扭到一边，装作去看那泥墙上糊着的年画。 秦齐的眉眼都笑眯了，随手拿过旁边的小凳坐下，将那脚搓洗干净放入水中之后，也不离开，带了老茧的手指，轻按在了她小腿的穴道上，给她按摩起来。 待那脚被热水泡成了粉红色，秦齐便在自己膝盖上垫了一块柔软的帕子，将她一只脚拿了出来，搁在自个膝盖上，沿着她脚心的穴位，缓而力度适中的按了起来。 </a> 第596章 两人之旅15 第596章两人之旅15 他的手虽然宽大厚实，但是手型非常好看。 手指头也很修长。 骨节有力，肌肤光润。 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带了猎豹那般隐忍的张力。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动。 常年练武，那手指头上都带了老茧，却并不咯人，按在脚心上，反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柔软和力度。 随着那按动，一丝丝温暖的气息从穴道上涌进。 不光消除了脚底的疲劳，便是整个身体，都暖暖的，很是舒服。 顾欣悦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叹息。 声音一发出，那脸便又红了，顾欣悦拿着眼角去瞅他。 只希望他没听见。 秦齐并没有抬头，手上的力度依然刚好，身子亦动都没动，可那耳朵尖，却是一下红了。 顾欣悦眼珠转了一下，恰好这时他又按在了一个穴位上，那酸麻舒爽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又哼了一声出来。 这一声一出，后面便再也忍不住，随着他手指的按动，哼哼哈哈的轻声叫唤了起来。 明明应该是带痛的呼声，可她那声音就是能带出长长的尾音，甚至还发着颤抖。 顾欣悦自个都觉得，自个这是在诱惑着人呢。 秦齐的耳根子已经完全红透，只觉得她那一声声叫唤，好似带了钩子一般在自个心里挠着。 麻麻酥酥的，带了一丝儿痛，更多的却是甜得让人想沉沦，只想干脆化身猛兽，将那妖精给扑到…… 一只脚按完，秦齐已经忍出了一身汗。 长吸一口气，放下那只脚，秦齐心里念叨着半年半年，又拿起了另外一只脚。 已经完全松了的腿放进热水里，那种舒畅的感觉让顾欣悦嘤咛一声，双手撑在了床上。 随着另外一只脚也开始享受那种又酥又酸，带了一点痛，更多的却是放松的爽快。 顾欣悦身子微微扭动着，继续哼哼哈哈。 一边哼哼哈哈一边想，难不成自个的吸引力下降了？ 都这般模样了，秦齐这家伙也能忍得住？ 要不？ 再那个点？ 刚这么一想，声音便已经带上了魅惑之意。 不再只是哼哼哈哈，还带上了啊~~~ 啊得秦齐心尖都在颤，小秦齐更是直接冲天而起。 秦齐猛的咬了一下唇，才止住了手指那一下的冲动。 差点就给用力按下去了…… 头微抬，往那惹事的妖精看了一眼。 那妖精贝齿轻咬着红唇，眼睛微眯着，还带着水光（舒服的），脸颊绯红，流波似勾，在他看过去的时候。 那么一转。 秦齐只觉心底砰的一声响…… 赶紧低下头，咬了一下舌尖，内力极度运转的，将那股子喷涌而出的热气给压了下去。 顾欣悦瞅着他那般模样，轻悠悠魅悠悠的唤了一声：“秦齐~” 秦齐的身子都抖了一下，只能再度咬了下舌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 却是不敢回答她。 坏丫头，明知道他忍得辛苦，还这么逗他…… 可再辛苦他也得忍。 半年！半年！ 不是，是要成亲成亲！ 心里这么念着，唇角便不自觉的轻吟了出来。 顾欣悦弯起身子凑近听了一下，心里的调戏之意顿时散了个干净。 只留了满满的暖意。 这个人…… 眼珠一转，伸出双手，顾欣悦抱住了他的头。 身子这么一动，脚便也弯曲起来，引得秦齐差点按错，忙将手指拿开，一手扶了她道：“小心。” 顾欣悦吃吃的笑出了声，脚趾头弯了弯，脚心在他手掌心上蹭了一蹭，附在他耳边道：“有你在，我才不怕。” 她那声音还带了一丝魅惑的余韵，吹气若兰的响在耳边。 秦齐心跳若鼓，只觉得喉咙里如同火烧一般，燎得痛。 偏生那坏丫头一边说着，手还从他衣襟里探了进去，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后，故带惊讶的道：“呀呀！你出好多汗！” 秦齐用眼角瞅了她一眼（头被抱住呢），带了无奈和宠溺的唤了一声：“姑娘……” 能等我给你按完再闹嘛？ 虽是带了无奈的规劝，但是心底却是轻颤若鼓，叫嚣着想要更多。 想要她紧紧的抱着自己，想要她手探得更深，想要她剥了自己的衣衫随意肆掠…… 只这么想着，秦齐的身体便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身子都已经发烫，手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按着，顺着那个筋脉一点点的通下来。 过了那段虚弱期，经常按这个穴道对她的身体很有效，平常，他只能在她睡熟之后偷偷的按。 （有人看见总归不好） 今日是想着反正没人看见，趁热按更好。 可是……这效果…… “秦齐~~”带了挑音，顾欣悦在他耳边轻唤着，顺着锁骨摸下去的手已经到达了那一片坚硬的胸肌上面，然后抓住了一颗小小的突起。 轻轻一掐。 秦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亦起了一阵战栗，再是强忍，手也抖了起来。 好在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穴位，咬了一下舌尖，那刺痛让他坚持着，轻缓合适的将那一处按完。 头一动，嘴唇便堵住了那轻咬住了他的耳垂，让他烈火焚身的红唇。 顾欣悦吃吃笑了一声，眼角微挑的瞪着他，舌头却是直接伸了进去，这次不是舔他的耳朵了，而是直接勾住了他那厚实温润的舌。 “坏丫头。”从唇角溢出一声轻吟，秦齐手臂一勾，便将她腿勾起，将人放在了床上。 两人嘴唇还在撕咬肆掠，顾欣悦的身体上了床，秦齐的身子也自然的站起，伏低，半跪在了床边。 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去，所有的光亮也都消失了去。 满天满地里，心里眼里，都只有面前这人。 她的樱唇一吸，舌尖一勾，便要了他全部的魂魄去。 可这还不算，这坏丫头在双唇相缠的烈火中，那掐住了他那颗凸起的手指，还轻捻慢揉的。 一阵阵带了麻酥的刺激从那处直冲向下面。 引起得他那身体直如在烈火之中一般，炙痛，却又爽快无比。 让他忍不住的唤了出来：“姑娘~姑娘~” 那声音压抑之中带了嘶哑，嘶哑之中满是性感的低沉，低沉之中又有着醇厚的尾音。 一声呼唤里，带了欣喜欢快还有忍不住的哀求。 第597章 两人之旅16 第597章两人之旅16 乡间没有什么娱乐。 吃了饭后，收拾收拾，在闲聊几句。 便会上床睡觉。 有些想要趁着晚上做些绣活的。 也会因为灯油越来越贵，而歇了做事的心思。 早早的上床，一边和家人说着今日之事，一边让劳累的身躯得到休息。 没有多久，一盏盏的灯便熄了去。 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 偶有狗叫，亦不过一声一声的，如同催眠曲一般。 唯有几家还亮着灯，恰恰又是在那老刘头的附近几家。 而且，那个外地人住的地方亦有淡淡的灯光。 想是还没有安歇。 张嫂子的兄弟便让大伙先去睡一下，等所有人都睡熟了再动手。 （幸好他现在没动手，要不秦齐能拆了他的骨头） 张寡妇家不算富裕，点的灯油质量也差，昏黄的火苗被风一吹，便晃动出沉昏的影子。 映着秦齐那一声声压抑到极处的呼唤。 让顾欣悦的心尖都在抖。 想想算起来，其实也差不了几日便满半年了，顾欣悦那手便让他衣领处一拉。 拉到一半，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 秦齐松开了她的唇，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对眼眸里都带了红色，却是强制撑起了身子，哑声道：“我去洗洗。” 别说现在青莲子还没有发话，便是可以了，他也不想就这么要了她。 他不想让她的名声有一点受损。 要是有个万一呢…… 何况她的身体太娇嫩，还没有完全张开。 而他的东西太大，就这么要了她，会伤了她。 他宁愿忍住。 忍不住也得忍！ 外面有口井，用井水冲冲，应该能压制下去。 顾欣悦眨巴了下带了些酸楚的眼睛，眼珠转了下，在他起身之时，用力将他一拉。 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了身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腰上。 “唔……” 她那柔软的臀部正巧压在小秦齐上，还扭动了一下，秦齐的腰一下挺了起来，整个身体都绷成了一条直线，眼眸之中也泛起了水色，一声轻吟发出后，便咬住了唇，看着她，嘶哑着声音道：“姑娘……不成……” 顾欣悦眉眼飞挑，眼中晶光闪动，瞅着他那满脸绯红却是强忍的模样，忍不住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唇。 “姑娘……”秦齐轻吟出声，痴痴的看着她，手指忍不住的轻抚上了她的唇，在她舌尖上轻触一下之后。 便收了回来，按在了自己嘴唇之上。 他本长得好，五官深邃，面容俊朗，只是在秦陌寒身边，才被掩去了光芒。 如今面色若春，眼带涟漪，连唇，都因为刚才的深吻带上了亮晶晶的湿润之色。 性感得让人眼珠都舍不得转动。 隔了好久，顾欣悦那眼睛才眨巴了一下，啊的叫了一声，便伏低身子，咬上了那唇。 同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道：“秦齐，要不要我帮你？” “姑娘……”秦齐脸色更红，可还来不及害羞，那红唇带着烈火而来，坏丫头的臀部还扭动着，恰恰的将他的小秦齐夹在了里面。 所有的理智都碎裂消亡，秦齐身子一阵紧绷之后便是一阵战栗，让他的声音都颤不成声：“帮……属下……” 顾欣悦松开了他的唇，抬起头，手指按在了他那还意犹未尽的唇上，另外一只手，则是拉开了他的衣领，带了轻笑道：“呐，不准动，不准反抗哦~” 秦齐本欲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唇角勾起了一丝浅笑，道：“属下，任姑娘而为……啊……” 为字音未落，便发出了一声轻吟。 顾欣悦低头，含住了他那已经成了紫莓一般的突起。 而那如同妖精一般灵动的双手，沿着他的肌肉曲线一点点的探了下去。 将他的衣服全部剥开，散开在了床上，露出了那精壮有力的上身。 微风带来了一丝凉意，可丝毫降低不了那身体的温度。 随着那妖精之手在身体上游走，那红唇亦在肌肤上吸允出一个又一个紫红色的印记。 他的身体亦好似处在火山口一般。 可就在那岩浆涌动之中，秦齐却带了一丝羞涩，在一声声压抑的轻吟中，道：“姑娘……属下……脏……” 出一身汗，还没洗澡呢…… 这么亲…… 可是，好舒服，好爽…… 顾欣悦正沿着胸肌往下亲，听得他的呢喃抬起了头，冲着他微挑了眉角，伸出舌头，在那腹沟上轻舔了一下。 引得身下的身体一阵战栗后，带了促狭的道：“嗯，是有些咸味。” 看着秦齐那脸一僵，又笑道：“我喜欢！” 秦齐一怔。 顾欣悦视线顺着他的身体游走了一遍，点点头，用非常肯定和加重的语气道：“秦齐，真的很好，很漂亮，我喜欢，很喜欢！” 不知为何，本应是让他欢喜无限的话，却是在心底击起了一丝酸楚，随后，又带起了更加剧烈的喜悦，让他的眼眶一下发红。 眼角都湿润起来。 顾欣悦盯着他的身子。 昏黄的灯光下，手指顺着他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慢慢的勾勒着。 声音亦带了一些悠远和缥缈，道：“秦齐，我不知道能和你在一起多久，我无法保证未来，但是现在，我喜欢你，我……好像也爱你……” 星际那么遥远，回去的时间也不能定。 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为了你留下，但是，在留下的这段时间里，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秦齐看着她，手握住了她那调皮的手，拿起，将她的掌心贴上了自己的唇，深深的印下一吻，低声道：“好！” 他知道她有秘密，很深很多的秘密，她这样聪慧坚强，这样的活波可爱。 都不是那被养废在顾家后宅里的顾六姑娘所有的。 越是察觉到这点，他便越是害怕。 今天她这么说，便是印证了他心里一直不愿意去碰触的怀疑。 不过没关系。 若是她要走。 若是自己无法跟着去…… 到时候，到时候，他便做鬼。 听闻只要执念到极处，便可以做鬼，便可以一直跟在自己心爱之人身边。 所以，只要现在能在一起就好…… 一时，一刻，一夜，一日…… 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永恒了。 </a> 第598章 两人之旅17 第598章两人之旅17 他声音浅浅，好似风一吹，便一点痕迹都无。 可却如同最坚实不过的誓约，响在了她耳边。 在那一霎那，顾欣悦几乎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可再一看，他眼中却是清澈无比，深得好似大海深峡，却又能一眼望到底。 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心底里一根弦被拨动。 发出了天籁一般的鸣响。 颤动着她的心腔。 顾欣悦起身，从他腰上下来，跪坐在了他身边。 在他红了脸想要起身之时，又扑了上去。 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唇。 和先前那和风细雨带了挑逗不一样。 这是如同狂风暴雨，如同地崩山裂，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狂虐之吻。 她咬着他的唇，用力的勾着他的舌，连鼻子都被挤瘪的，紧紧的，吻在了一起。 而她的手，却是去解开了他的裤头。 将那早已经如同熔炉里出来的铁杆一般的小秦齐释放了出来。 “唔……姑娘……不成……”双臂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的腰，身体因为小秦齐一下暴露在空气中急剧的颤抖着，口齿激烈的交缠中，秦齐依然轻吟道。 知道她要走，知道他们的时间不知道能有多久。 可是，他依然不能这么要了她。 她身子受不住。 顾欣悦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更加用力的吻着他，身体亦紧紧的贴住了他那不住战栗着的身体，双手握住了那又粗又长的铁杆。 那铁杆的热度已经烫人，充分说明了他的主人已经处于什么状态。 可就是这样，这人依然只想着她。 那双柔嫩的小手握住了最是敏感之处，时而用力的捏紧，时而快速的上下搓动，那带了圆圆指甲的指尖还轻刮着那铁杆头处。 秦齐的长腿弯曲了起来，身体因为那极致的感觉而颤抖微微扭曲，头往后仰，腰部不自觉的往上挺。 精壮有力的身体绷成了最性感不过的曲线。 所有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带了小麦色的肌肤绷紧，让那一颗颗的汗珠滚动出让人口干舌燥的痕迹。 顾欣悦闭上了眼，感受着他身体因为极致感觉而发出的颤抖，一边深吻着他，一边快速动作，想让他到达顶点，释放出来。 “唔……唔……”一声声极致性感的轻吟从他唇角溢出，他的双臂都已经紧成了铁块一般，却依然老实的环抱住她的腰。 任她挑起自己身上最炙热的火焰，任她将自己放在那火上灼烧，那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身体的掌控权已经不在自己手里，全部都交给了她。 那般快活，让他兴奋得，发出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些哭意。 可就在那战栗的感觉如同触电一般的向身体每一处神经元传递，在他身体都弹跳起来。 在那被涌到顶点，眼看就要狂啸而出之时。 秦齐松开了她的腰，伸手，紧紧掐住了小秦齐。 随着一声痛呼，他亦松开了她的唇，大口的喘起气来。 “秦齐？”顾欣悦唤了一声，不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 在这个时候…… 秦齐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小秦齐，让那剧痛将狂涌给憋了回去，深喘了几口气后，侧头，带了疲累的，低声道：“属下，要给姑娘……” 顾欣悦一怔，随后便明白了他话的意思。 那脸噗的一下便红了。 随后又涌起了心痛，道：“不用，不用那样的……” 是她勾起了他身体的反应，她帮他，也是想要帮他纾解，现在这样，对他反而是折磨了。 对身体也有害啊。 看着她那懊恼的神色，秦齐柔柔的笑了起来，低声道：“姑娘，我很开心，真的。” 手臂轻抬，握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秦齐带了柔柔笑意道：“这里，欢喜得都溢了出来，姑娘愿意这般对我，便是现在死了，秦齐也……” “不准说死！”顾欣悦恶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面带扭捏的瞅了一眼他还紧捏着的地方，喃喃道：“其实……” “我记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手指摩擦着她的手心，秦齐带笑瞅着她，道：“男人最重要的那个，一定要给自己心爱的人，姑娘，我能等，若是熬不住，你便帮我，像先前那般帮我，就可以了。” 顾欣悦愣了一下，瞪大眼珠看着他。 什么意思？每次都帮你弄到那时候再这么掐住？ 你是自虐狂嘛？ 她那模样太可爱，秦齐不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深喘了一口气，松开了小秦齐，手臂一勾，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低声道：“那般，属下就已经很快活，快活得想死，而最快活的那一刻，属下想跟姑娘一起。” 大手揉了揉她的头，秦齐又笑道：“姑娘可以多教教属下，等到那一天，让属下侍候姑娘。” 呃…… 脑袋都慢了半拍，顾欣悦细想了一下他的话，眼睛一瞪，便欲怒起来。 这是说我的经验太丰富嘛！ （你是丰富！） 秦齐手一按，将她又按了回去，低头看着她，语气轻柔，神色却是再认真不过的道：“我也想让姑娘快活。” 顾欣悦满腔的那啥如同被戳破的水泡，啪的一下都没了。 好吧，这人这种事都能说得这么正经…… 或者说，他的确是真心这么想的，并无一丝轻视她之意。 眼神便往那下面瞅去。 看着那依然挺立如同铁柱，长度和粗壮都异常，再想想先前摸着的那热度。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 好吧，她承认，这家伙说的是事实，就这尺寸，这热度，如果不教他。 只要一次，她铁定下不了床！ 呃…… 还是等这身体再成熟一些吧…… 早恋对身体有害啊！ 秦齐一直低头看着她，看着她偷瞟，看着她纠结，看着她眼中忽闪忽闪。 心里是忍不住的想笑，可想着要是笑出来，这坏丫头一定又会折腾他。 便默默的拿起衣服将自个身体盖住。 待坏丫头带着不满的瞅过来，轻笑了一声道：“我去打水。” “哦。”顾欣悦应了一声，也不再弄他，松开了他，摊开身体躺在了床上。 秦齐拉过薄被给她搭上，翻身下床，刚提起水桶。 就听得远处响起了一声狗叫。 第599章 两人之旅18 第599章两人之旅18 秦齐眉头轻蹙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提起了水桶。 开门出去。 那声狗叫响过之后便无了动静，山村之中依然一片静寂。 灯光都灭了去，黑沉沉的，一个个院子像是隐在黑暗中的兽。 秦齐看了一眼，便走至水井边，将衣服脱干净了，打了一桶水迎头浇下。 几桶水浇过，身体的热度才开始褪去。 身体亦开始放松。 秦齐又提了一桶还带了春凉的水上来，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再又调息了几个小周天，这才彻底的将身体的涌动给平复了下去。 重新穿好衣服，秦齐往张寡妇家看了一眼，重新打了捅热水，随手便将门关上。 看着顾欣悦抱着薄被卷缩成了一团，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秦齐不觉莞尔，拿了帕子沾了热水，轻哄着哼哼唧唧不想被折腾的坏丫头，给她身上擦了擦，便由着她沉沉睡去。 春天本就犯困，今日又起的早，跑马过来瓜州，再又从渡口走过来，她本就是累。 他那按摩本也有让人安神的效果。 再加上刚才那么折腾，她用的力也应该不小。 这么快的熟睡，也是自然。 秦齐将屋子里收拾了一下，便也上了床，靠着床头坐着，一只长腿曲起，一只直放，让那他一上来便自动靠过来的人儿能睡得更安稳。 手在她背后轻抚着，看着她那熟睡之中如同婴儿的脸，秦齐一点点的笑了起来。 双眼亦慢慢的合拢了起来。 进入浅眠之中。 只是一只手，依然轻扣着被他放置在身边的剑柄之上。 当远处狗叫声突兀而起之时，秦齐的眼睛一睁。 已经没有一丝疲倦。 清澈透明，隐带了狠戾之色。 一声狗叫响起，不多久，村里的狗叫便响成了一片。 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秦齐手一伸，堵住了顾欣悦的耳朵。 只那声音响个不停，顾欣悦摇了摇头，还是被吵醒。 打了个激灵后，猛的坐了起来，道：“出事了？” “嗯，我们去看看。”秦齐腿一伸，便下了床，从旁边拿过顾欣悦的外衣递给她。 他们来的时候就没带包袱，也不好换衣服引人猜测，穿的都是旧衣。 顾欣悦将衣服一套，正想着这件穿过应该能扣上绳扣，秦齐已经笑着伸手给她将衣服系好，在整理了一番，然后将她头发也弄好。 这才牵了她手打开了房门。 村子里亮起了一片光，人声嘈杂之中，一线光亮往张寡妇家而来。 而张寡妇家门口插着两个火把，正照着门前倒着的两人。 秦齐牵着顾欣悦快步走过去，到得近前，便看清楚了那两人一个是矮个汉子，一个便是那张嫂子的兄弟。 而院子里面，张寡妇拿着菜刀，刘愣子拿着锄头站在门口，大花拿了一把大扫帚，小花拿了两把剪刀站在后头一点。 最后面的屋子门口，蹲着一个干瘪老头。 手中拿了一把雕刀。 见秦齐和顾欣悦前来，张寡妇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忙将院门拉开，道：“小心脚下。” 秦齐瞅了眼院子门口摆放着的好几个兽夹，再瞅了眼腿都差点被夹断的那两人，唇角一勾，牵了顾欣悦从从旁边绕过。 这张寡妇，看样子斗争经验丰富啊。 连这种东西都有。 不过，为何这门口只有这两人。 两人进了院子没多久，村里的那队人也到了门口，为首一人叫道：“大花娘，老刘头？” “小心点！”另外一人则是拽住了他，道：“地上！地上！” 火光照耀下，可以看见是村里的十几个男人。 张寡妇的心便放下了，忙打开院门道：“等我收起来，这帮杀千刀的！真的是想打老刘头的主意！” 外头也有人帮忙将几个兽夹收了起来放置在一边，然后推了捆成粽子般的一人进来，道：“这人闯进了老刘头家，幸好大花娘你提了醒，可叫我们逮住了。” 那人正是张嫂子的另外一个兄弟。 张寡妇狠狠的啐了一口，道：“黑了心的家伙，自己的乡亲也下这种毒手！” 刘老头接了个贵重活村里人都知道，虽然没有看过那玉料什么样子，也是知道那玉价值不菲。 绝对不是他们这种乡人能想象的。 而玉匠的规矩他们多少也知道，要是丢失了主家的东西，不光要原价赔偿，还要断手断脚的。 小坡子村就两户姓氏，一为张一为刘，大伙都沾着亲。 再是眼红老刘头那十两银子的工钱，也没有谁说去打那玉件的主意。 那可是要人命的！ 当张寡妇去跟老刘头周围的人家说时，他们还不能相信。 这张大青家的再怎样不能做这等事吧？ 张寡妇只好偷偷的接了老刘头和愣子到自己家，再又在老刘头家放下了陷阱。 一直等到夜深都没有动静，本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却听到了狗叫。 张寡妇下的陷阱可不光是引起一只狗叫，而是周围几家院子的狗都叫了起来。 村里的狗多，一家叫还不会怎样，几家叫就能引得所有的狗叫。 周围的人被吵醒，一个激灵便想起了张寡妇说的话。 拿着家伙出门一看，那张嫂子的兄弟扑到在了老刘头家的门扉上，将门都砸开了。 再看他那打扮，那有不知道的。 这才抓了人到张寡妇家看。 一看门口这两个里面居然还有张大青，有气恼的便直接一脚踹上去了。 踹了两脚后又觉得不对，四下看了看，有人道：“跟着他们来的那帮人呢？” 那么多人，要是抢劫，应该不会只这三个出现啊。 “嘿嘿，我劝你们不要管闲事，这事就当没看见！”张嫂子大哥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道：“赶紧回去自个屋子里，看在我们是乡亲的份上，我们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只记着，抢了老刘头东西的，是这个外乡人！” “放你的狗屁！”张寡妇怒骂一声，一个耳刮子便抽了过去：“还想威胁我们！你当我们小坡子村好欺负。” “是好欺负。”随着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了十几人。 他们全部一身黑衣，没有拿火把，唯有手中的刀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当先一人道：“呀，都让你们看见我们了，这可不好办，看样子，小坡子村要因为贪图那些绣品的钱，引狼入村，被那外乡人给屠了村子了！” 第600章 两人之旅19 第600章两人之旅19 十几人从三个方向缓步而来。 村人手中的火把在那些锋刃上跳动着光芒，倒影着那些面容，一个个的都带了如同凶煞一般的阴冷。 村人细细回味了一下那人话中的意思，当先那人便怒道：“难不成，你们想将我们全部杀了！” 村人虽然也有一把子力气，有几人手中也拿了锄头等物，但是这些人现在露出了原形，一看就是不要命的恶徒。 这帮人只怕真不是简单的。 “等等，李大爷，咱说好的不是这样，咱说了，只要老刘头的东西，不杀人！”趴在地上的张嫂子兄弟叫道。 偷东西可以陷害，就算被抓将东西还了就是，可是这杀人，还是杀满村子人，那可以砍头的罪啊！ “呵呵，你还真信？”领头的恶徒道：“那张家可说了，寒家的人明儿到，事今日一定要办完了，这些人既然看到了我们，咱就不能留活口。不过，你说的倒也对，正好这里有这么一个外乡人，你们村去换钱的人也没回来，只要杀了这满村的人，那些人自然会认为是外乡人杀的。” 声音顿了顿，恶徒笑了两声道：“不过，为了避嫌，你妹妹家的人，还是跟着村人一起死好了。” “你说什么？”矮个汉子惊叫一声，拽了舅兄道：“怎么这样？你不是说只要偷了老刘头那玉雕就有大把银子嘛？你不是说，张家已经订好了，只要咱们将玉雕交给张家，就给咱们大把银子，为什么这些人要杀了我们！” “张家，你说，指使你们来的是张家？”一直坐着不动的老刘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满脸悲愤的道。 “等下再说！”张嫂子的兄弟叫道：“李大爷，你不能动手，老刘头的玉雕我们还没找着，你要杀了他们，就找不着东西了，大家是求财，让老刘头把东西给你，我们的钱也不要了，放过村人！” 恶徒桀桀笑了两声，道：“就这么大的屋子，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找着，人却是不能放过的！” 随着他的叫声，几个汉子挥舞着大刀便冲了过来。 那刀光带了杀气，在黑暗中闪动着勾魂的光芒。 还在院外的村人其实是来看热闹的，手上并没有拿东西，见那刀直砍过来，惊叫出声，举起手臂一挡。 心中只想着只怕胳膊会没。 可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 村人动了动手臂，张开了眼睛，一看。 在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而那挥刀砍过来的几人都躺在了地上。 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那眼珠顿时瞪圆了。 他是一惊之下闭了眼，可是那些睁着眼睛的村人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 明明先前这外乡人还在院子里面，就那么一闪，就出现在了外面，然后，那些人便这么倒地了！ 简直，比鬼魅还快！ 手轻轻一挥，将长剑上的血渍挥去，秦齐淡声道：“想得很好，可你怎么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背这个黑锅？” 那姓李的在黑梨门也有些时候，跟着门主也学了些武功，手下人都有个三脚猫功夫，还算有点眼力。 当然，就算没有眼力，这不过一闪的功夫，自己那几个人就废了…… 面前这人也绝对不是他们能打得过的。 那脸色立时便变了，堆了满脸的献媚之色，道：“大侠，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在这，都怪这张大青，是他说您调戏了他家闺女！放屁！就他家闺女那麻子脸，给您提鞋也不配，您看，我们也是受人误导，这就走，这就走。” 一边说着，一边给手下打眼色。 作势往后退之时，偷偷的往腰间摸去。 转身往后走了两步之后，发了一声喊，剩下的那些人纷纷从腰间掏了一包东西出来，便往秦齐先头站的地方撒去。 这是黑梨门的不传之秘。 如果遇到点子扎手的，便先示弱，趁其不备将这东西丢出去。 这可是五毒门的痒痒粉，沾上一点就能让人痒得想死。 自然也没力气打斗了。 十几包痒痒粉撒出，顿时形成了一片白雾。 李大爷得意的笑了一声，叫道：“给我砍！都砍死了！一个不剩……啊！” 剩字带了长长的拖音，转为了凄厉的叫声。 那白雾被一股罡风，直接给吹了回来。 扑得他满嘴满脸。 不光他如此，他那些手下亦是一个个的笼罩在了那些白色粉末之中。 只一瞬，便丢了手中的武器，跳着脚惨叫道：“痒，好痒！哇，好多虫子在咬我！好痒！” 看得那些村人傻了眼。 还是张寡妇先回过神来，先瞅了眼拿了长剑在已经吓出尿的张大青身上擦干净再缓缓入鞘的秦齐，挥舞着菜刀道：“还等什么！揍死他们！” 刘愣子首先反应过来，挥着锄头便冲了出去，噹的一下敲在了李大爷头上。 其他的村人也抄起了家伙（没有的去院子拿，大花小花在递），纷纷冲上前。 那是一顿猛揍。 秦齐施施然的退回了院子，走至顾欣悦身边。 顾欣悦扶着老刘头正低声安慰着：“放心，他们不会得逞的！” “那帮黑了良心的！害了我儿子不够，还想来害我的愣子！”老刘头双眼通红，身子抖得都有些站不稳。 秦齐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在凳子上坐下，道：“怎么回事？” “都怪我这手艺！”老刘头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手，道：“当年，我儿子那玉件是被张家故意弄坏的，为的就是让我儿子给他们白做十五年工！什么扬州雕王张家！他们家出的玉雕，都是我儿子雕的！后来，是逼了我去！好不容易给他们做完了，这是又想再逼我们去给他们白做工呢！这是想，我家愣子，再给他们卖一辈子的命！” 玉雕没了，张家肯定不会干休，为了保住他这个老头子的命，少不得愣子就会出面扛下。 他千防万防的，没想到张家那么下作，连匪徒都请了来！ 顾欣悦和秦齐对视了一眼，心里立时明白了老刘头说的意思。 玉雕之王张家家主，他们在扬州也是听说过。 可是找上去的时候，却说那家主已经封刀，不再接活。 原来，不是封刀，而是老刘头不在了。 所以，才出这么一招！ 第601章 两人之旅20 第601章两人之旅20 身上着了痒痒粉，那些匪徒只顾着抓痒再顾不得别的。 被村人一拥而上一顿暴揍。 没得多久，便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哼哼，再起不了身。 此时村里其他人也听得动静起来，都涌到了这边。 听得有人说了这些人是张大青家喊来准备屠村的，又拎起家伙揍了一顿。 最后还是村长老婆出头，让大家先将人绑了，等村长回来，全部送到衙门里面去。 张大青和舅兄们也被揍成了猪头。 不过念着那舅兄先头出声想保村人的命，总算没被打死。 等人都绑起来，那村人便上来，向秦齐道谢。 他们都不是蠢的，知道若不是秦齐在这里，那么，死的可就是他们全村人。 秦齐淡淡一笑道：“不用多礼，只不过，这些人你们最好是好生问问，有识字的将他们的话都记录下来，再摁上手印。” 村人连连道好，又去喊村子家的儿子（就他认字）。 张寡妇吸了吸鼻子，这才后怕起来，扯了愣子和大花道：“给救命恩人磕头！” 听了那些人的话，她那还有不明白的！ 要是让那些人得逞，就算没有被村人看见而屠村，愣子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而大花对愣子一片深情，自然会陪着一起完蛋！ 愣子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只那头还没磕下去，就被秦齐扶了起来，轻声道：“不用这样，你们既然答应替我们做事，那便是我们的人，护着自己手下人，应该的。” 他声音不大，也就旁边几个人听见，愣子还没听懂，张寡妇和老刘头却是听懂了。 张寡妇立时看向老刘头道：“他爷爷，你便下了这个决心吧，咱们一起，跟着他们走，总要给孩子们一个安定的日子过！” 那张家可是扬州大户，扬州的玉雕三分之一都出自他家，连官府都要给几分面子。 就算现在有了那些人的供词，还有乡人们亲耳所听。 但是张家只要说个诬告，便能摆脱得一干二净。 日后少不得还要想恶毒法子来逼老刘头和愣子。 他们两家，一个只有爷孙两，一个是寡妇带两女孩，这次是有人相助，下次呢？ 张大青可以因为一点银子就引了外人前来，难保那张家再出多点钱，别人就不会卖他们。 再留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老刘头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秦齐道：“这位公子，我们卖艺不卖身，若是玉件雕坏了，老头我赔，不牵扯到我……” “大爷。”顾欣悦笑着打断了他道：“我一早说了，我们那没有玉件雕坏了还得砍手白做工的事，雕刻本就是一种艺术创作，若是束手束脚，那里还能雕出玉器的灵魂，你们尽管雕，就算雕坏了，那也算我的！这个，咱们可以补救补救，弄低点价格卖嘛。” 竹先生那雕错手的，不也被她忽悠给楚瑜了！ “当真？”老刘头眼睛闪动着光芒，轻声问道。 这话，愣子也跟他说了。 可他不敢相信啊！ 祖上留下来的手艺，他做了玉匠几十年，可都是被东家这么压着的。 这扬州的玉匠，都是这般。 “当真！”顾欣悦点点头，也不再说，被秦齐拉了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道：“应该没事了吧？回去睡会。” 秦齐一笑，对村人示意了一下，便带着她往屋子里走。 那适意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刚还断人手脚，将人痒痒粉给扫了回去的戾气。 * 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外头天光已经大亮了。 顾欣悦揉了下眼睛，一抬头，便看见秦齐那带了温煦笑意的脸。 再看他那姿势，哧溜一下便爬了起来，道：“莫非你坐了一宿？” 哦，应该是半宿…… 秦齐笑道：“无事，醒了吗？我听见外头在叫，好像村长回来了。” 往日守城之时，能靠着城墙眯一会就不错了，现在这般，已经是最好了。 何况，他哪里敢躺下去…… 躺下去，就想抱着她，抱着她，那身体肯定会起反应。 以前没弄过还好，抱着也就抱着了。 这昨晚上被她弄的火到现在都没消，他也不能总出去泡凉水…… 还是坐着，安全！ “村长回来了？”顾欣悦呆了一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村长都带着钱回来了，这天得什么时候了啊！ 立时红了脸便准备往床下爬。 “别急别急，让他们自己说会。”秦齐笑着挡住了她，道：“对了，那老刘头，是只带了走，还是折腾下那张家？” 顾欣悦想了想道：“先带了走吧。” 声音一顿，眼睛一亮的道：“你有什么想法？” 秦齐唇角轻勾，看了看窗外道：“也没什么，只是，他那玉件是要给寒家的。” 若是在东西交给张家之后碎了，也不知道寒家会不会找张家算账。 又或者，寒家要求再出一件之时，那张家找谁出来雕？ 要是雕不出，那张家的声誉只怕就有问题了。 封刀！呵呵！ 正好，将张家被压迫的那些雕工都解放出来，弄去漠北给姑娘雕屋子摆件去。 两人不紧不慢的洗漱好，再将屋子收拾好（自个的东西都放空间去），才悠悠然的踱出了屋子。 往张寡妇家走去。 张寡妇家现在很是热闹。 昨天夜已经深，那些人便直接捆了丢在张寡妇院子里，由几个村人看管。 现在村长回来了，钱也是要拿到张寡妇这里分（还要找钱），便干脆都赶了过来。 两人到的时候，村人才将所有事说完。 而张大青夫妇正在大声喊冤。 只不过这次是没人听他们的。 刚叫了两声冤枉，就被人脱了鞋子猛抽了两下。 “冤枉！你当我们是眼瞎的啊！要不是那外乡人，我们全村都死绝了！你们是不是想趁着那时候，还将梅香栽给那外乡人啊！猪狗不如的黑心东西！” 村长的眉头皱得老深，一转头便看见两人走过来，忙上前拱手道：“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差一点啊，差一点他回来，村子就什么都没了！ 那些人既然动了屠村的心思，自然会将村子也给烧了。 黑梨门！ 秦齐淡淡一笑道：“举手之劳，不用言谢。” 应付过村长后，便对张寡妇道：“张婶子，收拾下东西，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张寡妇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其他村人亦是一愣（什么意思）。 询问声还没发出，从村头那，一溜烟般的跑过来一个人，叫道：“老刘头，张家的人来了！” </a> 第602章 两人之旅21 第602章两人之旅21 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村人也不敢安睡，派了人守在村口。 就怕那些人还有后援。 一大早的便先迎回了村长等人。 三十贯钱也不是小数目，再说兑换了钱以后天色也晚，村长几人便没有着急回来，而是花了几个铜板在城外靠近渡口的大通铺上睡了一晚。 正巧碰上个熟人愿意护送他们，天还没亮，便往回赶。 刚进村口就见村人那全神戒备的模样，还吓了一跳。 再一听说晚上来了匪徒，差点就被屠村，便慌忙的往村里走。 只让那熟人和村人一起帮忙看下村口。 先还以为那些人只是冲着老刘头家的东西来的，在听完详细的经过后，是个猪都明白这后面是张家指使了。 现在听到张家来人，村人们一下便爆了起来，直嚷嚷着，要去找张家人算账。 却是被村长挡住。 村长家是村里最富裕的，还认识字，跑外面也跑得多，那见识是村里头一份的好。 村长这么一挡，便有人问道：“怎么？我们还不能找他算账了？” 村长眉头深皱，叹道：“先别乱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他去扬州也去过几次，有一次，见过一个乡人告大户人家的堂审，那乡人什么证据都有，最后却被判了诬告。 家里的钱财都没了不说，人也被判了流徙。 那夺人田产杀人兄弟的大户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张家也算是扬州大户，虽然村子里这事人证什么的都在，但是真要上堂，别说张家，只怕那些黑梨门的人也会逃过惩罚。 反正黑梨门已经没了！ 眉头再皱了下，村长道：“去村口挡着张家人，引到我那屋子里坐着，你们，将那些混蛋都干掉，只说是昨天晚上被他们袭击的时候反抗打死的。” 村人一愣，有懂的便直接去动手，不懂的也被拉走。 反正那些人也被他们揍得快死了，再加几下便是。 听得村长这么说，秦齐的眉头轻扬了一下，带了意味的看了村长一眼。 村长看着村头想了一会，对老刘头道：“刘伯，带上东西，去我那，当面交货。” 说着，又往秦齐这里瞟了一眼。 秦齐一笑，道：“也好，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好东西。” 这村长倒是个厉害的。 这是要他们去作证，老刘头交的东西是好的，省得以后再来赖上老刘头。 顾欣悦眼珠一转，偷偷拉了张寡妇道：“婶子，收拾好东西，等刘老伯东西交完，我们便走，我们那日常的东西都有，你们就紧着要紧的带好了。” 张寡妇先还有些犹豫，家里到底还有一亩薄田和这屋子，这出去做两年事，东西总要安置好。 可现在一听村长都这么说，便也不再犹豫了。 连村长都觉得斗不过张家，他们就更别提了。 左右这屋子她也是要交出去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等到了主家好生赚些钱，回来将自己那小屋修缮一下，也有个安生地了。 等秦齐和顾欣悦随着村长带着老刘头一起走了，张寡妇便拉过愣子让他赶紧去收拾东西。 刘家就剩下三间茅草屋子，连田地都没了，收拾起来更快！ 然后便往那交好的人家跑去。 村长家是村里最好的屋子，五间青砖白瓦的正屋，六间半砖半泥胚的厢房，前面是铺了石板的院子，后面是垒得整洁漂亮的菜园。 等老刘头将东西拿出来，几人走回村长家时，张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人，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了一下，昂首挺胸的在村人的引导下进了屋子。 “是张家的管事，张量。”老刘头低声道了一声。 几人脚步未停的往前走，靠近门口，几个汉子便从旁边绕了出来，当先那大汉低声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那黑梨门的混蛋是张家指使来的？” 话音未落，一眼瞅见了秦齐（个子高），惊讶的咦了一声，道：“客官是你？” “公子！”他旁边另外一人是直接冲上前来，满脸喜悦的唤了一声。 秦齐一瞅，得，熟人！ 一个是那龙门的许三，一个是那渡口卖大锅饭的厨子。 面上带笑的拱手一礼。 许三心里很是激动，可当着这么多外人，也不能说这位就是救了龙门兄弟的恩人。 憋得一脸通红，咬着唇，只望着那厨子使眼色。 厨子先是不懂，被他又是溜眼又是瘪嘴又是翘头的，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面上顿时带了感激之色。 郑重的躬身一礼道：“小的郭成！见过公子！” 当初龙门被袭，总坛里的弟兄多数都遭难，他当时带人在外面办事，虽然逃过了那一劫难，也成了通缉犯，无地可回不说，还只能隐姓埋名的，憋屈的活着。 因想着要给龙门报仇，但是又不能去扬州露面，才在渡口开了那么一个摊子。 只想着渡口人多，若是有龙门的兄弟活着，说不定能见到。 可六年时间，他收拢的也不过是几十个外围兄弟。 原来龙门那些核心力量，龙门九天王，一个不见。 没想到，在听到黑梨门被挑的好消息之时，看到了许三。 然后，从许三嘴里知道了小姐和杨凡吴老他们还活着，只是活得很艰难，一直被李狗子他们压榨。 而且，他们所在的小渔村，离他那渡口也就几十里而已。 他着急之下便喊着要去，又被许三拉住。 然后告诉了他，有恩人出面，将他们全部接走了，已经没有留在那小渔村了。 许三是因为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才没有一起走，这不，家里事处理好了，他是到渡口来搭船，准备下荆州，从那边过去的。 两人聊得晚了，他便干脆带了许三到自己兄弟开的大通铺里，边喝酒边聊。 然后，便碰见了村长。 听闻村长带了三十贯钱，又听到小兄弟报告说渡口那里的黑梨门人突然不见了，他心里便有些不安，干脆带了许三和几个兄弟护送村长回来。 要真是黑梨门的人动了歪心思，他们正好给龙门报仇。 砍了他丫的！ 没想到，居然遇见了恩人！ 第603章 两人之旅22 第603章两人之旅22 许三和郭成都很激动。 不过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虽然黑梨门已经被挑了，可是龙门还在官府的黑名单上。 他们自己不能露了馅，更不能连累恩人。 打了招呼后，便自动的退到了后面。 秦齐的后面！ 怎么看，都怎么像是秦齐带来的随从（打手）！ 村长惊讶的，再度多瞅了秦齐两眼。 他是在进城卖东西被地痞欺负的时候被郭成相救，与他结识的，几年下来，也知道这汉子一身傲骨，明明很有本事，却宁愿在渡口风吹日晒的做个厨子，也不弯腰。 他是亲眼见过一个过江的大户人家看中了他的身板和手艺，想招了他去，开的价那个高，还容许他不卖身。 可郭成是直接拒绝了，说是宁做自由苦汉，不做他人富奴。 现在怎么这一见面，就持下人礼了？ 只怕这位，还真不是简单角色。 先前听村人手舞足蹈的比划那外乡人怎么救人的时候。 他还以为是那些村人吓花了眼…… 几人走进了村长家院子，就见那张量大赫赫的坐在正堂上道：“怎么老刘头还不来？不会是弄砸了咱的东西，不敢来见我了吧！” 老刘头脚步一顿，人气得手都有些抖。 那手中抱着的东西便一个不稳的往地上掉去。 老刘头脸都白了，刚欲惊叫，再一看，那东西居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旁边秦齐还托住了他的手臂，扶稳了他的身体。 “不用怕，不过，在给东西前，要他们先立下收据付钱后再给。”秦齐淡淡的说了一声，托着他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才松开了他的手。 和顾欣悦微微退后了一些，让村长和老刘头先进去。 先头领着张量前来的村人正在门口往外看，见他们来了，忙引了进去，冲着张量道：“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弄砸了？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刘头弄砸啊！” “行了。”村长低喝了一声，将张量打量了一下道：“这位是？” “我是张家管事的。”张量头微昂的，斜藐了村长一眼，全部注意力便被老刘头引了过去。 当看到老刘头手中抱着那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眼角不觉抽了一下。 声音冷冷的道：“怎么？东西带来了？包成这样，不会是坏的吧？” “你口口声声说是坏的，怎就那么肯定是坏的！我就知道，那帮混蛋就是你带……” “柱子！”村长喝了一声打断了村人的话，面带笑容的道：“张管事，当初你们和老刘头签订的协议可在？” 当时这张家是通过旁人找到老刘头，等老刘头接下活才露出是张家的生意，幸好那时候张寡妇找了他儿子，才将那协议里面的陷阱给去掉了。 只没想到，这张家人这般狠毒。 张量回头扫了一眼村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带了讥笑道：“这上面可写的明明白白，大小模样都得按照我们提供的式样来，差一处都不成，还有玉料，可不能换。” 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带了一些疑惑。 怎么看这老刘头一点害怕都没有，而旁边的村人也一个个好似压着怒火一般。 难不成，那些人没有成事？ 村长拿过协议仔细看了下，确定是当初签订的那份，这才对老刘头道：“东西拿出来吧。” 老刘头先从怀中掏了一张画出来，展开来放置在了桌上，随后才将手中的布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那画上一个红衣女子坐在一块石头上，背后一只张扬的火红凤凰烈烈生姿。 虽然是画的人，那凛然烈气却是扑面而来。 直让人移不开眼一般。 这画虽然简单，可是那份风韵却是再难模拟。 老刘头手顿了一下，将那布解开。 当时张家送来的是一块极大的玉料，可是能雕刻成这画中模样的，也不过就中心处的那块玉髓。 那是因为，外面的玉料虽然是青白绿相间，中间的玉髓却是鲜红色。 如今被雕成了一个冷眉轻扬面带笑意，模样是再张扬不过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的女子，背后的火凤凰亦是如此，张扬烈烈又温暖若冬日的太阳。 虽没有那画上的烈烈风姿，却亦是让人移不开眼。 张量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只指着老刘头道：“你，这，这，怎么可能？这……” “张管事这么惊讶，难不成是以为老刘头雕不出来？”村长冷笑一声道。 是了，这样的画想要雕出来，简直不可能！ 张家自己雕不出来，便想着别人也雕不出来，这才打上了老刘头的主意。 雕出来了，那是能讨好后面更大的客人，雕不出来，就又可以拿捏住老刘头两祖孙。 一开始就抱了这样的心思，却还是不放心，找来人想偷了这东西去。 “原来如此，张家说要宽限些时间，是因为东西根本不是你们雕的。”门外传来一声带了淡笑的声音。 引得屋子里的人纷纷回头看去。 张量是带了六个人前来的，除了张量自己坐马车，后面还跟着骑马的人。 张量进村后，又来了两个骑马之人，村人当他们是一起的，便都给带到村长这里。 那两人却是没有和张家人在一起，而且束手站在了阴影之处。 此时，那两人缓缓走出，竟然让人觉得他那衣袂都带风，地上的影子都在涌动一般。 秦齐牵了顾欣悦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身体都隐在了屋角里。 敛了浑身的气息，看着那两人。 这南下之后，怎么老是在乡间碰到这种高手！ 居然能将身上气息掩藏得这么好，让他先前虽然注意到了，却没有发觉他们真正的实力。 村长惊讶的看着那两人，刚想说你们是谁啊。 张量已经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脸色极为不好的道：“寒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那头前一人悠然走进屋子，径直从张量身边走过，站在了桌前，看着那玉雕，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道：“我跟你们张家约定的是明日交货，可是你们那张家家主却没有一丝一毫动手的迹象，你说，我是不是该怀疑，你们是想忽悠我，贪图了我的玉料和工钱不说，最后还想以玉件损坏，或者被人抢劫，或者是下人无知撞坏了，啊，诸如种种的借口来敷衍我？” 第604章 两人之旅23 第604章两人之旅23 来人身形削瘦挺拔，穿着一身青衣，只是带了一顶帽檐压得低低的帽子，面容都看不清。 可这一出声，那声音清若泉落，脆若金石相击，竟是意外的好听。 连带着他那人，都好似漂亮一些。 只他那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让张量噗通一声跪下了，连声道：“不敢不敢，寒公子，我张家断无此意。” 寒公子哼了一声，伸出手，手指轻碰了一下那雕像，又好似着火一般的收回，看了那雕像半晌，回头瞅了一眼老刘头，道：“这是你亲手多雕？” 老刘头点点头，视线在他和张量之间转悠了一圈。 心下明了，这位，只怕才是真正的货主。 寒公子点头笑道：“不错，虽然没有出来十分，也有七八成了，我大哥见了一定喜欢。” 说着，已经将桌上的画像收起来，准备去拿那雕像。 老刘头愣了一下，忙伸手挡道：“这位公子，这雕像是我与张家所签订，若是您要拿走，也请先让张管家写下收据，再将工钱付了。” “是啊，公子，您看，这是老刘头和张家的协议，您这不留字据，转头张家就要找老刘头的麻烦了。”村长亦上前一步，将那协议递到寒公子面前。 寒公子瞅了一眼那协议，冷笑道：“张家打的可是好算盘啊，这雕像我出的可是千两白银的工钱，你这转手就赚九百九十两，生意做得可真是……啧啧！” 张量额头汗都滴了下来，道：“这个，公子，公子请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咱们签订的协议写得可是明明白白的，由你们张家家主亲自动手，你们张家家主交不出亲自动手的东西，可要赔我万两白银。”寒公子将那协议从村长手中拿过，在张量面前轻扬了一下，道：“这上面写的，如果老刘头雕坏了，或者是玉件损毁要赔偿千两白银，哦，对了，我先前还听到说，你们派人前来想抢了老刘头手上的东西，甚至还想屠村，啧啧，这主意打得，可真是秒啊。” “寒公子您别听乡人胡说！”张量着急的道。 寒公子冷冷一笑道：“胡说不胡说，我没空管，这玉件我喜欢，我这便带走，来，老刘头，这是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按照协议，你赔他们一千两就是。” 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寒公子四下瞅了瞅道：“拿纸笔过来，你们统统做个见证，我也做个见证，这一千两赔给张家，事就算完了，此后张家不得再以此事来要挟你们。” 村长大喜，忙不迭的喊儿子拿笔墨。 那寒公子速度极快，挥笔一挥而就的将证明全部写完，又让村长签字，再拉了挣扎不已的张量过来直接摁下手印。 将一千两银票对张量手中一拍，道：“拿好了，赔偿什么的你们都收到了，给我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准备好万两银子，三日之内如果不赔给我，小爷就砸了你们张家所有的铺子，再将你们家的人全部卖到那黑番人处做奴隶！” 他说后面那话之时，将帽檐往上推了一下，眼睛还是隐在了帽檐之下，那露出来的只是看一眼就令人心跳的薄唇上挂着冷酷至极的微笑。 在那一瞬间，一股冷冽至极的杀气笼上了张量身上。 不说张量瑟瑟发抖卷缩成了一团，便是旁边站着的老刘头和村长都惊然退了几步。 寒公子哼了一声，将帽檐又拉了下来，转头看向了秦齐，道：“那位，你也来做个见证。” 这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唯有那人一点波澜都没有，还将旁边那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护在了身后，避开了他的杀气。 嗯，想来也是一个人物。 秦齐淡笑了一下，道：“有寒家公子作证，不需要在下这种小人物了。” 寒公子嗤了一声，也不强求，用布小心的将玉雕包好，再将那画收起，踢了一脚挡路的张量，对秦齐道：“我现在有事，什么时候你到了杭州，便来找我，只说，找寒三便是。” 秦齐笑容不觉深了一些，对他抱拳道：“多谢寒公子看得起，若是去了，定去找公子喝酒。” 寒公子哈哈一笑，身形微动，便从屋中走了出去，和另外一人出门上马，扬长而去。 真真是来去若风。 若不是桌上空得只留下了两张证明（一张张量的收据一张寒公子村长的证明），还有老刘头手上的五百两银票。 那人的出现，就好似做梦一般。 张量身子还在抖，茫然的看着那早已绝尘而去的两人方向，心里一片空白。 这么个结果，他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主人说。 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场。 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那万两白银是一定要出的！ 寒家三爷可是一个说到做到之人，亦是一个无法无天之人，他先前所说可没有一句是威胁。 而是事实！ 若是张家不老实的将钱交出来，他可真做得出那砸店卖人之事。 可是，就算陪了白银，寒三爷也绝对不会替他们张家保密，一定会将张家家主欺骗世人，欺诈手下玉匠之事给捅出去。 寒三爷说一句这张家找人去杀玉匠全村，妄图谋了那玉匠的玉件，可比这小坡子村全村人作证去告状都顶用。 他们张家的名誉，只怕…… 村长看着张量那模样，虽然不知道这寒公子到底是谁，却也一下明白这人只怕是张家都畏之若虎之人。 赶紧将那收据和证明都收好交给老刘头，又让老刘头连着那银票一起收进怀里。 方对那张量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事已经了了，我们村里还得去报官处置昨天夜里来的匪徒，就不陪张管事了，柱子啊，送客！” 几个村人在旁边还不是很能理解这事是怎么发展了，不过一听村长的话，便立时上前，半提半扶着张量将他送出了屋子，交给了他带来的人。 张量再是心中着恼，也没空去找村人和老刘头的麻烦了。 他得快些回去告诉主人这里发生的事！ 张量的马车一走，总算回过神来的村人们纷纷跟老刘头道贺。 可那话里之间，却又透出了嫉妒之色。 五百两啊！ 这可是村里谁都没有见过的巨款！ 村长眉头轻皱了一下，道：“老刘头，你不是要跟着这两位公子走嘛？快去收拾了，别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第605章 两人之旅24 第605章两人之旅24 老刘头还在晕乎中。 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票，谁跟他打招呼都是傻愣愣的笑着应哦。 直到村长这一声，才突的回过神来。 抬头看了秦齐和顾欣悦一眼。 心下却有些踌躇。 如今张家的危机已经过去，手上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大可以买上些田地，起上一个大屋子，再风风光光的将大花娶过来。 他不需要再去做苦工也能过上好日子。 “我们走吧。”秦齐轻笑了一下，低头问顾欣悦。 顾欣悦点点头，将视线从那寒公子都的方向收回来，便欲迈步。 “老刘头！”村长低喝一声，堆了笑的挡住了两人，道：“老刘头这是高兴傻了，您看，大花娘东西都收拾好了。” 正说着，张寡妇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道：“公子，我们都收整好了。” “大花娘。”老刘头喃喃道了一声，扬了一下手里的银票。 张寡妇眉头深皱了一下，对两人笑了一下，拉着老刘头到一边道：“你不会是不想走了吧？” 见老刘头喃喃的模样，张寡妇气道：“你可想清楚，错过这次机会，你还能保得住这些钱！” 在门口，那些村人纷纷祝贺之时，也将先前的事说了。 说是来了一个张家都害怕的人，帮老刘头赶走了那张管事不说，还多给了五百两工钱。 五百两啊！ 张寡妇一听却是知道不好。 不管那更厉害的人会怎么对付张家，但是张家是因为老刘头得罪了那更厉害的人。 原来还只是想要老刘头的手艺，现在说不定就想要他的命了。 那寒公子可没说会保老刘头。 现在村里不知道多少眼红的，说不定还要下一些绊子。 留下来别说过好日子，只怕没得日子过才是真！ 老刘头眼神闪了闪，压低了声音道：“可咱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来路啊，我瞅着怎么那么奇怪？你看，大户人家出来，哪里会两个人就这么走路过来，一个人都不带？” 他年老耳朵有些聋，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屋子里剩下的这几个人都能听见。 秦齐不过淡淡一笑，郭成和许三的脸色却有些变。 “对了，公子。”心里暗骂一声，村长掏出了两串铜钱道：“这个找给你们的钱。” 脸上带了您别跟他们计较的笑容。 秦齐眉头扬了下，将铜钱接过，道：“张婶子，麻烦带个路。” 那一大堆绣品可还放在张寡妇家呢。 张寡妇恨恨的瞪了老刘头一眼，道：“随便你。” 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这个老刘头，也难怪儿子会死得那么冤枉。 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 她也不管了，愣子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大花她拖着都得走。 几人刚出了村长那屋子，就听得有人从村口一路跑过来，边跑边叫：“不得了了，村长，来了，来了好多人！还，还，还都带了武器！” 村长脸色一变，便不觉回头看了眼老刘头。 难不成，那张家出手这么快。 随后，又看向了秦齐，轻叹了口气后，对郭成抱拳道：“兄弟，怎么说都是我村里的乡亲！” 老刘头那般说话，他是不好意思求秦齐了，只希望郭成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一把。 可没等郭成说话，村长便放下手道：“不，兄弟还是不要出手。” 在那村人的身后，正有十几匹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个个的高大强壮，腰间的武器发出了铮亮的光芒。 那般气势，根本不是黑梨门那些流氓能比拟。 只怕是正规军队里出来的。 张家，这是搬动了官府嘛！ 如果是这样，郭成出头就是送死！ 他也只能先交出老刘头再说。 要不，只怕村子都保不住！ 那十几匹马如入无人之境，视那些泥路沟渠如无物，直接从村人头上飞跃而过，携着雷霆之势而来。 不说旁人，郭成亦是心中道了声不好。 老刘头更是直接吓傻了。 吓傻了，却还记得将手中银票慌忙往张寡妇手里塞。 人噗通一声，软到在了村长家门口。 马队到了门口，连村长都往旁边让了让，那些人却齐刷刷的勒住了马。 刚才还疾驰若风的马，愣生生的停在了门口，马上骑士动作一致的翻身下马。 动作一致的…… 单膝跪在了地上。 齐声道：“姑娘！” 村长和村人都傻了。 眼神都有些直的看向那些人跪的方向。 许三和郭成已经退开，秦齐亦退后两步，台阶之上站着，只有那看着就觉得娘的少年。 呃，应该是少女？ 顾欣悦眉头皱了皱，道：“起来起来，这是干嘛？” 平素都没有这般大礼的，今儿这是吃错了药了？ 为头的张奇偷眼瞅了一下秦齐，心道，这您的交代姑娘不知道？ 要我们在外面都得给姑娘端着！ 见秦齐眨了眼睛，忙带着手下齐刷刷的起身，齐刷刷的大声应道：“是，姑娘！” 那气魄，那叫声。 村子里的鸟和鸡全部都飞惊飞了。 村长还未回过神来，就见路上又疾驰过来一辆马车。 到得门前，那马夫一勒缰绳，将车稳稳的停在了门口，剑眉飞扬的，冲着秦齐狠狠的瞪了一眼。 而车还未停稳，那车门便打开，从里面跳下来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急匆匆的冲到了顾欣悦身边，满脸焦色的道：“姑娘，你可还好？” 他两眼下面都是青色，想是一夜未睡，顾欣悦脸上不觉心疼的道：“我没事，有他在呢，你不用担心啊。” 心中却是有些内疚。 她只顾着和秦齐两人亲亲我我的，只想着袁子苏他们有事忙应该不会在意。 却没想过，他们两人连个消息都没递，以袁子苏的心性，肯定会着急。 呃…… 青莲子的怒火也不小…… 这么一想，脸上立刻换上娇憨之色，拉了袁子苏的手往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哎呀，正好正好，我还想着要走回去好累，多谢子苏，多谢青爷。” 哧溜一下，爬上了马车。 后面的事不管了，秦齐你去擦屁股吧。 秦齐摸了下下巴，赶在青莲子扬鞭之前道：“青爷等等，姑娘买了好些绣品，要一起带回去。” 青莲子哼了一声道：“在村口等你。” 这种破烂地方，你居然还带了姑娘过夜！ 回去再找你算账！ </a> 第606章 两人之旅25 第606章两人之旅25 青莲子鞭子一扬，马车往村口而去。 后边十个侍卫便赶紧上马追了上去，只张奇带了几人在秦齐的示意下留了下来。 瞅了一眼老刘头，秦齐径直往张寡妇家走去。 张寡妇瞪了老刘头一眼，赶紧追了上去，道：“大爷，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我们是去哪找您？” 他们来的只有一辆马车，其余的全部是骑马的。 她们不可能去坐那马车，这些人只怕也不会等着他们走路，那便是自个走进城，去找他们了。 她话音还未落，昨日那几个答应了去做事的妇人凑了上来，不敢离太近，隔了好几米的距离道：“大爷，昨儿说的那事，还成不？” 秦齐笑道：“安心等着，自有人会来找你们。” 那几个妇人还要再说，却已经被张奇他们挡住，簇拥着秦齐快步而走。 村长并没有跟过去，看着软到在地还没有起来的老刘头道：“老刘头，你还愣着作甚，他们可不会等你！” 还说人家不是大户人家！ 这气派，只怕不光是大户人家，而是官宦人家！ 能用得起这么多带刀侍卫的，还不会是什么七品小官！ 老刘头木然抬头，眼中带了惧意。 他都已经得罪人家了，再要跟着，别说人家会不会要他，说不定还会报复他。 村长叹了口气道：“去吧，我看那两位都是心善之人，你以后，只管做好你的事，旁的心思不要有，等过两年，乡里安稳了，再回来。” 到了张寡妇家，让手下跟着张寡妇去拿那一大包绣品。 秦齐对许三和郭成抱拳道：“要麻烦两位，将这两家人带去扬州，我在福来客栈等两位。” 许三和郭成同时回礼道：“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将人送到。” 秦齐笑笑，等张寡妇出来，道了一声让她们跟着郭成走，便带着人拿了那大包东西离开。 到了村口，对青莲子那眼神当没看见，直接上了马车。 一队人往扬州而去。 顾欣悦已经被袁子苏扒掉了外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靠在软靠上巴巴的跟袁子苏说好话。 秦齐上来的时候，她正好道：“真的，那人的绣工天下无双！真的很漂亮，到时候我让她绣一件青竹图！” 那讨好的模样引得秦齐多看了袁子苏几眼。 当时在钱家外面看热闹，张奇便看到了他（个子那么高），走的时候也跟张奇打了暗号，说了要带姑娘出去走走，不用跟人。 虽然一夜未回，想来张奇也能知道他们的去向。 只是，他有些没有想到青莲子和袁子苏的反应这么大。 瞅两人这模样，倒是担心了一整晚的样子。 这个，对他就这么不信任？ 或者说…… 将外衣一脱，秦齐对软榻上一靠，手一伸，便将顾欣悦揽入怀中。 袁子苏的眼瞳微缩了一下，想出声说不妥，却是在见到顾欣悦那再自然不过依偎进他怀中的模样之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低了头，自去拿东西煮茶。 “跟张寡妇她们说了？”顾欣悦把头靠在了秦齐胸口上，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在他那骨节上轻轻摩擦着，带了轻笑道。 “嗯，我让许三他们送她们到扬州客栈那。”秦齐低头看着她，噙了笑道：“你想在这边开绣坊，我觉得许三和郭成两人不错，还有那村长也是能用。” 顾欣悦点点头，空着的手下意识的便顺着他的腰部往上摸，道：“成，那汪翰给咱们的庄子，我记得有一个就在这附近，便将绣坊开在那庄子里，找上一百位手艺精巧的绣女，恩，咱们的绣坊可以只做高档绣品，有许三和郭成，便可以让他们游走四乡，去收这些绣品。” 秦齐的眉眼不觉弯了起来。 就知道她会这么想。 以她现在的产业来说，这些绣品的利润其实已经不看在眼里，有绣坊在，就可以赚取最大的利润，这些帕子荷包什么的，反而没有赚头。 但是，游走乡间收货之人，却是可以不受任何怀疑的深入到每一处地方。 将所有地形和那些村子都摸熟。 他动了用郭成和许三的念头，亦是因为如此。 他的人毕竟来自北方，只那一口北方口音，就会被人认出是外乡人，就如同他们两人在村子里一般，被人防备。 但是许三和郭成是本地人，如果收归己用，便可以让自己手下扮作哑巴跟着一起走。 如今黑梨门已经被挑，就算龙门依然在衙门的通缉之中，但是衙门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追杀龙门之人。 他们就算出面，也不会再有危险。 “嗯，不光收绣品，也可以收一些蚕丝和布，绸缎什么的。”顾欣悦一边说着，那手便直摸了上去。 感觉手感很好，干脆从他那有些散开的衣襟里探了进去，在他腰部摸了一把。 摸得秦齐的身子都紧了一紧，面带无奈的笑容轻唤了一声：“姑娘。” 顾欣悦嗯了一声，脑中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不被人注意的既将产业扩大，又可以最大限制的为他们提供方便。 直到感觉一道带了委屈的炙热目光，这才发觉自己摸着摸着的，将秦齐那衣服都摸开一半，那胸膛都隐隐露了出来。 秦齐正手拿着衣领不让她继续暴露自己的春光。 而袁子苏…… 那一对有些狭长的眼睛里情绪沉沉，仿似还带了泪光。 顾欣悦忙将秦齐的衣服一拢，想了想，干脆拿出一件外衣给他盖在了身上，轻咳一声道：“那个，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这里的人手巧，要是庄子够大，可以再招多点绣娘，也可以招多点织娘。” 瞅了一眼她那泛起了绯红的脸颊，袁子苏默默低头，再不去看那两人。 以前他们也亲热，但是多少会隔了一些东西，便是睡在他身边，她也是正规正矩的，从不会像现在这般，这么自然的亲密，仿似，她已经熟悉他的身体，并且据为己有…… 他知道他们两注定是夫妻，也早已经接受了只能旁观的命运。 可当现在真正看到的时候。 那心底，确是酸酸麻麻的，又带了刺人的痛意。 第607章 离开扬州 第607章离开扬州 回到扬州，扬州宣宣扬扬的，风声已经开始转到吴家之事和黑梨门被灭之上。 第三日，从金陵来了官吏接替了吴星宇的位置，暂代了扬州知州之位。 当日晚边，便投帖求见荣宁郡主。 那时候，顾欣悦正和秦齐游了瘦西湖回来，人累得慌，便直接推了秦齐出去应对，自己和袁子苏回了屋子。 秦齐也没有出面，而是让张奇出去在迎客厅挡了那人，只说郡主前两日受了气，现在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郡主是女眷，那官员投帖相见本就有些逾越，现在听闻郡主身子不舒服，便也不再强求，只和张奇攀谈，闲聊几句后，便问起当日情况。 张奇自然是义愤填膺的将当日那事说了。 这郡主的身体一向不好，坐了这么久的船就更不舒服了，又听闻扬州美景，便想着在扬州住上几日。 正巧听闻汪园在卖，便使了人先行来扬州买了那汪园。 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拜托了竹溪先生做中人。 可这郡主刚到，东西才卸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就遭人来抢，还口出狂言，当他们这帮侍卫是死的！ 这郡主好歹也是皇帝的亲外甥女，又是大将军的妹子，这么被辱，自然是要找回公道。 可那知州大人居然目无尊卑，对郡主不敬不说，还说郡主是骗子！ 要不是正巧钦差大人在，当时只怕郡主就被欺负了。 那少不得，郡主是要回去告状的！ 那时候！ （说到这，张奇还哼哼了一下。） 然后严大人便接手了过去，审理那案子，那知道，那案子越审越不对头，那知州居然是个大大的贪官！ 当时，严大人便问郡主借用他们这些侍卫。 那郡主为了朝廷着想，义不容辞的将人借了出去。 后来将何家父子抓了回来，再审下去。 那事，他觉得说出来都脏了自个的嘴。 郡主更是气得要死，便催促着严大人将那两人处斩。 说到这，张奇瞪圆了眼道：“大人莫不是为了这事来找我们郡主的？” 那郁姓官员先头听着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听得他这话愣了一下，忙收敛了一些笑容道：“不敢不敢，只是想了解一下，毕竟，一般处斩犯人，还是会从江南总督府那边走一下。” 张奇哼了声道：“难不成，钦差大人下的令，也要过你们江南总督府？” 郁大人直接起了身，对着京城方向拱手一礼后，才回身道：“下官定无此意，只是扬州本属于两淮总督府管辖，但两淮总督一直空缺，皇上才令江南总督府监管，这，下官也是怕出了什么事，两边说不清。” 这监管的命令还是先帝所下，按说这么大的事，新帝登基之后便应该重新委任两淮总督，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任命下来。 江南总督府也不可能自己蠢到去挑明。 可是，现在这事一出来，等到严大人到了京城，只怕就没有人再‘忘记’两淮总督还是空缺之事了。 吴星宇那个傻子！ 以现在来看，明明这个郡主就是个不懂世事，只是仗着背后两大靠山的任性少女。 当时要是吴星宇能低下腰好生奉承她，又怎会引出严旭来。 进而连自己都栽了进去。 现在，只希望扬州这边的人手下手的早，早早的将吴府烧了。 这样，就算吴星宇出事，也是他一人之事，连累不到其他人身上。 “这官场的事，咱们不懂，咱们郡主也没那心思管。”张奇哼哼一声道：“咱们郡主来江南，图的是散散心，谁知道碰到这种不长眼的，心没散到，反受了一肚子气，这不，都躺床上三天了，这要是大将军知道，咱们这些人少不得都得挨板子，哎。” “是是，那吴星宇的确不当。”郁大人连声附和，又带了小心的道：“那郡主还准备在扬州住几天？我倒是认识一个名医，可以帮郡主看看。” 这是想借着名医来探探郡主的身体到底怎样吧？ 张奇心里讥笑一声，面上带了感激的道：“这我倒是可以问问郡主。” 说着，招手唤来一人让他去后面问郡主。 郁大人瞅了一眼后堂，又看了一下堂上的摆设，笑道：“郡主买下此处，莫不是想常住？” 汪园之名，便是他在金陵都有耳闻，现在虽然没有进到里面，看这外面便可以看出其精巧奢美。 没想到，荣宁郡主这恰巧路过，倒是得了这么一个好处。 张奇看了他一眼，道：“这可不是我们这等人能问的，而且，我也奉劝大人一声，郡主之事，少说为妙。” 郁大人心头一凛，顿时坐直了些。 是了，郡主可是皇亲国戚，京城头一位的贵女，她的私事，探问一声都是得罪。 这位能跟他说一下那日之事，只能说明这郡主和手下，还是一帮子好说话，好糊弄的。 郁大人这下便不敢再乱望，只挑了一些那案子的细节问张奇。 说了几句之后，那传信的便来报：“郡主说不用麻烦了，时间挺紧的，大后日便出发过江，只麻烦这位大人帮着留意下这园子，再别让人抢了去就是。” 这话里便是带了一些负气了。 郁大人连声说着不敢不敢，便赶紧告辞。 出了汪园，瞅了一眼门口那些杀气凛凛的侍卫，进了自己轿子之后，郁大人却是笑了出来。 如此甚好，这便说明这郡主是个没心机的。 她去的也不过是江淮侯府，只要好生奉承着，便不会有事。 也亏得这扬州闹了这么一出，那严旭跑回京去，再要出来，可就要有些时间了。 到时候，江南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任他严旭有个金刚钻，也探不到一点漏洞。 这么说来，江南的官员们还得感谢郡主。 嗯，送个信回去，让自家夫人警醒些，送些好礼给郡主才是。 郁大人离去没有多久，抄完何府的杜仲等人便悄然回了府，文件信件给了秦齐，银票和黄金银锭则是交给了顾欣悦。 大后日一大早。 扬州码头的郡主船队便起了帆，艄公桨夫号子声声。 巨大的船队缓缓移动，往南而下。 第608章 过江 第608章过江 已是三月中，西北寒风冷冽，南方已是仲春已过，桃残杏落。 风中已经没有了初春的冷意，带了熏然从窗口吹拂而进，落下满室花香。 张寡妇抬起头来，看了趴在窗户上的小花一眼，道：“别趴那了，快进来。” “我就看看。”小花眼珠到处乱转，一会儿往前看，一会往后看，再瞅瞅岸边的春光。 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 她偶尔也跟着娘去过渡口，也不是没有见过大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威风的船队！ 头前三艘是高达三层的楼船，又长又高又大，这么看过去，就好似一座山一般的在运河里移动着。 后面五艘比那三艘少了一层，也没有那么宽大，但是比起一般的船来说，也是非常庞大之物。 这么一列船队行走在河道上，旁边的船都要靠在旁边不能动，以便让道出来，才能畅通无阻的行走。 看着第二艘船顶之上屹立成风景线般的侍卫们，小花带了惊叹道：“荣宁郡主啊！”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穿着普通衣衫，和蔼可亲，大咧咧的坐在那泥地石凳上，一点不嫌弃她们家那少油少盐的菜，还跟她学习刺绣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居然是郡主！ 当跟着人上了船，然后被告知她们的雇主是荣宁郡主之时，便是她娘都傻愣愣的问，什么荣宁郡主。 更别提她了，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行了，别看了，快来做事。”张寡妇带了轻笑的唤道。 知道她们跟的人居然是郡主，再一听那带她们上船的丫头吩咐下来的事，她那心便彻底的放下了。 跟着那村长的朋友到扬州之时，并没有见到那两位，而是另外有人接下了他们。 当时，那个叫牡丹的大丫鬟说，玉匠要先去甘州，那边到了一批玉料，要玉匠直接去挑选玉料，作品随他们自己灵感去雕刻。 而姑娘要做几件好衣衫，绣娘要随船走。 那时候，虽然坚定的让大花陪着愣子爷俩去甘州，张寡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也是害怕跟错了人，结果被卖了。 倒是老刘头听闻在甘州的是西域来的羊脂白玉，居然一口就应承下来要过去，连愣子都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牡丹姑娘当即便让人带了他们三人走，然后给她们娘两送来了衣服和日常用品。 还有几匹绸缎。 那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华丽绸缎。 那轻柔的触感，那虽是素色却让人觉得满目流光的色泽。 她都不敢下手。 牡丹姑娘便当着她面随意裁了一段料子下来，让她们先绣一下帕子练习下手感，然后再在成衣上绣图案。 并且说了她们的待遇。 包吃住，跟府里人一样，一年四季衣衫，月钱两百文，其余的按照绣品计价。 现在先是绣几件衣服，等能适合这些高级绸缎了，再开始绣婚嫁绣品。 张寡妇便知道，这郡主为人是真不错。 这是知道她们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高级绸缎，不说对那些布料的掌握，便是手感都生疏，心里肯定害怕绣坏了要赔钱。 这么做，就是为了安她们的心。 而且，给她们在船上安排的也是单独的厢房，一日吃三餐，餐餐都有肉。 真是想不到的好日子！ 张寡妇心中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好生给郡主绣嫁妆。 让她成为最美的新娘！ 远远的，第二艘楼船上的主屋里。 “啊咻！”顾欣悦一个喷嚏打了出去，揉着鼻子道：“谁，谁骂我！” 秦齐探手将她腰一抱，顺手将窗户半关了，道：“风还有些凉，吹多了不好。” 顾欣悦瞅了眼他身上那薄薄的衣衫，哼哼两声。 你这都快穿夏衫了，风那里会凉！ 一准儿是有人骂我。 秦齐忍不住的笑翘了唇，道：“待会出了渡口，让你看个够。” 顾欣悦瞅了眼外面，见岸上已经开始嘈杂，船上艄公号子也响了起来，想是快要进入渡口转大江，岸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要是给人瞧见，也不是个好事。 便歇息了大开窗户望外看的心思。 将窗户关成了一条缝，从那窗缝里往外看。 秦齐不觉笑眯了眼，也不再约束她，只抱住了她腰让她身体稳住，不会因为船的摇动而跌倒。 拿起手中的东西继续看。 从何家搜出来的东西很多，那些与官府勾结，给各处孝敬的证据，他挑出来后便直接送了一些给秦陌寒，有一些则是抄送给了卫昭。 他留下的，除了和左道相关的，就是这些年何家走私私盐的账本和往来，包括和掌柜们的通信。 龙门交出来的那一叠东西，应该是龙傲天放在何家的内应费劲心思背了下来后又默写出来的。 有很多地方并不详细。 现在看着那一叠叠的账本和往来，何家的脉络便非常清晰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直到上了船，他才有时间和心情慢慢的看，慢慢的学习。 这几天，那郁大人忙于擦干净吴星宇留下的尾巴，忙于掩盖黑梨门和官府的关系。 他则忙于将扬州这一大摊子给安置下去。 汪翰交出来的铺子，他已经让人去接手，有汪翰的亲信带着，一两个月就能上手。 郭成这里也已经谈好，郭成和许三都愿意留下，将他们原来的兄弟集合起来，在那些码头渡口开设大通铺，饭摊，走乡串户的收绣品布匹蚕丝等物。 想来，有他的支持和银钱投入，不用多久，郭成就能再起一个小龙门。 绣坊也已经定好了地方，正好汪翰给的庄子里有现成的屋子，只要再扩大一些，就可以开工。 顾欣悦写了一个详细的管理制度，只要按照那个制度来，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当然，便是有纠纷，他的人也知道怎么解决。 如此一来，淮扬这一片，不光顾欣悦的产业得到了大幅提升，他的钉子也全部埋了下去。 嗯，也许还要交代他们一下，趁着现在张家被那寒三爷弄得灰头土脸，将那些玉匠给挖出来。 若是下江南一路都是这般收获…… “秦齐，秦齐。” 轻笑一声，秦齐抬头，在附在他耳边唤他的少女脸颊上亲了亲，道：“随你，你想去金陵玩，咱们就去。” 顾欣悦挑高了眉，捂嘴笑道：“咦，你不是走神了吗？怎么我说的你听到了？” 明明声音还故意说得那般小。 秦齐那眉眼完全舒展开来，笑意暖暖的道：“姑娘所说，便是隔了千山万水属下也听得到。” 顾欣悦脸颊微红，心道这人真是，嘴上跟涂了蜜一般。 想恶狠狠的瞪过去，可一触到他那连眼底都在笑的缱绻，又害羞的转过头去，然后一下趴在了窗口，道。 “秦齐，快来看，大江！” 第609章 熟人来访 第609章熟人来访 江水滔滔，一望无际，浩瀚无边。 风不吹，都有波浪翻滚。 风起时，便荡起了一层层白花花的浪头。 刚出渡口，船便开始摇晃起来。 秦齐将账本一丢，双臂抱紧了顾欣悦的腰，用了些千斤坠之力，让身形稳住。 抱着她，将窗户打开了些，一起去看外面的风景。 和站在岸边看不一样，身在江面上，看出去的景色更加浩远，听着那涛声阵阵，感受着船的摇晃。 心头顿时浮起了一种苍远之感。 不过这种感觉只感概了一会，秦齐便觉得有些头晕。 心中便暗道不好。 他们从京城过来，一路走的都是陆路，只从淮安往扬州走的是水路。 那时候船在高邮湖上行走，也有微澜涟涟，头两天，他和秦陌寒还有杜仲都是在呕吐中度过。 （亦因为如此，才没有去霸占船舱，而是歇息在了外面） 好不容易才适应，可这里的波浪远大于那湖中。 便是三层的楼船，都摇晃得…… 呃…… 一手抱稳了顾欣悦的腰，秦齐转头，用手狠命的捂住了嘴。 用力调息了几轮才将那汹涌的恶心给压了下去。 心中想着幸好那两****和秦陌寒两人别苗头，为了害对方，还故意引得对方去那船梢上摇晃（不敢动船身），两日时间便克服了那摇晃的眩晕。 要不，现在这么一摇，他便能吐出来。 压下去之后，抬头便见顾欣悦侧头望过来，一脸的担心。 秦齐微笑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从旁边拿过固定在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视线在那各个固定得结实的家具用具上一扫。 “牡丹说，刚出京城，她和那些侍卫都受不了船上的摇晃，后来碰到起风，船摇晃起来，她差点被移动的桌子砸伤，张奇便令人将所有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都固定了，还让侍卫们有时间就跟着船夫入水练习水性。”顾欣悦手指轻按上了秦齐后颈上的穴位，一边揉一边道。 当她定了要下江南之后，秦陌寒就找了卫昭要了三艘刚建造出来的官船，秦齐则是买了两艘，加上张掌柜的商队购置的三艘，组成了八艘船的大船队。 除了牡丹带着的侍卫和随行下人以外，还帮张掌柜带了货（官船上的东西沿途不收税），还有一些扮作下人船工的秦陌寒和秦齐的手下。 船队里的人加起来总有近千人。 （一艘船的船夫都要三十人到五十人） 为了拖时间，船队走的慢，也就给了充分的时间让那些北方汉子体会到了水上生活的艰难。 张奇便干脆打起了练兵的主意。 听牡丹说，每天船队都早早的停下，很晚才起航，很多时候还都不是停在城镇，而是就在外头停着。 然后就能听见那些侍卫被赶鸭子一般的赶下水。 好在有懂水性的船工看着，那些地方的水流也不急，侍卫们久经严寒也不怕那春水冰寒，再加上船上熬制的浓姜汤。 倒还真都学会了游水（狗刨）。 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船一动，就晕成了软脚虾。 她当时听的时候只当趣闻来听，可现在看着秦齐都一脸惨白，心里却不觉浮起了一丝担忧。 要统一，就必然要过江，而西北军也好，漠北军也好，都是马上勇士。 秦齐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顾欣悦的按摩，手在她腰上揉了下，带了轻笑道：“甘州有河，黑山也有河，回去我们多练练便是。” 大江自古就是天险，阻碍的不光是这宽阔的江面，还有北方士兵不识水性的体质。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意识到了，便有应对的法子。 也不需要全部都会，只要练出一支精兵，一支精锐的先头兵，将渡口抢占了，自然就占了先机。 “姑娘，将军。”张奇推门而入喊了一声又嗖的一下退出了门外。 朝抿着嘴偷笑的牡丹带了委屈的斜瞄了一眼。 不义道，都不提醒我，里面那两位是那般亲热的模样。 牡丹转开头，噙着笑对袁子苏道：“我这里有酸枣，你要不要尝一颗？” 袁子苏瞟了一眼张奇默默的点点头。 他自小就来往京城淮安，又跟着谢少沣到处乱跑，其实水性很好，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晕船，而是因为。 姑娘说，不用他照顾，让他自个出来溜达休息。 只留了他们两人在里面。 不过，他这心思是万万不能让人觉察到的，便让她们认为他晕船好了。 “何事？”听得里面秦齐那带了丝恼怒的声音，张奇对着牡丹做了个鬼脸，推门而进。 秦齐依然抱着顾欣悦的腰，头微低的让顾欣悦揉着后颈上的穴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说。” “您看外面。”张奇偏过头，手指指着窗外。 顾欣悦松了手，好奇的扭头看去，随后便捅了下秦齐，道：“快瞧。” 她扭动得有些急，正巧浪头过来船身摇晃，秦齐忙先双手抱稳了她，然后紧贴着她后背，探头往窗外看去。 运河的河道不过几十米宽，若是大船，两船相交都要注意一下，可出了渡口便是浩瀚的江面，那船也不会再像在运河中那般排着顺序来。 渡口外面的江面上船桅晃动，船影重重。 可是，却也没有谁家的船敢和郡主船队平行，甚至靠近。 船队出来之时，江面上还是一片空阔，旁的船都避开了去。 可是现在，却有好几艘漕运船只行驶在了船队旁边。 距离不过二十多米。 对面船上的人都可以看得见。 呃…… 对面船上的人都可以看得见！ 顾欣悦指着那人，带了不确定的道：“我瞅着，那人怎么有些面熟？” 秦齐的眉头微蹙了一下，回头道：“保持航线和速度，有小舟靠近便让对方上船。” 虽然心里还是有疑虑，张奇却是一声没问，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吩咐下去。 船行到三分之一处水面，那几艘漕船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船上侍卫们一个个的提起了万分小心，就见对方船丢下了一个漂浮在水面上之物。 然后，一个人影从船上飞掠而起，在那物上轻点了两下，人便已经上了楼船。 看得秦齐眼角都抽了一下，转头将窗户关了，将顾欣悦的衣服整理好了之后。 就听得有人笑道：“郡主，好久不见！” </a> 第610章 熟人来访2 第610章熟人来访2 顾欣悦刚坐好，秦齐在她身后站立着，门便被推开。 门口站了一人，长身玉立，面容清隽，却没有马上进来，而是侧头道：“青莲子！你怎生在这？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啰嗦！”青莲子低喝了一声，一脚踹出。 那人便顺势进了屋子，手还指着外头的青莲子道：“郡主，那个……” 口中喊着，一回头又看见了秦齐，手顿时转过来指着秦齐道：“秦将军！” 秦齐轻咳了一声，道：“风舵主这么大惊小怪作甚！” 来人正是那太湖十三坞的总瓢把子风无暇。 这家伙第一次运粮食去往漠北的时候，说是信不过下面的收粮官，逼得他出去想见。 让他知道了自个的身份。 不过，他既然敢在这里让他看到，自然也是相信风无暇。 风无暇头在秦齐和门口之间转悠了一下，失笑道：“哈，我说郡主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敢情你们都在，那，便是在下多事了。” 顾欣悦眉头一挑，笑道：“风大侠说多事？啊，我明白了，你带着这几条船，是想护送我的船队过江。” 风无暇一笑，跟顾欣悦正式的施了一礼，便自个找了个椅子坐了。 “你得了什么消息？”秦齐一直看着他，等他坐下后，沉声道。 太湖十三坞总部在太湖之中，虽然手下跑的是漕运，但是因为一些说不出的理由，风无暇一般是不会过江。 更不会亲自押送漕船。 而且他这般说话…… “我手下前两天得知有人接了一个生意，说是要给京城来的，不受宠的，做了也不会有后遗症的假郡主一点好看。”风无暇声音有些拖长，带了浅笑道。 “假郡主？”顾欣悦诧道。 这前头不受宠还能说得过去，那假郡主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不过是皇帝的外甥女，并非正经的龙子龙孙，而且还是被公主娘抛弃，国公爹又死了的孤女。”风无暇笑了一声后，又道：“对了，郡主，那扬州之事，真是你出头做的？” 顾欣悦眉头抽了一下，道：“看你这船也是从扬州来，怎生还这么问？” “别绕弯子了，有事直说。”秦齐声音微沉的道。 同时对外面站着的张奇打了个眼色。 张奇微一点头，将门关上，出去让船工将速度放慢一些。 “好吧，是这样。”门一关，风无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有人出了一万两银子的价格，让我太湖十三坞下面的一个分舵出手，在某个不受宠的郡主船队到达江南之时，弄沉那么一条船，如果可以，最好是弄沉郡主所坐的那条船。” 声音顿了顿，见秦齐视线往外面一转，风无暇笑着接道：“那舵主是我的对手，一直窥探着我这总瓢把子的位置，我在他身边也安了人，他那便刚接下单子，消息便传给了我，说实话，我当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怎么郡主跑江南来了！跟着，便接到消息，说是黑梨门被挑了，被挑的那天，扬州还出了一件大事，说是有个郡主出头，和钦差大人一起将汪家的冤案给翻了，还将扬州知州给抓了走，我心里便想着，只怕是你。” “你意思是说我……”顾欣悦眼睛一瞪道。 “当然只有郡主你这等侠肝义胆之人才会去帮那些商户。”风无暇赶紧打断她的话道：“然后再一想那消息，我估摸着他们想下手的郡主应该是你，正好我手下的船也要返航，便上来想接应一下你，还好，算是赶上了。” “这大白天的，那些人也敢下手？”秦齐淡声道了一句，却是转身往窗外看去。 远远的，可以看见渡口航道上来往船只很多，其中不乏漕运粮船。 商人入边只是解决了部分边军粮食，还有一半是需要朝廷运送过去。 而且，京城不光有驻军二十万，还有那么多人口，都需要粮食，所以漕运虽然有所减少，但是运往京城的量并没有减少。 漕运船只也没有减少。 风无暇笑道：“现在是春潮季节，这大江的浪头可大，便是常年走船的漕船都要小心，虽是大白日的，但是一个浪头打来，漕船吃重，偏离了航向，往这大船撞过来，也不是不可能，而你这官船虽然豪华庞大，但重量可比不上漕船，一旦被撞上，轻则撞个大洞，重则直接翻船，你们这些侍卫又是北方来的，不识水性，这江深浪大的，只怕当即就没了命。” 唇角翘起讥讽，风无暇接道：“至于责任，本就是个不受宠的郡主，弄个意外便能糊弄过去，若是要查，那也是我这个漕船老大来背黑锅，又得了银子，又拉我下水，一举两得之事，为何不做？” 秦齐微眯了眼，全神凝视之下，可以看见远远的那些漕船里，有几艘的行驶路线非常奇怪。 好像是想要偏离航线望他们船队靠过来，又有些犹豫的退了回去。 那唇角便掠过了狠戾之色。 只是在转过头之时，脸上便又一丝神情都无，淡淡的道：“可知道是谁出的价？” 风无暇手在椅靠上敲了敲，道：“来的人是威远侯手下，但是我感觉，应该不是威远侯出手。” “怎么说？”秦齐眼底闪了闪，道。 “呵呵，许是活得年头多了些，我对这种堂而皇之的暴露自己身份的，总觉得会有猫腻。”风无暇笑了笑道：“那威远侯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露是威远侯的意思，你觉得会是如何？” 只是现在他这么出面护着郡主船队，只怕那舵主也知道身边有他的探子了。 秦齐点点头，道：“那你可有追探下去？” 江湖帮派人多口杂，这种要命的事，肯定是不会露出一点痕迹，哪有傻傻的报上自己来历之事。 不过，便是故意留这么一个说法，那人当面说的人也应该不多。 风无暇这么做，说不定，便会将他埋下的人暴露。 “追了，那人回报的人亦是威远侯手下的一个校尉。”风无暇噙了一丝玩味的笑道：“只不过，那校尉三年前才由京畿大营调到漕军里面。” 秦齐脸色一下阴冷起来，磨着牙道：“安国公！” 第611章 熟人来访3 第611章熟人来访3 风无暇拍了下手掌，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 声音一落，又看向顾欣悦道：“你怎么得罪了安国公的？” 就算秦陌寒得了西北军权，也不会影响到安国公的京畿大营。 而且，比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军，明显拥有京畿大营的安国公在京城的势力比较重。 与秦陌寒在利益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针对。 怎么就到了要弄死秦陌寒妹妹的地步？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这个嘛，要真正说的话，是他想把女儿嫁给我哥，结果他女儿不乐意想嫁给卫昭，然后设计想害我，结果被我反设计害得名声全无，被皇帝给一顶小轿弄进了宫。” 呃。 风无暇愣了一下，脑袋里把她的话转悠了几圈，道：“那还的确是可以弄死你。” 顾欣悦嘿嘿一笑。 安国公这么做，可不光是想给傅千春报仇而已，简直是一箭几雕。 她在这江南地界出了事，以秦陌寒那护妹的名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光秦陌寒，她那未婚夫镇北将军秦齐也不会坐视不管。 定然会大动干戈的下来查探。 而现在正是皇帝准备对江南动手的时候，想来，江南的官员也会多有动作。 秦陌寒一查，不光能查到太湖十三坞的头上，还能牵扯到威远侯的身上，更甚者，会因为查案子而惊动本就警惕之中的江南官场。 那么秦陌寒就会跟江南官场直接对上。 威远侯和江南官场为自保，少不得要有一些大动作。 两雄相争，必然会互有损伤。 那时候，他安国公就得益良多了。 秦齐瞅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并无担忧，反而带了看好戏一般的神色，心里的那根弦微微松了松。 面上亦恢复了平淡之色，点点头道：“既然知道是谁就好办，对了，你那分舵舵主是谁可否告知于我？” 风无暇眉头一翘的道：“你想作甚？” 秦齐淡然一笑道：“听闻太湖十三坞在六年前和淮安何家有过纷争，和扬州黑梨门也结下了梁子，如今黑梨门被挑，少不得便会首先怀疑太湖十三坞，那么，你下面的一个分舵被挑，也是正常。” 风无暇一怔之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道：“难不成，那黑梨门也是你的手笔！对了！青莲子！” 他在扬州的人也去查看了黑梨门的那些尸体，听闻早在黑梨门被挑之前，黑梨门养的那些高手便一个个的莫名其妙的死去，再加上那黑梨门被挑之时的尸体，都是一剑封喉。 能做到这般的高手，江湖上是数得出的。 当时他也怀疑过青莲子，可是前些时候江湖上就在流传青莲子已经死了，再说青莲子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在黑梨门里来去自如，将那些高手都杀了。 但，如果有秦齐相助呢？ 这个有着修罗之名的战将，他的武功便是自己全盛之时也无法相敌。 如果真是他们，那，他又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他与龙傲天是至交好友，当年龙门出面帮忙那被杀的太湖十三坞的人，冲的也是他风无暇的面子。 可是，当时在淮安出面的，倒还真是与他不和的舵主。 事情没办好不说，接到官府即将出面的消息，也不通知龙门和他，便自己带人撤退了。 让龙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他得到消息赶去之后，龙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这个大仇，他一直记在心里。 可是，当时因为龙门之事，官府对帮派都起了警惕之心，太湖十三坞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随后，便开始了内斗。 根本无暇他顾。 他被人下了毒，靠着深厚内力，才活了下来，为了避风头和寻找青莲子去了京城。 离开了太湖一年时间。 等他再回去，太湖十三坞的势力划分已经定了。 虽然他还保有一个总瓢把子的名头，手下能掌握的势力也不过一小半而已，而黑梨门却在左道的扶持下壮大起来。 他杀李力是可以做到，要灭掉黑梨门却是不可能了。 这个恨一直如一根钢针一般扎在他心里。 秦齐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风大侠这话错了，我们怎么会插手江湖之事，再说，外头那位不过是我们郡主的贴身保镖而已，怎么会是青莲子大侠，我刚才所说，不过是一种旁观人的推测而已。” 风无暇眼睛眨巴了两下，朗声笑道：“将军说得是，这种江湖仇杀怎么会和郡主有关，对了，将军倒是猜对得，当年在淮扬闹事之人，还真就是那舵主，想来，这几年也是和黑梨门不合，这才找了人去搞死了黑梨门，对了！” 拍了一下手，风无暇又坐了回去，道：“黑梨门这些年不光是走私盐，和漕船也多有摩擦，为了淮扬航道的管制权和那舵主发生了好几次纠纷，如此说来，自然是裴舵主的嫌疑最大，我记得，那黑梨门被杀的屠护和五毒门的红娘子关系很好，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给屠护报仇。” “可是这样，你不怕你的太湖十三坞被牵连嘛？”顾欣悦左右看看这两个谈笑之间就直接栽赃陷害了的两人，出声问道。 如果那分舵真的被灭了，作为太湖十三坞的总瓢把子不能不出面帮他们报仇吧？ 难道说，要让风无暇跟五毒门对上？ “这个，咱们太湖十三坞一直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五毒门这种下三滥的门派，本就为正道人士不耻，如果她们真的动手，我太湖十三坞必然是会召集武林同道一起征讨！”风无暇满脸正义的道。 顺便让那些不听话的人打前阵。 顾欣悦的眼角不觉抽了下。 好吧，这是要武林大战的意思嘛？ 江湖的事情她不懂，还是不要深问算了…… 秦齐唇角微勾了一下，道：“风大侠，你可以走了。” 风无暇一愣，道：“走？这才到江中心呢。” 秦齐笑着摇摇头道：“你先走，带着你的船离我们远些。” “说清楚点。”风无暇眼睛眨巴了一下，不解的道。 他这个时候走，那些人的船一定会靠过来。 就算有秦齐和青莲子在，可是这种地方，武功再高也比不得水性好啊。 秦齐轻笑一声道：“走吧，晚些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我若是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直接走人。” 风无暇很是有些不解，但是秦齐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再多说，直接告辞。 </a> 第612章 遇袭1 第612章遇袭1 风无暇依然是靠着水面上的漂浮物飞掠了过去。 到了那边船上后，对这边拱手一礼，便招呼了自己的船离开。 顾欣悦靠在窗户边看着那些船在激流中调转了方向，以顺流而下的势头往下游走。 轻声问道：“他不会说出去吧？” 不管是青莲子的事，还是秦齐的事。 一旦被别人知道，可都不是好事。 秦齐从她背后抱住了她，低笑道：“姑娘真觉得他会说出去？” 想了一想，顾欣悦摇摇头道：“不会，风无暇不是这种人。” 在到了淮扬，见识过那些盐商之后，她才深切明白，手中有盐引也有大把的人力，却能毅然放弃贩盐，这得有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能做到。 风无暇明明可以做上几年先大赚特赚，以他现在送粮换来的盐引，转成盐去卖，一年至少七八十万两的利润。 没有盐引之后，自己便带着大把银子隐退便是，又何苦去管手下死活。 而且，有了这贩盐的路子，想来那些背离他的人也会重新拥护他。 可是，他为了不让自己手下走上那等不归路，硬生生的放弃了手到擒来的富贵。 这等心性，这等侠义…… “是，风无暇不是会出卖朋友之人。”秦齐在她脸颊边亲了亲，低声道。 否则，他也不会独自一人直接飞掠过来，就是为了给顾欣悦提个醒。 一笑之后，秦齐便松开了她，道：“姑娘坐稳一些，属下要先出去一下。” “嗯？”顾欣悦带了不解的回头道：“对了，你让风无暇走，到底是想干嘛？” “你待会看了，便知道了。”秦齐单臂抱着她离开了窗户，手对外面一挥。 门外张奇喊了一声，就听得窗户上咯吱作响，落下了厚厚的铁板。 顾欣悦不觉睁大了眼。 秦齐将顾欣悦对一个固定好的圈椅里面一放，唤了一声紫苏后，便拿过了衣架上的简单软甲，一边穿一边道：“漕船沉重是因为带了粮食，而且为了冬季能破冰前头安装了铁角。” 袁子苏早就候在了门口，听得唤声，急匆匆的进来，只瞅了一眼已经穿上简单护甲的秦齐，便站到了顾欣悦身边。 顾欣悦扑闪着大眼，等着秦齐继续说下去。 “船重，也就意味着舵不是那么好转的。”将胸口的软甲扣好，秦齐眉角一抬的道：“咱们这船也重，不过那舵却是特制的。” 当初拿这三艘船可不是随便拿的，而是找了卫昭和苏岑做的手脚，直接调用了江南船厂刚送进京的船，据说是最先进最安全的，而且，为了怕不安全，他又将那帮工人给扣留下来另外做了加工和防备。 现在那帮送船的工人还在后面船中，等着一起回去江南船厂。 这些，自然是安国公不知道的。 在账面上，体现的不过是给了荣宁郡主三条旧船而已。 防的，就是京城之人的那些心思。 带上头盔，秦齐将顾欣悦抱入怀中微微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方转身离开，出门之时从张奇手中接过了一枝长枪，回头对顾欣悦一笑，便快步离去。 “这帮小子，准备干吗？”青莲子摸着鼻子走进了屋子，噹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在几个窗户面前转悠了一下，将剑入鞘，抱着剑鞘站在了顾欣悦另外一边。 等杜仲拿着短剑进来之时。 顾欣悦坐在圈椅里，一边站着袁子苏，一边站着青莲子。 他默默的站在了顾欣悦的背后。 一时之间，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人的脸色也带上了沉凝。 那模样，让端着点心进来的牡丹噗嗤一下的笑了出来。 她那一笑，顾欣悦便也笑得拍着腿指着身边三人道：“你们这是干嘛？” 摆poss给那些贼人看嘛？ 这里四面的窗户都被铁板给挡住了，谁看得到啊！ 笑过之后，顾欣悦便从圈椅上跳了下来，躲过那三人带了恼怒的目光，凑到牡丹旁边道：“他们在干嘛呢？” 外面侍卫来往跑动的脚步声重，听着好像都是拿了重武器一般。 不等牡丹回答，顾欣悦便往门口凑，道：“我们去瞧瞧。” 刚走到门口，就被青莲子给拽了回去，沉了一张脸道：“别捣乱！” 这里可不是平地！ 这些侍卫的实力都要打折扣不说，真打起来，连躲藏和逃走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不小心就会看顾不到。 “姑娘，来这里。”见顾欣悦嘴都嘟起来了，牡丹笑着将她带到了屋角。 拉开了一个小圆形的板子。 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眼。 只能凑上一只眼睛看的小洞。 不过，也足够看到江面上的情况。 顾欣悦将眼睛贴上去之后，牡丹又笑着打开了另外几个瞭望口，让青莲子和杜仲去看。 楼船过江，为避免被水流直接冲下去，走的是横一字形，虽然船工比较费力，但是船行比较稳，而且容易停靠渡口码头。 此时，他们船行的地方，刚好是过了江心，下面的水流最激之处。 而那些风无暇的船掉转了船头，是成竖一字形往下，这么短短的时间，便已经随浪而下，离了很远。 江面空旷起来。 可以清楚的看到，从航道上游，三艘漕船正以竖一字形冲了下来。 顾欣悦的心不觉提了起来。 就像风无暇说的，漕船重，又借着激流水势，这么冲下来，没有同样重量的漕船挡住。 这楼船…… 不过她相信秦齐！ 那个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便是有了完全之策。 那人，可从来不做没把握之事。 刚这么一想，就觉得船摇晃了一下。 不是因为波浪而起的摇晃，而是调整船头的方向。 不光是她这艘船，前后的船也在开始微调方向，前后的船只拉开了距离，不再如先前那般密集。 顾欣悦目视了一下水流，心里暗算着那水流的加速度，就听得脑中超脑道：“本船的角度已经调整，对方船到之时，可以以三米距离避开。” 顾欣悦一怔，视野之中，就见那漕船加快了速度，连着三艘，都直直冲向了她的这艘楼船。 那船头长长的撞角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带了凛冽的冷意。 第613章 遇袭2 第613章遇袭2 “姑娘！”袁子苏叫了一声，面色苍白的离开了那瞭望口。 便欲去拉着顾欣悦避开。 见顾欣悦和青莲子杜仲一动不动，依然盯着瞭望口看，心下微动。 便又回头凑近了瞭望口。 恰在这时，船身又晃动了一下，角度不过偏移了一点，船行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 袁子苏心头一跳，猛然想起船行加水流之势的加速度，赶紧的凑上了瞭望口。 对方的冲势不减，可是自己这艘楼船的速度确是突然加快，等到那三艘船到之时，只怕就脱离了那三艘船冲过来的地方。 而那三艘船的重量过大，又借了激流之势，现在想要调整方向，确是已经来不及。 就这么接连冲向了前后两艘楼船之间。 距离还有十几米之时，那漕船上有人大声喊叫，让船头掉头，只要撞上楼船的尾部即可。 楼船高大，只要尾部被撞破，江水一进来，自然也会撕裂沉没。 眼看着那漕船在激流中开始掉头，袁子苏的心都提了起来。 就听得一声厉响，一只长枪携着雷霆之势，破空而过，直接刺进了那漕船的驾驶室，将舵手直钉进了身后的舱壁上。 船在激流之中，本就要靠舵手全力把舵，舵手一离开那舵，巨大的舵便开始乱窜起来。 漕船也失了方向，依原来的势头往下游偏走。 漕船上有人大叫起来，其余的人马上去接上那舵。 可还没得他手搭上舵盘，携着破风之声的长枪被一根根的投掷了过来。 嗖嗖嗖的，将驾驶室里的人全部钉上了舱壁。 随后，便是漫天的箭雨。 两艘楼船的走廊和甲板上，侍卫们站成了三列，一轮又一轮的箭如同雨一般的射过。 那漕船顿时被射成了刺猬一般，船上之人哀嚎声声，根本没有回手之力，便是有那么几个凶狠的出声喊了两声，亦被那死神之枪给直接钉死在了船板上。 一时之间，匪徒们纷纷躲进船舱，再不敢出头。 那三艘漕船从两艘楼船之间滑过之时，楼船之上有人发了一声喊。 就见几个身形在两船相交之时，飞掠了过去，挑翻船上还剩下的人，将甲板上的舱门给封死，顺手提了几个还没有死的匪徒，又掠了回来。 驾驶室已经没人，剩余的人又被封死在船舱，船失去了控制之力，随着水流往下冲。 风无暇的船已经离开了大江水流最激之处，正指挥着手下将船缓缓往岸边走。 便看到那三艘船，随着那激流直冲而下。 再往下头，就是大江拐弯之处，那里不光有象山，还有一片断矶绝壁。 没人掌舵避开，那船就等于直冲上那片绝壁。 绝壁之下，是几十米深的深潭。 漕船沉重，一旦撞上去，便会立刻沉下去。 一点痕迹都不留。 呆了一呆，风无暇的唇角微翘了一下，遥遥的，冲着那黑点一般的楼船抱拳一礼。 如此一来，那舵主也不会知道他来报信过，他放在舵主身边的手下安全了！ 虽然隔得远，视线已经不可及，秦齐亦是感觉到了他那一礼。 亦回之一礼，然后将手上的匪徒丢在了地上，对张奇道：“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说出咱们想听的。” “是！”张奇应了一声，喊人接过了那几人丢下的人。 偷偷瞅了一眼那几个在扬州跟着郡主一起上来的。 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大将军的贴身暗卫！ 人一交，那几人便闪身而退，混进了那些侍卫船工之中。 秦齐拍了一下张奇的头，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长枪亦丢给了他，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将染血的软甲脱下。 心里想着要将那几人送给那些人比较好。 威远侯那里是要送一个的，让那笨蛋知道自己手下被人利用，和安国公去狗咬狗。 江南总督那里要送一个，让江南总督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为了不真的做了别人的嫁衣裳得罪了西北大将军和镇北大将军，而全力保护郡主的安全。 嗯，至少，那什么裴舵主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五毒门，想来风无暇是会去想法子鼓动起来的。 对了，郡主受这么大的惊吓，身体肯定不好，那便在镇江多休息几天。 那丫头想去金陵看那秦淮河，看那胭脂楼。 可不能以郡主的身份去。 最后一件甲脱下，秦齐随手丢给了身后的侍卫，推门而进。 然后，脚步便顿在了门口。 不觉揉了揉眉头。 好吧，那屋子里面，顾欣悦坐在圈椅里，杜仲和青莲子一左一右的站着，袁子苏和牡丹捧着帕子和茶碗站在后面。 脸上都是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如果没有眼睛边上那一圈印记（看瞭望口留下的黑圈），还真像没有离开过的模样。 见秦齐的眼角都在抽，顾欣悦哈哈一笑，从椅子上蹦了出来，冲向了秦齐。 秦齐忙迈步进门，赶在她被自己裙角绊倒之前将她抱住，柔声道：“别急别急！” 她上船之时，是郁大人亲自相送，所以穿得也很是正式，这拖地长裙已经绊倒她几次了。 “秦齐真厉害！你怎么算到的？这船有钢板，还有那水流的速度，你怎么算出来的？还有，怎么船上带了那么多箭？”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齐，确定他没有受伤，顾欣悦便一叠声的问道。 秦齐单臂抱着她，随手从袁子苏手上拿过顾欣悦的茶碗一口喝干，道：“制作这船的船工便在船上，他久在大江行走对这里很熟悉，我只要告诉他我要做什么，他便知道怎么转舵，而且，咱们船上还带了帆，刚才升起了帆，所以速度便加快了，至于箭，咱们荣宁郡主的队伍，便是多带些武器又如何？” 为了防患有人劫船，他可是把应该发往漠北的两万支箭都偷偷的直接装船上了。 嗯，这次浪费的箭要想法子找江南总督要回来。 “哇，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上去看。”顾欣悦嘟起了嘴，很是有些不满的道。 秦齐一笑，对青莲子和杜仲使了个眼色，想要两人帮忙解释一下。 两人冷哼了一声。 秦齐只能无奈的道：“那不是怕上面风大，吹着了风不好。” 他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派高手或者带了暗器，怎么敢让她上去。 不过看杜仲和青莲子这模样，难道是因为他用了秦陌寒的暗卫而没有用他们所以生气了吗？ （青莲子杜仲：就你一个耍帅！太奸诈了！） “姑娘你看，西津渡到了。”被顾欣悦眼睛一瞪，秦齐忙抱着她，指着那窗户道。 窗户，还被铁板遮着呢！ </a> 第614章 西津渡 第614章西津渡 西津渡在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 在缺掉的那段燕国历史之后，当时天下豪杰并起，分作南北两大阵营。 江南王与两淮王，便在这里打过一场大战。 后来得胜的两淮王还在这里立了一块碑以纪念那场战事。 楚家争夺天下之时，也和江南豪族在此地打过拉锯战，僵持了整整十年，才从荆州过江，从两湖之地围攻江南，又有江淮侯连同一些江南豪族投降，这才将江南拿下。 这个地方，平常是运河入江口，来往船只众多。 而一旦起战事，则是军事要地，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渡口处除了管理漕运的漕兵之外，还有府兵驻扎。 郡主船队一进了渡口，便往一旁的大船休息处停靠。 然后张奇便带了一帮侍卫气势汹汹的去找漕兵校尉和府兵校尉。 顾欣悦趴在窗户边看着张奇等人走过，视线便转向了码头处的哨口，道：“这里的兵，只怕很多年没有派上用场了。” 那哨口大约有十几个卫兵，一个个不是懒洋洋的躺树根上，就是坐成一处聊天，偶有两个站着的，还是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 秦齐在她旁边看了看，眉头微蹙了一下，将她拉离了窗户，道：“江南已经安定了百年，再说，朝廷也不会让江南之处有精兵。” 万一这精兵控制不住，据守渡口，那麻烦的可就是朝廷了。 而且，如今两湖之地已经发展起来，大江虽然险，但是可以渡江的地方也多。 以现在的朝廷来看，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驻守大量精兵。 而且，以府兵那半农半兵，口粮都要自己带的兵制，也不可能出精兵。 顾欣悦一笑，拿眼角瞅他。 以这人先前的表现，再强的精兵只怕都挡不住他。 嗯，我的男人果然很强~ 瞅得秦齐忍不住的亲了她那微翘的红唇一下，又飞快的离开，带笑道：“咱们郡主受了惊吓，要在前面的镇江休息几日，你看，是在船上休息，还是去镇上客栈？” 顾欣悦眼珠转了下，道：“你意思是说，咱们偷偷的去金陵玩？” “嗯，去个一两天没问题。”秦齐拉了她起身道：“收拾一下，这便走吧。” 镇江离金陵不远，趁着天还没落黑，骑马过去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今日天气不错，便是错过时辰也没关系，听闻这镇江的风光也不错，前头还有一个什么山，到那山下的村子借宿一宿就是。 “姑娘，侍卫说外头有人求见。”顾欣悦展开了笑颜跟着起身，牡丹恰巧推门而进道。 “有人求见？”顾欣悦不觉诧然。 西津渡虽然重要，可也不过是一个渡口，离镇江城还有十几里路，船只来往之后大多不会在这里停歇而是直接往镇江而去，在这里怎么会有人来求见？ 回头看向秦齐，却是见到秦齐眉头轻蹙的看向了窗外。 便也起身回头看去，口中问道：“是什么人求见。” “说是江南总督府上的管家，前来拜会姑娘。”随着牡丹的声音，两艘比他们的船要小些，但是也不算小的大船，也已经驶入了渡口码头。 船头飘扬的旗帜上，大大的一个齐字。 “不过是个管事，也敢来求见郡主，这江南总督的面子还真大！”青莲子依在窗边（另外一个）冷声道，视线却是紧盯着顾欣悦（腰上秦齐的手）。 （打死不让姑娘离开自己眼线！） “牡丹你去见见就好，就说我们的船在江上被人袭击，郡主受了惊吓，现在卧床不起。”秦齐冷笑一声道：“态度倨傲一些，告诉他们，便是郡主没有受惊，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求见的。” 这两艘船他在扬州便看见了，只是那时候并没有挂齐府的旗号，在他们船队出渡口后，这两艘船也跟着出来。 自然应该看到了江上那漕船冲击他们船队之事。 只怕是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他们射箭，并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想过来探个虚实的。 可这个时候过来探口气却只说求见，而不说是来问候。 可见这管事心里并不怎么在乎荣宁郡主。 也就是说，他的主子给他的感觉是荣宁郡主是可以轻慢的。 牡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咬了一下唇，带了懊恼和内疚道：“是，我知道了，这就去。” 本来应该不用秦齐提醒，那侍卫传话上来，她就将那人给挡回去，而不用来回顾欣悦的。 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顺心，居然让她忘记了提起警惕心。 居然没有意识到对方这么做，是瞧不起荣宁郡主。 心中反应过来，牡丹脸上便带了火气，气冲冲的往外走。 “牡丹，这事应该让我知道。”顾欣悦回头唤了她一声，带笑道：“也要让我们知道这江南总督府的态度。” 牡丹脚步微顿，回头对着顾欣悦笑了一下，再迈步，脚步便轻快了许多。 心里也有了计较。 脸上的神色也平和下来，自然带起了一股子高冷的味道。 秦齐一笑，给杜仲使了个眼色。 杜仲脚一点，人便跟上了牡丹。 （如今，他又是武使丫头的打扮） 楼船上戒备森严，那管事在码头上便被挡住，连船都不让上，再等了一会，脸上便带上了不满之色。 想他齐家管事，齐夫人面前的红人，在这江南之地，便是下头的知州都要给几分面子。 上得府上传递个话，那是恭恭敬敬的亲自相迎不说，还好茶好酒的供着，打赏也是丰富。 这些人居然敢让他就这么在外头候着，连句好话都没有！ 哼！果然是粗鲁不晓事的主！ 这里可是江南，你那大将军的哥在这里连根毛都算不上，更别提你这个皇帝都不搭理的郡主了！ 要不是看这些楼船放箭击退那些漕船，他根本连理都不会理他们。 给点脸面居然还猖狂起来！ 管事心里正各种骂，想着回去要怎么跟齐夫人告状，就见船上侍卫往两边退开，一个身着银白浮云缎长裙的女子出现在船舷边。 那女子容貌艳丽，神情高冷，下颌微微太高，居高临下用一种清冷带蔑的目光看着他。 管事咯噔一下，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道：“小的见过郡主。” 牡丹唇角微翘，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声音淡而冷的道：“郡主可不是你这等人能见的，说吧，有什么事？” 居然还认为郡主会亲自出来见他！ 这江南总督竟然如此猖狂！ </a> 第615章 出去逛逛 第615章出去逛逛 从二楼的主屋窗户上，正好可以看见船舷边的场景。 顾欣悦和秦齐两人趴在窗户缝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 见牡丹一脸高冷的说完后，那管事脸上便如同吃了大便一般，随后便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之意。 顾欣悦道：“我猜，这人是齐夫人的手下。” 想起上次在银楼与那齐夫人遇见之事，秦齐点点头：“若是江南总督也是这般手下，只怕位置坐不长了。” 可江南总督的位置坐得可稳。 这次述职之后仍然就任江南总督之位，按照卫昭所说，那齐大人为人谦逊，温文尔雅，行事风格也很温和，几个阁老都很满意他，只怕再就任几年江南总督后，便可以入京更升一级。 以江南总督的官位，再升一级，可就是内阁成员了。 这江南总督如今四十不到，就有如此成就，官途不可不说顺利。 按说这人出自寒门，家世不显，娶的不过是陈家的一个旁支庶女，能给的助力也有限。 如何就能如此青云直上？ 不过，就算他背后有什么，他这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看。 温和的外表，温和的行事，却有一个张狂不知收敛随时可以成为对手把柄的夫人…… 秦齐心头突然带起了一丝异样。 也许，那齐大人，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老狐狸。 看样子，那送过去的匪徒还得做下处理才行。 瞅着那管事一脸不虞的离开，顾欣悦笑着转头，正瞅见秦齐一脸深思，不觉道：“怎了？” 秦齐眼眸一抬，脸上便带起了温煦笑意，道：“我在想着，是不是试探一下那齐大人。” 顾欣悦眉头挑了挑，脸色也有些沉的道：“你意思是，那齐夫人是故意的？” 秦齐摇摇头道：“不，齐夫人那是本性。” 声音顿了顿，道：“等下，我们就知道是装的，还是本来如此。” 顾欣悦一笑，点头道：“好，那我先换衣服。” “恩，我去办点事，等下就回。”秦齐笑着道了一声，起身对青莲子道：“青爷，姑娘要换衣服。” 青莲子轻哼了一声，身形微动，到了门外便站住，磨着牙道：“臭小子，休想再带着姑娘乱跑。” 秦齐眼珠一转，道：“那能呢，不过是姑娘想看下风景而已，对了，青爷久在江南，对这附近好玩的地方一定知晓，不若带路？” 青莲子那眼睛翘了一下，随后一弯，带了矜持的道：“嗯，如此，那我便劳累劳累，带你们见识见识。” 秦齐呵呵一笑，快步走了几步，又突的掉头回来，轻声道：“青爷，那风无暇说江湖上所传您已经死了，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嘛？” 青莲子脸色一僵，怒瞪了他一眼，一脚踹了出去，低声道：“臭小子，你可别在姑娘面前乱说！也休想摆脱我！不是有杜仲在嘛，我怕甚！” 秦齐身形一动闪开他那一脚，眉角对着他翘了翘，嘿嘿笑了两声，便快步下了楼。 他还得去要人动手脚，让那些匪徒说出他指定的话才行。 秦齐的身形一消失，青莲子便靠在了舱壁上，听得里面顾欣悦带了清脆的笑声和袁子苏说着穿什么衣服出去。 唇角微翘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却是沉凝了下来。 既然在江南，青莲子已经是个死人，那便让那个青莲子彻底死去吧。 他，不过是顾欣悦的一个保镖……兼任大夫而已。 等顾欣悦换好了一身文士春衫，秦齐和杜仲几乎是同时回来。 瞅了一眼顾欣悦和袁子苏那清俊少年的模样，杜仲道：“那两艘船上装的是齐夫人在京城所购置的东西，由三十个家丁押送，为首的便是那管事，那管事回去之时，口中一直咒骂，说这个郡主不懂事，手下的丫鬟也不晓事，还当这里是京城，等他到了金陵，就去找齐夫人告状。” “金陵？”顾欣悦诧然道：“江南总督府不是应该在杭州嘛？” 江南总督府辖制七州两府，金陵和杭州便是这两府，金陵立城时间长过杭州，而且还曾为前朝某一代的京城，其繁华自不是杭州能比。 但是当初设置江南总督府，主要针对的还是苏杭那片富庶之地，所以最后定的江南总督府的官衙，还是定在了杭州。 “听那管事和下人的意思，是齐大人在杭州官衙，齐夫人却是在金陵的府邸常住，那两船东西，便是一船送到金陵，一船送到杭州，他们船停在这里，就是准备分道，往杭州的船会继续走，去往金陵的，等明日马车来接。”杜仲道。 “分府而居嘛？”顾欣悦的眉头微蹙了一下，道：“你可有听见他们说杭州的府邸是由谁做主？” 杜仲想了一下，道：“没有具体说，不过，倒是提了一下，杭州府的琴姨娘。” “如此。”顾欣悦点头道：“看样子那齐大人是将这不晓事的夫人单独放在了金陵，自己只带了贴心之人在杭州。” 突的想起一事，顾欣悦问道：“对了，那齐姑娘呢？” 那齐夫人看着就不讨喜，但是那齐姑娘却是个直爽的好姑娘。 “齐姑娘在杭州，那下人还念叨了两句，说是齐姑娘非要去杭州，让齐夫人很生气。”杜仲想了一下又道：“听那下人的意思，是齐夫人给齐姑娘看中了一门亲事，却被齐姑娘和齐大人给搅合了。” 齐夫人看中的亲事？ 顾欣悦不觉和秦齐对视了一眼。 去年年底之时，江南总督家的女儿要嫁给皇子之说可是传的很开，可是过了年后，这个声音却是彻底消散了去，再无人说起。 而一月，本是说着要住到选秀的齐夫人也带着女儿离开了京城。 记得当时傅千夏还笑道，只怕是她们在梅林那么一折腾，欧阳和宁家姑娘的婚事都被搅合了，这皇子妃的竞争就激烈了，再加上当时楚瑜在皇宫宴会上的表现，这只怕留下去皇子嫁不了，反而跟傅千春一般了。 所以才走的。 当时还说，那齐夫人总算不是太笨。 现在看来，不是齐夫人不笨，而是齐姑娘自己不愿意，而齐大人出手了。 一想到这个，顾欣悦道：“对了，你可知道那欧阳姑娘可定了亲事？” 马上就要选秀，如果欧阳雨芊不定出去，按照楚瑜那混账性子，还真不知道结果。 秦齐笑道：“回头我让人问问，咱们先不管那些闲事了，收拾好没？出去逛逛？” 第616章 秦淮河畔1 第616章秦淮河畔1 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桨声汨汨，一湾碧水在烛火灯光的照耀下，溢彩流金，成了一片斑斓之色。 游船在河水中缓缓而过，两岸丝竹歌舞之声飘飘淼淼，说不尽的繁华，道不完的风流。 天气已经转暖，两边花楼上的窗户大开，穿着轻薄春衫的女子依栏而坐，发髻斜依，醉眸低垂，那扬着帕子轻唤的声音，都甜得跟蜜一般。 瞅得顾欣悦那个心痒痒，只想叫艄公将船靠近，上去看看里面的热闹。 可刚张开了口，嘴里便被喂进了一个果脯，又被人用帕子轻擦着唇角。 然后…… 面前突然多了两个身影，将楼上的春光全部挡住。 瞪了一眼还去拿果脯的秦齐，斜瞄了一眼神色淡淡收回帕子的袁子苏，再带了哀怨的瞅了一下面前的青莲子和杜仲。 顾欣悦恨恨的将头一扭。 哼，这里都是这种地方，你们还能将我眼睛都堵了去！ 在扬州那就想去见识花楼，结果，若不是吃饭的时候碰上了，她连美女们的手都摸不上！ 现在到了这风月始祖之地，难不成还要错过！ 那她这一路紧赶慢赶，连金山寺都不去，又算什么！ 船摇进了来燕桥，两边尽是花楼歌榭，河上的花船之上也有歌女唱歌起舞，那艄公见顾欣悦盯着旁边的花船瞧，便笑道：“爷们可要喊个歌女？” “要！”赶在其他人拒绝之前，顾欣悦大声道。 叫了一声后又低声道：“低调低调！你们瞅瞅，这里可有船上没有歌女舞女的！” 哪条船上会全部都是男人装扮的！ 而且，我穿的可是男装，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等模样（投食擦嘴），没见人艄公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艄公的心里是觉得奇怪。 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撑错了地方，应该去回燕楼，那里都是小倌馆！ 可自个熟悉的船娘歌女都在这一带讨生活，心里还是希望这些客人照顾那些人的生意。 听得顾欣悦大声道要，忙扬起手，可还没喊出来，就听得船舱里那长得比女人都漂亮的小哥道：“你若是要听歌，我也能唱。” 那手便放了下去。 果然，那小少爷又讪讪的道了声算了。 艄公的眼珠一转，竹竿一点，船便从来燕桥下绕过，从一条支流上行向了那回燕楼。 转过来燕桥，声色渐远，那些纸醉金迷便慢慢的留在了后面。 河边修竹成林，暗影浮动，隐隐透出来的楼榭也洗去了那些浮华之色。 便是河上走着的花船也没有那边那么喧哗，多是像他们这般，一船坐的都是男人，吟诗品酒，很是惬意。 秦齐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要真被顾欣悦上了那花楼，以她那性子，还不知道闹成怎样。 说不定，还要弄些什么美女来侍候他们…… 清雅点好！ 顾欣悦的眼珠一顿乱转，先是觉得有些不对，后来和一艘花船擦身而过之时，便发觉了其中的奥妙。 再一看秦齐那几人居然都没有察觉，心下暗自一笑，也不出声点破，反而催促着艄公快些。 花楼京城也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小倌京城可看不到！ 新奇啊！ 艄公眼中扫过几人神色，估计自己判断对了，便也不再纠结，手上竹竿快点，将船速加快。 这几个客人穿着不显，看着就不似那种贵客，只怕是刚到江南贡院的学子，偷跑了出来玩耍，又是喜欢的断袖，便是他再努力，也不能成一单生意。 虽然说花楼给的钱比小倌馆可多……算了，能送客人去那，那边的也会给点辛苦钱。 不多时，便可以看见河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院。 和那边主河道上的声色明亮不同，这里临湖的不是敞窗花楼，而是一个个的修竹小亭。 码头后面一条蜿蜒小道直延而进，掩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隐隐的可以看见后面的庭院，雅致清淡，像是喝茶的地方。 顾欣悦要艄公在一处码头上停下，道：“我们上去喝喝茶？” 秦齐见那上面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想着怎么都比那胭脂地要好，便点了头。 付了船钱后，牵着顾欣悦的手，将她带上了码头。 船一靠近，便从竹林里出来了一个小童。 不过八九岁模样，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待船上人都上了岸，便问：“客人是喝茶还是吃酒？” “喝茶。”秦齐忙出声道。 引得顾欣悦斜瞪了他一眼。 那小童便笑道：“可叫客人知道，我家的茶，可是要先付二十两银子的。” 这么贵。 秦齐不觉眉头一挑，旁边顾欣悦已经很是豪爽的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锭丢给了小童。 小童笑容更深，挑起了旁边的一盏灯笼，引着一行人往里面走。 从河上看，那密林后面的灯光闪闪好似并不远，但是走起来，却是七绕八绕的，在竹林里穿行了半晌，才看到前面一个小院。 小院四面被修竹围绕，种了好些兰花，此时春兰已开，透了一丝丝的香味出来，流水之声从竹林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带了一股子飘逸之感。 居然是个很是清雅的好去处。 小童站在小道口唤道：“兰君，来客人了。” 院子里有人应了一声，道：“请客人进来。” 那声音低沉委婉，微微嘶哑之中又透着无限温润之意，只是听着，就觉得好似一汪流水缓缓划过心头。 顾欣悦眉头一挑，抢在秦齐之前进了小院。 过了院门，可见里面是一处亭榭，面对着外面的竹帘已经全部拉起，只垂了一层纱幔。 隐隐的，可以看见亭间塌座上跪坐了一个身影。 纱幔随风浮动，那身影也若隐若现。 那是一个身着素白长衫，身形削瘦坐姿却是挺拔若竹的少年。 他手按在面前古琴之上，低垂了头，面目隐在了那纱幔浮动的阴影之中，满头黑发披散下来，直铺在了地上，微风一动，发丝便在脸颊之旁浮动。 只这么坐着，便带出了绝世风华。 第617章 秦淮河畔2 第617章秦淮河畔2 秦齐脚步一顿，心中顿觉得不妙。 伸手便去拽顾欣悦。 可顾欣悦虽是看呆了眼，心中却早有防备，他手一抬，便已经迈步上前，道：“听闻此处有好茶，快点给爷上来。” 秦齐唇角一勾，手便垂落下来。 算了，她本就是个好奇的，便让她玩得开心好了。 左右，这里还是比那些花楼安全。 她那模样做得很是豪爽，只一双眼珠却是滴溜溜的乱转，眼中满是好奇。 看上去很是可爱。 但只这一句话便露了底。 这位，只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连行话都听不懂。 还真以为这里是喝茶的…… 兰君唇角不觉微翘，柔声道：“我这有雨前的毛尖，清明的碧螺春，客人是想要哪种？” 顾欣悦呃了一下，干脆直接道：“紧着你拿手的来，我们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你便按照平素常做的，呐，你最拿手的来！” 那带路的小童噗嗤一笑，道：“原来客人是第一次，那个，给客人说下，这喝茶就是听琴听曲得个乐子，那喝酒便是开房，咱们兰君可是乌衣楼里第一等的琴师！来来，几位客人这边坐。” 说着，引了几人在亭外面的榭厅坐了，道：“几位可要来点什么？二十两的费用里面包了八碟果品，四碟点心，各位想吃点别的，我们这也有拿手的菜式，不过都要另外付钱。” 顿了顿，想着这些人一定不懂规矩，那兰君又是个高傲的，一定不会自个说，便又道：“可给客人说下，这院子里听曲，先头这钱是付给咱乌衣楼的，若是客人觉得兰君弹得不错，可另外打赏给兰君。” 若是平常，他断然不会多这个嘴。 来这里的客人又有几个是喝茶的，大多是点了酒便直接进去，本就人少，而这兰君自从出了那事，便一直被冷落，门前更是冷清。 再没有客人，只怕他这个院子都保不住，只能跟着去做那下等的倌子。 他也是看这几个客人也还和善，又只说了喝茶没有指定人，这才将人带了来。 这些人看着不像有钱的，不过能有点打赏，总能让兰君好过些。 秦齐青莲子一听那喝茶和开房的意思心里便咯噔一下，而袁子苏和杜仲两人却是没有太听明白，只以为这里就是听曲的，那开房是开个包厢，心里还为不用跟着顾欣悦去应付满身脂粉臭味的烟花女子而高兴。 直接跟着顾欣悦坐下了。 听得那小童说打赏之事，袁子苏才又回头看了一眼纱幔后面的少年。 心想自己有些时候没有练琴，若是姑娘喜欢，倒是可以回头继续练练。 嗯，也可以问姑娘讨个赏。 他们三个已经坐下，顾欣悦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秦齐和青莲子对瞅了一眼，也只能坐下。 反正是听曲，只不要让姑娘意思到喝酒是啥意思就成！ 想着晚上喝花酒，顾欣悦晚饭都没吃，听得有饭菜提供，忙让小童拿菜单来，先点了些菜后，又掏出一锭二十两银子道：“多的先算我给这位先生的打赏，待会小爷听得好了，自然有重赏！” 小童的眼睛不觉微眯了一下，脸上便带起了欢喜的笑容。 本以为这些人衣着普通，拿出二十两银子就肉痛了，谁知道这一出手又是二十两。 接过银锭，小童赶紧掀起纱幔走了进去，对一直静坐在里头等着外面之人安静下来的兰君低声道：“可有剪子？我绞一块下来。” 那些菜到顶了也不过二三两银子！ 但是要送到前头，那些人肯定不会找回银子，不如在这里绞成碎银送过去。 兰君低垂了眼帘，看了那银锭半晌，从旁边拿起了一把琴剪，从那银锭上绞下两块，将其中一块三两左右的给了小童，低声道：“多谢。” 若是以前，他哪里会在乎这小小的银锭。 便是拿个十锭百两元宝，他都未必看在眼里。 算了，那些，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轻叹一声，兰君手指在琴弦上一划，一串清脆的音符响起。 随之，又响起了一声铮然之声。 流水潺潺，竹风萧萧。 那琴声好似最简单不过的自然之声，却每一个音符都渗进了人的心坎里。 顾欣悦将那菜单一盖，带了惊艳的转过头去。 琴声先是叮叮咚咚，随后如同流水一般划过，然后是一声声断声。 让人眼前好似出现一幅幅的画面，又如同身历其境，便是坐在这院中，心已经随着那琴声行走。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顾欣悦手保持着盖住菜单的模样，张着嘴直愣愣的盯着那纱幔，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如此天籁之声，便是最先进的电子合成都模拟不出来。 人才！绝对的人才！ 那小童亦被兰君的琴声所吸，一直到琴声落下之后许久才回过神来，被兰君带笑一瞄，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人去点菜，忙不迭的起身往外面跑。 “喂！”刚跑出亭外，就听得顾欣悦啪的一拍桌子，冲着他大喊一声。 小童手里捏着两块碎银，回头弯腰点头道：“我这就去给客人点菜。” “那个不急！”顾欣悦招手唤他走近一些，道：“我要给这个兰君赎身！你去叫你老板开个价！” 小童呆愣住了！ 青莲子亦是一呆，转头叫道：“姑娘！” 还以为她弄不懂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可这个赎身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听个曲什么的，她怎么知道这里的人是要赎身的！ 这小倌馆的人！赎回去干吗！ 顾欣悦脸色微僵了一下，带了讨好的道：“哎呀，青爷，你看，这位的琴弹得这般好，如此人才在这里真是浪费了，咱们带了回去，别的不说，有那日子清朗，清风徐徐的好夜色，听听，岂不是最好的享受？” 在这里浪费了！ 这下秦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袁子苏低了头道：“其实，我也弹得不错的。” 小童左右瞅瞅，僵着一副脸道：“可叫客人知道，兰君虽然是琴师，但是要赎身，只怕你们出不起这个价。” 顾欣悦手一伸，挡住了左右想要说话的人，嘿嘿一笑道：“小爷既然敢开这个口，你自去问就是！” “呵呵。”小童还未说话，那院门外便传来一声冷讥的笑声：“赎身？给兰君嘛？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 </a> 第618章 秦淮河畔3 第618章秦淮河畔3 秦齐手微动，按住了杜仲拔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对外面瞄了一下。 杜仲便悄然起身，从后面的阴影里面隐了出去。 外面那行人脚步声促，他们早就发觉，不过外头竹林里面小道繁多，而那些人明显不过是普通人，说不定只是路过而已，便也没有在意。 不过敢这样说，那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有什么依仗！ 听得那女人的叫声，小童的脸色便一片惨白，带了惊惧的看了纱幔那头一眼，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我原还以为唐先生是个识趣的，没想到兰君不光好好的活着，还能弹琴。” 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妇人从小道上踱步而进，满脸狠戾之色，一对眼睛里怒火熊熊的瞪着那纱幔后头，道：“我倒是想问问唐先生，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管用！” 跟着贵妇人而来的是一个身着绯衣的三十左右的男子，面容并不是很漂亮，可是当他弯眉一笑，那五官却是异样和谐，带出了一种独特的艳丽之色。 此时，那男子正弯眉笑着，从从容容的道：“蒋夫人这话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哪敢不听蒋夫人的话，蒋夫人说，要划了兰君的脸，要打断他的腿，小的可不都做了。” 顾欣悦的眉头一皱，起身掀开纱幔便走了进去，走至那一直低垂着头的少年面前，道：“抬起头来。” 少年缓缓将有些抖的手从琴弦上收入袖中，再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脸型长得很好，五官轮廓也很是秀美，可是脸上却被横七竖八的划了好几刀，有一刀甚至从鼻梁划过，伤口又没有得到好生处理，不光让整张脸都变了形，那肉芽突出的伤疤更是带了狰狞可怖。 唯有一对眼睛，细长清澈，便是身体都在抖，那眼中依然没有一丝哀求之意。 顾欣悦脸色一沉，道了声得罪便掀开了他的长衣下摆。 他一直是跪坐的姿势，腰身笔直，形状优美。 可那长衫之下，却是一双扭曲不成型的腿。 那是被打断之后并没有接骨而让骨头自然长成后形成的变形。 已经完全不能行走的腿。 顾欣悦脸色黑沉，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他做了何事？要受如此对待！” 听得她那带了怒气，甚至都没有掩饰自己女声的质问，少年不觉愣愣的看向了她。 他本以为她看了自己真面目以后，也会如同那些人，那些以往对他赞不绝口之人一般，嫌弃的远走。 明明，他的琴声还是一样，他的品行也还是一样。 却把他当成苍蝇垃圾一般的嫌弃。 “做了何事？”蒋夫人冷冷一笑道：“自然是做了大逆不道合该被拆骨扒皮之事。” 说着，人已经踱步向前，一个眼神下，身后的仆从便上前，将那些纱幔都掀开来。 露出了里面的少年。 顾欣悦刚解开的长衫并没有盖上。 少年那模样便一览无遗的进入了蒋夫人的眼中。 微怔了一下，蒋夫人爽快的笑了起来：“哈哈！如此，你这般模样，倒是要让人好好看看！那个高洁若冰山之雪的兰君，应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猪狗不如的模样！” 顾欣悦将少年身上的长衫盖好，看了他一会，突的张开双臂，将他那就算咬紧了牙关也依然战栗不已的身体抱入怀中，低声道：“莫怕，莫气，那种猪狗不如之人的话不要去听，只要你心中有冰山之雪，就永远不会被玷污了去。” 她声音轻柔，带了安慰人心之力，少年的身体逐渐平复下去。 那蒋夫人却是暴怒了起来，怒道：“你说什么！” 轻轻拍了下少年的背，顾欣悦缓缓起身，回头之时，脸上的神色已经淡了下去，道：“那个姓唐的，这人我要带走，出个价，出不了价，便直接将他的身契给我。” 唐老板眉头微挑，手中折扇挡在了唇边，轻笑了一声，眼珠往蒋夫人那边转悠了一下。 有趣，这金陵城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这是当蒋夫人是路人的意思？ 蒋夫人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吼道：“那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你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嘛！” 随后，又是冷冷一笑，道：“莫不是你以为他还是那个兰君？我告诉你，这人早就脏了！比那污水沟里的老鼠都脏！他那屁眼，可是谁都能进出的，被捅得收都……” “掌……嘴。” 顾欣悦刚说了一个字，青莲子已经一跃而起，一巴掌就抽上了那蒋夫人的脸。 让顾欣悦的嘴字都带了一点拖音。 一巴掌不够，青莲子回手又是一巴掌。 叫你嘴巴不长门，这种话都敢跟我们姑娘说！ 蒋夫人被抽得身子都转了几个圈，只觉得喉咙一甜，满嘴的牙齿都在动。 刚一张嘴想叫人动手，那牙齿便掉落出来。 随后，便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拿着剑鞘将她的那些下人一个个的如同敲萝卜一般的给敲倒在地。 唐老板的扇子愣在了唇边，不敢置信看着那满脸是血的蒋夫人，视线又扫了一眼那倒了一地的打手。 这可是江淮侯的世子媳妇，金陵巡查史的嫡长女！ 就这么……被打了？ “喂，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眼珠一下僵住，唐老板看着走到面前一脸不虞之色的顾欣悦，喃喃的道：“听见了，哪一句？” 顾欣悦翘唇，阴冷一笑，道：“给你三分钟时间，将兰君和这个小子的身契给我拿来，否则，我砸了你的小倌馆，将这些人丢进河里报官说是你做的！” 呃…… 好恶毒…… 唐老板呆了呆，道：“三分钟是多久？” 顾欣悦嘿嘿一笑，往旁边让了一下。 她身后的秦齐便上来，大手一伸的，直接掐住了唐老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对着站在外面不敢进来之人道：“三分钟，就是你断气之前的时间。” 唐老板只觉得脖子上那大手如同铁铸一般，一点点的掐进了他的肌肤里，冷冽的杀气从那指尖灌注进来，让他再顾不得贫嘴，叫道：“快去拿来，兰君和梅童的身契！” 第619章 秦淮河畔4 第619章秦淮河畔4 院外脚步纷纷，随着叫声，门外涌过来好些人。 可是看到里面那被拎在空中的唐老板，又不敢进来，只在外面叫着：“放下唐老板，我们已经报官了。” 秦齐将唐老板拎着对着自己，嘴角一列，笑得那是一个人畜无害：“哟，你那手下说要报官呢。” “别！别报官！”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唐老板叫道。 从一个小倌到自己给自己赎身，再打理这乌衣楼，他见过各色人等，也是靠着敏锐的判断力才能活下来。 对危险的第六感是再准确不过。 那指尖涌过来的杀意让他非常明确的知道，这面带笑容的男人是动了杀心，一个不好，便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而且，他们是真的不在乎蒋夫人。 也不在乎他背后的人。 能这样做，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知道蒋夫人是谁，这乌衣楼是谁开的。 二是，他们的身份比那蒋夫人和这乌衣楼背后的人更高，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 可不管是哪种，他现在都危险。 不知道就不会在乎，杀了就杀了，而身份高的，更加不会在乎他这么一个抄持贱业之人。 想了想，唐老板又叫道：“不要乱！不要影响其他的客人！” 外头的人静了静，随后便再没了纷乱之声，几个脚步散开去阻挡一些听闻不对的客人。 另外一人则是走进了院子躬身一礼道：“几位客人，有话好说，我们不过是开门做生意，若是有得罪之处，我们赔礼道歉，求客人不要伤害唐爷。” 那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形削瘦，面容姣好，只不过瘸了一条腿。 虽是一瘸一瘸的走进来，脸上神色却是坦然，一点也没有以此为憾的意思。 “客人，求您放过唐爷！” 听得身后声音，顾欣悦诧然回头，见那少年居然撑着地板自己爬了出来，忙回身上前扶住了他，道：“你不要乱动，等你们身契拿来了，我便带你走，这脸不一定能治好，我尽量让你的腿能恢复行走。” 少年眼睛一亮，凑在她耳边道：“姑娘，唐爷是好人，如不是唐爷，兰君早已经成了乱坟岗上的冤魂，他弄花我脸断我腿是为了救我。” 顾欣悦一愣，回头看了唐老板一眼。 从她这个方向，那蒋夫人和下人是看不到唐老板表情的，她一看过去，那唐老板居然对她抛了个媚眼，还邪魅一笑。 随后便大叫道：“痛！痛！客人饶命！我都听你的！只求您饶了我等性命！” 这人…… 轻拍了下兰君的背，顾欣悦起身，悠悠然的走到捂着嘴有些吓傻了的蒋夫人面前，抬起一脚就将她踹倒。 听得她一声痛叫，哼了一声后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道：“臭女人，敢跟小爷比声音大！说说，你是谁！” 蒋夫人呆了呆，随后眼中便闪过一道厉色，恶狠狠的道：“你洗干净耳朵给我听着，我父亲是金陵巡查史，我夫家是江淮侯世子，你给我等着，等我父亲来了，必会将你拆骨剥皮！” 顾欣悦左右看看，起身从唐老板手中拿过扇子，回身，那扇子便抽上了蒋夫人的脸。 “你敢！你敢再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嘛！”蒋夫人痛叫道。 “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顾欣悦悠悠然的又在石头上坐下，用扇子轻敲着手掌道：“巡查史的女儿，世子的夫人，却到这小倌馆欺负人，哦，我应该先问问你，到小倌馆来干嘛？我想想，你应该是点了酒开了房后听到兰君的琴声才来找茬的吧？” 眼睛眨了眨，顾欣悦阴森森一笑，道：“不知道，你那巡查史的父亲，和那世子的夫君知道不知道？你说，若是这金陵城，这江南，哦，甚至京城之人都知道，那巡查史的女儿，那世子的老婆，是个下贱无耻，跑到小倌馆里找乐子的女人。” 啧啧一笑，顾欣悦摇头道：“那可真是茶余饭后的好话题啊！” 唐老板还在小声假哭，等顾欣悦话音一落，却是哽咽着道：“客人，这些人议论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提下，我们乌衣楼的小倌最善解人意，又漂亮又可爱？” 呃…… 顾欣悦很是无语的瞅了他一眼。 那脸上的阴冷差点就绷不住。 秦齐的眼角一抽，嗖的一下将唐老板直接拎转了个圈，低声道：“别捣乱！” 抓着他脖子的手却是松了。 只不过拎着他的衣领而已。 唐老板依然哭泣着，眼中却带上了笑意，低声道：“多谢。” 蒋夫人脑袋里转悠了几圈，才消化理解顾欣悦那话中的意思。 脸色顿时有些白。 她一向受宠，有老娘惯着老爹罩着，做事根本无所顾忌。 这金陵城就她老爹最大，连知州大人都要避让三分，便是她做事出格一些，也没人敢动她，更别说将她做的事给捅到老爹那里，或者传到外面。 当然，以前她也不会做出到小倌馆来的事。 最开始来，不过是为了抓住世子在外面养的妖精。 谁知道她跟踪而来的不是花楼，居然是小倌馆，而世子喜欢的不是烟花女子，居然是烟花男子。 还是一个比她更漂亮比她更温柔的男子。 更过分的是，世子花费了千金，居然都没有将这男子弄上床，只说对方是高山之雪，不能亵渎，比对着她还要尊重有礼！ 这让她真真是气个半死，让人将世子骗走后，便带人砸上了乌衣楼，这乌衣楼虽然是钱家所开，但是谁也不敢得罪她老爹。 终是让她找了一帮子地痞流氓将这兰君给轮了不说，还让唐老板下手将兰君给废了。 要废了他的脸，废了他的身体，废了他那一手让世子赞不绝口的琴。 最后，要了他的命，将那肮脏的尸体挂上城门。 当时，唐老板亲手画花了兰君的脸，断了他的腿，只是在准备断他的手之时，她看上了这乌衣楼里的一个少年。 乌衣楼里不光接待男客，也接待女客，只不过女客的地方更加隐秘而已。 外人根本就觉察不到。 她发现了这般好处，又从那少年那得到了从未尝过的甜头。 便一有时间就找借口回娘家，来这乌衣楼鬼混。 兰君，她本是忘记了的。 如果不是今日听到他的琴声，如果不是那世子虽然对破相后的兰君再无挂念却转头就接了好几个美姬进府…… 她就不会来这里，不会气昏了头，坐下这等事项。 最重要的是，这金陵城里，只要报上她的名字，便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为了活命，早就逃走！ 这人，是谁？！ 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这些人！ 不光是这几个人，便是这乌衣楼的人都不能留下活口！ 第620章 秦淮河畔5 第620章秦淮河畔5 顾欣悦低头瞅着那蒋夫人脸上的神色。 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后，浮现出来的却是狠戾之色。 眉头不觉微微一蹙。 此人能如此大胆，就这么在这小倌馆里行走。 想来，不光是背后有人，还是个仗着背后之势力无所不为之人。 如今被她点破了，居然并不怎么害怕。 只怕心里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 她们倒是不怕，带了人走就是。 可是这乌衣楼的人，却少不得要遭罪。 视线从兰君身上扫到那瘸腿青年身上，顾欣悦将扇子在手中拍了拍，道：“看样子，你是不怕。” 蒋夫人怒声哼了一声，这次却没有回话。 心里只想着，等这些人走了，或是来了援军。 刚这么想，就听得院子外面小道上脚步声声，有人正快步跑进来。 为头之人还叫道：“夫人，夫人！” 蒋夫人面上顿时一喜，大声叫道：“我在这里！裴二，快来杀了这些人！全部给我杀了！一个也不放……” 过字还未出来，脸上便被扇子狠抽了一下。 这次顾欣悦是用了死力，立时在她脸上抽出一条青肿。 声音也哑了去。 “小子敢尔！”那冲到门口之人正巧看到顾欣悦抽人，心头一凛，大吼一声，人便扑了上来。 身形还在空中，眼前便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 剑光若虹，剑尖微弯。 裴二心头一颤，忙急转身形，人往旁边闪开。 势老人落，他的身形刚落，脚尖还未着地，突听旁边一阵风声，他心下大骇，却再是来不及闪躲，只能将头偏向一处。 背上便被一道厉风扫上。 人被那剑鞘扫得直跌了出去，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后跟着冲进来的几人慌忙想后退，只退了一步，那拿着长剑之人已经掠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连样子都没看清楚，便被那人打翻在地。 裴二跌倒之后，人就势一窜，看都不看地上的蒋夫人，人便向院墙冲去。 他自认武功不俗，可连那剑鞘什么时候扫过来都不知道，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而且，那使剑之人的剑他认得，那是，那是一个本应该死去之人的剑！那人根本不是他所能敌，再打下去，也是会折在这里。 还不如逃跑，先留下一条命先！ 拼尽全力的，裴二脚都点在了院墙之上，却只觉眼前一黑。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院墙上冒了出来，一把短剑噗嗤一声，刺进了他的心脏。 不过短短一瞬间，地上便多了几具尸体。 青莲子挥了长剑，甩干净剑上的血渍之后，默默的看了那长剑尖头一眼，心里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以后不好再用这把神兵了。 秦齐将长剑挂回腰带上，从地上拎起唐老板（先头丢地上了），道：“这里你能收拾？” 唐老板愣了一下，呆呆的看了一眼那几具尸体，又将视线投向了蒋夫人。 眨巴了下眼睛。 这些江湖人士他能处理，可是蒋夫人他可没法子处理。 蒋夫人完全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会看到裴二死在自己面前。 不是说金陵第一的高手嘛！ 不是说江湖上数得着的好手嘛！ 不是说是太湖十三坞分舵舵主的弟弟，江湖上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嘛！ 一个月五十两的雇佣费，就这么点能耐！ （秦齐青莲子：姑娘，我们好便宜） 可是，可是裴二都死了，她手下就再无人用，要是，要是这事真的捅出去了。 要是被世子知道她居然到了小倌馆来找男人！ 蒋夫人的脸已经刷白刷白的，眼中，终于冒出了惧怕之意。 不过，这个时候顾欣悦已经不准备放过她了。 这种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反咬一口。 她可不想做那救了蛇的农夫。 手在手掌上敲了一下，顾欣悦看向唐老板道：“我说，你那身契要拿多久才能拿到？” 身契没来，倒让这蒋夫人的人找了来…… “来了，来了！”一个身着紫色薄衫年轻男子从院子外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脚步一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明之色。 随后便快步上前，将两张薄纸毕恭毕敬的递给顾欣悦。 顾欣悦接过那两纸看了下，对杜仲勾了勾手。 等杜仲上前，又拿眼睛瞪那年轻人，将年轻人瞪退后，扇子啪的一声抽在了蒋夫人的后颈上，将她直接抽晕。 顾欣悦这才附耳对杜仲轻声道了几句。 杜仲眼底有些深，却是一声疑问都没有，俯身扛起了蒋夫人，身形一闪一纵，便消失了踪影。 院子除了死人和晕过去的蒋夫人的下人，就剩了他们几个，唐老板也不再装，走至顾欣悦面前深鞠一躬。 顾欣悦扬了下手中的纸，道：“那蒋夫人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所以，兰君跟不跟我们走，你们自己定。” 唐老板脸上再无一丝调笑之色，回头默默的看了兰君一眼，再度深鞠一躬，道：“多谢公子援手之恩，请带兰君走。” “唐爷！”兰君叫了一声，手撑在地上爬到亭间台阶上，道：“兰君愿意留在乌衣楼，兰君，做琴师都可以！” 唐老板唇角勾了一下，保持着深弯着腰的姿势，沉声道：“身契已经给了公子，兰君便是公子的人。” “唐爷！” “傻子！唐爷这是为你好！就算蒋夫人不来找你麻烦，你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紫衣男子上前扶住了兰君，低声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带着梅童赶紧走，日后，再不要入这火炕。” “可是，可是兰君若是这样走了，唐爷你怎么和东家交代？”兰君悲声道。 唐爷淡然一笑道：“你放心，东家还要用我，自然不会将我如何，何况，我可是被胁迫的。” “你撒谎！你这样放了我走，东家如何会放过你！”咬着唇，兰君看向了顾欣悦，带了急促的道：“姑……公子！兰君愿意为奴为婢，公子您让兰君做什么都成，便是做那……兰君也愿意，求您，就算借给兰君的……” 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为难人，兰君的眼眸里涌起了一片泪花，话亦是有些说不出来。 顾欣悦一笑，从袖中掏出两千两银票对唐爷的手中一放，道：“兰君和梅童的赎身费用，一个废人，这些钱应该够你交差了。” </a> 第621章 秦淮河畔6 第621章秦淮河畔6 兰君的声音一下停住。 满院子都静了一下。 顾欣悦拍拍手不去看唐爷那一瞬间的神色，回头道：“你还要不要收拾东西？不要咱们就走，要的话，便快些。” 被这么一搅，她也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心情。 这些人看着光鲜，其实，都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 只不过是一帮可怜人。 可是她却无法做得更多。 这个社会如此，这个世道如此，她无法去撼动去改变。 能做的，也不过是看上眼了，起了怜才之意，便出个手而已。 “快，梅童，快去帮兰君收拾东西。”唐爷目光闪了闪，将银票一收，对那小童道。 他不会说谢，言语的谢是最苍白不过之事。 他只会记住这个大恩。 对这人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却是…… 小童一直在惊愣之中，听得唐爷的话，这才回神，跑入内室又转回头，喊了兰君去收拾东西。 “不用慌忙，这点时间我等得起。”那匆忙劲，看的顾欣悦发笑，出声道。 人也干脆又坐了回去。 想了想，又对唐爷道：“对了，我看那蒋夫人应该是喝酒开房，你们这里是不是也招待女客？” 唐爷微微一笑道：“是，公子有兴趣？” 顾欣悦刚想张嘴，被三道冷飕飕的目光一瞪，赶紧转口道：“我只是对有哪些人去有兴趣，哎，给我说说，有哪些人会来？” 唐爷瞅了眼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顾欣悦身后的大高个，再瞅了瞅又将剑抽了出来，拿了块帕子装模作样的擦剑刃的青莲子。 咳了两声道：“咱们女客那的花销不小，来的客人多是一些寡居在家的有钱妇人，当然，也有一些官夫人。” 说着，眼睛转悠了一下。 青莲子直接拿剑尖又将那些昏倒的人戳得更晕。 唐爷的笑意更深，道：“那江南总督齐夫人，前吏部侍郎的未亡人，江南船厂总监大人的夫人，都是我们的客人，蒋夫人也带过她母亲来过一次。”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 唐爷又道：“其实不光这些，还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不过品级比较低，比如江南督造史家的儿媳妇，金陵府兵校尉的寡母，东海水师校尉的夫人。” “也就是说，这金陵城里的官，都带着绿帽子呢。”秦齐摸着下巴淡淡的道。 居然能让家中女眷前来这种地方！ 是说那些男人太弱，还是说那些女人太厉害？ 这要搁在京城，早就浸猪笼了。 唐爷淡笑一声，道：“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那些夫人可是贤良淑德得很，就说那校尉的寡母，可是得了朝廷的贞洁牌坊的，那齐夫人，亦是金陵城出了名的名门淑女，为了伺候婆婆，而独自留在这金陵，替夫君行孝道，这外头都道她是陈家女的典范。” 秦齐不觉一笑，道：“如此，唐爷的东家可是个厉害人物。” 说着，视线往远处瞟了一眼。 那边隔了两百多米处，有一个三层楼的高楼，若是在那楼上，便是这边修竹繁密，也是能看见刚才之事。 唐爷亦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今日东家并不在，小的明日自会去向东家汇报，这乌衣楼的东家姓钱，是江南大族，公子们若是不在金陵久呆，那便尽速离去就是。” 秦齐点点头，低头看向了顾欣悦。 这人刚才让杜仲去做的事，只怕就还会打一次回转到金陵。 不过也不怕，一个钱家而已，要的不过是这金陵的控制权，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 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废弃的棋子来得罪他们。 只不过，这种通过花楼小倌馆来控制官吏的法子…… 呃，还是不要想了…… 到时候别官吏人家的女眷没引过去，把自己女人给引过去了，那就麻烦了…… 兰君的东西并不算多，也不过是两张琴和一个包袱。 唐爷让人喊了船在外头等着，看着青莲子将兰君背起，然后送了他们到码头。 等几人上了船，艄公将船点开之时，唐爷又抱拳一礼。 嘴唇蠕动着，用嘴型道：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兰君，就拜托你们了！ 夜色已深，灯影摇晃，小船不过几点，便驶出了弯道，消失在了夜色中。 唐爷静静的站立在码头边上，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那修长的身形站成了一枝青竹一般。 让身后寻来之人一见之下，便发出了笑声，道：“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竹衣这般模样了，怎么？可是舍不得兰君那孩子？” 唐爷心头一跳，心念急转，想着这人怎么不告而来，转身之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招牌笑容，正经的施了一礼，道：“东家。” 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得不差，只不过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面上带了一些淡黄之色。 “我听人说了，那蒋夫人又来闹事，有人买了兰君走。”男人走至码头边，看着悠悠河水道：“这下你也放心了，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亲手废了总是可惜。” 唐爷嘴唇轻抿，从袖中掏出银票，道：“那人出了赎身银子，竹衣想，与其这么养着兰君，还不如先捞笔钱为好。” 男人瞅了一眼那叠银票，留了一百两在他手上，其余的全部拿走，笑道：“没想到，兰君都成了那般，居然还有人愿意为他掏这么多银子，早知道，便应该护住他，不让那蒋夫人得逞。” 唐爷恭敬一笑，不答话。 “对了，那些是什么人，你可问出来了？”将银票一收，男人好似不经意的道。 唐爷摇头：“不知，不过他们很凶，武功也很高强，便是裴二也无反手之力。” “当真？”男人一怔，惊然转身道。 “当真，那裴二的尸体还在院子里，竹衣正想去问东家怎生处理。”唐竹衣微垂了头道。 “裴二死了？”男人手在旁边的竹子上拍了一下，脸上带了兴奋之色道：“难怪……” 话只出一半，又收了回去，哈哈笑了两声道：“竹衣放心，你的地方，我自然不会让你惹上麻烦，我这就让人将那些尸体弄走。” 在那高楼之上，难怪那人看得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肯定是看到那些人动手杀裴二了！ 很好，裴二一死，裴一亮便是再忌怕，都会对风无暇下手！ 第622章 秦淮河畔7 第622章秦淮河畔7 艄公行船很快，没有走秦淮河的主河道，而是从支流再又拐入一个支流。 几个拐弯之后，到了一处偏僻之地，在河边停了船。 等几人上了岸后，艄公拍了下梅童的肩头，竹竿一点，船便飘了出去。 秦齐看着那艄公摸了下下巴，转身扶住了顾欣悦道：“回客栈？” 顾欣悦眼神闪了闪，露出了狡黠的笑意道：“你说呢？” “回客栈。”秦齐一笑，揽住了她的腰，脚一点，几个轻跃，便从河边上了堤岸。 此处没有灯光人声，风声吹过，树枝刷刷作响。 可再远一点，便可以看见灯光点点，好似琼楼玉宇一般。 正是金陵第一繁华场所夫子庙。 那艄公带着他们绕过了秦淮河的烟花区域，直接到了夫子庙前面这处。 他们回去的路很好找不说。 还直接甩开了后面跟踪之人。 他们是从镇江一路玩过来了，到金陵之时还是白天，先去客栈开了房才出来游玩。 那客栈，倒是离这夫子庙不远。 是金陵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既然看到夫子庙，那么客栈便就好找了。 几人刚回了客栈，杜仲便也回来了，对顾欣悦点头示意后，便被秦齐拽走。 “你速回去镇江，要张奇带着人赶马车过来，郡主仪仗打出来。”秦齐低声道：“然后，你带着风无他们尽快赶回来。” 杜仲神色微凛，抬眸看向了他。 “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人跟着，那人武功不俗。”秦齐冷声道。 杜仲瞅了眼那亮着灯的屋子，点点头，一声不吭的便往外走。 能让秦齐说出武功不俗，那人的武功就不是一般人。 不过，郡主仪仗一到，再不是一般人，也不敢对郡主动手。 高人高人，再厉害的人都无法跟军队对抗。 杜仲的身形隐入了黑暗之中，转眼便消失了气息。 秦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唇角勾起了一丝冷意，转身往厢房走去。 屋内，顾欣悦正指挥着青莲子将兰君放在床上，随手便掀开了他的长衫。 青莲子和来不及伸手的袁子苏都瞪着她。 姑娘！男女有别！ 顾欣悦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别看我啊，看他的腿，青爷，你瞅瞅，看还有救没有？” 青莲子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那带了扭曲的腿。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兰君年纪并不大，也不过就十六岁模样，个头不算高，身形纤细，那双腿却是修长挺直，肌肉线条丰满有力，本来的腿型应该是非常漂亮极其诱人的。 现在却在膝盖下面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弯曲，让他的小腿都无法伸直。 “当初打的时候，那人是想保住他的上面，不过到底不是熟手，而且没有得到好的救治。”在那断腿处按了一下，青莲子淡淡的道：“要重新打断，再重新接骨，断骨之后七日不能动弹。” “那重新接好后，能再行走嘛？”梅童带了期望的道：“兰君不光琴是一绝，便是那舞都是乌衣楼第一的。” 琴舞双绝，当年兰君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出场，便艳动全场，为抢他的初夜权，那些贵客们是狂掷豪金。 最后被那世子以千两黄金的价格拿下。 便是齐夫人明里暗里的施压，那江淮侯世子都不肯相让。 对兰君更是持礼有加，见兰君不愿意，便连初夜都没有享受，只说会等到兰君心甘情愿之时。 这话说完，那世子便离开了金陵回去成婚。 此后半年，世子出了大把钱包了兰君的场，一个月要来一次乌衣楼，听兰君弹琴跳舞。 可半年之后，那蒋夫人便追踪而来。 楚国立国之后，对江南多是怀柔政策，但是却在正常的官制下多设置了一个官位。 巡查史。 这是直接隶属于皇帝之人。 并没有固定的管辖范围，却可以对所有事情行使审查之权。 说白了，就是皇帝额外设置的密探。 每一个巡查史到达之时，当地的官吏都会小心应付。 （收买之后便继续为所欲为） 而那时候，正是金陵巡查史水大人刚刚到任之时。 东家便命令不得有违那蒋夫人的意思。 直接牺牲了兰君。 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那蒋夫人那般恶毒。 她不光打着自己父亲的旗号，手下还有裴二带着的一帮流氓。 直接将兰君给轮了不说，还逼着唐爷彻底毁了兰君。 若不是唐爷急中生智的让人引诱了她走。 兰君当时便死了。 可是人都伤成那般了，蒋夫人还命人盯着，不给兰君上药治疗。 若不是其他人哄了蒋夫人****沾在他屋子里，说不定，兰君就被那么熬死了。 小倌馆里的人，大多都是自小被家人卖掉，或者是被人拐卖而来。 身契在人家手上，从来就不被当人看，便是学成迎客，那也不过是客人们的玩物。 便是被玩死了，也不过是草席一卷，丢到乱坟岗，连个坟头都没有。 看到兰君的下场，梅童便会想到自己的未来。 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出了那个火坑，而兰君的腿也有恢复的希望。 看这小公子亦是心善之人，只听了一曲，便不怕得罪蒋夫人就这么弄了他们出来，若是，若是兰君再能跳舞，一定能让小公子更多怜惜。 那，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青莲子瞟了梅童一眼，眼中的清冷之色让梅童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人便往后退了一步。 心中暗自懊恼。 不过刚出了火坑，便忘记了本分。 这种话，他不该说的。 “能不能重新行走我不知道，我只能尽力。”青莲子瞪退了梅童，转头一看，就对上了顾欣悦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揉了揉眉头道：“他这伤也有大半年了，好在他还年轻，骨头还在长，说不定也有希望。” 见顾欣悦展颜一笑，那笑面若花，看得青莲子心底的那点阴霾一下散了去，笑了一笑，道：“不过，要想重新长好，就不能使用麻药，断骨之痛可很是难撑，我怕这孩子……” “我可以，我可以撑得住，求先生帮我重新断骨！”兰君撑起身体，面上带了急迫的道。 不管再痛再苦，只要能让他重新行走，他能忍！ 青莲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那好，姑娘，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紫苏，你先帮他清理一下，断骨之后，不能碰水。” 第623章 压制住的心思 第623章压制住的心思 袁子苏去喊客栈之人送水进来，让梅童侍候着兰君洗澡。 顾欣悦则是偷偷拉了青莲子到了主屋，掏了一大包药材给他。 看着那些消炎止痛生肌接骨所用的药材，青莲子的眼角都抽了抽。 姑娘，你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的。 见顾欣悦又抽了根人参出来，那脸便有些绷不住了，道：“姑娘，不过一个小倌，用得着这么好嘛？” 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干净的。 便是身世可怜，可是在那火坑里呆过，便是白莲一般的心都会被染黑，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现在可怜救了他，说不定转身他就能陷害你。 不过这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 青莲子知道，便是他说出来了，面前这丫头也只会淡然一笑，照样的要救他。 她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那少年日后也许会给她带来麻烦现在就放手不管。 顾欣悦看着青莲子眼眸低垂的挑捡着那些药材，心里泛起了一点异样之色。 说起来，自从她决定下江南，青莲子便有一些不对头。 好似，对这江南从心底觉得抗拒。 他明明是从江南而来。 对了…… “青爷。”顾欣悦拉了一下青莲子的袖子，柔声道：“风无暇，为何说你已经死了？” 青莲子手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虽然脸上是一副好奇之色，眼中却满满的都是担心。 不觉一笑，揉了下她的头道：“去年咱们去甘州的时候，我碰到了一点麻烦，为了省事，便干脆装作死了。” 亦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身无分文小心翼翼的往甘州走，耽误了前往甘州城的时间，让她遭了那般罪。 早知道会是那样，他当时真应该不管不顾的，绝不离开她。 青莲子的神情满不在乎，可眼中却带了一丝痛色，顾欣悦的眉头不觉轻蹙了一下，道：“那，咱们到这里……”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青莲子一笑，打断了她的话：“小丫头别乱操心，你青爷是什么人？这点小事能在乎？再说，不还有杜仲那小子嘛？” 声音顿了下，青莲子微微低头，凑在她耳边道：“其实，江湖上见过我真面目的人还真不大多，我以前，那个，有些不修边幅。” 能认出他的，都是看到了他的剑。 那柄天下闻名，前武林第一高手花生花先生的佩剑。 早知道，就应该早早找人将那剑头给融了！ 顾欣悦的眼睛眨巴了眨巴，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不修边幅的意思。 一边想，还一边上下打量着青莲子。 其实青莲子年纪并不算很大（还没到三十），身形挺拔，面目清俊，那衣服束紧之后，便透出了一股无形的劲力。 再加上这两年保养得当，又经常和那些侍卫们混着，连酒都少喝一些了，那外貌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样。 真真是一个有颜有气质有实力的青年。 要放在她那个世界，就是最抢手的货！ （年纪小的太嫩，再大一些又老了） 不过，这念头刚冒起，顾欣悦便想起了他不修边幅是啥模样了。 记得那时候在甘州马蹄镇看到他的时候，满脸的胡子拉碴，头发乱得跟草一样，眼睛通红浑浊，衣服一半系在腰带中，一半耷拉出来，还带着一股子油腻味。 便是那鼻头都是红的（那是冻的！） 当时还吓了她一跳，这是哪里来的邋遢老头？ 呃…… 再瞧瞧他现在这模样。 的确很难将两人融合在一起。 顾欣悦那小眼神太那啥，青莲子被她瞅得噗嗤一笑，又沉了脸道：“臭丫头，不准调笑长辈！” 顾欣悦摸着自己下巴，眼神继续上下溜着，道：“说起来，我瞅着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什么时候你就成我长辈了？我觉得吧，要让大伙都改下口，不能叫青爷，会把你叫老，不若，叫青哥？青哥~” 青哥一出，顾欣悦自己回味了一下，觉得那发音跟某个哥实在有些相像，想象了一下秦齐和侍卫们都这么喊的场景。 自己便笑翻在了床上。 笑了几声后又觉得不对，抬头看向了青莲子。 青莲子脸色很是难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眼帘之下，冷光闪过，带了深深的恨色。 “我开玩笑的！青爷，还是青爷好听。”顾欣悦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拉住了青莲子的手，柔声道。 想着自己反正顶着个少女的壳，还带了一丝撒娇的，摇晃了一下青莲子的手。 青莲子微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她，那眼中的冷色便淡了去，浮起了温煦之色。 揉了揉她的头道：“臭丫头，就知道拿你青爷开心。” 顾欣悦吐了下舌头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青莲子愣了一下，突的想起了一事。 他刚才因为她那声呼唤瞬间引发了极其不好的记忆，却忘记去想这丫头笑成那般后面的意思。 青哥……情哥…… 这臭丫头，是想看他笑话呢！ 一下想通，青莲子那脸便一板，道：“谁说我不会生气，我很生气！你试下，再叫一次！” 虽是板着脸，他身上的气息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安心。 顾欣悦松了他手，咯咯笑着的往外跑，道：“呀呀，青爷不要这样嘛，我还是小孩子呢！” 小孩子你个头！ 青莲子又好笑又可气的瞪着她那比兔子还快的身影。 眼前有些恍然。 是啊，当初见到的那个个头小小的女娃，不过一晃眼，就成了现在这般，如同春天桃花一般的少女。 鲜艳，娇嫩，生气勃勃。 还有一颗那般聪慧的心。 从甘州回来之后，又多了沉稳和老练。 或者说，这丫头其实一直很老练，让他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不拿她当一个女娃看。 不当女娃…… 青莲子心头猛然一跳，只觉得耳根子都有些红。 下意识的，抬手便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激痛，让他一下冷静下来。 缓缓的坐在了床边。 低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那根人声，唇角勾起了一丝自嘲。 青莲子，不要多想，你不配……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别的心思，再莫要有！ 绝对不能有！ </a> 第624章 好多的蚊子 第624章好多的蚊子 “青爷。” 秦齐唤了一声，脚步微顿的停在了门口。 瞅着青莲子脸上那五指印，眼中掠过一丝探究之色。 青莲子一愣，抬头看向他，唇角微翘，抬手在脸上揉了一下，哼了一声道：“这破地方，什么天气，就有蚊子了！” 蚊子…… 秦齐默了一下，想起先头顾欣悦那欢快的跑出去的模样。 那青哥在唇间滑了一下，还是没有冒出来。 好吧，顾欣悦可以喊。 他喊，青莲子一定和他拼命。 这个时候内斗就不好了…… “有事？”将脸上的印子都给揉掉，青莲子淡声道。 “那后面跟着的人，青爷可有想法？”秦齐依在了桌子上，视线看向在院子拉了袁子苏说话的顾欣悦，轻声问道。 他也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但都是北方的豪侠，能听到青莲子的名号，那是因为青莲子太有名。 不光是剑术杰出，那医毒也是独一份的好。 而且为人行事极是仗义。 年纪轻轻就出道，十年里做了好几件大事，那名号，便是北方从未见过他的人都交口称赞。 这也是当时一见面，顾欣悦出口拉拢，他便马上打棍随上的原因。 不过那时候他确定青莲子会留下，不光是因为按照传说中的青莲子性格，一定会内疚，还因为听说他在江南惹了麻烦，还是跟女人有关，跟那个天幻门有关的麻烦。 他自己也碰到过天幻门的红雉，知道天幻门的女人有多难缠。 青莲子惹的是那个号称天幻门不出世的天才剑客，那麻烦只会更大。 不过，他倒也从未想过要去问青莲子。 毕竟这是人家的阴私。 不过现在…… “那应该是天绝门的人，他们门中之人多有替江南大族做事的，那一人，只怕是护法位置。”青莲子脸色微沉的道。 “金陵和松江府，可有难缠之人？”秦齐瞅着顾欣悦推了满脸不愿意的袁子苏进屋子，唇角不觉勾起了浅笑，随口问道。 “这世上，能赢得过你我的，手指头都数的出来。”青莲子哼了一声，带了傲气道：“再说，有谁吃饱了撑的，敢来找郡主的麻烦？” 秦齐笑了一下，道：“若是我离开了，青爷有把握能护住姑娘？” 青莲子一愣，道：“你要走？” “我是说假如。”秦齐回头看了青莲子一眼，又转回头去盯着在院子里转圈圈的顾欣悦。 如今已经是三月下旬，他离开漠北都快两月了，虽然说军队他不担心。 但是听到那巡查史的时候，心头却是一动。 安国公既然动了要害顾欣悦的心思，就不可能不做后手，说不得会要使一些招数让秦陌寒和他动弹不得。 而四月，朝廷会有批粮食送到漠北（那时候才解冻路好走），若是出了漏子…… 青莲子瞅了他一会，嗤的一笑，道：“这里离松江府也不过三百里地，姑娘去松江府后便要回去，有这么多人，你还担心什么？” 不说那些暗卫和侍卫，就船上的那些武器，便是上千人来袭击，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江湖人士，除非是想整个门派被灭掉，才会做这个太岁头上动土的事。 话音未落，突的想起了过江之时，那漕船可不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了嘛。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秦齐听他声音不对，回头一看他的脸色，不觉笑道：“青爷莫担心，那安国公不会再有空来找姑娘的麻烦，我只是……” 顿了顿，秦齐又转回头看向了顾欣悦，想着她那性子，和能出来到处溜达的欢悦，终是不忍说出，我只是希望您老到时候看死了她，不要让她离开大部队这话。 只不过是他的担心，就要困住她限制住她，他做不出这种事。 “行了，咱也没有万年防贼的道理，再说，不过是你不在而已。”青莲子站起身，将药材一收，道：“你放心吧，我在江南也有些旧友。” 说着，轻笑一声，连声带上了傲然之色，青莲子道：“便是我青爷的名号一报出去，也没有什么兔崽子敢来别我的苗头。” “哦？青爷确定你的名号能报？”秦齐噗嗤一笑，拿眼角瞟了他一眼。 能报您老还假死？ 青莲子被他笑得脸一红，怒道：“臭小子，胆子肥了啊，老子搞不定那混蛋将军，还搞不定你！” 打架是平手，老子给你弄点药，你试试看！ “是是是，青爷您说的是，小的不敢不敢。”秦齐哈哈一笑，站直了身子，接过他手中的药包，正正经经的深鞠一躬道：“那便拜托青爷了。” 青莲子斜瞄了他一眼，哼哼两声往外走。 上一次，秦齐也是这般拜托他的。 可是现在，青莲子的心里却突的觉得不是个滋味。 明明发薪水给他的是姑娘好吧！ 你这臭小子这是啥意思！ 彰显你那未婚夫的地位？ 像狗一样撒尿圈地盘？ 呃……想歪了！ 脚步迈出屋子，青莲子啪的一下又抽了自己一巴掌。 在秦齐跟着出来之时，淡淡的道：“蚊子好多。” 有袁子苏帮忙，兰君已经清洗了个干净，只着了内衣躺在了床上。 将两条腿都露了出来。 连敲断骨的锤子，顾欣悦都准备好了放置在床边。 青莲子瞅了瞅那锤子，再瞧了一眼故作镇定，眼中却是希冀和害怕交织在一起的兰君，挥手道：“姑娘你出去。” “我可以打下手。”顾欣悦抗议道。 她也可以帮忙的好吧！ “他们两打下手就可以了，你别添乱。”青莲子将她的身子一拨，往秦齐的怀里一推。 待会断骨会非常痛，谁知道这少年忍不忍得住。 再说，也没必要让姑娘再看到他受苦，进而对他产生怜惜之情。 这小子脸毁了，这身材还是超级诱人啊！ 顾欣悦还想说，秦齐已经抱住了她腰，将人往外一带，带笑道：“你肚子不饿？” 呃。 他一说，顾欣悦那肚子便响了一下，讪讪抬头看着他道：“饿。” “我也饿，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再给他们带一些回来。”秦齐好脾气的说着，直接就拽着她离开了小院。 往前头客栈的酒楼而去。 那什么可怜少年为了能重新在她面前跳舞，忍痛断骨的可怜戏码。 她还是不要看为好！ （你和青莲子心有灵犀嘛！） 第625章 耳语 第625章耳语 客栈前头便是金陵一条商业街。 店铺林立，行人如织。 便是入了夜，也依然灯光闪亮，店铺的门都大开着。 客栈临街的三层楼是一个酒楼，想来是名头很大，都到了这个时候，也依然是满座。 秦齐直接丢了一两碎银，才让那伙计将他们带入了位于三楼的一个包厢。 包厢不大，布置得倒是奢华，一张只能坐四人的小桌靠着窗户，推开窗户，便能看见金陵城里那灯火夜色。 远远的，似乎都能听到秦淮河里的丝竹之声。 秦齐随意的点了几个菜，等伙计走了后，对眼睛还看着秦淮河之处的顾欣悦道：“姑娘，过几日，我要先回漠北。” 顾欣悦一愣，回头看向了他道：“因为安国公？” 秦齐释然一笑，点点头。 就知道姑娘能明白。 “嗯，你是要回去，不说安国公会做什么，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春耕。”顾欣悦眉头轻蹙了一下，道：“等去松江府走了过场之后，我也回去。” 话一出口，顾欣悦自己确是一愣。 按照计划，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将江南都走遍，从松江府到杭州，最好再去趟闽州，再从闽州绕上去往南疆。 去杜仲说的那个有一整座山的青金石的地方。 可在他说他要先回去之时，她却下意识的便这么回答，也这么决定了。 只因为，在那一瞬间，她心里突然觉得，没有他在，自己一个人，好似玩都不好玩了一般。 比起给空间升级，那一霎那，她心里涌起的愿望是，和他一起，在漠北草原上驰骋。 意识到这点，顾欣悦那脸便有些微红。 秦齐的脸却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异样的光芒，探手握住了她的手，好似发誓一般的道：“姑娘，属下，一定能再陪着姑娘一起，别说这江南，姑娘想去哪，属下便跟着姑娘去那。” 天涯海角，都不分开。 为了这个，他都得回去将事情处理好，不管是高车族的锻造，还是北大荒的粮仓，还有血鹰旗的重整。 他们越快打下这天下，顾欣悦就能越早的享受自由自在的日子。 不用像现在这般，让他觉得到处都是危险和陷阱，只想把她干脆放进自己的身体带着走，便是有危险，也要先消了他的肉碎了他的骨。 才能伤到她。 秦齐一向稳重，情绪很少外露，可现在，他那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那汹涌的感情都直接冲了过来。 让顾欣悦不觉扭捏的点点头，小媳妇一般的，被他握着手，身子却是一点点靠近了他，道：“你莫担心，我不会乱跑，再说，不是有青爷和杜仲他们在嘛？我会很乖的，不会惹事。” 她靠得有些近，近到秦齐干脆抱住了她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双臂环抱住了她，带了轻笑道：“姑娘不用如此，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便是，不要怕惹事，你越是嚣张，便越没人敢动你，谁敢惹你，人直接杀了都没关系，咱们西北军，可向来就是横的。” 张奇在西津渡直接把人桌子给拍烂了，再过不多久，西北大将军和他镇北将军的责问函就会到江南总督府上。 现在可是多事之秋，便是那偷偷下江南的楚铮，都不会让顾欣悦出事。 虽然心里很明白，不过，只要自己不在她身边，这担忧便挥之不去。 想想这些人的行事，顾欣悦笑道：“说的也是，我怕什么啊！对了，那，我可以去杭州不？” 松江府离杭州也就一百多里的路程，想想那只有在文字和电子复制里才能看到的杭州。 顾欣悦便有些心痒痒。 何况，她这一路其实还做了一件事。 那便是让超脑重新绘制地图，绘制这个世界的三维地图。 只要她走过的地方，超脑都能重新复制出来，包括山林河流，城市街道。 在技能升级后，超脑现在已经能探查到地下的水道。 比如在那瓜州，就告诉了她，那下面有地下通道，还有因为江水渗透形成的地下水道。 这些，对他们以后都是最重要不过的资信。 而杭州，是江南另外一个大府。 拿下金陵和杭州，江南的大势就定了。 “姑娘想去便去。”秦齐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低笑道：“姑娘不必拘着自己，你不是都跟汪翰约好了，要去看他的铺子，还有，要去看看那些海商？” “是啊！”顾欣悦拍了一下手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你这次回去，去渤海看看，可有能建码头的海湾，若是能建，可以从海路将物资运上去。” 这事袁子苏提过，可是后来事情一多她便忘了跟秦齐详细说，这一说海商便又想起来了。 “嗯，我知晓了。”秦齐笑弯了眼，双臂将她抱紧了一些，柔声应道。 那眼深若海的缱绻让本想直接画图给他的顾欣悦呆了一呆，脸便红了一红。 这说什么都能想到给他增加实力的习惯，也许得改一改。 “姑娘，我爱你。”秦齐深深的看着她脸颊泛红，又柔又轻的道。 瞅着她脸色更红，那唇角也不觉翘了起来，秦齐接道：“生生世世。” 这人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顾欣悦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带了扭捏的道：“那海商……” “哎，这次又损失了两条船，这海匪是越来越厉害了。”从门外传来了路过之人的叹息声。 顾欣悦立时住了嘴，竖起耳朵去听。 “是啊，听闻寒家大公子已经下令，今年不出海，那些积了好些货物就想卖给他们家的，可伤脑筋了。” “那别家呢？” “连最强悍的寒家都说不出海，别家谁敢？” “海匪猖獗，这官府也不管管，只知道跟我们加税，如今这税都已经加了六成，还不够，又说什么要修河堤海防，要他们出兵，便要我们出辛苦费，还硬问寒家拿了两艘船，这生意怎么做得下去？谁还愿意出海？” “哎，我听说寒家大公子到了金陵，你说，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莫不是，来让东海水军出动？” “我看难！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 外头的人声远去，随着门响，彻底消失在了长廊里。 顾欣悦皱着眉头道：“六成？怎么加了那么多？” 楚瑜加的是三成税，不过在京城，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减免的优惠在里面，她是郡主，秦陌寒是定国公，能减免的更多。 平摊下来，也不过是增加了一成五的税。 可便是这样，铺子和庄子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六成，还是商户…… 那是不让人活了吗？ 第626章 寒家大公子 第626章寒家大公子 “朝廷令下加三成，下面的官吏却不止三成。” 秦齐耳朵还侧听着旁边的动静，抱着她腰的手微松了一下，让她能扭动身体往外看去，唇角带起一丝讥讽道：“有了圣令在那，下面谁敢说话，那些乡人和商户又哪里知道真假？总是官府说什么便听什么，便是有怀疑又能怎样？还想造反吗？” 就好似那小坡子村。 在顾欣悦收绣品的时候，他也有和人聊天。 那些人说的最多的便是马上要交春税，这税比往年高了四成，可怎生得了。 （当然，人家跟他说是希望他们价钱给多点） 扬州还没过江便已经加了，过江之后的江南之地加到这么高。 他并不感到惊奇。 何况，海商之富，比盐商更甚。 拿他们开刀，是最不引起民愤的。 不过，造反…… 秦齐说着，那眼睛便眯了一下。 看得顾欣悦将他的眉头一揉，道：“年纪轻轻的，别老皱眉头。” 一看这模样，只怕又有什么鬼点子，有谁又会倒霉了。 秦齐一笑，道：“是，咱们不管闲事，只是，这海商不出海，张掌柜的货还好销吗？” 还有你在江南这边的织坊。 顾欣悦想了想道：“无妨，这次把货都带过去，海路不通，西域那边的价格就能卖更高。” 无非是从水路换陆路。 她的钱不会少赚。 “客官，菜来了。”三声敲门声后，伙计推门而进。 好似没有看到那两男人的模样，低着头将托盘上的菜都放上了桌，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这伙计倒是调教的好。”秦齐瞅了他一眼，带笑道。 手便拿了筷子去夹菜，准备直接投喂。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从他腿上跳下，径直在旁边坐了，道：“吃饱先。” 这投喂是情趣，适合吃饱喝足后调情用。 现在…… 现在她很饿。 不过，还是张开嘴，接住了他筷子夹过来的盐水鸭。 想着院子里还有几个肚子饿的，顾欣悦和秦齐也不再耽搁，吃饱了后，让人打包，便提着饭盒往楼下走。 刚走至二楼，就听得楼梯声响，几个穿着绫罗绸缎圆滚滚的中年人从上面急跑下来。 秦齐探手将顾欣悦的腰一抱，让开了楼梯通道。 几人匆匆跑过，那最后一人拱手道了声多谢，便被前面的人催促着往下跑去。 “咱们去看看。”听得前头那人说的，顾欣悦带了兴奋的道。 那人说的是，快快快，寒家大公子来了！ 秦齐笑了笑，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搂住了她腰，三步做两步，直接抱着她下了楼。 下了一楼，便觉得有些不对。 先前还热闹拥挤的一楼居然少了一半人，都挤在门口往外探头看，站在后面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秦齐眼珠一转，抱了顾欣悦，脚一点，人直接掠上了一楼那屋梁之上，这下，视野就好了。 客栈位于街道拐角处，前面是一片开阔地。 此时，门口有两列玄衣大汉将人分开，引了一辆马车停下。 那马车是由紫檀木所做，比一般马车要宽上一倍，便是四匹马拉都好似有些吃力。 马车停下后，一个大汉便在下面放了一个小凳，不多久，车门推开，一个十四五岁面容清丽的白衣少年跳了下来。 一对水洗一般的黑瞳在众人身上一扫，少年紧蹙了下眉，道：“这么多人，惊扰了公子怎么办，让他们退开一些。” “无妨。”马车里响起了清浅若玉的声音。 不过两字，却是回音袅袅，让人遐想无限。 随着一只纤长若玉的手按在了车门上，那客栈门口的人连呼吸都憋住了。 顾欣悦也忍不住的憋住了气。 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那手。 少年不屑的看了一眼外头的人，探身过扶住了一只胳膊，道：“公子，小心些。” 马车里传出了一声轻笑，随后，一个人弯腰，将身子挪了出来。 他的腿脚好似不是很好，是先落下一只腿，再在那少年大力扶持下落下另外一只。 站稳之后，方直起身子，展目四望了一下。 客栈前面挂了八长串的灯笼，将门口照得通明。 那男人，浅眉若画，目若点漆，清绝无双的面容上带了一丝浅笑，在那灯光中，流光一转。 一时之间，客栈门口满是抽气的声音。 顾欣悦也瞪圆了眼，被秦齐捅了三下都没回过神来，嘴里喃喃的道：“饿的个神啊，这是神仙下凡了吧？” 秦齐干脆将她头一扭，让她眼睛对着自己，又用手引着她那头扭过来眼神还往那瞟的眼珠也给扭过来，带了委屈道：“姑娘！” “啊？”顾欣悦还想扭头回去看。 “他很老了！你瞧，他至少都有二十五六了！”秦齐低声道。 “啊？让我瞧瞧。”顾欣悦眼珠还在往那边瞟。 “还有，我听闻，那寒家大公子一直未婚。”秦齐继续捧住她的脸，低声道。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从眼角瞅到那神仙一般的男人一步一步缓慢的从旁边小门走了进去，收回眼神，道：“啊？” 秦齐亦看到那人已经走了进去，眼看着围观的人一边惊叹着一边散开，便松开了顾欣悦的头，抱着她从房梁上跳下，拍了拍屁股道：“姑娘想想，又有钱又有貌，却那么大年纪都不成亲，除了身有隐疾，便是那个。” “那个？哪个？”顾欣悦还有些不在状态。 心道，人家结婚不结婚，隐疾不隐疾，关我什么事啊？ 那个？ 瞅着秦齐的耳根都有些红，嘴唇蠕动了下便扭开头去，顾欣悦福至灵来，啊了一声，道：“断袖？” 话一出口，便瞅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道：“真的假的？” 那么高品质的男人要是个断袖，那可真浪费！ “姑娘莫不是觉得浪费不成！”那念头刚转了一下，就听得秦齐带了酸味的声音。 顾欣悦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眯了眼，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啊呀，我便是断袖，那也是断我家小齐齐的袖，别人的袖，看看就好！” 小齐齐…… 秦齐的脸色更红，唇角却是勾起了笑意，牵住了她的手沿着巷道往后头走。 那模样，看的顾欣悦心是噗通噗通跳，直想现在就将他扑到。 眼睛瞅了一下那巷道里没人，一个转身便将秦齐压贴在了墙上。 踮起了脚，嘴还没贴上去。 身子突的被秦齐一带，他手上的食盒便砸了出去。 ** 寒渊是俺另外一本书里面的男主之一，想了解的可以去看，不看也不影响本文 </a> 第627章 奇怪的刺客 第627章奇怪的刺客 刀光闪动，两道黑巾蒙面的黑影从屋檐之上扑下。 食盒在空中便被切成碎片。 菜肴和碗盘的碎片飞散而出，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后，浓郁的菜香也冒了出来。 黑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咒骂，手中长刀直袭击向了那捣乱的两人。 秦齐冷笑一声，手一带，将顾欣悦挡在了自己身后，长剑出鞘，便发出了一声龙鸣之声。 黑影微微一怔，可是刀势已出，收也收不回来，便一左一右的用尽全力扑下。 只想将这碍事之人赶紧斩杀，然后尽快离开。 可刀锋击上剑刃，心里便觉不好。 长剑如虹，剑招不厉，却藏着浓烈的杀机，不过些微动作，便已经挡住了他们的刀，转而揉身往上，一股凛冽至极的杀气从剑刃之上直击而出。 不过一招，两人便已见红。 两人配合多年很是默契，一击不中，便抽身而退。 一人手中长刀甩向秦齐背后的顾欣悦，要逼秦齐自救，好夺得逃走生机。 可秦齐并未后退，反而迎身而上，身形掠动之时，探手直接在空中接住了那刀，反手掷向了那先行逃脱之人，手中长剑一划一挑，直逼后面一人。 秦齐常年苦练最厉害的武器并不是长剑，而是那长达两米五的长枪，一掷之力都可以破开漕船的船舱直接钉死里面的人，又何况这着急逃脱，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 那人啊的一声，便从空中跌落下来。 后头那人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被那长剑逼得本就心慌，再一听那人惨叫，心中更慌。 咬着唇便去怀中掏东西。 那玩意，出来之前师父一再交代不能乱用，可是现在也顾不得了！ 都怪这混蛋！ 你走就走路，我们也没碍着你，为何两个男人偏生要在这里接吻！ 惹得师姐动怒想出手！ 现在还这么不饶不休的！ 我们不过是想找那寒渊算账而已！ 脑中急速转动，那人手已经探进了怀中握住了那小瓷瓶，可却再也动不了了。 带着寒光的长剑从她肩胛骨刺过，直接将她钉在了墙上。 她的手臂一下失去了力气，软软的垂下。 “无耻混蛋！放开我！”眼见那高大男人带了讥冷的面容靠近，那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说是谁，原来又是你们这两个****！”随着带了冰寒冷意的声音，一个少年从墙头飞掠而过，落在了通道里。 随之，好几个玄衣卫士也手拿武器从墙头落下。 秦齐眉头微挑了一下，手一抖，长剑从那黑衣女子的肩头抽出，微微一甩，还剑入鞘，走回了顾欣悦身边。 心底却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客栈前面是酒楼，后头是一个又一个独立分开的小院。 从酒楼出来，往后面的小院走便也是一个又一个的甬道。 所以马车都是要直接停靠在专门的马房中，人从甬道往院子里走。 他们的院子比较靠后，要穿行过前头几个豪华大院才能到达。 为了省事，也不想她再去看那什么寒家大公子，他特意走了另外一边的通道。 这见鬼的通道居然是那寒家院子的后墙！ 这下，只怕…… 念头还未落，那少年便转回身，对着秦齐抱拳道：“多谢大侠援手。” 他模样清丽，年纪又是雌雄莫辨之时，这么老成的一抱拳，倒是带出了一股子稚气。 让顾欣悦噗嗤一笑，又带了好奇的探头去看那两黑衣人道：“她们是什么人？” 有那些玄衣卫士带来的灯笼照着，又撕掉了两人的面巾，倒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人的面目。 那是两个长得与中原女子不大一样的女人。 身形不高，却是曲线玲珑，皮肤黝黑，五官却很是立体。 如果不是她们脸上那狰狞的神色，也还可以算是一种另类美人。 只不过现在一人肩胛骨被秦齐刺碎，一人被长刀穿腰而过。 两人只怕都废了，那脸，便也不好看了。 “两个窥视我家公子的****而已。”少年不屑的哼了一声，踢了一脚地上那人道：“上次我家公子好心，已经让三公子放了你们一条生路，没想到居然还不死心！” “你一个娈童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师姐看上那姓寒的那是他的造化！居然敢拒绝我们！你等着，敢如此对我们，你们寒家就离覆灭不远了！”那肩胛骨被碎的女子叫道。 少年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抽上去了，冷声道：“无耻贱女！就凭你们，也敢打我们公子的主意！” 秦齐瞅了一眼顾欣悦那满是看到内幕的好奇神色，笑着摸了下她头，淡声道：“她怀里藏着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少年愣了一下，回头瞅了秦齐一眼，从玄衣卫士手中拿过一把长剑，手都不愿意碰触那女子，一脸嫌弃的用剑尖挑开了她的衣襟。 那模样，让那女子气得七佛出世，怒叫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你个卖屁*眼的小杂种，你敢动姑娘一下，姑娘定会将你……不要动那个！” 最后一声惊叫响在了一个小瓷瓶从她胸口滚落之时。 那是一个青紫色的小瓶子，成葫芦状，在灯笼的光芒下，闪动着幽幽光芒。 少年刚欲探手去捡，被那女子一声惊叫吓了一下，手一顿，便又探向前。 “别动！”顾欣悦叫了一声，秦齐手中的剑鞘已经挡住了他的手。 “怎么？”少年带了一些不满的抬头问道。 “你别碰！”顾欣悦的神色一下紧张起来，探手便将少年拉得远离了那瓶子一些。 那黑女叫过一声后便紧紧的咬住了嘴，心里想着为什么要喊出来，便让他动了就是。 反正她们已经逃不了了，说不定还能控制了这个小贱人！ 没想到却是被顾欣悦喊住。 抬头，拿了阴毒至极的眼神去瞪她。 顾欣悦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小瓶子。 那个用青金石做成的瓶子。 那里面，装着的，是绝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 便是在她那个世界，都已经被赶至中子星球，再不能出来。 让她，拼尽全力战斗，也失去所有，甚至，失去过两个身体的东西。 为何，为何在这里，会出现虫卵！ 第628章 虫卵 第628章虫卵 顾欣悦神色凝重。 身上都弥漫起了一种异常的气息。 那是一种内敛沉重却又带了凌厉，悲伤和杀气融合在一起的气息。 让秦齐的心尖都在颤抖，将剑一收，便从背后抱住了她。 紧紧的抱住了她。 温暖的气息直扑而来，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那稳重沉厚的心跳声，一点点的敲在了她的心上。 纷乱的记忆淡去，那种令人窒息的记忆又沉回了意识之海的深处。 顾欣悦的心慢慢平复下来，身上的气息也消散而去。 淡淡一笑，顾欣悦看向了那黑女，道：“这虫卵你们从哪得到的？” 她笑容浅浅，声音温和，可是那眼中却带了极其凌厉之色，逼视而来，让黑女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唇角蠕动着，便欲说话。 可没等她说出声，那本是软到在地的黑女却突然一跃而起。 身体被应声而动的玄衣卫士挡住，可是手中的一样东西却已经被她弹到了那黑女的脖子上。 那是一只小小的黑蜘蛛。 在黑女脖子上咬了一口后，便僵硬而死，掉了下来。 而那黑女亦一下绝了气息。 “你！”少年一惊，怒视向那黑女。 黑女只是用阴毒至深的视线从顾欣悦看到秦齐，再看向那少年，然后看向了通道里的一扇门。 那是院子的后门。 此时，那门已经悄然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正缓步踱出。 月光流溢，灯光朦胧。 在他身上都成了一种背景。 飘然若仙，却又若冰山之岭。 让人只是一眼，便心动。 “我不会放过你的！寒渊！便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黑女捂着腰间伤口厉声叫道。 男人唇角微勾，笑意清冷，一步一步的缓步上前，视线看向了那地上的小瓶，淡淡的道：“你不会做鬼，魔化之人，没有轮回的权利。” 黑女脸上掠过惊骇之色，眼瞅着男人靠近，不觉退后了一步，眼中厉色闪过，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边笑，边又狠狠的瞅了顾欣悦一眼。 头一垂，亦绝了气息。 “这……”少年愣了一下，看向了那男人：“公子？” 居然说死就死？ 上次这两人可没有这么干脆，又哭又闹的，只诉说着自己的痴情。 责问着寒渊为什么不喜欢她们，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带去金山寺下面烧了，骨灰便埋进寺内。”寒渊淡声吩咐道。 等玄衣卫士将两女的尸体带走，方将视线从那瓶子上移开，带了浅笑的看向了顾欣悦，道：“姑娘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顾欣悦一怔，脸上神色一敛，道：“公子不知道是什么？” 寒渊微微摇头道：“我只知道那两人已经失去了本心，将灵魂卖给了黑暗，成了魔化之人，而这里面，亦是藏着极浓的黑暗之气。” 黑暗…… 顾欣悦咬了咬唇，道：“不错，这里面，若是我没有料错，一旦放出来，是能让……人陷入黑暗的，最好是不要碰，直接用火烧。” “用火烧？”寒渊随手从旁边玄衣卫士手中拿过一个灯笼对那瓶子一丢，看着灯笼包裹着瓶子燃烧起来，淡声道：“能隔着瓶子烧死嘛？” “火还要大些，这不过是冬眠期的卵，只要温度够高就成。”顾欣悦眉间跳了下，道。 “哦。”寒渊点点头，伸手，让玄衣卫士们将灯笼都拿过来，随手丢入了那个火堆。 秦齐依然紧抱着顾欣悦，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将七八个灯笼都丢进了那火堆，眼角抽了下，忍不住的道：“那位，你们那院子里应该有油。” 灯笼的火能烧多大！ “有道理！”寒渊眼眸微抬，看了一眼秦齐，对那少年道：“没听见？” “我马上去拿。”少年嗖的一下便跑回了院子里。 心里却不觉犯嘀咕。 这大公子时不时的便会犯一下傻！ 要烧东西，隔着瓶子烧什么啊，将东西倒出来不是烧得更快！ 还真听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说话。 还有那两人，也很是奇怪！ 虽然说要谢谢他们窥破了那两黑女的行径（要是将那黑蜘蛛丢大公子身子……），也要谢谢他们出手。 但是，就这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般拥抱！ 真的当我家公子是断袖嘛！ 我家公子喜欢的是女人啊！ 虽然…… 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人…… 好吧，这个是秘密，不能说，不能想。 待少年捧了一罐子油出来，那些灯笼也烧得只剩了竹架子。 而那青紫色的瓶子却好似带了荧荧冷光，在那火堆之中透着一股子邪气。 少年的脚步不觉一顿，手中的油罐就被寒渊拿了过去。 手一挥，直接将油罐砸在了那瓶子之上。 火焰砰然而起，鲜红烈烈。 可不过一会，便烧成了红紫色。 寒渊眼中映着那跳跃的火焰，不觉又有些走神。 直到听得对面那少女轻吁了一口气，道：“好了。” 眨巴了下眼，寒渊低头看去。 那一堆火焰又恢复成了鲜红色，好似刚才那夺目的红紫色只是幻觉而已。 不觉唇角掠过一丝自嘲。 只有几个月了。 这一次，还是等不到嘛。 思绪不过一转，寒渊面上便又恢复成了清淡若风的神情，看向了顾欣悦道：“在下寒渊，姑娘若是不嫌弃，渊带了一些好茶过来，今夜月色不错，一起喝茶可好？” “好。” “不好。” 顾欣悦和秦齐同时出声，听得秦齐那中气十足的不好，顾欣悦诧异的抬头看向了他。 秦齐轻咳一声道：“现在不好，咱们那还有好几个饿鬼等着吃饭呢。” 呃…… 是哦，自家院子里还有一个正在断骨的病人，和两个等着喂食的男人。 对了，带的菜可都没了啊。 顾欣悦视线在那飞溅到四处的盐水鸭，肘子，卤肉……上面一转，又回头看向了秦齐。 秦齐一笑，道：“无妨，等下让伙计再弄些送回去就好。” 话一说出，也不等顾欣悦反应过来，对着寒渊一抱拳，秦齐道：“大公子刚到，想来事情很多，我们便不打搅了，日后有缘再聚。” 话音一落，手在顾欣悦腰间一搂，便…… 跑了！ “这人！”少年看得目瞪口呆，指着那两人背影跺脚道。 多少人想得寒大公子的邀约而不能，这家伙，居然…… “收拾好这里，”脚尖在那瓶子上一勾，将瓶子踢到手中。寒渊淡淡一笑，转身道：“有缘自然会再见，说得真不错。” 第629章 寒家之富 第629章寒家之富 被秦齐抱着一口气的便掠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欣悦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捂着唇吃吃笑了起来。 笑得秦齐斜瞄了她一眼。 “我不过是想和他聊一下他说的那魔化的意思，你这么紧张作甚？”顾欣悦媚眼若丝，用眼角飞瞄着他。 瞄了几眼，便在他脸颊之上亲了一口。 这好似生怕再呆下去自个就会被那寒渊夺去心神的模样。 呀呀！我的秦齐真可爱！ 秦齐脸色微红，却是一本正经的道：“那两个黑女太诡异，看那样子，是要跟那寒渊不死不休的模样，咱们没必要去趟浑水。” 再说，那个寒渊也太过于奇怪。 明知道顾欣悦是个姑娘，还这么直接的在晚上约她喝茶！ 居心叵测！ “嗯，其实，我也有些好奇。”顾欣悦让秦齐放他下来，低着头看了一下地上，道：“那个虫卵，不应该出现的。” “我知晓了，我会让人去查，但是，姑娘，你别插手。”秦齐不觉双臂一伸又紧紧的抱住了她。 一说虫卵，她身上便带出了那种气息。 那种，让他只觉心酸难言，为她觉得心痛的气息。 顾欣悦呆了一呆，手抚上了他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随后长吁了一口气，道：“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也不会再问。” 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如果那东西真的存在，以她现在之力根本无法对抗。 反而会引来那拥有此物之人的注意。 为他们带来危险。 现在的这个世界，这个星球，大气如此干净，草木繁盛。 自然之气这么强盛的地方，那东西也发展不起来。 没必要去做无谓的担心。 心念一定，绷紧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对了，你不是说，让伙计去送菜来？” 她身上的气息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秦齐的心里亦暗松一口气，松开了她，拉了她的手道：“先去看看，青爷弄的怎样了。” 总要将她送到青莲子的身边，他才能出去喊人。 他这话音还刚落，就听得厢房里发出了一声低促的叫声。 秦齐脚一点，带着顾欣悦便推门而进。 发出叫声的是梅童，正靠在门边满脸不忍的看向床上，听得门被推开，只看了一眼是他们两人便又看回了床上。 床上的兰君已经成了一个水人一般，口中塞着一卷帕子，紧咬着牙齿还是将嘴唇都咬破。 他的双腿已经被敲断，垂垂的耷拉在了一旁，青莲子正切开了他的皮肤不知道用什么手法给他接筋续脉。 血将床都染红，那皮肤掀开后的肌肉组织看着很是瘆人。 也难怪梅童惊叫出声。 便是袁子苏脸色都一片惨白，站在一旁不敢靠得太近。 顾欣悦手一掏，从空间掏出消炎药出来，悄然站在了青莲子身边，拿了一块帕子去擦青莲子额头上的汗水。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青莲子居然，居然给兰君动了这般的手术。 在这个没有显微镜没有小型工具的年代。 他居然……可以做到这般。 只是这样做，青莲子也必须全神贯注，用的精力要比平素大得多。 便是旁边都换成了她都没有注意道，只是沉声道：“刀。” 顾欣悦对袁子苏示意了一下让他退后，拿起了放置在旁边的一排小刀小剪子小剑里面的刀，将消炎药水对上面倒了一下，递给了青莲子。 手中感觉到刀上的湿意，青莲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欣悦，眉头轻蹙了一下，没有出声，继续动手。 这个时候，他没有空再去赶人了。 秦齐看了一眼梅童，再看了眼强制忍住恶心的袁子苏，干脆将两人带出了房间。 这般模样，还不如顾欣悦有用呢。 人一拖出，秦齐便从荷包里掏了点碎银给梅童道：“你去找客栈伙计，要他们整治一桌饭菜过来。” 梅童应了一声便快速跑走。 袁子苏却是斜瞄了他一眼。 不是给他们带回来嘛？ 秦齐笑了一下，对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道：“你对寒家知道多少？” 袁子苏的眼神微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袁家那油坊里的桐油，原来最大的买主就是杭州寒家，你别说你不知道。”秦齐揉了一下眉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些厉色。 袁子苏沉默了片刻，方低声道：“寒家是杭州最大的海商，也是杭州最大的商人，手下不光有跑外海的船队，还有自己的造船厂，江南船厂的船，其实有一半是出自寒家，便是这次，你们弄来的这三艘船，其实也是由寒家所造。” “你果然知道。”秦齐低哼了一声，道：“还有呢？” “寒家在二十年前，不过是东阳的一个土绅之家，二十年前，开始将家中田地全部种植了桑树，养蚕织布积累下了一笔财富，十五年前，买了一艘船开始跑海运，到如今，已经拥有十八艘大海船，拥有自己的船厂，拥有浙南闽州大片的田地茶山，寒家之富，便是姑娘，都比不上。”袁子苏声音低沉，却不带一点情绪。 见秦齐唇角噙了一丝不以为然，袁子苏笑了一下，道：“当然，那不过是以前，再给几年，姑娘便能超过他。” “他？”秦齐眉头扬了一下。 袁子苏点点头道：“将军既然知道寒家，必然也了解过寒家，寒家能如此暴富，都是因为寒家大公子，寒渊，是他开创了海路，建立船厂，亦是他步步为营，直到现在称霸杭州，不过，他所做的，还是会受限于官府，便是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个商户，所以发展有限，而姑娘之胸襟和聪慧，绝不会亚于那寒渊，有将军相助，超越寒家，是最简单不过之事。”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寒渊是个什么样的人。”秦齐眉头皱了一下道。 袁子苏想了一想，道：“寒渊此人为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他行事很正，不过，能在这江南赚下这偌大的基业，也不能说是一个普通人。” “说了跟没说一样。”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秦齐低声嘀咕了一声。 “将军，我不过是个丫鬟。”袁子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恼怒。 他也没真正见过寒渊好吧！不过是跟寒家管事打过交道。 算了，问她也是白搭，秦齐拍拍屁股站起来，想往厢房走，脚刚一迈，身子便又转过来。 看向了院子门口。 </a> 第630章 青爷的秘密 第630章青爷的秘密 梅童出去并没有将门完全关上，被人一推就推开来。 那面容清丽的少年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下，道：“我家公子让我送了一桌菜肴过来，以赔偿两位损失的。” 说着，一挥手，几个玄衣卫士便端着托盘而进。 自来熟的去小院里自带的厨房里搬出来桌椅，再将那些菜给放好，随后，又默然退了出去。 那行动若行云流水，一看便是训练有素，平素做惯了的。 不过多久，院子里便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席面。 今日温度不低，和风缓缓，月色清明。 再吹得那菜香一转。 袁子苏的肚子嘟噜了一下。 少年视线一绕，只当做没听见，脸上也带了一些轻视，想着不过是住这等小院，连下人都没有几个，一定也不会是什么有底气的主。 自家公子向来便说，那些金钱财富甚至官职都不过是外在之物，与人结交，交的不是那张皮，而是那颗心。 不过，他还是不懂，这一看就诡异（不男不女的顾欣悦），小家子气（居然直接从公子面前逃跑的秦齐），无礼（面色苍白肚子还咕咕叫的袁子苏）之人，有什么好结交的！ 心上不屑，面上也带了倨傲之色，道：“还有，明日中午，我家公子在飘香楼设宴，请两位赏脸，结个缘分。” 看着那桌席面，秦齐心里还想着正好省钱，这一听少年这话，脸色便微沉了一下，道：“没空。” 这寒渊，这是缠上了啊！ 二十六岁都不结婚，六岁就露出才干，十二岁便带船出海，这么厉害的人！这是看腻味了那些粗糙男人，被自家女人的清纯可爱给吸引了嘛！ （你想多了！） 先前见了就跑，现在居然直接说没空，少年再是想着自家公子的教导，那脸色也不好看了，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你以为我家公子是谁？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秦齐冷声打断了他道。 少年一怔，随后脸色一片通红。 刚欲发火，脑中却又想起了自家公子说的话。 深吸一口气，照着自家公子所说的将心定了定，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 公子说，若要人敬你，首先你要学会尊敬别人，你若轻视人，那别人自然也会轻视你。 若是你轻视别人而那人还恭维着你，那，不是他对你有所求，便是他已经自认为低微，失去了本性。 神色一凛，少年脸上所有的轻藐之色都消失了去，正正经经的给秦齐鞠了一躬，道：“是我失礼，先生相助与我，本该答谢，小的妄形了，请先生原谅。” 秦齐神色不觉一动，带了意味的打量了一下这少年。 少年身子鞠得更低，道：“我家公子诚心宴请，公子说，不论身份，以友相待，请两位赴宴。” 秦齐脸色沉了沉，心中思量还未定，就听得厢房门被推开。 青莲子一边擦着手走出来一边道：“好香，啊呀，正好饿得厉害，我说，臭小子，可帮我要了好酒。” 酒字未落，便瞅见了那少年。 青莲子眼睛眨巴了一下，还未落下去的脚一转，便将身子转向了厢房。 “站住！”先是瞪大了眼看着他走出来，现一见他想跑，少年一叫之下，人直接冲了上去。 抱住了青莲子的腰。 “喂！干什么！男男不授！你离我远点！”青莲子叫道。 “我才不要，有你这么做师父的嘛！居然自己跑路，把我丢给公子！”少年恨声道。 “别乱说啊！我可没说做你师父！再说，你本来就是寒渊那斯的小厮，什么叫丢给公子！”青莲子努力的去扳他的手。 “一日为师终身是师！你教过我三个月，那便是三个终身的师父！”少年两手都紧紧的扣在了一起，叫道。 “算错了，三个月是九十天，应该是九十生的师父。”顾欣悦靠在门口，眼睛发亮的插嘴道。 “姑娘！”青莲子带了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指着少年道：“白藕，我数三下，再不松手，打断你的腿！” “你不跑嘛？”少年扬着头道。 “老子肚子都饿死了，跑个头啊！松手！老子要吃饭！”青莲子没好气的道。 他跑什么？往哪跑？ 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勾魂死神来了，他都不会离开姑娘的身边。 再说，便是没有遇见，他也会去通知寒渊。 这样，在松江府和杭州，便没人敢动顾欣悦了。 刚才转身，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现在居然被个男人这么抱！ 真他么的恶心！ 白藕哦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腰，却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桌子边坐下，便自动的坐在了他旁边，见他拿筷子，忙拿起旁边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烧得烂烂的蹄髈。 青莲子啪的一声将筷子拍桌上，怒道：“滚边去，再这样，老子砍了你！” 白藕这才想起青莲子的忌讳，忙离开了一米的距离，道：“师父，我家公子也来了，就在前面，你当年不辞而别，公子很是担心，这些年也一直在找你，有时候都担心得睡不着觉，您看，您这吃好了，就去见见公子？” 青莲子端起了饭碗扒饭中，随口哼哼的应着。 应了两声觉得不对头，抬头往顾欣悦和秦齐看去。 顾欣悦手捂着嘴一副憋笑憋不住，两眼亮晶晶，一副看到好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隐秘的模样。 秦齐眉眼弯弯，似笑非笑，绝对的看热闹！ 再将白藕那话在脑中过了一下，青莲子的脸色有些白，正准备将筷子丢过去砸那嘴巴不长门张开就乱说的白藕。 顾欣悦已经憋不住了，笑道：“原来，原来，那寒大公子，青爷，寒大公子那般人物，真的，真的，很好！” 想一想寒渊和青莲子在一起的画面，明明是一个清雅无双，一个犀利精明，很是般配。 但是顾欣悦就是觉得想笑。 怎么以前没有想到，青莲子躲的不是女人，其实是男人呢？ 青莲子脸都绿了，啪的一下，那筷子就丢了出去，对白藕吼道：“胡说八道什么！给我姑娘说清楚！青爷我跟那寒渊没有任何关系！” 白藕被打得额头上一条红痕，脸上却满是不解的道：“这个，青爷你跟我家公子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们不是说，你们是生死之交，同生共死嘛？” 第631章 好久不见 第631章好久不见 秦齐的眉眼都弯了，身形一动，抱住了顾欣悦的腰，很是和蔼的道：“原来如此，那麻烦这位小哥告诉一下寒公子，我们愿意赴宴，哦，这位寒公子的蓝颜，也会一起。” “臭小子！”青莲子爆了，又对着顾欣悦道：“姑娘你别听他们胡说！寒渊喜欢的是女人！” 说着，身形一动，便将白藕给拎了起来，怒道：“说清楚！” 白藕一脸的委屈道：“我哪有没说清楚？” 你们两是很要好啊，都快好成穿一条裤子了！ 等等，师父先头说…… 眼睛眨巴了一下，白藕指着青莲子道：“啊！难不成，你也跟外头那些人一样，怀疑我家公子！师父你不义道！你明明知道我家公子心里有人！我家公子只喜欢那一个！你不能打我家公子的主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难不成，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跑的？” 青莲子都快被他气死了，倒也不吼了，只阴森森的瞅着他笑。 笑得白藕那汗毛都竖了起来。 打着颤道：“要不，师父我帮你创造一下机会？” 青莲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淡然，道：“我让你说清楚，你家公子，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 “反正不是为了你。”白藕低声嘀咕了一声，那脖子就被青莲子掐住了，痛得哇哇大叫：“你这是欺负小孩！等我告诉我家公子去！” 青莲子直接将他一丢，丢到墙角去了，对顾欣悦招招手。 顾欣悦都快笑抽了，可见青莲子那脸色，也不好再笑下去。 收敛了一下脸上神色，乖乖的坐在了青莲子旁边，又拉了秦齐坐下。 好吧，听了后面的对话，其实也知道这两人不是那种关系。 可她忍不住想笑好吧。 还是拉住秦齐当挡箭牌好了！ 眼神在两人身上溜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青莲子道：“我跟寒渊，认识十年了，我一出道就认识那家伙了！当年，我去那庄子，也是为了帮寒渊出口气，我们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知交！但是，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屁关系！” 说着，带着杀人的目光瞪了秦齐一眼。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再又柔和了神色对顾欣悦道：“寒渊有喜欢的人，从小就喜欢和认定的人，他一直在等那人，等那人来接他。” “接他？”顾欣悦惊诧道。 “嗯，他喜欢的，是一个梦中的女子。”青莲子笑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的道：“他说，那是他前世的恋人，前世他们没法子相守到白头，他便进入了轮回，可是，他一定会等到的，等到那人来接他，接他走，接他一起，从此再不分开。” 顾欣悦惊讶得嘴都有些合不拢，道：“前世？” “是啊，前世，那女子只出现在他的梦中，从来没有在现实中出现过。”青莲子淡淡一笑道：“可他就是认定那是他前世的恋人，就这么守着他心中那人，守着那份念想。” 不管遇到多么美丽的女人，多么温柔的女人，多么高贵高雅的女人，都不能让他心动一分。 “可，真的有前世嘛？”顾欣悦喃喃的道了一声。 “谁知道呢。”青莲子亦轻声道了一声。 秦齐握住了顾欣悦的手，微低了头，眼深似海的看着她。 前世，后世，轮回。 若是真有，他也希望，若是这一世无法白头，不，便是能白头，他也要带着这份记忆，带着这份爱，便是转世，也要寻找她，等着她。 生死不能隔，时间不能离。 “师父，他们是谁？你怎能将公子的秘密告诉他们！”白藕从墙角爬了起来，拂去头上的乱草，不满的道。 “啰嗦，你还不回去伺候你家公子去！明日我们去赴宴便是。”青莲子一个眼刀扫过去。 快滚，再胡搅蛮缠下去，还不知道会揭他多少底！ “可是师父，你都在这里了，你不去看看公子嘛？公子，公子的身体已经不大对劲了，公子的腿病又犯了。”白藕瘪着嘴道。 青莲子的神色顿时一变，看向了顾欣悦。 “你去吧，我在这。”秦齐出声道。 “好，姑娘，那小子给他喂点汤就好，不要挪动他，过了今晚，基本上就没危险了。”青莲子转头便匆忙的将饭扒完，一边交代，一边打了碗汤喝了。 然后起身，拽着脑袋还往后面瞧的白藕往外走。 “师父，师父。”白藕一叠声的叫道。 走出了院子门口，估计以秦齐的耳力也听不清楚了，青莲子方将白藕丢下。 又一把抓了回来，冷声道：“听着，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要再敢给老子惹麻烦……” “往那边走。”白藕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指了下路，等青莲子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将他放下后，便又贴着跟在他背后道：“师父，他们是谁？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的？这两年你都在哪？怎么到了江南也不出个头，露个面？你知道不知道，前些时候，还流传着说你已经死了。” 青莲子脚步一顿，狠瞪了他一眼。 可白藕只是缩了下脖子，又继续道：“你都不知道，知道你死的消息之时，我家公子可难受了，独自看了一个晚上的月亮，可我要给你烧纸他又不准，那玄幻子想给你在东阳弄一个衣冠墓，也被我家公子打走了，后来，他就在五芒山上给你弄了个坟，听说，还给你带着孝呢。” “吵死了！”青莲子低吼一声，实在忍不住，脚一点，人便从墙头掠了过去。 脚一落下，便听得了一声轻笑。 一个如水一般轻柔，如玉一般铮清的声音笑道：“我昨夜观星色，说是会有故人来见，呵呵，好久不见了，青莲子。” 青莲子脚微一踉跄，身子往前一纵，稳住身形，抬眸看去。 这个院子是客栈最大的院子，不过整个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奢华布置。 十几棵大树长在四周，探出的树荫将院子都笼罩住。 而在那之下，开了总有十几种鲜花。 花随风摇。 而那人，就坐在那花中的摇椅上。 白衣逶迤，眉目如画，眼眸清澈若冰，却又温柔似水。 青莲子也不觉笑了起来，道：“好久不见，寒渊。” 第632章 轮回也不会忘的记忆 第632章轮回也不会忘的记忆 将手中的书放下，寒渊轻拂了一下旁边椅子。 伸手示意。 青莲子从那些花丛中掠过，直接落在了那椅子旁边，一个转身，便悠然坐下，道：“如此月色花香，可有好酒？” 寒渊淡淡一笑，摇摇头道：“行了，你我之间，还装什么？你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喝酒了吧？” “这你也知道？”青莲子不觉摸了摸鼻子。 其实，从甘州回来，他便不大喝酒了，在顾欣悦说要下江南后，他便滴酒不沾了。 为的，便是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寒渊看着他，视线一点点的在他身上移动，唇角轻翘的道：“不错，瞧你这模样，是找到心了。” 青莲子耳根微红了一下，道：“别又跟我扯你那什么魂由心生，心由神定的，来给我瞅瞅，白藕说你的身体不大好。” 说着，便抓住了寒渊的手，手指按住了他的脉搏。 寒渊由着他探脉，带了轻柔笑意道：“不用看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只能活到二十七岁。” “放屁！你那身体好着呢，这……”青莲子先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可后面的话却因为脉象显示而顿住。 伸出另外一只手往他的腿摸去。 沉了脸色道：“这腿是怎么回事？怎么筋脉阻得这般厉害？你到底做什么了？不是说了，不能再出海了！再出海，这腿可真的会废掉！” “我没有出海了，三年前就没有出了。”寒渊淡然而笑，道：“我也一直照你说的保养。” “那为何！”青莲子急怒道：“都照我说的做的，为何还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已经治好你了！” 话音未落，瞧着寒渊脸上那释然又带了安慰的神色，青莲子突然觉得一口气泄了下来，低声道：“能治好的，一定能。” “你不用在意的，青莲子，你已经尽力了。”寒渊手轻轻按在了青莲子手背上，道：“这是我的天命，是我上辈子付出的代价，才能换来每次都不喝那孟婆汤，每一次，都能记住她。” “每一次，都只能活到二十七岁！”青莲子脸色沉沉，带了苦涩道：“只能活到二十七岁，便要死去，然后再重新开始嘛！这种事，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可能相信！” “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一直记得她，一直活在和她分别的年纪，这样，当她找到我的时候，时间，就能从来没有消失过。”寒渊声音轻柔，带了温和安抚人心的力量，轻声道：“青莲子，你现在，应该能懂的。” 青莲子一愣，猛然抬头看向了他。 寒渊微微的笑了起来，如玉一般的手指指了一下青莲子的心，道：“这里，已经在动了，青莲子，你的灵魂已经活了，所以，你应该能懂的。” 青莲子怔了怔，手不觉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能懂吗？ 懂他说的话。 一直以为那不过是这家伙练功练傻了，所以冒出来的幻想。 一直以为，这家伙说的，他的前世，他前世的恋人，为了那恋人，这一生，他也只能活到二十七岁…… 他怎么可能相信呢！ 这家伙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就能练成绝世武功，为人又精明眼界又开阔，白手起家，打下了这么一片天地。 而且，他的身体明明好得很！ 便是那次遇险，为了救他伤到了腿，他也已经治好了！ 怎么可能二十七岁就死？ 人生正在顶峰，他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所以，他当时走得才无牵无挂。 反正这家伙武功比他高，钱，钱根本没法子比，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厉害，手下又多。 他留下来也是给他惹麻烦…… 可，若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他在上辈子爱上了一个人，全身心的爱着，将记忆刻进了灵魂之中。 便是转世，都忘不了那人，一心只想跟她在一起。 所以，到了时间，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赴死。 只为了，他还有下一个等待的机会。 他以前不相信，是不懂，不懂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做。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人和人之间，不就是那样？想在一起便在一起，分开了也不用多做挂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的生活要过。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绊住自己的一生？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明白了。 有些明白那种，那种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的心情。 苦笑一声，青莲子道：“说实话，我还是不很懂，不过看你这样子，是做好准备了？” 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寒渊笑道：“是，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不过，这事，我只跟你说过，你可别给我泄露了出去。” 青莲子哼了一声，手指从他脉上拿开，身体亦松软下来，窝在了躺椅上，看着那被树荫遮住的星空，道：“你担心二郎和三郎？” “二郎还好，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给他的商铺和庄子也都打理得很好，也形成了自己的供货路线，便是我出事，他伤心会有，影响倒不会很大。”寒渊亦看向了那片斑斓的星空，淡然道：“只三郎那性子你也知道，现在海船又接二连三的出事，他的性子本来就爆，要是知道这事，我怕这小子会做出什么来。” “海船一直出事？”青莲子一下坐了起来，道：“所以你才到金陵来，是想去找东海水师出面？” 见寒渊点头，青莲子嗤笑一声道：“你是时间快到了，人都变蠢了吧？东海水师那帮混蛋会出面？他们逃都来不及！你去找他们，送出去的钱就如同肉包子打狗！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声音一顿，青莲子的神色深了深，道：“而且，你应该知道那混蛋对你什么心思，他可一直想打你的主意，你莫不是想让你那断袖的名声成真？” 靠，要是你这样，我这可就洗不清白了啊！ 姑娘她一定会明里暗里都这么想，说不定，还要给我们两造成什么机会！ 青莲子那脸色纠结得如同开了染坊一般，让寒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你想到那去了？我可不能跟别人有关系，要不，我的阿好就不会要我了。我去找他们，只是想他们最近半年不要出动而已。” 青莲子一愣。 “我怀疑，那些海匪跟官兵勾结，只要东海水师不动，我就能弄死那帮海匪。”寒渊笑意浅浅，说出的话，却是杀意逼人。 </a> 第633章 心不由己 第633章心不由己 “你想干什么？” 青莲子又是一吓，侧身看着他道。 这家伙，别看着是这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可要狠起来，没人比他狠。 要不，也不可能小小年纪，便能带着一帮被逼到绝境的凶徒出海！ 一旦他露出这般神色，那便是下了某个决心了。 一定会有人死得很难看！ 寒渊淡淡一笑，道：“我没想干什么啊？我能干什么？你也知道，我时间不多了，能干的可不多。” 他这么说，青莲子却是更紧张了，道：“我说，你还有好几个月呢，推后一个月干成不成？” 一个月后，顾欣悦已经返程回京了。 你便是将杭州，将这江南闹翻了天，也没关系了。 “哟，这可真是，两年多不见，你这见色忘友也变得太快了。”寒渊哈哈一笑，身子微微直了一些，笑道：“这倒真让我有了兴趣，说说，是谁？” 青莲子直接将头扭到了一边。 妈蛋的，我为人这么好，为毛运气就这么差！ 交的这都什么朋友啊！ 一个个的就想看我笑话！ 看他那模样，寒渊笑得更加和煦畅快，只脑中一闪，突然将事连在了一起，恍然道：“难不成，你和那两人是一起的？你喜欢的，是那个小姑娘？” 青莲子说白藕，而且先前也是和白藕在一起说话。 可白藕是他派去给那两人送饭菜的。 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两人的小院。 可是…… 可是那小姑娘明明是和那大高个两情相悦…… 寒渊的脸微沉了沉，低声道：“青莲子，若是陷入得不深，便舍弃了吧，求而不得，太苦。” 便是有了名份，得到的也不过是同情，只能看着，看着她和别人亲密无间，看着她和别人生死相护，看着她眼里心里，倒映着的都是另外之人的身影。 那种爱恋，太苦…… 可情到深处，确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只不过，那种苦，自己甘之若饴，却不希望青莲子也…… 何况，现在看来，青莲子也不过刚刚心动而已。 若是能及早抽身…… “青莲子，你回来帮我！”眼中闪过坚定，寒渊抬眸道：“你也知道，现在寒家的产业太大，其实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那江南总督，从任金陵知州就开始打寒家的主意，我跟他周旋了多年，如今他在江南的根基已稳，寒家的底子却是有些藏不住了，所以，我想分家，二郎和三郎都独立出去，但是我手上的一些生意和玄衣队，却不能给他们，他们还太嫩，掌控不住，青莲子，你换个身份回来，接下这一摊子。” 青莲子眉头一动，转回头看着他，沉声道：“你的事自己搞定，我早就说过，我这人，最不耐烦被绊住，你的那些玄衣队，我没兴趣。” 声音顿了顿，青莲子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苦，但是，我不想离开，你不知道，那丫头是个胆大的，新鲜念头比你还多，什么都敢折腾，她的身份和背景又很尴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害了，可那丫头，一点武功不懂，还是个心大心善的，若是我不在，不看着她，那丫头连天都能捅破，等到时候，再去给她补，可就晚了。” 他是再也不想看到她那般模样了。 那样苍白脆弱，好似风一吹，都能散了去。 寒渊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心口的火焰一下猛涨起来，又慢慢回缩回去，最后成了一朵小小的火苗，可燃烧起来的却是最明亮的色彩。 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已经晚了…… “不过，你那事，倒是可以找一个人商量商量。”青莲子眉头一振，语气亦带上了一些嫌弃的道：“那臭小子虽然年轻，可却是一个老狐狸，肚子里的诡计多得很，而且，你要和官府对抗，借用一下他的势力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你那些人，交给我，不如交给他，有他在，你那些人一定都能得到保全。” “他？”寒渊诧然。 脑中却突然掠过那个大高个。 那个，看着他防范不已，生怕自家怀里的少女被勾引了去，连结交的机会都放弃，便仓皇而逃。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眼中满是兴趣和探究。 “是，你既然知道小姑娘，应该就看到了他。”青莲子瞄了寒渊一眼，道。 果然是他。 寒渊不觉一笑，道：“怎么听着，你这话里对他又是推崇又是嫌弃啊？那人和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青莲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心道，最烦就是跟这种人打交道，你说一句，他就能把你的底都给摸出来了！ 还好，那臭小子到底还年轻，相交也不算深，要不，跟面前这披着羊皮的狐狸一样。 他就没有活路了。 沉了沉心思，青莲子抬眸往四下看了看。 “放心吧，你我在这，没有人能偷听。”寒渊笑道。 心中却是浮起了一丝疑惑。 居然让青莲子这般警惕，那两人…… “好吧，我听白藕说，你找了我两年多，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青莲子身子对后面一靠，道。 “你已经离开江南，而过了大江，就不是我的势力范围。”寒渊笑了笑，一句道完后，人却是稍微坐了起来，道：“你进了官家！” 再是北方，以天玄子的能力，青莲子的名声，也不可能这么消声灭迹。 一点消息都不透。 唯有官宦人家，江湖人士谁都不愿意去碰的官宦人家。 而且，还不是小官！ 可是，这家伙不是最讨厌那些当官的嘛！ 最讨厌那些表面仁义道德，背后鱼肉百姓的官吏！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秦家嘛？” “当然，秦家高义，我很敬佩！”寒渊神色一肃，沉声道。 “我只说一遍，寒渊。”青莲子看向了那星空，声音带了一些悠远的道：“那时候，我离开了江南，到了京城附近，想着你那管事的说提取桐油的地方就在附近，便溜达过去，想帮你看看，然后，我差点误杀了她，那时候，她刚死了父亲，被人从京城里赶了出来。” “寒渊，我的主子是荣宁郡主顾欣悦，她的未婚夫是镇北将军秦齐，当年的秦州守将秦倚天的遗孤。” “等等！你的主子！你什么时候认人为主了！” “靠！你知道不知道重点，重点是后面那句！” 第634章 花间公子 第634章花间公子 秦淮河夜间迷离，风花雪月，道不尽的风流。 可是白天，却是两岸垂柳依依，花开艳阳下，说不完的清雅风华。 飘香楼位于秦淮河边，不过是在金陵城的另外一头。 和那有名的烟花之地遥遥相对。 虽以楼为名，此处却没有高楼。 而是沿着秦淮河用竹篱大树间隔成的一个个的小院。 将近四月，春风暖暖，吹开了芍药牡丹，一丛丛的月季蔷薇争相吐艳。 沿着小道往里走，顾欣悦看得那是眼睛都不眨。 和汪园比起来，这里既没有檀木楠木，也没有奇石名花，不见精致长廊，也不见巍峨飞檐。 却让人只觉更是舒适，心里宁静一片，好似漫步在虽清爽不过的丛林之中，那空气，都带了浓郁的清甜。 “此处，是我家公子的产业，并不对外，不过是偶有朋友来，在此喝茶聊天。”看着顾欣悦那惊叹之色，白藕得意的道。 “那为何要住客栈。”秦齐微退后半步走在顾欣悦身后，手臂虚扶着顾欣悦的腰。 要是顾欣悦一个管不住跳进花丛里去看，他也能马上护住她。 （月季蔷薇都是刺） “客栈也是我家公子的产业，那个院子，本就是我家公子在金陵的住处，我家公子说，住的地方要有人气，休息的地方要有清气，是不一样的。”白藕笑着说道，眼神不觉往慢慢踱在后面的青莲子身上一瞟。 昨天晚上青莲子和寒渊一直聊到深夜，他本还以为青莲子会留下，谁知道那么晚了，青莲子还是回去那狭小简陋的院子。 他便也知道，青莲子将这两人看得如同寒渊一般重。 而青莲子这人看上去侠义心肠，古道热风，其实并不喜欢与人深交。 能让他如此看重之人，自然不会差了。 也难怪自家公子还特意交代了，今日，整个飘香楼都关了，便是那些老友也一个都不放进来。 而且，上午也没有按照预计的去往东海水师衙门，而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这里的植物，长得真好。”顾欣悦到处看着，由衷的道。 这种最正最自然的气，都有些像她以前去过的那个还没有智力生物进驻的原始星球。 “是啊，我家公子走到哪，哪的植物就长得特别好，便是花都开得多一些。”白藕指着路边那碗大的花道：“你看这个，漂亮吧？这花，只有我家公子来的时候才会开，有人不信邪，非要移植了回去，找了许多花匠看着，别说花没开，隔了没几天，还死了，后来还是我家公子将那死株要了回来，重新种下后，嗨！又活了！” “这么神？”顾欣悦睁大了眼道。 “我家公子啊！”白藕长叹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夸自家公子，一转弯，便看见了前头站着的那白衣公子。 和他唇角那丝似笑非笑。 立马收了脸上的自豪和得意，一脸正经的道：“我家公子，就在前面侯着姑娘呢。” 好吧，今儿顾欣悦穿了女装，他才确定这位不是不男不女，她就是一女的。 而且，还是一个落落大方，看着就觉得舒服的少女。 说不定自家公子能动心呢？ （所以才不要钱的说好话） “寒公子。”顾欣悦亦看见了那白衣男子，带了甜笑打招呼道。 身子却是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好吧，这男人不过站在那，便风姿卓绝，飘然若仙，那不带一丝烟火的气，真真是看着都让人砰砰心跳。 她还是靠近秦齐一些的好！ 秦齐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手臂在她腰上轻按了一下，便双手抱拳，那脸上神情亦是再正经不过的道：“寒大公子！” 寒渊不觉一笑。 那笑容绽放，一下破了先前他那清傲若雪的模样，如同和风旭旭，看着就可亲。 就好似邻家大哥一般。 “这么客气？那在下是不是还要给姑娘见礼？”不光平易可亲，他还对顾欣悦眨了一下右眼，带笑道。 秦齐那手一放，便将顾欣悦给拨到自己身后去了。 寒渊不觉哈哈一笑，也不再逗他们，转身，带着他们往里面的院子走。 边走边道：“在下听闻镇北将军勇猛无敌，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在柔然人那得了个修罗之名，在京城得了个恶徒之名，如今看来，流言实不可信。” “公子，你前些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若是不凶，又如何能在几万柔然人中杀进杀出，如果不凶，这胜仗怎么打的，怎么就是流言了！”白藕不解的问道。 寒渊微飘了他一眼，道：“白藕，你去厨房看看，别让他们弄错了东西。” 白藕应了一声，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当时你给他起名叫白藕，我就说这白不好，你瞅瞅！人如其名吧！”青莲子在后面哼哼道。 “这孩子能这样反而好，有心机太精明活得累。”寒渊淡淡一笑，又回头看了秦齐一眼，道：“这孩子是早产，差点胎死腹中，出来的时候因为憋气太久，有些伤到脑，他父亲被人打死，母亲难产而死，这才跟了我的。” 秦齐不觉回头看了白藕跑走的方向。 伤到脑子？ 可是这少年除了脑筋不转弯以外，倒不像个傻子啊。 念头一转，看向寒渊的眼神深了深。 能将一个傻子调教成这样…… 寒渊转身继续走，当没看见他那视线，道：“不知道将军可知什么是珠人？” 秦齐一怔，顾欣悦想了想道：“是不是采集珍珠的？” “嗯。”寒渊漫步向前，声音清淡若风：“东阳过去，便是东海湾，那里盛产东珠，是宫中贵人最喜之物，在那一片，朝廷设置了东珠监造司，将沿海三百里的渔民都归为珠民，不准做其他职业，只能下海采珠，一年交上定额东珠之后，朝廷给与额定的口粮。” “只准采珠？还要有定额东珠？”顾欣悦惊讶道。 东珠是非常有名的珍珠，个大圆润，光泽度非常好，又漂亮，磨成粉又养颜。 不过数量不多，价格高昂。 她有一些东珠首饰，每次带出去，都会迎来羡慕的目光。 可是，这东珠想要采集却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并不是东海所产的珍珠都能叫东珠。 而是要到达一定个头，有特定的光泽度，才会称为东珠。 一万颗东海珍珠里，不见得能有一颗东珠。 只有产于深海峭壁的百年老蚌，才能孕育出这般等级的珍珠。 要找到那种老蚌…… 在这个年代，那是要拿命去博的。 第635章 珠民 第635章珠民 几人已经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个院子。 和外头那些修竹围成的不一样。 这个院子的周围是一棵棵的参天大树，茂密得就如同森林一般。 参差不齐的树荫下，一丛丛的灌木和鲜花有序开放。 花香袅袅，还有鸟鸣响在其中。 在那树林的中间有一处空地，阳光从上而照，打出了一个圆形光圈，正好笼罩住了那其中的一圈桌椅。 顾欣悦愣了愣，惊叹一声，也不管寒渊了，拉了秦齐的手，在桌子的东侧坐下，仰头迎着那阳光长吁了一口气。 瞅着她那惬意的模样，秦齐笑意温柔，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扶了一下她那椅背，让她靠得安全一下，再又抬手，将她那被风吹起的散发拢到了脑后。 眼神脉脉的看了她一会，才又将椅子拉动了一下，方才坐下，看向寒渊道：“大公子继续。” 寒渊瞧了瞧他那拉动一下便正好可以给顾欣悦挡风的位置，笑意浅浅的坐下。 执起茶壶，先倒了一圈茶，方道：“听姑娘那话，也应该知道东珠难得，必要下到几十米的海面之下，还得是在峭壁激流之处的老蚌，才可能得到。” 秦齐挑了一下眉，低头看了眼还在惬意晒太阳的顾欣悦，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 寒渊一笑，道：“也是，大多人都不知，要下到那般深海之处，不说要憋多久的气，便是那上下之时产生的压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受的，那些渔民，便是水性再好，下一次深海，亦是在生死边缘上走一次，便是运气好，下去了，成了，一个不小心，也非常容易得一种病。” “水肺。”青莲子对旁边随意一坐，接口道：“因为海水压力，人的肺部也会承受不住，急速上下，便会形成水肺，一旦得了水肺，不光呼吸有碍，身体也会急速衰弱，熬不了几年，一个壮实汉子也会瘦骨嶙嶙，病弱而死。” “那东珠监造司是五十年前设立，头前二十多年还好，每年一户只要交上一颗东珠便好，那时候，几户人家联合一起找老蚌，一个老蚌里能出几颗东珠，便能满足一年的数量，便是危险，死的人还不算多。” 寒渊淡淡而笑，身子亦惬意的往后一靠，只眉目之间掠过了一丝冷色，道：“可二十年前，因为宫中有个人贵人特别喜好东珠，圣令一下，便要求每一户必须上缴二十颗东珠，说是要集齐万颗东珠，给那贵人做东珠衣衫，那一年，东海边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渔民，可便是如此，那数也不够，只凑了不到千颗而已，为此，官府屠杀了一个村子来杀一儆百，没法子，此后几年，便是十几岁的少年，也只能下海采珠，东海渔村的人数锐减，可便是这样，东珠监造司还不满意。” “因为，那些人拿的东珠，除了给皇宫里送去的，剩下的都是自己高价卖了，要是珠民上缴的少了，他们的利益便受损，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来逼迫珠人，到得后来，便是几岁的孩童他们都不放过，逼着下海，否则，就直接在海滩上杀人。”青莲子冷冷的道。 秦齐眼睛眨了一下，视线在两人之间一扫，淡声道：“大公子十五年前出海，带的，莫不就是珠民？” 寒渊怔了下，望着秦齐笑了起来，对青莲子道：“你说的对，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简单。” “好吧，我也不绕弯子了。”寒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当年，那些珠民不堪重负，准备造反，可是，他们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是官兵的对手，我便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假装入海后被海流冲走，其实是上了我在海上的船，走了一趟外海之后，换个身份再回来，这般三年，带了几个渔村的人出去。” 秦齐眉头轻蹙，道：“你这般带人走，那东珠监造司不会发觉嘛？” “他们自然觉得不对，可是，比起镇压剩下的人，他们心里更慌，要是人都投海了，他们上缴的珠子不够，那死的可是他们。”青莲子冷讥道，面色之中带上了狠戾之意。 寒渊带了安抚一般的对着青莲子轻笑了一下，随后转头对秦齐道：“咱们这里的珠子都采集了几十年，近海的百年老蚌都被挖得差不多了，这东珠便极为难得，不过，我跑外海的时候，却发现在那大海之中的小岛上，这种珠子都能随处捡，我便带了一些回来，然后，和东珠监造司谈成了一笔生意，那便是，我一年交给他们两百颗东珠，万颗珍珠，而那些珠民，全部归我管辖。” 秦齐的眉头不觉一竖，看着寒渊的眼神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那时候，这个人不过十五岁吧？ 东海三百里海岸线的渔民只怕有几千人，都成了他的手下？ 寒渊淡淡一笑，道：“秦将军，我今天请你来，便是希望，你能继续照顾好这些苦命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秦齐眨了一下眼，才将那惊讶给压了下去，转头看了青莲子一眼。 青莲子低头，当自己不存在。 “秦将军，这么多年，那些少年已经长大，孩童也已经成人，不瞒你说，我的玄衣队，有八百名精锐，都是可以在海里来去自由之人，而且，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身手也算不错。”等秦齐转回头，寒渊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再说，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保住他们家人，让他们能正常生活，便已经足够了。” 玄衣队…… 秦齐脑中浮现出昨天那些行动一致，动作干练，沉默不语的玄衣卫士。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不对，总觉得那些人不单是普通的侍卫。 果然。 这家伙是在用锻炼军队的方式锻炼他们。 那些人，连动作的幅度都一致好吧！ 轻咳一声，秦齐面带轻笑，云淡风轻，眼中却满是冷意的道：“大公子这话说得我可真有些奇怪了，这些人，应该是大公子最大的依仗和力量，也是大公子能称霸海外和杭州的底气，如今江南虽然混乱，但是大公子有钱有势，完全是游刃有余，这么将自己的底气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a> 第636章 我活不久了 第636章我活不久了 午时的阳光正好。 微风徐徐，暖意融融。 顾欣悦动了下，头便有点往下磕，正正枕在了秦齐搭过来的胳膊上。 吧唧了两下，闭着眼睛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引得气氛正有些严肃的三人都转头看去。 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那些绿色，再低头看着那就这么肆意睡了过去的少女，秦齐的唇角柔和下来。 再抬头，眼里的冷意也散了去。 顾欣悦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对气很敏感，这种地方，说着这种话题，她也能睡过去，除了昨天夜里看护了那兰君太累外，也和这里这种让人宁静怡然的气息有关。 而且，她本能的不对面前这人设防。 她认可的人，他也会认可。 当然，他更开心的是，她能完全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是因为她已经全身心的相信了他！ 瞧着这两人之间那脉脉流动的灵魂之光，那已经契合发亮的光芒，寒渊带了一丝同情的看了青莲子一下，带笑道：“秦将军久在北方，只怕，对江南之势，是两眼一抹黑吧？” 他的声音轻柔，好似微风一般，听着，便让人安心想睡。 秦齐的心头却是一动，笑道：“愿闻其详。” “楚国立国之时，江南已经有好些豪族，当时南北十年对持，江南豪族倾尽所有，最后妥协，是因为再无再战之力，那些世家豪族都开始走入衰落，这才向楚家投降，以求得喘息之机。而立国之后，看着江南一片狼藉，朝廷一直给与的是怀柔政策，每一次科举，江南出身的进士都会被派回南方做官，虽然不是回原籍，但是也在江南两湖以及南海之地。” 寒渊淡淡而道：“初衷也许是为了安抚南方民众，由南方出身的官员管理，自然比不懂当地详情的人要好，而且，那时候，北方远比南方富裕，两湖和南海，那个时候，不过一片蛮夷之地。” “不过，任何事，都会随着时间而变化，开始，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后来，却是慢慢形成南派，南方的官吏，便基本上都是出身于南方世家，百年来，当年被分散的豪族和世家又慢慢恢复元气，再加上家族考出去又回来做官的子弟，秦将军，你应该知道，南方很少出一品大员，但是，这么些年，只怕朝廷根本不知道江南这边的详情。” 秦齐点点头，从顾欣悦说要下江南开始，他和秦陌寒便开始收集这边的情况，却发现，事情的确如同寒渊所说。 南方的官员早就自成体系，铁板一块。 唯一的异样。 便是调任两湖总督的左大人。 若再说有奇怪的，便是…… “江南的地方官员多是南派，但是江南总督一职，却一直是朝廷指派而来的北方官吏，不过是三年一换，做个样子而已，但是三年前的这位江南总督齐大人却不一样，这位，一直在南方做官，还做了六年的金陵知州，却不是出身南方大族。”声音顿了顿，寒渊接道：“其实，我觉得他那台州农户出身亦是假的。” 秦齐眉头一挑：“假的？” “是，我和那齐大人交手多年，说实话，他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他就任江南总督不过三年时间，便将那些世家豪族不同派系的官吏统合在了一起。”寒渊眉头微蹙了一下，道：“南方这边官员对朝廷是一块铁板，但是私下却还是分作很多派系，有金陵的钱家，松江府的蒋家，杭州的王家，金华的金家，九江府的江家，几十个豪门，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看上去一派和气，其实下面为了争夺利益打得那是一个血流成河，这些年，凡是在江南出事的官员，其实都是落败之人。” “亦是因为如此，我才能以一个商户身份，靠着一些银钱得到好处。”淡淡一笑，寒渊道：“可是现在，那些官吏却好似得到了共同利益，唯那齐大人是首，便是我出重金，都不敢对齐大人说一个不字，以秦将军之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秦齐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默了良久道：“冒昧问一句，寒家财产，有多少？” 寒渊脸上浮起了释然笑意，道：“寒家，有两个船厂，二十万亩良田，五十万亩山地，百里海滩，十五个茶园，十五个织坊，五个油坊，分布在各处的酒楼客栈铺子总计两百一十八处，还有二十一艘海船，不过，现在只有十八条了，被海匪弄沉了三条，一年，光跑海运的净收入，便有两三百万两。” 秦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冲口道：“难怪那姓齐的要打你主意。” 用重金都无法让人说话，那便是齐大人下了狠心要弄寒家了。 也难怪，这简直可以说富可敌国的财富，谁不想？ 可是，这么大一笔钱，姓齐的吞得下嘛？ 而且，寒家之事，楚瑜是一点都不知道。 （要知道了，一定早就自己下手了） 而寒家在江南经营这么久，买通的官员一定不是少数，姓齐的敢吞，只要被人捅到楚瑜那里，那就是灭九族的罪。 若没有完全之策，姓齐的不会动手。 可如今寒渊不光想将手下托付给他，还将家底都说了出来，那便说明，他已经挡不住了。 挡不住齐大人！ 可…… 沉了一下，看着寒渊那好似一点担忧和阴霾都没有的神色，秦齐沉声道：“寒公子，在下不过一员武将，还是镇守在离江南几千里之外的漠北，说实话，在下未必能帮得上你什么。” 这些寒渊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选择？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病急乱投医之人。 寒渊笑了一下，道：“秦将军果然像青莲子说的一般，虽然年轻，这心思倒是比我们都通透，自小，也是吃了不少苦吧？” 秦齐脸色微黑，道：“说正事呢！” 你比我大几岁！这一副老人家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那神色，寒渊脸上带了一些悠远的道：“秦将军，在下现在不过是一个商人，不过，很久之前，在下有一些朋友，却是跟将军一样……” 声音顿了顿，寒渊笑着摇摇头，道：“不说那些了，我只是想说，我看到你，就好似看到以前的一个老友。将军莫要担心，虽然齐大人厉害，可要是真想动我寒家根骨，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之所以将这些交给将军，是因为。” 声音再度顿了顿，寒渊柔声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第637章 好多钱的交易 第637章好多钱的交易 树木花草，空气之中都好似颤了一下。 顾欣悦一惊而醒，便看到了秦齐那震惊的脸。 再一转头，是青莲子那带了悲戚之色低垂下去的头。 带了不解，顾欣悦看向了寒渊。 寒渊微微一笑，淡若清风，柔若清泉，柔柔的看了顾欣悦一眼，对秦齐道：“我父母早亡，二弟如今不过二十，三弟才十七岁，自小在我的庇护下，吃的亏不多，我若一死，他们根本掌握不住那些厉害关系不说，说不定还会被人挑拨得，最后连寒家根基都没了，那么，那些我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就会落入比以前更加不堪的境地……” 他正说着，顾欣悦突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芊芊玉指便搭上了他的脉络。 听得脑中超脑报数，很是不解的看向青莲子道：“他虽然有病，但是不算重啊，你怎么治不了？” 她还当刚才那一句我活不了多久了，是她的梦话…… 果然是梦话！ “姑娘懂医？”寒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 “别插话。”顾欣悦依然瞪着青莲子。 以青莲子和寒渊的关系，昨天又在一起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寒渊的身体状况，可是，青莲子却是一副…… 好似寒渊马上会死的模样！ 青莲子嘴张了张，被寒渊的目光一扫，又闭上，吞了口口水，道：“总之，你相信他的话吧，其实呢，他也不是说没有后路，他都做好将寒家拆分的准备了，只不过，他那些玄衣队，一般人，根本压制不住，要不，就是完全拆散，一人分一点钱，各自去过自己的日子，但是那些人跟了他那么久，又都是一些……那种性子，里面，也不乏像白藕这种人，如果有人能好好的带领他们，那么是一支战力很强的队伍，如果散开，那么……” 秦齐明白了。 也就是说，玄衣队的人有武力，但是智力不大好，放出去，要不被人坑死，要不暴躁起来让别人死得难看，最后还是自己死。 只不过，看这样子，寒渊说会死是真，但是为什么会死…… 却很诡异啊！ 手指不觉在膝盖上轻敲着，脑中念头急转，秦齐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很是有些迷糊，道：“我刚才睡着了，能简单的给我复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她是被那句话吓醒的好吧！ 先头可还在做美梦呢！ 秦齐不觉弯眉一笑，道：“寒大公子说，家里产业太大，被那江南总督窥视，只怕为了寒家家产对寒家动手，所以他准备把寒家拆开，只不过，他手下有一个脑筋都不大好使的八百人的玄衣队，却没有好办法安置，便想着，让我养着那帮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话简介得…… 寒渊笑出了声，道：“我可以将十艘海船，五个庄子，五个茶园，五个织坊，五十个跟海运相关的铺子附带着一起，作为赡养费一起……” 他话还未说完，顾欣悦却是瘪瘪嘴道：“如今商税这么重，海运能不能跑还不知道，要养八百个人可养不活。” 寒渊呆了一呆，摇着头笑看了青莲子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又天真又可爱又善良心大手松，待人和善的郡主？ 这么精明会算账怎么不说？ 青莲子哼了一声道：“本来就养不活，姑娘，还不止八百人呢，这只是说八百个精锐，玄衣队加上船员可有上千人了，而且他们后头还有家人！” 寒渊指着他摇头，笑了一会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 顾欣悦立时星星眼，两眼发亮的看着他。 秦齐默默的将她那手从寒渊的手腕上拿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道：“您继续。” “我在海外孤岛上有七百万两现银，和三十万两黄金，算我资助将军，将军手下有十万人要养，定然不会少我这千来……”斜瞄了一眼青莲子，寒渊接道：“户人的口粮。” “哇！你这么有钱！”顾欣悦叫了出来。 寒渊笑看了她一眼，对秦齐道：“若是海运实在不好做，或者将军觉得鞭长莫及，管不了这么远，那么，可以将他们带去北疆，就是越过燕山和黑山山脉那一代，那可是一片肥沃得，丢颗种子便有收入之地，给他们一片地方，让他们的家人能丰衣足食即可。” “你，如何知道的北疆？”秦齐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眼带厉色的扫了青莲子一眼，手便向剑柄摸去。 北大荒之事，青莲子都不是很清楚，这人如何知道。 寒渊淡然一笑，道：“青莲子应该告诉过你们，我记得前世。” 秦齐手一顿，便从剑柄上掠过，只脸色依然黑沉的看着他，手臂一伸，将顾欣悦抱了过来，紧贴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一个，只要有异动，他可以随时挡住伤害的姿势。 寒渊的眉头不觉微微一跳，眼中掠过一丝怅然，好似，又看见那红衣烈烈的女子，也是这般将他护在身边…… 头摇摇，寒渊将那画面给挥开，笑意却是更加真诚，道：“秦将军，如今，无人知道那一片广垠的平原，也无人知道那里有高山有森林有河流，有再肥沃不过的黑土地，可是我知道，因为，我前世，便生活在那一片地方，青莲子也不知道，他只是，跟我说起了，这位姑娘弄了一个沙盘出来，堆出来了一片山峦地貌，那，便是北疆，对吗？” “这家伙说的前世你相信吧，我可真不知道什么北疆。”青莲子愣了半晌之后说道，话一说出，瞅着秦齐和顾欣悦的脸色，急道：“喂，你们不是以为我故意探听你们的事所以……” 话冲口而出，青莲子看着顾欣悦却是觉得心口有一处地方，猛然痛了一下。 “我相信你！”顾欣悦对着寒渊说完后，又对着青莲子一笑，道：“我相信寒公子是在前世知道的北疆，也相信青莲子根本不知道我堆那么沙盘是干什么，只以为我是玩闹，所以才说给寒公子听，不过，青莲子，寒公子说的对，我堆的那个沙盘，就是那一片地域，现在楚国无人知道的，在黑山山脉背后的广垠平原。” 回头看了秦齐一眼，顾欣悦握住了他的手，回头对寒渊道：“我也相信寒公子并无恶意，寒公子，你的交易，我答应了！” 第638章 共谋 第638章共谋 空气中再度静了静。 寒渊眼带诧异的看着顾欣悦，然后看向了秦齐。 先头说话的时候这丫头是直接睡觉了的，就这么两句话便答应了？ 可是，他拜托的是…… “姑娘说什么，我做什么。”秦齐反握住了顾欣悦的手，笑意浅然的道：“寒公子，我是姑娘的属下，姑娘的决定，属下一定执行。” 寒渊那一直是微眯着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睁大了一下，视线从两人脸上，再转到两人紧握的手。 突的一笑，道：“我明白了！那好，我们便说定了。” “公子。”远远的，院子门口传来了白藕的叫声。 寒渊一晒，扬声道：“可以上菜了。” 菜式不多，却一个个的都是大盆。 大盆的蹄髈，大盆的鱼，大盆的青菜。 当寒渊撩起袖子，直接拿那葱玉一般的手捞起一块猪蹄放嘴里啃之时。 顾欣悦终是信了。 这的确是个十二岁便能带船跑海运的人。 好吧，她那谪仙一般的印象彻底的破灭了。 送了菜上来，白藕又和其他玄衣卫士退了下去，顾欣悦便也挽起袖子直接拿手拿着猪蹄啃。 看得寒渊眼眸一抬，瞅了她一眼。 这是郡主嘛？这是那京城数得着的贵女嘛！ 正想再跟青莲子求证一下。 就听的那啃得一嘴猪油，正侧着头让秦齐拿帕子给她擦的‘贵女’道：“我说，那海运真不能跑了吗？咱们换个码头不成嘛？不走这官府能查到的路线，咱从上面弄个港口，绕开这些吃人的官府，不就有钱赚了嘛？” 寒渊一怔，将猪蹄一丢，很是优雅的拿帕子擦了下手，道：“姑娘可否说明白点？” 顾欣悦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港口虽然容易，那海匪却是麻烦，从北往下，路程更远，海匪更容易得手。” 寒渊眼珠一转，道：“若是海匪，姑娘倒是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顾欣悦精神一振。 “三年前，我身体不适，而且那时候察觉到江南总督对寒家不善，便没有再带队出海，船队有一半租借给了别人，另外一半是由手下和我三弟带队。”寒渊淡笑道。 这意思便是，因为您老不出海了，海匪便冒出来了？ 秦齐眼神微深，道：“你先头也说，寒家被劫了三艘船，可都是租借的？” “前面两艘是的。”寒渊道：“最开始，那些人是不敢动寒家的船，不过我一直没有出手，他们的胆子也大了，前年劫了一艘外头客人租借的，去年又劫了一艘，到了年底，胆子肥到，对我寒家嫡系海船动手，那艘船当时因为修理，而推迟了两天出发，与前头船队没有在一起，那些人看着好欺负，便上船围杀，只可惜，我那玄衣队可不是普通船员，船虽然被他们夺了去，人却回来大半。” “也就是说，你知道那些海匪是什么人！”秦齐不觉带了一些激动的道。 寒渊带了诧异的挑了挑眉，道：“怎么？秦将军也知道？” 见秦齐眼中的神色，寒渊一笑，道：“这样，我们同时写出那人的姓，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说着，便沾了茶水往桌上写去。 秦齐亦动手，铁画银钩的写了一个左字。 再一看寒渊的，亦是一个左字。 秦齐那脸色便冷了下来，道：“果然是他！” 在那个奇怪的铺子里看到那些东西后，他便派人盯住了那伙计，一连几天都没动静。 可在扬州案件落幕的第二天（他们去瓜州那天），那伙计去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东海水师里面的一个校尉。 东海水师是早就有的编制，但是原来也不过几百人几条船而已，是左道奉命驻扎在通州归入东海水师，领四品将军一职后，东海水师才扩大到现在两万人，几十艘战船的规模。 而东海水师的官衙，亦分作两处。 一处是金陵的文书往来，一处，便是通州左道的驻军地。 那个校尉，是属于通州的东海水师。 这么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那左道为人阴险奸诈，是个地道的阴险小人，不过，却是极为惧内。 而他那老婆，比他更厉害，那是铁公鸡过去都要刮下一层铁屑的，那时候，克扣得他们下面兵士差点饿死，就是因为他那老婆将军粮都卖掉了，连最低的口粮都没剩。 是那个人的话，便能解释，怎么有那么蠢的人，连那破烂和让人一看就觉得有蹊跷的东西都卖。 也是因为如此，那店子才能明目张胆的开在那！ 他本还想派人潜进东海水师，找机会寻找他们下一次行动，然后收集证据。 没想到…… 知道他心里所想，寒渊摇摇头道：“没有证据，那些证人，左道完全可以不认。当时，他们袭击得很突然，而且，穿的都是东瀛那边人的服装，行动狠戾，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若不是我的人见过东海水师的人，而且船上都有潜水设置，还不一定能确定是他们……” “你先头不是说，只要金陵这边的东海水师不出动，是什么意思？”青莲子探头问道。 寒渊笑了一下道：“当时，我船上的手下逃了出来后，隔了几海里，便看见了东海水师的船停在水面上，只怕，那便是后援。” “你是想，如果能让金陵这边的人确定不出动，那么东海水师就没有出动的理由，这样，你带船出海，将那些人引诱进圈套，连着东海水师的船都干掉之后，便不会被齐大人反过来诬陷，诬陷你灭了东海水师，意图不良，甚至说你就是海匪。”秦齐手指轻敲了一下，带了浅笑道：“寒公子，你高看了那些官吏，便是没有证据，只要是你出海灭的人，那么，海匪就一定是你！而且，左道才是东海水师的统领，他说出海就能出海，一份文书一发，你的准备就没用了。” 寒渊呵呵一笑道：“你说的我自是知道，这不是，以前，咱们也不认识嘛？为了这海路的安全，为了大伙都有口饭吃，我也只能冒险。不过，现在，秦将军有什么高见？” 秦齐脸色一沉，道：“这，我是马上战将！” 不管海战！ 这话音未落，一转头。 便对上了顾欣悦那满含期待的小眼神。 秦齐那脸色便又柔和了，声音一转的道：“那个，你想怎么做？” </a> 第639章 天塌下来我们顶 第639章天塌下来我们顶 飘香楼所在的区域属于金陵城里的高档住宅区。 和客栈那边的繁华热闹不一样。 一个个的高墙大院之间，小巷深幽。 高大的树木洒下一片片树荫，偶有从墙内探头出来的枝头上，挂满了盛开的花朵。 顾欣悦牵着秦齐的手慢悠悠的走着，一时去看两边探出来的枝头。 一时，又悄悄侧头，去瞅那高个男人侧脸。 在秦齐转头看过来之时，又如同小兔子一般的，将头给扭转了回去。 只手，更紧的握住了那宽厚温暖的手掌。 他去年受的伤极重，又跑去黑山，再来回奔波，现在那身形比原来削峭许多，五官更加深邃立体，从侧面看去，如同雕像一般。 带了坚硬的俊朗。 虽然是更加漂亮了，却也让她心头一阵阵的发酸。 想起待会他又要如此连夜赶路，不眠不休的往漠北走。 那种心痛甚至超过了将要分开的离愁。 “姑娘。”秦齐拉了她在一处紫藤花下站住，低头瞅着她，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身子壮得很，这么点路，不在话下，倒是你自个……” 寒渊的计划极好，也正好对上了这一路他们所做的。 只要好好利用，不光能搞死左道，便是楚瑜的那些布局，都要给他捅破掉。 那江南总督齐大人花费了三年时间稳定的局面，又会成为一团乱麻。 这样，江南这边的商户反倒能偷生了。 而他们，也可以得到寒家的支持。 在江南打下一颗钉子。 最重要的是，他有借口可以公开下江南，公开来接她回去。 这样，便是江南再乱，也影响不到她。 只是，这一个多月，却要放她一个人在江南…… （青莲子杜仲：我们不是人啊！） 便是知道以现在的形势，再加上寒渊的保证，她肯定没事。 他也担心。 这还没走，心尖便都在抖。 顾欣悦松开了他的手，直接环抱上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上，闷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左右，我只管吃喝玩乐，不会有事，只是你自个，千万不要太拼，便是有些事做得不是那么完美都没关系。” “喂喂，这可还是在外面！”实在有些看不下去，青莲子敲了一下院墙道。 院墙被他敲得砰的一响，随后那小巷头前便传来了惊天般的惊叫。 吓得青莲子往后一跳，道：“不关我的事啊！” 侧耳听了下前面的人声，秦齐拉了一下顾欣悦，道：“咱们去前面看看热闹？” 便是要走，也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 嗯，看热闹正好，她喜欢。 顾欣悦嗯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如此儿女情长起来。 忙拉了秦齐往前跑。 这里住的都是大户人家，宅院又大又深，一条小巷通常不过一户人家而已。 而府门都开在小巷连接外头主街之处。 这条小巷连接的就是金陵城的主街之一朱雀街，那发出惊叫的地方，正是这个宅院的大门口。 他们三人跑到之时，外面已经围了一些人。 三人便隐在了阴影之中，透过人缝往外看。 “我的女儿啊！”一个中年贵妇被两个婆子搀扶着，哭得那是一个惊天动地，指着地上的人道：“是谁，是谁做下这等事！快去，快去，将老爷喊回来，便是揭了金陵的皮，也要将恶徒找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叫，连气都喘不上来，旁边的下人都忙着安慰她，居然没有人上前，去处理那倒在门口台阶上的人。 那是一个已经看不出长相的女人。 身上衣服倒是绫罗绸缎，却只穿了一半，露出了大半个白嫩嫩的身体。 赤裸裸的手腕之上是两圈青紫的印记，那是绳索绑缚之时留下的。 而那两双手的手指则成了奇怪的形状，一看，便知道五根指头都断掉了，粉碎性的断掉了。 而她的脸肿胀得不成样子，但是双颊却是凹陷下去，想是里面的牙齿都没了，满嘴的血渍，一节舌尖还挂在外面。 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旁边便有人问，出了何事？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随着人群聚集过来而响起。 “这是水大人的女儿，就是嫁给江淮侯世子的那个，水家姑奶奶，蒋夫人。” “蒋夫人？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哟，这人我知道呢，今儿一大早，便见挂在了秦淮河边的牌楼上，就这样，衣服都没穿，白嫩嫩的一条，身上还挂了条幅，写着偷人的****，当时啊，她腰间还系着男人的汗巾，那个香艳哦，引得那一处人挤得水泄不通。” “这个我知道，当时喊了衙门里面的人去，还说，应该是夜里就挂上去了，只是挂得太高，晚上有些黑，便没人注意到，当时那衙门的人也弄不下来，便随她挂着，可让我们饱了口福，原来竟然是水大人的女儿！” “啧啧，这可真看不出来，这水大人的女儿居然是这种人。” “你这话不对了，怎么叫这种人，难不成不是被人陷害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那牌楼在什么地方不？燕回楼！那里都是小倌馆！我听那衙役说，蒋夫人穿的鞋子显示，她肯定是去过小倌馆，并且在里面留宿过！” “这也知道？” “当然了，她人吊得那么高，我们抬头就能看见她的鞋底，衙门的刘衙役知道不？那可是个神人，他说了，那鞋底上沾的不是一般的泥，那是带了胭脂的泥巴，那种泥巴，只有燕回楼那边的小倌馆里才有。” “嘘，别给刘衙役惹事，不要说了，快走。” 许是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终于让那贵妇人回过神来，也不再嚎了，让婆子们赶紧将蒋夫人给抬进去，再让家丁们驱赶外面看热闹的人。 人群四散而去，当然，那牌楼上的女人就是蒋夫人之事，也流传了出去。 顾欣悦眼珠转了几转，抱住了秦齐的胳膊。 秦齐一笑，道：“姑娘按着自己心意去做就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便是天塌下来，我们顶着！” 我们？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眼角便瞅到了青莲子挺得高高的胸。 再一瞅，便瞧见几个人从人群中漫步而近，那为头的，正是杜仲。 “姑娘，到时候，将军也会来的。”轻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秦齐低声道。 顾欣悦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了西北方向。 是啊，他们…… “姑娘，我不跟你回客栈了，这便走。”趁着几人围过来将外面的视线挡住，秦齐紧紧的抱了一下顾欣悦，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声。 人便闪身而走，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缰绳，策马而走。 唯有余音在顾欣悦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绕。 你若安好，我便安好…… 第640章 齐夫人的帖子 第640章齐夫人的帖子 约定好的事情早一日回去都更稳妥。 而且，再留下去，只怕他也舍不得走。 他们往金陵来并没有带什么行李。 （带钱就够了） 秦齐得先去镇江带上几个人再带上一些必须的东西，再坐船过江。 要赶上今日的船，现在他就得出发。 虽然心里知道，可是真到这人策马而去了，顾欣悦还是觉得有些不舍。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将头都伸直了。 直到青莲子在旁边不停的咳嗽，才讪讪的收回头，道：“我们先回去吧。” 寒家的马车其实早就在飘香楼前候着，是她想多送送秦齐，才没有坐那马车，而是围着这里散步般的走出。 现在她刚说回去，那马车便神奇的从身后冒了出来（秦齐的马也是！）。 让顾欣悦很有一点谈情说爱结果被围观的感觉。 那脸一红，便麻溜的上了马车。 只一会，杜仲便也上来了。 “姑娘，齐夫人给你送了帖子，邀请您过府做客。”杜仲从怀中掏出一张洒金花帖，道：“昨日傍晚刚送到的，张奇和牡丹已经出发，估计晚上会到，你看，是住客栈还是进齐府？” 以她的身份，要住客栈就得将客栈全部清空，那样，实在有些扰民。 可是要住进齐府，她又实在不愿意。 有了齐夫人的帖子，她到金陵来是名正言顺，那后面的事自然也非常好做，但是，她却是实在不愿意多和那齐夫人打交道。 想想她那鼻孔朝天的得意样，她就很想把脸给她抽回去。 “听闻齐家这次来的管事态度很恭敬，还说是齐老夫人已经准备了一个院落给郡主暂时住住，那院子在齐府旁边，但是有独立的门对外。”杜仲瞅了一眼她纠结的神色，眼中掠过淡淡的笑意道。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道：“不早说！” 那还纠结什么！ 不过，这个话里面透露的可有点意思。 顾欣悦打开了帖子，看着那上面的字，带了一点阴搓搓的道：“这可有意思，齐夫人只说邀请我赴三日后的花节宴，可没说邀请我去暂住，你说，这齐夫人和齐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现在去探视下。”杜仲伸手便去拉车门。 顾欣悦一把拽住了他道：“急什么，反正咱们要住他那的，多的是时间探查，恩，这样，你先让人****通知齐府，就说，郡主受邀前来，晚上车架便会到，让他们准备好地方，看看他们怎么说。” “好。”杜仲点了下头又准备拉车门。 手再度被顾欣悦拉住，道：“我说，你从哪弄的那男人汗巾放那女人身上的？” 她只要他将蒋夫人的手和舌头废了，让她讲不出实情，可没有让他拿汗巾。 杜仲轻轻一笑，道：“那不是属下弄的，本就是她身上的，属下，只是将她身上的那条换了，然后扒了她的衣服而已。” “身上那条换了？”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 当时听到汗巾之时，她心里还有些咯噔，那汗巾上必然是留有乌衣楼里面小倌的名字，若是被人看见，那么乌衣楼就讨不了好了。 可换了，那就…… “嗯，属下经过之时，正好有人酒醉出来，属下便换了那人的汗巾。”杜仲道。 “嗯。”顾欣悦点点头：“做的好！” 那看戏的人里说蒋夫人挂牌楼上腰上有男人的汗巾，但是在水府门口的蒋夫人腰上并没有，也就是说，有人将那条汗巾拿走了。 这就有趣了。 等等，顾欣悦眉角飞翘，手指抵在了唇边，带了调侃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醉酒的男人是谁哦？” 杜仲微微一笑，道：“属下倒是听见，里头有人喊陈校尉，若是属下猜的不错，应该是东海水师在金陵的头。” 什么叫猜，这人肯定是确认了才动手的。 这下，可真有好戏看了。 “杜仲，路过的时候，帮我买点瓜子回来。”嘿嘿一笑，顾欣悦帮他将车门拉开了一线。 杜仲轻笑一声，身形一动，人便已经掠了出去。 转眼，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回到客栈，听得门响，袁子苏便迎了出来，不见秦齐的身影，不觉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顾欣悦背后，又收回目光，跟在了顾欣悦的身后，进了厢房。 兰君还在沉睡中，梅童守在了他的身边。 见顾欣悦进来，忙跳下椅子道：“姑娘，兰君没有发烧了，只不过有时候痛得慌，我给他吃了药，这才睡过去。” “嗯。”顾欣悦探身摸了一下兰君的额头，又看了他的腿，点头道：“这样就好了，只要好好休养，便会好的。” 这孩子也是个能扛的，那般的痛楚，便是铁打的汉子都忍不住，他却靠着咬住帕子生生的忍了下来。 只是到底身体有些虚，晚上还是发起烧来，急了她半宿。 现在这样，倒是已经没事了。 想了想，顾欣悦对梅童道：“梅童，这几****有事，要离开一下，兰君的身体不能动，你留在这里陪他，我也会留下人来，钱你不用担心，若是有什么事，让人通知我就是，乖乖的，这几日，哪都不要去，可以嘛？” 先前听得她要走，梅童吓白了脸，咬着唇听完了，那脸便恢复了些颜色，点头道：“好！” “好孩子。”顾欣悦摸了摸他的头，转头又看了眼兰君，替他拉了下被子。 转身走出了厢房。 对袁子苏说：“收拾一下，晚上牡丹他们到了，我们要搬到齐府。” 袁子苏点点头，道：“那我去跟前头说下，准备下晚饭。” 既然晚上要去齐府，那便没空出去吃了，还是早点定饭菜比较好。 听顾欣悦应了一声，袁子苏便赶紧往小院外头走去。 出了自个院子的通道，正要转过一个岔路口，袁子苏的脚步微顿了一下，身子便往后一缩。 几个人从前头的通道往另外一个小院走去，其中一人道：“怎样，袁兄，这金陵可不比京城差吧？” “岳兄这话有偏差，小弟觉得，这金陵何止不差，是更好更秒！今儿晚上袁兄往那秦淮河上走一走便知道，到时候，人都不会想走。” 几人嬉笑着走过。 阳光斜落，将那几个男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映在袁子苏那漆黑双瞳里，落下了扭曲的倒影。 第641章 准备打怪兽 第641章准备打怪兽 齐家的府邸亦是位于金陵城那片富人区域。 靠近秦淮河，离飘香楼也不远。 隔了两条街，便是水府。 而借给荣宁郡主的宅邸便在齐府与水府之间，是一个两进两院式的院落。 每一进不过两个小跨院，最后面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 院子单独开的门，亦是通向朱雀街，后院则有小门和齐家相连。 荣宁郡主车架到的时候，齐府的下人刚刚将院子给收拾好。 又听从齐老夫人的指示，将连同齐家的小门都给关上。 关上之时，想起那多年不管事的老夫人直接下命令之时，齐夫人的脸色，那些下人多是心怀不满，在门口等候的管事更是满脸的不虞。 只道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郡主，这夫人请她赴宴都是给面子了。 偏生老夫人还多事，要借地方给人家住。 借地方还不算，还说要把这里清理干净，连门都锁上。 可当那一个个都是精炼彪悍的大汉，分作两队总有一百人的侍卫队，护送着五辆马车前来。 那前面威严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还有那齐刷刷停驻在门口，为头之人面带傲然的从上往下看来之时。 齐府那嘴里嘟哝着的管事，一下吓白了脸。 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齐老夫人说的，那郡主再不受宠，那也是天家血脉，你得罪得起嘛！ 张奇瞅着那管事的呆愣模样，眉头一皱，沉声道：“此处可是齐府？” “是……是……”被他那勃然而发的气势一吓，管事话都有些不利落。 “奴婢恭迎郡主！”一个婆子从里面急匆匆的跑出来，推了那管事一把，上前道：“奴婢们都收拾好了，先头老夫人一直等着，就等着郡主大驾。” 张奇扫了一眼那婆子，对后头挥了一下手。 立时有十六个侍卫跳下马来，从门口快步而进。 管事和婆子都不知道是何意，没有多久就听得里面的佣人传来了惊叫，十几个下人被赶了出来。 “干净了。”跟在下人后面出来的侍卫道。 张奇便又再挥了一下手。 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了八个婆子和八个丫鬟，带着扛着箱子的十个侍卫快步走进了府邸。 婆子悄悄探头看去，见那些丫鬟和婆子是直接往后院而去，眼睛闪了闪。 再过了一会，有侍卫出来道：“整理好了。” 张奇这才下马，走至第一个马车边道：“郡主，到了。” 马车传来了懒懒的声音应了一声。 引得婆子不觉伸了脖子去看。 就见那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了一个眉目冷艳的女子，再又下来一个身形高挑眉目清绝的女子。 两人身上都是素色衣裙，发髻也不过是普通的丫鬟发髻，可那衣裙晃动之时带起了流光闪动，居然是几十两银子一匹的流云缎所制，那发髻上斜插了支玉簪子，居然是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 便是这金陵城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未必有这衣衫和玉簪！ 婆子倒抽了一口气，就见在两人扶携下，一个少女从车上下来。 她脸上还带着慵懒之色，好似在车上没有睡醒一般，朦朦胧胧的睡眼，小手掩在嘴唇上打了一个哈欠，眼波流转之时，带了娇憨之意。 身上亦是素色的衣裙，发上不过两根玉簪。 可是，那衣服是锦云缎，玉簪雕刻成了莲花状的，一白一绿，白的是顶级羊脂白玉，绿的是一汪碧水般的翡翠。 那抬起的玉手腕间，亦是一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 这次齐夫人回来据说是带了很多值钱东西，送给老夫人的，便有那据说是价值三千两银子的翡翠玉镯，婆子跟在老夫人身边亦跟着老夫人把玩了一下。 可这郡主头上的簪子手上的镯子，明显比老夫人那个都要好得多！ 是谁跟她说，荣宁郡主不受宠，没有钱的！ 只她脑中来不及转更多，便和那些齐家下人一起被赶到一边。 那些侍卫们已经纷纷下马，排列成了两排，护卫着中间那三个少女往里面走。 远远的，只听得那走在中间的郡主带了不满的道：“你们瞧瞧，到底是这蛮野之地，一点礼节都不懂，张奇，去瞅瞅，金陵可有什么好宅子，马上买一个来。” 婆子听得心里一个激灵，再顾不得其他，赶紧的，往齐府大门跑去。 （这里通齐府的门已经堵住） 走进第二进院子，侍卫们便留在了外头，院子里青莲子和杜仲扮作的丫鬟已经将院子清理干净。 青莲子迎上来道：“凑合着住下吧，等明儿，便去飘香楼住去。” 今日郡主这么大的架势进城，一百人的侍卫队，只怕整个金陵城都没有见过，想来不用一个时辰，大伙就都知道了。 这样，寒家送个宅子过来，也是理所当然。 （不拍马屁才不正常） 而齐府这里明明已经派人通知了什么时候到，却不说没有一个主子来接，便是下面的人都是这般模样。 想来，那些从进城就跟在后面探消息的人也一定会将话说出去。 那么郡主不满，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扬州跟金陵算起来隔得不远，可是有大江相隔，消息传递其实并不畅通。 不过，普通老百姓不知道郡主的嚣张，那些当官的，总是应该知道的。 顾欣悦一笑，对着齐府那边吐了下舌头，道：“不着急，总要先折腾了她们再说！” “估计等下那齐老夫人便会来，姑娘要不要换下衣服？”袁子苏在旁边淡淡的道。 “嗯，说的也是，小的们！郡主的架子摆起来啊！提起精神打怪兽了！”顾欣悦嘿嘿一笑，将袖子一挽，很是大气的道。 那模样，不说旁边几人笑了起来，便是被杜仲整成了婆子模样的风字组暗卫们都忍不住莞尔。 袁子苏看着，也是忍不住一笑，心里那点子阴霾也彻底散了去。 从袁家把他从族谱上划掉之时，他便已经不是袁家人，所以…… 那些人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现在……他现在可是她的人。 整个人连同心都已经交给了她。 只属于她的人！ </a> 第642章 第一巴掌 第642章第一巴掌 齐府正宅是一处八进四院的大宅子。 不光有前头那些雕梁画栋的院落，临着秦淮河，还有一大片花园。 这里原本是金陵前豪族的住宅，后来家族败落卖给了商人。 那商人并没有资格住这么大的房子，便在八年前半卖半送的给了当时就任金陵知州的齐大人。 就此，成了齐家在金陵的府邸。 齐大人前往杭州就任江南总督一职之时，齐老夫人因为年纪大没有去，而齐夫人也以服侍老夫人的名义留了下来。 不过，两人住得却是有些远。 齐夫人住在了正院，而老夫人贪图花园的景色，住在了靠近花园的松鹤堂。 婆子从大门跑进来，很是跑了一些路，才跑到松鹤堂。 一路上有人见她跑得急上来问，她都没时间回答。 只一溜的冲进了松鹤堂，也不等通传，便进了主屋，扶着门槛道：“老夫人，老夫人，郡主，郡主已经到了！” 齐老夫人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得这话猛然睁开了眼，眼带精光的看向了那婆子。 老夫人年近六十，身形娇小，可是保养得当，看上去倒也不过五十出头而已。 平素都是一脸慈祥，那圆润的脸庞不笑也带着温和之意。 可这一道冷光射出，那脸顿时有了冷峻之意。 婆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老夫人，郡主下午派人前来通告，说是晚上会到，可门口的人只传话给了夫人，将我们这边都压下了，奴婢也是郡主到了，听得夫人手下的婆子说，还真到了，才问出来的。” “愚蠢！”老夫人低低的骂了一声，抬起了手， 两边伺候的丫鬟们马上上前，抬脚的抬脚，拿衣服的拿衣服，伺候起老夫人穿衣。 只旁边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妇带了忧色道：“都入了夜，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不过一个小辈，不用老夫人去迎吧？” 老夫人瞟了那嬷嬷一眼，淡淡的道：“长辈？谁的长辈？那是皇上的亲外甥女，御封的郡主，你是想要我跟皇上去论辈分嘛？” 老嬷嬷立时退后一步，再不敢多言。 老夫人转头看向了那婆子，道：“你可见了，那郡主是何般做派？” “郡主，郡主光侍卫就有百人，到了门口，问了是齐府准备的地方，便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先是侍卫进去巡视，再是自带的丫鬟婆子进去布置。”婆子头都不敢抬的道：“如今，那些侍卫已经封住了前后门。” “百人侍卫？”老夫人不觉一愣。 连侍卫都一百人，那院子……够住嘛？ “是，一个个的看上去都不好惹，像是北方的精兵。”婆子想了想，道：“还有，那郡主的衣着首饰，看着虽然简单，但是都很华贵，并不像没有钱的模样。” 齐老夫人示意丫鬟快点，冷哼一声道：“陈舒那个蠢货！” 陈舒是齐夫人的名字，老夫人能骂，旁边人却都低了头，谁都不敢出声。 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诰命服装，头发也重新梳好，老夫人刚准备出门，门口又急匆匆的跑来一个婆子。 见那是自己放在齐夫人身边的婆子，老夫人的脸色不觉一沉。 婆子的脸色很是有些不好，到了面前后，噗通一下跪倒，道：“老夫人，夫人已经派了管事过去，说今日已经天晚，她便不过去了，还让人送了一些炭火过去，说是，金陵不比京城，是没有火炕的，晚上有些天冷，送点炭给郡主烧下炉子，送的，是普通的木炭。” 齐老夫人啪的一下，将手中拐杖砸了出去。 正砸在那婆子的背上。 婆子被砸得生痛，却是不敢动，只道：“奴婢，奴婢被夫人指使去了外面，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让陈嬷嬷带人去了。” “老夫人，老夫人莫气。”本是缩在一边的老妇忙上前，扶住了已经气得发抖的老夫人，连声道：“马上派人过去，就说府里的人弄错了炭，快点将那最好的银丝炭送过去。” “她蠢，你也跟着蠢！”老夫人回身，啪的一巴掌抽在了她脸上，冷冷的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子份上，早就将你丢进这秦淮河里，和你那蠢到死的女儿一起，沉了塘算了，省得来祸害我儿！” “我……”老妇的脸色黯了黯，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自己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而这里又是金陵，便能对那郡主无礼了？现在什么天气？要用得着炭？这不是指着郡主鼻子骂人家嘛？还送个木炭！那木炭是谁用的？便是咱们府里的下人都不会用！当皇族是什么？和她一样的傻瓜嘛？”老夫人气得跺着腿道。 “那，那不是换个炭……”老妇喃喃两声，瞅着老夫人那脸色又不敢说下去了。 老夫人望着她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中真真是万分后悔。 当初找到了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子，心怀愧疚，想着补偿她，逼着儿子娶了她女儿，又想法子将她从陈家接出来。 可是，可是这两人除了拖后腿就不会做别的事了！ 以前儿子位置不高，那陈舒还懂得收敛，能伏小做低，又生了落霞那个得她欢心的孙女儿，便是有些犯蠢，也出不了大事。 可是，自从儿子做了这金陵知州，那陈舒便张扬起来。 弄得儿子根本不敢带她去杭州不说，自己还得留下来看着她。 总算，在江南，儿子也是位置最重的，便是她张扬跋扈一些，也没人能怎么着她，收些贿赂什么的，也在能容忍的范围内。 想想儿子一直冷落她，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反而让她一发不可收的，越发目中无人起来！ 这郡主是江南这些官夫人能比的嘛？ 便是她丈夫，江南总督一品大员，见了她都要行礼。 她不过一个后宅妇人，凭什么去给郡主脸色看？ 真以为江南，齐家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只要这话传到京城，那…… 心中猛然一凛，老夫人的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脑中正急转着，门外又跑来一个婆子。 老夫人沉了脸色道：“又有何事？” 那婆子脸色亦是不好，道：“老夫人，夫人的东西送过去，被郡主的人给丢出门外，还说，这江南总督可真穷，居然送木炭给郡主御寒，郡主看齐夫人可怜，将木炭还给齐家慢慢烧，还送上两件皮衣给夫人御寒，然后，他们便走了，说郡主乃是皇族，不屑跟这等不知礼的寒酸人家打交道，听闻，听闻是郁夫人借到了寒家的宅院，请了郡主过去。”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变了。 这下可好，不用防范郡主说出去了。 人家给你宣扬得满大街都是了！ 第643章 拉拢 第643章拉拢 屁股还没有坐热，齐夫人便送了借口过来。 那郡主仪仗便又从齐府驶出，浩浩荡荡的往飘香楼走。 到得飘香楼门口，正门大开，金陵知州郁夫人正带着两个女儿站在门口，一见马车来了，便赶紧的从台阶上下来。 下来两步，见那侍卫挥手挡住，忙又退了回去，态度恭敬的看着那外表不豪华，但是一看就比普通马车要大要舒适，规制都是皇族的马车。 待得见到那侍卫先进去清场，丫鬟婆子再进去收拾的排场。 郁夫人心底暗道了一声幸好。 幸好三日前接到夫君的信里对那郡主之事做了详细交代，幸好她得知齐夫人派人送帖子后她便预料到郡主会来。 幸好今日寒家大公子刚巧到金陵，她派人一开口，寒家便同意了。 幸好她早早派在城门守着的下人回报说郡主来了，但是往齐府去了之时，她并没有离开飘香楼，而是派人前去请郡主。 就知道齐夫人那个拎不清的会得罪郡主！ 这种天气居然送木炭！木炭…… 送木炭给本朝位置最尊贵的贵女，荣宁郡主！ 这打的可不光是郡主的脸，还有皇上和定国公西北大将军的脸！ 不过一个陈家旁系的庶女，果真是没有教养，平素嚣张也就算了，居然敢张狂到这般模样。 只不知，那齐大人知道后…… “母亲。”郁大小姐在后面轻捅了一下明显有些走神的郁夫人。 心里知道母亲定是在心里看那齐夫人的笑话，不过这个时候，要是应对不好，只怕他们郁家也会成为笑话了。 这位郡主，就冲她对齐家的态度，就是一个一点委屈都不会受之人。 人家齐夫人轻视你好歹是暗搓搓的关上门来，你这往大街上一丢，可是当着全金陵的面打齐夫人的脸！ 不过想想那个往日满口贤淑找着机会就摆阔的齐夫人，直接被郡主贴上无礼寒酸没钱没教养的标签。 真的好爽！ 顾欣悦一下车，便看到了那表情极为真诚欢快的三母女。 “臣妇郁李氏参见郡主。”郁夫人带着两女儿上前，深施了一礼。 “郁夫人，免礼免礼！”顾欣悦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本郡主不过是路过金陵来玩玩，还要多谢郁夫人借这个地方给我住。” 郁夫人没有想到这郡主居然这么亲切，一时间呆了一呆，忙道：“郡主光临，是金陵的盛事，应该的，应该的，就怕这地方配不上郡主。” “本郡主看这里很不错，只要郁夫人不送堆木炭来就成。”顾欣悦哈哈一笑，手微微一带，引着郁夫人往里走。 郁夫人脸微微一怔，容不得多想，赶紧的跟上。 上午来的时候，白藕引着她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直接通往后面的寒渊自个用的院子。 郁夫人借的却是飘香楼前头的主院。 虽然也是草木繁茂却远不及后面那院子的灵气，不过建筑却比后面的要奢华精致许多。 院子套着院子，层层叠叠的，也不知道有多大。 往里走了没多久，绕过一块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照壁，便到了一个带了两处跨院的院子。 那宽大的正房都有七间。 比起齐家那小院，不知道豪华到哪去了。 顾欣悦一边打量一边满意的道：“很好，很不错，郁夫人有心了。” “郡主喜欢就好。”郁夫人带笑道。 这飘香楼可是金陵首屈一指的宅子，平素对外，也不过是开放另外一边的几个院子，而且还是要跟寒家关系好才能借到。 而这主院和后头据说更漂亮的院子是借都借不到的。 而寒家没有女眷，也不存在请女眷来赏花交际什么的。 今日若不是打着郡主的名号，这主院只怕她也没机会进来看看。 “嗯，本郡主见这后面还有很大的花园，听闻你们这里时兴个花朝节。”顾欣悦看着那院中布置，微抬起了下颌，道：“这样，本郡主便借这个地方在花朝节开个清谈会。” 郁夫人一愣。 这三日后就是花朝节，齐夫人可是准备了两月，请了这城里大半的闺秀和夫人前去齐府赴宴。 您这不也是说接到齐夫人的帖子才来的嘛？ 再一抬头，顾欣悦已经往前走了。 “郡主还在孝期，参加那什么花朝会实在是不妥，只是齐老夫人盛情难却，郡主才来提前来拜访。”袁子苏声音轻柔的，在一旁淡淡的道。 话音一落，便也跟上了顾欣悦的步伐。 郁夫人再度一怔，心里顿时明了。 郡主本来在孝期，是不能参加什么热闹宴会的，可你齐夫人却送个帖子过去。 这本就是不妥。 可是郡主是个懂礼的，看在齐大人和齐老夫人的面上，不驳你的面子，提前到达，拜会一下也就全了礼节。 那什么花朝会也不会参加。 可是，人是你请过来的，没人迎接不说，还派人如此侮辱。 便是再好的脾气都受不住，何况是郡主！ 所以，人家便弄个清谈会。 清谈哦！ 人家还在孝期呢，不过是给个机会见一见这金陵的夫人小姐们。 这江南几十年了都没有一个正经的皇族过来，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谁愿意错过？ 这是摆明了跟齐夫人打擂台呢。 郡主是清谈，又只不过是路过，来的人多人少并不会有多少影响。 但是齐夫人那如果没有什么人去，那面子里子可都丢大了！ 想想到时候齐夫人的嘴脸，郁夫人那笑容就更真切了，忙追上去道：“到时候，臣妇一定来，求郡主给个帖子。” 顾欣悦回头一笑：“自然，本郡主还得麻烦郁夫人给张罗呢。” 说话之间，已经走进正厅。 里面的桌椅都重新擦过，换上了干净的垫子。 郁夫人瞅了一眼那一张张都是云缎（好贵）所做的垫子，心尖都抖了一抖。 顾欣悦对主座上一坐，抬眸去看一直跟在郁夫人身边的两位少女，手挥了一下，道：“这两位郁姑娘，本郡主很喜欢。” 她手一动，旁边的牡丹便捧了一个托盘过来，送至两个郁姑娘面前。 那上面，是两对水色极好的玉镯。 郁二姑娘还有些懵懂，大姑娘却是马上施礼道：“谢郡主赏。” （郁大姑娘：一出手就是这种，谁要说郡主没钱，我跟谁急） “说赏太重，一点见面礼。”顾欣悦笑了笑，手不觉搭在嘴唇上打了个哈欠。 郁夫人马上起身道：“郡主您也累了，先休息休息，要是不嫌弃我们烦，明儿再来打搅。” 顾欣悦点头道：“好。” 第644章 暗搓搓的阳谋 第644章暗搓搓的阳谋 等郁夫人一走，顾欣悦往那椅子里面一软，带了得意的对袁子苏道：“怎样？” “郡主风华气度，那自然是最好的。”轻笑一声，袁子苏拉了她起来，道：“走，去屋子里休息去。” 今儿一天也是累，照顾了兰君半宿，又去和寒渊见面，下午回去也没休息多久，便去城外和郡主队伍汇合，再一起进城。 顾欣悦一笑，由着他将自己拖进主屋，笑道：“我原来便觉得那齐夫人是个拎不清的，如今看来，可不止拎不清了。” 胆子这般大，还真真让她吃惊。 袁子苏唇边掠过讥笑，道：“一个旁系庶女，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偶尔发达了，自然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了，便是在京城还能顾忌着一点，在这地方，她还用藏什么？总觉得这是自己的地头，自家夫君是这处最大的官，又怎会怕你这个没有任何权势的郡主？便是你有一个大将军的哥，一个镇北将军的未婚夫又怎样，武将可管不到文官的事。” 不是愚蠢，不是胆子大，不过是，朝廷在这江南的控制度的确够低，所以才能这般没有顾忌的欺辱。 顾欣悦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转到袁子苏的前头道：“子苏，你是不是生气了？” 看到那木炭之时，旁人还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这人，直接气红了脸，拿起那木炭便砸在了送东西去的婆子身上。 袁子苏斜瞪了她一眼。 他当然生气！ 不光他生气，所有人都生气好吧！ 便是在京城，都没有人敢这般对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江南总督夫人，居然也敢这般侮辱她…… 没看到杜仲他们几个都不见了吗？ 顾欣悦手指抵在了唇上，道：“哎呀，这样不是正好，咱们有了由头，便是再怎么折腾那齐家，京城人都没有话说。” “你那清谈会想请谁？”引了她坐在了屋子里的软榻上，袁子苏自去收拾床铺，随后问道。 “嗯，这个，还得去问下寒渊。”顾欣悦抬头想了想道。 先头跟寒渊说的时候是提到了会到金陵，也会以郡主身份弄个见面会，将声势造出去。 不过，那时候并没有齐家这一茬。 现在齐夫人自个将话头送了过来，她不好好利用一下可有些浪费。 不过，她对江南的势力架构完全不知道，那些后宅妇人更是一抹黑。 （京城有八卦小能手青莲子在） “那寒家，可靠吗？”袁子苏带了忧色道。 顾欣悦跟他说了，跟寒家会有合作关系，可是到底怎么合作并没有说。 他也不会去关心。 只是，在那客栈居然看见应该死去的四叔，让他对这江南产生了疑虑。 本能的，对任何人都带了戒心。 “嗯，他那人，我信得过，子苏你只要见上一面，也能信得过的。”顾欣悦身子对软靠上一躺，道。 袁子苏一笑，道：“我不需要，姑娘信得过就成。” 笑过之后，一回头，见顾欣悦的头在点着身子往下滑，便也不再多说，轻轻抱了她，放她在床上。 解了她的外衣让她先睡会。 将屋子收拾好后，袁子苏才出了正屋，想去看看水房的热水烧好没。 一出门，便瞧见杜仲和青莲子凑在一边嘀咕着。 见他出来，青莲子便招手道：“紫苏啊，过来。” 又对着从前院而来的牡丹道：“牡丹，你也来。” 两人不解的对视了一眼，走至青莲子和杜仲身边。 “你们觉得，对于齐家那个贱货，是扒干了她的衣服挂上城门，还是直接沉潭，或者将她的钱和首饰都拿走，再就是揍得她满脸开花变猪头。”青莲子手指在树干在轻点着，一脸正经的道：“哪一种比较合适？” 呃…… 牡丹默默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那齐夫人仰仗的不过是江南总督夫人的身份，如果她不再是江南总督夫人，而只是一个弃妇呢？” 说完，也不等那三人的回答，便径直走了。 她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青莲子思忖片刻道了声不错，又看向了袁子苏，道：“你觉得呢？” 这男人和女人的看法就是不一样…… 袁子苏淡淡的道：“如今春色这么好，少不得那齐夫人要出去走走，但是现在世道又乱，要是不巧被匪徒碰上，不光劫财又劫了色，而且因为嫌弃齐夫人老迈将她揍成猪头，再扒了衣服丢到城门口，想来，齐大人再是胸襟开阔，也不会再要这么一个夫人吧。” 说完，也不看那两人的脸色，施施然的往水房走去。 青莲子愣了一愣，回头看杜仲。 杜仲一张僵尸脸（易容中）道：“姑娘也是这么对付那蒋夫人的。” 看样子，在女人心中，比起性命，名声更重要！ 连一向温柔贤淑的紫苏姑娘都是这样。 （袁子苏抓狂：是因为你们这种老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太不看重名声） “可是，怎么让那齐夫人出去？”杜仲问道。 “这个，我想有人倒是有法子。”青莲子摸着下巴暗搓搓的笑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来，就得想法子给那几个人找下家了。 杜仲瞅了他一眼，默默转头，不准备追问下去。 然后身子便站直了，对着一个从外面匆匆进来的男人招了下手。 那人是留在客栈看护兰君梅童的暗卫风止，见到杜仲，脚尖一点，便急掠了过来，低声道：“梅童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熟人，那人说，要兰君赶快离开金陵，说是，唐爷有麻烦，只怕会牵连到兰君。” 青莲子的眉头一扬，杜仲已经问道：“什么麻烦？” “说是，那水家因为蒋夫人之事找上了乌衣楼，虽然蒋夫人的手下乌衣楼都处理了，但是，”声音顿了下，风止道：“但是水家很明确的说，蒋夫人是在乌衣楼出的事，并且，让乌衣楼交出陈校尉欺凌蒋夫人的证据。” 杜仲微怔了一下，道：“可是，那陈校尉我是在旁边的小倌馆碰到的，怎么会疑心到乌衣楼上面？” 青莲子嗤笑一声道：“我倒忘记一事了，唐爷说过，那蒋夫人可是带过自家母亲到乌衣楼过，想来，水夫人是知道这事的。” “我去……” 杜仲刚一动，青莲子便拽住了他，笑得那是一个阴森森，道：“别着急，别着急，这事，让我好生合计合计。” 秦齐那一肚子坏主意的家伙走了，可还有另外一个一肚子坏主意的呢！ 还有寒渊呢！ </a> 第645章 齐夫人 第645章齐夫人 金陵燕回楼那一带林深巷远，秦淮河在此处被挖开了几条支流。 弯弯绕绕的，将一片被林子遮掩住了的小院，绕得很是旖旎多姿。 白日还不觉得。 夜间灯笼一挂，那点点星火在幽暗的林子里闪动。 更带了一种凄迷的艳丽。 而每一个小院都隐藏在了密林之中，除了这一处的客人，旁人无法窥探其中。 便是码头都是一院一个。 比起别的小倌馆，乌衣楼开得不算久，只不过短短几年，便压过了旁的小倌馆的风头。 成了燕回楼最是红火之处。 靠的，不光是那些各有风姿的少年，还有这独一份的心意。 保密工作做得好，让客人亦无后顾之忧。 特别是女客。 小院幽静，灯光昏黄，衣衫和内衣丢了一地，蹂成了一团的被褥可见当初的激烈。 齐夫人靠在了床榻软榻上，脸上带了激情过后的艳红，轻喘着气，微抬起头，眼眸半开着的，看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已经年过二十，长得妩媚多情，一双桃花眼不过一转，就满是风情。 这也就罢了，最是难得的，这人还有一肚子的床上花样，只要她进了他的屋子，便是火烧了屁股，都舍不得离开。 一定是要玩得尽兴，看到天光都亮，才不得不离开。 只这人前几日抱病拒了她，这病刚好便给她递了消息。 消息到的时候，齐夫人正是恼怒非常的时候。 那郡主居然一点面子不给，将东西甩出去人也走了，而齐老夫人居然冲到她房间里将她大骂一顿。 心里正郁气无比，接到消息，便什么都不想的，便过来了乌衣楼。 一番云雨，那齐老夫人的愤怒，那郡主的不识抬举，那些烦心事，便完全消了去。 齐夫人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她活了三十多年，也只有和这人相遇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快活。 她号称出身陈州陈家，可却不过是旁系的一个庶女，母亲本是嫡母手下的丫鬟，为了出人头地，偷偷的爬了父亲的床，然后有了她。 可是嫡母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抬了母亲做姨娘，却是完全冷落了她们两母女，虽然吃穿用度没有少了她的，但是一年里，她连父亲的面都见不上几回。 幼小的记忆里，除了母亲****念叨你会成为人上人以外，便是各种嫉妒。 嫉妒嫡姐的衣服，嫉妒嫡姐的体面，嫉妒出去聚会之时，人家根本不理她，只顾围着陈家的那些嫡女转悠。 她****夜夜想着的，便是要踩在嫡母和嫡姐的身上，便是能出人头地。 只可惜，虽说陈家女子不愁嫁，可是陈家家大，一代代分下来，这些旁系别说名气，便是财产都没有多少。 人家要求，也只是求嫡系或者是嫡女。 她这种旁系庶女，连看的人都没有。 嫡母给她找的人家，不是那种家里不过百亩田的地主，就是清贫秀才。 她又怎愿意嫁过去。 三番两次的，嫡母便不再管她的婚事。 一下蹉跎到了十七岁，她才开始着急。 只想着这辈子只怕就毁在了嫡母手上，结果天见可怜，母亲的亲姐姐找****来。 还带来了一个已经中了进士的表哥。 虽然齐家亦不富裕，不过就是两百亩田地，但是进士表哥可是已经做了官了。 便是知道表哥心里有人，她也不管不顾的，求了母亲出头，让姨母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成亲之后，还带了母亲一起出来。 起先，她也是想好好跟着表哥过日子的。 那时候，表哥的官职不高，又是个亲民的官员，时常下到乡间，她便在县衙里帮忙打理家务。 齐家虽然不富，不过那些田地和表哥的俸禄也足够一家人过活。 便是她心里还是有所不虞，想着自己应该有更加奢华的日子，不过到底也是忍了下去。 后来落霞出生，家里一派和气，齐老夫人也看得她没有以前那么紧，她才能开始享受一点好日子。 可不过收了别人一点礼，就被表哥一顿臭骂。 又夺了她的管家权去。 如此做低伏小的，直到表哥做了金陵知州，她那日子才好过起来。 金陵可不比以前那些偏僻地区，连穿绸缎的人都少，这里可是十里软红之地。 而且她一个知州夫人，也不可能再不出来交际。 在齐老夫人的默认下，齐家的管家权终于给了她。 而在那时，她才知道齐家的家产已经增加很多很多。 而六年金陵知州，钱财更是多得她都数不过来。 她不光能穿绫着缎，带金带玉，便是那远嫁到京城的嫡系堂姐，也写信过来跟她联络感情。 那时候，她一心享受着着泼天的富贵，根本无法分心去考虑其他，每日想着的，不过是在哪又能多捞点钱，谁又应该送孝敬来了，去哪买绸缎，叫哪家的银楼送首饰来。 连自家女儿都丢给了齐老夫人去带。 更别提去注意表哥那时不时的在外留宿十天半月的举动。 然后，表哥突然官升三级，就任江南总督。 她自然是大喜，认为是自己那嫁到欧阳家的陈家嫡系堂姐出的力，认为自己娘家人出了这么大力，齐家母子都应该感谢自己。 不光是内宅的钱，便是表哥手里的钱都应该归自己掌管。 可她欢喜一场的结果是，表哥带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琴姨娘去了杭州就任。 留了她在金陵孝顺齐老夫人！ 她气得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本是想追出去，去撕烂那什么琴姨娘的脸，可却是被自己女儿挡住。 那时候，她才知道，女儿也知道琴姨娘的事。 不光女儿，便是自己亲娘都知道。 那个在表哥身边呆了有将近十八年的女人的事。 她愤怒，气恼，却无计可施。 为了补偿她，齐老夫人将管家权都交给了她，将正院给了她，自己住到靠近花园的松鹤院，又免了她一切的请安。 她有钱，有闲，有势。 可，没有了男人。 只不过，这一切，在她偶尔在秦淮河边遇见了这个妖魅无比的男子后，便也不在乎了。 她得到了从表哥那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快活和激情。 金陵城里她最大，没人敢得罪她，谁都要奉承她，谁都不敢给她一点脸色看。 有钱，有闲，有势。 她还有了男人。 日子过得这般好，她何必去花心思在乎那远在杭州的表哥。 她也不会在乎什么荣宁郡主。 她就是看不起那什么郡主！ 以为自己出身好就了不起了啊？ 只不过一个名头，居然还想踩她的脸！ “夫人~”正想得有些痴迷，就听得那男人懒洋洋的唤了一声。 齐夫人眉头一挑，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亦是懒洋洋的应道：“嗯？” 绿魅邪魅一笑，还未说话，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叫道：“那贱人在那？出来！还想躲着不成，臭婊*子！快给我滚出来！” 第646章 说实话的郡主 第646章说实话的郡主 过了大江，气候也好似变了一般。 还未进四月，金陵的天气便带上了一股子热气。 太阳一出，便灿烂得热力逼人。 可因对金陵的天气一点了解都没有，牡丹是按照惯性带的衣服。 也就是说，没有带轻薄的夏衫。 便是春衫都是厚实的。 牡丹和袁子苏将带过来的衣箱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出合适的女装。 刚回来的青莲子一瞅顾欣悦那裹着男装的模样，转头又出去了。 没多久，便带了寒家在金陵开的金缕衣里的裁缝和绣娘前来。 现做。 看着那金缕衣女掌柜带过来的上百种高档绸缎，顾欣悦眼都有些花，再又听得那些绸缎都是寒家自己织坊所出，心里对寒渊又多了一些敬意。 寒家，在江南的势力财力，只怕比寒渊自己所说的更深更广。 女掌柜本还带了一些成衣来，顾欣悦便先挑了几件，让她们将尺寸改下，再去仔细的挑选其他的。 不光布料多而漂亮，金缕衣的掌柜带来的式样也非常多，等那些成衣改好，顾欣悦和牡丹已经挑了几十套衣服样子出来。 本以为那么多衣服，好些还是由最高档轻薄的料子所做，要做出来只怕最少要几个月，谁知道，那金缕衣的女掌柜笑言，一天时间先出五套让顾欣悦穿着，三天时间再出十套，其他的十天之内一定做完。 顾欣悦便更加震惊，本想问问金缕衣到底多少裁缝，前头便有人来报，郁夫人求见。 顾欣悦换上了已经改好的月白纱广袖裙衫，前去前厅会客。 刚走进厅堂门口，就听得郁夫人对旁边人笑道：“这次啊，那齐夫人可丢大人了，也不知她还有何面目出来！” 顾欣悦脚步微顿，眼角不觉瞅了一眼站在了厅堂外面阴影处的青莲子。 “郡主！”郁夫人见顾欣悦进来，忙收了声，带着旁边的夫人一起施礼后，笑道：“这是金陵知事的夫人，夫家姓车。” 车夫人忙又再施一礼道：“妾身见过郡主。” 顾欣悦一笑，挥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在上座上坐了后，带了好奇的道：“郁夫人，刚听你说那齐夫人丢人，是怎生回事？” “哟，这话……”郁夫人面色带了一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说。 虽然郡主一定是想听到齐夫人倒霉，但齐夫人那事实在是有些龌龊，郡主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郁夫人放心，你说就是，本郡主很想听。” 定了定神，郁夫人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那夫君本是金陵知州，只不过前些时候扬州出了些事，暂时去了扬州代管扬州事务，这金陵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偏生，那昨日……” 说着，郁夫人看向了车夫人。 “郡主，是这样，郁知州去了扬州，金陵衙门便由妾身夫君代管寻常事务，昨日晚上，有人来敲门，说是出了急事，喊了夫君出门，妾身见天色已晚，不知道出了何事，便多问了一句。”车夫人也顿了一下。 顾欣悦眼巴巴的瞅着她，见她支支吾吾半晌也不好意思说后面的，急道：“啊呀，车夫人快说，无论何事，本郡主赦你无罪！” 车夫人和郁夫人交好，昨日郁夫人一回去就通知了她郡主和齐夫人闹翻之事，也说了，这几日必然要在齐夫人和郡主之间做一个选择。 如果说她先前还有些犹豫，半夜听得那消息之后便再无犹豫。 现在看顾欣悦这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想着讨好郡主的机会可不多，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车夫人掩嘴道：“那些肮脏事本不能脏了郡主的耳朵，只不过，这等大事也不能瞒了郡主去。那来报信的，是燕回楼那的人，说是乌衣楼里打成了一团，那巡查史水家夫人带人打进了乌衣楼，说是要抓一个蒋夫人养的小倌，结果冲进去，揪出来的，却是齐夫人。”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侧头看向了袁子苏。 脸上一片天真懵懂。 袁子苏的脸不觉一红，轻咳一声，俯身附在她耳边，声音却是几人都能听到的道：“那小倌是那卖身的贱籍，乌衣楼，只怕就是那等专门场所。” 顾欣悦啊了一声，做惊然状道：“我知道了，就是说那水夫人带着人去那花楼，想找蒋夫人养的野男人，结果，在野男人的床上抓到了齐夫人！” 呃…… 车夫人和郁夫人脸色都有些讪讪。 好吧，天真无罪。 郡主这大实话也说得太…… 正确了！ “对了！”顾欣悦满脸的兴致勃勃，望向车夫人道：“进城的时候，本郡主就听得外头有人议论，说是那江淮侯世子夫人去什么馆偷人，结果被人抓了，扒干净了衣服挂在了牌楼上，是不是就是这个蒋夫人？” “那个，正是。”郁夫人的脸色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水家的事她还是回家之后才听闻，这郡主居然一进城就知道了…… 对了，郡主可是要去江淮侯府的。 这郡主都知道了，水家想要掩只怕都掩不住了。 “这倒有趣，江淮侯府的，按说，我还得叫一声表嫂。”顾欣悦冷笑了一声道：“如此德行！也配！对了，那水家还带人打进了乌衣楼？怎么？这是还冤枉上了别人不成？” “是这样的，郡主。”车夫人忙开声道：“那蒋……那水氏舌头被割掉了，人也只剩了半条命，身上，却有一条男人的汗巾，水家想找凶手，便去那乌衣楼想找出水氏相好的那人。” 谁知道那什么陈校尉没找着，却是将齐夫人给拽出了被子。 两家下人更是直接发生了械斗。 听夫君回来说，当时水夫人和齐夫人的脸色都很好看。 只不过他官职低微，这种事还真不能处理，只能将两边人都劝了回去，再封了乌衣楼而已。 可昨天晚上燕回楼那边都因为乌衣楼的动静而被惊起的人很多，人多嘴杂的，事情一定瞒不住。 郡主既然能听到蒋夫人的事，这事也只怕会听到，她要再不说明白，只怕就得自个夫君来背黑锅了。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道：“这水氏挂着江淮侯世子夫人的名头，这齐夫人是江南总督的夫人，这样的品行，怎能做我大楚诰命！来人，送帖子给衙门，让衙门公开审理此案，如此不德之人，必要让世人知道她们的嘴脸。”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几个侍卫便转身而去。 郁夫人和车夫人都愣了眼。 心中，那是又喜又惧，滋味难言。 第647章 命若浮萍 第647章命若浮萍 金陵大牢。 外头阳光灿烂，暮春正好。 牢房里却是阴森森的，一丝阳光不见，还处处可以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幽幽的，带了一股子死气。 程伊的心亦越发沉了下去。 随着牢头转过最后一个弯，看到那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男人。 眼瞳都不觉一缩。 虽是身在那种地方，但是唐竹衣一向都是衣着清雅，容不得身上有一点不洁之处，穿的不过是普通的青衣，亦不会留一点褶皱。 纵然身陷污泥，亦是风度若竹，翩翩君子。 可是现在，他衣衫褴褛，头发被剪掉了半边，身上一道道的都是血痕，狼狈得将身体都团成一团…… “喂，唐大家，有人来看你了。”牢头在栅栏上一敲，唤了一声后，便将小门打开。 接过了程伊递过来的银子低声道了声：“一刻钟时间，再不能多了。” 便退了出去。 程伊压住眼瞳那一霎那的湿润，急急的走近了听得人声缓缓转过头的唐竹衣，低声唤道：“唐爷，是我。” 牢房里光线太暗，映得程伊的紫衣亦带了些晦暗之色。 唐竹衣定定的看了一会，方勾唇一笑，道：“你怎的来了？” 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下，程伊低声道：“唐爷，我去找了钱二爷，可钱二爷说他不管，还说，你害得乌衣楼被封，坏了他的生意，要用你自个的私房来抵，怎么办？唐爷，要不，你便说了实话吧。” 唐竹衣伸出手想去轻抚他的脸颊，手一伸出，看了看那被夹得血迹斑斑的手指，又缩了回去。 淡声笑道：“说实话？实话便是，我不知道蒋夫人来了，也不知道蒋夫人为何会遭遇那种事。” “唐爷，现在不光是蒋夫人之事，昨日晚上水夫人带了好些人闯进了楼里，从绿魅那将齐夫人给揪了出来，而没多久，车知事便带人前来，将两边的人抓了个现场，那齐夫人便叫她是跟着水夫人前去的，是要抓乌衣楼里的凶手，又说乌衣楼陷害朝廷诰命，要车大人严办乌衣楼，车大人，便下令封了乌衣楼！唐爷，现在钱二爷也不管了。”程伊哽咽道。 当时那些人带走了兰君，他们本以为处理完水家那些尸体便完了。 谁知道，那些人居然将蒋夫人挂在了牌楼上。 而水夫人居然知道那天蒋夫人是要去乌衣楼的。 直接冲到乌衣楼，都容不得他们辩解，便将唐竹衣给抓进了牢房。 然后晚上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那陈校尉在绿魅屋子里，带人冲进小院，将齐夫人给揪了出来。 当时他便知道不好了。 光一个水家就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得罪的，再加上江南总督夫人。 这事，两家人要将事情掩盖下去，就必然得找人来牺牲。 而钱二爷这态度，便是放弃了唐竹衣，想让唐竹衣来顶了这黑锅。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好日子过…… 唐竹衣神色微变，急道：“那绿魅呢？” “绿魅被齐夫人的人打成了重伤，如今被丢在院子里，钱二爷也不准喊医生。”抹了一把眼泪，程伊道：“我是求了以前的客人，才好不容易进来这里，唐爷，不如，我们就说出那些……” 唐竹衣猛然抬身，手捂住了程伊的嘴，眼珠往外一扫，低声道：“记住，蒋夫人那一天没有到过我们那，我们乌衣楼也从来没有见过齐夫人，无论如何，都要这么说。” 见程伊眼中掠过不解，唐竹衣苦笑道：“人命关天。” 别说他绝不能出卖救了兰君的那些人，便是他想说，可是那些人早已经离开，又要到哪里去找。 到时候，那么多人命，他们乌衣楼的人全部填上去，都解不了水家的怒气。 “唐爷，我，我见过梅童。”程伊嘴唇轻动，低声道。 唐竹衣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不能说！” 程伊眼中泪光闪动，点点头，道：“我知晓，我已经让他快走，不要掺和进这事。” 唐竹衣微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带了歉意道：“你知道我的积蓄放在何处，这事你不用再管，你和阿墨绿魅都是已经解除了身契的，赶紧带了绿魅还有其他人离开，找个安生地方过日子。” 程伊面色凄凉，低声道：“你，你真的要自己扛下？” 拒不承认，不说出蒋夫人犯下何事，是能保住乌衣楼其他的人。 但是唐竹衣的命，却是保不住……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兰君而得罪水家…… “阿伊。”唐竹衣淡淡而笑，带着血的手指拂过程伊的脸颊，轻声道：“不要后悔，咱们这种人，命若浮萍，几时能由自己做主，我能活得这般岁数都算是幸运的了，想想紫狐他们，想想那些年少之时就枉死之人，能有一人不像我们这般，便够了。” “可是，可是，我只有你啊，还有阿墨，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能得自由，好不容易留住这条命，若是，若是你不在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地方去？”程伊忍不住的哭出声道。 “阿伊……”唐竹衣轻叹一声，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自小卖身花楼，他们所学都是为了讨好他人，并无其他生存之长，而陈墨瘸了一条腿，程伊自小身子骨就弱，再加上那媚色天成却除了床上功夫什么都不会的绿魅…… 如果他不在了，他们怎么办…… 牢房里程伊低低的抽泣声和不知道何处传来的水声交织在一起，断断续续的，点滴出无限悲凉。 “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保住你们。”从暗处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一惊。 唐竹衣手撑着地一下坐了起来，将程伊拉往自己身后，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栅栏外面不知道何时蹲了一个人，脸上带了一条黑巾，一对眼睛在阴森的光线里幽幽发光。 见两人看过来，那人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道：“你不错，值得我们帮你，只要你听我的，还有旁边那谁，按照我说的去做，那我保你们无事，还有你们在乌衣楼里的兄弟无事。” “唐爷！”程伊带了惊惧的看向唐竹衣。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一个陷阱吧？ 唐竹衣脸色沉沉，与那人对视半晌后，眉眼一展，沉声道：“好！” </a> 第648章 金陵大案1 第648章金陵大案1 金陵城富裕已久，十里秦淮天下闻名。 连秦楼妓馆的名称都出自这秦淮河畔。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花魁美人。 流传的也多是风流韵事。 一掷千金以博佳人回眸，甚至都传成了雅事。 只不过，这小倌直接告上官衙，却是闻所未闻。 听闻乌衣楼的人在衙门外面跪了一地，那金陵城里的人，便纷纷丢下手头之事，涌到了衙门前。 金陵是大府，知州衙门的级别也高。 不光是位于金陵主街上，前面还有一个肃穆威严的广场。 此时，那衙门大门紧闭，而台阶下，跪了两排男子。 年纪大的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轻的方十岁出头。 一个个的身着白色麻衣，不带任何配饰，素面朝天的，低头跪着。 哭声都没有的，垂了满脸的泪痕。 那些人长得都非常不错，跪在最前面依靠在了旁边人身上的男人更是妩媚得让人心惊。 只他容颜憔悴，脸色苍白，那唇角带着的血渍透露着他身带伤势，隐忍紧皱的眉头，偶尔捂唇低咳，更是让人一看，便不觉心生怜惜。 “绿魅……”陈墨担心的轻唤了一声。 绿魅轻轻摇头，低声道：“无事。” 昨日齐夫人被拽出去后，和那水家人打斗之时，见他在一旁观看，心生恶念，便让人将他也打了。 打得着实不轻。 而钱二爷根本不管他们不说，连大夫都不给他请。 若不是程伊带回来的药，他是连床都起不了的。 不过，便是真的起不了床，他爬也是要爬过来的。 不为别的，就为程伊所说，唐爷这唯一的生路。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说什么的都有。 既有问这是怎么回事的，也有各种讥讽嘲笑。 更有甚着，有人担了一担菜叶过来，一边骂着一边往这些人身上砸去。 只不过，菜叶刚飞出去，旁边便有人分开人群往那些人走去。 那菜叶，便砸在了那人头上。 “我靠！”那个头高大身形健壮的大汉怒骂回头，指着那丢菜叶的人道：“敢砸你张爷！给我绑了！往死里打！” 几个同样装扮的大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脚就踹翻了那人，将旁边几个手上拿了菜叶的人一并给踢翻在地，拳脚相交，便一顿胖揍。 揍得那几人抱头狂叫：“你等是什么人？知道我们是谁嘛！我们可是水大人家的人！” “水大人家的？” 随着一声清冷的女声响起，一群身形高大的侍卫分开了人群，簇拥着一个身穿月白衫子，头带帷帽的女子而来。 脚步在那几人旁边顿了下，那女人冷声道：“如此，这水家不光自己养女不教，出来了那么一个丢人现眼没德没品之女不说，这是打算再干涉衙门审案嘛？” 女子一出现，那几个大汉便收了手，丢菜叶那人抬起头来叫道：“你是何人？知道不知道我们主家是谁！这乌衣楼的人害了我家姑娘，定是要全部人都偿命的！告诉你，识趣的别多管闲事！否则……” 他还没叫完，就被一只重靴给一脚踹翻，然后被那重靴踩在了脸上。 那重靴的主人还弯下了身子，阴森森的道：“否则？否则如何？” 那人脸都被踩歪，话都说不出来，被那人弯下来的身影威逼着，只觉得从心底深处冒出了凉意。 本是一直缩在衙门里不敢出来的衙役，这时候也再不能当没看到，从衙门里走出来道：“你们是何人，怎能在官衙之前打人？” 女子转头，帷帽深厚，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和神情，只听得她发出了一声轻蔑至极的轻笑。 衙役一愣，心念一转之下，突的转头，就见到那些大汉的身后，郁夫人和车夫人正在不停的对他打眼色。 衙役再度一愣，那踩人的大汉已经将人丢给其他人，上前一步道：“怎得，给你们车知事的帖子没有收到？” 衙役一惊，就听身后衙门一阵慌乱，随后衙门大门大开。 一众衙役都涌了出来，一边喊着威武一边赶紧的在大堂上站好位置。 而那本是交代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开衙门大门的车大人穿着不知道多整齐的，急匆匆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不知郡主驾到，下官有失有失……”车知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边躬身道着，一边朝那人群后面的车夫人瞅了一眼。 哪有这样的！这前头帖子才到手，他都来不及看，外头人便到了。 夫人啊，你好歹先给个预警成不成！ 看着自家夫君那哀怨的一眼，车夫人瘪了下嘴。 这她也是没法子好吧！ 前头郡主刚说送帖子，转头就说不行，还得亲自来看，别因为那齐夫人势力大，让车大人难做。 直接拽了她们两人就一起来了。 摆明了是不相信车知事会听话嘛！ 不过，想想郡主亲临，不管什么判决，自家夫君都能推到郡主身上，倒是省了得罪齐水两家。 她便也没有推辞的前来。 可要报信…… 也得让她有机会啊！ 顾欣悦头高高昂起，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道：“的确有失，这些人都跪在门口了，怎么本郡主瞅着这衙门的大门都不开？还由得那刁奴在外面威胁人，你这官怎么当的！” 车知事心中暗暗叫苦，不过昨天晚上倒是已经听夫人说了齐夫人对这郡主做的事，心里也明白，郡主这是抓着机会一定要给齐夫人好看了。 心中一转，便点头哈腰的道：“郡主训斥的是。” 又赶紧回身对着衙役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本官不是早让你们提人进去吗？怎么还愣在这里！” 有机灵的衙役赶紧的上前，扶起了陈墨绿魅等人，让他们进去大堂，再跪在了堂中。 等外面跪着的人都进去之后，顾欣悦哼了一声，施施然的也走进了大堂。 张奇和杜仲已经将一张椅子搬进了大堂，就放在了官案下首。 等顾欣悦坐下，便站在了她身后。 而其余的侍卫，直接在大堂周围站成了两排。 车知事愣了愣，眼睛眨巴了下，愣愣的回头看向了自家夫人。 这是要闹哪样！ 车夫人早就和郁夫人从旁边的小门溜进了官衙，进了后堂。 （偷看！） “车知事，本郡主看你审案，你没意见吧？” 车知事正在找着那不省心的夫人，就听得大堂上头传来凉飕飕的声音。 什么想法都没有的…… 上堂，审案！ 第649章 金陵大案2 第649章金陵大案2 齐家。 一个婆子跌跌撞撞的从外头冲进来。 直接冲进了松鹤堂。 也顾不得旁人的呵斥，冲着坐在桌边喝茶的齐老夫人叫道：“老夫人不好了！”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老夫人不好了！”旁边的丫鬟历喝了一声。 “是，是夫人她不好了！”婆子急道。 可越急，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喘口气，好生说。”齐老夫人面色一冷，冷声道。 “夫人，夫人带着人去往金陵府衙了！”婆子叫道。 “府衙？”齐老夫人一愣，道：“她去府衙作甚？” 婆子面色一阵白一阵红的，那些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出口。 可如今齐夫人连府衙都冲了过去，再要瞒齐老夫人却是不可能。 她要再不说，只怕全家性命难保。 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心神，婆子道：“启禀老夫人，那燕回楼那处的人跪在了府衙门前，说状告水家仗势欺人，栽赃陷害，咱们家的夫人亦是驱奴伤人，夫人一听，便怒了，刚才，带了人便去往府衙，说是要让那帮人好看。” “燕回楼那处？”齐老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伺候的嬷嬷低声道：“那一处，都是小倌馆，烟花之地。” 烟花之地？ 齐老夫人猛然打了个冷战，厉声道：“给我说清楚！夫人怎么和那烟花之地的人扯上了关系！” 婆子喃喃不知如何回答。 旁边齐老夫人的妹子却是有些着急，忙上前道：“老夫人，这夫人是断不会和那烟花之人有关系，定是被人陷害，说不定，就是那郡主使坏！” “郡主！郡主刚到，怎么使坏！”齐老夫人怒瞪了她一眼，对着旁边嬷嬷道：“你去看看，到底何事！” 嬷嬷起身便完外头走，走出院子没多远，瞅见自己那在夫人院子当差的女儿探头探脑的，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娘，大事不好了！” 那丫头不过十三四岁，不过是齐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平素夫人的事也轮不到她沾边。 只不过昨天晚上齐夫人回来的时候闹腾得厉害，她被吵醒，偷偷出去听了一耳朵。 而今日早上那外头的人来找齐夫人，她又正好在卧室旁边静房里收拾马桶，正巧听了一耳朵。 那时候齐夫人着急出去，也没心思管别的，她才找到机会溜出来。 心里揣着这刚听到的大秘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看到自家母亲，一急之下，便一叠声的道。 “夫人，夫人偷人！夫人和那乌衣楼的小倌好上了，昨天夜里，便是去找了那小倌，睡在床上，被水大人家的人给拽了出来，如今，那乌衣楼的人告上了衙门，在大堂上，当着好多，好多人的面，说咱夫人是乌衣楼的常客，隔三差五的便去找那里面的小倌睡觉！好多人，全金陵的人都知道了！” “等等，等等！”嬷嬷抓住女儿的手臂摇晃了下，脸色煞白的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丫鬟的脸色亦是苍白，道：“不是乱说，娘，昨天晚上，夫人是半夜后才回来的，不信，你去找陈虎家的问问，昨天，就是陈虎他们跟着夫人回来的，说是跟水家的人打起来了，夫人被从被子里拽出去，也受了伤。”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嬷嬷气道。 “我出不来啊！要不是，要不是夫人带人去了府衙，我都出不来。”丫鬟急道。 嬷嬷脸色焦急，在原地转悠了几圈后，跺了下脚，道：“你赶紧回去，回我们屋子里，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事！” 如此丑事，别说齐夫人不会放过告密的她，便是齐老夫人，一怒之下说不定都会拿自己女儿出气。 丫鬟应了一声赶紧跑走。 嬷嬷想了一下，回头叫了几人，直接冲进了齐夫人的院子，将齐夫人的贴身丫鬟和婆子给绑回了松鹤堂。 一顿棍棒之下，让那几人说了实话。 齐老夫人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而此时，金陵府衙。 车知事亦满头的包。 瞅着跪在大堂的那些个美貌男人，眼角都在抽。 这些人，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车知事，车知事！” 被顾欣悦连唤两声才回过神来，车知事转头看向了那带着帷帽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听那乌衣楼的小倌们先是哭诉被水家陷害被官府封门的冤屈，再是说到昨天晚上齐夫人本是他们的客人，结果却伙同水家一起打他们的苦楚，连帷帽都没晃动一下的荣宁郡主。 见车知事回头，顾欣悦淡声道：“车知事，这苦主都已经说完了，你是不是应该抓那水家和齐家的人过来审问？” 呃……抓…… 车知事头上的包更多了。 “车知事，本郡主虽然不懂怎么判案，但是一般的道理，本郡主还是懂的，这水家说乌衣楼害了她家闺女，总要有个证据和人证，那水家女儿是何时去的乌衣楼？为何会去乌衣楼？她水家夫人是如何知道女儿去的乌衣楼？总要有个说法，我记得，这伤害罪也属于你们管辖，怎么，都不用过大堂的，便定了人家的罪，封了人家吃饭的地方？” 顾欣悦淡声说着，手指还轻拂了一下裙摆，神态很是悠闲。 只那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车知事不觉打了个冷战。 荣宁郡主这话一说，不管最后蒋夫人是不是乌衣楼害的，但是她进出乌衣楼就成了铁证，连水夫人都跑不了。 “哪里来的贱人！管得还真是宽！居然到这金陵府来指手画脚！” 大堂外面突的响起了满含愤怒听得突兀拔高的女声。 随之，好几个手拿武器的汉子分开人群，簇拥了一个面色焦黄的贵妇人进来。 车知事神色微变，还未说话，那贵妇人已经指着顾欣悦叫道：“别为着个贱人就想出头，不管你是从哪来的！这金陵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识相的赶紧滚，不识相的话，哼哼！” “呵呵。”顾欣悦轻笑一声，道：“打！” 贵妇人一愣，就见站在顾欣悦背后的丫头身子一晃就晃到了自己面前。 啪的一声，脸便被抽到了一边。 眼前金星乱冒，贵妇人怒声叫了一声，脸又被抽到了另外一边。 再要想叫，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脚。 跟着她来的那些汉子见状想冲上前，可武器刚拔出来，便被人一顿狂揍。 不过一瞬间。 那些人便被揍成了猪头，被侍卫们压制在了地上，一个个的，那脸，都被踩在了靴子底下。 顾欣悦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那一身脚印被杜仲踩在地上的贵妇人，慢悠悠的道：“喊本郡主滚？胆子可真大，你，这是想造反吗？” 第650章 金陵大案3 第650章金陵大案3 外面的人群是见到那贵妇人的车架就纷纷闪开了一条通道，让她们进来。 可这不过一瞬间，那嚣张张狂得他们只能散开之人就被踩在了泥泞里。 广场上拥挤的人群一瞬间是鸦雀无声。 却有暗潮涌动。 而车知事更是直接直了眼。 愣愣的看着那被踩在丫鬟脚底下的水夫人，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反应。 巡查史水家到任不过两年，却因为那特殊的地位在金陵是无人敢动，水夫人在金陵的行事风格更是和齐夫人有得一拼。 而齐夫人好歹也是陈家出身，做事多少会端着一点，而这水夫人，听说是市井之人出身，很是剽悍跋扈。 手下养着的一帮人亦是匪气十足。 那什么骂大街一般的还是小事，稍有不合，便直接砸了人家门。 她来之后那半年，告上衙门说她霸占人家铺子，抢了人家生意还将人打死打伤的事多有发生。 却都是不了了之，那些苦主有些更是直接被灭了门。 只因为，那水巡查史，是在新帝登基不久后调任金陵。 在京城三王夺嫡之时，江南官员并没有参与进去，不过，给各个王爷的孝敬是一家不少，谁家面前都混了个好。 却没有任何人想到要去讨好一个远在蜀州的靖王。 谁知道最后得胜之人居然就是那靖王呢？ 当时，江南官员心中虽然并不说是怕那新帝会对江南怎样，但是这‘明显’是新帝心腹的水大人，却也没人愿意去得罪。 何况，这水家行事越跋扈，对他们来说，越是好事。 水夫人做的坏事越多，拿的钱越多，在他们手上的把柄就越多，江南的消息，水大人也不需要传递任何回去。 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可现在，车知事心里却不觉犯起了嘀咕。 这水大人，真是新帝的心腹嘛？ 怎么这水夫人居然敢如此对待郡主？ 不说郡主的亲哥是谁，就郡主是皇帝的嫡亲外甥女，水夫人都应该是赶紧的讨好送银子，以求郡主做靠山的。 水夫人会这么做，只能说，她根本不知道这堂上坐的是郡主！ 郡主昨天进城，可是大半个金陵城人都知道的，作为皇帝的心腹，郡主南下怎么可能不会得到消息？ 心里心念急转，正在斟酌着后面应该怎么做，就听得顾欣悦那声你想造反吗？ 车知事心头顿时一颤，也不想着出声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只看这荣宁郡主怎么做。 脸被压在地上，水夫人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身体那被狠狠猛踢了几处的地方，久不曾尝的疼痛呼啸而来，让她眼中一下鲜红狠戾。 可再怎么挣扎，在那丫鬟的脚下却是一点都动不了，水夫人只能侧着头，瞪着那月白裙子下面露出的鞋尖叫道：“你是何人！我乃金陵巡查史的夫人！造反！你敢如此对我，你才是造反！” 顾欣悦呵呵一笑，抬头，从帷帽后面看了外头人群一眼，淡淡的道：“给本郡主记下，这金陵巡查史的夫人，认为自己对本郡主刀刃相向不叫造反，而本郡主打她才叫造反，去问问皇舅舅，这天下，不，应该说，这金陵，何时姓了水了？” 车知事一愣，忙起身从案台后面跑了下来，直接跪在了顾欣悦面前叫道：“郡主明鉴啊！这只是这狂妇自家之言，我等金陵百姓官员，可都是大楚的子民！” 车知事一跪，旁边有机灵的衙役忙也纷纷跪下，一个个的表起了忠心。 坚决和水家划开界限，还时不时的加上一句，告上水家一句黑状。 衙役们一开口，外头有胆大的百姓便也大声叫了出来，只说这水家欺凌百姓，专干那夺人家产灭人满门之事。 一人开了口，说的人就多了，一时之间，外头群情愤怒，纷纷叫了起来。 车知事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心里只觉得事情非常不好！ 大大的不好！ 水家做的这些事，只要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就是灭族之罪。 可是，能容忍水家做下这些事的金陵知州，官吏，甚至是江南总督都得不了好。 至少，一个监察不利就够他们吃几壶的。 而，万一皇帝要是想深一下，认为他们官官勾结…… 甚至，认为他们这么纵容水家就是为了隐瞒江南更大的隐秘…… （他们就是如此） 那，整个江南官场都讨不了好，说不得就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动。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昨天晚上就不应该息事宁人…… “哟，这是怎么了？” 随着满是不悦的声音，人群再度散开，一群下人丫头婆子簇拥了一个打扮得雍容奢华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正是江南总督齐夫人。 外头的声音一下又静了下去。 虽然人越来越多，却紧密的挤在了一处，不再叫嚣伸冤，而是盯着齐夫人那行人看。 视线在地上的水夫人身上一扫，齐夫人眉头一皱的道：“郡主好大的气派，这朝廷诰命说打就打，真不愧是皇上的外甥女，不过，这样仗势欺人，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怎么说？” 车知事心微微一动。 齐夫人这话里可是直接指责荣宁郡主仗势，将事情的缘由给抹了，要是传到京中，少不得那些翰林院和御史台的官员要上书，这么一弄，那水家之事，就有可能成为荣宁郡主为了一己之私而乱说的。 （亲，翰林院已经么有人了） 顾欣悦低头，看了眼车知事，再扫了眼脸上露出喜色的水夫人，淡声道：“齐夫人，一个花楼常客，丈夫不在，就去妓馆找男人，江南总督的头上都已经绿油油一片了，你这种贱妇，居然还敢出来抛头露面？” 车知事心里咯噔一下，便想回头去看自家夫人。 （你没搞错？这真是郡主！？） 齐夫人脸色一僵，听得身后人群中传出压抑不住的讥讽声音，心头更怒，厉声道：“郡主慎言！我乃一品诰命，你如此侮辱如我，便是你是郡主……” “侮辱？”顾欣悦冷冷的打断了她道：“本郡主只不过是说实话，你这种无德无品，下三滥都不如的贱妇，根本不值得本郡主侮辱。” “你！来人！”齐夫人气得脸色通红，大吼一声道。 “郡主只不过是复述了这些乌衣楼之人的话，何来侮辱？” 人群突的又响起了清澈若冰般的声音，随着人群散开，露出几个人来。 那当中一人一边走一边道：“而若想知道这乌衣楼的人说的是真是假，亦是不难。” </a> 第651章 金陵大案4 第651章金陵大案4 今日天热，金陵城里的人早已经换上了夏衫。 可这几人，不说里面的衣服，外头还披了一件披风，说话那人，更是带了一顶大大的斗笠。 帽檐上还垂了一条纱巾。 若不是他的声音清亮若玉若石，只瞅那柳枝一般的腰，看着，倒像是女子。 顾欣悦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眼底微深。 却也不再出声，只将身子靠后了一些，带了一些趣味和懒散的，看着那人走进大堂。 齐夫人却是已经气红了眼，怒道：“哪里来的贱人！居然敢如此说话，给我……” 打字还未出，那人却是揭开了头上的帽子。 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那一对好似蕴含着春水一般的眼睛不过波光一转，这满堂的男人便都失去了颜色。 齐夫人顿时声音一顿，双颊一红，眼睛里冒出了炙热的火焰，只觉得那心，砰砰跳动得如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 声音一转一柔，便成了：“报上名来。” 说话之时，眼角还微微上翘，带了挑逗的风情。 那一脸春色的模样让来人脚步一顿，脸色微变，顿时面若冰霜起来。 他旁边跟随之人已是上前，厉声喝道：“大胆！你跟谁抛媚眼呢！” 这一声吼，便是再怕江南总督的势力，旁边也不觉有人低笑出声。 齐夫人收回神，那绯红便成了怒气上涌的猪肝色，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大胆！” “齐夫人自然是有胆色，在这金陵，便是皇族都能不看在眼里，想着要踩在脚下，看样子，郡主说的真不错，这金陵，只怕不是我大楚之地，不是姓水便是姓齐。” 少年声若冰凌，边说边走至顾欣悦身边，在她身边站住，转身，看向了满堂之人，冷声道：“一品诰命，也不过是皇上赏赐的而已，这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天下之民，莫非我大楚皇上之民，齐陈氏，你莫不是不认君，不认皇上了！” 齐夫人脸色一僵，再是狂妄，也知道被戴上这么一顶帽子就是死罪，厉声喝道：“何处来的野小子！居然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不认皇上了！” 顾欣悦噗嗤一笑，笑过之后便不再出声，只从帷帽后面看着那‘野小子’楚铮。 倒要看看，这臭小子想干嘛！ “大胆贱妇！”跟着楚铮的随从怒喝一声。 “你！”齐夫人更怒。 一个两个的，居然连个普通人都敢骂她贱妇了，这金陵她还要不要混了！ 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这帮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在金陵！ 这金陵，这江南是谁的天下！ 郡主又如何？ 要想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也得要她有命出金陵城！ 楚铮侧头，瞟了一眼从他出现，就淑女得不能再淑女的顾欣悦。 隔着帷帽，也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不过，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人一定是在等着看他怎么处理此事。 唇角微勾，楚铮道：“表姐莫恼，这等贱妇，看弟弟剥了她的皮。” 表姐？ 将身体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车知事不觉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 视线在楚铮腰间垂挂的龙佩上一转。 又赶紧的将头低下去。 荣宁郡主的亲戚，定国公府那边的叫堂姐，表亲……那可是皇族！ 而，能挂这种龙佩的，只有一种人。 当今皇帝的皇子！ 这齐夫人真是个蠢货！ 这等时候，居然都看不出自己惹了什么人，只怕心中还在想着连着郡主一起杀人灭口！ 真是蠢到家了！ 别说郡主的这些侍卫不是你那些人能对付得了，便是郡主在金陵出了事，皇帝不追究，那定国公都要追查到底！ 算了，事到如今，自己也管不了了！ 自己本就官低职微…… 我是透明人，我是透明人！ 正在心里念叨着，车知事面前便垂下了一把剑。 黄灿灿的剑鞘上面，闪亮亮的四个大字。 尚方宝剑！ 车知事脸色一白，头砰的一声就磕了下去，道：“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齐夫人正在给自己手下打眼色，让人出去叫人，就听得车知事这一声叫。 心下顿时叫了一声不好。 转头看去，就见那骂她贱妇的随从举起了一把尚方宝剑，厉声道：“五皇子奉皇上之命，巡视金陵，查清冤屈，整顿吏治，来人，将此贱妇拿下！” 齐夫人一愣，那膝盖处便被人踢了一脚，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冰冷石块上的激痛传来，方大声叫道：“胡说！哪里来的五皇子！哪里来的钦差大人！你们是假冒的！” 这个时候，她是打死都不能承认对方的身份了！ 骂皇子是野种…… “荣宁郡主你不认，我这皇子你也不认，尚方宝剑你也不认，呵呵，齐陈氏，我都想问问，你那诰命是怎么拿到手的？” 楚铮悠悠然的，在手下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又挪动了下椅子，靠近了顾欣悦一些，对顾欣悦身后瞪着他的张奇眯着眼微笑了一下。 再转头看向齐夫人道：“先前我就说了，要知道你是不是****，是不是给齐天傲戴了一脑袋的绿毛，很简单！” 说着，对车知事挥挥手，让他别跪了，上面坐着去，还要审案呢。 车知事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蹭到了案台后面，也不敢全坐，只屁股挨了一点椅子坐下，然后对楚铮示意，您尽管问，尽管做，我全听你的。 楚铮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了已经成呆滞状软倒在陈墨身上的绿魅，眉角微挑的道：“你先头说，这齐夫人是你的客人，两年多时间里，一个月总要去上十次。” 被陈墨一捅，绿魅方点头，哑声道：“小民不敢瞎说，确是如此。” “你个小贱人！谁派你来的，竟敢如此污蔑于我……”齐夫人厉声叫道。 楚铮面色一冷，那踢倒她的随从便塞了什么东西在她嘴里，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楚铮冷冷一笑，再又转头看向绿魅，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么这贱妇的身体，你必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可能说出她身上的隐秘之处？” 他声音未落，齐夫人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而外头，更是一点声音都无。 半晌之后，方响起绿魅那带了颤抖的声音：“可，齐夫人在腰部有一个粉红色的蝴蝶胎记，在臀部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如同桃子一般的胎痕，原先上面还长了毛，齐夫人让小人拔了去，不过，现在，又长了一点出来。” 第652章 金陵大案5 第652章金陵大案5 堂内堂外一片静默。 随之，有低低的咒骂声响起。 一声声的，越来越大，形成了声浪般。 如同利刃一般的响在了齐夫人的心底。 齐夫人微闭了眼，惨白的脸上却带了深深的恨意。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她会让这里所有的人付出代价！ 那不知好歹的郡主，那恶毒的皇子，那些胆敢辱骂于她的贱民，还有，那居然看热闹不出声的车知事！ 楚铮神情淡漠的看着齐夫人的脸色，手一抬。 “肃静！”一个随从便大声吼道。 带了内力的吼声传了出去，外头便又一点点的静了下来。 “看你这样子，定然是会说这人是胡说。”轻笑一声，楚铮道：“不过好办，这人说的这两处，都是再私密不过的，只要扒了你的衣服，让大家都看看，便知道这人有没有说谎。” 他声音轻柔，本就如玉似泉的声音越发好听，可却让大堂里的人从脊背之处涌起了一股子凉意。 不说齐夫人现在还是一品诰命，便是普通妇人，也没有当众扒衣服的！ 顾欣悦不觉侧头看了他一眼。 楚铮唇角上翘，亦侧头看向了她，脸上带了无辜的询问之色，道：“表姐说，如此可行。” 顾欣悦神色微深，没有说话。 心底，慢慢的浮起了一丝冷意。 她有点猜到，楚铮这个时候出面，目的何为了。 顾欣悦一动不动，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楚铮看了她一会，便笑道：“如此，表姐亦是同意了。” 说着，手再度一抬。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家夫人是一品诰命！是贵妇！”被赶到一边的齐家婆子里有人大声叫道。 一边叫着，还一边想往中间冲去。 却是被那些郡主侍卫给挡住，几脚，又给踢回了角落。 楚铮看了那几个侍卫一眼，唇角笑意更重，道：“这个贱妇目中无人，心无君王，还给朝廷的一品大员带绿帽子，如此无德之人，我们便做个好事，帮齐天傲给处置了吧，来人，剥衣！” 齐夫人满目怒意，眼底却是惊惧之色，到得这时，她方觉得怕了。 对方不是什么金陵的百姓和普通官吏，对方是皇族，手持生杀大权的皇子。 除非这金陵真的想反，否则…… 她想挣扎，想求饶，想伏低在郡主和那五皇子的脚下，想哭着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不知道对方是皇子。 她不过是想给郡主一个下马威，让郡主知道她的厉害。 在京城，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嘛？ 秦陌寒不过一个武将，再是厉害，也不过是在甘州而已，而荣宁郡主，到如今，都没有被皇帝召见过。 那皇宫里的新年宴会，她可是坐在上首最靠近娘娘们的位置。 而荣宁郡主，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连皇宫都没进过的郡主，不过是一个好听的称号而已。 秦陌寒一不在，她就只有躲去庄子里的份！ 在京城都是如此，何况在她的地盘金陵！ 她为什么要给她面子？为什么要看她的脸色？为什么要容许她来打自己的脸？ 居然还给那些乌衣楼的小倌们撑腰！ 凭什么！ 她不过是想让这郡主认清楚自己的地位，认清楚，这个世上靠的是实力说话！ 她是一品诰命，江南最大的官的夫人！ 便是皇族血统的郡主都要在她面前低头！ 她真的，没有想闹成这样！ 齐夫人脑中纷乱，挣扎着，想冲着楚铮说话，可是，不等她发出任何声音，那一直控制着她的人已经抓住了她的要害，直接将她的衣衫，从背后撕裂开去。 天气已热，齐夫人穿的是朝云纱所做的夏衫，颜色艳丽，华贵无比，却也轻柔单薄。 只不过一撕，便裂做两半往两边散去。 那后背连同臀部还有腿部，便赤裸裸的显露在人前。 正对着堂外众人的，显露出来。 阳光从外而入，打在了她身上，将那粉红色的蝴蝶和桃子状的胎记映照得清清楚楚。 那桃子状的胎记还位于臀部的勾缝之上，因为紧张惧怕，齐夫人的身体颤抖着，那胎记便也颤抖起来。 让外头的人哄笑之中，更是响起了无数****秽语。 齐夫人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人便昏了过去。 楚铮讥笑一声，道：“这偷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只不过，现已查证，乌衣楼的人没有说谎，那齐夫人少不得便有一个诬陷他人之罪，再加上不敬君王，先杖责一百，然后送回齐府，至于其他的处罚，等本宫回禀过皇上之后，再做定夺。” 随从将齐夫人对地上一丢，看向了缩在了一旁的衙役。 衙役瞅了车知事一眼，见车知事点头，忙上前，将齐夫人拖到一边，上了刑台，噼噼啪啪的打起了板子。 楚铮转头，便看向一直被踩在杜仲脚下，已经吓尿了裤子，口吐白沫的水夫人。 “我，我没有！” 见楚铮的视线看过来，水夫人如同被恶煞盯上一般的叫道：“我没有偷人！” “你有没有本官不知道，不过你女儿有，不光如此，你先前还污蔑他人！对了，你要乌衣楼交出谁？是不是要他们指证东海水师的陈校尉？”楚铮笑意淡淡的道：“水夫人，只怕，你为女儿查案是假，想诬陷我大楚重将是真！只因为，那陈校尉不肯听从你的意思，所以便行此下流之事，妄图陷害陈校尉，就如同那些人所说的，夺人家产不说，还要灭人满门！” 水夫人木然。 很是不解楚铮这话里的意思。 她不过是因为查到女儿身上当时还有一条写着陈校尉名字的汗巾，结果人送回去的时候，那汗巾却被陈校尉给拿走了，这才认定陈校尉和乌衣楼勾结，想逼着乌衣楼交人。 怎么就成了她陷害了？ 车知事却是心头一颤，抬头看了楚铮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楚铮亦回头看去，同时，微微一笑。 那神情，让车知事心头一动。 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也许，这对他们这些江南低级官员来说，反而是个良机！ 陈校尉是东海水师的原首领，在金陵都二十多年了，与他们是相安无事，各自赚钱。 可那左道来了以后，却对陈校尉多番压制，甚至想完全夺了东海水师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 包括东海海图。 若是楚铮不说，他还想不到。 是啊，为什么水家要找陈校尉的麻烦？ 那水大人，和左道可是一伙的！ 第653章 金陵大案6 第653章金陵大案6 堂上一时安静下来。 顾欣悦视线在一片茫然的水夫人身上一扫，再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车知事。 最后瞅了一眼笑得眼睛一派纯真的楚铮。 心里冷哼一声，淡声道：“不管如何，这事跟乌衣楼是无关了，车大人，五皇子，这乌衣楼的委屈，可以帮他们平了吧？” 楚铮眉头微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亦淡声笑道：“不错，乌衣楼既然是无辜的，车大人，不若先将误抓之人放了，解了乌衣楼的封？” 车知事愣了一下，连声道：“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快快，去将唐竹衣放了，给乌衣楼解封。” 不多时，唐竹衣便被带上了大堂，由车知事当庭释放。 乌衣楼的人看到唐竹衣那般模样，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睛，却也知道不能再多说，忙不迭的跟堂上车知事和楚铮道谢后，便赶紧带了人往外走。 眼见乌衣楼的人已经走了，顾欣悦微抬了一下下颌。 那帷帽一动，杜仲便狠狠的在水夫人身上踢了一脚，走回了顾欣悦身边。 楚铮神色微动，看向了顾欣悦，眼中，带了一丝恳求。 顾欣悦不觉唇角轻勾了一下，站起了身，道：“水家所犯之事，事关大楚根基，五皇子想来是要好好审问，本郡主便不耽误五皇子审案了。” “表姐！”见她作势便要走，楚铮的脸色有些绷不住，站起身叫了一声。 他也不愿意如此的，不愿意如此利用荣宁郡主那彪悍嚣张不怕事的名声，可是，这是最好的机会！ 一旦错过，就再没有这么好机会让他给江南的这些官吏卖好。 他，无法错过，无法不这么做。 可是，顾欣悦要是就此甩手不管，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手下，去压制水家。 只怕，连案子都无法审下去，那么，他手上的筹码就不够，不光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说不定，还要惹得一身麻烦。 顾欣悦侧头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张奇，你留下来协助五皇子，给本郡主看着，这水家，究竟靠的什么，胆敢如此行事！” 张奇应了一声，身形微动，便隔住了楚铮。 眼看着顾欣悦昂着头，带着随身丫鬟和一半的侍卫扬长而去，楚铮微微叹了一口气。 重新坐了回去。 沉声道：“这水家所犯之事，本宫既然到了，自然要一样样的查清楚，大家，有冤的，都可以来伸冤，别急，一样样的来，来人，将水氏和这些帮凶押在一旁！” 只要她还愿意帮他就好！ 便是现在她有些生气，不过，以后，他一定会回报回去的！ 一定，能让她真正的，走到任何地方都无人敢轻视她。 便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嚣张，知道她不讲规矩，知道她动手比动口快。 也只能害怕，只能畏惧，而不敢说一个不字！ 郡主的马车就停在了广场旁边的巷子口上，顾欣悦上了马车刚脱下帷帽，杜仲和青莲子（易容后）便也随之上了马车。 “姑娘，就让那小子这么污了你的名声？”青莲子恨声道。 一品诰命，便是再如何不堪，可这么当众撕衣羞辱，也是会被人诘问的，便是再有理，被御史台那些人知道了，也会参一个行事狂虐之罪。 可是，因为这事最先开始是由荣宁郡主而起，再加上楚铮那么一句问话。 只怕传到京城，做下这等事的就是荣宁郡主，而不是那五皇子楚铮。 而在金陵，拿着尚方宝剑彻查水家所犯之事的却是楚铮，这事一做，楚铮便能得到金陵百姓的民心。 以楚铮那几个人，只怕根本没有机会挑起今日这般的盛况，也无法让水齐两家被压得说不出话。 那混蛋是借了顾欣悦挑起的势，趁机出头以为民公正审案自居！ 顾欣悦淡淡一笑，道：“还能怎样？事的确是我们挑的头，不让他做了，乌衣楼就无法脱身，现在这样也好，楚铮为了民心，必然会将水家一撸到底，然后，再卖个人情给金陵的这些官吏，只说那些都是水家所犯之事，而金陵官员并不知情，这样，也没人会去追究乌衣楼和……背后之人。” 拿着尚方宝剑，楚铮有当场斩杀罪官的权利，而怎么向京城汇报，就全靠他一支笔而已。 一旦和金陵的官吏达成共识，那报上去的自然就不会牵涉到其他的官员。 而他也断定自己不会乱说。 本也是，她不过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齐夫人给她难堪，水夫人敢骂她，她自然要打回去。 不给一点颜面的打回去。 至于这些事情后面牵涉到的枝枝绊绊，她一个后宅贵女又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更何况，她其实根本不得楚瑜的心，到如今，都没有见过那便宜舅舅一面，又怎么可能将这些事传回去。 大不了，就是日后跟秦陌寒说说。 而秦陌寒表现出来的，亦是直爽豪迈，没有心机的模样，这些跟甘州根本搭不上关系的事，想来也是不会管的。 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他是名利双收，她却是暴虐之名更盛…… 不过…… 淡淡一笑，顾欣悦瞅着那脸色非常不虞的两人，笑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生气了，我本也没想留什么好名声，连水夫人都揍了，那楚铮便是不出手，我也不会让齐夫人好看，而且，咱这不管不顾的跋扈名声传了出去，不是更好才是嘛？” 青莲子神色暗沉的道：“这不一样，原先那是姑娘怎么痛快怎么来，将水家和齐家那帮子贱人收拾了，至少这金陵的百姓能像扬州一般敬重姑娘，现在却是被这小子横插一杠子，变得好处都是他的，姑娘却成了……” “青爷。”顾欣悦手指轻轻的在青莲子唇上一按，堵住了他那越说越愤怒的话，轻笑道：“咱们换个思路想，想想，楚铮那小子后面想干嘛？” 青莲子一怔，只觉唇间一片火热，愣愣的看着她，脑袋里亦是一片空白。 顾欣悦却已经收回手，脸上带了一丝讥讽的道：“听楚铮那话，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看样子，这里面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姑娘意思？”杜仲瞅了一眼耳根有些发红的青莲子，淡淡转头，问道。 “你找机会去那陈校尉那里瞅瞅，看看他们在勾结什么？”顾欣悦手指抵在了自己下巴上，悠悠然的道：“左右咱们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天，对了，你们说，如今齐夫人都这般模样了，咱那清谈会，还会有人来嘛？” </a> 第654章 大案的余韵 第654章大案的余韵 金陵除了秦淮河，还有好多好玩之处。 反正事情被楚铮接手过去，顾欣悦便也不再费心，让牡丹装作郡主受惊卧床。 喊了袁子苏，带了青莲子自去玩耍。 到得晚间才尽兴而归，找了一处酒楼吃饭。 酒楼里面人头涌涌，包厢都坐满了，只有一楼角落里还有一张小桌。 顾欣悦也不嫌弃，喊了两人在那小桌上坐下。 一落桌，便竖起耳朵去听旁边人说的话。 整个酒楼里，都在议论着今日府衙发生的事。 不过，大多都是说着那五皇子怎么判下水家所做恶事。 听了一会，袁子苏皱了下眉头，见顾欣悦看过来，低声道：“为何不见姓水的出现？” 不管是五皇子拿着尚方宝剑出现，还是全城都在状告水家。 这金陵巡查史水大人都不可能做缩头乌龟。 总要出来解释解释。 顾欣悦冷讥一笑，低声道：“你听，那所有的事可都是水夫人和蒋夫人做的，没有一样是那水大人自个做的，便是要追查，也不过是个纵容家人之罪。” 只不过，纵容家人之罪可是可大可小的，端看上头人的意思。 重则砍头，轻，则不过是罚了家人而已。 不过，这事都闹成这样了，水大人也没有出面，只怕是另有隐情。 “哎，那水夫人是被收监了，只不知道齐家怎么处置齐夫人？” 旁边有人说了一声，顾欣悦立时没有再想，只竖起了耳朵去听。 那齐夫人不光被当众脱衣服，还被打了一百板子，别说江南总督这种人家，便是普通人家，只怕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怎么处置？直接送进了齐府后，那齐府便关紧了大门，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谁知道怎么样了？” “你们说，会不会直接浸猪笼啊？” “我觉得，应该是报个病死。” “难说，这都大半天了，齐府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那齐大人去了杭州后，这齐府便归了齐夫人打理，说不得，人家回去还是当家夫人，谁敢动她？” 一人冷冷的说了一声后，旁边之人便道着是是，转头，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顾欣悦的眉头这下却是皱起了。 看向了青莲子，低声道：“乌衣楼的人……” 青莲子抬手阻住了她的话，低声道：“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顾欣悦一愣，随后便道：“说的是，这里有些吵，走吧。” 丢了些银钱在桌上，青莲子护着她从旁边沿着墙角往外走，低垂着眼角扫视了一下酒楼另外一边的桌上之人。 再又看了一眼散坐在角落之处的几人。 神色微凛的，带着顾欣悦快步离去。 等出了酒楼，便又做悠闲状的，引着顾欣悦进了旁边的铺子，随意买了几样东西后，再又逛进其他铺子。 逛了几处后，方松了口气，见顾欣悦不解的看过来，笑道：“有人跟着，现在走了。” 顾欣悦脸色微沉，道：“跟了我们多久？” 青莲子摇摇头道：“不是一早跟着我们的，是守在那酒楼之中的人，估计也是想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客商。” 顾欣悦眉头微挑，道：“意思是说，有人在监视那酒楼？” 青莲子的神色亦微动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看杜仲他们怎么说。” 那些人肯定是属于同一势力，虽然说武功不算上乘，却也是跟踪和探听的好手。 在江南，这种人不是豪族豢养，便是官员手中的暗探。 酒楼里说着水家之事的人，那些人都没有在意，只顾欣悦说了乌衣楼三字，那些探视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难不成，乌衣楼那出了问题。 青莲子心下慎重，便没有带着顾欣悦从主街上走，而是从偏僻小道，直接绕进了飘香楼的后院。 刚进了主院，杜仲便也带着人回来了，脚步匆匆的直接进了屋子。 “乌衣楼的人怎样？”一路挂着心，顾欣悦一见他便问道。 问得杜仲呆了一下，随后唇角微勾的道：“已经走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江。” “这么快？”青莲子不觉有些诧异。 这乌衣楼背后是钱家，虽然钱家这次完全抛弃了乌衣楼，但是一旦乌衣楼没事，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的便放人走。 何况是唐竹衣这种人。 “嗯。”杜仲点点头道：“那唐竹衣几人，其实都算是自由身，只不过以前是无处容身，才继续留在了乌衣楼，帮助钱家打理乌衣楼，这次乌衣楼出事，为了撇清关系，钱家干脆将他们合作的协议都撕毁，还赶了几个和他们关系好的人出来，唐竹衣亦是厉害，在让人出头闹事之前，便将那些人的身契都拿了出来，从府衙一离开，就将身契还有自己的私房银子分给了那些人，要寒家人帮忙，直接送他们过江。” 顾欣悦点点头道：“那人，倒是个讲义气的，对了，那……” “寒家人按照约定，给了唐竹衣三千两银子，我亦安排了风九跟随在后，等他们过江之后，再引了他们往北方走，将他们安置进咱们的地盘里。”杜仲笑着接道。 其实以他所看，那唐竹衣已经看出了寒家并非此事的主导，也猜到后面另外有人，所以才让那些个小倌拿了钱后，在过江之后各自分开。 到时候，他只会和自己的那几个亲信在一起，等待他们的后续动作。 只不过，这样一来…… 青莲子皱着眉头道：“走得这么急，只怕会让人知道，他们背后有人，是受人指使，少不得，会要追查下去。” 那些探子，只怕都是受命查找乌衣楼背后之人的。 郡主和齐夫人的不对付大家都知道，但是郡主和水家并没有直接冲突。 而，因为楚铮的出面，他们后面的招数都没有使出来。 看在有心人的眼中，便是郡主搞死了齐夫人后，便又帮了乌衣楼。 为何要帮？ 是谁鼓动的乌衣楼出面，进而引起金陵如此大动？ 他们原来所想，只是要引左道出来。 可并不想跟江南的豪族们为敌。 看样子，这事，还得去找寒渊！ 瞅着青莲子眉头都皱到了一处，顾欣悦笑道：“你放心了，楚铮既然敢对水家下手，就说明这水家和江南豪族们不对付，便是那些人担心，可是只要咱们后面不再出手，这事，也就会淡了的。这样，杜仲，告诉咱们的人，这些时日，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也不探听，咱们呢，只做游山玩水的跋扈郡主就是！” 第655章 齐夫人的下场 第655章齐夫人的下场 同一时间，齐府。 齐夫人从剧痛中醒来，眼前一片朦胧，张着嘴厉声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这才聚集了眼中的焦距，看清楚了坐在床边之人。 齐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手扶着一枝拐杖，脸上一丝神色都无的看着她。 齐老夫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个头娇小，面容秀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只不过年纪大了，人长胖了些，个头没长，那脸却是耷拉下来。 平素一笑，便令人觉得慈眉善目，可是，这么冷莹莹的面无表情，却让人从心底感觉到了凉意。 齐夫人眨了一下眼，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 从她得知那乌衣楼的人居然敢诋毁她的声誉，而那郡主便是助纣为虐之人的气愤，到冲动的带着人冲上大堂，想将郡主打压下去，再到激怒了五皇子，被当众羞辱，撕衣，挨打。 那脸亦一点点的白了下去。 嘴唇嘟囔着，颤抖着声音道：“姨母，姨母，看在落霞的面子……” “你还记得你是落霞的母亲？”齐老夫人发出的声音又低又沉，带了铁锈一般的味道。 “姨母，姨母，我是被陷害的！那郡主，那贱人陷害我！”齐夫人叫了一声，只觉冷汗直冒，想要起身去哀求，只身体刚一动，便痛得惨叫一声。 这才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是那衣衫不整，遍体伤痕的模样。 根本没有被收拾过！ 那心，便一溜的沉了下去。 “陷害？”齐老夫人讥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齐夫人一怔，忙道：“那胎记，那胎记我身边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心，自然能探听得到，是那郡主，那郡主买通了我身边之人，让那贱人说了出来，姨母，你相信我！” 齐老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道：“陈舒，那郡主刚到金陵不过一晚，哪里来的人脉和时间去探听你的私事？你便是想洗清自己，也要用个能令人相信的借口。你天资愚钝，我本以为，就你这脑袋，再闹腾，也顶不破天，你要花钱，没关系，咱齐家有的是钱，我把后宅的钱财都交给了你，尽你去花，你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你想要虚荣，我也由你，左右，你这一品诰命，在金陵，也没人能越得过你去，所以，我将院子里的管事权都交给了你，可没想到你，你有钱有势还不满意，居然，居然……” 齐老夫人脸上泛起了愤怒的红晕，气得后面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 给了钱和权利，由得她去尽兴，她居然能胆大到去外面找小倌！ 她当自己丈夫是什么？当自己女儿是什么？ 当自己这个嫡亲的姨母，婆婆又是什么！ “姨母，姨母，您相信我，我真没有……” “落霞，可是我儿的亲生女儿？”齐老夫人一句话打断了齐夫人那急促的辩解。 看着齐老夫人一下又冷了下去的脸，齐夫人叫道：“没有！我没有！落霞自然是齐家的种！姨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管如何，是齐家对不住我！” “齐家对不住你？”齐老夫人冷冷的一笑，道：“你莫不是还想说琴姨娘之事？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天傲喜欢的，一直是琴姨娘，他那么拼命考上进士，去做官，都是为了琴姨娘，是我，是我看你们母女可怜，才硬是逼得天傲和你成亲，硬生生的将她逼成了姨娘，甚至为了你，还给她灌下了绝子药！要说对不住，是你对不住天傲，你连给琴姨娘提鞋都不配！” 琴姨娘也出身自京城书香世家，只不过那家却看不上寒门进士，给她另外定了一门亲事。 这让她很是不爽，也很不喜欢琴姨娘。 而因为齐天傲中了进士，终于被族里当权人物看中，给了他一些人手，她用这些人，找到了自幼失散的妹子。 都没有问齐天傲的意见，便自作主张的，给他定了自己的侄女。 谁知道她让人代替了齐天傲三媒九聘的将妹子母女带回家，却得知那琴姨娘居然跟着齐天傲私奔了！ 她以母亲的身份压着齐天傲，才让他承认了这门婚事。 那琴姨娘，便也成了一个姨娘。 当时，她从心底是看不起那琴姨娘的。 女子贞洁可是第一位，一个不顾家人跟着男人私奔的能是什么好货？ 哪里比得上自己嫡亲的侄女，出自书香名门陈家的贵女？ 为了陈舒的地位，她对那琴姨娘下了狠手。 换来的，是齐天傲将那琴姨娘另外安置在了一处，再不跟她们住在一起。 她本以为，这是好事，她也不想看见那碍眼的女人。 便是齐天傲大半的时间都待在那女人那，大半的时间都不回家，后来，甚至带了落霞去那边让那琴姨娘教导。 她也没有后悔过，为自己侄女出手。 可是，可是…… 那琴姨娘无怨无悔的，就这么跟着齐天傲这么多年，连大门都不多迈出几次。 而自己这个侄女，却在外面找野男人！ 她真是瞎了眼了！ 这么多年，都维护了这么一个贱人！ 眼见齐老夫人的眼中冷意越来越重，甚至带了杀气，齐夫人的身子抖了一抖，忍不住的叫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们齐家的秘密！别以为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你们，齐天傲，所做之事，他想造反！” 啪的一声，齐老夫人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齐夫人脸上，冷声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嘛？”齐夫人亦是豁出去了，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齐天傲这么多年贪了多少钱？你以为，将家里的管家权交给我，我就以为这些就是齐家所有的收入了吗？那温家和钱家的人都跟我说了，他们一年，都要给齐天傲三万两银子的孝敬钱，这江南豪族几十家，每个都如此的话，齐天傲一年能贪多少？而且，齐家那些人哪里来的？齐天傲一个文官，怎么可能走那，明里暗里，都有几十人护卫！上次，不过是有人说要去京城告状，转眼就被杀死在护城河里，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就是齐天傲那些手下干的！” 一顿吼过之后，齐夫人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齐老夫人索索发抖。 齐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声音却是淡淡的道：“如此，我倒是小看了你，既然你这么聪明，我本想留你一命也做不到了，无影，送夫人和姨太太上路。” 随着齐老夫人转身，从墙角阴影处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满身黑衣，布满了带了暗影的条纹。 只要对暗影里一隐，便再也发觉不了踪迹。 第656章 我们才是自家人 第656章我们才是自家人 齐家的休妻文书和水家的休妻文书，在第二日的同一时间送到了府衙。 一个时辰之后，水夫人被发现在牢房里上吊，而齐夫人吊死在了燕回楼的牌楼上。 轰轰烈烈的水家之事一下便没了声音。 取之而起的是，无论如何，那般对待两个诰命，那荣宁郡主也太嚣张了一些。 试穿着金缕衣送来的新衣服，听着杜仲说着外面之事。 顾欣悦的唇角冷冷的翘了翘。 这江南，果然水深，一个个的，都是狠得下心的。 而楚铮，亦是不能小看的。 这么快便达成了共识，牺牲一个水夫人，便将金陵的民怨给安抚了下去，将事给抹平了。 “那水大人出现了？”挥了挥那流云般的衣袖，顾欣悦问道。 “嗯，今日一大早，便亲自带着休书去求见了五皇子，一再告罪，还说，愿意拿出所有家产，来偿还水夫人做下的孽。”杜仲眉头微蹙了一下，道：“他是昨天夜里刚回的府，听说，前两日，他并不在金陵。” “不在？”顾欣悦想了想道：“那便说得通了。” 再是狂妄，能做到金陵巡查史的人，都不可能蠢到让自家夫人将事闹成这样。 不过，能纵容水夫人成这样，这人，也不会是个好人。 杜仲停顿了一下，道：“姑娘，你可记得，那扬州汪翰曾经有个姑姑嫁给了官宦之家？” 顾欣悦眉头一扬，道：“是啊，对了，我记得，好像说的是姓水？” 杜仲点头道：“是，今儿一早，船队那边送了一些东西过来，同行的便有汪家之人，那汪家之人说，汪家姑奶奶便是嫁给了水大人，还给水大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到了金陵没多久，那儿子便夭折了，后来姑奶奶死了，水家都没有通知汪家，更别提嫁妆退还之事。” 声音再度一顿，杜仲道：“那人还说，当年汪家姑奶奶嫁给水家之时，带了大笔嫁妆，而汪老爷，每年都会给水家大笔的孝敬，水家的财产，至少在扬州之时，并不会比汪家少太多。” 顾欣悦转头看向了杜仲，示意他说下去。 “那些状告水夫人的案例五皇子已经全部公开，在府衙便能查看到，我去看了一下，虽然恶毒难言，但是动的，也不过是些小商铺，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两银子，水大人亦是以那些数为底，来做赔偿的。并且，让五皇子派人前去查清水家的财产，以证明他的确是以全部家产做了补偿。”杜仲道完之后，静静的看着顾欣悦，没有再说。 顾欣悦眉头微扬的道：“你意思是说，汪家给水大人的钱现在并不在水家名下？而且，以汪家给水家的数额来看，水夫人完全没必要如此行事来弄这些钱，也就是说，也许水夫人都不知道水大人到底多有钱？而现在，水大人是想带着钱逃生？不，你这么说一定不是这么个意思，还有什么？” 杜仲眼帘微垂了一下，低声道：“五皇子接受了水大人引咎辞职的辞职书，不再另行追究水大人的不查之责。” 顾欣悦眉头一动，看着他道：“你怀疑，那姓水的将钱都给了楚铮，才换得这个结果？” 杜仲神色微动，轻声道：“姑娘，我在搜查那何家家产之时，发觉他们新兑换的银票少了几十万两，在侍卫们还没有进门之前，还听到了何家管家说，何家已经搭上了一个大靠山，虽然送出去大笔的银子，但是何家以后定然会越做越大。姑娘，那五皇子的野心不小，胃口也不小，而且，那人心机极深，并非一个少年所有，姑娘，还是，小心，一些。”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几若不闻。 他是后来才到的顾欣悦身边，与楚铮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昨天晚上，却是听闻牡丹和张奇说起楚铮。 这才知道，那少年曾经和顾欣悦走得很近，还被顾欣悦当做小弟养过一段时间。 便是牡丹她们，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而顾欣悦这个人，看上去凶悍无比，其实，有一颗最软最善的心，一旦被她划入自己人范围，那是不计一切的去保护和宽容。 就比如他自己，明明最开始是让人冒犯了她，可在确定他是属于自己人后。 便是在战场那种地方，也时刻注意着他的生死安危。 明明可以让他们出去做挡箭牌来自己逃生的，明明根本不用在意他们的死活的…… 明明，不应该相信他们的。 却将后背留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在发布命令的时候，甚至还要特意叮嘱一句，保命要紧！ 可若是她也这样相信楚铮的话…… 他很害怕，后果不堪设想。 定定的瞧了杜仲半晌，顾欣悦突的一笑，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跟他走得太近，我知道，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着，又转身，让自己的裙子飘了起来，问道：“帮我看看，这件漂亮吗？要不要改？” 杜仲愣愣的盯着她，看着她那流云般的裙摆转出了流溢的色彩，轻声道：“我们是一路人嘛？” 顾欣悦一笑，笑容在忽转而过的残影中明媚若阳，脆声道：“当然，我们是自家人啊！杜仲，子苏，青爷，还有牡丹，张奇，我们都是一家人，楚铮，是外人！” 杜仲的唇角顿时翘了起来，眼瞳之中，满满的，都是那笑容的余光。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牡丹正好进来，闻言笑道：“那外人在外头求见，说是没地方住，让郡主可怜可怜，给他一个房间。” 顾欣悦顿时一停，身子还有些收不住，靠着杜仲伸过来的手臂才稳住身体，道：“什么意思？” 牡丹捂唇笑道：“那楚铮，五皇子，在外头求见，说是被骚扰太多，不得安静，听闻郡主这里地方多，风景好，想来蹭着住住，还说，听闻郡主要举行清谈会，他也久仰金陵才子的大名，想借用郡主的东风，一起请了，大家热闹热闹。” 说着，那笑声却是渐淡了下去，不解的看着神色不虞的顾欣悦和袁子苏道：“怎么了？你们这般脸色？这样不好？” 不是说那些金陵的官宦小姐们听闻齐夫人水夫人上吊之后，都不敢来参加郡主举行的宴会了。 这有五皇子来撑腰，不好吗？ </a> 第657章 花会1 第657章花会1 进入四月，暮春时节。 金陵花开若锦，满目繁华。 花朝节本是金陵的盛事，这一日，城里的大户姑娘们亦可以不用避嫌的出去玩耍，尽显青春美色。 许多要好人家，更是早早的互相约好，到时间便一起出门。 不过今年的花朝节，却着实一波三折，令人难以选择。 本是都准备了去那齐夫人的宴会，可三日前晚上郡主进了城。 正想着找机会觐见下这一等一的贵女，就听闻了齐夫人和郡主互相打脸之事。 随后，便有和郁夫人要好的人得知郡主要单独举行宴会。 这一晚上，大家都在暗搓搓的选择着，可第二日便出现了府衙之事。 好嘛，这金陵城里最大的两贵妇人直接被爆出丑闻。 大家不用选了，谁还能去那****齐夫人的宴会呢？ 可再一日，那两人居然上吊了！ 这人就是这样的，要是水夫人和齐夫人不死，便是被休妻，也会成为后宅之人唾骂的对象。 可这人一死，便少不得有些人产生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情。 想着不管如何，那水夫人和齐夫人也是朝廷诰命，可是被那郡主说打就打，说扒衣服就扒衣服，最后连条活路都没有。 就算那两人是罪有应得，这郡主也太暴虐了一些。 这心思一起，人也犹豫起来，没有几人敢去应郁夫人的相约，参加郡主举行的清谈会。 只想着，这要去了，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郡主，那还不得被抄家灭族啊！ 还是避开，等郡主走了再说吧。 互相打听了下，见大家伙都是这么个意思，便也都安下心来。 可随之，晚上便得知了五皇子住进了郡主所在的飘香楼不说，还决定和郡主一起出面，举办清谈会，招待金陵的年轻俊杰。 这一下，又是炸了锅。 府衙公开审理水家之事，水家的恶毒自然是引起人群涌动的原因，可是，引得那府衙前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半个金陵的人都冲了过去。 还是因为，那五皇子，太美了！ 到得下午，好些人家的姑娘们听得家人叙说，都忍不住的偷偷去瞅了一眼。 这一眼，便入了心。 这样的美男子，若是能相伴身边，便是做个红袖添香的丫鬟，亦是愿意啊。 （当然，这是女儿们的意思） 而且，这五皇子不光美绝人伦，地位还高得不得了！ 如今皇帝并没有立皇后，而大皇子不得圣心，现在都被关了起来，无嫡无长，其余的皇子都有争夺皇位的权利了。 而这五皇子能拿着尚方宝剑出来，就证明是个得圣心的。 说不定，日后便是那九五至尊。 要是能入得他的眼，便是只做个妾室，以后都是天大的富贵。 （当然，这是家长们的意思） 难得的上下意见一致，那请求参加清谈会的帖子，在入夜之后，便雪片一样的飞入了飘香楼。 花朝节这日，天还没有大亮，飘香楼的门便被人敲响。 郁夫人车夫人还有几个相好人家的夫人带着自家闺女，再有一些得力的婆子，前来帮忙了。 牡丹迎了她们进去，便将她们带往今日的主会场，边走边笑道：“郡主身子不好，前儿又受了些惊吓，大夫说要多多安睡，只怕今日会起得比较晚，不过昨儿晚上便已经吩咐好了，一切听从夫人们的安排。” 郁夫人和车夫人连连点头道好，只说让郡主多休息休息，一切交给她们便好。 而旁边那几位夫人则开始眉来眼去的，用眼波传递着一些信息。 牡丹从眼角瞅到了那些人的交流，心里暗自嗤笑一声，面上只装作看不见，引了那行人进了飘香楼那繁花似锦的花园，道：“郡主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要来，郡主府的下人还都留在船队，人手着实不够，夫人们能前来，实在是太感谢了！如此，便麻烦各位夫人了。” 几个夫人都连声道不敢，也不再耽搁，各自指挥着手下人在飘香楼的人指导下前去布置。 看着她们一下干得热火朝天，牡丹笑意盈盈，对郁夫人福身一礼，道了声她先回去服侍郡主，便离开了花园。 只在走出月门之时，悄然回头看了一眼。 见有个夫人抓着一个飘香楼下人问五皇子所在之处，终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又板着脸，往顾欣悦所在主院走去。 这楚铮都上了门，顾欣悦不能再说不好，只能答应让他住进来。 牡丹察觉不对，找张奇去问，被张奇细细一说，方想清楚，府衙那事，楚铮那小子居然是利用了顾欣悦，而且，这么****，其实也是要利用顾欣悦。 她本是个直爽火爆的性子，原先是没有去现场，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才没有想明白，还以为楚铮还是如同以前那般，想来顾欣悦这里蹭温暖。 这一知道，便对楚铮多了几分怒意，不等楚铮说，便直接说顾欣悦受了惊吓，身子不好，不能见他，将他挡在了旁院。 而在随后，那要求参加清谈会的帖子成堆的飞过来，牡丹便去跟了顾欣悦说，既然那些金陵大家闺秀们这么喜欢五皇子，不若便找了当地的夫人们来准备宴会，让她们多些机会安排什么偶遇啊，情挑啊，才艺表演啊…… 反正郡主身体不好，又是个爆脾气，到时候，只管当戏看好了。 惹得顾欣悦笑翻在了床上，连声说好，马上让人送信给了郁夫人。 郁夫人当时心情那个纠结啊，拿着那信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她的确是对齐夫人不满，也是想讨好郡主，可实在没有想到最后会变成那样啊！ 自家夫君又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背地里的那些暗涌到底如何。 这忙帮还是不帮？ 实在是个难题！ 幸好当时车夫人来访，一看那信，立时便让她答应了。 还说，从车知事这一天都笑弯了嘴的态度来看，齐夫人和水夫人之死，对他们只有好处没坏处。 而五皇子现在摆明了是跟郡主站在一条线上，那么他们必然也要讨好郡主。 （当然，这个时候她们两人还没有意识到旁人会有更多别的想法） 忙一定是要帮的，两家人不够，就再找几家。 左右，法不责众嘛！ 这话刚一递出去，那车大人的副手，还有温家，便马上答应一起帮忙！ 这不，一大早的，比她们还积极的跑了过来。 第658章 花会2 第658章花会2 顾欣悦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天光大亮。 外头有云雀在盛开的花枝头上叽叽喳喳，间或还有丫鬟们小声的嘀咕声。 细细的听了一会，顾欣悦不觉勾了下唇角。 因她决定要举行清谈会，牡丹便派人去镇江带了几个丫鬟过来，好歹还是要撑一下场面。 当初采薇在甘州训练的武使丫头，在出了石榴之事后，便又被重新清理了一遍，后来又送了几个给傅千夏，留下来的，便只有六个了。 （杜仲不算） 好在为了映衬郡主府体面，秦齐当年亲自挑选买了一些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一些，虽然还做不得大丫头，院子里的事也能分担了去。 这一次，牡丹便带了一半出来。 叫到金陵的这八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年纪不大，一个个的品性个性都不错。 只不过，郡主府从来没有举行过宴会，顾欣悦出去的也少，她们还真没有参与过这种大型场合。 那些嘀咕声里，少不得便有了一些惊讶之声。 “好多人！我听前头的人说，不光是官宦人家，便是有头脸的富商人家，也来了好些。” “那种人家，哪里有资格见咱们姑娘？咱们姑娘可是郡主！” “哎呀，咱们姑娘不会计较这个的了，我觉得，咱们姑娘眼中，大伙都一样。”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那是在自家府里，咱们姑娘心善，对你们才好，你倒是去别家府里看看，你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别说商户人家，便是这些低级官员，都没有资格见咱们姑娘，这倒好！姑娘好说话，便一个两个的，不知廉耻的沾了上来！看那做派，还指不定有什么龌蹉想法呢！” “胡桃姐姐，什么龌蹉想法？” “哎呀，和你们这小丫头也说不清楚，总之呢，牡丹姐姐可说了，咱们今日跟着姑娘，断不能让那些人胡乱近了姑娘的边，给我把脸都板起来！杨柳，你别跟在自个府里一样，逮谁都笑！来，学着点，学着牡丹姐姐那般，将头抬起来，下颌这里往上翘，从上往下的瞧人！咱们可是郡主的丫头，可不能让那些狐媚子小瞧了去！” “胡桃姐姐，我这抬着头，好像也不能从上往下的瞅人啊。” “是啊，胡桃姐姐，牡丹姐姐都比我们高一个头，咱们这个子，再昂起头，就像这样~” 想是那促狭的丫头在学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捂着嘴的笑声。 连掀帘而进的袁子苏脸上都带了浅淡的笑意。 只不过一看到手撑着头听得津津有味的顾欣悦那模样，笑容便沉稳了一些，疾步上前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顾欣悦手指在唇间一竖，笑嘻嘻的继续去听外面那活波的声响。 只不过学了没多久，外头有个丫鬟叫了一声，便顿时收住了声音，不一会，便听得牡丹叫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是在学谁？事情做好了？” 外头又哄笑了一声，转头便四散而去。 瞧着顾欣悦脸上的笑意，袁子苏也不觉抿嘴一笑。 那些小丫头大的不过十四，小的才十二，又有顾欣悦这样的主人，大多的性子都很活波，便是最沉稳的半夏，也多有开朗之举。 有这些丫头们在，院子里的春色都活波了些。 顾欣悦也很是喜欢，说，这是人气。 人的那种快活开朗和真心的欢笑，能带来让人心情愉悦的精神气，这种正能量的人气，可是最好的东西。 只不过，她却不知道，她身上的人气才是最重，最温暖的。 只要跟她在一起，便是他这种阴寒至极之人，都觉得每日里都是阳光灿烂。 所以只要她能开心，他是一点也不介意给那些夫人小姐们提供下方便，设计设计楚铮。 让顾欣悦能看得更开心一些。 “姑娘起了？”牡丹小心的掀开帘子，一见顾欣悦的模样便笑道：“外头可热闹了，姑娘要不要早点出去看看？” “怎么个热闹法？”顾欣悦坐起了身，伸了个懒腰道。 牡丹拿了旁边的轻衣给她披上，扶了她起身，笑道：“你瞅瞅，已时还未到，这外头的人就不知道到了多少，还有好些没有递帖子，也腆了脸的来，说是谁谁谁一起的女眷，张奇他们是搞不清楚，便让那温夫人的人留下个确认字迹，都放了进来。” “啊？那么多人，不会坏了这里的园子吧？”顾欣悦扬了下眉头道。 张奇他们这么做，便是向所有人宣告，这宴会不是郡主打理的啊，是你们本地的夫人们打理的，郡主可是连邀请的帖子都没有发出去过，都是你们自个要****的，要是出了事，那也是和郡主无关，别想赖在郡主头上。 只不过，飘香楼一向不对外，这么一来…… “姑娘不用担心，寒公子建议的地方是在那后院独立出去的园子，寒公子说，那里他本是当做花圃用的，也没什么金贵东西，那些花花草草的，只要不放火烧，一些个女眷也折腾不坏什么。” 牡丹接过袁子苏端进来的水盆，笑着接道：“不过，便是花圃，那一处也很是漂亮，靠着秦淮河，还引了河水形成了荷花小湖，园子里不知道开了多少种花，好些都是外头根本看不到的！郁夫人知道厉害，早就叮嘱了所有人，看花游玩可以，但是要是损坏了，那谁弄坏的谁赔，报出去的价格可高，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想来个蔷薇花间受难的戏码，也得先准备个几百两银子。寒公子先头去看，还笑道，要我们多支持那些闺秀们上演这种戏，他正好多赚一笔。” 顾欣悦噗嗤一笑道：“成！跟他说，咱们对半分！”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寒渊听说牡丹的计划，那兴趣比谁都大，那园子里，不知道多少变装的玄衣卫士，就等着协助闺秀们挖坑。 然后…… 抬头让牡丹用热帕子敷脸，顾欣悦道：“对了，楚铮那怎样了？” 牡丹一边轻揉着帕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道：“他那可热闹了，听闻那温家小姐，带了一群人以布置会场为名，想要闯进院子，被人给赶了出来，可随后，那高家小姐就从花架上爬了过去，说是想摘花，如今，楚铮都以接待男客为名躲去正堂了，这不，刚还让张奇递话进来，说，金陵闺秀猛于虎，姐姐救命！” 顾欣悦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微沉了脸，道：“咱们看戏归看戏，不过，也不能让那些人真得了手，杜仲！”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随后，窗前身影一闪，便失去了踪迹。 第659章 花会3 第659章花会3 牡丹，芍药，蔷薇，月季，迎春，栀子，大丽花，石榴…… 总有几百种鲜花开得姹紫嫣红。 那一片花园，就如同花的海洋一般，美不可言。 园子是沿着秦淮河开辟而出，一丛丛的花开得繁茂，中间铺设着石头小道，又有从秦淮河里引过来的水道环绕，隔了不远，便自然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堆砌了假山流石的荷花池。 荷叶已绿，有一两处，还冒了尖尖的小荷苞出来，池子便的石头缝里，一丛丛的兰花水菖蒲开得正好。 白色，木色，金色，隔了一段距离，花丛之中便露出了各种颜色的亭榭出来。 每一个都不算是精致所在，但是那种淳朴大气，反而更合称旁边的花丛。 只是远远看着，就成一道风景。 饶是江南多花，那些夫人闺秀们也没有见过这般所在。 这，简直就是花神的辖地。 只要有人处，便是一片片的惊喜叹息声。 不过，便是如此美景，也不能完全湮灭掉人心的不足。 虽然心悦之，但是该上演的戏码总是会上演。 满院子的游人，倒有大半，在偷偷打听着五皇子的消息。 郁小姐听了一耳朵，后来那不管熟悉不熟悉的都跑来问五皇子什么时候到后面来，便是再迟钝也觉得不对了。 带了丫鬟便往正堂里去找母亲。 这片花园极大，除了那些供人休息的亭榭外，在临着最大的一个荷花湖之处建了一座面积宽大的三层楼，那一处，便是正堂，是主要会客和休息之处。 郁夫人忙了一早上，也是累得够呛，见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而荣宁郡主还没来，便在二楼的厢房里休息。 刚休息了没多久，郁小姐便急急的走了上来，将园子里的不对劲说了一下。 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想明白了。 再一想先前温高等人的做法，脸色便有些黑。 这些人！ 居然，居然含了这样的心思！ 真真是，水夫人和齐夫人的教训还不够？ 真当郡主是个好糊弄的！ 心头一急，起身的时候都打了个跄踉。 车夫人一把扶住了她，皱着眉头道：“姐姐也不用急。” “不急？”郁夫人气道：“怎能不急，这事是我们揽过来的，要是真出了那些丑事，郡主能不怪罪我们？还有，皇子能是普通人嘛？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能引得皇子动手？说不定，还让五皇子以为咱们金陵的姑娘都是这般没有羞耻的！” 两个贵妇出了那般的丑，金陵的女眷在五皇子心中只怕就挂上了号，再来一些这种后宅手段，那五皇子会怎么想？ 真当皇子是没有见过世面，跟你们这帮眼睛里只有后宅那几分地的人一样？ 再说，人家什么身份，便是你沾上去又怎样？这般手段上的位，能得到什么尊重？ 说不定，转头就被当破烂一般丢了。 “姐姐。”车夫人拉住了郁夫人，轻声道：“你想想，郡主可是带了百人护卫的，便是没有婆子来安排这些事，要监督还做不到？郡主一点都不管，只怕，是不想管。” 郁夫人一愣，道：“你意思是？” 说的也是，那领她们进来的大丫鬟一看就是个能干的，那些守门之人一个个的也非常规矩。 听郁小姐所说，那些人做的事可不是隐藏得很好，怎么可能一点没有察觉，来提醒和训斥都没有？ 车夫人轻笑一声道：“郡主，只怕是觉得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丢人，也是丢的自己人，跟郡主何干？” “可是，咱们两……”郁夫人声音顿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是，事只要不是在咱们这里出的就成，难怪，一开始你就说了，大家各自分工，做好自己管辖的地域，是早就防着了？” 车夫人一笑道：“我倒还真没这么想，只是这地方太大，要是咱们全部管了，那还不得累死，而且，那牡丹姑娘不是说了，希望咱们分工明确。” 郁夫人眼皮一跳，想起进园子之前，那牡丹姑娘可不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在想想，那是在提点她们？ 也就是说，在温高那些人还没动手前，人家就已经预料到了? “姐姐，你想想，郡主可是来自京城，京城里多少勋贵高官，随便一户都是大户人家，只怕，早就看习惯了。”车夫人笑道。 “那咱们？”郁夫人犹豫着道。 “别管，咱们只管侍候好了郡主就是。”车夫人道。 声音还未落，就见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跑上来，道：“夫人，郡主来了。” 两人忙带了自家女儿往楼下走，刚走出一楼正厅，就见楼旁边连通主院的小道上走来一队人。 前头是八个荷刀侍卫，再后面是四个捧着各式用具的婆子，然后是四个拿着拂尘食盒的丫头，随后才是被牡丹和另外一个高挑美貌的丫头随伺着的顾欣悦，再后面，又是四个丫头四个婆子，还有两列侍卫。 今日艳阳高照，顾欣悦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罗衣，下面是一条珠银色的长裙，腰间系了一条浅紫色的丝帛，颜色和式样再素净简单不过，头发不过是挽了最简单的一个随云髻，插了一支簪子，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只不过，那长裙是由一层层的薄若蝉翼，一匹便要千两银子的贡品绯轻罗所叠成，走动之时，若花瓣轻飞，流光溢动，裙摆飞扬之中好似一朵朵的鲜花悄然盛开，又悄然湮灭，衬着那上头暗纹隐隐的罗衣，和那随风拂起便带出了一片片绿意的丝帛，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而那只簪子，亦是最顶级的羊脂白玉所雕成的莲花滚珠簪，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宝光四射。 便是这满院子的花色，都好似压了下去。 猛一瞅，倒好似这园子的主人，万花之神飘然而至。 郁夫人和车夫人心头都是猛然一动，不约而同的，和对方对视了一眼。 心头，想到了郁知州传递过来的消息。 这位郡主，可是买了汪家大笔产业之人！ 而这一套衣服，应该是出自寒家金缕衣之手，别说根本买不到，便是那价钱，都不是千两银子之数。 顾欣悦瞅了一眼那两人的脸色，将视线又投向了那一片花海，道：“我说，那寒渊是不是属花神的？” 话音未落，眼瞳便猛然收缩了一下，望着远处那一片花海中突兀而出的一枝鲜红色的植物默了默。 随后，就听得远处有人叫道：“救命啊！” </a> 第660章 花会4 第660章花会4 宴客的花园是沿着秦淮河而建，那些雅致的小院和顾欣悦住的主院围绕在了花园的东边一头。 从顾欣悦的主院直接出来，便到了那三层楼的主厅。 而楚铮所在的前院出来，则是进了花园的另外一边。 顾欣悦从主院出来，是刚进了花园，除了郁夫人等人得了信前来迎接，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所以……这求助一定不是冲着她来！ 听得那叫声，顾欣悦脸上浮现了淡淡笑意，手微抬，脚步轻移的往郁夫人走。 那惨叫响起，郁夫人脸色就是一白，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见顾欣悦走过来，便挥手让婆子去看，自己迎了上去。 只面上神色，便带了一些紧张。 顾欣悦一笑，慢悠悠的走着，一边看着那些看得正好的花，一边道：“都说江南春暮景色最好，实实说得不错。” 好似一点都没听见那凄厉的惨叫。 郁夫人便也赔笑道：“也是寒家公子擅花，才有这般景色，若是别处，也是没有的。” 她只找了寒家借宅子，并没有直接将寒家人介绍给顾欣悦认识，可现在看顾欣悦身上这套金缕衣的不卖之衣，想来，那寒家人还是自个找上了郡主。 顾欣悦斜瞄了她一眼，淡声道：“本郡主会记住他的好处的。” 郁夫人微微一噎，刚想说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最好你们别真的勾搭在一起才好），就见前头急匆匆的跑来了两丫鬟。 “大人，大人，救救我们姑娘。”那丫鬟看到这边一群人，慌忙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顾欣悦，直接冲着前头的侍卫叫道。 “闪开！”前头侍卫见到人冲过来，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厉声喝道。 丫鬟一怔，面上掠过害怕之色，不过回头望了一眼后头，还是咬着牙噗通一声跪下了，道：“我家姑娘被花咬住了，求大人救命！” 被花咬住！ 郁夫人神色很是不悦，便欲出声呵斥。 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再说，都这么近了，难道还看不出这不是五皇子，而是郡主嘛！ 顾欣悦却是噗嗤一笑，在郁夫人出声前笑道：“这倒有趣，咱们去看看，这被花咬住，是个怎么咬法。” 心里却是笑个不停，她自然是知道那远处鲜红色的植物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那食人花是怎么咬人的，不过，这里的人只怕都没见过。 那寒渊居然将食人花给养活了，实在是厉害啊！不不，是这家伙将那食人花给养在了这里却没有提个醒…… 虽然那丫鬟叫得急，一行人脚步却也不是太快，而花海深深，那食人花花型巨大艳丽远远就能看到，但是所在之处，真要过去，却要绕过几条花径。 等一行人走到之时，只见那足足有两米高的巨大花朵，正紧紧含着一个少女的屁股，一点点的往花蕊里面拖。 那少女发髻凌乱，脸上已经一片惨白之色，吓得惊哭到满脸泪水鼻涕，随着那花蕊努力的吞咽动作，眼皮都在泛白，只怕下一瞬，就会晕了过去。 看得一众人都傻了眼。 顾欣悦眼珠一转，将四周扫了一下，看着那少女的凄惨模样，唇角却是不觉笑翘了一些。 这一片地方和其他处不同，都是高大的植物，旁边还有密集的花树，一丛丛的灌木丛花开得漂亮，但是刺也多。 而那食人花亦是分散种的，单独一看，那硕大的鲜红花朵很是漂亮。 只是，这里花深路浅，一般人都不过是远远看看，而不会到这里面来，所以路口也没有婆子看着。 怎么这少女就到了这种地方呢？ 若是她猜得不错，只怕是这少女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躲过来的。 食人花是热带植物，虽然今天金陵的气温不低，但是也不到它活跃的程度，只是路过，那花不会被触动，只怕是，这少女靠得太近，又做了什么，才不放过这到嘴的食物。 “大人，求您救人。”眼瞅着少女的屁股又被吞进去了一些，那丫鬟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听得人声，少女的脸上露出喜色，忙抬头望去，脸上带了楚楚可怜之色，可一看对面居然是一群侍卫和女人，那神色又变了，叫道：“不，不，不要你们救！我要……啊！” 冲口而出，叫到一半，那食人花正好又吞咽了一下，少女就又变成了惊叫。 恰在这时，从花径另外一头传来了人声，有人大声笑道：“这边这边，五皇子，这边可有在咱们楚国看不到的东西，是寒家大公子从番外带回来的！平素这里可不放人进来，今日是得了五皇子的光，我等才能再看看那奇异之物。” 顾欣悦的眉头一挑，手抬了下，让前头准备上前救人的侍卫退后。 那侍卫刚退后一步，被咬住的少女便满脸喜色的大叫道：“救命！救命！” 郁夫人那脸色都可以掉下墨水了，轻声问车夫人：“这是谁家的？” 这么不要脸！ 车夫人脸色微白，低声道：“温家的亲戚，得了温家的势，现在专门供应江南船厂里的木材和铁料。” 郁夫人了然，点头道：“是那个靠着船厂暴富的欧家。” 她们声音小，不过离得不远，顾欣悦也听了一耳朵，心中知道这两人亦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心中一笑，也不说破，只带了笑意看向听得惊叫，而匆匆跑过来的一行人。 那是一群年轻人，身着各色春衫，长袖飘飘，一个个的都温文尔雅，至少看上去都是青年才俊。 头前一人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直接冲到了食人花前这小平地，返身便对身后之人道：“有人遇险，烦请五皇子救人。” 话音一落，又觉得不对，再一回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立着的一群人！ 那脸顿时僵了一僵。 只不过他心思灵动，那一瞬间的尴尬不过一闪而过，脸上便带了正气凛然，道：“尔等，既然看到有人遇险，怎能见死不救，只站在这里看热闹！” 郁夫人脸色微动，眼中闪过一道冷色。 那年轻人虽然是冲着荣宁郡主说话，但是她们可都在一旁，这是当她们是死人嘛？ 顾欣悦满是趣味的扫了郁夫人和车夫人一眼，转回头看向了那年轻人，笑道：“本郡主倒是想救，不过，这女子不让救人，只怕，就是专门等着你带着五皇子来救的吧！” 第661章 花会5 第661章花会5 急匆匆跟过来的人脚步一顿。 周围的空气好似都静了一静。 年轻人再是脸皮厚，脸色也不觉红了一红。 眼见后头人一个个的从里面出来，其中不乏有人脸上带了讥诮之色，热血一涌，年轻人冲口道：“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可能不让救，郡主不想救人便直说便是，何苦用这等话来……” “欧公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郡主一来就让人救人，是欧姑娘自个喊着不让我们救，要等着你们来救。”郁夫人上前两步，冷声道。 她和车夫人是站在顾欣悦身后的，被牡丹和袁子苏两人当着，那年轻人根本没看见，此时见两人出来，脸色再度一僵。 只要讨好了皇子，郡主不过是几天就走，便是得罪了，事也不会太大，但是，这知州夫人得罪了…… 顾欣悦淡淡的瞅了郁夫人一眼，笑道：“看样子，这位欧公子对本郡主的意见很大啊，好，既然你都说了我不想救人，那本郡主也不能让你乱说，本郡主还真就不想救人了。” 欧公子脸色一白，转头就去看已经施施然的走出花径的楚铮。 楚铮笑意盈盈，一对桃花眼里波光流溢，只不过，那视线却瞅都没瞅被食人花咬住的少女，只盯着顾欣悦，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 到得顾欣悦面前，被袁子苏一挡，方满是委屈的瞪了袁子苏一眼，停住了脚步，对顾欣悦道：“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五皇子！”欧公子忍不住的叫道：“求五皇子救救舍妹！” 顾欣悦的眉头一挑，笑盈盈的看着楚铮。 能垄断掉江南船厂的木材和铁料，至少自己就拥有庞大的山林和铁矿，这人敢这么猖狂，只怕是和楚铮达成了什么交易。 所以才能笃定五皇子会救人。 楚铮被她瞅得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和晦暗，却是不理那欧公子，只伸出手道：“姐姐，那头有处牡丹开得很好，我们去那看看可好。” 欧公子脸色微白，再一回头看去，见那食人花再一吞咽，自家妹子整个屁股都被吞了下去，人是直接晕了过去，跺着脚急道：“五皇子，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 楚铮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缓身回头，看着那欧公子，眼中一片冷色，淡声道：“不过一支花而已，欧公子自己的妹子自己不救，只想着让本宫去救，所为为何？是认为本宫地位低微，所以要受你的指使，还是设下了这针对本宫的陷阱，要让本宫涉险？” 不管那个理由，都是死罪！ 欧公子顿时脸色惨白，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道：“在下，在下断无此意！” “既然无此意，欧兄为何还不去救人？是不是没有家伙？郡主，小的替欧兄求个情，能否请郡主施以援手。”旁边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道。 顾欣悦飘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把家伙借给那欧公子，这娶妻要娶贤，用这种手段爬床的，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本郡主的手下，一个个的都是好汉，可不能因为救人就被人沾上，还是你们自个消受吧。” 说着，身子一扭，转头往外走去，手轻捂在嘴唇上，打了一个娇俏无比的哈欠，低声嘟囔般道：“真是扫兴！” 她一走，旁边那些伺候的人便呼啦啦的跟了上去，楚铮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赶紧的，撒开腿便追了上去。 将一众目瞪口呆的青年才俊给丢在了食人花前。 这这这…… 怎么有将话说得这种直白的人啊！ 留在最后的一个侍卫解下了腰刀，塞在了那惊呆在地上的欧公子手上，还好心的道：“刀口锋利，公子只要对准那花根砍下就是。” 说完，便退后十步，一副等欧公子砍完花再拿回腰刀的模样。 欧公子手都在抖，可是看着跟着楚铮的随从也都追了上去，而在那郡主说完那话后，其余的才俊们都退后了几步，明显是不想去接手这等不贤之女。 心中再是气恼，也只能先去救人再说。 自家妹子可是连大腿和腰都被吞了进去，看那模样，都是出气的多，进气的少了。 侍卫的腰刀很锋利，只不过欧公子平常连重物都不多提，一刀挥下去，也不过砍了那花根一条口子而已。 反而引得食人花一顿颤抖，少女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那青衫人实在是看不过眼，微微点了下头，便有一随从打扮之人上前，握住了欧公子的手，大力的砍了下去。 食人花枝叶颤抖，噗通一声倾倒下来，花瓣一张，将那少女吐了出来。 少女屁股和腿上的衣料已经被腐蚀了去，露出了一片被腐蚀得通红的屁股蛋子，还有纤腰和大腿。 只怕再迟上一些，那皮肤也会被腐蚀了去。 少女一掉落，旁边的人便都转过了身，不约而同的往外走，只不过，眼角都瞅到了那片屁股蛋子，脸上神色都正经得不行，那心里却不知怎么想了。 欧公子将腰刀一丢，忙脱下外衣罩在了少女身上，抬眼看向顾欣悦离去的方向之时，眼中满是恨意。 侍卫从地上捡起腰刀，拿了一块帕子将刀擦干净，冷冷的看了那欧公子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欧公子被他那一眼瞟得心里猛然打了个冷战，忙不迭的将眼中情绪掩去。 对旁边的丫鬟叫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叫人来，带姑娘回去。” “可姑娘说，她要留在此处养伤。”一个丫鬟转身去喊人，另外一个一直守在此处的丫鬟却是上前，怯生生的道。 姑娘性子不好，要是知道没有留在这里由五皇子亲手照顾，只怕她们就讨不得好了。 欧公子眼瞳一缩，还未说话，也不知道从何处冒了一个身穿寒家下人衣服的精瘦汉子出来。 束着手，冷着脸，冷声道：“这位公子，你砍掉了我家大公子的宝贝，这可是大公子从番外带回来，好不容易才养活的，一棵，都值得上万两银子了，请照价赔偿！” 第662章 花会6 第662章花会6 满目春色，姹紫嫣红。 园子里有各种鲜花，但是这个季节，开得最好的，还是那一丛丛的蔷薇，间或有艳丽的牡丹，颜色灿烂，生气勃勃。 只是走在其中，就觉得心胸开放，喜悦。 走了一段，顾欣悦便将那食人花给抛之脑后，被那繁花丽色给吸引了去。 楚铮跟在她身后，不断拿眼角去瞟她的脸色，见她的确是真心欢悦，刚才的事情好似根本没放在心上。 心下不觉松了一口气，可随之，又浮起了淡淡的涩意。 她虽然不生气，但是，也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上…… 走了不多久，便走至一片牡丹之中，碗大的花开得娇艳无比，而且，这里离河水很近，微风带了水意吹拂而过，暗香浮动。 花中便有一个亭榭，布置了画案，一些女眷正在其中对着那花丛做画，嬉笑声声，清脆悦耳。 只那些人却好似没有看到这么一群人过来，依然轻挽着袖子，或作画，或扑蝶，或状态优雅的观花。 衣衫靓丽，颜容娇俏，每一个女郎都好似一幅极美的春色仕女图。 顾欣悦不觉便侧头瞅了楚铮一眼，然后噗嗤的笑了一声。 转身，便往那亭榭走去。 楚铮的脸色沉了沉，唇角轻抿，紧跟了上去。 走到亭榭前面，那旁边扑蝶的少女这才惊叫一声，忙不迭的施礼，口中柔声道：“见过五皇子郡主。” 眼角却是向楚铮飘去。 顾欣悦轻笑一声，眼角上挑的去瞅楚铮。 楚铮的脸色更沉，微上前一步，低声道：“姐姐，前头花更好，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是啊，郡主，前头景色更好，不若再走走？”郁夫人也赶紧上前一步道。 这些人也不知道脑袋怎么长的，难不成江南独自繁华了这么久，便一点尊卑都没有了？ 这平素跟她舌枪唇剑的，机锋打得不知道多好，怎么今日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什么都不讲究了！ 只郡主可不是那愿意忍着收着的主，看前头那脸打得…… 一句话不对，只怕大家都没脸。 那亭榭里画画的可是自家表妹家里的姑娘，这要丢了脸，她脸上也跟着不好看。 “是啊是啊。”车夫人忙也附和道：“前头蔷薇园正对着河边，郡主正好坐坐休息一下，听听歌看看舞。” 顾欣悦眼珠一转，看了看那亭榭里依然美若画一般的人儿，捂唇一笑，道：“如此，那便过去看看吧。” 转身之时，低声对楚铮笑道：“江南多美女，果不错也，五皇子倒要多看看，这京城，可没这么多漂亮又温婉的主。” 楚铮脸色微变，那眼眶里便浮起了水光。 见顾欣悦笑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再多看他一眼。 心中涩意更重，咬了咬唇，快步跟了上去。 心中却是有些后悔，昨日前来，本不应该提什么清淡会，只说自个想她，想要来给她道歉，才对。 他只想着，自个坏了她名声，让那些金陵闺秀都不敢来参加她的宴会，便想着只要自己来，这金陵里的人就不敢再轻忽于她。 可她这人，在京城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到得这金陵又怎么会在乎这里人怎么看。 她开的宴会，有没有人来，她根本不在乎，如此美色，正好自得其乐。 而且这些人来，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比起京城大家多少都要遮着掩着的，这里的人简直是毫无廉耻！ 连这种轻佻到京城青楼女子都不会做的事都做出来了！ 简直是，简直是给她添堵嘛！ 不……也许不是添堵。 紧赶几步，侧头看了看顾欣悦那愉悦的笑意。 楚铮的心里开始发酸。 看她这模样，想是早知道这些情况，这是，打着看好戏的主意。 看……他的好戏。 绕过蔷薇园不远，便是一片玫瑰夹杂着薰衣草的花海。 秦淮河在这里绕了一个弯，留下了一片洼地，被修成了一片荷花湖。 水面上荷叶田田，偶有几棵花苞尖尖挺立，随风一吹，便荡起了碧绿的涟漪。 湖边有一个两层高的楼台，前面水道弯弯，假山叠伏之处，有一片平地。 郁夫人早让人来打了招呼，顾欣悦她们还刚到，那楼前便站了几排婷婷女眷，躬身施礼。 顾欣悦笑看了郁夫人一眼，道了声免礼，便率先走进了楼台。 楼台二楼上并没有墙，不过是用粗大的木头围栏围住，视野极好，今日天气好，微风徐徐，倒是观看这个花园的最好之处。 顾欣悦被郁夫人引着，在靠近围栏的桌子前坐下。 楚铮不等旁人说话，自来熟的贴着顾欣悦坐下，赶在袁子苏和牡丹伸手之前，殷勤的执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然后拿着一对水露露的眼睛瞅着顾欣悦。 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带了隐隐的委屈。 顾欣悦那让他一边去的话便有些说不出了，轻咳了一下，笑道：“郁夫人，今日来了那些闺秀，也给本郡主介绍介绍。” 郁夫人连声道是，暗自抹了一把汗，先从自家娘家人开始介绍起。 这里的人是得到郁夫人特意派人来提点过了的，而且家世多多少少的都带了官字。 一番见礼虽然那眼神也是往楚铮身上转悠，先见五皇子再见郡主，倒还算是礼仪到位，和气融融。 遇见那么一两个合眼缘的，顾欣悦也不吝赞美，多夸了几句。 等见完了人，一众闺秀又开始表演才艺。 江南女子本就长得秀美，所习琴棋书画亦跟京城有些不一样。 那舞姿轻盈，曲乐委婉，很是养眼。 顾欣悦自到这里后，就是个宴会煞星，什么好看的都没看到，尽打脸去了。 如今才算是看到了真正的古代舞蹈，古代乐曲。 便是那些努力表演之人十有八九是对着楚铮抛眼神，亦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得高兴了，还直接喊打赏。 打赏白银五十两！ 第一个被打赏的，便是那温家姑娘。 跳了一支荷花曲，衣襟翻动若层层荷浪，手臂委婉若小荷尖尖，在这荷花田前，真真是动人。 只不过那满脸春色，被顾欣悦一声打赏而变成了煞白。 偏生楚铮还在旁边淡淡的道：“怎么，郡主的打赏，还嫌弃吗？还不谢恩！” 连着打赏了三人。 那郁夫人的娘家嫂子暗自抹了下额头的冷汗。 好在听了小姑子的话，没让自个的女儿上去献艺。 好好的千金小姐，一句打赏，就成了那伶人一般的存在。 </a> 第663章 花会7 第663章花会7 牡丹让郁夫人带人帮忙布置之时，别的都没说什么，只提点了一句，荣宁郡主还在孝期。 而且，事先说的便是清谈会。 清谈清谈，赏花观舞都可以。 吃饭却是不成的。 所以，中午时分并没有准备什么饭食，不过是些水果点心。 顾欣悦那打赏出来楚铮附和后，有些聪明的，便在到了时间后，带了自家闺女告辞而去。 只有些不死心的，依然吃着点心留恋在花园。 顾欣悦看了一个时辰的歌舞才艺已经心满意足，可不愿意陪着她们不吃饭，便道了一声身子乏了先去休息，让那些女眷们自便，带了人往回走。 楚铮撩裙子便欲跟上，却是被袁子苏挡住了。 神色淡淡，袁子苏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的道：“殿下，你还约了那些才俊清谈，就这么丢下，可以嘛？” 楚铮脸色微冷，脚步却是停顿了下来。 良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紫苏姐姐，晚上我想跟姐姐道歉，不要挡我可好？”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郡主明日就要出发前往松江府，只怕今儿晚上要早些休息。” “明日就走？”楚铮一愣，带了惊讶道。 他本以为，按照顾欣悦的心性，至少要多玩几天，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过来道歉。 “郡主此次过来，本是应齐夫人和齐老夫人之邀，谁知道居然碰到这种事。”袁子苏声音微大，视线在周围的那些女眷身上一绕，道：“亦是因为金陵夫人们的热情，这才说留过花朝节再走。” 说着，对楚铮微施一礼，转身去追顾欣悦的队伍了。 楚铮想唤住他再细问一声，手刚微抬，便又垂了下去。 还要问什么？ 她的确是应齐夫人所邀而来，结果那齐夫人却那般欺辱她，以她那性子，不反击怎么可能？ 而且，那天那般情况，若是她不出声，那些乌衣楼的人少不得要被报复至死。 以她的聪慧和善良，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不过是有人摸准了她的性子，亦知道了他的来到，才如此行事。 但是，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张奇帮了他一天后便回了这飘香楼，便是那人都说，郡主的人没有离开过飘香楼，亦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 而且，这里的人这般待她，他又一再利用她…… 她要走，再是正常不过……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再掺和进这滩污水了。 顾欣悦呼啦啦的带了一群人走了，只留了五皇子和两个随从，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眼见五皇子站在了花径路口，那温家姑娘忙提着裙子上前，满面娇羞的唤道：“殿下~” 楚铮思绪便打断本就不悦，回头一看是那跳舞跳得比妓子更娇娆的温家姑娘，心中更冷，面上却是淡淡笑道：“温姑娘。” 见他居然记得自己，那被打赏的憋屈顿时烟消云散，温姑娘笑面若花的道：“妾身知道前头有一处外头见不到的花，殿下可愿去看？” 温家和钱家一样，在金陵经营了上百年，是前朝留存下来的豪族。 其实力不容小看。 心里念叨着那些信息，楚铮笑道：“如此，只不过本宫约了人在前厅，若是顺路，倒是可以一行。” “顺，顺路的！”温姑娘眉开眼笑，忙侧身，带路前行。 转身之时，对走在后头的郁姑娘抛了个挑衅的眼色。 郁二姑娘心头气恼，便想跟上去，却是被大姑娘抓住了手，死死的拽住。 等楚铮和温姑娘都走了后，方低声道：“别去，咱们回去，跟着母亲才是真。” “可……”郁二姑娘指着温姑娘离去的方向，气得跺脚。 郁大姑娘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她能讨得好？你瞧着吧，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可，郡主不是回去了嘛？”郁二姑娘低声道。 堂堂温家大小姐，居然被打赏五十两银子，便是郡主的打赏可以被称为赏赐，这传出去可也不好听。 那时候，她是差点笑出声来。 可是，现在，那五皇子却好似不拒绝的模样，郡主又不在，要是真让温姑娘得了势…… 郁大姑娘讥哼一声，低声道：“就算成了亦如何？在五皇子眼中，那不过就是个玩物。” 先前只有她们是能跟着郁夫人陪在郡主五皇子那一桌，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郡主看下面的表演看得高兴，可是五皇子的眼睛却只瞧着郡主。 郡主里的茶水空了，都是他给添的！ 这郡主不喜欢的人，五皇子能喜欢才怪！ “姑娘。”一个婆子小跑着过来，靠近两人身边之时低声唤了一声。 见是郁夫人贴身的嬷嬷，郁大姑娘神情微凛，低声道：“何事？” “夫人要两位姑娘过去，郡主说，请姑娘们吃饭。”婆子脸带笑意，又低声道：“不能伸张，郡主只说了让车家，还有古家的去。” 郁大姑娘眉头不觉微挑了一下，点点头，拉着郁二姑娘的手，跟着婆子悄然离去。 顾欣悦的席面便摆在了花园里那三层楼的三楼上。 此处窗户大开，看出去的景色虽然没有那楼台之上开阔，不过因为更高，心情便也更爽。 菜式都是素食，只不过一样样的精致无比，只看着，就有食欲。 郁夫人，车夫人，和古夫人，是一开始顾欣悦说清谈会便送了帖子过来，此时见到这席面，心头便知道，这郡主并不真是一无礼之人。 人家早做好了准备，只是不愿意应酬那些明显有它意之人。 待车家的两个姑娘和古家的三个姑娘在自己母亲带领下重新跟顾欣悦见礼之时，顾欣悦便笑着，让牡丹将见面礼送上。 和郁姑娘的一样，都是一套精巧的钗环镯四件套。 那一套，少不得也要几百两银子。 车夫人和古夫人一看，那脸上神色便更加恭敬几分。 心头想着先前郡主打赏，有些人还暗自说着，这郡主也太穷了什么的。 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 人家当时，可不就是当那一边表演一边起劲的朝五皇子抛媚眼的姑娘是伶人嘛！ 五十两打赏一个伶人，还不够丰厚啊！ 第664章 花会8 第664章花会8 人并不多，顾欣悦便让姑娘们也都坐到一桌上吃。 边吃，边随意般的和她们聊着天。 那几个姑娘也不过十四五岁，在最初的紧张过后，便也慢慢放开了。 看那郡主其实也不过十六岁，大家年岁相仿，说的话也能到一起去，吃到一半，桌上的气氛便极为融洽。 那话题，也逐渐开阔起来。 郁车两家是官身，但是郁夫人和车夫人都是出自江南豪族，古家亦是江南豪族，祖父做过金陵知州，如今小叔子就任杭州知州。 几家家中都拥有大量产业。 夫人们虽然不会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但是家中生意的账本总是要看，外头行情总是要了解的。 说话之时，偶尔便顺着顾欣悦的话，说起了一些江南的行情。 比如首饰胭脂，宅邸田庄，绸缎衣服，再是粮食蔬菜瓜果鲜花。 从价格到哪家的最好，哪家的做的最大。 不知不觉中，便都谈笑般的说了出来。 吃好喝好，郁夫人正指着那鲜花做的羹汤说起如今外头那鲜花的价格，就见贴身的婆子外楼梯口探头探脑的。 那脸色便不觉微微一沉。 难得这么好的气氛，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顾欣悦亦看到了那婆子，将筷子一放，招手道：“来来，跟本郡主说说，又有什么笑话了？” 她这话一说，郁夫人脸色倒是放开了。 这聊了这么久天，她是知道了，这郡主的心性啊，其实跟自个女儿也差不多，虽然威仪十足，但还是有小孩子般的顽皮。 看桌上众人都是不在意的神色，婆子的脸色亦好了些，上前道：“回禀郡主，夫人，那高家姑娘为了回避五皇子殿下的仪驾，跌进了花丛中，就是寒家大公子从外头带回来的，那叫玫瑰什么的，当时衣衫都被花刺给刮破了。” “哦？这个时候了，五皇子怎么还在院子里？”顾欣悦不觉挑眉笑道。 婆子心道郡主你关注点错了吧，只面上不能显，低着头道：“五皇子殿下本是要去前院，被温姑娘拖去看大理菊，路上又遇见了陈校尉家里的姑娘，听她们吟诗了一会，再又遇见了江南船厂成总监家的姑娘，听她吹了下笛子，这时间便耽误了，正因如此，赶着要出去，那路便走得快些。” “那如今呢？”见顾欣悦笑得眼都眯了起来，郁夫人忙问道：“殿下救了高姑娘嘛？” 婆子脸色闪了闪，低着头道：“没有，在高姑娘跌下去之时，五皇子殿下便转道，从另外一条路走了，没有看到，是，是奴婢们将高姑娘拉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直接送给高夫人便是，来回我们作甚？”车夫人笑道。 那玫瑰她可是看过的，比蔷薇的刺都多，这人掉进去，可不是衣衫被撕破的问题。 婆子脸色带了些尴尬，道：“是，是这样，奴婢们将人拖出来后，便有寒家人出来了，说是，他们亲眼看到高姑娘故意跌进去的，那些玫瑰花可是飘香楼里独一无二的，高姑娘压倒了那么一大丛，这奴婢们救人又踩坏了许多，要高姑娘赔偿，说是，一株两百两，那一片，估摸着，有百来株。” 郁二姑娘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一笑之后又马上捂住了自己嘴，学着姐姐装淑女。 两万两银子！这江南人都知道，谁的钱都能欠，寒家的钱不能欠！ 高家那狐狸精这可真是，赔了一身皮肤受了罪，五皇子没捞着，还要出这么一大笔钱！ 好爽！ “夫人。”婆子抬头看了一眼那桌上一个个都笑意盈盈的夫人姑娘们，苦着脸道：“那高家姑娘不愿意，说是寒家下人敲诈，说是要找五皇子殿下做主，问寒家一个设置陷阱害她之罪，在那边，闹腾得很厉害。” “敲诈？”顾欣悦眉头轻挑，笑道：“郁夫人刚还不说，这玫瑰的价格是有价无市，前头有人出三百两，寒家都没卖呢？” 郁夫人默了一默，不大了解这个时候她说这话代表着什么，只是恭敬的瞧着她。 “嗯，本郡主记得，当初跟寒家说借这个园子的时候，是说好了不能损坏，还交了押金的，这要是高姑娘不陪，岂不是变成本郡主的不是了？张奇，去前头跟五皇子说下，这三百两一株的玫瑰，本郡主可负担不起。” 顾欣悦笑嘻嘻的说完，屏风外头静立着的张奇便应了一声，带了几个侍卫下去。 郁夫人再度默了一下。 “来来来，这事有五皇子殿下呢，咱们继续吃。”顾欣悦拿起了筷子，笑道了一声，又将筷子放下。 看向了楼梯口又一个探头探脑的婆子。 笑着招手道：“上来说，上来说！” 摔一个就可以分一万五千两，这样的好生意，最好是多来几单！ 她那笑容太灿烂，笑得婆子腿肚子都有些打颤，硬着头皮上前道：“启禀郡主，夫人，那史侍郎家里的姑娘，掉进荷花池里了。” “哟，又是在五皇子殿下经过的时候掉的？”顾欣悦笑道。 “是，是的。” “然后呢？五皇子殿下去救了嘛？”顾欣悦兴趣盎然的道。 “没，没来得及救，”婆子低着头道：“那荷花池是连同着秦淮河的，那时候正是引水泄水之时，史姑娘一掉下去，正好水流喷了出来，直接，直接给冲进水道，冲入秦淮河去了。” 呃…… 满桌子的人都愣了一下。 “那，后来呢？”车夫人出声问道。 这在荷花池和水道都好救人，可是冲入秦淮河，可怎么好救啊！ “那个，幸好那水道连接着秦淮河之处挂了网，正好将史姑娘挡住。”声音顿了顿，婆子继续道：“只那网本是为了防范贼人从水道偷入，上头挂了很多铁刺，这史姑娘，受伤颇重。” 郁夫人和车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心中叫了一声不好。 只是单纯的落水还好说，可是这见了血出了事，少不得她们这些举办之人要被带累。 那史家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第665章 花会9 第665章花会9 园子的水道在靠近前院之处逐渐汇集成了一个七绕八弯的荷花池。 在池边，则是一条两边都是美人靠的长廊。 沿着这条长廊，可以观看花园的风景，荷花池里游鱼戏荷，亦可以随意而坐，靠在那美人靠上享受那春日暖风。 这个荷花池挖得比较深，长廊这里的地势也比较高，那美人靠更是有半人高。 便是再走路不长眼，也不可能从这长廊掉进荷花池。 楚铮面色清冷的站在长廊上，看着面前那跪在地上哭天抢地般的史夫人，心中忽然掠过不耐。 “殿下，殿下，求您给做主啊！我家姑娘，这可就被毁了啊！”史夫人嚎了一段时间，见面前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捂着嘴大声叫道。 此处离得前院并不远，史姑娘出事后，再被史夫人挡着楚铮惊天动地的吼着，前院的人想坐也坐不住，纷纷跑过来看。 听到史夫人这般叫，有人便不觉出声道：“五皇子殿下，这好好的，怎生便掉下水了？” 楚铮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冷声道：“这个，本宫也想知道，这里的栏杆这么高，先头史姑娘叫本宫回头的时候，还在这栏杆边站得好好的，旁边也就她自个的两个丫头，可等本宫转身要走，那史姑娘便掉到水里去了，史夫人，你倒是说说，史姑娘怎么掉进去的？” 从史姑娘掉入水，到史夫人哭了半晌，楚铮一直没有说话，可现在旁边人都来了，他却如此说。 史夫人一下傻了。 旁边的青年才俊们也有些傻。 “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也不赶紧去请大夫，史夫人，您这是作甚？”一片寂静中，急促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 郁夫人和车夫人带着人赶到了。 史夫人眼珠一转，又大哭起来，道：“天啊！这我们受郡主所邀，特特来参加这个宴会，怎生会如此啊！我好好的一个女孩，好生生的看花，怎能就能遭遇到这般事，就这么毁了！老天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可不能让那些恶毒心肠的人逃了去！” 郁夫人和车夫人不觉一愣，那脚便停了下来。 脸色更是有些不好看。 这话里，可是直接指控着郡主和她们了。 “胡说八道，本郡主可没有邀请你来。”顾欣悦悠悠然的从郁夫人身后走出，神色淡淡的道。 史夫人一愣，转头看向了她，心中突的闪过那齐夫人的下场。 顾欣悦漫步上前，走至史夫人身边，低头看着她道：“本郡主没有邀请你，是你不请自来，不请自来便罢了，还到处乱逛，这里可是靠近前院之地，本郡主记得，可不在游园之处了，你倒说说，那史姑娘跑到这里来干嘛？你说恶毒心肠之人？莫不是想说，本郡主吃饱了撑的，要害你家姑娘？” 史夫人脸色不觉一白。 她那话，本是着急之下随口说的，只想将五皇子前头那话圆了过去。 五皇子说亲眼看见了，谁敢去质疑他的话，那便只能另外找个替罪羊，比如说有人害史姑娘，将史姑娘给推了下水。 这可是荣宁郡主举办的清谈会，如果出了这等陷害人之事，荣宁郡主的名声也会受损。 何况，便是荣宁郡主不在乎，这帮忙荣宁郡主布置会场的郁夫人也逃不了干系。 少不得，会要找她将事压下去，让她不要乱说。 那么，她便可以趁机提要求。 可怎么，郡主她也在？ 还说话这么直接！ 见到顾欣悦，楚铮的眼睛里便浮起了暖意，再听得她这么说，心头不觉微颤了一下，快步走到顾欣悦身边，轻撅了下嘴，道：“姐姐莫要管她，是那史姑娘自个跳下去的，本是想引本宫去救，谁知道正好碰上荷花池换水，这才被冲了出去，就是个自作自受的贱货！” 一片静默。 顾欣悦不觉挑眉瞅了他一眼，眼睛眨巴了一下，便微微弯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史姑娘家，是不需要拉拢的嘛？ 见她眼中的调侃和怀疑，楚铮的眼神黯了黯，以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姐姐，月铮不想给你惹麻烦的。” 说完，便转身，冷冷的看着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史夫人道：“史夫人，你那夫君以前也做过侍郎，怎么，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教过你嘛？这种不入流的法子，便想勾得本宫？” 抬眼，将挤在长廊另外一头的青年才俊们扫了一眼，楚铮的声音更冷，道：“本宫邀请你们来，是想看看这江南，这金陵，可有能为国为民的人才，可不是为了让人行此龌蹉之事，当本宫是傻子一般的耍！本宫此次南下，是奉皇上之命，来巡视江南，想让本宫回京之时带了这些莺莺燕燕的回去，是想让本宫被皇上斥责，甚至追问罪责嘛？” 他一口气的说着，那精致绝美的脸上满是怒气，还带了少年稚气的面容却因此而更显绝色。 只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臆想他那绝世容颜。 而是被他的话给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青衫男子的眼瞳微沉，一直挂在唇角的淡笑也慢慢掩了下去。 将长廊里那各色人等的神态收入眼中后，心中冷笑一声，悄然从人群后面离去。 旁人没有察觉，一个紫衣男子却是看到，也悄然退出，进了前院之后，追上了那青衫男子，唤道：“纪兄，怎么就走？不管了？” 青衫男子淡淡一笑，道：“管什么？真当五皇子是个不懂事的少年？” 紫衣男子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让那些人自个找死，走，咱们喝酒去。” 青衫男子道了声好，转过回廊之时，淡淡的看了飘香楼后院一眼。 虽是一些妇人伎俩，但是在寒家的地盘这么闹，那寒渊都没有出面。 难道说，乌衣楼跟他的确无关？ 那么，后面的人是谁？ 想要撬动江南这片平静的人，到底是谁？ 史夫人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傻了，不知道如何反应。 忙转头看向青年才俊那边，却根本找不到本应该这个时候帮忙出声的那人，心下不觉一沉。 “史夫人，怎样？若是还有问题，我们可以报官，找官府的人来查，这人掉进水了，总有人看见，你女儿的丫鬟也知道详情，如何？要查嘛？”郁夫人脸色冰冷一片，沉声道。 史夫人颓然垂下了头，低声道：“不用，不用，我们这就家去。” 没有那人帮忙，她一个已死去的侍郎遗孀，又怎么可能跟知州夫人对上。 “等等，郁夫人，这史姑娘故意跳水，吓死了池里的鱼，还撞破了我们的水网，这损失，还请史夫人照价赔偿！” </a> 第666章 分账 第666章分账 那般一闹，谁也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才俊们也纷纷告辞。 郁夫人和车夫人带着人将院子清理干净后，也带人告辞而走。 飘香楼总算是清净下来。 顾欣悦睡了一个午觉后，带着袁子苏和牡丹，一行人又进了院子，好生观赏着那花海美景。 “楚铮那小子跟人出去了。”青莲子换了一身装束找了过来，靠近了顾欣悦悄声道。 顾欣悦瞅了他一眼，眉头扬了扬。 今儿一天都没有看到他人，她心里还奇怪，这是去盯着楚铮了？ “咳咳。”青莲子手捂着唇轻咳了两声，道：“这两天院子外头一直有人盯着，我去溜达了下，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找到人了？”正好走到那楼台前，顾欣悦干脆一转身，便往那楼台走去。 “恩，郡主的名声太响，外头可是好几家的人在看着。”青莲子跟着往上走，笑道。 “哪些？”顾欣悦在袁子苏重新布置好的桌前坐下，淡声问道。 “钱家，温家，陈家，古家，”青莲子声音顿了一下，低声道：“还有纪家的人。” “纪家？就是你说以前被称为东海王，如今已经没落下去的那一家？”顾欣悦心头一跳，道。 “是。”青莲子点点头道：“他们在前朝，可是江南最大的豪族，也是和楚国打到最后的一家，江淮侯带人投降之时，他们还坚守在了杭州，杭州城灭之时，只有旁支逃了出来，虽然楚国没有再去追究那些剩下的人，但是留下的人本就不多，家里的产业也被其他豪族给瓜分，纪家也就没落下来，只不过十一年前，那纪家长子学着寒渊带船出海，才又重新起来。” “你觉得他已经和楚铮勾搭上了？”顾欣悦眉头微蹙的道。 见过寒渊就知道，海商不光豪富，手下的人也很厉害，那纪家公子也跑了十一年的船，便是只有寒渊一半的实力，也不容小看。 青莲子想了想，道：“这我不能确定，纪家那小子非常狡猾，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勾搭上，他应该是盯着寒渊的动静，不过，钱家，温家，陈家，还有古家，应该是跟楚铮达成关系了。” 古家。 顾欣悦脑中浮出了古夫人稳重寡言的模样，再想想她们家那远比实际年纪成熟的姑娘们，淡淡一笑。 不管如何，这古家算是比较拎得清的人家。 皇子郡主两不得罪。 “这边的事让他自个去折腾吧，明儿我们就走。”顾欣悦手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下，沉声道。 既然盯着，就应该知道她这个郡主可是很老实的呆在府里养病，手下也都老老实实，没有出去打探任何事。 今儿的表现，也不枉她嚣张跋扈之名。 只不过，她却是有些没有想到楚铮会那般做。 本来她都到场了，楚铮只要不出声，她自然会将那史夫人给打发了。 根本不用他那般说狠话，将那些才俊都得罪完了。 只不过，他那般说，那般做，她的心底还是有些欢喜的。 到底，那孩子并没有把她利用到底。 “好。”青莲子应了一声，却没动身，而是将身体靠进了圈椅里，看着外面的花海长吁了一口气。 “怎了？”顾欣悦不觉侧头看向了他。 青莲子笑笑，道：“无事，坐着舒服，让我多坐下。” “你若喜欢，这里我送给你，尽你住。”声音带笑，寒渊从楼梯上缓步而上。 青莲子瘪了下嘴，心中掠过钝钝暗痛，心道这里的花只要你一死只怕就要枯萎大半，面上却带了慵懒的，拉过旁边一张椅子，拍了下。 寒渊笑了一下，在那椅子上坐下，对闪动着一对杏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的顾欣悦道：“今儿，院子坏了好些东西，总共得了五万八千两赔偿，按照约定，这是两万九。”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放在了顾欣悦面前。 顾欣悦拍掌笑道：“寒大公子威武！” 这才多久时间，就能要到这么多钱？ 想来，那些闺秀们的脸色一定非常好看！ 她那笑容灿烂之中带了促狭，又狡诈又娇俏，看着寒渊笑着摇头，道：“是郡主威武，寒某只是要人说若是她们不赔，那便找郡主算账。” 别说那些人不敢欠他的钱，若是真闹得寒家因为那些人做的事而去找郡主赔钱，那丢的可不是脸了。 顾欣悦眼珠一转，道：“那，是不是我应该多分点？” 寒渊哈哈一笑，道：“你放心，等下就会有横财入账。” 顾欣悦微怔，道：“怎么说？” 寒渊神色微敛了一下，道：“我刚听说，五皇子被人约去了古家茶楼，当着一众人面道，他最敬重的便是表姐荣宁郡主，谁要是不敬郡主，那便是与他为敌。” 看着顾欣悦神色一愣，寒渊笑着接道：“只要不想得罪拿着尚方宝剑的五皇子，明日郡主就要走，那仪程总是要送一些的。” 顾欣悦脸色微沉，道：“寒公子，以你之见，这些江南豪族如此讨好楚铮，为的是什么？” 就算楚铮是皇子，就算他手拿尚方宝剑，但是江南已经独自繁华日久，自成了自己的体系和生活方式，其实京城的影响已经薄弱，对楚铮只要面子上过得去，楚铮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寒渊淡淡一笑，道：“这要看，那位五皇子图的是什么了？” 顾欣悦看着他，抿了下唇。 寒渊笑道：“不错，江南安定已久，朝廷对江南亦放任已久，这边的官员都自成体系，豪族家产丰盈，官商都勾结在了一处，但是，那是在朝廷不看重江南的情况下，那是那些豪族每年用银子买下来的安定，若是朝廷想对江南动手，江南再富裕，也抵挡不住秦将军的铁蹄啊。” 顾欣悦突的一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寒公子先前所说……” 寒渊眼中闪过赞誉之色，点头道：“在五皇子到达之前，有自称为五皇子的谋士之人，跟几个要紧之人密谈，先就说了，郡主是西北大将军的妹妹，是镇北将军的未婚妻，而这两人，都是如今皇帝的亲信，战绩斐然，悍勇无双，若是江南的事捅上去，那么，皇上一定会派这两人其中之一南下。” 第667章 阴谋啊阴谋 第667章阴谋啊阴谋 楼台上一片安静。 顾欣悦低垂了眼帘，心中思绪难言。 良久之后，方轻笑一声道：“如此倒是省了事，不用寒公子出面去鼓动了。” 看着她的神色，寒渊忍不住的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在青莲子猛然怒视中，悠悠然的收回手，道：“不过，那楚铮未必知道手下谋士那般说话过。” 那如玉般的手指轻抚上肩之时，一股安定人心的气息也随之拂过心间，让顾欣悦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再听得他话。 顾欣悦不觉一笑，道：“寒公子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 是不是那孩子的主意，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谋士那话一出，便是提醒江南这边，皇上已经开始对江南产生怀疑了，后面怎么做，你们看着办。 而楚铮的表态，更是说明，他和郡主包括郡主身后的那两人关系不一般，如果想保住江南的繁华，那么是不是应该选定立场？ 楚铮这是先远离京城的权利争夺，从外围入手的意思嘛？ 难怪，便是知道她会生气，亦要如此做，这是要做给大家看…… 等等…… 顾欣悦神色微凛，道：“寒公子说，江南的安定是靠豪族的钱买来的，也就是说，江南这边买通了京城的权臣，可知道是谁？是那些豪族出的钱？买通的是谁家？” 寒渊笑着摇了下头，道：“姑娘，这等事，应该是秦将军操心的，姑娘没有必要……” 被顾欣悦瞪着，再被青莲子拿鄙视的眼神瞅着，寒渊声音一转，笑道：“豪族谁出多少我是不清楚，不过，我寒家，每年会交给杭州古家八万两银子，当然，这些钱是总数，就是下面的那些官吏也好，上头的也好，通通都在这里面了，至于给多少给京城，我是不管的，若是说买通了谁，嗯，我只能说，京城范家出事之后，那古知州的脸色就一直是死鱼脸了。” “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范家是江南在京城最大的代言人，那现在范家出事，江南自然要找另外的靠山，与其找下面的权臣，不如，找以后的皇帝？”顾欣悦眼睛微亮的道。 寒渊轻笑一声，道：“这个，也有可能，不过，如今皇帝年纪还轻，皇子要上位可还需要一些时间，只怕未必能现在就顶用，而且，以我所知，江南豪族从来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么多钱，也不是一家人能贪得下来的。” 顾欣悦皱了眉头道：“寒公子，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就是，你跟我家姑娘绕什么圈子！”青莲子亦不满的道。 先前这家伙跟秦齐说话，他就有些听不懂，也就秦齐那家伙能心领神会，现在居然又这么对姑娘说。 这是欺负他们为人直爽是吧！ 寒渊无奈的看了青莲子一眼。 我都说了，这些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左右不是有秦齐那腹黑货在那，我一点他就懂…… 不过，被两人直愣愣的瞪着，寒渊还是摸了下鼻子，道：“这两年，京城局势大变，对江南的影响也很大，便是那鸡蛋没有完全碎掉，至少，也没了一半，而以如今之势，剩下的那些人未必能像以前那般保住江南，所以，江南豪族也在找新的人投资，楚铮，不失为一个选择，但是，却不是江南豪族最看重的选择，所以你看，出头的都是一些二流豪族，而且，那些人用如此低能的招数，这什么送女人……” 摇摇头，寒渊接道：“江南豪族奉行的是利益，女人，联姻，不过是在利益之下的一个附加品而已，真要想拉拢楚铮，就不会做这些不入流的事，直接银子砸上去就是，这皇子夺嫡，要的，不就是钱嘛？” 顾欣悦心中一动，想起杜仲所说那何家之事。 如今楚瑜的年纪并不大，对手中权利看得比谁都重，绝对不会容许手下皇子来争夺自己的权利。 以楚铮那个聪明脑袋，一定不会去冒犯楚瑜的这个底线。 那么，他到江南来，莫非，就是冲着钱来的？ 一个何家就是几十万两银，如果按照寒渊所说，楚铮跟金陵这边达成的 也是金钱交易，那么楚铮手上的钱就不会少。 手上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 “哎呀，这些事咱们也不用管，姑娘，咱们还是明日出发，好吃好喝去吧。”青莲子手指在剑柄上敲了下，出声道。 “是啊，姑娘不用操心这些。”寒渊亦笑道：“如今有了这五皇子的话，江南豪族对你多少会有敬畏之心，想来，让你堵心的事，不会再做，至于五皇子和江南豪族之间的勾搭，跟姑娘没关系。” 顾欣悦一笑，道：“我知道，只不过，寒公子能确定，楚铮这么做，不会影响到你和秦齐的计划？” 寒渊眼中微闪，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不是提点了我，金陵之事不用插手嘛？寒某很听话，一点动作都没有，想来，那东海水师的陈校尉要恨，也是恨和左道勾结在一起的水家，听闻，陈校尉已经动身往杭州去了，若是不出所料，左道，也应该会有动作。” “寒渊，咱们姑娘不会有危险吧？”青莲子眉头轻蹙的问道。 “所以，我们还得感谢那五皇子，有五皇子这么一搅合，想来没有人会猜到，是咱们郡主要整死水家，挑起水家跟陈校尉的矛盾，进而，让江南总督和左道对上。”寒渊笑道。 五皇子是想借势，谁知倒是正好做了他们的掩护。 虽然说，后来那让陈校尉和水大人直接对上的戏码没法子上演，如今这情况，倒也算不错。 如今扬州被郁大人接管，陈校尉又开始不买左道的账，左道在这边来钱的地方就会受损严重。 以左道那贪婪吝啬的性子，少不得，要想法子多捞钱。 “姑娘，外头有人送了礼来，是古家之人。”牡丹从楼下上来，站在了顾欣悦身边道。 顾欣悦瞅了一眼寒渊，道：“就这一家？” 牡丹笑道：“只怕不止，刚才前头人回话的说，看着，后面还有车子在往咱们这边走，估摸着，也是送礼的。” 顾欣悦眉头一挑，手在那叠银票上一划，将银票收进了袖中，笑道：“如此，这样的好事倒不妨多做做，反正，我都已经是一个嚣张到极点的郡主了，你说对嘛？寒公子？” 寒渊斜瞟了一眼青莲子，手在青莲子的手上微按了一下，道：“放心，我寒渊以性命保证，姑娘不会有事。” 青莲子亦斜瞟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想说的话被一阵脚步声给咽了回去。 张奇匆匆上来，带了急促的道：“姑娘，江淮侯世子求见。” 第668章 江淮侯世子 第668章江淮侯世子 飘香楼的前院，建筑亦以古朴为主。 没有什么奢华的布置，却显得大气。 再加上那无处不可见的鲜花，看上去很是令人舒服。 江淮侯世子蒋明站在了堂前一个养着睡莲的水坛边，微眯着眼，看看那睡觉，又抬头扫视了一圈静静站立在周围的侍卫们。 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讥讽。 荣宁郡主嘛？ 不过是个孤女而已，再是做出这等排场又如何？ 皇帝的亲外甥女，也不过是外头人看着而已，连皇宫都没进过，能有多少恩宠？ 而现任定国公不过是她的庶兄，自小都没有在一起过，能有多少的情谊？ 何况，外头人不知道，他们江淮侯府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当年若不是那杜姨娘，顾老太君又怎么有机会将安宁公主逼到和离。 有着这些陈年旧怨，再是有血缘关系，那两人也不可能好到哪去。 不过，这人好歹帮他解决了水家那贱货，而且，还是打着替顾老太君来看望江淮侯府的名义。 这面子，他会给。 但是，这么让他候着，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吗？ 心中正起了恼怒，就听得叮当的环珮声响，一行人从正堂后面的门绕出，将一个屏风竖在了正堂上座之前。 眉头微蹙了一下，蒋明悠然转头，看着那些丫头婆子们布置好帷隔，然后，一个丫头扬声道：“郡主驾到！” 随后，一个婷婷身影便出现在了屏风后头。 心里嗤笑了一声，蒋明面上带笑，上前一步，手微抬，态度很是随意的道：“见过郡主。” 顾老太君是蒋明祖父的嫡亲妹子，算起来，两人是表亲，这么个做派…… 哼哼！ 顾欣悦在主座上坐下，听得那人声音清越，却带了不屑之人，抬头看过。 男人应该有二十六七岁，长身玉立，如果不是面上酒色太重，也还算是个清俊之人。 只可惜，他面色苍白，眼瞳里虽然精光闪烁，却带了酗酒之后的浑浊。 便是面带柔和微笑，亦不掩那轻视之意。 陪着兰君的那一晚，兰君痛得不能入眠，她便有一句没一句和兰君说话，想引开兰君的注意力。 当时，兰君除了说起自己怎么师从唐竹衣，又如何学艺，其中也会说起这个江淮侯世子。 如今的江淮侯是顾老太君亲哥哥的长子，这江淮侯世子却是江淮侯的嫡次子，据说，那嫡长子早夭，次子出生后，便被老江淮侯直接立为了世孙，幼年便以聪慧著称。 长大以后，更是江南有名的风流才子，雅韵之人。 经常流连在歌楼舞榭之中，对那些欢场之人也以礼相待，口碑很好。 遇到看上眼的，一番温柔小意后，便会用重金迎回家中。 （不论男女） 也正因为如此，那出身江南豪族的原配实在受不了，本就抑郁难解，在生产之时还被世子的红蓝颜知己给堵上，难产而亡。 于是，江南豪族再无人愿意嫁女给他，直到水大人就任金陵巡查史，才将女儿许配给他做了继室。 水姑娘是个彪悍的，手下又带了那么一帮江湖人士，在松江府的江淮侯府，那水姑娘不敢怎么着。 这金陵城里，可没有她不敢做的。 不光欺凌兰君，其他地方，也多有打****去。 硬生生的逼着这花丛浪子，从金陵转战去了杭州府。 亦是如此，兰君才说，便是身残，日子过得倒也还舒坦。 兰君说的时候，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怨气，多的是对能逃离火炕的喜悦，和以前日子的认命。 但是顾欣悦当时听着，却着实恼恨。 既恨那水姑娘的狠毒，亦恨这江淮侯世子的人皮狼心。 这种人，面上看着再是温雅不过，对谁都有礼好似温柔尊重，其实，心里根本看不起任何一个人。 在这种人心里，所有的事也好，人也好，都是可以拿钱摆平的。 与其说他是温柔相待，不如说，他是拿着利益引诱，看着那些人心能在金钱面前忍受多久。 他喜欢的，是看着人心堕落的那个过程。 而一旦对这人失去了兴趣，那，便弃若尘埃。 说什么被水姑娘所逼，若是没有他的纵容，一个妇人，再怎样，都不可能如此嚣张。 只不过，他现在这么温温柔柔的笑着，眼睛里满是温暖之意，再加上这长相。 要她真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还真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润可亲的表兄。 只可惜，她不是。 眼瞳微眯了一下，顾欣悦淡声道：“按说，江淮侯世子，本郡主是要唤一声表兄，有这个亲戚关系在，本不该如此见外。” 蒋明的眉头一挑，心道这丫头的声音还算好听，这话也说得有点意思。 轻笑一声，面色更加柔和，蒋明道：“君臣之礼不可废，再是亲戚，郡主为皇族，在下为臣，这礼节还是要讲的。” 顾欣悦心中冷笑，声音却是柔和的道：“本郡主不过是皇上的外甥女，这君臣之说，可不适当，江淮侯世子万不可再说，本郡主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江淮侯世子你娶的夫人是个****，而且在金陵作恶多端，她嫁给你也有一段时间了，本郡主不知道，江淮侯世子可和那****是一般，若是一般，那么，本郡主可不能跟你私下见面，要不，传了出去，本郡主就不好解释了。” 听得前面一句，蒋明心中还冷笑，心道你还知道自个这个郡主不过是个纸老虎？ 再听得后面的，饶是蒋明做惯了假温润，这脸色亦有些绷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再再吸一口气。 视线扫过周围的那些侍卫，蒋明沉声道：“郡主这话差……” “哦？难道本郡主说错了？还是说江淮侯世子还不知道水家的事？本郡主刚一进这金陵城，就听得说你那夫人没穿衣服的被挂在了牌楼上，还是去找小倌之时被人发现，前儿，五皇子殿下亲自审理的水家案件，听闻其中很多都是你那夫人所为。”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依然轻柔的道：“难不成，五皇子殿下审错了？” 蒋明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出不来，手握成拳，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是个没有教养的蠢货！ 顾老太君，你将这人教成了无脑是不错，但是为什么不早早的将这人弄死！ “看样子，江淮侯世子是不知道，那么，江淮侯世子还是先去衙门将你夫人的事解决了吧，本郡主明日启程，世子不用陪同，只办好了事再回去好了。”顾欣悦起身，直接往后面走，边走边道：“江淮侯府好歹也是定国公府的姻亲，这种丢人的事，还是处理干净点比较好。” </a> 第669章 混乱的心思 第669章混乱的心思 沿着长廊往后走，瞅了一眼青莲子那担心的神色。 顾欣悦轻笑了一声道：“不用担心，我这样，才符合一个刁蛮嚣张又无大脑的郡主形象嘛。” 一直被压制被无视，又没有受过什么正经的贵女教育，一旦翻身，手上有了权势。 自然是要虚张声势，什么样子都摆足。 这样子的荣宁郡主，才能让那江淮侯世子放下心来。 何况，她也不想和这江淮侯府的人来什么虚礼，就这么踩着他们，看着那江淮侯世子一脸猪肝色却无法说什么，才叫爽。 从顾老太君，到淮安的蒋姑娘，再到这世子夫人，这世子，江淮侯府的人是一个比一个恶心。 一早就把狠话撂下，也省得到时候那江淮侯府里的人拿什么规矩礼仪的来约束她。 听闻，那江淮侯府里，顾老太君的亲哥是死了，可是嫂子还在。 青莲子看了她一眼，心里轻叹了一声。 转念一想，反正秦齐和他们不在乎，这些虚名对姑娘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姑娘痛快，不憋屈就成。 那脸上神色便又灿烂起来，道：“说的也是，对了，咱们明日走，姑娘是直接回去船上，还是从陆路去苏州玩玩？” 顾欣悦想了想，道：“坐船吧，也不远，几日就到。” 声音顿了顿，问道：“兰君那，可能挪动？” 因为手术，兰君还一直呆在客栈，当时水夫人让人抓了唐竹衣后，便在乌衣楼找兰君，听闻兰君已经被人赎身，还派了人到处找。 好在那客栈是寒家的地盘，院子又隐蔽，倒是没有让水家人找着。 楚铮那天审案，不光抓了水夫人，连水夫人手下那些人都给抓了去，兰君才没有人再找。 但是也不能这么留他在金陵。 “能动是能动，我也正想问你，那小子你想怎么处理？跟着我们船走，还是让他跟唐竹衣一起？”青莲子沉声道。 不说那小子见过他和秦齐，又是那江淮侯世子熟悉之人，便是那小子那模样，他也本能的不想让兰君待在顾欣悦的身边。 最好是跟唐竹衣一起走！ 顾欣悦抬头想了想，漫声道：“跟唐竹衣一起，现在不合适。” 唐竹衣如今前途未定，说不定后头还有人在找他，去找唐竹衣两边都不安全。 “我可以将他换个模样，只是得好好养伤，不能乱跑。”一直跟在身后的杜仲淡声道。 青莲子眉头微挑，回头看了杜仲一眼。 顾欣悦轻拍了下手，道：“也好，便这样吧，若是能动，今儿晚上便搬到院子里来，明儿空一辆马车出来，杜仲你跟着，一路走慢点就是。” 如今江淮侯世子也来了，金陵局势难定。 她一走，寒渊也会走，兰君留下来肯定是不成，可是送回去，就要一直送回京城，这一路的颠簸不是兰君能承受得住的。 她的船又大又舒适，还是会好很多。 荣宁郡主的船队那么多人，只要兰君不出来，不让外头人看见，还是比较安全的。 杜仲应了一声，便悄然转身。 飘香楼和客栈都是寒家的地盘，虽然在城里的两处，但是还是有自己的暗道相接。 到得半夜，兰君便被送进了飘香楼里的小院。 养了几日，腿的疼痛已经不如最开始那般，兰君亦能坐起身子，做一些不费力的事。 到得院子后，便跟杜仲说，想见下姑娘。 杜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明日就要出发，这个时候，姑娘已经睡下了。” 兰君脸色微赫，低声道：“我，只是想跟姑娘道谢。” 梅童在外头见到程伊，得了程伊的话回来告诉他后，他便知道不好。 虽说唐竹衣掌管乌衣楼，在金陵也算混得不错，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下贱之人而已，只要有利益冲突，钱二爷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唐竹衣抛出。 就如那时候牺牲他来讨好水家一样。 那时候，他是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自己去顶了那罪，来换出唐竹衣的。 可却被守在院子里的人给挡住，同时，还不让梅童出去。 那一日，他心里是怨恨的，怨恨起了那救了他，又照顾了他一夜的姑娘。 若是，若是那时候姑娘不出手，他便是死了，也不会连累到唐竹衣。 虽然知道这怨恨没有任何理由…… 可是，只要一想起唐竹衣将要面临的下场，他便不由的产生了这想法。 直到第二日晚间，旁边院子住进了客人，大声喧哗着，说着那天府衙审案，乌衣楼的人跪请翻案，荣宁郡主出面，五皇子为民直言，断了水家大罪，当庭释放了乌衣楼之人。 他那心才放了下来。 放下来之后，再看那守着他们之人的脸色，心里便充满了愧疚。 那些人便是不说，他也觉得他们对他带了轻蔑之意。 是啊，姑娘明明就是恩人，便是有错也是他，要真不想连累他人，在蒋夫人出现之时，他便自行了断便是。 如今被人救了，反而去怨恨那人，实在是，忘恩负义！ 他想好生生的跟姑娘道歉，好生生的道谢，想跟姑娘说，他兰君这条命，以后就是姑娘的。 可是，姑娘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便是那帮他动手术的男人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那些守卫的人看得更严，连梅童都不让出院子了。 一连几日，他都开始想着，是不是姑娘不再要他了，是不是终于也是像那江淮侯世子一般的嫌弃于他。 心中忐忑，杜仲便出现了。 然后送到了这里。 他根本没有想到其他，只是欢喜姑娘并没有抛弃他，想真心的跟姑娘道谢而已。 “姑娘救人，从来不会图一个谢字。”青莲子从门外走进来，一边说着，掀开了兰君的裤腿。 将绷带拆开，仔细看了下伤口，再又重新上药，打上木架，青莲子淡声道：“小子，伤口恢复得不错，不要乱动乱想，好生的躺上三个月，便可以恢复走路了，那时候，你想去那，都没问题。” 兰君心头一动，脸色微白的道：“姑娘，姑娘买了我的。” 青莲子抬头冷看了他一眼，道：“无妨，你若是想走，跟姑娘说一声便是，姑娘断不会留你。” 兰君咬了下唇，喃喃的，没有出声。 青莲子亦不再说，只将伤口包好，走之前，看了杜仲一眼。 第670章 运河之战1 第670章运河之战1 一大早，城门刚开，荣宁郡主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来的时候不过五辆马车，走的时候，后面却是跟了十辆马车。 装的都是金陵大户们送的礼物。 除了绸缎漆器燕窝鱼翅那些，还有好些精巧的金银古董之物。 古家更是送了两副前朝名家画作。 粗粗一算，那些东西也值得个几万两银子。 顾欣悦也没有推辞，全部给带回船上。 想着这一趟虽然没有扬州那般，也算是小赚一笔，在马车上补眠都是含笑而睡。 让袁子苏瞅着她唇角那狡黠的笑意，也不觉露了舒畅的笑意。 一路无话，等东西都上了船后，船队便往松江府而行。 正是暮春好时节，运河两岸春光无限好，船队的速度也不快，晃悠悠的。 顾欣悦坐在窗边被晃得昏昏欲睡，揉着眼睛对袁子苏道：“咱们的船不能快点嘛？” 虽然平稳，可就这个速度，也太慢了。 袁子苏起身出去，过了不多会返回身，脸上带了一丝凝重的道：“船夫说，我们的船太大，如今水位不够，行不快，不过，已经离得常州不远，晚上可在常州休息一晚。” “水位不够？”瞅了下袁子苏的神色，顾欣悦道：“你在担心什么？” “无事。” 被顾欣悦那你就是有事，快说的眼神瞪着，袁子苏淡笑一声，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往年这个时候，正是运河春水潮涌之时，不会水位不够的。” 顾欣悦愣了一下，细细想了想，道：“说起来，子苏，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好似都没有下什么雨哦？” 按说那诗歌里，都写着江南春雨细如丝，清明时节雨纷纷。 可是这一路，她也就在那小村子里，碰到过一次大雨，其余都是天气晴好。 当时游玩是心里高兴，还以为是自己人品好，走到那，那里便是好天气。 可现在水位都不够，便说明，没有下雨的，只怕不是一处。 袁子苏的眉头轻蹙了一下，随后又笑道：“是，不过，江南多水，这里河流众多，便是雨少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便是有问题，也不是他们能管的。 顾欣悦便也一笑，道：“对了，常州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便要问青爷了。”袁子苏抬眸看了一眼一直看着窗外不出声的青莲子，笑道。 “青爷。”顾欣悦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扬声唤道。 “嗯？”青莲子应了一声，转回头看向了顾欣悦，脸上带了一丝茫然之色。 “你在看什么？”顾欣悦下了软榻，走到他身边，从他面前的窗户看出去。 青苗绿油油，桃杏花已落满树翠绿，堤岸上三五个行人，悠悠闲闲的走着，远远的还有拉船的号子声。 拉船…… 顾欣悦探身便欲将头伸出去看。 被青莲子一下给拽了回来，道：“作甚？” “我看下前面。”顾欣悦指着号子传来的声音道。 “不过是货船避让，将船拖到一边去而已，等下就可以看到。”青莲子将窗帘一拉，道：“别乱探头。”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青爷，晚上我们去常州玩吧？” 青莲子神色微怔了一下，道：“常州有什么好玩的，再等两日，到了苏州好好玩下好了。” 顾欣悦不出声，只拿眼角瞅他。 瞅得青莲子不觉莞尔，道：“真没什么好玩的，这里不比扬州苏州富裕，而且……” 声音顿了下，青莲子道：“这里山多地少，本还有海边和太湖可以依靠，但是那猎鱼税一起，很多人便没有了活路，重新做了海匪，若不是有常春在，这里的人早造反了。” “重新？”顾欣悦不解。 “当年楚军南下，与江南在西津渡对峙，损失不小。”袁子苏拉了她坐回去，道：“而常州这边本就民风比别处彪悍，抵抗得是最厉害的，后来楚军过江之后，别处都没有怎么样，唯有对常州实行过镇压，当时，没有死的，便坐船逃了出去，做了海匪，以大江口的岛屿为基地，骚扰海岸，后来，在朝廷重压之下，江南豪族为了取信朝廷，派人出去诳了那海匪头目回来杀了，那些海匪才散了去，不过，还是会有一些零星海匪骚扰海岸，因如此，常州的人口才一直没有恢复。” “还真有海匪？不是说，应该是左道做的？”顾欣悦沉默了一下道。 “左道抢的是商船。”青莲子讥笑一声道：“正经说起来，那左道才是海匪，而那些渔民，大多数不过是活不下去，在外面岛屿驻家，打鱼为生，只不过偶尔上岸来换取一些盐油衣衫等物而已，真正无恶不作的……若是寒渊所的是真的，那些海匪应该已经和左道串通在了一起。” 顾欣悦侧头看了他一会，道：“那常春？” 记得秦陌寒曾经说过，他点了在常州做了九年的知州去了甘州，名字就叫常春。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那便是，江南的官员多是江南出去的，常春能在常州呆上九年，自然也是江南派系。 “常春那人还算不错。”青莲子扫了一眼窗外，将窗帘全部拉上，转过身对着顾欣悦道：“常州这地方，本就穷，而且比别的地方税赋都要重些，当年猎鱼税出来，是常春顶着没有执行下去，才让常州百姓多了一段缓冲时间，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亦是靠着常春上书，才让朝廷取消了那个猎鱼税，为此，常州百姓都把他当菩萨供着，只不过，他也为此得罪了那些想趁机捞好处的上司，一直没有升官。” “如此说来，他是一个好官？而且，跟江南官场不对付？”顾欣悦眼睛一亮的道。 青莲子一笑，道：“是，要不是好人，我早就跟秦齐说了。” 说着，将她按倒在了软榻上，道：“姑娘再多休息会。” 顾欣悦嘟了下嘴，本想抗议，不过的确乏意上涌，打了个哈欠对软靠上一倒，闭了眼睛。 见她呼吸渐稳，青莲子对袁子苏打了个眼色，悄然出了舱门。 站在了船上长廊上，看着岸上那几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微蹙起了眉头。 “什么人？”杜仲隐在他身后，沉声问道。 “五毒门，让张奇想法子加快速度，不要在常州停靠，直接往前走。”青莲子再度看了一眼岸上，转身，又回了房。 常春在常州九年，那般能干的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将常州带上富裕之路，除了常州本身情况和税赋要比别的地方重以外，更多的，是来自于上头的压力和限制。 还有就是，本应该替常州带来人流和财富的运河码头，常春根本插不进手。 而那和风无暇别着苗头的太湖十三坞的分舵，便是在这常州运河码头。 第671章 运河之战2 第671章运河之战2 常州地处太湖和大江之间，虽多山丘，但也有一部分处于太湖水网平原。 只不过楚国拿下江南之后，将原常州之地重新做了划分，平原大部分划归到了苏州，天目湖和山区划归到了常州，让常州所辖之地成了一个长条形。 而运河正从那长条形的正中而过。 下有苏杭极尽繁华，上有金陵物产丰富。 常州这边的码头反倒没有什么货物流通，只成了一个休息之地。 但是，常州这里地势紧要，上接大江，下探太湖，东临海岸，西边是山林之地，实为要冲之地。 那运河在常州码头前，也因为地势而有了一个闸口。 闸口一关，任你是什么船都同行不过。 是以，常州码头这里货物流通没有多少，却是最好收钱的地方。 太湖十三坞的各个分舵，基本都是苦力组成，赚的也多是辛苦钱。 唯有常州这里，只靠收那通行费，便收入丰厚，其成员组成便也和别处不同。 裴一亮上位之后，更是召集了许多江湖人士，几年时间，便势力猛升，在太湖十三坞里面成了数一数二的分舵。 便是与风无暇，都能抗争一二。 十年里，除了前几年在淮安被人摆了一道，裴一亮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憋屈。 前儿收到信，说水家出事了，调集给水家的人手全部被抓了不说，自己二弟还不见了，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查出来，二弟是跟着那水姑娘出去的，而那水姑娘应该是被东海水师的陈校尉所害。 他这心里便有些忐忑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他这分舵人再多，也不够官兵围剿。 在淮安，龙门的下场可是给他印象深刻。 当初愿意让二弟投入水家手下，亦是因为水家是官，多一个官护着，他们的事也好做些。 可如今水家完蛋，得罪的又是东海水师的正经校尉，只怕他想报仇都无从下手。 这心里正郁闷，就收到了威远侯送来的斥责信。 太湖十三坞是由苦力组成，靠的就是漕运来的活，威远侯这个漕运总头目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而他裴一亮能坐镇常州这个好地方，不用花什么心思就能收钱，凭借的，就是讨好了威远侯家之人，再加上年年的孝敬。 还有就是帮威远侯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比如，袭击那不得宠的郡主。 虽然说，那次袭击的结果居然是损失了三艘漕船和一帮心腹手下，但总归是为了威远侯办事。 裴一亮心里还想着，要怎么跟威远侯诉苦，再得些好处回来，这威远侯就派人将他臭骂了一顿。 他这才明白，那送信的根本不是威远侯手下，而那郡主也不是一个什么地位都没有的失宠货。 那郡主，是如今如日中天的西北大将军的妹子！ 这也就难怪，他那些心腹手下都沉了江喂了鱼。 人家可是带了身经百战的西北军精锐，两百人的侍卫。 而威远侯，正打算和西北大将军联姻！ 他再顾不得裴二的死活，只咒天发誓的说，自己是听从威远侯意思的，你看，那郡主背景那么深厚，您老一句话，我就动手了，这虽然愚蠢得没有去确认到底是不是您老的意思，但是忠心可见啊！ 好说歹说，又送了非常非常丰厚的一份礼，才将威远侯的人打发走。 不光损失了那么多手下，还又损失了这么多钱，这心里真真是又气又痛。 好嘛，这刚想着轻松一下，晚饭都没吃，前头来报。 五毒门的来了。 不光五毒门，那帮毒娘子还带了帮手。 说是要给黑梨门报仇。 一说起黑梨门，那可真是裴一亮心中的一根刺。 运河连通江南和北方平原，来往的财富不知道多少，而太湖十三坞的人，便是那运河通道上的主力。 虽然说常州这块已经是油水最重之地，但是裴一亮心中还是不满足。 他要养着那么多光吃不干的手下（为非作歹的时候用的），又要讨好威远侯府，花销实在是非常巨大，最后落入自个手中的，其实并没有多少。 心里便不由打起了主意。 要说来钱快，朝廷的盐税法一下来，最赚钱的，便成了私盐。 而常州亦靠海，上连淮扬，下接苏杭。 本是很好发展私盐的地方。 可常州有个软硬不吃的常春在。 他最多也就是靠着威远侯的势力，让常春不能涉及到运河而已，在别处打主意是不成的。 正郁闷的时候，他从龙门里的人口中听到了那些人瞒着龙傲天所做之事。 这让他动了心思。 走私盐，其实最大的销售之处，还是北方，而想进北方可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他们漕船可以啊！ 于是，他和那人达成协议，将私盐利用漕船运进北方大城。 可这刚走了两趟，刚尝到一点甜头，那龙门之人就被驱除出了龙门，随之，他那手下就被何家的陷害，不光船被抓了，整船的手下还被杀了。 而龙傲天开始追查此事。 当时他根基还不算稳，可不敢跟龙傲天和风无暇对着来，只能装作无辜，反咬一口，让人找上龙门，只说是被人陷害。 心里，其实也装着让龙傲天和风无暇反目的意思。 谁知那何家居然联合了黑梨门，再加上左道，居然将此事给直接弄大，将龙门给灭了不说，当时他的手下也折进去好多。 这让他实力大损，本是过一两年就可以和风无暇挑战，变成了只能继续憋着给风无暇使坏，再暗自的收拢人手。 而黑梨门却趁机在扬州坐大，将淮扬的私盐都拢了过去。 他想伸手，是再不可能。 怎么不让他对黑梨门恨得牙痒痒的！ 可是，再是恨，他也没有想过对黑梨门动手。 他这些年虽然是又重新召集了一些手下，而且，利用风无暇那太过于正直的心思挑起了太湖十三坞里人的不满，进而让自己实力大增。 但是，也没到可以同时和风无暇还有黑梨门对抗的地步。 便是只针对黑梨门一家，他都没有胜算，黑梨门的手下可也不少，何况，还有个屠户在。 所以，得知黑梨门不知道被谁挑了的时候，他心底是暗自高兴的，还和手下们狂欢了一日。 可是，现在这屠户的姘头，五毒门的毒娘子说是他灭了黑梨门…… 妈的！老子要有那实力，早就先找风无暇了！ 见裴一亮一副悲愤莫名却是呆愣住的模样，手下忍不住的叫道：“舵主！那五毒门已经杀进来了，还有玄幻子跟着，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啊！怎么办！” </a> 第672章 运河之战3 第672章运河之战3 顾欣悦一觉睡到天黑，船队已经过了常州码头。 却是在闸口被挡了下来。 闸口收过路费只是针对来往商船，对官船并不敢出手。 郡主的船队更是不敢。 只不过，前面正好有一队商船过来，因为过路费和闸口之人发生了纠纷，所以造成了船只堵塞。 郡主船队又特别大，前方没有疏通好，根本过不去。 张奇带了一队侍卫过去，将闸口的办公室都给砸了，才威胁了那闸口之人不再为难商船，让商船通过避让，好给郡主船队让出路来。 商船带队之人是一个面带病容的中年人，出了闸口办公室后，便对着张奇连连作揖，道：“多谢大人援手。” 张奇斜瞟了他一眼，道：“不过是些钱财，怎生就闹得如此？” 要不是他正好带人赶过来，这人只怕就被那闸口的人给揍个半死了。 中年人苦笑一声，道：“实是，那些人太过，平素一船只收五两银子，如今却要五十两，如今商税加重，小的们跑商利润本就微薄，这一个闸口便是几百两，如何负担得起。” 张奇眉头不觉一皱。 他这一路带着船队从京城下来，过的关口也不少，虽然说没有人敢对郡主船队说收费，但是多是知道些行情。 这在京城之处，过路费都只收一船一两，在这常州却是五两？不，五十两！？ 中年人见他神色，苦笑一声道：“大人，小的真没有胡说，小的也算是跑得多，过了大江，收费便要少许多，但是在江南，特别是这常州之处，却一直如此，没法子，这一处的闸口是归太湖十三坞的人管理，手下多是江湖人士，一言不合，便像大人所见那般，小的们以往也是用钱买个平安，这次，实是因为要的太狠，小的想让他们降降……才如此……” 张奇叹了口气，对那中年人拱拱手，道：“如此，你们先走，等你们过去了，我们再行。” 这边的事他管不了，不说他，便是他老大秦齐，或者说船上的姑娘和秦陌寒也管不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们先走，护了这一次而已。 中年人感激的连连作揖，让人赶紧去将船开过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张奇轻声道：“大人，苏州路段水位不高，大船行不快，若是大人着急赶路，不若从太湖走，太湖直下，便是松江府。” 张奇眉头一动，道：“多谢！” 中年人笑了笑，又低声道：“太湖那是太湖十三坞的总舵，但是那一段反而比较安全。” 说完，便拱手一礼，转身而去。 张奇静了一下，转而一笑，挥挥手让手下去帮忙移船，自己往主船而去。 上了船，将要走到主舱门口，便可以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欢笑声，牡丹那清冽带了得意的让顾欣悦不准耍赖的声音，听得他唇角不自觉的便往上翘。 不过翘了一下，便又沉了下去，转身之时，舱门打开，青莲子闪身而出，站在了他的旁边。 一起往着声响传来的地方看去。 远远的，常州码头那边火光冲天，而从常州码头方向，一线火光往这边跑了过去。 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那厮杀声亦震动了空气。 张奇看了看那头，不觉又侧头看了青莲子一眼，视线在他嘴唇上贴着的白条上一转，抽了抽眼角，默默的转回头去。 好吧，自从姑娘回归，这青爷就天天换造型，白天还是一副玉树临风清俊青年的模样，现在就变成了满脸痘痘胡子邋遢，再加上一脸白条的老头。 他，不惊讶。 “青爷，这是什么人？”看了一会，感觉到身边冷气直冒，张奇离远了青莲子一步，问道。 按照预定，船队本应该停靠在常州码头休息，可是下午青莲子便让他们不要停，直接加快速度绕过常州码头，若不是被那商船挡住，这个时候他们都可以进入太湖水域。 也根本看不到这事。 “江湖仇杀。”青莲子淡淡的道了一声。 “哦。”张奇应了一下，再看了一会，道：“咱们要不要再避避？” 青莲子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这闸口前的水道并不宽，他们船队便占了小半去，另外一半，那边的商船正在缓慢过去。 往那避？ 张奇讪笑一声，又正经了脸，大声道：“要兄弟们打起精神，全部上船舷，家伙都掏出来，万不能让那些贼人靠近！” 远处动静有些大，在船上值守的侍卫亦看到了，再听得张奇的声音，便一声声的命令传了下去。 不多时，整个船队都亮起了灯，舱门紧闭，侍卫们纷纷上了船舷。 而船工们，则将船往河道之中稍微移动了一下，避开了岸边可以直接跳跃上来的距离。 青莲子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秦齐的手下，果然可靠。 “出了何事？”舱门打开，顾欣悦不顾袁子苏的阻挡依然探出头来问道。 然后，就看见了常州码头方向的火光。 顾欣悦视线在那火光和青莲子身上一转。 青莲子揉了揉头，正想着要怎么说，顾欣悦已经缩身回去，道了声：“你们小心些，自个的安全重要。” 便关了门，继续和袁子苏牡丹杜仲去打叶子牌去了。 青莲子不觉哑声失笑，摇摇头，手在腰间长剑上一摸，将长剑解下，丢回了舱房，探手从张奇腰间拿了他的腰刀过去。 在张奇惊讶一声之中，抽出了腰刀，身形微动，挡在了舱门之前。 沉声道：“让兄弟们小心些，那些人里面有五毒门的人，万不可让她们靠近船，要不，麻烦。” 张奇神色微凛了一下，点点头，便往船顶而去。 河岸边的响声逐渐往闸口靠近，想是有人已经去闸口通报，从闸口那一边也涌出了好些手拿武器之人，迎着那火光而去。 商船上的人亦是察觉到了不对，连连打出命令。 已经过了闸口的船，便向郡主船队靠近。 河道并就不宽，那商船过来，河道上，便拥挤起来。 青莲子的眉头不觉紧皱，心中暗自浮起不安，低声对隐身在阴影里面的风九等人道：“进去，守住姑娘。” 话音未落，就听得河岸边响起了尖锐的呼哨。 呼哨声中，是一个清冽冰冷的声音，声音好似不大，却远远传来，响在耳旁。 “裴一亮助纣为虐，残杀同道，天幻门行绝杀令，无关者退让。” 青莲子脸色微白，身形一转，便打开舱门窜了进去，同时道：“还是你们守门口，我去守姑娘。” 第673章 运河之战4 第673章运河之战4 那声音响起之时，还在很远之处。 声音落下，那线火光便被阻断了一部分。 剩下的人便丢了火把，没命一般的往闸口跑。 而从闸口迎出去的人却因为那声音而停住了脚步，挤做了一团。 不多时，便分做了几部分。 一些，还是迎向了跑过来的人，更多的，却是四散而逃。 此时，那逃跑过来的人亦离得越来越近，有前头见到商船的，便大声叫道：“开闸放水！让我们上船！” 去迎接的人里有人应了一声，转头便往回跑。 而另外一些人干脆直接跳进了河道，往那商船上面爬。 而商船上的人明显不想蹚这浑水，有些人便拿了竹篙去捅那些往上面爬之人。 一时之间，河道里亦乱了起来。 张奇的眉头一皱，大声喝道：“荣宁郡主船队在此，不管是谁，但凡敢靠近者，一律当匪徒处置，上弓！” 船队里应声喝喝，沿着大船，一线的灯挂了起来。 船舷之上全副武装，手中利弓张满的侍卫排成两行，箭头对准了船外。 有几个从商船游过来的人，还未靠近，便被那利箭给逼退了回去。 上不得官船，那些人便转头又往商船而去。 商船上便是带了护卫，但是也挡不住这么多人往上涌。 眼看着，那上去的人越来越多，血光飞溅，商船上人被砍落好些。 “大人！救命！”那中年人爬上了船头，对着张奇大声叫道：“大人救我们，我方家必当重谢！” 张奇眉头紧皱，在旁边人看过来之时不觉咬住了嘴唇。 要让他看着这些无辜之人被杀，实在有违他的良心，可这个时候，姑娘的安危更加要紧。 如今天色已黑，那岸上水中的人不知道多少。 他们不动手，碍于官船，没人敢对他们怎么着，但是一旦动手…… “张奇！姑娘下令，让帮忙！”风九一个翻身从下面直接跃上了船顶，急声道。 “姑娘？”张奇一愣。 风九指着商船道：“对方有女眷和婴孩。” 张奇这才发现那商船的二层一片漆黑，有隐隐的孩童哭声传来。 姑娘啊…… 张奇眼中闪过暖色，却是道：“若是我们出手……” “没事，你们出手就是，姑娘，我们守住。”风九道了一声，手按在了船舷上，又回头道：“姑娘说，见死不救，她以后睡觉都睡不着。牡丹姑娘说，她附议！” 说着，便翻身而下。 张奇唇角轻抿，暖然一笑，大声道：“兄弟们，招子放亮点，别伤着无辜了。” 说完，便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对面的歹徒听着，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再伤害无辜，休怪我等行剿匪之事！” 冲上商船上的人明显愣了一下，那手脚便慢了起来，有些犹豫的，还在回头。 “呵呵呵呵，跑啊，跑啊，看你们能跑到那去？” 岸边传来阴森森的笑声，让一众被追的人心神大骇，裴一亮更是脸色发白。 常州码头这里是山区连接平原之地，正因为有地势只差，才会有闸口。 裴一亮往这边逃，一是因为这里还有他一半手下，二是因为过了这个闸口，便是山林，只要进了山，总是好逃跑隐身一些。 谁知那些手下一听到玄幻子的声音便跑了大半。 而五毒门心狠手辣，在****之前就先下了毒，让他们身体疲软，便是牺牲了大半手下挡住她们，也逃不快。 这眼看着被追上，根本过不了闸口，裴一亮眼中一片通红，厉声叫道：“不要管，抢了船快逃，五毒门的不会水，给他们追上了大家都完蛋！” 这一声喊，再加上那越来越近的鲜红身影。 对五毒门和玄幻子的惧怕远超过了官船上面的侍卫。 岸上的人也纷纷跳下水，红着眼睛往商船上爬。 “过不去的！闸口那边有船堵住，便是放水，也过不去！”中年人急红了眼，大声叫道。 可迎来的，是从水面飞掠过来之人手中冰寒的刀锋。 中年人绝望的闭上了眼。 一声历啸从耳边掠过，将要到达的刀锋在半空中坠落。 随后，是纷纷箭雨，漫天而至。 噗噗噗的扎进了那些不要命般冲上商船的匪徒身上。 匪徒的攻势顿时受阻。 中年人将身子一缩，沿着船舷滑了下去，一边滑一边道：“大伙都进舱！关紧了房门！别被误伤了！” 那些箭一射出，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官船上的侍卫可不是江南这些烂泥没用的兵，那可都是身经百战之士，瞅那射箭的准头！ 到了二层，中年人哧溜一声，便带了守在门口几个人窜进了舱房，将房门紧闭。 “三叔。”舱房里几个女人抱着孩子挤做一块，其中一人轻唤了一声。 中年人轻嘘了一声，低声道：“别出声，那官船船队的人已经出手，咱们有救了。” 舱房里静了下来，从缝隙里可以听见外头箭鸣声声，夹杂着痛呼声，落水声。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一个粗犷狠毒的声音道：“妈的，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给他们活路！兄弟们，咱们拼了，冲上那边官船，抓了郡主，看五毒门和玄幻子敢不敢跟官府对上！” 中年人身子抖了一抖，悄然靠近了窗户，从缝隙里往外看去。 就见一些人手中武器回转，一边挡开箭雨，一边往那边船队最大的一艘官船冲去。 官船为了避开岸边，本是靠近了中间一点，与那商船的距离其实不远，商船的高度也有两层，便是在官船上从上外下射箭，也会形成死角。 那些江湖高手，从死角掠出，官船上的侍卫根本反应不急，箭雨最多能挡住一半而已。 只冲了一轮，便被那些高手冲了好些上船，直接展开了肉搏战。 中年人心头一急，心道要是那官船上的人真出了事，只怕他们还是死路一条，身形微动，便想出去帮忙。 “三叔等等。”身子却被一个柔软的手给按住，黑暗之中，那人轻声道：“你看。” 中年人再转回头看去，眼瞳不觉微微一缩。 那官船的船顶旗杆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 身形若竹，面容绝美，白衣飘飘，仿似神仙。 第674章 运河之战5 第674章运河之战5 长剑若虹，冰寒彻骨。 白衣人一动，凛冽的杀气便笼罩了整个船顶。 那从身边掠过的剑气，便是张奇都不觉身子自动的避开，心中掠过一丝骇然。 高手，这是绝顶高手。 只怕，是比青莲子和秦齐都厉害的高手。 虽然这杀气并比不上秦陌寒和秦齐那种千万人里杀出来的血腥酷烈，但是，那没有一丝感情，仿似清纯得没有一丝杂念的气息，却更让人从心底战栗。 在京城之时，他和何牛还有秦福秦桐一起聊天的时候，说起过杀气，那时候秦陌寒已经冲破血誓，武功已至顶峰，那浑身的杀气都内敛下去，沉稳凝重，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心颤之气。 秦福说，秦陌寒的杀气，是重到不能再重的感情凝聚而成，再又沉淀化为无形。 若是以同样的杀气与之相抗，当今之世无人能比。 但是，却有另外一种杀气可以抵挡。 那便是，与秦陌寒相对的，没有感情的杀气。 那种抛弃了一切感情，只有纯粹的杀意，真正的视一切如无物之气。 那时候张奇不明白。 现在，却是明白了。 那白衣人身形飘忽，姿态优雅，加上他那清丽绝俗的面容，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仙气一般，漂亮到极致。 却也冷酷到极致。 一剑划过，光华亮丽，剑光若网，便是一蓬血舞。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不管是官船侍卫还是裴一亮手下，都被那光网切成碎片。 “下去，守住郡主的屋子。”眼见自己手下已经有一个遭殃，张奇大声叫道。 既然这人是追着那些匪徒而来，便干脆让出地方来。 那些侍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别的不说，审时度势再是熟练不过。 张奇一叫，立时便跳的跳，跑的跑，从船顶撤了个干净。 将船顶空出来给裴一亮还有那漂亮恐怖的白衣人。 裴一亮等人不过是反应慢了那么一刻，再想找侍卫们做挡箭牌便已经找不到人。 看着那白衣人缓缓走进，一步一蓬血花，却没有一滴溅落在他的身上。 恐惧从心底冒起，裴一亮叫道：“不是我，黑梨门的事不是我做的！” 一边叫着，一边带着人便向往船舷冲去。 怎么着，都要冲到这船上之人的所在！ 这可是郡主的船队！ 若是找到郡主，都不用挟持，只要对着郡主那冲去。 按照这玄幻子的做法，必然会不分对象的全部杀了。 那么，这船上的人必然也要拼死抵抗，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只不过他这么想，张奇是早就想到了（人家都先逃了）。 这船在到手后，又在秦齐的指点下改进了许多。 秦齐虽然不懂得行船，但是那些机关躲避之术却还是知道的。 侍卫在船顶，裴一亮他们一跃亦是先到船顶，都是因为这船顶才是最开阔之处。 下面几层，铁板一上，就等于全封闭，船上走廊上也会降下护栏，防的就是外人登船。 裴一亮他们飞跃过来，也只有船顶这处才能落脚。 而除了旋梯，从船顶想要下去，还有几个隐藏的洞口。 侍卫们熟悉，跳下去后就将洞口给关闭了。 船顶上，便只留下了那狭小的旋梯。 裴一亮一眼扫过，便往那旋梯跑去。 还没到旋梯边，就见下面嗖嗖嗖的刺了好些长枪出来。 他要冲过去，就等于直接冲进那枪头里。 脚步一顿，裴一亮暗骂一声，手中长刀奋力劈下。 刀光若电，将那些枪头给切断一地。 下面侍卫发了一声喊，断枪收去，便欲换人拿枪重新上来。 人还没换，突见一蓬粉红色的烟雾随风而来，空气中飘起了一种甜腻的味道。 当先一侍卫道了声不好，身体本能的后退，捂住了鼻子。 就见一道身形从那商船掠了过来，红衣似火，赤着一双白嫩嫩的脚，脚上铃铛声响，脚尖在那侍卫头顶上一点，人便掠上了船顶。 随后，是一蓬更加大的粉红色烟雾。 不光笼罩了整个船顶，便是下头旋梯附近和船廊上的侍卫都不能幸免。 虽是第一时间捂住了鼻子，还是吸入了少许烟雾。 “毒娘子！”那蓬烟雾是正对着裴一亮而去，裴一亮又正刀势以老无法回防，吸了满嘴的烟雾，怒声叫道：“你杀错人了！” “呵呵呵，死到临头，倒是知道怕了。”红衣女子轻飘飘的立在了船顶的舷栏上，冷声道：“屠护早就跟我说过，要是他有不测，便一定是你下的手。” 毒雾入体，不过一会，裴一亮五窍已经开始流血，心中绝望，撕声大叫道：“不是我！” “不是你也没关系。” 白衣人长剑轻挑，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在船顶走着，一步一蓬血花的，淡声道：“你们在常州作恶多端，早就死有余辜，不过，你放心，若是被我查出，黑梨门惨案另有隐情，那人我也不会放过，你便安心去死吧。” 他一剑下去，面前之人便四分五裂，就这么一会，船顶上已经到处都是尸体碎片。 一片血海之中，他容颜绝美，衣襟飘然，点尘不染，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带着令人心惊胆战，却又有凌然于一切之上的美丽。 裴一亮心神俱裂，还想申辩，却已是再无力气。 鲜血狂喷之中，眼瞳里闪过了一道带了仙气般的剑光。 便再无意识。 船顶一下便寂静下来。 微风吹过，带起船顶桅杆的旗帜刷刷作响。 那声音，都带了一丝凄厉之色。 红衣女子扬声笑了起来，若黄鹂般清脆，亦若夜枭般阴厉。 “屠护，你看到了嘛，我给你报仇了！此后，我们两清了！”笑过之后，那红衣女子又厉声道：“你家里的妻儿！你放心，我会送她们去见你，在底下与你相聚！让你不做孤魂野鬼！” 大声叫完，喘息了几声，红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丢给了那白衣人，笑面若花的道：“这东西还给你，我们，也两清了。” 白衣人接过那物事看了看，用手轻轻抚去那上面本是没有的灰尘，淡淡的看向了旋梯之下。 红衣女子亦看了下面一眼，唇角翘了一个冷冷的弧度，娇笑道：“我五毒门不在楚国，这官船我可不管，让他们听天由命吧，我走了！” 说着，****的脚尖一点，人便向岸边掠去。 白衣人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白衣轻晃，一瞬之间，便也失去了踪迹。 </a> 第675章 运河之战6 第675章运河之战6 顾欣悦手中还拿着一副叶子牌，一手抱着袁子苏的腰，瞪着一对杏眼，看着舱顶。 半晌，才从嘴里吁出一口气。 然后拍着袁子苏的背道：“好了好了，那人走了。” 那模样和口气，让一直全神戒备的杜仲和青莲子不觉都侧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又默默的转开头去。 好吧，船顶上那人的杀气的确太可怕，可怕到，他一走，便是这个舱房里的空气都平和下来。 顾欣悦能察觉到…… 也是可以理解的。 袁子苏本是在空气猛然凝聚之时窜到顾欣悦身边，准备以身做盾去保护她的。 谁知道居然被她抱住了腰一副被保护的模样。 现在听得她这么一说，那耳根便有些红，小心肝也不停的乱跳，强压着那驿动，沉声问道：“这人是谁？” 这么厉害的杀气！ 便是面对秦陌寒和秦齐，他都没有这种从心底发颤的感觉。 （那是那两位没有对你动杀气） 袁子苏出声，顾欣悦却是看向了青莲子，眼中亦有询问和一丝后怕。 本来她从窗户中看到那些匪徒跑到商船上杀人，还不当一回事的。 自家船队的人多厉害，心里多少也是有数。 不说张奇和那些侍卫，便是青莲子杜仲都不是好惹的，何况，外头还有秦陌寒留下的暗卫。 所以便是当时杜仲和青莲子都面露不赞同，她还是让风九去告诉张奇，救人！ 然后听着外头箭雨嗖嗖的继续打牌。 谁知没多久，那舱顶上便好似有一股沉重冰冷的压力笼罩了下来。 当时，袁子苏是下意识的窜到了她身边，而杜仲和青莲子则是动都没动的，只是将自己的气息压抑到了极处。 若不是她眼睛能看到，几乎都感觉不到这两人的存在。 跟这两人也相处了许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般模样！ 便是面对嘉峪关那满城柔然人，杜仲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而青莲子更是，一直吊儿郎当的面容绷得死紧，易容都挡不住那眼睛里的厉色。 她毫不怀疑，要是上面那人下来，这两人一定会采取玉石俱焚的法子扑上去。 只求一击而中。 “玄幻子。”耳听着上面的动静，确认人已经走远，青莲子才长吁了一口气，淡声道。 “玄幻子？”顾欣悦复诉了一遍，满是不解。 玄幻子是谁？你说了等于没说！ 青莲子眼角抽了下，丢了手中的腰刀，转身往舱外走去，道：“我出去看看，那毒娘子也来了，只怕有人中毒。” 直接无视了顾欣悦那眨巴着的满是求知欲的杏眼，带了一丝落荒而逃般的，冲出了舱门。 舱门外，风九正扶着一个侍卫，见他出来，忙道：“青爷，我们有人中毒！” 青莲子神色一凛，立时将心底的杂念抛之脑后，道：“将中毒的都集中过来，先给他们放血！” 听得外面人声涌动，顾欣悦亦不觉起了身，想去看，却是被杜仲挡住。 顾欣悦看向了杜仲挡住自己的手。 “玄幻子，江湖排名第三。”杜仲微微抬头看着舱顶，沉声道：“他一般不出手，但是出手之时，便没有活口，姑娘，不要出去。” 玄幻子是天幻门不出世的天才剑客，剑法凛冽，剑气无情。 当时读到他的资料之时，他心里还有些不信。 剑气无情…… 他从在襁褓中就在体会什么叫剑气无情，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真正的剑气无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挡住顾欣悦的原因。 而是因为，那后面还说，玄幻子是隐世高人，一般不会出手，但是一旦出手，那场面一定非常血腥。 因为。 玄幻子一旦出剑，在他面前的，就不再是人类，而不过是一块块的肉块而已…… 顾欣悦愣了一下，点点头，又坐了回去，道：“好。” 如今这个时候，她便是出去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反而会让他们紧张，那么不如不动。 有了青莲子一早的提醒，再加上顾欣悦以前做的什么防毒口罩，中毒的侍卫们都没有吸入多少毒雾。 唯有站在旋梯口的那几位中毒比较深。 不过有青莲子在，倒是也没有生命危险。 将人救助好后，吩咐几个伤重的搬进舱房，青莲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上了船顶。 只不过扫了一眼，青莲子的眼瞳便猛然一缩。 那船顶，平素风和日丽，还可以摆个桌子喝个茶，也不失为一视野良好景色优雅之处。 如今，却是一片炼狱。 那人不光武功又上了一层，便是心境，亦真的达到了无情无欲…… 真是麻烦…… “队长，这里咱们要不要清理？”旁边一个侍卫的问话让青莲子回过神来，转头去看抱着双臂一脸沉思的张奇。 便是尸山血海里杀过，见多了死亡，张奇也觉得想吐。 他们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但是再怎样，对方也是一个人，绝对不会在可以一刀毙命之时，还去把人分尸。 这已经不是取人性命了。 “三牛的头在这里。”有侍卫在船舷边上叫了一声，其余的几个侍卫便赶了过去。 当时那白衣人不分对象的杀过来，三牛首当其冲，直接被斩成了好几块，如今要在这一堆残肢碎片里找全，还真不容易。 “还是找个人来做下见证，然后清理干净吧。”青莲子轻叹一声，低声道。 官船被袭，现场最好是给当地官员看了之后再清理比较好。 但是这般惨状，留着一刻，都让人恶心。 而且，顾欣悦还在下头呢。 张奇沉吟片刻，摇摇头道：“还请青爷带姑娘去另外一条船，我马上派人去找官衙之人来，这里，还得他们收敛。” 青莲子心头一动，瞅了张奇一眼，不再多说，转身下了船舷。 跟顾欣悦一说要换船，顾欣悦也没有多问，便跟着往外走。 走至舱门外，被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一冲，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 顾欣悦抬眸看向了外头。 外面的战斗已经停息，裴一亮的主力在船顶全灭，五毒门的人在干掉岸上之人后也随着那红衣女子消失，还有一些落水的，或者在商船上的，也被侍卫们一个个的抓了起来。 扫了一眼后，顾欣悦便又抬步，往后头走去。 裴一亮那帮人倒是知道抓人要抓头，是集中力量往这主船攻击，后面的船反而没有人攻击，正在棋语指挥下缓缓靠近，准备接她过去。 两艘船接近，船板刚搭上，水面忽然一响，一道身影从水中窜出，直冲着顾欣悦而去。 第676章 运河之战7 第676章运河之战7 杜仲脚步一动，便将顾欣悦掩在了后面。 而青莲子随手便从旁边侍卫腰上抽出了腰刀。 瞪着那直窜上来的身影，连冷笑都不屑发出。 真是蠢货，这般情况下还想抓人做人质！ 只等着他落脚，便直接收拾了。 可那人在空中却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痛呼，随后，便跌落在了船板之上。 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青莲子不觉抬了抬眉，看了那人后心口上还在颤巍巍摇晃着的箭镞一眼，眼神深深的，转头看向了岸边。 五毒门的人退走后，岸上只有灯笼掉落在地的零星火光。 就在那碎碎的火光之中，隐约站立了一个人影。 虽是看不清楚面目，也可以感觉到那人拿着弓一副懒散模样。 隔了这么远，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那人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杜仲和青莲子的眼角不觉都抽了一下。 转回头，杜仲扶着顾欣悦小心的走上船板过到另外一条船上。 等人一过去，那船便退后，离开了主船一段距离。 血腥味太重了！ 船刚退开，商船上的人便推门而出，剩下的人将灯火点开，那中年人冲着官船唤道：“大人！” 张奇依在船舷上看去，还未回答，就听得岸边有人叫道：“可是方三叔？” 中年人应了一声，回头仔细看了岸上那拿着弓的人影一下，大喜道：“是是，可是常三爷？” “是我！方三叔，我那嫂子可在船上？” “在在，靠岸，让常三爷上来！” 商船那边一顿忙乱，顾欣悦只瞅了一眼，就被杜仲给推进了船舱。 “那，外头是谁？”顾欣悦指着外头道。 “等下就知道了。”青莲子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顺手探了下她的脉，对牡丹道：“弄点热水给姑娘喝喝，这血味太冲，闻多了也不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颗解毒药，分别给了顾欣悦和袁子苏。 毒娘子的毒雾虽然被风一吹便会散去，但是多少还是会残留一些在空气里，他们习武之人无所谓，顾欣悦和袁子苏这种一点功夫都没有的，还是怕有影响。 顾欣悦乖乖的将药给吃了，又乖乖的喝了水，再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拿着一对冷晶晶的杏眼瞅着青莲子。 瞅得青莲子实在绷不住，道：“那五毒门的毒娘子和黑梨门的屠护两人是姘头，可那屠护本已经娶妻生子，再加上毒娘子这人肆无忌惮，什么都敢做，便和那妻子哄骗了毒娘子立下毒誓，然后抛弃了毒娘子，离开了南疆，逃到黑梨门。毒娘子一路追了过来，可是碍于毒誓也拿屠护没办法，反而成了屠护的护身符，所以，屠护被杀，毒娘子必然会应誓帮他报仇，但是，不会太过于去追究真相。” 所以才来得这么快。 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毒娘子居然喊了玄幻子一起，而且，还正好在他们经过常州之时动手…… 顾欣悦神色微微一怔，道：“如此说来，倒是屠护对不住毒娘子？”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他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毒娘子出身南疆五毒门，那里不像楚国，女子根本没有个什么忠贞和从一而终的说法，女子若是喜欢了一个男人，都是主动去追，今日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便分开，生下的孩子都只认得母亲。那屠户虽然作恶多端，但是长得一张好脸，去到南疆之时，得了很多南疆女子喜欢，毒娘子，杀了很多人，才最后跟了屠护一起。” 声音微顿，青莲子脸上掠过不屑之意，道：“那屠户本是看着那些女子相残沾沾自喜，还故意去勾引女子让毒娘子出手，可后来毒娘子连他身边带过去的美妾和手下都给杀了，才觉得害怕，和自己老婆算计了毒娘子。” 顾欣悦面色微沉，道：“如此。” 一对渣人，都是该死之人！ 瞅了一眼她的神色，青莲子轻声道：“如今屠护之仇报了，毒娘子会去杀了他家满门，然后便会回去南疆，以后，只怕不会再进楚国之地。” 顾欣悦点点头道：“我知晓。” 连青莲子都忌讳之人，她可不会因为什么正义而让自己人去跟毒娘子对上。 只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走出来的时候，她便听见了上面侍卫们的低泣之声。 那个白衣人，将她的侍卫三牛给杀了！ 虐杀！ 这些侍卫都已经相处了两年多，每一个她都认识，也都当他们是自家兄弟一样。 居然，居然…… 若是她不下令救人…… “姑娘。”见她眼底泛红，青莲子轻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她。 “郡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张奇开门进来，见了里头的情况不觉一愣。 “何事？”将脸上神色一收，顾欣悦问道。 “我们救的那艘商船上，有现任甘州知州常春大人的家眷，听闻郡主在这里，想过来道谢。”张奇看了一眼牡丹，得了她的暗示之后，道：“还有现任常州府捕快，常知州的本家侄儿，也到了，姑娘，那船上有常大人的儿媳妇和刚出生没多久的长孙，若是他们在这里出了事，而我们在一边只看着不动手……姑娘，便是不是常大人的家眷，那商船上也有几十条人命，三牛，死得值。” 顾欣悦神色微动，嘴唇轻颤了一下，点点头道：“好，我见。” 青莲子手在顾欣悦肩头轻拍了一下，退后两步，站在了她的身后，眼帘微微低垂了下去。 等了没有多久，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带了懒散好似睡不醒一般的声音道：“哇，这船可真豪华，到底是郡主，真有钱！” “三弟！” 一个清婉的女声呵斥了一下，那声音便沉了下去，过一会又嘀咕道：“我又没有说错。” “三弟！”又一声轻喝之后，声音在门外停住，过了一会，外头风九推开了门，放了三人进门。 除了那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头上包着帕子，面色带着苍白的清秀妇人，最后面，则是一个身材挺拔，却是精瘦精瘦，眼皮好似睡不醒一般的耷拉着，下面精光暗射的年轻人。 第677章 运河之战8 第677章运河之战8 “在下方圆参见郡主。” “妾身常方氏参见郡主。” “参见郡主。” 三人几乎同时出声，那年轻人的字最少，声音却是拖得最长，后面还带上了哈欠的尾音。 变得那主字都似乎成了猪。 方圆心头一颤，就觉得舱房里好似冷了几度一般，连那两个侍女脸上都蒙上了寒霜。 顾欣悦倒是淡淡一笑，看了那年轻人一眼，道：“免礼，起来吧，总不能本郡主死了侍卫才救了你们，倒要让你们在本郡主这里受气。” 方圆和方氏的脸一白，那年轻人倒是笑了出来，道：“郡主这是怪罪我了？你可知那边船上死了多少人？若是郡主能早伸援手……” “你是何人？”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 年轻人一怔，道：“在下常胜，常州府捕快。” 顾欣悦轻笑一声，道：“既然是常州府衙之人，这保护百姓和过往之人，本应该是你的责任，而本郡主路过此处，你更是应该保证本郡主船队的安全，自己失职不算，还想将责任给推给本郡主嘛！” 年轻人脸色不觉一僵。 啪的一声，头上就被人猛抽了一巴掌。 方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常胜年幼，不会说话，但是断无它意，求郡主饶恕他不敬之罪。” 方圆亦噗通一声跪下。 顾欣悦低头瞅了他们一眼，道：“张奇，你带这个捕快先去看现场，看完之后，再来回话。” 张奇站在门口那脸色亦是不好，听得顾欣悦之话，抬手就将常胜给拽了出去，冷冷的道：“常爷是官府之人，正好也去看看，看完了，我们好收拾。” 常胜是先上的商船，灯火亮了之后才看到船上的惨状，再听说那一线大船就是荣宁郡主的船队，心里便捏不爽。 被方圆和方氏拽过来跟郡主道谢，心里是憋了一肚子火的。 张奇这么一拽，心头更气，手臂一挥，冷声道：“你三爷会自个走，看什么看？走啊，我倒是要看看，那威震天下的西北大将军手下，都是什么人物！” 张奇松了手，嘴唇微抿了一下，探身道：“这位方先生，麻烦也一起来做个见证。” 方圆的脸色微沉了一下，赶紧道了一声好，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了张奇的身后，低声道：“大人您别见怪，这孩子看着大，其实，其实他才十五岁。” “方三叔！”常胜叫了一声，被方圆一瞪，只能回头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氏，低了头跟着张奇走。 顾欣悦离开后，那主船是特意驶离了一些距离，单独的停在了一边，要过去，还得先换小船。 待几人走后，顾欣悦看向了一直老实跪在地上的方氏，道：“你起来吧，你刚生孩子没多久，不能这么跪着。” 方氏微微一怔，带了些惊讶的抬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牡丹伸手搀了她起来，冷声道：“是我们郡主听见你们船上有孩子哭声，才下令救人的，否则，那种情况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匪徒一伙，想打掩护袭击我们？” 方氏脸色微讪，低声道：“三弟不懂事，还请郡主原谅，若不是郡主援手，妾身，还有那一船的人都会没命，救命之恩……” “算了。”顾欣悦打断了她的话，道：“怎么说，本郡主也没有看着妇孺被袭也不出手的理，只是没想到，你是常春的儿媳妇，本郡主记得，常春应该年前就已经往甘州去了，怎生你们……而且，为何要坐商船？本郡主记得，常春就任甘州知州，便已经得了三品实职，三品官员的家眷应该有官船配置。” 方氏脸色微动，微微垂了头道：“公公本是独自一人去京城述职，被任命为甘州知州，也不过是派人通知了家里，便带了妾身夫君前去赴任，当时妾身刚刚生产，婆婆便留了妾身在娘家修养，先行过去甘州照顾公公，这官船，婆婆当时已经调用，正好妾身娘家三叔要往京城走商，妾身便随同三叔一起，想先进京，再前往甘州。” 顾欣悦看了她半晌，摇摇头道：“你没有说实话。” 三品大员，怎么可能只能借用一次官船，而且，便是跟着自家叔叔一起，那也是官眷，只要拿出文书，这闸口就不能不放行，怎会让那方圆被打，船队都堵住？ 方氏面色一僵，咬着唇抬头看了顾欣悦一眼，眼中情绪闪动。 她年纪其实也不大，最多也就十七八岁，虽然性子沉稳，到底还是个少女而已，那么一眼，便露出了挣扎和惧怕之意。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沉声道：“若有什么隐情，常夫人但说无妨，常大人是我哥哥亲自选定的甘州知州，是想重用，想让常大人在甘州做出一番事情来的，可不希望常大人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被人胁迫，结果在甘州成为了我哥哥的阻碍。” 方氏脸色一白，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哎呀，你真是，有话说话，别老这么跪我们姑娘。”牡丹伸手将她拽了起来，按在了椅子里。 “郡主。”脑中急转，方氏脸上神色闪动，轻唤了一声后，又咬住了唇。 顾欣悦也不急，接过了袁子苏端过来的茶碗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的看向了方氏。 方氏神色纠结良久之后，想是下了决心，道：“郡主说的是，的确是有人想要打妾身和妾身孩儿的主意，想让妾身婆婆说服公公，在甘州与大将军做梗，并且将大将军所做所为，都透露回来。” 顾欣悦微微颔首，将茶碗一放，道：“这就是了，你若是不想跟我说实话，也不用透露身份过来求见，既然说了，那便说详细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郡主可知，妾身公公在这常州做了九年知州。”方氏神色微敛，低着头想了一会，道：“当地百姓给妾身公公雕像做庙当做土地参拜，但是，妾身公公在某些人眼中，却也是个眼中钉一般的存在。” 顾欣悦点点头道：“这事我有听说，常大人是个好官，只不过为民做事，就阻碍了一些人的财路，说实话，我还很是好奇，以常大人这做法，还能在常州呆下去，居然没有被人给暗杀了，也是厉害。” 她一本正经，可那声音却带了一些俏皮，让方氏不觉轻笑了一下。 </a> 第678章 运河之战9 第678章运河之战9 一笑之下，舱房里的气氛便好似变了一些。 方氏只觉自己的心亦好似放下了一些，再看顾欣悦的眼瞳，便觉得她那大大的杏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之意。 让人的心都软和了下去。 方氏想了想，道：“说实话，妾身公公也算是九死一生的，听妾身夫君说，当年猎鱼税下来之时，为了阻挡公公上书，常州府衙至少被袭击了五次，幸好，常家本擅武，那时，家族之中来了多人护卫府衙，再加上公公本身的功夫也不错，这才能挡过去。” 顾欣悦的脸一下成了o型。 啪的一下将自个的脸给拍正常了，带了微笑道：“您继续说。” 谁跟秦陌寒说常春出自寒门啊！靠！居然是武林世家出身！ 那自然的您字一出，不光牡丹和袁子苏瞅了她一眼，杜仲和青莲子亦默默的瞅了她一眼。 青莲子那唇角都有些上翘，不过被顾欣悦恨恨的瞪过来，又忙将唇角压下，低了头去。 这不怪他，姑娘你自个也从来没问过啊！ 再说了，常家是全族会武，但也不是正经的武林名门，那常春的武功还比不上他！ 有什么好说的！ 你家秦陌寒和秦齐（还有我），那才叫高手！ 方氏正想着怎么说，倒是没有在意顾欣悦这不经意的敬语，接道：“虽是逃过了那一次，但是到底是得罪了人，便是没有暗杀，也是各种刁难，不光针对公公，便是族里，也受了好多闲气，便是连那新来的东海水师之人，都故意抓了海边渔民当做海匪，来追查公公之罪，公公无法，只能自个出钱，赎了那些渔民回来，这几番下来，家里穷得都要靠族里接济。” 说到这，方氏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微湿，往顾欣悦涩然一笑，道：“郡主见笑了。” 顾欣悦面色却是柔和下来，轻声道：“想来，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习武之族，出了个当官的，自然是各种期待，谁知道这当官的没有带来好处，还要出人出力的护着，最后连钱都要出，日子一久，再是相好的族人，只怕都会有闲言闲语出来。 方氏微微摇头，笑道：“常家族里齐心，倒是没有为难过我们，而且，妾身嫁过去之时，也带了嫁妆，日子倒是也过得去，只不过，公公是寒了心，去年上京，本是说，若是还如同往年，便干脆辞官不做，也不想再受那等闲气，还让夫君和妾身娘家人学着做生意，说是日后也有个出路。” 想是回想到自家亲人，方氏脸上笑意浅而温柔，声音顿了一下，接道：“后来公公送信来，说是升了三品知州要前往甘州，只虽然升了官，那甘州却是个战乱之地，让我们先不要动。” 说着，捂唇一笑，方氏笑道：“妾身婆婆是个性子急的，听说甘州是战乱之地，担心得将妾身直接送往娘家，便带了小叔子和几个族兄骑马往甘州赶，连官船都没用。” 笑过之后，方氏的脸色微沉，声音亦低了下去，道：“也幸好婆婆他们走得快，妾身也回了娘家，婆婆走后三日，便有人闯进了家中，抓了家中留守的老仆而去，后来，那老仆的尸体出现在了运河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方氏语速加快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一丝怒色道：“妾身父亲知道此事后，便将妾身送到了三叔家中，对外，只说妾身跟着婆婆一起走了，可便是如此，妾身娘家也一直有人盯着，到得今年三月，夫君派人从甘州送信回来，被人看到，又找上了妾身父亲，说是，已经知道妾身还在江南，让妾身父亲给公公递话，按照他们说的做，否则，别说妾身，便是妾身娘家都讨不了好。”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皱。 三月…… 那时候秦陌寒还跟她在一起，说起常春的时候满是赞叹，很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却没有提过常春家人的事。 想来，是常春根本没有跟秦陌寒提过自己在江南的处境，也没有提过自家儿媳妇的险境。 或者是，常春自己也不知道？ 声音不过一顿，喘了口气后，方氏便道：“妾身夫君的信中说了，甘州根本不是外人所说那样，说那里，是个好地方，是个能真正干事的地方，说公公非常欣慰，多年所学终于有个地方能让他大展拳脚，要妾身快快过去团圆。妾身接了信，又如何能受那人威胁，便与三叔商量，借着三叔走船之时，偷偷的跟着一起上京，这一路，妾身不敢露面，便是孩子都不敢让他泣哭，就怕被人发现抓了去，成为把柄，没想到，在这里，却是被人发现，追了上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方圆为了那点过路费都被人揍了一顿，就是不想被人发觉他们不是跑商。 顾欣悦一怔，下意识的便道：“呃，这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好像不对吧？” 方氏也一愣，道：“不对？” “那般混蛋！那般杀千刀的！那般不得好死的！妈的！要是跟老子碰上，一定将他们跺成肉泥！” 门外传来常胜那就算怒极好似也带了一丝睡意的声音。 方氏忙道：“郡主，您千万别怪罪常胜，他还是个孩子啊！本来，他应该跟着婆婆他们一起去往甘州的，可是公公走的时候府衙还没有交接，便留了他说是看守府衙，可那新来的知州是个，是个……交接之时非说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硬是留着这孩子下来，说是说捕快，其实，就是个顶黑锅的，而且，前些时候妾身才送信给他，说了那些人威胁之事，这孩子只怕是误会什么了……”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常胜道：“嫂子，不是找你们麻烦的，是裴一亮那般贱人！他们被人追杀，想抢了你们船逃命，别怕，那些人都被杀了！” 话若倒豆子一般的说完，常胜看着嗖嗖嗖的侧头看过来的几人，摸了摸头，正经的对顾欣悦躬身一礼道：“郡主！对不住！” 顾欣悦一愣，转头看向了他背后的方圆。 方圆捂着嘴，一脸惨白，一副吐了还想吐的模样。 顾欣悦便又看向了最后面的张奇。 张奇将门一关，道：“这小子以为那些人是冲着他们去的，以为我们早就知道，在旁边看热闹，打的是等他们人死绝了再出手然后讨个人情的主意。” 常胜嗷的一声，回头道：“我没说！” “你心里就这么想的！”张奇冷哼一声道。 第679章 运河之战10 第679章运河之战10 舱房里静了静。 看着所有人都看着他，常胜把那眼睛一瞪，道：“是，是我想错了，这不是跟你们赔礼了嘛！那啥，郡主，你要不解气，抽我几鞭子好了！” 说着，便去解腰上缠着的长鞭。 “三弟！”方氏轻喝了一声，脸上也不觉有些羞色，道：“别胡闹了！” “我没！”常胜嘀咕了一声，想了想，噗通一下跪在了顾欣悦面前，砰的一个头磕下去，道：“郡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嫂子的事，还请郡主送我嫂子去甘州，那，你要不解气，不愿意抽我，我便给你做个小厮，任你使唤！” “哦？”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带了一丝惊讶的道：“你想干嘛！” 要不要前后差距这么大？少年！ 青莲子和杜仲的脚步不觉微上前两步，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不过有易容看不出）。 还小厮！ 什么意思！ “那个，刚才那位大哥也说了，郡主你只是路过这里，根本不知道我嫂子的事，那些人也不是冲着我嫂子来的，不过是倒霉催的，正好遇见了五毒门找裴一亮那渣货寻仇。” 常胜把身子一直，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一般，语速却是又急又脆：“但是呢，也不怕跟你说，郡主那哥就是那大将军把我大伯给弄去了甘州，这便有人打上了我嫂子的主意，想抓了我嫂子好威胁大伯，本来我嫂子偷坐着三叔的船走没人发现，可这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肯定要查，我嫂子露了行踪只怕就危险了，所以呢，郡主您都帮了，便好人做到底，送了我嫂子去甘州，只要我嫂子安全，我常胜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说着，还对一旁站着的杜仲努努嘴道：“像他一样，装女人都可以！” 装作武使丫头却因为先前防备玄幻子而破了缩身术，身高都快180的杜仲…… 脸色很是不好（不过易容看不出）。 被杜仲瞪了一眼，脊背都冒了一丝冷汗出来，常胜也瞪了回去，然后转头道：“我很厉害的，怎样？交换吧！” 到了那船顶一看，他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还错得离谱。 出手的是玄幻子！ 嫂子一定是出门没有拜神，居然这么倒霉，玄幻子八百年不出山，一出山就给嫂子碰见了！ 而玄幻子这人是出了名的只要杀人，就不会管在场的是谁。 所以，在玄幻子还没有进入杀境之前，都会出声提醒，让无关人等赶紧回避，不要进入他的狩猎范围。 在这等时刻，这船上的人依然发箭救下商船，其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而在此后听到张奇和方圆对话，得知对方根本不知道商船上的是谁，只是因为对方有妇孺，是无辜，才出手相助，心中便更是悔恨懊恼。 再一查探下来，发觉死的都是裴一亮的人，船上的侍卫只死了一人。 歉然之中便又多了别的念想。 这些人，在玄幻子已经到达的情况下，都能全身而退，不过损失一人而已。 这实力…… 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最多也就能压半夜而已，若是被府衙的人赶到发现嫂子，那嫂子就完蛋了。 现在常家本家被人看住，武功最好的那批人又跟着常夫人去了甘州，就剩了他一个，根本护不住嫂子！ （这也是他一个人偷偷来迎船的原因） 还不如赌一把，自个卖身给那个鼻孔朝上长的什么郡主，让这些人出力，护送嫂子去甘州。 那，大伯是甘州知州，这郡主的哥不就是西北大将军嘛？ 说起来，嫂子这头偷偷摸摸的，不也拜那西北大将军所赐？ “三弟！别胡说！”听懂了常胜话里的意思，方氏急道。 常家是全族习武，可是并不怎么出高手，最好的好手，也不过勉强称为一流好手而已，离高手还有点距离。 这几十年，才出了常胜这么一个天才，小小年纪，便已经进入常家最高武功级别之列。 要真是卖身了…… “嫂子，我没胡说！我大伯就这么一个孙子，要是没了，大伯房里就断了根了！”常胜侧头对她咧嘴一笑，转头又对顾欣悦道：“不过我得说好，吃住差点没关系，不能虐待我，抽我可以，不能辱骂我，还有，要是不想用了，便还我自由，不能转卖我，对了，要娶媳妇是我自个的事，你不能身边丫鬟嫁不出去，便强塞给我！” 顾欣悦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张着嘴看着他，等他说完后，听着那余音，问袁子苏道：“我怎么听他这个意思，是要卖身给我？” 袁子苏嘴唇一抿，冷哼了一声。 可不就是想找着法子往姑娘身边挤嘛！ 听听那都什么条件！ 什么叫身边的丫鬟嫁不出去！ 难不成，你还想娶郡主不成！ 被常胜说嫁不出的丫鬟之时瞟过来的眼神一扫，袁子苏已经风中凌乱了。 顾欣悦亦是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常胜说嫁不出去是指的袁子苏，那眼角便不觉抽了一抽。 手握成拳在唇角掩了一下，顾欣悦轻咳一声道：“这个，常小公子，我这里呢，不大兴买卖人口，这位嫂子是常大人的儿媳妇，那便是自己人，自己人有事，帮忙是义不容辞，用不着你来卖身。” “不用我卖身，你也愿意帮忙？”常胜大喜。 “当然。”顾欣悦再度轻咳一声，道：“再说了，说实话，就你这性子，我还担心买了你，就等于买了一堆麻烦。” 常胜那喜色顿时变成不干，道：“郡主，你这话就说错了，要说先头，不还是我救了你嘛？就你身边这些迟钝货色，你早被人抓了！” 话音还未落，就见郡主身边那邋遢老头身形一动，一把拎住了常胜的衣领，呵呵对紧张起来的方圆笑道：“无事，我跟这小子谈谈人生。” 说着，就把人给拎走了。 顾欣悦默了一下，对方氏道：“那臭小子说的倒也对，你不能留下，马上去收拾东西。” 说着，看向了张奇。 张奇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五毒门下手狠毒，河岸之上已经没有活口，这也是常胜那么紧张害怕的原因。 但是这样一来，这里也就他们船队和方圆的船队。 而为了避嫌，寒家人的船在比较后面，却正好可以在前头掉头。 将人转移过来，马上用马车送到寒家人手里，便可以安全过江。 “那，常胜。”方氏急忙起身，往外走之时，又带了犹豫和小心的指了下常胜消失的方向。 “他得留下，作为常州府的捕快跟我们一起等衙门来人。”张奇推开房门，道：“放心，等事情了了，我会送他去甘州。” 第680章 运河之战11 第680章运河之战11 郡主的马车都是随船走的，船只靠岸之后，便套了马从船上下来。 接了方氏几人，从河岸的另外一边，趁着夜色往后头走。 等估摸着人已经走出一段后，张奇才派人前往常州码头和府衙，去通知官府来人。 常州码头是有官府之人和少量府兵的。 只是五毒门寻仇，谁也不敢出来，躲在屋子里看着那裴一亮的老巢烧成了灰烬。 直到张奇的人敲开了门，这才知道糟糕了。 这祸事，居然牵连到郡主船队。 这才忙不迭的带着人往闸口赶。 登了船，看到船顶上的情况。 一行人哇啦啦的吐了个干净。 自然是张奇说什么便是什么。 过了一个时辰，常州知州也一脸菜色的赶了过来。 先是听说郡主没事，稍微松了一口气，再听说郡主船队死了几十个英勇无比的侍卫，立时又提起了心。 再一看到那特意留了给他看的船顶。 直接晕了过去。 主船那边闹腾成了一片，跟顾欣悦所在的这艘船也没有多大干系。 在听人回报，方氏已经被送上寒家之船，寒渊会亲自送她过江之后，顾欣悦放心的去睡觉。 连那又被杜仲抓去谈心的常胜看都没看一眼。 便陷入熟睡之中。 然后，第二日刚出舱门，便被突然跪在了面前的常胜给吓了一大跳。 顾欣悦手还捂在嘴巴上，对着常胜眨巴了下眼睛，上下看看也没有找到这家伙刚藏在了哪，道：“你这是干嘛？” “唔要白食！”常胜抬头。 那肿成了猪头模样的脸又让顾欣悦吓了一跳，那声音更是，让顾欣悦想了半天道：“你想吃白食？” 昨天还是卖身，今天就成了吃白食？ 常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探头往她身边看去，道：“老头！假丫头！白食！白食！我要！拜师！” 一边喊着一边找人。 老头和假丫头没看到，一个清俊青年和一个满脸麻子的丫头倒是对他怒目直视。 顾欣悦跟着他重复了几遍，方恍然道：“你是说你想拜师？拜青爷和杜仲为师？” 常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不是报仇？”顾欣悦好心的问道。 都被揍成这样了，确定是拜师不是报仇？ 常胜忙又摇头，道：“厉害！我打不过！要学！” 他头被打肿，牙齿只怕也被打落两颗，说话都抽着痛，可脸上的神色却很是欢喜。 那一直好似睡不醒一般的细长眼睛也瞪得溜圆，里面满是兴奋之意。 顾欣悦默了一默，回头看向青莲子道：“我瞅着这人还不错，要不，你收个徒弟？” 常胜立时将头转向了青莲子，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叫道：“老头！” 青莲子一脚踹过去，道：“你才老头，你全家都老头！” 老子那是为了骗玄幻子的！ 老子才二十七岁！一点都不老！ 常胜被踹倒在地，却一个打滚又翻身而起，抱住了青莲子的腿道：“师傅！” “走开！你这么蠢的家伙我才不要！”青莲子蹬着腿，便想甩开他。 可常胜抱得死紧，跟个牛皮糖一般的死缠着，就是不松手。 “再不放手，我灭了你哦！”青莲子怒道。 早知道这家伙是这德行，昨天就不出手了，让杜仲去教训他去！ 对了！杜仲！ 青莲子转头就冲着杜仲笑道：“找他去，他是你师傅！” 杜仲默了一下，轻轻推了顾欣悦一下，让她往前走。 主船已经清理好，正等着顾欣悦上船，他们好出发呢。 “师傅！”常胜却是一叫，松开了一支胳膊，转眼就抱上了杜仲的腿。 “师你个头！”杜仲身子一缩一吐，如同泥鳅一般的从他手中滑出，冷声道：“这里可还有人看着，你要再闹，就告诉他们你嫂子往那走了！” 常胜脸色一沉，手便一松。 青莲子赶紧的拉了顾欣悦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少年的声音极为压抑的道：“我想学高深武功，我有要保护的人，我想变得更厉害，郡主，我愿意卖身给您，只要，只要你能让我能去保护我的族人，我常胜，这条命给你都成！” 顾欣悦的脚步不觉一顿，回头看去。 少年的脸已经被打得变形，嘴角肿得老高，可那眼睛里却是一片坚毅之色。 那是经历过历痛之后的沉淀之色。 “为什么？”顾欣悦回身走了一步，道：“给我个理由。” 常胜一愣，先是不解的看着她，心道不是说了嘛，心念一动，眼睛突的一亮，沉声道：“我常家，在常州已经传了上百年，可就是因为百年前抵抗了楚国，便一直被压制在这常州，族人被欺凌不说，便是大伯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做了官，想要真心的为常州百姓做事，亦被百般阻挡，六年前，我常家，死了十几个族人，才让大伯上了那文书，解了常州百姓灭家之痛，可是，这又怎样！我大伯做了那么多好事，还是要被人威胁！命无保障，只不过接了甘州知州的官，家就被人闯了，房子被烧，家人被杀！我常家一族……” 说到后面，常胜的眼睛通红，低垂了下去，不再说话。 他不甘心的！ 不甘心这样被人欺负，不甘心啊！ 昨日那知州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抽了他一耳光，将责任要对他身上推。 要他担负起保护不利，让郡主船队受损的责任。 将他们常家就这样推出来顶罪。 而他却没有一点反驳之法。 若不是张奇当场呵斥了那知州，又说他救了郡主，对郡主有恩，只怕，他的下场又会如同往常一般。 大伯希望靠着官职来为百姓谋利，可是，大伯做了这么多年又怎样？ 反而是玄幻子。 就算杀了那么多人，谁又敢说他一句？ 那知州提都不敢提！ “常胜。”走至少年的身前，顾欣悦顿下身子，轻声道：“不要去学玄幻子，你可以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而让自己变强，但是千万不能学玄幻子！人会因为感情而变得更强，但是放弃了所有人类的感情，只有武力，那便不是人类了，那不过是杀戮的机器而已，所以，若是你能守住本心，我便送你去能让你变强的地方，你，能守住本心嘛？” 常胜愣愣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方轻声道：“我能。” 顾欣悦展颜一笑，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道：“那好，去漠北吧，去跟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学习，去做一个常胜之将！” </a> 第681章 累那是愿意 第681章累那是愿意 常州和苏州相邻。 为了保险，张奇不光通知了常州知州，还将苏州府下面无锡县的人也喊了来。 再加上又一次被张奇手下挖过来的镇江官府。 一起围观了船顶的惨案。 看案子的人自然是不能留在郡主船上的，参观了船顶之后，便被赶下船在岸上去商量。 当然，他们也没有法子在上面呆住。 一上去就吐得不要不要的。 那场景和张奇厉声呵斥你们江南怎么回事，是不是对郡主有意见？一而再的找郡主麻烦一起深深的进入了记忆里。 全部看完，连结论都得出来后。 那船顶才开始清理。 好在船是特制后又特制的，郡主主舱上面的船板其实是有夹层，而且特别厚实，再加上比平素多了几倍的油漆。 上面是血海，血水却并未渗入船体。 将尸块一收，水一冲。 那上面又是清清爽爽。 再让那船单独吹了半日的风，等所有味道都散了后，才请了顾欣悦移驾。 要按照袁子苏的意思，这船毕竟是脏了，最好换一艘。 只不过杜仲和青莲子还是坚持回到主船。 主船是做过彻底改造的，安全性最好。 而且，玄幻子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动手，主船反而安全。 顾欣悦自己是不会去避讳的，这些男人总是担心她害怕，连在她面前都不去提船顶上面的惨状。 其实，她见过的惨状，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只是，顾欣悦绝对不会主动去说而已，再说，被人担心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回到主舱，顾欣悦唤来张奇，问他能否将常胜送去漠北。 张奇迟疑了一下，道：“姑娘是想让那小子跟着老大？” 顾欣悦点点头。 常胜那小子天赋不错，但是性子偏激，如果是跟着秦陌寒，那一准性子更偏，不如跟着秦齐。 秦齐虽然腹黑，但是个性开朗温和，而且大气，一定能将那小子给带正。 （几年后她便后悔如今这么天真！） “若是跟着老大，那不如先带在船上。”张奇想了想道。 顾欣悦微微一怔，见张奇那眼神一顿乱溜，轻咳了一声。 袁子苏和牡丹等人很有默契的先退了出去。 等舱房里只剩了青莲子，张奇方低声道：“姑娘，昨日之事可大可小，属下已经派人通知老大了，要是现在送那小子去，只怕会和老大走差。” 顾欣悦心中计算了下时间，眉头微蹙了一下。 从金陵去往漠北，便是连夜赶路，也要好几天。 按照时间推算，秦齐这时候，最快也就刚到漠北而已，还要处理那么多事…… 可是以张奇这话来看，只怕秦齐当时就留了话，让张奇只要有机会就将事闹大，那么，他便可以借机下来。 那家伙，只怕一开始就是想着回去将事情处理完，便带着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按照当初的计划，她会保持嚣张的态度，在金陵将水家的事给捅出去，到时候再去杭州惹点事出来，少不得那左道等人就会憋不住。 而只要他们有任何动作是针对她的，那么秦齐和秦陌寒就有借口动用自己的武力灭了左道。 而现在有寒渊协助，这事便成功了一半。 只不过，他这么来回跑…… 瞅着她的神色，张奇暗自一笑，心道虽然累，老大这么跑着才叫高兴呢，要不是漠北不能不回去，老大巴不得跟着你不分开。 不过面色依然很是正经的道：“还有，那小子年纪虽然小，却做了两年的捕快，对这一带很熟悉，倒是可以帮上点忙。” 顾欣悦想了想，道：“跟着我们还是不大好，现在江南有人盯着常家，要是发现常胜跟我们走在了一起，只怕对常家不利，你还是送他去漠北，路上遇见了秦齐，就直接交到秦齐手上，到时候，也好给秦齐引个路什么的。” 声音顿了一下，顾欣悦接道：“还有，我听闻这常州出的海匪，有好些是被左道逼的，常家也好，常胜也好，只怕对左道也是恨之入骨，你将这话也告诉秦齐，他会知道怎么做。” 张奇一怔，脸上掠过喜色，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不要让人发觉我们对常家不同，戏要做好，你先跟常胜交底，让他别露了馅出来。”顾欣悦脸色沉了沉，道：“还有，咱们不要走苏州了，直接从太湖过去松江府。” “姑娘不去苏州玩了？”张奇愣道。 顾欣悦摇摇头道：“如今出了这么大事，既然咱们要往大里闹，外头盯着的人必然就多，那我这个郡主总不能心大得还能去苏州吃喝玩乐吧，从现在起，郡主已经病倒了，咱们从太湖走，一是表示真没心情玩乐，早点去松江府办了事好回去，二是，也可以避开一点那些人的耳目。” 张奇思忖片刻，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说着，抱拳一礼，便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依靠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青莲子一眼。 这些事，旁人都不知道，秦齐却说了不用避讳青莲子。 可，青莲子到底是江湖中人，又是出自江南。 …… 算了，这种事，是秦齐和姑娘考虑的！ 门一关，青莲子便回头道：“你想拖延一些时间？” 走太湖虽然直线距离近了，但是这个季节，湖面风大，反而要比运河里的速度慢。 再在湖里玩上那么些时日，到达松江府的时间只会更晚。 顾欣悦笑了一下，转头道：“青爷，听闻太湖烟波浩渺，景色迤逦不说，湖里还有很多特产……” 青莲子哼哼一声，道：“你是想去找风无暇？” 见顾欣悦脸色讪讪，青莲子道：“现在不合适，裴一亮这里刚出了事，少不得这些天风无暇要处在风尖浪口，这个时候和他有接触，不妥。” 何况，昨天晚上玄幻子说了那句话，其实心里对黑梨门之事已经产生了疑惑。 这事，毒娘子是不会再管，但是玄幻子却难说。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得了一个消息，转念一想再插一手，那便麻烦了。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也知道青莲子说的是对的，轻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了，咱们只当一路玩过去好了。” 第682章 松江府 第682章松江府 五毒门和太湖十三坞分舵的械斗，因为牵涉到了荣宁郡主，而发生了变化。 但在江南，也不过是引起人们饭后的议论而已，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进入四月下旬，江南的天气便热了起来。 湖里的荷花已经一朵朵的开了出来，菱角亦开始结成果实。 松江府的人甚至都没有听到过那事，只********的开始准备端午节的龙舟赛。 松江府临近太湖，正好处于杭州和金陵的正中间，周围是太湖和大江冲击平原，物产丰富，很是富裕。 只不过，这里的田地有一半是一个又一个的庄子，在其中，又以江淮侯府的庄子最多。 所以，在松江府，官府都大不过江淮侯府。 一年一度的龙舟赛，便是由江淮侯府起头，召集了附近州府的权贵大户，以高额彩头，召集了各地好手组成龙舟队，举行的一项激烈赛事。 到得那时候，附近之人都会过来观看，人山人海，比钱塘观潮的人都不会少。 赛地是在太湖边的一片平静水域，这里亦是松江府的太湖码头。 运河虽然不直接从松江府过，但是有太湖在，船只可以随时进入运河，所以这个码头平素也很是繁忙。 只是临近龙舟赛，一般的船便都移了地方停靠，这一边都让出来做赛事准备。 江淮侯府三房的蒋三爷袖着手沿着岸边走着，听着身边管事汇报准备事宜，心思却有些飘远。 江淮侯府在前朝就扎根在这松江府，迎了楚军过江之后，当时的江淮侯爷放弃了家族做官的前途，而是换取了这松江府千顷良田作为封田。 再加上当时江南一片凌乱，趁机收购兼并的田地。 而且，为了让天下修生养息，楚国立国之后，有十多年的轻徭薄赋的时间。 那时候江南恢复得很快，江淮侯府更是积累下了巨大的财富。 当时的江淮侯府可说是江南最富裕的家族。 可是自从前老侯爷接管侯府后，这侯府的家底就越来越薄。 江淮侯府出自松江府蒋家，百年前，江南和楚军对持，蒋家是分做两派，一派和纪家一起，一派却是墙头草，后来楚军势大，那跟随纪家之人便想和墙头草联合，出卖纪家，结果被纪家发觉，江淮侯发觉不妙，赶紧的带了自己儿子去迎了楚军过江，那留在江南地界的族人就抛弃了。 被那些暴露的江南豪族和纪家杀了个干净。 所以，那时候，江淮侯府就是蒋家，蒋家便是江淮侯府。 为了让家族重新繁荣起来，当时不光第一任江淮侯的儿子们，便是第一任江淮侯自个都起劲的生。 不过三代，就又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本来按照第一任江淮侯的遗训，是不分家，每家按照嫡庶而分，到账房拿钱。 前老江淮侯爷接管的时候，那些堂兄弟们已经有几十号人，而老江淮爷也是个会生的，自个又是个喜欢奢华的。 便改了第一任江淮侯的遗训，变成高堂不分，然后以自己为第一代，将其他的堂兄弟，叔叔伯伯们都给分了出去。 当时老江淮侯手段强硬，分出的那些房得的家产并不多，大部分还是留在了江淮侯府。 只不过等到老江淮侯老去，准备将位置传给自己儿子前江淮侯之时，却动了心思，将一些产业提前给了自己宠爱的那几个儿子，分了小半的产业出去。 并且十里红妆的，将嫡女嫁给了定国公，打破了江淮侯府不跟京城勋贵和皇族结亲的规矩。 只不过，老江淮侯想的再周全，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前江淮侯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联手嫁到京城去的妹子对那些拿走了小半家产的弟弟们下手。 那一段时间，不光松江府，便是杭州府金陵府都被蒋家的内斗波及。 十多年时光，前江淮侯将弟弟们斗跨，但是产业却是损失许多。 好多田地铺子，都在这段时间转手他人。 而且，在斗到后面最激烈的时候，被前江淮侯派去京城的嫡幼子失踪，连同他带走的一批巨额银子都失去了踪迹。 那让正和弟弟们斗到白热化的前江淮侯大受打击。 甚至因为此事和京城里的妹妹关系转淡。 产业受损，京城的支援也断了，前江淮侯爷赢了弟弟们，整个江淮侯府的产业却是落到低处。 虽然在松江府还是首屈一指，但是比起有些江南豪族，却是不及。 于是，前江淮侯一直不提分家之事，也不再将钱财分散，而是恢复了第一任江淮侯的做法，不分家，每房都在账房领取固定银两花销。 而在现任江淮侯上任之后，他们这些房的固定花销就一再降低，到得现在，除了家里的人都是府里养的外，他一个月也就能拿到三百两。 连他想出去请人吃顿好的，都要计较再三。 而那长房，那江淮侯世子，却是动不动的就抛下千金，买个什么花魁回来，听闻前些时候去金陵处理那世子夫人的丑事，一丢，就是几万两。 这让他心里怎生能平衡。 而且，那老巫婆因为自家女儿在淮安做的事，对他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自家女儿现在还被关在家庙不说，天天去请安的时候，都要将他们夫妻臭骂一顿。 哼，自家蒋慧慧不过就是没钱付账，而那世子夫人嚣张跋扈，一点礼节都没有，还居然做下在外头找小倌的丑事！ 那般人，也没见那老巫婆说一句。 冲的不过是水家的势力，不过是想借用水家重新搭上京城的线。 如今倒好，那世子夫人成了全江南的丑闻不说，水家也完蛋了，看那老巫婆和江淮侯怎么弄！ 阴阴笑了一声，蒋三爷的脸色又阴了下来，笑话别人都是小事，他现在操心的是，怎样才能让自己这房分出去。 至少拿点财产的分出去。 恩，这龙舟赛，要比以往多拿点回扣才行。 “三爷，您看，那边来了大船。”旁边的管事说着，听得码头有人叫唤，探头看了一眼，捅了下神游天外的蒋三爷，叫道。 蒋三爷一愣，亦转头看去。 就见那烟波浩渺的湖面，在那一片芦苇之后，一片帆影迎风而来。 头前那已经露了一半船身的巨大船体上，悬挂了一面烈烈飘扬的旗帜。 顾！ 第683章 作死的江淮侯府 第683章作死的江淮侯府 江淮侯府万寿堂。 蒋老太君斜靠在了软靠上，眼帘微垂的，带了些昏昏欲睡。 只那捶着腿的少女手稍微慢了些，便又微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继续说。” 下头跪着的婆子看着她好似睡了，声音本都停了，听得这一声，忙又提了精神道：“夏季的衣衫首饰都发了下去，侯夫人听了老太君的，姑娘们都加了一套新颖头面，旁的房都好，只那五房的七姑娘却是闹了一番，说是她也是嫡女，怎生就只得了鎏金的，怎么不是镶了宝石的。” 抬眼瞅了一下蒋老太君的神色，婆子接道：“三房里的胡婆子昨儿跟奴婢说，三夫人想趁着端午节将六姑娘接回来，说是求了娘家给六姑娘说了一门亲事，是湖州那边的，家里有几百亩田，只一个儿子，父亲已经去了，家里就寡母一人。” 蒋老太君眼皮挑了一下，冷哼一声，便依然垂了眼帘。 婆子声音顿了下，堆了满脸的笑道：“奴婢已经让她将这事透给五房那边听了，七姑娘先前说的那婚事，因为六姑娘之事而黄了，五夫人心里可恨得很，虽然不过是个小户人家，只怕也不想让六姑娘嫁出去。” 蒋老太君满意的哼了一声，眼珠一转，道：“那户人家，你也去打听打听，能让老三媳妇动心，只怕也有点好处，要是不错。” 说着，视线在捶腿的少女身上转悠了一下。 少女抬起头，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羞色却又带了一些欢喜，轻声道：“姑奶奶痛我。” 蒋老太君淡淡一笑，道：“好了，起来吧，别锤了，一旁坐坐，咱们说说话。” 这便是已经听完了不想再听的意思，婆子忙起了身，扶着那少女起身坐在一旁，见蒋老太君挥挥手，便躬身后退着往外走。 走至门外，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十五年前老江淮侯爷死后，现任江淮侯接任，但是府里的管事大权，蒋老太君还是一直握在手里，直到前几年实在是精力不济了，才将管家大权交给了侯夫人，但是对那几房庶子，依然盯得死紧。 隔三差五的便要唤人来问问。 想想，那几房庶子不光儿子被养废，便是女儿都给养成了没人敢娶的性子。 婆子不觉摇头叹息了一声。 蒋老太君自个的亲孙女都已经有了好亲事，可是一点都不愿意庶子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 连一个不过几百亩田的人家，都要夺了给自己远房的侄孙女。 不过也是，那些庶房里的女儿跟蒋老太君可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 反倒是这韦姑娘，可是蒋老太君堂弟的孙女，怎么都牵着血脉。 三太太找这人家，可是因为自家姑娘名声太坏，而且因为出了那事，蒋老太君直接说，公中给府里六姑娘准备的四千两嫁妆没了，三太太实在是没法子了。 否则，便是那人家人才再好，也配不上江淮侯府里的姑娘啊。 可这人家，要按照她想，对韦姑娘来说，倒是个好婚事。 韦家虽也算江南豪族，不过分出去的旁支和江淮侯府一样，是没有什么钱财的，韦姑娘的嫡亲祖父和父亲又是个没用的，万贯家财也被败光。 只这韦姑娘也是厉害，小小年纪便知道求到蒋老太君这里，又一直温柔小性的讨好伺候着蒋老太君。 明明也是个千金小姐，倒是做得比那些丫鬟都好。 也难怪那蒋老太君都动了帮她打算的心思。 那韦姑娘现在也就一个江淮侯府表姑娘的身份好听，其实是一点家财都没有，想要找个好人家真的很难。 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几百亩良田亦可以过得很舒服。 到时候蒋老太君再象征性的给点嫁妆，韦姑娘以江淮侯府表姑娘的身份嫁过去，那户人家也得供着她，吃不了亏。 只可惜，蒋老太君难得发一次善心，只怕那韦姑娘却未必领情呢。 也是，在这江淮侯府里住久了，谁又愿意嫁给那种小户人家。 这蒋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吃穿用度都比那些人家的太太强。 心里杂乱想着，婆子低着头走到月门口，不防外头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正正撞上。 将她撞了个跌倒。 来人是个丫头，见撞到了蒋老太君身边的得力婆子，忙不迭的扶起她，一边道歉，一边帮她拍打身上的灰。 “赶死啊，这么急！这里是你能跑的地方嘛？”婆子沉着脸骂道。 “吴嬷嬷，对不住，实在是，实在是有急事。”丫头红着脸道。 “什么事？这么急？”瞅清楚是一向办事也还稳重的丫头，婆子问道。 “郡主到了，三爷派人传信过来，说郡主的船队已经到了码头，只怕再过些时候，就会到咱们府里了。”丫头急急的说了一句，对吴嬷嬷施了个礼，忙不迭的又往正房跑。 松江府不大，从码头过来府里，也就半个时辰。 而那传话的小厮说，他过来的时候，郡主都已经下了船了！ 郡主来了？ 吴嬷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浅笑，只那笑意刚起，又马上沉了下去。 眼珠往周围转了一下。 见没人注意她，才赶紧的往门口阴影处走了过去，悄悄的看正房里的反应。 当初，蒋老太君接到消息，说那姑奶奶的孙女，如今的荣宁郡主要来探亲，那神色可是极为不屑。 再听到郡主消息，却是郡主在金陵将水家给揭了。 那时候，蒋老太君气得将桌上的茶碗都给扫了，嘴里是各种咒骂。 四月中的时候，太湖里起了旋风，听闻郡主船队在那旋风里失踪，蒋老太君高兴得还多吃了一碗饭。 只说老天有眼，让那贱货的孙女不得好死。 现在，郡主好生生的到了，就不知那蒋老太君会是什么一般模样了。 蒋老太君脸色通红，气得将桌上的器皿全部扫落，怒声道：“什么？到了？不是说遇见大风，船都翻了嘛！怎么到了？谁得的消息？” 丫头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道：“是，是三爷派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怕认错，等那郡主下了船，看了证据，确定是郡主，这才派人回来传话的。” 蒋老太君更怒，将手中的软枕都给砸了过去，道：“什么叫确认啊！人都下船了，还要确认！” 丫头被软枕砸了个正，还不敢躲闪，只道：“话是先传到侯爷那的，侯爷让跟老太君回禀，让老太君做下准备出门迎接，那荣宁郡主是带了金印来的，若是失礼，可以直接治府里一个不敬之罪。” 居然还要她亲自出去迎接！ 蒋老太君气得眼皮一翻，人便往后一倒。 晕了。 </a> 第684章 小心思 第684章小心思 脚落在实地上，轻轻的跺了两脚。 顾欣悦才抬头看向站在船边还在跟张奇胡搅蛮缠般的中年男人。 看样子，在太湖遇到旋风之事，这江淮侯府是知道了。 瞅那中年男人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只怕当时还很是高兴她遇难不能来吧？ 也是。 她都没有想到在湖泊之中居然也会有那般大的风浪。 浪头掀起足有十米高。 好在船队的船结实，更好在那附近就是一个小小的岛屿。 虽然船受了些损坏，倒是没有伤亡。 只不过在那岛屿上修船耽误了时间而已。 本不过几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二十多天。 不过，那在岛屿上的日子，反倒无忧无虑的好玩。 让她心情都放开，直到了这码头，看到了码头上的人，才将心思重新提了起来。 只不过，便是做了准备，她也没想到这蒋家人是这般模样。 居然要看她的金印…… 这个人，听说是蒋三爷。 江淮侯府里的庶房，淮安那位蒋姑娘的爹。 难怪那蒋姑娘那般德行，这当爹的就是个拎不清的。 或者说，他是故意的，故意的不想让她这个郡主和江淮侯府重新联系上关系。 唇角带了一丝冷笑，顾欣悦漫步而上，对张奇道：“不用跟这种蠢货啰嗦，江淮侯府既然不欢迎，本郡主也犯不着去。” 张奇立时收了声，退后一步躬身应了一声是。 蒋三爷脸色微僵，忙道：“侄女，侄女，叔叔只是……” 他只想给这郡主一个下马威，让郡主对江淮侯没有好印象，可不想就这么得罪荣宁郡主。 到时候，江淮侯抓着他的把柄，只怕他也没好果子吃。 “慎言！”袁子苏冷声打断了蒋三爷的话，道：“这是荣宁郡主，荣宁郡主是皇上外甥女！” 蒋三爷的脸色再度一僵。 顾欣悦抬眸蔑视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一边道：“地方可准备好了。” 旁边有人上前道：“回禀郡主，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可以迎驾。” 蒋三爷瞅了那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人一眼，心头不觉一动。 大半个月前，他听闻有人出手买下了松江府位于湖边的一个大宅子。 那个宅子本是前江淮侯一个弟弟的家，那弟弟被前江淮侯弄到家破人亡后，那宅子就一直荒废在那，手中拿了那宅子屋契的人家碍于江淮侯府，也因为忌讳那宅子死了好些人，一直没有去动那宅子。 而也没人敢买那宅子。 所以那宅子被人买了，还大张旗鼓的修缮，是着实引起了松江府的一顿热议。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宅子究竟是谁买的。 原来，是郡主！ “那好，摆驾。”顾欣悦淡淡道了一声后，对张奇道：“你给江淮侯府送个信，就说这自称蒋三爷之人怀疑本郡主，竟敢要求本郡主出示金印！既然如此，那本郡主也就不去江淮侯府惹嫌了！” 在金陵，见过那江淮侯世子之后，她便要人快马而来，准备好宅邸和地方，先探寻下这江淮侯府的底细。 如今看来，实在是正确。 她现在可没有心情去应对那一帮恶心人。 “郡主！”蒋三爷脸色一白，忙伸手一挡。 手臂还刚抬起，就见郡主身边的侍卫蹭的一下将腰刀拔了出来。 亮晃晃的刀锋对准了他，冷声道：“退后！” 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明确表示出了，只要他再上前一步，对方就会将他血溅当场。 蒋三爷惊然后退。 那队人便已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船上是自己带了马车的。 先是马车被赶下，再是仆从簇拥着顾欣悦上了马车，随后又是侍卫，下人，连行李都连绵不绝。 那般阵仗，看得蒋三爷的脸是真正的白了。 呆愣了半晌，想起不对，回头一看，那码头上的管事已经不见了，心下一惊，忙道：“回府，快回府！” 他可是已经让人回去通知江淮侯了，如今这郡主直接去了自己地方，还给江淮侯府送上这么一句话。 那可是大大的打江淮侯的脸。 江淮侯是会对郡主生气，但是对他，则会更生气！ 他得回去先将话说了，把责任都推到那郡主身上去才行！ 蒋三爷身体娇嫩，受不得骑马颠簸，也不喜欢马车封闭，坐的是轿子！ 便是再催那轿夫快些，回到府门的时候。 那江淮侯府，府门大开，江淮侯气得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口。 旁边江淮侯夫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见蒋三爷的轿子回来了，笑道：“哟，这三弟总算回来了，侯爷，三弟的面子如今是越发的大了，连郡主都敢质疑刁难，还不让郡主****，真……” “你去！”江淮侯怒声打断了她的话，道：“你马上去那什么府邸，就说那老三是个傻子，跟咱们江淮侯府没有关系，府里已经准备好了郡主下榻之处，自家亲戚，哪有住外面的礼！” 被打断了话，侯夫人本是不悦，再听江淮侯后面的话，便又微笑了一下，低声道：“侯爷，这老太君可只让妾身收拾了临涛院，可你也听到了，这郡主自个带的下人可多，光侍卫就两百人。” 常州之事没人在乎，但是金陵那边的消息还是传得仔细的。 那江南总督齐夫人是怎么得罪荣宁郡主的？ 不就是喊了人家去，结果给人准备了个小院子不说，还用那普通百姓才用的木炭侮辱郡主？ 而那齐夫人是什么下场？ 这郡主便是再不受宠，再没有什么教养。 人家背后也有个西北大将军，和皇帝舅舅。 虽说蒋老太君挂了个长辈的名声，可是对方可是嚣张得根本不管什么面子礼仪之人。 蒋老太君那些小动作要是得罪了郡主。 这江淮侯想跟京城重新连上关系，想借用西北大将军定国公之势，可就泡汤了。 侯夫人这么一说，江淮侯亦是想到了自家母亲的心结，眉间暗暗一沉，道：“不管如何，你赶紧带人去拜会，将咱们准备的礼也先送过去。” 侯夫人笑了一下，转身回院子，喊人准备东西和马车。 江淮侯便将视线盯住了从轿子上下来，故作镇定的蒋三爷，唇角一抿的道：“三弟，你做的好事，你自个去担！来人，将他给我关回自己院子去，从今日起，三房的所有开销，让他自己承担！” 第685章 江淮侯府旧事 第685章江淮侯府旧事 宅子地处于松江府城的边缘，占地很大，建筑修建得亦不紧密。 除了中间的几个主院，其余的都是松散开来。 时间不长，先头来的人便也只收拾了那几个主院而已。 一进了主院厅房，风七便跟着顾欣悦进了屋子。 将四封信件递给了她。 秦齐和秦陌寒虽是回去了，但是黑鹰和红鹰都没断过。 只是，鹰虽然能准确的找到他们的踪迹，带的信却不可能太重。 不过都是一张纸条，简单几句话而已。 有详细的事件，还是会让人带过来。 半个月一封，就没有断过。 这四封，是在她们船队进了太湖失去了踪迹之后，转到了风七手上的。 顾欣悦坐在椅子上，拿着信封看了看，先拆了秦齐最新到的一封，道：“怎样？事查得如何？” 张奇的手下是来买宅子和修缮房子的，风七带的人却是来打探消息的。 两队人马并没有混在一起。 “是，属下……” “别跪。”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这，好生说。” 风七唇角不觉轻抿，侧头见杜仲点点头，这才起了身，挨着那椅子边坐了。 坐下之时，又忍不住的看了杜仲一眼。 总觉得杜仲那僵尸脸好似有些变化。 杜仲淡淡的瞪了他一眼，身形微退的，半掩在了顾欣悦身后。 目光，却是忍不住的低头，看向了顾欣悦的头顶。 今日她梳的是双垂髻，头发向两边梳拢，低头看信之时，便露了后颈出来。 那上面有着淡淡的，健康的被太阳暴晒出来的褐色。 想着这人在那岛屿之上，穿着那裤腿只到膝盖，上面露着手臂的游泳服，就这么下水游泳，在沙滩上烤鱼…… 玩得那叫一个欢快疯狂。 还教他游泳…… 在那以前，他以为，她是勇敢坚毅的（在嘉峪关），是聪慧善良的（庄子），是娇俏温柔的（平素），却没有想到，她其实是个疯起来什么都不讲究的单细胞！ 她偷偷的躲过青莲子的监视，骗了他和袁子苏出去游水，肆无忌惮的在水中对他们恶作剧，结果弄到自己脚抽筋。 就那么对着湖底沉了下去。 吓得他和袁子苏半死，将她捞出来后，这丫头第一句话居然是，别告诉青莲子，要不会被骂死！ 然后，话音还没落，就看到青莲子那黑沉沉的脸。 （青莲子捞的） 然后，这丫头便使出了无赖大法，各种讨好，各种纠缠，各种许愿，那百变模样，简直让他掉了眼珠。 终是让青莲子点了头，让她下水去玩。 然后，这丫头便什么玩法都出来了。 看着青莲子带着宠溺和纵容守在一边，看着袁子苏毫无一丝惊讶，紧密配合着她那些古灵精怪的玩法。 他想，那应该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那般大大咧咧，毫无心机，蠢萌蠢萌的，才应该是她原本的模样。 他甚至从青莲子眼中看到了欣慰，那好似说着，她总算恢复成原来模样的欣慰。 在经过甘州之事，在被杜夫人那般谋害之后…… 她原本，是这般灿烂活波的女子…… 就像那旋风过后的天空一般，明亮湛蓝得，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满心欢喜。 再无一丝阴霾。 “你是说，前江淮侯不是自然死亡？” 顾欣悦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杜仲回过神来，眼眸一抬，看向了风七。 “是，这个应该是江淮侯府的机密。”风七沉声道：“属下是买通了一个蒋老太君贴身的婆子，从她嘴里得知了一些事，推断出来的。” “你说详细点。”顾欣悦眉头轻蹙的道。 “那婆子说，十五年前，前江淮侯身体还好得很，突然有一天便重病在床，连话都说不出，没两天便死了，依照那婆子说的症状，属下觉得他应该是中了毒，水银中毒。”风七声音顿了一下，接道：“那种毒，无色无味，一旦服用过量，便会让人失声失明，精神异常，在死亡前，根本没办法表示出自己的意识。” “汞中毒。”顾欣悦轻声低喃了一声，道：“你接着说。” “前江淮侯死之前，是刚将几个弟弟都弄死，这个宅子，便是前江淮侯的幼弟的住宅。”风七道。 顾欣悦眉头挑了一下，道：“我还正想问你，不是那几个弟弟都是嫡子嘛？这江淮侯居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手？一点都不放过？” 风七笑了一下，道：“那老江淮侯前后一共娶了三个妻子，第一个和第三个，是嫡亲的姐妹，前江淮侯和顾老太君，都是第一个妻子所生，其余的儿女，却是第三个妻子所生，只是因为姓氏都一样，而且都算是嫡子，所以外头人才没有区分，其实，他们是不同母亲生的，而且，根据那婆子所说，当年老江淮侯的真爱是第三个妻子，若不是顾老太君嫁到了定国公府，只怕世子之位都会让，而且，分家的时候，还将最好的田地和铺子都给了几个幼子，这才让前江淮侯视那几个弟弟为死敌。” 见顾欣悦讥笑一下点点头，风七接道：“前江淮侯将几个弟弟弄死，也花了很大的代价，几个弟弟在最后鱼死网破，便是将家产给了其他豪族，也没有让前江淮侯讨了好，而前江淮侯的猝死，更是让一些事成了无头公案，现在的江淮侯接下的江淮侯府，比之以前，已经败落不少。而且，在前江淮侯死后，那蒋老太君又一直霸着管家权不放手，拼命的压制几个庶子，所以，这些年，江淮侯府败落得更加厉害。” 顾欣悦手指在信件上敲了一下，道：“如今的江淮侯府，是个什么状况？” “如今，蒋老太君还在，虽然已经不管事，不过对府里的控制权还是很强，长房是江淮侯，侯夫人出自陈州陈家，除了世子之外，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二房亦是嫡房，二夫人出自杭州府邓家，有三男两女，三房，五房，六房，都是庶房。” 风九说着，将一张关系图掏了出来，放在了顾欣悦面前。 第686章 远方来信 第686章远方来信 三房夫人出自湖州，五房夫人出自苏州，六房夫人则是松江府本地大户。 三房除了蒋慧慧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庶女，五房下面是两儿三女，一嫡子嫡女，其余的都是庶子庶女，六房下面是一儿一女都是嫡的。 而四房，则是在京城失踪了的那个嫡幼子。 当时那四夫人还年轻，膝下只有一女，便由娘家出面守了三年后，便回家另嫁。 女儿，也是说服了蒋老太君，嫁回了自己娘家。 蒋老太君便从二房过继了一个孙子去四房，顶了四房的门户。 指着关系图，细细的将各房关系排序性格说完后，风七道：“现任江淮侯是个多疑有野心的，京城之乱后，便动了心思，所以才和金陵水家结了亲，这次水家在金陵覆灭，那江淮侯和蒋老太君对姑娘很是愤恨，听说，当时蒋老太君还不断的咒骂姑娘。”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一冷。 顾欣悦将视线从那关系图上抬起，看了青莲子袁子苏和杜仲一眼，笑道：“如此看来，当年江淮侯府应该是和顾老太君发生了很大分歧，才让两边都绝交，江淮侯宁愿和水家结亲，都没有想过去京城和顾家修复关系。” 声音微顿了一下，顾欣悦道：“对了，我记得去年那齐夫人好像帮人送过信过？” “是，就是侯夫人托齐夫人送过去的，说是要直接交给顾老太君，听闻顾老太君病重，便将信带了回去。”青莲子冷声道。 “如此。”顾欣悦点了下头，道：“风七，想想法子，再探下蒋老太君的消息，最好能知道，当年江淮侯和顾老太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一个嫡幼子在京城失踪，应该还不会让那两个联手对付弟弟的兄妹闹翻。 那个时候，可是秦家出事，京城也有一番变动之时。 风七点点头，先行告退。 顾欣悦这才定神往信上看去。 便是快马，从漠北到江南也要好几日，这信的落款日期，是四月中旬。 秦齐用的是密语，说楚瑜果然派了监督官过去，而军粮果然被人动了手脚，不过在他英明神武之下，都没有得逞，反而让他抓到了漏洞，给了安国公一个好看。 又说东北平原已经解冻，水利修得好，今年开垦的良田也多了许多，种子都播种下去，红薯出苗情况很好，在漠北，冀州，河东地区的商线，都在扩大起来。 高车族的第一批武器已经出来，质量非常好，楚国的武器根本无法相抗衡，同样的力度之下，是可以直接将楚国长枪给砍断的。 盐池已经按照她教的，制出了第一批盐，他已经将漠北境内的盐池给偷偷圈了起来，让血鹰旗以后走私盐用。 林林总总的说了好多，最后，说的是：属下想你，姑娘，想得心痛，好痛好痛好痛…… 想你和好痛布满了整张信纸。 让顾欣悦瞅着，那脸便不觉发红，然后在几道目光中，淡定的将信折好，放进信封，然后淡定的拆开了秦陌寒的那封信。 耳根子却已是红透。 秦陌寒的信落款日期亦是四月中旬，说方氏已经到了甘州，常春大喜，与他交了心，说了江南很多事。 只不过，常春那人本是只想将家乡给弄好，所以对其他地方的事情并不敏感，也没有多探究，而那些人想来也是不会跟他透露，所以他知道的，无非也是一些皮毛。 其中最有价值的，反而是海匪之事。 按照常春所说，常州原本的那些海匪，在他的治理之下，本来都已经上了岸，安了家，可是那猎渔税却是逼得好些人又重操旧业，左道那时候到了江南，以镇压为名，行了很多恶毒之事。 便是被常春劝回来的渔民，也被杀了一些。 后来在常春的强烈抗议和自己出钱赎人的情况下，才有所收敛。 但是那一段时间，左道的船却是经常沿着海岸线巡视。 以常春所说，左道那般模样，不像是像他所说的在抓海匪，而是在找什么人。 以那时间推断，那时候，应该正是东海船厂出事，上官崖逃出来的时候。 如果左道是先帝的人，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除非，左道是另外两派的人。 楚瑜，或者是那王爷。 这事说完之后，便又说起如今甘州的情况。 有杨凡到了甘州后，便直接去了沼泽湖荡，带人开始折腾，谢少沣带了十几个学生，到了之后，便和常春下到田间，去看那些沟渠田地和高原草甸。 拿着顾欣悦写的农业指南，对证什么养猪场药场养殖场套种多苗的可行性。 如今甘州的建设欣欣向荣，军备这块，也开始形成流程和系统。 洋洋洒洒的写完之后，最后，在信纸的下角，写了一行小字。 欣悦，不要顾忌谁，谁敢欺负你，便揍回去，哥，不日将到。 顾欣悦看着那行小字，半天没有挪动眼睛。 甘州比漠北的路更远。 比起那鸟不拉屎，又是一个莽撞恶徒所在的漠北，甘州受到的注视和监视要多得多。 安国公都能对漠北使手段，对甘州的手段自然也不会少。 而且，他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又是秦家后人，楚瑜对他的防范比秦齐要重得多。 如今甘州这般行动，他要付出比漠北多几倍的心力，才能将事给掩了去。 可是，这人从来只说成果，其中辛苦不说一句。 心头微微有些发酸，顾欣悦将信放了回去，想了想，对杜仲道：“你能混进江淮侯家嘛？” 杜仲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顾欣悦掏出了顾老太君嫁妆里的那块玉玦，让他和青莲子仔细看清楚，道：“我要找这个东西，应该还有两块，在那江淮侯府。” 杜仲看到那玉玦之时眼睛便微眯了一下，手指在上面轻抚而过，道：“我知晓了！” 封龙十二阵的钥匙。 如果说江淮侯府也有的话，那便是说江淮侯府和那燕国应该有关系。 而，前江淮侯突然死去之事，也得好好查查了！ “姑娘，江淮侯夫人求见。”牡丹敲了一下门，进来道。 顾欣悦眉头一扬，道：“哦，倒是有点识相，好吧，咱们去见见。” </a> 第687章 谁是假货 第687章谁是假货 宅子不过是打扫干净稍微修整了下。 那前厅便露出了雍容奢华之态。 顾欣悦迈进门槛之时，瞅了一眼那檀木所做的门框，心头闪过一丝念头。 不过倏然便收了去。 一边往上座上走，一边看向恭敬的起身侯立在下座的中年贵妇。 年纪应该已过四十，身形和面容都已经发福，圆圆的脸蛋上眼睛都笑成眯眯的，看上去一团和气。 只那带了尖翘的鹰钩鼻，还带了一些年轻时候的美丽，和暗藏着的锋锐。 风七先头也说了这侯夫人。 蒋老太君最疼爱的是在京城失踪的嫡幼子，最喜欢的，也是自己嫡亲妹子的女儿四儿媳妇。 所以，嫡幼子死后，便放了那四儿媳妇回去。 但是对这出自陈州陈家的长媳，却一直有些看不惯。 只这侯夫人实在是个厉害的，被蒋老太君压制了十几年，一点亏都没吃，还牢牢的抓住了江淮侯的心，等到接过管家权后，没有多久，便在蒋老太君的刁难下，将府邸完全抓在了手心。 只蒋老太君还以为这侯夫人什么都听她的。 “妾身蒋陈氏见过郡主。”顾欣悦刚走进来，侯夫人便躬身，正经的施了一礼。 听得顾欣悦到了一声免礼，方站直了身子，悄然打量了顾欣悦一眼，又垂了眼帘下去。 蒋家那帮人，从蒋老太君到自己儿子，都是个没有见识过皇家威严的，只听以前顾老太君传过来的话，便认为这顾六姑娘是个被养残了的。 就如同府里的那些庶房姑娘们一样。 有头无脑。 却没有想到。 中原和京城可不比这江南。 再是有头无脑，人家也是皇帝的外甥女，定国公的亲妹子。 便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皇帝和定国公也不会让外人打她的脸。 便是挂着亲戚长辈，那也是君臣在前，亲戚在后。 郡主之尊，便是嫁到婆家，那婆家都要行礼拜见的。 又何况你这隔了这么老远的亲戚。 如今江南暗潮涌动，很多地方都开始悄悄的变化，几十年形成的平衡，不光因为寒纪两家的崛起而变化，也因为齐天傲这个江南总督产生了一些变故。 这个时候，江淮侯想要借势重振家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亦是很赞同。 为此，她都拉下脸面去交好那个齐夫人。 还和水家联姻。 如今这荣宁郡主愿意千里前来报信，对江淮侯来说，可是天大的脸面。 关系处好了，不光可以让江南人重新认识到，江淮侯可是江南正经的勋贵，皇亲。 还有荣宁郡主后面的定国公大将军做靠山。 可按照蒋老太君那做法，那想拿长辈架子给人脸色看，那就等着颜面变成打脸吧。 正是因为人家已经被养残了，一点京城贵女要讲究的礼仪名声体面都不在乎。 才更加可怕。 可惜，她防备得了蒋老太君，却想不到蒋三爷那蠢货居然撞了上去。 待顾欣悦在主座上坐下，侯夫人眼眶一红，盈盈拜倒，道：“郡主，请郡主见谅，我家那三弟，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人愚笨不堪，不懂规矩，冲撞了郡主，侯爷已经让人打了他五十大板，关了起来，再不会惹郡主生气。” 顾欣悦眼角都不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哦，原来是傻子。” “是啊，府里自从接到消息，听闻郡主要来，妾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地方，就在江淮侯府里最好的院子。”侯夫人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施礼姿势，道：“郡主您看？” 顾欣悦一笑，道：“如此，侯夫人坐下说话。” 侯夫人这才再施一礼，在下座上坐了，然后抬起一张温润的脸，看向了顾欣悦。 上头坐着的少女身形高挑，面容娇俏，一对杏眼又大又有神，顾盼之间，光彩流溢。 只不过简单的一身素服，一枝玉簪，便带出了清雅贵气。 凛凛然，自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 侯夫人心头不觉一怔。 她嫁过来的时候，前江淮侯刚开始和几个弟弟斗上（所以才替自己儿子迎娶了陈家女），对京城定国公府倚重极深。 听闻当时为了让松江府的官员换人，都送了大量银子往定国公府去。 只后来前江淮侯最疼爱的嫡幼子在京城无故失踪，两家才产生了罅隙，后面，顾和魁和安宁公主和离，被先帝远派去了甘州，离开了京城权利中心，顾家势微之后，两家的联系便更少。 但是顾老太君还是会有书信前来，偶尔，自己夫君也会当做笑话说给她听。 说那顾老太君将自己的嫡亲孙女当做仇人，在信里一再的诅咒不说，还说要养废那安宁公主的孽种，要让她受尽折磨。 再后来，前江淮侯猝死，那一年，蒋老太君上了一次京，回来之后，就跟顾府彻底断了往来。 直到三年前，跟着顾老太君陪嫁去京城的一个老仆回乡处理家事，被召进府里，才又知道了一些顾家的事。 包括，那顾六姑娘真的被顾老太君养废了之事。 当时，那老仆说，那顾六姑娘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上过学，没有受过一日贵女的教育，****在顾老太君的磋磨下，那般长大的女子。 为何会有这等气势！ 难不成，这权势是真能养人？ 不过两年多时光，顾六姑娘其实已经脱胎换骨？ 心中疑惑，侯夫人却是面上不显的道：“都怪三弟那傻子，让郡主受了委屈，这宅子虽然大，到底多年未住人，郡主您看，要不，还是移驾？” “今儿太累了，本郡主懒得动。”顾欣悦手轻抬，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道：“再说，本郡主带的人太多，只怕你们收拾的地方不够，便先让本郡主的人去看看，清理好了，本郡主再看要不要去。” 她这么一抬手毫无规矩的打哈欠，再加上那毫不掩饰的刁蛮话语，那股子气，在侯夫人眼中顿时散了去。 心里顿时一松。 想着这人果然如同儿子说的，就是个假货。 那便好办了。 脸上堆了满脸的笑，侯夫人笑道：“郡主说的是，这郡主千金之躯，先派人去看看也好。” 说着，挥了下手，让身边丫鬟将一个礼单递给了顾欣悦身边的牡丹。 侯夫人接道：“这是侯爷同妾身备下的一点小礼，若是郡主这里还缺了什么尽管跟妾身说，妾身这就送过来。” 顾欣悦侧头在牡丹递过来的礼单上看了一眼，视线扫过那些古董金银等物之时，心底暗自一笑。 知道对方这是存有轻视她之意。 她可是来替顾老太君报丧的，按道理，应该是她送礼给江淮侯府才是，然后再将顾老太君的嫁妆分配报备给江淮侯府。 这门都不进，反而让江淮侯府送贵重礼物，说出去，丢的是她荣宁郡主的脸面。 不过，她向来是钱比虚名重要。 既然江淮侯府敢送，那她便敢收。 倒要看看，这江淮侯是个什么意思。 第688章 苏天阁 第688章苏天阁 侯夫人也没有多坐，见顾欣悦收了礼，便告退回去了。 只不过，她还没进门，就遇见了只差敲锣打鼓昭告整个松江府的送礼队伍。 那是从码头直接过来的，荣宁郡主给江淮侯府的礼。 不说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便是那送礼的队伍都排了一条街，就让松江府人议论纷纷。 只说这郡主果然是郡主，又懂礼，又阔气。 被蒋三爷那般欺负，还是一点礼数不缺。 只这江淮侯府是真过分。 居然敢挡着郡主的驾不说，连门都不让郡主进，逼得郡主要另外找地方住。 侯夫人气得鼻孔里冒的都是白烟，心里更是将蒋三爷臭骂。 忙不迭去找侯爷商量对策。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那郡主前来看地方的人来了。 一百个侍卫，五十个婆子丫鬟。 在街门口站成了一排。 侯夫人忙又带人出去，赶紧的，让人将听涛院周围的院子全部空出来。 那带队的郡主侍卫队长（张奇）和大丫鬟（牡丹）还要求众多，借着要安全的名头，这里指派去几个人看安全，那边指派几人看水井，连花圃里都要查探一二，说怕有陷阱，一番指手画脚的。 江淮侯府忙成了一团乱。 杜仲几人趁机混了进去。 顾欣悦这里却是带着袁子苏和青莲子，慢悠悠的在宅里闲逛。 这宅子修建得很是费了一些心机，以花草树木，自然野景取胜，古树参天，花繁叶茂，亭台楼阁隐现其中，真正是四时有景，八方如画。 而靠近湖边有一座小山丘，树林繁茂，隐隐可见上头有阁楼显现。 顾欣悦便往那处走去。 刚沿着山道走了几步，那先前来打扫的侍卫便上前道：“姑娘，那上头还没有整理过，有些污。” “有些污？”顾欣悦带了些惊讶的问道。 这些侍卫和她待的时间也有两年多，都知道她的性子，这污绝对不是说的年久失修或者脏乱的意思。 “嗯，当年这一家人家是被匪徒入宅，灭了满门，这宅子里三百多口人死了个干净。”侍卫沉吟了一下，接道：“听闻，这家人家最后的族人便是被杀死在了这上面的苏天阁，死的人有些多，阴气经年不散，所以，那本是买了这个宅子的人也不敢入住。” 顾欣悦一愣，道：“宅子都已经卖了，怎生还在这里杀的人？” 先头风七也提过，几个弟弟家都是被灭了门，她却没有想到，是宅子都卖掉了，还被全家堵在了这里。 “这个属下也问过那卖宅子之人，那人说，当年他父亲买下宅子之时，本是和这蒋七爷说好，只不过是那宅子做个抵押借钱，等回过气来，便将宅子赎回去，谁知道过了没半年，这户人家就被整个灭了门，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也只好拿下这宅子了。” 顾欣悦点点头，脚却依然往上走。 侍卫瞅了一眼，也不再多说，只赶前几步，抽出刀来，上前探路。 青莲子手亦按在了剑柄之上，眼神凛冽的往四处看着。 看了几眼觉得不对，转回头看向了一边瞪着他一边往上走的顾欣悦。 疑惑的眨巴眨巴眼，见顾欣悦的确是瞪着自己，青莲子想了半晌，拍了下头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咱们江湖人士，只关系江湖门派之间的仇杀，这种事，都是官府处理的，便是有江湖人士出手，也不会在江湖上流传。” 便是江湖门派的仇杀，如果不是很有名的大派或者是大侠大盗，亲朋好友太多，你传我我传你的约定去报仇什么的，其实死活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交通太不便利，谁会去管百里之外的闲事啊！ 顾欣悦哦了一声，转回头，加快了点步子的往上走。 三百人被灭门，却不过是石落大海一般，连个响都没有。 小山丘并不高，走了不到一刻，便爬到了顶。 极目远眺，太湖烟波浩渺，荷田浪起，让人心胸都为之开阔。 当真是个好去处。 深吸了一口气，顾欣悦转回头看向那飞檐九雕，富丽堂皇的三层阁楼，先头在正厅冒出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这里，也太过于奢华了一些。 侍卫已经退开了那阁楼的门，在里面巡视了一番后，出来道：“姑娘，里头有些年数没有打扫了，不过，当年应该是很仔细的清理过，倒是没有什么脏东西。” 顾欣悦愣了一下，抬步往里面走去。 整个阁楼是圆形的，面积大约有一百多平方，第一层是个大厅一般，放置了一些书柜桌椅等厚重家具，墙上挂着一些已经褪色的画作。 瞅了一下那画作上的题字，想来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顾欣悦便往楼上走去。 二楼分做了三间，面朝太湖的那一间，亦是书房摆设，另外两间，却是摆放了软榻等物，想来是让人休息之地。 再往三楼走，上面却是用屏风隔成了两边，地上木地板上铺设了厚厚的地毯等物，没有什么家具，只在窗台前放置了一个长桌案。 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顾欣悦心中的违和感却更加强烈。 这个一个怎么看都不过是闲情雅致之时来看书看景宴会客人清谈之所，为何却是最后之地？还死了那么多人。 而且，这里收拾得这么干净，与其说是打扫，不如说被仔细的查探过。 手沿着墙壁敲了敲，再探头往外看了看，巡视了三圈之后，脑中响起了超脑的声音。 “地下有空洞之处。” 顾欣悦一呆，转头便往一楼跑去。 青莲子一愣之下，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进入了二楼，然后挡在了她面前，在她前面往下走。 顾欣悦笑着看了他一眼，脚步放慢了些，跟在他身后走下去，到了一楼之后，便在脑中问道：“何处？” 依从着超脑的指示，顾欣悦走到了靠近西边的一处。 那一处上面放置了一线高大厚重的书柜。 顾欣悦让侍卫将那线书柜推开，露出了下面的青砖地面。 那地面上有推拉和敲过的痕迹，青砖上面还留有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青莲子眉头一蹙，将其他那些家具都给推开。 便露出了那青砖地面上被到处敲打过的痕迹。 只不过，看那模样，应该是一无所得。 顾欣悦脚在地上跺了一下，道：“去叫些人来，将这里挖开，小心些，不要让人知道。” 第689章 秘事 第689章秘事 二十几个粗壮汉子，挖了总有几个时辰。 将那青砖下面的泥土挖下去了七八米，便看到了一旁露出了楼梯一角，还有一扇关闭得紧紧的小门。 青莲子将锄头一竖，看了看上头，再看了看那塌陷在泥土里的楼梯，道：“这里本来有门，不过应该是毁掉了那个入口，所以全部埋了去。” 亦是因为这样，那上面的人敲来敲去也找不到机关，更听不到空洞之声，所以才放弃探索。 不过也是，一般人家安置密室，都会是在书房卧室或者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谁会在这里对外宴客，人来人往之地设置密室？ 万一来个好奇客人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结果把机关打开了怎么办？ 顾欣悦扶着袁子苏的手，从旁边爬了下去，左右看了看，道：“打开那扇门。” “你先上去，我来开。” 青莲子手在她屁股上一托，又将她给顶了上去，等上面人将她接上去，再让其他人也上去，自己便稍微往上爬了一下。 他们是按照顾欣悦指点的方向一直挖下来，挖出来的洞并不宽大，到得下面，也不过能站两人而已。 将一块帕子捂住了口鼻，青莲子站在了暗器也射不到的地方，手中锄头用力敲打了下去。 没有毒烟，没有暗器。 锄头一砸，那门便吱呀吱呀的开了一条缝。 青莲子静候了半晌，见没有动静，这才跳下去，将那门给推开，然后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缩身回来，青莲子再候了半晌，确认里面没有危险了，这才抬头唤了一声。 顾欣悦拿着火把跳了下来。 青莲子接过火把，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迈步往里面走去。 门应该是对里面开的，不过外面都被泥土封死了，那门想开也开不了。 门后面，便是一条石头砌成的通道，不长，走了几米便到了头。 一出通道，里面是一个五十多平方的空间。 四面用石头砌成，中间放置了一个大书桌，旁边有几张椅子，而四周摆放了一些木架，散落了几口箱子。 那大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本来面貌还栩栩如生，便外头的风一吹，便在两人眼前，直接腐烂下来，成了一具干尸。 青莲子将顾欣悦拉在自己身后，想遮挡住那有些恐怖的场景。 顾欣悦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道：“青爷，你觉得，这人是谁？” 一点害怕的模样都没有。 青莲子默了一下，道：“你给我待好，别动！” 顾欣悦举起双手，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饶是这地方带了诡异，青莲子也不觉被她弄得一笑，摇摇头，先上前查看有没有机关和毒物。 探视一圈后，才对顾欣悦点点头。 顾欣悦立时便窜到了那干尸旁边。 她可早就注意到了，那干尸面前的书桌上，摆放了一叠写了字的纸。 外头新鲜风进来，尸体马上风化，不过那纸倒还只是枯黄，并没有风化碎掉，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别动！”青莲子叫了一声，将准备去拿那些纸看的顾欣悦一拉，微微低头嗅了一下，低声道：“不能碰，有毒。” 顾欣悦惊了一下，道：“难道，这人是被毒死的？” 青莲子回头看向了那干尸，细细看了几眼，再扫了一眼干尸垂落下去的手，道：“不，这人是吞金子死的。” 顾欣悦这才回头，也看了那干尸一眼。 好吧，这眼看着人直接风化，场面的确有些恐怖，她下意识的便没有去看这家伙的真相。 如今一看，这人虽然已经干瘪，皮肉都开始腐烂，还是可以看出，原来是个三十多岁，长得不错的男人。 而且，他脖子上还挂了一个用白玉珠子串成的项链。 顾欣悦回过头之时，又猛然转回头去。 随着新鲜风进来，不光那尸体在风化，他穿的衣服也在风化。 就在顾欣悦的眼中，那衣服散落去，那项链下头也逐渐显露出来。 那项链直垂到了尸体的腹部上，在那尾端，垂了两个玉玦。 和顾老太君嫁妆一般模样的玉玦。 顾欣悦的心顿时一跳。 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拿。 手刚一抬起，又被青莲子按住。 瞪了一眼回过神吐了下舌头的顾欣悦，青莲子轻叹一声摇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银针，在尸体身上戳了戳，再小心的拿起那玉玦查探了半晌，这才将那玉玦取下，放在了顾欣悦手中。 “他身上和这个都没毒。”青莲子看了那尸体一眼，道。 顾欣悦拿玉玦给杜仲看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东西就是顾欣悦要找的东西。 没想到，居然不在江淮侯府，而是在这里！ 顾欣悦手握住了玉玦，压制住心头那一瞬间的激动，转头仔细看了下那几张纸道：“这下面应该是一封信，青爷，我们能看嘛？” 青莲子点点头道：“不碰就行，你先看，看完了，我帮你翻。” 这上面的毒，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就查探不出。 而且，上面的入口都已经堵得那般严实，要是能挖下来，那下来的人想来心情也很急迫。 这里并没有其他的陷阱，想来会跟顾欣悦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这些书信查看。 然后中毒。 这人的心机，够细够狠。 “这人，应该就是那前江淮侯最小的弟弟了。”顾欣悦探头看了一眼那信，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尸体，道。 那第一页纸上的笔迹清俊有神，动笔从容，寥寥几行，写道：吾蒋光，蒋家第二十三代孙，蒋家祖训，可种田从商，不许参与朝堂变动，曾祖父迫于无奈，迎楚军过江，但恪守组训，不入朝堂，虽父亲心有不甘，亦遵守祖训，不敢干涉朝政，唯大哥野心勃勃，在父亲去后与人勾结，欲行不义之道，吾兄弟相抗不得，落败被杀，满门尽灭，吾无能，唯有尽最后之力，守住祖传之密，以死护之。 “不义之道。”青莲子嗤笑一声道：“说得好似自己多正义一般。” 顾欣悦不觉回头看了他一眼。 青莲子淡淡的道：“蒋家在松江府，做的不义之事多了去了，而且，当年那老江淮侯将女儿嫁给定国公，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江淮侯府在松江府几十年里都横行霸道，便是官府都要听他们的，哼！” 顾欣悦弯眉一笑，道：“来，咱们看看下面的。” 瞅她那完全赞同自个说法的模样，青莲子眉头一扬，心情很好的，用银针挑开了第一页纸。 </a> 第690章 陷阱 第690章陷阱 下面放置着的，是一个信封，上面字迹潦草的写着五弟亲启。 将信封掀开，便是几页薄薄的信纸。 那些字都很大，行距也不小，一看便是匆匆写就，带了急迫之意。 五弟： 如你所料，大哥已经和王爷联手，准备对秦家下手，让蒋四进京，便是想借用王爷在京布局之时，借机搭上京城关系，将你我兄弟彻底打压，如今蒋四将父亲留给大哥的手下都带了过来，不过，蒋四有私心，并没有完全和王爷之人配合，我会找机会离间他们，弄死蒋四，若是得手，我们兄弟也可以趁乱在京城分得一杯羹。 顾欣悦定了定神，对青莲子点点头。 青莲子便将这一页翻过，下面，是另外一封信。 笔迹依然草草，不过却带了得意之色。 五弟： 我已经杀了蒋四，还将事推给了定国公府，顾和魁和安宁公主和秦云天关系不一般，蒋四住在定国公府，已经引起王爷忌惮，不用为兄出手，就将后续之事处理干净，只不过，我没有找到蒋四带到京城的人和钱财。 青莲子不觉回头看了顾欣悦一眼，见顾欣悦眼神深深的点点头，便又翻过一页。 五弟： 已经和王爷手下之人联系上，秦家已经入局，逃不掉被灭之势，那我蒋家当年的誓言亦可以破除，我已答应王爷，举我兄弟之力相助，王爷一旦事成，则助我兄弟将大哥换掉，以为兄为蒋家家主，共襄盛举。另，你所派来之人，在与秦家相斗之时损失稍重，望用密室重金聘请高手前来。 这次不用等顾欣悦点头，青莲子便面色沉重的翻开这一页。 下面这一页，笔迹更是潦草，纸张都皱了起来，那被折成非常细小的印记都还留在上面，边角之处，还带了血迹。 五弟： 我们上当了！王爷根本是利用我们，利用我们三大家族，秦家，秦家有暗下的势力，我们的人损失殆尽，王爷想要的，是玉玦！你快带人跑，有多远跑多远！为兄在京城拖住他们，不要管大哥了，大哥的手下在京城也损失不少，快远走，侄儿侄女便拜托给你了。 再往下，便是带了一点凹凸的桌面。 没有他物。 青莲子将那些信纸放下，低声道：“那些箱子都是空的。” 顾欣悦低低的道了一声活该。 想来是这兄弟两用尽家财相助那王爷，结果却是被利用个干净，人手全损失不说，连自己都折了在里面，而留在松江府的，也无力再和前江淮侯相斗。 便是想跑也已经来不及，被人逼到此处，再无后路，才封闭了暗道，死在了这里面。 只不过这么看来，当年京城之战，只怕亦是激烈之极。 暗门，未必有放水。 只不过，那王爷能如此挑动人心，端的是个厉害人物！ “地基不稳，快走！” 脑中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心神一凛，便被青莲子抓住了手，一个用力，便兜身抱了起来。 然后脚一点，人便往外窜去，口中骂道：“姓蒋的混蛋，都他*的不是好人！” 顾欣悦从他肩头看过去，就见那几页信纸突然一下化作了灰烬，而那桌上的凹凸却是往下沉了下去。 连带着桌子，和那尸体坐着的椅子都在往下沉。 随后，四周都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顾欣悦心头一动，青莲子已经抱着她，轻功用到极致的，从那通道往外跑。 通道的石壁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墙壁上开了几道缝，流沙从那些缝隙里倾泻而出，不多时，那些石头便挤压断裂，往下倒塌。 这是个死亡陷阱！ 是个计算得极其精确的陷阱。 就算有人挖出了通道，一旦有新鲜空气进来，那尸体和纸张便会风化。 重量便会变化。 如果有人好奇，直接拿起信纸，那么桌上的重量便会减少，而直接引发机关。 便是没有拿起信纸，但是出于好奇一定会看，就看的时间，那信纸亦会风化，而尸体的风化时间亦可以引起重量变动。 不过就这么微小的重量变动，便可以引起这么大的机关陷阱…… 看着那在身后不断崩塌的通道，顾欣悦脑中居然一片冷静的想着。 直到青莲子将她的头对怀里一塞，才听到轰隆隆的巨响。 通道已经全部坍塌下来。 青莲子在碎石中拼命往前一跃，不顾后心被石块击中，脚在洞壁上一点，人便往上窜，一边窜一边叫道：“闪开！快闪开！都出去，这楼要塌了！” 下面是密道，顾欣悦没有出声，袁子苏便老实的和侍卫们在旁边候着，只不过是伸着头担心的往下看。 正等得有些着急，就觉得脚下发出了颤抖，这心一下便提了上来。 若不是旁边的侍卫将他拉住，那一瞬间，他都想跳下去。 刚想对侍卫说放手，就听见了下面青莲子的大叫。 而随着地动越来越厉害，整个阁楼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侍卫二话不说的，直接将他拦腰抱起，和其他人往外头跑去。 “姑娘！”袁子苏大叫一声，焦急的想挣扎下地。 顾欣悦可还在里面呢！ “相信青爷！”侍卫将他对外头地上一丢，转过身去。 他们里面，青莲子的轻功是最好的，如果青莲子都带顾欣悦不出来，他们也根本带不了。 留在里面，反而会造成麻烦。 顾欣悦那人，可不会看到他们还在里面而不管！ 那样，青莲子变成还要多带几人。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那苏天阁的牌匾便掉了下来，整个阁楼都颤颤抖抖的，似乎下一刻便会碎裂倒塌。 侍卫的心亦不觉提了起来，脚一点，便想冲进去。 若是姑娘出不来，那便一起死里面好了。 只他脚刚一提起，就见一道青影从里面飘了出来。 边飘边道：“再退后些！” 侍卫那脚便成了一转弯，再度拎起了袁子苏，往旁边跑出。 一行人刚刚跑进树林，就听得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那三层高的苏天阁，直直的倒坍了下去。 没有任何倾斜的，将下面的洞给埋了个严实。 但凡他们慢了一步，便会被压在下面，成了肉泥。 青莲子的嘴唇不觉抿得死紧，心头一阵阵的后怕。 低头看向怀中少女的眼睛里，都带了一丝水色。 转而便被那少女的惊叫给抹了去。 “青爷！你受伤了！” 第691章 青爷的伤 第691章青爷的伤 牡丹脚步匆匆，带了小跑的往正房走。 听得侍卫在旁边说姑娘在青莲子那，直接穿过月门，进了后面小院，脚刚迈步上了长廊台阶，就听得屋子里传来青莲子那无奈的声音。 “真的！姑娘，我自个可以！” 牡丹脚步一顿，那屋子里又响起了顾欣悦带了一些焦急的声音。 “可以？你倒是给我示范一下，你那手怎么弯到后背来？别给我罗里吧嗦的，一个大男人你害什么羞！别给我乱动！” 眉角一挑，牡丹这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江淮侯府和这个府邸完全是在两个方向，可这府邸的苏天阁却是在高处，整个松江府只要抬头，稍微注意一点都能看到。 那阁楼塌下去之时，牡丹正好出门往回走，听得旁边人叫苏天阁塌了，果然那地方就是阴气重，这郡主刚住进去就塌了。 这心里急得，马车都没坐，直接跑回来的。 还好，瞅顾欣悦这声音应该没事。 青莲子，便是受伤了，也应该没有大碍。 提着这个心思，牡丹迈步进了屋子，看到趴伏在床上的男人之时，眼睛猛然眨巴了两下。 好吧…… 青莲子这伤，至少看上去，很重。 整个背部一片血肉模糊。 上面密密麻麻的，不光有碎石木屑，还有一些钢刺。 “牡丹，来得正好，给我按住！”顾欣悦手中拿着个镊子正在挑刺，回头见是牡丹，叫道。 “别！别！”青莲子忙不迭的拿起薄被往自己身上盖，叫道：“姑娘你要弄，便自个一个人弄，别叫别人！” 牡丹的脸色不觉微僵，再一想到他那伤十成十是为了顾欣悦，面色又柔和下来，道：“姑娘，我听说那什么苏天阁塌了，整个松江府都看见了，只怕等下侯府就会来人。” 顾欣悦微一思忖后道：“牡丹姐姐你先去前头给我应酬着，就说我本是去那山上看景色，谁知走到山脚那山上就塌了，吓死我了，要他们那边快点准备，明日，我们就搬过去。” 牡丹应了一声，对青莲子哼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说起来，这青莲子的确是有个怪癖，不管什么时候，都穿得严实密缝，一点不露，便是三伏天，或者那些侍卫们一起洗澡什么的，都没有露出过肌肤。 比大家闺秀还防得紧。 “好了，人走了，给我躺好，别再叽叽歪歪的！”等牡丹一走，顾欣悦将那薄被一掀开，沉声道。 青莲子嗯了一声，将头埋进了软枕之中。 顾欣悦拿起夹子，将一根钢刺跟拔了出来，手指不小心的碰触在了青莲子的后背上，感觉到青莲子那肌肤都一紧，忙道：“是不是弄痛你了？” “无事，姑娘，你可以快点，反正都是痛，长痛不如短痛。”青莲子头在软枕里摇了摇，瓮声说道。 他从小习武，年纪轻轻便出来闯荡江湖，以前什么重伤都受过，自然不是怕痛。 他怕的是，那肌肤相触之时，带来的紧张和…… 当时顾欣悦喊出他受伤了，他才发觉后背的疼痛，却还是先抱了她先回来，除了想先让她在安全地方，亦是害怕自己后背露了出来被人看到。 可到了屋子里，才发觉更严重的问题。 伤在后背，而且从镜子里看，要是不处理铁定麻烦。 可当时袁子苏和侍卫上前，他都觉得快要昏厥了，要是再让他们动手，他死的心都有。 可赶了那些侍卫们出去，却把顾欣悦给引了来，将他直接给扑到在床上，说是既然他嫌弃侍卫手粗，那便她自己动手。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接触，自己还能忍受。 不，其实，早就能接受了。 （背也背过，抱也抱过了，虽然隔着衣服） 而且，随着顾欣悦听话的速度极快的拔着后面的钢刺木屑，她的手更多的碰触在了他的后背上，时而还掠过他的后颈和腰部。 他的身体却在逐渐的放松，不光没有恶心，反而从心底泛起了一种窃喜。 希望…… 希望她碰触得更多才好。 察觉到脑中所想，青莲子的脸蹭的一下红透，将整个头都埋进了软枕之中。 顾欣悦一惊，手下便不觉又轻了些，道：“是不是很痛？你再忍忍，这些钢刺很麻烦，有些还有倒刺，要是拔太快了，只怕造成的撕裂伤口太大。” “嗯。” 软枕下面传来沉闷的声音，顾欣悦探头看了下，青莲子那头捂得太严实，什么都看不见。 便也不再去管他，只小心的去挑那最后几根钢刺。 这些东西，应该是在通道坍塌之时****出来的。 所以，那时候青莲子才将她头都埋进自己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其他地方虽然看上去血肉模糊，但是入肉并不深，这些暗器一般的钢刺却是带着倒刺，而且刺入很深。 想来一定很痛…… 可是，这人当时第一件事便是送她回来，先查探她有没有受伤，然后把她按倒在床，说是让她压惊…… 眼眶微微一红，顾欣悦收敛了心神，拿了一把小刀出来，将那些钢刺周围给割开，然后小心的，将那些钢刺给挑出来。 一根钢刺出来，便是一蓬血花，顾欣悦将止血药对上面一倒，便去处理下一根。 这些东西在那陷阱里也不知道放置了多久，虽然锋利尖锐，但是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她得快点处理完，然后给他消毒，再上消炎药。 几根钢刺拔出，顾欣悦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可是青莲子却是一声不吭，连身体的颤抖都没有了。 让顾欣悦那心不觉又提了起来，俯身下去，贴着他脖子颤声问道：“青爷，你还好不？” “嗯，还好，你不用管我。”青莲子闷闷的声音从软枕下传来。 没有注意到他声音里带着的一些异样，顾欣悦松了口气，立直了身体，从空间里掏出消毒消炎药水，道：“那，青爷忍忍，我给你消毒。” 消毒？ 青莲子还处在她贴着自己，那柔软的身体淡香浮动，吹在自己脖子上的气息都带了让人昏晕的香甜，的余韵中。 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便有液体倾倒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如同烈焰烧过的激痛直袭而来，青莲子张嘴便咬住了软枕，才将惨叫给憋了回去。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 莫不是姑娘发现了自己那龌龊的念头，这是报复？！ 第692章 我知道 第692章我知道 将青莲子的伤口处理完，顾欣悦也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不等她想叫人来帮忙清理，青莲子便跳了起来，将顾欣悦推出了门，让袁子苏带她去洗澡。 然后将房门一关，谁敲也不开。 在椅子上愣愣的坐了一下，青莲子看着屋子里放置着的一桶热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又将脸埋进了双手之中。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寒渊那话的意思，还有他那带了怜悯的眼神。 求而不得……太苦…… 注定说不出的感情，没法子有回报的感情…… 可是，他却觉得甘之若饴。 手在脸上揉了揉，青莲子再抬起头，眼中便只有了坚毅，一片清明。 对着镜子看了看背后，青莲子的眼角又微翘了起来。 那丫头，这是折腾出了比他的药更好的东西嘛？ 那丫头…… “青爷！你行不行？能自个洗嘛？” 外头传来了那丫头的声音，青莲子那唇角便翘得更高了些，脱下衣服，拿起帕子开始擦拭身体，同时大声道：“姑娘，你这话可不对了！你青爷是谁？啊！赶紧的，你自个去洗洗，都脏成什么样了，一股子臭味！” 听得青莲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顾欣悦的唇角微微一松，随后又瘪了起来，拿了自个的袖子闻闻，嗷了一声，便往自个院子跑。 那么狼狈的逃出来，便是被青莲子护住，她那一头一身也够意思了，再加上那些血水汗水的…… 袁子苏瞅了一眼那关得死紧的门，忙跟上了顾欣悦。 顾欣悦在里头帮青莲子处理伤口之时，他便已经准备好了水，一直保持着最适合的水温。 那水面上，还撒了厚厚一层花瓣。 顾欣悦直接冲进水房，脱了衣服对水里一跳，沉入水里之时，那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然后，从空间掏出了那两块玉玦。 秦家的玉币是三个，秦家的玉玦也是三块，现在，江淮侯家的也是三块。 那信上说三大家族。 应该是说王爷挑动了三大家族去对付秦家。 如果每家三块，加上秦家的，正好十二块。 如今，十二块里面，她手上已经有九块，还有玉笄。 只要再有三块，就能打开封龙十二阵。 只不过，这么看来，如果王爷并不属于那三大家族，也就是说，王爷并不拥有玉玦，而是知道这些家族手上有玉玦，所以动的手。 先是挑动那三大家族对秦家动手，然后又暗自对蒋家人下手，想要抢玉玦。 蒋家，拿着玉玦的人死了，前江淮侯也死了，现在的江淮侯，只怕连这玉玦的存在都不知道…… 但是袁家…… 手指在玉玦上摸了一下，顾欣悦抬头看向边走边将她脱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的袁子苏。 “姑娘？”袁子苏起身正看见顾欣悦一脸的若有所思，出声唤道。 “紫苏，当年秦家之事，是由袁家出面首告，子虚乌有的告秦家谋反，这事，你知道嘛？”顾欣悦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他问道。 袁子苏的脸色微微一白，沉吟良久后，微微点头道：“年少之时，我在祖父书房里睡着了，听到祖父和父亲的话，当时，祖父说，他很是后悔，不应该听人指使，诬告秦家，毁了秦家，反而成就了罗家在甘州的霸势，而他们却是一无所得不说，还被人威胁。” 看着袁子苏脸颊苍白，顾欣悦回过神来，道：“我不是怪你，此事跟你无关，只是，袁家做出这等事，若是秦家报复回去，我觉得亦是正常。” 她相信袁子苏，相信袁子苏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相信他在燕国遗迹说的话。 相信袁子苏不会因为袁家被灭而迁怒到秦陌寒身上。 可是现在…… 袁子苏缓步走近木桶，手搭在了木桶边缘上，缓缓的跪了下去，声音很轻很轻的道：“姑娘，不相信子苏嘛？” 顾欣悦一怔，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 看着袁子苏那苍白到一丝血色都无的脸，顾欣悦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只能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全部沉进了水里。 袁子苏看着她那漂浮在水面上的长发，咬了下唇，沉声道：“袁家的恩怨与我无关，再说，本就是袁家先对不起秦家，本就是因为野心而让自己覆灭的家族，秦将军对袁家所做，本就无可厚非。” 顾欣悦哧溜一声从水里钻了出来，又哧溜一下沉了下去，将胸口掩在了花瓣之下，扶着桶边道：“你知道！” 袁子苏抬手，将沾在她鼻尖的花瓣捻开，道：“嗯，原先不能确定，后来却是能想到，大将军也好，镇北将军也好，都是秦家后裔。” 若说以前没有注意，但是秦陌寒带着秦福他们都住在了郡主府，顾欣悦又带着他们弄那个沙盘。 话语之中多少会露出一些。 再想想以前祖父曾经叹息过，当年秦倚天和秦云天是多么出众的人才。 前后对比，他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想。 而顾欣悦前头那一句话，便像是挑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所有的事，便都能明了了。 也是啊，也唯有秦家之人，才能那般大胜柔然人，才能带出那种铁血战士。 才让她倾心相爱…… “子苏！”顾欣悦盯着他，轻唤了一声。 袁子苏低垂了眼帘，轻声道：“姑娘，若说，若说以前我没有一丝报仇的想法，我不敢说，但是，在燕国遗迹那，我便下了决心，袁家的子苏早死了，现在的，只不过是姑娘的大丫鬟紫苏而已，人是姑娘的，命是姑娘的，心……” 耳根微微一红，袁子苏扭过了头，道：“总之，姑娘要子苏做什么子苏就做什么，便是要子苏去死，子苏也不会犹豫一分。” “胡说！”顾欣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急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其实，我只是想问你，当年袁家对秦家出手后，有没有被人袭击？那个玉玦，有没有人去抢过？” 袁子苏微微一怔，细细想了想道：“姑娘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自小，家中就养着武林高手，祖父的书房也一直守备森严，小时候，府里也闯进去过人，那次我听到祖父和父亲说起秦家之事时，祖父还说，要是那人再威胁他们，便联合他人一起将事情告知皇帝，从那以后，府里便没有人闯入了。” 声音微顿了一下，袁子苏低声道：“还有一事，我在金陵，见到了袁四爷。” </a> 第693章 当年之事 第693章当年之事 当时京城之乱，西北军入城之后，便封闭了城门，随后才去进攻的皇宫。 当时想要逃出去的人，就被直接射杀在了城门口。 而后皇宫一拿下，楚瑜便拿了先帝的圣旨出来。 秦陌寒便带人去了袁家，将当时能抓住的袁家人给直接砍了头。 记得有次她问了秦陌寒和秦齐，到底砍了哪些人的头他还记得不。 两人当时是说，袁家在京的几房爷们超过十四的一个不剩的抓了砍头，包括那顶了袁子苏的名字的袁大少爷。 不过，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又乱，他们也只对了大房的人，其他人并没有完全核对。 当时，秦陌寒还说了一句，便是有趁乱逃出去的也无妨，那些人首先嫉恨的应该是楚瑜，要找麻烦也应该找楚瑜的麻烦。 而他，不过是听命行事。 当然，便是那些袁家人想找他的麻烦，也要看看能否进得了甘州。 想来，秦陌寒也已经意识到了袁家有人逃了。 只不过，那玉玦当时是从袁四爷的书房里抄走的，如果袁四爷还活着，那为何不带着走？ 或者是说，那时候情况紧急到，他根本没有法子去拿？才让秦齐给抄走了？ 细细想了一下，顾欣悦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 当时五少爷直接被他自己的毒毒死了，秦齐也灭了能红的口。 这个事再要追问也没必要。 重要的是，现在玉玦都在她手上。 而显然，那王爷也想对袁家动手，只不过袁家比蒋家人要聪明得多，保存了自己的实力，还反过去威胁了王爷。 若是以袁子苏听到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前江淮侯猝死之后。 也许，正是因为前江淮侯的猝死让袁家起了防备。 那么，另外一个问题！ 三大家族，蒋家和袁家，还有一家！ 顾欣悦将下巴搁在了木桶边缘上，道：“子苏，你再想想，跟袁家一样的家族，还有谁？” 袁子苏微蹙着眉头想了良久，微微摇头。 见顾欣悦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要不，我去接近下袁四爷，问问他？” “不可！”顾欣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厉声道：“千万不可，子苏，你再不要跟那些袁家人联系，那些人，那些人会利用你，会害你的！” 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能做违心之举，陷害秦家，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可以剥夺掉袁子苏的身份，那般对待他。 这样的族人，一旦知道袁子苏还活着，还是她身边之人…… 袁子苏握住了她的手，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好似不经意般的，在她手心掠过。 这就是我心爱的姑娘，便是再有疑惑，再想知道，也不会去利用他，也是将他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姑娘说不去，子苏便不去。”将她手放入水中，袁子苏起身道：“我再去提些热水，如今天气热了，姑娘泡泡就好，别待太久了。” 顾欣悦哦了一声，看着他起身离去，又将身子沉入了水里。 从那信里可以看到，三大家族之人，应该是互相知道的。 只不知道，秦家知道不知道？ 啊…… 果然，秘密知道多了就是麻烦！ 算了，不想了，等那两人到了，将事情说给他们听，让他们操心去！ 现在，还是将杜仲叫回来。 玉玦已经拿到，就没有必要再去探听蒋家之事了。 而且，从那信和前江淮侯猝死来看。 只怕蒋家的力量在十九年前就损失惨重。 本就一分为二，还为了想压制对方被那王爷利用了干净。 这死掉的全灭不说，前江淮侯也没讨到好，要不，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下毒。 就那死法来看，只怕交代后事都不可能。 如今的蒋家，就是一堆虚有其表的烂泥而已。 洗干净，换上衣服，等袁子苏将头发擦得半干，顾欣悦还是有些不放心青莲子。 又跑到青莲子的小院看。 青莲子已经自己收拾干净，连衣服都穿好了，正坐在桌边沉思。 见了她来，哧溜一下的上了床，道：“我休息了，这就休息。” 脸微微黑了一下，顾欣悦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一坐，等袁子苏退出去后，方道：“给我瞅瞅。” 扭捏了一下，青莲子还是老实的褪下上衣，露了已经绑好绷带的背部。 虽然有些杂乱，那本是精瘦有力的腰背愣是裹成了粽子一般，也算是全部都包扎了进去。 “嗯，明儿我来给你换药。”顾欣悦眼角抽了抽道。 青莲子啊了一下，还是将嘴闭上了。 好吧，有人换药，的确比自己折腾要好得多。 压制住心底那小小的欢喜，青莲子轻咳一声道：“对了，我想起一事，当年我师父听到秦家出事的消息，想要召集好手，却发现江南和南疆等地的很多高手那段时间都失去了联系，而且，我记得当年那通知师父之人，似乎也说过，他知道秦家会出事，是因为有人高价聘请他去了京城，可到了京城后，才发现秦云天被关，秦家被人告了，他便退了钱，回来找师父商量对策。如今看来，也许，当年那人便是被人喊去阻挡秦家人救人，那些高手，只怕也是因为如此。” 顾欣悦心中一动，道：“青爷，要请动那人，得要多少钱？” 秦齐请五虎过来做聚宝斋的保镖，一年不过一千两，四先生也不过三千两。 青莲子轻轻一笑，道：“不一样的，姑娘，五虎和我师叔们不过是做保镖，跟着姑娘，聚宝斋也好，郡主府也好，其实没有多大危险，是个长久的活，但是要请动他们杀人，而且是风险很高的杀人，那价钱就完全不一样了。” 声音顿了一下，青莲子道：“正义人士是不耻没名没分的杀无辜之人，而****人士是不大愿意进京城跟官宦做对，要想让这些人不顾一切的进京，那么，出的价钱就得非常高，高到他们愿意抛弃自己的道义和安危，这么说吧，若是那人，跟你做个护卫也就五虎一起的价格，但是当年，只怕对方至少出了五万两。” 只是，最后关头，那人还是讲了道义而已。 “这么多？”顾欣悦咋舌。 一个就五万两，也难怪蒋家兄弟倾家荡产。 如果那王爷亦是如此，那么当初可是丢了老鼻子钱了。 “而且，当时失去联系的那些高手，绝大多数后来便没有了踪迹，便是有一两个回来的，不久之后便也死了。”青莲子沉声道：“包括那个来报信之人，死于中毒。” 第694章 麻烦的事不要想 第694章麻烦的事不要想 顾欣悦一惊，道：“意思是说，接下任务，便被下了毒，而且他本人还不知道？” 青莲子点点头，道：“是。” 声音落下，轻叹了一口气，青莲子道：“接下对方的钱，不管如何，便是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对方要下毒，机会便很多了。” 何况当时消失的人里面本就有南疆擅毒之人。 要想拿到无色无味的毒药，太容易。 顾欣悦默了一下，道：“青爷，你觉得，当年那么多高手，能把那么多高手都消灭的，得是多强大的力量？” 青莲子摇摇头道：“只能说对方很狠毒，在找那些人之前就做了准备，不管事情成不成，都会毒发身亡，也就没人知道那些人去做了什么，被谁指使，那些回来后才死的，也不过是因为内力深厚才活得久些，那毒，很霸道，一旦毒发，根本没有法子施救，但是在毒发之前，却很难察觉。” 顾欣悦一愣，道：“青爷意思是说，那些高手不一定是死于秦家暗门，而是因为早就中了毒，所以事情一完，便死了？” 青莲子被她说得一怔，细细想了之后，才道：“你说的是那信上所说，秦家所有的暗势力？” 话一出口，青莲子脑中拂过杜仲风九几人，拍了下腿道：“是了，我怎么没有想到，杜仲他们那些人不就是暗卫嘛！秦家八百年，也应该有自个的势力了。”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道：“那为什么还救不出秦云天，而让秦倚天去送死呢？” 以杜仲那种本事，要是多出百来个，便是那些高手一起出动，也不一定能挡住啊！ 当然，要是真有百来个杜仲这种人…… “好麻烦……”长叹一口气，青莲子道：“姑娘，我说，这种伤脑筋的事咱们还是别想了，丢给秦齐去想如何？” 顾欣悦点点头。 到底是暗门高手和那些高手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同归于尽，还是那些高手死于雇他们之人的手。 只有当时参与过的人知道。 要想得知真相，还得靠秦陌寒从暗门下手。 不过，至少知道了一点，那就是，王爷并不能一手遮天。 当年请了那么多人过去，花费一定不少，便是灭了秦家，那王爷也应该元气大伤。 所以才无力继续搞死袁家。 而从京城退了出去。 这样，对秦陌寒和秦齐可是件好事！ 这么一想，顾欣悦的心便放了下来，用手去戳青莲子的手臂道：“快躺下，那么重的伤，要好好休息才成！我已经让人去喊杜仲回来了，我那边你不用管！” 青莲子将衣服一套，翻过身，趴在了床上，道：“好。” 按顾欣悦跟牡丹说的，明儿便要住过去江淮侯府，他是得好生调养调养。 养精蓄锐才行。 只这么想着，青莲子那眼帘便往下垂，不多会，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顾欣悦看他睡熟了，这才起身悄悄的离开。 走出房门后，又招手喊了两侍卫，要他们守在青莲子门外。 一是怕青莲子有什么需要，更重要的是，防止那家伙爬起来又去干别的事。 一番交代完，回到主院，牡丹也正好进来。 “姑娘。”牡丹唤了一声，先扶了她在椅子上坐下，方道：“侯夫人身边的得力婆子来了，说是先来问问是怎么回事，随后她们侯夫人便会过来。” “啊？”顾欣悦眉头一皱。 这个时候，她可不愿意和那侯夫人应酬。 “我已经跟那婆子说了，说郡主受了惊吓，决定明儿就搬过去侯府，侯夫人不用过来了，赶紧的将地方收拾好是真。”牡丹轻轻一笑道。 她本也不想这么盛气凌人，只那婆子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子讥讽。 说着江淮侯府好生生准备的地方不住，郡主非要自个找罪受，来住这种凶宅。 她那火便起来了。 说的话也很是不好听。 顾欣悦笑道：“对，就是这般说，还要让人去说，这宅子听说以前也是蒋家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还闹鬼。” “闹鬼？”牡丹一惊，见顾欣悦俏皮的眨巴了下眼睛，失笑道：“明白了。” 张奇跟她说了，这宅子以前是前江淮侯弟弟的宅子，这要闹鬼，闹的是什么？ 还不是他们蒋家做的那些龌龊事。 只要这话说出去，松江府的人只怕都会想起来那已经尘封在年轮中的事。 到时候，看看，谁打谁的脸！ 折腾了一天，顾欣悦也是累了，和牡丹打趣几声后，便上床睡了。 杜仲急匆匆的回来之时，见她已经睡着，便也没进去，只拿眼睛去瞅坐在了院子里的袁子苏。 袁子苏便细声，将苏天阁里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只不过他并没有下去，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说青莲子受伤了，姑娘让青莲子好生休息，不准再出来守卫，所以才喊了他回来。 杜仲却是想得更细。 将所有的信息都归拢了一下，再想起顾欣悦让人传的话。 她原话是，不用找了，回来！ 不用找玉玦了！ 便沉默了下去，也不再多想，默默的在袁子苏身边坐下。 两人静默了良久之后，袁子苏轻声道：“那江淮侯府里的人，对姑娘是个什么态度？” 杜仲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不好，没有一个说好话的。” 不光没有说好话的，还各种嫉恨之言，那几个庶房里的姑娘，都几乎是咬牙切齿。 嫉妒郡主的排场，嫉妒郡主将占了那么大的地方，嫉妒长房给郡主送的厚礼。 听得他直接丢了一个进后花园里的湖里。 但是那些姑娘左不过是嫉妒，那个蒋老太君却是狠毒。 不光各种咒骂，居然还想让人插手郡主院子里的厨房，将那相克，只要混合在一起便有毒的食材送进去。 要不是顾欣悦派人找他回来，他就得出手让那老太君好看了。 不过想想，好在是忍住了。 要不，这边苏天阁出事，那边蒋老太君便出事，少不得会让人多想。 没关系，明日姑娘就住进去了，他有的是机会让那老太婆好看！ 还说姑娘不得好死。 他倒要看看，谁不得好死！ 臭老太婆！ 第695章 打的就是破落户 第695章打的就是破落户 江淮侯府，府门大开。 以蒋老太君为头，江淮侯和侯夫人左右搀扶，蒋家人在门口站成了几排。 静候荣宁郡主大驾光临。 全套的诰命服装穿在身上又重又热，不过站了一会，蒋老太君就觉得头发晕。 心中便更加气恼起来。 将那荣宁郡主给臭骂了个遍。 只不过，在江淮侯看过来的时候，重重的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将脸上的狠戾之色给掩了去。 再是痛恨那荣宁郡主，她也知道昨天晚上江淮侯那番话是对的。 如今朝廷形势大变，对江南的态度也有多变化，连皇子都暗派过来，说不得，江南便会有大的震动。 这个时候，正是江淮侯府重新起来的时机。 而那郡主，不管别的，就她背后的西北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那都是一股支撑之力。 连五皇子都因为那两人而对郡主恭敬有加。 只要讨好了郡主，加上两府的关系，有大将军在背后，江淮侯府在江南变动之时重新起来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明白是明白，但是要让她对那小姑子的孙女，那安宁公主的女儿，对一个小辈如此卑膝，她心里那口气可真心咽不下去。 要是，要是老四还在，江淮侯府如何会落到如此下场？ 要是老四还在，又怎么会逼着她这个老母出来做这等事情！ 都怪那死巫婆！她好生生的一个儿子去到京城，就那么没了踪迹，问那老巫婆，还说不知道老四在干嘛！ 那意思，居然是一点相助老四的意思都没有！ 若是定国公愿意出面护着，老四又怎么会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而那老巫婆居然说，老四没有给过她钱，江淮侯府答应的巨款，她根本就没有收到过，自然也不存在保护老四的义务！ 若不是老四没了，自己夫君又怎么会那么早死！ 虽然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可这大儿，却着实是个无能之辈。 只知道听从老婆的话，便是她想弄死那些庶子，也给挡住了，说是名声不好听。 现在好了，你留下那些孽种的性命，人家又是怎么待你的！ 我堂堂一品侯夫人，居然还在要站在这里迎接那贱丫头！ 蒋老太君心中气恼，从顾老太君骂到自家儿子，再又怪回去死去的夫君。 足足骂了有一刻钟，那街口才传来消息，荣宁郡主的车架到了。 从那凶宅到江淮侯府，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郡主那边出发，便有人快马来报，侯夫人算好时间，才喊人出来迎接的。 可实没想到，这郡主车架走得可够慢，这都迟了一刻了。 想想自己穿着这身都累，她都不敢去看蒋老太君的脸色了，只赶紧的探头朝前看去。 前头两对侍卫开路，后头摇摇晃晃的跟着几辆马车，晃悠悠的在大门前停住。 先有丫鬟下了车，在前头那马车前放下矮凳，再躬身候着。 随后，下来的是两个衣着华贵，佩戴不凡的大丫鬟，再回身，搀扶了一个少女下来。 一身水银色的曳地长裙，手臂间搭了条淡碧色的浅绣丝帛，挽了个垂髻，插了两枝白玉簪。 清清爽爽，却又清贵逼人。 与大门前全身诰命服装的蒋老太君和侯夫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侯夫人一愣之下，忙推了一下亦是有些呆住的江淮侯。 江淮侯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带了一众人，齐声道：“见过荣宁郡主。” 顾欣悦等他们施礼完了，扫了一眼蒋老太君那带了诰命金冠的头，淡声道：“都是亲戚，不用如此多礼。” 说着，便对蒋老太君亦福身轻礼了一下，道：“蒋老太君好。” 腰都没有弯下去，便起了身，往里头走，脸上笑意浅然的道：“外头热，老太君快进去。” 看在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眼里，这郡主可真有礼貌啊！ 侯夫人亦很满意，不管如何，这也是郡主和江淮侯府关系好的象征啊。 只不过蒋老太君却气个半死，心道我等了你这么久，再是君臣为先，我都长辈都出来迎接了，你也不能如此敷衍我，至少也要得好好的磕头见礼才是。 （想得美！） 这脸便有些绷不住，皮笑肉不笑的道：“无妨无妨，等候郡主大驾，老身便是被热晕了都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 顾欣悦抬眉，微微一笑。 侯夫人赶紧上前，只她还没来得及圆场，那蒋老太君又道：“听闻郡主觉得江淮侯府里的宅邸不好，特意另外寻了别的地方住了，怎地，住的还如何？” 这下，连江淮侯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顾欣悦却是笑容未变，只那娇俏的声音大了些，道：“老太君这可真是怪错了本郡主，咱楚国谁不知道江淮侯府富甲天下，那府邸可是比皇宫都富丽堂皇！本郡主可一直想瞻仰瞻仰，只不过，老太君的三儿子，贵府的三爷却是明确表示了不欢迎，一再质疑本郡主，生怕本郡主是假货前来骗江淮侯的钱的，本郡主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先去别处住的，本是听闻那也是蒋家的府邸，想着都是亲戚，也不会坏到那去，谁知道，那居然是个凶宅呢？听闻，还是三百多人被灭了门！呀呀！真是吓死本郡主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凶残之人，居然干下这等丧心病狂没有人性之事！若是当时本郡主的大哥在，一定能救得了那蒋家亲戚！说起来，本郡主不过看到那鬼影便吓死了，老太君，您这当年只怕是亲眼目睹，怕是更加害怕？” 她那声音清脆婉转清晰，语速却快，侯夫人和江淮侯刚张了张嘴巴，那一串话便说完了。 说完后，还满脸天真，一对杏眼里满是真心的担忧的看向了他们。 那心里，真是塞得可以。 可是却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怎么说？人家郡主摆明不知道当年之事，按照正常判断，那的确是蒋家支系遭的难。 难不成他们还自己说，那当年的灭门之案，十有八九是自个父亲做的，所以郡主您就别再说这事了？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江淮侯赶紧的将顾欣悦往里面引。 同时带了怨艾的看了蒋老太君一眼。 蒋老太君都快被气晕了！ </a> 第696章 初次交锋 第696章初次交锋 被迎到正堂，顾欣悦推让一番，还是让蒋老太君坐在了上座。 自己坐在了客座主位上。 然后，便是一番介绍。 蒋家人多，除了死去的四爷，还有好几个儿子，再加上孙子孙女的。 一大堆。 按辈分，江淮侯和那几房都算是顾欣悦的舅舅，其他的，则是同辈。 只不过，顾欣悦是郡主，带了皇亲，这就不能按照辈分来了。 只有蒋家人给她见礼的份。 那些个庶房姑娘本是心怀不满，但是看到郡主的仪仗，心里便有点指望着郡主的见面礼。 顾欣悦将那些人脸上一扫，淡笑道：“按说，本郡主应该是有见面礼，不过，大家都是同辈，本郡主要真给了，那便是小瞧了这江淮侯府的表妹们。” 侯夫人自然赶紧的打哈哈，直说不用。 将那几个姑娘给气个半死。 顾欣悦看着她们那神色，心情很是愉快，又道：“我看这姑娘里，怎么少了六姑娘和七姑娘？” 大姑娘和二姑娘是长房里的，早就出嫁了，三姑娘亦出嫁了，所以来见面的是从四姑娘开始。 可后面八九十都在，中间两位却不在了？ 侯夫人眼睛闪了闪，笑道：“这个，还请郡主见谅，六姑娘前儿去了趟淮安，回来后便有些疯魔，如今在家庙里，由大师做法去掉身上的一些脏东西，七姑娘许是太兴奋，昨儿在花园里玩疯了，掉到湖里去了，如今正高烧着，无法起身。” 她这么一说，三夫人和五夫人那脸色都非常不好了，可也无法说出反驳之话，只能暗自拿眼角去狠看了侯夫人一眼。 顾欣悦视线一转，将各人神色收在眼底，也不再多说，再闲扯了几句后，便道：“本郡主此次前来，是要将祖母的嫁妆给江淮侯府一个交代。” 说着，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祖母，实是被四叔给气死的。” 江淮侯一愣，道：“郡主此话何从说起？” 松江府和京城隔了千里之距，交通来往不便，信息流传也不便，这顾家发生的事，他们还真没听说过。 顾欣悦便将顾大郎烧了自家宅子，烧死了二房三房，而四房为了夺家产，又生生气死了顾老太君之事，给详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还轻轻抹了下眼角，道：“家逢不幸，幸得皇舅舅垂怜，这四叔的大逆不道并没有影响到哥哥，祖母的嫁妆，按照族里所说，本应该全部由哥哥继承，不过，哥哥还是按照四房平分。” 说着，示意牡丹将那各房签字族老证明的单子拿出来给江淮侯看了一下。 已经嫁出去的老姑奶奶，连孙子都有了的，她的嫁妆继承，其实不大关娘家什么事。 除非是有大大的不公，比如庶子谋夺嫡母财产什么的。 如今，本都可以全部归大房了的，那大将军还将嫁妆平分给顾老太君的四个亲儿子。 江淮侯府是说不出一个不字的。 也知道人家过来给你看下，不过是个脸面而已。 但是江淮侯还是忍不住拿过那单子仔细看了一下。 当年老江淮侯嫁女进定国公府，那真是十里红妆，装嫁妆的船都有三艘。 但其实真正能产生出息的田地铺子并不多。 当年老江淮侯打的主意是，金银总有花掉的时候，而田地铺子却是年年可以收息的，他可不愿意让定国公能年年有收入，他是要等定国公没钱了，就要找他要，正好双方可以继续谈条件。 如今看那嫁妆单子上果然是器物居多，田地和铺子很少，那心便晃悠了一下。 也许，当年顾老太君说的是真的，江淮侯府送过去的钱她并没有收到。 否则，按照顾老太君那性子，不可能不留下来。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又将那单子递给了蒋老太君。 当年给小姑子准备嫁妆之时，蒋老太君是参与了的，也是她提议的，小姑子去往京城，那些不大能动的田地铺子少些，手头上金银多点比较好。 心里对嫁妆构成还是有数的。 这一扫，便也明白了江淮侯的意思，心下便不觉一沉。 如果当年老四带过去的钱，并没有给定国公府，那么又去了哪？ 两人的脸色和动静都收入眼底，顾欣悦心里一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侯夫人忙恭敬的将那单子拿回去，递回去给牡丹，笑道：“郡主原道而来，定要多住些时候，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的龙舟赛，那可是个热闹的，几日郡主只怕也是累了，不若先去休息？” 顾欣悦点头道：“恩，本郡主正有此意，日后，还得侯夫人多照顾，今日，便不耽搁老太君休息了。” 说着，便起身。 侯夫人忙站起来，上前带路。 同时给那脸色都没收起来的江淮侯递了个眼色。 江淮侯忙带着自家弟弟们施礼送行，然后让几个弟弟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去。 这内宅之中，女眷本就不能见外男。 不过是郡主为君，又是自家亲戚，才能带进来见个面，再要留下却是不妥。 何况，他还有话问蒋老太君呢。 从正堂往后头的听涛院是有一些距离的，侯夫人早准备好了轿子，顾欣悦也不推辞，直接上了轿，由自个的丫鬟婆子簇拥着，往听涛院而去。 江淮侯府占地很广，听涛院本是其中比较大的一处，正对着太湖，院子中自有小船码头，不过得知郡主从人之多后，侯夫人又将旁边两处院子并拢了进来。 那两处院子本就是客院，平素也少有人住，拢过去就算了。 可张奇到了之后，便说要有单独开门的地方，否则他们这些侍卫怎么办？ 侯夫人便又将旁边一个临着街口的院落拨了过来。 却是从五房那边硬生生的拨过来的。 郡主所占的这一处很是宽阔了，五房那边便气得要死。 多少便有些意见和怠慢。 顾欣悦到的时候，别处都已经整理好，唯有那边还有人闹着。 不等顾欣悦出声，侯夫人便自去处理了。 顾欣悦便也没有多事，径直进了已经打扫好的地方，先去看青莲子的伤势去了。 因玉玦已经拿到，顾欣悦也不让杜仲他们再去探查，而是好生修养。 蒋老太君巴不得不见顾欣悦，顾欣悦一说养病立时便要人不要打搅，偶尔有那不长眼的姑娘想求见，也被以郡主受了惊吓挡了过去。 这一晃便是三天。 再有两日便是龙舟赛，松江府里开始热闹起来。 而江淮侯里的客院，也开始热闹起来。 第697章 寒家二奶奶 第697章寒家二奶奶 龙舟赛事已经有多年，江淮侯府是专门开辟了一片院子以做客院。 那些院子并不在江淮侯府内，但是离得江淮侯府也不是太远。 与那听涛院，不过就一个湖湾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的，杜仲候在了外头，等顾欣悦梳洗好，便进来汇报。 “除了十几个豪族，湖州知州和杭州知州的家眷也来了，还有纪家和寒家，都组成了龙舟队，船队都已经进了码头。” 杜仲一副驼背老头的模样，撩起了胡须喝了一口水，接道：“这对面住着的，便是那杭州知州的家眷，知州姓古，夫人姓钱，不光带了自家儿女来，连姨娘都带了几个，昨天晚上那闹腾声，便是那姨娘说地方太小而引起的。” 顾欣悦默了一下，侧头瞅了一眼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她身边养伤的青莲子。 好吧，这八卦小能手有传承了…… 青莲子被她瞅得轻咳了一下，道：“那寒家来的是谁？” 当时他们离开金陵，寒渊为了避嫌而离得有些距离，后来又亲自送方氏过江，他们进入太湖前都没有碰上，入了太湖便失去了联系。 按道理，寒渊应该会在松江府留人，可是这两天都没有人上来联系。 “听说是寒二爷。”杜仲将茶碗放下，见顾欣悦那眼角都在抽，便干脆将胡须取下，道：“来的也是寒二爷的家眷，不过，那龙舟队的领队，却好似是寒三爷。” 并没有寒渊的消息。 寒三爷…… 顾欣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想起了那个只露出了下巴都觉得惊艳的嚣张男人。 想起了那人，不觉又想起了那一晚上…… 也不知道秦齐现在在干嘛？ 说不准，就在日夜赶路呢。 那人啊…… 那天晚上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呢！ 如今时间已经过了半年，嗯…… 嗯？怎么没声了？ 顾欣悦抬眸看向已经停了声音许久的杜仲，再瞅了瞅直愣愣的看着她的青莲子和袁子苏。 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颊绯红…… 忙咳嗽一声道：“这个，啊，咱们还是要找寒家问问的。” 秦齐可是和寒渊配合做事的，寒渊没有消息了，后面怎么玩啊？ “姑娘，刚才紫苏说了，有人求见，是寒家二奶奶。”青莲子指着站在门口的袁子苏道。 这听着听着就走神，还露出这么娇羞的绯红是什么意思？ “啊？”顾欣悦一怔。 袁子苏不觉笑道：“刚有人来报，寒家二奶奶在门口求见，问你见是不见？” “见！”顾欣悦下意识的便点头道。 点完头，便又侧头去看青莲子。 青莲子眉头皱了一下，道：“见一见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寒澈不同于寒渊，为人疑心很重。” 顾欣悦一愣，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寒二爷是个心眼小的？” 青莲子笑了笑，摇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说实话，寒家起来也是经过各种磨难的，寒澈……也吃过亏，所以……” “我知晓了。”顾欣悦点头，让袁子苏替自己重新梳头。 也就是说，比起寒渊的大气和沉稳，那个寒澈是个对什么都保持怀疑态度，不敢真正交心的。 不过，这也跟她没关系。 秦齐的合作是和寒渊，等事情成了后，也是直接接受寒渊的玄衣队。 至于那些寒渊送过来的养家费，也完全是寒渊自己的人马管理。 想来，在没有遇见秦齐之前，寒渊便已经开始做准备，三兄弟的财产都分了去，他自己的有完全处置的能力。 跟寒澈也没有利益纠纷。 而且，看在寒渊的面子上，以后多少都会包涵寒家兄弟一些。 重新换了一身素色衣服，顾欣悦到前厅之时，牡丹已经引了那寒二奶奶进来。 见了顾欣悦，噗通，便拜了一个大礼。 拜得顾欣悦愣了一下，忙伸手扶了她起来。 然后打量了那寒二奶奶一番。 那寒二奶奶亦是瞪着眼打量了她一番。 她年纪并不大，也就十五六岁模样，还梳着新妇的发髻，一张脸圆润讨喜，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一派天真。 将顾欣悦打量一番后笑道：“她们说郡主嚣张无礼，真是乱说！郡主很可亲啊！” 说完之后又意识到自个好似说错话了，那脸便一片通红，手抓了衣服，眼珠直溜，想圆回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了几下，干脆露出了一个大笑脸道：“郡主你别生气，我是喜欢你才这么说！” 顾欣悦被她说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了她在一旁坐下，笑道：“嗯嗯，咱们不能听人胡说，那外头的流言十有八九不能信的。” “就是，她们还说郡主一点贵女的样子都没有，真是胡说八道，要我说，郡主你都没有贵女样子，那她们就连贵女两字怎么写都不知道。”顾欣悦一笑，寒二奶奶那心顿时一放，冲口就道。 说得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大丫鬟不住的低声咳嗽。 咳了几声，寒二奶奶还回头，带了天真的道：“华容姐姐，你感冒了吗？” 大丫鬟那脸顿时僵住，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寒二奶奶却是稍微皱了下眉，转头对顾欣悦道：“郡主，我这姐姐只怕是出来的时候受了风寒，您能否帮熬点姜汤，我怕回去再喝，那感冒就重了！” 顾欣悦呆了呆，用眼角瞅了一眼藏在屋角的青莲子，扬声道：“子苏，给这位姑娘上碗热一点的茶。” 那大丫鬟没想到顾欣悦居然这么说，忙福身施礼道：“奴婢……” 话未说出，寒二奶奶却是拍了一下手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许是口渴了呢？郡主，我也有茶喝嘛？” 呃…… 顾欣悦再度呆了一下。 袁子苏已经将茶送上，顺便也给了一碗给那大丫鬟。 大丫鬟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的，端了茶碗便退到角落里去了。 好吧！这都是自家二爷宠出来的！ 她不管了！ 偏生那寒二奶奶还担心的看了看她，等她将水喝了，这才转头对顾欣悦道：“大哥跟我说，不用跟郡主讲客气，二哥还说不能这样，一定要对郡主毕恭毕敬才行，要端庄，要施大礼，我就知道，二哥的话不能听，听大哥的准没错！郡主，你真是个好人！” 第698章 好重的礼 第698章好重的礼 顾欣悦的脸僵了一下，半晌之后才恢复原状。 带了微笑道：“寒渊寒大公子，也来了？” 寒二奶奶摇摇头道：“没有，大哥要过两日才到，他要我跟郡主说，在杭州那边出了点事，他先去处理下，说，咱们的龙舟队都来了，有事找三哥便是。” 顾欣悦唇角不觉抿了一下。 呃…… 好吧，她可以理解为，寒渊在松江府有人，不过是确定她没有危险才没有露面嘛？ 寒二奶奶又接着道：“大哥还说，郡主把那苏天阁给弄塌了，现在好多人都盯着郡主，他要跟郡主见面只怕对郡主不好，还说，那莲子还没到时候吃，悠着点，别随便就露了荷角出来。” 顾欣悦一怔，那眼角不觉便又朝屋角的青莲子瞅去。 这什么意思？ 寒二奶奶侧着头想了想，道：“对了，大哥还说，没有大事还是别找三哥，要不，小事都能折腾成大事，说，郡主你就吃吃喝喝的，有空踩踩那些不要脸的就成。” 说完之后，寒二奶奶吐了下舌头道：“就这些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大哥说你能听懂。” 顾欣悦的眼角都在抽…… 懂你个头！ 你想说的其实就是最后那一句话吧！ 还找个这么么有心机的姑娘来传话……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寒二奶奶一拍手掌道：“二哥说，我来拜见你总要有个名头，便准备了好多礼物，我也有帮忙哦，二哥说，我要努力表现出巴结你的模样！华容姐姐，快让他们把东西搬上来，我来给郡主讲解！” 顾欣悦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看着华容走出去，对寒二奶奶道：“那个，我说，你这大哥二哥三哥的？” 你不是寒二奶奶嘛？ 不是寒二爷的老婆嘛！ 寒二奶奶啊了一声，笑道：“呀呀，看我，又忘记了，我自小就没了父母，是大哥救了我，跟着二哥长大的，后来二哥说，我这性子在外头一定被人欺负，不如干脆嫁给他，他养我好了，所以，二哥，就是我夫君！我们刚成亲没有多久，还没改过口来。” 说着，娇羞无比的捂住了脸。 顾欣悦不觉再度默了一下，脑中突然想起了白藕。 只怕这姑娘亦是和白藕一样。 不过，能养成这般性子，那寒澈对她一定是真心疼爱。 这样的人，便是性子多疑，其实也不是坏人。 只这么一会，外头华容已经带了人进来。 将三个箱子放置在堂上，又掀开了一个两人抬着的挑子上的布。 那是一株一米多高的红色珊瑚。 枝桠舒展漂亮，晶莹剔透，被那阳光一照，红色流光绚丽多彩。 而在那根茎底部，铺了厚厚一层珍珠。 红白相照，宝气逼人。 等华容再将那三个箱子打开，看着那一箱子的珍珠，一箱子的宝石玳瑁，一箱子的色彩鲜艳的羽毛（这个一定是寒二奶奶挑的）。 顾欣悦张着嘴半天才合拢。 这出手，可够豪气…… 斜眼瞅了眼面带得意，一脸我挑得好吧？夸我吧夸我吧的寒二奶奶，顾欣悦眼珠一转，故意道：“这个，寒二爷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有何相求啊？” “啊？”寒二奶奶脸色一跨，想了半天，道：“没有啊，二哥没说有什么事啊？就说，我空手来不好，要送礼物，这是礼貌。” 说着，身子往前倾，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说，要别人，我才不愿意呢！那些人，我一根羽毛都不会送！” 华容不觉又咳嗽起来，咳了两声后，见那郡主脸色一点讥讽和不悦都没有，反而带了有些爱怜的暖暖笑意，心下又一放。 “那是，咱们自个喜欢的东西，若是不喜欢的家伙，送给他们作甚。”顾欣悦一边点头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啊掏的。 掏出了一对玉镯子。 抬起寒二奶奶的手，便将那对龙种翡翠镯子给套进了她手中。 那对手镯是全绿的，便是不对着光，亦是绿油油的，晶亮无比。 寒二奶奶一看就喜欢上了，跳起身，冲到门口，对着光看了一下，更是喜欢，回头道：“这是送给我的嘛？” 顾欣悦弯眉笑道：“嗯。” “我很喜欢！我会好生保管，天天带着的！”寒二奶奶笑道。 “这是翡翠，能养人，亦能护人，能保人平安，让人静心。”顾欣悦淡笑道，眼睛却是看向了华容。 华容一愣之下，便明白了顾欣悦的意思，眼中闪过感激，也不多话，只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 “姑娘。”出门听了一个丫鬟的话后，牡丹走进堂前，道：“侯夫人听闻寒二奶奶来了，带了上门拜访的杭州知州夫人等人一起，正往咱们这边过来。” 顾欣悦神色微凛，对寒二奶奶招手道：“妹子，过来。” 寒二奶奶脸上带了一丝不安，道：“郡主，我？” “无事，来，你坐在这里，等下，不管谁跟你说话，你都只笑不答便是。”顾欣悦拉了她在下面的客座上坐下。 又示意华容站在她背后。 “这些？”牡丹指了下那三箱和那红珊瑚。 “无妨，就放这里。”顾欣悦淡淡一笑，又回头将寒二奶奶的袖子拉下，盖住了她手腕上的镯子，轻声道：“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咱不让别人看见。” 寒二奶奶的眉眼顿时弯了弯，重重的点点头，然后老实的在椅子上坐好。 顾欣悦便也回了上座。 不多会，就听得外头有人唱名。 再一会，侯夫人带了一串贵妇人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那宝光四射的红珊瑚，再一转眼，就看见那成箱珍珠宝石。 侯夫人那脸色便不觉一僵，然后飘了一眼坐在一旁，见她们来都不起身的寒二奶奶。 “哟？这是？”跟在侯夫人和杭州知州夫人身后的蒋五夫人捂着嘴惊叫道。 侯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未说话，就见上头的顾欣悦带笑道：“各位夫人来得倒是正好，本郡主与这位妹妹一见如故，正说要做结拜姐妹，各位夫人倒是好做个见证。” 侯夫人那腿，突然的有些迈不出去了。 </a> 第699章 我就是靠山 第699章我就是靠山 侯夫人很郁闷！ 寒家最开始不过一个薄有田地的农户，在豪族和世家眼中，就跟贱民没有什么区别。 可寒家出了个寒渊。 二十年，便成了连豪族都比不上的富商。 那些豪族世家，不是要跟他们做生意，便是家中做官的子弟与他有首尾。 再是瞧不起，也不得不尊称一声寒爷。 只不过，外头男人们本就是凭本事吃饭，那些个什么脸面，看在利益之上，都可以忽视了过去。 但是后宅女人便不一样了。 后宅女人，靠的就是脸面吃饭！ 再富的商户夫人，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怎么能跟官宦世家夫人平起平坐？ 好在寒家豪富，寒家三公子却一直没有娶妻，也就不存在女眷说法。 她们便也就当成没有这么回事，寒家再富，都影响不到后宅，影响不到后宅女眷们的脸面。 可前两个月，寒二爷成亲了。 还大宴宾客，在杭州摆了三百桌，不光那些当官的请了个遍，便是杭州城里，都摆了流水席，只要道贺，红包都不用送，便可以上席吃饭。 那番场面，直让杭州人到现在都在津津乐道。 可对于这些官宦夫人们来说，这可真不是好消息。 寒家女眷，出了一个寒二奶奶。 而且，还是一个出自渔村，父母双亡的孤女！ 寒家现在豪富，在江南举足轻重，这一旦请客，寒家必然要请，可要跟一个商户夫人，还是那等出身的人打交道…… 昨儿晚上，听闻从杭州来的几位贵妇是跟着寒家一起来的，侯夫人还很是安慰了她们一般。 心里只想着，好在她在松江府，和寒家也没有什么交道打，这等人，也应该能识趣的不上门来。 她也就不存在哪些贵妇们的尴尬和别扭。 今儿一早听说那寒二奶奶居然上门求见郡主，想着郡主那嚣张傲气，还等着听郡主把人赶出去的信。 结果，郡主居然见那寒二奶奶了！ 听到消息之时，她完全是惊住了，还是那知州夫人问，能否也去拜见下郡主，这才回过神来。 想着郡主连寒二奶奶都见了，说不定今天心情好，也能见这些夫人。 那可是她的脸面。 这才带了人过来。 可，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寒家居然送了这般重礼！ 而，郡主刚才说什么？说她们结拜？ 我幻听了吧！ 侯夫人愣在门口，后边的人便也不好进，知州夫人推了她一下，带了轻笑道：“赶早不如赶巧，今儿一早便听到喜鹊叫，没想到是这般好事。” 她可不像这侯夫人，缩在松江府这种小地方，对外头两眼一抹黑。 世家又如何？豪族又如何？ 没有钱，便什么都没有。 自己夫君想要在杭州多待几年，靠的还不是这些富商，真以为古家那点家底靠得住吗？ 何况，这郡主的级别可比任何人都高。 人家可是一等一的贵女。 现在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们要是再给寒二奶奶脸色看，那便等于给郡主脸色看。 呃，郡主更惹不起！ 知州夫人这么一说，从杭州来的几位夫人便也连连点头，还纷纷从手上头上拿下首饰，只说当成见证礼。 送礼比不过寒家的豪气。 好歹先混个脸熟。 这五皇子可在到处找郡主的下落，看那样子，跟郡主的关系都不一般。 这可是讨好的最好机会啊。 侯夫人和蒋家几位夫人还在愣神之时，那些贵妇已经在知州夫人的带领下，自来熟的跟顾欣悦道贺，送礼，然后自我介绍。 在她们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大家各自坐好，开始聊天了。 从天气，到松江府的特产，再到京城的时兴，然后转到过两日的龙舟赛。 话题活波有趣，夫人们笑语如珠，和乐融融，宾主尽欢。 直聊了一个时辰，瞅着郡主没有留人吃饭的意思，那知州夫人才带头告辞而去。 正厅这才安静下来。 顾欣悦动了动一直端坐而有些酸痛的肩，转头去看寒二奶奶。 脸上满是赞许的笑容。 先前她还担心这天真的姑娘会说错话，提着心随时准备防护。 却不想，这姑娘其实不笨，做得极好。 一直以优雅端庄的姿势坐着，眉眼含笑，娇憨可爱，虽一个字都不说，却在任何人看向她之时，都报以得体的笑意。 若是有人问她，亦是含笑点头或者摇头，要不就是简单的回答两字。 怎么看，都是一个教养得极好的大家闺秀。 一点都看不出本来面目。 只不过，她这一看过去，那寒二奶奶的脸就垮了，拿着手揉着自己发僵的脸颊，苦着脸道：“糟糕了姐姐，麻掉了！” 顾欣悦噗嗤一笑，走到她面前，用力的揉了下她的脸，道：“蛮会装的嘛！” “二哥逼着我练的，说成亲之前一定要练好，说要不别人会欺负我，他也没法子时刻在我身边。”寒二奶奶的脸被顾欣悦拉长，嘟着嘴道。 “嗯，你记着，你以后，就是我荣宁郡主顾欣悦的干妹子，谁敢欺负你，便揍回去就是，不用等你二哥。”顾欣悦帮她揉开了脸，笑道：“对了，妹子，你叫啥？” 噗嗤噗嗤好几声。 不光隐身在嘎啦弯里的青莲子，旁边站着的袁子苏牡丹，装作丫头的杜仲，连华容都笑出了声。 好吧，礼物都收了，这才想起来问名字啊。 “我叫白合，不过，二哥一般叫我团团。”白合抬着一张笑脸道了一声，又小心的问道：“姐姐你真认我做妹子嘛？” “这礼都收了，难不成你不想认我做姐姐？”顾欣悦故作惊讶的道。 在侯夫人带人进来之时，她突然想明白了。 那寒二爷送这么重的礼，和让白合亲自来，是为的什么。 寒渊一定有说过她的性子，但是寒二爷却未必相信，但是他还是想赌一赌，赌寒渊说的是真的。 他想给自己妻子找个靠山。 找一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能护着他这个天生有缺陷却可爱非常的妻子之人。 只不过这种事居然不来明说，而是这么委婉…… 差点就让她反应不过来，错过了机会！ 也难怪青莲子会那么说他。 好在，她也的确喜欢白合，也及时的反应过来。 “嗯，既然我们姐妹这么想得，那，去告诉寒二爷一声，妹子这几日就跟着我一起住了，我会好好带她的！”邪邪一笑，顾欣悦笑眯眯的道。 一刻钟后，正将寒家在松江府的院子布置成媳妇喜欢模样，好晚上继续勾引媳妇造人的寒二爷。 脸儿绿了。 大哥！你没说这郡主还喜欢玩这招的啊！ 第700章 龙舟打脸1 第700章龙舟打脸1 五月五，端午节。 天还没亮，松江府的太湖边上已经是一片人声。 搭设棚架的，送船入水的，占地方的，很是热闹。 寒澈沿着湖边走着，看了一眼自家船已经下水，视线一扫，便看见前头柳林里，一个清俊挺拔的男人正嘴里叼着根柳枝，斜靠在树上。 对身后人微一示意，等确定旁边没有别人后，寒澈悠悠然的走进了柳林，笑道：“哟，青爷，还活着呢？” 青莲子斜瞟了他一眼，冷声道：“活该！” 让你使心眼，哼哼，自己媳妇不想回来了吧！ 寒澈的脸一黑，道：“我说，便是干姐妹，这不放人回来也不好吧！” “哼！”青莲子哼哼一下，道：“咱们姑娘在江南不会久待，这不是趁着机会，多带你那媳妇溜达下，也好给所有人混个脸熟，让人知道那是荣宁郡主的妹子，谁敢再议论你那媳妇的出身什么的，就得有个心理准备。” 说着，又瞪了寒澈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这种事情也麻烦我们姑娘！” 顾欣悦是个最不喜欢应酬的主，都在自个院子里躲了三天清净，结果为了那白合，这两日是接连参加那些贵妇人的宴席。 强硬的给白合造势。 昨儿宴会上，那江淮侯府五房里的七姑娘总算病好了出来见客，居然当面嗤笑白合的出身，顾欣悦直接上去抽了那七姑娘嘴巴，又说七姑娘那是在讽刺当朝郡主，最后逼得蒋老太君出面将那七姑娘压下去打了一顿。 的确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打白合的脸就是打她荣宁郡主的脸。 却是让蒋老太君和五房对顾欣悦恨之入骨。 连侯夫人和江淮侯都有所微词。 荣宁郡主在江淮侯府住了这么几天，这两日也是和侯夫人一起见客，江淮侯想要表现出来的，和荣宁郡主关系很铁的效果已经达到。 而且，今日龙舟赛人蛇混杂，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怀疑不到江淮侯府头上。 那些人，忍不住的，便想动手了。 看着青莲子的脸色着实不好，寒澈微微一怔，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青莲子吐出了那柳枝，道：“无事，不过就是护着你媳妇，碍了一些人的眼，想要给我们姑娘好看。” 寒澈那脸色顿时一变，道：“好大的胆子，是谁？我去找他们算账！” 青莲子轻笑一声，道：“这事我们会处理，我们就等着他们下手呢，不过，你若是气不过，可以去找江淮侯府的麻烦，那家的七姑娘骂你媳妇是卖鱼的白痴，被我家姑娘给抽回去了。” 别的话寒澈没注意，脑袋里就回响着骂你媳妇是卖鱼的白痴，一张清隽漂亮的脸上满是狠戾之色，冷声道：“江淮侯府是吧！很好很好！” 青莲子瞅了他一眼，心下很是欢快的笑了两声，为江淮侯府点了根蜡烛。 前三天顾欣悦盯得紧，他和杜仲都没法子溜出去，拜寒二奶奶的求知欲，这两日顾欣悦没有时间再盯他们。 他们便也到处乱窜起来。 寒渊说因为苏天阁的事有人在盯他们，亦提醒他不要出头。 他便明白，许是玄幻子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他要杜仲给自己易容，也只在江淮侯府里活动，外头的打探，则是交给了杜仲风七等人。 以杜仲的本事，谁盯都盯不住（除了顾欣悦，现在杜仲扮作谁她都能认出来），反而让杜仲摸清楚了外头盯他们的人是谁。 而他这两天也将江淮侯给摸了个遍。 看样子，和蒋家兄弟的对抗，让江淮侯府的精锐全部损失掉了，府里没有暗卫，护卫也是摆设而已。 就那江淮侯身边，还跟着几个好手。 可就这样，那帮蠢女人居然还想对荣宁郡主下手！ 要不是顾欣悦说，要正好利用一下，然后跟江淮侯直接撕破脸，让江淮侯在江南无地自容。 他都想直接给那蒋老太君下毒了。 不过毕竟顾欣悦在江南不会待太久，而且还有后面的正事，想完全弄垮江淮侯府也不可能。 但是有寒澈这话，江淮侯府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寒澈可不比寒渊豁达！ 手段要阴狠得多！ “对了，你媳妇非要跟着我们姑娘一起看龙舟，说是要给姑娘介绍寒家勇士的威风。”青莲子手掩着唇将唇角那丝阴笑掩去，道：“你看看怎么办？” 寒澈冷笑一收，道：“青爷这意思是今儿会有事发生？” 青莲子噎了一下，心道我头前不是已经说了吗？敢情你都没听，忍了忍道：“嗯，也有针对你那媳妇的。” 寒澈神色微动，再将青莲子先头说的话过了一遍，点头道：“我明白了，要我做什么，青爷但说无妨，便是没有我家团团，青爷的事，不也就是我寒家兄弟的事嘛？” 一大早的在这里候着我，还要绕什么圈子啊！ 还说我心眼多！ 青莲子勾了下手，让他附耳过来，低低的说了几句。 寒澈的眼神一深，点点头道：“我知晓了，我会叫上三弟一起。” 想起寒三爷寒战那德行，青莲子不道德的呵呵一笑，拍了拍手，便转身欲走。 “青爷，你受伤了？”只他一转身，寒澈便伸手挡住了他，脸上带了些焦急的道。 青莲子探手往背上一摸。 想是折腾了一晚，背后伤口有些血渍渗透出来，带了一点湿润之意。 “无事，小伤，不碍事。”随手拿起放置在一旁树上的披风披上，青莲子淡笑道。 “青爷，玄幻子已经怀疑你没死。”看着青莲子脸上的笑容，寒澈沉声道。 青莲子的脚步不觉一顿。 “当时五毒门找裴一亮寻仇，在郡主船上一战，引得郡主船队在常州多停了两日。”寒澈道：“青爷，当时郡主的侍卫应该有中了五毒门之毒的吧？但是那两日，却没有任何人毒发身死，如果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解毒娘子的毒，也就只有青爷您了，所以玄幻子怀疑你没死，怀疑你就在江南，已经找我大哥问过了。” 青莲子沉默了良久，嗤的一笑，道：“无妨，原来的青莲子的确是死了，早死了！” 说着，抬步就走。 “青爷，你背后的伤，谁帮你处理的？”看着他的背影，寒澈又问道。 这次，青莲子脚步都没停，身形一掠，便失去了踪迹。 第701章 龙舟打脸2 第701章龙舟打脸2 和白合折腾得太晚，早上顾欣悦醒来之时，天光已经大亮。 看那天色，顾欣悦一股脑的爬起来，只披了件外衫，光着脚的冲出了房，将正准备出发的青莲子给拽了回去。 “姑娘姑娘！”青莲子连唤了两声，赶紧将她抱起，直接给掠回了房。 “别看这天热了，地上还凉得很！”恼怒的瞅了眼那白生生的脚丫，青莲子将她对床上一放，转头就去拿帕子。 衣袖却被顾欣悦给拽住了。 今天看那龙舟赛，顾欣悦是要和女眷们坐在一起，便是侍卫，都不能上到那看台上去。 他又不像杜仲，骨头能伸缩，装个武使丫头谁都发觉不了，便穿了侍卫那黑色衣服，混在侍卫里，伺机而动。 这正想趁着顾欣悦还没起来，先带人去踏点埋伏呢…… “给我看伤口！”顾欣悦才不管他那故作恼怒的神色，伸手就去扒他上衣。 昨天晚上等到半夜都没见他回来，她连睡梦中，都在想着他那药怎么换！ 那时候还好意思笑秦齐不老实，伤养不好活该！ 青莲子那脸色不觉一僵。 好吧，他想提前溜走，就是怕这个丫头来这一招。 虽然他是很好的大夫，可是后背那够不着的地方擦不到药，肯定是愈合不好的。 再说，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的，也蹭破了新长的皮。 看上去很是有些可怕。 不过僵了一下，那衣服便被顾欣悦被扒开了，青莲子叹了口气，老实的转过身子，将背对着她，道：“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进入五月，江南的天气已经很热，侍卫们的衣着都换上了夏日制服，不过薄薄两件。 青莲子里面确是多穿了一件，再里面是缠绕得很是厚实的绷带。 而，便是缠绕得那么厚实，也有些地方透露出了点点血渍。 顾欣悦脸色微沉，对探头进来的袁子苏使了个眼色。 袁子苏将水盆放下，又放下干净帕子和绷带，便退了出去，还将门给关上了。 这青莲子也不知道什么怪癖，那后背的伤还只给姑娘看，别人碰都不让碰！ “药。”伸出一只手，顾欣悦另外一只手便去解开那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青莲子一边将上衣褪到腰部让她拆绷带容易些，一边乖乖的，将药瓶递给了她，低声嘀咕道：“就是看着难看，其实都长好了。” 顾欣悦哼了一声，那气就噎在了喉头。 青莲子医术绝对好，但是包扎水平就不敢恭维，这给自己包扎，就更加了。 不过解开了结，整个绷带便散了下来，露出了那后背。 当时那伤最厉害的是那几根钢刺，其余的虽然血肉模糊，但都是皮外伤，青莲子自己的外伤药是极好，被她盯着养了四天，那些伤口都开始收口了的。 可现在，那几处钢刺穿透的伤口不说，便是收口的地方都又磨出了血红。 看着，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顾欣悦心尖尖都在抽着痛，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青莲子为什么不好好养伤而到处溜达，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她。 要不，那七姑娘挨的打并不严重，怎么一回去就全身瘙痒，皮肤都烂掉？ 而且，今日那些人想用的那些毒招，也是他探听回来的，便是将计就计，设计的那些陷阱，也是他去做的…… “真的没事，你青爷是什么人啊，你想想，你的秦齐都伤成那样了，青爷我还不是让他能活蹦乱跳的，放心吧！”感觉到轻触在背后的指尖带了轻微的颤抖，青莲子的心尖亦颤了一下，赶紧的收敛了心神，带笑道。 顾欣悦吸了下鼻子，也不多说，让他先趴在了床上，然后拿出了消炎药水。 伤口都成这样了，自然是要先消毒消炎，再上药。 听得那枕头下咬着枕头也溢出的惨叫，顾欣悦哼了一声道：“青爷，您老年纪不轻了，再忙，让我好生换个药的时间还是有吧！” 青莲子从枕头上伸出了一只手，点了点手指头，示意知晓了，再也不敢了，你别再倒那玩意了！ 用是有用，但是太痛啊！ 他可不是秦齐，什么痛都能忍下！ 顾欣悦将药水一收，拿起药瓶，将药粉均匀的倒在了伤口上，又拿起药膏，细细的抹在了那几个钢刺伤口上。 仔仔细细的，将药全部抹上之后，又让他躺着，等药干一干之后，才让他坐起来，给他绑绷带。 少女葱尖一般的手指从肌肤上划过，身后带了软香的身躯，随着双手拿着绷带绕过，而忽远忽近，偶尔，还轻触在了身上。 许是天气真的有些热，青莲子额头上冒了几滴汗出来。 咬紧了唇，微闭了眼，想将所有杂念都抛出脑中。 可却是越发清晰的感觉到了那种触感，还有，她细软温暖的呼吸。 定了定神，青莲子道：“姑娘可记好了？” 顾欣悦微微一怔，随后道：“嗯，我知道，解药我会先吃的。” 江淮侯府果然是阴毒之家，想的招数又狠毒又阴险，也完全没有顾忌一般。 根本不在乎那么做，是不是会牵涉到无辜之人。 “能不碰那些东西就不碰，便是先有解毒药，那药也极是伤身体。”她那一怔，正围过他腰的手便抱紧了一些，让青莲子的呼吸都为之一紧，忙吸了一口气道。 “那么厉害？可那一桌上的？”顾欣悦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依然小心的将绷带绕过来，道。 “你放心吧，你那一桌，也没什么好人，何况，人家可算得好，那些东西，就是冲着你和白合来的，便是有人误食了，那也是她们活该倒霉。”青莲子哑声道。 只话一说，想起当时那蒋老太君的恶毒样子，他那声音便冷了下来。 脑中的那些莫名也一下挥了去。 现在可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江淮侯的那几个高手他还没看在眼里。 但是因为苏天阁而来的那些人倒是有些麻烦。 不过，寒澈和寒战要是连那些人都搞不定，也不用继续混了。 其实，这次的事闹一下也好，让那些人死心，别老盯着顾欣悦。 将视线转回去江淮侯府才好。 如此，那陷阱那，就换个方式好了。 心里想着，青莲子握了一下顾欣悦将绷带打结的手，低声道：“姑娘，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让杜仲离开！相信我，可好？” 顾欣悦手一顿，瞅了一眼青莲子的后脑勺，低低的应了一声。 </a> 第702章 龙舟打脸3 第702章龙舟打脸3 龙舟赛是午时开始。 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蓝天清澈得如同水洗过一般。 不到已时，湖边便热闹非凡。 码头已经被圈了起来，只有龙舟队伍才能进去。 而湖边亦圈了一部分，在水面上搭起了有棚子的看台，那是世家豪族所在之地，亦是一般人不能进入。 而其他地方，则是人头涌涌，不说松江府的人，便是附近的乡村，连杭州府的人都来了好些。 已时一到，那看台上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人。 顾欣悦到的时候，看台上已经坐满，江淮侯府的女眷们也全都到了，见郡主来到，纷纷起身施礼。 顾欣悦道了一声免礼，便施施然的在主桌上，蒋老太君让出来的上座上坐了。 还顺手，就让白合坐在了自己旁边。 无视掉桌上那些面上带笑眼中惊讶的贵妇，和气得脸都有些抽的蒋老太君的表情。 顾欣悦指着那在湖面上排成一行的龙舟道：“那便是要比赛的队伍？” 虽然说她的品级最高，地位最高，但是蒋老太君毕竟年长，还是她的长辈，而且，品级也不过就比她低那么一点。 按道理，这主座蒋老太君让是礼貌，郡主应该推谢一番，还是让蒋老太君坐着的。 可在知道蒋老太君想对她做什么的时候，她便这点面子和礼貌也不想给了。 侯夫人脸带尴尬，侧头瞅了一眼顾欣悦，见她一脸兴致勃勃，倒是不像知道了什么而故意给蒋老太君没脸，心中又微微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白合已经带了兴奋的道：“是啊是啊，你看，那穿红色的，就是寒家的队伍！” 话一说完，被旁边人眼神嗖嗖嗖的一射，白合便又闭住了嘴巴，只脸上的得意却是藏不住。 这让一桌的贵妇们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谁也不敢说什么。 私下来，大家都知道，寒家给郡主送了重礼！ 所以，这郡主才对寒二奶奶青眼有加，还以自己妹子而称。 这郡主，她就是个不懂礼，爱财的货。 但是那又怎样？人家身份摆在那，要不，你也送上寒家那般礼物啊！ 反正，这郡主过几日就走。 当没看见算了。 “那边那艘，是我娘家的。”杭州知州夫人指着一艘全部是白色衣服的船，笑道：“今儿我那孩儿顽皮，也上了船。” “是嘛？”顾欣悦眯着眼睛细看了下，道：“公子可真俊！” “郡主您看，那我是家的船。” 一人开说，顿时其他人也说了起来。 高台之上笑声彦彦，引得下面一层姑娘坐的地方，那些姑娘频频抬头。 蒋慧慧神色阴毒的抬头望了一眼，好似不经意般的对九姑娘道：“七妹可好些了？” 九姑娘瞅了她一眼，淡声道：“你昨儿，不就去看过七姐姐了吗？” 当自个不知道呢，这人刚被接回来，听闻七姑娘被打，就跑去五房看热闹。 “不用六姐姐担心，我可好着呢。”九姑娘的声音还未落，楼梯处便传来了七姑娘的声音。 在韦姑娘的搀扶下，七姑娘正缓缓走过来，在空位置上坐下。 蒋慧慧冷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了湖面上。 七姑娘脸上还带了一点红肿，走动之时可以感觉到那屁股只怕也很痛，可却强撑着也要跑过来看。 为的，不就是想看看那古家儿郎嘛。 去年的龙舟赛上，也不知道谁家提议的，各家除了召集的好手外，自己家里的少年郎们也上了龙舟。 那些英姿飒爽，活力磅礴的少年郎一露面便赢得了喝彩声。 那时候，她和七姑娘五姑娘同时喜欢上了那古家儿郎。 而那杭州知州也有意和江淮侯府联姻。 为此，她们三人没少给对方下绊子，闹得很是难看。 谁知最后那知州夫人谁都没选，外头反而将她们做的那些事都传了出去。 害得她今年年一过，便只能躲去淮安。 结果，在淮安又碰上了月铮，被害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当时云家赶了她出来，她还愤恨不已，觉得云家为了个寒门学子居然这么对她，实在是！ 只想着要让家里人帮她出气。 可是一到家，却被痛骂不说，还被送去了家庙！ 后来，自己母亲偷偷去看自个的时候，才说了，她得罪的月铮，其实是五皇子！ 若只是一个寒门，江淮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丢脸丢到五皇子面前，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无论她父母怎么说，也不放她出来。 要不是端午节，要不是母亲又做了妥协，只怕她还是不能出来。 而昨天一回府，在嗤笑完七姑娘后，她遇见了正从前厅往听涛院走的郡主一行人。 虽然当时那女人是带了帷幔，但是因为印象太深刻，那身形她却是记得牢牢的！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月铮说表姐表姐，可不是表姐嘛！ 就是这个郡主，让她在家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了这么久！ 这个仇，她可不能不报！ 这里可不是淮安，这里是松江府，是江淮侯府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何况，别以为她不知道，蒋老太君可恨她恨得要死！ 便是她做了什么，蒋老太君也只有高兴的份。 而且，这七妹妹可是比她更加厉害之人，受了那般气哪里能咽得下去。 今儿这么撑着来，除了想看儿郎之外，只怕也有别的想法。 别人心里怎么想，顾欣悦也不想知道。 她坐的位置是高台之上最好的，居高临下，湖面上的景色一览无遗。 看着那些一个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龙舟上摆出各种姿势，也不觉看得笑开了颜。 白合偷偷看了下旁边，凑到她耳边道：“你看，那个站在龙头上的，就是我三哥，很漂亮吧？” 顾欣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条红色的龙头上站了一个人，红色的紧靠，腰间系了一条鲜红的长巾，被风一吹，烈烈而扬。 只他脸上亦蒙了一条红色的巾子。 根本看不出长相好吧！ 顾欣悦默了一默，准备违心的附和一下，高台上便有丫鬟捧着一盏盏的高脚小碗上来，一人一盏的放置在了众人面前。 牡丹上前，拿起了顾欣悦和白合面前的那两盏，随意般的和桌上其他人的两盏给换了。 满桌人看了都默了一下，谁都没有出声。 （这可是郡主第一次吃饭就展现出来的，如果是单独上的菜式，就一定会在开动前随意调换，这可是优雅的防止下毒） 知州夫人看了那碗里的东西，不觉挑眉，轻声道：“醉白鱼？” 第703章 龙舟打脸4 第703章龙舟打脸4 太湖有三绝，白鱼为首。 而醉白鱼又是松江府的一道名菜。 取最鲜嫩的白鱼，以当地十年陈酿浸泡，放置在冰澈井水之中，历经七日夜方得。 醉白鱼制作精细，工序繁杂，其中但凡有一点，比如井水温度不够，就会失去味道。 而且，除了松江府的井水，别处的就根本不成。 所以，想吃到真正的醉白鱼，只有到松江府。 而其中，又以江淮侯府的厨子做得最好。 只不过，这个时候送上醉白鱼，在座的贵妇们，却不大愿意动筷子了。 龙舟是午时开始比赛，赛时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正好看完比赛吃饭。 所以，在这赛前，上的都是一些点心果品，还有就是甜羹。 便是有些担心女眷们饿着，也不过是上一碗猫耳朵，让大家垫下肚子。 这醉白鱼味道鲜美，但是着实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吃。 而江淮侯府居然在这个时候送上醉白鱼，也是有些不大妥当。 十年陈酿浸泡的醉白鱼本就有提起某些兴致的作用，如果空腹吃，那便又多了一股子燥气。 只不过，看到顾欣悦那一亮的眼神，贵妇们便又了然。 想来，这是江淮侯府为了讨好她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顾欣悦看着那醉白鱼，心中是不住冷笑。 十年陈酿浸泡，再加上那药，便是出了事，那也是她这个郡主贪嘴而为。 江淮侯府只是讨好而已。 不过，她要不吃，后面的戏就演不下去了。 手中拿起了筷子，顾欣悦一副兴致很高的模样，不过手探到那鱼肉之时，又睁了一对杏眼，带了天真一般的对蒋老太君道：“还是老太君疼本郡主，知道本郡主喜欢吃这个，还特意安排了这道菜先上，本郡主先敬老太君！” 说着，从自己面前那盏里，挑了一块没有刺，浸泡得十足的鱼肉，放在了蒋老太君面前。 蒋老太君面色不觉一僵，道：“这个……” “呀呀，老太君您看，本郡主特意将刺都挑了出来。”顾欣悦满面天真的打断了她。 蒋老太君那我不能吃的话便说不出了，便硬着头皮将那块鱼肉放在嘴边。 用袖子掩了一下，做势吞了下去。 顾欣悦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冷笑，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在嘴边，又好似不好意思一般的对桌上的贵妇们道：“古夫人，侯夫人，你们也一起啊，侯夫人不是说，这个要吃就要吃新鲜味，若是放置得久了，酒味上来，就没有那鲜鱼的味道了。” 她脸上笑意天真，说的话亦表示出了对她们的亲切，便是有些担心那后遗症，桌上的贵妇也不好说不，纷纷拿起了筷子。 蒋老夫人想阻止却无法阻止，只能心里暗恨的瞪着顾欣悦。 平素都是个不讲礼貌不懂规矩的，今儿倒是知道谦让了！ 别人吃不吃关你什么事啊！ 心中的焦急在看到那些贵妇不过是意思意思，并没有真正吃下去多少，不过一两块而已，便又放下心来。 顾欣悦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将筷子放在了嘴边，然后脚踢了一下白合。 白合立时指着湖面叫道：“快看！” 她叫得太过于大声和惊骇，引得桌上人下意识的都转头看去。 再一回头，顾欣悦那筷子上的鱼肉便不见了，只见她腮帮子在动来动去。 蒋老太君那心便放下了。 只一贵妇左看右看的，问道：“寒二奶奶，你要我们看什么？” 寒二奶奶脸上带了娇羞，扭捏道：“我让姐姐看寒二爷呢。” 呃…… 一众人都当没听见，还是继续说原来的话题。 闲聊了没多久，湖边便响起了鼓声，湖中的龙舟也开始驶入航道，那些摆着姿势的少年郎们也纷纷坐入了自个的位置。 这是准备开赛了。 高台上的人便也停止了聊天，一个个的都看向了湖中。 湖边渐渐安静下来，一声大鼓之声响起，十几只龙舟便如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欢声雷动，各种叫好声，欢呼声震天般的响起。 高台之上的人也被那激烈的场面吸引住了目光。 顾欣悦亦是看得热血沸腾，拍着手大声叫好。 叫着叫着，那脸色便有些不对。 侯夫人很是贴心的问道：“郡主怎么了？” “肚子不大舒服。”顾欣悦皱着眉头道。 “我也是。”白合立时也皱着眉头道。 “哎呀，许是水喝多了，流萤，快带郡主和寒二奶奶去后头方便。”蒋老太君一直盯着她们，见此直接出声道。 “好。”顾欣悦站起了身，顺便的拉起了白合。 两人带着杜仲牡丹华容跟着那丫头往下走。 为了取得最好的视野，高台修建在水面上，往下走的通道从水面上绕了几圈，才能下到下面，去那临时搭建起来的茅房。 在那茅房之外，则是用布幔隔起来的屏障。 这里都是女眷，便是郡主的侍卫留在了那布幔后面。 此时湖面上的比赛正是最激烈的时候，在高台伺候着的下人丫鬟们，都不觉被吸引到了前面看台。 后面的那弯曲通道上，便没有几个人。 通道狭隘，最多两人并肩，那大丫鬟走在前面，牡丹跟在她身后，再后面便是顾欣悦和白合。 眼瞅着快到最后一层，流萤的唇角冒出了一丝冷笑，便欲加快速度。 恰在这时，湖面上突然传来了激越的鼓声。 那是龙舟开始加速的鼓声。 顾欣悦一个转身，拉着白合从通道上退了出去，进入了一层的看台。 挤进了靠在栏杆上的人群里，往龙舟看去。 这高台共有三层，最上面的面积最小，坐的都是地位最高的贵妇人，第二三层则是那些豪族世家的夫人姑娘们。 这一层的女眷虽然地位比不上上面的，也算是见过郡主和白合，见两人跑过来，连忙让了一些位置出来，有些有心的，还指点了自家船队给顾欣悦看。 而在那边，流萤只觉得身体一顿，迟缓了一下，随后脚便没有迈过去，正正踩上了陷阱。 脚下的木架一下断裂开来，人便掉了下去。 杜仲看了一眼水下面闪过的黑影，转回身，便和牡丹追上了顾欣悦。 而在上面的楼梯上，楼梯声响，几个少女正走了过来。 走到转角处，一个少女探头往下看，冷声道：“我瞧清楚了的，就是那贱货几人，这边都没有人，正好，快将东西滚下去。” 话音未落，那楼台突然震动了一下，那其中一个丫鬟手上正拿着一个坛子准备往下砸，被那一震，身子便往前一倒，撞得几个少女身形不稳，只觉得有风从背后吹过，人便向前跌落。 直直的滚进了那个洞，掉进了水中。 第704章 龙舟打脸5 第704章龙舟打脸5 越到后面，鼓点越是激越，龙舟的速度亦越快。 眼看着那前面几艘你追我赶的，旁边的观众激动得都快疯了一般的叫好。 看台上的人也看得激动万分，谁也没有注意到江淮侯府的六姑娘七姑娘不见了。 最上面一层的人也全神贯注在那最后的冲刺中，亦没有人发觉蒋老太君脸色潮红，眼中狠戾之色闪过。 噹的一声，寒家红色的龙舟率先冲过终点，湖边爆发出了叫声。 知州夫人的身子亦退回了桌椅，笑道：“果然还是寒家赢了。” 声音一出，便觉得有些不妥，自个的声音里居然带了甜糯之感。 再一定神就觉得下腹之中有一股炙热之气往上冲。 脸色便不觉有些发白。 这，可不像是醉白鱼的效果。 这么一想，便转头去看侯夫人。 “赢了赢了。”蒋老太君好似也看得很激动一番，接连对旁边的下人打眼色。 想让人赶紧趁这个时候将那醉白鱼给撤下去。 这药性可有些大，她那一口都吐掉大半了，居然也有点感觉，要是被人发觉了可不好。 这药除了助兴之外，还对女子身体有害，若是接着就交合，只怕会终身无子，还会早死。 “啊呀，果然是你们寒家赢了呢！” 旁边的嬷嬷刚接到蒋老太君的眼色，便听得楼梯口传来笑声，随后，顾欣悦便带白合，还有几个商户夫人走了上来。 牡丹自然的就将那想上前收拾碗碟的丫鬟给挤到了一边。 顾欣悦在座位上一坐，将面前的醉白鱼对自个一拉，便转身对蒋老太君笑道：“我在下头碰到这几位，她们家的船队也在前面，便带上来，给老太君认识认识。” 蒋老太君眼睛都瞪圆了，道：“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侯夫人赶紧的捅了蒋老太君一下。 “啊，下去的时候，看到那些船队实在是太勇猛了，便在下面跟她们挤了挤，怎么？”顾欣悦本是随意的说着，话到一半，脸色一收，道：“本郡主怎么听着，老太君这话有些不对啊？” 当然不对！ 别说没去，便是小解，这个时候回来也很正常，而且，再怎样，都不会对人冒出这么一句话吧？ 除非，她本是认定顾欣悦不会回来的。 “啊！您是甘家的吧？我瞅着，那第三名就是你们家的？”眼看不对，侯夫人忙对跟着顾欣悦上来的一人道。 甘夫人施礼道：“妾身夫家姓甘，见过老太君，侯夫人，古夫人。” “本郡主看他们那些个龙舟队的确厉害！本郡主也想见识见识。”顾欣悦哈哈一笑道：“先前古夫人也说了，自家儿郎上了船，本郡主便派人去说了，等下前五名的龙舟上的儿郎，都过来给本郡主见见，本郡主有赏！” 旁边的贵妇们默了一下。 转念一想，那前五的可是寒家纪家甘家古家钱家的队伍，儿郎们也是这几家最顶尖的。 要是能看看，说不定，还能替自家姑娘找一门好亲事。 便也连连称好，打着趣的道，要借郡主之光。 “那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眼角扫到蒋老太君面色不对，而自个也觉得体内有些不对劲了，侯夫人陪着笑道。 心里却是有些埋怨起蒋老太君，这要害人，下的量也太过了！ “不用那么麻烦，不过就是儿郎，家中长辈都在呢，没有关系的。”顾欣悦大手一挥的道。 那甘夫人几个便也找了地方坐下，连声道好。 知州夫人扫了一眼蒋老太君的脸色，再瞅了一下侯夫人，最后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只兴奋的看着那些龙舟入港的顾欣悦。 眉头紧皱了一下。 这江淮侯府的胆子可也太大了，居然在这种场合设计郡主！ 还将她们都拖下水！ 实在是，太不将人看在眼里了！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坐在知州夫人旁边交好的贵妇凑近了她，低声说道。 她亦觉得身体不对劲了。 知州夫人脸色微沉，心下明白，这江淮侯府是真恶毒，这是为了防止郡主换一盏，所以干脆的，所有的都给下了药。 任你郡主换那一盏都逃不掉！ “那也好，也好，来人，将这桌上的撤下，换清爽一点的来。”侯夫人脸色白了一下，好似随意的叫道。 “不要，这鱼我还没吃完呢，换掉了浪费。”顾欣悦叫了一声，挥手道：“无事无事，等下再说。” “是啊，这么难得的醉白鱼，就这么撤掉了实在可惜。”知州夫人亦淡淡一笑道。 侯夫人眼神一闪，朝知州夫人看去。 知州夫人却转开了眼。 不多一会，楼梯声响，有人来报：“儿郎们来了。” 下头便传来了姑娘们的惊叫声。 随之，几个身形修长面容英俊，一个个都英气逼人的儿郎便绕过楼梯，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修眉凤目，鼻若悬胆，唇带樱红，极为漂亮。 只那眉头飞扬，唇角上翘，却是带出了一股子嚣张跋扈之色。 刚一走进来，便道：“你们这下面怎么回事？怎么那通道上好大一个洞？也不怕掉下去？” “寒三爷！”他身后之人拉了他一把，对知州夫人一笑，带头，对着上座的人道：“古铮见过郡主，见过老太君。” 后面三人亦同时施礼。 “好好！你们赛得太好了，本郡主有赏！”顾欣悦拍手笑道，笑过之后，又对着寒三爷道：“你刚才说什么洞？” “是啊，什么洞？”知州夫人亦跟着问道。 古铮神色微动，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恭敬的道：“是这样，我们先前从下面上来的时候，看到通往后面那便房之处的通道上，有好大一个洞，那上面还挂着一条布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顾欣悦惊愣了一下，转头问牡丹：“就是先前我们要去的地方？” 牡丹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道：“正是。” “呀！那我们的运气还算好。”顾欣悦拍着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道。 “郡主，还是请张统领派人去看下，为何好好的地方出现一个洞？若是有那个洞，要是郡主没有回头去看龙舟……”牡丹话未说完，脸色沉凝的拖了一点尾音。 侯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刚想出声说我们去查，就听得湖边那里起了骚动，有人大叫着，一片混乱。 而在龙舟入港，那些龙舟赛手换衣休息之处，更是起了大叫声。 “我去看看！”寒三爷冷眉一挑，便从高台掠了出去。 </a> 第705章 龙舟打脸6 第705章龙舟打脸6 “牡丹！”顾欣悦一声轻喝。 牡丹躬身一礼后，转身便往外走。 却被几个嬷嬷挡住了楼梯口。 顾欣悦的脸色顿时一沉，道：“这是什么意思？” “郡主，下面情况不明，还是等……”侯夫人瞅了蒋老夫人一眼，陪着笑道。 “正是因为下面那么乱，本郡主让人去帮忙，这挡着本郡主的人是什么意思？”顾欣悦的脸完全沉了下来。 “有刺客！”她话音还未落，就听得下头一阵喊。 一道黑影从水中掠起，向高台掠过来。 吓得高台上之人一片惊叫。 几个儿郎下意识的就守护在自家母亲身边，腰间武器出鞘，高台之上一片冷光。 杜仲的眼瞳微眯了一下，贴近了顾欣悦的身后，手摸住了袖中的短剑。 眼瞅着那黑影手中的冰冷寒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人便要跃上高台，从另外一处，又窜出了一道人影。 噹的一声，长剑相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两人在空中相击了好几招后。 先前那个黑影被后头那人一剑刺中，跌落了下去。 后头那人亦追了下去。 高台之上的人在那一瞬间屏住的呼吸，这才徐徐呼了出来。 “何人如此大胆！”那人明显是冲着高台来的，知州夫人忍不住厉声喝道。 无人能回答。 过不了多久，一道红影拎着一个人从远处掠来，几个轻点，便上了高台，将那人对地上一丢。 寒三爷冷飕飕的道：“江淮侯府好手段啊，要嫉恨我们寒家，冲我们来便是，这等下作手段，想欺负谁！” 他这话说得众人都是一愣，朝那被丢在地上之人看去。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水靠之人，头上还带了一个黑色头罩。 一看，就不是好人。 可这跟江淮侯府又有什么关系？ “寒三！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侯夫人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哦？”寒三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了顾欣悦，道：“郡主，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我？”顾欣悦指着自己带了惊讶道。 这是怎么回事？青莲子可没说有这位出现啊？ “寒三爷，话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知州夫人拉住了自己儿子，亦起身道。 “古夫人？！”侯夫人一急，冲着知州夫人叫了一声。 地上那人，便是只露了半张脸，她也知道是江淮侯身边的人！ 现在只能用寒战不懂规矩让他退下，然后想法子将事情掩过去，可是这知州夫人是怎么回事！ “有人偷入了我们的洗澡换衣处，将几个女人塞入了那些舟手的地方，被我们的人发现，给抓了个当场。”寒战冷声道：“这人跑了出来，在人群里还大声道，郡主和寒二奶奶不守妇道，跟那些舟手偷情，要人去看。” “什么！”顾欣悦拍案而起，道：“牡丹，叫张奇上来！给我查！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陷害到本郡主的头上！” “这是江淮侯府的人！就是一直跟在江淮侯身边的。”寒战冷冷一笑道。 顾欣悦嗖的一下，便将头转向了侯夫人。 “郡主，你别听他乱说！断无此事！是他瞎说，他想陷害江淮侯府！”侯夫人大声叫道。 话音未落，高台之上又掠上一人，将手中的黑衣人丢在了地上，然后上前几步道：“郡主可好？” 来人身形挺拔，身着荣宁郡主侍卫的服装，面带焦急之色，问了一声后，便又窜到了顾欣悦身边。 单膝跪下之后道了声得罪，拿了一块帕子盖在了顾欣悦手腕上，轻轻一探。 脸色顿时大变，道：“郡主，您中了毒！” 顾欣悦啊了一声，脸色一下白了起来，带了慌乱的道：“中毒？谁干的！” 说着，眼睛扫过桌上的东西，道：“来人，将这桌上的东西都给我收好！一个个的查！” 青莲子一跃而起，先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顾欣悦，看她吃下之后，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在顾欣悦面前的食物里探了一下。 从那醉白鱼里面拿出来之时，那银针变了色。 顾欣悦脸色一变，指着侯夫人道：“好毒的心思！你们居然敢对本郡主下毒！” “不是，不是我们！”侯夫人叫道。 “不是？”顾欣悦脸色潮红，气得话都有些说不圆了，回头看了那被青莲子丢在地上的人一眼，咦了一下，又多看了几眼。 “郡主？”知州夫人唤了一声。 “这个人，本郡主见过！”顾欣悦指着那人道：“本郡主还以为他是鬼！那天，本郡主本是想上那苏天阁看风景，结果半路上看到了这个人在林子里飘啊飘，还说好冤枉！吓得我跑了回去，没有多久，苏天阁就塌了！然后侯夫人就派人来找本郡主，住进了江淮侯府！” “郡主说的可是真的？”随着脚步声，一行男人匆匆走了上来，当先一人道。 “夫君。”知州夫人上前一步，轻唤了一声。 “郡主，话可不能乱说！”江淮侯也随之上来，瞟了一眼地上两人，脸色顿时有些白。 “郡主！”这次确是张奇挤开了众人，按着腰刀冲到了前面。 顾欣悦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般的晃动了下身子，道：“查！将那两人好生审问！看看到底是谁搞鬼！” 说着，身子一软，便对后面倒去。 正正落进杜仲的怀中。 高台之上顿时一片混乱，张奇叫道：“让开，送郡主回去！” 杜仲抱着顾欣悦往外走，一些贵妇也纷纷避让，带着自己女儿赶紧跑。 在那片混乱之中。 青莲子跟着杜仲走时，袖子在蒋老太君的面前轻拂而过。 而蒋老太君身边的几个人偷偷的向地上之人靠近。 只刚靠近，就寒三爷抓着一人的手叫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你寒三爷面前杀人灭口！古大人，我又抓着一个！” “你这个婆子在干嘛！”古铮亦抬手抓住了一个婆子的手，将她拿着刀的手扭到一边，瞅了一眼地上的人叫道：“糟糕！这人被杀了！” 站在中间的杭州知州神色冷冽的看向了江淮侯。 江淮侯一脸的冷汗，带了深切哀怨的看向了蒋老太君。 蒋老太君，只觉得心口发热，眼前都一片绯红之色，再看那被挤到旁边的纪家小郎，那少年的脸在眼中都似乎带了桃花一般。 一片迷糊之中，抱过了纪小郎的腰。 “非礼啊！”纪小郎惨叫一声。 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两个。 第706章 龙舟打脸7 第706章龙舟打脸7 今年的龙舟赛可是热闹到了极点。 寒家的队伍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寒三爷带领一路领先，让所有的船都拼了老命的追，赛得那是一个激烈。 这刚赛完，人还在激动之中，便又出了事。 有人跑人群里大喊郡主和寒二奶奶跟舟手偷情。 一群看热闹的涌过去，从那舟手换衣物的地方是丢出了两姑娘两丫头。 可那是江淮侯府里的六姑娘和七姑娘。 这两人因为追古铮闹出了很多事，半个松江府的人都见过她们，也熟悉她们，一看就叫了出来。 随后，那些舟手又将抓住的人给推了出来，说是那些人故意将那些女人给丢进去的。 当时那被抓住的人看到衣服都被扒光昏迷中的六姑娘七姑娘都神色大惊，还有人冲口说出来，为什么不是郡主和寒二奶奶。 这话可很多人听到了，就算没听到，也被那些舟手给大力宣扬了出去。 再加上旁边有人解释，说这肯定是有人想陷害郡主和寒家，想抓了郡主和寒二奶奶丢进舟手地方，结果却抓了江淮侯府的姑娘。 不到一刻，事情就全部传了出去。 人们连饭都不吃了，守在湖边等待后续。 没多久，便又传出消息，郡主是中了毒，毒就下在江淮侯府给郡主特意准备的醉白鱼里。 幸好郡主身上佩戴有皇上赐予的避毒丸，所以才没事。 而且，郡主本是要去某处，幸好中途还是回去给龙舟加油，便没有落进那通道上的陷阱。 再然后，又有人认出那被抓的人里面，有两个就是江淮侯的亲随。 当然，这些都不算最火爆的。 最火爆的是，蒋老太君发了春，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住了纪家小郎想要去亲人家，被纪小郎一拳给揍飞了。 随后，郡主被送了回去，郡主侍卫开始抓人，而松江府的官衙则开始疏散人群。 一番热闹下，便是回去，那流言也到处飞。 都不用审讯，眼睛透亮的群众们便已经挖掘出了真相。 那便是，江淮侯府想害人，结果害了自己。 当天，杭州知州便带着家眷急匆匆的走了，一些杭州的豪族和富商也全部离开。 青莲子抓住的那人被一个婆子给捅死了。 其余的人在被交给官府之后，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不管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松江府府衙递上去的公文里，只写着查无证据。 次日跟荣宁郡主手下的侍卫队长汇报的时候，亦说江淮侯府是被陷害，但是真正的凶手，查无此人。 张奇当场就将那衙门的桌子给砸了。 而顾欣悦。 顾欣悦在装了一晚上中毒后，闯进了蒋老太君的地方。 刀都抽出来的侍卫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刀逼着压住。 顾欣悦坐在了正座上，让牡丹和杜仲将蒋老太君从屋子里给拖了出来。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蒋老太君厉声喝道。 “这话，我倒是想还给你。”顾欣悦神色淡淡的道：“别当本郡主是傻的，松江府你们江淮侯一手遮天，这楚国可不是，做下这等事，还想本郡主咽下这口气嘛？” “郡主！郡主有话好说！”江淮侯和侯夫人匆匆而来，却被侍卫挡在了门外，只能伸着脖子叫道。 “好说？”顾欣悦微一抬头，青莲子便将几个婆子下人给丢了出来。 “郡主饶命，我们，我们真的只是受老太君之命啊！药是她让我们下的，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得几人叫了几声，顾欣悦冷笑道：“如何？这几个，本郡主是交给官府，还是直接带回去交给皇舅舅？” “一帮子受人指使的小人，郡主万不可听她们所言！”侯夫人失声叫道：“若是我江淮侯府做的，老太君又如何会中了毒？” 顾欣悦冷冷一笑，道：“侯夫人，别当本郡主是傻瓜，本郡主都问了，这醉白鱼可是有另外的效果的，为了调和，都会是在吃饭中间的时候上，从来就没有单独上来的！这些，莫不是也是别人做的？而且……” 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蒋老太君，顾欣悦道：“本郡主可记得，当时老太君非常惊讶，本郡主怎么回去了！” 侯夫人声音一噎，转头看向了江淮侯。 江淮侯脸色一片阴冷，看了看蒋老太君，沉声道：“郡主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虽然外头的人证物证他都已经摆平，但是郡主要真心想闹大，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郡主先来找蒋老太君的麻烦，便也是不想把这事给闹得太大。 毕竟，顾府和江淮侯府亦连着姻亲。 只是，少不得江淮侯府要出点血了。 这么一想，江淮侯心里对蒋老太君更加怨恨。 当时蒋老太君只说要给顾欣悦一点教训，又说她有分寸，他心里对那顾欣悦也是有些不爽。 这才将手下人都给了蒋老太君。 可谁知，蒋老太君居然是想药了顾欣悦后，从水道上将她劫走，然后送进寒家舟手那里，再让人看到郡主和下贱的舟手交合现场！ 这是完全要人命的节奏啊！ 当然，若是成了，没有证据，倒是可以对那些江淮侯敌人或者西北大将军敌人身上推。 问题是，找的是寒家啊！ 寒家的舟手，特么的都是武林高手！ 给逮了个正着不说，还被寒家人给逼问出了实情。 这还不算，那洞没有害到顾欣悦，居然害到了自家的两个姑娘。 幸好是庶房的，直接一碗药灌下去，死了拉倒。 但是！ 江淮侯府所剩不多的高手，全部损失了！ 现在，只怕还要出一笔血！ “要求？”顾欣悦抬眉一笑，道：“你们如此害本郡主……” “十万两银子，够不够？”江淮侯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 “****你*！你以为我们郡主的命是拿钱能买的嘛！”顾欣悦还未说话，张奇蹭的一声拔出了刀。 “二十万两！求郡主饶过老太君！”侯夫人出声道。 同时小心的拉了一下江淮侯的手。 对方可是两百个侍卫啊！ 身边还有高手！ 一个不爽，就可以把江淮侯府给杀干净了。 那什么松江府的口供，就可以立时变一个方向。 再说了，那五皇子可就在杭州，听到这事再一过来。 江淮侯府就完了！ 江淮侯脸色一片灰白，道：“就当我们的歉意，是江淮侯府招待不周，才让贼人得了手。” “如此。”顾欣悦点点头道：“既然你们说得这么诚恳，本郡主就信你一次，钱拿来！” </a> 第707章 暗影浮动 第707章暗影浮动 清风徐徐，拂过水面，带起了了一片荷浪。 初开的荷花婷婷摇曳。 幽幽清香随风而入，绕过轻拂而起的轻纱，在室内萦绕。 玉一般的手指轻挑了一下，好似与那幽香调弄，无端的，带了旖旎出来。 跪在轻纱之外的黑衣人声音不觉微顿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声音里依然一点情绪都不带的，继续讲诉后面的事。 “郡主说都要现银，江淮侯府没有那么多现银，最后是用府里十二万两现银，还有老太君的首饰珠宝，连同两万两银票抵的数，郡主拿到东西后就上了船，现在正往杭州而来。” “嗯。”黑衣人的声音听了半晌之后，方听得轻纱里面传出了轻轻一声，便磕了一个头，跪着退了出去。 “再抓那江淮侯问问？”内室里静了一番后，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 “不用，江淮侯并不知道苏天阁的事。”随着带了甜腻般的声音，一个女人从软榻上直起了身子。 流水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垂落在地，遮掩住了那人的面目。 让站在对着西湖的大开的门框边的男人回了头，淡声问道：“哦？” 此人年纪二十出头，长相中规中矩，看上去一片敦厚，只那眼中光亮闪过之时，带了锋锐之色出来。 “若是江淮侯想动，这么多年了，早就去动了，又为何要赶在郡主到的时候去做？”长发女人探手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又躺回了软榻上，淡淡的道：“何况，若是蒋中死之前交代了什么，那江淮侯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只怕，蒋家的传承，早就已经断了。反倒是那郡主，这么故意引人遐思……” “那东西？你觉得是郡主拿了？”年轻男人挑了下眉道。 长发女人轻声一笑，道：“这也不一定，说不定是那苏天阁有我们不知道的机关，被那郡主碰到了，都塌成那般模样，要是人真在里面，可不一定有命能出来。” “可是，青莲子在她身边。”年轻男人冷哼一声道。 从手下人回报的来看，那苏天阁是被触动了毁天灭地之陷阱，那种陷阱一旦触发，整个苏天阁坍塌下来不说，山头都被压倒了许多，那般情况下，的确很难有人能逃出来。 但是，青莲子的轻功可是玄幻子都比不上的！ 若说这世上能有人逃出来。 也就是青莲子了！ “青莲子啊。”长发女子淡淡一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笑容又加深了一些，带了愉悦的声音道：“倒是的确没有想到，他居然跟在了郡主身边。” “他藏得倒好，要不是幻影熟悉他的招数，还认不出来。”年轻男人亦轻笑了一声，道：“如此，倒是可以卖个面子给那玄幻子了。” “我记得幻影也说过，在金陵的乌衣楼，那将那水家贱货和裴二给杀了的人里面，看着就好像有青莲子。”长发女人手指勾出了自己的发丝，轻笑着道：“这就对上了。” “你意思是说，金陵之事本就是那郡主安排的？”年轻男人神色一怔，道：“我瞅着，那郡主可不像聪明人。” “聪明不聪明……”长发女人声音顿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道：“倒是给了王爷机会。” 年轻男人再度一怔，道：“你这话？” “王爷应该知道，寒家最近正在准备货物，组成大船队出海。”长发女人淡声道。 “说到这个，我还真觉得奇怪，寒家不是说不出海了吗？”王爷皱了下眉头道。 “这次，是寒渊亲自带队，若是我估计没错，出海是假，想勾引了那海匪出来是真。”长发女人手指轻动，看着那发丝从指间垂落，道：“不过寒家这次也是下了血本，送上船的东西可不少，要我是左道，也忍不住会出手。” 王爷神情一动，道：“你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渔翁得利？” 长发女人轻笑一声，道：“光他们两败俱伤有什么好玩的，那顾陌寒不是把荣宁郡主看得跟眼珠一般嘛？只不知道，敢不敢跟左道碰上。” 王爷转身，坐到了软榻旁边的椅子上，道：“说清楚点？！” “楚瑜现在仰仗的，就是顾陌寒的西北军势力，但是，顾陌寒一定不知道，左道是楚瑜在江南的钉子，而左道那人，眼中只有钱，他垂涎寒家财富已久，咱们再帮帮他，这次他一定会出手，你说，要是左道劫杀的船上正好有荣宁郡主，那顾陌寒会不会和左道翻脸？若是翻脸，那楚瑜保谁？”长发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王爷神色一动，道：“可那寒家船是出海的，郡主没事上什么船？” 长发女人斜瞟了他一眼，道：“王爷以为，寒澈那小子送给郡主那么厚的礼，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老婆找个靠山？” “你意思是说，寒家打的主意就是勾搭上郡主？如今郡主认了寒二奶奶做妹子，又往杭州走，少不得寒家会大肆做东，然后想法子引了那郡主上船，这样，便是他们和海匪打起来，那海匪变成了东海水师，他们也有人证在？”王爷挑了下眉道。 “寒渊想得的确是好，东海水师虽然厉害，可寒渊是什么人，真正打起来，左道未必会讨得了便宜，可他也知道，齐天傲可在后头看着他，一个不小心，左道抢不了他的，齐天傲也能占了他的去。”长发女人嗤笑一声道。 “是啊，要是他真的和左道动手，就可以判他一个海匪，那寒家的产业岂不是可以收入手中？咱们现在缺的可就是钱。”王爷眼睛一亮的道。 长发女人眼中闪过一道轻蔑，轻拂了下长发，站起了身道：“王爷，齐天傲和寒渊交手了这么多年，可讨了一点好去？别小看寒渊，寒渊既然敢做，便自然留有后手，说实话，以寒渊手下的手段，便是跑到海外小岛上自立为王，咱们又能奈他如何？而且，寒家豪富，多少人盯着？齐天傲要真敢动手，只怕转头事就捅上了京城，王爷，如今咱们在京城的势力可被拔出了大半，你觉得楚瑜会怎么对待齐天傲？会怎么对待江南？那时候，不光吞下去的都成了楚瑜的，便是你，说不定都要被逼出来。” 王爷的身子不觉一抖，低声道：“可恶的寒渊！” 长发女人斜看了他一眼，道：“王爷，寒家的钱虽然拿不到，但是能让顾陌寒和左道斗起来，岂不是更好？楚瑜杀了左道，江南的钉子便没了，楚瑜不杀左道，那，顾陌寒还能那么忠心嘛？” “那？” “王爷，动用你所有的力量，务必要让寒渊此次的计划成真，至于那玉玦，若是真是青莲子得了手，这次正好一起拿回来。” “启禀少主，五皇子求见。” 外头传来低低的声音，长发女人喜然转身，长发拂动之时，露出了一张惊世绝艳的脸。 和楚铮有着五分相似的脸。 第708章 都是买的？ 第708章都是买的？ 从松江府到杭州，再是船走得慢，走运河也不过四日就到了。 到了杭州码头，早有寒二爷寒三爷带着寒家人恭敬的侯在码头上。 将郡主一行连同寒二奶奶送到了寒家在西湖边的别院。 那院子背靠孤山，面临西湖，湖面上是一大片的荷田。 此时荷花已经盛开，叶若翠盖，荷花若红，一眼望过去，好似跟碧波蓝天相融。 景色极好，引人心动。 见寒二奶奶还想跟着顾欣悦继续住下，寒澈那脸都黑了，也再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上前拽住了白合。 这才成亲多久！就跟着个女人不乐意回家了！ “姐姐第一次来杭州，我们说好了的，我要带她逛杭州的。”白合撅着嘴道。 “你也要让郡主好生休息休息。”寒澈瞪了白合一眼。 那眼中的冷冽让白合立时缩了身子，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 瞅着她那小媳妇般的委屈模样，寒澈心底又一软，道：“若是你喜欢，明日再来邀郡主游西湖好了。” 好歹今儿晚上让我吃一口啊！ 白合立时又笑了，对顾欣悦道：“那姐姐，我回家陪下二哥睡觉，明儿我再来陪你啊！” 陪…… 瞅着寒澈那脸由黑转绿，顾欣悦霍霍笑了两声，挥手道：“去吧去吧。” 您还是别回来陪我睡觉了…… 那笑脸，看得寒澈连告辞都没有，拉了白合转身便走。 顾欣悦忍不住的哈哈笑了两声，一回头，就对上了寒战那微微眯着，带着冷光和探究的眼。 “寒三爷不去歇息着？”顾欣悦指了指外头。 寒战对椅子上一坐，道：“大哥让我带人守着这院子，如今你归我们寒家招待，可不能再出差错。” 说着，将顾欣悦上下打量着，迟疑了一下，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顾欣悦呵呵一笑，道了声你自个想，便带着牡丹袁子苏往后院走。 院子是精心准备好了的，很是舒适。 到里面看了一圈后，顾欣悦便换了衣服，又带了袁子苏几个出来。 寒战还坐在椅子上想着，这一看出来的小郎君，立时指着顾欣悦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人，和那个大高个在一起的！那大高个呢！” 顾欣悦捂唇一笑，道：“你那玉雕是送给寒渊的？” “是，给我大哥的生辰礼物。”寒战扬眉道。 生辰礼物嘛？ 顾欣悦的神色不觉黯了黯。 寒渊说，他最多就能活到二十七岁生日那天。 只怕寒战还不知道。 “喂，你这神色不对啊！莫非，你喜欢上了我大哥？”寒战托着下巴细看着她的神情，啧啧两声道：“我大哥的确是世间最好的男儿，不过呢，我劝你死了心，我大哥啊，就只喜欢一个人，那玉雕便是他喜欢人的模样，就你这样，可连边都够不上。” “寒三！”青莲子厉声喝了一声。 什么叫看上寒渊！这臭小子就是这样，总是认为是个女人就会喜欢上他大哥！ 姑娘才不会看上寒渊呢！人家有的是人喜欢！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臭小子居然瞧不起姑娘！ 寒渊喜欢那女人的像他也看过，那是一个意气风发，如同烈火一般的女人。 可也比不上自家姑娘啊！ 自家姑娘那可是既做得水，亦做得风一般，在那嘉峪关，听说连西北军都震撼住了！ “不会不会，你放心，我对寒公子只有敬仰之情。”顾欣悦笑道。 “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寒战瞟了一眼青莲子，那脸上的嚣张到底还是放下来一些，道：“你这是准备去干嘛？” “去逛街啊。”顾欣悦很是自然的挥挥手道：“你不用跟着去了，我们自个去逛逛就是。” 寒战的名气在杭州太大，而且就这张脸，走到那只怕都引起骚动。 她可不愿意成为别人注意的目标。 她只想好生的看看杭州，吃吃小吃。 “那可不行，我大哥说了，到杭州，我得十二个时辰盯着你，要是你出了事，他会剥了我的皮。”寒战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跟着往外走。 “非得跟着？”顾欣悦脚步一顿的道。 寒战哼了一声，头往上一昂，道：“我说，我可是听大哥的话，你可千万别打我的主意！” “寒战！”青莲子忍不住又历喝一声，道：“再要胡说，我拆了你的骨！” 那声音太过于冷冽，让寒战身子都抖了一下，这才回头看向了青莲子，道：“青爷，你难不成真的跟了她？” 还以为是听了大哥的话所以才先保护下她呢。 这么维护是什么意思！ “什么真的假的！老子现在就是姑娘的人！”青莲子不过脑袋的道。 话一说完，就发觉不光寒战那眼神不对，旁边几人的眼神都不对。 忙又咳嗽一声道：“姑娘出了钱，老子当然就是姑娘的人了。” “你什么时候穷到卖身了？”寒战惊讶道。 “别啰嗦！你想要跟着，成！”青莲子脸色一沉，将他对杜仲一推，道：“换个模样出来！” “喂！”寒战叫了一声，人便已经被杜仲拽走。 “寒战的武功很强，而且，万一有个什么事，他出面比我出面要好。”见顾欣悦望过来，青莲子解释道。 杭州这里认识他的人太多，便是如今他换了一个模样，要是强出头的话，也很难说不被人认出。 而这里，不光是寒渊的地盘，也是齐天傲的地盘。 齐夫人那般下场，谁知道齐天傲有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说，顾欣悦都是打了他的脸。 而在杭州府这里，对朝廷的敬畏可没有北方那么厉害。 一个郡主，****手的机会可不少。 不过，有寒战在，那些人却是要顾忌很多了。 这小子，可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 不多一会，杜仲便带了一个脸上满是红豆，身形削峭，眉毛边还挂了一颗黑色的大痣的男人出来。 那男人一边走一边道：“你这手好，教教我！我便让你亲我一口！” 杜仲脸色黑沉，快步走到了顾欣悦身边，回头沉声道：“寒三爷，在下可也是姑娘的人。” 他本是丫鬟打扮，可这一开口，声音沉稳清澈，却是个极为好听的男声。 寒战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顾欣悦道：“郡主，能耐啊！这么厉害的男人说买就买？难怪你那么会捞钱！那大高个莫不是也是买的？我可给你说啊！我们寒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你可别想用钱收买我大哥！” 顾欣悦那看好戏的表情立时便僵住，哼了一声往外走。 不跟这家伙说话了！ </a> 第709章 再遇齐落霞 第709章再遇齐落霞 杭州府街道宽敞干净，店铺林立，行人涌涌。 连穿着异国服装的金发番人都有。 那繁荣，比之京城都不差。 更多了一些生气和异样的活力。 顾欣悦走了一条满是食肆的街，再逛过专门卖丝绸的街道，又看过那扇铺伞铺…… 一兜转下来，寒战觉得眼都是花的。 指着前头一个高大的门头道：“那是我家的银楼，去坐会！” 难怪大哥不肯娶亲，二哥也找了那自小缺一根弦的白合。 这女人真是太麻烦，太能逛了！ 顾欣悦走得也是有些累，看看那在一线门面中特别豪华的银楼点点头。 在江淮侯府，她一定要现银，江淮侯没有法子，最后只能拿老太君的首饰抵账。 那些首饰虽然比抵账的银两要值钱，可是顾欣悦却是不屑用的。 上船之前，就交给了寒澈，让寒澈处理掉，换成现银给她。 当时寒澈一点犹豫都没有便接下了，原来是自己有银楼。 那倒是可以合计合计，怎么和京城里的银楼联合上，两边的式样和特产宝石都不一样，一定能找到更加大卖的模式。 寒家的银楼是三层，一层是放置普通首饰的，大户亦是直接引到楼上。 寒战本欲直接喊自家伙计带人上去，却被顾欣悦挡住，沿着柜台去看那一楼的首饰。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什么好的时兴的首饰。”正逛到角落之处，就听得一带笑的声音响起，一众妇人走了进来。 这杭州府比之京城，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便是风气要开放许多，街上女眷也很多，便是大户人家，也不带什么帷帽，带着一两个丫鬟便这么大摇大摆的晃着。 这一行进来的，大约是两家凑在了一起，两个夫人带了自家的两个女儿，后头也不过跟着三四个丫鬟而已。 瞧那样子，倒好似是在松江府见过的。 “哟，叶夫人您来了，有有！叶夫人是自己用，还是给那齐府送礼的？”一个管事急忙从柜台后面出来，堆了满脸的笑道。 那叶夫人眉头飞扬了一下，道：“你猜猜？” 管事的笑道：“那夫人来的可真好，本店刚进了一批首饰，都是贵重体面的，正适合送给齐府新夫人。” “你这鬼精灵，走，上去瞧瞧，也拿点好货给我看看。”叶夫人笑道。 “也就是你，那齐府不过是个姨娘抬正，你也这么上心。”跟在叶夫人身边的夫人淡淡的道。 “表妹。”叶夫人脸色微沉的道了一声。 “不是嘛？一个姨娘，在这里作威作福的也就算了，那正头夫人死了才多久？一个月还不到吧？便急忙忙的说要扶正，还大肆操办，”旁边那夫人冷声道：“什么玩意。” “别乱说！”叶夫人拍了她一下，道：“我倒觉得那琴姨娘不错，难不成你还真想跟先头那齐夫人打交道？” “哼，那齐夫人自然也不是个东西！”那夫人满脸不屑的道：“就那假模假样的，我瞅着都恶心，果然是肮脏货，亏她还有脸吊死在牌坊上，要依着我，从那牌坊下走，都觉得丢脸！那齐大人也不是个东西，整天的想从我们手中捞钱，活该他带绿帽子！” “落霞！”楼梯口上传来一声轻喝。 声音不大，却是让两人一愣。 抬头一看，那楼梯口上站了几个人，当先那少女一身素衣满脸怒容。 正是齐落霞。 叶夫人那脸不觉的便僵了一下，挤了笑容出来，笑道：“兰夫人也来看首饰啊。” 一直纤纤玉手搭在了齐落霞肩头，将她往身后拉了拉，一个虽已年过三十，却依然长相清秀可人的女子走了出来，淡声道：“是啊，叶夫人也来看首饰啊。” “我们，我们就路过。”叶夫人讪笑一声，转身拉了旁边的夫人就走。 几乎一瞬间，便消失在门外。 “落霞。”兰夫人转头，带了轻叹和怜惜的，握住了齐落霞的手，轻唤了一声。 “我无事，无事，我就是生气，她们那般说你。”齐落霞红了眼眶，低声道。 齐夫人死之前是先被齐老夫人下了休书的，所以，并不算是齐府的亡妻。 而在下休书的时候，齐老夫人便将她放在了琴姨娘名下，断了她们母女的名份。 所以，齐天傲不用替齐夫人守孝便可以重新娶妻，而她，也不能穿麻衣守重孝。 她也知道，这事都怪母亲自己。 母亲以前跋扈，贪钱，都还算能容忍。 可是，这出去养小倌，还那般行径，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又何况本就讨厌母亲到极点的父亲。 要按照父亲所说，是尸都不替齐夫人收。 还是琴姨娘相劝，才让人安葬了她。 而父亲和琴姨娘心心相恋这么多年，一直互相护持着走过来，现在祖母总算松了口，父亲如何不喜？如何不想大肆操办。 她能理解，而且，比起齐夫人，她也跟一直带着她教养她的琴姨娘更亲。 但是，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 若是，若是那荣宁郡主不多事，若是那荣宁郡主没出现，那该多好！ 那么大家都还遮着一块遮羞布。 母亲自在金陵过她的日子，父亲和琴姨娘在杭州府琴瑟相合，大家面上都过得去。 可是，那荣宁郡主却将一切都给破坏了！ 如今，母亲那么羞辱的死了，而齐府也成了笑话，便是父亲，也被人非议。 而，本应该是被祝福的，两人的婚礼，也成了…… “落霞。”兰夫人再度轻叹了一声，拉了下她手道：“我们走吧。” “嗯。”齐落霞点点头，抬步便往下走。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齐落霞脚步一顿，转头仔细的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顾欣悦。 半晌之后，冷飕飕的笑了起来，道：“荣宁郡主？” 顾欣悦本来都往青莲子后面躲了一下，可是这寒家银楼太宽敞，太大，便是角落都光线明亮，而且正在那楼梯的对面…… 只能上前一步，带笑道：“齐姑娘好！” “好？”齐落霞冷笑一声道：“我很好，不过，再好都比不过郡主您啊！有一个大将军做哥哥就是了不起啊，随便就能定人家生死！” 顾欣悦脸色微沉。 齐落霞不等她说话，视线在她身上和周围几人身上一扫，冷声道：“不过郡主，你这带着男人这般在外面走，不知道镇北将军可知道？” 说着，又手捂着嘴唇轻笑道：“自然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只准州官放火，我母亲那就是万死之罪，郡主这么玩男人便可以？” “落霞！”兰夫人厉声叫一声。 和她的叫声同时而起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第710章 再遇五皇子 第710章再遇五皇子 齐落霞被抽得脸都转到一边，那脸顿时便肿了，气得叫了一声，转头过来便欲喊人，可是刚一转头，又愣住。 她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 绝色之容，笑意冷冷。 从袖间掏了条帕子出来轻拭着刚抽了齐落霞一巴掌的手，淡声道：“齐陈氏****下贱，生的女儿也是一般，想来，齐大人的眼光的确是有问题了。” 兰夫人的脸色一变，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齐落霞面前，躬身施礼道：“妾齐兰氏见过五皇子。” 楚铮冷冷一笑，道：“可不敢受齐夫人礼，齐家厉害，不管是齐夫人还是齐姑娘，都可以视我大楚郡主如无物，任意诬陷，只不知道，那齐夫人是养的小倌，这齐姑娘又是养的什么？就这般德行，也想嫁入我大楚皇家？” “你！”齐落霞气得满脸通红，眼中泛起了泪意，身形微动，便欲上前。 却是被兰夫人给挡住，躬身道：“请郡主见谅，落霞并无此意，只是……请郡主见谅！” 楚铮斜瞟着齐落霞冷哼了一声。 “殿下。”顾欣悦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拉了下楚铮的袖子，转头对那掌柜的道：“不是说带我们去看首饰？” “是是是。”一直侯在一边的掌柜忙上前，引着一行人往上走。 楚铮被顾欣悦拉着往上走，经过齐落霞身边的时候，还冷声道：“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后面的话被顾欣悦一拽给拽没了。 看着几人走上去，兰夫人轻叹一声，抚着齐落霞的脸，轻声道：“可痛？” 齐落霞摇摇头，低声道：“我是不是给父亲惹麻烦了？” 五皇子刚到杭州的时候，齐天傲便出面宴请，两人交谈甚欢，整个杭州府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对齐天傲是赞誉有加。 这让齐夫人之事的影响也降到了最低。 甚至，齐落霞都听父亲暗示过，想将她许配给五皇子做正妃。 而这样一个美男子，又有谁不喜欢呢？ 可是，今日，今日他却如此不给情面！ 最初之时她是愤怒的。 可稍微冷静下来，她心里便涌起了一丝惧意。 父亲这么讨好五皇子一定有自己的用意，而除了父亲看重五皇子觉得五皇子是良人以外，让她嫁给五皇子，肯定还有着其他用意。 而现在…… 兰夫人心里喟叹一声，知道齐天傲打的主意肯定是不成了，心里替齐落霞可惜，但是面上依然柔声道：“不会的，五皇子还得仰仗你父亲，不会有事的，五皇子，他是，他是为你好！不是说那郡主不是个好相处的嘛？五皇子出手总好过那郡主撒泼。” 撒泼嘛？ 齐落霞不觉想起了在那梅林被顾欣悦抽成血人般的金素梅，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兰夫人拉了她一下，牵着她手往外走。 如今出现了这个变故，一定得赶紧回去告诉齐天傲，看看怎么个转圜。 “姐姐为什么要挡着我？”一进包厢，楚铮便瘪着嘴委屈道。 顾欣悦揉了下眉头道：“那齐姑娘不算坏人，她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气不过而已，并没有想怎么样，一个小姑娘，跟她计较什么？” 当时大堂里的人因为叶夫人和齐落霞的对持已经跑了个干净，齐落霞那话也不算大声。 再说，她也的确能理解齐落霞的心情。 所以，当时她是死死拉住了杜仲和青莲子。 没想到，楚铮居然出现了…… “也就姐姐你好心。”楚铮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她自己母亲是个什么德行她不知道？居然怪在你头上！将怨气对着你发！这种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你麻烦！” “反正我玩几天就回京了，除非她以后嫁去京城。”顾欣悦笑道：“就算她嫁去京城也没关系，我都嫁到漠北去了，哪有什么机会碰到？” 楚铮的脸色一黯，低了头道：“姐姐，你不要嫁给那漠北将军嘛，他那么凶……” “得！我说过，不准你再说这话！”顾欣悦将手一举，道：“对了，你事办得怎样了？” 楚铮眼珠一转，看了寒战一眼（现在他是满脸红豆的猥琐汉子）。 寒战将胸一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很不爽好吧！ 虽然说，他当时是惊愣了一下（因为被齐落霞给归到顾欣悦的男人里面了），晚了那么一点时间反应。 在他寒家的店，顾欣悦是他寒家的贵客，那臭女人敢给顾欣悦没脸，应该是他出头将那臭女人抽一顿好吧！ 这家伙凭什么出头！ 而且，现在这想赶他出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楚铮不觉抬头仔细看了寒战一眼。 青莲子手一勾，勾住了寒战的肩头，便将他带了出去。 走开老远后，眼神深深的道：“你发觉那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嘛？” 寒战一愣，随后便也沉了眼。 那时候，虽然他是被齐落霞给气着了，但是那小子的速度也太快了。 而且，他在门外，他都没有感觉到他！ 也就是说，他行动之时，连杀气都没有！ 好厉害！那小子，非常厉害！ 看着寒战的神色，青莲子便知道寒战当时也没有发觉到楚铮的气，那心便更沉了。 那小子，藏得好深。 “好了，说吧。”等杜仲也退了出去，顾欣悦看着楚铮道：“别跟我说，咱们这是偶遇啊！” 楚铮的嘴瘪得更厉害了，连眼眶都微红起来，道：“姐姐，你都不心疼我！你在太湖失踪，我急死了到处找你，可你一点消息都不给我，自个在松江府玩，连到了杭州都不给信我，我还是听别人说起，说寒家接了一个了不得的客人去了别院，我去那别院找你，紫苏姐姐又说你睡觉了，我才不相信呢，你一定是自个来逛街了！我便一家家的店子找，这才找到。” 顾欣悦默了一下，道：“你找我干嘛？你做好自个的事就好了啊。” “姐姐，这边的事已经做好了，我可以陪姐姐一起玩的。”楚铮抹了下眼角，眼睛一亮的道：“对了姐姐，要不，我们出海去玩吧！” </a> 第711章 我们出海吧 第711章我们出海吧 “出海？”顾欣悦一愣。 “是啊，姐姐不是说过，要说宽阔，还是得去看大海。”楚铮唇角上翘，带了一丝向往的道：“这里就在海边，我们找条船，偷偷出去看看可好？” “这……”顾欣悦拖长了一点音，眼中带了一丝凉意的看着楚铮。 她自然是要出海的，若是不出海，又怎能替寒渊摆脱干系？ 可是，楚铮为何也要出海？ 想要认为这孩子只是单纯的想出去玩都不可能…… 这孩子，可算计了她一路。 看着她那模样，楚铮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眼中泪光浮动，轻声道：“姐姐，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一旦回去，就再难有机会跟姐姐相处。” “都在京城，怎么就没机会了呢。”顾欣悦淡声道了一句，将头转到一边。 “姐姐，我敲诈了好多钱，在淮安敲诈了盐商，在金陵也敲诈了水家和那些大户，这次在杭州，那齐天傲也送了我很多钱，姐姐，我这次找父皇要了指令下来，本就是想下来捞点钱的。” 楚铮看着顾欣悦的侧面，声音低低的道：“父皇那人，猜忌心重，凉薄寡义，我没有母族可靠，那个皇位，我是不敢去想的，只想趁这次机会多捞点钱，等回了京，交了差后，便会请父皇给我封地，离京就藩，以父皇那心思，北边的富裕之地不会给我，这江南，我刚来一趟，他怕我跟江南官员有勾结，也不会给我，最有可能的，便是将我封去怀州，那里在两湖总督的管辖之内，靠近南疆，是个莽荒之地，便是我有什么想法，他都不会怕。” 顾欣悦一愣，转头看向了他。 楚铮唇角勾了下，想露出个笑意，可那微红的眼眶却让那笑容变得苦涩难言，轻声道：“姐姐，一旦回去，我要再想跟你见面，就不可能了。” “为何要这么快就请封地？”顾欣悦微蹙着眉头道。 以楚瑜的年纪和身体，若是没有意外，再活个二三十年都可能，这个时候去争太子位那是找死，但是，也没有必要去请封地离京。 前头几个皇子可都还在京城里待着，楚铮这个时候提出，反而会让楚瑜怀疑。 楚铮不像会做这种蠢事的。 楚铮淡淡一笑，道：“姐姐也知道，江南这边其实很乱，不光是税赋，还有吏治，但是我收了他们的钱，有些事便不能说，只能避重就轻，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而且，说实话，我若是真说了什么大事，父皇反而会怀疑我，只有我走一趟，也只能看到一些面子上的事，他才会放心，但是，江南他总会派人查的，一旦查出什么，父皇又会怀疑我在其中有什么勾搭，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我自己装作做了大事想要一个封赏，让父皇放下心来，然后给一个贫瘠之地来打击我，这样，我离京之后，便是再发生什么事，也不会牵涉到我身上了。” 顾欣悦看了他半响，轻叹道：“你想得倒是清楚。” 楚铮轻笑一声，道：“姐姐，我原先跟你说的，并没有撒谎，我母亲是被人送给蜀州靖王的一个女奴，本是从蜀州下面的蛮族抓过去的，性子很辣，便是长得漂亮，也不得父皇的喜欢，生我的时候，便被当时的靖王妃给弄死了，当时和我母亲一起被送进王府的族人收养了我，我五岁的时候，那族人也死了，姐姐，我若是不机灵点，早就死在蜀州靖王府了。” 不过寥寥数语，便可以想象得到，他以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顾欣悦一怔，不觉想起当初他一个人站在那巷子里被人打劫的模样。 那时候楚瑜已经登基，可是家眷并没有进宫。 他那么大一点的孩子一个人跑出来了也没有人知道。 除了他自己聪明懂得隐藏之外，只怕更多的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姐姐，我自小，为了活命，只要能利用的就不会放过。”楚铮面带微笑，眼底里却有些黯然悲伤，轻声道：“我承认，当初跟上姐姐，的确是因为，姐姐是顾陌寒的妹子。” 并不是说那时候就对顾陌寒妹妹有什么想法，只是先混个脸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他本以为，那顾六姑娘亦是如同蜀州那些大户官宦人家的姑娘一样，端着一副不知道多端庄的面孔，其实心里势利到极处，一方面被他的美貌吸引，一方面又因为他在王府里的地位而轻视他。 所以，他隐藏了身份，只做了一个可怜乞丐模样。 可谁知，那顾六姑娘完全不是他想的模样。 明明知道他来历不明，却是一边面上嫌弃着他，一边真心的对他好。 他永远都不能忘记，那时候他睡在山庄里，到得半夜，有人悄悄推门进来，他提起了十二万个心，从眼缝里看着被月光映照在地上的娇小身影，以为她是想对他下手。 （杀人或者睡了他） 他紧张得手掌心都流了汗出来，在杀了她和被她睡之间纠结万分。 结果，她不过是给他盖上了一张又软又暖和的被子，便悄悄的离开了。 随后的半夜，他第一次完全睡熟了过去。 他活了十几年，唯有在她身边的时候，能放下一切，不用算计，不用防备，不用睡在床上都握着短刀。 这个世上，唯有这么一个人，不因为他的身份，不因为他的美貌，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真心的对他好。 若是可以，他不愿意利用她，不愿意让她陷入危险。 可他想要以后都能护住她，能永远的护着她，有些事，只能去做。 不过，他也不会顺着那人所想去做。 若是一定要利用她，送她去那危险之处，那么，这次，他要跟她在一起。 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她。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人想干嘛！ 轻笑一声，楚铮抬眸，一对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顾欣悦，柔声道：“但是现在，姐姐，你相信我嘛？相信小铮不会害你？” 顾欣悦百味杂陈的看着他。 臭小子，一路上利用我那么多次，你怎么就能这么有底气的问这句话！ 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嗯，我知道，你不会想真心害我。” 利用归利用，但是这小子的确没有害她…… 楚铮顿时笑面若花，道：“嗯嗯，姐姐，那我这就准备船，我们出海钓鱼可好？” 顾欣悦嘴角抽了抽，道：“船，我来准备吧。” 第712章 寒家的处境 第712章寒家的处境 “不行！我不同意！” 青莲子板着一张脸，冷声道：“谁知道那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那身上冒出的嗖嗖冷意让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的寒战脚步猛然一顿，回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再又进来，问道：“什么事不同意？” 话音未落，看到坐在窗户边的寒渊，立时将盒子对后面的杜仲一抛，屁颠屁颠的跑上去，道：“大哥，你回来了！” 寒渊手一抬，挡住了他那准备扑过来的熊抱，瞅了一眼杜仲手上的盒子。 “咱们在银楼碰到那个五皇子了，这些是那五皇子买给郡主的。”寒战也回头看了一眼，道：“那五皇子出手真阔绰，一口气，就把二哥新弄的那几套都给买了，一下就是两万两啊！齐天傲只怕没有少送钱给他！” 虽然赚了那楚铮的钱，可是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不说前头甩那一巴掌，就他那用比自个差不多的长相对着顾欣悦撒娇喊姐姐的模样，就让他觉得一顿恶寒。 还好，顾欣悦没有答应跟他去吃饭，而是坚定的回来了！ “齐天傲跟他关系很好嘛？那便更不能让他上船！”青莲子冷声道。 能让寒战都说出这话，可想而知，那齐天傲和楚铮的关系已经好到人所皆知了！ “你去外头守着，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寒渊对寒战笑道，等寒战很是荣幸的屁颠屁颠的出了门，方看向了顾欣悦，道：“姑娘怎么看？” 顾欣悦其实已经想了一路，所以回来一见寒渊等在屋子里便冲口而出，可没想到青莲子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 想了想道：“楚铮只是说想要出去钓鱼，倒并没有提要上海船，是我觉得，如果带他一起也是不错。” “为什么？”寒渊眼底深了一下，柔声问道。 “说实话，我这个郡主，其实皇帝一点都不在乎。”顾欣悦轻笑了一声道：“我的死活，他并不关心，要是以我的安全为名，皇帝未必会答应秦齐过来，就算答应了，只怕也是另有目的，但是这个目的如果结果是左道被灭，只怕皇帝心里就会不舒服了，少不得会针对我们做一些什么。” 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一下，顾欣悦接道：“而楚铮就不一样了，楚铮到底是皇子，而且，还是被他委派前来江南查探秘事之人，楚铮呢，其实是什么都不想查的拿了钱回去交差，但是一旦出事，少不得就要解释，为什么左道要对他下手？如果安排好点，便可以让皇帝认为，是左道和江南官吏勾结，中饱私囊，所以连皇子都敢下手，皇帝那人呢，别的都好说，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挡他的财路，左道再是他的人，哼哼。” 寒渊眉头轻蹙了一下，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和秦齐想到一处，前些日子秦齐派人送信过来，便是要我想法子查清楚左道的家底，到时候，顺便去通州将他家抄了，将抄出来的东西送给皇帝，那皇帝便没有话说了。” 也正是因为这事，他自己跑了趟通州，在那边耽搁了一些时间，才没有亲自去松江府接顾欣悦。 “是嘛？那左道家有多少钱？”顾欣悦眼睛顿时一亮的道。 瞅她那模样，寒渊笑道：“不少，左道这几年做海匪，抢了不少海船，从大楚出去的还好，从番外回来的船，可都是载满香料宝石等物，约莫，上千万两的身家是有。” “上千万两？”顾欣悦笑道：“如此，那皇帝自己想杀他的心都有！” “是啊，既然秦齐都计划好了，那便不要节外生枝好了。”青莲子沉声道。 他们的计划，是顾欣悦坐的船会在船队后面出发，装作偶遇那海匪抢劫，然后被寒家的人假装劫持，这个时候秦齐会带兵赶到，配合寒家将海匪全部杀掉，再救回郡主。 那么就算有逃回去的左道手下，也没有办法洗清自己。 现在还有左道的财产，连皇帝事后追究的问题都解决了，还是不要让楚铮参与比较好。 寒渊笑着摇摇头道：“若是五皇子没有提出来，咱们这么做是万无一失，但是，现在五皇子都说了要跟郡主一起，郡主还单独出去，那，为什么？就算皇帝不多疑，齐天傲也会让皇帝起疑心，那么，很可能，左道家里的财产就变成了我寒家放进去的，这事，就成了我寒家跟郡主勾结，意图不轨而成，青莲子，不说姑娘说的那些理由，现在五皇子提出来了，除非这事我们取消，否则，只能让他上船。” 青莲子一怔，差点就冲口说出那便取消好了。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无法说出这话。 寒渊的时间已经不多，寒家的处境着实不妙，而寒澈有了白合这个弱点，寒战…… 寒渊这次的计划里，还有很重要的一条，那便是将寒家的部分财产利用这次被劫洗掉。 那些船，在杭州府这里将备案成已经被海匪击沉，所带货物全部损失。 但是，其实那些船将会继续往番外走，从番外回来，则会直接到北方那边秦齐新建立的港口。 等于寒渊就将自己的船队和手下包括带回来的那巨大利润都交给了秦齐。 若是取消，对寒渊和秦齐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跟楚铮说我们是出海去玩，到时候，我们跟船队都不在一个地方出发，楚铮哪里会想到那么多？”顾欣悦对青莲子道。 “那小子太鬼精灵，我怕他发觉不对。”青莲子嘀咕了一声道。 到时候寒战也会在他们船上，便是楚铮身怀武功，他们倒也不怕他，只是…… “这样，那个被海匪劫持的戏我们不演，等海战打得差不多了，你们的船再靠近，只要做个见证就行。”寒渊想了想道。 “这样可以？”青莲子哼了一声道。 “既然那五皇子是冲着钱来的，那我们寒家也给钱，到时候姑娘说一声，让他跟你统一口径，想来，便是齐天傲想质疑，也要掂量掂量。”寒渊笑道。 其实，他并不想让寒家和郡主牵涉上关系，这样郡主被劫才能让人信服，不是为了寒家说话。 可寒澈那混蛋这么一闹，顾欣悦又和白合处成了这样，便是有秦齐出面证实，少不得也会引起怀疑。 五皇子能在，倒不失为一个补救的措施。 *** 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初一五更！当我给大家拜年了！ </a> 第713章 各自有算计 第713章各自有算计 杭州码头分为内外两港。 海船大多是在外港装卸货物。 那里，离杭州市还很是有些距离。 寒家和纪家在港口都修建了自己独立的停靠码头和仓库，相隔得不算太远。 其余的码头则是别的海商和番人所用。 这些时日，空闲了一年多的寒家码头一直热闹非凡，不光是寒渊直属的海船，便是借给别人的海船都收了回来。 十五艘海船在港口停成了一线。 很是壮观。 而仓库那边更是热闹喧天。 寒家不光将自家织坊店铺里的货物都送上了船，还大肆收购了一批。 因为海匪猖獗，海商跑不了船，番外的船只也到得少，杭州府里的商人们都积攒了大量的丝绸瓷器漆器等物。 价格都跌到了以前的一半。 寒家起先是悄悄的收购，等到有人发觉，寒家都已经收掉大半积压品。 然后开始大规模调集自家店铺的货物。 再加上港口里开过来的海船，半个杭州府的人都知道寒家要重新出海了。 还是由寒渊亲自带队的大船队。 这个时候，脑袋活络的，便也赶紧去准备货物，想跟在寒渊的船队后面。 只不过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些好卖值钱的，都已经被寒家买走。 他们再要去别的地方调集，时间便来不及了。 只能望之兴叹。 王爷坐在码头边的茶楼包厢里，听着下头众人议论纷纷，只说这次可惜了。 不觉出声问道：“寒家这次准备了多少货物？” 旁边一人垂手道：“只丝绸，就有十万匹，再有瓷器，茶叶，书籍，漆器，刺绣等物，合计起来，只怕有将近两百万两的货物。” “若是他能安全回来，能赚多少？”王爷眉头一挑的道。 “这个，没有一定。”手下迟疑了一下道：“寒家和纪家两家是最大的，但是他们的情况，根本无人能探听到，这次，还是因为寒家收购了别家货物，小的才能估算出来，不过，据那叶家的人说，他们家跑一条船，回来就能赚十万两，以这个推算，十五条船，至少应该有一百五十万两。” “再翻上一倍吧。”楚铮手指围着茶碗转悠着，淡淡的道。 “翻上一倍？那可是三百万两了。”王爷的神色微动，沉声道。 “若是没有这么大的利润，谁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跑。”楚铮轻笑一声，道：“寒家的人可不是别的海商，他们的利润只会更多。” 海船十五条，两百万两的货物，便是知道寒渊亲自带队，左道都忍不住的。 别说左道，他看得都眼红。 “如此，那，我们是不是想个法子，将……”王爷的眼睛一亮，道。 楚铮斜眼瞟了他一眼，道：“你有法子拿下寒渊？吞下这些船？” “那，我们可以和左道联手。”王爷轻声道。 “你想让楚瑜知道你的存在嘛？”楚铮嗤笑一声道：“楚瑜放左道过来，就是因为当年你们在东海船厂露了底，现在，你还想自个送上门去嘛？” 见王爷脸色一沉，楚铮转过头，看向了那人流涌涌的码头，道：“再说，左道那人，别人碗里的都要抢过去，自个碗里的又怎么会让人分享？左道手下有水军两万，战船二十二艘，这次为了吞下寒渊，必然会全部出动，你说说，你拿什么去和他联手？你手上有船有水手嘛？” “那？”王爷迟疑了一下，道：“寒渊为什么敢出去？难不成，他其实不知道海匪就是左道？所以想去拼一下？” “知道不知道，这个阵仗，就说明寒渊是准备跟海匪大干一次，就算损失了那些货物和船，也要将海匪给拔出干净。”楚铮轻笑道：“寒家自己有造船厂，一艘海船也不过三万到五万两银子，十艘海船五十万两银子到顶，而货物，只怕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也不过几十万两而已，损失了百万两，但是可以将海路给清干净，财路一开，这点子钱，一年就回来了。” 细细想了一下，王爷笑道：“的确是个狠角色，这是打算拼得海匪两败俱伤。” “不是两败俱伤。”楚铮笑道：“寒家自己有船厂，造船容易，可海匪的船从哪来？左道如果指证不了寒家是海匪，那么就无法解释自己那些船怎么损失的，更无法动用官府来造新船，至少五年之内，这海路都是安全的了。寒渊要是不厉害，能你们在江南经营了这么多年，都不够他十五年？” 王爷眼角抽了抽，沉了沉气道：“如此，殿下为何一定要跟着郡主上船？让他们打去不好？” 有郡主在，左道便无法指证寒家。 难怪在金陵将宅子借给郡主后，寒家就开始动作。 这是一早就打主意了。 “我只不过是想再发一次财而已。”楚铮淡淡的道：“寒家要让郡主和我作证，必然要出点血，我也不要多了，五十万两他们应该还是给得起的。” 说着，视线扫了一下王爷和一直静候在角落里不出声的一个男人，楚铮带了冷意的道：“那可是在海上，我们要的，不过是左道和顾陌寒起纠纷，让顾陌寒和楚瑜失心，只要让郡主受到惊吓便可，别给我出幺蛾子，要是郡主真出了事，你们信不信，顾陌寒除了找左道，这杭州府也会掀个底朝天，那时候，你们都等不到顾陌寒和楚瑜翻脸！” “呵呵，自然不会，绝对不会让殿下有一点危险。”王爷呵呵笑道。 心里却暗自带了一丝不屑。 那人都已经布好了局，她要的，可是一箭三雕。 不光要那左道和寒渊都死在那海上，还要郡主的命。 便是顾陌寒要查，在这杭州府他能查到什么？ 楚铮淡然望了他一眼，起身道：“如此，我便去了，你们好自为之。” 杭州内港。 靠着码头停靠了一艘比海船小一些，却比内陆船要大许多的海运客船。 “好了，子苏，你在家里给我好生合计合计，先头我们说的那些个事。”顾欣悦拍了下袁子苏的手臂，柔声道。 这次出海虽然准备充分，但是危险系数还是很高，袁子苏一点武功都不懂，在那海上，万一出个事，她都防护不来。 还是留下来，和牡丹一起看守船队比较好。 “我知晓，你自个小心些。”袁子苏给她将披风整理了一下，柔声道。 “姐姐，我来了！我们可以上船了！” 远远的，楚铮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袁子苏微微一笑，退开了去。 看着顾欣悦和楚铮上了船，看着那船一点点的离开，直到消失在港口之外。 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那是……袁子苏？”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低低的惊叹了一声。 第714章 海战惊魂1 第714章海战惊魂1 从钱塘江出去，便是广袤的海面。 起初，还能看到远处岸边的山脉起伏，等出了杭州湾，便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湛蓝湛蓝，和那万里无云的碧天相映衬。 一丝的阴霾都无。 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心胸开阔，浊气全消。 当夕阳落下，在海平面烙在一片金黄。 更是美得让人呼吸都要停住了一般。 楚铮呆呆的看着那轮金黄的太阳沉了下，看着那漫天晚霞亦一点点的湮灭下去，一点点的星光，在天幕上闪亮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顾欣悦。 顾欣悦上船之后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胡装，袖口裤口都扎了起来，一头长发在脑后束成了一条马尾。 她依靠在了桅杆上，有微风吹来，便吹起了她脑后的发丝，轻飘飘的，拂起，又落下。 如同她眼中的光芒一般，带了悠远和微沉的思愿。 这般美丽的景色，便是杜仲都惊叹不已，更别说那些侍卫们。 而他亦是心中震撼，为那广袤之意沉醉。 可是，在她眼中，虽然也有震撼和肆意，那眼底深处，却仿似带了一些熟悉。 让楚铮微怔了一下。 顾六姑娘除了三岁之时跟着顾和魁走至青州便因为发病而送回京城，其他时间，连府门都没处，后来，也不过是在京郊庄子里。 为何会有这种神情。 便是寒战和那些寒家水手，都没有这种感觉。 “天黑了，起灯，小的们，小心些，别让浪给飘走了。” 正想起寒战，就听得寒战在后头的驾驶室里大叫。 楚铮不觉回头看去。 他一进江南就听到了寒家的名字，而一提起寒家，人们在说完寒渊之后，便会说寒战。 如果说寒渊如同他的名字让人感觉深不可测，那么寒战寒三爷，就是那啥的代名词。 那啥…… 跟他说的人也无法说出确定的词语，只能带了一丝畏惧的摇了摇头。 随后便有人提起了，寒战寒三爷将扬州张家的库房给砸了，直接拿了一万两银子走的事。 那寒战砸了人家库房不算，还将张家的雕工都给带走了，说张家冒别人的名，克扣雕工，那张家老爷子的什么万两之作品其实都是别人的，张家自己人根本雕不出东西来了。 以后谁再拿张家的玉雕出来，那就一定是假货。 张家不光损失了钱，连名声都没了。 还不敢说寒战一个字。 而上了船后，他用了一刻钟时间才接受这个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美貌男子是寒战的结果。 而心，却是放下许多。 寒战让人惧怕，不光是因为寒家的势力，也不光是因为这家伙行事从来不按照常理来。 最重要的是，他武功高强。 与他作对，直接搞死你，都找不到证据。 “姑娘，进舱房里休息休息吧，有些凉了。”青莲子摊开一件披风给顾欣悦披在了身上，轻声道。 顾欣悦的眉头轻蹙了一些，看着那因为天色暗掉而变得有些黑沉沉的海面，轻轻点了下头。 “怎么？有哪里不对？”青莲子低声问道。 按照计划，他们这艘船是先出来，大的船队会晚上一天出发。 而他们这艘船会在杭州湾外头的海域停上一天，钓钓鱼什么的游玩一下。 这样，便能正好看见海匪打劫的场面。 寒渊亲自去的通州，不光是探清楚了左道的家底，也在东海水师里安排了暗哨。 离开杭州湾进入东海后，海流便没有近海那么稳定，东海水师并不熟悉远洋，所以动手的地方都是在群岛这一片。 而根据那暗哨的消息，东海水师的船，昨天就已经偷偷出海。 想来应该是会在群岛这里安排伏击。 寒家的船队是十五艘，左道倾巢而出，战船出动了二十艘。 两万水师更是除了留下少数守营的，其余全部出动。 只可惜，左道并不知道寒渊的能耐。 寒渊根本不会用十五艘船跟他打。 船队出了海之后，便会分做两路，一行船直接从别人不知道的路线往下。 真正对战左道船队的，也不过是五艘海船而已。 而寒渊将要动用的力量，那是寒渊最深的秘密。 如果只顾欣悦还好，现在有那个楚铮在，却是不能让他们看见，所以，这艘船比原来预计的要停靠得远些。 不过这样也好，不进去战区，危险也少些。 顾欣悦摇摇头，转头去看寒战和船上的水手，见他们并无异样，道：“许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海风太小。” 她以前开的是最先进的星舰，穿行的是因为重力太低而有巨浪几百米的海洋星球。 还真没有坐着这么落后的船，享受这般平静的大海过。 平静得让她在心旷神怡之余，多了些许不安。 “现在入了夏，洋流正往下走，海风小些也正常。”青莲子笑道，拉了一下她手往船舱里走。 “你也上过海船？”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饶有兴味的道。 “跟寒渊走过一次。”青莲子笑了笑，道：“不过，我实在适应不了船上的日子，在婆娑那里，便坐船回来了。” “真好，我也想去。”顾欣悦长叹了一口气。 “姑娘若是想，等你去漠北了，青爷陪你去。”青莲子扬眉一笑道。 “你不是不喜欢船上的日子嘛？”杜仲在一旁凉凉的道。 我才是化妆成丫鬟的好吧！ 那啥披风为毛是你拿过来。 青莲子斜瞟了他一眼，道：“小杜，要不要我再给你配点晕船药？” 杜仲那脸顿时一沉。 船队在太湖遇到风暴之时，他被颠得直接吐了出来，就这事，在太湖岛上青莲子就笑他。 明明，别的侍卫包括张奇都吐了出来好吧！ “呀！好香！”没有注意那两货的眼光****，顾欣悦闻得船舱里传出来的香味叫了一声。 迈腿便跑了进去。 寒战架了一个大烤架，正脱了衣服光着膀子给今儿钓上来的鱼抹盐和油，然后放置在烤架之上。 见顾欣悦跑进来，咧嘴笑道：“哟，郡主，闻着香味了？来，尝尝你三爷的手艺，这可是三爷的绝活！” “好！”顾欣悦刚应了一声好，就被青莲子给拖到了自己身后。 杜仲丢了件外衣在寒战身上，冷着脸道：“穿上！” “你！”寒战眼睛一瞪，刚欲发火，转眼看到青莲子那脸色，便收了怒气道：“青爷，船上的规矩你也知道，要不你带姑娘回舱，我待会给你们送过去？” 顾欣悦想说不用，我不在乎，那声还没出，便被青莲子给拽走。 拽走之时，眼角往楚铮那扫了一下。 顾欣悦便没有出声了。 楚铮可不是自个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四个随从四个侍卫。 顾欣悦的船舱在船的中间，前面是寒战和青莲子的房间，后面是楚铮的房间。 侍卫们在船舷上站成了一列，而杜仲则是扮作丫鬟跟她在一个房间。 走进房间后，见顾欣悦嘟着嘴，青莲子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多的时间让寒战烤。” 寒渊现在还没告诉寒战他活不了不多。 估计寒渊会以这次海战受了重伤而死来掩盖真相。 那么，寒战必然会恨死了齐天傲和派左道而来的皇帝，以他那性子，说不定直接去刺杀齐天傲和皇帝都有可能。 所以，寒渊是将寒战拜托给了秦齐的。 要秦齐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将寒战给弄走，弄去北疆，等时机成熟了，再放他出来。 以后吃他鱼的机会多了去了。 顾欣悦亦是一笑，笑过之后脸色又微黯了下去，低声道：“寒渊，真的……”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觉得这样对他是最幸福之事。”青莲子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道：“寒渊曾经跟我说过，他其实已经活过几世，也曾经有过很是显赫的身份，但是，再多的富贵荣华，在他眼中都不过是灰色的灰烬而已，唯有想起那人，想起他心爱的那个女子之时，才会觉得幸福，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他说，爱过，才算活着，若是没有心爱的那个人，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而二十七岁，便是这一世的终结，一直等不到，等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成了绝望，唯有再次开始，再次期待着那人前来，他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寒渊只说过一次，说的时候，他当寒渊是睡迷糊了的胡言乱语，可现在才能理解寒渊那时候的意思。 亦能明白，秦齐是靠着什么，在祁连山里坚持下来，带着那样的伤势活下来。 有时候，为心爱的人去死很容易，忍受着那般痛苦活下来，那才是艰难。 在扬州，秦陌寒在她窗外站了一夜，拂晓时分离开的时候，回头又看了她屋子一眼。 他现在才明白，秦陌寒那一眼里究竟包涵了什么。 只可惜，他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郡主，您的鱼送来了。”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带了清冷之意的声音。 青莲子微微一愣，顾欣悦已经欢快的去开了门，看到门外之人不觉一愣。 这人，不是寒战的人，而是楚铮的人？ 正一愣神之间，就觉得船猛然晃动了一下。 “浪！暗浪！三爷！暗浪来了！” 船头响起了水手的惊叫声。 随着那声音，船再次摇晃起来。 而在那清冷的月色星光下，远远的，涌来了一道白线。 高达几十米的巨浪之线。 第715章 海战惊魂2 第715章海战惊魂2 看着那道白线，顾欣悦突然明白了出海之后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是了，江南一直少雨，气候又比往年炎热。 再加上太湖那突然而出的旋风。 还有太过于平静的海面。 都说明，海上应该正有异常气流形成。 看样子，这种气流已经引起了海底洋流的变化，巨大的海涌在水面上看不见，其实在海底下确是激流涌动。 当那巨大的水流碰到海底的悬崖之时，便会引起这种巨浪。 无风亦无雨，却是可以直接将海船给掀翻的巨浪。 所有的思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面前站着的那人突然翘了下唇角，闪开了身子，从他身后，冒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探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直接将她抡了起来，对着那海里丢去。 顾欣悦在空中听到了舱房里青莲子和杜仲的怒叫，看到那白衣人一掌击在了杜仲的胸口将他直接击飞出去。 在往下坠落之时，眼角看到青莲子拼着受那白衣人一剑，亦从他身边掠了出去。 朝着她掠了出来。 看着虽然久，其实下落也不过是瞬间而已。 脸上感觉到巨浪溅起的浪花，便听得一声沉闷的水响闷声远去。 身体已经落进了海水里。 海面上是滔天巨浪，可是那海水里却是诡异的沉静一片。 海船上的灯光映照在水里，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透着光亮的水面随着她的下沉而远去。 光线在水里似乎打成了一片炫光。 迷离，却是致命。 顾欣悦想动，可是那白衣人在抓住她手臂之时便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只能看着那水面，任身体如同巨石一般的往下沉。 气息一点点的消失，顾欣悦睁着双眼看着那逐渐远去的水光，心里不知为何，居然想起了很是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不是星际大盗，她还只是星际舰队里的一个新兵。 第一次出任务，就被那怪物给打落水里。 然后，然后…… 上面的水光里，溅起了一道水流，在那炫光之中，一个人影朝她快速游了过来。 顾欣悦猛的打了个激灵，心神一下从那迷茫之中回过神来。 看着那带了焦急之色，越来越靠近的人影，努力的放松了自己，让自己不再那么快的往下沉。 来人一把勾住了她的腰部，将她拉近自己后，便将唇贴上了她的唇。 带了血腥的气息透了过来，让她那干枯的气管多了一丝暖意。 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手指在他身上划动了一下。 来人的脸在水里慢慢融化般，易容物散去，露出了青莲子那清俊的面容，对着她安慰一笑，便勾着她的腰往上游。 刚游了几米，一道暗流涌起，卷起了两人急速升高。 青莲子猛的将顾欣悦紧抱住，再度将唇贴近了顾欣悦的嘴唇。 将所剩不多的气也渡给了她。 海流卷着两人不断的升高升高，眼瞅着升了几十米，青莲子一手松开了顾欣悦，猛力的划动起来，借着那股子升力，直接冲出了水面。 只两人刚来得及换上一口气。 就被那海流卷着往下扑去。 他们，正在那几十高的浪头上。 而下面，则是正掉头往旁边避让的海船。 “怕嘛？”青莲子双臂抱住了顾欣悦，身体飞在了浪尖上，带了轻笑道。 顾欣悦眼珠左右摇了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青莲子的眉眼不觉弯了一下，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之，两人便被那浪头卷着，越过了海船，直接往下砸去。 眼中余光可以看见海船上一片嘈杂，灯光晃动之下，船体在急速的转头，人来人往，都在做着让船避让的动作。 没有人注意到，在船顶之上的那个白衣人。 直到，那白衣人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 才有人叫了一声：“玄幻子！” 从几十米的浪头砸下去，顾欣悦只觉得眼前一片迷离之光，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唯一能意识到的，是紧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在砸进水面前翻了个身，将自己垫在了下面。 他脸上那骤然而显的剧痛之色，成了眼中最后的印象。 “醒来！醒来！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欣悦猛然打了个战栗，就听得脑中不断回响着兹兹的声音，和超脑那平淡却带了急促的声音。 “我没死？”没有睁开眼睛，顾欣悦在脑中问着，同时放开身体的知觉去感受周围。 只一回神，她便知道自己已经不在水里。 “差一点，那个男人救了你。”超脑的声音带了一丝放松的语气，道：“或者应该感谢运气不错，你们被冲到了一个岛上，暂时没有危险。” 男人？青莲子嘛？ 他怎样了？ 顾欣悦心头一怔，便想睁开眼睛。 眼珠刚动，就听得旁边想起了一个清冽的声音：“青莲子，我知道你还活着。” 顾欣悦那睁开眼睛的动作便立时停了去。 这个声音她听过。 因为那声音实在很是动听，而随后做的事却太过于惊骇。 让她死死的记住了这人。 记得，他们叫他玄幻子。 江湖排名第三，连杀气都修炼到无的绝世剑客。 天幻门因为他的存在，从一个二流门派一跃而成了谁都不敢得罪之人。 他最喜欢的，便是穿一身白衣。 是了，那个在门口出现将她直接丢下海的。 就是一身白衣。 他们是被救了？还是，被抓了。 “呵呵，玄幻子，你也够厉害，这样都能被你追到。” 随着带着轻笑的声音响起，顾欣悦的身体被拨动了一下，滚了几个滚，掉进了一个浅坑里。 听得有人猛的咳了一声，青莲子的声音道：“你怎么找到我的？又怎么上的船的？” “有人告诉我你在哪，至于上船，你有易容高手帮忙，我也有，只不过是藏在了船舱底下而已。”玄幻子冷声道：“我本来不愿意相信，你是假死骗我，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投身官吏，跑去做郡主的护卫，青莲子，你居然堕落至此。” “呵呵，只要能摆脱你，我什么都愿意做。”青莲子的声音带了嘶哑和无力，说了几个字，便带了低闷的咳嗽声。 只那语气，却是十足的轻蔑之意。 良久之后，玄幻子才淡淡的道：“是嘛？” “是，我早就说过，我讨厌你，我不想再看见你！”青莲子猛的咳了一声，带了森冷的寒意道：“这么久了，你难道都不知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玄幻子声音淡淡的道：“不愿意看到我嘛？” 空气突然冷冽起来，随后，青莲子发出了压抑到极处，亦痛到极处的声音。 让顾欣悦不觉猛然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黎明时光，霞光漫天，金红的光线中，那白衣人抓住了青莲子的脖子。 两只纤长若玉般的手指插进了他的眼眶之中。 第716章 海战惊魂3 第716章海战惊魂3 “这样，你以后就不会看到我了。”玄幻子手腕一动，手指轻勾。 剧烈的痛楚涌上，青莲子用尽力气将头转了下方向，眼睛看向了顾欣悦的方向。 深深的，在眼珠被慢慢挖出去的时候。 深深的，像是要把那个被杂树掩藏住的身影给映进心底。 随着那眼珠被抠出去，他的眼前先是一片血色，随后便被黑暗替代。 可是在那黑暗之中，少女的面容却清晰无比。 那满是惊惧和心痛的神情，合着她往日那万般多变的神情，就在那一刻，深刻进了他的眼珠，他的心，他的灵魂里。 青莲子唇角微翘了一下，对着顾欣悦微微摇了下头。 随后，便发出了再也忍不住的痛叫。 玄幻子已经将他两颗眼珠都挖了出去。 随手一抛，将那两颗眼珠给丢开，然后将他抱进了怀子，柔声道：“你看，你的要求我都会帮你做到，你不想看见我，以后便不会再看见我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去做。” 顾欣悦紧咬住唇，才能忍住惊叫的欲望。 看着玄幻子抱着青莲子坐下，消失在那杂树后面，忙探手将滚落在身边的两颗眼珠拿住，直接放入了空间。 “给我保住！若是保不住，老子就拆了你的代码线！”在脑中恶狠狠的道，顾欣悦眼角不觉滚落出了两行泪水。 “可以暂时保存，不过，要能实施移植手术，得要升级到九级。”超脑的声音响过之后，便滴的一声，没声了。 那便是可以了…… 顾欣悦紧咬的嘴唇微松了一下，便又更紧的咬住。 杂树后面传来了青莲子一声惨叫，随后便是带了颤抖般的怒吼：“放开我！” “这个不行，我不会再放开你。”玄幻子轻飘飘的说着。 随之一道厉风刮过，遮挡在眼前的杂树被一道剑风给削断。 齐刷刷的树枝和叶子刷刷的落下，掉落在了身边，露出了顾欣悦那半掩藏在沙坑里的身体。 顾欣悦的视线正正对上了玄幻子瞟过来的目光。 他的容颜也清清楚楚的映入了她的眼中。 顾欣悦不觉一怔，看着那绝美的容颜突的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在秦山山脉那边见过之人。 那个，让青莲子一见就让她自个下去然后遁走了的人。 狠咬了一下嘴唇，顾欣悦避开了他那清冷至极的目光，看向了被他抱在怀中的青莲子。 青莲子武功高强医术高超，自从认识他以来，虽然他也有喝醉了的邋遢模样，也有故意留了满脸的胡子一派颓废。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他那眼睛都是亮晶晶，清澈无比。 身形亦是敏捷有力，便是一脸胡须都带着勃勃生气。 可是现在，他身体战抖着，腰间的衣衫被割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了已经被泡白了的一道大伤口，四肢亦软软的耷拉着，好似骨头都受了重创。 而那对眼睛，那里，已经成了两个血窟窿。 就好似，好似一个破娃娃一般的被玄幻子紧箍在了自己手臂里。 “郡主……”玄幻子看着她，脸上一丝神色都无的唤了一声。 青莲子的身体确是猛然一抖，挣扎着便想脱离他。 玄幻子手臂一紧，将他身体转过对着自己，转回头看向了他，低声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她当侍卫？” 你这样的人，便是风都无法挡住你那自由的脚步…… 青莲子紧咬着内唇，将那一动便想发出的惨叫给咽了回去，嘴唇轻颤着，从唇角发出了一丝冷笑，道：“她给的……钱多……” 静默了半晌，玄幻子淡淡的道：“你又骗我，你从来就不在乎钱，你要是缺钱，多少寒渊都会给你，何必去给人做侍卫，做下人？” 青莲子哼了一声。 玄幻子淡声道：“你可知道，我一早就上了船，藏身在那底舱之中，我便在想着，我都如此了，我连这样都忍了，变作别人的模样，在那肮脏的底舱，就为了等你，我想，要是你见了我，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狠心，不过，便是狠心，在海船上，你也跑不了。” 声音微微一顿，玄幻子那清冷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波动，眼珠一转，又冷冷的扫了顾欣悦一眼。 淡声道：“我从底舱看着郡主上船，我在那些随从里找寻着你的身影，你易容改装，与以前完全不像，可是青哥啊，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看着你毕恭毕敬的跟在这女人身后，看着你眼睛都不离的，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你帮她装鱼饵，帮她倒茶，帮她拿吃食，帮她披衣，你要她小心海风，小心不能掉下去，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你甚至都没发现，我一直看着你。” 轻叹了一口气，玄幻子抬起手，被血浸透的手指围着青莲子那血糊糊的眼眶转悠了一圈，柔声道：“你说，不想看见我，青哥，是不想看见我，还是这对眼睛里，如今只看得到那个女人？这样的眼睛，不要也罢？对吧？” “放屁！”身体总算能动了，顾欣悦冲口便骂道。 “姑娘！”青莲子急促的叫了一声。 “脾气还不小？”玄幻子又转过头去看了顾欣悦一眼，唇角微翘了一下，道：“真可惜，青莲子拼着被我抓住，也要将你藏起来，我本也想顺从他这点心意留你一条命。” “骗小孩呢！你根本就不想留任何人的命！”身体依然无力，顾欣悦手努力的撑在地上，也只能支撑起半个身子。 这也足够让她看清楚所在之地。 这应该是一个小岛，岛上树木繁茂，远目之处，都被茂密的林地挡住。 而他们所在的，则是靠近沙滩的杂树林。 在那片洁白的沙滩上，两道痕迹极是清晰。 一道是带了血渍好似一步一挪艰难爬上来，一道则是被拖拉上来的痕迹。 想来，应该是青莲子将她从海里拖上来所留下。 拖上来后，便挖了个坑，将她放在杂树后面。 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发觉玄幻子追上来了吧？ 他本来完全可以自己躲进那个密林之中…… “呵呵。”玄幻子轻笑了一声，好似看到什么好笑之物一般的看着她，道：“任何人的命？郡主，你的命，我的确不在乎，不过，死亡对你来说，还太仁慈。” 说着，低头看向了青莲子，柔声道：“你居然让我的青哥变成了如此模样，郡主，你实在是罪不可恕！” 第717章 海战惊魂4 第717章海战惊魂4 这个人…… 顾欣悦强忍着心底的颤抖，努力的坐了起来，道：“你若是在乎他的性命，就不会把他伤成这样，那伤，若是再不处理……” 玄幻子眉头轻挑，飞看了她一眼，撕开了青莲子的衣襟。 从他胸口掏出了一个皮袋子。 在从皮袋子拿出药瓶的时候，玄幻子的手指拂过了青莲子的胸口。 青莲子的身体猛烈的颤抖起来，头一偏，大口的鲜血喷溅而出，随后，便呕吐出来。 玄幻子脸色一冷，手指点了他身上的穴位，看着他道：“我还以为你这毛病已经好了，原来，是只能让她碰。” 说着，便将那药瓶随手一抛，双臂都搂紧了青莲子，嘴唇便往那满是血腥的嘴凑了上去。 “你敢碰我，我现在便死给你看。”青莲子将头一偏，伸出舌头咬住了舌根，冷声道。 玄幻子一僵，缓缓的将头收了回来，愣愣的看了他半响之后，伸手捡起了药瓶。 然后，轻柔的，好似对待最易碎的最宝贝之物一般，小心的给那眼眶上了药。 再又挑了一些擦在他腰间的伤口。 一边擦，一边柔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青哥，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以后还有好多好日子过，我怎么会让你死。” 那声音又柔又软，却是让顾欣悦猛的打了一个冷战。 玄幻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郡主有问题？” 顾欣悦没有说话。 “郡主，我跟你讲个故事可好？”玄幻子又转回了头，声音里好似还带了一丝欢快的道：“从前，有一个少侠，武功高强，行侠仗义，热血心肠，他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少年，对那少年极好，说会一生护着他，还说若是他没人要了，他便娶了他。” 青莲子转了头，依然咬着舌根，脸色紧张的对着顾欣悦摇了摇头。 玄幻子将他的头一拨靠在了自己胸口，柔声道：“他们一起纵马江湖，好不惬意，好不快活，他们一起杀恶霸，斗凶徒，夜间在山林里，烧起篝火相偎相依，白日行走城镇，不离不弃，他们并肩作战，脊背是对方最坚实的靠山，就这样，他们在一起形影不离的，直到有一天，有一天……” 声音一顿，玄幻子重复了几声后，眼神都带了一些漂移的道：“那少侠却丢下少年走了，少年便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武功不够强，那少侠觉得他是拖累？所以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便回去深山，刻苦修炼，一日又一日的修炼，等到少年剑术大成出关之时，已经过了好几年，那少侠也成为了惊云大侠，江湖上，是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上一声的人物，少年很是欢喜，想着自己要能配上他，便也要做一个侠客，一年时间，江湖上便多了另外一个侠客，与惊云大侠齐名的玄幻子，然后，少年便去找他，他想着，那么多年，那人都没有成亲，也没有任何污记，那心里，应该也是想着他的，他找到了他，那人，果然还如同以前一般，就如同那初春的阳光一般，那么灿烂，那般温暖。” 顾欣悦的视线不觉往青莲子身上飘去。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青莲子的身体抖了一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勾出了一个手势。 顾欣悦的心头不觉一凛，那是要她快跑的意思。 “可是，那人却说，他可以将那少年当成朋友，却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关系。”玄幻子的声音一冷，视线亦冷冰冰的盯住了顾欣悦。 冰冷的好似剧毒之蛇滑上了身体，随着玄幻子手指轻抬，一股气劲将顾欣悦的身体给束缚住，让她想要起身的动作顿时停滞，身体亦跌倒了回去。 “他说，以前是他弄错了，他喜欢的是女人。”玄幻子盯着顾欣悦缓声道：“我忍下来了，因为，那时候，青哥他，谁都不喜欢，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没有人能碰触他的身体，便是寒渊，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能有任何肌肤接触，所以，便是他一直躲着我，我也忍下来了。” 顾欣悦愣愣的看着他，脑袋里突的一亮，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感觉，冲口道：“是不是你们认识的时候，青爷把你当女人了？” 看着玄幻子的脸色一沉，顾欣悦心里便叫了一声不好。 完蛋，看样子是说了了不得的话了！ 这家伙从一出现，神色就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变动一般，便是挖青莲子的眼睛之时，那眼中也没有波动。 现在，现在…… “是啊，他把我当成女子了。”凉凉的看着顾欣悦，玄幻子眼底暗涌汹涌，声音亦低沉了下去，道：“只要他喜欢，我便是做女人也可以，只要他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给他。” “可是，他却还是不愿意。”声音顿了顿，玄幻子冷声道：“他对别人都很好，对任何人可以笑，唯独对我，越来越冷。” “为什么？青哥？明明，你以前很喜欢我的，明明，你以前便是自个性命都不顾，也要救我的。”低下头看着青莲子，玄幻子的声音越来越冷：“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活着，只是为了你而已。” 说着，玄幻子的手握住了青莲子的手腕，手指尖搭在了他的脉门之上。 只要用力，青莲子的手腕便会被捏碎，筋脉也会被毁掉。 “你不是爱他，若是爱他，你不会这样对待他。”顾欣悦冲口叫道：“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好，而不是像你这般！” “像我这般？我哪般？”玄幻子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向了顾欣悦道：“你是想说，我不该挖了他的眼睛，断了他的骨头？可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便会跑啊，他很会跑的，一直跑，一直跑。” 停下了声音，玄幻子头侧了一下，手指离开了青莲子的手腕，轻弹了一下青莲子露在外面的舌头，道：“收回去，要不，我就杀了她，你敢咬舌，我就切了她的手脚，挖了她的五脏六腑，慢慢的折磨她……到死。” </a> 第718章 海战惊魂5 第718章海战惊魂5 他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字的说着。 声音亦很柔，还似乎带了欢悦的笑意。 顾欣悦却是从骨子里冷了下去。 这个人并不是开玩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个人，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善和怜悯之情。 生命于他，人类于他，不过是玩具一般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他是享受着那种残虐。 她毫不怀疑，带着惬意欢快的神情，他会一点点的切下她身上的器官，一点点的割下她的肉。 青莲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张开嘴，将舌头收了回去，良久之后，冷笑一声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十年前，你没做成，便一直挂在心里，心心念念的，想做了我？” 玄幻子看着他，唇角微翘的道：“没错，当年你都把我给做了，却不让我碰你，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青莲子的身体再度一抖，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两眼只剩了血糊糊的眼眶，神情都看不到，只是唇角微勾的道：“好，我让你来，你想怎么弄都可以，唯有一样，你发誓，不动她一根手指头，不准碰她，不准伤她！” “青爷！”顾欣悦叫了一声。 他一直躲着玄幻子，都造成了不能被人碰触的心理阴影，可想而知，当年玄幻子对他的伤害都多大。 可是，可是…… 玄幻子冷冷一眼，便封锁住了顾欣悦所有动作，便是声音，都因为那好似掐在脖子上的冷意而被堵住。 “玄幻子，我不过是因为在那海里受了伤，才不敌你，可是，我若是想死，这世上没人能阻止得了我。”青莲子冷声道：“你想拿姑娘威胁我，你倒是试试，试试看，我能不能在你出手前，先要了姑娘的命，再下去陪她。” 眼中冷意微收，转回头，玄幻子看着他半响，方低声道：“你宁死都不愿意我碰你，却为了保她一命，任我为所欲为？” 青莲子呵呵一笑，道：“是，我愿意，你若是接受，便发誓，我一定老老实实的让你做，绝对不会耍花样。” “好，我发誓。”玄幻子低低的笑了两声，道：“我发誓，我不会对荣宁郡主顾欣悦动手，不会伤她杀她。” 青莲子默了片刻，将手一抬，手中握着的一根短针丢掷了出去。 “姑娘，转开头。”轻道了一声，那手便回转，艰难的抓住了衣襟往一边一拽。 只他被玄幻子动了手脚，手腕无力，那衣服并没有拽开多少。 刚想歇息一下再拽，玄幻子已经伸出手，将他的衣服直接撕裂开来，三下两下的，便将他身上衣服扒了个干净。 “姑娘，别看！”青莲子哑声叫了一声，身体不自禁的打着颤抖，肌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不，郡主，你得看着。” 玄幻子轻笑一声，一抬手，便将顾欣悦给从沙坑里吸了上来，让她面对着他们坐着，冷声道：“郡主，你得睁开眼睛好生看着。” “玄幻子！”青莲子哑声叫了一声。 “我发誓了，我不会伤她也不会杀她，但是她得作为我们的见证，青哥，你最好表现好点，让她看着我们两情相悦，要不，这里可是远离了海船的航线。”玄幻子带了讥冷的笑意，一字字的道：“你说，她一个武功都没有的弱女子，不吃不喝的，能熬多久？” “你！”青莲子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声音哑了一下，道：“你毁去了痕迹！” “呵呵。”玄幻子笑了起来，道：“不是我，我没有那闲心，只能说，你们得罪了太多人，又正好碰上海神发怒，昨儿晚上那种情况，谁会注意到郡主舱房里待着的那个郡主，已经换了人？而寒战那性子，更是注意不到海潮的走向，只要他不通知寒渊，便没有人知道你们被冲走的方向，或者说，只怕现在都没人发觉，郡主已经不见了！而寒渊一旦和左道打起来，就更没有时间来找你们，便是寒渊赢了，发觉了，你说，那会在几天之后？” “是楚铮吗！”青莲子咬牙切齿的道。 “是谁都不重要。”玄幻子很是愉悦的看着他的脸，柔声道：“重要的是，你要放松自己，要好生的表现给郡主看，要让我高兴，让我觉得，你最在乎的还是我，这样，我便可以考虑考虑，给她点水，让她能多撑几天。” 没有考虑多久，青莲子便冷声道：“好！解开我的穴位！” 玄幻子眉眼微弯，将他放置在了沙地上，手指轻拂过青莲子身上的穴位，好整以暇的斜坐在了一边，看着他。 青莲子在海里被那海浪迎面一击已经伤到肺腑，一条腿也有骨裂，抱着郡主游了大半个晚上，体力也已经疲竭。 这才让他毫不费力的跟了上来。 如今，他眼珠都没了，更是无法与自己相敌，想跑都没地方跑。 他也不在乎再点他的穴，控制他的行动。 他倒要看看，青莲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玄幻子一言九鼎，发下的誓言，是绝对不会违背，但是前提是，青莲子能做到让他满足心愿。 若是做不到，那誓言，也就不成立了。 穴道解开，青莲子还是用了一会，才能动弹，手撑着地，坐了起来，青莲子先摸索着，拿过自己被扒掉的衣服，撕下了一条布带缠绕在了眼睛上，随后，拿出了几根银针在头上几根穴位刺了几下，让眼眶里的血流停住。 将伤势处理了一下后，青莲子将衣服拢成了一堆，再摸过一块石头，背靠着那石头坐下，将双腿张开，露出了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冷声道：“来吧。” 青莲子身材其实极好，常年练武，那腰身劲瘦，腿又长又结实，大腿上的肌肉带了蓬勃的张力。 而他两腿之间的那处，却是粉红色的，虽然因为疼痛而缩成了一团，却也很大一堆。 看得玄幻子的喉咙猛然一紧，下意识的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弯下身子，将头缓缓靠近那柔嫩之处。 “不过，我得先说清楚，让你弄，但是弄不起来，可别怪我。”强压住心头的恶心，青莲子手按在了他的头顶上，带了讥诮的道。 “我会让你快活的，青哥，只有我，只有我能让你快活！”玄幻子抬头，眼中泛起了鲜红之意，重重的说了一声后，便低下了头去。 将那根粉红含进了嘴里。 第719章 海战惊魂6 第719章海战惊魂6 湿腻好似毒蛇一般的感觉沿着神经窜上来。 青莲子的身体猛然一抖，牙齿紧咬住了嘴唇，双手都紧握成拳头，拼尽了全力，让身体不因为那狂涌而来的恶心而产生自然反应。 他微微侧头，转向了顾欣悦所在的地方，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模样，然后，对着那个方向，勾起了唇角，轻轻的，摇了摇头。 顾欣悦一下捂住了唇，将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嘴里。 只是身体发着颤的看着他。 看着他明明浑身都在战栗，明明肌肤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眉头都紧皱在了一起。 那满是鲜血的脸上，便是被布带遮住了一半，都能感觉到那强忍的痛苦。 却还是想要宽慰她，让她闭上眼睛，要她不要看。 要她……不要在意…… 她不能移开眼睛，不能逃避，不能装作看不到。 便是心若刀绞，也要看着，看着这个男人，因为自己在吃着怎样的苦头，受着怎样的屈辱。 若是她不下江南，若是他不跟着来。 他本不会被玄幻子发现的。 “无事……不要看……”青莲子用嘴型对着顾欣悦那边的方向说着，手指尖都掐进了自己的手掌心。 可便是看不到，他也依然可以感觉得到，顾欣悦还是在看着他。 带着自我惩罚般的看着他。 让他的心尖都痛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顾欣悦那边安慰般的一笑，青莲子手指探到了一样东西。 眉角微挑了一下，他挺了下身子，好似配合着玄幻子的动作，将那东西轻拨进了石头下面。 轻含慢捻，玄幻子全身心的都在那粉嫩之处。 那是他想了多年之处。 许是天生，又或者是后天养成，他对生物的肌理构成有特殊的爱好，以他的功力，明明可以一剑毙命，他却喜欢将对方切割成碎片，按照脑中描绘出的肌理线路切割。 看着那血花溅起，肉体分离，他便觉得欢悦无比。 他自幼所习的功法是要屏弃一切的感情和喜好，无悲无喜。 却因为这爱好一直无法冲突后面几层。 那一天，本是他出山第一次试炼。 他杀了目标一家人，因为控制不住，将那家所有的生物都杀了干净。 然后坐在了血泊里，静静的享受着那欢悦的心情。 青莲子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青莲子以为他是那家人家幸存的孤女，被那残虐的场景吓呆了，人都有些痴傻，便将他带走，一路照顾着他，给他找药，对他嘘寒问暖，体贴非常。 他开始不过是抱着玩笑之心，想看看这外头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想看看青莲子为了一个陌生人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可是随着时日的增加，他发觉自己除了杀人，又产生了其他的乐趣。 在享受着青莲子的体贴之时，他喜欢上了青莲子的身体。 那么完美的身体，那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身体。 那么强健有力，活力十足的身体。 他想占有。 可青莲子却当他是女人，虽然照顾着他，却也一直对他非常有礼，对他的勾引亦好似看不见。 他无法，只能找门中之人要了那南疆密药。 给青莲子下了。 那一晚上，青莲子失去了神智，失去了理智，只有生物的本能。 而青莲子身边只有他。 当剧痛传来，他却只觉得欢快。 那般舒坦欢快。 可只做到一半，青莲子却醒了。 他看到了他的身体，看到了当时两个人的状态，看到，他玄幻子穿着女装，梳着发髻，却是衣襟大开，露出一副男人的身体。 而两人一模一样的地方，正挺翘若大树一般在青莲子眼前摇晃。 青莲子当场便吐了，随后，如同风一般的消失。 他无法去追。 不说他当时的状况，便是武功，那时候他也比不上青莲子。 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而且，门里也开始找他回去。 于是，他回去了，回去沉下心思修炼，在臆想着青莲子的身体，臆想着他那完美的肌理，臆想着那身体被自己一点点的毁坏之中。 他所有的感情都在消失。 剑术大成。 他已经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唯有血腥能引起他的欢悦和意动。 除此之外，便是青莲子。 他想，若是有了青莲子，有他满足自己，也许，自己就不会再去追逐那血腥之道了。 他只要有青莲子就好。 反正青莲子武功和医术都非常强，便是伤得厉害一些，也能恢复。 他到处找他，追逐着他。 剑术到了高处，他已经可以收敛自己的狂虐之气，每次杀的，也都是一些该死之人。 如此，他也有了一个好名声。 靠着这好名声，他终于和青莲子相遇。 可当青莲子知道他是谁后，却又再次跑掉了。 他追了将近两年，终于在秦州发现了他的踪迹。 可是，青莲子却当着他的面跳崖了！ 他宁死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这让他呆立在那山顶，想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太阳升起之时，他所有的气都沉淀下去。 唯一的念想没有了，那么所有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没有了杀气。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想杀人之心。 一切生物，在他眼里，不过是肌理而已。 随时可以分解的肌理。 他本以为，他可以得升大道。 可是，却让他发现，青莲子也许没死。 那意念便又缠绕上了他的心。 他想着。 他不再追求和青莲子在一起了。 只要得到那个完美的肌理，再将之摧毁掉，他最后的一丝束缚也没了。 天下第一，垂手可得。 可是，为何不管他怎么弄，这粉红之处都没有膨胀，都没有长成大树？ 接连弄了许久，那地方都没有反应，玄幻子很是有些不悦的抬起头来。 青莲子脸上一丝神色都无，声音亦冰冷平静的道：“怎样？不成吧？当年被你一吓，就再也不成了。” 玄幻子慢慢立起了身体，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去。 他容颜绝美，那身体亦是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一般，玉雕一般的漂亮光滑。 两腿之间，那银白的东西，已经涨大，好似玉藕一般。 “没关系，这次，我来。”玄幻子挺了下腰身，淡淡的笑道。 “如此。”青莲子亦轻笑一声，道：“我后背受了伤，经不得摩擦，不若，从后面来？” 说着，摸索着直起身体，将身体翻了个边，跪伏在地，手撑在那石头上，两腿分开的道：“来吧。” 玄幻子喉咙一滚，吞咽了一下，双手扶住了他腰。 “我可先说一声，你进来了，射了，便算我满足你了。”青莲子带了轻笑道。 “好！” 随着玄幻子低低的一声，他双手紧握住了那劲瘦的腰，手指在那伤口上刮了一下，一个挺身。 “啊！”青莲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随之，他便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将声音给压制下去。 只是将身体压在了那石头之上。 那一处，那想了十年的地方，果然如同臆想的一般，温暖，带了活波的生机和血涌。 热血冲上了头，玄幻子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起来。 没有多久，便发出了呜咽般的声音。 青莲子在这时，背往后面挺了一下。 那满是伤疤的背部在玄幻子眼中映出了一片鲜红。 下意识的，玄幻子便抱紧了他的腰，将身子紧紧的贴上了他的背，一边大力冲撞着，一边用自己身体去摩擦着那又被泡开了的伤疤。 听着身下人发出了低低的痛呼，感觉着那身体因为剧痛而不断战栗，那战栗又让他更加兴奋迷乱。 玄幻子将头搁在了青莲子的肩头，猛力一挺，口里发出了狼一般的吼声，身体一阵颤抖。 那一下猛击让青莲子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痛呼，指尖银针在手上一划，将那痛呼给压了回去。 趁着玄幻子身体完全压下来之时，将手探进了石头下面。 他的剑是师父花生所赐，谁都知道，那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弯钩剑。 却很少人知道那是一柄软剑。 从金陵之后，他便将那剑收入了腰带之中，腰间只挂着普通的长剑或者腰刀。 玄幻子抓住他之时便将他身上的武器都丢了个干净，但是这个却没有收出。 长剑一弹而出，发出了噹的一声脆响。 玄幻子人还在飘忽之中，却被那猛然爆裂的杀气给惊醒，冷声道：“青哥，别做无谓挣扎，你打不过……” 说话之间他的手已经探出抓住了青莲子的手臂。 这样，便是青莲子想翻身出剑都不可能。 可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被一声痛呼取代。 青莲子根本没有翻身。 他手反握着那剑柄，将长剑从自己腹部直接捅了进去，剑刃穿透了他的身体，又从玄幻子的腹部刺了进去，斜斜向上，直指向他的心脏。 “你居然！”玄幻子身体猛然紧绷，腹部肌肉如铁般的缩紧。 那长剑便被卡在了他的腹肌之间。 脸上终于出现了狰狞之意，玄幻子抓着青莲子手臂的手便用力。 想要将青莲子的手臂给扯断下来。 可他刚发劲，就听得咚的一声。 ** 霍霍，亲们，大过年的，给点评语呗！ 青爷的未来就在你们手里了！ </a> 第720章 海战惊魂7 第720章海战惊魂7 身体在海水里浸泡那么久，便是一直昏迷，有青莲子一直护着，用内力煨着，也已经完全脱力。 而虽然只是遥点，玄幻子的气劲亦让她身体完全僵硬，动都不能动。 只能坐在那看着。 看着青莲子受辱。 看着青莲子手指轻动，将那腰带塞进了石头下。 虽然不知道青莲子想干嘛，但是顾欣悦本能的觉得不对。 当青莲子主动转身，甚至是邀请之时。 顾欣悦的心颤抖了起来。 她拼命的运气，想让筋脉活动起来。 机会只有一次，只有一次。 她想到了青莲子会利用玄幻子的高峰点做些什么，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那般。 当青莲子微微转头，对她勾唇一笑之时，她打了个冷战，随后，便看见他毫不犹豫的翻转了剑刃，将长剑刺进了自己腹部。 那个时候，顾欣悦的脑袋完全被热血涨满，那激越的能量让她的手挣脱了束缚。 在那一刻，她用了瞬移的技能。 抓了身边的一块石头，瞬移到了玄幻子身边，在玄幻子狰狞怒骂出声之时。 将石头狠狠的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玄幻子的注意力全部在青莲子身上，内力也全部集中在了腹部进行防范，后面全无防备，那一下砸得他后脑勺都陷下去。 顾欣悦一击而下，便又用力来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直到砸得手都无力，那石块自己掉落下去。 才喘着气，看着那软到在青莲子身上的人，看着那已经被她砸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脑袋。 用力的，将他的身体抬起来，让那剑刃抽出，再推落开去。 “青爷，青莲子！”瞅着那穿背而出的剑刃，顾欣悦的唤声都带了轻颤。 青莲子的身体颤抖着，从下面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是，笑声？ 顾欣悦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背，不确定的道：“青爷，你还活着吧？不会，不会是鬼笑吧？” 那笑声更大了些，带了压抑的抽痛声，青莲子手撑在地上，缓缓的，跪坐起了身体，低声道：“姑娘，你可真……” 真是随时都给人惊喜啊！ 他本来以为完蛋了！ 玄幻子的武功居然精进如此！ 那一刻，他心里害怕绝望到了极点。 不但不能拉着玄幻子同归于尽，还会激起他的怒气，迁怒到顾欣悦身上。 那他便是死，都不能瞑目。 可只怕玄幻子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死在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还被他点了穴，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少女手上。 看着青莲子还能动，再看了下那长剑刺入的地方，顾欣悦松了一口气，那手便再无一丝力气的垂了下来，道：“我被他点了穴，你还有力气解嘛？” 青莲子挪动了下身体，靠近了她，手指间的银针在她头顶上扎了几下，人便无力的倒下。 倒在了她的膝盖上。 “青爷！”顾欣悦叫了一声。 头伏在了她的腿上，青莲子轻声道：“姑娘，青爷没有力气了，只能这个法子，等过上一会，你身体里的气脉就能重新流动，你慢慢的活动着，便能动了，这个岛也是属于群岛范围，你上到那边山上，点燃湿木，燃起烟，让寻找你的船只能看到。” “青爷！”顾欣悦颤着声唤了一声，手慢慢挪到了他的背心，脑中让超脑赶紧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姑娘，青爷陪不了你了。”青莲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却依然带着安抚和笑意，道：“你自个去，要赶快，你别信玄幻子的话，不说杜仲，便是旁人，都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谁也假装不了你，寒战会马上知道，他会顺着海流追上来，要是，烟燃晚了，错过了，就不好了。” “我跟你一起，青爷，我们在一起！你不准放弃，不准去死！”听着脑中超脑报出来的情况，顾欣悦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大声道：“我还这么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没来过大海，你怎么能放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不会烧火，不会起烟，一定会错过的！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错过救援的船，我连饭都不会做，我会饿死的，我也没武功，我会被乌龟咬死的！” 再是心里发酸发苦，青莲子也被她这一句给逗笑了。 笑过之后却是更涩更苦。 “青爷，求求你，你是我的保护神啊。”顾欣悦哭着道，手轻轻的抚上了他后背上的剑刃，抹了一把眼泪，道：“你教我，教我怎么做，青爷，教我，怎么拔这剑，才能不伤害到肺腑。” 超脑说他的内脏本就受创，玄幻子挖他眼珠的时候也完全是不管不顾，再加上那长剑剑头是带弯钩的，便算他是避开要害，这样穿透而过，造成的伤害也不轻。 若是不做处理，光那内出血，他就支撑不过一个时辰。 “姑娘……”青莲子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我已经脏了……” 顾欣悦一怔，半晌之后才明白他说的意思，不觉往他身下看去。 那里，亦是血流如注。 察觉到她的视线，青莲子的身体微微一颤，低声道：“姑娘便让我留在这里吧，我没脸……” 没脸再待在你身边。 身体还不能动，顾欣悦猛的用手抱起了他的上半身，将他身体翻转过来，然后，低头，用嘴唇堵住了他那被鲜血染红的唇。 将他的话也给堵了回去。 青莲子一震之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全身全心的，只有一个感觉。 紧贴着他嘴唇的，那个柔软带了清香的红唇。 一亲之后，顾欣悦松开了那满是血腥味道冰冷僵硬的嘴唇，沉声道：“青爷若是说的这个，那青爷一点都不脏！青爷你是为了我，若是说，若是说你脏了，那我也脏了，若是你没脸，那我也没脸，反正，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青莲子一怔，脑中好似被人猛击了一下，哐当当的作响。 只回旋着：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回旋到后来，又在脑海里显示出了她的面容。 虽然已经没有了眼珠，青莲子却好似看到了她那满脸泪水，却带着坚毅的面容。 轻叹一声，青莲子抓住了剑柄，将剑柄一扭，便从剑刃上脱离。 那是一头尖细的剑刃。 “从后面拔出来，那回春丸，若是有，给我吃两颗。” 第721章 海战惊魂8 第721章海战惊魂8 长剑从背后拔出，带出了一蓬鲜红的血花。 沙地早已经被血染红，因为这一蓬，又变得更加夺目。 顾欣悦沉了下心，快速的按照青莲子的指点将空间里拿出来药粉撒进了伤口。 这种药是青莲子特制的，对消炎止痛止血包括愈合有奇效。 超脑都说，这是比后世最先进的基因药物都不差的药。 只不过因为所用的材料极为昂贵稀少，青莲子制出来的也不多，都给了她不说，自己后背那个伤还不准她用。 不过这个时候，也唯有这药能救他了。 药粉一入了伤口，那清凉之气便让伤口上的灼痛消散了一下，本是紧咬着手腕不让惨叫发出的青莲子不觉微微一怔。 天气已热，顾欣悦穿的又是胡装，被海水浸透后紧贴在身上，便是多出一样东西都能看到。 这药…… 还有，他不过随口说一声的回春丸，她也直接掏了四颗出来塞他嘴里…… 嘴唇勾了勾，青莲子决定不去想。 “青爷，还要上什么药？你给我的药我都带着，还有上次用的消炎药水，还有绷带，纱布，我都有。”顾欣悦咬了下唇，低声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其实，其实我有一个百宝囊，就是别人看不见……” 青莲子一怔，猛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青爷……”顾欣悦一愣，轻唤了一声。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这个上好后，就把九回丹捏碎，洒在伤口上，对了，眼睛这里，帮我也重新清洗一下，有棉球的话，用棉球蘸着那消炎药水先洗一遍，再上药粉，然后一样的，用九回丹捏碎了洒上，再包扎好。” 一番话说下来，感觉到顾欣悦的手还是僵直不动，手轻柔的擦拭了一下那柔软的唇，青莲子道：“姑娘，我很高兴，真的，所以，快点动手，青爷可没你家秦齐那么耐痛。” 他自然是早就发觉了她的一些特殊之处，但是，那是她最深的秘密，他并不想探听。 如今他眼珠被挖，这次内腑受伤严重，功夫只怕要打上许多折扣。 以后别说保护她，只怕还会成为她的累赘。 若是知道多了，若是以后他不敌于人被制住，说不定就会泄露出去。 不过，顾欣悦愿意告诉他，他还是非常高兴。 高兴得，连顾欣悦动手开始处理眼眶的伤口，那剧痛都变得好似可以忍耐了。 不过，他还是杀猪一般的叫了出来：“痛痛，姑娘好痛！” 顾欣悦很是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先前被那玄幻子挖眼珠折磨，包括被拔剑，处理腹部那么大的伤口，这人痛得身体不停的颤抖都是死咬着手腕，连痛呼都不过是从嘴角溢出那么一丝。 现在…… 心里腹诽，顾欣悦却是更轻更快的将他脸上血渍都洗去，再处理好伤口，仔细的将伤口包扎后。 然后找了一条冰晶绫系在上来。 那冰晶绫是由冰晶蚕丝织成，非常轻薄，而且带了冰凉之意，透气，但不透光。 是极为罕见之物。 做为眼带，既可以让他的伤口舒服，又不会让人看到里面那狰狞的伤口。 寒渊说，这是他们寒家养的蚕里十万只才出这么一只变异品种所出的丝纺成，这么些年也就出了两匹，送了一匹给她，说是做新婚礼物。 现在倒是正好用上。 那冰晶绫一上眼，青莲子便知道是什么，手指在那垂落下来的绫上一摸，收住了痛呼，转而轻笑道：“姑娘，这是内疚了吗？” 虽是轻笑，那笑声中却满是苦涩。 听得顾欣悦再度一愣，道：“这个不好吗？我是觉得这个对你的伤口很好。” 转念一想，面色稍沉的看了他一眼，再一想，自己的脸色他也看不见，便又轻叹一声，从空间里掏出水，开始给他清洁身上。 一边拿着帕子擦拭一边道：“若是你说先前之事，青爷，我的确很难受，也很内疚，你都阻止过不让楚铮上船，是我大意了，若不是我……” “一样，便是楚铮不上船，玄幻子也会上船的。” 打断了她的话，青莲子微微垂了头，感受着她的手轻柔的在自己身体上擦过，那般小心，那般温柔，还带了点颤抖。 而他一点反感和恶心都没有，反而，随着那手的移动，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快活。 青莲子将双腿一并，摸索着将自己的衣服拉过来盖在了腰间，故作平淡的道：“要说错，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姑娘，若不是因为我，玄幻子不会对你下手。” 当时那楚铮的随从很是惊讶，只怕是没想到玄幻子居然直接出手那般做。 想来，当时那随从只是想让玄幻子出手制住他们，然后抓了顾欣悦做人质，以图后续。 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特殊，而让玄幻子起了杀心，所以，才不管不顾的直接丢她下海。 “可若是我不下江南。”顾欣悦微蹙了眉头低声道。 青莲子轻笑了一声，道：“姑娘有姑娘的人生，姑娘想下江南，想去那，都是应该的，是我自己惹下的祸事，我自己做的决定，若是我想躲，我若说不跟着你，姑娘会强要我来嘛？姑娘，青爷可是一等一的好汉，一等一的大侠，自己的责任自己扛，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不需要你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内疚，来觉得对不起我！” 顾欣悦一愣，不觉抬头看向了他。 他脸上虽然已经被清洗干净，一头长发却是披散在后，眼眶虽然被冰晶绫给遮挡住，那旁边的青红之色却没有淡去，嘴唇亦是苍白无色，脸颊之上更是一丝血色都无。 可便是这样，那飞扬的眉头，那上翘的唇角，依然带出了张扬自豪之色。 顾欣悦心头猛然一动，只觉得在心底之处有一股热气涌了上来，眼中带泪，却是笑道：“我知晓了，原是我狭隘了！青爷就是青爷，这次是我们不小心，那么下次我们找回来便是！那么青爷，便是瞎了，便是经了今儿这么一事，青爷还愿意做我的保护神嘛？还愿意跟着我嘛？” 这次轮到青莲子一怔，许是药物起了反应，他竟然觉得那已经没有眼珠的眼眶里在发热，心亦如同在热油上滚着，又烫又激。 半晌之后，方勾唇一笑道：“那是自然，好歹我也为郡主吃了这么大的亏，郡主以后可得替我养老送终才行。” ** 嗷嗷！为青爷点赞！ </a> 第722章 海战惊魂9 第722章海战惊魂9 顾欣悦带的水和帕子都够多，给青莲子将上身清理干净后，便准备清理下面。 青莲子死拽着衣服道：“姑娘，我可以自己来。” 顾欣悦瞅了瞅他那还带着颤抖的手，道：“青爷，都说了，我给您养老送终，这是应该做的。” 青莲子脸色一僵，手还是不肯拿开，嘀咕着道：“那不一样，姑娘，青爷虽然年纪大了，也还是会害羞的好吧。” 那般模样，看得顾欣悦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青爷，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不是您老说的，医者眼中无男女。” 青莲子微微一怔，便释然而笑，道：“是青爷狭隘了，那便麻烦姑娘了。” 说着，手松开了衣服，撑着地，将双腿放直，坦坦荡荡的，将自己身体展现在顾欣悦面前。 顾欣悦眼中闪过赞誉之色，收敛了心神，不去看那笔直强健的腿，间，之物，专心的擦拭干净后，等青莲子自己转过身后，便小心的去清洁那一处。 玄幻子根本不拿他当人看，只顾着满足自己那变态的心愿，那里被撕裂得厉害，流出的血都带了黑红之色。 顾欣悦眉头皱了下，道：“青爷，这里只怕要清洁下里面，您，忍住。” 青莲子自然知道这种状况下不将里面弄干净，以后发炎腐烂，便会彻底失去生理作用，那他的日子才是真的凄惨，还不如死了干净。 只是，虽然说得那么坦荡，到底还是有些…… 在低了头应了一声后，耳根便不觉有些红了。 顾欣悦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在空间找了合适之物，小心的探进去，将那些浊物都清洗出来，再送了药膏进去，小心的涂抹。 再是失血过多，青莲子那脸颊亦绯红一片，只能死咬住了手腕，不让自己发出难耐的声音。 他心里的那些念想，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顾欣悦发觉。 绝对不能让她发现。 不说他已经是个废人，便是她和秦齐的情谊也不是别人能插进去的。 若是他的心思会给她带来困扰，会变成恩义困住她，那他真不如死在玄幻子手里。 心里一遍遍的说着，那身体的反应越依然越来越敏锐。 不同于玄幻子一碰便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想吐想晕，她的碰触，反而让他从心底喜欢，发软，居然还想着…… 青莲子干脆拿起银针直接对着自己昏穴一戳。 小心的处理完，顾欣悦亦是出了一身汗，回头问道：“青爷，这里这么处理可以嘛？要不要再擦点别的？” 问了两声没见回音，低头一看，好吧，这人居然咬着手腕昏了过去…… 顾欣悦呆了呆，随后默默的拿了衣服出来，给他穿上。 衣服穿好后，顾欣悦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青爷，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光明，一定！” 青莲子继续昏睡中。 这么一活动，顾欣悦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机能，将青莲子轻轻放在地上，顾欣悦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又转头看向了玄幻子。 玄幻子的头已经被她砸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腹部上被青莲子刺了一个洞，因为顾欣悦粗鲁的拔出他的身体，而被那倒钩钩出很大一个伤口。 看上去很是有些狰狞。 顾欣悦皱了下眉头，走过去，将玄幻子的身体给推落到了青莲子让她藏身的那个沙坑，将沙子推落了一些覆盖在了他身上，再又将被他自己砍断的杂树盖在了上面。 虽然这人着实恶心，但是她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烂在沙滩上，被鸟兽果腹。 做完之后，顾欣悦自己也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上了一件大红的衣衫，给青莲子也披上一件橘红色的披风。 背起了青莲子往另外一头的山崖走去。 这个小岛，她们飘上岸的地方是一片浅滩，后面是丛林，而在沙滩的另外一头，则是一个凸起十多米的山崖。 那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在那处燃起烟，再有他们身上这么鲜艳的衣服，海船应该更容易看到他们。 看上去不远，走过去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待到了那山崖之前，顾欣悦却是有些傻眼。 山崖陡峭，虽然有凸出的地方可供攀爬，但绝对不是她现在的体力再背负一个大男人能上得去的。 而山崖是从丛林那边的山延伸过来，不爬的话，便要先进丛林从那边爬上去，再绕过来。 那样，花费的时间可不知道多了多少。 “还有归元丹没？”肩头传来嘶哑的声音，顾欣悦回头，便见青莲子抬起了头。 “姑娘想爬那山崖？”手在顾欣悦肩上借力，青莲子颤巍巍的站住了身子，带了轻笑道：“等青爷下，青爷带你上去。” “青爷！”顾欣悦正掏着归元丹，听得他话紧张的叫了一声。 “无事，这山崖，上岸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不过十米来高，等我休息一下，你指点给我方向，能上去。”青莲子手顺着她手臂往下摸，摸到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了归元丹，全部丢进了嘴里，又伸出手往前探去。 顾欣悦心里叹了口气，抓住了他的手按在了山崖之上，道：“在这里。” 青莲子点点头，抬起头道：“你看看，如果从这里直接往上，是往里还是往外借力？” 顾欣悦亦抬起头来，道：“从这里，山崖是往里面倾斜，要往里斜上半米距离，在四米之处有个台阶可以借力，再往上还要往里斜上半米，三米处可以借力，然后是垂直往上，大约三米半便是山崖顶。” 青莲子一边嚼碎归元丹慢慢吞咽，一边在心里将她说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再和自己早先看到的对了一下。 点点头道：“好，姑娘可愿意相信……” 话未说完，手已经被顾欣悦握住，那带了欢快之意的声音道：“那便拜托你了，青爷！” 青莲子不觉莞尔一笑，内息转了几圈后，摸索着勾住了顾欣悦的腰，将她拦腰一抱，脚一点，便拔地而起。 在他起身之时，顾欣悦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背着她也走过很多次，翻山越岭的，却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样，她的心安静得一点波澜不起。 明明这个男人身受重伤，眼不能视物，而这山崖只要落错一处，两人摔下去都不会有好结果。 身边风声嗖嗖，景色瞬间低去。 青莲子脚准确的在那两个地方点了一下，人便已经掠到了山崖之上。 人再往前走了两步，确定已经站稳后，青莲子方放了顾欣悦下来。 顾欣悦脚刚落地，便听得一声鹰啸。 第723章 海战惊魂10 第723章海战惊魂10 天色已经大亮。 朝霞在天际只留下了一抹微光。 天空上飘着一丝丝的白云。 在那蓝天白云之间，一只黑鹰飞掠而过，在山崖上绕了一圈后，便振翅飞去。 连降落都没有。 顾欣悦本是喜得准备大叫的嘴又闭上，骂了一声：“臭黑鹰！” “是大将军的黑鹰？”青莲子问道。 不等顾欣悦回答，就听得远远的，一声长啸传了过来。 青莲子正想着要不要也来声长啸回应一下，让对方知道他们在这里。 就听得那长啸越来越近，几乎赶得上利箭的速度。 前一刻还离了不知道多远，下一刻，便仿似就在前面。 青莲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松开了顾欣悦的腰，往旁边退了两步。 顾欣悦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好似踏着海面飞掠而来的红色身影给吸引住，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么一点小动作。 长啸声不断，仿佛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那红色身影已经从海面上飞掠而起。 红色衣襟在他身后臌胀成了一线，好似给他张开了一对红色的翅膀，他便那般随着风，拔海而起，直直飞掠而上。 然后落在了她的面前。 顾欣悦完全是惊愣不能的状况，心里只想着，地心引力？地心引力呢？！浮力？承重力呢？ 完全是颠覆物理学的现象好吧！ 还没想明白，身体便被抱进了一个颤抖不已的怀抱。 那环抱着她的手臂带着战栗，却是紧紧又温柔的将她环抱住，紧贴着的胸膛里心跳若鼓，带了惊惧焦急的后怕。 顾欣悦不觉轻叹了口气，道：“我无事，我无事，是青爷，青爷有事。” 秦陌寒将头顶在了她的额头处，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方微微松开了她一些，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才转开头去。 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青莲子。 视线扫到他脸上那道冰晶绫之时不觉一愣，沉声道：“眼睛怎么了？” 青莲子呵呵一笑，手摸了一下眼睛边的冰晶绫，笑道：“碰上个变态，嫉妒我的眼睛比他的漂亮，给我挖了去，真是倒霉，我说大将军，赶明儿上了岸，你可得多帮我捐些香油钱才行。” 秦陌寒脸色不觉一沉，抱着顾欣悦的手不觉抖得更是厉害。 青莲子的武功那般高强，都成了这般模样…… 那个玄幻子，最出名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杀人之时的残虐。 若是，若是他也这般对待顾欣悦…… 他脸色实在太难看，身体亦颤抖不已，顾欣悦不觉拍了下他的手道：“好了，好了，别怕别怕，玄幻子已经被我干掉了！” 秦陌寒一愣，低头看向了她。 再又抬头看向青莲子。 青莲子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姑娘，这么抢青爷的功劳可不好，明明是我先刺了他一剑，你才有机会得手的。” “哼，那也是你家姑娘我英明神武，果断勇敢，判断得当……” 顾欣悦正在绞尽脑汁的想词夸自己，那头就又被埋进了火热的胸膛之中。 秦陌寒紧抱着她，声音都带了颤抖之意，低声道：“再不离开了，怎样都不离开了，你赶我，也不走！” 听着那急促得好似要跳出来的心跳，那深切的惧怕就那么传了过来，顾欣悦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们得赶紧上船，青爷伤得重，得让他休息。” “好！船就在那边，我已经让黑鹰去带他们过来了。”秦陌寒低声应道。 说着，慢慢放开她，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外一只手便伸过去，贴上了青莲子的背。 青莲子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气流之动，身形微动了一下道：“我无事，大将军不必……” 话未说完，那手已经贴上了他的后背，一股炙热之气沿着后心往筋脉而去，顿时舒服得他哼了一声出来。 知道推辞无用，干脆盘腿而坐，运功引那强劲无比的内力运转全身。 秦陌寒亦随着他盘腿坐下，一手贴着他后心，一手握住了顾欣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道：“海船过来要点时间，你先休息会。” 听得他说，青莲子笑道：“我说大将军，你不会是自己在海面上找吧？” 要黑鹰去报信，海船还得有些时间才过来，那得离了多远啊？ 秦陌寒没有说话。 青莲子一愣之后道：“大将军，你不会是一直就这么在海面上找吧？你什么时候到的？是碰见了寒渊还是寒战？” 秦陌寒淡淡的道：“昨日晚上到的，大浪之后碰到了你们的船，杜仲说，你们掉入海里，应该是被浪冲走了。” “你不会，是从那时候便开始这么找人吧？”愣了一下，青莲子道，道了一声后，忙又挥手道：“得，大将军你别再给我输内力了，你这么走了半宿，居然还没死，留着点力气吧。” 若是轻功到了极限，带两块木板，他也可以一边丢木板一边在海面上散步。 可那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那般做，得多耗费内力啊！ 有船在，傻瓜才这么做！ 虽然说，这么走的确比海船要好找人。 半宿啊！只要一个力竭，便成了海鱼的食物。 换做他……可干不来…… “无妨。”秦陌寒淡声道了一句，手依然贴在了青莲子的后背。 “姑娘，你把他拿开，咱们现在可不能两人都废了，海船都没来，再要冒出意外怎么办？”青莲子急道。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从空间里掏出了九回丸和归元丹，一把塞入了秦陌寒的嘴里。 秦陌寒一怔之下，便含了满嘴的药丸，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下来，唇角微微一勾。 露出了一丝浅笑。 那笑容那般艳丽漂亮，让顾欣悦不觉转开了头，心里真真是百般滋味。 秦齐是提过秦陌寒只怕会过来，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甘州那么远，事情又那么多，他便是有心，也不能脱身。 便是看到信上那行字时，她都并没怎么在意。 可是，可是…… 他居然…… “对了，杜仲那小子怎样了？你上船的时候，寒战控制住局面没有？楚铮那小子抓起来了？”见秦陌寒不停手，青莲子干脆自己转过身，抓住了他的手问道。 秦陌寒脸色微变的道：“楚铮？五皇子？我没有看到他。” </a> 第724章 海战惊魂11 第724章海战惊魂11 秦陌寒是从秦州穿越秦岭，从襄州下到荆州后，坐了杨凡他们坐上去的那条船，顺着大江而下，直接出的海。 本来通过飞鹰传信，是和秦齐约好在出海口那边等秦齐的船下来一起，正好可以追在左道的尾巴后面。 但是他实在等不及，给秦齐传了信后，便要船直接开下来。 结果晚上遇见大海浪，倒是正好冲到了寒战的船边上。 当时船上乱成了一团。 海浪太大，海面上也形成了很多漩涡，寒战那船为了表示对郡主和皇子的尊敬，在寒渊确定让两人上船后，利用那几天时间，他自作主张的做了一些修改。 本是没什么，可是那可恶的玄幻子在跳海之前，为了借力，将那桅杆给砍断一枝，那特意加出来的船舱便被砸飞了出去。 让海船失去了控制。 被浪头和漩涡冲得找不到北了。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寒战便去找郡主，那假郡主一开门，他便知道不对，当即便动手。 可那假郡主也厉害，寒战一击不中，便跳了海。 秦陌寒到的时候，寒战正带着人满船的找郡主。 还是秦陌寒到了后，被他一问，才想舱房里不知死活的杜仲。 秦陌寒救起了杜仲，将他弄醒之后才知道，顾欣悦被那玄幻子给丢下了海，青莲子追了出去。 秦陌寒便又去问寒战如果是在浪起的时候被丢下去，会被冲到什么地方。 得了一个老水手的提示后，便直接下海自己来找。 都没有顾得上问别的。 但是，若是当时楚铮还在船上，寒战应该会将他拎出来给他看的。 寒战没想起来，那便是，当时楚铮已经不在船上了。 听秦陌寒说完，顾欣悦急道：“杜仲可好？他没事吧？” 当时她是看到杜仲被玄幻子一掌击飞，而且秦陌寒说他直到自己去了才被救醒，那之后呢？ “伤得比较重。”秦陌寒微蹙了一下眉头，还是决定说实话：“当时玄幻子那一掌便击得重，后来那假郡主又在他胸口上补了一剑，好在，那小子与别人不同，心脏长在另外一边，倒是逃过一劫。” 那小子醒来后把事说完之后便想往海里跳，说是在海面上找人比开船快，还说寒战那混蛋靠不住。 他只能把他给敲晕了交给亲卫，然后…… 便自己跳了海。 “活着就好。”顾欣悦松了一口气。 青莲子却是皱起了眉头，道：“也就是说，你们都偏离了航线，那么，现在寒渊的船在哪？左道的船在哪？你们都不知道？” “青爷是觉得？”秦陌寒眉头轻挑的道。 “昨天那种暗浪太大，既然你的船都受到影响，左道的船如果是已经在伏击，便也受到了影响，而这些，寒渊并不知道，按计划，他的船昨天半夜时分便会出发，要是……”青莲子眉头深皱，没有说下去。 要是左道正好碰上了那队商船…… 不，不会的，那条隐秘之道只有寒渊和直系手下才知道，而且，那里有外岛环绕，隔了这么远，再大的浪都冲不到那一边。 只是，寒渊的船却未必能碰上左道的。 错过这一次…… “无妨，便是寒渊这次打不成，我和秦齐走一趟通州就是。”秦陌寒淡淡的道。 青莲子却是打了一个激灵。 好吧，他能明白秦陌寒的意思。 只要杀了左道和左道手下的几个直系将领，东海水师也会散架，虽然不会像这次这么一劳永逸的结果，至少再出来作乱就要困难一些。 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只是，你一个大将军，动不动的就直接杀人了事…… 可以嘛！ “我倒觉得，他们应该会遇上。”顾欣悦眉头也轻蹙的道：“以寒渊的性子，一定在左道身边留下了可以沟通信息的法子，左道在什么地方，他会很清楚，左道不找他，他都会找上门去，问题是，咱们怎么找他们？” 秦齐留了一只红鹰给寒渊，寒渊能找到左道，亦能通知秦齐。 问题是，打完以后，郡主不在，秦齐在…… 这事怎么圆？ 秦陌寒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只要寒渊能找到，我也能找到。” 顾欣悦一愣，就听得天上的鹰鸣，呆了一呆。 是哦，这位也有鹰啊！ 黑鹰到了大半个时辰后，海船也到了，放了小船过来接他们上了寒战的海船。 秦陌寒坐来的那艘是跑大江的，被那海浪一吹，没有散架也不能干架了。 顾欣悦是第一个上船的，刚一上船，寒战便光着膀子拿了跟木棍递给了顾欣悦。 接过木棍，顾欣悦茫然道：“干嘛？” 这秦陌寒背着青莲子呢，不用拿木棍去接啊。 寒战转过身，将背部对着她道：“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抽吧，怎么解气怎么抽！” 无端的，顾欣悦突然想起常春来。 这人…… 将木棍一丢，顾欣悦道：“别搞事了，快点准备好房间，青爷伤得重，还有杜仲，对了，你赶快找路，咱们得赶上寒渊和左道的海战。” 寒战一愣，直起身来，这时候秦陌寒已经背负着青莲子上来，将青莲子放下，他这一转身，便看到了青莲子。 眼瞳顿时一缩，道：“青爷你！” “我无事，五皇子呢？还有他们的随从，你可抓到？”青莲子听得寒战的声音便道。 寒战又愣了一下，道：“不见了，我到处找郡主的时候，就发现他也不见了，他手下的人也不见了，还有，我底舱放置的救生船也不见了，我本来还怕是他们劫了郡主跑了。” 正确的说是，他最开始以为是郡主跟五皇子欺骗寒渊，这是故意趁乱跑了…… 差点就和郡主侍卫打起来。 好在打之前他也想到了，郡主要跑，也不会留下这么多侍卫啊…… 这才满船的开始找人。 后来，他很是庆幸当时自己的机灵，要不，秦陌寒上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他。 而不是在多年之后才想灭了他。 “这些晚点再说。”秦陌寒抬起头，看着天上飞过来的一道红影道：“欣悦，你去照顾青爷和杜仲，寒战，起帆，我们得快点了。” 第725章 海战惊魂12 第725章海战惊魂12 顺着海流飘了半夜，他们已经被冲到群岛的下方，本以为离战场应该很远了。 寒渊的红鹰带来的信息却说左道的船也被冲到下面，他将绕过群岛的主岛从后面去堵左道。 看那位置，倒是离他们所在不远。 送了青莲子和顾欣悦回房，秦陌寒紧紧抱了一下顾欣悦，低声道：“好生休息，放心，一会就没事。” 话音稍落，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转身便走。 顾欣悦手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握住了他的手将他一带，又带回转来。 伸手勾下了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轻印一吻，顾欣悦轻声道：“祝福之吻。” 轻触一下，便松开了他的手，人也退后两步，施了一个她所在世界的出战之礼，道：“祝君万胜！” 秦陌寒一怔之后，眼眶微红的，勾起了唇角，道：“嗯！” 转身就走。 有秦齐在，他本不是很在意这次海战，只是担心着她的安危才前来。 不过，她都给了出战祝福，那么，尽他全力，他都会让这次海战全胜。 那人高挑的身形快步而出，随着门关上，亦好似带走了一些热气。 顾欣悦呆了下，便转回身，拉了青莲子到床边。 这个舱房是寒战特意给她布置的（吹走的是楚铮那个），不光有她的大床，还体贴的布置了两张小一点的床。 （寒战以为袁子苏也会一起来） 杜仲躺在其中之一上面。 青莲子手摸到顾欣悦牵他到的是另外一张空床，笑了下，道：“放心，青爷还有点力气，带我去看看杜仲。” 秦陌寒带的亲卫便是做了处理，肯定也不到位，只是青莲子眼睛都看不见了，顾欣悦是想自己顶上的。 听得青莲子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被青莲子一推，才牵了他到了杜仲床边。 杜仲赤着上身，胸口那处缠绕了厚厚一层绷带，隐隐的还有血渍浸出。 他脸色苍白，人还昏迷着，却眉头紧皱，紧闭的双眸带了轻颤。 满是担心和紧张。 看得顾欣悦不觉愣在了床边。 青莲子自己摸着床沿坐下，然后摸到了杜仲的手，给他探脉，道：“姑娘，你解开他的绷带，将伤口情况告诉我。” 顾欣悦一惊之下回过神，忙收敛了心神，轻轻解开那包得杂乱的绷带。 绷带散开，便露出了那左胸上一个黑色的手掌印，还有一个不算大却很深的伤口。 顾欣悦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的跟青莲子说着那伤口的情况。 然后再按照青莲子的提示重新处理那伤口，包扎。 当她手环绕过杜仲的身体将绷带绕过来之时，杜仲的眼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 看着面前那冒了一脑门心汗水的面容眨了眼睛。 随着顾欣悦再次将绷带环绕过来，那眼中的聚焦才开始集中，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脑袋，低声唤道：“姑娘？” “嗯。我回来了，我没事，好好的。”顾欣悦轻声应着，将绷带打好结，再将他身体放好，低声道：“你睡吧，好生睡，放心！” 杜仲眼睛愣愣的看了她半晌，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手轻举起，覆盖在了她手上，轻轻一握后，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将薄被给他盖上，顾欣悦转身便扶起了青莲子，道：“青爷，别的事你再不要管了，好生休息是真！” 青莲子伤势不比杜仲轻，这番折腾下来，便是有着那些药，有秦陌寒传过来的内力，人也已经早顶不住了。 只是知道，若是他不出手将杜仲看了，顾欣悦一定会心里不安。 现在弄好了伤口，再一想有秦陌寒在，那海战他也操心无用，而且，有秦陌寒在，也不用再担心顾欣悦的安全。 身子刚坐在床上，人便往后一倒。 彻底放松，睡了过去。 给青莲子将薄被也盖上，顾欣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才抬眸看了下舱房内。 张奇被她留在了杭州，风九几个她也留在了杭州做他用，侍卫她只带了五十人上来。 这里是海船，地方只有这么大，还有寒战和寒家的人在，想来也没什么危险。 五十人是散落在船上甲板，守在她身边的除了青莲子和杜仲，也就门外两个守卫。 那两人，秦陌寒说寒战没找到。 说不定，那两人也被玄幻子用同样的手法给丢进海里了。 那两人可没有青莲子的水性，只怕是，死了。 而且，就算楚铮那房间是加装的，也不会那么脆弱，被个桅杆就撞飞了。 只怕，也是计算好了的，被人事先做了手脚。 而楚铮，只怕在那假郡主跳海之前，就已经趁乱走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他，如果说，他背后也有人操纵，那么背后那人是什么意思？ 顾欣悦突的打了个冷战。 她总是觉得这个计划，寒渊这个计划不会有人看破。 如果，有人看破了呢？ 如果，那人看破了，还想利用此事？ 那么，他会怎么做？ 左道有两万水师，二十艘战船，寒渊只有十五艘商船，虽然他不过是个商人，可是，他可是寒渊啊！ 两虎相争，最大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而在这个时候，本是出海的郡主和五皇子又失踪了，甚至死了一个。 那么，不管谁胜了，谁活下来，都会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 不，这还不算最好的结果。 “轰隆隆” 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带了沉闷的回响。 顾欣悦一惊，回头看了青莲子和杜仲一眼，便起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此时，海船已经出了群岛的水域，再前面，便是两岛之间的一片海域。 那里被两个大岛环绕，海面上有二十艘黑色的战船和五艘鲜红色的大海船。 那些战船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并不妨碍他们组成了围拢战阵将那五艘大海船往中间逼拢。 那五艘大海船想是从两岛之间过来，后面便是悬崖峭壁的岛屿，再要退后已经是不能。 “大公子怎么不动手？”旁边的水手奇怪的道了一声。 就听得又是一声轰隆隆的巨响。 一颗巨大的火球从战船上射出，直向了大海船。 大海船紧急回避了一下，那火球便擦着船尾而过，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顾欣悦的脸色不觉一沉。 是火炮！ 左道的战船上居然有火炮！ 上官崖不是说，那炸弹已经被齐诺毁掉了吗！ 为什么会有火炮！ </a> 第726章 海战惊魂13 第726章海战惊魂13 “公子！咱们的尾舱受损！” 白藕一脸焦黑的从下面跑上来，冲着站在船头的寒渊叫道。 寒渊一身轻甲，嘴唇轻抿的，手上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正查看着对方的情况。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对方的主船和旁边两艘护卫船上，都安置了四门丢出那些火球的东西。 在上上世，他见过这东西。 这是火炮。 本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东西。 看样子，那东海水师的陈校尉五天前送去通州的，就是这玩意。 只怕，六年前的那场爆炸并没有完全摧毁那个隐蔽船厂，还是有东西留下来。 这些年，左道一直逼迫陈校尉，只怕也是想弄到这东西。 只是，六年，陈校尉一直当做保命的东西，一直没有交出来，让他以为那都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的东西，为何在这个时候交给了左道？ 脸色微沉，寒渊放下了望远镜。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多了这些东西，左道那些战船都不用靠近，就能逼得他们狼狈不堪。 “公子，我们游过去吧！”一个玄衣卫拎了一对水刺上来道。 他们是什么东西不带都能潜入几十米海底之人，这个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是从海里偷偷过去，弄沉了对方的船，也不是不可能。 寒渊看了看对方的船，道：“再倒退五十米，引他们去狭道。” 有那些火炮，对方的战船并没有着急靠过来，而且战船的之间的距离也有些远，玄衣卫游过去，危险系数太大。 而且，便是游过去，对方的战船不能集中的话，他也无法做到一击而中。 实在是……麻烦。 不过当初那爆炸他是去看了的，便是陈校尉留了些东西，也不应该会太多。 他倒是要看看，左道有多少这种玩意。 玄衣卫应了一声，打着旗语让海船慢慢的向两岛之间的狭道退去。 可是这么一退，五艘海船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近，而后面也有黑色的战船出来。 若是那后面的黑色战船上也有火炮，他们就很危险了。 白藕看了一眼后面，抽出了长剑站在了寒渊身边。 “公子，你看，那是三爷的船。” 海船退了一些后，从那些黑色战船的夹缝里，便可以看见远远的，有一艘船在靠近。 寒渊眉头顿时一皱，低声骂了一声。 寒战那混蛋小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若是没有郡主，他这么冲上来帮忙倒是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那船上不光有郡主还有五皇子，这么冲上来，别说一个误伤，便是等下他放大招，被那五皇子看了去，都是一个麻烦事。 怎么青莲子也不挡着他们一点！ 刚这么一想，就见那海船远远的停了下来。 可刚松了一口，寒渊又觉得不对，拿起望远镜看去。 就见那海船上放下了一艘小船，看那模样，应该是寒战带着玄衣卫下了小船。 寒渊的脸色顿时黑沉了。 这混蛋小子！ “公子！”后头有人叫了一声。 就听得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从后面围堵的那艘黑色战船上也发射出了火球。 海船回避不急，在外侧的一艘左船舷被击中，顿时冒出了黑烟和火焰。 “下海！”脸色一沉，寒渊沉声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只能摧毁多少是多少！ 拎着双刺的玄衣卫应了一声，招手，带了那些早已经换好水靠的玄衣卫从船舱下去。 虽然狭道这里容易被袭击，但是这里下面的海底却是一条峭壁森严的深沟，船要是在这里沉了，连骸骨都找不到。 而且，对方虽然有大火球，但是，自家公子可是有更厉害的东西！ 那艘海船被击中冒出巨大火焰之时，顾欣悦正跑到了船头。 寒战已经下了船，在船头指挥的，是换了一身黑衣的秦陌寒。 见她跑过来，秦陌寒手臂一伸，将她揽在了背后，道：“怎生出来了？” “那是火炮！”顾欣悦带了焦急的道。 寒渊武功高强，手下的玄衣卫个个能征善战，比东海水师的战斗力不知道高了多少，那五艘船上，可有一千多人的玄衣卫。 再加上寒渊熟悉海事，又久在海上跑，利用一些地利，就算对方有二十艘战船，一万多水军，分个击破也不是难事。 可现在，地利不光对寒渊不利，五艘商船被二十艘战船包围。 对方还有火炮！ 都不用靠近，只是利用炮袭，就可以将船击沉。 见秦陌寒眉头轻蹙了下，顾欣悦接道：“还记得东海船厂嘛？就是那里面弄出来的东西，本来，应该都被摧毁了。” 脑中一转，秦陌寒脸色微变，道：“有人送给了左道？” 那东西，若是左道一开始就有，寒渊自己去探查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几天有人送给了左道。 当年东海船厂被齐诺炸了个干净，但是，要是在那之前，就有人将东西运出去，再故意来个毁尸灭迹。 让那些研制出火雷的人都死掉。 那么，他们现在将这东西送给左道又是什么意思？ 顾欣悦脑中急速运转，脑中一闪的道：“要是，要是炸弹用完了，那些炮架就没用了。” 她明白了。 有人在帮左道。 那人要的不是左道和寒渊两败俱伤，而是让左道将寒渊彻底打败，杀了寒渊，灭了寒家的玄衣队。 寒渊一死，寒家群龙无首，玄衣队再灭，寒家高手尽亡，留在江南的财产便能被人下手了。 而她这个郡主死在了双方的交战中，秦陌寒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会跟左道直接干上。 但是左道是楚瑜的人，就算秦陌寒赢了，和楚瑜的关系也会出问题。 那人，要的是一箭三雕！ 用左道灭了寒家，用秦陌寒灭了左道，再让秦陌寒和楚瑜关系破裂。 而当年知道东海船厂的，除了先帝和楚瑜，便是那个王爷！ “不能让寒渊败！”顾欣悦抓住了秦陌寒的手臂，轻声道。 不说寒渊这个人，不说寒家这么多人，不说白合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便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秦齐！ 寒渊都不能败，左道都不能活！ 绝对不能趁了那个王爷的心！ 就因为他的野心，让青莲子…… 秦陌寒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唇角慢慢翘了起来，低声道：“好！” 轻轻拉开她的手，秦陌寒反手抄起了一直放在旁边的长枪，对旁边的亲卫暗卫道：“保护好姑娘。” “是！” 听得周围几十人大声应了一声，顾欣悦微微一愣神。 就见秦陌寒一掌拍碎了船头的桌子（她钓鱼喝茶用的），抄起了那些木板碎片。 一块木板碎片从他手中****出去的时候，秦陌寒身形也掠起。 在空中深深看了顾欣悦一眼，勾唇一笑后，身形在空中一转，人便往那木板追去。 第727章 海战惊魂14 第727章海战惊魂14 黑色的身影如同大鸟一般，在空中划过绝美的痕迹。 脚在水面上木板上一借力，手中的木板便又****出去一块。 如此几块木板，那黑色身形就已经追过小船，如果风一般的向最近的黑色战船冲去。 在那战船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拔海而起，手中长枪挥出了一道凛冽寒光。 啪的一下，便将那主桅杆给砍断了。 “哇靠！”寒战看着那身影从船边掠过，再看到那断了主桅杆的船上一片惊叫声，叫了一声，抄起了长剑，回头就去船上找木板。 “三爷！”旁边的玄衣卫一把拽住了他，道：“咱们从下面走！” 这船上乱成一团，正好便宜他们下水。 “你们下去，我上去帮他。”寒战一挥手，抄起了一条木桨对膝盖上咯吱一下，人便往外冲去。 玄衣卫一抓没抓住，寒战已经学着秦陌寒那般，踏着木板便往另外一艘战船上冲。 可东海水师毕竟也是受过训练的，旁边那条船遇袭，船上的头领便已经让人将弓箭对准了小船。 寒战还没靠近那战船，迎面便是铺天的箭雨。 寒战厉声骂了一句，丢了木板，人便往水下沉去。 噗通噗通的，他身后小船上的玄衣卫们已经纷纷下了船。 腰间系了一个装了空气的牛皮囊，手中捧着石块，往海底沉去。 海面上只剩下空空的一条小船。 战船上的统领松了一口气，一声令下，命令船上士兵的弓箭对准了头先那条战船。 那个黑衣人砍断船桅之后，便在甲板上大杀四方。 长枪凛冽，一抡下来，便是一片血雨。 看得那些士兵颤声叫道：“校尉！” “射！”统领眼中闪过狠戾，也顾不得那船上还有自己人，厉声下令道。 只那箭雨还未射出，那黑衣人已经窜上了尾桅杆，脚在桅杆上用力一蹬，桅杆断裂之时，人已经借着那桅杆的反弹之力，比利箭的速度更快的，飞掠上了他们的船。 长枪一抡，便砍断了主桅杆。 再一瞬间，人便已经落入了士兵人群中。 对那统领微扬了下眉角，秦陌寒长枪划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血花飞溅之中，那统领的头飞在了空中。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寒渊也微张了嘴，带了不敢置信的，紧盯着望远镜里那如同罗刹附身的男人。 看着他身形转动如风，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带起了一蓬蓬的血花，那飘扬的两缕银发在阳光下烁烁生辉，点尘不染。 砍断一条船的桅杆再狂杀一轮后，便冲向了另外一艘船。 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毁掉了四艘船。 这便是，那西北大将军，秦家嫡系后裔秦陌寒嘛？ 原来，是他到了，所以寒战才下了船。 果然厉害！ 唇角一勾，寒渊放下望远镜道：“回旋，引他们的船靠近些！” 有秦陌寒这么一闹，那些战船纷纷回避，互相之间的战阵距离再也无法保持，那合围之势都被冲散。 那些火炮的间距都长了一些。 左道的眼睛都冒出了火，直接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叫道：“这是哪里来的混蛋？怎么寒家会有这样的高手！” “将船距离拉开！弓箭手对准，这边的火炮不要停！”不等人回答，下边便有人大声叫道。 左道探头一看居然是那个陈校尉，不觉沉了脸道：“陈校尉，搞清楚，谁才是统领！” 这个人，别以为带了这火炮来投诚，自己就会原谅他。 妈蛋的，逼了六年都不吭声，这次要不是因为水家这么搞他，都不知道投诚！ 也不看看，现在谁才是皇帝，谁才是正主！ 这样的好东西，要不是只有他的人会用，他都会拿了东西然后将他们灭口了！ 抢寒家的事，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为什么只有五条船？不是说十五艘嘛？ 难不成，那寒渊又藏了一手？ 陈校尉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左将军，那您看呢？” 左道大手一挥道：“火炮对准寒渊，先搞沉他们的船，看那小子还能往那跑！将船靠拢过来，都靠在一起，弓箭对准那小子在的船，不用管船上的人，射死再说！” 叫完之后，人又对躺椅上一靠。 没有关系，只要弄死了寒渊，其他的船还怕找不到？ 至于那个孤勇之人，这么多人，车轮战都累死他！ 陈校尉眼睛闪了一下，将命令传了下去，顺便走到了火炮旁边，问自己手下道：“还有多少颗炮弹？” “五十三颗。”手下扫了一眼旁边的篓子道。 “不要停，一定要将对方的船打沉。”陈校尉拍了下手下的肩头道：“一颗都不能留下。” 就如同王爷所说，这左道是个自私的，火炮给他，也不会上缴给皇帝，而是第一时间拿出来谋取私利。 左道想得倒是好，抢了寒渊之后，再将炮架和剩下的弹药交上去就是，又有了寒渊的钱，又能讨皇帝的好。 真是愚蠢，到时候炮弹打完，再将炮架对水里一丢，他有个毛的能上缴。 至于寒家。 寒家的财产本就不在这些船上，等寒渊和寒家主力都死在这里了，杭州自然有人会去接手那些被转移的财产。 而你左道，就等着被五皇子和西北大将军追究罪责吧。 漫天箭雨飞舞，将那四艘被袭的战船隔绝在了一边。 惨叫声中，也隔绝了秦陌寒再次借力往这边战船飞掠过去的道路。 秦陌寒抬手拉过一个士兵挡在了自己身前，长枪将周围被箭雨逼得乱窜的士兵扫落了一圈。 唇角带起了森冷的笑意。 就凭这点箭雨，便能挡住他嘛？ 做梦！ 头微抬，秦陌寒看了一眼天空。 碧蓝的天空上，随着几声鹰鸣，一只黑鹰和两只红鹰相伴着飞过。 而就在此时，比黑色战船的箭雨更密射程更远的箭雨夹带着历啸而来。 从岛的另外一头，在黑色战船的背后，三艘战船正顺风而来。 船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红色战甲的士兵。 手中长弓若血，箭光森冷。 一声长啸之下，一道高大的红色身影从那船上掠起，直扑向了最近的一艘战船。 如同秦陌寒做的一样。 手中长枪一挥而过。 那主桅杆便应声而倒。 左道嗖的一下站起了身，脸色苍白的叫道：“这是谁！” </a> 第728章 海战惊魂15 第728章海战惊魂15 有那两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冲杀。 再加上那三艘船上射距超远的弓箭威逼。 黑色战船开始慌乱。 转舵之时，不断有摩擦和碰撞。 左道跳起了身，指着那三艘船道：“掉头，掉头！先击沉那三艘！” 和寒渊的那五艘商船不一样，这三艘，明显是战船，还是体积比他的战船大上了三分之一的超级战船！ 瞧那上面人头涌涌，只怕一艘上面的士兵都超过了千人。 左道也是在西北军待过的，见识过罗五爷带过的精锐，虽然隔了远，但是只看那换箭的速度，和对方的气势，这些士兵，比罗五爷的精锐更加厉害！ 要是让那三艘船靠近，短兵相接，他这些水兵可打不过。 何况，后面还有寒渊在看着。 打了这么久的炮，那寒渊只一个劲的在退，原来，等的是这个援军！ 陈校尉一看亦知道不对劲，忙让手下推转炮台，调转炮口。 可先前为了躲避秦陌寒，他们这些战船都聚集在了一起，现在便是调转炮口也无法马上对上。 不觉眯了眼睛去看那一左一右的在两侧战船上大杀四方的那两人。 那两人还一呼一应的发出长啸。 那种配合，那种身形，还有那一往无前勇猛无惧，好似千万人中亦可来去自如的威势。 陈校尉心里暗自发冷。 他突然想起了那传说中的两人。 那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两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了那人许诺的，居然将放在手中六年的秘密交了出来不说，还亲自带人上了船。 现在，别说寒渊没法子抓到，便是他们都只怕要丧身此处！ 寒渊敢挑动左道出来，不是因为讨好了郡主，而是，和郡主背后那两人达成了协议！ 寒渊！ 好似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寒渊的海船没有再退，反而扬起了风帆。 其余四艘往两边让开，那艘寒渊所在的主船往前行，突出在了画面之上。 寒渊站在了船头，看着那被驱赶着不知不觉的挤在了离岛屿并不算远的海面上的战船，唇角上翘。 很是好心情的道：“既然秦将军们都出手了，咱们也不能让人看笑话。” 按照原来的约定，秦齐应该是在后方堵住左道逃逸出去的船，而不会直接上前。 那样，可是会被楚铮看到。 现在，秦齐直接上来支援，就是说不怕被楚铮看到。 而秦陌寒也出现在了寒战的海船上。 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何况，也亏得那两人和三艘战船，现在的黑色战船位置不要太好！ 左道，秦齐，秦陌寒，便让你们看看，我寒渊，纵横海洋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 伸出手臂，寒渊微微而笑。 淡淡的绿光从他手掌之上泛起，盘旋而起，先是包围了他的手臂，随后包围了他的身体。 再随后，便从他身体上爆裂开去。 无数道绿色的光点激飞出去，飞溅到了森林茂密的岛上，降落进碧蓝色的海水里。 那些光点一进入水里，便向着那些黑色战船的船底而去。 在那些黑色战船的船底，身着紧身水靠的玄衣卫正将一块又一块泥土紧贴在了船板上。 看到那些光点，玄衣卫们纷纷闪开，往一边游去。 一边游一边回头看了下那些光点融入泥土里的场景。 再回头，脸上便都是冷笑。 两万水师，也够这里的鱼群吃上好些年了！ 绿光爆裂之时，寒渊亦发出了一声清啸。 听得那声清啸，秦齐手中长枪一轮，将周围的人给扫飞，一声长啸出口，人便往海中跳去。 跳下去之前，先丢了一块木板。 听得寒渊的清啸，秦陌寒微怔了一下，再听秦齐那声，便毫不犹豫的一脚踹飞了面前那人，将那人身体直接踢入海中，人便也直掠了出去。 两人啸声不断，接连几声后，便已经聚集在了一处，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掠上了那条空船，然后回身望去。 这个时候，左道的主船已经掉头，船上的火炮都对准了那三艘战船，船上士兵来往，与对方对射，躲避对方的箭雨。 一片紧张混乱中，都没有注意到寒渊的那声清啸。 还有，两边岛屿上的异样。 绿光飘到之处，岛屿上的大树藤蔓植物突然疯长起来，山崖之上一棵本就有十米高的树直接窜高了百米，然后，对着海面上黑色战船砸了下去。 一棵砸下，接着就是另外一棵。 不光是树，那些藤蔓也一下伸长了数十米，如同绿色长鞭一样，直抽向了那些战船。 连砸带抽的，靠近岛屿的那几艘战船直接沉了下去。 其他战船再也顾不得左道的命令和那迎面的箭雨，拼命的往外海跑。 跑出去百来米，眼看着那些大树藤蔓再无法袭击过来，这心刚一放下。 就见无数条细长的藤蔓从船舷上冒了出来。 那些藤蔓生长极为迅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船如同蚕茧一般的包裹起来。 越包越紧，越包越紧。 那强大的束缚力让船体开始变形，渐渐，如同一块软泥一般被挤压成了一团。 有士兵惊讶之下便想跳海，可人刚跳起来，就被那些藤蔓给卷起，裹成了一团。 绿光漫漫之中。 那二十艘战船都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绿色蚕茧，连人带船都被包裹得严实紧密。 随着船体碎裂的啪啪声，一点点的往海湾下沉去。 左道在被那些藤蔓包裹住之时，眼睛瞪得老大，带着骇然和绝对不能相信的目光死盯着那站在商船上，被绿光包围，如同仙人一般的寒渊。 对，仙人！ 记得曾经有个老渔民跟他说过，说他可以杀了他们村的人去领功，但是，他一定会有报应的！ 因为，东海之滨是有仙人的！ 保护他们渔民，保护他们这些受苦受难之人的仙人！ 那人，一定会为他们报仇，他左道杀了多少人，那仙人就会杀他多少人！ 让他断子绝孙，失去一切，葬身鱼腹！ 而在船舱想逃跑的陈校尉被那些藤蔓缠绕住之时，心中只有绝望。 远远的，看着那些战船一点点沉没，连漩涡都没有激起来。 秦陌寒直了眼道：“你，知道？” 知道这人居然…… 秦齐也直了眼睛，木然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青莲子只说寒渊必然会胜。 原来……是这样…… 这还算是人嘛！ 两人木然对视了一眼，操起了木桨，将小船划向顾欣悦在的海船。 眼瞅着就要划到，就听得海船上有人大声叫了起来。 在他们背后，那些黑色战船沉没的地方，突然鼓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 而在那浪花中，一条黑色的触手直袭向了小船。 第729章 海战惊魂16 第729章海战惊魂16 几乎是同时。 秦齐和秦陌寒将对方往后一推。 那触手便从两人中间一击而下。 将小船直接给击成了两半。 那触手上的吸盘划过之时，带起的吸力让船体直接竖立起来。 本就站立不稳的两人便直接往海里跌落下去。 抬头之时，眼眸里看到爬在船头一脸焦急大声呼叫的顾欣悦，秦陌寒淡淡一笑，脚在一块飞溅起来的木块上一点。 人斜斜的飞出去之时，在同时跌落下去的秦齐腰上用力一托，将他托回去之后，自己的身体更快的向海面砸下。 而那海面下，正有另外一条触角向上盘绕而来。 一旦掉下去…… 顾欣悦在上面看得目眦尽裂，口中一直呼唤的秦齐便成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秦陌寒。 同时抓起身边的一样东西向那触角砸了下去。 那是一枝长枪。 听得她那声叫，眼中看到长枪的光影，秦齐身体在空中强行一转，探手抄住了那根长枪，连带着自己手上的，对准水里的那条触角就掷了过去。 同时脚在上面那条触角上用力一踩，人往水里跃进去的时候，一手快速的解开盔甲上的绳扣，一手伸了出去。 穿透水面，握住了秦陌寒的手。 在两人手指相接之时，两人亦对视一眼。 秦齐手中的盔甲一松，秦陌寒手中的长枪狠命的往下一扎。 噗噗噗的三声响。 三枝长枪几乎是同时扎进了那触角内。 而借着那力，秦陌寒亦返身向上，握住了秦齐的手，两人同时发力，脚在那掉落的盔甲上一点，便从水里窜了出来。 身在空中，两人这才看清楚水面。 从那些战船沉没的地方涌起的大浪中，一个巨大的圆乎乎的东西正冒出头来，而从海底，正有几十条触角涌动。 那些触角极其粗大，将海水搅起了翻滚的巨浪。 浪头都是向着寒渊所在的船而去。 那些长达百米的触角亦是冲着寒渊而去。 和那些绿色的藤蔓在空中交击，发出了凄厉的风响。 而在那长枪刺入触角之时，其他的触角都停顿了一下。 然后，十几条触角便转移了方向，直向他们而来。 “快上船！”顾欣悦将缆绳抛了出去，大声叫道。 心里惊骇莫名。 寒渊居然有元素能量已经让她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现在，居然出现了元素生物！ 这怎么可能！ 这个星球根本没有形成元素生物的可能性！ 不过，这样一来，昨天那莫名的，连超脑都没有发现的暗浪就能解释了。 那并不是天气形成，而是这个家伙做的好事！ 这种东西，这种东西！ 旁边的亲卫和暗卫们也是震惊不能，还晚了顾欣悦反应过来，听得顾欣悦惊叫和丢缆绳，这才一个个的回过神来。 几个暗卫拿起缆绳，人便掠了出去，丢出去的缆绳在空中绕住了那将要落水的两人腰身，再互相借力，回掠了回去，同时将两人给用力拽回来。 “将长枪丢给我！带姑娘走！”秦陌寒却是借力拔高了之后，回头叫道。 “丢木板下来！”秦齐亦回头叫道。 同时快速的将身上的盔甲全部解除。 他和秦陌寒心意相通，都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两人回去船上，这大海怪只怕也会追击而来。 海船虽然大，可是十几条百米触手击落下来，也吃不消。 顾欣悦可在船上。 所以，他们死也不能回去船上！ 听得他们叫顾欣悦一愣，还不明白意思，旁边的亲卫已经身体本能反应的将长枪和木板丢了出去。 秦陌寒和秦齐一人接了一捆长枪和木板，枪刃在缆绳上一划，人便借力飞掠出去。 踏着丢出去的木板，直接掠上了那海怪的触手。 一路跑，一路便将长枪刺进了触手里。 引得那发怒搅起了滔天巨浪的触手直接转了方向，离开了海船，转而追逐他们而去。 这个时候，船上的亲卫和暗卫们都知道了那两人的意图，领头的眼眶发红的叫道：“起帆，快退！带姑娘走！” 顾欣悦的脸色发白，看着那两人带着决然的身影分散往两旁，在那些起伏的触手里腾挪奔走。 心尖都在抖。 不行！ 他们这样根本伤不了这个元素生物，等到他们力竭，便只有死路一条。 将头发往脑后一竖，顾欣悦探手便将裙子给撕断，只留了到膝盖的部分。 看得旁边的亲卫嗖的一下都转了头。 就这么一下，顾欣悦已经拿起了身边唯一的一把长枪，一个瞬间移动，人便已经出现在了海面上。 “姑娘！”再一回头人就不见了，侍卫们扑在船舷上大叫道。 顾欣悦回头对他们一笑，再一个瞬间移动，人便到了一条触手上。 然后再一个瞬移！ 秦陌寒昨天找了半夜人，本就已经内力损耗巨大，又度给了青莲子一些，刚才又是砍船又是砍人，再是吃了药丸，内力也有些不支。 而秦齐是带着部下不眠不休的从漠北草原穿越峡谷，穿越东北平原，穿过长白山，在清津海岸上的海船，从东瀛海穿越海峡而下，这一路也是急行军根本没有休息，接到秦陌寒黑鹰送过来的信后，连休息一日再去阻击都放弃，而是直接越过群岛下来。 再这么拼死砍船砍人，内力也是有些不支。 那大海怪的触角极为柔软，软到如果他们不用全力，连皮肤都扎不破。 这么一番下来，人疲累得都快到了极处。 手无力的挥舞而下之时，下意识的都看向了她所在的海船。 本只是想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便好。 可这一眼，却见到那个身着红色短裙的丫头，一闪，一闪，再一闪，居然冲着那大圆头冲去。 “姑娘！” “欣悦！” 两人心神俱裂的叫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了力气，长枪挥动之下，带起了一轮凄厉的寒光。 身形急动，不要命的往那圆形头颅冲去。 和那些巨大的树木藤蔓交战的触角亦收了回来，转而袭向了那两个身上带了幽幽蓝光的男人。 那两个，就算被触角猛抽，猛打，身上衣衫尽裂，一片血红，依然借着那被抽被打之力往前拼命冲的男人。 触角翻滚出的滔天巨浪让海船颠簸不休，水里的玄衣卫纷纷往岛上跑去，寒渊站在船头，看着那两个身上已经带出璀璨魂光的男人，眼角微微翘了起来。 手中出现了一道尖锐的藤蔓之刺。 正对着那亦带起了魂光的少女冲向的地方。 </a> 第730章 海战惊魂17 第730章海战惊魂17 “公子！”白藕大叫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的，抱住了寒渊的手臂，叫道：“公子不可！” 同时对付那么多战船，刚才还和海怪搏击，现在再出这根凝聚了寒渊所有力量的藤刺。 寒渊会死的！ 寒渊低头看了他一眼，淡然笑道：“白藕，你是想让我看着他们去送死嘛？” 白藕一怔，转头看向了那三个在触手间穿梭之人，喃喃道：“又不是我们让他们去的。” 寒渊神色一愣，道：“我以前是这样教你的嘛？” 白藕脸色一红。 他自然知道，若不是为了帮他们，郡主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两个人更不会那般拼命。 而若不是那两人，若不是那三艘战船意外来援，别说寒渊能一击而中，他们的结果都未可知。 可是，可是，便是知道…… 手慢慢的松开寒渊的手臂，白藕眼眶通红的道：“公子，您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 “你看。”寒渊对着手指的方向努努嘴，道：“看到没有！那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以后，你们便跟着他们，你是我的弟子，记住，不要辱没我寒渊之名，还有你们，你们记住，你们是玄衣卫，我寒渊带出来的人，记住我的话，以后，你们跟随的，就是前面那两人，看看，那才是真正的强者，所以，你们，也不要辱没你们男人之名！” 白藕眼中痛楚难忍，却是依然慢慢的跪了下去。 刚从船舱上来的几个玄衣卫首领亦慢慢的跪了下去。 寒渊在出来之前便跟他们说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以后他们就跟着秦齐，跟着那个据说勇悍无比的镇北将军。 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秦齐啊，他们只知道，他们性命是寒渊救的，他们武艺是寒渊教的，他们如今的一切都是寒渊给的。 他们是会听寒渊的话。 可是，就算他们那不大开窍的脑袋也只是想着，敷衍下寒渊而已。 首领那么强大，还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能力，怎么可能出事。 便是对方是二十艘战船也不可能出事！ 可是现在，现在他们知道，寒渊手中的这根藤蔓一出，他的生命亦会走到尽头。 他早就预料到了。 料到了这一战的凶险。 所以才早早的安排了后事。 可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让寒渊不要动手的话，也无法去阻止他。 他们只是愤恨，自己无能，无力。 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寒渊轻扫了他们一眼，手中藤蔓上也泛起了蓝光。 心里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再等一个月的，再抱着期望等一个月的。 可惜，这辈子终究是无缘了。 凌风…… 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兽的存在？ 这个生机勃勃的星球，灵力都没有分化，怎么会出现兽。 不过，现在也不是能在乎的时候。 那个少女冲向的地方，正是那兽的界眼之处。 只要击中那一处，这兽就会消失，回去它原本的世界。 但是，那界眼却不是那少女能破坏得了的。 便是她已经领悟了灵魂之光。 她也没有那个能力。 顾欣悦眼中只有那个大圆头，动用了所有能量，指挥着超脑不断瞬移。 这种元素生物本应该只生活在元素星球，那是另外一个维度的星球，这种能量杂乱，生气十足的低维度星球并不适合它的生长。 这里没有它能直接吸收的能量。 但是，这种生物却是能量超级大，现在在海里还只是引起海浪而起，再下去，只怕就会引起气候变化。 而要是让它上了岸。 那将是生灵涂炭。 当然，这都不是她这么拼命的理由。 她如此做，为的，不过是那两人而已。 那两个，便是丧身这怪兽之下，也要引开怪兽，让她有逃命之机会的男人！ 元素生物强大，但是也有弱点。 他们被自己法则限制，只要打破那个能量点，不同维度之间的空间能量便会将它给吸回去。 “它被吸回去，你也会完蛋，别忘记了，你也来自于另外一个维度空间，空间法则同样适用于你。” 脑中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不假思索的道：“那也没法子。” “你离开了这个维度空间，这身体就等于死了，他们一样伤心。” 脑中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你居然会说这种话，人类的情绪你不会了解，就算伤心，时间一长，自然也会忘记。” “是嘛？你看看你左右。” 脑中超脑声音带了一点讥讽，顾欣悦再度一怔，借着瞬移后奔跑的空隙往两边看了一眼。 就见两个鲜血淋漓的身形正穿越密集的触手急奔而来。 “我靠！”顾欣悦叫了一声，道：“他们不会受影响吧！” “在想他们之前，你最好想想你自己。”超脑的声音带了冷意：“你应该记得不同维度空间之间的法则，你不能强行干涉这个世界的进程，若是干涉，会有什么下场。” “我知道。”顾欣悦淡淡一笑道：“所以，等下，我们会一起被吸走，对不住了超脑，没能让你升级成功。” 脑中一片沉静，再两次瞬移后，超脑的声音道：“那个能量点在斜七十五度角上，以你现在的身体无法对那能量造成破坏，是否要动用锎？” “用！反正，下次再穿到什么地方去都不知道，说不定，那就是一个满是锎的星球呢！”顾欣悦翘唇一笑，道：“再快些，他们快支撑不住了。” 脑中闪过一道杂音，好似超脑说了什么，但是顾欣悦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只是身影再度晃动之时，便远了许多，不过两晃，便离了那头颅不过十米。 再有一次便可以上去了。 顾欣悦手掌中的长枪慢慢泛起了一层暗光，那光中带着的炙热让她都差点握不住那长枪。 手一颤之后更紧的握住了长枪，顾欣悦转头，冲着已经追着她而来，离她也不过十几米距离的秦齐和秦陌寒扬眉一笑。 再见了！ 虽然短短两年，但是，我很快乐！ 认识了你们，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快乐！ 寒哥哥，秦齐…… 再见了！ 一笑之后，眼中满是坚毅，顾欣悦依然转头，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只是一眼，那笑容中带着的决绝，便让秦齐和秦陌寒心神俱碎。 “欣悦！”大叫出声，同时完全不管那些扑来的触手，身形对着那人冲了过去。 要死，便一起死！ 第731章 海战惊魂18 第731章海战惊魂18 一道绿光呼啸而来。 在顾欣悦长枪还未扎下之时，穿过她身边，直接射向了那个能量点。 顾欣悦靠了一声，长枪对空间里一丢，一个转身，便瞬移到了空中。 抱住了那急掠过来的两人。 再一个瞬移，便到了触手上。 再要瞬移，脑中却是滴滴滴作响，超脑道：“能量用完了，你用游的吧，得快点！” 顾欣悦再度靠了一声，叫道：“你们还有力气没？快点后退！” 那个死寒渊！ 还有元素能量为什么不早用！ 妈蛋的，让她还以为他已经力量用尽，所以跑过来送死。 可是元素能量打开的能量点可比她打开的能量点要厉害。 再不快点退后，被吸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她没有动手便不算破坏法则不用跟着被卷走啊！） 秦齐和秦陌寒一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便准备将她给抛出去。 刚想抛，顾欣悦已经反手将两人紧紧抓住，瞪着眼睛道：“敢抛我出去试试！” 两人那力量便瞬间移动到脚下，脚在那触角上一点。 带着顾欣悦急速后退。 蓬的一声。 绿色的藤刺爆裂开来，元素能量直接将那藏在海怪眼珠底下的能量点给炸开了一个洞。 海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带起的海浪形成了海啸般的向四面扩散。 而它的身体却在急剧萎缩，朝着那个洞萎缩而去。 就像那个小洞那边有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将它的身体连带着周围的海水都吸了过去。 “快走！”顾欣悦再度叫了一声。 秦齐和秦陌寒身上伤口都崩裂开来，鲜血飞溅中，用着最后的力气往后面急掠。 而在红色海船上，藤刺飞射出去后，寒渊便一口鲜血喷出。 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便是用手扶着船舷，身体也依然软了下去。 “公子！”白藕叫了一声，跪着冲上前，接住了寒渊的身体。 “公子！”旁边的玄衣卫也叫了一声，却是指着海面叫的。 “扶我起来。”不断喷着鲜血，寒渊只觉心底一片寒凉，叫道。 那兽的气息在被吸走，可是，在那兽之下，却有更加让人心惊的气息冒了出来。 那是，更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之物。 暗兽！ 他已经力尽，若是还有暗兽出现。 那么，这片海域的所有人，都会没有活路。 不，不光是这片海域，就是岸上的人。 这个世界的人类…… 顾欣悦双手紧抱住那两人的腰，尽量减轻他们的负重。 估计着已经逃离了那空间漩涡，才回头。 这一回头，不觉惊大了眼睛。 怒骂了一声：“哇靠！” 在那触角怪兽逐渐消失的地方，冒出了一只巨大的海蜘蛛。 直径只怕有二十米的海蜘蛛，头上八只巨大的红色眼珠里，只有肆虐的杀意。 那可是比元素生物更加可怕的存在！ 元素生物她还可以拼着使用锎来给他们博得一线生机。 这种东西，以超脑现在的级别，她却是无法对抗的。 随着那海怪的消失，海面上也浮现出了一些长树干，秦齐和秦陌寒已经完全力竭，找了一个粗大的落下之后，便跌倒在上，再无一丝动弹的力气。 听得顾欣悦怒骂也转回了头。 看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又转过了头，看着顾欣悦轻唤道：“欣悦。” 他们再无力气，这里离那些海船还有一些距离。 不过，便是没有距离，只怕有那海蜘蛛在，也难逃了过去。 顾欣悦嗯了一声，左右看看，扬唇一笑，道：“咱们能死在一起，也是不错。” 秦齐和秦陌寒同时一笑，脑袋亦同时凑了上去，一人吻住了她脸颊的一边，齐声道：“好！一起死！” 说完之后，两人却是将她往背后拉了下，两人的身体挡在了她的前面。 看着那巨大的海蜘蛛慢慢扬起了一只爪子。 那尖锐的爪子带着冰冷的寒光。 倒映出后面那越来越小却还在挣扎的海怪的身影。 倒映出那海面上的狼狈。 倒映出远处浪尖上颠簸的海船。 倒映出两人平静之中还带了笑容的脸。 在那倒影之中。 两人站了起来。 随手抄起了水中飘过的长枪，凛然而立。 “便是死，好歹也要拖个垫背的。”秦齐抹了下唇角的血沫，扬声笑道。 “说的是。”秦陌寒点点头，握紧了长枪。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顾欣悦亦站了起来，脑中道：“给我点家伙！” 嗖的一声，她手上的长枪闪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顾欣悦正想问，就听得超脑道：“有超级能量逼近，小心，维度打开了！” “什么意思？！”顾欣悦愕然，抬头向上看去。 只看到那海蜘蛛都快伸到他们头顶的爪子。 不，不对！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 就见那蓝色的天空好似扭曲起来。 先是紫色，再是金色，红色，各种颜色的光在那扭曲之中闪耀。 随后，噗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洞。 从那洞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一个男人…… 一个身后有着金色翅膀好帅好帅的男人。 随后，那洞里又窜出来一个人。 一个长发束起，红衣潋滟，手持红色长枪，身上笼罩着鲜红火焰，背后亦张开了一对嚣张至极的火焰翅膀的女人。 “哟！还真是有暗兽！”那女人笑声清脆的扬声道：“还有一只小兽，快要逃了呢！” 说着，手中的长枪对下一挥。 那个已经被吸进去大半的海怪嗷了一声，突然崩裂开来。 身体一下消散而去，只剩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在空中盘旋盘旋，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顾欣悦身边。 顾欣悦一惊，下意识的就将那珠子捡起来，刚想收进去，就觉得那女人的视线朝自己看来。 立时老实的将那珠子高高举起。 以示我绝对没有它意，就是帮你捡一下。 上头那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身后翅膀一展，人便从天空上直掠而下。 带起的金色光芒围着那海蜘蛛转悠了一圈后。 那海蜘蛛亦如同海怪一般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便崩溃四散，只留了几棵珠子。 那男人将珠子一抄，便飞向了天空上的女人。 恰在这时，一声带了颤抖，满含深情，不高，却似乎响在心间的声音响起。 “凌风！” 第732章 海战惊魂19 第732章海战惊魂19 天空上的女人身形一僵，转头，便向着寒渊所在的海船飞去。 而那男人却是在空中停滞了一下，调转了头，朝向了顾欣悦三人。 悬在了空中，男人薄而性感的唇微翘，道：“你们，刚才在和那兽战斗？” 他背后金光闪闪，浑身的光芒透着无上威严和圣洁。 可是那笑容确是带了一丝痞气。 让秦陌寒楞了一下，身形微动，将顾欣悦遮挡得更加严实一些。 秦齐亦动了下身形，抬起头笑道：“多谢这位兄弟援手！” 男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不错，要不要我再伸一下援手，带你们过去。” “拜托！”秦齐丢了长枪，抱拳一礼。 男人一笑，背后的光翅里伸出了三条光带，将三人的腰部一缠绕，便将三人拽了起来。 往寒渊所在的海船飞去。 起身之时，秦陌寒和秦齐同时抱住了顾欣悦的腰，三人紧紧相携在了一起。 那般举动让男人又低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男人的速度很快，不过几个振翅便已经到了船边。 却不着急降落，而是悬浮在了空中，向那船头望去。 “寒渊！寒渊！”那女人已经收敛了全身的火焰，脸上带着狂喜之色，将寒渊抱在怀中，一叠声的唤道。 而寒渊更是一扫平素的稳重若山，脸上神情欢喜至极，眼中泪水不断流淌下来，紧紧抱住了那女人的脖子，口中轻吟着凌风凌风。 不管不顾的冲着那女人的嘴唇吻去。 那女人毫不躲避，低头，迎合上了他的吻。 根本不顾那一船已经吓傻了的人，和天空上那看热闹的人。 两人吻得浑然忘我。 男人脸上闪过欣慰和一些别样的情绪，扭开了头，朝下面那亦是有些看呆了的三人道：“我叫林朝。” 三人都愣了一下，秦齐最先回过神来，抬头道：“我是秦齐，这是我兄弟秦陌寒，我……” 看了下顾欣悦，嘴唇微抿了下，声音亦停顿了一下。 顾欣悦已经展颜笑道：“我是顾欣悦！大侠！啊，神仙！啊，传承者！不是，我说，你们，你们……” 完全语无伦次了。 在震惊过后，她想起来了。 那是流传在星际之间的传说。 宇宙之外有外宇宙，维度之外有外维度，各自不影响，独自发展进化。 而那些宇宙和维度之间都有强大的空间法则守护，想要超越宇宙和维度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有一种巨大能量的生物，却可以来去自如！ 他们的力量，是人类不可仰望的。 便是最强大的科技，最先进的武器，在他们面前，都如同小孩的玩具。 只是，这种生物也有自己的法则，有自己的争斗之战场，一般，是不会出现在人类眼前。 要是出现了…… 恭喜你，不是灭亡，就是飞升！ 难怪寒渊会拥有元素能量！ 那个女人她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不就是寒战要雕的那个玉雕原型嘛！ 那个，寒渊等了好多次转世，甚至，为了等她，每一世都只能活到二十七岁的恋人。 那恋人居然是战兽…… 好吧，寒渊你真是超级牛逼！ 脑袋里一顿混乱，顾欣悦手忙脚乱的掏出了纸笔，冲着林朝道：“大人，偶像，给个签名呗！” 林朝一愣，视线扫了一下她的手腕，抿嘴笑道：“这个可不成，没有我阿好的同意，给别人乱签名，会被揍的。” 咦咦咦？ 顾欣悦呆了片刻，见他那眼中满是柔情的往那女人看了一眼，也木然的转头去看了一眼，道：“你们？” 林朝一笑，带了三人缓缓降落在了船头，将三人松开后，走到那两个紧抱在一起，还在接吻之人面前，轻咳一声道：“娘子，咱们不能待太久。” 抱着寒渊狂啃中的女人根本不停，只手往旁边挥了挥。 林朝摸了下鼻子，收敛了背后的翅膀和身上的光芒，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了周围那些海船，再看了看被浪头推得有些远的那三艘战船。 踱到了秦齐和秦陌寒身边，道：“那三艘船是你们的？” 边问边眯了下眼，不等两人回答，便又对着秦齐道：“你的。” 秦齐一笑，道：“大人如何知道的？” “感觉。”林朝挑眉一笑道：“我也带过兵。” “不止带过兵吧？”秦陌寒淡声道。 此人身上那耀眼的光芒一收，便显出了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威严，便是他笑容和蔼可亲，也不损一点那藐视天下之气。 那是，气吞河山，独霸天下的王者之气。 林朝朝他瞅了一眼，叹了口气道：“是啊，被赶鸭子上架，干过一段无聊至极的事过。” 秦陌寒和秦齐都不觉默了一默。 好吧，他们不去问，那是什么事了…… 林朝却是又叹了口气，道：“我很惨的！被人陷害！那帮家伙，平素跟我称兄道弟，我还以为我们是生死之交了，大家都是生死兄弟！结果，那帮混蛋，转个身就能陷害我！留了我一个人去收拾烂摊子，自己跟着阿好跑了！” 秦陌寒和秦齐不觉再度默了一默，身子都微微退后了半步。 顾欣悦却是探头出来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追上去就好了啊！你这么厉害！” 林朝朝她挤挤眼，又很是哀怨的叹了一口气道：“没法子，那帮混蛋都很厉害，一个我能打成平手，他们几个一起，我就只有被欺负的份了！后来我追上去，那帮混蛋还给我设置陷阱，幸好我聪明，哼哼，阿好便是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虽然过程有些悲催了些。 在撕裂之地，因为和黑暗之兽的战斗，狂虐的风暴将萧凌风的气息给遮掩了去，害他漂流了许多年，那身体都成了白骨，白骨又长了肉…… 好在，总算给他找着了！ 而且，因为这个过程，只有他练成了和萧凌风一样的内敛之气。 像这种星球，别的人就无法跟着来（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冲击太大）。 想想当初扑捉到空间裂缝之气，萧凌风说这里有异样要来看看之时，那些人脸上的表情。 他就觉得暗爽不已。 不过……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寒渊…… 想来，等他们回去后，那帮家伙的脸色将会更好！ 林朝正翘着嘴唇哼哼的，就听得那边萧凌风道：“寒渊，寒渊你怎么……会记得？” ** 恭祝大家上班，加更一章，来吧，用推荐月票和打赏砸死我吧 </a> 第733章 海战惊魂20 第733章海战惊魂20 寒渊体内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本是强撑着一口气在想着怎么才能从暗兽手上，让这些人逃生。 看到那天空上的异状之时，人便傻掉了。 完全不敢置信。 直到萧凌风从那洞中走出来，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十二世！ 自从那次别离，他转了十二次世。 几百年的时光，那些最开始转世的记忆都已经湮灭了，唯一留下的，只有这刻进灵魂里的记忆。 可当这一刻出现，当那熟悉的身影，就这么一如记忆中嚣张的出现。 他却是不敢相信了。 只怕这是他临死前的幻想，是他绝望的幻想而已。 直到她一击之下，那兽便灰飞烟灭。 他才发出了那声呼唤。 可便是在那时，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颤，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大了一点，便连这幻觉都消失了去。 他真的，太想太想她了！ 可是，就那么轻轻一声，她便飞了过来。 甚至，都没有停顿迟疑一秒钟，便抱了他入怀。 那炙热的怀抱，那柔软的怀抱，那让他想了几百年，夜夜思念着的怀抱。 当他被搂抱进去的时候，所有的时光都化成了灰烬。 那些间隔在时光之中的距离也消失殆尽。 她依然是他的阿好，是他的统领，是他的祭女，是他的一切。 他们依然在那山峦之巅，便是他被魔鬼占据了身体，她也丝毫不嫌弃的，将他紧拥在怀。 她的吻依然那么烈那么狂暴那么让人神魂颠倒。 只想，只想，就这么死在她怀里就好。 一片沉迷中，他都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喘气，若不是萧凌风察觉不对松开了他，只怕，这一世就真成了最悲催的一世。 （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吻死了！） 可他这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呢，听得萧凌风这么一问，顿时那气就噎在了气管里。 眼泪刷拉拉的流了下来。 “别哭！是我说错话了！对不住！是我不对！寒渊你打我好了，别哭，别哭。”萧凌风一下慌了身，忙不迭的用袖子去擦他的眼泪，又拿了他手往自己身上拍。 寒渊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仿似要将这几百年的泪水一次性流尽一般。 没有声音，连抽泣都没有，只是看着她，泪若泉涌。 一船的人更傻了…… 寒渊是谁啊？ 二十年，便让寒家富甲天下，纵横海洋，在江南，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抖一下的。 便是再痛，伤得再厉害，亦能面若春风，谈笑自若。 眼泪两个字怎么写他只怕都不知道！ 萧凌风看着他心痛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回头朝林朝望去。 当初，这家伙拖着半边白骨出现在面前之时，也是根本不顾那战火纷飞，到处都是巨大的兽，直接抱住自己就哭。 当时，是怎么止住那痛哭来着的？ 林朝抽了下眼角，无奈的揉了下眉头，刚欲上前，顾欣悦已经早他一步上前道：“他等了你好久，为了不忘记你，他不喝那孟婆汤，代价便是，每一次转世，他都只能活到二十七岁，活到和你分别的日子，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转世，也是为了和你相逢！” 可你一开口，居然问他，怎么还记得…… 换做谁，都会哭死啊！ 萧凌风呆了一呆，再转回头，眼中便满是痛色，凑近了寒渊，伸出舌头，轻轻的，一点点的舔去他脸上的泪水。 柔声道：“是我的错，我自以为那是为你好，对不起，寒渊，我来晚了，你一直在等我，我却这么晚才来，对不起。” “你，忘记我了吗？”声音颤抖着，寒渊低声问道。 “怎么会忘，你瞅瞅她脖子上的东西。”林朝瞟了一眼顾欣悦，出声道。 寒渊愣了一下，这才低头往她的脖子上看去。 她全身都没有带饰物，只有脖子上吊了一个白色的吊坠。 那是，用骨头雕刻而成的人像。 想是长期抚摸，又用灵力煨着，那骨像晶莹剔透，发出淡淡的荧光，看上去，好似活着一般。 那模样，正是自己。 “这是用你的骨头雕成的，当时那世界已经无法承受那么多战兽之力，她只能离开，离开之前，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你的一块胸骨。”林朝抽了下嘴角道。 虽然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找到了她，成功晋级成为她身边的守护战神。 （舒明昭老虎和慕容卿还在努力修炼中呢……） 但是，当初她居然只带了寒渊的骨头走。 这事还是让他很嫉妒好吧！ 寒渊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那通红的眼眶顿时笑意盈盈，连声音都飘忽起来，道：“这次，这次能带我走嘛？” “嗯！”萧凌风猛点头，道：“便是你不愿意走，我也要拽着你走！” 说着，将他推开一点，开始探查起他的身体。 看过之后，心中又是一片酸楚，道：“没关系，只是灵力用尽了而已，等咱们回去，有寒光在，恢复一下就好。” “寒渊，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没有？我们在这里不能久待。”林朝看了一下天空，声音微沉的道。 虽然有灵力沉敛，但是他们的力量太过于巨大，现在是因为消灭了那两只兽，而形成了短暂平衡，但是时间一久，必然会让这个世界的力量崩溃。 “是啊，你快去交代一下。”萧凌风亦想了起来，手贴在寒渊后背给他输送了灵力过去，便将他拉了起来。 寒渊欣然一笑，转身对秦齐和秦陌寒道：“两位将军，可否借步一下。” 秦齐和秦陌寒点点头，跟着他往甲板上走去。 那里，寒战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和一众玄衣卫一般，完全是被吓傻了，一脸白痴相。 “看样子，寒渊在这里还很能干吗？”萧凌风这才将四周环绕了一下，挑着眉头道。 “那是当然，寒大公子可是江南的无冕之王！”顾欣悦很是狗腿的附和了一句，将手中的纸笔递了上去，堆了满脸的笑道：“女王大人，签个名可以不？” “那是！我的男人！哪有差的！”萧凌风得意的一笑，在看到面前出现的纸笔又愣了一下。 再转头看了一下四周，一下抓住了顾欣悦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怀里，附在她耳边，声音森冷的道：“小姑娘，签名？你倒是给我说说，就这个世界，你怎么知道签名的！” 第734章 海战惊魂21 第734章海战惊魂21 顾欣悦呃了一声。 傻了！ 完蛋了！ 只顾得激动，居然可以亲眼看到战兽，还是战兽女王的激动。 居然忘记了！ 签名，那可是很多年后才出现的好吧！ 眼珠一顿乱转，顾欣悦脑中闪过无数条借口，可都在旁边林朝那似笑非笑中没音了。 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乱说，胆敢欺骗面前这个女王大人。 旁边那位一定会直接灭了她。 急中生智，顾欣悦举起了手，将手心里一直握着的珠子递到了萧凌风面前，满脸讨好的道：“这个，女王大人，这个还给你！” 萧凌风瞅了一眼那珠子，没有去接，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我是。”顾欣悦急回了一声，又低了头道：“身体是。” “欣悦！” 寒渊带着秦齐往船舱走，秦陌寒脚步缓了一下，一回头就瞅见了顾欣悦那小媳妇的模样，心下一急，叫了一声，人便急掠过来。 将顾欣悦对身后一拉，道：“大人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是。” 秦齐本也已经走到了舱门边，正听寒渊细说着注意事项，听得秦陌寒身动，亦是转头，一点迟疑不带的，亦掠了过来。 也不出声，只是和秦陌寒并列一起，将顾欣悦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林朝的眼眸不觉一眯，脸上的笑容淡去，巨大的威压迸放出来。 那是超越杀气超越一切的气势。 凛冽，沉重，如同锋刃重刀。 无形，却可以撕碎人体。 船头放置的东西，只不过瞬间，便成了粉末。 秦陌寒和秦齐亦觉得面前有万钧之力逼迫过来，不说伤口皮肤，便是骨头都好似要被碾压成粉末。 身体出于本能的颤抖着，出于本能的想要返身而逃。 可是，两人却是只是抿了唇角，用尽全力，使了千斤坠，一动不动的。 挡在了顾欣悦前面。 便是身体前面的皮肤都在一寸寸的碎裂，亦不动丝毫。 “平王殿下！”寒渊在下面叫了一声，想要上前，却也被那威压逼在了甲板上，只能冲着萧凌风道：“凌风，他们救了我！那个小姑娘，先头还去战兽了！” 萧凌风手指抵在了下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两人，看着那两人身体里爆发出来的魂光在林朝的威压之下一点点渗透进了骨头里。 听得寒渊这一叫，立时放下了手，轻咳一声道：“阿朝。” 再玩下去，可就真的要了这三人的命了。 林朝唇角一翘，脸色顿时又成了和蔼可亲，那威压也一下子就散去。 若不是那满地的灰尘，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秦齐和秦陌寒却没有那么从容，全力抵抗的威压一下消失，他们却是收力不及，身体往前一扑。 便跪倒在地。 林朝笑容更深，抱着双手道：“嗯，你们不用如此大礼，这不过是你们帮助寒渊的谢礼。” 谢礼…… 我靠！你刚才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好吧！ 只要再迟一刻，他们的身体便再也抵挡不住，亦会如同那些粉末一般。 秦齐和秦陌寒两人很是无语，可是连手指头都无力抬起，只能先保持着这个姿势。 喘口气先…… “女王大人！”林朝的威压一收，顾欣悦那堵在喉咙里的叫声才发了出来。 带了焦急的扑在了那两人的身前，瞪了一对大眼睛看向了萧凌风。 萧凌风噗嗤一笑。 林朝亦一笑，手搭在了两人的肩头。 温暖的圣光笼罩了两人的身体。 光芒不过一闪，林朝便收回了手，道：“好了，快去把事说完吧，真不能耽搁时间了，放心，不会对这小姑娘怎么样的。” 他手搭上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透了过来，不过瞬间，便将体内筋脉如同洗过一般，先前那些都快粉碎的骨头肌肉，亦如同枯木逢春一般，舒畅无比。 虽然伤口还在，皮肤还是迸裂状态，身体里却充满了力量。 两人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给林朝磕头一礼，再站起身对萧凌风抱拳一礼，看向了顾欣悦。 “得了，这小丫头我喜欢，你们快去干活，耽搁了我的时间，我可真不客气了。”萧凌风将顾欣悦一拉，眉眼一翘的道。 “是啊，你们快去！女王大人待得越久，这里受到的影响就越大。”顾欣悦亦挥手道。 两人这才飞跃了下去，落在甲板上之时，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寒渊将两人一拉，笑道：“行了，凌风最喜欢的就是性格活波坚毅的女孩子，不会对她怎么样。” 说着，对一脸黑色的寒战道：“过来，我只说一次！” “他们待你不错。”看着那两人被寒渊拖走，萧凌风轻笑着道。 “是啊。”顾欣悦微垂了眼帘，低声道：“女王大人，我不骗你，我是从另外一个维度空间而来，我的星舰在粒子风暴里毁灭了，精神体穿越而来。” “果然。”萧凌风一点惊讶都没有的道：“你来了也有两年多了吧？” “女王大人？”顾欣悦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那时候我察觉到有空间波动。”萧凌风瞅了她一眼道：“那个波动引起了空间裂缝，好似有兽借机穿越了界限，我找了两年多，才找到这里，准确的说，若不是寒渊，哦，你们与那兽相斗，我也无法锁定这里。” 顾欣悦脸色有些讪讪的道：“那个，我不是元素生物，不会对这里造成影响的。” 所以，你别灭了我啊！ 萧凌风哈哈一笑，道：“放心吧，人类灵魂是生灵之本，本就拥有穿越一切的潜力，你不属于我管辖范围，你们自有自己的法则限制。” 笑过之后，萧凌风的脸色又沉了沉，向林朝伸出了手。 林朝将那几颗珠子放在了她手心里，借机低头在她手掌心里吻了一下。 萧凌风眼角飞挑了他一下，等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便将那几颗珠子递给顾欣悦道：“这个给你，对你携带着的那个东西有用。” 顾欣悦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接过了那几颗珠子，和手心里的那颗一起，紧握在了手里。 萧凌风转头看向了甲板上的寒渊，低声道：“不过小姑娘，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心，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再做决定，怎么使用你携带的那玩意。” </a> 第735章 海战惊魂22 第735章海战惊魂22 顾欣悦一愣，那准备将珠子收进空间的动作便迟疑了一下。 引得萧凌风又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使用，这东西阿朝已经净化过，不会有副作用，我说的，是你在想离开的时候，多想想，被你丢下来的人。” 淡淡一笑，萧凌风向那从甲板走过来的寒渊迈出了一步，道：“有时候，你自以为是对他好，却未必是他所要的，真情难得，小姑娘，错过了，可不是一辈子的事。” 顾欣悦愣愣的看着她，片刻之后微垂了眼帘。 手指一动，便将那几颗珠子收进了空间里。 听得超脑发出欢悦至极般的滴滴声，抬起头，亦看向了那从甲板上过来的寒渊。 他衣襟前溅满了鲜血，脸色苍白，眼眶还带着未消失的红色，可整个人却是精神奕奕，眼角眉梢都是欢喜之意。 和那个衣着清贵神情淡雅，如同高端之云的寒大公子比起来。 现在的他，只看一眼，都能感同身受他的那般喜悦和爱意。 他从满船不舍之人中间朝着萧凌风飞奔而来，身后的那些荣华富贵都成了云烟，眼中只有船头的那个人。 眼看着他脚一点便要掠上船头，却被人猛的拽住了手臂。 “大哥！你，你，你真的要跟这个女人走？你不要我了？”寒战脸色苍白，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叫道。 今日的冲击太大，当那个和大哥夜夜抱着睡觉画轴里的女人一般模样之人出现之时，他就完全傻掉了。 寒渊拉着他和玄衣卫队长们和秦齐秦陌寒交代事务之时，他亦完全是梦游状态。 只认为自己是受惊过度所以出现幻觉了。 直到寒渊说了一声我走了便朝那女人飞奔而去，他那脑中的弦才蹦的一下断掉，也回过神来。 死死的抱住了寒渊腰哭道：“不要啊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了个女人连亲兄弟都不要了吗！这女人有什么好！就这样的，百花楼里多……” 的是两个字说不出来，连哭声都被憋了回去，寒战抬头看向了船头的那女人……旁边的男人。 呃，不是那个人发出的…… 再回头看向了自家亲哥。 寒渊的脸色已经黑沉若墨，沉声道：“你说什么？” 寒战浑身都打了个冷战，突的想起有一次他把那画轴给丢火里，结果寒渊把他给丢到海沟里面去号称练耐力。 好吧，自小，大哥什么都宠着他，唯独不能说这个女人一句坏话。 可是…… 可是…… 抹了一把眼泪，寒战松开了寒渊的腰，噹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着萧凌风道：“我要跟你决斗！谁赢了谁才有资格拥有我哥！”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他。 好吧，寒三爷！威武！ 萧凌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跟我决斗？你嘛？” “怎么！你不敢嘛！”寒战头一昂，很是傲气的道。 “要找我们的阿好决斗，你首先得过她身边之人的这关。”上前一步，林朝笑眼眯眯的道：“你运气不错，今儿，娘子身边就我一个脾气最好的，你想玩，我便陪你玩玩。” “阿朝，别欺负人。”萧凌风唤了一声，眼中带笑的朝着寒战道：“寒渊本来就是我的人，是完全属于我的，你说这话，本就不对，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好吧，卫霜，去跟他玩玩。” 先前林朝一迈步，寒战就觉得完蛋了。 都没有亮兵器，那无形的威力就逼得他退了几步，现在听萧凌风说换个人来，不觉朝她身边看去。 她身边哪里还有另外的人？ 只有本是一直靠放在船舷上的那杆长枪浮动了起来。 靠！ 真的是自己浮动起来的啊！ 那杆鲜红，上面好似光芒流动的长枪，不光浮动起来，那上面的光芒还好似聚集成了一个人形。 然后，枪头平起，直指向了他的喉头。 那是完全不同于林朝的威压，而是一种绝对的森冷之意。 虽然带了灼灼热气，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冷。 那枪头还未靠近，寒战便双腿打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了！”萧凌风一声轻喝，那长枪便嗖的一声退了回去，竖立在了她的背后。 看着萧凌风向寒渊伸出了手，林朝转头对寒战笑道：“小子，你连什么叫最强的力量都没有领悟到，那里来的资格留下寒渊？你要寒渊，无非是要撒娇的对象，要个可以依靠的力量，要个可以逃避的港湾。” 寒战一愣，抬头向已经被萧凌风搂住腰的寒渊看去。 “最强的力量。”萧凌风朝秦齐和秦陌寒看了一眼，又瞅了一眼顾欣悦，背后翅膀一张，缓缓离地的道：“当你领悟爱的时候，你便可以得到最强的力量。” 说着，又对着寒战摇摇头，道：“算了，你太嫩了，小子，这么高深的问题还是不要去探究了，过好你的日子便成。” 林朝的身后也张开了金色的翅膀，不过却没有马上跟着萧凌风离地，而是轻掠到了秦齐和秦陌寒身边，在两人耳边都悄声说了几句话。 才笑着，退后，对顾欣悦眨巴了下眼，一个振翅，追上了萧凌风。 两人升到空中之后，萧凌风手一探，将那长枪握在了手中，对着下面，就是一挥。 而在此时，林朝的翅膀也猛然扩张开来。 红色的净化之炎和金色的圣光融合在了一起，聚集成了一个光球。 随后，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巨大的光波向四下射去，将整个海面，包括海面上所有的船只，还有岛屿，以及还浮在水里的人，都笼罩了进去。 “我们走了。”看着那在光圈里隐隐约约的人，萧凌风对寒渊道。 “嗯。”寒渊点点头，最后再看了下面一眼，便抱住了她的脖子，看向了天空。 天空上又开了一个洞穴，可以看到对面那璀璨的星河，还有满是不满的几个面孔。 熟悉的面孔。 搂紧了寒渊的腰，萧凌风一笑，身后翅膀振动，嗖的一声向那通道飞去。 林朝紧随在后。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中。 光洞合拢，天空又恢复成了蔚蓝一片。 而那个光圈则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响。 啪的一声，四散而开。 随着那光波荡过，除了海船所在的海面，其余的地方涌起了巨大的海浪，朝向四方涌去。 第736章 海战惊魂23 第736章海战惊魂23 那光圈袭来之时，顾欣悦下意识的抱头蹲下了身子。 随后便被秦齐和秦陌寒用自己的身体盖住。 将她压在了身下。 两人一左一右，用手臂支撑起一个小小的空间，身体则是遮挡得严严实实。 将顾欣悦护在了身体下面那小小的空间里。 那光圈不过是发出了一声微响，却好似响在脑中，响在心中。 让人一下眩晕过去。 整个世界都好似安静下来。 船上的人都七倒八歪的昏倒在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陌寒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先低头看了一眼，才抬起头来四下看了一下，松了手臂，跌坐在了一旁。 他这一动，秦齐亦惊醒过来，亦是先动了一下手臂，朝身下的顾欣悦看了一眼，再抬头四望了一下，抬起手臂，跌坐在了另外一旁。 没有多久，卷缩在地上的顾欣悦亦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先转悠了一下眼珠，才撑着地坐了起来。 坐在了两人中间。 三人都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碧蓝若洗。 再看向海面。 海面蔚蓝一片，只有微澜起伏。 没有黑色战船，没有断木，没有海怪，没有海蜘蛛。 再又回头看向甲板。 甲板上东倒西歪的都是人，但是，没有寒渊。 然后秦齐和秦陌寒看向了顾欣悦，同时道：“无事？” 顾欣悦动动胳膊，动动手，摇摇头，满是惊叹的看向了天空，道：“咱们不是做梦吧？他们是出现过吧？” “不是做梦。”两秦还没回答，脑中超脑已经道：“元素能量吸收完毕，恭喜你，已经升级至五级，制药房升五级，制衣房升为五级，机械房升为五级，空间容量扩展至三百亿立方。” 顾欣悦呆了一呆，随后便是狂喜，直接一蹦而起，在脑中叫道：“真的？真的？连升两级？” “欣悦！”秦齐和秦陌寒同时叫了一声，一人拽住了她一只胳膊，才将她那差点就蹦出去的身体给拽了回来。 “哇哇！真的，都是真的呢！”顾欣悦狂喜，抱着秦齐亲了一口，又抱着秦陌寒亲了一口。 “吵什么？”下头寒战发出了一声嘀咕，捂着头坐了起来。 呆呆的看了面前一会，突的捶地大哭起来：“大哥！大哥！大哥！” 顾欣悦一愣，忙将手指竖在唇边轻嘘了一下。 是哦，对寒渊来说，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对她来说，这是完全不敢想的意外所得。 不光得以和战兽女王大人面对面，还得到了这么多的元素能量。 但是对寒战来说。 不光哥哥不见了，还被一杆枪直接碾压。 的确很可怜。 随着寒战的嚎哭，甲板上的人一个个的醒来，脸上都带了悲愤之色，离得寒战最近的白藕直接抱住了寒战的手臂大哭道：“三爷，我们要给大公子报仇啊！” “报仇报仇！”周围的玄衣卫都大叫起来。 顾欣悦听得一愣，这是个什么发展？ 报仇？找谁？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将顾欣悦一拉掩在了身后，眼底有些深的看着甲板上那些人。 哭了一会，寒战转头，看向了船头的三人，将白藕一拨，从地上起身，朝着三人走来。 那身上带着的浓烈杀气，让秦齐和秦陌寒将顾欣悦又给遮严实了一些，双拳紧握。 到得三人面前，寒战沉声道：“大哥让我们跟着你们，我只问一句，你们替不替大哥报仇！” 报仇？ 秦齐和秦陌寒不觉都默了一默。 寒战冷声笑道：“大哥将手下和寒家的财产都交给了你们，难道，你们便连杀那齐天傲，杀那狗皇帝的胆子都没有！” 秦齐不觉挑了下眉，手在身后示意了一下，让秦陌寒和顾欣悦都不要说话，沉声道：“那两人，我们自然是要杀的，不过，你说给寒公子报仇……” “这个陷阱一定是齐天傲设下来的！”白藕嚎了一声，从甲板上冲过来，叫道：“还有那火炮，那东西，是那姓陈的狗杂种五天前才送过去给左道的！若是没有那火炮，我家公子怎么会死！我家公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在左道手上！还有，左道就是狗皇帝派过来的！杀了齐天傲和狗皇帝，要我们做什么都成！” 秦齐眼睛眨了一下，道：“刚才我们被浪头冲了一下，脑袋有些混乱，能重新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我记得……” 默了一下，秦齐转头看了海面一眼，道：“我记得，当时我们在砍船……” “是啊！多亏你们将船赶在了一起，我们大公子才能得手，可是，那左道却是狡诈得很，将那些火炮都聚集在了一起，为了救我们，大公子以身挡炮，大公子，大公子他……”白藕又嚎啕大哭起来：“公子啊！你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尸骨无存！天理不公啊！” “秦将军！”几个玄衣卫首领带了玄衣卫在甲板上跪成了一片，沉声道：“将军大义，武勇，我等诚心佩服，大公子有令，命令我等随后跟随两位将军，只要将军愿意替大公子报仇，玄衣一千卫士，听从将军调遣，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秦齐眼底深了深，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淡淡一笑，对他摇摇头，用下巴向前示意了一下。 以示这是他的人，让他去收服。 秦齐却是将他一拉，两人并肩而立，在他身后捅了他一下。 秦陌寒瞪了他一眼，秦齐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深吸了一口气，秦陌寒转头，看了寒战一眼，再看向下面的玄衣卫，道：“我们兄弟既然来援，就是当寒公子，当你们是自家人，今日之仇，归根结底，是被齐天傲所迫，被皇帝所逼，那左道仗势欺人，才有今日之战，这个仇，不光是你们记下了，我们兄弟也记下了，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大将军此话当真？”寒战逼视着秦陌寒，冷声问道。 “寒三爷，我家欣悦差点就被害死了！你要报你哥的仇，我们也有仇要报！”秦陌寒看着他，淡声道。 寒战点点头：“如此！我信你！你们是大哥再三交代过的，我们信你！” 说着，退后几步，单膝跪在了玄衣卫之前，道：“今日之后，我等便跟随将军！” </a> 第737章 海战惊魂24 第737章海战惊魂24 先前海浪冲击，玄衣卫有好些没有来得及回船的，便逃到了岛上。 让寒战先去收拢人手，秦齐和秦陌寒先带着顾欣悦去了那三艘战船。 找了自己手下过来一问。 那三船人的记忆也是到他们两砍翻船，然后左道狗急跳墙，拿所有火炮对着寒渊打。 双方同归于尽。 但是要问到具体情况，却又有些记忆模糊，只说双方同归于尽之时，爆发出来的光亮太大，眼前一片白光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说，还让让他们都晕了过去。 三人又默默的回到了寒战的船，找了暗卫和侍卫们一问。 亦是同样的口吻。 便让人清理好船，等寒战那边的消息再走。 三人回到了顾欣悦的舱房里。 这个舱房是寒战做了特殊处理的，桌椅板凳连床都固定了，顾欣悦又给杜仲和青莲子吃了药。 那么大的风浪摇摆，这两人也依然在床上好生生的熟睡。 将两人都查探了一下，顾欣悦坐回了椅子，看着那两人，带着忐忑的道：“你们，你们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秦齐看了秦陌寒一眼，道：“我先说，我是看到寒渊使出了绿色的光，然后岛上树木疯长攻击了那些战船，那些战船上面也冒出了很多藤蔓，将战船裹成了蚕茧一般，然后破碎沉没，随后，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大海怪，很多触手的大海怪。” 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秦齐看着顾欣悦，心有余悸的道：“姑娘冲着那大海怪的头冲去，我们拼命的追，那时候，寒渊射出了一枝藤蔓，那海怪便往一个小洞里缩……” “然后，便又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有八只眼睛的海蜘蛛。”秦齐声音一顿，秦陌寒便接道：“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了。” 视线好似沾在了顾欣悦身上，秦陌寒眼中缱绻深深，声音却是冷静平淡的道：“然后，那两人出现了，那个叫林朝的男人，和叫凌风的女人，他们，接走了寒渊。” “那是寒渊前世的恋人。”秦齐笑了一下，道：“我原来还不相信，寒渊说，他将会死在二十七岁，所以才将手下和财富交给我们，他说，他转世就是为了和他的恋人相逢，他活着，只为了等待他所爱的那个人来接他，而为了能保留这份记忆，他付出的代价便是，每一世，都只能活到二十七岁。” 想起那人被那女人抱住之时的幸福表情，想起他的恸哭，想起最后他心满意足的离去。 毫不留念的离去。 秦陌寒心头不觉微微一酸。 沉了沉心思，沉声道：“也就是说，我们三个，记住了那一切，别人，都是被篡改了的记忆。” 他们记住了寒渊交代的所有事，却忘记了后面的事情，那些事便成了寒渊早就交代了的。 “是那道光！最后，女王大人和林朝发出的那道光，洗去了他们的记忆。”顾欣悦道。 “女王大人？”秦齐和秦陌寒同时看向了她。 记得，当时那女人还特意将顾欣悦留下，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些话。 “呵呵，你们不觉得，她的气质很像女王嘛？”顾欣悦讪笑一声，双腿并拢，手搭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看她那模样，秦齐一笑，道：“至少，那林朝是个王者。” “嗯。”秦陌寒点了下头，抬起了手，握紧成拳后又放开，再又握紧，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但是秦齐，我觉得功力提升很多。” 而且，那一瞬间，他本是空了的内力一下子全部满盈。 “我也是，我想，他是替我们洗髓了。”秦齐亦握了下手，沉声道。 虽然逼得他们差点身体成了粉末，可却也让他们脱胎换骨一般，实力大大的提升。 “这些先别说了，反正她们都走了，以后只怕也不会再见，咱们说说如今的事吧。”顾欣悦堆着笑道。 那是当然了！对方可是战兽女王啊！ 他们拥有的力量之大，人类根本无法想象好吧，随便给你一点，就了不得了！ 五级啊！ 直接升到五级啊！ 根本不用去找什么青金石了！ 五级升六级要的就是金属能量了！ 被她那满心欢悦感染，秦陌寒亦笑了起来，手一松，对秦齐道：“你怎么看？” 秦齐微蹙了下眉头，道：“姑娘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一下嘛？” 包括，为什么青莲子和杜仲是这般模样？ 于是顾欣悦又细细说起，从金陵到杭州登船，再到船上出事。 说到青莲子的眼睛被挖掉，顾欣悦满心的欢喜都消散了去，只留下深深的涩意。 连手都抖了起来。 秦齐伸出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了自己那宽厚的大手里面，低声道：“姑娘不用自责，那两人不能久待，而且，他们也没有疗伤的功能，你看，我和寒哥儿身上的伤可都没好。” 若是洗髓，估计以青莲子这身体连那林朝的一缕气都扛不住…… 秦陌寒很配合的将寒战支援的衣服拉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草草包扎的绷带。 顾欣悦却是一愣，直接跳了起来，道：“对了，我都给忘记了，来来来，我重新给你们包扎。” 两人默了一下，乖乖的自己将衣服脱了，再将绷带拆下，露出了****的上身，让她包扎。 他们身上，早已经没有一处完整之处，有被重击下的青紫淤血痕迹，有被触手直接划开的伤痕，还有因为对抗林朝的战气而迸裂的伤口，有些地方，皮肤都直接融了去，露出了鲜嫩的血肉。 而秦陌寒身上更是多了好几道刀箭之伤。 看得顾欣悦那眼皮都在跳，手上动作便更轻更柔起来。 心里却是酸楚无比。 瞅了一眼她的神情，秦齐道：“此事齐天傲有没有关系，只要回去看看他在杭州怎么动作就行了，若是这两天就有动作，那便是说明，齐天傲跟王爷有联系。” “那王爷只怕已经看破了寒渊的想法，所以利用此事，想一举三得。”秦陌寒脸色黑沉的道：“楚铮那小子，一定知情。” 顾欣悦正在往他背后撒药粉，听得那咬牙切齿的话，手不觉一顿，道：“你意思是说，楚铮跟王爷也有联系？” “至少，王爷没有让他死的意思。”秦齐淡声道：“不光不要他死，只怕回去后，就会由他送信给寒哥儿和我，说郡主出事都是因为左道对寒渊动手，说实话，这事要是楚铮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可能。” 别说那些随从和玄幻子，便是他主动找上顾欣悦要跟船出海，而后面那等待出海的几天却没有出现。 就实在可疑。 顾欣悦的眼底沉了下去，转头看了一眼青莲子和杜仲，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第738章 海战惊魂25 第738章海战惊魂25 舱房里有一时间的沉默。 半晌之后，秦齐道：“寒渊将那个岛上秘址交给了我们，等下，我们先去取出那些财物，然后，要玄衣卫一半跟随我们将船开回去，一半先上岸，将他们的家眷安置好。” 秦陌寒的眉头一挑道：“你意思是，咱们不出面？” 原来不是说，他们挡了左道的后路后，便以给顾欣悦报仇的名义出现嘛？ 秦齐摇摇头道：“咱们不用出面，既然王爷的目的就是想让咱们跟左道斗起来，该做的事他们都会做，但是，左道的船是全部沉下去，一个人都没有逃得了，又因为那风浪而偏离了原来的地方，想来，王爷的人也不会知道左道这些人的下场，只等他们将消息都放出去，而左道却没有回去。” 转头看向顾欣悦，秦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姑娘也因为被海浪冲走在别处上了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么！” “那么，那些事先说话的人就很值得怀疑了。”顾欣悦接道。 大海茫茫，漫无边际。 便是寒渊，也不能确定将左道的战舰全部吃掉，少不得还是会让左道逃走一些人。 甚至，左道自己都会逃走。 秦齐他们在后面挡着，就是准备抓漏网之鱼。 但是也有可能抓不到。 一旦给左道的人逃出去，或者左道漏网，就会反咬一口。 所以，便要有顾欣悦出来做证明，然后由秦齐和秦陌寒出面找剩下的那些人的麻烦，并且定下左道的罪。 这样，只要加上左道家里抄出来的东西，楚瑜便是气恼，也只能吞下苦果。 既保住了寒家，亦灭了左道，报了仇，断了楚瑜在江南的臂膀。 但，并不能保证楚瑜心里不存芥蒂。 而且，还有左家人在。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左道的水师全灭！ 没有人逃出去，便没有人知道今日的战况。 便也没有人能证明寒家和左道对上了。 如果楚铮和王爷并不知道左道全灭，只怕还认为左道会全胜，抢了寒家的东西回去，所以必然会提前下手，向秦陌寒传信。 但是，随后郡主又安然无恙的出现，只说自己是被海浪冲走，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楚铮和齐天傲就不能自圆其说。 秦陌寒只要将这事对楚瑜那边一说，再加上左道的水师一直没有回来。 那么，楚瑜不会认为是寒家灭了左道，而会认为是齐天傲和江南势力搞得鬼。 毕竟，谁都不会傻到相信一个商户人家可以灭了整个东海水师！ 便是王爷他们自己，都是笃定左道会胜！ “既然这样。”秦陌寒侧头看了一眼顾欣悦，含笑道：“那左道家里的财物也不需要送给楚瑜了，咱们带点人，扮作东瀛海盗上岸抢了他们。” 见顾欣悦眼睛一亮，秦齐笑道：“都不用抢，咱们只需要偷偷搬光了那些银子，左道的老婆必然会发狂，然后，她就会想起，一直与左道不和的陈校尉，五天之前突然主动送了那些大炮过去，陈校尉，可是先去的杭州，在杭州呆了很长时间后，才往通州去的。” 寒渊交代的事情里便包括陈校尉之事，又说，那左道老婆着实是个爱财如命的，抢去的东西都换成了现银，全部藏在了后宅的地窖中，隔上一两天，便要去那地窖里看看。 （寒渊亦是因为跟踪她才找到那个地窖的） 顾欣悦拍手道：“这个好这个好！你们带我去，我去装！我的百宝囊现在可能装东西了！” 拍完手后，看着秦齐那笑容愣了一下，然后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扫了一眼秦齐的神色，微垂了眼帘道：“这样，左道的老婆便会自己找上楚瑜或者左家人，将这事说出来，那么，楚瑜便会想到当年东海之事在江南还有残存势力存在，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只怕直接免了齐天傲的职位都有可能，这样……” “寒哥哥！”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蹲在了他的面前。 秦陌寒声音一顿，唇角勾起了温柔的笑意，应了一声：“嗯？” “我有个百宝囊，别人看不见的，可以装很多东西。”一口气的说出来，顾欣悦微低了头道：“你其实知道的吧？” 在鬼林里，在无盐池，其实她一直有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问过。 甚至连疑惑都没有，便全然的相信了她，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想将自己的所有都送给她。 秦陌寒看着她，眼底里有光亮闪动，想要笑，却红了眼眶，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她有秘密，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秦齐说，秦齐是属于她的。 秦齐说，他那种想法和说法不对。 可是，可是在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啊，他只想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却从没有想过，去探究她的秘密，因为，不管是她的秘密，还是她的那些小心思，那都是属于她自己的事。 她只要自己过得快活就好。 不告诉他，不相信他，都没关系。 他相信她就好。 可是，现在她说出来了，说出她一直藏着的秘密。 他才知道，能被她相信，他真的，死都愿意的。 闭了下眼，咬着牙，顾欣悦带了破釜沉舟的心态，沉声道：“还有一事，其实，顾六姑娘早死了，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来的，顾六姑娘死的时候，我便借她的身体活了过来。” 秦陌寒探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唇，神情微凛的往青莲子和杜仲那边看去，再扫了一下外面。 秦齐亦是轻嘘了一声，屏住气四下探视了一下，低声道：“都在昏迷中。” 秦陌寒这才松了口气，手指在她唇上轻抚了一下，看着她那瞪圆的眼睛，轻声道：“可是，我第一次见的顾六姑娘就是你，我爱的，喜欢的，想拼命保护的，只有你，你，才是我的欣悦。” 话一说完，秦陌寒便翻身起来，拿起顾欣悦从空间掏出放置在一旁的衣服穿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让寒战带人从齐天傲的人找不到的地方上岸，先去将寒家的尾巴处理了，咱们先去拿寒渊的家底，然后去拿左道的，然后，等上几天再送欣悦去杭州，那时候，我应该已经接到信了，直接去杭州接了欣悦回京，找楚瑜告状去。” </a> 第739章 海战惊魂26 第739章海战惊魂26 他边说边开了门出去，最后一字落下，门也被他关上。 不用看后面，秦陌寒也知道，顾欣悦脸上一定满是惊愕之色。 身体轻轻的靠在了门上，秦陌寒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在淮安，他便已经下了决心，再不说自己的心意，再不去强求她。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看着她和秦齐在一起，看着他们那般甜蜜，那般和谐，便是心若刀割，他也能忍下来。 只是刚才，他却冲口而出。 只因为，顾欣悦说那话之时，脸上的忐忑之色。 她担心着，他们能否接受这样的真相，担心着，他们会不会因此而疏远她，嫌弃她。 一直以来，她偶尔露出来的小心，都是因为如此…… 他以前不懂事，只认为自己相信她就好，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有什么秘密，只要她是欣悦就好。 到后来才知道，相信是一回事，真正了解她，知道她需要的，害怕的是什么，才是真的对她好。 那个叫林朝的男人，在走之前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声。 他说：爱一个人，并不是把她护在身后，为她去死就可以，爱一个人，是要能跟她并肩，真正的两心相交，共同面对一切。 他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爱人亦是如此，让她知道，让她相信，让她愿意将后背交给你…… 将后背交给你，共同对敌，而不是只将她护在身后。 是啊，他的欣悦，他爱的欣悦，从来就不是弱女子。 她是翱翔在天空的鹰，而不是那养在暖房中的花。 他不会再让自己的爱束缚她，也不会对她有任何隐瞒，她愿意相信他，将自己最深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那么，他也不会让她忐忑，让她怀疑，让她不安。 他要做的，是让她飞翔的风。 让她自由自在飞翔，便是有一日离去，也不用顾虑她的身后。 门一关，舱房里便静了一静。 顾欣悦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还没有细究那心头的悸动，头就被秦齐勾了过去。 一个温暖轻柔的吻落在了唇上。 “秦齐……”脸上的忐忑和惊愕还未消去，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我跟寒哥儿一样。”秦齐轻吻了一下松开了她，轻声道：“我爱的，一直就是你，跟原来那顾六姑娘无关，所以，欣悦，请相信我们。” 最后一句话，好似呢喃一般在耳边响着，随后，便是秦齐那狂风骤雨一般的吻。 那压抑了许久，带了沉切思念的吻，一下夺去了顾欣悦所有的思绪，再也无暇去想其他。 而心底，那一直担忧着的心，一旦真相说出来的忐忑不安。 亦彻底消失。 他们相信她，不管真正的她是谁…… 身体被他紧搂进了怀抱里，顾欣悦抱紧了秦齐的脖子，口舌被他疯狂的占领，只能从唇边溢出低低的呼唤：“秦齐……” 那一声呢喃，又好似油滴入了火里，让秦齐的身体都热了起来，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坐着，一边吻着她，一边低声道：“姑娘，相信我们，日后，若是有什么，我们一起，别再自个一个人……” 一个人冲上去。 那般决绝，那般义无反顾。 在那一刻，他除了心神俱裂，亦有深深的悲哀。 他的声音太痛太深，让顾欣悦一愣之后，眼泪都一点点的渗透出来，轻声道了声：“好。” 微微喘息着，秦齐松开了她的唇，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轻凑上去，一点点的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痕，低声道：“姑娘怎么决定，秦齐都赞同，只姑娘要记得，秦齐的心意，不会比寒渊的差，若是真有要分开的那一天，秦齐，亦可以等的。” 顾欣悦的心中猛然一痛，紧紧的抱住了他，手上触到了一片湿润，又赶紧的松开手，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秦陌寒的包好了，他的还没呢！ 抹了一把眼泪，顾欣悦赶紧去掏药粉，匆忙转身的时候，手却被秦齐拉住，柔声道：“寒哥儿亦是如此。” 顾欣悦一愣，茫然转头看着他。 秦齐却是低垂了眼帘，唇角掠过一丝苦涩。 在那一刻。 她说，一起死。 他便明白，在她心里，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底。 一直有那个人。 那个不顾一切的爱着她的人。 她之所以放弃，之所以将那感情给漠视，不过是因为杜夫人…… 而杜夫人。 在他刚得到的消息来看，杜夫人身上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如果，杜夫人并不是秦陌寒的亲娘。 那么…… 他不会怀疑她对自己的情谊。 可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让她错过，错过自己心底的真情。 那个叫林朝的男人在离去之前除了跟秦陌寒说了那些话，亦跟他说了话。 他说：看准自己的心，记住最重要的是什么，绝对不要轻易放弃。 在都已经飞起来后，他又道：那姑娘，不是你一个人能守得住的。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她能真正的快乐幸福。 他不愿意在以后，再去看着她后悔而心痛。 为此，便是再痛，他都能容忍。 便是再苦，他都要揭开她想躲避的事实。 愣愣的看了秦齐一会，顾欣悦勾了他的下巴，深深的看进了他的眼眸里。 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眶里，那好似海底一般，一片宁静，却又缱绻深深的眼眸。 缓缓的，顾欣悦低头，好似带了虔诚一般的，在他眼睛上轻吻了一下，带了叹息般的道：“秦齐，你什么时候能替自己多想一想？” 秦齐眼里泛起了点点涟漪，唇角亦勾了起来，道：“姑娘，秦齐很自私的。” 正是因为不光想得到你的爱，还想得到你的心…… 顾欣悦不觉弯眉一笑，将他推转了一下，开始给他处理背后的伤口。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随着那消炎药水倾倒在伤口发出的轻微声音，秦齐的身体不觉微微颤抖着，而顾欣悦的手便越发的轻了。 待处理完背后之后，便带了赞赏的在他唇上一轻，再去处理他前面的伤口。 虽然没有一个字，两人眼神相交之时，却已是万语千言。 伤口全部处理好，包扎好，顾欣悦便也掏出了秦齐的衣服给他穿上。 正在系腰带之时，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秦陌寒那冷静清冽的声音道：“寒战来了，看看后来船怎么走。” 第740章 藏宝之岛 第740章藏宝之岛 秦陌寒坐过来的那艘船勉强还能开回去，便带了一些暗卫和好手，直接从最近的海岸上岸，然后回去杭州探听消息。 五艘商船里有四艘跟着寒战的船去往下面一些的地方上岸。 早在寒渊跟秦齐达成协议之后，便将玄衣卫的家人开始做分拆，妇孺老人已经陆续迁移到了寒家势力下的偏僻渔村，只等船一到，便可以接了人走。 另外一些有能力的则是留在了那些作为赡养费的茶庄织坊田庄里。 而玄衣卫，也有部分人留了下来，一是维护寒家的那些产业继续跑海船，另外也有其他用途。 寒家产业巨大，但是外人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有哪些。 寒渊给秦齐的那些产业，都是位于比较偏僻之处，没有属名的地方。 其所产的丝绸茶叶等物，可以直接从小渔港上船运往海外，只要海外运来的香料等物另外有渠道销售，杭州那边连风都摸不到。 而在杭州等处的那些，都分别归在了寒澈和寒战的名下。 等顾欣悦可以出面以后，寒战便也可以偶尔出来冒冒头，用他的武力威慑一下。 而顾欣悦一露面，齐天傲只怕自顾不暇，也没空再去打寒家的主意了。 所以，将杜仲和青莲子转移到了战船上后，秦齐便让另外两艘战船带着那艘商船回去锦州。 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在那个地方建一个小港口。 港口一旦建好，货物从那边上来，就可以直接对北部各州销售。 多余的，还可以通过漠北商线运往京城。 比从江南运上去的路还要近一些。 而剩下的这艘战船，坐了秦陌寒带过来的几十个暗卫和侍卫，顾欣悦侍卫队里剩下的人，还有秦齐带着的两百人。 再留了五十个玄衣卫开船。 一直往外海而去。 寒渊藏宝藏的那个岛屿，离得他们分开的那地方不过大半天的路程。 茫茫大海上，不过一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 也不在任何航线上。 要不是有玄衣卫带队，鬼都找不到。 大船近不了岛边，顾欣悦三人便自己放下了小船，由秦齐和秦陌寒划着，往那小岛而去。 和寒战分开后，顾欣悦便逼着他们两人上床休息，见两人恢复得不错，这才同意两人划船。 不过坐在船上，还是时不时的拿眼睛瞅着两人。 瞅得秦齐干脆抱了她到身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姑娘的百宝囊，不光能装东西吧？” 那什么消炎水，可是青莲子都没弄出来的。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得意的道：“那是，不光能装东西，还能制造很多东西呢，女王大人给了我天大的好处，现在，青爷的那些药丸，我都能制造出来大半了，只要把药材丢进去就可以，还有绷带这些，等咱们上了岸，我再去多买点药材放进去，到时候，给你们军队里一人配一个急救包，这样，很多人就能救得回来。” 见秦齐和秦陌寒的眼睛一亮，顾欣悦继续得意的道：“还不光如此哦，现在……” “你要是想说，你现在可以做合成金属，并且出合成金属的武器，最好是想想后果！” 话刚出一半，脑中便想起超脑那带了冰冷的声音。 顾欣悦不觉打了个冷战，想起了这个世界可不能出现合成金属，要是她真大规模的提供了，便是违背了星际法则。 后果……很严重。 那舌头转了一下，变成了：“还可以做工具，那些什么锄头啊，铲子啊，什么的，都可以制造。” “如此。”秦齐点头道：“那，姑娘还要火晶石嘛？” 顾欣悦讪笑了一下，摇头道：“现在不用火晶石了，现在要的是别的东西。” 金属能量，自然是来自金属，不过缺德的是，不光是要有大量的金属，而且，还必须收集齐全金属表上的所有品种。 铁铜金银铝锡那些都好说，还有有色金属，稀土金属，放射性金属。 大多数，都是现在的人听都没听说过的。 自然是没有办法找的。 只能靠她，不，是靠超脑自己去探索。 好在升到五级，超脑的探索功能也强悍许多！ 秦齐笑笑，也不再多问，指着前方道：“我们到了。” 她若有需要，会直接跟他说。 秦陌寒瞅了一眼顾欣悦，也没有说话，只是站起了身，纵身一跃，几个轻点，便上了岸。 秦齐唇角勾了下，探手抱起了顾欣悦，脚一用力，人也飞掠上了小岛。 小岛不大，可以一眼看到边，岛上满是巨大的石块，间或有一些杂树生长。 秦齐按照寒渊所说，找到了岛中间最大的那个石块，将周围的石头拨了一下，便露出了一个斜斜往下的洞口。 顾欣悦拿出了火把，点燃之后交给了两人。 秦陌寒率先下去，顾欣悦随后，秦齐殿后，三人钻进了那洞。 洞是天然而成，不过为了方便落脚，开凿了一些楼梯而已。 洞弯弯曲曲一直往下，走了有两刻钟后，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的洞壁上，满是闪闪发亮的水晶，一簇簇的，在火光映照下极为绚丽。 而在那洞壁上，有一个伸出去的平台，上面放置了好些箱子。 秦陌寒只是看了那些水晶一眼，便跃上了那平台，将箱子都打开后，道：“都在这里了。” 顾欣悦却是被那些水晶给晃花了眼，再仔细看，那些水晶中，还众生着一些宝石矿。 嘴角，便不觉滴落了几滴口水。 看得秦齐眼角都弯了起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笑道：“待会再拿。” 说着，已经抱着她跃上了那高台。 箱子里放置的全部是黄金和白银，还有一箱子的宝石。 顾欣悦一边往空间里扒拉，一边摇头感概：“真是太有钱了，太有钱了！” 扒拉到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手一顿，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黑坨坨的东西。 那眼睛顿时亮若星辰。 那是盖在箱子盖上当重物，在秦陌寒打开箱子之时，随手丢在地上的一坨。 秦齐瞅了一眼，道：“这个，倒是跟那一块很像。” 在那黑店里，让她乐得最都开了花的那一坨！ </a> 第741章 宝岛危机 第741章宝岛危机 顾欣悦激动得嘴都有些抽！ 锎啊！ 居然又是一坨锎！ 难道说，这个星球真的是一个到处都是锎的星球？ 那还怕什么金属能量啊！ “方圆百里，就这一块，不过，这洞的下面有金属脉矿，初步探查，有三十七种金属元素。” 脑中超脑的声音一起，顾欣悦那嘴角翘得更厉害了，可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在脑海里道：“洞下面？” “是，你可以选择开启提炼功能，这样，你便可以下去，将那些原料直接丢进来，由提炼车间进行提炼。” 随着超脑的声音，在脑海中展现出来的空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空间的范围已经极为巨大，不光高度增加到了五百米，更是在不同层次里划分作了几个区域。 一个是仓库，那一片已经自动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库房，东西都按照不同用途和类型摆放。 那三个制作间，已经各自形成了一大片区域。 除了原来的车间，旁边还延伸出了不同的制造车间。 而在机械房那里，便起了崭新的冶炼车间。 将锎对空间里面一丢，顾欣悦毫不犹豫的道：“开启提炼功能。” 听得超脑滴的一声，那冶炼车间便开始亮了起来，顾欣悦抽了下眉头，转头对一直默默看着她的秦齐秦陌寒道：“我要下去一下，到那洞底，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秦陌寒点点头，转身便跃下了高台，将火把高高举起，沿着洞穴探了一下路后，回头对秦齐道：“可以下来了。” 秦齐将她腰一搂，带着她跃了下去。 在那巨大洞穴另外一头，有一个小洞继续往下延伸。 顾欣悦一路走，一路去摸那些巨大的石块。 一摸，那石块便消失了。 前面眼看着那些金银宝石不见，秦陌寒已经不惊讶了，不过见她这么一路摸过去，还是忍不住的道：“欣悦，会不会太重？” 顾欣悦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会，恩，怎么说呢，我那百宝囊，其实是另外一个空间，就是说……” 声音一顿，顾欣悦微蹙着眉头抬头想了想，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他们能听懂的解释。 “不重就行。”秦陌寒微微一笑，转身便往前头走。 “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用这里的话来说。”顾欣悦带了焦急的追上去道。 “我知道。”秦陌寒正好停住，转身扶了她一下，带笑道：“前面没路了，要挖嘛？” “啊？”顾欣悦呆了一呆。 “要挖的话，你拿两锄头出来。”秦齐慢悠悠的走了上来，揉了一下她的头道：“没关系，你慢慢教我们，等我们能听懂了，再说不迟。” 说着，又对她眨了下眼，道：“其实，不说也没关系，太复杂的事，我们也不懂，姑娘只要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就行了。” 顾欣悦眼睛一热，点点头，掏出了三把锄头。 秦陌寒从她手上一下拿走了两把，在顾欣悦叫出那是我的之前，笑道：“欣悦你捡就好。” 说着，两手连番挥动，那地上的泥土和岩石便飞崩起来。 “再给我一把。”摸了下鼻子，秦齐拍了拍顾欣悦的肩头道。 越往下，岩石越硬。 看着秦陌寒和秦齐额头上滴落的汗水，顾欣悦一手拽住了一人的手臂，道：“够了，可以了！” 一边在脑中对超脑道：“一定要挖嘛？你不能直接吸收嘛？把这一块都吸收掉？” 脑袋里一片安静之后，超脑道：“这是一整块矿石，如果要全部吸收，这个洞穴就会跨，你确定要我使用吸收功能嘛？” 顾欣悦的脸顿时一黑，骂道：“你个山寨货，你倒是告诉我，你有什么好用省事的功能没有！” “好吧，为了证明我的能力，开启吸收功能。” 脑海里超脑发出了滴的一声。 从她的手腕上冒出了一个银色的漩涡。 那地面上的岩石，成了一条线一般的，被吸进了那漩涡之中。 “我靠！”顾欣悦大叫了一声，直接出口骂道：“快住手！你个二逼货！你想害死我嘛！” 这可是岛的下面啊！ 这里全部吸收了，跨了，不说她们被压死，等下海水涌进来，也得淹死啊！ “已经形成连接，无法断开，建议你现在就开始往洞上面跑。” 超脑的声音冷静平淡，却怎么都带着一股幸灾乐祸。 顾欣悦怒叫一声，高高举起了手，拉着那看着漩涡一脸凝重的两人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快跑快跑，快上去，这里要塌了！” 秦齐将她一推，秦陌寒回身一拽，将她拦腰抱起，便往上掠去。 她手上的银色漩涡越来越大，两人刚掠到那个溶洞里，那个漩涡就已经扩大到了五米的直径。 下面的岩石和地面在整块整块的坍塌下去，碎块飞溅而起，好似成了一条巨大的直线直接被那漩涡吸进去。 连溶洞洞壁上的那些水晶宝石矿都被吸了进去。 而整个洞穴，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秦陌寒和秦齐脸色微变，脚步不停的往那通道冲去。 一路急冲，那通道就在他们身后坍塌。 眼看着就要坍塌到他们的脚下，秦陌寒转身，伸手一带，将秦齐拽了上去，再用尽全力的往上一推。 同时，将怀中的顾欣悦丢了上去。 “秦陌寒！”顾欣悦大叫了一声，探手，便去抓他的手。 可她的指尖只是划过他的手掌心，就被秦陌寒再度击出一掌的掌风，托着他们两人往上走。 眼看着因为那反作用力，他身形急速的往那坍塌的地方掉落下去。 顾欣悦眼眶一片血红，惊叫了一声：“秦陌寒！我不准你死！” 嗖的一声，一条绳带从她耳边飞过，直接卷住了秦陌寒的手腕。 秦齐衣襟全部散开，两脚用力的在洞壁上一蹬，一手抱着顾欣悦，一手拽着秦陌寒往上掠。 被秦齐这么一拽，秦陌寒脚在被吸往漩涡的碎石上一点，借着那点力，人又窜了上去。 然后一掌送出，将秦齐两人又给顶上去一些。 两人连番借力，拼了全力，朝那洞口而去。 第742章 吸了一个岛 第742章吸了一个岛 眼瞅着洞口就在前面。 那银色的漩涡却是突然一下消失。 顾欣悦脑中滴的一响，超脑道：“容量已满，停止吸收，不过，小岛马上要沉了。” 顾欣悦那气还未落，又被提了上来，叫道：“小岛要沉了！” 漩涡消失后，甬道的坍塌也缓了下来。 秦齐和秦陌寒还未来得及松这口气，听得顾欣悦一叫，秦齐将秦陌寒一拽，三人一起冲出了洞口。 随后，两人一人抓了顾欣悦一条胳膊，没命般的往小船方向跑。 上了船后，两人的动作从来没有过的协调，将那小船划得跟利箭一般的快，直冲着停了有两里地外的大船而去。 他们刚离开小岛没有多久，小岛中间便出现了一个大洞，随后，整个小岛都好似被吸了进去一般。 等他们被拽上大船之时，再回头。 那小岛已经沉了一小半了。 几个玄衣卫站在船舷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小岛道：“郡主，将军，你们干了什么？” 自家大公子，没有在那下面安机关啊！ 秦齐喘了口气，靠着船舷挥挥手道：“走吧，回航，往通州走。” 干了什么…… 他能说自家姑娘一不小心，不光拿了寒渊的金银，连整座岛都给拿下了吗…… 顾欣悦也喘了口气，拉着两人便往舱房走。 进了舱房，将门一关，便对着秦陌寒沉了脸，拿着微红的眼眶瞪着他。 不止一次了！ 这个人，这个人！ “我知晓的，欣悦，我知晓秦齐一定能接住我的，真的，真的！”秦陌寒脸上带了局促之意，急急的道。 秦齐扭动了一下手腕，带了轻笑道：“要不是这次得了那林朝的好处，寒哥儿，我未必拉得住你。” “可你拉住了！”秦陌寒带了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再转头看向顾欣悦，脸上便带了一丝绯红，低声道：“真的，欣悦，我有数的，我再不会，再不会自以为是了，这个世上，总有我做不到的事，我不会轻言生死的。” 顾欣悦不觉一怔，呆呆的看着他，呆呆的问道：“真的？” “真的。”秦陌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所以，欣悦，请相信我。” “咳咳。”秦齐轻咳了两声，视线看向了顾欣悦的手腕，沉声道：“姑娘，你这百宝囊，也会有危险？” 别的不管，这个可一定要弄清楚。 要是他和秦陌寒不在，这玩意也这么弄，那顾欣悦多少条命都不够…… 顾欣悦脸一僵，呵呵两声，摸了下头，再望了下舱顶，道：“其实吧，这么说吧，这个百宝囊呢，有个自己的……神！就是灵体，神灵？反正就是那种东西了，这个神灵呢，偶尔会犯蠢，不过，它还是有数的，知道你们在，一定会救我，才干这种蠢事，一般，一般它还是蛮乖的。” 超脑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难道是那元素能量一下补充太过，烧坏什么地方了吗？ “要他们赶紧打坐，重新将那些气息归拢，那个林朝给与的是神力，那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激烈运动一下，沉淀在人类的身体里，反而会形成后患。” 超脑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完之后，又哼了一声，才滴的一下没了声音。 哇靠…… 一定是烧坏了！ 顾欣悦心里腹诽，却是拉了两人到床边，道：“你们赶紧看看，体内是不是有些不对劲，那二逼神灵说，林朝给你们的力量要通过这种运动消化……” 这种运动消化…… 秦齐和秦陌寒都呆了一下。 转身，便各自在床上盘腿坐下，吸纳归气之后，才发现体内的气息果然有所变化。 那将筋脉洗髓过后，又沉淀在体内的金光，重新璀璨起来，一点点的，融入了丹田。 两人一惊之后，也不再多说，闭目入定，开始让气息周转。 见两人的气息都平稳起来，顾欣悦才算松了口气，在脑中道：“喂，你到底吸了多少东西！” 一个岛啊！ 就算空间现在很巨大，也不是这般弄的好吧！ “一年之内，不用再吸收任何能量，等这里的金属能量全部提炼出来，再将剩下的金属吸入，便可以直接升级第六级，升级到第六级，可以开始对你的身体进行强化，并且配置防护装备。” 过了片刻，超脑才发出了声音。 身体强化啊…… 顾欣悦不觉看向了床上的两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若是你不想，也可以只出防护装备。”超脑又冒出一句，然后发出了滴的一声。 这是不再理她的意思。 顾欣悦哼了一声，默默的看着那两人良久，便悄悄的起身出门。 船已经驶离开去，远远的，还可以看见那小岛沉没引起的漩涡，船上之人大多挤在船舷边看热闹。 杜仲也靠在了栏杆上看着。 见她出来，便立起了身子往她身边走来。 “杜仲！你怎么起来了！”顾欣悦一惊，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他，让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 杜仲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的确没事，才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将军可好？” 当时猛然的一阵心悸让他从昏睡中醒来，随即便听到外头有人叫，快点拉将军和姑娘上来，岛要沉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出到舱门外的时候，顾欣悦正拽着那两人急匆匆的往舱房里跑。 瞅那样子应该没事，他便没有上前，只是看着远处那漩涡，听着那些人说，那小岛沉没只怕是那三人引起的。 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后怕。 “嗯，没事，在里面调息呢。”顾欣悦道了一声，掏了件披风出来给他披上，柔声道：“你好生养伤，别的事都不要管，听到没？” 杜仲唇角微微翘了一下，将那披风拢紧一点，看着远处那小岛（现在是漩涡）的地方，低声道：“现在岛沉了，寒大公子的财物可就拿不到了。” 顾欣悦一愣。 杜仲微微一笑道：“寒大公子的财物，将军和郡主并没有拿到，反而差点送了命，那些人便不能再认为将军和郡主占了便宜。”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挑，低声道：“你听到了什么？” 杜仲亦低声道：“先前，有几个玄衣卫在旁边说话，其中一人说，寒大公子将所有的家产都给了将军，连这里的宝藏都给了将军，以后他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听那话，带着离间之意，想要鼓动那些玄衣卫将宝藏抢过来。” </a> 第743章 奸细 第743章奸细 “是寒战船上的玄衣卫？” 见杜仲点头，顾欣悦神色顿时一凛，探目往甲板上看去。 当时她在海船上不见，寒战查船的时候，就找出了两个不对劲的船工，只还没来得及问，便跳海了。 后来秦陌寒找了他们回来后，又带着人查了一次船。 查出了三个被人假扮的船工，只不过也是刚抓到人，便毒发而亡。 秦陌寒说，那是事先便服下的毒药，到时间就会毒发。 本以为已经清理干净了，原来还有吗？ 是了，当时寒战拍着胸脯说他的玄衣卫不可能有问题，所以秦陌寒并没有对那些玄衣卫动手。 竟然，藏在了玄衣卫里？ “抓住他！”甲板上突然传出了一声怒吼。 顾欣悦探头一看，就见几个玄衣卫追了一个玄衣卫出来，同时叫道：“这是奸细！” 船上看热闹的人很多，那些玄衣卫直接抽家伙就围了上去。 暗卫和侍卫们亦站成了一圈。 那被追的玄衣卫左冲右突的，虽然武功是不错，可秦陌寒带的暗卫功夫更不错，不多一会便被抓住。 那暗卫还直接将他下巴给卸下，防止他自尽。 人抓住后，船上的玄衣卫首领才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家伙肯定不是鱼二！”那追人的玄衣卫捂着被砍伤的胳膊道：“他质疑大公子的决定！他跟我们说，大公子的宝藏不应该只属于秦将军，而应该是我们大家所有！” 那被抓的玄衣卫一脸的惊讶，啊啊了几声。 玄衣卫首领冷声道：“你这模样，倒是跟鱼二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怎么露陷的？” 奸细一脸不甘的望着他。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怎么露陷的。 明明他的易容术已经非常到位，连寒战看到他也没有任何怀疑，还点了他跟随这艘船出来。 这船上的玄衣卫也没有任何怀疑，还跟他称兄道弟，一点防范都没有，他一问，便说出这船是来拿大公子的宝藏的。 当时玄幻子将郡主直接丢下了海，他们也只能紧急改变计划，弄晕了楚铮将楚铮放上小船逃了出去。 而他和假郡主则留了下来。 给那几个船工喂了毒药后，在寒战搜完船后，便杀了一个他观察最久的玄衣卫，取而代之。 就等着寒战将船开回去，或者去找寒渊报信。 没想到，秦陌寒居然来了！ 还将那剩下的三人全部给搜了出来。 幸好寒战那家伙梗着脖子说玄衣卫肯定没有问题。 要不，他也不知道，在秦陌寒的威压下，能不能藏住痕迹。 再然后，便是那场海战。 最后到底寒渊怎么死的，左道的船怎么灭的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秦齐也来了，寒家是跟郡主背后的这两人达成了协议，而左道，莫名其妙的，全灭了！ 这完全超出少主意料之事一定得要想法子告诉少主。 可那时候，他却根本没法子逃。 他可不是真正的玄衣卫，水性可不好，想自个游回去那是找死，可要是放个小船下去，也是找死。 便是他想下那条海船都不可能。 玄衣卫大多跟了寒战下海，留在船上的玄衣卫就只有几人，都被秦陌寒的那帮手下看贼一样的看着。 后来听说船队要分开，他还很是高兴，只要跟着寒战上了岸，他自然有法子逃了出去。 可是…… 寒战直接指定了他上了这艘船！ 这船上可是有着秦陌寒和秦齐的！ 而且，还不知道后面会往哪去！ 要是这一走就不回去杭州了，那么少主那没人报信，一定会以为左道胜了，郡主死了，一定会按照计划，不，甚至是提前动手。 等于是将把柄送到大将军的手中！ 他必须得想法子回去。 靠硬的是不行！ 不过，他观察了这半天发现，不管是秦齐的人还是秦陌寒的人，都不会操纵海船。 这船，得靠玄衣卫才能驾驶！ 而现在，已经离了海岸不知道多远，从玄衣卫嘴里，他也问到，如果船没人驾驶，那么只会沿着洋流往更大更深的远洋里飘。 如果赶不及回去，那么，是不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 当听到玄衣卫说，这船是去拿寒渊留下来的巨额宝藏后，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虽然要不是秦陌寒和秦齐将左道的战船那么一顿砍，再加上秦齐的那些兵士的箭雨，寒家的船只怕早被左道干掉。 但是寒渊和左道同归于尽，对于玄衣卫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而人都是贪财的！ 只要他加以挑逗，说寒渊的财产本应属于寒家，属于寒战和这些玄衣卫，那么这些本就为寒渊悲伤的玄衣卫自然也会产生共鸣。 而从这半日的接触来看，上这船的玄衣卫都是没有什么心计的，全部都是一根筋的二愣子！ 这种人，是最容易挑动，也是一旦起了心思，做起事来便会不管不顾的。 这些人，一定会不满，不想让别人将宝藏带走。 而秦陌寒和秦齐又岂是能将这么大一笔财富放手之人？ 两边必然会有争夺。 到时候，玄衣卫赢了，他自然就能鼓动玄衣卫将船开回去。 而大将军赢了，他再想法子弄死那些残余的玄衣卫，那么船就没人开。 就算他也要陪上一条命，可是少主的心腹之患，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却死了。 最终的效果也就达到了。 可是，为什么他只是跟那几个人说了那些话，那些人看他的脸色就不对。 后来干脆骗了他到甲板上，直接喊出他是奸细！ 靠！谁说这些玄衣卫是二愣子的！ 要不是到甲板上，他还能干掉那几个，再想法子伪装！ “呵呵，你连怎么露陷的都不知道，真是个蠢货！”玄衣卫首领冷笑三声道：“我告诉你！能上这个船的，都是大公子的直系属下！我们这些人，别的不敢夸，唯独对大公子的忠心无人能比！大公子说东我们绝不往西！大公子说西我们铁定不往南！大公子要我们去死，我们立刻抹脖子！所以，大公子说，他的宝藏给秦将军，要我们以后当秦将军是他一般的效忠，我们就绝对不会有二心！那宝藏，它就是属于秦将军的！所以，鱼二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等话的！” 也正是因为他们是这般人，所以寒渊来这个岛上只会带他们五十人！ 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个地点！ 别的人，根本连宝藏的存在都不知道！ 奸细一脸惊愕不能，随后脸上一冷，便欲…… 还什么都没做，突然觉得心底一凉，一股冷冽之气缠绕上了身体，将他所有的动作都封锁住不说，连他的大脑里，都好似响起了声音。 心头一凛，奸细立刻开启了暗语。 第744章 好毒的心计 第744章好毒的心计 楼上的船舱门被推开。 秦陌寒披了件外衣走了出来。 他脚步缓慢，轻巧，却一步，便带出了一股凛冽之气。 那股冷气凝重成了实质一般，在空气中化成了一线白色，透过甲板上的人，直接缠绕上了那奸细的身体。 秦陌寒直属的暗卫和侍卫立时往两边闪开，直接跪倒在地。 秦齐手下人本就只在周围守卫没有围拢上来，亦再退后几步，在船舷边站成了一排。 随着秦陌寒一步步的走下楼梯，玄衣卫们也觉得不对了。 那玄衣卫首领打了个冷战，松开了奸细的衣领，嗖的一下，退到了秦齐手下的旁边。 那奸细周围便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只有那身体不住颤抖着的奸细跪在了中间。 秦陌寒一步步的走到那奸细身前，低头看着他，淡淡的道：“抬起头来。” 奸细的身子剧烈颤抖着，挣扎着，呜咽着，却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他的眼瞳一只一片浑浊，一只，却带了惊惧的清明。 “居然会反催术。”秦陌寒的眉头轻扬了一下，道：“起来，跟着我。” 说着，便转身往舱房走。 那奸细剧烈的摇着头，可是身体却自动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在了秦陌寒身后往舱房走去。 直到他跟着秦陌寒进了舱房，那舱房的门关上。 甲板上都是一片静默。 跟着秦陌寒的暗卫和亲卫们是早就见识过的，可是其他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由从心底感到了震撼。 那玄衣卫首领更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喃喃的道：“还是大公子厉害。” 找了个这么……这么的人带领他们…… 顾欣悦扶着杜仲一起走进舱房，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看着秦陌寒。 这么近距离看，就可以看见秦陌寒的眼眸变了颜色。 不再是原来那种黑若点漆，而是银色。 亮晶晶，让人一看，便目眩神摇的银色。 杜仲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远离了秦陌寒和那奸细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姑娘别靠近，会影响到将军。” 秦陌寒在椅子上坐下，那奸细便自动跪在了他的面前。 “说吧，你是谁？来自哪？听谁的命令？”秦陌寒冷声道。 “我叫齐西，来自齐家，谁谁……”奸细的眼瞳里一片混乱，吱吱呀呀中，抱着头痛叫：“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听谁的命令！” 秦陌寒的眼瞳微微一深，转头看了秦齐一眼，再回头问道：“此时上船，你是来干什么的？想要对郡主如何？五皇子又去了何处？你们还有几人留下来？” 说话之间，那银色的细线更加明亮亦缠绕得更紧。 “五皇子，五皇子已经走了，被送走了，郡主，郡主被玄幻子弄死了，本来不该被玄幻子弄死，是要让左道的人杀死，所以要送五皇子走。”奸细抱着头道：“没有人了，都死了，没有别人了。” 秦陌寒眼帘微垂了一下，身上的冷凝之气好似在他身体外面笼罩成了一个银白色的蛋壳，沉声道：“后面的计划呢？你本来想要干什么？” “我要将寒战的海船弄沉，如果可以，还要看到左道将寒渊给打败，然后回去报信。”奸细的眼瞳里开始闪烁，两只眼瞳都开始发红，浑浊的开始变清晰，清晰开始带了茫然。 “报信之后呢？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秦陌寒问道。 “齐天傲会去查寒家码头的仓库，寒家船队出动，一定不会真的带那么多的货物，仓库里必然会留有大批货物，那么齐天傲便可以以那些货物来历不明为由扣下，等确定寒家船队已经被毁，就会将那些货物据为己有，再对寒家罚以巨款，否则，便以寒家是海匪论处。” 秦陌寒眉头一挑，又侧头和秦齐对视一眼，道：“如果你没有送信，那么齐天傲会否动手？” 奸细呆愣了一下，道：“会，一直没有送信，齐天傲只会认为大事已成，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按照计划，五皇子上岸之后，便会送信给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随后，齐天傲便会去查抄寒家的仓库，按照时间，现在，官府的人已经进了仓库。” “可若是没有东西呢？寒家的仓库里没有东西呢？”秦陌寒轻笑一声道。 齐天傲算计得倒是好，认为寒家购买那些货物都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既然要出去打海战，必然不会真的带那些货物上船，而寒家码头又被人盯着，也不可能那么快的便将货物转移。 他去搜查，就能将那些货物搜出来。 那么寒家就百口莫辩了。 船队已经出发，仓库里却留了那么多的货物，那么船队是干什么去的？ 打海匪？ 打海匪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公开说？ 最好的解释便是，寒家根本不是出海，只是做个样子让其他的海商放心，等其他的海商都出海了，再行不轨之事。 除非寒家的船能回去，证明自己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出去溜溜。 要是寒家的船回不去，那便是有鬼。 这种假定的证据，端看官府怎么说而已。 而寒渊和玄衣队回不去，寒家的实力必然打折扣，只寒澈一人在杭州，也掀不了什么风浪。 要想息事宁人，必然会拿大笔的银子将那些货物赎回来。 而齐天傲赢了这第一次，后面再要设下圈套便容易了。 到时候，一口口的，就能将寒家慢慢的吞掉。 想得倒是好！ 可惜，寒家仓库是空的，那些货物的确是上了船，如今正全帆驶向南洋。 “没有东西？”奸细再度呆了一呆，道：“怎么会没有东西？” 秦陌寒神色一凛，那冷气便更重了。 奸细的双瞳已经完全血红，声音亦不再有一丝情绪，机械般的道：“查不到东西，齐天傲便会暂时不对寒家动手，而是会等大将军前来，将郡主之死推到左道身上，同时怪罪一个寒家引诱郡主出行，却害死郡主之罪。” 顾欣悦不觉挑眉一笑，轻声道：“我这命还真值钱。” 齐落霞在京城是知道秦陌寒怎么护着她的，那定国公府不过是牵连到她，都能被整成那样。 要郡主是因为寒家而死，秦陌寒还不得直接灭了寒家？ 齐天傲想得可真周到。 如果这里面要死的不是她，她都要鼓掌表示一下了。 </a> 第745章 疑云重重 第745章疑云重重 秦陌寒抬眸看了她一眼，本是狂涌上心头的冷戾之气淡了下去。 冲着她勾唇一笑，便收敛了心神，身上的银丝更盛的道：“你是齐家人，那齐天傲可也是齐家人？” “是，齐天傲本是旁系子孙，后来因为举报有功，才被族老看中。”奸细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但是声音依然平淡无绪的道。 “举报？举报何事？”秦陌寒放松了一些银丝，语气亦和蔼了一些道。 “听闻，是举报了嫡系子孙里的一个叛徒下落，那人本是受命去勾引秦云天，结果却失去了联系，本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因齐天傲的举报，才得知她已经偷偷嫁给秦倚天为妾室。”奸细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眼眶里甚至流出了鲜血。 秦陌寒神色微动，不觉又看了秦齐一眼，道：“那人可是叫齐言？” 奸细颤抖着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陌寒顿了下，问道：“这次上船，是五皇子的计划，还是王爷，或者是齐家的计划？五皇子可知道你们要如此行事？” “五皇子知道，王爷知道，齐家……齐家……”奸细抱住了头哑声叫着，却是说不下去。 秦陌寒眼神微凛，催动银丝，语气和缓的道：“齐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都有些什么人？现在在何处？” “齐家……齐家……”奸细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四肢都开始扭曲，人也惊叫道：“齐家，齐家，齐家是隐世之家，齐家，齐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亦软倒在地，双目里迸裂出一股股的鲜血，嘴唇蠕动着，却无法说下去。 秦陌寒沉声道：“你从何处学到的易容术和反催术？” 奸细的身体颤抖稍微缓了一缓，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道：“交易，和杜家的交易。” 说着，他的身体猛然一抖，一阵痉挛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眼睛亦如同鼓出来一般，碎裂开来。 那一刹那，杜仲捂住了顾欣悦的眼睛，低声道：“他用反催术设置了暗语，一旦问到绝对不能说的地方，便会直接造成毁灭。” 绝对不能说的，便是齐家之事。 顾欣悦的眼睛在他手掌后面眨了下，轻轻的拿下他的手，道：“是哥的力量不够嘛？” 杜仲摇头道：“若是秦桐使用，只怕抓他的时候，他便死了，正是因为将军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问到现在。” 修习简单的催眠术容易，但是高深便很难，而反控催眠和控制的反催术则更难，想要修习到最高层，不光要有最高段的功法还得有天赋，如果功力不够，那么也有一个最简单的防范之法，那便是在那里面加上摧毁暗语，就如同在脑袋里安放了定时炸弹一般。 只要涉及到不能碰触之事，便会直接死亡。 而这个人，看样子并没有学会催眠术，而是直接学的反催术，所以在暗语催动之时，让秦陌寒抓住了那一刻时机。 将他的死亡拖后了这么久。 带了敬畏，杜仲看向了秦陌寒。 齐家的事他不知道，但是杜家，则一定是指的暗门杜家！ 秦陌寒冷冷的看着地上那人一眼，再转头看向了一直若有所思的秦齐，随后转头对杜仲道：“我已经解开你的血誓，你已不是暗门之人，只要护好姑娘就是。” 杜仲脸色微沉，点点头，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我送你！”顾欣悦赶紧的扶住了他，搀扶着他往外走。 等舱门一关，秦齐抬了眼眸道：“有一件事，我还来不及告诉你。” “哦？”秦陌寒将那尸体一踢，踢远了些后，道：“说吧。” “血鹰旗重新开始招人，有一些老人也找了来，其中，有一个秦云天身边的亲随。”秦齐亦对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道：“那亲随本是一直跟着秦云天的，秦云天上京之前，他母亲得了重病，秦云天便让他回家去探望，可随后，他被母亲感染也得了重病，待病养好后，秦家已灭。” 秦陌寒的神色微沉，低声道：“然后呢？” 当年秦云天身边的亲卫也不少，随身服侍的，像秦福这样的也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人，但是带上京城的不过几人，进京的都死了，但是留在秦州的其余人，至少，他从来没见过。 “然后，他发现秦云天留在秦州的那些亲随也都莫名其妙的死了。”秦齐瞟了一眼那死去的奸细，道：“据他暗中查探，那些亲随，都是死于暗门杜家之手，他当时也被暗门之人追杀，从山崖上摔了下去，然后诈死藏了起来，这一藏就是十几年，他说，他活着，就是想将这些事告诉秦家人。” 秦陌寒微蹙了一下眉头，低声道：“哥，你说当年秦家那些女眷，到底是怎么死的？” 秦家到了秦云天这代，已经凋零得很厉害，男丁就秦云天和秦倚天两人，但是女眷还是有几个的，从秦家老太君，到几个当家夫人，算起来还有七八个。 当年秦家多少还有些势力，再加上暗门之力，怎么就让人给逼得全部自尽了呢？ 暗门的人说，那些女眷是因为绝望，自愧于秦家祖宗所以才选择了自尽。 可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那些人当年对待秦倚天可以那般冷厉，而且，秦家也不算没有后人，别人不知道，秦家老太君应该是知道秦齐的存在的。 秦家并非不能继续！ 如果秦家女眷并非自尽，而也是死于暗门之手…… 那么，为什么？ 女眷并不能对暗门造成什么影响，为什么暗门之人要下毒手？ 是因为要隐藏什么？ 秦齐看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去，道：“是，那个人也说了，秦家老太君，夫人们，是绝对不可能自己自尽的，而当时，留守在秦州城里的暗门领头者，便是杜家之人。” 声音顿了顿，秦齐沉声道：“那人听说你的存在先是很高兴，可后来听说你是杜夫人和秦云天的儿子，却连说不可能！他说，秦云天心中有人，有一个深爱至极之人，便是死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而且，秦云天一向不喜欢杜夫人，身边也从来不让杜夫人靠近，最重要的是，如果秦云天去往京城，肯定不会带杜夫人，正确的说，秦云天身边不会带任何女人，暗卫也不可能，因为，他去京城，是为了去看他心爱之人。” 秦云天去到京城一个多月便死了，随后杜夫人从宫中出来，身上便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第746章 身世之迷 第746章身世之迷 秦陌寒的身子不觉微微一抖，颤声道：“你意思是说，我并不是秦云天的儿子？” 秦齐摇摇头，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暗门血池，除了拥有秦家嫡系血脉的后人，谁都无法过，你过了，而且还能接受誓约血誓，现在又能冲破血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你当然是秦家嫡系子孙！” 要不是这样，暗门那帮人又如何会承认你。 而秦家嫡系，只有秦云天一人。 秦陌寒眼珠僵硬的转了一下，低声道：“你意思是……” “寒哥儿，你想想，当时皇帝针对秦家，秦家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为什么秦云天还要私下前赴京城？”声音顿了下，秦齐道：“如果，秦云天心爱的那个人怀了孕，那么，不管有多危险，秦云天也会前往。” “也就是说……”秦陌寒颤声说了几个字，后面的话却是不敢说下去，顿了一下，又道：“可是国公爷不会说假话，杜夫人假怀孕他不会不知道！” 秦齐心里喟叹一声，低声道：“寒哥儿，你可记得，暗门其他的人是怎么找上你的？是在几年之后对吧？最开始，接触杜夫人的应该也就是杜家之人！咱们设想一下，如果，当时杜夫人的确是怀孕了，而秦云天的爱人也怀孕了，杜家跟齐家达成了协议，用不传之密的易容术和反催术交换，让齐家放水，救了杜夫人和那爱人出去，生下孩子后，再偷偷交换。” 看着秦陌寒脸上神色，秦齐声音更轻的道：“产房之处男人是不能进去的，国公爷也好，楚瑜也好，都不可能进产房。” 杜夫人生产之时，楚瑜已经就藩去了蜀州，而顾和魁，调开他也不是困难之事。 再加上如果旁边本就有杜家之人，那么交换一个新生婴儿，不要太容易。 秦陌寒的手指都在抖，低声道：“可杜夫人能行使血誓。” 秦齐默默看了他半响，轻叹一声道：“寒哥儿，你好生想想，你行血誓，和杜夫人行血誓有什么区别？” 秦陌寒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一片苍白，低声道：“她，她并没有对我使用过几次，但是每次使用，都是通过那个血玉佩。” 那个在他的鲜血里浸泡了四十九天，又释以秘术的血玉佩。 而他自己对别人使用之时，根本不需要通过任何媒介，而是直接利用自己的血和力量来行使。 这次他直接收服了那么多的暗门之人，也从中了解到了一些血誓的规矩。 在当时，他亦有起过一丝疑心。 只不过想想顾和魁，想想顾和魁一直非常肯定他是杜夫人和秦云天的孩子…… 又想着，自己虽然深恨着杜夫人害顾欣悦，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但是身为人子，也不能因为这样，便去否定自己的出生，否定自己的生身母亲。 便又将那丝怀疑给压了下去。 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这一切是一开始就被计划好了的…… 秦陌寒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眶一点点的变红，眼角都似乎要迸裂出来。 他的欣悦……他的孩子…… “寒哥儿！”一把握住了秦陌寒的手，秦齐低声道：“稳住，现在不是伤心后悔的时候，现在，首先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杜夫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母亲，杜家有什么阴谋？杜家和齐家除了交易了易容术外，还有没有交易别的东西？我们在甘州的所为，杜家有没有告诉齐家。” 一连串的问话，声音又急又轻，却如同重鼓响在了秦陌寒的心中。 抬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秦陌寒眼中的红色慢慢退去，涌上了冰寒彻骨的冷意，沉声道：“你说的对，那个随从，可有跟你一起来？” 果然是秦陌寒！ 眼中闪过赞赏，秦齐道：“没有，他当年受伤太重，身体非常不好，受不得海上的风波，我已经将他接入漠北城，等有机会，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秦陌寒点点头道：“嗯，这事倒是不急，我们先处理完这边的事再去问不迟，杜家这边倒是不用担心，我早有防备，在甘州的人已经全部收服，也安排了人盯住阴山总坛，那边有人下来，我这里便会知道，而且，甘州地域太大，咱们的那些田地牧场分布也很广，别说外人，便是自己人都不一定能弄清楚，何况，现在还没有出来成果，杜家人就算看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顿了一下，秦陌寒脸上阴寒一片，冷声道：“我已经派了几个收服之人回去总坛，会先将杜家人全部查出来，等我回去，会一个个的拎出来问，我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使用反催术，便是杜雪，也别想逃！” “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那么雪琴就很可疑。”秦齐道：“还有当年之事，秦云天的爱人是谁？可还活着？现在又在何处？” 那个随从一说，他便起了怀疑，直觉到那随从说的是对的，实在是杜夫人对待秦陌寒的态度太让人寒心，反而对待那个贴身侍女倒是疼爱非常。 还********的，想让秦陌寒娶了雪琴。 秦陌寒默了一下，突的冷笑出声，道：“我们到了甘州一年多后，国公爷便让杜夫人单独住了出去，没多久，雪琴便来了，说是说是个下人，可是……那时候我是跟在国公爷身边，去杜夫人那的时间并不多，那一次，我隔了有两月没去，到了宅子很是高兴，兴冲冲的往正房跑，然后在荷花池边不小心与一个小姑娘撞上，那小姑娘恶狠狠的将我推到了湖里，当时，我身后的小厮叫了起来，那雪琴听到人喊少爷，先还讽刺于我，后来见我不会水要沉了下去，才和小厮帮忙将我捞了出来，可杜夫人从正房那头跑出来，看都没看我，反而是抱起了雪琴。” 声音停顿了一下，秦陌寒道：“不是推测，这不过是他们掩盖的事实，这样，所有的一切才说得通。” 杜夫人对他的态度，对顾欣悦的态度，这就完全说得通了。 第747章 我的责任 第747章我的责任 但凡是做母亲的，除非那种阴毒到了极致之人，对自己的亲生血脉总是爱护和看重的。 何况是秦家这种血脉单薄之家，多一个孩子都是天大的喜事。 而对于暗门来说，秦家嫡系血脉更是重要。 更何况，他还已经将那代表嫡妻主母的玉币给了顾欣悦。 不管有没有正式举办婚礼，顾欣悦生下的就是嫡子。 只要顾欣悦生下孩子，秦家嫡系有后，那么杜夫人在暗门和秦家的地位都要加重很多。 毕竟，他当时的地位并不算稳，甘州局势更是险恶，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身死的可能，而留下一个孩子，对于暗门来说，便是可以松口气的大事。 这从他收服了白家之人，那人得知杜夫人害死了他的孩子后愤怒得想直接去杀了杜夫人就能看出。 这也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杜夫人竟然会在那个时候下那般毒手的原因。 可，若是杜夫人不是他母亲，雪琴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事就能理解了。 杜夫人一直想要雪琴嫁给他。 只是碍于雪琴的身份，和杜夫人对他未来的筹谋，所以才一直说的是做通房或者妾室。 只不过身份杜夫人可以将就，却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如果他只有雪琴生的儿子，那么，为了那儿子，最后暗门都会逼得他将雪琴立为嫡妻。 杜夫人怎么可能让顾欣悦活着生下孩子！ 还是一个拥有玉币，一旦生下孩子就是嫡子的女人…… 而如果杜家存心让杜夫人取代他亲身母亲的位置，就不会容许那人活下来…… 他们，害了他母亲不说…… 还，还…… 眼中光芒闪过，秦陌寒一挥头，将那血红色的泪滴挥去，低声道：“这个血债，我会让他们好好偿还的！” 秦齐嗯了一身，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后，背对着秦陌寒，低声道：“这事，你去跟姑娘说吧。” 顾欣悦断了和他之间的情，无非是因为杜夫人是他的亲娘。 以顾欣悦的性子，要杀杜夫人，就不可能还跟她儿子在一起，她的良心过不去，也不忍心将秦陌寒推到那么不堪的一个境地。 再是相爱，再是杜夫人罪有应得，可是跟杀母仇人在一起…… 别说秦陌寒自己过不去，便是顾欣悦都会看不起他。 可是现在，杜夫人不说不是秦陌寒的母亲，说不定还是他的仇人（已经是了），那，就不存在这么个状况了。 “这事？”秦陌寒楞了一下，半晌之后才明白秦齐说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可不过瞬间便沉淀了下去。 眼中唯有冷冽清明，淡声道：“不，不用跟欣悦说，哥你也不用说，查清楚也好，报仇也好，都是我应该做的，没必要让欣悦知道。” “寒哥儿！”秦齐倏然转身，惊讶的看着他。 看着他脸上那越来越沉静的神色，亦慢慢的默了下来。 秦陌寒淡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哥的意思，可是，杜夫人再怎样，当初都是因为我，欣悦才受到那般苦，孩子也才……” 眼中闪过泪色，秦陌寒哽咽了一下，又扬眉，强行将那酸痛给忍了下去，道：“我不能用这个做借口，我不能再去给她负担，就这样，现在这样挺好的。” 顾欣悦心善心软，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同情他。 可她现在和秦齐两情相悦，光是看着，就令人知道她的幸福喜悦。 他又怎能再拿这种事去逼迫她，让她两厢为难…… 何况，这本就是他的错，这是他应该背的罪…… 他再不能逃避，再不能用借口来掩盖！ “寒哥儿……”看着他眼中一片坚毅和冷静，秦齐长叹了一声。 “哥你答应我，不能说，可好！”秦陌寒拉住了秦齐的衣角，低低的道。 他那模样，就好似多年前，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听到说自己是他的堂兄，他那眼中亦是带了忐忑和不安，却是拉住了他的衣角，轻轻的喊了一声哥。 秦齐点头：“我知晓了，这事，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你自己去说。” 秦陌寒松开了他的衣角，随手擦了把脸，突的笑了一声。 “怎么？”秦齐不觉问道。 “哥，你为何不想想自己？”秦陌寒抬头看着他道。 秦齐一笑，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你怎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 “是嘛？那哥，我不会使用这些招数，我们堂堂正正的，要是欣悦还能爱上我……” 秦陌寒的话还未说完，脑门上便又被秦齐弹了一下。 冷幽幽的，秦齐道：“这就跟我宣战了啊？谁怕谁啊！” “哼！”秦陌寒冷哼一声，站起了身。 （你别老仗着身高这么欺负我啊！） 刚准备卷袖子跟他干上一架，就听得门外有人敲门。 “何事？”秦陌寒那手又一放，接住了秦齐丢过来的毛巾捂在了脸上。 （眼眶还是红的） “我们看到一条船，一条大海船，他们说是番外来的。”门外的侍卫大声叫道。 这里不是不在航道上嘛？ 怎么会有船来？ 将脸上快速的擦了一下，再转了几下气息，看着秦齐点头确认脸上看不出异状了，秦陌寒才和秦齐两人出了舱房。 一出去，便看见顾欣悦正趴在瞭望室的前头探着身子往外看。 两人脚一点便窜了过去，一人拽了她一只手给拽了出来。 “快看！番外来的船！”两只手都被拽住，顾欣悦用下巴指着对面道。 先将她拉回来放好，两人才将视线转过去。 在海船的侧面，距离大约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一艘海船。 那海船体型没有寒家的海船大，船体呈现为长梭形，但是挂的帆却比寒家海船要多。 只是现在这些帆可很是有些狼狈。 不说上面的洞，便是有些桅杆都折断了。 虽然船体好像没事，但是这般模样，却是不可能再做远航了。 那靠近他们这边的船舷边站了好些番人，当先一个大高个大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他们说，他们是从大海的另外一头而来，带了很多香料和宝石，本是要往大楚国的杭州去进行交易，不过昨天遭遇了风暴，帆都毁坏了，现在船只能顺着海流漂流，要是我们救他们，愿意以半数货物就答谢。” 顾欣悦低声在两人耳边翻译着，翻译完后得意的一笑：“我这里有可以做帆的布和木材，还有他们需要的丝绸等物，要不，咱们就……嘿嘿嘿嘿！” ** 元宵节加更两章，祝各位亲团团圆圆，快快乐乐！ 第748章 倒霉又幸运的番人啊 第748章倒霉又幸运的番人啊 让那船靠近一下，秦齐和秦陌寒直接带着顾欣悦飞掠了过去。 落在那目瞪口呆的番人船长面前。 那番人船长噗通一下就跪下了，眼泪横流的道：“我们真不是要打劫啊！别杀我们啊！” 他以前见过寒家人就是这么飞来飞去，那想抢寒家船的红海海盗们一下子就被杀干净了。 他可真没那心思，只想要得救而已。 天见可怜的，这帆破了，又被冲进了这洋流之中，他们的船就不知道会被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这船上唯一会大楚话的混蛋居然在风浪中掉进海里没了影，这要是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误会了怎么可好！ “不是杀你们，是来跟你们谈交易的。”顾欣悦笑眯眯的用番人的语言道。 嗯，这个时候超脑还是有点用处的！ （超脑：我一宇宙无敌的超脑就被你当翻译机用了，心塞！） “这位姑娘会说我们的话？”船长哧溜一下就爬了起来，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能交流就好，能交流就不怕被误会。 笑过之后，愣了一下，道：“交易？” “是啊，我们船上有带可以做帆的布，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货物，才能确定怎么和你交易。”顾欣悦嘿嘿一笑道。 可以做帆的布！ 船长的嘴巴都裂开，而旁边的水手们更是直接欢呼起来。 “来来来！”欢呼了几声，被秦齐和秦陌寒一瞪，船长才想起顾欣悦后面的话，忙道：“都在货仓呢！” 这番外的船体积和容量都要比寒家的船小，但是因为主要是靠帆来驱动，下面设置的划桨手的舱位比较小，所以装的东西也不少。 除了一包包一捆捆一堆堆的香料药材之外，还有大块大块的宝石原石。 其中，还有一堆翡翠原石。 而让顾欣悦差点欢喜得跳起来的，是在那厨房旁边的舱房里，满满一舱房的土豆！ “这个是我们带着的食物。”见顾欣悦指着那堆土豆手指都在抖，船长忙道：“别看长得丑，吃着不好吃，但是管饱，而且容易储存，经放。”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花钱啊，是那些土著人直接送给他们的。 顾欣悦定了定神，对秦齐和秦陌寒道：“和我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成。” 秦陌寒一愣，秦齐已经笑眯眯的低头道：“姑娘最可爱，我最爱姑娘，最喜欢姑娘，最……” “停！”顾欣悦脸颊绯红，抬头便捂住了他的嘴。 用力咳嗽几声，才转过头对着船长道：“我家主人说了，可以给你修理帆的布和木材，换你三分之一的货物，然后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货物，我们出两千匹绸缎，两万件瓷器，三万斤茶叶来换。” 当初为了等寒渊调船，她可是在杭州逛了好几天，买了好些东西。 绸缎，瓷器，茶叶这些在杭州可都便宜！ （因为是寒家人带去的，所以这些都被王爷等人算在了寒家狂收购的头上） 船长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么多货物，他便是到杭州，能买回来的也不过这么多而已。 他先头可是说送一半货物当做救命报酬的！ 心中狂喜，面上还是带了犹豫的道：“姑娘，这，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本来呢我们全部奉送上也是应该，但是既然是交易，这个，您看，丝绸也有高低之分，瓷器……” “那你觉得丝绸应该是那些品种？瓷器又应该是那些品种呢？”顾欣悦眉头一挑的道。 “这个，啊，那个，啊，”支吾了一下，船长心里啪啪的一算，道：“这个，好歹要给三百匹高级缎，瓷器嘛，多少也要给点套瓷。” 茶叶就算了，反正他们那的人也喝不出好坏，都是一个价格！ 而且，这几年大楚这里闹了海盗，跑过来的船就回去了一两艘，而从楚国出来的，别说别家的船，寒家的船都跑得少，眼看着那丝绸瓷器茶叶的价格蹭蹭的往上涨。 他也是看着这巨大的利润才壮着胆子跑这一趟。 要是不用进入楚国海域就能带着货物回头。 那就是铁定赚到了！ 当然，要是能有三百匹高级缎，再来一千套套瓷，那他就赚得更嗨了！ 顾欣悦噗嗤一笑道：“我家主人原来准备给你四百匹高级缎的，既然你只要三百匹。” “四百匹好，四百匹好！”船长立马叫道。 “这样啊。”顾欣悦为难的看了秦齐一眼。 秦齐立刻黑了脸冷冷的哼了一声。 秦陌寒亦很是配合的冷哼了一声，连冷气都冒了出来。 “好好好！三百匹三百匹！”船长被吓得连声叫道。 这大楚的丝绸名目繁多，他们是搞不懂的，一概分为中级和高级两种（低级就是麻布），听那个懂大楚话的水手说，一般中级的在杭州买是十两银子一匹，卖到本国就是几十两，高级的在杭州买价格就多了，有几十两的，也有一两百两的，更好的人家不卖给他，这些，只要回去本国，那就是二十倍三十倍的往上走。 所以，太多了，其实也没多少人买得起。 三百匹，他也能赚得杯满钵满了。 顾欣悦勾下秦齐的头，在他耳边低低的道：“装作不是很愿意的跟我说几句。” 秦齐立时皱着眉头道：“这个价格不是很合适吧。” 顾欣悦嘿嘿一笑，转头对船长道：“我家主人说，看你也还老实，便再多给你二十匹，不过呢，我家主人说，你这里这些土疙瘩他很感兴趣，他用大豆和大米跟你换。” 大豆和大米可比这玩意好吃多了！ （他们是生吃，还不剥皮） 船长大喜，连声道：“可以可以！” “那好。”顾欣悦眼珠转了几下，对秦陌寒使了个眼色。 秦陌寒沉了脸道：“这样子可以吧？还要不要再吓吓他们？” 他本来身上就带了冷气，这一沉脸，身上威势一放，吓得那船长蹭蹭的退了几步。 “别怕别怕。”顾欣悦赶紧道：“是这样的，我家主人呢，跟你做这个交易是可以，但是有个要求，等下呢，你们所有人都要被蒙上眼睛，进入那个舱房，等东西全部搬完后再出来，如果同意的话呢，咱们这就开始。” 这是什么意思？要是蒙住以后再把我们杀了呢？ 船长呆愣了一下，可被秦陌寒冷瞟过来之时，立时叫道：“可以的，可以的！” 别说那边船上还有那么多人，就这两人。 要杀他们也不用这么费力！ </a> 第749章 高来高去吓死人 第749章高来高去吓死人 茫茫大海上，停了两艘海船。 中间相距几十米。 一艘船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另外一艘破的，甲板上空空的。 那两威名远震的将军，一下从船这边飞掠到另外一艘船上，再又飞掠回来，重重的落下甲板上。 看得海船上的人都直了眼。 几个暗卫便开始跟着秦陌寒一起飞…… 再后面，一些武功够强的亲卫也跟着一起飞。 （吊着桅绳借力） 蒙着眼睛被关在了舱房里的番人们，只听得外头甲板上噗通噗通的直响。 那响声还越来越密集，落地声也越来越重。 好似很多人扛着货物飞来飞去的！ 船长的脸白了白，得意的想，还好自己见识得快，这要得罪了人家，那就是死得快！ 噗通噗通的响了小半个时辰，那外面才安静下来。 不多会，舱门打开，那吓死人的两人将他们的眼带一一解下，带了他们出去。 甲板上还是空空如也，只有顾欣悦三人。 “来吧，点点货。”顾欣悦笑眯眯的道。 那么多货，这么快就换好？ 船长的疑惑在看到船舱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头和布之时消失，再看到那些货物转而张大了嘴。 真的，居然是真的！ 那些丝绸瓷器和茶叶的品质都不错，粗粗一算，带回去，他就能赚个几万两黄金。 而且，那些难吃的疙瘩也成了堆放得好好的大米和大豆。 船长激动得泪流满面，抓住了顾欣悦的手道：“太感谢了！” 秦齐将他那爪子一拍，恶狠狠的瞪着他。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 船长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摸了下头道：“你家主人是不是不满意？这样，我那船长室里还有好东西，我送给你们，送给你们。” 说着，便屁颠屁颠的往船长室跑，没多久，便抱了一个盒子，和一大块东西过来。 隔了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子甜腻的香味。 龙涎香！ 顾欣悦眼睛都瞪圆了，死死的盯着船长怀里的那大块。 好吧，在清点香料的时候，她便发现那里面有大量的沉香和奇楠，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大一块的龙涎香！ 就这么一块，万两黄金都值得啊。 不，这还不是价格问题，而是这东西超级难得，又是极好的中药药材，青莲子有一次配药的时候就叹息着道，如果有一颗指甲大小的龙涎香，他那药的效果都要好很多。 现在，这么大一坨啊！ “你看看，这个不错吧？我在路上一个小岛上捡的，很香！送给你！”船长很是豪爽的将那龙涎香对顾欣悦一递，再又将那盒子递给秦齐，陪着笑脸道：“这些就当我的心意，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那些布和木头的量都够他们修五次船帆了，便是再遇见风暴也不怕！ 秦齐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盒子已经粗粗打磨的红宝石和祖母绿，眉头不觉一挑。 好吧，他跟着姑娘那么久，对于这些东西的价格多少还是有数。 这一船的东西，加上这宝石，就算不算让顾欣悦喜得眉头都在抖的那一大坨，拿到京城去卖，分分钟可以得百万两白银…… 这一趟出来，可真的…… 将脸上表情稳了一下，秦齐道：“你们怎么会碰到风浪的？” 这些东西送到杭州都能卖几十万两，他们给的这些东西，着实有些占人便宜。 船长呆呆的看着他。 还不满意？他可再没东西了…… 顾欣悦赶紧笑道：“我们主人很满意，他说这些宝石也值钱，等下再给你两百匹上等缎子。” 船长的嘴巴顿时笑裂开来。 他是知道这些宝石值钱，可没想到这么值钱！ 果然，跑大楚就是好！他还探什么险啊！去的都是些不毛之地，跟一些土著人打交道。 换来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 “对了，你们怎么遇见风浪的？”顾欣悦好奇的问道。 除了那天晚上的暗浪，后面可是一路风平浪静的啊。 “哎！我也不知道，就大早上，突然的，就涌起了巨浪，随后便是一阵狂风，直接将船帆都给吹烂了。”船长叹着气道：“还将我船上那带路的水手给冲下水，听他说，我们离杭州很近了，再有个两天就能到，本还是小心碰到海匪，结果碰到了这个。” 唯一的一个懂大楚话跑过大楚的水手啊！ 也是鼓动他放弃冒险转而来卖东西之人。 听说那人原来的老板原来也是探险，后来转为海商，赚了老鼻子钱了，可是因为不带那水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被海匪给灭了）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下。 大早上…… 那不就是那两只兽出现，然后海战，然后女王大人和林朝出现…… 然后，那道金光…… 好吧，不要想了。 “那个，那两百匹，我们还要不要闭眼睛？”船长堆了满脸的笑道。 “啊，不用不用，其实呢，我主人心很好的，早就已经给你送过来了。” 顾欣悦哈哈一笑，走到一堆货物后面，手一挥，然后探头出来道：“你看，在这里。” 船长跟着过去一看，见那后面果然留有一个空地，上面码放着一堆闪亮闪亮的绸缎。 那眼睛顿时闪了闪。 心中暗道好险，还好他很识趣，要不，这些大楚人只怕又高来高去的把东西拿回去了！ “那么，我们走了！祝您一路平安！”顾欣悦挥挥手道。 “好好好！”船长连声道着，送了他们出去。 等三人飞过去了，又大叫道：“恩公！可否留下姓名？下次我再来大楚，可以找你啊！” 多好的人啊，跟他做生意一定不会吃亏！ 顾欣悦眼珠一转，道：“你找寒家就是！” 船长呆了一呆。 果然是寒家！ （就觉得那穿着玄色衣服的家伙们很眼熟） 顾欣悦笑嘻嘻的冲他挥挥手，海船便已经行驶离了那船。 （人家那船可还要重新打造桅杆竖帆，有的折腾） 待到那番人的船都看不见了，顾欣悦笑裂了嘴，捧着那龙涎香便去找青莲子献宝去了。 风转了向，往回走的路途比来时要快一些。 次日傍晚，便到了大江入口。 放下小船，秦陌寒和秦齐只带了扮作小厮的顾欣悦上了岸边。 在约定好的岸边，已经有早先上岸的暗卫等待。 一见了秦陌寒便道：“主子，五皇子前天早上便已经回了杭州，前日下午，齐天傲便带人强行搜查了寒家码头仓库。” 第750章 看你能忍多少 第750章看你能忍多少 秦陌寒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和秦齐对视了一眼。 果然，那个齐天傲忍不住了。 也是，窥探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能不动心。 “然后？”秦齐淡声问道。 “寒家仓库里空的，齐天傲什么都没有搜到，寒澈随后赶了过去，质问齐天傲这是何意，齐天傲说是收到有人线报，寒家跟海匪勾结，后来在寒澈一再追问下，又道既然没有那便算了，便带人走了，晚上寒澈找了杭州知州，号称要上告，告齐天傲意图不轨，等寒澈走了后，半夜时分，杭州知州找了其他几个官员一起商谈了半宿，昨日上去，便去找了齐天傲，不过，齐天傲身边有一些好手，我们没有法子潜进去。”暗卫回道。 “五皇子呢？”秦陌寒眉头微蹙的道。 “五皇子早上是直接回到的自己住处，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五皇子身边的人还透露出来消息，说是他们遇到袭击，五皇子伤重，而郡主只怕不测，前天下午，五皇子便坐车离开了杭州，留在杭州的人跟了上去，今天报回来的消息说是上的回京的路。”暗卫道。 “确定是五皇子？”秦齐追问道。 暗卫点头道：“风九一直盯着，送回去的时候，风九看到那些随从抱了人事不省的五皇子下车，走的时候，也是被人抱出来送上车的。” “也就是说，五皇子自己并没有说，而是他的手下散布的消息。”秦陌寒沉声问道。 “是，如今流言已经传遍杭州，还有人直接找了寒澈去问，寒澈只说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暗卫答道。 “五皇子的人没有送信给张奇嘛？”秦齐眉头微蹙的道。 “今儿上午，有人送了口信到府上。”暗卫道：“说是五皇子和郡主坐的船遇袭，五皇子掉落海中被随从所救，郡主还在船上，当时已经受了伤，只怕命不久矣。” “今儿上午才送？”秦齐微一挑眉：“没有说是谁袭击的嘛？” “没有说，只说对方的船是战船，还配置有很了不得的武器。”暗卫道。 “他们什么意思？”秦陌寒沉声道。 既然流言都放出来，那些人是认为事已经成了，只要等寒家的人发觉不对出头找人，这事就能完全揭露出来。 可按照道理，五皇子应该首先通知郡主的人，这样，郡主的人也会直接向秦陌寒和他报信，不是比他自己报信更快？ “他们聪明着呢。”秦齐冷讥一笑，道：“这是给自己留余地，让我们自己去想去猜，但是左道可不是他们说出来的，而且，以五皇子那逃命的模样，也不应该知道对方就是左道，这么说，反而更能取信。” 声音顿了一下，秦齐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出声的顾欣悦，柔声道：“他们今天上午才来报信，是要等楚铮已经走远，张奇便是接到信也无法去和五皇子当面对质，只怕，楚铮那小子，还不知道你已经出事，也不知道玄幻子的事。” 而且，不直接说是被左道袭击，也是因为不是时候。 楚铮是大前天夜里便下了船回去的，而寒渊和左道的海战却是在前天早上，一旦寒家有人回去，将时间一对上，那么就会被戳破。 现在他们只说是遇袭，但是点出对方是战船和有火炮，便是寒家的人回去，也只会认为是他们先遇见了左道，而左道直接动了手。 这样，秦陌寒对左道肯定是暴怒。 至于寒战。 若不是秦陌寒带了人到了，将船给监视起来，那蠢货只怕就让那奸细将船给弄沉了。 死无对证！ 只怕一开始，对方让那奸细带人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所以那奸细才说，没有信送回去，齐天傲只会认为事情已经成了。 算计得真是精确。 只怕楚铮，也成了这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否则，他不应该是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 顾欣悦抬头冲着他一笑，再冲着秦陌寒眨眨眼，道：“如此不是正好，让张奇继续做戏，去找寒澈要人，齐天傲和那些人便会以为事情得逞，少不得要在后面推波助澜，是个鬼都会跳出来蹦跶，反正现在他们也不敢明着对寒家下手，无非就是寒澈受点委屈。” 没有搜到东西，也不能让楚铮明确站出来说郡主已经死了，是被寒家害死的，那么那些人也只能玩阴的，不敢对寒家明着来。 毕竟，寒家不光是有钱，还是很多人的金主。 有证据他们是没有办法，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毁掉他们的金主，那些人也是不敢的。 而那些江南豪族更是会因此产生戒心。 寒家都能这样弄，那他们不是更危险。 那样，齐天傲反而就成了众人之敌。 齐天傲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这一点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而他后面的那个人，更是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所以，他们只会挑动郡主的人跟寒家闹。 那他们会如他们的愿，让张奇和寒澈闹腾起来，这样，那些人少不得又会递明确的消息给张奇。 至于楚铮…… 不管他是真不知道她的事，还是假不知道，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既然能带了那些人上船，就说明他跟齐家和王爷是勾结在一起的。 也是他提供了这个机会给齐家和王爷。 让青爷…… 一想起青莲子摸着那块龙涎香口里满是欢喜，将那不能亲眼见到的遗憾深藏起来的模样。 她的心便揪着痛。 “嗯。”秦齐轻揉了一下她的头，转头问暗卫：“送信的，是五皇子的手下，还是齐天傲的人？” 五皇子到杭州只带了几个随从，住在了齐天傲提供的府邸，那些随从应该是要跟着五皇子走的。 所以…… “是五皇子下榻府邸的管家，应该是齐天傲的人。”暗卫道。 “如此，你马上回去告诉张奇，要张奇当街堵住寒澈，叫嚷着说，齐天傲派人送信，说郡主在寒家的船上遭遇不测，问寒澈要个说法。”秦齐挑眉一笑道。 你想暗搓搓，我偏生要将你挑出来。 看你能忍得多久！ </a> 第751章 全没了 第751章全没了 暗卫快马回去杭州，三人则是骑马往通州走。 通州离得入海口没有多远。 不到半夜，三人便已经到了通州城。 东海水师的军营在大江边上，左道的府邸却是在通州城边上。 十进的大院子占据了三条街，很是打眼。 半夜时分，夜深人静，整个府邸亦阴森森静悄悄的。 唯有一些巡逻的侍卫挑着灯笼打着哈欠沿着小路漫不经心的走着。 三人都换上了夜行衣，秦陌寒背着顾欣悦，和秦齐一起，悄无声息的进了后院。 按照寒渊的提示往那后花园里最不打眼又最打眼的院子走。 最不打眼，是因为那院子在最偏僻之处，在后花园靠山的一个角落里。 最打眼是因为，这个府邸到处富丽堂皇，连狗屋都带了金色，唯有那个院子是泥土墙，破烂得只差写上，我很穷，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秦齐先进去，将那些狗和暗桩给放倒，再开了门让秦陌寒两人进来。 从那半塌般的屋子进去，秦齐打开了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大衣柜，然后推开了那衣柜的门板。 后面便是密室。 满满一密室的黄金白银，还有一篓一篓的铜钱。 而在一边的架子上，则是放置了一些盒子，盒子里都是宝石珍珠珊瑚珠子等物。 顾欣悦一窜进去，根本就不去看，只嗖嗖嗖的将那些东西全部点进空间。 如今超脑吸收了半个岛，倒是不需要用金银来凑数。 （他想，顾欣悦也不同意） 空间里面专门有一个仓库就是保存这些黄白之物的。 不过一会，密室里就已经空得只剩下架子。 秦陌寒背起顾欣悦便窜了出去。 秦齐在密室里转悠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影花楼的令牌，挂在了那架子脚下。 就好似搬那架子旁边的箱子之时不小心落下的。 再度看了一眼密室，秦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便也掠了出去。 如今左道已经葬身鱼腹，这左夫人没了这些钱财，只怕都会疯掉。 当年那口气，总算是出了一下。 一出去，便见秦陌寒站在院子里，秦齐的眉头不觉一挑，见顾欣悦招手，忙凑近了些道：“姑娘？” “咱们要不要去那左夫人房里，将她的首饰梯己都拿了出来？”顾欣悦眼睛亮晶晶的道。 虽然秦齐不说具体的，但是秦齐是什么人啊！ 能让他当时那么难受，可想而知，左道那两贱人当初做得多狠多毒！ 秦齐心底的郁气完全消散了个干净，带了轻笑的道：“不了，做过头了反而不好。” 他还要左夫人留一点清明去找楚瑜告状呢！ 而且，左道不回来，这些储蓄又没有了，左夫人那个抠门性子，又不愿意拿出自己的梯己来养下面这般人。 那么，这府邸里的人马上就会有异心。 那时候，左夫人手上的东西照样保不住。 他只要派人盯着这府里的人，鼓动他们一下，那些东西照样能到手。 “嗯。”顾欣悦拍拍秦陌寒的肩头：“那我们走吧。” 她带着的那些土豆，还得赶紧的送去庄子里种下，这边的天气温度高，土豆收获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短，在杭州，劳老头便送信来，六月那些土豆就都能收了，可以再种一次。 汪家给的庄子里有一处是在泰州，秦齐已经派人去接管，那里的温度比淮北的更高，更适合种植。 这些土豆送过去，只怕七月就能收一批，抓紧一些，还可以再种一次。 这样，到得年底，量就很大了。 完全可以满足甘州和东北平原的需求。 秦陌寒的手下和秦齐的几个亲卫也随后下了船，都在通州往泰州的道上等着。 秦齐给一个亲卫吩咐了几句，让他赶往杭州跟张奇转告。 一行人便往泰州而去。 次日。 阳光明媚，初夏的风都带了一股子燥热之气。 左道不在，左夫人便也起得晚些。 带了些懒散的坐在椅子上，让丫鬟们帮她梳头。 心里盘算着，这两日，左道便应该能回来。 只要一想想这次左道能带回来的战利品，左夫人便笑得嘴角都有些抽。 听闻寒家这次是倾仓出动，组成了一个十五艘海船的大船队。 那带的东西，只怕都值得两百多万两白银。 本来，有谋士说，等那寒家船队回来再抢，那带的那些香料宝石什么的岂不是更值钱？ 不过左道说，寒家船队跑一次船回来都要一年，而和他关系好的扬州知府和水大人这次全都出了事，帮他跑腿的黑梨门也被灭了，便是寒家船队带回来了大量的香料宝石，他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出手，还不如抢了这些丝绸等物运到北方去销售。 而且，看现在朝廷的走向，还有他在江南这么久，楚瑜要找的东西都没找到，只怕后续局势有变，一年后还能不能出动全部东海水师都不知道。 而她当然是更加等不到一年后了。 从去年抢了那番人和寒家的船后，杭州便没有船出去，亦没有船进来。 她可都大半年没有进项了！ 那心里已经痒得不行。 再要等一年，那谁等得了！ 抢了这些先换点现银才好！ 到手的钱财才是真。 别以为她不知道，因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左道这家伙是动了狠心纳妾，连人都已经看好，只怕不管她怎么闹，这妾都是要进门的。 到时候那妾要是真生下儿子，这以后左家的钱财还不得分给那儿子？ 那还不如要左道现在抢了，进了她手的，就是她的钱，以后也只会留给自己女儿！ 两百多万两。 哼哼，加上密室里的那些，她不知道可以过得多好。 一想到密室里的金银，左夫人那心又开始痒痒起来，唤了丫鬟快点，打扮好后，便往后花园的密室里走。 一路走还一路哼起了小曲，想着女儿也已经十岁，该是看人家的时候，也要开始准备嫁妆了，也要回去京城买点田庄铺子什么的。 左道说，这次做完之后他便要停下手，陈校尉自动投诚，将那火炮送了过来，但他总觉得这其中有鬼。 打探得陈校尉事先在杭州待了一段时间，便更觉得只怕是齐天傲和王爷那些人的圈套。 虽然他们想要结交，但是左道可是楚瑜的人，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楚瑜已经很不高兴了，再要是没有结果，那只怕就是砍头的罪了。 做完这次，便将陈校尉和火炮都交上去，再将齐天傲和王爷的事也说了。 得到楚瑜的赞赏，那以后的前途就不怕没有了。 这么一路想着，左夫人挥退了众人，一个人进了那院子。 不久之后，就从那半塌的屋子里传出了凄厉的惨叫。 第752章 憨直的汉子 第752章憨直的汉子 五月下旬，杭州已经进入夏季。 天气已很是热了起来。 而杭州里的流言更热。 从五皇子回来，又悄悄离开后，便有各种流言在传。 但是因为牵涉到寒家，毕竟还是只在下面传。 到那一日郡主的侍卫队长在杭州大街上堵住了寒家二爷，当着满大街的质问寒二爷，自家郡主去了何处？为何还不回来？ 又说江南总督齐大人已经派人传信给他，说寒家的船被袭击了。 这流言便露在了面上。 寒家剩下的大船小船都出去了，连纪家叶家那几户海商也纷纷派出船只出海寻找。 那郡主侍卫队长天天都在大街上堵寒二爷，又找了当初传话给他的那个管家出来，要那管家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不说清楚，他便认为是五皇子和齐天傲害了郡主。 逼得齐天傲亲自出面找了寒澈，直说了他已经接到确定的消息，说是郡主已经死了，而寒家的船也沉了。 寒澈坚决不认，只说现在什么都没找着，到底是谁说的，要见证人。 又说五皇子也在船上，现在五皇子回来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的便走？ 到底郡主出了何事？总应该给个交代再走。 齐天傲便喊出了那证人。 那是一个跟随五皇子上了海船的随从。 当着寒澈和张奇还有杭州知州纪叶几家人家的面，那随从说了他们在海上遭遇战船的袭击，当时船就被那战船上的火炮给轰得快沉了，他们好不容易救了五皇子出来，逃走的时候，还看见郡主被人砍伤，命在旦夕。 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去，当时是让所有人震惊。 知州当场说，那一定是遇见海匪了，海匪当那船是寒家的所以下手。 齐天傲便说他已经派人去让东海水师出动，马上找到海匪的下落。 正这么说着，便有人回报，说是东海水师不见了！ 早在寒家船队出发的头两天，东海水师的舰队便离开了码头，全部不见了。 而且，现在都没有回去。 这下，所有人都表示，非常惊讶。 然后，齐天傲手下的官员便好似冲口而出，莫不是那战船便是东海水师的？ 郡主的侍卫队长便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官员又遮遮掩掩，只不肯直说。 但是话里话外，都引人遐思。 郡主的侍卫队长直接怒了，拍烂了桌子（总督衙门里的），叫着他已经派人快马去通知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了，你们要是不把郡主找出来，那就等着大将军来剥了你们的皮吧。 对于自己这般引诱，这北方蠢汉子居然还不懂意思，那官员亦是被刺激得直接道出，要找郡主，只去找左道就是。 侍卫队长怒冲冲的走了，当即回去喊了人，便往通州走，去找左道去了。 而其余的人离开之时，那心里亦是各种念头转来转去。 杭州的流言便更甚了。 赌坊里都开始了赌局，赌寒家的船队和左道的东海水师打起来，谁胜谁负。 在西湖边的小榭里。 长发美女只穿了轻薄的纱衣，靠在了软榻上，看着外头开成一片的荷花，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眉头轻蹙的道：“齐天傲的人直接说出了这话？” “是，也是那姓张的太没脑子，硬是听不出那话里的意思，还一直逼着齐天傲，说大将军会找齐天傲算账。”手下低着头道。 长发美女挥挥手，那手下便跪着退了出去。 “怎么了？如今的发展不是更好？郡主的人直接杀上通州，只怕不会给左道好脸色。”她身后的纱帘被掀开，王爷轻晃着描金纸扇道。 那郡主侍卫队长连江南总督衙门的桌子都能拍烂，可见是个嚣张没大脑的粗汉子，这么冲过去找左道闹，都不用等大将军过来了。 这两家都已经交恶，关系都难以转回。 手下人都如此，可想而知那大将军的性子。 长发美女冷哼了一声道：“好嘛？现如今，谁都知道是齐天傲最开始说郡主遇害，最开始质疑海匪是左道。” 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王爷笑了两声，道：“要是五皇子愿意出面来说，那当然是最好，这不是没办法嘛。” 若是五皇子一回来，就做惊慌状找上郡主的侍卫，只说遇袭，再让人出去寻找，这么几天找不到，那郡主侍卫就是个猪都能冲着寒家或者左道去了。 而不是盯着齐天傲不放。 长发美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要是五皇子知道郡主出了事，那就不是鼓动那顾陌寒找左道的麻烦了，而是直接来找你我的麻烦，你忘记，你是怎么答应他的？绝对不会动那郡主一根毫毛。” 就这么杀了那郡主，弄得只能给楚铮下药，然后直接送走，只怕现在，楚铮都不知道郡主已经死了。 要是知道了，那小子…… 王爷神色微僵了一下，道：“这事也不能只怪我，你不也是要那郡主的命嘛？我只是没想到玄幻子那么冲动，直接杀人而已。对了，这么些天，也没看到左道的船回港口，你说，他和寒渊到底打成什么样了？会不会没有打赢啊。” 不等长发美女回答，又自顾自的道：“当然会赢了，有火炮在，要还是打不赢，那就有鬼了，左道那家伙，现在只怕是带了战利品找地方卸货去了。” 那么多的东西，肯定不可能直接带回通州，十有八九，是找人销账去了。 这样也好，那郡主的侍卫队长冲过去找不到人，就更加坐实了左道的罪。 想了一想，又道：“你说，那郡主的船应该是真沉了吧？” 长发美女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王爷手中扇子轻摇了下，笑嘻嘻的道：“我也就得意一下而已，当然是真沉了，不说那留下的是你的得力手下，要是没沉，寒战早冲回来了。” 长发美女冷哼了一声道：“齐西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会完成任务的，这你不用担心。对了，我听齐东说，你那别院最近招待了一些袁家人，那袁家人说了比较有趣的话。” 王爷一愣，道：“你是说袁四爷？” “嗯。”长发美女身子对后面一靠，将手中的鱼食丢了出去，看着那水里鱼群踊跃抢食，淡淡的道：“你带点人手跟着他，看看他想做什么。” 虽然一切都按照计划走，但是她的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安。 总觉得齐天傲出手太快，有点被人推着走的模样。 事情太过于顺利，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a> 第753章 再遇旧人 第753章再遇旧人 再是流言涌动，杭州人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 该做的生意也还是要做。 杭州主街东吴街上的万福楼在十天前开张后便人盈若市。 这里在几个月前便消无声息的开过张，因为生意太好，又重新扩大了店面，重新装修，然后才重新盛大开张。 因为有早先的宣传和积累，再加上杭州本就是商业繁荣之地。 这万福楼一开张，人就很多。 再有一些精明的客户故意的存取几次，看到果然是分毫不损，这心也定了下来，跟周围人一说，信誉也算是开始建立起来。 郡主和寒家左道的流言是越演越烈，这万福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好在汪翰将府里的银子和铜钱都运送了过来不说，顾欣悦还直接丢了五十万两现银给他。 再是贷款的人多都不怕。 袁子苏跟汪翰对完帐后，从后门出去，站在街口回头看了看，便转身往回走。 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虽然张奇说了不用担心，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便是知道她还没回来，每日里也要坐在她的房间里，只希望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那笑嘻嘻的模样。 连牡丹都看不过眼，要他另外找些事情做，那时间便能过得快些。 他把帐什么的都给算完了，实在找不到事做，便想起了汪翰这万福楼。 汪翰在杭州并没有什么背景，只是通过朋友搭线，给知州大人送了些礼，然后给江南总督的门客送了礼，以求得庇护。 为怕出事，顾欣悦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留了几人盯着万福楼。 不过现在看来，汪翰做得很不错。 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 前日寒家介绍的那些个高手也到了。 （那本就是寒家高手） 想来安全是不成问题了。 现在，便可以考虑开分店之事。 “子苏？”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袁子苏下意识的便应了一声。 可一回头，发觉不是跟随着的侍卫喊他，而是一个穿着长袍羽扇轻摇的男人，眼瞳便是一缩。 “果然是你。”那男人喜道。 早先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的是女装，站在郡主的送行队伍里让他无法确认。 后来虽然一直有盯着郡主的府邸，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没想到，今日出来逛街居然碰到了。 而且，今日袁子苏穿的是男装，看着，和袁大爷年轻时候有六成相像。 再这么一唤就应声，那是绝对没错了。 袁子苏心中却是一片慌乱。 他实在没有想到袁四爷居然在杭州，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敢这么在街上逛。 不过想想也是，杭州离了京城有几千里远，谁认识那袁家四爷啊。 只怕连京城覆灭了多少权贵都不知道。 “怎么，子苏不认得我了吗？”袁四爷露出了伤心的表情道：“难得我一直记挂着你。” 记挂…… 袁子苏唇角掠过一丝冷笑，转身便想走。 “等等，子苏，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最后说了什么嘛？”袁四爷上前一步伸手想挡他，被袁子苏身后两个侍卫将腰刀一按又退了回去，只扬声道。 袁子苏的脚步不觉微微一顿。 他倒是不在乎袁大爷会说什么，说实话，他都能确定，最后的时刻，袁大爷只怕根本想不起他这个儿子。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却想到了顾欣悦那一声叹息。 顾欣悦问，可还知道别的家族。 袁四爷能知道那些玉玦和藏宝图，想来袁老太爷是跟他说过什么的，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探听到什么。 “这位是我原来主人的四弟，我有些话想问他，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抬眸看旁边正好有一个茶楼，袁子苏对那两个侍卫道。 “紫苏姑娘，姑娘有交代的，我们不能离开你。”其中一个侍卫皱了眉头道。 袁子苏轻笑了一下，指着那茶楼挑开的窗户道：“我就坐那，无事的。” “好吧，有事你就喊一声。”看了下袁四爷，另外一个侍卫低声道。 袁子苏一笑，对袁四爷做了个手势，便带着他往茶楼里走。 “这样不好吧？”先头那侍卫道。 “你忘记了，紫苏姑娘原来可是袁家的丫头，紫苏姑娘是个有分寸的，不过，你瞅瞅那边几个人。”后头那侍卫眼珠转悠了一下，道：“你先回去喊人，叫风九过来。” 先头那侍卫眼神一转，也看到了那茶楼边上神色不对的几人，暗自盘算了下自己两人和他们对上的胜负，点点头道：“我知晓了，我快去快回，你相机行事。” 说着，大声的道：“哎呀，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等着，我去方便一下。” 捂着肚子便往万福楼那边跑去。 往郡主府邸跑，一个是远，一个是容易被人发觉，往万福楼的方向倒是正好有个茅厕。 而且，万福楼不光有寒家高手，也有两暗卫蹲守。 那可比他们两人厉害。 袁子苏正引着袁四爷在靠窗的桌子坐下，瞧见那侍卫一脸便秘色的往万福楼跑，不觉愣了一愣。 “来来，坐坐，我说子苏啊，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袁四爷一坐下便道。 袁子苏定了下神，缓缓做了下来，道：“我顶了袁正女儿的身份。” 袁四爷眉头一挑，道：“你扮作女人？” 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想上次见他他穿着女装，刚才那侍卫也是叫他紫苏姑娘，不觉噗嗤一声笑道：“倒也是个好法子，反正你也不算男人。” 袁子苏低垂了眼帘只做没听见，招呼小二要了壶茶和茶点，方淡声道：“四叔说父亲有话要说，什么话？” 袁四爷嗤了一声，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说，如果见到你，多照顾照顾你。” 当时事发突然，楚瑜的部队突然进了城，随后，袁家就被封了。 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是冲去暗道往外跑，那里还有功夫去找袁大爷。 也亏得他跑得快，要不，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只不过当时逃命要紧，只匆忙带了一些细软，如今一路逃下来，钱也用得差不多了。 在那王爷府里住着，虽然吃住不愁，但是总归不自在。 可他也没有什么谋生本事，离开了王爷府邸，连吃饭的钱都赚不到。 再不自在，也得待着。 可是袁子苏可不一样，这小子打小就鬼点子多，来钱的地方可多。 在杭州这地，只要有袁子苏，赚钱离开王爷府就不是问题！ 第754章 被抓 第754章被抓 袁子苏抬眸瞅了他一眼，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是嘛？子苏能再见到四叔也很高兴，子苏还以为，袁家全部覆灭，再无亲人了。” 袁四爷脸色黯了黯，道：“哎，是死得差不多了，不过呢，也逃出来一些，你二叔公，三叔公家里还是有一些人逃了出来，只不过为了躲避，四散了开去，我听说，他们去往了荆州和两湖之地。” “是嘛？那四叔呢？是一个人来的杭州？”袁子苏将茶杯推到他面前，问道。 “是啊，我有朋友在这里，所以跟着一起来了。”袁四爷笑道。 在京城外面和其他人碰上的时候，他也想和那些人一起走，毕竟那些人家逃跑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银钱，外头也有些庄子可以容身。 可惜，人家不肯带他。 只说如今这灭族大祸都是他们长房惹出来的！ 当年就不应该帮先帝夺位陷害秦家逼走楚瑜就藩，后来更不应该参与进三王夺嫡之战，害得他们袁家全族被牵连。 好处他们没有得到，劝阻长房也不听，如今还想要他们照顾他，门都没有！ “朋友？是啊，四叔的朋友向来多。”袁子苏淡淡一笑，道：“说起来，其实我见过五弟。” 袁四爷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想起来，这五弟应该就是自己前头妻子生的那个儿子，顿时大喜：“真的？他在哪？可还好？” 袁子苏摇摇头道：“死了。” “死了？”袁四爷傻了一下。 “嗯，他本是顶替自己小厮的名字逃过一劫，被分派到了庄子里，后来想偷库房里的东西，给侍卫下毒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袁子苏抬眸看了一眼袁四爷的神色，接道：“他去下毒之前跟我说，袁家有流传下来一个藏宝图还有几个玉玦，当时那库房里装的是皇帝赏赐给大将军的东西，里面便有从袁家搜出来之物，他说想去找找。” 听得前面袁四爷那眼睛一红，听到后面那眼睛便是一亮，激动得伸手抓住了袁子苏的手道：“真的？有找到嘛？” 袁子苏将他的手一拨，淡声道：“他还没进去呢，只不过准备毒药的时候，就把自己给毒死了。” “这个蠢货！”袁四爷骂了一句，又装作悲哀的样子哭了两声，便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去找？” “我去找了。”见袁四爷的眼睛顿时大亮，心里冷笑一声，袁子苏面上却是冷静的道：“赏赐里面从袁家搜来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几个箱子，我都翻了个遍，不过就是些不值钱的瓷器绸缎，根本没有见到什么玉玦和藏宝图，后来，我听到大将军和郡主聊天的时候说，当时抄家之时，书房和库房其实都是皇上的人亲自去抄的，也不知道到底抄了多少好东西。” “皇上？楚瑜！”袁四爷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声。 “四叔，五弟说那东西是我们袁家祖传下来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袁子苏带了好奇的问道。 “那是……” “哟，袁四爷。”旁边有人出声打断了袁四爷的话，拉开了旁边的椅子，悠悠然的在旁边坐下。 而另外一人则是站在了袁子苏的背后，将一柄冰冷的长剑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袁子苏的脸色顿时一变，转头往窗户外面看去。 就见外头等着的那侍卫已经被人逼进了一条小巷内。 “紫苏姑娘不用看了，哦，或者我应该喊你袁大少爷？”来人摇着手上的羽扇，笑容可掬的道。 “四叔，这是什么意思？”袁子苏脸色一沉，冷冷的看向了袁四爷。 袁四爷也愣了一下，道：“是啊，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只想骗了袁子苏帮他赚钱，可这王爷要是将人抢了去，以后赚的钱算谁的？ “无事，听闻紫苏姑娘，啊袁大少爷很得郡主的喜欢。”王爷笑眯眯的道：“所以呢，我想跟袁大少爷聊聊，不知袁大少爷可愿赏光，好好跟在下说说，那玉玦的去处。” “你既然知道我得郡主欢心，便应该知道，要是绑了我走，郡主府里的人定然不会干休。”袁子苏黑了脸道。 “这个袁大少爷就不用担心了，想来，郡主府里的人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担心一个丫鬟的下落。”王爷对他眨了下眼睛，道：“除非，郡主没死。” 袁子苏的心头一凛，眼睛顿时微红了起来，道：“郡主她当然没死！郡主她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会死！船上带了那么多侍卫，又是那般的大船，五皇子不都逃了出来嘛！郡主，一定不会死的！” 王爷哈哈一笑，道：“是嘛，那我倒还真要看看，你不见了，可有人找你，那郡主是不是会死而复生的出来。” 袁子苏手紧握成拳，指尖都掐进了手掌心，强行将心头那悸动给压制下去，只做愤怒的道：“你不要咒郡主！” “看样子，你对你那郡主还蛮忠心的嘛？来来来，袁大少爷，听话一点，你这般的相貌，要是破了相可不好了。”王爷哈哈一笑，站起身道：“跟我走。” 袁子苏缓缓站了起来，那长剑亦压着他的脖子一起抬了起来。 回头再看那小巷子口已经不见侍卫的影子，而那追人的两人却是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袁子苏心里一阵冰冷。 都怪他，居然这么大意！ 在金陵之时，听袁四爷说话就是有人引他去往杭州。 能在杭州养着袁四爷的人，定然是和袁家有联系之人。 说不定，就是顾欣悦提起的另外那个家族。 袁四爷本身一无是处，能让人养着他无非就是冲着袁家的秘密而去。 那玉玦的秘密！ 这样，他们便不会放袁四爷一个人在外面走，定然会有人跟着。 而他，居然忽视掉了！ 听这个王爷的话，对郡主不光有敌意，甚至还怀疑郡主的身死。 说不定，这次出事，就跟他们有关系。 他们抓自己，所图一定不小。 要是，要是…… 心一横，袁子苏作势要逃跑，脖子却对着那剑刃撞去。 他不懂武功，那侍卫只怕也凶多吉少，他想逃跑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做的…… 只是，姑娘，子苏真的想，再见你一面。 </a> 第755章 刑室 第755章刑室 “哟！”王爷惊讶的叫了一声。 手中羽扇在那剑刃上一拨，一脚便踹在了袁子苏的腿上。 袁子苏擦着那剑刃被踹跪在了地，再一瞬间，便被点了全身大穴，连下巴都给他卸了下来。 羽扇在手掌中敲了敲，王爷笑道：“想跑？听闻袁大少爷天纵英才，聪明无比，这瞅着可不像，来人，带回去。” 从旁边上来了两人，直接将人一提便扛在了肩头，一行人从后门走了出去。 从后面小巷出去，外头便停了一辆马车，那人将袁子苏对车厢里一丢，便关上了车门。 只听得车门外面王爷的声音问道：“侍卫可解决了？” “一个去了茅房，另外那个肯定活不了。” “嗯，走吧。” 声音一落，车门打开，王爷也上了车，饶有兴致的看着袁子苏道：“你瞧瞧，只怕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说不定还以为郡主死了，你这丫鬟也耐不住寂寞所以逃了，呀呀，对了，咱们是要检视一下你在郡主心中的位置，还有郡主是不是没死？要不，我派人给郡主那报个信吧？如何？” 说着，又拍了下手掌道：“对了，你说，要是我告诉郡主，你其实是个男人，啊，不，你是天阉，应该是个不男不女的人，你说郡主会怎样？或者，我告诉大将军？” 看着袁子苏的脸色大变，王爷的心情更好的道：“哟哟，瞧这小模样，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感谢我，觉得郡主还是死了的好？” 袁子苏怒瞪了他一眼，便干脆将眼睛闭上。 这些人不让他死，那必然是要从他身上问出些东西。 不光玉玦之事，说不定还要问顾欣悦和秦陌寒还有秦齐的事。 杜仲曾经跟他说过，这个世上有一种催眠法，青莲子也说过，有一种药物能让人精神恍惚，什么都说出来。 不，他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顾欣悦的秘密！ 那么，对了，杜仲也说过，对待那种催眠法也是有方法的，最主要的是意志，要有坚强的意志，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甚至是麻痹自己，只说出篡改过的事情。 而青莲子也说过，药物麻痹的也不过是神经，只要自己能坚持得住，用痛觉，对，用极大的痛苦来刺激，便能从那里面挣脱出来。 我要记住，姑娘就是一个嚣张没有大脑的少女，是一个仗着大将军宠爱无法无天之人。 姑娘喜欢我，是因为我漂亮，不光懂琴棋书画，还懂调香。 姑娘跟大将军的关系很好，虽然没有相处过什么时间，但是大将军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是看重。 至于其他，我见大将军都见得少，自然不知道。 而镇北将军，那就是一个蛮横的凶徒。 粗鲁无礼，不过因为是大将军定下的，所以姑娘无法反对，正因为对此不满，所以才借着去蒋家的机会出来散心。 至于玉玦，我只听五弟说过那么一句，连玉玦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而郡主那里是没有玉玦的。 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着，袁子苏让身体微微发抖，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引得王爷哈哈笑道：“你怕成这样作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老实的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我便让你跟你四叔一起，如何？比在郡主那里做一个假女人，一个丫鬟要好得多吧？” “真的？”袁子苏微睁了眼，带了颤抖的道。 “真的！” 王爷随口应着，挑开了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脸色微沉的道：“有一点，你倒是没有说错，看样子，你在郡主府里，还真有点地位。” 袁子苏一愣，就听得外面有熟悉的声音道：“给我去找，刚才那信号是从这边发出的，人应该就在这边！” 那是郡主府里侍卫小队长的声音。 而听那外面急匆匆而过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人。 顾欣悦走的时候便交代过，要是出门，一定要带一队侍卫走。 只是今日他想去的是万福楼，而府邸外面有人盯着，要是带了太多人反而引人注意。 所以他才穿了男装，扮作小厮的模样，只带了两个侍卫偷偷出门。 没想到…… 转回头，王爷的眼神便深了深，手中羽扇在他额头上敲了下，道：“是我大意了，差点给你骗了过去，你刚才不是想跑，而是想死对吧？” 不等袁子苏说话，他又笑道：“看样子，你知道的郡主府里的事还不少，只是，我本想和你好生聊聊，听闻袁大公子擅长泡茶调香，我也正想跟你切磋切磋，可是，你若是不领情，我这么做也没意思。” 说着，敲了下旁边车窗，在有人俯身过来之时，道：“不回别院，去庄子上，咱们好生招待下袁大公子。” 马车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王爷先下了车，随后便有人打开车门，很是粗鲁的将袁子苏给提了下来。 袁子苏脑袋重敲在了车门边上，痛得他眼前一片金星，好一会，才能重新视物。 转动了下头，将周围看了一圈，袁子苏心底更沉。 这里，已经远离了杭州城。 周围都是连绵的山丘，山上森林茂密，山谷之间有一处不过七八间土屋子的院子。 看上去，就好似一个普通农家一般。 再被那山峦一掩，根本找不到。 侍卫们得到的信息是袁家，可袁家已经覆灭，袁四爷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离开杭州城。 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的。 心中一紧之后，袁子苏又暗叹了一声。 到得这个时候，还要想获救嘛？ 那样，反而会为顾欣悦带来危险，说不定，还会影响顾欣悦的计划。 不…… 绝对不能那般！ “怎样？我这地，也够得上优雅之说吧。”王爷用羽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带头走进了院子。 然后走进了正屋。 再然后，从正屋后面的狭缝里，进入了藏在山里头的一个密室。 那密室，是一个巨大的刑房！ 王爷舀了一勺子水，泼在了烧得通红的石块上，带了轻笑回头，道：“瞅瞅，我这地不错吧？袁大公子不愿意跟我以诚相待，我却很是欣赏袁大公子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要是体谅我一番好意的话，那便我问什么说什么。” 声音一顿，王爷又笑道：“不不，都到了这里，不让你吃点苦头，是不会知道什么才叫好日子的，也不会想清楚再回话，要知道，骗我的下场，可有点不好。” 第756章 苗头 第756章苗头 从寒家海船出海已经十二天，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寒家的船一直在外面搜索，其余几家的陆续回了港。 纪家海船一靠岸，家里的管家便迎了上去。 纪家当家纪砚从船板上跳了下来，看了管家一眼，道：“说。” “前几日，齐大人找了寒二爷过去，也叫了古大人还有二少爷并其他几家之人，那五皇子的随从当堂作证，说是他们的船被战船袭击，郡主已经死了，船已经沉了，知州大人说，那只怕是海匪，齐大人手下却直言那应该是左道的战船，引了郡主的侍卫队长去找左道。” 管家跟在纪砚身后，声音低低的道：“二少爷派人跟了郡主的人去，到了通州，东海水师的码头果然是空的，二十艘战船都不见了，整个兵营也空了，而不光左道没有回来，左夫人都不在，那左府的人说，府里遭遇了盗贼，左夫人一气之下晕了三天，没法子，只能送去扬州看病了，郡主的人等了两日还没见到左道回来，急得将东海水师衙门都给砸了，让那些留守的人最好说实话，他们到底干嘛去了，否则，就请大将军禀告皇上。” “哦？”纪砚挑了下眉头，淡淡的道：“东海水师责任便是防范海域，这带着船出去训练个十天半月也是正常。” 这是指着用郡主的人去做出头鸟。 郡主的人来自北方不知道这水师的运作方式，可齐天傲却是门儿清。 便是一两个月不见，只要左道说声是巡逻找海盗，这上头也没话说。 如今不过几日，齐天傲就能将海匪说成左道。 只怕，这事真的跟齐天傲脱不了关系。 和寒渊斗了这么些年，增加税赋不算，假装海匪不算，现在这是终于要下死手了吗？ “是，当时二少爷回来便说，这事一定是齐大人的圈套，还说另外几家也是这样想的，当时从江南总督府里出来，寒二爷的脸都气青了。”管家低着头道。 “寒家的船，只怕是真的出了事。”纪砚淡淡的道了一声，转头看向了跟在他后面靠岸的一艘船。 那是一艘小商船，不过能跑跑近海，却是出不得远洋。 不过，这几日，他倒是一直看到那艘船在群岛那一块游荡，时不时的上岸。 让他也心生疑虑，上了几个有人居住的大岛，倒是让他问到了一些意外情况。 那一艘船上的人应该也知道了。 只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想了想，纪砚对管家道：“派人跟着那艘船上下来的人，看看究竟是往什么地方去。” 管家应了一声，见纪砚走的方向，问道：“大爷要去寒二爷那？” “嗯。”纪砚点点头，脚步又顿了一下，道：“对了，那郡主的人砸了东海水师衙门后，又干了什么？” “本是在通州守着，不过今儿一大早，便赶了回来，门口的兄弟说，是黎明前到的，直接喊开的城门。”管家回道。 纪砚哦了一声，眼中闪过疑惑之色，转身继续往寒家走。 虽然寒家出去的船比他的要多，但是这消息，他还是想赶紧告诉寒澈。 不管寒澈知道不知道，都得要他有个准备。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寒家就真的被动了。 而寒家如果倒了，他纪家也讨不了好，这海商，还能不能跑都不知道。 他这边刚走，那边船上便急匆匆的下了几个人往西湖赶。 西湖边的水榭。 微风悠悠，吹拂起了纱帘轻晃，让那睡在软榻上的神态慵懒的女子姿容更显艳丽。 匆匆而进的齐东不觉放慢了些脚步，屏住呼吸站在了纱帘外。 “何事？”长发女子眼睛都没睁，淡淡的道。 “齐北他们回来了。”齐东道了一声。 “进来回话。”长发女子眼眸轻睁了一下，道。 纱帘撩开，齐北进来后便直接跪在了软榻前，道：“少主，属下找到了陈校尉事先留在主岛上的信息，左道的战船的确已经到位，准备截击寒家的船队，不过，后面却没有任何信息传回，属下在那几个岛上找了几日，后又找了几个有人居住的岛询问，他们都说，那天早上，外海之处起了大海啸，海浪直有几十米上百米高，当时群岛外围一些的小岛都被淹了去，他们也是紧急逃上了岛上的山才逃得一命。” 长发美女一下坐了起来，道：“什么！” 齐北低着头道：“属下按照那些人所说，又去看了外岛，的确，那些岛上都有被大浪冲过的痕迹。” “当时……他们说当时，海上也起了巨浪，亦是由于那个巨浪，他们才能在玄幻子动手之时偷偷下船。”长发美女皱起了眉头道：“可是，那个浪头不是半个时辰后就消失了吗？他们才能顺利的上了我们接应的船。” 而且，那船回来之时，也没有说有巨浪啊。 “少主，那巨浪的时间是在五皇子他们下船后的第二日早上，浪头是到的群岛之处。”齐北顿了下道：“我问了那岛上的老者，他说，如果前天晚上有暗浪，那便是海上起了飓风的象征，随后便会有大浪，只不过，那天那么大的浪，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属下便又问，若是有船正在海上，遭遇了那浪头，那么有逃离的可能嘛？” 再度顿了一下，齐北道：“那老者道，那般巨浪，到了岛上都有那么高，若是在海面上碰上，再大的船都会直接沉掉。” 他话说完，室内一下安静下来。 已经十天，再怎样陈校尉都应该会留下信息…… 长发女人低垂了眼帘，脸上一片沉冷之色，良久之后才道：“齐天傲这两天在干嘛？” “两日后就是齐府姨娘扶正的宴会，这几日，齐府都在忙这事。”齐东道。 “王爷呢？”长发女子冷哼了一声道。 “王爷还在庄子里，听说他前天抓了袁家那个天阉，说是那人很得郡主宠爱，想从他嘴里掏出一些东西来。”齐东躬身道。 “掏出一些东西来？他那庄子，两天都没掏出东西，人只怕都废了，还能掏出什么？蠢货！” 长发女人冷声骂了一声，站起身来，道：“要大伙收拾东西，我们先撤出杭州，记住，任何痕迹都不能留下。” “少主？”齐东不觉一愣。 这眼看着寒家就要收入囊中，不等着分钱就走？ 现在齐家可是很需要钱的时候啊。 长发女人冷冷一笑，道：“若是齐天傲和王爷能成，他们不敢少了我们的份，但要是他们没成……” 要是左道的船在遇见寒家船队之前先遇上了风浪，那就不是十天不回。 左道的船队一直不回，楚瑜便会大怒，而预先便说出左道是海匪的齐天傲只怕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结果……非常难说！ “对了，送那袁四爷去庄子。”长发女人声音一转的道。 王爷那个蠢货，让人说实话，光靠严刑逼供是没用的，最好用的，是摧毁那人的意志。 而最后亲人的恶毒，才是最伤人心的。 </a> 第757章 酷刑 第757章酷刑 袁子苏被王爷带走，袁四爷便被送回了别院。 然后，便再没人跟他说袁子苏的下落，连出门都不让他出了。 袁四爷那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安，当然，更多的是不甘。 他一直记得京郊那庄子。 那个袁大爷用自己庶子顶替了袁大少爷的位置后，将袁子苏送去的那庄子。 那一年，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袁老太爷居然将他叫去，将那只传给嫡长子的玉玦和藏宝图给他看了，还要他记住，如果袁府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想法子保住这个。 藏宝图哎！ 还是袁家默默流传了那么多年，燕国留下来的藏宝图！ 那里面，可不知道有多少财产！ 袁家几百年的世家，但是在大楚之前从来没有出过仕，也不显山显水，说白了，就是没钱！ 幸好人丁也不算太旺，虽然比秦家是好多了，但是人口还是不多，祖传下来的田地什么的，也没有太分开。 但也只够读书糊口而已。 直到曾祖父在大楚朝里面开始做官，祖父又做到三品大员，而父亲干脆做了阁老。 这家财才多了起来。 可是，却都是属于大房的！ 父亲这一辈，其余的两个兄弟就只能分走四分之一的财产，他这一辈也多不了多少。 而他们兄弟还多，分到他手上的，只怕少的可怜。 一旦分府而居，那生活质量肯定要下降。 而袁大爷是个连自己嫡妻嫡子都能那般对待之人，更别说他这个弟弟。 他必须得为自己打算。 他偷偷的将那玉玦和藏宝图偷了出去，又找人做了假的放回去。 好在那东西很金贵，袁老太爷自己都不大会去碰，别人就更不会去动，那粗糙的假货居然一直没有被发现。 他装作对家族很感兴趣，偶尔会找袁老太爷问一些燕国之事。 从那估摸出，那宝藏只怕就在京城附近的山脉之中。 否则，袁家也不会一直不离开这京城附近，几百年都守在这里。 于是他开始以游山玩水为名到处去看，想找出和那画上相似的地形。 晃着晃着便去了袁子苏所在的庄子。 然后看到了山上全部改种了油桐树。 那时候，油桐还刚刚挂果，产量并不算多。 但是他偶尔听到袁管家跟袁子苏说卖了一千两银子，就那么一点果子，便卖了一千两！ 那个庄子，是袁大爷给袁子苏的地方，也说了，袁家的东西别的都不要指望，就那两个小庄子给他，算他的私产。 那庄子在山窝窝之中，田地出产不多，一年最多也就一两千的收入。 可如果按照那油桐果的价格，等到树木盛产之时，那还不得老鼻子钱了！ 当然，这事他没有告诉别人。 要是被袁大爷知道了，肯定自己收了回去。 他得慢慢想法子，找机会不动声色的将庄子抢过来才行。 可还没等他想到法子，好嘛，袁家覆灭了。 那庄子成了顾陌寒的！ 他一路逃命之时，一想起这事，就气得胃疼。 要是早些到手，他也能多点积蓄，带出来的钱也能多点不是！ 所以，那时候一看到袁子苏，他就好似看到了小财神！ 可这财神还没显灵就被人中途截胡…… 实在是郁闷。 心里正烦闷得在床上打滚，就听得有人敲门。 随后，王爷的手下走了进来，看着他笑道：“哟，四爷，咱们爷麻烦您走一趟。” “啊？去哪？”袁四爷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 “去瞅瞅你那侄子，四爷，你可得好生跟你那侄子说说，让他不要硬扛着了，我这外人看着，都替他痛。”王爷手下引着他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说，咱们爷也不是个小气的，只要他愿意开口，愿意回答我们爷的话，这什么事都好说，我们爷说了，只要四爷你能让他开口，那么以后，你们叔侄两尽可以去过快活日子，咱们爷还愿意给你们五千两银子做生活费。” “真的！”袁四爷眼睛顿时大亮，忙不迭的道：“是是，我这就劝劝去，你说我那侄子也是，跟着王爷不比跟着那郡主做假女人好？好歹也是我袁家子孙，这不丢我们的脸嘛？” 王爷手下瞅了他一眼，心里哼了一声。 这袁四爷就是个没骨头的烂泥货，本以为袁家都是这种人，更何况是那不男不女的天阉。 没想到，那袁子苏倒真真是个硬骨头。 不过一个文弱少年，居然那么能扛。 袁四爷上了马车，眼睛便被王爷手下用布带蒙住，一路走了许久，才到了地方。 下车之时，王爷手下拉了他下车，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了好几个圈后，才带着他跨进门槛。 让袁四爷站好，王爷手下给他解开眼带。 就听得王爷那懒散的声音隔了一道墙传出来：“袁大少爷，再要打下去，你这手便握不得笔，这腿便走不得路，就你现在这般模样，怕是送你回去，那郡主也不会要你，怎样，还是好生跟我说说，你跟着郡主，都看到了什么？在松江府，那苏天阁到底是怎么塌的？郡主到杭州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松江府？ 那不是江淮侯府所在之地嘛？ 袁四爷心里打了个愣，眼带已经被解开。 晃了下脑袋，还没适应那光亮，就被人一推，推进了一个石门。 眼睛也恰好恢复了正常，正正的，那被悬挂在铁架上一个人，便映入了袁四爷的眼中。 那人全身被剥得精光，头低垂着，双手被吊了上去，手指上套着夹板，那夹板的线系在了他的腿上。 他身体被拉长，只留了脚尖着地，若是脚尖支撑不住往下坠，不光上面的手会被拉长，那夹板亦会收紧。 许是已经吊了很久，他的手指都带了乌黑色，脚趾更是一片血迹斑斑。 可这还不算惊心，更加触目惊心的是，他纤细修长本是白皙若玉的身体上，如今横七竖八的都是深及骨头的鞭痕，还有一块块带了焦黑的烙印，再无一块好的皮肉。 而在他的膝盖那处，已经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不用确认，都能看出，那里已经碎了。 第758章 假亦真 第758章假亦真 袁四爷看得直接打了个冷噤。 身子都有些发抖的，微退了一步。 王爷转头看到了他，带了轻笑道：“哟，四爷来了。” “是是，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四爷的腰一下弯了，点头哈腰的道。 王爷呵呵一笑，手中纸扇在他下巴上一敲，道：“四爷不用害怕，我们相处也有些时候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其实心地最好，令侄这般模样实在是没有法子，我看着也是心痛呢。” 说着，纸扇从他下巴上划过，对着袁子苏那边一指，道：“还烦四爷好生劝说一二才是。” “是是。”袁四爷连声应着，被王爷的眼神逼着，只能靠近袁子苏。 越走进，便越清晰的看清楚了他身上的那些伤。 有一道鞭痕从他的肩头一直抽到大腿上，那鞭子许是带了钢刺，那一道鞭痕不光深可见骨，还将皮肉全部撕裂，看上去，好似将那纤细的身体都撕裂开来一般。 只不过看着，袁四爷便嗤嗤的觉得骨头都在痛。 想了想，先将他那垂落下来已经汗成一缕缕的头发给拨开，袁四爷道：“子苏啊，我是四叔。” 袁子苏微微抬了头，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一眼。 他一抬头，袁四爷才发现他嘴里居然被塞了个嘴嚼，不觉回头道：“王爷，这，便是他想回话，也做不到啊。” 王爷啊了一声道：“呀，我都忘记了，都怪你这个侄子太过分，居然想咬舌自尽，哎，我也是好心，你说，这么漂亮的人，要是死了多可惜，便给他安了这个，来人，给我取了下来，只让他不能咬舌便可。”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上前先将袁子苏的下巴卸下，再取了嘴嚼。 那嘴嚼刚一取出，袁子苏便不觉呻吟出声。 实在太疼了。 他自小也是金玉般的长大，便是成为袁家弃子，在庄子里也被袁管家照顾得很好，后来跟着顾欣悦，亦是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过。 那第一鞭下来，他便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随后，便被人用盐水浇醒。 再然后，便是狂风暴雨般的鞭打，让他疼得只想咬舌。 却又被那王爷察觉直接阻挡了他，跟着，便是更加残虐的鞭打烙铁…… 他一次又一次的痛昏过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弄醒，到得后来，那王爷给他用这种方式吊住后，便是想昏都做不到了。 可再痛，他也不敢说。 这个王爷很狡猾，也很聪明，不是到了实在受不住的情况下。 便是他说，王爷也不会相信。 只是刑罚还好，不过就是痛一些（虽然痛得想死），若是他从他的话里又察觉什么，或者使用那些药物催眠术。 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忍住。 “啧啧，我说子苏，你这是干嘛？非要吃这些苦！”袁四爷摇着头道：“你平素不是最聪明的嘛？不过就是问你一些郡主的事，你倒是为了什么不愿意说？那郡主就待你那么好？让你愿意连命都送了？” “四叔……”袁子苏唤了一声，那眼眶便红了。 “来来，别怕啊，四叔在这里呢，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你好生生的回答王爷的问题啊。”袁四爷压低了声音哄道。 说着，转头看向王爷道：“您看，王爷你想问什么？” 王爷对椅子上一坐，接过手下递上来的茶碗，道：“其实呢，也没什么，先说说，你家郡主平常都做些什么啊？” “你看，多简单的问题。”袁四爷转头对着袁子苏笑道。 “郡主，郡主身体不好，前头一直是养着，每日里，大多时间都在床上躺着。”袁子苏的下巴被卸下来，虽然能发出声音，却是带了低沉嘶哑，和一些吐词不清。 “他说，郡主以前的身体不好，都是在庄子上修养。”袁四爷转身帮忙翻译道。 王爷挥挥手道：“我听得见。身体不好，我瞅着她那身体好得很啊，这一路下来，啧啧，还能出海去玩。” “大将军给找了名医，调养了两年，才将身子养好。”袁子苏艰难出声道：“郡主琴棋书画一概不会，大将军也不让郡主学，只说，郡主不需要会那些东西。” 王爷哈的一笑，对旁边的手下道：“听听，这四爷一来就是不一样，这话就对了。” 听扬州和金陵的手下道，那郡主实在是嚣张，但是却没有什么脑子，说话也没有京城贵女的贤淑温雅。 果然，琴棋书画一概不会…… 定国公家的嫡女，能养成这样，倒也算是奇葩了。 那顾老太君可真是狠毒，好歹也是自个的亲生孙女，就能当成仇人。 脸上笑意盈盈，王爷道：“那大将军呢？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将军一直在甘州，只有年底才回来了几天，也不大进后院，只是给郡主送了许多东西。”袁子苏缓缓的道：“我只见过大将军一次，那次大将军发火，很凶，我便避开了。” “哦？”王爷笑道：“何事发火？” “郡主去安国公府，被人陷害，回来后受了惊，发烧，大将军将跟着去的丫鬟和护卫都给责打了。”袁子苏道。 “你没去？”王爷抿了一口茶道。 “我怕被认出，从来不会跟着郡主出去。”袁子苏道。 “哦？郡主出去得多？” “郡主出去的不多，郡主身上有孝，前些时候身体又不好，都是在府里待着，就出去过几次，我都用身上不舒服给避开了。” “那这次，郡主为什么想要下江南？”王爷抿了一口茶水，盯着袁子苏道。 “郡主的身体养好后，就想出门玩，可是京城那些人都不敢邀请郡主，郡主无聊，听顾家人说起，老太君死了还是要给江淮侯府送个信，便缠着大将军，要大将军同意她代替大将军送信，好到江南来玩。”袁子苏心一下提了起来，只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道。 “大将军也同意？”王爷死死的盯着他，视线好似一直刺进了袁子苏的眼眸之中，沉声问道。 他那声音低沉平稳，却好似海底涌动的暗潮。 让袁子苏的心突的一跳，只觉得脑袋都有点蒙。 身体装作不支的，脚趾一松。 那五指顿时被甲板夹出血来，让他惨叫出声。 </a> 第759章 玉玦 第759章玉玦 “哟哟。” 看着袁子苏痛得全身都在颤抖，豆大的汗珠滚落出来，渗透进了伤口又带来更深切的痛楚，那惨叫便更加凄厉起来。 王爷啧啧的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快将袁大少爷放下来啊。” 旁边人应了一声，拨开了脸色都有些发白的袁四爷，将袁子苏手上的绳子给松了一些，让他脚能落在地上站着。 “你看，只要你老实听话，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王爷抬眸瞧了一眼袁子苏的手，道：“把上头那夹板也给他松了。” 看着手下将袁子苏手上的夹板松了之后，他脸上的神色都似乎松了下来，王爷的心中冷笑了一声。 人就是这样的，没吃够苦头，总是会带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能好运避开。 如今两天已经过去，没有人来救他，又被连续这般折磨，便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这个时候，只要有亲人和颜悦色的劝说一二，便会松懈下来，而一旦尝到甜头，人的心里便会完全跨下来。 便是他的催眠术不过是刚入门，这个时候都能引得他说真话。 “好了，说吧。”王爷微微笑着，声音带了诱惑一般的道：“大将军也同意？” “大将军，大将军给郡主定了门亲事，是驻守漠北的镇北将军，郡主不喜欢，也不想离开京城。”袁子苏喘息了一下，头靠在了自己手臂上，有气无力的道：“郡主跟大将军闹，大将军不松口，便答应了郡主，让她出来玩玩。” “哦？这么说，大将军还真是宠这个妹妹。”王爷眉头一挑的道。 当初荣宁郡主和镇北将军定亲之事传了过来，旁人都说那是大将军为了巩固手上的兵权而出卖了自己妹子，果然不是嫡亲的妹子，再宠也是表象。 而她却说，这才说明，那大将军的确是宠爱郡主。 女人，一辈子的幸福，在出嫁以后都在夫君身上。 郡主虽然地位尊贵，便是做国公嫡妻都做得，一个小小镇北将军的确是低嫁，但是，郡主可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不懂琴棋书画，也不懂贵女礼仪，更加没有学过怎么持家，就她那走那打那的性子，要真嫁给了勋贵之家，不是把人家家里给弄得一团糟，就是自个被那大家族给弄死。 何况，以郡主在京城的名声，也没有哪个正经好人家敢娶她，找上门的，也不过是被他们鼓动上去的纨绔子弟。 而镇北将军就不同了，他本是大将军的属下，又是一个粗人，漠北那地方又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郡主嫁过去，不需要面对一大家子，也不会被粗汉夫君嫌弃，更重要的是，看在老上司的面子上，镇北将军也不敢对郡主怎么地。 这样，郡主的日子才叫过得舒坦。 只不过，看样子郡主是不大理解大将军的好心啊。 “是，我听郡主说，大将军不光将原来定国公给郡主的嫁妆银子要了回来，连自己的赏赐里，都分了两个庄子给郡主，说是，出嫁的时候，还会再添三万两银子，让郡主十里红妆的出嫁。”袁子苏的眼睛有些无力的闭起，声音亦低低的道。 王爷又啧啧两声，道：“也是，不过，那郡主也是个会赚钱的，这次在扬州，得了汪府多少好处？” “就一个园子。”声音低低，说一句要歇息一下的，袁子苏道：“郡主本不知道汪府之事，是有人找上船，说有个园子很漂亮，在低价出售，又说那园子转手就能赚钱，郡主便动了心，把身上带的钱都拿去买那园子，结果刚住进去，就碰到了扬州知州上门来抢东西，郡主一气之下便去找那知州算账，这才知道汪家之事，后来，那人又来找了郡主，说有人愿意高价将园子买回去，郡主便赶紧卖了，赚了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 王爷的眉头跳了下，心道吴星宇要是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栽的，只怕想死的心都有。 一笑之后，又问道：“还有蒋家，寒家，都得了多少好处？” 袁子苏喘了个气道：“寒家送了很多珠宝，蒋家，蒋家想要害郡主，郡主很生气，当时是想找那蒋老太君算账，是江淮侯自己说，要用银子赎回蒋老太君，算起来，也有十几万两吧。” “那么，在松江府，苏天阁到底是怎么倒的？”王爷压低了声音道。 “不知道，我跟着郡主，那天本是想去山上散步，走到一半，就听得山上发出了巨响，没多久，那楼便倒了。” “是嘛？”王爷盯着他，阴森森的笑了一下，道：“袁大少爷，这可不好，你看，前头我们不是说得都挺好的嘛？怎么现在你又想跟我耍滑头了呢？” 他这么一说，那站在袁子苏身边的人便拉了一下绳子。 袁子苏惨叫一声，道：“我没骗你，是真的！当时我们都吓傻了，所以郡主才赶紧的搬去江淮侯府住的。” “哦？”死盯着他看了一会，王爷淡淡的笑了一下，道：“袁四爷，你着侄子不大听话，你觉得，有什么法子让他听话一些？” 袁四爷一愣，看了袁子苏一眼道：“您觉得他说的不是真话？” “是啊。”王爷将茶碗对旁边一放，道：“前儿你们聊起了玉玦，想来袁大少爷是知道玉玦的，对了，那藏宝图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都在郡主手里？所以，郡主才要特意跑去松江府，然后去了那苏天阁，这些事，只怕都是袁大少爷跟郡主说的吧？” 袁四爷一怔，回头看向了袁子苏的眼睛里便深了起来。 是了，在发现这小子是天阉之前，这小子可是袁老太爷最疼爱的嫡长孙，还亲自带在身边教养过一段时间。 他都知道的事，这小子不可能不知道！ 说什么从自己儿子耳朵里听说的，根本不可能！ 都是哄我呢！ 若不是出卖了这些消息，他一个假女人如何能在郡主身边呆下来！ 阴森森的一笑，袁四爷上前几步道：“子苏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咱们叔侄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大家应该互相护持，坦诚相待，你这么骗四叔就不对了，其实，老爷子早就跟你说过吧？那玉玦和藏宝图，你也早就看过吧？是不是，你在郡主那里已经找到了东西，却想哄骗叔叔？” 第760章 狠毒 第760章狠毒 袁子苏心头一凛，心中将自己说的话又从头想了一遍。 确认没有破绽。 那便是在松江府出了他不知道的纰漏，这个王爷知道了一些事情。 不过，也有可能他只是诈他。 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头在手臂上轻蹭了一下，头发划过那手臂上的伤口带来的剧痛让他心神定了下来。 看着袁四爷，眼中带了哀痛，袁子苏道：“四叔，我跟着祖父之时，不过一个稚童，什么都不懂，后来出了那事，祖父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这事我要是知道，那玉玦我要是拿了，前日，我还会问你嘛？我早自个去找那什么宝藏了！” “你不是不想，是不能吧！所以才将东西交给了郡主！”袁四爷恶狠狠的道。 他越想，越觉得便是这么回事。 这小子打小就心眼多，他一个人是肯定找不到的，所以才将东西交给郡主，这郡主有人背后又有大将军，还怕找不出来？ 居然，居然将他的宝藏就这么送给别人！ 转身，袁四爷冲着王爷道：“王爷，这小子只怕是还没吃够苦头，居然敢欺骗王爷，要再给他吃些苦头才行！那样，他才知道厉害，才能说真话！” 王爷的眉头不觉一挑，看袁四爷笑道：“哦，四爷觉得，咱们应该再给他吃些什么苦头呢？” 人都打成这样，刚才那么一垂，那脚趾膝盖只怕都废了，手指也不一定能保住。 就这样还说苦头不够…… 这袁四爷，还是亲叔嘛？ “苦头……”袁四爷视线在刑房里扫了一下，拿起了烙铁看了看，在其他的刑具边转悠了一圈，转回头，走近了袁子苏的身边。 将他的腿给扳开了一些，抓住了袁子苏两腿之间的那个粉嫩的小芽，将那小芽挑了出来，朝向王爷的方向，笑道：“王爷你看，我这侄子是个天阉，这玩意就这么大，再也长不大了，是不是很有趣？” 说着，转回头，脸上满是阴冷的冲着袁子苏道：“子苏，你这个东西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是好歹还能证明你是男人，你说，要是这东西都没了，你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王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的拍了下手掌，道：“袁四爷，你厉害！” 身为天阉本就是让人心伤之事，却还要断了人家的根。 这袁四爷，他倒是真小看了他。 够狠够毒！以后出卖起人来也不会打上任何顿。 留不得！ 袁子苏的身体一阵颤抖，看着袁四爷的眼睛里血红一片，泪光一点点的浮了上来，低声唤道：“四叔。” 他是知道袁家不待见他，可再怎样，也没有想到袁四爷居然这么狠！ “老实说出来，那玉玦可是交给了郡主？郡主又是放在何处！”袁四爷用力的掐了一下那小芽，厉声问道。 “啊！”袁子苏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痉挛着，道：“没有，我没有见过玉玦，就是你儿子说过，他说在你书房里看见的，还说你说的，那张画是藏宝图，要自己去寻了宝出来。” “原来，那东西是在四爷手上。”王爷笑眯眯的看着袁四爷道。 他的人一接到袁四爷，就将他身上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原以为他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次子，大概是不知道袁家的秘密，原来，是知道的。 “没有，那东西不在我身上，当时，我是藏在书房里了，但是顾陌寒来得快，我着急逃命，什么都没拿便跑了出来，对了，袁家就是顾陌寒抄的，这小子也说了，那东西就在……” “没有，我说了，我找过了郡主的库房，从袁家搜出来的东西只有一堆垃圾，连张画都看不到，也没有玉器，我也跟你说了，郡主说过，大将军说的，抄家之时，那些库房和书房，都是皇上的人亲自去抄的。”袁子苏打断了袁四爷的话，带了害怕的看向了王爷，道：“我没有说谎！” “你就说谎！”袁四爷怒吼一声，手中用力的掐了下去，尖尖的指尖都掐进了那小芽根部。 “啊！”袁子苏痛呼出声，身体颤抖得如同刷子一般。 袁四爷掐了几下还觉得不解气，转头便看到了旁边刑架上的刀，探手便拿了过来。 一手拽起了那小芽，手中的刀便往那小芽根部砍去。 “喂！”王爷叫了一声。 旁边一直站的手下本是被袁四爷给惊吓住了，听得王爷这一声叫，下意识的便伸手挡了一下袁四爷。 那刀是后背大刀，很重，袁四爷提起来都有些费力，再被这么一挡。 那刀便滑落了下去。 顺着那小芽划了下去。 将小芽划出了一道血口，一道，几欲割开一半的血口。 鲜血飚溅出来之时，袁子苏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王爷手下将袁四爷猛的一推，厉声喝道：“咱们爷都没有发话，你做什么！” 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王爷冷冷的看了袁四爷一眼，再看了看袁子苏，道：“弄醒他。” 手下的心头一颤，虽然心里有些可怜这个少年，可还是拎起了旁边的盐水捅，直接倾倒了上去。 剧烈的疼痛袭来，袁子苏身子一抖，人又醒了过来，身体已经颤抖得连站立都无力，任手臂被吊着，腿往下跪去。 就听得膝盖那里发出了一声脆响，一片碎骨，从伤口下面刺了出来。 王爷瞧着眼角都抽了一下，淡声道：“你好生回答我的问题，我便让人马上给你上药。” 袁子苏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盯着袁四爷。 那眼睛里，有愤怒，有伤心，更多的，是悲伤和绝望。 “我再问一次，那玉玦，可在郡主手里？苏天阁是怎么倒的？”王爷尽量放软了声音，沉声问道。 那声音，如果魔音一样渗进了袁子苏的脑海中。 合着他脑中闪现出来的那些被袁家人责骂侮辱的画面，还有袁四爷那满是森冷的脸一起，挤压着他的心，他的理智。 现在这样子，姑娘，还会要我嘛…… 一行眼泪从眼角留下，袁子苏声音极低的道了一句。 那声音太小，便是站在他旁边的手下都没听清楚。 王爷便干脆站起了身子，走到他身边道：“什么？” 第761章 误导 第761章误导 脑中所有的画面都被那人紧抱着他的画面代替，她当时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响在了心里。 袁子苏稍微大点声的重复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玉玦，不过是从袁四爷儿子的口里听说过，他说，袁四爷一直拿着那些东西在找宝藏，那里面有很多黄金珠宝，可是，我找遍了郡主的库房，都没有看到。苏天阁，我真不知道怎么倒的，就那么倒了下来。” “那为何郡主要指认江淮侯的随从那天去了那山上，她是看到那人之后，苏天阁才倒的？”王爷柔声道。 原来如此…… 袁子苏脸上一丝血色都无，下巴被卸下让他嘴巴都闭不拢，声音便更加无力，缓缓的道：“郡主想给蒋家加条罪状，当时郡主很生气，说那么说的话，就可以跟大将军说，江淮侯家早就想害她，所以先派人去了她住的地方，趁她上山的时候将楼给炸了，江淮侯府是一早就想害死她，这样，大将军便能出头给她出气。” 王爷一愣之后笑了起来：“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还真像那郡主能干得出的事！ 栽赃陷害…… 愚蠢，都被抓了个现场，居然还要画蛇添足，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 想了想，又道：“郡主死在海上，你们那是个什么情况？” 顾欣悦只带了五十人上船，大部分的侍卫还是留在了杭州，外头流言再凶，那府邸却是被守得滴水不漏。 “郡主，郡主不会死！”袁子苏一下睁开了眼，眼中满是惶恐的道：“我不相信，他们再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张侍卫长已经让人快马去找大将军了，大将军一来，大将军一来……” 哽咽着，袁子苏说不下般的将头扭开，眼泪刷拉拉的流了下来。 王爷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对那郡主还真有点感情了。” 话一说出，又挑了眉带了好奇的道：“哎，我说，这顾陌寒灭了你们袁家，你怎么对他妹妹这么好？也是，那郡主长得还算不错，不过你都不算个男人了，你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郡主答应我，等两年之后，便给一笔钱，放我出去，以自由身给放出去。”袁子苏低低的道。 “原来如此。”王爷点点头，转身道：“我还当你多有情谊，原来，不过是郡主死了，你的后路便没了，只怕大将军来了后，你们这些人都不得好。” 也难怪那侍卫队长疯了一般的到处咬人。 这大将军可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子的。 啊，好期待大将军快点来！ 对手下招了一下手，王爷一把勾住了袁四爷的肩头，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来来，四爷，我们好生聊聊，你看到的玉玦是什么模样？还有，什么藏宝图？那是个什么玩意？” 看着王爷走了出去，那手下便赶紧的将袁子苏放了下来，低声道：“你这个少年娃也是，早点说，也不用受这苦了。” 袁子苏身体软倒在地，不断抽搐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手下道：“我给你将下巴合上，你可别想不开，这个时候，你死了可没人管你。” 说着，便将他下巴一拢，给合上了。 袁子苏动了动嘴唇，手撑着地，背靠着刑架坐了起来，眼中泪水一滴滴的滴落，看向了自己两腿之间。 手下也看了一眼那处，道：“算了，反正这东西对你也没什么作用，王爷呢，不会再对你怎样，你呀，学着讨好一下王爷，得了王爷的眼，也有个去处。” “王爷不会杀我嘛？”袁子苏低声问道。 手下呆了一下，道：“应该不会了吧。” 要杀，刚才就下令了。 可王爷也没说让给他治伤，这么重的伤，不治，就他这小身板，只怕熬不过几日。 袁子苏怯怯的看着他道：“那大哥，我能帮王爷做什么？要怎么讨好王爷？” “这个啊，听袁四爷说，你原来……”手下看了一眼袁子苏那已经变形的手指，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手都废了，只怕还真做不了什么事了。 袁子苏痛得全身都在一抽一抽，脑袋里却急剧转悠着，道：“我能做事的，我能算账，庄子也好，铺子也好，我都能管着的。” “庄子铺子啊。”手下想了一下，道：“这些产业，王爷本也不算多，那位置可是肥缺，你只怕用不上。” 也就是说，这个王爷并不算有钱。 脸上惧色更重，袁子苏道：“我，我，我也可以帮忙王爷，我们袁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家中下仆很多，郡主府里的下人丫鬟也多是我管的。要是买卖下人，我也可以帮忙挑选。” “哈哈。”手下一笑道：“你们袁家算什么？我们王爷那才是正统的千年传承，咱们这里从来不用外人……呃……” 手下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左右看了一下，低声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袁子苏满脸不懂的模样，低声道：“那，大哥，我该怎么办？” 手下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给你去弄点药来。” 袁子苏点点头。 手下便直起身子往外头走，见门口站着的两人带着好笑的看着他，摸了下鼻子道：“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小子也活不了多久。” 就当做个好人，安下他的心好了。 “你不是要给他找药嘛？”门口那手下笑道。 “就是，找什么药？真为了他好，直接一刀送他归西就是。”另外一人道。 “你们就不懂了，王爷没说杀，那便是要让他尝够痛苦才死，咱们要坏了王爷的事，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对了，王爷走了？” “走了，带了袁四爷一起走了，我估摸着，袁四爷这是活不了了。” “哼，那狠毒的家伙，你看范家的那几个，至少还能帮上一点忙，这袁四爷，啥用都没有，养着他还不如养条狗。” “范家跟咱爷的关系不一样嘛，行了，别说那些了，咱们喝两口去。” “这小子不管了？” “管什么？就他那样，还怕跑了去？” 外面人声渐去，袁子苏抱着双臂弯下了腰。 再也忍不住的，一边呻吟着，一边将能动的地方蜷缩成了一团。 他得想法子，想法子将消息递出去。 这个王爷在找玉玦，只怕也跟这次郡主出事有关。 千年的传承，那是比袁家更多两百年的。 手下都是自己人，也就是说，世代的下仆。 范家，袁家，这些在京城覆灭的家族，都被接到王爷手下了吗？ 他得想法子…… 可是，他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姑娘，子苏好想你，子苏，好疼啊。 </a> 第762章 获救 第762章获救 刑房是在山腹里，大约本是一个山洞。 外头已经是初夏，穿了薄衫都带了点汗意。 在这里面，却还带着刺骨的阴凉。 人走完后，整个刑房都静了下来，大门关上，阳光被隔绝在外，只有火把的幽光摇曳着。 不知道何处，有水滴滴落，一点点的敲在了石壁上。 发出的声音，在洞里盘旋，好似勾魂一般。 盐水渗透进伤口，袁子苏身上到处都在叫嚣着痛楚，那一处更是痛得不能自已。 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痛苦太痛，袁子苏下意识的又咬住了舌头。 可随后，又将牙齿松开。 他得想法子，想法子将那些事告诉姑娘。 这个王爷知道的事太多！ 只凭姑娘说了江淮侯随从的事，便能怀疑姑娘拿了玉玦，那只能说明，他知道，江淮侯是不可能去弄垮苏天阁的。 江淮侯根本不知道苏天阁的秘密。 而王爷却知道。 而且，王爷对顾欣悦明显是做过调查的，虽然知道的也不过是外头人传的事，但是他说起大将军是真的宠郡主之时。 那神态和眼中的算计，都说明了，他将要利用这个做什么。 这次出海，顾欣悦本说了，不过两三天便回来。 可现在都这么久了，其中定然出了什么变故。 张奇说顾欣悦没事，那自然是没事，可是王爷却认定顾欣悦死了。 是他下的手！ 一定是他！ 这个人…… 便是他逃不出去，也要想法子弄死他！ 心里不断想着，一再的给自己打气，可是随着身体越来越冰冷，那种痛亦痛进了骨头。 袁子苏的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 “在这边。” 门外突然响起了低低的一声，袁子苏一惊，身体痉挛之下，便更深的蜷缩起来，半睁着眼眸看着门口。 若是，若是那王爷回来了，他一定，一定要…… 门被推开，外头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了进来，将那从门外冲进来的人影好似笼罩出了一团金光。 那带着金光的人影冲到了他的面前，又猛的一下顿住，那人的手捂住了嘴唇，发出了短暂的一声呜咽声。 袁子苏眨了一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轻轻的，唤道：“姑娘？” 莫不是我做梦，莫不是我终于坚持不住，熬不住，所以，所以才有了这个幻觉？ 不过，便是幻觉也好，在死之前，能再看到姑娘…… “姑娘……”脸上浮起了恍然而幸福的笑容，袁子苏满是希冀的又唤了一声。 “子苏！”看着面前这个人，顾欣悦哽咽了一声，蹲下了身子。 伸出了手想去抱他，却又不敢真正碰触到他的身体。 他，他卷缩成了一团，可一条腿却好似无法动弹一般的歪在一旁，而他显露出来的的身体上，竟然没有一丝好的地方，那么多的伤，那么深的伤，她害怕，自己的拥抱，反而会让他更痛。 “姑娘……？”面前的人蹲下，那面容便清晰的映在了眼底，袁子苏嘴唇颤抖着的唤了一声。 脸上的神色带上了忐忑不安。 莫不是，莫不是姑娘嫌弃我了…… 是了，便是幻觉，姑娘也是嫌弃我的。 所以，所以才不像以往那般抱住我。 眼中浮起了泪光，一点点的聚集，从眼角滴落，袁子苏更深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只是那么一动，身体上的痛楚又更猛烈的涌了出来，让他不觉低吟出声：“好痛，姑娘，子苏好痛。” 顾欣悦的身子猛抖了一下，看着他身上都泛起了青白色，再也顾不得其他，低声道：“子苏，你再忍下，我马上给你上药。” 说着，掏出了一条纯棉布垫在地上，再小心的环抱住了他，柔声道：“来，子苏，乖，放开身体，让我好生看看。” “姑娘？”袁子苏低低的唤了一声，缓缓的松开双臂，伸出乌黑的手指，轻抚向了她的脸。 看着那变形了的手指，顾欣悦眼瞳猛然一缩，抱着他的手臂都一紧，引着他靠在自己胸前，强制压抑住声音的颤抖，柔声道：“乖，子苏，再给我看看，还有哪？还有哪！” 衣料接触上伤口便带来了一阵刺痛，可袁子苏恍若不觉，心中眼中只有那带了轻香的怀抱。 将身体都依偎进了那小心拢上的怀抱，袁子苏唇角勾起了浅淡的笑意，低声道：“姑娘，子苏，子苏这样死了，也很开心的。” 便是做梦，能死在你怀里，亦是…… 一滴滚热的眼泪滴落在了脸颊之上，那热度，和那又软又暖再实在不过的触感让袁子苏猛然一惊。 人亦好似回过一些神来，用力睁大了眼睛，去看面前的人。 声音亦带了颤抖的道：“姑娘，姑娘是你嘛？子苏，不是做梦？” “不是，子苏，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顾欣悦哽咽着道。 居然，居然是真的…… 袁子苏只觉得那心，好似雪好似尘一般散开又聚拢，巨大的欢喜涌上之时，让他身体上的痛楚都好似没有那般难忍了一般。 片刻之后，他心一动，顾不得手上的痛楚，用手掌贴在了她的手臂上，急急的道：“姑娘，是王爷，那人，别人都叫他王爷，他也在找玉玦，他还知道，苏天阁的倒塌肯定跟江淮侯无关，他收留了袁四爷，还有范家的人，他，他害你，是他要害你的性命！他问我，问我大将军和郡主的关系，他……” “子苏，子苏，嘘，不急，不急，先让我看伤，这些事，回去再说。” 顾欣悦心中又痛又酸，小心的将他的手拿下，一边轻哄着他，一边引着他将身体打开。 她的声音那般暖那般柔，袁子苏不觉依着她手，慢慢的将身体伸直。 可刚伸了一点，又蜷缩了起来。 不能，不能让她看见…… “子苏！”顾欣悦抱着他的手臂下意识的一紧，阻挡住了他的动作，带了激痛的叫了一声。 他有一条腿明显已经不能动弹，另外一只也伤势甚重，还这么蜷缩着，本就是更痛。 可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便是再痛他都蜷缩成了一团。 因为，有个地方更痛。 那是男人最脆弱，也最痛的地方。 何况对于他来说，那是比别人更加娇弱的地方。 “子苏，忍忍！”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顾欣悦将袁子苏放倒在了棉布上，快速的从空间里掏出药物，沉声道：“我一定，一定能治好你！子苏，忍住，再痛一下就好。” “姑娘……”袁子苏抬起手臂却又停在空中。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不要乱动，不想死，就听话。” 第763章 伤势 第763章伤势 袁子苏微愣了一下，眼帘微抬，看向了那站在顾欣悦背后，便挡住了外头进来的一切光线。 还有目光的男人。 秦齐亦看着他。 视线从他身上那些伤上扫过，在他胸口和顾欣悦正在紧急处理的地方停顿之时。 眼瞳紧缩了一下。 这家伙…… 这家伙……他居然真的是个男人！ 而且，看顾欣悦这模样，还是早就知道了。 不过…… 视线再度绕过那处，看着随着顾欣悦将药洒上，那身体便痛得痉挛起来，可望着自己的眼眸里依然清澈无比的袁子苏。 秦齐先将头扭开了。 他现在这般模样，顾欣悦是绝对不会抛弃他的。 何况，那地方，那般模样…… 第一眼，他还以为他跟宫中的那些宦官一般。 “秦齐，关门！”顾欣悦手不停的动作，将最好的药抹上，然后小心的包扎着，头都没抬的道：“帮忙！” 秦齐哦了一声，将袁子苏的手小心的放下，转身一掠，便已经将门给关上，将外头那几道视线都关在了外面。 门一关，外头便有人暗道，这老大看到了紫苏姑娘的身子，那以后…… 秦齐眼角抽了一下，砰的一声敲在了门上，听得外面兔子般惊吓走的脚步，才静了下心，走回到了顾欣悦的身边。 “你帮我，处理后面的伤。”让袁子苏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的抱着他，顾欣悦道了一声。 秦齐瞅了一眼袁子苏，蹲下身子，低头，接过顾欣悦递过来的消炎水和药，没有顾欣悦那般细致和小心，直接将那消炎水给倾倒了上去。 “唔！”袁子苏紧紧的咬住了唇，将那惨烈的痛呼给压了下去。 “子苏！”顾欣悦叫了一声，瞪了秦齐一眼。 “无事，这样，也好。”袁子苏咬着唇，颤抖着，却是带了轻笑，脸在她臂弯里蹭蹭，低声道。 “长痛不若短痛，你将他转过来，痛就痛一次。”秦齐脸色不变的道。 想想也是，顾欣悦小心的将袁子苏的身体转开一点，看着秦齐将消炎水倒上去，还是不忍的转开了头。 只不过，头一转开，又扭转了回来，掏出了药，开始给袁子苏上药。 秦齐拿过几瓶，直接倾倒在了他身上那些又大又深的伤口，那些比较小比较细致的地方则是交给了顾欣悦。 两人手脚快速的将那些伤处理好，没有多久，袁子苏的身子就好似被包成了个木乃伊。 药效上来，痛楚也被麻木了去。 袁子苏满头汗水，却是依靠在顾欣悦怀中，安心的睡了过去。 秦齐将绷带打结，看了一眼他那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无的脸颊，再又低了头去，看向了他的膝盖，又看向了他的手，最后看了一下他那已经完全血肉模糊的脚趾。 这几处并非简单的外伤，他根本不敢动。 顾欣悦的手指亦带了颤抖的，轻按了一下那膝盖，在脑中问道：“可有法子？不让他残了？” “可以先挑出碎骨。”脑中静了片刻后，超脑的声音响起。 同时在她脑中亦出现了各种治疗画面。 闪过之后，超脑又道：“要你动手只怕有难度，你可以找青莲子帮忙……” 声音停了一下，超脑那又无一丝情绪的声音道：“或者，先残着，赶快升级。” 顾欣悦心中猛的痛了一下。 如果青莲子在，兰君的腿他都能治疗好，袁子苏这种也应该没问题，可是，青莲子已经瞎了…… 都是因为那个王爷！ 眼中闪过愤恨之色，顾欣悦微闭了下眼，深吸了口气，低声道：“秦齐，将所有的灯都点起来，再打开门。” 手和脚趾还好办，但是膝盖那里的碎骨都扎进了筋脉血管里，如果不挑出来，只要移动，少不得又要造成二次伤害。 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秦齐点点头，起身将山洞里所有的火把和灯笼都点燃，再去将大门打开。 外头狭道上，秦陌寒正匆匆走来，见他神色，脚步微顿的，朝门里看了一下。 “伤得很重，只怕，会……”秦齐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拿下了外面插着火把，对跟在秦陌寒身后的人道：“你们在外头等着，走远些，将这周围给清理了。” 后面的人应了一声，往外头散去。 秦陌寒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询问，只是跟着他将外面的火把全部取了下来，拿进了山洞。 看到袁子苏时，秦陌寒的脚步轻顿了一下，视线从那包裹住了全身的绷带上，看到了那变形乌黑的手指，再又转向顾欣悦直愣愣的看着的膝盖。 轻声道：“他什么都没说，反而……” 秦齐微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将火把在顾欣悦身边插了一圈，全部点燃了起来，沉声问道：“姑娘，还要做什么？” 脑中将要做的事一遍又一遍的让超脑回放，同时让超脑一次次的探查他伤口的情况，顾欣悦低声道：“帮我点住他的穴位，最好能封住一下他血脉的流动，还有，帮我递手术刀。” 别的合金东西她不能帮着做，但是这几日还是让超脑弄了一套超合金的手术刀出来。 只可惜，她以前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看得再多，也不过是个半桶水都算不上的程度。 现在，也只能拼着上了！ 将手术刀拿了出来，一一的告诉秦齐哪把叫什么，顾欣悦让秦陌寒坐在另外一边，指着那几处要止血的地方。 秦陌寒点点头，先点了袁子苏几处大穴，再又在他昏穴上重点了一下。 听着顾欣悦讲解，他都觉得骨头痛，这家伙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只是一想起那几个人在他的催逼下说出的话，便又觉得也必要担心。 这家伙骨头硬着呢！ 明明是个男人，却硬是在他眼皮底下做了顾欣悦的贴身丫鬟！ 贴身啊！ 便，便是个天阉，也，特么的心塞好吧。 只不过那念头也只是在心中一转，便收了心神。 全神贯注的听着顾欣悦的指挥。 手指尖冒出了一条银线，从那被揭开的皮肤下穿了进去，将那里面的微细血管给冻住了。 “居然还可以这样！” 顾欣悦还没惊讶出声，脑中超脑便叫了一下，转而便静了声。 只是在顾欣悦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别人看不到的，放大到微细血管的伤口显示图。 顾欣悦深吸了一口，伸出了手掌：“三角中刀。” 第764章 劲敌 第764章劲敌 一切一划，皮开肉绽。 执刀若笔，细拨开筋脉神经。 小镊子夹出一块又一块的碎骨。 再又将骨头拼合，放上药。 然后固定缝合。 顾欣悦全神贯注得早已经忘记了时间，只在最后一线缝好之后，人都好似虚脱一般。 秦齐身形微动，将身体挡在了她身后，让她靠上了自己，轻声道：“休息一下？” 顾欣悦摇摇头，再又拿起了袁子苏的手。 在一开始，她便给那手上了药，好让那些被淤积的血脉通开，不过现在却是要将那些药膏洗去，再换上新的药。 他的手指也有骨头变形的地方，好在并不像膝盖那里那般碎裂。 当初青莲子给兰君配置药的时候，她好奇，让青莲子多配了好些，在太湖岛上，有那些人送的一些名贵药材，青莲子又配出了一些极好的骨伤药。 现在倒是全部可以用上。 他的手，应该能保住。 等再将脚趾也弄好。 顾欣悦已经全身都湿透了。 却是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抬头，看了秦齐和秦陌寒一眼，道：“子苏说，王爷在找玉玦，王爷知道江淮侯府不知苏天阁的用途，王爷还收留了袁家范家之人。” “嗯。”秦陌寒心头微微一颤，脸上神色却是平静的道：“王爷对他施了酷刑，可他什么都没说，不光没说，还给王爷透露了假消息，他告诉王爷，郡主是个没有心机，不懂琴棋书画，他说郡主在扬州只是专卖了下园子，得了一万两银子的好处便很高兴……” 秦陌寒声音微顿，没有再说下去，只轻声道：“你放心。” 他们从泰州回到通州，便和张奇汇合，得知左夫人是去找左家之人，便也没有在通州继续待下去，转而往杭州走。 本是想慢慢走一边玩玩的，结果路上遇见了从杭州来报信的人。 那人说，紫苏被抓了走，那个袁四爷伙同了一伙极厉害的人，将人给抓走的。 当时两个侍卫，一个重伤，靠着青莲子的那些好药才算从鬼门关里回来，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另外一个从万福楼找了救兵过来，却没有追上人。 他们当时将周围都搜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牡丹便马上让人来报信。 剩下的人还在继续寻找中。 顾欣悦一听就急了。 他和秦齐也是心急。 只不过，顾欣悦是担心袁子苏的安危，而他们，则是担心紫苏说出顾欣悦的秘密！ 如果被抓的是牡丹，他们还不会这么着急，可紫苏不光知道顾欣悦的那些产业，他还知道顾欣悦的百宝囊。 而对方之所以抓她，只怕也是因为她是顾欣悦身边的得力丫头！ 紫苏那丫鬟，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头的，人又带着一股子清高之傲（就是不爽她老赶他们），只要一用刑，只怕便撑不住。 几人连夜往杭州赶，在黎明前进了城。 到得府邸，牡丹亦已经急得不得了。 他和秦齐将散出去的人召集回来一半，将这两日收集到的信息统合了一下，便让人去盯住那有可能是袁四爷落脚的几个院子。 上午其中一个院子里出来了一辆很是普通，却让暗卫们一看就觉得奇怪的马车。 当时盯那院子的不过两个暗卫，而对方的人一看便不是普通的。 两人只能一路跟着车轱辘走，等出了城，便分了一个人回去报信，另外一个一路查探着痕迹追到了山峦之外。 却找不到地方了。 直到有一处山林突然移开了一道门，一辆马车从里面出来，暗卫这才找到了路。 那马车走后不久，他和秦齐顾欣悦便也带人到了。 从那穿越山腹的通道进来，便看到了这个农家院子。 都没有等他和秦陌寒商量好策略，顾欣悦便往里面冲。 好在里面也不过三个人，一下便被制住。 那三人第一句说出来的却是：靠，一个天阉，居然还真的有人来找！ 让秦齐陪着顾欣悦往里面去找人，他则是去逼问那三人。 那三人也有反催术，而且明显是作为死士培养的。 比起船上那奸细更加直接。 在一看到他们冲进来，便启动了暗语。 虽然用自己的力量先暂时控制住了他们，他也没有先刺激他们，便首先问了那个天阉之事。 那三人也老老实实的将前后因果，和袁子苏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等问到王爷和齐家的情况，却不过说了十几句，那三人便死了。 不过，这已经比他预计的要好得多。 这一路过来紧绷起来的心是放松下来了，对袁子苏那家伙确是百味杂陈。 有了袁子苏这些话，那王爷对顾欣悦的疑惑至少是消除了。 否则，真让那人认为玉玦什么的在顾欣悦身上，盯住了顾欣悦，那还真是一个麻烦。 虽然不过十几句，但是从那三人的话中，也知道王爷的手下脉络很广。 不光是原来的范家，便是现在的京城，也依然有王爷合作之人。 王爷并不是拥有玉玦的人家，却是传承比秦家都要多两百年。 千年下来，用的都是世仆的话。 隐藏在底下的人不知道多少。 一天没有杀了王爷，对顾欣悦来说都是危险。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又要有些变动才是。 “秦齐，你带欣悦他们走，到时候，我和欣悦在扬州碰面，你就不要出面了，直接回去漠北。”秦陌寒想了一下道。 秦齐的眉头一挑，道：“怎么？” “王爷那人，应该是一直有盯着京城，也深知秦家底细，一旦见到你，只怕就会和秦倚天联系起来。”秦陌寒眉头微蹙的道：“而且，从目前来看，这人极为精明狡猾，还有那个齐家之人，哥，目前，咱们不能让他们发觉你的身份。” 从目前来看，齐家远不是袁家蒋家能比的，而且，齐家和王爷联合在一起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他们都还不知道。 那三人说，袁四爷是齐家少主让送过来的，为的就是想压垮袁子苏的意志。 这样将亲情玩弄利用之人，要是让他们察觉秦齐是齐言之子，少不得又要出些阴谋。 而现在，就算有寒家相助，他们在江南的根基也不稳。 防不胜防！ 秦齐的心头一跳，唇角不觉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轻拍了下秦陌寒的肩头道：“好，不过，你就不怕被认出是秦云天之子？” 那人既然能知道秦倚天，就肯定见过秦云天，听说，秦陌寒和秦云天可很是相像的。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我的脸可以改。” 你那大高身材可不能换！ 那可是让血鹰旗的人直接认出来的身形！ </a> 第765章 一起走 第765章一起走 “不好。” 顾欣悦将两人都看了一眼，道：“我们一起走。” 秦陌寒和秦齐都转头看向了她。 深吸了一口气，顾欣悦瞪了秦陌寒一眼道：“你也说了，现在敌人不明，王爷和齐家都在暗处，别说秦齐危险，难道你留下就不危险？” 这里既然是王爷的密地，只怕没有多久就会被知道，这里被挑了，袁子苏被救了。 而秦陌寒再一出面，以王爷和齐家少主那般心思的人，只怕就会将两方联想在一起。 为了隐藏行踪，秦陌寒和秦齐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青莲子和杜仲他们也留在了船上，在大江口那边等着。 寒家的人现在都在转移家眷，留在杭州的人也不多。 他们能动用的力量并不多。 而齐家和王爷在这里经营时日很久，手下有多少都不知道，何况还有个齐天傲。 若是说以前她还不能确定这些人到底是有多大能量。 可是现在，他们可以当街劫走袁子苏，还让那么多暗卫和侍卫，包括寒家之人都找不到踪迹，就可以知道，这些人在杭州埋伏有多深。 秦陌寒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个别院，秦陌寒是可以马上赶回去那个院子，抓到王爷的手下逼问，但是，假若那些人也如同这三人一样，那么他不但不会得到王爷的消息，反而让他自己暴露出来。 要是被那帮人知道了秦陌寒的身份，说不定就会什么都不顾的，先杀了他再说。 十九年前，那些人动用了那么大的力量都要将秦家弄垮，只怕对秦家的忌讳要比楚瑜大得多。 而且，秦陌寒死了，不光秦家彻底灭了，甘州也会乱，楚瑜也会实力大降。 而秦陌寒要留下，其实，不过是想替她报仇。 因为她，想要找到王爷，替青莲子和袁子苏报仇！ 深深的看着她，秦陌寒唇角一翘，傲然道：“他们想要动我，没有那么容易。” “我觉得，姑娘说的对。”秦齐摸了下下颌道：“咱们不出面，手下的人还可以悄悄的去查探消息，你要一出面，那些人只怕什么真的都不会顾的，先杀了你再说，反正现在已经有一个劫匪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哼！”秦陌寒哼了一声，可一看到顾欣悦那神色，脸色顿时又柔软下来，道：“可我要是不来，不找下那齐天傲的麻烦，也说不过去的。” 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危险，顾欣悦说那一句之时，他那心更是甜成了蜜。 可是，要让他就这么放过王爷，他却是实在不能。 那个混蛋，让他的欣悦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还让她这么伤心！ “你要来。”秦齐眼睛微眯的道：“齐天傲不是两天后就要成亲嘛？你就那个时候上门，但是，其他的事不要做，留给左家去做。” 秦陌寒眉头一挑的道：“哥的意思是，让王爷以为这里是左家的人挑的？” “嗯。”秦齐点点头道：“既然那左夫人已经找到左家人，这么多天又没有左道的消息，左家肯定会派人来杭州，咱们让寒澈将寒家船队遇到大风暴全部沉没的消息透出去，左家的人，自然会去找齐天傲的麻烦，而王爷以为这里是被左家的人挑的，双方就会有交手，那时候……” 话未说完，秦齐翘唇，冷勾一笑。 “那时候，让咱们的人在暗处，就算不能落井下石，也能摸到一些王爷和齐家的情况。”秦陌寒沉了眼眸，低声接了一句，话音未落，又看向了被顾欣悦小心翼翼紧抱在怀中的袁子苏。 顾欣悦亦低头看了袁子苏一眼，冷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从目前来看，楚瑜对那王爷明显是有防范之意，而这次左道全军覆灭让楚瑜损失了多年的心血，左家的势力也受损，虽然有个风暴之说，但是齐天傲的那些行动，还有王爷送过去的火炮，以楚瑜那性格，肯定会想得更多更深。 一定会对杭州进行彻查。 这个时候，秦陌寒若是有什么行动，少不得会落入人眼，或者被人利用。 唯有发完火后，将事情全部挑出来便走，才能没有嫌疑。 低低的冷笑了两声，顾欣悦接道：“如今咱们不占优势，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王爷，那便先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先回去，冷眼看着，到时候，一锅给他们端了！” “可……”深看着她，手掌轻盖在了顾欣悦的手上，秦陌寒低声道：“好！” 秦齐亦将手覆盖在了顾欣悦另外一只手上，沉声道：“不用十年，姑娘，最多三年！” 只要能锁定王爷和齐家少主，他和秦陌寒到时候再悄悄过来搞死就成。 嗯，没必要让姑娘担心。 顾欣悦反手将两人的手握住，眉间带起了柔意，道：“你们千万记得，无论何事，都比不得你们自个的性命重要！” 见秦陌寒那眉眼一下生动起来，秦齐的唇角不觉也是一勾，道：“姑娘，我让人做个担架进来，咱们直接去海边上船，往扬州去，正好，让他们好生养伤。” “恩，我绕道从宣城那边过来，两日后入城。”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喜色，秦陌寒沉声道。 从甘州过来，如果是快马的话，最快的路，是出了秦州后，便从襄州往下，从铜陵过江，然后从宣城过来。 那一边都是地广人稀之地，便是没人看到他过来，也说得过去。 而从宣城过来，则是人多稠密之处，只要让人看到，便没人能怀疑他的来处。 定下之后，秦齐便出去喊人做了一个简易担架。 秦陌寒则是将人分做三处，一队人跟着秦齐和顾欣悦走，一队人跟着他，另外一队，则是潜回去杭州，和杭州城里的暗卫们一起，继续盯着那别院的动静。 吩咐好后，担架也做好，秦齐抱了袁子苏放在了担架上，拿了宽大披风将他连头带脚的都给盖好。 那边秦陌寒的人已经开始烧庄子了。 毁尸灭迹，什么痕迹都不留下的最好法子，就是这个。 在山洞外面分开之时，顾欣悦回头看向了秦陌寒，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在秦陌寒看过来之时，微微一笑，出口的话成了：“小心！” 以如今来看，齐天傲是绝对逃不了好。 当年秦倚天和齐言为何会落到那种地步，虽然详情还不知道，但是她本能得觉得，跟齐家有关。 而齐家能知道，是由于齐天傲的告密！ 就冲着这个，把齐天傲千刀万剐都不能解她的恨。 如此一想，对齐落霞的那点怜悯，便也随风而散了。 第766章 好天气 第766章好天气 六月初六，宜嫁娶。 昨夜下了小雨，到得清晨便停了。 细雨洗去了燥热之气，雨气过后的天空便额外的灿烂了起来。 喜婆带了满脸喜气的走进屋子里，大声笑道：“恭喜夫人，您看，这天都开眼，今儿，可真是一个好天气。” 兰琴正由着丫鬟梳头，听得此话也不觉抿嘴一笑，斜瞟了一眼那喜婆，旁边丫头便笑着抓了一把银瓜子塞给了喜婆，道：“承您吉言。”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这平素穿了薄衫，被那日头一晒都要出汗，穿着那沉重的嫁衣，那岂是一个汗流浃背可言。 本来齐老夫人并不同意齐天傲这么快的就将她扶正，前头那齐夫人虽然已经出了休书，可毕竟死了才两月，想让齐天傲将日子订在秋天。 好歹，也给先头那齐夫人守个半年。 齐天傲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个给他带绿帽子不算，差点就将整个家都给毁了的女人，也配他守？ 若不是想图个好日子，想将这娶亲做大，正式的八抬大轿的迎娶了兰琴入门，他都想第二日就娶了兰琴。 而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愿意再等，便是辛苦点，也想尽快完婚，得到这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名份。 今日这天公作美，下了这场雨，天气都阴凉许多，这凤冠霞帔穿着也不会太热了。 手指轻抚上了搁置在一边的鲜红嫁衣，兰琴问道：“可知姑娘在哪？” 为了让她真真正正的嫁进齐家，她是提前三天就先住到了这外头的别院，齐落霞本也跟着来了，不过昨天晚上却是回去了大院。 “姑娘跟着老夫人，说是带着处理那边的宴会。”一旁的丫头回道。 兰琴轻轻点头，在喜婆的示意下，抬起了脸。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她那脸倒是一直保养得好，鲜嫩得如同少女一般。 喜婆一边象征性的绞面，嘴里不断的说着恭维话。 那一句接一句的，说得兰琴的眼角都笑翘了起来，眼睛瞅到外头的阳光，都带了一些恍惚。 二十年了…… 自从那一天，在相国寺与齐天傲相遇，一见倾心，到如今已经二十年了。 那时候，她还是豆蔻少女，齐天傲是清俊少年。 在那人群之中，她与家人走散，差点被人拐走，是齐天傲机智，看着不对，将她救了下来，又一路送她回家。 她便动了此生非君不嫁的心思。 可那时，家里已经给她定了亲。 虽然是定国公府的庶子，却也算是兰家高攀的亲事。 她再是哀求，家里也不同意退了顾家的亲事将她嫁给一个寒门学子。 为了打消她的念头，还引了她去看那顾家五郎。 那一天，是定国公老太君出面举行的赏花会，正是春日丽好，定国公府里满园春色迷人眼。 她却无心赏花，被母亲拖着看了一眼那顾家五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个人躲在了花丛中，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家里松口。 正想得半昏半睡之间，就听得上头小径上有人走过，边走还边小声的说着话。 那其中一人，她听得好似徐家夫人，口中不断的咒骂着秦家，只说那秦家不晓事，居然想要娶她家的庶女去做秦倚天的正头夫人。 另外一人语气更怒，只说若是真让妹妹嫁了，以后她见了都要行礼。 这时候，跟着那两人在一起的一个人便道，是秦倚天？那秦倚天可是已经有了一房妾室的，听闻宠爱非常，根本不让外人看到。 只是听说是一个从江南来的歌女。 当时她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心里焦急着家里说不定要将她嫁出去，便找了借口干脆溜出去找齐天傲。 和齐天傲说话之时，便将这事当做趣事说了。 可齐天傲第二天便不见了。 她等了一年，一年之后齐天傲回来参加春闱，两人再次见面，天雷勾动地火，便直接做成了好事。 她要齐天傲去家里求婚。 那时候，因为安宁公主的关系，顾和魁不得皇帝喜爱，定国公府也处于衰败之中，而齐天傲高中了榜眼，只要去求婚，家里便会重新考虑。 可这时，齐天傲却说，家中老母已经让他成亲，他已经娶妻。 随后又对天发誓说心中只爱她一人。 那个时候，她心中爱极了他，两人又已经是那种关系，她根本不可能再嫁给别人。 便下了决心，要跟着齐天傲走。 便是私奔，也要跟着齐天傲走。 恰好，她那庶妹一直窥视着她的婚事，想要破坏掉取而代之，她便干脆顺着那庶妹的安排，让齐天傲帮忙，离开了兰家。 跟着齐天傲下了江南。 就这么，没名没分的十九年。 被那齐老夫人下了绝子汤，养着那占着她位置女人的女儿，在齐夫人身边安插人手，引着齐夫人往嚣张无畏的路上走。 她一点点的将齐天傲的心都收拢，一点点的让齐夫人犯上了大错。 不光是行为处事跋扈，还开始养野男人。 只是，她没想到，帮忙她将这事给捅破的，居然是荣宁郡主。 顾家的六姑娘。 二十年。 有时候她也会想，若是不跟着齐天傲出来，而是嫁给那顾五爷，这一辈子，也许就是另外一个活法。 那顾五爷虽然不及齐天傲位高权重，但好歹也是正头夫人。 “夫人，夫人。” 旁边的丫鬟低声唤了两声，将兰琴从那恍惚中唤回了神。 “何事。”打了个哈欠，挥退了喜婆，让丫鬟继续上妆，兰琴问道。 “京城兰家来人了，说是兰家二爷，您的堂兄，说是给您贺喜，送了厚礼过来。”丫鬟低头凑在了兰琴耳边道。 兰琴唇角翘的更高了，淡声道：“引去总督府，让老爷招呼招呼。” 和她绝交了十九年的兰府，便是她送信回去也将信丢出来的兰府。 现在居然派了二老爷过来贺喜。 这是正是承认了她，承认了江南总督是他们兰家的女婿。 是了，现在，她也是正头夫人了。 一品大员江南总督的夫人。 她养大的女儿，将要嫁给五皇子做五皇子妃，以后，还会是皇后。 人生的选择，她并没有走错。 “夫人，要着衣了，轿子已经出来，老爷亲自来迎娶您了。”一旁的嬷嬷叫了一声，扶着兰琴站了起来。 兰琴傲然抬起了头，让人将嫁衣穿上。 今儿，可真是个好天气。 第767章 嫁不成 第767章嫁不成 一大早的，江南总督齐府的大门便打开了。 鲜艳的红绸挂满了树梢，整个府邸一片喜气洋洋。 辰时起，宾客便已经开始上门，各式的马车将街口都给堵住，那装着礼物的箱子亦排出了偏门口。 站在偏门迎客接礼的管家连礼单都没有时间念，只能直接念出送礼的人家。 纪砚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听了半晌都没听到寒家的名字，唇角不觉勾了一下，和随在他身后的叶家大爷打着招呼，一起走进了门。 因为总督总是做了三年就走，杭州是有专门的江南总督府，以供总督居住。 不过齐天傲并没有住那个官府配置的宅子，而是另外买了一个大宅子住了进去。 这个宅子早年也是江南豪族所有，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前头迎客的主院更是雄伟气派。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多，宴席在前头也分做了三处。 一处是专门的官吏，一处是当地名士，一处则是商贾之家。 纪家本是江南第一的豪族，可是百年前战败后只留了一支而已，如今靠着海商起来，结交的，也多是商贾。 纪砚便推了那引他去名士之处的管事好意，转而在商贾之处坐了，四下看了看。 “我估摸着，寒家只怕不会来人了。”旁边的叶大爷低声道。 这么多天了，不光寒家海船没有消息，那左道的东海水师也了无音讯，先头还只是齐天傲的手下说，后来连齐天傲自己都跟那郡主侍卫队长说，郡主出事，十有八九跟寒家和左道有关。 虽然那话是私下说的，可抵不住那侍卫队长着实是个粗人，前儿从通州回来这头听了话，那头便又去找了寒澈，将寒澈又给堵在了大街上，扯着嗓子喊，说江南总督说的，你们寒家勾结了东海水师，将郡主给害了！ 当时寒澈气得，那般温雅的一个男人直接爆了粗口。 这么明晃晃的要给寒家按上罪名，寒家要来，那可真不是寒澈了。 不过现在，寒渊和寒战没有音讯，光寒澈一人，也无法跟齐天傲对抗，便是杭州那些交好的官吏，现在都开始跟寒家避嫌。 “哎，这次，寒家只怕真的讨不了好了。”旁边一个海商低声道。 以如今发展来看，明眼人都知道，这寒家的船队只怕是遭到了左道的袭击，二十艘战船啊，那寒渊再是厉害，只怕都难以抵挡。 何况，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而齐天傲肯定在这里面插了一脚，这是准备着落井下石，将寒家吞了的节奏。 唯一不大明白的，便是齐天傲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左道给捅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哎，你说，这齐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大爷又捅了一下纪砚，低声道：“这指使着郡主的人去找寒家的麻烦，我明白，可去找东海水师又是为何？” 都是江南的官，不是都官官相护的嘛？ 要不，左道都抢了几年了，也没见齐天傲出个声。 纪砚淡淡一笑，道：“这大人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着？就比如今儿这娶亲，听闻齐夫人在金陵可是养了小倌有些日子了，咱们大人不也能忍住？” 齐夫人出那事，自家二弟正好在金陵，全程观看后回来告诉了他。 当时，他只觉得齐天傲不应该不知道齐夫人做的那些事，那般厉害的一个人，自己老婆这么肆无忌惮的偷人，他能不知道？ 以前不说，只怕是因为不好说。 怎么说，怎么做，他齐天傲都逃不出一个被人嘲笑的结果。 现在由郡主和五皇子挑出来，他再这么一做，反而成了一个苦主，现如今马上将姨娘作为正室明媒正娶，都没人说什么。 这心机。 这次寒家之事，他敢这么做，便是有万全的把握。 可以将寒家和左道彻底抹黑，再也翻不了身。 杭州这些海商不了解，可他是让二弟专门在金陵摸过底的。 那东海水师可和齐天傲向来不和，和金陵的原班水师人马也一直不和。 这次，齐天傲只怕是要一箭双雕。 只不知道，他背后的底牌是什么？ 还有，他是否知道那天海外起了大浪，不光是寒家的船，只怕左道的船也会受影响。 要是两边的船都沉了…… 寒家还真说不清楚了。 “哎，咱们啊，还是好生巴结下齐大人，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海。”叶大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 “来了，来了，新郎迎了新娘来了！” 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宾客里有人便叫着看热闹去，一众人纷纷起身的往主院涌去。 纪砚亦跟着起身，随着那群人走到正院。 正院里挤满了大声贺喜的宾客，中间空了一条通道，齐天傲一身红衣，正牵着身着大红嫁衣头盖红盖头的新娘缓步而来。 他满面红光，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哈哈大笑的和两边宾客回应着。 那模样，真真的像是个刚娶妻的少年郎。 宾客们的贺喜声便更热闹了，拥了两人往正堂上走。 正堂上，齐老夫人端坐在上座，面带喜色，眼中却是晦暗莫名的看着那喜气洋洋牵着心爱之人走上来的儿子。 等两人走进正堂，便有喜公引着两人站好，高声宣告一拜天地。 拜完之后，又引了两人对着齐老夫人站好，高喊一声二拜高堂。 两人跪在了齐老夫人的面前，刚弯了腰，准备磕头。 突然，那外头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有人惊叫，有人惨叫，还有砰砰砰的声响。 齐天傲眉头一皱，侧头向自己手下看去，旁边立时有人冲了出去。 可刚冲出去没有多久，就听得咻的一声，那人从半空中飞了过来，正正的摔在了齐天傲和齐老夫人之间。 满堂的宾客大叫出声，往两边散去。 齐老夫人则是愣了眼的，看着摔在地上之人的鲜血溅满了她的裙角，片刻之后才发出了一声惊叫。 齐天傲怒然起身，先扶起了兰琴，再转头看去。 就见在那宾客们纷纷闪开让出的一条通道上，几十个腰刀出鞘的侍卫拳打脚踢的将齐府的下人侍卫给揍开。 而走在最前面，一边低头擦手一边缓步而来的，是一个身材挺拔如同出鞘之剑，眉目俊美却满是寒霜冷意，一步，便带起了肃杀之意，一步，便让两边花枝都颤抖而落的男人。 </a> 第768章 鄙视的就是你 第768章鄙视的就是你 “老爷，老爷！” 门口迎客的管事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追着那群人喊：“老爷，有人闯进门来了！” 他这一嗓子，倒是让满院子都静了静。 随后，又是各种人被砸出去的声音。 齐天傲面色煞白，看着旁边随从又冲出一个，然后，那当先的男人一挥手，便将那人又给砸了回来。 这次，是直接砸在了他的脚底下。 那男人脚步不见怎么快，一步却能上前好些距离，如同闲庭信步般的，一边丢人，一边，便走到了正堂前。 抬起了头，将丢人的手擦干净了，手帕对地上一丢，男人冷声道：“齐大人好性子，这亲娶得可热闹。” “大人，大人！这人，这人好生无礼，名都没报，就直接冲进来，见人就打！”那管事的这才追了上来，煞白着脸叫道。 先头齐天傲迎了亲进来，大门就没有关，他们还正在给贺喜的人发糖，就冲过来几十匹马，马上之人直接飞掠下来，一声都不说的，见人就打，就这么冲了进来。 他一愣神之时，就被丢在后面了。 齐天傲瞪了那管事一眼，看向男人道：“既然知道本官娶亲，你这是何意？” “何意？”男人冷峻的眉头一挑，声音冷森森的道：“我妹子如今下落不明，你这个江南总督不说派人出去找，反而在这里大肆宴客，你说，我是何意？” 齐天傲一怔，不觉仔细看了面前这男子一眼，沉声道：“阁下莫非是西北大将军？” 他这话一问，旁边顿时又安静下来。 便是在江南，也没人不知道西北大将军。 那甘州请愿团晃荡到了荆州，甘州之战整个荆州都知道，而荆州和江南不过一江之隔，来往的商人再一流传，连杭州的说书人都以甘州之战为蓝本写了话本。 西北大将军，那可是战神一般的人物！ 便是有罗大将军通敌，便是有人打开城门放柔然人进来，也依然歼灭了十万柔然人，守住了甘州。 如今，更是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 这样的人，居然从甘州跑到了杭州？ 看着那只是站在那，便杀气四溢，无形的压力让周围的人一退再退，凛凛然剑削刀峻般的男人，纪砚的心头猛的一跳，打了个冷战。 他想起来了，这西北大将军，人们只念着他是勇猛无双，战无不胜的战神，却少有人会想起他另外一个身份。 他是超一品定国公，荣宁郡主的哥哥！ 是了，这便是齐天傲的目的了！ 从郡主出事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这大将军就能从甘州过来，可见是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这已经充分说明，大将军很是在乎他妹子。 而在那些流传甚广的传闻里，大将军可不是一个讲道理温文有礼的君子，那是一个不对付，就直接砍了人再说的粗直武将。 要是知道郡主之死跟寒家有关，只怕直接带人去杀了寒澈都有可能。 而齐天傲，却是可以完全撇清了。 好毒的心机！ 抬眸，冷冷的看向齐天傲，秦陌寒冷声道：“看样子，你是知道我会来。” 齐天傲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眼便换上了哀色，道：“顾大将军，郡主之事，本官深表同情，但是，本官早就说了，郡主这事，本是因为寒家居心叵测，引了郡主上船出海，结果遭遇海匪袭击，才遭遇不测……” “我知道。”秦陌寒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齐大人这话已经跟我那手下说了，还说，那海匪就是东海水师左道所扮。” 齐天傲微微一怔，没有想到秦陌寒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说，心念一转，道：“顾大将军只怕误会了，本官只是说……” “没什么误会，你想要张奇递给我的话，我都听到了。”秦陌寒冷笑一声，抬步上前一步。 只一步，那正堂里的喜婆喜公和下人们便脸色煞白的往两边退。 齐天傲脸色也不觉一变，身形一动，将兰琴掩在了身后，挡住了对面男人身上那凛然杀意。 心头，掠过了一丝不安。 “东海水师的人一个不见，你想怎么说都可以。”秦陌寒抬步上了正堂台阶，视线在正堂里的人身上冷冷一扫，淡声道：“你是江南总督，这里的事都归你管，我妹子在你的辖地出了事，你不说赶紧想办法找人，却早早的推人出来顶罪，自个开开心心的办喜事……” 声音微微一顿，秦陌寒脸色若冰的道：“齐大人，这让我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齐天傲一愣，心道难不成你妹子死了，我这杭州城就得都陪着你，我连娶亲都不成了？ 可这话他可不能说。 本来他在这个时候娶亲也是想着秦陌寒不会这么快就到，杭州和甘州可是有几千里之遥…… 可他这么快赶到，也就说明，在这个大将军的心中，荣宁郡主这个妹子的分量的确非常重。 这样…… 眼珠转悠了一下，齐天傲道：“大将军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 “既然能理解，那便不要再多事，点齐你杭州府的兵马，我要带出去找人。”秦陌寒再度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更加安静了。 齐天傲那脸色可就有些绷不住了。 齐老夫人半响才回过神来，正好听得秦陌寒那话，虽然心里也并不是很情愿举办这个婚礼，可这样明晃晃的……她可忍受不了。 当下站起身，将拐杖在地上猛力一点，厉声喝道：“尔是何人！竟然敢如此对待我齐府！你当这杭州府这江南总督府是什么地方！” 她儿子可是江南总督，这江南最大的官！ 秦陌寒低眸扫了她一眼（她太矮），冷冷一笑道：“我是何人？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齐天傲的话？” “大将军！我敬重你为国为民守住甘州，可不是让你如此……”齐天傲怒道。 “既然知道老子抛头颅洒热血的守甘州，你******还敢害我妹子！”秦陌寒打断他话的声音低沉平缓，连骂人的那三个字都不带一些起伏。 可随着他的话，周围的温度却一下子降低了下去。 白日灼灼之中，空气里，浮动起了淡淡的冰霜。 第769章 威逼 第769章威逼 齐天傲脸色一变，就听得身后噗通一声。 齐老夫人受不住那勃然而发的冷气，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而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瑟瑟发抖，便是他身边的亲随亦白了脸色，握住兵器的手都在颤抖。 被他掩在身后的兰琴用手抓住了他背部的衣服，才能勉强站住身子。 不过，她抓着的那人也没有好到哪去。 虽然人还站着，那身子也在微微打着战抖。 那是杀气，从千军万马中，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齐天傲脑中突然冒起了那些传说中的话，他本以为那些说法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而已。 现在才明白，那些传言其实还说小了。 能在那等局势下转败为胜，还杀了柔然十万铁骑的人，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他现在才明白。 心里不觉冒起了一丝凉意。 也许，他失误了，做错了。 他只以为这西北大将军是个莽汉，是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否则，怎么会接任甘州一年，还让罗老将军的人开了城门，连自己都差点完蛋。 可没有想到，就算没有脑子，这家伙的实力也很恐怖，而且，这人，看样子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东海水师找不到人，居然就能直接过来找他要人…… 脑中一闪，齐天傲顶着那杀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道：“大将军这话是何意？” 就算他这个时候办喜事碍了他的眼，也不能说他害了荣宁郡主啊？ 难道，这人知道了什么？ “齐大人，装什么装啊！”秦陌寒一挥手，便有手下将一个人给丢了出来，正是当时给张奇报信的那管事。 那人本是齐天傲手下得力的管事，要不也不会送去服侍五皇子，更不会让他出面去告知郡主的人，只是这人一大早的就不见了，当时还以为是婚礼事情多办事去了，居然是，被人给抓走了？ 齐天傲的脸色更沉的道：“大将军，你搅乱我的婚事，吓唬我的家人，现在还私下抓了我的下人，便是你位高权重，这么做也过了吧？” 秦陌寒冷哼了一声道：“齐大人也知道过了？那你可知道前几天，就在你的杭州城，有袁家余孽抓了我妹子的贴身丫鬟。” “你说什么？”齐天傲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手下属官。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那属官脸色微白的点了点头。 这事一出，郡主的人便告上了总督衙门，说是郡主的贴身丫鬟被人抓了，只是他想着齐天傲的婚事就在这几天，一个丫鬟而已，能出多大的事，便不过是敷衍了事。 齐天傲的心底猛的一沉，暗道了声不好。 “齐大人应该知道，袁家可是被满门抄斩的，如今，袁家余孽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杭州行走不说，还能动用那么多人手抓人，若不是你齐大人默许，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秦陌寒冷笑着，踢了那管家一脚，道：“还有这人，出事不过两日，你连海船都没有派出去，便让这人传话过来说，我妹子出事，海船沉了，我妹子死了，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心急，抓了这人问了问，当时五皇子是昏迷中，他根本不是从五皇子嘴里听说，不过是听从了你的吩咐前来传信，我倒想问问齐大人，你是有神仙眼嘛？” 齐天傲定了定神，道：“大将军，这可是无妄之罪，这事本就是五皇子的随从说的，当时，可不光本官一个人听到。” “那随从呢，人交出来。”秦陌寒冷笑一声道：“我倒要问问他，我五十个精锐手下都护不住，他们几个倒是怎么能带着五皇子独自逃生的！” 齐天傲心头一颤，总算明白自己********了。 是了，那郡主的侍卫队长，他只觉得对方粗鲁好忽悠，却疏忽掉了，郡主的侍卫，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西北军。 当时在船上，五皇子带着几个随从能逃生，而郡主居然不能逃生…… 定了定神，齐天傲脸色很是诚恳的道：“这个的确有问题，不过，寒家一向心怀不轨，只怕是寒家故意留了郡主在船上也说不得，来人，去将人带来，让大将军好生问问。” 挥手让手下去带人，齐天傲接道：“大将军远道而来，心情焦急本官可以理解，只是，也希望大将军知道，本官真的……” “将军！将军！”远处有人疾冲进来，一连声的呼唤打断了齐天傲的煽情。 齐天傲不悦的看过去，就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带着寒澈冲了进来。 那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指着寒澈道：“大将军，这便是寒家之人，便是他们，害了郡主！” “我****了个狗！姓齐的！闭上你的……”寒澈冲口便骂道。 狗嘴两字在秦陌寒冷冷扫过来的视线里，嗖的一下憋了回去。 靠，这人，跟先前所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么重的杀气…… “将军！郡主找到了！”先头那侍卫直接冲到秦陌寒身边，指着寒澈大声叫道：“他说，郡主被冲到了大江入海口的海岛上，寒家的船已经找到人了！” 秦陌寒面色一喜，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寒澈的衣领将他半拎了起来，厉声道：“说实话！要是敢有半句隐瞒，老子拆了你的寒家，灭了你九族！” 寒澈下意识的便打了个寒颤，颤声道：“是真的，在下刚收到的消息，已经找到郡主了，郡主受了些伤，但是身子没有大碍，郡主说，当时船遇到了大浪，她被五皇子的随从给丢下了海，幸好有贴身侍卫相救，才得以保命，被海浪冲到了入海口那边的岛上，如今，我的人已经送她去扬州养伤。” 秦陌寒的眼睛一瞪，冷声道：“为何这么久才找到？你莫不是知道我来了，故意骗我！” “我，我也是前几日才收到消息，听说那时候在海上起了大浪，便想着，莫不是冲到了远处，这才派船去远处搜索。”寒澈的眼眶微红，道：“大将军若是不信，只去扬州看看便知，反正，我也跑不了，我寒家，我寒家的船队，只怕这次都遭了难。” “好！”秦陌寒将寒澈的衣领一松，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若是我妹子无事，我会谢你，但若是我妹子有事……” 说着，将寒澈一推，秦陌寒转身看向了齐天傲，声寒彻骨的道：“齐大人，可否将那随从给我交出来！” 第770章 狗咬狗 第770章狗咬狗 从那侍卫说第一句，齐天傲心里便道了一声完了。 再向四周一看，便发现秦陌寒带来的人已经控制住了正堂，但凡他的人有动作，都会被察觉。 心头不觉有些发慌。 下意识的，便向宾客人群里望去。 那人，那人明明说过，郡主肯定是死了的！ 为何，为何郡主还活着！ 郡主活着，那他就成了一个笑话，成了一个…… 不，不，这事他不能扛！ 齐天傲眼中闪过狠色，厉声道：“来人，速去将那人抓来，好好审问，为何要残害郡主！” 五皇子，对不住了！ 你是皇子，便是再大的错，这西北大将军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可我齐家满门，我好不容易才爬到的位置，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好日子，可不能因为这个而毁了！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秦陌寒冷声道：“跟着去，别让人灭了口。” 他身后的侍卫也应了一声，立时有几人跟上了那人。 只不过他们还没走到月门，那边已经有人带了那随从过来，刚过月门，那随从便大叫道：“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是听从齐大人吩咐，是齐大人让我们混进五皇子的随从里，是齐大人让我们动手的，也是齐大人让我这么说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叫了两句，突的惨叫一声，口中喷溅出黑血，人便倒地而亡。 站在月门周围的宾客们嗖的一下便往旁边散了开去。 事到如今，谁都知道这事大了！ 这西北大将军明显是个不讲理以势压人，老子不爽你婚都不能结的莽汉。 但是人家有实力这么嚣张啊！ 而且现在再出这么一出，这齐天傲只怕洗不干净了。 看了那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的随从，听到侍卫上前来报说那人被毒死了。 秦陌寒缓缓转头看向了齐天傲。 正堂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先前觉得燥热出一身汗的厚重礼服，这个时候，都被刺骨的寒意给渗透。 齐天傲脸色煞白，却依然镇定的道：“大将军，这是有人陷害，我若是真有心杀人灭口，怎么会有机会让他这么说？而且，不过这么一点时间，这人又是从何处知道您来了，郡主没死呢？” 见秦陌寒面色微动，齐天傲接道：“大将军，本官受小人蛊惑，对郡主之事的确有失察之责，但是，本官真的没有害郡主！本官一定彻查此事，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是嘛？”秦陌寒冷冷一笑道：“你承认以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什么都没做，便定了我妹子的生死？” 齐天傲一愣，心道，你可不可以按照常理出牌，别这么给我歪楼！ 脸上却是一片正气的道：“实在是因为是五皇子之人所言，本官不能不信，再说，寒家一向居心不轨……” “齐大人，你这话我不爱听了啊！你就直说，你窥视我家财产，想着法子想夺我家的钱财好了！要不，这船刚出去，五皇子一回来，你就去我家码头查货？你怎么就认定了我家的货没有上船？你怎么就认定了东海水师一定是跟我寒家船队碰上了？你怎么就认定了，我大哥三弟再也回不来！”寒澈双目通红的道：“齐大人，我寒家一介草民，可是草民也是这大楚的百姓，我就不信这朝廷没地方说理了！” 听着寒澈说话，秦陌寒看着齐天傲的眼神越来越冷，森寒之中又带上了原来如此的讥讽。 齐天傲眼睛微闭了一下，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的道：“大将军，郡主如今无事，大将军您不先去看看？” 秦陌寒扫了一眼那地上的随从，再看了一眼寒澈，眼中带上了一点犹豫。 齐天傲赶紧道：“大将军，只要你问过郡主，便知道本官跟这事真的无关，至于寒家，您听过之后再做定夺也无妨，只本官申明，对属下之百姓，绝对是一视同仁，绝对没有寒三公子说的意思！” “齐大人这话说得对，大将军，烦请先去确认姐姐是否安好，这边，我自然会给姐姐一个交代。” 人群后面响起了一个虚弱却仍然清亮的声音。 随着几个人将人群拨开，一个姿容绝美的少年带着几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面容还带着病态的苍白，双目通红，脸上怒意满溢，恶狠狠的盯着齐天傲。 可这也无碍他那绝美风姿，行走之间，已是夺去了一切目光和视线。 “你是？”秦陌寒一怔。 “楚铮见过定国公。”到得正堂前，楚铮对着秦陌寒弯腰一礼。 齐天傲心一突，猛然想到秦陌寒身上不光有那一品西北大将军的职位，更是超一品的定国公。 按说，他一进来，他便要行礼的。 这念头不过一晃，便被五皇子怎么来了的惊惧给压制下去了。 那人不是说，早已经将五皇子送走了吗？ 秦陌寒侧身微闪，只受了楚铮半礼，便抱拳回礼道：“原来是五皇子殿下。” 说着，视线对隐在楚铮后面的那个少年一转，然后再看一眼。 最后干脆上前一步，看着那少年，道：“我好像见过你。” 少年长相亦很是俊美，让人看了第一眼便不会忘记，只是在楚铮旁边便被盖住了光芒而已，被秦陌寒这么细看之下，脸上带上了讪讪之色。 不等少年回答，秦陌寒恍然道：“对了，你是左明！” 在楚瑜的书房见过。 左明忙拱手道：“小人见过定国公大将军！” 秦陌寒指着他，又看了楚铮一眼，脸色阴沉的道：“你们来的正好，这齐大人说，我妹子是被东海水师袭击，可我妹子说，她是被五皇子的随从丢下水，若是我没记错，那东海水师的左道，正是你左家之人吧！” “大将军万不可信此等荒唐之言！我叔叔可是大楚的水师，如何会去做那等海匪之事，这是陷害！”左明忙叫道。 “大将军，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等我查清楚，便回京，任姐姐处置。”楚铮白着脸，低声道。 秦陌寒从鼻间哼了一声道：“五皇子殿下，我妹子当不得你这声姐姐，还请慎言。” 说着，回头看了齐天傲一眼，一挥手，顺手就拎起了寒澈的衣领，秦陌寒拖着他往外走，道：“不管是谁，但凡让我查出我妹子是被谁所害，天王老子我也饶不了他！” （寒澈：你别仗着身高老做这种事啊！！！） 呼啦啦的，那些侍卫们如同来时一样，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刮走。 留下了满院子心神各异的宾主。 第771章 潮起 第771章潮起 风呜幽幽的吹过。 吹得满树枝的红绸都飘了起来。 不过一会，豆大的雨滴便砸落而下。 有机灵的赶紧上前告辞，带了家人便走。 不多会，其余人也纷纷散去。 齐天傲也没有再留人，只是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扯下了身上的红绸，对楚铮道了声请。 引了几人往后堂走。 纪砚依在长廊柱子后面，将全部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直到楚铮几人的背影都消失在了门口，方翘起唇角，发出了讥讽的笑声。 那个大将军，到底还是淳朴了一些。 虽然齐天傲这么往五皇子身上推责任被五皇子逮了个正着，但是五皇子毕竟在杭州和齐天傲勾结甚深，大将军这么一走，少不得齐天傲便会找理由和借口来说服五皇子。 这事，最后只怕还是会推个小吏出来顶罪。 只可惜寒家。 寒渊是真真的为了大伙能继续跑海才这么破釜沉舟的做，如今，却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好在，被大将军这么一闹，便是齐天傲能洗白自己，也不敢再继续拿寒家说事。 寒澈算是安全了，虽然损失巨大。 剩下的也算保住了。 只是以后，以后怎么办？ “不走嘛？”叶大爷从旁边走过，拉了纪砚一下。 “走。”纪砚站直了身子，跟着叶大爷往外走。 “哎……”走到门口，叶大爷长叹一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对纪砚拱手一礼后，便去找自家的马车。 纪砚站在门口看了下天，将衣袖对头上一挡，便准备冒雨冲出去。 抬脚之时，又觉得不对，回头看了内院一眼。 在内院里面，靠近那正堂的拐角处，正施施然的走出一人。 张着一副看过就忘的大众脸，眼角带笑，脚步悠然。 纪砚心头一怔，忙转回头，快步冲了出去，去找自己骑来的马。 雨越下越大，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而齐府的下人被秦陌寒的人揍得起不了身，也没有人主持，后头的女眷一出来，便更加混乱起来。 少不得便有磕碰嘴角。 王爷站在廊下看着，纸扇轻敲着下巴，脸上带了一丝淡笑。 那笑容看得他身边的手下心尖都颤了一下，低声道：“爷，您看？” “让庄子的人都回来，不用查了，小心点，别被人追踪到了痕迹。”王爷噙了一丝笑道。 “爷的意思？”手下愣了一下，问了一声后便忙点头，躬身退走。 王爷瞟了一眼另外一个手下，道：“不明白？” “小的愚钝。”那手下低着头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庄子那里，只怕是露了痕迹，被左家人给找到了。”王爷呵呵一笑，道：“所以啊，我还是喜欢聪明人。” 难怪两天前那人听得消息便离开了杭州，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 这是在接到海上起了大浪后，便判断出左道的船只怕也出了问题。 左道和寒家的船都没了，以前的计划也不能用了。 假若大将军找不到左道，那怒气便会要另外找人发泄，以大将军那脾气，说不定便会迁怒到齐天傲身上。 这不，果然这大将军早上进的城，问了人便直接杀过来了，根本不顾忌齐府在娶亲。 一点面子都不给齐天傲。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大将军居然起了疑心。 也是，这大将军本身武功卓绝，手下自然也是能人辈出，怎么就让五皇子带人逃了，他那些手下却逃不出来呢？ 到底，是他们小看了那些侍卫的能力，还有大将军对自己手下的信心。 那人，只怕在那一瞬间便做了决定。 抛弃齐天傲，用齐天傲吸引别人的目光。 而楚铮这家伙也是个厉害的，居然勾搭上了左家人。 当时听到说左夫人不见了，他心里便有咯噔，现在想来，那左道出去之前，一定有跟左夫人交代什么，比如火炮。 而左夫人定然也是知道了不对，所以偷偷的去找了左家人。 在他们的计划里，左道活着，郡主死了，左道活着，便是知道火炮，为了保护自己，也不会说出他们来，而郡主死了，大将军怎么都会将事情查下去。 只要查出东海水师真的抢了寒家的船，左道便百口莫辩。 可现在，左道的二十艘战船不见了。 郡主，却活了！ 这下，不光齐天傲被动，五皇子更是被动。 那郡主，可是被五皇子的人给丢下去的。 那人虽然没有想到郡主会活着，却已经想到了一旦左道身死，那火炮之事便会引起左家的严查，所以一早便设下这局。 只要一个不对，便让那随从抛出齐天傲，然后便死。 而这个时候，五皇子在带着左家人出现，便可以以配合左家查事之由，洗干净自己，同时得到左家的好感。 这样，五皇子虽然会损失一些大将军的关系和齐天傲的支持，但是说不定便能得到左家的支持。 要知道，在楚瑜心中，只怕左家的重量可要比大将军重。 五皇子的位置，只会更稳。 真真是好心机，好谋划。 便是这样的劣势都能借机利用。 只是，少不得他也要牺牲一点东西。 送火炮过去的，和玄幻子勾结的，可都是他的人。 要想不被左家查出来，少不得那些人就得不能出声，彻底断了线索。 “这样可不好啊，我不愿意呢。”王爷低低的呢喃一声，扬眉，对着那倾泻而下的大雨一笑，转身道：“我们走吧。” “爷？”手下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不过唤了一声后，便不再出声，沉默的跟在了王爷的身后。 听得他低声交代几句后，点头，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阴影里。 走了几步，王爷无奈般的摇头叹息了一声：“哎，天不助我啊。” 怎么就在那时候起了那么大的风浪，让左道都回不来，而那郡主居然没有被玄幻子杀死呢！ “爷，雨大了，坐马车吧？”手下撑了伞道。 在一直少雨，连太湖地区都开始干旱之后，突如其来的，江南下起了暴雨。 这一下，便是一个多月。 而杭州城里，这一个多月的气氛比那狂风暴雨更甚。 一直到两个月后灾情爆发。 因为大雨，江南那些快要成熟的稻子，大半都被淹死在了田里。 有些地区甚至颗粒无收。 杭州城里的暗涌才暂时沉默下来。 </a> 第772章 疑心渐起 第772章疑心渐起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热，不过六月中，便穿着薄衫都觉得燥。 御书房的门窗大开着，太监宫女们都站在了长廊之外。 宽大的屋子里，除了楚瑜和静立一旁的卫昭，不过一个执扇的少年。 楚瑜手指挑动着桌上薄薄一张信纸，声音里带了疏懒的道：“这事，你怎么看？” “江南之地，再不能放任下去。”卫昭低垂着头，声音平稳的道：“此事，针对的并非是荣宁郡主，也不是寒哥儿，针对的，只怕是皇上您。” “哦？”楚瑜挑了下眉头，道：“怎生说？” “皇上，这信上说寒哥儿初六到的杭州，然后便往扬州而去，到今日连十日都没过，您这的消息都还刚到，这追责寒哥儿私下离开属地并且威胁江南官员的折子就上来了。”卫昭淡淡一笑道：“这些人，是不将寒哥儿弄死不死心啊。” 楚瑜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深的道：“不过，寒哥儿这次也的确有些过分，驻边大将无令不得离开，他这可好，从甘州跑到杭州，还一点信都没有。” 卫昭抬起了头，面带微笑的道：“其实，臣应该恭喜皇上。” “哦？”楚瑜笑问。 “寒哥儿个是个重情义的，先定国公只留了这么一点血脉，冲着这点情义，寒哥儿明知道会被人质问也要跑过去追寻郡主的下落，而皇上对寒哥儿何止再造之恩？”卫昭笑意浅浅，眼神清澈，声音虽淡，内里蕴含的意思却多。 让楚瑜翻着信张的手都停了一下，沉了声音道：“你意思是说，左家和那齐天傲都另外有心思？” 秦陌寒为了顾和魁的情，对顾欣悦这般掏心掏肺的好，而自己对他不光有扶持之恩，当初还有救命之情，一旦有事，不管有没有诏令，秦陌寒都会不顾一切的前来相助。 但是，出现没有诏令调集军队的情况，唯有宫乱。 皇子逼宫！ 他才刚登上皇位，这皇上的瘾还没过够，自然容不得下面的儿子有什么想法，几个儿子虽然年纪大了，也根本没有让他们参政的意思，连出宫开府都没同意。 只不过，他虽然这么想，下面的臣子可不这么想，就算他将淑妃都降级成了淑嫔，京城里依然暗潮涌动。 当时左广成便建议，老这么关着也不好，不如让皇子们出去，与其让皇子们联合起来对付他，不如让那些皇子们自己争斗个够。 所以当楚铮献上了从母族那里得来的秘药，让他很是欢心之时，便同意了让他下江南，也算历练一二。 这才放出去呢，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而且，左明居然也跟他走在了一起。 “有没有心思，臣不敢说，臣只知道，如今，甘州依然一片混乱，那些人在这个时候将寒哥儿弄到杭州，再用此事攻击寒哥儿，为的就是想让皇上跟寒哥儿君臣离心，其心可诛！”卫昭的脸色微沉，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说到后面四个字更是一字一字的说出。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让那微垂了头摇扇子的少年都打了个冷战。 楚瑜回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他出去，等人走后才道：“你说的，朕自然也明白。” 卫昭淡笑没有出声，心下只道，你非常明白，不过心底到底是忌讳着秦陌寒而已。 楚瑜低眸看着那张信纸，心里心念转动。 没了人扇风，房间里静寂无声，那燥热便又涌了上来。 楚瑜拉了一下衣领，让衣襟散开一些，心头不觉有些烦闷，想着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吃喝玩乐的皇帝嘛？ 江南之事，他都没有想去管了！ “对了，那吴星宇，可问出什么了？”眉头皱了一下，楚瑜扬声问道。 从外面阴影下出来了一个黑衣人，低头道：“他已经承认，那些账册是真的，以前的钱是给了徐家，后来的部分，则是给了江南总督齐大人。” 楚瑜挥挥手，那人便又隐身退下。 “皇上，关于这个，臣还有一事禀告。”卫昭眼都没看那黑衣人，低声道。 “说。” “严旭带回来的那些证据和证人，臣派人去查了，那何家的确是在走私私盐，其金额很是可观，一年只怕都有五十余万两的量，参与其中的，不光有当地的盐政史和官员，还有江湖人士，而那些江湖人士，是利用东海水师的船躲过监察。”卫昭沉声道。 他今日本就是为了这事单独求见楚瑜，好嘛，正事没说，楚瑜就给他抛出了这么个炸弹。 你个死寒哥儿，好歹你从甘州走的时候，给个信不行吗？ “五十余万两！”楚瑜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惊讶过后才道：“东海水师？左道？” “是。”卫昭点点头道：“按照目前来看，应该是六年前便开始做了。” “六年前？”楚瑜眉头一翘，随后，便黑了脸色。 六年前，正是他利用了自己的关系，将左道给从甘州弄了出去，送去江南剿匪之后。 在那之前，他得到先帝身边的探子消息，说是在宁波有一个秘密造船厂，先帝很是看重，有次无意间，还说出那里面有可以颠覆这个世界的东西，只要那船厂成了，这天下便无人能夺走。 他派的人好不容易混了进去，可没多久，那船厂便炸毁了。 他的人只送了一张图纸和一张纸条出来，便都死了。 那图纸没人看得懂，纸条上写着，那是一种可以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让一座山都能炸毁的武器。 为了寻找那个玩意，他才将左道给送去了通州。 这混蛋！东西没找到，居然自己走私起了私盐！ 妈的，赚了那么多钱不说分给他点，还跟他哭穷，说什么造船没钱，去年还让户部给他拨了几十万两银子！ “皇上。”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常公公识趣的没有进屋子，只是站在外面，低声道：“西北大将军，私服前来，在外头求见。” 楚瑜神色微变，低头看了那信纸一眼，道：“宣，从暗道进来，别让人看见。” 第773章 告黑状 第773章告黑状 常公公引了秦陌寒从花园后面的小道往御书房走。 压低了声音道：“今儿一早宁尚书便送了暗折过来，皇上的神色便不怎么好，卫大人刚到，便屏退了下人。” 秦陌寒低着头，五感全开的，探索周围的动静，声音极低的道：“可知何事？” “小的只听到一句，说是大将军到了杭州。”常公公说了一声后，便向前几步，身形恭维的在前引路。 再前面，便可以看见御书房的屋顶。 绿树茵绿之中，有黑影闪过。 秦陌寒唇角轻抿了一下，跟着常公公快步往前走。 心中冷笑了一下。 那帮人…… 差一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要不是在扬州袁子苏醒来之后提醒顾欣悦，王爷在京城只怕还有人在，他们还没有想到这一节。 那些人布的局真是一环套一环，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楚瑜性子多疑，在他心中，顾欣悦的安危根本就不是个事，但是秦陌寒居然直接从甘州到了杭州，这就是不顾君危任性而为。 便是事后他做解释，也会在楚瑜心中扎下一根钉子。 他倒是不怕楚瑜会对他怎么样，反正楚瑜那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也一直提防着他。 而且，再是防备，楚瑜也没有别人可用。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让人先说了话，在楚瑜心里有了一个初始印象，说不定就会对顾欣悦产生想法。 那顾欣悦的处境就微妙了。 所以他才快马加鞭的赶到京城，为的就是防那些人的这一招。 御书房外一片静寂，秦陌寒扫了一眼那些树丛里的人，迈步进了书房，将头上披风兜帽一掀，便单膝跪在了楚瑜面前。 “这是作甚？”楚瑜面露惊诧的道，眼中却是掠过一丝冷光。 秦陌寒抬头四下望了一下，道：“我能说嘛？” 呃…… 楚瑜呆了一下，这反应不对啊！转头看了下卫昭，恍然道：“卫昭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秦陌寒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楚瑜。 “什么东西，这么慎重？”楚瑜嗔怪的道了一声，接过那纸，只看了一眼，便惊然而立。 随后又缓缓坐了下去。 卫昭躬身一礼，什么话都没说的，和常公公一起退了出去。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等人一走，楚瑜脸色阴沉的道。 那纸上画的，可不就是那探子送过来的图纸！ “这是从东海水师衙门里搜出来的。”秦陌寒站起了身道。 “什么！”楚瑜怒道：“你去搜了东海水师衙门？” 怒过之后又觉得不对，他当初给左道的可不过是一份拓印件，根本没有手上这份清楚。 “是，我还得知，原金陵水师的陈校尉，送了这图纸上的东西，一共有二十门送给了左道，左道已经全部装上了船，然后带船出海。” 秦陌寒如同没有看到楚瑜脸上那又惊又怒的神色，语速平缓的道：“左道带了那些船出去，是装作海盗，想去抢杭州海商们的船，不过，在袭击之时遇见了大风暴，全部沉在了外海。” “你说清楚点！”楚瑜被轰得一愣一愣的道：“你是说，这东西一直在陈校尉手上，现在陈校尉给了左道，左道却带了去抢劫？” “嗯。”秦陌寒点点头道：“而且，还沉了，二十艘战船，两万水师，全军覆灭。” “你怎么知道！”楚瑜惊道。 从杭州来的密函只提到秦陌寒到了杭州，为的是去找出海后就失踪的荣宁郡主，还大闹了江南总督府。 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关于左道之事，一个字都没提！ 秦陌寒面色踌躇了一下，道：“这个，是这样的，欣悦她在金陵和江南总督的夫人闹得很不愉快，便想找那齐夫人报仇，正好，当时有人指证齐夫人偷人，她便出头去嘲笑了齐夫人，结果有对齐夫人不满的人送来了一个消息，说是那金陵水师的陈校尉跟齐大人关系很好，那人手上有不得了的东西，欣悦没当回事，不过，我的手下却是派人告诉了我。” 楚瑜默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皇上可知道，欣悦这次下江南，一路上都被人害？”秦陌寒没有接着说，反声问道。 顾欣悦在大江遇袭之事，他已经派人密告了楚瑜，也派人警告了安国公，可是楚瑜这里确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来，在他心里，便是这点面子，都没有想给顾欣悦。 楚瑜眼睛闪了闪，淡声道：“这不是没事嘛？那丫头怎样？” 船都沉了，人还能被吹去海外的岛上…… 秦陌寒低垂了眼眸，道：“人还活着，不过伤得有些重，我让她在扬州修养，等身子好了，再回京城。” “没事就好，这事，到底是怎么出的？”楚瑜随意般的挥挥手，沉声道。 秦陌寒冷冷一笑道：“欣悦贪玩，到了杭州，被五皇子说动，想要出海，便借用了当地海商的船出去，可第二日，五皇子回来了，欣悦却没有回来，那五皇子的随从还说，他们的船被东海水师扮成的海匪袭击，欣悦被左道的人杀了。” 楚瑜的脸彻底的沉了，沉声道：“说下去。” “当时，是齐天傲带着那随从，当着我手下，还有杭州知州等人的面说的，当时欣悦出海不过两日，那杭州海商的船刚开始出去找人，齐天傲便这么说，我手下觉得不对，便派人传信给我。” 秦陌寒眼眸一抬，眼眶带了一点湿意，低声道：“皇上，国公爷待我恩重如山，他就这么一点血脉，本来，国公爷的意思，是让我娶了欣悦，可现在，现在……” 声音顿了一下，长吸了一口气，秦陌寒接道：“我知道皇上的难处，可是，若是欣悦出事，我便是到了地下，也没脸见国公爷。” 楚瑜脸上终是带了丝讪讪，道：“朕知道，你这孩子是个重情意的。” “不过走到一半，我却觉得不对。”秦陌寒抹了下眼角，道：“我那手下说，五皇子的随从不过几人，可跟着欣悦上船的侍卫却有五十人，我的人我知道，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是也不可能比不过五皇子的那些随从，怎么五皇子逃了，欣悦却被杀了？而且，人都没去找，便这么确定欣悦死了，还直接指着东海水师是海匪，皇上，我是笨，可也再笨，我也觉得不对啊！” 第774章 继续告黑状 第774章继续告黑状 卫昭站在御书房外头，盯着一丛凤仙花研究花的结构。 正盯得头晕，就听得楚瑜在里面喊了声你就是个笨蛋。 挥了挥衣袖，施施然的走开了一些，离御书房更远的地方待着去。 “坐！”楚瑜指着旁边的椅子让秦陌寒坐下，道：“你这个笨蛋，这么明显的坑，你就可以直接跳下去！” “皇上，这也不能怪我，我哪里知道那些弯弯道道，咱们打仗不讲究这些啊！” 秦陌寒不满的道了一声接道：“我就觉得这事不对，这个时候，我遇上了手下派来送信的人，皇上你也知道，我那亲卫，都是冲动鲁莽的，被那齐天傲一忽悠，就冲去找东海水师的麻烦，可东海水师的军营却是空的，战船和人都不见了，左道也不见了，这不就印证了齐天傲的话？我手下一怒之下，便揍了那留守的兵士，砸了那衙门，然后，拿到了那东西，当时那兵士怕被再打，自己说出来了，那是陈校尉前些时候送过去的，说是非常厉害的武器。” “那兵士自个说的？”楚瑜皱了眉问道。 “这个。”秦陌寒眼珠转悠了一下，道：“您知道，我手下，有时候比较冲动，下手比较狠。” 楚瑜斜了他一眼，了然的点头道：“然后呢？” “我手下觉得不对，就下了狠手问，那兵士说，左道已经将那些东西都装上了船，说是出去干票大的。”秦陌寒脸上带了恨色，道：“那兵士说，左道做这事已经做了有几年了，抢了好些海船。” “等等，你说，海匪真是左道？”楚瑜惊讶的道。 “是，我手下问了几个兵士，都是这么说的，还有他们销赃的地方都说了，据说，这么些年下来，总也有上百万两银子了。”秦陌寒点头道。 “这个混蛋！”楚瑜怒气上涌，猛的拍了一下扶手，又压住了气道：“接着说！” “我手下的信上还说，金陵出事后，那陈校尉便去了杭州，后来他们到杭州之时，偶然机会下看到陈校尉和齐天傲来往密切……” 秦陌寒脸色带上了一丝阴冷，道：“皇上，您也知道，我是个不会多想的，这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多想，可我不愿意这么被人设计着当枪使，所以我直接去找齐天傲问，想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谁知，却碰上了五皇子殿下，还有，上次在您这儿见过的左明。” 楚瑜神色一动，秦陌寒已经接道：“五皇子殿下说，他是被人陷害，随从里混进了他人，又说此事交给他和左明，我便是再气，也只能先走，我想着不对，从手下手里拿到东西后，便往京城赶，想着这事还是要跟您说一声。” 说着，便起身。 “你作甚？”楚瑜心头念头急转，见他一躬身便准备往外头走，忙道。 “甘州那里事情还多，现在欣悦没事，那边的事也跟您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秦陌寒冷声道：“罗老头虽然死了，那里的小蚱蜢还多，那些新去的官又不顶事，屁事不会做，正天的和那些牧民闹矛盾，有几个差点就被人打死，结果还要我派人前去保护。” 呃，楚瑜的眼珠有些飘忽。 这事，早先秦陌寒便给他上了折子，那些翰林院过去的官们呢，也上了折子。 翰林院的折子都是说当地民众不服管教，根本不听话，有造反的嫌疑。 秦陌寒的折子更加直接，直道那些官一去就指手画脚，冲着那些灾民就喊收税，这朝廷已经颁布法令说要减税三年，这些官什么意思？ 看得他很是乐呵。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事也不能由着那些翰林院的笨蛋们闹了。 许是他一直对此不出声，才让那些人觉得秦陌寒可以欺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卫昭说这事是冲着他来的，可不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是有人知道船厂那事，也知道他派左道去就是找那武器，所以利用那武器勾起了左道的贪婪之心，借左道的手，杀了荣宁郡主。 不管怎么说，荣宁郡主也是他的外甥女，还是定国公西北大将军的嫡亲妹子。 以寒哥儿那脾气，得知此事必然是暴跳如雷。 寒哥儿这人又是个冲动性子，哪里会想那么多，会顾忌那么多，肯定会冲过去杭州找左道算账。 一个左膀一个右臂，要真打起来，伤了谁，最后都是伤到了他的力量。 最可怕的是，江南可不是寒哥儿的地盘，要是寒哥儿在江南被左道干掉了，那他就真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到那去找这么忠心冲动好控制的猛将去？ 这是左道的船…… 等等。 “等等，你别急着走，我问你，你先头说左道的战船都沉了是怎么回事？”楚瑜对秦陌寒招手道。 “当时欣悦不见了，杭州海商们自发的组织了船队出去找人，那些人找到了欣悦，还找到了漂流过去的两个海船上的人，那两人说，他们的确是遇见了东海水师的船，对方船上还装了非常厉害的武器，几个火球过来，就把他们的船给炸沉了，可当时海上起了大风暴，海浪都起了几十米高，东海水师的船和其余海商的船都被打沉了。” 秦陌寒声音顿了一下，压低了点道：“那两人，我见过之后，就杀了，杀之前我确定了，那火球之事，他们还没来得及跟别人说。” “做的好。”楚瑜连连点头，随后沉了脸道：“那左道是活该！只可惜……” 想了想，楚瑜又道：“你放心，我这就给你写道旨意，甘州那些官，谁要是不服管教，你直接杀了便是，本来你这西北大将军就有直接任免的权利，也就是你……” 叹了口气，楚瑜拿起笔唰唰唰的手书了一道圣旨，拿出玉玺盖上了大印，递给了秦陌寒。 “谢皇上！”秦陌寒躬身一礼，接过圣旨道：“那我先走了，您放心，有我在一日，必然不会让柔然人踏进甘州一步。” 楚瑜笑着挥挥手，待秦陌寒带起帽子大步出门，便扬声让人唤卫昭进来。 看着外头的烈日，楚瑜手指在信纸上轻划了一下。 心中暗道，这天气太热了，也许，他应该考虑傅嫔的建议，去灵山避暑了。 而江南，也是时候换点血了。 对了，卫昭所提，让严旭就任两淮总督，将两淮和江南分割开来，这个建议不错。 盐税也是要好生抓一抓了。 至于齐天傲，既然他最后的选择还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那么，也没有必要留了。 还有左家……果然心思大了起来啊。 </a> 第775章 京东路田庄1 第775章京东路田庄1 七月流火。 江南暴雨连连，京东路却是一片风和日丽。 广袤的田野上，将要成熟的庄稼形成了灿烂的色块。 看着，便让人从心底欢欣。 秦齐拿了一个斗笠戴在了顾欣悦头上，道：“日头太烈，小心些。” 顾欣悦抬头冲他一笑，又回头看去，道：“今年的收成不错，那些早熟的，这几日便收了，我一起带过去。” 秦齐不觉微勾了唇角，站在她身后挡住了阳光，亦抬眼朝那一片金黄看去。 这个庄子是他们在京东路最大的庄子，临海，也靠近冀州。 秦陌寒送信过来说已经给楚瑜说了，顾欣悦伤重要在扬州修养，她便决定让牡丹假扮郡主，自己跟他一起往漠北走。 如今左道已除，海路畅通，他们便从大江入海口往上，本是应该直接去往渤海的码头，靠近胶东半岛的时候，她想起这边庄子的红薯快熟了，便转道，在这里下了船。 如今看她这意思，是想把这里今年的粮食都一股脑的自个带过去。 “还有，你让人，将那些香料分散出去，这两年杭州来的船少，香料的价格一直在涨，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被他一挡，燥热便去了一些，顾欣悦又回头道。 那番人船上的香料基本上都可以做药材用，不过胡椒乳香那些的量实在是有些大，想想寒家的船过些时候回来便能带回大批的，自己也不需要用那么多。 不如趁着现在价格好赶紧卖个高价。 “嗯，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也说了，卖得的钱直接购买粮食布匹等物运往漠北。”秦齐浅笑道。 在扬州，听得江南暴雨连连，她便在扬州附近游走购买粮食布匹等物，说是如此大雨，定然会形成水灾，今年江南的收成只怕不好。 而淮扬等地，亦因为春旱造成了减产。 现在漠北城除了大楚编制里的七万，还有一些不在编制等于私兵的存在，他还另外养着两万血鹰旗和那些高车族人，以东北平原目前的产量来说，根本满足不了。 更何况为了建一人三马的铁骑部队，还需要大量的粮食跟柔然人交换马匹。 这些地方的粮食一旦减产，只怕漠北的军粮就保证不了。 她这是在提前为他做准备。 便是在京东路这里停留，亦是因为此。 江南淮扬减产，今年京东路这边的天气却好，庄子里不光油菜籽盛产，花生芝麻棉花都盛产，小麦的收成也不错，更可喜的是红薯更是丰产。 而且，这周围的田地收成都比往年好些。 连续三年丰产，这里积攒的陈粮可有一大批。 这个时候将香料高价出售，再利用南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将陈粮低价收了，运往漠北。 那，漠北的军粮就有多了，等粮价一提，便可以找柔然人提价去。 “那便好，还有聚宝斋的事……”顾欣悦点点头，又道。 “已经让人去做了，冀州，益州，都去做了。”秦齐伸手从她身后绕过，轻抚着她的眉头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黑山那边多人参灵芝，我多去采些，总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便是她费劲心力，又在扬州修养了大半月，袁子苏的手慢慢恢复，腿却还是无法站立。 每次，她一看到青莲子和袁子苏，那眼中便有挥之不去的痛意。 这让她这些时候一直处于一种焦急紧张状态，逼得自己不停的去想事去做事，在扬州之时就这样，在船上亦不休息。 船舱里的灯都亮了个通宵的画图。 画那些她走过之地的地图。 山川河流，城池小巷。 看得他心尖都在痛，却无法说出阻止的话。 他知道她的心痛，知道若是不找些事来做，若是不想着怎么加强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强大到可以直接碾压那些人，她根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我的姑娘啊…… 明明，那不是她的责任。 是他的失误，亦是青莲子和袁子苏自己的失误。 她却只责怪着自己。 青莲子的眼睛他是没有办法，不过袁子苏的腿，按照青莲子所说，如果有一些灵药，说不定还是有可能恢复如初。 他无法一下做到可以强大到再不犯一点错，再不让她身边的人，她在乎的那些侍卫们受伤牺牲，但是，至少…… 顾欣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拿着，放在唇边轻触了一下，道：“我不是想着他们，我是在想，要怎么做才能……” “姑娘。”秦齐另外一只手将她抱拢进了自己怀中，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低声道：“明儿我们先走吧，能收的你装了，赶不及的让他们送去漠北就是，青爷他们坐马车就好，我带你去看漠北的花，现在这个时候，那边的花开得可漂亮。” 顾欣悦愣了一下，随后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听着那里面沉稳的跳动声，长吁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 我知道，再想报仇，也得一步步的来，要不，我失去的就远不止是青爷的眼睛和袁子苏的腿。 我只是，这心中的郁气太盛…… 太憋屈了！ 真想直接让超脑做出…… “如果是最简单的三发火铳，还有土制火雷，倒是不会影响这个世界的发展，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火药，也有烟花设置，只要加以利用，便可以研究出来。” 刚这么想，脑中便响起了超脑的声音。 顾欣悦那脸上顿时成了囧字。 带了恼怒在脑中道：“为何你不早想到？” “如果确定要做，就去弄些硫磺来。”超脑说了一声后，又滴的一下没了声音。 “怎么了？”见她那脸色一下子多姿多彩起来，秦齐不觉抱紧了她一些，问道。 “呃，我刚又想起了一件事，那火炮，就是左道用的那玩意，其实，我也可以做出相似的东西。”顾欣悦带了些窘意的道。 好吧，超脑这么一说，她便也觉得，其实左道那火炮比起博物馆里的火炮还是差了很多，而且，既然左道都已经用了，她再做也不会影响太大。 大不了，少做点，弄个百来门就好。 但是超脑那家伙既然说了火铳和火雷可以做，那便可以大规模使用，那些东西装备起来。 嘿嘿！ 那啥王爷，那啥楚瑜，你们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第776章 京东路田庄2 第776章京东路田庄2 她双眼一下晶亮炫彩，眉角飞扬，樱唇高翘。 这段时间的压抑都好似飞散了去，让那透过他肩头照在她身上的阳光都带了璀璨之色。 秦齐的眼不觉有一时间的恍然。 下意识的便将她抱紧，将头轻搁在了她头顶上。 听得她在他胸口带了兴奋的道：“虽然只有三发，但是，秦齐啊，要是你精锐铁骑一人带一枝，便是十倍的敌人都不惧！” “嗯。”秦齐轻轻应了一声，脸在她头顶绒毛上蹭了蹭，悬了许久的心，在她细细碎碎的念叨中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那时候，在看到青莲子，才知道她居然被玄幻子给丢下海，差点差点…… 那一刻，他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看着她沉默，看着她脸上笑容都不再起，他的心亦紧抽着痛。 他的姑娘，他那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笑着面对，都能想法子扭转劣势的姑娘。 若是…… “秦齐！”说了好些，却除了嗯嗯没有听到其他的回答，顾欣悦不满的抬头。 正好对上了秦齐看下来的脸。 声音一下噎住，看着那深深隐痛若海，海底波澜涟涟，缱绻缠绵，万般话语都隐在了其中，却是唇角轻勾，带了温柔笑意的面容。 顾欣悦的眼眶一下红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脚尖，去吻他的唇，轻声道：“对不起，秦齐，我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姑娘。”秦齐轻柔的含住了那带了甜美的樱唇，柔声唤了一声。 “咳咳！”远处传来了一阵猛咳。 两人正准备深入的吻顿时停住。 松开秦齐，顾欣悦带了不满的回头看去，见远处树荫里冒出了两白头，啊了一声叫道：“竹先生？菊婆婆？” 叫了一声后又回头往秦齐看去。 “寒哥儿回京就派人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到这里来会我们。”秦齐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带了轻笑的道。 她是临时起意，他们却已经知道她肯定要在这里停。 江南一事，让他们再次意识到，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再是周全，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不说江湖上还有比玄幻子更厉害的存在，便是王爷那不过几日就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让左家什么都没有找出来的力量。 都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完全防范得住的。 唯有把力量集中起来。 “姑娘。”看着竹先生晃悠悠的走近，秦齐低声道：“青莲子也好，袁子苏也好，杜仲，张奇，那些侍卫们，包括我跟寒哥儿，我们有自己的职责和位置，知道危险，也愿意承受，这些，并不需要姑娘来承担。” 这次秦陌寒抽身而走，让左家和王爷对上，让楚瑜去搅合。 但是那些人既然已经盯上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对上。 到时候，少不得会有人死，有人残。 虽然他并不希望顾欣悦面对这种局面，但是…… “我知晓。”顾欣悦握住了他的手，用手心轻轻摩擦着他手掌上的老茧，眼神清澈明亮，声音亦带了透亮的道：“我知晓的，秦齐，我知晓。” 她也曾经是一名战士，深知一旦上了战场，生死便抛之脑后，所以，当初在嘉峪关，两军交战，生死搏杀，秦陌寒和秦齐都受伤甚重，几乎是生死一线，她也只觉得痛心，而没有愧疚。 便是她自己，遭遇了什么，她都不会怨天尤人，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那么也自然要接受这种结果。 只要是堂堂正正的对战。 而这次，之所以这么痛恨，只不过是因为。 青莲子和袁子苏受的屈辱。 为了她所受的那般非人的侮辱。 那般风趣爽朗的青爷…… 便是没了眼珠也依然如同以往一般和人打趣谈笑，好似一点阴霾都没有。 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便越觉得难受。 夜深人静之时，她一闭眼，便似乎能看到玄幻子欺辱青莲子的场面。 那是她压在心底的秘密，无法对人说的，青爷的阴私。 若不是因为她在，若不是想给她留下一条生路，青莲子便是死都不会忍受那般欺辱。 而袁子苏亦是，后来秦陌寒有将那些人说的，袁子苏那两天所受的酷刑说了出来。 那些人，根本不把袁子苏当人，光是酷刑还不够，居然还那般侮辱他，在他心上捅刀子。 皮肉之苦，再痛，好了伤疤都能忘记痛，可是刺在心上的伤口，却是会跟随一辈子。 便是死了，都未必能愈合。 袁子苏虽然言笑如同往常，可是那偶尔闪过的目光，却是让她一见，便心痛难忍。 可，秦齐说的更对。 再是难受，她也无法回溯时间。 唯有像以往那般，让自己更强，更强，尽自己一切的，去保护想要保护住的东西。 这样，无论怎样的结果，都不会留下遗憾。 秦齐慢而轻的反握住了她的手，将那柔嫩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低着头，看着她，缓缓的笑了起来。 是了，这才是我的姑娘。 比那草原上的狼毒花更加明艳，更加坚强，只要有一线阳光，一滴雨露，便能开遍整个草原。 亦开遍了他的心田。 “喂，郡主，我家青莲子呢！”菊婆婆抚了下头，几个轻点便到了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问道。 自家师侄是个笨蛋，自个的心都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守在这丫头的附近，怎么这次居然不见？ “我在这。”远远的，从田埂的另外一头传来了青莲子那带了懒散的声音。 几人回头，就见田埂上正晃悠悠的走来一辆牛拉着的车，车上装满了刚收的棉花，而青莲子就躺在那棉花堆上，头上盖了个斗笠，翘着二郎腿，还随着那牛车的摇晃轻哼着小曲，那模样，看着不知道多惬意。 菊婆婆哼了一声，细看了一下，眼睛便是一缩，几个起步，便直掠到了那牛车前，身形一纵跃上了牛车，掀开他的斗笠，拽着青莲子的耳朵便将他给拎下了车。 “师叔，师叔，别扯了！”青莲子一手捂着耳朵叫道，一手便想去拿回那斗笠。 菊婆婆松开了他的耳朵，将斗笠对后面的竹先生一丢，再一探手便将青莲子给拽了回来，伸手，将他脸上蒙着的冰晶绫给扯掉。 看着那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两个黑洞，菊婆婆怒气冲冲的叫道：“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说着，便回头怒视向了顾欣悦。 第777章 京东路田庄3 第777章京东路田庄3 “是玄幻子干的！姑娘救了我！” 自从眼珠没了，青莲子其他的感觉便灵敏了许多，再加上他刻意的锻炼，对气的掌握更是敏锐。 菊婆婆那怒吼刚出声，他便伸手挡住了她，轻声低喝道。 菊婆婆一愣，转回头道：“玄幻子？就是那个说你始乱终弃，玩弄了他的身心，非要嫁给你的男人？” 青莲子面色微赫，道：“师叔，可不可，不要这么说？” “他怎么能伤得了你！”竹先生本是慢悠悠的走过来，看到青莲子那两黑洞，顿时直掠而至，怒道。 “是啊，三年前，你还赢过他，他怎么可能如此重伤你！”菊婆婆亦叫道。 青莲子苦笑一声道：“这个，他实力的确比我强，他的剑气已经到了无形无踪之地，内力亦是猛增。” 不光剑气，便是他整个人，都能收敛得一丝人气都无，所以在船上，他才没有察觉到玄幻子。 他只感觉到那随从的气，也知晓那人武功不济，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让玄幻子一击得手，而他着急去抓顾欣悦，回避不及又被他伤了一剑。 “怎么可能？”竹先生完全不相信的道：“虽然说你这家伙懒惰，要是多练练肯定比现在强，但是，你这家伙的天赋异禀，那玄幻子我见过，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根本不是什么不出世的天才，无非就是勤奋一些，但是再勤奋，大不了就是和你平手。” “真的，师叔，他身上，一丝人气都没有。”青莲子苦笑道。 “等等。”菊婆婆抬手挡住了竹先生，道：“一丝人气没有？你是说，他那个人没有人类的感情一般？还是？对了？他只挖了你的眼珠？没有做更加残虐的事？” “这挖眼珠还不够残虐啊！”竹先生叫道。 眼珠哎！青莲子那小子的眼睛很漂亮，眼神也很好的好吧！都不知道帮你穿了多少针线。 “还有别的是吧！”菊婆婆将竹先生一推，盯着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青莲子道。 “师叔。”青莲子涩声唤了一声。 菊婆婆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他不光是没有人气，而是根本不像个人了，是吧？比野兽更加凶残，只有残虐的本性，那混蛋，先前我听说他杀人方式之时便觉得不对，只是你们都说他杀的都是败类，都是该死之人，你这笨蛋，居然还因为如此，远远的避开他，而不是干掉他。” “阿菊，你就别再责怪他了，若不是这样，他也就不是青莲子了。”竹先生慢慢的沉了眉头道：“你是认为？” “郡主。”菊婆婆松开了青莲子，对已经走近的顾欣悦和秦齐道：“我们不能护送你们去漠北了。” “师叔！”青莲子叫了一声，急道：“我的命是郡主救的，你不能……” “我不是怪郡主连累你被玄幻子发现，落得如此下场。”菊婆婆打断了他的话，瞪了他一眼。 想想他又看不见，又回头瞪了顾欣悦一眼。 呃…… 顾欣悦乖乖的低头。 “本就不关郡主的事！”青莲子叫道：“师叔你别乱怪人！” “知道，知道，知道你这小子便是为她死了那也是心甘情愿！”菊婆婆哼了一声，道：“我们是另外有事要做，那玄幻子若是真像你说的那般，那只怕有很大的麻烦。” 被她前面一句说得耳根子都红了，听得后面一句却是一惊，青莲子道：“师叔什么意思？” 菊婆婆哼了一声，看向了竹先生。 竹先生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朵花，道：“这事，算是我们师门秘事，不能跟郡主说，只是，若是阿菊想的是真的，我只能说，那只怕不久之后，便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玄幻子。” “什么？”顾欣悦惊道。 一个玄幻子就已经非常难对付，他们这边，只怕也就秦陌寒能与之相敌，若是出现那么多…… 一把拉住青莲子，先将冰晶绫给他绑好，再从菊婆婆手上将斗笠拿过来给他带上，顾欣悦将他往秦齐身后推，道：“青爷，你再也不要抛头露面了！” 青莲子愣了片刻，恍然过来后，脸顿时红了，跺着脚道：“姑娘你别瞎想！我师叔的意思是，像玄幻子那般武功高强没有人气，以残虐杀人为乐的人！” 不是什么对我有想法的人！ 一个玄幻子我都想死了，再多…… 姑娘哎，留条活路给我吧！ “竹先生是说，那种人，能成批的培养出来？”秦齐扫了一眼那白痴两人组（顾欣悦和青莲子），对竹先生问道。 “若是真的，只怕的确如此。”竹先生叹了一口气道，说完之后，又扬眉道：“你不信？” 这般的高手成批培养，他也不敢置信好吧。 “不，在下相信。”秦齐沉眸点头道。 暗门的高手也是成批培养出来的，若是有特定的方法和组织，这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暗门可没有玄幻子这么恐怖的高手。 若是成批的玄幻子，还是敌对的…… “你们也不要瞎着急，现在我们也只是猜测，总之我们四个先去看看，那地方在南疆之地，离你们漠北还远着呢，也威胁不到你们，对了，玄幻子现在在哪？师叔帮你报仇去。”菊婆婆对秦齐道了一声，又回头问青莲子道。 “玄幻子，被姑娘杀了。”青莲子道了一声后，又赶紧道：“师叔，你别问后面的，总之，就是姑娘救了我，杀了玄幻子！” 看着他便是没了眼珠，脸上绑了冰晶绫，那神色依然带了焦急，生怕他们误会顾欣悦的模样。 菊婆婆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却是转为心酸。 上前一步，用力抓住青莲子的手放在了顾欣悦的手中，菊婆婆很是慎重的道：“郡主，我这师侄别看年纪一大把，其实真是个好人，他如今眼睛瞎了，也没有别的谋生法子，你好心，便好好待他，别伤了他的心，你放心，等我们去弄清楚了那事，还是会回来的。” 说着，对竹先生使了个眼色，话音一落，两人便已经飞身而走，与晃悠悠而来的另外两老头汇合后，便返身往南而走。 顾欣悦傻愣愣的看着那四人就这么走了，手中还握着青莲子的手，满是不解的问秦齐道：“这，这是个什么意思？” 秦齐低头，瞅了一眼那还紧握在一起的手，再瞅一眼脸颊都红了，将斗笠一拉再拉往下盖的青莲子。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玄幻子，真是个大麻烦啊！ </a> 第778章 京东路田庄4 第778章京东路田庄4 “难不成？那玄幻子还能……” 顾欣悦话说了一半又顿了一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转眼又将那念头给挥了去。 不可能的，那种事怎么可能！ “等师叔们去看看就知道了。”青莲子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沉声道。 师门秘事，居然连他都不告诉…… “是啊，等先生们先去探探。”秦齐手臂轻动，将顾欣悦给勾了回来。 明面上，郡主所有的人和船队都跟着秦陌寒去往扬州，但是暗地里却还是留下了一些人。 再加上寒家的人，江南和杭州的动静还是有所了解。 六月下旬，寒战带着手下高调出现，只说自己的船被风浪打沉了，他们被刮到了小岛上，过了一个多月野人的日子。 至于左道，不知道，他们只是被海浪给吹翻了。 寒战那性子可没寒澈好，听说这一个月齐天傲没少说寒家的话，便直接找上了楚铮和齐天傲。 要不是左明带着人挡着。 他当时就能把楚铮和齐天傲给揍了。 不过倒是还是得了楚铮和左明的话，那随从是被有心人安排上的船，而以后也不会再有针对寒家的事件发生。 而在那之后，又有一些船出发，去往寒战和郡主的岛屿旁边寻找。 寒澈和暗卫来信，说是感觉那些船是去找玄幻子的。 但是他们刚动手去查那船背后的人，所有的线索又被掐断。 当时他只觉得奇怪。 现在再想，如果玄幻子并非以前认为的，只是天幻门里一个独行独往的剑客，而是某个组织特意培养出来的人。 那么，这么费劲心力去找，也就说得过去了。 “青爷，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吗？这么热的天，你跑出来干嘛？”顾欣悦听两人一说那心先放了下来，放下来后，又带了担心的对青莲子道。 “老坐着，人都发霉了，出来逛逛心情好。”青莲子呵呵一笑，对着空中吸了吸鼻子，道：“对了，姑娘，那红薯收了吧，给你青爷再烤个吃呗。” 去年他陪着她过来，这丫头那个折腾劲啊，只差没有上天下海了（海到底是下了），不过也弄了好些他以前都没有见识过的东西。 那烤红薯便是其中一个美味。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担心，还有一丝别样的心情，所以才威逼了侍卫带他出来） “啊，这个倒真有。”顾欣悦四下看了看，指着后面的小山头道：“我们去哪，正好也肚子饿了，我记得那下面有条河，再去抓点鱼来，咱们就野个炊好了。” 那小山头不高，上面种满了果树和桑树，倒是绿荫葱郁，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秦齐道了声好，对那陪着青莲子来的侍卫示意了一下。 那侍卫还没动身，顾欣悦已经开始挽裤腿。 一边挽一边蹦跳着往河那边跑。 秦齐抿嘴一笑，宠溺的摇摇头，对那侍卫挥挥手，身形一动便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侧头看了一眼线路一丝不错的跟在了顾欣悦身后的青莲子，挑了下眉头。 像是知道了他的注目，青莲子亦侧头朝向他这个方向，微翘了下唇角，道：“小子哎，要不要跟青爷学这招？” 秦齐很有诚意的道：“青爷请说。”说着，抬起了手。 青莲子淡声道：“你别挠头，这并不复杂。” 秦齐正挠着头的手一愣，从头上取下一片树叶，这次，更加诚恳的道：“青爷接着说。” “这天地万物都有气，而人的气，更是明显，只要仔细分辨，便能根据气来判断是何人，根据气的波动来判断对方的动作。” 青莲子转回头，朝向了顾欣悦的方向，脚步跟着顾欣悦的蹦蹦跳跳而动，道：“通俗点来说，就是每个人都气场，比如你的，是带沉敛厚重，姑娘的，则是轻灵活波，如果用心扑捉，便能感受到那些气的流动。” 秦齐心中微动，道：“青爷，现在，你能看到我们的气嘛？我们气形成的形状，你能看到。” “孺子可教。”青莲子呵呵一笑，道：“是的，我能看到，你的，是深紫色的，大将军的，是银白色的，而姑娘的，姑娘前些时候有些灰，现在，却是粉红透亮的，小子，我得谢谢你。” 只是看气，他便知道，顾欣悦的心里至少是释怀了一些。 这样，他心里也好过了许多。 秦齐淡淡一笑，想了想道：“青爷，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吧？” 青莲子那脸顿时黑了一下，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臭小子就是这点不好。” 心思太多，小心老得快。 有眼睛的时候，谁去琢磨这个啊！ 秦齐不觉轻笑出声，笑过之后又道：“多谢青爷指点，的确，人光靠眼睛，看到的，反而不一定是真相。” 气嘛？ 由心而发，人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无法掩饰无法隐藏的心绪都在其中。 如果能够看透这些。 “对了，小子，寒渊他……”青莲子脚步微顿了一下，低声道。 顾欣悦有跟他说，寒渊得偿心愿，但是更多的，却没有说了。 而且，她说的时候，那个气很是怪异。 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 说明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寒渊得偿心愿，为何她的心情会那么复杂？！ 呃…… 秦齐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寒渊的恋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她亲自来接走的寒渊，你放心吧，寒渊，很幸福。” 幸福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那么痛哭…… 好在，这事只有他们三人记得，要不，还不知道寒战和玄衣队是个什么心情。 当时，他亦惊呆了，可事后，当夜深时分，看着她的窗户灯光彻夜不灭，他却开始明白寒渊的心情。 而秦陌寒，只怕在那时候就明白了。 说那话的时候，秦齐身上的气也变化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沉淀下去，又浓又深，仿似黄昏时候的血色夕阳，带了惊心动魄的决心和缱绻。 青莲子呆了一下，转而便又释然，也不再问，快步追上了，那已经噗通一声跳下水的粉红气影。 “青爷，那是河，你先搁岸上待着吧。”秦齐探手，将他拽了回来，哈哈一笑，自个便跳进了河里。 河水很浅，不过刚过他膝盖，水里的鱼倒是不少。 顾欣悦正弯着腰用手去抓，可惜鱼太滑，一条没抓着，自个倒是直接扑进了水里。 秦齐笑着将她捞了起来，道：“姑娘你去陪下青爷，这种事，还是属下来做比较好。” 顾欣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不要，我要玩！” 玩…… 好吧。 秦齐把她放下，一手依然勾着她的腰，任她去扑腾。 刚扑腾了几下，河的另外一边传来了人声。 第779章 京东路田庄5 第779章京东路田庄5 秦齐探手一捞，将顾欣悦给捞进怀中。 脚轻点，人便掠上了岸。 顾欣悦刚摸到了一条鱼尾巴，这一下又让那鱼逃了去。 带了诧异的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秦齐往远处看了一眼。 另外一只手拉住了青莲子，带着两人掠上了小山包上的树林。 那边来的人声嘈杂，夹杂着马车声响，应该不是庄子里的人。 这条小河是他们庄子的边界，过了河便是别人的庄子。 这来的只怕是外人。 顾欣悦哦了一声，将秦齐身子一板对着河那边，跑到树后，赶紧的从空间里掏衣服出来换。 “青爷。”眼瞅着青莲子那脸还冲着顾欣悦，秦齐带了无奈的唤了一声。 “我又看不见。”青莲子哼哼道，却还是将头转了开去。 不过就是一个做着换衣服动作的气影好吧。 “来的是些什么人，青爷能看到嘛？”秦齐的唇角一翘，笑意盈盈的道。 对方的速度也不慢，就这么一会，便已经可以看见人影晃动，前头探路的快马，离了河边也不过百来米。 青莲子的脸一沉，哼哼两声，根本不搭理他。 开玩笑，他也是在眼珠没了之后，不想真的成为一个废人让她伤心，才一扫以前的懒惰，下了苦功琢磨这个。 可这才多久，他再是天才，也不过是对几个人熟悉而已。 首先自然是顾欣悦，再就是秦齐和秦陌寒这两气场太过于强烈，他想忽视都不成的家伙，然后便是经常接触的那几个。 这旁人，他能感觉到，但要像看到顾欣悦的气影那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人声他也听到了，也大约能估计出有多少人。 可要看出来人是否带有敌意。 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秦齐呵呵一笑，道：“只怕是来游玩的，看那架势，应该是从冀州过来避暑的。” “避暑？对了，昨儿听你那手下说，皇帝跑去灵山避暑了？”青莲子手摸了下地，找了个干燥地方坐了，问道。 “嗯，皇家在灵山本就有避暑离宫，这次不光皇帝去了，大臣们也带去了一些，说是这三月就在离宫办事了。”秦齐回道。 只不过，卫昭却是作为留守，留在了京城。 听闻是现在也还得宠的傅嫔提出的建议，说是卫昭忠心，留守京城最安全不过。 “那镇南侯的女儿也一起带去了？”青莲子哼了一声问道。 秦齐侧头看了他一眼，道：“是。” 这次选秀大张旗鼓的弄了，不过因为严旭从扬州带回去的东西让楚瑜心情很不好，而草草结束。 几百名秀女，除了给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赐婚了十几个侧妃良人之后，留在后宫的，不过十人。 而这其中，便有镇南侯的那个庶女。 这人也是个厉害的，选秀之时默默无闻，一点不露，等留在了后宫之后，却是和路过御花园的楚瑜偶遇，让楚瑜一见便上了心。 居然带进了合欢殿。 成为了居住在合欢殿里，唯一的嫔妃。 （其余的都是少年） 从常公公透露过来的消息，楚瑜去她那多是待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走，从来没有过夜过。 但是最近一个月，去的次数却是有些多。 不过那苏美人倒是低调，只待在自己宫里不出去，也从来没有跟苏岑勾搭过。 便是陪同进京的另外一个镇南侯庶女，也没有去过苏府。 “怎么？青爷觉得有蹊跷？”见青莲子脸上浮起若有所思，秦齐问道。 “嗯，那女人身上的媚术，亦是出自于南疆。”青莲子点点头道。 “你是觉得……”秦齐脸色微沉的道：“我派人去南疆查一查。” 青莲子摇头道：“不要，南疆那边自成一派，你的人过去很打眼，反而麻烦，你找人给我师叔们透个信，让他们留意一下就好。” 侧耳听了一下河那边的动静，青莲子笑道：“反正，就是有问题，那镇南侯要对付的也是楚瑜而已，跟咱们没关系。” “也是。”秦齐点头道。 现在，他们主要是养精蓄锐，在旁边看就是。 只不过南疆那边虽然不好进去，蜀州却是要派人过去了。 正好，秦州的商队也弄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过剑门往蜀州运货。 如今西域商线已通，蜀地富裕，从西域来的货物在那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你们在说什么呢？”顾欣悦换好了衣服从树后出来，问道。 “啊，在说现在甘州从西域过来的货物很多，只销往京城有些打眼，不如直接分派商队往蜀州走。”秦齐随口道。 说得青莲子转头朝他那方向看了一眼（天眼），见他身上气息都没变，心里又嘀咕了一声臭小子。 顾欣悦带了好奇的看了青莲子一眼，道：“青爷也对做生意有兴趣？” 以前这人可是从来不管她做什么的。 青莲子打了个哈哈，手指着河对岸道：“对了，我在那边听到庄子里的人说，有人想打你这个庄子的主意，找了下面的佃户问了好几次庄子的主家是谁，有没有可能出售。” 秦齐回头看了青莲子一眼。 这庄子以前是惠北侯的，他们收了过来后将惠北侯的人全部清除掉，换上了京城之战中伤残的一些部下。 不过庄子里田地很多，也不是那些部下能全部种得了的，便还是留下了大半的佃户。 在经过顾欣悦的调整改良后，整个庄子的收成翻了几倍，那些佃户的收益也大幅增长，对这庄子的新主家自然是感恩戴德。 自发的便一心为主家着想。 不光那些新型产物和种植方法绝对不外传，便是有人打探，也麻溜的上告了过来。 青莲子说这事，他一到庄子，下面的人便跟他说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怎么在意。 这个庄子很大，光良田都有一万亩，还有果林山地。 只论这些都值得十多万两银子。 而能拥有这么大一片庄子的，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家。 想打主意之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想来，对方也没有那么蠢。 “咦，秦齐，你瞅瞅，那好像是顾三郎。”顾欣悦顺着青莲子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眯着眼睛叫道。 秦齐便也回头看去。 那队人马众多，马车都有六辆，骑着马的郎君亦有几人。 而跟着探路的马跑过来的那人，可不正是那跟着老婆到冀州定居的顾家三郎。 记得，他那岳家童家在冀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族。 难怪有这个胆子，居然打这个庄子的主意。 第780章 京东路田庄6 第780章京东路田庄6 既然是熟人，那便不好让对方看到了。 秦齐打了个呼哨，招呼来了侍卫，指着对面的人吩咐了几句，等侍卫走了后，对顾欣悦道：“我们回去吧，红薯带回庄子旁边的山地烤也一样。” 顾欣悦嗯了一声，又探头看了一眼那些缓慢停靠在了河边的马车。 秦齐笑着弯腰蹲在了她面前，道：“明年，在京城你也可以邀着傅姑娘她们一起去玩。” 郡主在扬州养个几个月的伤是可以，待太久却是不好。 而且，明年他还得从京城迎娶她呢。 京城总是要回去一下的。 到时候，她也出了孝期，可以和好友尽情的玩乐。 踏青郊游什么的，都可以去玩。 顾欣悦笑了笑，趴上了他的背，在他脸颊之上亲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河那头，道：“我听说顾三郎的那个媳妇很厉害，当时顾家出事，顾四爷落了那么一个名声，这童家是想反悔的，是顾三郎那媳妇誓言只嫁给顾三郎，这才没有退亲，后来又让人出面，帮顾三郎在冀州买了宅院，在冀州成亲后，便离开童家大宅，自个住着。” 当初顾家分家，四房得的东西都被顾四爷败完，但是后来老太君的嫁妆还有安国公的补偿，秦陌寒却是都分了下去的。 落到顾三郎手中也有几万两。 而且顾四太太将家里剩下的庶女趁着热孝能嫁的都嫁了，年纪小的，也留在了京城，留了一些老仆看着，一个都没带去冀州。 这样的人家，虽然名声难听，但是实惠却是实在的。 那个童小姐，倒是个想得清楚的。 背着她往庄子掠去，秦齐笑道：“的确是厉害。” 要不是厉害，只怕也没有胆子来打这个庄子的主意。 他们这里走了没多久，童家的马车也停在了河边。 顾三郎和小舅子童浩骑着马走到河边，透过那河，看向对面那连绵成了一片的庄稼田。 “这里的地势很好，田也很肥，听说去年的收成就很好，看这个模样，今年的收成只怕更好。”童浩指着那麦田后面的一片白色道：“妹夫你看，那边那片白色的便是棉花，咱们今年也跟着种了一些，不过可比不上这边，照这个看，只怕连他们一半的收成都比不上。” “是不是他们这里有厉害的老农。”顾三郎眯着眼睛顺着童浩的手指看去，问道。 “也许有，不过主要是地肥。”童浩笑道：“这可是难得的好地，我估摸着，一年的出息都能一两万两银子，姐姐一说姐夫想买点田地，我就想到了这里。” “这么大一片庄子，只怕要不少钱吧，而且，人家会卖嘛？”顾三郎带了犹豫的道。 有这么多出息的庄子，还是这么大一片，换谁都不可能卖的，而能拥有这么大一个庄子，必然也不会是普通老百姓。 他可只想买一个千来亩良田的庄子就好。 “姐夫说笑了，如今大将军如日中天，姐夫想要这地，那是这主家的荣幸。”童浩哈哈一笑，又对顾三郎挤挤眼道：“当然，姐夫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咱们用市价买了就是，姐夫的钱不够，我们一起凑凑便是。” 顾三郎眼中掠过一丝暗色，笑了笑道：“这事不急，啊，你姐喊我了，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便调转马头，往自家马车边跑去。 童浩哎了一声，手微抬又放了下去，只从鼻间哼了一声。 当初大哥中了进士，和喜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份信，说是给妹子说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定国公府四房里的公子。 当时父母很是欢喜，直说大哥这事做得极好。 童家祖上也出过一些官员，但都不过是些地方小官，连京城都没进去过。 虽然是冀州数得着的望族，但和京城里的一比，那可真就是小虾米一般的存在了。 这顾三郎虽然是四房的，但那也是出自定国公府啊。 国公府！ 这亲事一结，童家的地位马上就不一样了。 而且，自家大哥中了进士，以后有了国公府的帮衬，还怕做不了京官？ 所以家里是立刻同意，而且祖父拍板，给妹子的嫁妆都翻了三倍。 就是为了能衬得起国公府的脸面。 谁知道，这亲事定下来后，对方却说，要到冀州来定居，还说，是为了让新娘不远离家人…… 祖父当时就傻眼了。 这童家指望着是嫁姑娘去京城，你跑到冀州来，那我孙子谁去帮衬去啊！ 只不过人家这话冠冕堂皇，说的都是为了自家姑娘好，要明着推辞是肯定不行的。 这还嘀咕着呢，便接到大哥的信，信上说了自己已经委派了官职，因为翰林院的人都被大将军给弄走了，那翰林院的事就没人做了，所以他领了翰林院的职位。 虽然是个八品小官，那也算是京官啊。 这祖父正大喜，便又看到了后面的写的事。 大哥简单的，将顾家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祖父又傻眼了。 立时便喊了父亲说要退婚。 父亲还在犹豫，自家妹子听得消息，却是在房间里吊上了白绫，直说，若是退亲，她便吊死拉倒。 还说顾家四爷不仁不义，若是童家退亲，那岂不也是不仁不义？ 将祖父给气晕了过去。 若不是这个时候大哥又来了封信，祖父只怕真的宁愿让妹子上吊也要退亲了。 大哥来信是补充顾家之事的。 详细说了大将军将那些财产如何分配，最后又说，大将军重情义，对自家兄弟很是照拂。 而西北大将军，是个连尚书都能当庭责骂的权臣。 这让祖父又马上转了心意，同意了这门亲事。 祖父和父亲的心思都在大哥身上，而他的想法则比较简单。 他看中这个庄子很是有些时间了，但是这里以前是惠北侯的地方，惠北侯倒了之后便马上有人来接手，看上去，那些人还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他也只能看着流口水而不敢动手。 这顾三郎初到冀州，他也不好开口，不过呢，前几天，自家妹子倒是递了个梯子给他。 说是顾三郎想在这里购置田地。 还说顾三郎手上有钱，从京城带了总有几万两来了。 这不正好，他这小舅子帮姐夫办成了这事，从中捞点好处总可以吧？ 这庄子市价值得十几万两，不过有大将军的威名，想来压个半价是可以的。 顾三郎不够的那一两万，他可以出，田地嘛，就分个一半好了。 </a> 第781章 京东路田庄7 第781章京东路田庄7 顾四太太靠着车上的软靠，从挑开的车窗往外看去，神色带了一些恹恹。 “夫人，可要喝点水？”旁边的丫头赶紧端出水，轻声道。 顾四太太接过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你去前面问问，这停在这里不走，是不是到地方了？” 丫头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便赶紧的往旁边一让，道：“夫人，三爷来了。” 顾四太太微皱了眉头，将身子往里面靠了一靠。 等顾三郎上了车，便道：“不是说去庄子上，停在这里干什么？” 这冀州的天一点都不比京城凉快。 而儿媳妇做主买的冀州宅子虽然大，但是比起定国公府，却是不知道差到那去了。 这么热的天，连冰块都不足。 这些她都忍了，可这儿媳妇说要到庄子上避暑，便套了车就出来。 却着实让她有些受不了。 她话里的怨气太明显，顾三郎陪着笑道：“这不是怕您坐车太热，前头就是河，儿子让人找了块阴凉之处，母亲下去休息一下，等暑气去了些，咱们再走。” 顾四太太看了一眼外面，瘪了下嘴，低声道：“三郎，你给我说实话，别哄我！” 这里是有河，可是有绿荫看上去就阴凉的地方可在对岸，这边头，不过几棵树而已，下去了，只怕更热。 顾三郎四下看了一下，将窗户打开，指着对面道：“母亲您看，对面那庄子。” “我看到了，长势很好，比你媳妇的陪嫁庄子可好多了。”顾四太太冷声道。 “童氏的意思是，咱们将那个庄子买下来。”顾三郎脸上带了兴奋之色道：“那庄子有万亩良田，千亩果林，还有一些山地，一年的出息都有两万多两，要是咱们能买了，母亲就不怕儿子坐吃山空了。” 先前他先上了媳妇的车，将自己的疑虑说了一下，媳妇只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念头。 媳妇说，这里是京东路的冀州地带，离那京城可远着呢。 是啊，这里离得京城可有近千里之遥。 这里的人，只知道大将军的威名，知道他是大将军的嫡亲堂兄弟，却不知道顾家那些龌龊事。 也不知道大将军跟他，别说兄弟，那些钱分完后，更是一点面子情都没有了。 直到大将军离开京城，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这里的人，还是敬重和惧怕他的。 就算这庄子后面有人，想来也不敢和大将军对着干。 只要说这庄子是大将军想要的，自然会双手奉上。 到时候，他再送一点给大将军，也算是全了这情面。 而且，他也不是不出钱啊。 将老太君的东西都卖掉后，也得了一笔银子，加上安国公和母亲自己积攒的，再加上媳妇的嫁妆，也能凑够六万两。 六万两买一个年出息两万两的庄子。 实在是太划得来的事了！ 而且，这事还不用他出面，自然有小舅子去做。 便是以后有了纠纷，他只拿出大将军的名声，或者对小舅子身上一推便是。 心里正想得得意，便被顾四太太啪的一巴掌给抽醒了。 顾四太太一巴掌抽过之后，又扭住了他的耳朵，恨声道：“你娶了媳妇，以前的聪明便都喂了狗了吧！” 他们有多少钱，她是太知道了（都在她手里呢），这么大一个庄子，少说也得十几万两，想用那么点钱买这个庄子…… 一定是姓童的出的主意！ “母亲，母亲。”顾三郎唤了两声，低声道：“我知道母亲的顾虑，可是，这里离京城这么远，便是有事，也传不到京城，更加传不到甘州啊。” “若是传过去了呢！”顾四太太低声吼道：“那寒哥儿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借了他的名声，做下这等事，一旦给他知道，别说庄子，你命都没了！” “我又没做什么，我给钱的啊！”顾三郎不满的道。 便是借了名声，也不到要他命的时候吧。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嘛？你说觉得奇怪，为什么顾大郎烧了屋子却没有跑掉，反而被铁御史家的人抓住。”顾四太太冷声道：“三郎，是谁自己说的，不能小看大将军，不能小看郡主的！” 顾三郎突的打了个冷战，心，沉了下来。 是了，当时那事疑点很多。 秦陌寒手下的侍卫那么厉害，怎么就让顾四爷给闯了进去，还让顾四爷把话给说完了，生生气死了顾老太君。 不过是不能想而已。 “三爷，三爷。”车门外响起了顾三郎随身小厮的叫声。 顾三郎应了一声，将门拉开问道：“怎么了？” “三爷，您看，小舅爷被人找上了。”小厮指着河边道。 顾三郎探头看去，就见从河对面跑过来几匹马，马上几人身形彪悍，腰间都挂着武器，一个个的气势汹汹，凶神恶煞般，上前直接将童浩给围住了。 童家的护卫匆匆上前，顾三郎也赶紧跳下了车，往童浩那跑去。 刚到的近前，就听得那为头大汉道：“尔等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甚！” “什么叫鬼鬼祟祟，你们是何人，胆子居然这么大，敢挡我！”童浩梗着脖子叫道。 却是又被那大汉给逼退了一步。 大汉冷冷一笑，道：“若是我没猜错，你便是那童家四少爷对吧？你多次找我庄子里的佃户，想要探听我们庄子里的事，还敢说没有心怀不轨！” “我……”童浩愣了一下，怒道：“你这人好不晓事，知道我是谁嘛？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还就看中这庄子了，不，是大将军看中了！西北大将军知道不！你要晓得厉害，便乖乖的让你那东家自个将庄子让出来，要不，让你好看！” “四弟！”顾三郎叫了一声，忙上前道：“这位好汉，有话好说，我们是对庄子有兴趣，不过，是想出钱购买而已，请……” “顾三爷。”大汉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从马背上低头看着他道：“要想打着大将军的旗号，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顾三郎一愣，看了那大汉半晌也没想起他是谁，道：“这位好汉，有些面熟。” 大汉哈哈一笑，道：“顾三爷没有见过我，不用想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庄子，我不会卖，更不会让，收起你们那些龌蹉心思，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这庄子，本就是我从镇北将军手上买过来的。” 说着，大汉身体微微前倾，逼近了童浩道：“听懂了吗？童四爷！” 童浩面色苍白的往后躲了一下。 轻蔑的看了童浩一眼，再警告般的瞪了顾三郎一眼，大汉扬鞭而走，策马过了河后，回头道：“赶紧给老子滚，再让老子发现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顾三郎呆愣愣的看着那几人远走，心里想起了一事。 是了，当年惠北侯的东西，都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自己卖的，自然，是卖给了自己的熟人！ 第782章 京东路田庄8 第782章京东路田庄8 庄子大院修建在两片低矮山头之间，红砖碧瓦，在一片绿意葱葱中，很是打眼。 三人在旁边的山头上烤了红薯吃了，才慢悠悠的晃回了大院里。 大院前的草坪上，堆满了刚收回来的庄稼，旁边一角，则是顾欣悦拿出来的香料丝绸等物。 袁子苏正坐在轮椅上，指挥着几人将那些货物分门别类的放置好，再标上标签。 这些东西核对好价格后，便会直接运往冀州。 京东路在几百年前，亦是经济发达人口稠密之地。 广垠的平原上物产丰富，是为中原粮仓。 可连番战事，这里却逐渐凋零，到的楚国开国之时，人口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 原来那些丰茂的田地更是一片荒芜。 当时那些开国功勋们，便在这里圈了大片大片的田地，又从中原移民而来，百年间，这里已经恢复了当年的气象。 那冀州城虽然被京城称为乡下之地，却也有了几十万人口，富户甚多。 去年这里便开始榨油，本是说有一半往京城送，可不过两月，便已经没有多余的往京城供应。 全部被冀州消化掉了。 而且还供不应求。 这势头这么好，顾欣悦带的的那些东西，正好也可以对这里销售。 见三人回来，袁子苏推动轮椅往门口走，顾欣悦赶紧的上前几步，扶住了他，道：“你好生休息就是，这外头这么热，为何又出来？”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做这些不累的，姑娘，冀州的香料价格问回来了，比杭州那边足足多了三倍，还有这些绸缎等物，都比京城的价格要高上三成。” 秦齐跟在顾欣悦身后，听得他这么说，不动声色的看了整理货物中的自己手下。 第一眼那手下还没反应，自顾自的将货物捆绑起来。 第二眼，那手下便麻溜的蹭的一下窜到了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个，真不是我去找紫苏姑娘的，那不是，他们去探了消息回来，咱们正说着，被她给听到了，说我们要做的法子不对，这东西不该这么放，这便……便……” 手下搓着手讪讪而笑。 这他们执行能力是可以，但是论到做生意，这货物怎么卖，甚至说怎么分配，还是紫苏姑娘厉害啊！ 她就坐那，让他们把东西重新分配了一下，再告诉他们什么往什么地方走，什么东西怎么卖，卖多少，怎么和人说话。 合计着，就能多卖出一倍的钱来…… 秦齐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那便多学着点。” 袁子苏的能力他自然是知道，原来他还是隐身在顾欣悦背后，大多是按照顾欣悦的指示去做，下面的铺子虽然打理得好，但是他手下把铺子也打理得不错。 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大特别。 （当然，他后来也没有在京城，不知道聚宝斋其实是袁子苏弄起来的，顾欣悦就出了个概念。） 可是在扬州那半个月，这家伙从醒来后便不再装了，而是直接开始插手商事。 从那些田地，绣庄，铺子，到聚宝斋的规划，贩盐的路线，都有非常明确和高效高利的提议，甚至直接提出了控制油盐酱醋的销售，和从甘州漠北到江南荆州的整个商网体系。 不光是他和秦陌寒听得一愣一愣的，便是顾欣悦也呆住了。 （可想而知这混蛋以前连顾欣悦都藏着私呢） 而随后说出来的，针对漠北和甘州，比顾欣悦的计划都详细明确的发展细则，让他和秦陌寒想劝说顾欣悦送他回京城疗养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这家伙明明已经露了形（在他们两人面前），却依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是穿着女装如同以前一样…… 当时他们那个心情啊…… 复杂得都赶上顾欣悦折腾出来的那什么麻辣烫了。 “哎，我说，你们哪来的？快走开，要不不客气了。”大院外头传来了守卫的呵斥声。 “不是，不是坏人。”外头有人焦急的叫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有事，想求求庄头。” 秦齐一挥手，那手下便带了几人往门口走去。 里面的人则是手脚麻利的将所有货物都盖上。 手按在了袁子苏的轮椅上，顾欣悦的眼珠转悠了两圈。 “我无事，姑娘想去看便去看吧。”袁子苏手轻覆了一下她的手背，带了轻笑道。 “也没什么，我不想的。”顾欣悦哼哼的说着，眼睛却是不断的往门口溜。 袁子苏唇角微翘了起来，将她对着秦齐那边推了一下。 这人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性子，自从出了海上那事后，她都沉默了许多，现在好不容易起了看热闹的心…… “那我去看看啊。”手被秦齐握住带着往门口走，顾欣悦还回头道。 袁子苏不觉莞尔，挥挥手。 “小子哎。”青莲子踱到了袁子苏身旁，手摸索着扶上了轮椅的扶手，轻声在他耳边道：“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家伙，两年了，愣是连他都没看出来居然是个男人！ 要不是这次帮他摸脉，还有顾欣悦冲口问出来男人那地方受伤了怎么办。 他还被蒙在鼓里。 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青爷，我并非装，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对姑娘有益，我不在乎。” 青莲子一愣，随后便勾了唇角，笑了一下。 是啊，这小子本就是天阉，又受了那重创，那玩意根本没用。 其实，在意是男是女也没有什么用处。 反而要是真的恢复成了男儿身，那么外人怎么看顾欣悦就难说了。 为了顾欣悦的清誉，还是现在这样好。 只要袁子苏自己愿意，愿意将他那绝世才华都隐藏在顾欣悦之后，放弃以后的荣华富贵，就这么，做一个隐形的谋士。 牵着顾欣悦往门口走，秦齐不觉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从山包后面照了过来，将那两人身上都笼上了一层金色光圈，阴影投射在地上。 虽是身残，却屹立威严如同那顶天泰山一般。 秦齐心头一动，转眼又被门口吸引去了注意力。 外面聚集了几十人，都是青壮汉子，薄薄的衣襟敞开着，带了一身的汗，面上带了哀求之色的道：“我们都能做事的，让我们佃点田吧。” 第783章 京东路田庄9 第783章京东路田庄9 秦齐拉了顾欣悦一把，两人站在了大门后面，从门缝里往外瞧。 外头人正推诿着，就听得马蹄声响，庄子的庄头魏乐带了几个人骑马而回。 一见门口的情况，跳下马来，沉了脸色道：“这是干嘛？胆子这般大？竟然真的抢上门口来了？” “不是，大爷，不是。”当头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道：“我们真不是来闹事的，只不过想求口饭吃。” 魏乐眼珠一转，便和那门缝里的秦齐对了一眼，放软了一些口气道：“这话怎生说的？” “魏爷，魏爷。”一个庄子里的佃户急匆匆的从田头跑了过来，大声叫道：“听我说，听我说！” 见那人跑来，外头的人群便退散一些，让那人上前。 喘着气，那佃户对中年汉子道：“不是说了，这些时候庄子里忙，等过几天再说嘛？” 中年汉子陪着笑道：“我们也想等的，可是实在等不下去了。” “是啊，上头说今年的秋税要提前交，说若是还想租田种，就得预先交了租子，这我们实在是……”旁边有人小声道。 佃户叹了口气，转回身道：“魏爷，是这样的，这位是我一远方亲戚，自个都没田，本是佃了人家的田种，只如今租子是一提再提，今年的租子，只怕收上来的庄稼全部交了都不够，大家伙便想问问，咱们庄子里还放田出去种不。” 自从这庄子换了东家和庄头，庄子里便完全和别处不一样了，同样的田地，庄子里的收获要比别处多上几倍，佃户们的收益也多上几倍，便是因为税提了，庄子里今年的租子也多了，却没有对庄子里的佃户们造成什么影响。 庄子里管得严，怎么种的，种的什么是不准往外透露的，但是佃户们总有亲戚朋友，眼看着这庄子里佃户家境越来越好，一点都不为税着急。 再加上那新增加的租税已经承担不了，有人便转了心思，托人来问能否转过来庄子里，做这个庄子的佃户。 只不过最近庄子正是忙的时候，庄头也忙得不见人，那佃户便道等等。 没想到，不过几日，这些人却是已经等不住了。 魏乐看着面前这群人，眉头皱了皱，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啊，这事，我不能马上答应你们，我得想想，你们先把名字，家里多少人，现在住那，佃的谁的田，要交多少租子，统个数留下来。” 回头指了身后那人道：“就跟他说，先记下来先。” “魏爷……”那中年汉子唤了一声。 魏乐抬头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着急，你们这么多人，总要容我想想，放心，不会拖你们，明日就给你们答复。” “是是，多谢魏爷了。”那佃户对着魏乐鞠躬，等魏乐进去大院后，回头道：“好了，魏乐说话一言九鼎，说了明天就明天，大伙也别着急，都先回去。” 外头的人跟着那佃户散去，魏乐回头看了一眼，对搂着顾欣悦腰依在了大门边上的秦齐施礼道：“将军。” 秦齐挥挥手，笑道：“行了，这地这么大，哪里能防的住。” 何况这些人也算是佃户的亲戚，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顾欣悦问道。 魏乐道：“活不下去了，想找条活路。这冀州知州是新调任过来的，一过来，便说要将没有交上的春税都补上，又说朝廷为了保证边关军饷和粮食，所以还要再加税，这秋税便又加了三成。” “哦？”秦齐眉头一挑的道。 这事魏乐也是刚知道还没来得及说，本是想回来就跟秦齐说的，这不刚才又被派去应付顾三郎了嘛。 被秦齐这么似笑非笑的一看，也顾不得顾欣悦还在了，魏乐忙道：“这秋税新规也是前几天刚下的，咱们这里庄子大，又有卫大人给的免税文书，所以那衙门并没有直接给我们发，而是先发了那些商户农家的。” 这京东路大庄子比比皆是，都是京城勋贵权臣或者是当地大户所有。 有功名的有免税份额，虽然加税有影响，但是比起那些没有免税的大户来说，影响要少得多。 魏乐想了想，接道：“这按照常例，那些田地佃给人种后，所有的田税亦是放在租子里面的，如今加的这秋税亦被那些人给放进了田租里，要佃户们补足，不过，因为加的实在太多，便是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估计交了租子后，那些佃户们也不剩下多少，何况，这还不是一次，听闻以后都是如此。” “那，那些农人呢？就是自个有田的，能留下吃的嘛？”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问道。 魏乐摇头道：“难，我先头出去问的时候，听闻是一亩田要七钱五银子，这还是秋税，加上春税，一亩田得要一两三钱多了，这外头的田，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个数，若是有些损耗，便连口粮都留不下来了。” “会出事的。”顾欣悦抬头看向秦齐道。 秦齐脸色亦是有些沉，更多的却是若有所思。 听得顾欣悦说话，低头，就势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道：“姑娘，你去跟紫苏对下帐，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的将货物运出去。” 顾欣悦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跑向了袁子苏和青莲子。 “将军，那话我已经跟顾三郎和童家那小子说了，我瞅着顾三郎应该是不敢打什么主意，那童家小子就有些难说。”顾欣悦一走，魏乐便低声道。 “嗯，你派人盯着一下就是。”秦齐随意般的回了一句，见顾欣悦推着袁子苏往屋子里走了，一把勾住了魏乐的肩，将他带到了旁边阴角里。 “我记得你说过，离了这里两百里地，有一个山寨？”秦齐低声问道。 “嗯，也是一帮苦汉子，活不下去了，所以……将军您？” “这京东路民风彪悍，如今官府不道，如此加税，只怕不说普通老百姓，连殷实人家都过不下去。”秦齐将他头一扭，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呢，都是有良心的，可咱们能帮的有限，就算把弟兄们手上的田都佃出去，也解决不了什么，唯有替他们指点一二，这里，离太行山也不远了。” 魏乐木了一木，想了一下，恍然道：“我明白了，您放心！” “正好，这次收粮运粮都要人，放点田出去也没问题，不过记得，咱们跟那些事没关系。”秦齐拍了拍他的肩头，转头便往屋子里走去。 </a> 第784章 上药 第784章上药 冀州离漠北还有千里之距离，其中要穿过太行山和燕山山脉。 路途并不好走。 秦齐说服了青莲子陪着袁子苏一起坐船到北部的码头，直接去东北平原等着他们。 自己便带了顾欣悦骑马走陆路。 同行的除了几个侍卫，还有伤好了七成的杜仲。 在扬州待了那么久，算起来秦齐离开漠北也都快两月了。 这一路，顾欣悦便没有说要玩，只催着他快点走。 连走了几日，便到了燕山山脉。 一过这里，外面便是漠州，再过去几百里，便是大楚边关重镇漠北城。 从冀州过来，虽然也是一片原野，却逐渐的少有人家。 过了幽州，人便更少。 山脚之下连个镇子都没看见。 晚上，秦齐便直接在山里扎了营地。 燕山山高林深，秦齐选在了山腰处，下边不远有山泉流淌而下，山上树木葱葱，鲜花盛开，很是漂亮。 只一入了夜，便带了阴凉之意。 秦齐用石头垒了一个窝窝，铺上毯子，摸了下，感觉手感不错，这才抱了顾欣悦，将她放在了上面。 下头侍卫和杜仲已经点燃了篝火，开始做饭。 袅袅的烟升起，那跃动的火苗带出了一团温暖的光芒。 看了下面一眼，秦齐在顾欣悦身边坐了下来，伸手一勾，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将披风在窝窝外头一挂，秦齐对顾欣悦伸出了手。 顾欣悦将头扭向他处，当没看见。 “姑娘。”秦齐带了宠溺的唤了一声，道：“给我，要是不上药，那处磨破了就更痛。” 顾欣悦哼了一声，从空间掏出青莲子准备好的药出来，道：“我自个可以。” 这骑马可真是个力气活！ 也不知道这帮男人怎么练出来的，骑那么久都跟没事一样，听说以往一个夜袭，还三日三夜不下马过。 她就骑了这几天，秦齐体贴她，还隔上不远就休息，遇见城镇，天不黑就住宿。 就这一天，是实在没有休息的地了，才多骑了些路。 她那两腿之间，就…… 秦齐一笑，从她手上将药拿过来，道：“姑娘就给属下这个脸面，让属下服侍可好？” 顾欣悦脸微微一红，道：“不正经！” 自从知道袁子苏的身份，这家伙就想着法子霸占了她的屋子，连牡丹都不怎么让进。 那什么梳头啊，洗漱啊，换衣啊，都自个来。 弄得秦陌寒那脸都黑成了炭（好在没两天他便上京了），成天的散发冷气当空调用。 虽然说，她隐瞒了袁子苏的身份，而且跟袁子苏也没有什么忌讳（这也不怪她啊，这么久她都当袁子苏是女的，后来也没把他当男的啊），但也没必要防成这样吧。 那个，她也会害羞的好吧！ 秦齐瞅着她那微红的脸，心头一荡，忙又收敛了心神，低头，将她的腿分开，将长裤给褪了下去。 那白嫩嫩的大腿间一片鲜红映入眼帘之时，秦齐的眼瞳猛的一深，带着痛意的嗤了一下。 忙又收了声，抬头看了顾欣悦一眼，手指轻按了一下。 这下，轮到顾欣悦嗤了一声出来。 那地方，虽然还没有破皮，但是磨得可着实有些痛。 “姑娘，明日，让属下抱你可好。”秦齐挑了一块药膏出来，轻轻的抹在了那片鲜红之处，柔声道。 他就不该同意她自个骑马。 再是她说，要自己享受这风驰电掣的感觉，也不应该答应她。 这一路，虽然走的都是官道，但是道路起伏崎岖不说，为了避人，其实速度也不能一直快。 而时快时慢就需要不时的夹住马腹拉住缰绳，其实比在草原上放纵跑马要累得多不说，技术不过关，还特别容易产生摩擦。 她这地方，虽然是今日才红成这般，但根子其实还是在前两日上。 要再骑上半日，这两块皮铁定全部被磨掉。 只是这么看着，他都觉得心尖都在抽着痛。 再要…… “嗯！出了这山，外头也没人了。”顾欣悦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根处亲了亲，道。 秦齐微微一怔，还没抬头，就听得她又接道：“这样，休息几日后，你可得带我去那草原深处，恩恩，就我们两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吃吃低笑着，温热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脖子上，带来了酥麻的痒意。 秦齐那心，噗通噗通的急跳了起来。 这刚多跳了两下，又听得顾欣悦道：“对了，我听陈六说，你在漠北城很受欢迎？” 秦齐那心啪的一下，漏跳了一拍，从掀起的披风缝隙里，抬眸冷看了一眼围着篝火忙得不亦乐乎的陈六，手下不停的将药膏抹上去，声音很是沉静的道：“别听那小子胡说，属下这般凶徒，也就姑娘看得上。” “哦？”顾欣悦微侧了头，嘻嘻笑道：“真的？那在城门等你回去都等成了望夫石的……” 秦齐将她双腿扳开了一些，将最后的药膏也抹上，一抬头，用嘴唇堵住了她那带了促狭笑意的樱唇。 轻柔的，辗转的，再挑开了那唇瓣，勾了一下里头的琼汁，秦齐才放开了她，柔声道：“属下是属于姑娘的，只属于姑娘，秦齐活着，是姑娘的人，死了，亦是姑娘的鬼。” 顾欣悦脸颊绯红，嘴唇被他亲出了晶莹红润之色，眼睛里亦好似带了水光，见他眼神深深，那眼瞳之中的缱绻都快溢了出来，一片深情之中又好似带了让她心痛的酸涩之意。 那调侃之话便再也说不出。 双手一拢，抱住了他的脖子，便猛的亲了上去。 咬着他那性感的厚唇，顶开那温柔的唇瓣，用力的，似乎想将自己都融进去的，深吻了上去。 秦齐将药瓶一放，双臂抱紧了她，将她身体紧贴在了自己身上。 更加用力的加深了那吻。 唇齿交缠，颈脖相交。 所有的思绪，都在那激吻中被冲散，消失。 他的姑娘，他深爱的姑娘，就是他的一切。 他愿意付出一切，他的身子，他的心，他的命，只要，只要她能快乐，能这样，在他的怀中，能这样…… 林间起了山风，呜咽咽的，吹起了一阵阵的松涛。 顺着那山势，一层层的，荡了开去。 连绵无绝，一波盖过一波的，荡了开去。 第785章 展望 第785章展望 “姑娘！” 披风外头响起了杜仲低沉带了一丝嘶哑的声音。 顾欣悦眼珠一愣，眨巴了下眼皮。 眼睫毛和秦齐那又黑又密浓若蒲扇一般的眼睫毛便交杂在了一起。 眼瞳更是跟秦齐那黑深之中带了些深紫色的眼眸对上。 看得秦齐哑然一笑，不舍的再度深吸了一下那樱唇，方松开了她。 “吃的我放外面了。”等不到里面人的回答，杜仲道了一声，将热好的食物放在披风外面，便向下走去。 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身，便直接掠了下去。 听得外面没了声音，秦齐一手抱着顾欣悦，一手轻轻挑开了披风，将那盘吃食拿了进来。 一回头，便看到顾欣悦那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一般的脸，还有那带了调皮对着他张开的嘴。 秦齐便不觉也带了舒缓的笑意出来，捻了一块肉放在她的嘴里，让她靠在了自己胸口上，双臂拢过她，拿起盘子旁边的筷子，小心的去将盘子里的那条鱼的刺给挑出来。 挑了几下……呃……没刺…… 默了一下，秦齐直接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嘴里，听得她舒服的哼了一声，身子还蹭了自己一下，那眉眼便又柔和了起来。 “嗯，我说，你让魏乐干什么？”顾欣悦将双腿大张着（让药干），身子紧靠在了背后那结实又带了一丝清凉的身体上，带了丝慵懒的问道。 “要他做些准备。”秦齐拿了皮囊喂了她一口水，又喂了她一块饼子，带了轻笑道：“你说的对，冀州知州那么干下去，不光佃户活不下去，那些小农也活不下去，京东路以前被称为齐鲁之地，虽然几番大战，原先的人留下来的不多，但是这里人的血性还是很足，以前，秦家也在这边招过兵员。”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叼着那饼子转了头，看着秦齐道：“你是说，这里会乱？” 她嘴里叼着饼，声音是从唇缝里发出，呜咽般的，带了颤抖。 引得秦齐那心又忽悠悠的颤了起来，低头，从她嘴上，将外面的那一部分给咬了，一边好滋味的嚼着，一边道：“人活不下去了，总要找活路，咱们的庄子再多，也救不了整个京东路的人，不如引他们一条直接点的路。” 那天，顾欣悦的神情之中带了明显的怜悯，他也知道她的意思。 他们手上有钱，可以多买些庄子田地安置那些人，然后将他们的法子推广出去，这样，那些人至少不会流离失所，饥不果腹，甚至因为交不起租税，连命都没有。 可是，京东路地域广大，人口众多，他们再有钱，也不可能买下所有的田地。 而现在这庄子都已经被人窥视，再要是大量购置田地，少不得会更引人注目。 那时候，他们想要隐藏的事便藏不住。 要是被人知道那么大量的田地都归她所有，她便危险了。 和救那么多别人来比，他只在乎她的安危。 再说，人哪有全靠别人的呢，活不下去了，便闹呗，比起被人逼死，闹，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这个，他是愿意帮忙的。 顾欣悦斜瞟了他一眼，想了想，点头道：“恩，你说的对，单个人的善心是救不了所有人的，除非，整个社会体制都得到改善。” 见她眼底有些深的慢慢嚼着那饼子，秦齐挑了块鱼肉给她，道：“怎了？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声音顿了顿，顾欣悦抱住了他一条胳膊，低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拿下楚国后，怎么办？” 在杭州，袁子苏跟他们两人说了那些计划和展望后，在无人之时，问过她，秦将军们，是只想弄好自个的甘州和漠州，还是想逐鹿中原。 她当时没有回答，袁子苏便也没有再问，只是在后面的计划和谈话里，便多了更多的大局展望。 虽然只是商事，但是其中有好些已经牵涉到了税法和体制。 她所做的，从一开始，只是想让秦陌寒的位置稳定，再后来全力以赴的想帮他们扩展势力，也不过是不想不愿也不能让他们输。 而那天，那些佃户们苦而涩的脸，那堂堂汉子为了活命而弯下的膝盖，为了一口饭，而不断说着自己是个好庄稼把式的话。 这让她一直逃避的事，再无可避免的摆在了面前。 她自认为自己只是个小女人，那些改天换地的事不是她做的，也不是她能做的。 可是在那一刻，她的心却被颤动了。 秦齐先喂了她一口水，再夹了块肉丢自己嘴里，慢慢的嚼着，再被顾欣悦掐了下胳膊后，才低头，看着她柔柔笑道：“说实话嘛？” “嗯。”顾欣悦点点头，忍不住又掐了他一下：“快说！” “姑娘这几天都在想这事吧？”把肉吞下去，秦齐喝了一大口水，带了浅笑道：“说实话，姑娘，我还没有想这事呢。” 不等顾欣悦出声，秦齐便夹了鱼肉放她嘴里，道：“那些都太远，想了也没用，我现在想的，不过是练出一支精锐骑兵，一支天下无敌的骑兵，再训练出一个能抵挡很多玄幻子的护卫队伍，将姑娘说的那些事，在东北平原和漠北都做好，袁子苏列的那些计划一样样的做好，光做这些，只怕就要几年时间，姑娘，这天地太大，秦齐的心呢，实在有点小。” 小到只想着怎么护着你的安全，怎么让寒哥儿少点坎坷，就已经满了。 顾欣悦瞪大了眼珠瞪着他，忍不住的又掐了他一下，道：“胡说，你就有想过！” 要不你能那么快的反应过来，让魏乐去准备什么另外一条活路的事？ 秦齐哈哈一笑，低头，用舌头舔去了她唇上的油渍，淡笑着道：“真没想，我想的只是，怎么让甘州和漠州的人过得好，怎么让楚瑜的天下乱起来，怎么解决了他，至于其他，姑娘，甘州和漠州的人能过得好，这天下的人便也能过得好，你不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袁子苏说服谢少沣诈死去往甘州的嘛？” 顾欣悦哼了一声，摸着那肌肉结实到再用力掐也一点红印都没有的手臂，轻声道：“那秦陌寒呢？若是拿下大楚，他，是不是会做皇帝？” 秦齐轻笑了一声，道：“反正呢，我是不会去做的，属下呢，胸无大志，只要有姑娘一个就好，那些什么三宫六院，属下消受不了。” 顾欣悦斜飞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直到看到漠北城门上那一道鲜红身影之时，才落了下来。 ** 推荐一文：替嫁萌妻：豪门老公带回家 第786章 我们的家 第786章我们的家 出了燕山山脉五百里，在草原与戈壁交错处，在一片连绵丘陵的前方，有一个巍峨的城池。 夏日的阳光泼剌剌的照着，将那墙高五丈，耸立若山的城池染成了一片金黄之色。 那，便是大楚最北的重城，漠北城。 “真漂亮！”从秦齐的披风里钻出头来，顾欣悦发出了一声惊叹。 秦齐将披风松开了些，道：“等到了冬天，这里墙上都结了冰，若是有阳光，一照，还能出现漫天彩虹，那才是漂亮。” “真的！”顾欣悦兴奋的道：“我一定要看！” “好。”秦齐笑着应了一声，高声叱喝一声，扬鞭一响，策马加速往城门飞奔。 今年冬天也许看不到，不过明年，后年，他都可以陪着她。 看这北国冰封的千里丽景。 草原策马，速度很快，那高大的城墙不过转眼便能看到上面飘扬的秦字大旗。 血红的秦字大旗。 咦……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就见那血红的旗帜旁边飘出了一朵红云。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衣裙的女子，本是站在城头，见他们马过来，惊叫了一声，便从城头上跑了下来。 当他们马离得城门还有十几米时，那个鲜红身影便从门里面冲了出来。 秦齐正疾驰之中，那红衣女子直直的冲到前面，马头差点就撞了上去。 秦齐一提缰绳，一手紧抱住了顾欣悦，马的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擦着那女子的身子，往旁边落下。 “尔雅姑娘！”跟在后面追出来的人惊叫了一声。 那女子却是一点没有惊惧之意，满面惊喜的冲着秦齐道：“将军！欢迎将军回城。” 她身形高挑丰满，扬起的脸极是艳丽，深眸高鼻，红唇若火，一对带了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情谊。 顾欣悦不觉沉了脸，扭头便向秦齐瞪去。 秦齐的脸色更黑，冷冷的扫了一眼跟在那女子身后之人，对身后人一挥手，便策马从那女子身边进了城门。 连眼神都没给那女子一个。 顾欣悦那心稍微松了一下，转念又气恼起来，抓着抱着自个的那手臂恨恨的咬了上去。 “姑娘，属下一身的汗，不若等属下洗干净了，让姑娘咬个够？”秦齐那黑沉的眉眼又笑扬了起来，披风一裹，将她搂得更紧，轻声笑道。 顾欣悦哼哼几声，在他胸口扭来扭去，表示自己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秦齐那笑意便更快活了些，低头，在她头顶上亲了亲，道：“是属下不好，这就去清理干净。” 顾欣悦继续哼哼，哼了两声后觉得不对，道：“清理什么？” 秦齐笑了下，指着不远处道：“姑娘，咱们到了。” 秦齐马速很快，虽然在城里，也没有减速，就这么说几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进了一条小巷。 许是因为寒冷，漠北城的建筑很多是由大石块垒砌而成，一个个的院子都带了苍劲之意。 这条小巷倒是与前头那些粗狂大气的街道不同，小巷不长，大块花岗岩铺成的道路弯弯曲曲，两边密密的种了两排大树，高大浓郁的树荫将小巷两边的院落都遮掩了去。 那般葱郁的绿色，在烈日下，带出了温柔之意。 见顾欣悦脸上的惊喜，秦齐抿唇一笑，在小巷中间的院子门口停住。 抱着顾欣悦跳下马来，秦齐推开了那门扉，道：“属下穷，只有这么一个小院子，要委屈姑娘了。” 顾欣悦先探头看了一眼，便从他臂弯间蹦跳着窜了进去。 小院不大，前后不过两进，外头是方方正正的大厅正屋和两间厢房，穿过那甬门，后面那进却是别有洞天。 后头的屋子除了五间正屋亦是由石块垒砌而成，旁边的四间厢房却是由粗大的原木建成，开了大大窗户。 透过那窗户，可以看见屋子里的书桌，软榻，和她在京城书房的摆设一模一样。 窗户外面除了两株丰茂的大树外，还种了一丛开得正好的美人蕉，旁边是布置有落的蔷薇月季。 而青石板铺成的院落里，有一口小井，旁边搭了一个木棚架，架上的紫薇花垂下了一束束浅紫色的花穗。 顾欣悦啊的叫了一声，跑到那花架下面的躺椅边，对上面一躺，扬手道：“小的，给你家爷上茶。” 身后传来侍卫们忍不住的噗嗤轻笑声，秦齐手握成拳抵在了唇边轻咳了两声，等后面的那些小兔崽子四散而走，带了满脸笑意缓步上前。 刚走了两步，就有人从他身边先窜了过去，过去之时，还低声道了声：“将军还是先去将首尾弄干净吧。” 秦齐脚步一顿，杜仲已经到水井边，径直打了水便往厨房走。 秦齐眼瞳微微一深，方向不变的，走到了顾欣悦身边，道：“姑娘可喜欢？” “嗯，喜欢。”顾欣悦抬头看着他，勾了他脖子往下，笑道：“不过，看这里打扫得这么干净，老实交代，谁打扫的！” “我！姑娘是我！”陈六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满脸真诚的道：“咱们老大都不住这里，一直住的是军营，天天跟我们混在一起，这地方，从建好之后，将军可没让别人来住过一天，他在的时候都自个打扫，不在的时候，便是我们兄弟们轮流来打扫，那我不是提前回来了吗？就是先来打扫的！” 在燕山那，饭都没让他吃饱，就被老大给赶了回来。 下次打死都不多嘴了…… 秦齐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就着顾欣悦勾住脖子的手低头，压低了声音的在她耳边道：“姑娘先好生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哦？”顾欣悦挑眉斜看了他一眼，那眼珠一转，从他领口转悠了进去。 秦齐愣了一下，恍然之后，那耳根就红了一下，嘴唇掠过她的耳根，柔声道：“只要姑娘喜欢，都吃干净了才好。” 说完，看着顾欣悦那一下通红的耳根，笑着起身，再看了杜仲一眼，得他点头后，便往门外走去。 杜仲说的对，那种麻烦，不能留了。 </a> 第787章 微风涟漪 第787章微风涟漪 漠北城是军事重镇，驻军用地占了大半去。 原来惠北侯驻守此地之时，主要街道都划在了军营名下，其实成了惠北侯的私产。 秦齐重新整顿漠北城的时候，将主要街道都从军营中划了出去，除了自己留下的一些铺面，其余的都可以购买。 两年时间，漠北城的商业便慢慢起来。 那最繁华的大街上，不光有楚人，还有各种外族人。 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秦齐扫了一眼那街上的人群，从旁边一拐，便进了另一条巷子。 镇北将军官衙，便在这主街再过去两条街的军事管理区域里。 虽然隔得不远，但是在中间便设置了一条封锁线，一般的民众是不能越过那条守备线的。 而现在，在镇北将军府门前，那个红衣女子正推着阻挡着她的人，口里还叫道：“我见到将军回来了的！你们不要挡我！再挡我，我便不客气了！” “将军不在！”守卫叫了一声，手下却不敢用力，只能用身体挡着，不让她闯进去。 “你们好不晓事！尔雅姑娘又不是外人，让她进去看看又怎样？”跟在那红衣女子身后的人叫道。 “你们可别瞎说啊，小心将军知道了……” “我们哪有瞎说！”那人打断了守卫的话道：“这漠北城谁不知道，将军对尔雅姑娘与众不同。” “多兰，祸从口出知道不？咱们将军可是已经定了亲的。”从衙门里走出了一个校尉，声色冷冷的道。 “哎呀，你们楚人不是讲究一个一夫多妻嘛？镇北将军这样的汉子多姑娘喜欢才正常嘛，咱们尔雅姑娘不计较，愿意跟那郡主平起平坐！”多兰嘻嘻的笑道：“你们也别挡着了，这将军心里头还不知道多喜欢咱们尔雅姑娘呢，要不，当初能拼命救了咱们姑娘？又一直照拂着姑娘？这你情我愿的事，你们挡着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秦齐神色冰寒的对身后侍卫使了眼色，转头，从旁边小门进了府衙。 侍卫闪身而出，走近了门口，一把勾住了多兰的肩头道：“哟，原来是尔雅姑娘和多兰来了，走，咱们进去聊。” “喂！”校尉叫了一声，被侍卫一个眼神一扫，便又停了声，挥手让守卫让开。 那红衣女子已经一阵风的跑了进去。 侍卫勾了多兰便往里走，边走边道：“多兰啊，从城门直接追过来的啊？” “哎，是啊，你也知道，尔雅姑娘天天在城门上等着，这心急啊。”多兰陪着笑道。 这笑容还没展开，人就被推进了门内。 随后，府衙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你们？”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多兰回头，见那侍卫脸上笑意冰冷，心头打了一个突的道：“你们想作甚？” “去问下，他们这路上可有跟人接触？将人都抓起来。”侍卫对那校尉道了一声，缓缓的抽出了腰刀。 “你们，你们作甚？我们尔雅，我们尔雅可是你们将军的人！”多兰惊叫道。 “将军的人？将军什么时候有这种人了？不过顺手救了你们一命，便妄图想沾上将军？”侍卫冷笑道：“也不看你们配不配！” “我们尔雅姑娘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多兰刚叫了一句，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人头便飞了起来。 没料到侍卫直接动手，校尉呆了一呆，道：“将军的意思？” 侍卫扫了他一眼，道：“将军微服进城，这两人看到了，还大肆宣扬，别怪我没提醒你，将军很不高兴。” 校尉一怔，转头便往外面跑。 去收拾其他的人。 这边尔雅直接冲进了内院，在看到大马金刀坐在了院中石凳上的秦齐之时，方缓住了脚步。 眼眶微红的道：“为何不等我，招呼都没一声的便走？” 秦齐抬眸看着她，道：“尔雅，我记得我说得非常清楚，我对你没兴趣，也不喜欢被你骚扰。” 尔雅的脚步一顿，眼眶更红了，咬着唇道：“男人总是这么有口无心，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要救我？为何要将铺子给我让我有一个存身之地？为何将那想抢我的漠措给赶出了漠北城！我知道，你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要娶郡主，要娶大将军的妹妹，我不在意的，便让那郡主做你的妻子好了，我只要你，只要你……” “只要我答应放开城门，让你们呼伦王帐之人进城，低价卖给你们粮食，帮你们打他木耳王帐，最好是帮你们拿下整个********草原。”秦齐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尔雅神色顿时一亮，道：“是，到时候，我们呼伦王帐和你便是兄弟之交，有我在，我父汗一定会帮你守住漠北城！” “父汗？”秦齐扬眉一笑：“原来，尔雅姑娘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被惠北侯世子抓回来的女奴。” 大意了！ 当初进攻惠北侯世子府邸之时，救了那些被关押的女奴出去，本以为不过是些苦命女子，便拿了惠北侯世子的钱散了一些给她们让她们自去过活。 后来铺子发卖之时，这女人一副坚强自立的模样让他一时心软，低价卖给了她一个铺面。 谁知，却被宣扬成对这女子有想法。 这女人更是直接说要嫁给他。 他当时态度冷硬的拒绝了，事后也没有放在心上，那时候漠北城形式严峻，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事，只不过是避开她不再见她而已。 之后一年，他都忘记有这么个人了，却碰上黑山部族的漠措在街上闹事，被他给揍了出去。 谁知那漠措调戏的，就是这个女人。 只那时，他着急安排好事情跟着顾欣悦去江南，根本没当这人是一回事。 便是上次回来，听到了一两句流言，他也没有时间细问，忙着带人再次下江南。 要不是听到陈六说，他都不知道，在漠北城，居然已经传成了这般。 而且，这尔雅还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原来，这位居然还是位大汗之女。 那就难怪有些人会动了心思。 第788章 杀你 第788章杀你 秦齐这么一笑，那硬朗的五官仿似都柔和下来。 深邃的眼眸里光亮闪动，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夕阳余晖中带了温暖的光晕。 看得尔雅脸颊飞上了绯红，面上带了羞涩之意，道：“是，我是呼伦王帐大汗的三公主。” 呼伦王帐在柔然部族里是一个小王帐。 下有大楚的漠北城威胁，东有黑山金人的肆掠，便是柔然人自己，大一点的王帐都可以欺负一下他们。 呼伦大汗能稳占丰美的呼伦草原，靠的是他能生。 生的女儿多，而且个个是美女。 顶着公主之名，呼伦大汗往周围这些强权都送了女儿去。 漠北城乱之时，尔雅刚被送给惠北侯世子，还没洞房，漠北城破，惠北侯世子完蛋了。 那时候，她和其他女奴一起被关在后院之中，看着一个身形高大浑身浴血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冲了进来，一人就杀灭了院子里的看守。 然后放了她们出去。 按照惯例，她们这些人便都是他的俘虏和财产，生死都在他手上。 可是，他却放了她们。 还给了她们钱财。 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她便为他的英俊和气势心动，再然后，又为他的温柔（大汗）而心动。 当他说，可以把那店铺低价卖给她之时，她那少女之心便彻底动了。 可是，他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她收敛了心思，老实的开着她的铺子，只是偶尔看到他骑马掠过的身形之时，依然心跳若鼓。 可随着漠北城安定下来，街面日益繁荣，柔然人也开始进来做生意，她被自己的族人找到了。 她本是呼伦王帐下最美的姑娘，如今安然无恙，还是处子之身，父亲得知后很是欢喜，便又动了别的念头。 一年时间，这漠北之地无人不知道镇北将军的厉害。 这可不是以前的惠北侯，而是真正的铁血悍将。 带领的亦是一支铁军。 不过一年时间，就将这附近的王帐包括黑山族群，打得心服口服。 而且，这人还跟她有那么一点缘分和情谊在。 父亲派了最亲信的手下前来，向她说了，如果能拢了镇北将军的心将有多大的好处，也教了她，如果和呼伦族交好，镇北将军能有多大好处。 父亲的亲信说，男人，就没有一个是没野心的。 镇北将军如此厉害，怎么可能只愿意屈居一个漠北城？ 她的心，便动得更厉害了。 本就爱慕于他，又有如此多的好处，最重要的是，便是不能做镇北将军的正妻，只要镇北将军宠爱于她，她以呼伦公主的身份，还可以得到双份的利益。 她便按照那亲信所说，先是故意挑逗漠措引得秦齐出手，随后便开始做出一副深情相许的模样。 可惜，没有多久，秦齐便带兵出去巡逻。 一走，便是许久。 她听从亲信的话，****都去那城门守着，同时让人勾勒出了一个将军和公主的凄美故事，慢慢的宣传出去。 镇北将军虽然不在，却是引得了一些军士包括某些人的好感。 所以，先头在那城门上，便是有人告诉了她，疾驰而来的那队看不出面容的人，只怕就是镇北将军。 果然是镇北将军！ 虽然这镇北将军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但是她还是追了过来。 因为那人说，只要她说出自己的身份，镇北将军就会改变心意。 公主，可不是普通女人！ “呼伦大汗嘛？”秦齐淡淡一笑，站起了身来，道：“我原来听说，呼伦王帐能保留下来，就是因为大汉弯得下腰，原来不大理解，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说自个亲生女儿都能当成女奴送。” 尔雅脸色微僵，忙叫道：“我，我没有和惠北侯世子进洞房的！” “你进不进洞房与我无关。”秦齐手一抬，身后的侍卫便上前，从旁边屋子里抓出了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来。 “你只告诉我，在城门告诉你我回来了的人，是不是他？”指着那被按在地上的老头，秦齐笑得阴冷。 尔雅一愣，转头看向那人道：“你不要怪他，他是好意，他只是想帮我们。” 秦齐嗤了一声，手在腰上一按，腰间长剑便出了鞘，剑尖搭在了尔雅的脖子上。 “将军！”冰冷的剑刃在脖子上割出了一道痛意，尔雅惊道：“将军你要作甚？” 秦齐扬了下唇角，眼中冰寒刺骨，淡淡的道：“杀你。” 说着，手中长剑轻动，在尔雅的脖子上一掠而过。 “将军！”被按在地上那人惊叫了一声，再欲说话，已经被人堵住了嘴巴。 听得秦齐那话，尔雅根本不信，可随后脖间便是一凉，麻木片刻之后，便是一痛。 眼前喷溅出了一道血雾。 愣了一下之后，尔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自己的血。 她啊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脖子上那道越来越大的伤口，身体发软的倒在地上，呜咽着想说话，却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沫。 双目圆睁的看着秦齐，尔雅死不瞑目。 被按在地上那人亦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齐。 看着那先前还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的和那美女说话，现在，却是冷眼看着那美艳女人逐渐失去呼吸，一丝神色都无，如同修罗恶鬼一般的男人。 心头，猛的打了一个冷战。 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和秦倚天长得七分相似，身体里流着秦倚天的血脉。 但是，他不是秦倚天。 秦齐抖了下长剑，还剑入鞘，施施然的坐回了石凳，转头看向了那人，挥挥手让人松开他，神色清冷的道：“那么，容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何意嘛？” 容先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尔雅的尸体，脸色苍白的道：“在下认为，将军应该有自己的势力，这呼伦王帐虽然小，却是占据了********草原最肥美之地，只要……” “原来，容先生呆在我父亲身边，也是说的这些进言嘛？”秦齐淡淡的打断了他，面上带了蔑视之意：“秦家铁骑，何时要靠女人来巩固了！” 容先生面色一白，却依然梗着脖子道：“那将军为何要与郡主成亲？秦家对先将军如何，将军难不成不记得了吗？以将军实力，将军威名，这天下，哪里轮到那小儿说话！” 秦齐冷冷的看着他半晌，对侍卫示意道：“带回去。” 人心，自古就是最难测的。 他本以为，这些秦倚天身边的老将亲信，多少是可以信赖的。 第789章 小周天十转 第789章小周天十转 一路疾驰，虽然有秦齐抱着，也是很累。 顾欣悦泡着澡，就睡着了。 秦齐赶回小院的时候，杜仲急得在浴室门口转圈圈，正下着决心，准备闯进去。 秦齐探手便将他拽退了几步，道：“我去就好，杜仲，麻烦你个事，帮我审一个人，掏出他所有话。” 杜仲瞅了他一眼，再瞧了一下他拽着自己的手，点点头。 秦齐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脚步一点，人便已经到了浴室外头。 推门而进。 北地冰寒，浴室都砌得厚实宽大，这小院里的浴室，秦齐更是特意改造过。 用的不是木桶，而是以暖石砌成的一个宽两米，长三米的池子。 下头挖有坑，可以添柴烧水，保持水的温度。 此时整个浴室里烟雾缭绕，在池子边上，靠着一个已经睡着过去的，鲜花一般娇嫩的人儿。 在青莲子的精心调养下，她又长高了不说，那身体，亦是长出了玲珑有致，曲线优美的身形。 长长的黑发漂浮在了水面上，让那下面丰盈性感的身子若隐若现，更是诱人。 秦齐猛的抬起头，将鼻间的热意给憋了回去，体内气息转了几个小周天，才绷着一张涨红的脸，悄声上前。 “姑娘，姑娘。”蹲下身子，将她的头发向旁边勾了一下，秦齐低声唤道。 “嗯，别闹。”发丝轻抚带了酥酥的痒意，顾欣悦随手一挥，很是不满的哼哼一声，又转过头，枕着自个的手臂继续睡。 秦齐嗤一笑，干脆脱了衣衫，光溜溜的，也跳进了浴池。 将身体快速的擦洗干净，秦齐抱起了顾欣悦，手在池边一撑，跃了上去。 浴池边上有软榻，旁边的柜子里放置了好些浴巾帕子。 秦齐将她放在了软榻之上，视线扫过那一览无遗的身子，忙又仰头…… 小周天七转之后，捂着眼睛，摸到柜子，先拿了薄毯出来给她搭上，再拿了块浴巾围在腰间。 这才坐上软榻，抱起依然睡得死沉死沉的顾欣悦。 手指在她鼻子上轻划了一下，低头轻啄了下她的红唇，秦齐忙又抬头…… 小周天十转之后，拿起帕子将流出的鼻血给抹去，秦齐定了定神，将顾欣悦的头放在了自己大腿上，拿起帕子给她擦头发。 和最初见面之时那个黄毛丫头不一样，她现在的头发又长又密，带了黑亮的光泽。 想起最初那一年，这丫头什么都吃，连山上挖下来的药材都直接生吃，自己当时是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丫头还啃着秦陌寒送过来的何首乌追着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支，说是，生吃长头发。 让他那两天很是郁闷，自己的头发虽然没有秦陌寒那般光亮若缎，好歹也是又浓又密（就是粗了些），怎么就落得要跟她一起啃何首乌的地步了。 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就是这么个性子。 自个认为好的，就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她分享。 有时候，聪明得让人震撼，有时候，又憨厚（蠢萌）得让人从心底软了起来。 鬼点子一天一个样，却又从来不算计人心。 让他在她面前，终是放下了所有心防。 可以肆意的做回自己。 这样的人儿，这世间独此一人。 岂容他人恶意猜测。 那些人！ “嗯……”感觉到依偎着的身体一冷，顾欣悦哼哼一声，扭了下身子，双臂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了他那坚实的腹肌上，手在他腰后拍了拍，低声道了声不怕不怕。 继续沉睡。 秦齐身体一僵，感觉着她的呼吸吹在下腹之上，引得那下面好似烈火焚烧一般，不觉苦笑一声。 再不敢跑神多想，手上用上了内力，将她的头发半烘干之后，便拿了内衣给她穿上。 再小心的抱起她，从浴室内门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宽达两米五的床是他亲手打造，虽然没有雕花，但是够结实宽大。 因为天气热，厚厚的床褥子上铺了一块凉席。 秦齐摸了一下凉席的温度，才将顾欣悦放在了床上，拿过薄毯给她搭在了肚子上。 长吁一口气，秦齐又窜回了浴室。 直接打了冷水兜头浇下。 连浇了好几桶，才觉得身体里的火熄灭了一些，轻吁了一口气，去拿旁边放置着的衣服。 “将军。”门上响起了轻叩声，杜仲在外头道：“有些事，你还是亲自来听听。” 秦齐手愣了一下，拿起衣服穿上，沉声道：“好，我就来。” 穿好衣服，先去到卧室里，秦齐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下，才拿起腰带系好，转身打开房门，从正屋走了出去。 杜仲还站在浴室门口，见他从那边出来，眼角不觉抽了一下，掠身上前，低声道：“我让人都退了出来。” 秦齐眉间微沉，点点头，对院子里的侍卫道：“看好这里，不要扰了姑娘睡觉。” 侍卫们应了一声，自动自觉的围在了屋前屋后，一副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模样。 秦齐满意的点点头，跟着杜仲走到了最后面的院子。 这个院子从外面看，是只有最前头一进，就算进来，也不过是看到里面的院子。 不走暗道，谁都不知道后面还有一个地窖。 此时地窖里静悄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了双眼一片迷茫，嘴角带了白沫子的容先生。 “他曾经服过药物。”见秦齐看过来，杜仲淡声道：“我一用催眠术，他便这样，幸好阻止的快，不过，时间也不多，你要快点问。” “反催术？”秦齐眉头一挑道。 杜仲摇头道：“不是，只是一种迷幻型的药物，那药物，本是用来洗去他的某些记忆用的，现在因为我的催眠术，而引发了那药物的后作用，他的记忆会恢复，但是身体……” 声音顿了顿，杜仲接道：“现在我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异动，你问什么他都会诚实回答，不过，到了极限，他的身体便会崩溃。” “那为何……”秦齐张嘴想问，既然时间不多，为何还浪费了去喊他。 不过话才出口，便又吞了回去。 因为这时，容先生满脸狰狞的笑容看着他，喃喃的道：“将军，将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视我们的大业不顾，这个女人该死的，只要你亲手杀了她，我们就能摆脱秦家！她该死的，她是一个奸细啊！你不杀她，她就会杀了你！” </a> 第790章 被封存的秘密 第790章被封存的秘密 秦齐挥挥手，杜仲便转身退了出去。 地窖上面的门一关，整个地窖都暗了下来。 只有火把的火焰跳动出阴郁的光芒。 秦齐在容先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哦？你怎么知道她是一个奸细？又如何知道她一定会杀了我？”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人私下见了她，那些人，叫她小姐，说家主之命，要她杀了您，还说，若是不杀了您，她自己就会死。” 容先生眼睛里一片浑浊，道：“那些人说了，她身上带有同命蛊，那种从血脉里带来的蛊虫，她曾经下了她弟弟身上，若是她不听话，他们就杀了她弟弟，这样，她就会死，他们还说，最近她身体不好，经常吐血，那便是因为家主对她弟弟动了刑罚。” “听你这么说，对方也应该不是简单人物，你不过一书生，怎么瞒得过他们的耳目？”秦齐神色淡淡，带了明显不相信的道。 “我在暗房，他们不知道，不知道那个酒楼便是我们的暗哨，我在暗房里听到的。”容先生摇了摇头道：“将军，您听我的，八百年的秦家，早就没落了！嫡系无人，秦云天也不可能有后代，他们嫡系，是被诅咒的！如今，他们生了要遭受天谴的双生子，秦云天又喜欢上了不能喜欢之人，秦家嫡系已经完了！只有将军，将军，只有您，才继承了秦家血脉，秦老太君懂什么！一群女人懂什么！将军，您不要听她们的！” 见秦齐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容先生叫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您付出！她，她，她当初那些都是假的！是我教她的，装作对你一见钟情，装作对您情根深种，那些偶遇，你救她，都是假的！什么甘愿为妾，那都是假的！” 秦齐眉头一挑，声音里终是带出了一丝怒气，沉声道：“假的，我儿子也是假的嘛！” 容先生脸上带了怔愣之色，半晌之后苦笑道：“齐少爷是您的儿子，但是，齐少爷更是她的儿子啊！那些人说了，齐少爷体内也带着同命蛊，那便是齐家直系后裔的象征，注定，要回去齐家，为齐家卖命！” “同命蛊，你老说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秦齐微垂了眼帘，手指紧握成拳头，沉声问道。 “他们说，那是天赐之物，偶尔会出现在齐家嫡系血脉里，拥有那个，便是天命之人，注定要继承齐家天责之人。”容先生脸上带了一种奇怪的木然之色，道：“拥有同命蛊的那个人，在第一次和人交合之时，如果发下誓愿，愿意帮对方承受一命，便能结成同命之盟，以后，不光能承受对方受到的伤害，甚至还可以帮对方抵一次命，将军，那齐言的同命蛊是下给她弟弟的，她和她弟弟早已经苟合了！” 手指紧了又松，秦齐扬了下眉头，冷哼一声道：“这些，光你一个人说不算数，那些找齐言的人呢？我要问问他们。” “死了，都被齐言杀了，她很狠毒的！一边和他们说着话，引着他们都进屋子，一边便给他们下了毒。”容先生神色更加木然的道。 “哦？”秦齐看着他，想了想道：“你说秦家嫡系有双生子，还有秦云天喜欢上了不能喜欢的人，是谁？你又如何得知？” “齐言，引那些人进来的时候说的。”容先生喃喃的道：“她说，秦云天喜欢上的人，便是预言里注定的那人，所以，秦家绝对不会让秦云天娶她，而秦家隐瞒了双生子，秦云天还有个孪生的兄妹，秦家嫡系生下双生子，便意味着，预言已经开始启动，不可逆转的启动了，她说着这些，所以那些人都进来了，一个不落的都进来了，他们问，另外那人在哪？他们很激动，所以着了齐言的道，被齐言毒死了。” 火把的光亮跳跃在了容先生的脸上，让他苍老的褶皱里都带上了阴影。 透出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秦齐深吸了一口气，道：“齐言既然能将他们都杀了，又怎么会放过你？” 容先生的眼珠动了动，道：“她，她没有放过我，她发现了暗房，她本也要杀我的，是我说，我是您的谋士，如今局势危险，只有我能助您度过难关，她才没杀我，她给我吃了药，要我忘记这一切，忘记所看所听所知的一切。” 说着，容先生的身体扭动起来，带了惊恐的叫道：“是了，我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所以我没有提醒您，我忘记提醒您了，不对，我提醒了您，我让您不要听老太君的，秦家没了就没了，我们有十万铁骑，那姓罗的根本不是对手，我们可以一扫三州，甚至杀进中原，夺了那皇帝的位置！” 喘着气，容先生突然平静下来，怔怔的看着秦齐道：“可您不愿意，我都告诉您了，当初是我设计让您遇上齐言，不过是想你不要听从老太君的安排，娶什么徐家之女，成为秦家的棋子，您是秦倚天啊，秦州十万铁骑的首领！怎么能成为嫡系那龌龊心思的牺牲品！可您不听，您明明知道，知道齐言心中还有别人，您还是愿意为她去死，您甚至，让她带着儿子走，离开秦州，去找她喜欢的那人。” “是了，您已经死了，为了一个心中有别人的女人死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容先生坐直了身体。 细细的打量了秦齐一番，他笑了起来，道：“齐少爷，你跟先将军，真像。” “是嘛？”秦齐微翘了下唇角。 “是，外形像，可是这里，不大像。”容先生指了下自己的心口，笑道：“你太狠，太冷，所以，齐少爷，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与那秦陌寒一争天下嘛？” 秦齐淡淡一笑，道：“寒哥儿是我兄弟，生死兄弟，而且，我这人目光短浅，看不到什么天下，我只希望我的兄弟，我喜欢的女人好好的，就行了。” “是嘛？那么跟着你的人呢？吴山，古松，你的那些手下呢？他们也这么想嘛？”容先生笑了起来，道：“齐少爷，你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嘛？” 秦齐嗤的一笑，道：“所以呢，我要问问容先生，有想法的还有谁？我趁早的解决了，免得以后给我带来麻烦。” 见容先生眉头一挑，秦齐又冷冷的接道：“不要用为我好做借口，怎么做最好，我很清楚，你们想赶我上架，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而且，你也不要说什么我的部下们都这么想，我的手下我清楚，所以，容先生，告诉我，你们这帮投奔来的老人，有哪些人是你这般想法，还有，你先前说的事，还有谁知道？” 他的声音凛冽凌厉，又带了不可置疑的威严。 容先生的眼瞳再次浑浊，喃喃的道：“没人，我被灌了药，便都忘记了，有想法的人，是……” 容先生的声音逐渐低落，在说出几个人名后，便崩溃般的全身抖动，最后，一动不动的，没了声息。 第791章 最强的是意志 第791章最强的是意志 靠近容先生的火把火焰跳动着，幽幽的晃了几下，便熄灭了去。 他那蜷缩成了一团的身体也隐进了黑暗里。 秦齐静静的看着那处。 剩下的火光光亮也已经不足，在他脸颊之上晃动着，如同暗魅的鬼祟。 默了良久，秦齐抬头，拉开了衣襟，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腋下。 在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好似一颗痣，上面有小小的肉芽突出。 微微闭上了眼，秦齐手指按在了那个小突起之上。 同命蛊…… 随着心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将那名字念出来，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影像。 那是，早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那是他应该早就不记得的记忆。 那时候，他还小，母亲照顾他从来不假手于人，每次跟他洗澡的时候都会叮嘱他，绝对不能抬起手，让人看到这颗痣。 她还说，她的小齐儿是个男子汉，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心爱之人，所以呢，第一次，一定要给自己最最心爱的人，要给，他愿意付出性命去守护之人。 那影像是那般鲜明，他似乎都能看到，那个清丽温婉的女子，带着笑意低垂下来的脸。 和那深刻在他记忆里，那个苍白着脸，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性命的女人不一样。 那脸上的神情是那般温柔，那般美丽。 那时候，他们一家……是那般的…… 同命蛊嘛？ 秦齐突的发出了一声嗤笑，眼睛亦睁了开来，眼中的冷光在火光的映照下幽幽的闪动着。 看着容先生的尸体，秦齐淡淡的道：“容先生，只怕不能如你的意了，我父母之间到底怎样，不关我的事，我不会在意，也不会去追问，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告诉我同命蛊的事。” 站起身来，秦齐敲了下地窖门。 门从外面被拉开，杜仲探头看了一下，见秦齐勾勾手，跳了下来。 “那个什么反催术，教我一下。”等他一落地，秦齐慢悠悠的道。 杜仲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不是那么容易练的，你现在年纪太大。” 秦齐摇摇手道：“不是你们那种，就是那种给自己设置暗语，一旦启动，就可以直接死人的那个。” 杜仲微挑了眉，道：“你是说反催死术？” “大概就是那意思了。”瞅了一眼杜仲脸上的神色，秦齐挠了下下巴道：“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没人能从我这里问到什么，这不是，怕万一嘛。” “姑娘宁愿你说出来，也不会愿意你死。”杜仲淡淡的道了一声，转身便准备往上走。 “相信我。”秦齐一把拉住了他道：“就是万一而已。” “万一也不成。”杜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知道姑娘的心意，对她来说，你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杜仲转回了身，直看进了秦齐的眼睛里，沉声道：“秦将军，你若是相信自己，那便不需要这个，反催死术也不是万能的，要不，大将军能问到那些事？与其相信那些，还不如相信你自己，连袁子苏都能做到的事，难道你做不到嘛？” 秦齐愣了一下，道：“你知道袁子苏？” “这不是重点。”杜仲哼了一声道。 秦齐亦哼了一声，释然而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的确，若是连袁子苏都比不上……” “将军，催眠说到底，不过是用术来影响人的意识，触发或者控制对方的神智而已，只要自己的意志力够强，便根本不受影响，以将军的意志力来说，能摧毁你的，唯有大将军，才有点可能而已。”杜仲沉声道。 “能得到你这般夸奖，我是不是该骄傲一下？”秦齐笑道。 “不是夸奖，你也许不记得了，在你刚被暗门找到，被带到阴山总坛之时，大长老曾经对你施展过。”杜仲微蹙了眉头道。 “哦？”秦齐心头一颤，扬了眉头道。 “你还记得嘛？当初带你一步步走上总坛一千零八阶台阶的那个老头？” 见秦齐神色微动，杜仲道：“那便是大长老，大长老精通易容术，但是你只要记住，大长老身上有个特征，他从来不会去掩盖，也觉得没有必要掩盖，那便是，他的手，在左手食指处，有一道痕迹，用墨线刻出来的痕迹。” “如此？原来如此……”秦齐默了一下，长吁了口气，道：“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认识我父亲的好人。” 杜仲嗤的一笑，道：“不过，你那时候也笨得可以，不管大长老怎么问，怎么引诱你，你都一问三不知的，只反过来追问，是不是认了弟弟便有饭吃，有钱拿，大长老回去后便说，你不是单蠢爽直，便是聪明绝顶。” 秦齐呵呵一笑，道：“那时候，我只不过是想着，只要有饭吃有钱拿，做什么都成。” 那时候，师父突然死了，他一个常年在祁连山里连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孩子能做什么？ 要不是暗门的人找得快，他就跟着人家做马贼去了。 至于那人问的那些什么父母的事，师父的事，因为他心里只在意吃喝钱，只想着要让人愿意给他，所以那些问题一概不回答，免得回答出错了，反而让人家后悔。 “你就想想当初那种感觉就好，自己在心里给自己设下底线，只要你坚定，就能给自己的心上锁，你那么年幼，都能挡住大长老的追问，现在还担心什么？”杜仲指着他的心口道。 秦齐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 “这人怎么处理？他先头说了，他和那些你父亲以前的谋士心里都有想法，是希望你能掌控全军，也希望你先装备血鹰旗，因为，血鹰旗的人大多是你父亲的旧部，他们心里，可都想着给你父亲报仇。”杜仲手一转，指向了容先生的尸体。 “埋了。”秦齐亦回头看了一眼，淡声道：“我知晓了，我会处理。” 那些高车人打造的武器非同凡响，现在已经出来了一部分，但是没有他的点头，谁也不敢用。 原本，他的确是想直接把血鹰旗全部训练成精锐，这次下江南也从里面挑选了一些血气方刚的少年。 不过现在，还是先在血鹰旗里进行挑选。 那些另有心思的老人，那些心怀怨恨的老人，便继续走私盐去吧。 “老大，吴山回来了。” </a> 第792章 巴音疑踪 第792章巴音疑踪 秦齐这次带人下江南支援寒渊，在漠北城这边是号称出去巡逻和练兵。 漠北城的事务便全部交给了吴山处理，前儿戈壁那处出了一点事，吴山便带了兵出去，这才让那容先生探到了陈六回来。 他这刚带兵回到府衙，便被人告诉了这么一出。 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匆匆的过来找秦齐报道。 “老大，这事怨我。”吴山一进屋子便单膝跪下了。 “行了，我都没想到，怨你作甚？”秦齐伸手将他一扶，指着旁边的椅子道：“说说，他们都有些什么动作？” 血鹰旗的大旗起来后，不光是那些铁骑的后代找了过来，也有一些秦家以前的谋士，像是容先生这种找了过来。 这些人，当年跟着秦倚天出生入死，秦倚天死后，也没有受其他人的拉拢，而是归于乡间，甘守贫困。 他敬佩这些人的仁义，所以便是心知有些不妥，亦接受了他们，安置了他们，并且给与了尊重和一些权力。 吴山这些人本是跟秦家无关，而是单纯的跟着他一起杀上来的，只是见老大看重，他们自然也很是尊重那些老人。 行为处事，都会让着他们一些，有时候，也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而且，这些老人里，也并不是个个都像容先生这样，说着是为了他着想，其实不过是想要有个傀儡，然后自己得到从龙之功。 便是容先生，若不是尔雅这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吴山没有意识到，非常正常。 吴山想了想，摸着头道：“其实，这事我也想跟你说下，就是前些时候，古老爷子调了一队人过来，在前头戈壁边缘上和咱们遇上了，说是想跟咱们的人切磋一下，这，咱们的人赢了，那队长便有些不高兴，说是咱们的武器和马都比他们好，所以才得了便宜，还说容先生和方先生也说了，血鹰旗才是老大你的嫡系，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草头小子，话说的比较难听，当时下面兄弟便爆了，和他们打了一架。” 见秦齐的脸色一沉，吴山忙又道：“不过，打过架后，大家反而感情好了，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觉得不对的是后面，咱们打过架后，大家又聚集在一起吃肉喝酒，谈笑说话，那时候，便有血鹰旗里面的人说，老大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屈居在那什么大将军下面？这边关三州，本应该是秦家的天下，关那姓顾的什么事？就应该依着容先生说的，老大也不要娶那姓顾的妹子，他们直接去挑了姓顾的才是。” 秦齐眼眸冰冷的道：“那兄弟们怎么说。” 吴山嘿嘿一笑，被秦齐眼神一扫，又赶紧正经了脸道：“你也知道，咱们不光是跟着你，也跟着大将军一路打过来的，当时，那兄弟就跳了起来，说那人那话是想要挑拨离间，其心不良，我和那队长赶过去，咱们兄弟将话重复了一遍，我还没出手呢，那队长就直接……” 吴山手一挥，道：“砍了那人的头。” 秦齐的眉头不觉一挑，道了声：“哦？” 吴山道：“那队长当时还大声的说，咱们秦家铁骑，第一条就是忠字，既然选择了跟随将军，那么将军说打那，便打那，将军说跟谁便跟谁，谁要是以后还******叽叽歪歪，想对将军指手画脚的，别怪他不客气。” 挤了挤眼，吴山道：“当时他说那话，还冲着方先生怒目相视，后来，我偷偷的跟着，看他私下找了方先生，要方先生不要再使那些伎俩，他说，老大你是条汉子，有志气有血性，所以他愿意跟着你，他也相信你一定会替先将军报仇，将楚家给灭了，但是，要怎么做，是将军你的事，用不着他们那些屁都不懂的谋士瞎咋呼。” “那队长是谁？”秦齐眼角微挑，看着吴山笑道。 “胡子，胡子和尚。”吴山摸了下头道。 秦齐点点头。 当初在祁连山里，他过十八棍阵碰上的那几个和尚，便是秦倚天血鹰旗里最年轻的校尉（现在是中年人了），如今的血鹰旗一共分为十队，那几个和尚都为一队之长。 其中，他最看中的是那瘦高和尚姓高的队长，话不多，为人沉稳，做事可靠。 这次，他带出去的便是高队长那人。 在海上分路之时，高队长找了他说，他那队人先不回去血鹰旗，想跟着何牛他们练练兵。 当时他没有做他想，现在看来，高队长应该是察觉到什么，所以先行避开。 而胡子这人看着爽直粗鲁，其实粗中有细。 他武功高强，岂能不知道吴山跟在后头。 这是故意让吴山递话给他。 也许，在古松心里，也有着和容先生一样的意思…… “对了，老大，我这次去戈壁其实是另外有事。”吴山瞅了一眼门外，低声道：“他木耳大汗派人前来说，从巴音布尔那边来了一队人马，在上头的草原晃悠着，只怕是从远山来的柔然汗帐里的人，所以我去看了一下。” “远山来的？”秦齐心头一动。 远山，那可是在葛格木草原更往西边的高山，那是守护柔然人祭坛之地，听说，那边的柔然王帐才是最强悍最厉害的。 “是，我带队一直走到了巴音布尔，不过只看到了地上有火灶，但是人却没有看到。”吴山道：“也许，只是路过而已。” 秦齐斜瞟了他一眼，冷哼道：“从远山路过巴音布尔？” “那，难道说，他们想从远山绕过外巴彦进攻漠北？”吴山带了不解的道：“不能啊？这也太远了吧？” 从远山到漠北，若是不从甘州走，那便要穿越三大草原，越过贺兰山和阴山，再从外巴彦绕过来，从巴音布尔下来，其路程何止万里之遥。 何况，其中还要穿越几个强大的王帐。 秦齐沉吟了一下，喊了门外的侍卫进来，让他去叫了杜仲来。 “杜仲，帮个忙，你跟吴山出去一趟，追踪一下可疑人士。”杜仲刚一进来，秦齐笑道。 “咦？”吴山不解。 杜仲是厉害，可他的斥候才是整个西北军里最厉害的好吧，就那留下来的锅灶，要不是他，换别人一定找不到。 “杜仲原来去过葛格木，如果是远山来的人，他会知道。”秦齐收敛了笑容，对杜仲道：“他木耳大汗说是从远山来的，我记得寒哥儿说过，去年他们在车氏城里，也见过金发碧眼的柔然人。” 杜仲神色一收，沉声道：“好，现在就出发。” “啊？”吴山刚想说我这水还没喝呢，可一见秦齐和杜仲的神色，将水杯一放，起身道：“成，走！” 第793章 草原之夜 第793章草原之夜 顾欣悦这一觉睡得沉。 到得被饿醒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 窗户半开着，清晨的微风携着花香悠悠的飘了进来。 将床边挂着的帷纱吹拂出了一道道涟漪。 偶有一角被吹得扬起，又轻轻的落在了那依靠在床头，衣服都没有脱的男人身上。 黎明的微光透过那纱，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点点碎影。 那长而密又黑又沉的眼睫毛便好似挂上了星光一般，轻柔覆盖而下，让他那一向硬朗的脸都带上了柔和之色。 顾欣悦一下看愣了眼，那哈欠只张了嘴便又马上缩了回去。 只小心的侧了头看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模样，从来，只要她醒来，看到的，总是精神奕奕的他。 这个男人，身形高挺，面容俊朗深邃，外形其实很是出类拔萃，只是他总是将自己放在了秦陌寒身后，也收敛了浑身的光华，让人不自觉的便只看到秦陌寒。 如今，他放下所有掩饰和心防，就这么靠着床头小睡，那不再挂着笑意的脸庞，居然异常的让人心动。 顾欣悦只觉得自个的心突的一跳，然后便是咕噜一声。 那是她肚子发出的声音。 顾欣悦忙伸手去按住自己的肚子，想将那声音给按回去。 他好不容易能有好睡，她可不能吵醒了他。 肚子里的声音被按了回去，顾欣悦松了口气，再一抬头，便瞅见了秦齐那低垂下来，笑意浅浅，好似倒映出漫天霞光的眼眸。 “是先洗漱，还是先喝点粥。”秦齐看着她那懊恼的模样，唇角浮起了适然的微笑，问道。 顾欣悦半撑起身子，这才看到在屋角放置了一个小炉子，上面正热着一锅粥。 “先洗漱，我们出去看朝霞。”一咕噜的坐了起来，顾欣悦扬眉笑道，道过之后，又啊了一声，看着他道：“你要先处理事吧？” “要去看朝霞可得快点。”秦齐起身，将粥锅下面放置着的热水倒了在脸盆里，笑道。 一夜时间，该做的事他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 这两日，他正好可以带着她出去好好玩玩，让那些人想清楚。 “你没事了？”顾欣悦跳下床，一边快速的洗脸漱口，一边从帕子下面拿眼睛去瞄他。 “没事了，你不是说想去弄点煤晶？我带你去。”秦齐就着她的水也洗了把脸，将粥盛出来。 “那就是，我们可以进草原？”顾欣悦兴奋得眉毛都扬了起来。 “恩，咱们出去玩玩。”秦齐将粥碗递到她嘴边，喂了她一口，笑眯眯的重复道：“就咱们两。” “啊！”顾欣悦那眉毛扬得更高，接过粥碗几口将粥喝了，赶紧的把衣服换了，便拉了他的手往外跑：“那咱们赶紧的！” 院子里早就备好了马，见他们出来，陈六便从厨房捧出了热乎乎的饼，夹着刚烤好的肉，递给了顾欣悦。 堆了满脸的笑容道：“这是老大刚烤的，味道可好。” 刚烤好的？ 顾欣悦接过那饼子咬了一口，拿眼角去瞅秦齐。 秦齐翻身上马，探手一勾便将她给勾上了马背，笑道：“我昨晚烤的都给这帮臭小子吃了，这个是他为了赔罪自个烤的，味道只怕不好，你先将就着吃。” 陈六那脸顿时一跨，道：“老大，咱能别这么快拆台不？” 秦齐哈哈一笑，一夹马腹，策马从大开的边门冲了出去。 天边刚露了微光，街道上一片静寂，偶有早开的摊子听得马声推门而望，也不过只瞧见那疾驰过去的背影。 城门还未到打开的时间，只是留了一条缝，等秦齐策马而过后，便又关上。 已是八月头，这北方清晨的风已是带了凉意。 秦齐将披风裹住了顾欣悦，出了城门后，便加速往东跑。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天边一片绯红，一线金黄从其中冒了出来。 还带着露水的青草伸展开了它们的枝叶，一点点的，金黄开始蔓延在大地上。 没有多久，那线金黄就破开了一切般，随着那轮红日跃出，大地之间，一片璀璨之色。 骏马奔驰在草原上，携带着那金色光晕，在青色大地上留下一道青烟般的残影。 顾欣悦开心的叫了出来，将披风拨开一些，用一条帕子将散乱的头发给绑好，回头道：“我想自个骑。” 秦齐准备的是三匹马，另外两匹就跟在后面跑。 “晚点，等你好了，回来的时候让你骑。”手臂搂紧了她腰，秦齐噙了一丝浅笑道。 青莲子的药非常好，休息一晚上，那红的地方便消散很多，这两日又是他抱着她骑马，那一处便已经完全好了。 不过，他还是不想她太累。 只能让马累一下了。 “秦齐，我们能出去多久？”顾欣悦反手抱住了他腰，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扬声问道。 秦齐低头柔柔看了她一眼，道：“他们有事自然会叫我。” 随着他的话，一声清亮的鹰鸣从天上传来。 迎着那朝阳，红鹰疾翔而过。 秦齐高声呵了一声，脚在马腹上一夹，笑道：“所以呢，这次姑娘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从漠北城出来，再往东，策马近两个时辰后，便到了高日，从这里再往东，便是********草原。 这一片在两大草原之间，水草虽然不够肥美，却点缀了星星一般的湖泊，半戈壁上散落着一块又一块的煤晶。 顾欣悦欢快的去捡那些煤晶（超脑要的），秦齐则是懒散散的跟在她身后。 随手打了一只鹿。 到得下午，便是吃的烤鹿。 顾欣悦以前吃过秦陌寒做的，已经觉得是美味，如今秦齐的烤鹿一入口，便眯了眼叫道：“哇，真好吃，比秦陌寒的烤得更好吃！” “他是跟我学的。”秦齐切下一片最嫩的肉递给她，笑道。 “跟你学的？”顾欣悦眼睛亮晶晶的，蹭近了他一些，用肩头顶了他一下，道：“跟我说说呗。” 侧头见她那好奇的模样，秦齐噗的一笑，道：“想听？” “嗯！”顾欣悦连连点头。 以前，她想着自个总是要走的，所以不大想太去了解他们的过往。 因为了解越多，她便会越心痛他们，感情也会越深…… 可是现在。 她想知道。 想知道面前这个总是带着微笑其实心沉若海的男人，和那个外表冷傲若冰其实炙若烈火的…… 想知道他们的以往，他们所经历的…… </a> 第794章 草原之夜2 第794章草原之夜2 草原带了连绵的丘陵，湖泊和杂树林点缀其中。 太阳西斜，燥气已过，带了浅红的光晕斜照在了草原湖泊树林间。 蓝天远远，白云悠悠。 将顾欣悦抱在了腿上坐着，秦齐的声音也带了一些悠远，道：“我第一次见到寒哥儿，他就跟第一次见到的你，一般大。” “啊？”顾欣悦眨巴着眼，不解。 秦齐轻笑一声，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顺手擦去了她唇边的油渍，道：“个头，个头一般大。” 顾欣悦默了默，想了想刚来那会，这身体顶着十四岁的年纪个头却连人家九岁的女娃都不够。 那岂是一个娇小了得。 不过，以秦陌寒现在的身高，八岁的时候才那么一点？ “寒哥儿是十三岁的时候才猛然长高的，跟你这两年一样。”秦齐一手抱了她腰，一手切下一片肉放她嘴里，道：“那时候，他们说寒哥儿是我堂弟，我是一百个不相信，那时候，寒哥儿个头不高，人长得精致漂亮，冰雪一般的人儿，怎么看都不像我秦家铮铮男儿啊，我第一句便是这是堂妹还差不多，然后，寒哥儿一拳就挥了上来。” 想想秦陌寒现在的模样，顾欣悦不觉拿眼角去瞅他。 “我们打了一架。”秦齐噙着笑，低头在她那满是调侃的眼角上亲了亲，道：“我在祁连山里长大，自小野惯了，又是打小就被师父逼着练武，出山之后，便是大人都打不过我，本以为那么小的，又是那般模样的小娃子随便便能解决……” 声音微顿，目光带了一些缥远，被顾欣悦捅了捅手，秦齐才笑着接道：“谁知道，他比我更狠，那时候，他武功比不上我，个头也比我小得多，可是那般狠劲却是连山里的黑瞎子都比不上，不管我将他打倒几次，他都能蹦跶起来，更猛更狠的扑上来，我揍他三拳，他总归是要回我一拳。” 轻叹了一口气，秦齐声中带笑的道：“我本看着他那脸还有些下不了手，想着要留点情的，打到后来，被他弄得一点手都不敢留，我把他揍得一身青紫满头的包，自个的鼻梁也差点被他揍断。” 那一场架打得那个惊天动地，旁边的大人们想插手都插不上，他们两个从暗门的正堂一直滚打下了山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瘫在了石阶下面的泥泞里。 然后，看着那蓝天，秦陌寒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便是在那时候，他便知道了，这是他兄弟，血脉相连的兄弟。 顾欣悦看着他，看着他眼眸深处的柔情，抱着他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亲，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去了军营，从一个小兵做起。” 秦齐浅浅一笑，抱紧了她，在她唇上重重吸了一下，在她瞪圆了眼睛之时，笑而转头，挑了一下火堆，再翻转了下火架上的鹿。 “那时候，寒哥儿刚过了血池没有多久，他被留在了暗门受训，三个月，会放他下一次山，一下山，他便会来军营找我，三年后，他从阴山上下来，那时候，我已经是一队之长，手下带了吴山何牛他们，然后，便出了左道那事，寒哥儿那时候刚下山，得了吴山递过去的信，在国公爷门外跪了一个时辰，求国公爷来救我这个远房堂兄，那个时候，国公爷才知道，秦家还有我这么一个后人。” “那，那三年，国公爷就没有想到秦家还有暗门？”顾欣悦抱住他腰，想了一下道。 “不知道。”秦齐摇摇头道：“国公爷一直以为是和秦家交好的高人收了寒哥儿去做弟子，在这方面，暗门的保密做得非常好。” 虽然没有细说，但是仔细想想，想想当初他说起左道之时的事，顾欣悦便明白，若不是秦陌寒恰好下山，只怕那时候，秦齐就真的死了。 心里一阵后怕，不觉更紧的抱住了他。 秦齐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笑道：“其实，我还应该感谢左道，当年，我在祁连山上，除了师父一个人不见，性子很野，根本没有什么心机，做事鲁莽冲动，一点脸色都不会看。” 顾欣悦抬头看着他，想象着这个人鲁莽冲动的模样，心头猛然一酸，将头搁在了他的颈脖之间，闷声道：“我倒希望你一直是那般模样。” 一个长在山林之中，天真淳朴到一点脸色都不会看的少年，到如今这走一步看十步，不管什么境况下都能含笑而对。 他得多痛，才能蜕变成这般。 “我在姑娘面前，一直都是这样。”亲了亲她的头顶，秦齐笑道。 顾欣悦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挠了挠他的肚子。 “知道我也是秦家后人，国公爷便交代了罗五爷给予照顾，那时候，寒哥儿也正式入了军营，不过他顶着国公爷儿子的身份，一开始便有个九品的官，手下便带着秦福他们。” 起了风，秦齐将披风盖在了顾欣悦身上，带了轻笑的接道：“那时候左道已经走了，罗五爷这个人很义气，人也义道，我们也算有了出头的地方，打过几场仗后，也算站稳了脚跟，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兵经常要出去巡逻，我在山上便喜欢打猎自个在外头烤了吃来打牙祭，在军队里，便更加需要出去打猎来补充体力，这手艺，便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寒哥儿跟着我走了两次，便也学了去。” 想想顾欣悦吃到秦陌寒那烤肉只怕是去年他们单独出去的时候，秦齐眼中掠过一丝黯然，随后又笑道：“来，快吃，这里烤焦了就不好吃了。” 顾欣悦接过他递到嘴边的肉，一边嚼着一边抬头看着他。 看着他那微翘，还带了一个凹口的下巴，看着那立体若雕像的脸颊，不觉想起了罗五夫人当时说的话。 打过几场仗…… 他说的很是轻松，可是，从罗五夫人那寥寥几句话里便可以知道当时那战的凶险。 那时候听着，她只觉得他武勇。 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是不能不战，不能不冲，不能不勇。 不过是秦家的孤儿，被暗门当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在顾和魁眼中也不过是照顾的老友儿子一个可有可无的远亲，说到照顾，又能有多少照顾呢？ 做的是随时可以炮灰的小兵，连吃都吃不饱…… 若是可以，这个男人只怕宁愿做那山间的野小子，也不想做那战场上的修罗。 “怎么了？”低头见她眼神深深，秦齐不觉一笑，道：“不好吃？” 顾欣悦摇摇头，只是猛然起身，双腿分开跨坐在了他身上，紧抱着他的头，便吻了上去。 第795章 草原之夜3 第795章草原之夜3 “姑娘……” 秦齐只唤了一声，那唇就被堵住。 柔软的唇，温暖的唇，鲜红带了油渍的唇，满是肉香的唇，就这么堵了上来。 那是携着烈火，又满是怜惜，再回味，却充满了浓浓爱意的吻。 烧得秦齐愣了一下，便丢了手中的叉子。 紧紧的抱住了那好似带了烈火的身子。 更深更重的吻了回去。 阳光渐斜，晚霞艳起，天边起了火烧云。 红彤彤的霞光将湖水映照得波光涟涟，璀璨若宝。 吻到深处，身体亦好似被那霞光引起了火。 滋的一声，顾欣悦探手便将秦齐的衣领给撕开了。 “姑娘……”秦齐喃喃的唤了一声，身体微微后倾，让她能撕得更加容易一些，只是红了耳根，眼角里泛动着水光，定定的看着她那清澈若晶的眼眸。 “好了，早过半年了。” 顾欣悦从唇角溢出声音，见那衣服脱到肩头便有些不动，干脆松开了秦齐的唇，眼眸扫到他脸颊的绯红，忍不住的又亲了一下。 然后下了狠心离开了他那被自个亲得又红又润，性感得诱人犯罪的唇。 直接犯罪！ 虽是炎热的夏季，这北方大地的风还带着一些凉意。 再加上还要策马。 秦齐穿的是经脏耐磨的劲装，腰间系的亦是结实耐用，可以当武器用，由牛皮编织而成的腰带。 顾欣悦的坐姿正好压住了他的衣摆，这脱没脱得下去，也没有一下撕裂破开。 一番用力，也只是将那衣领撕开，褪到肩头，露出了他的胸脖。 去年重伤后，他那本就没有赘肉的肌肉更加结实紧绷，穿着衣服，觉得削峭，可这一脱。 又因为他这种姿势而要用力。 那露出来的肌肉便勃发出了一种极其性感优美的曲线。 而那宽厚胸肌上面的锁骨，却是透着一种和谐的精致。 连那上面一道横划而过的伤痕，都蓬勃着力度与韧性完美结合后的冲击感。 让顾欣悦一看，也顾不得去将衣服都脱下了，直接，轻轻，用嘴唇含上了那浅浅的伤痕。 伸出了舌头，在上面轻轻一舔。 秦齐的身体不觉轻颤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里水光更深，声音都带了压抑不住的嘶哑，低声道：“可以嘛？姑娘？” “你喜欢嘛？”顾欣悦手撑在地上，抬头看向了他，微挑了眉头的道：“我喜欢秦齐，我想要秦齐，那，秦齐，喜欢嘛？” 如同清晨水面的微澜，秦齐眼里的水光一点点的晃动起来，声音亦更加嘶哑的道：“可……” 可还没有成亲，可你心中还有秦陌寒，可…… 不给他时间想下去，顾欣悦手指尖沿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轻点着往下移动，头微侧，带了浅浅笑意道：“在我们那，可没有你们这边这么多说法，在我们那，讲究的是活着，就要尽兴，秦齐，在我们那，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不是车马所能抵达之处，一次星际旅行，便是几十年，一次分别，也许就没有再相聚的时候，而我们这种人更是，每次任务，出去一个队，回来的也许就那么一两人，不过转首之间，最亲密的人也许就成了灰烬，所以呢，我们不会在意那么多么，结婚是神圣的，但是抓住能抓住的现在，亦是重要的。” “所以，秦齐。” 手指又一点点溜达回来，停在了他的心口，微微用力的压着那砰砰而跳的地方，顾欣悦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你，想和你做，你愿意嘛？” 秦齐愣愣的看着她片刻，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挺身，抬手便将自个的衣服撕裂开来，露出了精壮有型的上身，再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将裤子也脱掉，披风垫在了草地上，秦齐合身覆盖了上去，眉眼间都是笑意，秦齐一手按在了她的胸上，另外一手去解她的腰带，柔声道：“姑娘，说好了的，这次，是属下服侍你。” 让他快速的将自己的衣服褪下，顾欣悦笑意盈盈的道：“你确定？” 被她那满是调侃促狭的眼神瞅着，秦齐的脸不觉红了一红，低声道：“属下，属下也看了一些书，若是不对，姑娘再教我。” “书？”顾欣悦惊讶了一声，那声音半道上便婉转带了长长的一声。 秦齐已经埋头下去，用自己的唇含住了她那一团柔软上面的樱红。 另外一只手则是按住了另外一团。 这边吸允着，那边则是轻揉慢捻。 一阵阵的感觉沿着那处往上蔓延，让顾欣悦不觉轻吟出声，双手抱住了他的头，带了娇红，咬着唇接道：“你，你看的什么书？！” 这么……这么…… 秦齐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都弯了起来，松开了那比面团还柔软，比最美味的糕点还香醇之地，嘴唇顺着那白嫩细腻的肌肤往下走， 一吻，便燃起了一簇火焰，在那鲜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火焰烙印。 一吻，便激起她那身体的颤抖，轻飘飘，颤巍巍的，就那么一抖。 伴随着她那压抑不住的一声声的低吟。 让他身体亦如火烧一般。 烈焰从心口烧了出去，灼烧着他的骨，他的肉，他的皮。 脑中那陈六拿回来的春宫书早就化成了灰烬，一个字一副画都不记得，秦齐眼中只有面前这个娇嫩得让他恨不得含在嘴里，塞进心里的人儿，只想，只想，马上，立刻的和她融为一体。 身体，心，血肉，都融为一体。 凭着本能还残存得那么一点印象，强行压制住身体的悸动，秦齐低吼了一声，双手用力的撑住了草地，嘴唇依然温柔的，一路往下。 ***（亲们懂的） 秦齐眼眸里泛起了红色，那扬起的唇魅惑性感，声音低低的道：“姑娘，将秦齐吃掉吧，连渣都不剩，一起吃掉。” 他的心，血，肉，全部，都吃掉。 声音未落，一个挺身，那早已经愤张之处便突破而入。 便是有了先前的滋润，便是那里面早已经被他弄得软化若水，这么突袭而入。 还是让顾欣悦身体紧绷起来，发出了一声痛呼。 而虽然突入而进，却一下被紧紧裹住，随着顾欣悦身体的紧绷，那处似乎都要将小秦齐搅断的紧致。 亦是让秦齐叫了出来。 手撑在地上，秦齐额头的汗滴落了一滴下来，不敢再动，抬头看向了顾欣悦。 激越的痛楚之后，那地方便涌起了被填满的充实感，随着他身体的轻颤，那种充实感又慢慢的晃悠起来。 舒服到极致，却又不满到极致。 顾欣悦脸上潮红若霞，眼睛里亦是春波流溢，一转，便是一汪水波，手指从他头发上往下，在他眼角便轻抚而过，便落在了地上。 咬着唇，侧过了头，顾欣悦恼怒的飞了秦齐一眼，声弱不可闻的道：“快动！” 下面又痛又快活，被绞碎般的痛苦和极致的快活一起涌上。 可瞅着顾欣悦那般神色，秦齐的眉眼又飞了起来，轻道了声：“遵命。” 身体一退，再又猛的冲了进去。 “啊……秦齐……”顾欣悦的身体一个战栗，不觉又叫了出声。 天地都已经消失，晚霞亦失去了颜色，风中只有他们的气息。 所有的思绪，感觉，都被那一下又一下吸引了去。 充实，空虚，充实，空虚。 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更深更严密的填满了她的身体。 “啊……啊……秦齐……秦齐……” 随着比潮水更加汹涌激越的感觉，顾欣悦整个人都在战栗，痉挛，只觉得身体一直被水往上推，一次比一次结实的往上推。 她大声的叫了出来，带了呜咽的，快活到极致的叫了出来。 那声音让秦齐的腰挺得更快，力度更大，频率更强。 那是无法言喻的感觉。 那是，快活，幸福到，想就此死去的感觉。 那是，不光是小秦齐，而是想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融进去，融进那让他疯狂的地方。 “姑娘，姑娘，秦齐，秦齐的一切都给你……” 随着低吼，秦齐的身体战栗起来，全身都在喧嚣着，叫嚷着，好快活，好快活。 所有的感觉都在往那一处集中，脑中烟花璀璨，白光一片。 他的身体颤抖着，痉挛着，随着炙流喷溅而出。 就在那一瞬间。 在心底，秦齐发下了誓言：“愿以此身，此命，为她之盾，她之屏。” 身体在一起颤抖，痉挛。 雨水相融的那一刻。 两人似乎都看见了对方的眼，对方的笑，对方那快活到极致的面容。 太阳落了下去，火烧云在天边只留下了一抹微光。 “姑娘……” 发出了一声低吼，秦齐再度将身体往前一挺。 随后，身体便软倒在了顾欣悦的身体上。 大手轻抱住了她的腰，秦齐淡淡的，柔柔的，低低的，道：“我爱你。” 不是那一回头便会消失的，不是那几十年过去就被遗忘的。 我的姑娘。 我愿将血肉和灵魂都交付给你。 不管多少年，不管去到那。 便是成了这天地的尘埃，这宇宙的飞灰。 都会跟随着你，陪伴着你。 我爱你…… </a> 第796章 同命蛊 第796章同命蛊 夜幕低垂，星光渐起。 月轮半升而上，清辉洒下，清亮洁白。 又带了似雾似纱。 那是晚间骤然降下的温度让湖水飘起的雾水。 缠缠绵绵，飘飘忽忽，一层层的，袅袅缠绕。 身体软累得一丝力气都无，顾欣悦手轻抚着秦齐那散开的发髻，脑袋一片放空的，看着那漫天星光。 唯一能感觉到的，不过是这个倒在身上，依然用手臂撑着地卸去大半的力度，生怕自己身体压到她了的男人。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 ****相对。 那一处还交合在一起，身体上的汗，液，亦交融在一起。 这让她那一直有些悬空的心，终是沉稳的落了下来。 充实满足，亦缠缠绵绵，柔柔软软。 两情相悦，水乳交融。 一片舒适的麻木中，顾欣悦脑中飘飘忽忽的冒出了这两个词。 那本就热气上涌的耳根不觉红了红。 身体还带着激潮过后的微澜，一下下不自禁的抽动着，力气用过之后的懒慵让秦齐眼睛半眯着，瞅着她耳根突然闪过的红色。 心头软欢若水，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她的耳根。 “嗯……”顾欣悦懒懒的哼了一声，侧了头，低了眼帘的看着他。 眼里水光流溢，清亮又沉淀。 满满的，都是缱绻。 有微风吹过，吹起了她额头上冒的热气（运动量太大热的）。 秦齐那眼瞳一动，手微用力，自己的身体便从她身上滑落开去，一抬手，将她抱进了怀里，让她依偎在自己身体上，再勾过了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他这么一动，那本是相连的地方便脱离了开去，顾欣悦只觉得身体一空，可被他勾进怀中，手按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心跳，那心便又满了去。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也不动，就这么相偎相依的。 一直到篝火里最后一簇火焰跳动了一下。 熄灭了去。 侧头看了看已经靠在他胸口睡熟了去，还流了他一胸膛哈喇子的顾欣悦，秦齐的眼睛都笑弯了。 轻轻的将她的头放下，想要起身。 却是被她那搭在另外一头胸肌上面那颗茱萸上的手一勾，再一掐。 身体顿时一阵紧绷。 秦齐吱的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低眸看了一眼那嗖的一下直挺挺，好似从沉睡中惊醒过来，再度雄赳赳的小兄弟。 脸上浮过一丝绯红。 侧目看了下顾欣悦。 那罪魁祸首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吧唧了一下嘴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另外一棵茱萸。 秦齐的脸更红了一点，心跳都快速起来，可低头瞅了眼她那合拢都有些奇怪的腿，所有的心思又压了下去。 虽是做了那么充足的准备，可是他的东西到底太大，而且第一次他又不知道控制，只知道横冲直撞。 到底还是，伤到了她。 深吸了口气，下了狠心，将怀中那娇软的身体放倒在了地上，秦齐起身。 刚一起身，膝盖便微微一软，手撑在地上，才阻住了那跌倒之势。 秦齐不由暗自笑了一声，内息运转了一个小周天，方起了身。 走至湖边，打了水用内力温热了，秦齐走回顾欣悦身边，小心的将她的身体清洁干净。 洗到那下面之时，看着那一处都红肿起来，秦齐的心不觉一抽。 看了眼依然沉睡的顾欣悦，秦齐想了想，低头，轻舔了下那处。 顾欣悦的身体猛的一抖，嗖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瞪了他一眼，从空间里掏了个药瓶出来，道了声别闹，便又闭眼睡了过去。 秦齐不觉莞尔一笑，从她手中拿过药瓶，将药膏抹在了那处。 然后将她双腿分开了一点，让药能渗透进去，再将披风给她盖好。 深深的看了她半晌，秦齐低头在她脸颊之上亲了亲，起身，直接下到了湖水里。 已经夏末，这里的湖水带了渗凉之意，将他身体都覆盖上之时。 亦将他身体里的热度一点点的融了去。 仔细洗了干净，再泡到那小兄弟终于偃旗息鼓，秦齐才从水里出来，将衣服穿上后，在湖边捡了些枯木，将火堆重新燃了起来。 火架上还架着大半只鹿，对着火的那一半已经完全烤焦，另外一边倒还是可以吃。 秦齐拿出刀，将烤焦的那半切开，对着另外一半狼吞虎咽起来。 早上他不过喝了一碗粥，中午是随便吃的饼子，先头也只喂了顾欣悦，他自己一口鹿肉都没吃。 再这么激烈运动一番。 好饿！ 一番猛啃，小半只鹿便入了腹，秦齐擦了一下嘴，低头去收拾那些残骨，刚捡了两根，突觉得手心里一阵钻心的剧痛。 秦齐眉头一蹙，看了眼根本没有碰到他手的骨头，心头一动，猛然回头。 顾欣悦已经起了身，手正撑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带了一丝懵懂没醒的看着他。 秦齐膝盖一点，人便跃到了她身边，将她手一拉，抱她入怀后，便去看她的手心。 正压在那石头上，又有起身之时的用力，她那手心都被磨破了点皮，中间更是一片通红。 可她却没有感觉到痛一般，被他抱住后，便用头在他胸口蹭了一下，不满的哼了一声，便又睡去。 秦齐坐下，将她抱得更舒服了些，再拿过药瓶，将药膏给她抹上。 看着她那小伤口，感觉着手心里的痛，秦齐慢慢的笑了起来。 太好了。 同命蛊。 第一次，他为自己流有齐家血脉而高兴。 并且由衷的感谢那生他的母亲。 不过…… 笑过之后，秦齐又微蹙起眉头，看向了顾欣悦那下意识又并拢在一起的双腿。 “秦齐……” 许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顾欣悦哼了哼，迷迷糊糊的睁开了下眼睛，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拍了下他胸，道：“下次再战，今儿，姐投降！” 说着，又垂下了头，继续睡。 秦齐噗的一下，又赶紧的用手捂住了嘴唇。 随后又释然而笑。 算了，以后，总有机会知道这同命蛊其他的秘密。 现在，现在这样就好。 只要知道，自己能替她痛，替她伤。 甚至，替她去死。 这便够了。 这样，他也能放开手脚去做一些事。 无责任小剧场： 话说两军交战，秦齐勇猛无双，冲去敌阵若入无人之境，让人闻之丧胆，避让不及。 却突的一下，只觉腹痛若绞。 立时在战场之上调转马头而去。 让一众人等不知所谓，敌人仓皇逃窜。 而两个时辰之后。 听着那本应该在战阵厮杀之人熬着红糖姜汤哄着某人喝下，青莲子端着药碗郁闷到了极处。 这混蛋是怎么知道姑娘大姨妈来了的！ 第797章 不要说 第797章不要说 朝阳从薄云间喷薄而出。 又是一日天明。 生物勃然生长。 草和水都泛起了涟漪。 天空中，随着一道鹰鸣，一道黑影划空而过。 落在了那半只烤焦的鹿身上。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便对上了一对笑意盈盈的俊目。 那眼睛一如往常的深邃若海，却清澈得直透眼底。 以往那些缠绕在眼底里的思绪好似被一扫而空。 干净透亮。 带了浓浓的喜悦。 顾欣悦也不觉弯起了唇角，在他唇上碰了碰。 再又回头看了一下那黑鹰，回头对秦齐眨了下眼睛。 秦齐微勾了唇，抬起了手臂。 黑鹰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嘀咕声，扑扇了一下翅膀，飞到了他的手臂上。 它两只爪子上都绑着纸条，秦齐取下右边的拿在手上，左边的取下后，便递给了顾欣悦。 “你念。”顾欣悦没有接，在他臂弯里往他胸口蹭了蹭。 秦齐一笑，手臂一动，让黑鹰飞走，先打开了那给自己的纸条。 扫了两眼后道：“寒哥儿说过些时候会过来。” 声音顿了下，秦齐看了看顾欣悦，道：“前些时候，有秦云天身边的亲卫找到了血鹰旗，寒哥儿有些事要问他。” 顾欣悦哦了一声，朝另外那张纸条努努嘴。 手指间那纸条转悠了一下，秦齐将纸条塞进了她手心里，笑道：“懒猫，我们也要起来了，我先去把火升起来。” 说着，将她放下，人已经半跪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盖在两人身上的披风亦被带了起来。 秦齐诧异的低头，就见顾欣悦捂着唇吃吃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挑眉，眼珠一转的道：“将军威猛，可要奴家再帮将军一下？” 秦齐这才发现是自己那小兄弟一柱擎天，将披风给挂了起来。 脸颊微红，见顾欣悦那模样，秦齐忍不住的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等姑娘好些了，属下再服侍姑娘，恩，这次，一定会让姑娘赢了属下。” 顾欣悦一愣，看着他快速的往湖水里跑的身影。 脑袋里突的冒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呃…… 那脸顿时绯红若霞。 拉起披风想将自己的头盖住，手拉到一半，顾欣悦不觉又笑了出声，将披风放下，半撑起了身子，冲着那站在湖水挺拔若松的人影叫道：“这话可别忘了，下次多看点书来，技术不过关哦！” 噗通，那人影直接扑进了水里。 顾欣悦好心情的笑了两声，这才将手中的纸条打开。 纸条不大，字也不多，细细的墨线，铁画银钩般的写了短短一句话。 已采到高山冰莲，我伤已好，勿念。 手指将那纸条压下，顾欣悦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眼帘半垂了下来。 高山冰莲，是治疗骨伤和内伤的绝品之药材。 青莲子当时说的时候，也说了，这东西他也只听说过。 因为那是生长在祁连山雪线以上人迹未达之峻岭冰壁，百年才会开花的奇物。 别说要上到那空气稀薄连行走都困难的地方，还要一个冰壁一个冰壁的寻找。 再是武功高强，一个不小心，便也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所以，当时青莲子说过，她便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这才回去多久？ 这次，他受的伤比秦齐重，也没有休息的便来回赶路，这只怕是回去的时候，便是走的祁连山。 这个季节，正是冰峰消融的时候。 雪岭之上，因为冰雪松动，比冬季更加危险。 那个人…… 扑棱棱的声音响起，长长的羽毛拍在了她的脸上。 顾欣悦一惊，抬眸看去。 许是那烤焦的不好吃，黑鹰正苦着一张脸，爪子抓着一块焦肉，用翅膀扇着她，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顾欣悦噗嗤一声，坐了起来，从包袱里掏了陈六做的（所以没有吃完）的烤肉丢了给它。 黑鹰哼哼一声，将焦肉一丢，便啄着那肉吃了起来。 “呐，你家主子，现在可好？”顾欣悦又丢了块肉给它，轻声问道。 黑鹰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吃肉。 顾欣悦不觉摇了摇头，低头再看了看那纸条，从空间里掏出纸笔出来，细细的写道。 我和秦齐已经到了漠北，这里很漂亮，草原很广阔，我很喜欢这里，青莲子和袁子苏的伤，我都有法子能治疗好的。 咬着笔管想了想，顾欣悦轻轻的又加了一句。 你要安好，再大的事，也比不过自个的性命和身体。 写完之后看了看，将笔一放，下了决心般的将纸条卷起，绑在了黑鹰的左边爪子上。 远远的，看着她低着头冥思苦想，然后埋头写字，又将纸条绑上，秦齐将头沉入了水里。 一浸之后便又起了身。 带了一身水汽的，往岸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枝。 将火堆重新燃起，秦齐对顾欣悦伸手道：“姑娘，笔用一下。”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圈，掏出了笔给他，道：“我给秦陌寒回了信，青爷和袁子苏的伤，只要等那二逼神灵升级了，都有可能治好的。” 秦齐接过笔的手一愣，道：“可以治好？” 袁子苏还好说，青莲子可是眼珠都被挖出来了。 连他自己都说，是再无法子了的。 “嗯。”顾欣悦点点头，想了想道：“青爷的眼珠，我是收好了的，在我那个百宝囊里，能得到很好的保存，若是二逼神灵的级别够了，便能进行重新移植。” “那你呢？若是你自个受的伤呢？”秦齐蹲下了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道。 “呵呵。”顾欣悦讪笑两声，左顾右盼了一下，拉近了他一些，道：“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啊，我……” “姑娘！”秦齐突的抬手捂住了她的唇，唇角勾起了一丝淡笑，轻声道：“姑娘只要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就行，还需要什么？煤晶？” “秦齐？”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从他的手指缝里发出了疑问。 “我母亲是齐家人，前天我审问了一人，姑娘，我有齐家的血脉，这个血脉里，只怕还带了别的东西，若是跟秦家暗门一样的东西，我怕我会有被人制住的时候。”秦齐看着她，眉眼弯了一下，淡淡笑道。 第798章 小齐齐 第798章小齐齐 在上官崖的描述里。 齐诺武功极其高强，为人又隐忍聪明。 可那般的一个人，却被残了身体，逼进了东海船厂。 按照容先生所说，齐言能将齐家找来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弄死，自然也是个极其厉害的。 可最终齐言还是选择的悬梁自尽。 而那个同命蛊。 容先生说的，拥有同命蛊便是齐家要尽天责之人，那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齐言和齐诺都没有办法逃脱的原因。 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避开过去。 暗门杜家既然可以和齐家交易反催死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将最终极的控制术血誓传给他们？ 那种，只要有血脉相连，便可以通过血来控制对方的秘术。 那种，让秦陌寒一下控制了暗门二十多个高手的秘术。 要是齐家也有怎么办？ 要是这同命蛊后面还有秘密怎么办？ 若是，玄幻子这种高手能量产又怎么办？ 他根本无法做到万全。 既然有这个危险，最好的法子便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样，便无人能从他这里得到顾欣悦的秘密。 而在他心里。 顾欣悦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来自何方，有着怎样的经历，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爱的，本就是她这个皮囊下面的那个灵魂。 顾欣悦定定的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在那手心里亲了一下，道：“我知道了，等搞定了齐家，搞定了那所有威胁，我再跟你说。” “好！”秦齐凑近了她，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低声道：“等这一切都落定，属下便跟着姑娘，姑娘去哪，属下也去哪。” 顾欣悦心头一跳，冲口道：“真的？无论哪都可以？便是要你抛下这里的一切？” 秦齐眉眼一弯，柔而重的道：“真的！” 说着，拉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笑道：“属下的一切，便是姑娘。” 顾欣悦欢叫了一声，从地上一窜而起，道：“那咱们再去捡一些煤晶，还有，对了，你说过，这旁边还有火山？咱们去火山上去！” 煤晶不过是超脑用来做最低级的燃料，等超脑将金属吸收完了，就会分解电解质，那时候，要的就是火山里的那些矿物。 还有硫磺。 那也是火山的产物。 有那东西，火铳才能出来。 只要不是直接影响这个世界的发展，星际法则可没有说，不能从这个世界带走自己的爱人！ 升级，打怪！ 然后和他一起离开！ 太美好的未来了！ “姑娘……”秦齐一把拉住了她，带了宠溺无奈的道：“先穿衣服。” “啊哦！”顾欣悦叫了一声，忙不迭的从空间往外掏衣服，一边掏一边冲着笑眯了眼的秦齐道：“不准看，转过头去！” “属下的也可以给姑娘看。”秦齐笑眯眯的道。 “哼！”顾欣悦哼了一声，将衣服往身上套，却是回过头去，亮晶晶的眼睛将秦齐上下打量。 真的很养眼啊！ 看了几眼后又觉得不对，撅了嘴道：“老实说，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这个身体？” 要是离开这里，未必是带着这个身体走。 这话可得问清楚！ 要是换个身体就不爱了…… 秦齐轻笑出声，伸手将她衣服拢好，道：“属下第一次见姑娘，姑娘还是个黄毛丫头，便是后来，也没有长得多好看。” 顾欣悦怒目。 秦齐笑声更加欢快，低头在她翘得更高的唇上一亲，道：“我说了，我爱的是姑娘，不是这个皮囊，便是你白发苍苍，便是你变了个模样，属下也认得出你，只认你一个。” 顾欣悦那心一松，松过之后又一跳，红了脸的道：“小齐齐，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会说甜言蜜语！” 被她那小齐齐叫得心头一荡，秦齐眉眼柔若水的道：“属下说的都是真心话，那，姑娘，若是属下变了个模样，比如，脱了头发，掉了牙齿，枯老了面皮，或者残了身子，姑娘会嫌弃属下嘛？” 顾欣悦侧头着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抱住了他的腰，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还是我的小齐齐，我的秦齐，我的属下，我便不会，永远不会。” 只要你的心不变，我的心亦不会变。 秦齐看着她，眼中的缱绻柔情都能溢了出来，半晌之后，方扬眉，低哑着声音道：“嗯，属下会努力锻炼身体，尽量老得慢一些。” 顾欣悦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被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看着又微红了耳根，推了他一把道：“快点穿衣服，做饭，你的姑娘我，饿了！” 秦齐一笑，将她腰带系好，这才接过她拿出来的衣服（穿出来的早被撕碎了）穿上，转身从包袱里拿出饼子放火堆上热着。 看那饼子还有一点时间才好，顾欣悦将靴子一穿，去旁边点煤晶去。 秦齐看着她在旁边蹦蹦跳跳，一点，一大块乌黑的煤晶便没有了，笑了笑，拿起纸笔开始给秦陌寒写信。 漠州不比甘州，没有甘州的沃土，也不像甘州，将龙牙关门一关，便自成一片。 漠北北有柔然和黑山部族，下面便是晋州，燕州，冀州等地。 虽也有几处山脉，但是并形成不了甘州那般绝对的阻挡。 来往的人也多。 不可能像甘州那般关上关口便可以自行发展。 所以，他主力是发展东北平原。 漠北城这边只发展商业，还有就是练兵。 再过几天，草原上秋露一起，正是草旺马肥的时候。 本来他是跟秦陌寒约好，江南事一了，便拉上这段时间训练出来的兵去外头草原上练练。 （找乌旺打架） 不过现在血鹰旗不稳，而那远山之客让他感觉很是有些不好。 倒是要改变下策略。 秦陌寒过来，正好可以带一点人过来。 嗯，时间也不要这么赶嘛，等他先带了顾欣悦走了东北平原回来后，再来也不迟。 信写完，招手唤来了黑鹰，再喂了它几块熟肉，看了一眼它左爪上的纸条，秦齐将信绑在了它右边爪子上。 展臂让黑鹰飞走。 看着那一点黑影消失在了云层中，秦齐才唤道：“姑娘，饼烤好了。” 嗷的叫一声，顾欣悦欢快的蹦跶了回来，道：“正好，煤晶够了，咱们吃了便去你说的那啥山去吧。” </a> 第799章 火湖 第799章火湖 火山位于黑山山脉延伸进草原的那段。 离高日还有两百多里的距离。 秦齐本是想去东北平原的路上绕路过去，不过现在顾欣悦说要去，自然没有二话。 让红鹰送了信回去，收拾了东西便往黑山走。 顾欣悦本说为了速度快要求自己骑马。 结果还是被秦齐哄着由他抱着一起骑马。 三匹马轮流换着骑，到得中午，便到了火山。 黑山山脉高大雄壮，深入草原的这段，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中高山系。 山上森林茂密，与那一望无际的草原相对成景。 进到山林里，便不能再疾驰狂奔，秦齐下了马，让马在山脚的草地上自行吃草。 自己背了顾欣悦使了轻功往山上走。 这里的山势不算很高，林子却密，进去没有多久，便是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河。 再往里走，是一个接一个的火山湖泊。 “往上走，上面有一个火山口。” 脑中突的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拍了下秦齐的肩头，顺着超脑说的方向指给他看。 秦齐脚一点，便往那方向而去。 他上次跟着那些黑山金人来的是另外一个方向，那些黑曜石也是从那个山头采集而来的。 不过现在顾欣悦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 超脑指点的是直线方向，走到一半，便是一道宽约十多米的峡谷，下头只听得到水响，连底都看不到。 顾欣悦默了一下，正想说换条路。 秦齐已经扯下了悬崖边的树藤，直接甩了过去，然后，借着那树藤一卡之力，人已经背着她飞跃了过去。 落在崖头，回头瞅了眼嘴都惊得张开的顾欣悦，秦齐笑道：“姑娘你只说方向就好。” 顾欣悦心砰的一跳，啪的一下闭上了嘴，指着前头道：“前面！” 密林，峡谷，绝崖，峭壁…… 一关接一关。 当穿越过一个狭隘得让秦齐侧身（顾欣悦站他肩头）才能过的通道之时。 眼前豁然开朗。 一道飞流仿若从天而降，挂在了一片耸天峭壁上。 而在那之下，是一片热气腾腾，冒着咕噜做响水泡的温泉池。 在最中间，则是一个极大的热水湖。 翻滚的热水如同一朵朵的莲花，湖边则是一堆堆如花似雪晶的熔岩石。 千万年，这里藏在密林深山之中，从未有人来过。 “就是这里了！”顾欣悦兴奋的叫道。 那一片，不光有硫磺，还有很多超脑需要的矿物质。 因为那灵珠的关系，超脑直接升级，但其实矿物能量并没有收集齐全，造成了有些东西做不了。 这里，居然都有！ 抬头看了她一眼，秦齐手一勾，将她拦腰一抱，便从石台上跳了下去。 脚在几处落脚地轻点了几下。 稳稳的落在了那火湖边。 一落下又赶紧往旁边一闪，抬起手，用衣袖挡住了顾欣悦的口鼻，秦齐皱了眉头道：“姑娘想怎样做？” 这水汽都这么烫，要是一个个的去摸，还不得烫死。 “是否开启自动吸收？”顾欣悦还没回答，脑中便想起了超脑的声音。 忙对着秦齐道：“对了，我记得先头看到上面有一窝鸟蛋，不若你去掏了来，你看这水这么烫，放进去只怕就能熟。” “姑娘？”秦齐担心的看着她。 你想干嘛？！ “我，我就去找个地方坐，你瞧，那边不错。”顾欣悦四下看了下，指着湖边的一块石头道。 那石头离湖水还有一点距离，虽然也热，但还是属于可以忍受的范围。 秦齐掠过去，将她放在了石头上，再度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被顾欣悦一顿挥手，才离开了石头，拔身而起，往山上掠去。 顾欣悦说的那鸟窝可是鹫的鸟窝…… 在山崖之顶。 不过，既然她说想吃，那便去掏！ 刚到了山腰，就觉得手腕一痛，秦齐抓住了一根树枝，探头往下望去。 顾欣悦坐在那大石头上，手伸向了湖水，手腕上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光圈，湖水和湖边的石块像上次一样，形成了一条直线，直接被那光圈吸了进去。 摸了下手腕，感觉那痛楚还是可以忍受的，秦齐笑了一下，转头，继续向上。 湖水热气炙热，手腕都已经被烫红，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顾欣悦微微动了下带了些微刺痛的手，在脑中道：“这次不会又要吸一个岛吧？” “不用，这湖水里溶解的矿物种类很多，一半就可以。” 超脑的话让顾欣悦呆了一呆，瞅了眼那湖…… 将头扭到一边，在脑中道：“给我看看产量，这么久了都出来了些什么？” 从吸了一个岛到现在也有两月了，就一直没有听见超脑报数，那些装放产品的仓库也处于锁住状态。 她看都看不到。 超脑滴的一响，空间在她脑中展开。 几天没看，空间正中央又多了一个高炉。 吸进去的湖水和熔岩都被吸往了那个高炉，随着高炉亮起了鲜红色，旁边又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炉。 而锁住的仓库也开始打开。 第一个仓库里面摆放着一排排铮亮的锄头铁锹犁头等农具。 第二个则是带了锋利冰寒之光的长枪和腰刀。 看着那些明显要比秦陌寒秦齐手下武器要好的武器，顾欣悦手都一动，道：“你不是说不能动用合金？” “你看清楚，这是精钢加了一点钛和镭，不过是增加了一点硬度而已，不算合金。” 听得超脑无所谓的声音，顾欣悦默了一默，怒道：“你当我白痴啊！加了钛和镭不就是超合金嘛！” “你还真是白痴！”超脑毫不客气的回道：“钛和镭只有到一定比例才能形成超合金，加这么一点不过是硬度加强了而已，这个世界的铁匠只要弄到融合了钛镭的陨石，就可以弄出来，那青莲子的长剑，便是这种物质。” 青莲子的长剑…… 那不是号称江湖第一神兵的嘛？ 顾欣悦眼睛顿时飞扬起来，道：“那你再多加一点点，再硬一点，不要多了，弄两支长枪和两把长剑就成！” 再加多一点就比那神兵更强。 那么至少在武器上，秦陌寒和秦齐无人能敌。 “不对，弄四把！” 正想着还有谁要配备，就听得一声历啸声响。 还有秦齐的叫声：“姑娘，小心！” 第800章 命运之轮 第800章命运之轮 顾欣悦惊然抬头。 就见一只巨大的鹰鹫从天空上直扑而下。 张开的翅膀都有三四米宽，爪子上的利刃在阳光里烁然冰寒。 顾欣悦嗷的一叫，便将手腕抬起对着那鹰鹫。 “你作甚？”超脑不解。 “那爪子也很厉害，你顺便一起收了吧。” 顾欣悦脑中叫了一声，便欲往石头下面蹦跶下去。 吸进去是不可能，不过这光圈吸出来的热水流，只要换个方向，就能烤熟这只鹰鹫。 “你让那男人把手上的蛋还给它，它自然就走了。” 超脑的声音冷冷的响过，又低低的道：“只长肉不长脑。” 顾欣悦呆了一呆：“你骂我？” “你听错了。”超脑快速的回了一句，声音又恢复成了机械声：“如果你再不出声，或者闪躲，你将成为那家伙的晚餐。” 顾欣悦啊了一声，一抬头，那鹰鹫已经离得只有几十米的高度了。 那愤怒的鹰眼都能看清楚。 “小齐齐，你拿了它的蛋？快还给它！”顾欣悦大声叫道。 秦齐长剑已经出鞘，正纵身往她扑过来，听得她叫，将怀中的蛋往天空上一抛，身形急掠而至。 挡在了顾欣悦的身前。 这只鹰鹫，难不成已经开了神智？ 明明是他掏的鸟窝，他掏的蛋，怎么就冲着顾欣悦而去。 （人鹰鹫回来不见了蛋，你在森林里看不见，那弄出了那么大动静的顾欣悦是能看见的） 那蛋很是巨大，便是秦齐尽力抛出，到半空中也失去了劲头。 鹰鹫一抓没有抓着，那蛋便朝着火湖掉了下去。 鹰鹫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不要命的追了下去。 “帮忙！”指着那鹰鹫，顾欣悦叫了一声。 正被吸着而来的一块岩石在中途转了方向，从那蛋落下来的地方转了一个圈。 携带着巨大风流将那蛋又给扫了回去。 鹰鹫再一抓。 又没抓着。 眼看着蛋又要往下掉，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 秦齐手在顾欣悦肩头一压，脚用力在石块上一点，人拔地而起。 在空中一个回旋，脚用力的将那蛋给踢了回去。 随着他力尽，人往下急剧落下。 那蛋在空中发出了吧嗒一声。 裂开了。 秦齐坎坎落地，那蛋壳便四分五裂，一只小鹰鹫从里面冒了出来。 眼睛都没有睁开，便哇哇的一顿乱叫。 翅膀也扑腾扑腾的。 就是飞不起来，一个劲的往下落。 秦齐将背后披风一解，啪的一下迎风张开，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缓坡。 让那雏鸟落在了披风上，再缓缓落地。 雏鸟一落地，那大鹰鹫也落了地，看了看那还闭着眼睛呱呱叫的小鹰鹫，抬眸看向了秦齐。 它的一对眼睛很大，是鲜红色，好似红宝石一般闪闪发亮。 这么看过来，好似里面也带了情绪一般。 手上被顾欣悦塞了一块肉，秦齐脸上露出了招牌憨厚淳朴的微笑，将那肉一丢，丢到了小鹰鹫旁边。 笑道：“先前我在上面，这蛋从天而降，我接住了，因为不知道是哪来的，所以也没有还回去。” 大鹰鹫侧了头的看着他，嘴里发出了嘀咕嘀咕的声音。 秦齐继续憨厚而笑。 一人一鸟对视了半晌后，大鹰鹫低头，叼起了那块肉，啄碎了一些，将其中一些喂了小鹰鹫，另外一些便自个吃了。 然后叼了小鹰鹫，又看了顾欣悦一眼，大鹰鹫展开了翅膀，扬长而去。 直到它飞上了悬崖顶上，秦齐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顾欣悦：“没事吧？” 顾欣悦摇摇头，拍了拍胸口道：“你怎么惹上它的？” 这么大只，便是你武功高强，这也不好打吧…… 秦齐默了一下，低声道：“姑娘不是想要？” 声音太低，顾欣悦一下还没听清，在脑中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意思，不觉指着他们过来的那条缝隙道：“我说的鸟窝是那上面的。” 就是普通的山雀的鸟窝。 手一指，她便发觉了自己的错误。 过那条山缝的时候，是秦齐把她架在肩头的！ 她看到的地方要比秦齐高得多！ 也就是说，她看到的那山雀鸟窝，秦齐根本看不到，秦齐看到的，是鹰鹫的窝！ 这人，居然问都不问的，便去挑战鹰鹫了…… 见顾欣悦脸上神色，秦齐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在她出声之前，往后一跳，回头看了那山缝一眼，道：“是那上面的，姑娘等等，属下去去就来。” 说着，人已经往山缝上掠去。 一边跑，一边将长剑入鞘，手捂住了手腕。 那一处，已经痛得他剑都有些抓不稳。 再待下去，只怕就会被她看出来了。 顾欣悦看着他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唇角也翘了起来，脑中却是响起了超脑的声音：“你不痛嘛？” 顾欣悦呆了一下，稍微抬起手看了一下。 火湖水的热气将她的整只手都炙成了鲜红色，有一些被溅到的地方还冒出了一个个的小水泡。 可是，她只觉得刺痒，却没有应该有的痛苦。 木了一下，顾欣悦跳了起来叫道：“起泡了！你个死超脑，到底够不够啊，你要烫死我啊！” “别叫，再一会就好！刚才不是忍得停好的嘛？” “可这一看就很痛好吧！” 这边顾欣悦和超脑吵闹，在遥远遥远之地，在深山的山腹之中。 位于高高祭坛上的一团东西突然的动了起来。 暗灰色的一团之中，发出了鲜红的荧光。 那荧光顺着祭坛上的槽沟往下涌。 不多会，那下面的槽沟便发出了醒目的亮光，形成了一个鲜红色的诡异图案。 那图案亮了不过一瞬间，又湮灭了下去。 祭坛上的那一团也恢复了原状。 可就是这一点动静，却是让静坐在祭坛下的老者猛然睁开了眼睛。 盯着那一闪而过的红光之处，张嘴大叫道：“来人！来人！启示录动了！” 洞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个老头从外面冲了进来，看着那一团又都停住了脚步。 其中一人道：“哪里动了？” “你们看，徽章亮过了！”另外一人指着那图案叫道：“同命蛊启动了！齐家的天责之人已经将同命蛊启动，和命定的血脉达成了血盟！快去，快去，将人找出来！” “你，去南海！”一个老者回头对着阴影里叫了一声。 听得外头脚步纷杂，老者长叹了一口气。 千年的宿命轮回，终于开启了！ 第801章 火山口 第801章火山口 大半个热水湖都被吸掉，连旁边的熔岩石块也吸了个干净。 还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后。 银色的光圈消失。 超脑总算吸够了。 而顾欣悦的手腕之上，一溜的全部是水泡。 “现在的硫磺可以制造出1000支火铳，如果还需要多的，最好再找个火山口吸收一些硫磺。” 脑中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皱了皱眉头，将手腕抬起道：“还要这样吸收？” 再烫下去，就算不是很痛，这手也会废掉啊！ 而且…… 顾欣悦眉头皱得更深的道：“为何我觉得感觉不到那么多的痛楚了？” 按照这手的模样，她应该痛得哭天喊地，痛不可耐！ “你的皮肤长厚了？” 脑中超脑的声音凉凉的传来，顾欣悦立时不再去追究了，一边赶紧的掏出药擦上，抬头往山缝里看去。 秦齐去掏那山雀的鸟窝，可真有些久。 山缝之中，秦齐弯腰蹲在地上，手腕夹在另外一只手的腋下，嘴唇咬住了一根树棍，满头都是冷汗，身体亦因为剧痛而轻微颤抖着。 一口气憋在胸口，直到手腕之上的炙热停止，一点点的冰凉渗起，秦齐那口气才缓缓吁出。 人亦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手搭在了膝盖上，秦齐看着皮肤上一点异样都没有的手腕，眼瞳深了深。 转移的，只是痛觉嘛？ 不能将伤口都转移嘛？ “秦齐？秦齐！” 手指动了下，就听得下面传来了顾欣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担心。 唇角轻翘了一下，秦齐内息转动了几圈，撑着石壁从地上站了起来，定了下神，转头看了看四周，摘了一捧成熟的紫色果子。 从山缝里探出身，几个轻跃，便到了顾欣悦面前，将果子递给她道：“那蛋我瞅着快孵化出来了，咱们吃了不大好，这果子味道不错，你尝尝这个。” 顾欣悦接过果子，先拉着他转悠了一圈，确定他没有事后，才丢了一颗在嘴里，一咬之下便酸了牙齿，呲着嘴道：“好酸！” “酸嘛？”秦齐就手又把那果子拿了回来，仔细挑了一下，选了一颗紫红色的尝了下。 一口咬下，立时便吐了出来，将手中的果子一丢，道：“是我弄错了，许是长在这边，就变了模样。” 顾欣悦拿眼角斜藐了他一眼，还没说话，秦齐已经满是心痛的捧起了她的手，低声道：“痛嘛？” 脑中一下掠过超脑说的你皮厚了，顾欣悦的脸僵硬了一下，忙摇头道：“不痛不痛！” 手指小心的轻抚过那一溜的水泡，秦齐的眉头都紧皱起来，心里只想着，若是这些，这些也能由自己承受就好。 就见顾欣悦手腕上的泡跳动了一下，瘪了下去，而自己手腕上，悄然鼓起了小泡。 心头一动，秦齐忙松开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泡便停止了动静。 将衣袖轻拉了一下，覆盖住了那悄然而起的一片水泡，秦齐柔声道：“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猎。” 顾欣悦想了想道：“这次吸收的硫磺只够1000支火铳的，我们还要找个大火山口才行，至少要有3000支，才能形成震撼力。” 这种火铳一支只能三发，三发之后，便需要时间冷却枪膛和重新装弹药，这个时间，在两军对阵之时，就足够骑兵冲锋到达。 1000支火铳，如果准头不够的话，根本无法阻挡大规模的骑兵。 至少要3000支。 “硫磺？”秦齐看了下四周，指着一个温泉池子旁边残留的一点黄色硫磺矿道：“是那个？” “嗯。”顾欣悦眼睛一亮，放开了秦齐的手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将那点硫磺也给点进空间去。 秦齐趁机掏了药瓶出来，快速给自己手腕抹上药，然后再用衣袖遮住。 等顾欣悦跑回来，便笑道：“这种东西，在那火晶石的地方有很多。” “是吗？那我们快去。”顾欣悦道了一声后，又皱了眉头道：“就是上次烧坏了你的脚的地方？” “上次是没注意，也没想到那一片黑色灰烬下面居然是……”秦齐声音顿了顿道：“无事的，这次我知道了地点，便能避过。” 说着，在顾欣悦面前蹲下了身子，将后背露给了她。 “不危险嘛？”顾欣悦爬上了他的背，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不危险，而且，那边也有温泉，旁边的动物也多，等吃了饭，你便可以好生泡泡。” 没有伤的手托住了顾欣悦的臀部，秦齐起身，看了下方向，便向那火山口掠去。 虽然是两个方向，但是出了火湖这里的密林之后，那边的路便好走许多，在深涧之中，还可以看到可以通行人马的小路。 秦齐从山崖上跃过之时，指着那方向道：“那便是我说的那条路，从那边过去，便是沿着山溪而行的小路，过马是没问题的。” “那，这边走的是马帮？”顾欣悦回头看了看问道。 “嗯，道路比较险，马车走起来风险比较大。” 秦齐快速的在林间穿越，道：“从这里过去东北平原，快马走，也就两三日的时间，若是要带货物，就得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也比从燕山绕过来要快上许多了。 唯一被限制的，就是马帮能带的货物毕竟有限。 除非是有固定的马群，不间断的来回拉。 顾欣悦扬了扬眉，得意的道：“没事，这次我带过来，嘿嘿，以后到了收获季节，我跑一次就够了！” 秦齐不觉一笑，道：“那就要麻烦姑娘了！嗯，姑娘带东西，那，属下便带姑娘，让姑娘骑个够。” “骑个够？”顾欣悦的眼珠一顿乱转，凑近了他的耳边，低声道：“小齐齐，你是说的，现在这般骑？还是，让我骑你啊？” 秦齐先是一愣，不知道这有何区别，心念一转，突的想起了陈六带来的书里面的话和那些画面。 那耳根顿时红了，声音亦嘶哑了起来，轻咳一声道：“姑娘，想怎么骑，属下都愿意的。” “嘿嘿！”顾欣悦扬眉笑了两声，还欲打趣他。 却在看到面前的场景之时，停住了声音。 密林已经消失在身后，林间不过是稀松的松木，再往前百来米，则是一片黑色烁石组成的焦黑地带。 一点绿色都无。 在那些黑色烁石之中，还有暗黑色的灰烬在暗然流淌。 那是，涌出地壳还未凝聚的熔浆！ 当年，秦齐就是踩进了这样的地方嘛？ 他，得多痛。 可那么痛，还是将那些黑曜石给一块块的搬了出来！ 第802章 选择性吸收 第802章选择性吸收 秦齐停在了树林边。 没有放顾欣悦下来，只是指着那片黑色熔浆之地的后面道：“山口在那上面，那里面，很多这种东西。” 顾欣悦惊道：“你从这里上去过？” 就算那些黑色烁石是在熔浆之上，从这里过去也…… “不是，是从那边。”秦齐指着黑色地带旁边的山石之地道：“从那边上去，那里有一片，是没有这些黑色灰烬的。” 当时金人带他去的是那一带，只不过顾欣悦要的火晶石在那边不过都是些小块，大块的都在这一片。 他才冒险进入了这里。 （若不是武功卓越，就成了这些黑灰里面的一员了） 脚一点，从旁边绕着往山石之地走，秦齐道：“姑娘，这些火晶石还需要嘛？” 顾欣悦瞅了几眼那些在黑色熔浆里暗暗发光的黑曜石，摇头道：“不需要了。” 秦齐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那心有余悸的模样，心下了然她的顾忌，心中一暖，脸上笑意柔柔的道：“无妨的，我现在的功夫更好了，不会掉下去的。” 顾欣悦在他脸颊之上一亲，道：“真的不需要了！” 超脑吸收的那座岛，不光有大量的金属，也有很多宝石级的矿，透辉石，尖晶石，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钻石，烁石，水晶琥珀等等。 现在都作为金属提炼后的废料被超脑丢在了仓库里。 超脑说，等制作间的熟练度再高一点，便可以出宝石加工车间，到时候再加工那些宝石。 相比较那些宝石的价值，这些黑曜石就真不值钱了。 连秦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她才不要让秦齐冒着危险带她进去点点点呢！ 连看她三眼，确定她是真的不想要了，秦齐走上了那片安全的山石之地。 说是安全，也不过是相对于那片熔浆之地。 这里虽然没有熔浆，但是山势陡峭，到处都是尖利的石头，而且石头缝隙里还冒出了滚滚热气。 带了刺鼻气味的热气。 那是硫磺独特的味道。 顾欣悦心下一喜，只闻这味道，便可知道这里的硫磺量非常大。 “等等。”顾欣悦拍了下秦齐的肩头叫了一声。 等秦齐停下来后，从空间里掏了纱巾出来给他围住口鼻，再给自己也围了一条，这才道：“好了，可以继续走了。” 这些硫磺气体不光刺鼻还带了毒性，虽然纱巾能防备的有限，好歹也能防备一些。 秦齐回头一笑，将她托高一点，踏着那些石块，小心的避开那些喷发而出的热气流往上走。 再往上走了两百多米后，便是一个圆形的火山口。 站在石壁上，可以看见下面两百多米处，有一个带着深绿色的火山湖泊。 太阳渐渐落下，深达两百多米的火山坑壁一片深灰色，很多地方都喷出了炙热的气体，其中夹杂着多处幽蓝的亮光。 “那湖水，金人说不能碰，会腐蚀。”秦齐指着那火山湖道。 “嗯，应该是酸性湖，你看，那些亮光，就是硫磺燃烧的光亮。”顾欣悦点头道。 秦齐看了下四周，脚一点，便往一处燃烧出幽蓝光亮的地方掠去。 越往下，刺鼻的气味就越重，而下方一片土黄色也展现在了眼前。 那是覆盖在湖边厚厚的，不知道有多深的硫磺矿。 还是精度极其高的矿石。 顾欣悦欢叫了一声，拍着秦齐的肩头让他放自己下去。 秦齐停下脚步，将她放下，却没有松开她，而是一勾，将她勾进了自己怀中。 眼睛往她的手腕瞅去。 这里的熔浆可比那火湖水要烫得多！ 她这细皮嫩肉可不比他，只怕溅上那么一点，这手都会被烫断。 便是他可以替她痛，甚至替她伤。 可要是来不及呢？ 就算来得及，可真断了他的手，她只怕会更伤心。 顾欣悦先是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个手腕，脸色又是一僵。 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用袖子盖住，可一抽却是没有抽出，只能讪笑道：“这个，这个是失误，失误！你放心，这里的硫磺是成块的，不像先头那里，是融化在湖水里的，我就点那些块，绝对不会去碰那些液化的！不会受伤的！” 说着，举起了另外一只手，发誓般的道：“我发誓！” 那些硫磺块是形成了一片黄色土层一般，但是下面到处都是内部在燃烧中的喷气孔，那些炙热的气流不断的从不同的地方喷出。 一旦温度过了燃烧点，便在那些表层上面的硫磺燃起了蓝紫色的火焰。 漂亮，却是致命。 若是直接吸收，超脑可不会管那下面有没有喷气孔，硫磺会不会燃烧…… 还是直接点靠得住。 秦齐转头看了看那些黄色块状的硫磺，沉吟了一下，道：“好，不过，我跟着你，别再指使开我。” 就在你身边，保持着身体接触，这样，就不怕意外了！ 顾欣悦嘿嘿两声，点头道好，牵住了他手往下走。 一边走，一边用带着超脑的手去点那些大块大块的硫磺矿石。 “直接吸收会更快。” 超脑的声音凉凉的在脑中响起：“这里的热度还没有火湖热，不会比你在火湖痛。” “可他会痛。”顾欣悦轻轻的在脑中道：“看着我受伤，他会更痛。” 超脑发出了滴的一声，随后是兹兹的响了几下。 顾欣悦提起了一百的注意力也没听清楚那兹兹是什么意思，便也不再管它，直接找最大的硫磺块点。 点了几块后，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带了金色的光圈。 那些远离了炙热气体爆发点和湖水的硫磺块形成了一道金黄色的脉流，往那光圈里而去。 同时，超脑的声音再度响起：“选择性吸收开启，预计时间一刻钟，你可以先找个地方坐下。” 顾欣悦木了一木，差点冲口骂人。 可以选择性，那还让她烫成这样。 骂人的话刚在脑中响起，超脑的声音又凉凉的道：“有火湖吸入的元素才能开启这个功能。” 好吧…… 顾欣悦四下看看，在旁边找了一块还算干净凉爽的石头坐下。 伸着手腕让超脑自己去选择性吸收去。 回头见秦齐轻抓着她的手臂，一脸紧张的盯着那光圈，噗嗤一下笑道：“放心了，那二逼神灵开启了新功能，你看，它能自己选择，会避开那些喷气孔的。” 秦齐这才探目看去，见吸入那光圈的矿石果然都是温度不高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顾欣悦身边坐下，看着那光圈的眼底不觉深了一深。 第803章 武器和装备 第803章武器和装备 “这些硫磺精度很高，不光能做火药，提炼一下，也是很好的药材。”左右坐着无事，也不想秦齐担心，顾欣悦找着话道。 秦齐看了一眼那些硫磺，视线便又回到了她的手上，低低的嗯了一声。 顾欣悦用空着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手心轻轻摩擦着他手心里的老茧，带了轻笑的道：“对了，先头那火湖，那里也溶解了很多铁质，加上原来的，可以打造很多东西，对了！” 顾欣悦松开了秦齐的手，瞅着超脑吸收的空隙，从仓库里拿了一枝银枪出来，递给他道：“你看看这个。” 她眉眼上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看得秦齐不觉莞尔，再接过那银枪之时，笑容便沉了下来。 再度确认那光圈不会对她造成影响，秦齐松开了顾欣悦的手臂，一手持枪，一手轻抚上了那枪尖。 手指不过轻触上，就被那冰寒之意给激了一下，随即，手指腹上便被割开了一个小口。 秦齐神色一凛，站起了身，离开了顾欣悦几米距离。 手中运气，长枪一挥。 面前的一块大石头应声而裂。 看着那平整犀利的切口，秦齐半晌，一口气都没有出来。 然后嗖的回头。 就见顾欣悦正得意洋洋的，将一把把的长枪丢出来，还有腰刀。 “嗯，厉害吧！一共有一千呢。”顾欣悦很是得意的道。 “一千？！”秦齐的眉头不觉扬得老高。 这样的长枪，这种锋利度几乎都超过青莲子的那把剑了！ 战场之上，人多混杂，一旦武器断裂，赤手空拳的，除非武功卓越，或者马上夺回武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拥有一把好武器，就等于多了一倍的存活机会。 而这样一把所向披靡的长枪，增加的战斗力又岂止几倍！ 居然有一千！ 如果再加上她说的那种火铳…… 眉间沉了沉，秦齐提着长枪走回了她身边，道：“若是再能有一千就好，这样，我和寒哥儿就能各自组建一支突击队。” “嗯，你和秦陌寒各自组建？”顾欣悦有些不解。 原先不是说从血鹰旗和他原来的嫡系里面挑选三千人嘛？ 秦齐将那些长枪都并做一起，示意顾欣悦收回去。 见顾欣悦抬了一下还在不断吸收硫磺的手腕（现在没办法放回去），秦齐一笑，在她身边坐下，淡声道：“是，有两支的话，机动性会比较好。” 顾欣悦斜瞄了他一眼，带了些讪讪的道：“那个，其实，我也算了他的数的。” 以空间现在的制造能力，两个月能出一千支，那么再有两个月，就能出另外的一千枝，她没说，就是打算给秦陌寒的。 秦齐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开头看向了那一排长枪，眼神闪动了一下，带了轻笑对顾欣悦道：“还有你说的火铳，寒哥儿那从三年前就有一支铁卫，一共有三千人，里面除了跟着寒哥儿一路血战下来的，还有一些暗门之人，战斗力极强，若是有这些武器配备，就像你说的，他那支飞鹰骑，以一当百都可以。”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犹豫着道：“你是说？” “这些，都先紧着寒哥儿的飞鹰军来，长枪，腰刀，火铳，三千的份，可以嘛？”眉眼带了一丝深沉，秦齐沉声道：“血鹰旗的人心并不稳，而且，这些队伍，最后还是要交给寒哥儿，所以，不若首先增加寒哥儿的实力。” 昨日顾欣悦问他，是否能抛弃一切跟她走，他心里便有了一些大概。 而若是他跟她走，这些手下和军队势必是要交给秦陌寒的。 一支军队是否忠心，除了配备精良武器之外，还要有同生共死的经历，最重要的是，兵士对将领的认可度。 吴山何牛那些人，都是和他一起，跟秦陌寒一路并肩作战下来的，在生死之间，在战场上缔结下来的情谊不同一般，便是以后，也不存在换头领的磨合。 但是血鹰旗和现在新招的这些军队就不一样了。 他们跟秦陌寒并没有共同作战的经历，在血鹰旗里，只怕都不认可秦陌寒，若是以后他离开，这些人，就很有可能成为变数。 那，在不能确定他们的忠心之时，他不能将这些武器交给他们。 而且，以作战能力来说，秦陌寒比他更厉害，这些武器装备在秦陌寒的亲卫队里，威胁力会更大。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看着他道：“出事了？” 秦齐轻笑一声，微微摇头道：“无事，不过是人心而已，野心太大，便会有变故。” “那……”声音顿了顿，顾欣悦眼帘微垂了一下，声音亦低了下去，好似蚊子一般的道：“你说，以后都会交给……” “我要跟着姑娘走啊，这些人总不能也带走吧。”秦齐探手搂住了她腰，将她抱靠在自己胸口上，低低笑道。 见顾欣悦的眼睛闪了闪，心中又是一动，秦齐低声道：“姑娘，会带……” “吸收完毕。”脑中超脑的声音滴的一声响起，手中的光圈一下消失，那突然卸掉的重量让顾欣悦啊了一声，手腕一垂。 便没有听见秦齐后面的话，挥了挥手臂，回头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齐愣愣的看了她片刻，扬眉一笑道：“正好问你什么时候吸完，咱们去泡温泉去。” 你会带秦陌寒走嘛？这话，便咽了回去。 便让他再自私一下吧…… 不管以后会如何，现在，便让他再自私一下。 让他心爱的姑娘只属于他。 心中，眼中，都只有他。 “温泉！太好了！”顾欣悦一跳而起，顺手便拉了他起身。 秦齐唇角一勾，将她拦腰一抱，看了一下四周，笑道：“没有什么要拿的了？” “没有了。”顾欣悦手指在那些长枪腰刀上一点，将东西都收回去，再跟超脑确认了一下，笑嘻嘻的道：“快走快走！这里的气味都呛死人了，咱们去吃好泡好，然后再~” 说到后面一字，那眼神便又飞翘起来。 带了赤*裸裸的挑逗。 血鹰旗，铁鹰卫，秦陌寒，所有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秦齐长啸一声，脚一点，拔地而起，朝着火山口旁边的温泉飞掠而去。 第804章 泡温泉 第804章泡温泉 离了火山口有两里多地，在密林环绕之中，有一片热气腾腾的地涌热泉。 和火湖那边相比，这里大多泉涌的水温要低了许多。 正好是人类能适应的温度。 有几眼泉水涌出后，便在石块之间积攒成了池子，倒像是天然的沐浴池一样。 正是夏季，林间鲜花盛开，热气袅绕之中，那一片好似仙境一般。 让顾欣悦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等秦齐站稳，人已经跳了下地，叫了一声便往池边冲去。 秦齐伸手拉住了她，将她调转了方向，指着一处地势最隐蔽的池子道：“那边，姑娘，这几处，经常有野兽来洗澡，那个……” 你懂的！ 顾欣悦默了一下，果断的往他指的地方走去，边走还带了担心的问：“这个地方不会也有猴子什么的洗澡吧？” 不等秦齐回答，她已经走到了那个池子边，这下不用秦齐回答，也知道这里一定没有野兽了。 这是一个周围都是巨大陡峭的石头，袅袅将池子都腾腾成了一片迷雾的水汽，带了幽幽绿色。 而和别处的池子不一样，这里的水深一看就超过一米多。 大兽挤不进去，小兽掉下去只怕就会淹死。 顾欣悦当即开始脱衣服。 天见可怜的，虽然不用她自己点，可是那硫磺味道也已经渗透了衣服，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秦齐扫了一眼四周，对顾欣悦笑道：“姑娘先下去泡着，属下去打点野味来。” 天已近黄昏，带来的饼子已经吃完，陈六的肉也都给了鹰鹫。 顾欣悦虽然是坐着让那光圈自个吸，但是想想也会累。 当然，这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手腕。 顾欣悦正想说先洗了再弄也一样，那肚子便咕噜的叫了一声。 秦齐抿唇一笑，推了她一下，身子便飞纵而走。 顾欣悦呆了呆，快速的将衣服全部脱完，便对水池里一跳。 这里的水汽带绿色，说明水中带了酸性硫磺，不光可以疏筋通脉，还可以去湿毒，降内火。 对原身这种就算她努力锻炼还是有些虚寒的身体最是有好处。 身体浸入水中，顾欣悦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然后抬起了手腕。 一看之下便是一惊，在脑中叫道：“喂，你帮我做了治疗了吗？” 本布满手腕的水泡不光小了好多，还消失了好多，完全不见当初那骇人的模样，看上去，也不过就是溅了油花而已。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便是青莲子的药，也不应该有这种效果。 脑中一片寂静，久到顾欣悦都以为超脑不会出声了，脑中才响起它的声音。 “不知，也许是元素能力太过于强大，连带着影响到了你的这个身体，提高了细胞恢复速度。” 元素能量…… 那些元素生物的确是恢复速度非常快，而且一般的攻击还对它们无效。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都不怕受伤了！ 心里一松，顾欣悦喜滋滋的将手腕也沉到了水里。 就这么一点水泡，便不怕沾水发炎了。 将全身都洗干净，靠在了一个位置正好的石块上，顾欣悦微眯着眼睛正准备小睡一下，就听得旁边脚步声响。 眼睛眨巴了一下，顾欣悦起了调侃之心，悄悄的移到了石块下面，将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 就等着那人前来探看之时，将他给拉下水。 左等右等的，上面都没有动静，顾欣悦却是憋不住气了，从水里一窜而出，就对上了秦齐那笑意盈盈的眼。 他正坐在水池入口处的石头上，一手抓了只山鸡，一手正在处理那山鸡的毛。 脚边还丢着几只肥硕的兔子。 见她冒头，秦齐唇角那笑意更深，对着上头的石缝努努嘴。 顾欣悦抬头一看。 好吧，在上面有一条裂缝，以秦齐的身高，正好可以透过那缝隙看到水池里的情况。 根本不用走到入口，便能看到她沉入水中的模样。 吐了下舌头，顾欣悦将手搁在了入口的石块上，头搁在了手臂上，道：“不公平，你偷看！” 秦齐笑弯了眉眼，道：“嗯，属下的错，等属下将这些弄好了，便让姑娘拖属下下水。” 说着，速度极快的处理好了那山鸡和兔子，放在另外一个温泉池子里洗干净后，又去砍树燃起篝火。 再将山鸡和兔子洒上盐和香料，架上篝火。 忙完一切后，秦齐回头一看，顾欣悦已经头枕着手臂睡着了。 旁边，则是放置了给他准备的换洗衣服。 这丫头，是习惯在热水里睡觉了吗…… 好笑的摇摇头，秦齐走至她就算醒来也看不到的石头后面，开始脱衣服。 外衣都脱了干净，在褪下内衣的时候，袖口刮在了手上上一片狰狞的水泡上，秦齐死咬住了唇，才将那声痛呼给憋了回去。 看了看那些伤口的模样，秦齐小心翼翼的，从顾欣悦身边下了水。 将伤手搁在了石块上，秦齐一点点的小心的清洗着身上，时不时的注意着顾欣悦的动静。 直到洗干净，从旁边又爬上了石块，才轻轻松了口气。 然后，低头，轻弹了一下昂首挺胸的小秦齐。 这水中嬉戏什么的，只是想想，他就要喷鼻血，可是，看到手腕上的伤那一刻，他却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若是给顾欣悦知道，不说她会担心心痛，便是以后，都会限制自己，生怕会给他带来痛苦。 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的姑娘，就应该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找出药擦上，秦齐撕了一块内衣将手腕给绑好，再将衣服穿上。 然后，去到水边，将顾欣悦从水里给提溜出来了。 虽然这水泡得舒服，但是毕竟是含了很多别的东西，泡太久，人便会头晕，听那些金人说，要是不注意，睡过去直接窒息的都有。 “嗯？”顾欣悦哼了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跟个小猫似的在他胸口蹭了蹭，便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秦齐莞尔，也不闹醒她，只是将她身子擦干净，拿了一件厚披风裹了，抱着她坐在了火堆旁边。 一边翻烤着肉，一边给她擦头发。 夕阳落下，夜色渐起。 温度一低，温泉里的热气便聚化成型般，在月色中带了缥缈之意。 远远的，林子里传来了夜枭的叫声。 悠远又带了神秘。 听着怀中少女的心跳，感觉着她浅浅呼吸喷在自己胸口，秦齐却只觉得心从来没有过的安宁平和。 </a> 第805章 远山来客 第805章远山来客 顾欣悦是被肉香勾醒的。 山鸡和兔子都已经烤成了金黄色，油光透亮。 见她眼睛一睁开，秦齐便撕了一条鸡腿给她，看着她直接一大口便咬去半块，笑道：“小心，别噎着了。” 顾欣悦冲着他憨厚（？）一笑，从他手中拿过鸡腿，一边啃一边道：“你怎么不喊我？” 还想着等他弄完就在水里大战一番的说。 谁知道却睡着了。 秦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以后，等姑娘身子无事了，想怎么玩，属下都陪你。” 顾欣悦抬起头，眼若夜星的瞅了他一眼，眼珠一转，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那小眼神都在往旁边飘，俏皮之中带了那么一点……别样的意味。 看得秦齐心砰砰直跳，嘴唇都有些发干。 情不自禁的，便低了头，轻吻上了她的眼睛。 嘴唇刚在她眼角一触，秦齐又急促的抬头，往后看了一眼后，抱了顾欣悦起身。 脚一扫，将篝火给扫灭，轻声道：“有人来了，姑娘，将这里收一下。” 顾欣悦不做他问，直接将鸡腿啃完，手在那篝火余烬上一抹，连带着他们换下来的衣物，将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见地上恢复了原状，手臂用力一挥，将空气中的肉香给挥散，秦齐便抱着她纵身一跃，闪身到了那水池后面的大石间。 那里有一个隐蔽的窝地，正好够他们两人藏身其中。 他跃身而起，风带起了顾欣悦身上的披风，让她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只裹了件披风！ 一落进窝窝里，便赶紧的拿衣服出来穿上。 衣服穿整齐了，腰带也仔细的系好，就听得林间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靴子踏在积叶上，一队整齐，一听就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没有多久，便有一个手撑着火把的高个大汉走到了水池边，拿着火把细细的将周围都照了一下。 火把的火焰在他脸旁闪耀，将他那金色的乱发和碧蓝色的眼珠照出了一片幽光。 再加上他那满脸的胡子。 阴森森的，倒好似突然出现在密林之中的幽鬼一般。 顾欣悦的手不觉握紧了秦齐的手。 被他的手反握了一下，又放下了一些心来。 在泉涌旁边都走了一圈，那金发大汉走回了出来的地方，扬声道：“公主，这里没人。” 他说的，是柔然话。 顾欣悦带了惊讶的看向秦齐。 秦齐手指在她手心里划动，写道：是远山的柔然部族。 远山的？ 那就是通往波斯路上的大山？ 从那到这里，路途可远不止万里。 这些人来干什么？ 顾欣悦用眼神问着秦齐。 秦齐轻笑了一下，对着那边努努嘴，意思我们看着就是。 “慕哈，这里的水温不错，我们在这里扎营吧。”林间火光闪动，一个金发碧眼，身穿着紧身骑装的美少女蹦跶了出来，四下看了一下后，回头道。 几个发色艳丽的大汉簇拥下，缓缓走出了一个面带病色，容颜俊美的金发美男子。 没有回少女的话，慕哈四下看了看，紧蹙了眉头道：“再仔细找找。” “哎呀，这荒山野岭的，要是有人，至少有个火光什么的。”美少女撅了下嘴，在一块石头上一坐，道：“你想想，要真是有人挖走了那么多的硫磺，总要留下痕迹吧？搬运都不是简单的事，咱们一路过来，可什么都没看到。” 见慕哈依然面带谨慎，美少女干脆拉了他坐下，道：“许是那金人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硫磺，概念错误，才说出有很多呢？” 慕哈轻挥了下手，身后的那些柔然人便四散而去，砍木头烧起篝火。 看着袅袅的水汽，慕哈道：“根据记载，这里的确是有很多硫磺，那上面说的是，覆盖了整个火山坑壁，厚约几十米的硫磺，可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喷气孔旁边的薄层而已，咱们祖先，不可能犯相距这么大的错误。” 美少女默了默，轻声道：“说不定是起了山火，烧没了？已经过去八百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看，记载上面不是说，酸湖不大，也没有提旁边还有一片活动熔浆嘛？” 慕哈轻叹了口气，转头见她眉头也皱起，不觉一笑，揉了下她的头道：“算了，没有也没法子，只是可惜那些火晶石都在熔浆里面，答应给你的，又做不到了。” 美少女眼珠一转，道：“那倒无事，左右，咱们也捡了好些，只是，这里得不到你要的硫磺，后面怎么办？” 慕哈轻轻一笑，道：“没有关系，本也是临时起意，想试验一下那手札上所说的火雷，这次挖的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试验用，要是真是合用，咱们那，可多的是硫磺。” 火雷？ 顾欣悦心头一动，身子也不觉想抬起，好去仔细看那说话之人。 还未动，肩头已经被秦齐的手按住。 一边用自己的气笼住顾欣悦，秦齐在她手心里写道：别动，这个是高手，非常厉害。 那个慕哈虽然一脸病色，却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他带的那些人，他寡不敌众。 而他们行事带着诡秘，只怕发现他们便不会留手。 似乎感觉到什么，慕哈抬头往几个升起烟柱的泉涌之处看去，湛蓝的眼珠带了冷光的，从几个池子边扫过。 “怎么了？”美少女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脸颊之上亲了一下，问道。 “没事，就是觉得这里有些奇怪。”慕哈收回目光，回头对手下道：“别弄了，我们下山。” “慕哈？”美少女叫了一声。 这里的温泉看着就不错，她还想吃了饭便好生泡泡。 嗯，还可以和慕哈来点激动的！ “我们单独出来也有些天了，只怕乌旺那家伙会多想，而且，这里离金人的地方也近，咱们还是回去比较安全。”慕哈带了宠溺的将她额头的散发拢到耳朵后面，柔声道。 美少女眼皮一扬，没有再反对，只是撅了下嘴角，道：“那个乌旺小心思太多，你何必帮他？咱们的铁骑完全可以横踏草原，根本不必理会他。” 慕哈一笑，拉了她起身，道：“好了，就陪他玩玩而已，你要是不愿意，咱们便回去，不管他的事。” “真的？”美少女喜了一下，又沉了眉眼道：“你不想拿下黑山了？” 慕哈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她，只是牵了她的手往林间走去。 不多时，人声淡去，火光也消失在了密林中。 第806章 金人的勇士 第806章金人的勇士 林间恢复了安静，只有泉涌之处噗嗤噗嗤的水响声。 顾欣悦轻松了口气，便又想起身。 （蹲麻腿了） 却是被秦齐轻轻的抱住了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然后缓缓的摇摇头。 顾欣悦心中一动，朝外面努努嘴。 秦齐点点头，唇角轻勾了一下，缓缓的坐下，让顾欣悦坐得更加舒服一些。 然后双臂合拢抱着她，用自己的气将她全部笼罩住。 两人一动不动的，连气息都融在了空气中。 过了一刻之久，林间又亮起了微光。 几个大汉静悄悄的从林间走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拿火把，只是月色太亮，照在了他们那颜色艳丽的头发上，反映着那发间挂着的宝石，而带出了一点点的微光。 几个人分做几个方向，静悄悄的再度沿着泉涌绕了一边，然后对林间挥了挥手。 不多久，慕哈和那美少女亦静静的走了出来。 确认了池边就跟刚才他们走时一样，美少女嘟起了嘴唇道：“你看，我说没人吧，就你多心，有你在，若是真有人，还能躲得过去？” 慕哈轻笑一声，拉了她在先前的地方坐下，对后面挥挥手后，侧头对她笑道：“小心点好，咱们圣女公主的安全可是第一位的。” 美少女眼珠一转，很是受用的道：“有慕哈在，我才不怕呢。” 慕哈眉眼一翘，抱住了她的腰，将她那顺势就钻进来的小身体搂进了怀中，笑道：“这金人狡诈得很，火山那边就说的不对，这地方只怕也会有诈。” 这里水汽袅绕，泉涌的水响也很大，若是藏了人，那气息和动静都会被掩藏了去，便是他功力高深，感觉敏锐，但是对方若也是高手，还是探查不出。 “老子堂堂漠措王子，这种事情骗你作甚！别打！” 随着惨叫，一个长得熊一般高大熊一般毛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大汉被人从林间推了出来。 他本就是腿脚有伤，再被大力一推，人顿时站不稳，直接滚到了那美少女的脚边。 抬头看了美少女一眼，漠措叫了一声，干脆在地上再一滚，滚离得那美少女远了十来米。 方叫道：“别打！老子现在可没看她，离她远着呢！” 美少女噗嗤一笑，做了个挖眼珠的手势，听得漠措惊叫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得意的道：“现在知道了？哼！” “我原也没有看你，就是觉得你们这帮人奇怪，想上前问问而已！欺负人！你们和楚人一般狡诈！”漠措大叫道。 “听你这话，你应该是吃过亏？”慕哈手轻抚着美少女的背，神色淡淡的道：“你不是号称自己是黑山部族的少族长嘛？怎么？楚人连个美女都不送给你？” 漠措的神色微僵，紧闭着的眼皮下面眼珠转动了一下，道：“谁说的，那姓秦的不知道多想讨好我，是那女人我不喜欢！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一点，那心思可恶毒得很！明明是她勾引了我去她店里喝茶，却跑到外面大叫，说我调戏她，我靠！就她那模样，我用得着调戏她嘛！” 引得满街的人都斥责他不说，还让他莫名其妙的被秦齐给揍了一顿，赶出了漠北城。 这都几月没进漠北城了，这次难得得了一些好货，想去漠北城里淘换点东西，一出山，就碰到这群杂毛。 他不过是好奇的多看了那美少女一眼，便被那病秧子杂毛给抓了起来。 对哦，这病秧子杂毛也很厉害，和秦齐不相上下！ 眼珠转了一下，漠措从地上坐了起来，道：“我真没骗你们，那火山口，我上个月来看，还有好多你们说的硫磺！现在没了，那只能是一个人弄了去！我听说，那人找过摩诃族人带着他来过，没错！一定都是他拿了去！” “谁？”慕哈神情微凛，手停在了美少女的腰部，带了轻笑的声音里透了阴冷出来。 “漠北城守将，楚国的镇北将军！秦齐！就是那混蛋！去年让摩诃族人带路，从这里带了好多火晶石下去！容易捡的都被他带走了！”漠措动了下身子道：“那什么硫磺，一定也是他带走的！” “秦齐？就是乌旺怕得要死，宁愿从巴音绕路，也不敢下来的那个？”美少女侧头，带了好奇的问慕哈。 慕哈眉头轻蹙着，沉吟片刻后道：“漠措，你说上个月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有多少？” “很多！靠近湖边那一大片都是，厚厚的，脚踩下去都探不到底！”漠措道。 “那，这个月，你可有看到大队人马进出？”慕哈冷笑了一下，沉声道。 “切，我黑山圣地，岂是旁人能随便进入！还大队人马，有个几十人，我们都会赶了出去！这可是我们的族规，所以，我在外面看到你们，才会上前，好心的劝阻你们！”漠措哼了一声道：“哪知道好心没好报！” “这就不对了啊！按照你说的，那么多的硫磺，又没人进来，就那秦齐一人，他怎么扛走的？”等他吼完，美少女笑嘻嘻的道。 漠措脸色顿时一僵，细细想了下，可不是如此？ 那么多的硫磺，而且，那东西还有毒，还得从那么深的火山口里背上来。 但是，这段时间，的确没有人从这里出入。 便是摩诃族人都没有出来。 额头上滚落下一滴汗，便是这夏日，在这热泉旁边，漠措也只觉得一阵冷汗从脊背上滚落。 不过转眼，他便将那心中冒出的惊惧之意给忽视掉，梗着脖子叫道：“这，这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就是那么厉害呢！我说，地方也带到了，话都说了，你也该放了我吧！我可告诉你哦！别以为我是一个人出来的，我老爹一定有派人跟着我！你们要是不放了我，等我黑山勇士都来了，你们可走不掉了！” “是嘛？”慕哈看着他，清冷一笑，淡淡的道：“我柔然部族纵横草原之时，你们金人不过是几个野人而已，这一片，本就是我柔然的领地，你们偷占了八百年，也是时候将地方还回来，勇士？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 说着，慕哈缓缓站起身来，将美少女掩在了自己身后，蹭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冷声道：“既然来了，那便出来吧？金人的勇士！” 第807章 对峙 第807章对峙 星星点点，在泉涌池群的另外一边的林间，亮起了火光。 树枝被重毛皮靴踏倒，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个身上只斜披了块毛皮的大汉举着火把走了出来，随后便是越来越多同样装扮的大汉。 静静的，隔着泉涌池与柔然人相望。 “咦咦咦！为什么是你们！”大喜之下半爬起身子，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样后，漠措带了懊恼的叫道。 从那群毛皮大汉后面走出了一个身形高挑婀娜，一袭豹子皮只围住了腰部，露出了高挺丰盈的胸和浑圆挺翘的臀部的女人。 细看了下漠措后便扬声笑道：“哟，我说是谁，原来是阿耶族的漠措啊，你领着这些外人进山想干嘛？” 那女人正站在几个大汉的火把光亮之中，越发显得身形性感，五官美艳，那脸上讥讽之意，隔了老远都看得清楚。 漠措那熊皮脸微微一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美少女从慕哈身后探出身来，饶有兴致的道：“你是谁？” “我是摩诃族的金央，这一片都属于我们摩诃族，这里，外人是禁止入内的。”金央指了下漠措道：“这个家伙更加！” “啊？你不是说你是金人的少族长，这里的金人都归你管，这黑山都是你们的土地嘛？”美少女瞪着大眼睛看向漠措，吃吃笑道。 “少族长？”金央捂着嘴笑了起来，便是她旁边的大汉们也一个个的露出了嗤笑之意。 “我，我是说，我是我们族的少族长！”漠措大叫道。 金央笑容一收，沉声道：“若是受了这家伙的骗，那么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给我离开黑山，这里是我们金人的土地，可不是什么柔然的地盘。” “这话说的可有些大。”慕哈冷冷一笑，手中的弯刀在火把光亮下反射出了冰寒的光芒。 金央亦冷冷一笑，手微抬，皮毛大汉们便都退后一步，从林间漫步而出了一群身形巨大的狼群，脚步懒懒，血红的眼睛却如同泣血的利刃一般，带了凶狠的盯向了对面的柔然人。 发出了低低，沉重，威胁十足的声音。 慕哈眉头一挑，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从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道：“不过是些畜生，你以为能挡得住我？” 声音一落，他的胸腔猛的一缩，一声凄厉的长啸从唇间发出。 音波激荡之处，泉涌冒出的水汽都变了形状，森林的树木更是潇潇作响，树叶一片片的往下落。 那些巨狼顿时停住了声音，脚步都在往后缩。 金央的脸色微变，轻啸一声，止住了狼群的涌动，手一伸，从身后大汉手上接过一只巨大的狼牙棒。 淡声道：“起烟火！” “喂，你们别跟他们斗啊！金央要是起了烟火，不出半个时辰，这摩诃族的三万人都会聚集过来，你本事再大，都走不出黑山！”漠措嗖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急道。 而且，不光这些奇怪的柔然人走不出去，他还会被当成叛徒受罚！ “慕哈，算了。”美少女脸上一直挂着的天真调侃笑容沉了下去，站直了身体，手按住了慕哈的手腕。 慕哈微微低头看着她，低声道：“我能赢。” 美少女微微摇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带上了冷厉之色，道：“没必要这么跟他们硬碰，慕哈的武力是要用在更加需要的地方，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慕哈眼神闪了闪，唇角轻勾了一下，道：“好。” 这次是轻装出行，他只带了几十人的侍卫，虽然一个个的都是好手，要对付对面这些金人和狼群都不成问题，可要是真的惹来了整个黑山的金人，那倒也是麻烦。 反正要拿的硫磺已经到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那些硫磺回去，按照那找出来的手札进行试验，若是真的能行，再拿下黑山就是。 这里的火山口不止那一个，而且，就算那一个并没有漠措说的那些多，但是硫磺也不算少，有喷气孔虽然是很危险，不过，到时候抓了这些金人做奴隶，再有乌旺的人，也能挖上来不少。 何况，难得她会担心自己，怎么着，都要顾及她的心意。 美少女一直看着他，听得他道好，脸上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扬声对金央道：“我们就走！我们本也没有恶意，不过是见这里风景好来看看，只是这人却见色起意，想要调戏我，我们才抓了他的，听他说这里有温泉，这才过来看看。” 金央手挥了一下，后面那正举起一个巨大火把的大汉便停了手。 冷冷一笑，金央道：“天色不早，各位还请尽速下山吧，下次若是想上山玩耍，先给我们递个信，免得再起误会。” “好！下次我一定先问过姐姐。”美少女笑意甜甜，对身后的人挥挥手。 “公主，咱们不找剩下的那个祭坛了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个子比其他人都矮小一些的少年低声道。 美少女抬头看了慕哈一眼，道：“主祭坛已经找到，缺的这个不用着急，先带硫磺回去。” 慕哈一直望着她的眼睛不觉沉了一沉，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凉笑。 原来……她在意的也是硫磺而已…… 弯刀蹭的一声入了鞘，慕哈挽住了美少女的腰，淡淡的看了金央一眼，便带着美少女往山下走。 “喂，带我走啊！”见那些杂毛有序的往外退，漠措急道。 美少女回头，对他娇俏一笑道：“你是金人的少族长，我们要带你走，会被他们误会的，你看，我说话算数的，这就放了你。” 说着，对他抛了个媚眼，笑嘻嘻的加快了步伐。 不多会，几十人便悄然退出了泉涌地，火光在林间闪动，一直往山下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金央便带了人越过泉涌池子，走至了漠措身边。 “我，我，我是被威胁的！被他们逼迫而来的！我不是故意的啊！”漠措惊恐的大叫，在金央的逼迫下，跌倒在地，被捆在背后的手在地上撑着，努力的想离金央远点。 金央冷冷一笑，上前两步踢了他一脚，然后扬声道：“秦将军，可以出来了！” </a> 第808章 露陷的红鹰 第808章露陷的红鹰 前头还看得津津有味，听得金央这一唤，顾欣悦扭头就朝秦齐看去。 这人怎么知道他在？ 秦齐的脸色有些沉，对着天上抬了下头。 一声鹰啸在天空上响起，红鹰的身形飞掠过了泉涌池那空旷的上空，在上面绕了一圈后，又绕了回来。 手在顾欣悦肩头按了一下，秦齐蹲起身，对她做了个等着的手势，借着水汽的掩护，从巨石后面绕了出去。 然后从另外一个池子边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水汽袅绕，树高林密，便是月色极好，被树叶层层遮掩后，也淡去许多。 秦齐身上穿的又是黑色的劲装，从树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外头的大汉居然都没有发觉。 直到他走到了附近，才被听得金央那一嗓子就吓缩起了身子到处张望的漠措看到一双长腿。 “哇！”漠措惊叫一声，再一抬头，就对上秦齐那从上往下的冷眸，顿时吓道：“你居然在！” 吓过之后又紧张的道：“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吧！” 没有听到他说他坏话，还想挑拨来着吧！ 这混蛋可不是个什么好人，又阴又狠，要真听到了…… 小命休也啊！ 他这一叫，其余人也看到了秦齐，金央笑道：“你果然在这里，我见红鹰不停的在上面兜圈子，便估计你遇到了麻烦。” 秦齐默了一下，冷瞅了一眼见他出来便直掠而下直接停在了他肩头的红鹰。 这是只刚长成的红鹰，那些年纪大训练有素的红鹰都在飞甘州和京城航线，本想着不过是出来草原玩，带了这只报报信就好。 到底是年纪小，虽然知道下面有危险没有直接扑下来找人，但是也不会躲起来瞅机会，而是在上面绕圈子。 幸好是被金央看到，要是被慕哈发觉…… 红鹰歪着头哼了一声，伸出爪子讨赏。 秦齐好似不在意的将它爪子上的纸条取下，低头看向了漠措道：“这些是什么人，你知道嘛？” 漠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的道：“不知道，我是在山下看到这些人的，本是上去警告他们不得入山，可这帮家伙特邪门！那个金毛更加邪门，看上去病得快死一般，我跟他交手不过十招就被拿下了，然后就威逼要挖我眼珠，硬逼着我带他们来找圣山口。” “警告？不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所以上前调戏嘛？”金央讥笑一声道。 “真不是！我就是看他们特别奇怪，说的是柔然话，可是那长相却那么特殊，对了，金央，你应该召集人手将他们都给抓住，他们从圣山口带了好多东西走，还说，这里是他们的土地，八百年前是他们的地盘，还说，这山上还有他们的祭坛，他们就是来找祭坛的！”漠措急道。 他武功虽然不济，但是耳目却比一般人都要好，那些柔然人以为他无用，虽然说话声音小，但是也没有太防着他。 让他听到了那么几耳朵。 见金央神色带着嘲笑，漠措干脆坐了起来，道：“真的，别的事都好说，这事我不会骗你的，现在他们虽然走了，但是我听他们说，他们还有五千铁骑在巴音草原，乌旺那五万人也跟他们在一起，要是让他们联系到了********上的柔然人，咱们可不一定能打过！” 他装疯卖傻，也不过是想留的一条性命，若不是那么说，那些柔然人带他走，必然会干掉他。 他死无所谓，但是这消息就传不出去了。 好吧，他就是怕死。 但是怕死，他不也帮了金央嘛！ 要不是他那一嗓子，那些杂毛哪里能那么干脆的走掉？ 金央的烟火的确是能召唤来摩诃族的勇士，可是要等那些援军来，至少也得三四个时辰，而且，也么有三万人啊！ 以那些杂毛的手段，不要半个时辰，金央这些人都死绝了！ 呃，就算加上秦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那个人的确是高手，我也不一定能赢过他。”瞅了漠措一眼，秦齐沉声对金央道。 听得秦齐这么一说，金央的脸色便好些了，亦对漠措道：“好吧，算你刚才帮了我，你先说，有带他们去哪？” “他们好凶的，对我严刑逼供，你看看我的腿，都被打断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可那什么公主真的邪门，她就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哪里有布满了黄色，带了臭味，还能燃烧的东西，我，我就忍不住的回答了。” 见金央眉头一扬，漠措赶紧道：“就去了圣山口！然后是这里！” 想想那些人的说话，估计漠措也不会说谎，秦齐点头道：“他们带走了多少硫磺？” “也不多，就十袋左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圣山口里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就剩下湖边的一些，还冒着热气，他们去挖的时候，被那喷气孔喷到了，还损失了两人，因为那东西气味太大，所以那公主便要我带他们来洗澡，背东西的人，都留在林子那边。” 漠措声音顿了顿，眉头紧皱在了一起，道：“我还听到那公主跟那病秧子说，只要找到所有祭坛，将祭坛里挖出来的手札拼齐全了，上面记载的东西都能弄出来的话，柔然就能横扫天下，他们祖先八百年前没做成的事，他们一定能做成，还说，到时候，一定能找到让那病秧子治好毛病的法子。” 看了看金央，漠措道：“我估摸着，他们说的那祭坛，就是祖嬷嬷所在之地。” 金央神色顿时一变，厉声道：“你可有告诉他们，祖嬷嬷所在的地方？！” 漠措赶紧摇头道：“么有！这些都是我私下听来的，那，那圣山口是没办法！这个祭坛的位置，那公主只问了我一些特征，那些特征咱们山里多了去了，我是给他们一顿乱指的！” “你指了那些地方？”秦齐在旁边插了一句。 金央回头看向了他，脸色沉沉的道：“秦将军的意思？” “这小子说的不错，那些人就是冲着黑山来的，今儿回去后，一定会集合队伍进攻黑山。”冲着漠措淡淡一笑，秦齐道：“有了漠措的指路，倒是好事，我们可以事先布下陷阱。” “我们？”金央的眉头一扬道：“秦将军这是打算帮我们了？” “这要看金少族长能给我什么好处了。”秦齐轻笑一声，道：“那个祖嬷嬷，这次，能让我见上一面了吗？” 第809章 神林 第809章神林 “喂，你这人别得寸进尺啊！祖嬷嬷是我族的巫婆，是我族最尊贵之人，我说，金央，你可不能这样，你上次带他去圣山口就不对，不能……”不等金央开口，漠措便大声叫道。 叫到一半，又在金央那似笑非笑之中哑了声。 好吧，金央带秦齐去圣山口，是用那火晶石来交换楚人的粮食，也是靠着那些粮食，他们族人才能度过去年特别寒冷的严冬。 （而且火晶石还是秦齐自己冒险去挖出来的） 他这可是被人胁迫一下便带了去…… 金央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秦齐道：“可以，不过，秦将军应该还有一个同行人。” 秦齐眉头一挑，手便按上了长剑剑柄。 一股子冷气亦从身上冒了出来。 漠措蹭蹭的，屁股着地的往后蹭了两步。 “秦将军莫急。”金央也退了一步，面上依然带笑道：“是祖嬷嬷要我来的，祖嬷嬷说，将军带了一个姑娘上了山，让我来接你们前去，祖嬷嬷，也想见你。” 秦齐眼眸沉了沉，定定的看着金央，一直看到金央那笑容都撑不住了，方松开了手，脚一点，人便向大石之中掠去。 顾欣悦一直盯着外面，也听到了漠措的话（那么大声），见秦齐回来，眉头微蹙的道：“那祖嬷嬷是个什么人？” “金人奉为神人一般的巫婆。”秦齐道了一声，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纸条打开，匆匆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道：“姑娘……” “我跟你一起去！”顾欣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要去，这里面的事很蹊跷，还牵连到火雷，秦齐，有些事，只有我能判断。” 祭坛，手札，八百年前。 还有那知道他们前来的祖嬷嬷。 这一切，都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再回想到那奇怪的燕国遗迹。 本能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了解清楚。 “姑娘……”秦齐眉头轻蹙了一下，看着顾欣悦那撅着嘴唇我一定要去的模样，释然一笑，握住了她手道：“好！” 拿出纸笔写好纸条绑在了红鹰爪子上，喂了它一大块肉，秦齐振臂让红鹰送信回去。 然后要顾欣悦再拿了件带帽子的厚披风出来，给她披上系好，再将兜帽盖住了一半面容，秦齐探手搂住了她腰，带着她从大石后面掠了出去，到得林间后，才放开了她腰。 带着她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金央正抬头看着红鹰飞走，听得脚步声转头看去，见秦齐那警戒护着背后女人的走法，眼瞳不觉缩了一下，扬眉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你们是祖嬷嬷指名要见的客人，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秦齐微勾了唇角，淡淡一笑。 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了。 （想怎么样，那也得看能不能做成） 金央的面色微僵了一下，指着漠措对手下道：“带上他，我们走。” 一个大汉提起了漠措对一头巨狼的背上一丢，其余人也纷纷上了巨狼的背。 金央回头看向秦齐，视线在顾欣悦身上一扫。 秦齐已经在顾欣悦面前半蹲下，露了自己的脊背给她。 顾欣悦便熟门熟路的爬了上去。 金央的眉头挑了下，跃上身边头狼的背部，带了调笑的道：“听闻秦将军和西北大将军结成了亲家，这大将军的妹子，知道不知道你有红颜知己？” “这就不劳金少族长费心了。”秦齐淡声回了一句，起身，将顾欣悦往上托了一下，示意金央可以走了。 金央扫了一眼乖乖趴在秦齐背上连脸都不露的顾欣悦，哼了一声，双腿一夹，头狼便窜了出去。 狼群跟着呼啸而走，秦齐脚一点，便也跟了上去。 穿山越岭，穿过密林和峡谷。 越往后走，秦齐的眉头便皱得越深。 虽然是黑夜，但是这个方向，可不是前头那个火湖的方向嘛。 在离得火湖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狼群从一个峡谷之间穿了过去，往与火湖相反，更深更险的山涧之中跑去。 再跑了快一个时辰，一棵巨大的树冠出现在了密林之中。 那是一棵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高达百多米，下面蔓延出来的根茎又长成了一片丛林的巨树。 到了那丛林外面，狼群全都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子，让身上的人下来。 “这里不能带武器。”金央将手中的狼牙棒一丢，对秦齐道。 秦齐一笑，一手托着顾欣悦的屁股，随手便解下了长剑丢在了地上。 他这么爽快倒是让金央一愣，那脸色顿时便好多了，道：“多谢秦将军。” 秦齐做了个带路的手势。 “你们在外面等着。”对手下吩咐了一声，金央转头便往里面走。 边走边道：“这里是我们金人的圣地，听说早年间，我们的族人不多，一直受柔然人欺压，后来是躲到了这里，才避开了那天怒，而因为那天怒，柔然人的主王帐也离开了这里，我们才有机会慢慢壮大。” “天怒？”顾欣悦从秦齐肩头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金央侧头看了她一眼，道：“是，天怒，听说以前这里的山并不是这样，以前，那圣山口也没有那么高，八百年前，天神大怒，那圣山口突然喷发出了几百米高的火柱，将附近都给烧成了灰烬，当时天昏地暗，大地裂开，山脉都断裂，滚滚烈流流入草原，将草原烧成了一片火海，住在山脚下的柔然部落被烧死好多，剩下的也没有法子生存，所以才离开了这里。” 看了一眼身边粗壮的树干，金央接道：“听说那天怒持续了几个月，等安静下来后，我们的祖先出来一看，这里山势变了，森林没了，下面的草原是一片焦土，不过，那圣山口喷出来的灰烬却是极为肥沃，第二年春天，小树苗便长满了大地，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森林，比当年更加茂密丰盛，而我们族人，亦如同这森林一般……” 金央的声音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个巨大的树屋道：“那便是祖嬷嬷所在之地。” 秦齐和顾欣悦抬眼看去，树屋还没看清楚，在从树缝漏下来的月光中，倒是清晰的看见了，站在树干上的。 一只鹰鹫。 巨大的鹰鹫。 第810章 祖嬷嬷 第810章祖嬷嬷 夜色朦胧，密林之中光线更是不好，只有树屋前的火把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不过那鹰鹫太过于巨大，也太过于熟悉。 秦齐和顾欣悦一眼就认出。 这家伙，不就是在火湖里的那只嘛！ 秦齐脚步一顿，就听得翅膀扑哧扑哧响，那小鹰鹫从大鹰鹫的翅膀下钻了出来，极其不熟练的在树干之间蹦跶着，倒是速度很快的蹦跶到了他们面前。 拍着翅膀，张着刚睁开不久的眼睛，对着两人使劲卖萌。 “我要多谢两位救了它。” 树屋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随着拐杖点在地上的声音，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走了出来。 她头上的银发所剩不多，稀稀落落的挂在耳边，面上的皱纹比那老树干还多，一张嘴，只剩了几颗牙的牙床便嗤嗤漏风。 可那对眼睛，却好似少女一般明亮清澈，又带了深深的微澜。 美得让人完全忽视掉了她那苍老的面容。 “祖嬷嬷！”金央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唤了一声后，又扭头朝秦齐看去，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秦齐将顾欣悦放了下来，两人都弯腰一礼。 对方可是不知道多少岁数的老人家，这个礼还是要见的。 “不用多礼，他们是客人，是恩人，他们救了咱们守护神。”祖嬷嬷哈哈一笑，手中的拐杖伸了一下，金央便被托了起来。 “真的？”金央这才看到那还在围着秦齐腿卖萌的小鹰鹫，大喜道：“新的鹰神出生了？太好了！祖嬷嬷，我们族会更加强大繁荣的吧！” 顾欣悦低头看了看小鹰鹫，瞅着它那围着秦齐小腿绕圈子的模样，低声道：“莫不是，它在找你要吃的？” 说着，从披风里掏出了半只烤好的兔子，弯下腰，将兔子吊在了小鹰鹫的头上，道：“来，来，给我笑一个，这个就给你。” “喂！你！”金央脸色顿时不好了，怒道。 这可是我金人的守护神鸟哎，你这么逗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还没落，就见小鹰鹫放开了秦齐的腿，转而就扑向了顾欣悦手中的兔子，一边发出了极其可爱的声音，一边扑腾着翅膀想去勾那兔肉。 金央呆了片刻，木木的转过头去。 顾欣悦咯咯笑着，逗了那小鹰鹫两下，便让它叼住了兔肉，顺手，就将它抱了起来。 还很是欢喜的揉了下它的头。 金央更呆了，下意识的便退了两步，然后嗖的一下扭头去看树干上面的大鹰鹫。 她记得，十五年前，神鸟上一次孵出小鸟的时候，族里有几个小孩在跟着长辈来听从祖嬷嬷占卜之时，因为好玩和好奇，而去玩了一下那小鹰鹫，结果直接被这大鹰鹫给抓死不说，祖嬷嬷还大怒。 后来，那小鸟死了，而神鸟再也没有孵出小鸟。 每年生的蛋，都成了死蛋。 现在，现在这女人居然抱了小鹰鹫。 而那大鹰鹫居然只是懒懒的用爪子挠了下毛？ “呵呵，姑娘果然是有缘人。”祖嬷嬷上前一步，笑呵呵的看了下那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的小鹰鹫，道：“神鸟生产不易，都已经十几年没有将蛋孵出来了，本以为今年的蛋只怕也是死蛋，多亏二位，让这新生命得以出生，若是不嫌弃，还请两位给它取个名字。” “咦？”顾欣悦惊讶的叫了一声，转头去看秦齐。 “既然祖嬷嬷这么说，你便给它取个吧。”秦齐低头看着她，笑意浅浅的道。 十几年没有孵化出来，只怕是蛋壳太硬，而这里温度太低。 那时候蛋被火湖的热气一冲，再被他那么一踢，才能破壳而出。 而当时，他是想煮了这鸟蛋吃的，是顾欣悦出声，他才会出手救它。 “小九，就叫小九好不好？长长久久。”顾欣悦看着那捧着兔肉吃得不亦乐乎的小鹰鹫，满面欢喜的道。 秦齐和秦陌寒的鹰对她也不错，但是根本不会像对待他们两人那般亲密。 她可早想有个自己的宠物了！ 呃，等等…… 对方只是让她取名，可没有说给她啊…… “小九，长长久久，这名字好。”祖嬷嬷点头笑道：“过些时候，只怕我黑山金人会有难，就拜托姑娘照顾下小九可好？” “祖嬷嬷！”金央神色一凛道：“您已经占卜出来了吗？” 祖嬷嬷微微一笑，转身向树屋走去道：“进来说吧。” 树屋其实是那棵巨树躯干中的一个大洞，只是那躯干太粗，形成的大洞也有百来个平方。 有些地方开了窗，再加上外头树干上搭建的一些建筑，倒是形成了一个很是怡人舒适的住处。 屋子里分做了三间，当中的正厅之中有一个火塘。 一道月光从上面斜斜照下，正正罩在了那个火塘之上。 此时，那火塘里的火堆，正跳动着青紫色的光芒。 金央一看那火堆的颜色脸色便变了，急促的道：“祖嬷嬷，漠措那混蛋，带了柔然人去了圣山口，后来又去了温泉那边，漠措说，那些人在找柔然人祖先的祭坛。” 祖嬷嬷脚步一顿，缓缓在火塘边的木椅上坐下，淡淡的道：“到底是找回来了。” “祖嬷嬷，当时我们的人少，没法子跟他们硬拼，漠措说，他们手下有五千铁骑，还有乌旺的五万人马，只怕会对我们黑山进攻。”金央在祖嬷嬷身边坐下，接道。 当时听漠措那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金人和下面的柔然人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互有胜负，谁也统治不了谁，那些一看就不是这里的柔然人能有多厉害？ 可是，现在祖嬷嬷的预兆火塘都出现这种征兆了，只怕漠措说的是真的。 她应该一早就带人追上去，追杀那些人。 而不是带着秦齐两人到这里来！ 祖嬷嬷轻拍了下她的肩头，对她安慰笑道：“你做的对，你带他们来是对的，金央，咱们祖先流传下来的预言里说，这个时候，我们金人会有大劫，而能救我们的，只有救了神鸟的那人。” 说着，转头看向秦齐，祖嬷嬷笑意浓浓：“秦将军，对吧？” 第811章 神林密地 第811章神林密地 秦齐淡淡一笑，搂着顾欣悦的腰也在火塘边坐下。 扬眉笑道：“祖嬷嬷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黑山金人不过是个统称，其实里面也分为不同的部落，各自有自己的首领。 去年他想打通黑山通道的时候，有些部族是一听到有粮食可以交易便愿意与他同盟，而有些部族，则是将楚军当做敌人，直接跟他干了几仗。 虽然他是大胜，但是黑山山高林密，那些部族如果一直敌视他，通道也不安全。 他正想着是不是干脆带兵将金人全部给灭了，摩诃族族长带来了好消息。 说是祖嬷嬷出面，要求所有金人部族都不要和漠北城的人对着干。 以粮食布匹做交换，金人部族要给漠北城提供方便。 那时候，他才知道，金人部族虽然独立，但是在那些族长之上，还有一个权力更大，一旦开口，便是阿耶族那老顽固都不能违背。 后来他也帮着金人给了柔然人一点教训，去年也和他们交易了许多粮食，但是，这都比不上金人当做神一般的祖嬷嬷一句话。 这个人，他早就想见上一面。 现在他们在东北平原的投入越来越大，而东北平原也将会越来越重要，穿越黑山的这条捷径便成了重中之重。 在现在这个时候，金人能不捣乱是最好。 现在祖嬷嬷这么开口，对他极为有利。 但是，那预言又是什么意思？ 祖嬷嬷低眸看了火塘半晌，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拐杖在地上点了一下，对金央道：“你去，将各部族的族长召集前来，天亮之前，全部要到。” 声音顿了一下，又道：“记住，预言之事不用说，若是问，只说漠措说过的话就是。” “是！”金央应了一声，起身之时看了秦齐一眼，见祖嬷嬷没有别的表示，也不再问，飞身掠出了树屋。 金央脚步声快速的消失在了密林间，过了一会，树屋外面传来了大鹰鹫的一声长鸣。 祖嬷嬷撅起了嘴，发出了如同鹰鹫叫声一般的声音，听得外面大鹰鹫回了一声后，从火塘里抽了一根燃烧着的木头，起身道：“两位，跟我来。” 秦齐和顾欣悦对视了一眼，顾欣悦先抱着还啄着兔骨头的小鹰鹫站了起来，秦齐随后便起身，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半护在了自己身体里边，跟着祖嬷嬷往里面走。 祖嬷嬷回头看了一眼秦齐，眼中拂过温暖之意，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和正厅不同，这间屋子里摆放了一张木床，想来，是祖嬷嬷的卧室。 两人正奇怪之中，祖嬷嬷手在木床上敲了一下，那宽大的木床便向上升起，侧靠在了树壁上。 而在床下面，地面在裂开，一个洞口出现在了眼前。 祖嬷嬷没有去看两人的反应，径直沿着洞口的楼梯往下走去。 那洞口狭隘，秦齐一个人过都有些勉强，再要以护着顾欣悦的姿态一起走便不可能了。 顾欣悦对他扬眉一笑，抢先一步，跟在祖嬷嬷身后走了下去。 秦齐回头看了下外面，眉目沉了沉，跟在了顾欣悦身后。 头刚下过那洞口，就听得上面发出了吱呀的响声，洞口关闭，那木床又放了下来。 秦齐脚步顿了顿，轻吸了一口气，将手腕上的布条系紧了一些，便快步跟上了顾欣悦。 通道往下了一段距离后，便转为平直向前，墙壁上隔了不多远，便镶嵌了一颗萤石，映射着祖嬷嬷手中的火柴，发出了淡淡的荧紫色的冷光。 让通道里的视野还是可以看见一些。 通道开始变直后，手摸过那些明显是由切割后的硬瓷砖砌成的墙壁，顾欣悦的眉头便微蹙了起来。 这种砖耐腐耐潮，坚实度极好。 便是虫子们的利爪也无法穿透。 但是，这种砖亦是需要高温和特殊材料才能炼制成功！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来说，根本不可能。 平直通道走了几百米后，前面出现了一道门。 祖嬷嬷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两人道：“两位，可能打开这道门？” 顾欣悦瞅着那门边指纹锁的键盘，脸色更沉了，道：“祖嬷嬷不能打开嘛？” 祖嬷嬷摇摇头道：“我的祖先曾经进去过，不过有一次出了事，这门便再也打不开了，只是口口相传的，留下了一些记载。” “记载？什么记载？”顾欣悦盯着那指纹锁问道。 “八百年前，黑山曾经发生过天怒，是这里的仙人救了我们的祖先，将我们祖先引到了上面的山脉和峡谷，我们祖先才得以活命，可是，那些仙人却在那次天怒中都丧生，他们养的仙兽仙草也都死了，只有鹰神和这树神活了下来，我们祖先将这一片都划为禁地，由当时巫女公主为守护者，也就是我的曾祖母，守护这里。” 顾欣悦一下转头看向了祖嬷嬷，道：“曾祖母？” 祖嬷嬷笑道：“是，我曾祖母活了两百多岁，我祖母活了两百岁，我母亲亦活了两百岁，今年，我已经一百八十岁了。” “这也不对啊，难不成，你们都是在死的时候生下下一代的？”秦齐冷声道。 祖嬷嬷淡淡一笑，道：“是快死的时候，生命到了尽头，我们便会想方设法的怀孕，然后教导后代，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传给她后，便会化为灰烬。” 见两人神色，祖嬷嬷道：“当时选择巫女公主，便是因为巫女公主被仙人点化过，和常人都不一样。” 说着，祖嬷嬷转头看向了大门，道：“祖母的时候，这门已经打不开，只是曾祖母说过，这里面便有我们会如此特别的秘密，还有鹰神和树神的秘密，所以，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不能让找回来的柔然人知道，只有当救了鹰神的男人和少女出现，才能带他们来。” 再度转回头，祖嬷嬷对着顾欣悦笑道：“曾祖母留下的预言里说，被小鹰神喜爱的少女，将打开这道门，而救了小鹰神的战士，将拯救我们整个部族！” 顾欣悦神色深凛，看了看祖嬷嬷，又看了看秦齐，然后，跳起身子，去拉那指纹锁上面的一道闸。 那是电闸！ 第812章 试验所 第812章试验所 电闸一拉下，通道里便发出了低沉的轰隆隆之声。 不多时，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 那些萤石一个个的突然大亮起来，将整个通道照成了白昼一般。 而那指纹锁亦闪亮起来。 “你把手放上去。”顾欣悦退后一步对一脸惊讶之色的祖嬷嬷道。 祖嬷嬷转身，照着顾欣悦的指点，将手掌放置在了那指纹锁的屏幕上。 一阵繁杂的亮光闪过之后，那上面发出了叮的一声，一个古怪口音说着祖嬷嬷和秦齐都不懂的话。 顾欣悦那眼角都抽了一下，指着那上面的红色按钮道：“dna已经验证通过，你按下那个按钮。” 我靠，居然是指纹加基因密码锁，说的还是星际通用语！ 祖嬷嬷欣然一笑，道了声你果然知道，便对着那红色按钮一按。 随着吱呀的声音，那扇门往两边退了进去。 前面，是一个亮若白昼的长廊。 “姑娘！”秦齐抓住了顾欣悦的手，不赞同的摇摇头。 “无妨。”顾欣悦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勾了他的头下来，低声道：“这里，一定要进去看看！” 深深的看了她片刻，秦齐点点头，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迈步，第一个走进了长廊。 长廊宽约三米，也不知道铺设的是什么地砖，铮亮得将人倒映得一清二楚，而两边，则是透明的玻璃。 玻璃后面，是一个又一个对称的大房间。 里面放置着许多银亮的金属台子。 顾欣悦扫了一眼后，握住了秦齐的手，让他脚步放慢一些，边走，边仔细的看着两边的房间。 前面几间都是空的，从第五间开始，那些金属台子上有了东西。 那是一些体格极大的动物！ 身长一米的老鼠，半米的蟑螂，高达三米的巨型犬类…… “姑娘。”秦齐的眉头紧皱，脚步不觉顿了一下。 看着那些东西，一股子凉意从他脊背冒了上来。 “应该都是死了的。”顾欣悦拉了一下他手，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房间里则是一些巨大的植物，比西瓜还大的梨子，锅盆一般的橘子，一颗就有手指般粗大的稻子…… “基因改造。”低低的道了一声，对担忧看下来的秦齐微微一笑，顾欣悦道：“我们再往前走走看。” 走过十几个房间，就是一个大厅，里面散放着一些沙发等物，靠着墙还摆放了一些书架。 除了他们进来的这个门，另外有三个门打开着，显示出后面的长廊。 顾欣悦走到书架边，刚拿起一本书，那书便化作了灰烬，从她手指缝里飘散而下。 顾欣悦愣了一下，转头，便往最近的一个门走去。 门后的长廊并不长，不过左右四个房间而已。 只是并不是玻璃门，而是硬瓷墙壁。 顾欣悦走到第一个房间门前，刚抬起手，秦齐已经从她身后伸手推开了门，同时，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 门咯吱一响，便打开了来，里面的灯闪了几下，亮了起来。 从门口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卧室加书房的布置，对着门口的是一张桌子，而在门口视线的死角，则是露出了一张床的边缘。 确认了下里面没有危险，秦齐才迈步而进，一看到那床，又立时转身，将顾欣悦的眼睛给捂住了。 “我不怕的。”手按在了秦齐手上，顾欣悦轻道了一声，轻轻的将他的手拿开。 然后，看到了那睡在床上的人。 那是一个身高约两米，瘦成了一条长棍一般，头却是又大又圆，长得很是有些骇人的‘人’。 他双手合并在了腹部上，巨大的眼帘紧闭着，青色的皮肤上长了一层毛，随着房门打开，风也吹了进来，吹得那些毛拂动出了波浪。 好似，这人还活着，下一刻便能起来一般。 顾欣悦的眼睛猛的眨巴了几下，在脑中道：“我要是没有眼花，这应该是克罗星人！” 她那个世界里，最狂热于改造基因，改造那些原始星球，然后被整个星际给驱除的克罗星人！ 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他已经死了，这里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而且，在你粗鲁的拉动电闸之时，这里的自毁装置也已经启动，一刻钟之内，你没有离开的话，将会和这里一起化为分子。” 超脑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让顾欣悦顿时脸成了囧字。 靠！为什么你总在最后关头说这个！ 早说的话，前面她就不慢慢的看了啊！ “快走！这里要塌了！” 拉着秦齐转身就走，在经过那书桌面前时，顾欣悦停住了脚步。 书桌上摆放了一台荧光屏幕，在经过不断闪烁终于稳定之后，那上面出现了几行字。 那是用星际通行语写的一封信。 大人：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关闭试验所，并且毁掉所有资料和试验品，我必须承认，擅自修改这个星球的发展规律，擅自改变这个星球的物种，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我赞同您的意见，对于那个东西，我们必须毁灭！因为破坏了地层结构，此地的火山喷发已经不能避免，请原谅我，我擅自决定不告诉巴音实验室的人，就让这天地之怒将我们毁灭吧！按照您说的，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愿创世神保佑您！ 刚刚看完，那屏幕便又发出了不断闪烁的字体。 这次，却是红色的警告。 有不明对象入侵，自动分解系统启动，倒计时15分钟。 “我靠！”顾欣悦叫了一声，拉了秦齐的手便往外跑。 跑到外面，见祖嬷嬷正靠在另外一间房间的门栏上，眼眶通红，神色凄楚，顾欣悦脚步又不觉一愣。 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便对祖嬷嬷道：“祖嬷嬷，我们得快走，这里快被毁灭了！” 说着，又探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的人。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魁梧，五官深奥，看上去很是英俊的男人。 只不过，身上也长了一层毛。 “祖嬷嬷？”凑近祖嬷嬷，秦齐大声唤了一声。 “啊。”祖嬷嬷一惊而醒，拄着拐杖便往外走，边走边道：“是嘛？那，我们快出去。” 她的脚步带了一些踉跄之意，拐杖似乎都抓不住一般，边说，那眼眶里的泪便掉了出来。 “祖嬷嬷，得罪了！”秦齐探手，一手捞住了一人的腰，脚步一点，人便往外飞掠而出。 在他身后，那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一声声的响起。 第813章 雅玛星人 第813章雅玛星人 秦齐沿着长廊没命般的奔跑。 视线扫过两边的房间，连停顿都无。 只是在心里暗自心惊。 那些房间里面的植物和动物，正在化作灰烬。 从头部开始，树叶皮肉都成了一片灰色颗粒，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雾状。 秦齐只看到前面，被他夹下胳膊下面的顾欣悦视线却是对着后面。 看着后面那大厅处的硬瓷墙一片片的开始分子化。 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居然，居然在这个星球，也有这种地方！ 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另外一个空间维度嘛？ 难道说，在这个空间维度里，也有一个克罗星？ 也和她所在的维度使用一样的星际语？ “也有可能。” 脑中响起了超脑的声音，依然平静冷淡：“虽然是不同维度，但是宇宙，星球，生命的形成，从分子成面来说是一样，不过是爆发的力量，或者存在的空间有所不同。” 声音停了一下，超脑的声音更显冰冷：“这便是他们妄图干涉这个星球的下场。” 呃…… 顾欣悦呆了一下，讪讪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星际法则嘛，但是，我也没做什么啊，他们这种事，想我做也做不来！” 虽然说强化身体，克隆什么的，也算是基因技术。 但是这样强制改变一个星球上土生生物的基因链条，却会引发完全不可控的后果。 是被严禁使用和研究的。 所以，她对这个并不懂，想来，这二逼超脑也不会懂！ 虽然没有声音，但就是觉得脑中那一瞬间完全的静止是超脑发出的冷嘲。 顾欣悦便哼了一声，也不再去想这事。 转而转头去看祖嬷嬷。 祖嬷嬷也是被秦齐夹在胳膊下，头的方向和她一样，她这一转头，便看到了祖嬷嬷那苍老的面容上一片凄凉之色。 还有那随着秦齐快速跑动而飞落下来的泪珠。 顾欣悦心中不觉一动。 “那是雅玛星人，这个老妇人身上有他的基因组成，通俗一点，就是有他的血脉，是他的后代。” 超脑的声音再度响起后，便又滴的一响。 顾欣悦默了默。 好吧，雅玛星人的后代，便说得过去了。 这个星球的人很长寿，女性生产也特殊，都是年轻的时候便会怀上，但是会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生产。 所以，这个星球的人才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到后来，只能离开母星，和别的星球人类进行联姻。 不过，就算是混血的后代，也会出现和纯血女性一样的情况。 看样子，这祖嬷嬷都混了几代了，还是保留着这特性。 毛点化！直接说睡了不就好了！ 秦齐轻功使到极限，出了那门后也不停留，一口气的沿着通道往前冲，一直到那狭隘的楼梯。 只能停住。 前面三个人过不去。 放下祖嬷嬷后，秦齐道：“祖嬷嬷，开门！” 抹了一把眼泪，最后再看了一眼甬道那头，祖嬷嬷在墙壁上一按。 上头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洞口打开，木床也抬了上去。 秦齐将顾欣悦一顶，就将她推了上去，然后对祖嬷嬷示意让她先走。 祖嬷嬷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丢了拐杖，便向上爬。 秦齐捡起那拐杖，回头看向了通道那头。 出了那门，后面的那些灰烬便已经看不见。 可是，隔了这么远，他却好似还能感觉到，那通道也如同那些动植物和墙壁一样，也在散发。 对，不是崩塌，而是散开。 化作尘埃，一点痕迹都不留的。 消散。 不过这么一会，那些让人震惊完全不敢相信的东西，便完全消散。 看了一眼后，秦齐便回过头来，用那拐杖顶了一下祖嬷嬷的屁股，让她能更容易的爬上去，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同时忍住了心头的悸怕。 没关系，他会注意的。 姑娘知道那里面之人的文字，知道他们用的东西，知道那一切…… 没关系…… 他便是拼上一切，便是自己都化作灰烬，也不会让姑娘落到如此境地！ 顾欣悦上去之后，返身便将祖嬷嬷拉上来，再低头，便见到秦齐那有些发青的脸色。 担心的问道：“秦齐，你可有受伤？” 秦齐摇摇头，唇角浮起了淡笑，手在洞口一撑，跳了上来，道：“没有，没有受伤，只是，有点惊吓到而已。” “祖嬷嬷，你可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拉着顾欣悦离开洞口，秦齐便看向祖嬷嬷问道。 一般的鹰鹫体型是大，但是张开翅膀也不过一米，绝对不会有长达三米这样庞大的体格。 而这树，虽然说，还没有到达里面那些动植物的程度，也高大得不同凡物。 没有回答他，祖嬷嬷默默的按了下开关，让木床放下，转头便往外走。 顾欣悦拉了秦齐的手一下，跟上了祖嬷嬷。 走到外面，祖嬷嬷发出了一声鹰鹫鸣叫，那大鹰鹫便跳下了树干，在三人面前蹲在了身子。 见祖嬷嬷艰难的向往上面爬，秦齐出手，用那拐杖顶了她一把，等她上去，再抱住了顾欣悦的腰，飞身上了大鹰鹫的背。 大鹰鹫扑腾着翅膀，不一会，便升空而起。 两人这才发现，那林子是密集，可是在巨树的主树干旁边，却留有一个通道，一个可以让大鹰鹫直接飞上去的通道。 大鹰鹫并没有直接飞去树顶，而是在五十余米处停了下来。 在祖嬷嬷的示意下，秦齐又用拐杖护送着她上了树干，然后抱着顾欣悦跳上了那树干。 整个林子的树高不过三十多米，在这个树干上，便可以一览众山丛林，看到极远之处。 此时，月色疏朗，星光闪耀。 森林的上面浮动着一层淡淡的荧光。 景色很是漂亮。 可在几百米外的一个山坡，却正在发生崩塌。 先是不起眼，好似风吹过一般的涟漪，随后，便突然一下，往下陷落出了一个大洞。 只那大洞不过存在了几分钟，便被旁边的泥土山石给掩盖住。 再过得一会，那山坡上又恢复了原样。 除了上面的树木草皮发生了一些移动之外，根本看不出跟原先的区别。 祖嬷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淡声道：“那个人，是我的曾祖父，是他，要曾祖母带领着族人前往安全之地避难，可是，等曾祖母安置好族人之后再返回来，这里的门便打不开了，原先在这里林子里的那些巨大的生物也不见了，连植物，也只有这一棵树留下来，还有的，就是在树上鸟窝里的一窝蛋。” </a> 第814章 那些传说 第814章那些传说 已经是八月初，京城和江南还是燥热之时，这北部山地的夜，已经带了寒意。 风一吹，树叶刷刷作响，顾欣悦也打了个寒战。 秦齐干脆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再将披风紧紧裹住了她，看着祖嬷嬷皱了下眉头。 这上头虽然风景好，可这风这么大，就不能换到下面去说？ 不过见祖嬷嬷脸上的神色，这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身上一暖和了，顾欣悦便从披风里钻出头来，先看了停在另外一根树干上的大鹰鹫一眼，冲着祖嬷嬷好奇的道：“也就是说，你那曾祖母进去的时候，天怒还没有发生？” 看那信上所说，应该是这个实验室的人决定在消除掉所有试验品之时，也消灭了自己。 而这树和大鹰鹫能留下，只怕是因为这两者不过是基因变异了一下，并没有被完全改造。 （变异不过是大两倍三倍，改造，是大十倍百倍） 那么，这个决定应该是在那火山大爆发之前做的。 只不知道，这里的火山大爆发，和毁灭了整个燕国的地变有没有联系。 “嗯，听我母亲留下来的话里说，曾祖母与曾祖父相识之时，柔然人正大举进攻黑山，将我们族人都抓了去做奴隶，要送去草原做祭品，当时，也抓了曾祖母，是曾祖父出现，将那些柔然人都逼出了黑山，救了曾祖母和族人，那时候，曾祖母伤得很重，曾祖父便带着她进入了仙境疗伤。” 眼中带着悠远看着那一片已经一点痕迹都不留的地方，祖嬷嬷声音低沉的道：“这一片当时在黑山族人的眼中是禁地，是仙人的地盘，当然，也是因为，那时候任何人都进不去这里，隔了几个山头之外，有无形的屏障，不管是人和动物都进不来，所以，曾祖母被治好回去后，便被族人奉为巫女公主，这也让曾祖母说的仙人有启示，黑山即将有天怒这话，让族人相信，跟着族人离开了祖居之地，到了更高更深的山脉里避难。” “祖母带着族人到达地方之后，天怒就开始了，天崩地裂，巨大的火焰从山口喷出。”祖嬷嬷一笑，看了两人一眼，道：“就是圣山口，听曾祖母说，那里，原来不过是一个低矮的火山口，可那时候，却足足喷了半个月的火焰，山火蔓延百里之地，连下面的草原都成了一片火海，当时，除了族人躲藏的那个山涧之地，便是********草原，都成了一片焦土。” “火焰没有再喷，大火却是烧了有一个多月，才因为初雪的降落，而逐渐熄灭，然后，曾祖母便跑回了这里。”祖嬷嬷接道：“这里的地面上，只除了这颗树，其他的地方也成了一片灰烬，可是，曾祖母曾经进去的通道还在，只那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声音一顿，祖嬷嬷回头看向了顾欣悦，神色莫名的道：“曾祖母说，曾祖父不光治好了她，他们还两情相悦，成了夫妻，在这里的日子，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可曾祖父让她回去通知族人之时，却跟她说了一个预言。” “他说，很多年之后，曾祖母的族人会繁荣起来，整个黑山的金人，有几万人之多，但是，他们会遇见一次危机，一次足以让他们被灭掉的危机，要解救这个危机，就要靠两个汉人，到时候，他们会救了鹰鹫的雏鸟，会帮助金人挡住危机，而那两人之中的少女，是一个很特别之人。” 祖嬷嬷说着，又转开头，看向了那片山坡，道：“当时他这么说的时候，曾祖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当她找回去，发现门进不去，而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之后，在伤心之余，也很是不甘心，难道说，他们相爱，只是她的幻觉，曾祖父救她，和她睡觉，不过是为了让她去救族人，然后留下这么一个预言？否则，怎么连告别都没有，怎么一句话不提，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曾祖母伤心了一辈子，也纠结了一辈子。” “曾祖父，到底爱不爱她！” 叹息般的说出这句后，祖嬷嬷回头对着顾欣悦欣慰一笑，道：“多谢你姑娘，让我能进去这个门，让我能替曾祖母拿到答案。” “曾祖父爱着曾祖母的，他深爱着曾祖母。”祖嬷嬷又看向了那山坡，道：“他躺在那床上，身边放置着曾祖母的衣服，手中紧紧抓着曾祖母的发辫，便是那桌上，他也用他和曾祖母共同的文字，写了一段话，他说，金璃，我爱你，不跟你告别，是希望你能忘记我，能重新开始你的人生，若是，真像你们族里流传的那样，死后会有灵魂转世，那么，我希望转世去你的身边。” 她的声音逐渐低落，声音里的感情却是越来越重，随着风，向四面飘去。 久久的静默之后，祖嬷嬷笑道：“多谢你们，让我曾祖母终于能得逞心愿，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那预言，你那曾祖父只这么说了？没有更详细一点的？”秦齐微蹙着眉头道。 这预言…… 其实只说了两件事。 一个是救了大鹰鹫的幼鸟，一个是黑山金人将被攻击，而他会带兵出击。 别的呢？ 什么时候攻击？ 来了多少人？ 从哪来？ 祖嬷嬷呵呵一笑，道：“秦将军，其实，这预言又详细，又缥缈，说实话，我也曾经怀疑过它的真实性，但是，现在你看，你的确是救了小九，而这位姑娘，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 说着，祖嬷嬷看向了顾欣悦道：“姑娘，是仙人嘛？” 不等顾欣悦回答，秦齐的脸色一沉道：“祖嬷嬷，我也希望你知道，姑娘的事，希望你不要透露出一个字，不管是对谁！若是你说出一个字，那么不用柔然人，我就能灭了你们黑山金人！” 祖嬷嬷一愣之后，那干枯树皮一般的唇角便翘了起来，笑意也越来越大的道：“秦将军放心，这预言知道的人都没有，便是金央，我也只说了先前那么一句而已，至于姑娘，刚才，有发生什么事情嘛？秦将军和姑娘，不是一直跟我在讨论，怎么对付柔然人嘛？” 看着秦齐脸色一松，顾欣悦伸出头道：“说到这个，祖嬷嬷，你为何说，他们到底还是回来了？那些柔然人？” 第815章 收个宠物 第815章收个宠物 祖嬷嬷神色微怔，抬头看了下天，道：“我们下去吧，这上面有些冷了。” 秦齐那脸黑了黑，默默起身，先帮助祖嬷嬷上了大鹰鹫之背，然后抱着顾欣悦跳了上去。 大鹰鹫盘旋而下，带起的风让两旁的树枝都摇晃起来。 摇得那些星光寒露亦碎碎点点。 祖嬷嬷的眼神又带了一些飘忽，轻悠悠的道：“大鹰跟你们有缘分，它也喜欢你们，以后，便请秦将军收留了大鹰可好？” 秦齐正将所有的衣物往顾欣悦身上裹，身体也随着大鹰鹫的盘旋而转动（挡不同方向的风），听得她这话一愣。 又忙转身将漏挡的风挡住，道：“祖嬷嬷这话何意？” 这大鹰鹫既然是神鸟，又是陪了她这么多年之物，这说送就送是什么意思？ 祖嬷嬷淡淡一笑，看着他抱着顾欣悦滴溜溜的转圈圈，笑道：“我的阳寿快尽，但是至今都没有怀上孩子，幸好已经等到你们，以后，黑山金人，也不需要巫女神婆了。” “啊？”顾欣悦一愣，心中突然掠过一丝奇怪。 “而大鹰。”手轻抚着大鹰鹫背上的羽毛，祖嬷嬷声带怅然的道：“这只大鹰是三十年前出生的，大鹰的寿命，可以达到一百岁以上，按照它的寿命算，它还算是壮年，不过，这家伙和它的先辈不一样，它不是很喜欢人类，而且，它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我的族人小孩而死，它更是讨厌我的族人，而且，我要是不在了，也不敢保证我的族人就能好好对待它。” “那，可以让它去野外啊，对了，它只有一只嘛？”顾欣悦诧异道。 “大鹰与一般的鹰鹫不一样，体型大，寿命长，但是有一个缺陷就是，很难有孩子。”祖嬷嬷叹息道：“最开始那一窝还孵出来五只，可是到的三十年前，就只有大鹰一只，幸好它是母的，成年之时，它父亲还在，这才能有那孩子，只是，那只老鹰年初就已经老死，这只蛋，其实是最后的机会。” 顾欣悦嗖的一下将怀中一直抱着的小鹰鹫给抬起来。 那幅度之大让秦齐出声问道：“怎么了？” “我看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听得顾欣悦那话，祖嬷嬷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道：“是公的，不过，小鹰鹫很娇嫩，它们要吃肉，还不能随意的抛丢它，不能太紧的挤压它。” 顾欣悦一愣之后沉了脸色道：“难道，上一只，便是这么被那些小孩玩死的？” 祖嬷嬷叹了一口气道：“时间太久，我的族人也开始强大丰茂，对神的敬畏便少了很多，何况，大鹰只是一直陪伴着我，说是说守护神鸟，在族人眼中，却不是可以带来利益之物。” 秦齐了然，安慰的搂紧了一下顾欣悦的腰，沉声道：“说实话，祖嬷嬷，如今的黑山金人心并不齐，而且，也有好些利欲熏心之人，你召开那些头领开会，如果只是用预言来让他们对敌，只怕会造成一些反效果。” 黑山金人骁勇，还能指挥动物，战斗力其实不弱。 如果不是他们部族之间的争斗，他赢的也不会那么容易。 据现在的信息来看，那慕哈的五千人一定不是弱兵，而乌旺的人马因为甘州之战到处被人嫌弃，过得很是不好。 被逼到极处的哀兵战斗力是不容小看的。 若是金人不齐心，那么，他出兵相救，这场仗打下来，说不定会变成他的军队损失，而金人得利。 这种事他可不愿意做！ 祖嬷嬷神色微动，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大鹰鹫落了地，秦齐先抱着顾欣悦下去，再又扶了祖嬷嬷下来，走进木屋之时，秦齐和顾欣悦的脚步不觉一顿。 那火塘里的火焰已经恢复成了正常颜色，不再是那怪异吓人的颜色。 在火塘边坐下，祖嬷嬷看了一眼火塘，慢慢的道：“先头，这位姑娘问，我为何说柔然人到底还是回来了。” 顾欣悦立时将视线收回，拉了秦齐在她旁边坐下，微侧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祖嬷嬷那带了沉重的脸上不觉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道：“因为，在八百多年前，这里，的确是柔然人的势力范围。” “那时候，漠北城还没有建立，柔然人的王帐一直逼近到了下面的坝子草原，而再下面，则是燕国的地域。” 拿起火塘上的水倒了一杯给顾欣悦，祖嬷嬷接道：“那时候，燕国极为强大，不过对草原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那时候的柔然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占据的地域那么广，他们主要是在山下的三大草原上生活。” 顾欣悦抿了一口水，眼睛发亮的看着祖嬷嬷，等着她说下去。 祖嬷嬷一笑，再给秦齐倒了一杯水，道：“这个地方，我们金人视为仙境，在柔然人嘴里，却是称为祭坛，而这种祭坛，并不止我们这里一个，在高日再过去些的巴音草原上，应该也有一个。” “他们会定期来膜拜仙境，送上大量的牛羊粮食等物作为祭品。”祖嬷嬷放下水壶，手搁在了膝盖上，眼睛微眯的道：“我们这里的仙境从来没有放他们进去过，但是在巴音，听说却是十年为一期的，会让他们进去举行祭典，他们抓我们金人，也是要送到那个地方去作为祭品。” 顾欣悦眼底微深，低声道：“然后呢？那里，现在还在嘛？” 祖嬷嬷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天怒之后，整个天地都变了，黑山变了，草原也变了，下面的山脉也变了，曾祖母去到巴音的时候，整个巴音也是一片焦土，铺满了厚厚的灰烬，根本没有什么祭坛。” 声音微顿了一下，祖嬷嬷道：“当时，柔然人都已经绝迹，可是百年之后，他们又从南边过来，虽然跟以前的柔然人完全不一样，却还是说着同样的语言，有着同样的习俗，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不知道在天怒之前的柔然人是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灭亡的，也不知道黑山这里，本曾经是柔然人肆掠之地。” 第816章 巫女公主 第816章巫女公主 外头传来了一声鹰鹫的叫声。 祖嬷嬷抬眸看了眼外面，语速加快许多道：“所以，如果这些人知道祭坛，那么，应该是当年从天怒之中逃走的正宗柔然人后裔，以当年那些柔然人的心性，他们是一定会想拿回黑山，拿回这里。” 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祖嬷嬷冷声道：“因为，在那些柔然人和某些金人眼中，仙境里，可是遍地是宝藏。他们根本不会去想，仙人的东西凡人如何能用！看上去是不得了的好处，其实是最凶险之物！” 说着，祖嬷嬷轻叹了一声，声音极低的道：“长生，也不过是水月一场。” “的确，若是给人知道这下面的地方，对于黑山，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只怕都只会是一场劫难。”没有注意祖嬷嬷那声轻叹，顾欣悦也叹息道。 一个星球的生态系统，是几十亿，几百亿年，由自然界自己形成的，最高绝不过的系统。 而基因链条，则是保持平衡的关键。 一旦打破一个，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最后引起整个星球的生态系统崩溃。 彻底灭亡。 这个实验室能在没有影响外面的情况下便被自己人毁灭，她，对死在那里面的人，给与最高的敬意！ 只是，那个巴音实验室里面又是什么东西？ 慕哈他们拿到的，有些什么？ 秦齐亦轻叹了一声。 按照祖嬷嬷所说，如果金人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漠措的话说出去，只怕就会引来想不到的反应。 以阿耶族族长的心性，只怕第一件事不是一起对抗外敌，而是会追着祖嬷嬷问，这祭坛到底是什么意思？ 预言又是从何而来？ 会不会，他秦齐本就是和柔然人勾结在一起，来找金人的麻烦的！ 一时之间，三人各有心念，沉默了下来。 只有火塘里的木头跳跃着，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 祖嬷嬷低着头看着那火塘良久后，抬头之时，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沉声道：“秦将军，你和姑娘先行离开，我们金人的事，先由我们自己处理，只希望，你能看在摩诃族人的诚意上，在关键时候给与帮手。” 秦齐的眉头不觉一挑，道：“祖嬷嬷这意思是？” 祖嬷嬷呵呵一笑道：“秦将军，嬷嬷我活过太多年了，你的担忧和想法我明白的，你想的对，金人之中并不齐心，你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人威胁利用，虽然我是想保住我的族人，但是，也不能以你的牺牲来换取，我曾祖父曾经说过，任何种族，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不能推卸，也推卸不了，也不能将希望寄在别人身上，这次的大劫，便当做打磨我们族人的机会吧。” 说完，又对顾欣悦道：“姑娘，你是不是还想问燕国之事？对不住，这我还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金人不过是生活在这山野之中之人，连山都没有下去过，除了柔然人进来抓人，我们连这个世界上有别的人类都不知道，那些事，都是曾祖父说的，但是曾祖父并不是个多言之人，说的很少，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只是，若是姑娘想知道燕国之事，我曾祖父，倒是提过一个地方。” “哪？”顾欣悦眼睛一亮的道。 “从我们黑山往西，一直往西南，有座大山，那里，是燕国最北边的边境，曾祖父曾经说过，那里地质不同别处，若是天怒能有地方避免，便是那座大山了。”祖嬷嬷皱着眉头想了想道。 顾欣悦和秦齐对视一眼，同时道：“阴山！” 是了，阴山是暗门总坛之地，那里，还有杜仲说过的，和灵山一般的燕国遗迹。 而从现在收集的信息来看，秦家，本就是燕国遗族。 “好像是这个名字，不过，当年的天怒，波及范围极大，秦将军所在的漠北城，那时候也是一片焦土，直到两百年之后，才开始有汉人前来修建边寨。”祖嬷嬷看着秦齐淡淡笑道：“好像，那带头之人，也是一个秦将军。” “祖嬷嬷知道？”顾欣悦心中的怪异越来越重，出声问道。 “呵呵，八百年了，我黑山金人已经不是原来那连山都不下的野人，虽然下山的时候还是少，但是漠北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祖嬷嬷呵呵一笑道。 “那后面呢？也就是说，那时候，这一片也是秦家人驻守？”顾欣悦问道。 “姑娘，我也说了，咱们金人下山的时候还是少，只要漠北的人不往黑山靠近，也不会特意去知道那里的情况，我们管着多生孩子，养活那些多生的孩子就已经费劲了。” 祖嬷嬷淡笑着说完，便站起了身，指着外头道：“姑娘，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你们坐大鹰走，直接从森林上面飞出去，不管是去往漠北城，还是穿越黑山而过，大鹰的速度都比你们骑马快，快走吧，不要让我的族人看见，他们，就快来了。” 秦齐拉着顾欣悦起身，对祖嬷嬷施礼道：“多谢祖嬷嬷告知了这么多事，您放心，秦齐一定不会放任金人被屠杀！” 前提是，你们得拿稳主意，别给我背后捅刀子。 祖嬷嬷深笑一下，带着两人走出树屋，召唤了大鹰鹫下来，抱着大鹰鹫的头，一人一鹰嘀咕了几句。 那大鹰鹫扭头盯着秦齐看。 秦齐保持着憨厚笑容。 大鹰鹫再度盯了他半晌，红溜溜的眼珠又看了下已经在顾欣悦怀里睡过去的小九。 方矮下了身子。 送了两人上了大鹰鹫的背，祖嬷嬷带笑对顾欣悦道：“孩子，记住，这世上最珍贵的，是人的真心，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便是一日都是天堂，而没有了心爱之人，长生只是煎熬。” 说完，手在大鹰鹫的屁股上一拍。 大鹰鹫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鹰鸣，扑扇着翅膀向上飞去。 随着高度增加，下面的祖嬷嬷逐渐成为了一个小点。 而在森林外面的山林之间，则可以看见点点火把的光芒。 随风还飘来了细细的人声。 那是有人在大声吼叫。 吼叫着抓住秦齐！ 秦齐眉间一冷，发出了一声冷笑，将顾欣悦抱紧，在大鹰鹫背上拍了一下，指着东北平原的方向道：“往那边飞！” 大鹰鹫扭头看了他一眼，乖乖的调转了方向。 那些火把和人声便被抛在后面，几个振翅，便再也不见。 秦齐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顾欣悦脸上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顾欣悦愣怔了半晌，一拍秦齐的胳膊道：“我靠！我明白了！什么曾祖母曾祖父的！她就是那个巫女公主！和雅玛星人上床的就是她！” </a> 第817章 遥远的回忆 第817章遥远的回忆 森林茂密，正是树叶最繁茂之期。 大鹰鹫升上高空后，便被遮挡住了身影。 举目之间，唯有树影婆娑，风吹叶响。 祖嬷嬷轻叹了口气，佝偻着背走回了树屋。 平素大鹰鹫也不会怎么出声，也会经常出去猎食一去几日不回。 可没有任何时候，让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孤寂。 在火塘边坐下，从口袋里掏了一些粉末撒在了火堆中，看着那火焰的颜色又转为青紫色。 祖嬷嬷淡淡的笑了一下。 多少年了？ 她活得太久，其实已经不记得很多事。 唯有那三个月，和那场天怒，却是始终记忆犹新，夜夜都会入梦。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 身为族长的父亲在一次狩猎之中被野猪拱死之后，她便独自一人在金人部族里生活着。 有一顿没一顿的…… 那时候的金人虽然有语言，但是没有文字，还处于用石斧木棍打猎采集野果而食的阶段。 对于那仙境更是当成神一般的膜拜，根本不敢靠近。 只有她，那时候年幼胆大，好奇心又重，趁着族人不注意，便偷偷摸摸的跑到仙境旁边看着。 看着那里面巨大的植物和动物们，流着口水。 心想着，要是摘上一个，或者抓上一只，都能够她吃饱几日。 想多了，她便付之行动，想从地上挖洞钻过去。 洞才挖了一半，便被那个男人给提溜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形比他们族人都高大，面容极其英俊，脸上的笑意却很是温煦的男人。 她的心跳得都快蹦跶出来了。 男人给了她一块牛肉，便转身离开，可是见她直接对着那生肉就啃，又再度回头，带着她到旁边的山坡上，燃起了火，将那牛肉烤熟了给她。 男人一直不说话，只在她吃完之后，说了句不要再来。 只不过那时候她听不懂他的话，每天还是会去到那个山坡，想再见到他。 可是不管她在外头干什么，就算将地上挖了十几个洞，天天唱上十几遍的山歌，男人也没有出来过。 她坚持了一个月。 然后，在去那山坡的时候，被来献礼的柔然人给抓住。 那一次，柔然人抓了几十个金人，对于当时的金人来说，那几乎是一个部族的人数了。 大家都很惶恐，当有人说，柔然人是抓了他们去吃之时。 她怒了。 她对那抓着她的柔然人又踢又咬，凶狠至极的想要摆脱他。 她才不想被吃呢，她还想见到那个男人，还想吃那个男人给她烧熟的肉。 柔然人将她暴打一顿，打断了她的肋骨，她的腿骨，划破了她的肚子。 在弥留之际，她只想着，真可惜，上次居然没有告诉他，她喜欢他，是喜欢他那个人，而不是那块肉。 她眼皮都快闭上了，永久的闭上了…… 却在眼缝的余光里，看到了他。 他就好像天神一般的降临，将那些柔然人都给打趴下了，还大声怒喝着他们。 那些没死的柔然人仓皇而逃。 然后，他抱起了她。 小心翼翼，温柔的抱起了她。 当时，眼中映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发红的眼眶，她很是高兴的笑了。 她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所处之处却好似天堂一般。 她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才能看到比太阳还亮的石头，透明的可以看见外面的墙壁，还有身下，那坚硬却很是暖和的台子。 然后，一侧脸，她便看见了那男人。 那男人也躺在和她睡的一样的台子上，手臂上插着柔软的管子，管子里流动着紫色的液体。 见她醒来，那男人对她安慰的笑，用她能听懂的话说，要她不要担心，不要动，一下就好。 当时，在台子边有一个又高又瘦脑袋却是老大的怪异人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 那男人也回了几句。 他说话之时一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温柔得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然后，才发现那管子，也连接在了自己身上。 那紫色的液体，是从男人身上流出，再流进了自己身体。 她在那仙境里，住了两个月。 开始的时候，她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没死，她的伤那么重，一定活不成的。 可是，在她醒来之后的第二天，她肚子上的伤口便开始愈合，骨头也没有那么痛了。 只是她还不能下床，只能躺在那男人的房间，那男人的床上。 等着那男人忙完之后来陪他。 他不是个多话之人，可为了怕她寂寞无聊，硬是结结巴巴的，教她认了一些他们的文字。 又教了她很多好玩的东西。 比如，有些石头和泥巴，弄成粉末之后，丢在火里便能变化眼色，有些植物，磨成粉末之后，让人吸进去，便能让人看到她想要人看的东西。 虽然每天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但是，那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 可等她的伤一好，骨头也完全长好，那日子却结束了。 男人从一个隐蔽出口送了她出来，告诉她，天地马上有巨变，他们族人所在的山林会成为一片焦土，如果想活命，就要去到更深更高的山上去。 她不想离开他。 可是，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她却不能不走。 那个地方，虽然她只能待在男人的房间里，不能去别的地方，也知道，那是一个她完全不能想象之地。 他说的话，一定会成真。 而那些族人，虽然并不算亲近，可那是她血脉相流的族人。 她跟他说，她会回来的，等安置好族人后，便回来找他。 可是，他却只是淡淡而笑。 靠着那出口处的树干，淡淡而笑，然后道，保重！ 她用他教的那些技巧哄了族人随她避难。 哄了族人到达了那高山深涧之中。 她救了几千的族人。 却失去了他。 她再也进不到那个地方，再也进不到他的房间。 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下了山，想去那巴音草原，想去看看他是否去了那。 可是，到处都是火山灰，到处都是焦土。 有些地方甚至开了地裂。 她走了三年，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和信息。 她回到了黑山，那时候，仙境的屏障已经没了，她在那树旁边建了小屋，带着那几只怪异的鹰鹫住了下来。 几十年过去，她成为了被族人敬畏之人。 因为，她一直不老。 不老，不死，还没病没痛。 然后，在一个星空密布的晚上，她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那天那个棍子圆脑人说的话。 他是在问男人，是否真的要那么做，如果将他的血液都换给她，那么，他将失去他们种族长寿的天赋。 他给了她长生。 却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之中。 第818章 八百年的等待 第818章八百年的等待 长寿…… 祖嬷嬷伸出了手，看着那干枯的手臂轻叹了一口气。 从二十年前开始，她的身体开始急剧衰老。 她便知道，再长寿，也是有尽头的。 她的尽头终于来了。 可是，那男人最后说的那些话，却还没有实现。 她一直坚持着活下来，在这越来越茂密，却也越来越孤寂的森林里活下来。 无非是想等着，等着他说的话实现。 她想着，为什么他要那么说？ 为什么要特意交代一下，那个少女很特殊。 无数个夜晚，她爬在树干上看着那山坡，想着那话。 在各种猜测中，她只愿意相信一个。 那便是，那个少女能打开那个门，能让她再看见他。 那次别离，他没有说再见。 他说过，在他们那，再见便是告别的意思，是不能再相见的意思。 他没有说。 那，她应该还能见到他！ 只要等到他说的话实现，那个少女前来。 她是靠着这个念头，才这么一直坚持了下来。 可是，随着身体的老去，她也一点点的绝望。 同时，因为她的老去，本来在金人族群里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开始被人质疑了。 她的神圣性受到了挑衅。 所以，那些孩子才能不惧的去玩小鹰鹫。 所以，在大鹰鹫怒杀了那些小孩后，那几个小孩的父亲便极少踏足这个森林。 去年秦齐大军压境，对金人采取了分个击破的策略。 合作的，比如摩诃族，便提供粮食布匹，在他们和柔然人交战之时也帮下忙。 不合作的，比如阿耶族，便是直接猛揍。 几场仗打下来，让整个黑山的金人都混乱了。 十五年后，金山的族长们又聚集到了她这里。 她提出了，跟秦齐合作，如果不合作便视为金人的敌人。 这个建议，虽然因为几个大族的族长都同意，而被族长们勉强接受。 但是她知道，现在的金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些真的对她言听计从，把她奉为保护神的族人。 她心灰意懒。 唯一的不甘，是等了这么多年，也依然没有再看到他。 她都无法去问他一声，是否，是否真心的爱过她？ 可在她绝望得都想干脆放弃，直接自己去死算了，大鹰却叼着小九回来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和大鹰已经心灵相通，大鹰把过程一说。 她便知道。 等到了！ 那人说的人来了！ 正好，这时候金央前来看她。 金人有几十个部落，她出身的摩诃族算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亦是一直坚定的站在她背后的部族。 而金央这个孩子心底善良，便是见到的她不是族人传言里那长生不老的神婆，也一直尊敬她，对她好。 她问了金央，将大鹰描述的男人和金央嘴里的秦将军对上了号。 （大鹰和金央除了描述长相身高，还说了同样的话，那是一个表面憨厚其实奸诈的家伙） 她让金央去请那两人过来，打的是让金央多和秦齐交好的心思。 她相信，那人说的话一定会实现。 那么，金人会遇见大难，而只有秦齐能救他们，也一定会发生。 摩诃族一直跟秦齐交好，若是，金人的大劫躲不过，那么至少希望摩诃族能躲过。 可当那两人来了，金央说了漠措说的话后。 她却犹豫了。 而在那少女让她打开了那道门，让她终于见到了他之时。 在欣慰欢喜之余，她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他曾经说过，自己的责任要自己负责，不能推卸，也不能依赖他人。 看到那些房间里的东西，看到秦齐和那少女脸上不敢置信却又满是防备的神色。 再看到他那一改记忆中最后几日里那焦虑担忧，而是一片平静甚至可说是释然的神色。 她也明白了。 他是为了自己的责任去死的。 因为要保住这里的秘密，不让这里的东西外泄以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才决定和这里一起消亡的。 只是，在最后，他还是因为爱她，所以送了她出来。 还救了她的族人。 自己的责任…… 柔然人，不会只找祭坛。 如果是继承了八百年前的柔然人，他们必然会把金人当做他们的奴隶。 可是，她这么说给那些族长听，却未必会让他们所有人相信。 而如果金人自己都不抵抗，那么，她凭什么去让秦齐出力？ 而秦齐又凭什么来为了金人战斗？ 她已经心满意足，便是现在就马上死去也能瞑目。 那么最后，最后一次，她再为金人努力一次吧。 如果能说服，那是最好。 如果不能…… 从地上再抓了把泥土撒在了火焰里，看着那火焰跳跃出诡异的曲线。 祖嬷嬷抬头，淡淡的看向了门口。 门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还有兵器交戈的声音。 一个大嗓门粗鲁的喊道：“快找，找出秦齐，他只有两个人，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杀了秦齐，那漠北城就是我们的了！” 没有敬畏，连野心都膨胀到这种地步了吗？ 祖嬷嬷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走出了树屋。 森林里亮了无数火把，手拿武器的武士们从外头蜂拥而至。 为头的，正是阿耶族族长。 “漠耶，你这是想干嘛？”祖嬷嬷站在了门口，淡声道。 她身形佝偻，老态龙钟，再不是当年那青春娇俏，便是明知道她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也让金人少年们心跳的神女。 可是，这么一站，那积攒了几百年的威势还是让来人顿住了脚步。 “你们作甚！怎么如此对待祖嬷嬷！这里是圣地，是我族最神圣之地！”金央的声音带了怒气，在林外响起。 随后，摩诃族人也冲了进来，见到祖嬷嬷后，便赶紧的挡在她面前。 金央探头看了一眼屋内，对祖嬷嬷道：“祖嬷嬷，对不住，那阿耶族有人跟着漠措的，漠措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先回去族里报的信，他们，他们想要抓了秦将军。” “是嘛？”祖嬷嬷淡笑了一声道：“可惜，秦将军已经走了。” “祖嬷嬷！你这样可不对，你怎么能放走我们的敌人！”阿耶族长顿时怒叫道。 “敌人？”祖嬷嬷低垂了眼帘，对着越来越多从外面涌进来的金人道：“我族真正的敌人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你们认为秦将军是敌人，那么秦将军往西边走了，如果，你们还愿意听从我的话，那便随我进来。” 金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踌躇。 阿耶跺了下脚，往西边冲去，边冲边道：“别听她的，秦齐就是我们的敌人！柔然人这么多年都打不过我们，怕什么！” “祖嬷嬷。”人群呼啦啦的走了一半，金央担忧的看向了祖嬷嬷。 “人心不在，神迹也要消失了。”祖嬷嬷叹息了一声道。 随着她的声音，在阿耶族冲去的那个方向，整个山坡都塌陷了下去，而本是茂密无比的森林，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第819章 飞走 第819章飞走 风声烈烈做响，吹得顾欣悦那话都带了一些凌乱。 秦齐低头，将她完全笼罩进了自己怀里，在她耳边道：“你说什么？” “那个祖嬷嬷，就是她口里的什么曾祖母，她就是被那雅玛星男人救的人，她能活那么久，一定是因为……” 顾欣悦声音一顿，嘴巴就被秦齐捂上了。 “风大，下去再说！”在她耳边说完，秦齐便拿起披风兜帽将她的脸都给罩住。 一出了那森林境地，大鹰鹫不光升高了高度，速度也快若闪电。 那本就带了寒意的风便更凛冽起来。 顾欣悦不过说了几个字，那嘴巴都被吹歪了。 不过，就算她没有说完，秦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祖嬷嬷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一般，顾欣悦听话的将头缩进了他的怀抱，顺手，还拽出了几条宽大的大氅，将两人都给裹住。 一开始她还没察觉异样，只是总觉得她那话里有些奇怪。 直到她拉了祖嬷嬷上来。 祖嬷嬷的手上，有一道浅浅的，被拐杖勾到的伤口。 那里面冒出了一点点紫红色的血液。 再听到祖嬷嬷那句话，她才恍然。 如果真像祖嬷嬷所说，几代混血，那么雅玛星人的长寿和特性都不可能遗传得这么好。 但是，如果是那雅玛星人将自己的血液和骨髓给了她，完全给她换过血，从而得到雅玛星人的再生能力。 她便能一直保有青春，一直活下来。 直到因为时间太久，那骨髓失去了造血功能。 而雅玛星人的血是紫色的，开始恢复成她本来的血之时，便会形成紫红色。 他们是真的相爱着的。 所以，那雅玛星人才将自己的一切给了她。 而祖嬷嬷之所以一直等在这里，也是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为什么那个雅玛星人会知道他们两人的出现？ 知道他们会救了小九？ 雅玛星人和克罗星人可都没有预言能力！ 那祖嬷嬷当初为什么不问清楚一点！ 不知道这么勾人好奇很缺德的嘛！ “这么复杂的事，建议你不用再想。” 脑中突的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默了一下，决定接受超脑的建议。 反正，她总是要去阴山总坛的。 夜色星空下，大鹰鹫飞过高山丛林。 那些峻峭陡立的山崖峡谷，在黑夜中幽然耸立。 从高处看，越发显得雄伟壮观。 那玩绕其中的小路，却也显得细小，若不是秦齐的视力好，记忆力又绝佳，根本辨认不清方向。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秦齐抱着顾欣悦都快睡着了，大鹰鹫降落了下去。 回头冲着秦齐咯咯叫了两声。 愣了三秒，秦齐估摸着它应该是累，或者饿了。 低头看顾欣悦睡得还好，便自己下了大鹰鹫的背，往森林里去猎食。 天色已经微亮，天边露出了朝霞的身影，视线也清晰许多。 大鹰鹫停的这一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山头上的一块巨石上，旁边便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下了那大石，便脚都有些落不下去。 秦齐不过手一拨，便看到了前面有一棵人参冒出了叶子。 七片叶子在霞光下摇曳生姿。 默了一下，秦齐拔地而起，上了树干，静悄悄的巡视了一番后，便看到了前头密林里有一头壮年鹿正在吃草。 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剑，秦齐几个轻点便扑到了那鹿身上，短剑在它脖子上一抹，便了解那鹿的性命。 将鹿拖回到大鹰鹫身边，秦齐先看了下依然熟睡中的顾欣悦，将鹿对大鹰鹫推了一下。 大鹰鹫头一扭，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秦齐愣了一下，将大鹰鹫看了看，道：“莫不是，你还想吃熟的？” 大鹰鹫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回头，用嘴捋顺自己的毛。 就是一点也不懂鹰鹫的语言，秦齐也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是说，让它驮着他们这么劳累，还不给它些好处。 没门！ 认命的叹了口气，秦齐又跳下了大石头，先去找了树枝架好篝火，再拖着鹿去找山泉。 剥皮处理。 等鹿处理好了，再扛回那大石，天边，一轮红日跃然而出。 满山都被那金色的霞光笼罩。 顾欣悦正坐在篝火边，抱着小九，长声叹道：“真美！” 秦齐唇角不觉一勾，将鹿放置在一边，道：“醒来了？” “嗯。”顾欣悦回眸对他一笑，指着下面那云蒸霞蔚的云海道：“你看，真美。” 秦齐看了看那霞光万丈，转回头看向了顾欣悦，轻笑道：“还是姑娘最美。” 顾欣悦那脸颊不觉微红了一下，赶紧的掏出调料递给他，斜飞了他一眼道：“嘴巴越来越甜了！说，跟谁学的！” 秦齐嘿嘿一笑，接过调料开始给鹿肉上料，被顾欣悦不甘心的一捅之后，回头道：“肺腑之言，不用学。” 说着，还在她那绯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见顾欣悦那眉头都翘了起来，将腰上的水囊拿给她，道：“姑娘，这里好似没有人来过，下面林子里，有许多的药材，我刚才还看到一棵七品人参。” 他这话一说，顾欣悦立时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那绚丽的日出也不看了（反正刚才看过了），将小九对怀中一揣，便往大石下跳。 秦齐探手勾住了她腰，道了声小心，便干脆抱着她，先送了她下去，再又回到大石上继续处理鹿肉。 刚才他便将周围都看了一边，这里不光没人，也没有什么猛兽的痕迹。 再说，顾欣悦其实很懂事，绝对不会走远。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附近的药材就很多，按照她那性子，光采集这周围的就需要点时间。 也不会走远。 人参，灵芝，苁蓉，龙胆草，仙鹤草…… 一低头就是一种药材，一转身，就是一棵人参。 顾欣悦就蹲在大石头下面，便已经忙得手忙脚乱，那心情激动得，只差没有蹦跶起来跳舞。 左摘摘，右摘摘，顺便还摘一些成熟了的果子给小九吃吃。 等秦齐将鹿架上火架慢慢烤后，跳下大石头寻她。 她正撅着屁股，头都伸到那大石下面的一个洞穴里，挖一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灵芝。 秦齐蹲在她屁股旁边道：“姑娘，你那二逼神灵不能自己吸收嘛？” 在火山口不是已经开通了自动选择吸收嘛？ 顾欣悦一愣，那头便撞上了大石头，忙不迭的爬出来道：“是啊！” </a> 第820章 宠物 第820章宠物 顾欣悦乖乖的跟着秦齐上了大石，然后将手伸了出去。 在脑中道：“开启自动选择，我说，你行不行啊？” 这里可不比那岛，也不比火山口。 这里遍地都是药材，但的确不是能全部都挖出来的。 总要考虑给这里留下种子保持它们的生长环境。 所以只能一棵棵的挑选。 超脑根本没有回答她，只是在滴的一声响后，在她手腕处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圈。 从光圈里，滑出了几十道细线，好似触须之手一般，分散往下，飘到下面的森林里，挑选出一棵药草后，便钻进了土里，也不知道怎么一剥一弄，那药草便被挖了出来。 被她亲手去挖要完整得多。 旁边的土质还一点都没有被破坏掉。 速度还极快！ （几十道同时挖啊！） 顾欣悦长大了嘴一脸呆滞貌，在脑中道：“你居然还能这样？！” 超脑冷冷的滴了一声，怎么听，顾欣悦都觉得它是在冷哼自己！ 顾欣悦也哼了一声，干脆扭回头不去看。 （心塞，都不知道先头自己挖得一身土和草的是为了什么！） 秦齐瞅了一眼那银线，转回头，继续翻烤鹿肉。 许是因为吃的草里面就有药草，浓郁的肉香里还夹带了一些药香。 香得小九直接从顾欣悦怀里爬了出来，扑腾着小翅膀，就想往那火架上的鹿肉扑。 “等等！”秦齐笑着拎住了它的后颈上的皮将它给拽了回来，笑道：“这么性急，你也想成为这上面的烤肉啊。” 本是趴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鹿肉的大鹰鹫带了威胁的哼了一声，红色的眼珠朝秦齐翻了个白眼。 瞅了一眼秦齐那熟练的提溜着小九后颈上的手，又哼哼了一下，转回眼珠，继续盯着鹿肉。 秦齐自小养着红鹰，对鹰的习惯很是了解，这鹰鹫虽然体型老大，但是和鹰在某些方面却出奇的一致。 比如这盯着他烤肉的神态。 一边翻转着即将烤好的鹿肉，秦齐将小九举起，随口和顾欣悦说着，这些小家伙喜欢怎么抱，喜欢吃什么。 “它还喜欢捞痒痒？”见秦齐将小九放在腿上，手不断的在它身上这里挠挠，那里挠挠，顾欣悦问道。 “嗯，它们到处飞，身上容易长寄生虫，又不喜欢洗澡，这样挠挠，可以挠干净一些。”秦齐轻轻挠了下小九的肚子，看着它舒服的微眯起眼睛，笑道：“你看，它很喜欢吧。” 顾欣悦盯着小九半晌，道：“我觉得，还是给它洗澡比较好。” 寄生虫哎！ 她最讨厌的就是虫！ 没有之一！ “它才刚出生，身上的毛还没长好，等两天再洗才行。”秦齐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松开后，拿着帕子将短剑擦干净，割了一块鹿肉下来。 刚准备递给顾欣悦，就听得大鹰鹫很是不满的叫了一声。 哈哈一笑，秦齐将那肉丢给了大鹰鹫，道：“是我不对，你最辛苦，这第一块应该给你。” 大鹰鹫满意的哼了一声，接住肉便昂着脖子给直接吞了下去。 它这里是满意了，小九却是非常不满意的，拿着自己已经很是有些坚硬的嘴巴去啄秦齐的腿。 “行了行了，马上给你。”秦齐笑着割下了一块嫩肉，让它自己去慢慢啄咬。 再将整条鹿腿给切了下来丢给大鹰鹫。 这才切了最好吃的里脊肉给顾欣悦。 只是一棵棵的挖药材，手腕上的绿色圈圈并没有造成什么负担，顾欣悦便干脆将手搁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接过肉便啃了起来。 一边啃一边道：“咱们直接去平原？不回去漠北城了吗？” 原来只是说出来玩两天就回去的，杜仲还不知道去了哪呢。 秦齐抬眸看了眼大鹰鹫，道：“先去平原，有它帮忙，很快就能到达，算下时间，我的人应该也已经到了，过去集合一下，我要带他们回来。” “帮金人？”顾欣悦斜瞄着他道。 那下面的声音虽然很缥缈，但是多少她还是听到了一些。 那些人喊的，可是抓住秦齐。 想来，应该是对他不满的金人也得知了消息，特别跑过来抓他的。 （当然，若是他一个人，在这密林之中，以他的武功，就漠措那种，再多都抓他不住） 也就是说，金人里面也有对他恨之入骨的。 这样的人，她可不想救。 秦齐割了一块肉，切了一半给小九，另外一半丢自己嘴里，对着不满的小九哼哼一声后，淡笑道：“不着急，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奇兵，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说着，对顾欣悦翘了下眼角，道：“去年，我就是这么帮摩诃族的。” 顾欣悦默了一下，想起金央对他那又敬畏又感谢的态度，伸手，继续要肉。 秦齐切了一片嫩肉给她，笑道：“那些远山柔然人，既然从那么远的地方而来，就是存了必得之心，只怕他们也知道那地方的东西那么……” “你是说，他们知道那实验室里的东西？”顾欣悦脸色微沉，想了想那美少女的话，道：“所以，他们那时候不是打不过金央，而是不想耽误时间？” “嗯。”秦齐点点头道：“当时虽然咱们收拾了东西，但是那个慕哈很是厉害，想来已经察觉到了肉香或者什么，他探查不到我们的气息，心里也有数，我要跟他打起来，只怕也是平手，就算他带了那么多的手下，要是我拼死一搏，只找那什么公主下手，他也麻烦，所以才想让我自个出去。” 对顾欣悦扬了下眉头，秦齐带了调皮的道：“咱们就不出去，他便更加心慌了，金央一来，这胜算就难说。” “所以，还不如先暂时撤退，既然已经知道了地方，直接带大部队来就是。”顾欣悦啃着肉点头道。 的确是个机灵的。 “是，漠措那软脚虾，一定早就将祖嬷嬷所在地告诉了他们。”秦齐唇角掠过冷讥之色，道：“而以阿耶族族长的尿性，也一定不会相信柔然人会大举进攻黑山内部。” 抬眸看了下下面那云雾缭绕，不知道多险峻多深奥的大山，顾欣悦喃喃的道：“说实话，我也觉得在这种山地里作战，是找死。” 柔然人擅长的是草原作战，骑兵纵横，凶悍无敌。 可是这种山高林深之地，他们的优势可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金人设置个陷阱，就完蛋了。 “那倒未必。”秦齐轻笑了一声。 第821章 休闲的打猎 第821章休闲的打猎 见他那神色，顾欣悦好奇的用油乎乎的手指戳了下小九，道：“怎么说？” 小九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为什么戳我！还没肉给我！” 扑的一下，在她那油乎乎的手指上啄了一口。 秦齐将小九一提，往它嘴里塞了一块肉，阻止了它下一口，又给顾欣悦喂了一口肉，拿了帕子给她擦了下嘴。 方笑道：“远山那个地方，听说亦是山高林深，那慕哈带着的人，看那样子也很是熟悉山林，行动之间很是熟悉隐藏自己的气息，摩诃族金央带的人，算是金人里面最厉害的，可是对上他们，也一点胜算都没有，若是，他们那五千人都是这种……” 秦齐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顾欣悦呆了呆，脑袋里转悠了几圈后道：“可是金人不这么想，他们还以为那些柔然人就和山下草原上的一样。” 心头一动，顾欣悦又道：“而且，他们还有火雷！” 看慕哈和那公主的模样，好像是拿到硫磺就能试验。 如果真试验出来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在这北方，其实已经进入了秋季。 天干物燥。 要是一个火雷丢下去，引发了大火。 那么，什么陷阱都是白瞎，反而会让金人损失惨重！ 这么一想，顾欣悦又有些着急的道：“要是他们烧山怎么办？这里可有好多药材啊！” 秦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的想去摸她的头。 看了下手上的油还是忍住了，只是凑过头去，从她嘴上叼走了肉，再又塞了块更嫩的给她。 在顾欣悦瞪圆了眼睛就要恼羞成怒之前，笑道：“放心，这里不比远山，不到一月，这里就会霜降，然后便会有雪，而我估计，慕哈不会那么快就进攻黑山。” 顾欣悦飞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会？你们用兵，不是说兵贵神速嘛？” “姑娘厉害。”秦齐很是诚恳的赞了一声，被她那杏眼一瞪，忙收起了调侃的神色，沉声道：“虽然是说兵贵神速，但是，慕哈并没有来过黑山，这次进来也不算深入，而金人的营地还有祖嬷嬷之地还在更深更远的地方，别看我们走得快，那是因为有金央的狼群，如果是靠腿走，那些士兵只怕连路都找不到，绕上几天上月出不来都可能，中间可以布置陷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们总不能将山全部烧了，山势不熟悉，一个不小心，风向一转，便会烧到自个。” “所以，慕哈会先派探子按照漠措说的话将地方找一遍，同时试验火雷。”顾欣悦翘了一下眉头道。 “是，如果是我，会先退回巴音草原，将拿到的东西试验出来，给金人一个不会进攻的假象，同时，让这附近的柔然人去找到熟悉路的金人，先将路给探熟，再弄清楚那些部族的关系，先找几个大族下手，然后直接冲进祖嬷嬷的森林。” 秦齐切了另外一条鹿腿丢给吃完就抬头，不满的哼哼声还没发出来的大鹰鹫，看着大鹰鹫满意的继续去吃，接道：“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那个祭坛里的东西，金人，不过是顺便灭了而已，如果能拿下，那么这一片就回归到柔然人手里，两边夹击，对漠北城的威胁就更大，如果不能拿下，只要拿到祭坛里的东西，也就算成功了。” 顾欣悦一惊道：“那要是给他们得逞了，咱们路不就被堵死了！” 走了这一路，她是充分了解了，这黑山为什么是屏障，为什么以前的货物要从辽西走廊绕过燕山再转运出来。 这里实在是太险太密。 别说车马，便是人走路，都很艰难。 （秦齐快，那是因为人家武功高强功夫好） 便是秦齐说的那条捷径，虽然的确要比从山上走快捷了很多，但也是山涧密林之中，来往也很是艰辛。 （所以才那么隐蔽，金人知道的都不多） 要是柔然人占据了黑山，这路就完全堵住了。 秦齐看着她扬眉一笑，带了些得意的道：“嗯，所以呢，咱们让他们先打，正好可以损耗一些不听话的金人。” 说着，看向了大鹰鹫，道：“有它在，咱们这路可缩短不少，要是靠自己走，只怕要走上个几天，现在，我估摸着明天便能飞过黑山，进入平原地带。” 还没有到第二天，在中途休息了三次（鹰鹫吃肉顾欣悦吸药材）之后，大鹰鹫便飞出了黑山山脉的主岭，进入了东面的山坡地带。 到得夕阳漫天之时，便进入了东北平原的最西边。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般的平原。 从天空往下俯视，下面的森林沼泽草地，还有交错其中的几条河流，构成了一片绚丽的景色。 “我们是直接去城堡嘛？”顾欣悦看着下面兴奋的道。 “不。”秦齐张目看了下远方，拍了下大鹰鹫的头，让大鹰鹫往下面的森林里降落，道：“天色已经晚了，咱们这么出现，会吓坏别人的。” 城堡那里可不止何牛和自己的嫡系，还有原来漠北城和挖来的那些农民。 人多嘴杂。 大鹰鹫的存在，现在还不是让人知道的时候。 大鹰鹫叫了一声，便直掠而下。 它在上面便看见了，这下面好多食物啊！ 降落在地，秦齐便打了一头鹿回来，顺手，还猎了只紫貂。 将鹿烤好，让那三只先去吃着，秦齐便去处理那紫貂了。 等顾欣悦吃完，秦齐便带了那完整一点瑕疵都没有的紫貂皮回来，再将肉放在火上烤。 “哇哦！”顾欣悦摸了那紫貂皮惊叹了一声，道：“这个，只怕能卖上几百两呢。” “不卖。”秦齐笑着搂过了她，道：“等下我再去猎几只，给你做衣裳。” “嗯？”顾欣悦侧头看向他。 貂皮名贵，银貂和紫貂更名贵，不过以前，他都是猎银貂皮给她，紫貂皮毛都卖掉了。 “今年，你回去，便能穿这个了。”秦齐拿了水囊给她，带了轻笑道。 顾老太君的孝只要守九个月便算满了，按说，现在都已经过了，而顾和魁的那二十七个月的孝，也已经过了。 顾欣悦其实已经是出了孝期。 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尽管穿漂亮衣服就是。 其实，她是很喜欢那些鲜艳的颜色的。 “啊！真的哎！”顾欣悦望了下天道。 说着斜飞了他一眼，拿着头顶蹭了一下他的下巴，道：“不过，紫貂皮不着急，我更想要的是……” </a> 第822章 夜色清朗 第822章夜色清朗 她唇角带着油渍，头发上也因为靠近篝火而沾上了烟灰。 可眼眸之中灵光流动。 被夕阳余晖一照。 亮得惊人。 眼角那么一飞，一扬，便带上了诱人之色。 秦齐的脸不觉一红，情不自禁的道：“等会，我去洗洗。” “嗯？”顾欣悦挑眉，满是调侃的笑道：“洗什么？” “洗干净，姑娘好吃啊。”秦齐耳根发红，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这下轮到顾欣悦受不住了，那脸颊便绯红起来。 只拿眼珠往大鹰鹫那瞅了一眼。 “属下说的，就是这个肉。”很是正经的说完，秦齐割下了几片肉，将其余的鹿肉都丢到了大鹰鹫面前。 再将小九从顾欣悦怀里拎了出来，放在了大鹰鹫旁边。 大鹰鹫哼了一声，叼了块小肉给小九，便欢快的吃了起来。 同时挪了下屁股，将路让开。 （人类的心思，哼！） 秦齐瞅了它一眼，一边赶紧的嚼着那几块肉，一边拖了顾欣悦的手，到了林子边的一条小溪旁边。 北方的八月已经很凉，小溪又是从山上流下，更是带了沁人的寒意。 风一吹，便嗖嗖的。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挑了眉头看向秦齐。 这么冷的水，洗澡？ 秦齐一笑，将她身体转了个弯。 小溪流下山后，在林间转了个湾，几块大石围成了一个深潭。 而在那深潭下面的小溪边，秦齐在溪边挖了一个坑，引了水进入后，又在旁边烧了几堆柴火。 这个时候，水温烧得正好。 冒出了袅袅的烟气。 顾欣悦那小眼神又有些不对了。 敢情不是自己一个人想，这家伙暗搓搓的连这个都做了？ 这地点，这热水，这星光！ 被她那么一瞅，秦齐很是正经的道：“这吹了这么久的风，姑娘身上只怕也难受，虽然简陋点，姑娘便将就将就吧。” 一副我是正经为你着想，什么它意都没有的模样。 引得顾欣悦咯咯直笑，拿手指戳着他的咯吱窝道：“哼哼，装！” 秦齐被她戳得生痒，那脸也绷不住了，一边躲一边笑道：“姑娘先下去，容属下再吃两口，再来伺候姑娘。” 想想他光顾着照顾她和两只鸟了，顾欣悦也不闹他了，自己走到水边去脱衣服。 察觉到秦齐的目光跟着她，还回头，做了个脱衣解带的妩媚动作。 秦齐一下捂住鼻子，赶紧转身，直接窜开了几步。 听得身后顾欣悦哈哈大笑，又松开了手，翘起了唇角。 只是走到林子里，脚步便放慢了下来。 靠在一棵大树上，秦齐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虽然有青莲子的药，但是那些水泡还是连成了一片，有些地方已经渗出水来，看上去很是吓人。 想藏都不好藏。 秦齐皱着眉头想，要不，拿块木头直接烫一下，说是烧火的时候烫的？ 或者，将这块皮都割掉。 说是不小心受伤的？ 不过，随便哪样，只要让她看见，便一定会心痛。 放下手，秦齐抬头看向了天。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在林间洒下最后一抹灿烂之后，便消散无光。 可秋高气爽，月亮却很是明亮。 再说，那旁边不还有火堆嘛…… 可要是不去…… 又实在舍不得这个机会。 从腰间掏啊掏的，掏出一本小册子（陈六的春宫画），秦齐翻到了其中一页，心里轻叹了口气。 姑娘，真是，不是秦齐那个，实在是…… 啊…… 下定了决心，将小册子搓吧搓吧收好（答应要还给陈六的），秦齐用布将手腕给细细的缠好，再解下腰带。 昂着头走回了溪边。 那个坑他挖得很深，底下还用烤热了的石块垫了，水温又正好。 顾欣悦在里面扑通得很是惬意。 听得脚步声响，头都没回的道：“秦齐，吃好没，快下来洗洗。” 她还好，一直被他裹在了怀里，遮风挡灰的，秦齐可不光是这么顶着风，还打了猎，烤了肉。 只怕身上早难受了。 身后没有声音，只有噗通一声。 想是他已经跳下水，顾欣悦便转身。 只身体刚转了一点，便被一双大手按住，然后被人从背后抱住，低低的声音伴随着那带了热气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姑娘，这次，让属下好生伺候你可好？” “嗯？”顾欣悦带着笑的啊了一声。 这是想怎样好生伺候啊？ 眼睛上，便被蒙上了一条布带。 那是纯棉做的黑色腰带，又软又厚实，是她特意为秦齐准备的。 一蒙上眼睛，顿时什么光线都没有了。 “姑娘，便好生感受下好了。”将带子在她脑后系好，秦齐轻笑道：“力气活交给属下” 心里却是不住的在打鼓。 生怕这明显不正常的举动惹恼了她。 若是她不高兴，那他就只能趁机推开，然后自己去解决…… 再怎样，都不能让她发现。 顾欣悦呆了一下，不觉笑出了声，道：“秦齐，原来你喜欢这种嘛？” 前儿还是个雏，什么都不懂…… 不对，这家伙虽然生疏，可是该懂的都懂。 那地方，那…… 做得不要太利索！ 现在，居然连这种情趣都懂！ 脸色一沉，顾欣悦恼怒的道：“老实交代！” “陈六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姑娘，不喜欢嘛？”秦齐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叹般的问道。 （毫不犹豫的出卖陈六） 顾欣悦那脸不觉就是一红。 呃…… 她其实已经不算懵懂的小女生。 这种，这种情趣，不光不排斥，其实还有点小期待呢。 但是这种话打死不能跟秦齐说！ 脸上带了扭捏和害羞，顾欣悦正想着，正常情况下应该怎样欲拒还休的训斥下什么叫女孩子都喜欢！ 我可是再正经不过的！ 就感觉到耳根一麻。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点点） 眼睛看不见后，身体的敏感度便更高。 只不过一咬，一揉，顾欣悦的身体便发出了欢快的颤抖。 （点点） “姑娘……” 声音从含住了那可爱耳垂的嘴唇里溢出，秦齐轻轻咬了一下那地方，便松开了。 炙热的吻沿着她的耳根，从后颈往下，顺着脊背烧了下去。 “唔……秦齐……”顾欣悦低低的唤了一声。 篝火烧得噼啪做响，水汽袅袅，温度更高了。 身体好似亦烧了起来，而带出了阵阵让她颤抖的快悦。 引得她的声音都嘶哑带了魅惑之力。 不过唤了几声，那吻便沿着背到了在水下的腰部。 水面荡起了涟漪，一圈圈的往四下荡漾开去。 一如她的心。 点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更让顾欣悦心动。 秦齐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绕到她前面。 （点点） 顾欣悦头往后仰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双手抱住了他头，带了一丝恼怒的道：“你从哪学的？！” 别给我拿陈六说事！ 秦齐发出了一声轻笑，轻舔着她两团之间的水珠，低声道：“属下入军营得早。” 军营之中都是爷们，还是血气方刚的爷们，闲暇时间便好说个荤段子。 说起那些事的时候，真真是什么都能说。 刚入军营的时候，他年纪小，也还高傲着，那些老兵一说他便呵斥他们。 为这事，就不被那些人喜欢，没少给他下绊子。 在左道那事之后，他决定放下以前的骄傲单纯，便改变了以前那种处事方法，跟那些老兵油子也打成了一片。 自然被灌输了好些理论。 有时候，还会带手下去城里，帮他们出钱解决。 再加上陈六的春宫图…… 没有实践，理论知识还是够的！ 就像老话说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一边说着，秦齐半跪下身子，将顾欣悦一抱，用手托着她的背，让她头靠在了坑边，身体半浮在水面上。 “唔……秦齐……” 顾欣悦的叫声都带了长长的婉转和颤声。 “秦齐……秦齐……别……快……快……” 泣不成声般的，顾欣悦手抓住了身后的坑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叫着。 秦齐从水中抬起头，目中满是缱绻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身体放下。 然后，在她想抬手去拿腰带之时，将她的身体转了过去，同时将她的手按下。 “秦齐……”顾欣悦轻喘着，低低的轻吟着。 她也想帮他，让他也快活。 “就这样，便是秦齐最大的快活的了。”身子压靠在她的后背，双手扶着她腰，秦齐低低的笑道。 秦齐轻声道：“可以嘛？姑娘？” “废话！” 听得他还这么轻柔的说话，顾欣悦顿时吼了出来。 脸上一片绯红。 秦齐轻声一笑，道了声遵命。 在水里泡着，本就有水的滋润，再加上他前面已经做得足够。 “唔……” 顾欣悦咬了一下唇，嘴唇便被那激涌而至的快悦给冲开。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 星光璀璨，和风暖暖，水气弥漫中，她容颜娇美，几若天仙。 让他失去了理智般。 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心里，眼里，只有面前这个人。 （点点） 同时，紧紧的抱住了她。 “姑娘。”叹息般的，秦齐低声道：“我爱你。” 补字小番外： 话说多年之后，陈六有了儿子，儿子结婚之时，陈六偷偷摸摸的拿了一本书给儿子。 号称那是北疆罗刹皇留下不多的亲笔笔记。 陈六儿子视同珍宝，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被雷劈了！ 自那以后，北疆罗刹皇又多了一样传奇。 第823章 体贴的神灵 第823章体贴的神灵 两人紧紧相拥，休息了半晌之后。 秦齐帮顾欣悦洗了干净，抱了她跳出水坑。 然后给她穿上衣服，盖上披风，这才觉得，手腕好似断掉一般的疼痛。 水已经将细布全部渗透，沾在了皮肤之上。 秦齐不过一剥，便带了一片皮肤下来。 望着那一片血红的肉，不觉苦笑了一下。 完蛋了…… 他身上带着的青莲子的药并不多，先前就已经用完。 可要问顾欣悦要，得用什么借口呢。 “噹”的一声，几个瓶子从顾欣悦身上滚落出来，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秦齐一愣，回头一看，立时将手腕给藏在身后。 等了片刻，也没见顾欣悦有其他的反应。 慢慢的挪到她身边一看，秦齐轻轻的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在睡呢。 再又看向那药瓶，秦齐的眉头便不觉微蹙了一下。 那是青莲子的药，专门治疗烫伤水泡的，连消炎的都有…… 想来，应该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难不成，虽然睡着了，她也能感应到自己的所求？ 想了想，秦齐捡起药瓶，决定不问，不探究。 说不定她只是睡迷糊了，他一问反而起了反作用！ 将消炎药水撒上，再将药膏抹好，疼得呲牙咧嘴也一声痛呼都没有的秦齐发现。 没有绷带了。 正想着是撕裂内衣呢，还是干脆装作动作太激烈外衣也坏掉了。 就听得身后又是一响。 回头一看。 一卷绷带从顾欣悦身上滚落下来。 秦齐捡起了绷带，深深的看着依然熟睡中的顾欣悦，良久之后，低声唤道：“二逼神灵？” 顾欣悦翻了个身，嘴里嘀咕了一声秦齐不成了，侧身继续睡。 秦齐木了一下后，唇角不觉翘起，弯腰，在她脸颊之上轻轻吻了一下，道：“姑娘，下次，属下一定让你来，让你将属下弄得说不行了。” 便是在梦中，顾欣悦的身体都抖了一下，随后，便皱了眉头轻挥了下手，啪的一下打在了他脸上，嘀咕了一声，讨厌的蚊子。 秦齐脸上的笑容更盛，不再闹她，在她身边坐下，用绷带将伤口缠绕好。 伤口包扎好后，秦齐看了下天色，抱起了顾欣悦往大鹰鹫在的地方走去。 那一处，是他特意挑选的，避风又安全。 篝火也烧得比较大。 顾欣悦拿出来的那些大氅毯子什么的也在那。 最重要的是，有大鹰鹫在，便是他也睡着了，也不怕安全问题。 这一路行来，他是知道了。 大鹰鹫不光飞行速度要比红鹰快，视力要比红鹰好，那感觉也比红鹰敏锐。 最好的暗夜守护者啊！ 大鹰鹫已经将整头鹿都吃完，连火架上的貂肉都给吃了。 正用翅膀卷着小九，打着饱嗝。 见秦齐回来，也不过是懒懒的抬头看了一眼。 秦齐将顾欣悦在毯子上放好，再给她将大氅盖好。 将火堆也移好后，轻声对大鹰鹫道：“你帮我看一下，我去猎几只紫貂，等下，皮归我，肉归你，可好？” 大鹰鹫那红眼珠上下一转，将他扫视了一番，哼了一声。 秦齐当没看到它眼中那‘我知道你们两只人类去干嘛了’的眼神，憨厚一笑，听得大鹰鹫再度哼了一声后，才在顾欣悦额头亲了一下。 矮身摸了出去。 这一带，在他找过来之前，根本没有人类涉足。 这里多是沼泽，又有几条大河，水草丰茂，食物充足。 是貂和狐狸的天堂。 刚才他不过是顺手，其实已经瞄中了几个紫貂的窝。 现在的紫貂已经产子，母貂带着幼崽，他自然是不会去猎，不过那些做完父亲便游手好闲的公貂，却是可以好好抓上一抓。 不过半个时辰，便猎了五只大小正好，皮毛也最漂亮的公貂回来。 再处理好后，已经月上中天。 将皮毛放置在一旁晾晒，肉腌好放上火架，让大鹰鹫等熟了自己去吃（先头就是自个叼走的）。 秦齐换了衣服躺在了顾欣悦身边，将大氅一盖，搂住了她腰，便睡了过去。 待得他呼吸渐低，鼻息沉稳。 顾欣悦的身体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荧光。 大鹰鹫猛的抬起头，冲着那光低声鸣叫了一声。 那荧光晃了一下，便又沉入了顾欣悦的身体。 一夜好梦到天明。 顾欣悦是被小九的爪子给挠醒的。 眼睛一睁，身体刚动了一下，顾欣悦便嗷的一叫。 好吧，便是最省力的背后式，那腰也好酸啊！ 小九被吓得噗嗤一下跳开，拿着小眼珠滴溜溜的看她。 顾欣悦躺着没动，左右看了一下，见天色已经大亮，秦齐却不见身影，对小九勾了下手指，道：“喂，我家秦齐呢？” 小九扑腾着翅膀跳了过来，一口就叼住了她的手指头。 “靠！这不是吃的！”顾欣悦痛得一叫，甩手道。 甩了两下，便赶紧的改甩为抱，将小九小心的抱进怀中，冲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神色很是不爽的大鹰鹫笑道：“我跟它玩呢。” 那手指头没有味道，小九嫌弃的吐了出来，在她怀里扭了几下，又去啄她的脸。 “好了好了，我说，你到底一天要吃几顿啊！”顾欣悦一手抱着它，一手扶着腰坐了起来。 便看到了旁边晾晒着的，七张紫貂皮，五张红狐皮。 大红的皮子，在朝阳下烁烁生辉，望之既喜。 “醒了？”秦齐从林间走出，将手中拎着的一串已经处理好的野鸡兔子放上篝火。 再从顾欣悦手中将小九拎了出去，笑道：“这家伙在新生一个月的时候，是不会有饱的时候，我多烤点，你带着，隔上半个时辰便喂一次便是。” 顾欣悦手撑着腰，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视。 不公平啊！ 为毛他一点事都没有的模样！ 武功高强太过分了！ 她那小模样太过诱人，秦齐低头在她撅起的嘴上一亲，轻笑道：“嗯，下次，属下一定让姑娘折腾得起不了床。” 顾欣悦那脸蹭的一下便红了，指着他道：“你……你……你……” 为毛现在这么没脸没皮的了！ 秦齐的笑意更重，搬了块石头过来，让她靠坐好，笑道：“姑娘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待会，我们便往城堡去，估计要走上半天。” “走？”顾欣悦一愣。 “嗯，大鹰不好去城堡。”秦齐笑道：“再说，姑娘不想看看，你的成绩嘛？” 你规划出来的东北平原，你的北大仓。 第824章 金秋 第824章金秋 从黑山山脉的余脉斜坡下来。 便是一条大河。 许是夏季发过洪水，河里的水流很是湍急。 两边则是河水蔓延出的一大片沼泽地。 而过了沼泽没多远，便可以看见前方一片金黄色。 那是一望无际的如同草原一般的庄稼地。 金红色的高粱，黄绿色的大豆，金黄的小麦…… 大鹰鹫在离了那些庄稼地还有些距离的地方降落，将两人放下后，便展翅飞回了黑山。 他们降落的地方应该就是从黑山山脉的通道出来的路口，地面上，还有刚形成不久的小路。 顾欣悦转头看看黑山，再看看前头那望不到边，简直让她看傻掉了一般的庄稼草原，喃喃的道：“这里，要是金人看到了，还不得来抢？” 她是看过图片，也看过以前留下那些模糊的影像，甚至，在吴王府后花园堆砌那个模型之时，也想象过那片场景。 可从来没有想到，真正看到，会有这么壮观！ 秦齐欣然一笑，将她抱起来，顺手就给转到背后，再托着她屁股颠好了位置。 一边往前面走一边道：“你这是从天空上看，当然很震撼，要是单纯是从山上下来，未必能看到那么远。” 原来他就知道这一片起来后的景色会非常壮观，不过，从大鹰鹫的背上看，却是更加壮观。 简直有惊心动魄之感。 “就这么看，也很震撼。”脑袋左右扭动，顾欣悦叹息般的道。 “没关系，那些金人过不来，你在大鹰身上也看到了，黑山山脉靠近这边的山势更加险峻，根本连路都没有，那里，便是最厉害的金人猎人，都无法涉足，更别说穿过来了。” 秦齐看了下路，找好方向后，沿着小路往前走，道：“我们过来的那条路，有一些地方是要利用山下面的暗流坐船过来，那里，前后我都安排了人守着，便是一时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马上把船弄沉，守住洞口，就过不去了。” 脚步顿了一下，秦齐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怎么了？”顾欣悦抱住了他的肩，问道。 “这个，在前面的峡谷出口，是只能单匹马通行的绝壁，我在那出口，建立了关卡，也放了百来人看守。”秦齐呵呵一笑道：“没关系，反正那峭壁也挡不住我。” 顾欣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默然。 好吧，大鹰鹫带着他们直接飞过了黑山山脉，也直接飞过了那个峡谷。 现在离那出口只怕都有几十里的路了。 而那个关卡应该是有烟雾警报的设置。 待会他们到了城堡，她都可以想象得到何牛和采薇的惊讶面孔。 摇摇头，将这个问题交给秦齐去解决（反正这家伙越来越黑）。 顾欣悦将头搁在他肩头，看着那广垠无边的庄稼地，叹道：“天啊，你们究竟开了多少田？” “总有几十万亩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去年冬天便按照你说的方法开始修建水利，排水泄涝，今年便多了好些平地出来，对了，在河边那块的低洼地，上官崖建议开成了水稻田，正好，风无暇送过来的军粮里也有稻子，也送了一些到这边，便挑了颗粒饱满的做了种子。” 秦齐用起轻功，加快了速度，语气很是欢喜的道：“我带兵从这里走的时候，看到那一片已经长了起来，人多，活做起来也快，只怕也开了几万亩田出来。” 去年的时候，才十万亩，根据她的法子，再加上那些改良过的农具，今年的田地扩张了好几倍。 如今看这长势，收获只怕比京东路的都好。 “哇！”顾欣悦惊叹了一声，道：“那，今年的产量只怕很不错啊。” 这里可是黑土地！ 肥得流油的土壤，平坦好做集约化生产的地势。 虽然只能种一季，亩产却能比得上京城中原地带的两季收获。 “对了，那红薯呢？”顾欣悦兴奋的拍着秦齐的肩头道。 去年收获的红薯如果全部做种子，也能种上个几万亩，如果能达到五十担一亩，那…… 还着急什么漠北城的粮食啊！ “红薯也种了一片，你看。”秦齐脚步慢了一点，朝旁边示意了一下。 前面一直是高粱地，金红色麦穗都长到了齐人高，伏在秦齐背上，顾欣悦也看不到别处。 随着秦齐那声音，高粱地退去，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绿油油的红薯田。 叶连着叶，枝连着枝。 连田埂都看不到的，一直铺到天际一般的红薯田。 “哇哦！”顾欣悦惊叹了一声。 说不出话来了。 “你看，已经有人在收了。”见她那模样，秦齐哈哈一笑，又加快了步伐，如同风一般的从那小路上掠过，对着远处的人影示意道。 远远的，可以看见有人影点缀在了田地里。 人手一个奇形怪状的耙子，挥舞一下，便勾起了大串的块茎。 “秦齐，靠近点，他们拿的是什么？”顾欣悦看得奇怪，拍着秦齐的肩头道。 秦齐脚一点，便往那处跑去。 离得还有些距离，就听得一个得意洋洋，但是怎么听都觉得欠揍的声音道：“对，就是这样！省力多了吧？比你们一个个的去拔要快多了吧？” 一片田地里，大约有一百多人，都在辛勤劳作。 只有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站在了一边，袖着双手指指点点。 可不正是那上官崖！ 顾欣悦只扫了一眼上官崖，便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些人手里拿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刀片，切割部位，还有耙子一般的三个部分组成的小型机械，上面还带了个转轮。 人只要抽动那个转轮，便能让下面的部分动起来。 一挖下去，便能快速的将土层翻开，梗茎割断，带出下面的块茎。 我靠！居然是半机械化的块茎收割机！ （只是要用人力去拉那个转轮） “瞅瞅，厉害吧，回去啊，都跟我在何大人旁边好生说说，别老说我浪费铁，咱这不是做了贡献嘛？要是郡主在，肯定得大夸特夸我！就你们这些家伙，得了我这么个高才，还成天的嫌弃我！哼！” 上官崖正说得高兴，被自家儿子抱住了大腿一顿摇晃。 顺着儿子的示意回头一看。 哇的一声叫，人便往后一倒，直接坐倒在了红薯田里。 指着背后那背着顾欣悦的秦齐道：“哇！你们是人是鬼！” 第825章 活路 第825章活路 “你才是鬼！” 一个大汉恰好抬身，一眼看到上官崖背后的人，丢下那机器便从田里跑了出来。 路过上官崖身边之时踹了他一脚，笑骂一声后，噗通一声单腿跪在了秦齐面前，道：“将军！” “起来，说了不用这么多礼。”秦齐背着顾欣悦，手空不出来，用脚踢了他一下，笑道一声后，回头对顾欣悦道：“他是孟虎，就是那个带头闹事弄翻了一个营地，自己却没有死的家伙。” 孟虎呵呵一笑，从地上站起来，带了好奇的看了顾欣悦一眼。 心下暗自揣测，这女的莫不是…… 脑袋里还没转两个弯，上官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顾欣悦道：“郡主，郡主，我可把你盼来了！” “你先头还问我们是人是鬼呢。”顾欣悦哼了一声道。 这背后突然冒出个人，惊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是人是鬼是几个意思？ 郡主…… 孟虎心下明白了，出声笑道：“郡主您别听他的，前些时候去江南的兄弟们回来了，他又去找何兄弟要铁，没要着，就去找江南回来的兄弟抱怨，说是郡主您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小气，说得那些兄弟烦了，说，郡主和秦将军才没空理他呢，在江南，郡主可是九死一生，如今还在扬州养病。” 秦齐脸色顿时一沉，道：“谁这么说的？” “常胜那小子说的！”上官崖叫了一声，又作势抹了一把眼泪，道：“郡主，您可不知道，我那担心啊！” 秦齐脸色那么一沉，身上的凛然冷气便散发了出来，孟虎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将上官崖一拉，道：“常胜是哄骗他的，转身就跟我们说了，将军和郡主都没事，正在扬州……扬州……” 常胜的原话是：郡主才没事呢，现在和秦将军大将军不知道多潇洒，在江南玩得那叫一个爽，正在扬州花天酒地…… 说的时候，还一脸的被骗不甘心的模样。 不过，这话要是说给秦齐听，只怕秦齐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了。 算了，那小子最近拍自己马屁也拍得不错，给他挡挡吧…… 正这么想着，就见秦齐那眉眼一扬，阴嗖嗖的道：“正在扬州花天酒地，只顾着自个享受，不管他的死活，对吧？” 孟虎心里给常胜点了根烛。 暗道一声，还真不是哥哥不帮你…… “常胜啊。”想着常胜那缺根筋的脑袋，顾欣悦吃吃的笑了两声，让秦齐放她下来。 田里劳作的人这个时候都看到了旁边发生的事，一个个的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聚集了过来。 噗通通的，跪了一大片，齐声唤道：“将军！” 顾欣悦那刚落地的脚便被那声音给吓得扭了一下。 秦齐手一伸，抱着她腰将她提溜起来，手也不松，保持着搂住她腰的亲密姿势，道：“都是自家兄弟，别这么见外，起来。” 还没等旁人起来，孟虎却又跪了下去，这次是冲着顾欣悦，兜头便拜，道：“小的孟虎见过郡主！” “小的们见过郡主！”其余的人亦跟着大声拜道。 那声音大得让顾欣悦再度已经一惊，转头看向了秦齐。 这是……？ 秦齐一笑，对着孟虎扬了下下巴。 孟虎先是一愣，随之便醒过神来，带着手下站起来后，笑道：“我们都感谢郡主的大恩。” “啊？”顾欣悦更愣。 “我们得秦将军救命，找了这么个地方来安置。”孟虎四下看了看，笑道：“可是说实话，这地方，我们来的时候，可真不是个人能呆的地方，我们兄弟五千人，拼了老命，也不过是弄了那么一点田地出来，夏天一来，便被洪水冲去一半，要不是郡主教的法子，哪里可能有如今这模样？我们兄弟，也不能有这么个安身立命之地，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郡主，秦将军也发了话，我孟虎，以后这条命便卖给郡主了！” 当时在军营带头闹事，他本是没有打算活下去的，只不过左右都是个死，至少要死个明白，至少要先将那些混蛋给送去地狱。 仗着这股子血性，他带着他那小队人，将整个军营都闹了起来，亲手杀了粮官和克扣得他们几天没吃饭的上司。 一番混乱，营里死了一半的人，营门才打开，看守的西北军总算出面了。 当头的，便是一身红甲，凛然之威逼得门口那些已经杀红眼的漠北兵直接退后的秦齐。 当时还剩下的几个官尉向秦齐扑去，只喊着救命，让秦齐带人将他们这些人给杀了。 可，秦齐却是一剑砍了第一个人的人头，然后厉声让人抓了其他人，然后，让他们放弃武器，投降。 不投降，便杀无赦！ 他当时只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死了那么多人，按照军规，只怕他们活的这些兄弟也会被杀，他便直接出头，说是自己带的头，这事与其他人无关，他可以接受千刀凌迟之刑，只要能饶过那些兄弟。 他丢下了武器，他身后的士兵便也丢下了武器。 说实话，大家都已经饿了好些天，之所以能拼到这个时候，不过仗着的是一股子气而已。 丢下了武器，大家也没有力气再站着，纷纷倒地。 不过瞬尔，便只剩了他一人站立。 然后，秦齐盯着他看了半晌，吩咐人打扫，熬粥给士兵吃，命人将他带到了营帐。 他不知道秦齐是怎么摆平他们五千人直接不见的。 只是到了这个地方之时，满心的感恩，被那混蛋莫不是不想直接杀我们，而是想让我们在这里被穷死吧？的想法给挤出来一角。 人说漠北苦寒，是重刑犯流放之地。 特么的，这里比漠北还苦上十倍好吧！ 不过看到秦齐直接脱了衣服跳进那沼泽里去排水，那点子不满便又消失了。 他们已经是死人了，在楚国已经没有了任何存身之地。 这里虽然苦，但是至少他们有自由和活命之处。 何况，秦齐还给他们带来了战马和粮食，温饱都不成问题，他们连死都不怕，还怕苦嘛？ 何况，人家一将军，不也跟着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嘛？ 再说了，在秦齐出声说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之时，他们五千人可都发誓了的，以后，都属于秦齐的人，秦齐的私兵。 命早都卖给他了，吃点苦算什么？ 那个时候，他还真不明白，秦齐说的活路，真的是一条能让他们挺直腰杆，活出人样的活路。 </a> 第826章 秦将军的心肝肝 第826章秦将军的心肝肝 孟虎起了头，旁人便也哈哈笑着，一叠声的跟着说那些忠心的话。 说得顾欣悦脸色都有些发红，赶紧跳下田埂，去看那些刚拔出来的红薯。 秦齐拍了下孟虎的肩头，跟在了顾欣悦身后。 看着他那亦步亦随，小心翼翼，满心满眼都只有前面那少女，时刻防备着她跌倒或者被绊倒的模样。 孟虎不觉一笑，然后将视线又转向了顾欣悦。 荣宁郡主…… 西北大将军的妹子。 他们秦将军的未婚妻。 这些称呼，都比不上，当秦齐带着那些法子和技术过来之时，说的那句话。 在教他们怎么排涝平地，怎么种植之前，秦齐先道了，这些，都是郡主的主意，郡主的法子，是郡主查找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老农，再自己在庄子里实践过后得出的法子。 当时，他是真有些不以为然。 一个郡主，京城里数得着的贵女。 她能懂种田？ 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能！ 不过，秦齐带头下去，他自然也一定会跟着去。 便是那法子是让他们去送死，也一定得去！ 呃…… 那法子没让他们送死，反而非常好用…… 而到了冬季，何牛又带了大批的人和物资来，冒着那般严寒，说是听从郡主之令送过来的。 那些人里有老农，还有一个水利天才。 还带来了，便是在冬季冰封之时，也能劳作的法子。 那个天才说，那些，也是郡主想出来的。 在来之前，郡主亲自在吴王府的后花园里开辟出了一个模型，每日带着他们挖土堆山的研究。 当时，他还好奇的问了一声。 郡主？真的？她不是贵女嘛？ 那小天才呆愣了片刻后，便笑着摇头道，我无法形容，等你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郡主，真的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特别厉害，特别可爱的主人。 呃…… 来自陈家的嫡子居然唤郡主主人。 他顿时觉得，对秦齐将自己和那五千人都明确划分到了郡主名下，也没有意见了。 随着何牛和物资而来的，便还有秦齐这道命令。 他们……又成了郡主的私兵…… 这一片，都成了郡主的领地。 跟着何牛来的何夫人采薇，更是不遗余力，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给这里所有人洗脑。 你们的命是郡主救的，这里的发展是郡主制定的，那个容许你们自己耕种，并且成为自由民的决定，也是郡主做的…… 好吧…… 北地冬季严寒。 但是何夫人来了后，他们出去劳作回来，总是会有热气腾腾的热水，熬得浓浓的肉汤，热得烫手的饼子，热乎乎辣乎乎的面条。 连房子，都开始做改变。 不光是能住人的屋子（他们只能想到这么多） 还弄了什么食堂，澡堂，健身房（格斗用的）…… （当然，每次提供这些给他们的时候，何夫人都会说，这是郡主的命令，是郡主要修建的，是郡主说，你们这么冷出去做事辛苦了） 便是他这个意志坚定的，都被塞了一脑子的……郡主郡主郡主郡主…… 郡主她就是个救世主，郡主她就是个神…… 郡主她就是秦将军的心肝肝！ 当秦齐带着那些精锐从这边路过之时，他是充分理解了这点。 身为边关大将，就这么偷偷带着人南下，去给郡主报仇…… 不过，当春季过去，夏季来临，这里开辟出越来越多的田，而那些田再不受洪水的侵袭，那些庄稼也长得比他家乡还好。 看着这一片欣欣向荣。 他真心觉得，郡主，也许真的是神仙下凡。 只不过，神仙都很高傲，听说贵女也是清高得不得了的。 还这么厉害…… 要是看不起秦将军怎么办？ 秦将军对她掏心掏肺的好，要是她嫌弃将军不过一个武将怎么办？ 将军那么好的人，那么勇猛的男人…… 要是那郡主给他脸色看，仗着自己厉害而不把将军当一回事。 那可怎么好？ 他的命是将军救的，可现在却是隶属于郡主…… 哎，好纠结啊！ 而这个纠结，在听常胜说，那郡主就是个心机主，把他忽悠来忽悠去的，便更加纠结了。 难不成，将军也是被忽悠的？ 不对啊，就将军那腹黑，能被人忽悠？ 那郡主得高段到什么程度？ 这一直悬着的心。 在看到趴在秦齐背后，还小心的用手捂着秦齐耳朵给他挡风的那个姑娘之时，落了一半。 （秦齐那德行，别的姑娘靠近都会自动移开三米的，能在他背上的还有谁？） 现在，看着直接冲到地里，一点也不嫌脏的，拽起了那些红薯，便去搓上面的泥巴的顾欣悦。 他另外的心亦落了下来。 虽然，那少女是在跟上官崖，跟旁人说话，可是，回眸之时，总会对跟在她身后的秦齐笑上一下。 那种带了得意和调皮的笑容，充满了和秦齐之间的默契和亲密。 好吧…… 他总算不用为了站队而烦恼了。 郡主和将军，就是一家！ 上前几步，从地上拔出一个总有一斤重的红薯，孟虎道：“郡主你瞧瞧，这边的都有这么大个，旁边靠近河边的个头更大，我估摸着，这一亩，只怕能有个四十担的产量。” “不止哦。”上官崖摇了摇手指，道：“我跟你打赌，能有六十担！” “六十担？”顾欣悦也惊讶道。 “嗯。” 上官崖矮身，从孟虎拔过的地方，再扒拉扒拉，又拽出了一大串的红薯，道：“郡主跟陈容说过，可以用人肥增加产量，我呢，做了一些改进。这里的土地本就非常非常肥沃，再加上这些，瞅瞅吧！” “靠，下面还有！”旁边有人叫了一声，赶紧的回去重新去翻挖已经挖过的。 果然又挖出了一大串。 “六十担？你们种了多少亩？”顾欣悦眼睛发亮的道。 见孟虎还在扳着手指算，上官崖摸着下巴得意的道：“别算了，一共种了五万亩红薯，就算打个折扣，一亩五十担，也有两百五十万担！” “哇啊！”旁边有人叫了一声，便往地上跌去，口中还道：“我的个娘哎，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第827章 物产丰富 第827章物产丰富 上官崖斜瞄了那人一眼，哼哼了一声。 又腆着脸对顾欣悦道：“郡主啊，这东西您从哪里弄来的？实在是，实在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这样的高产，若是种上几百万亩，就不用考虑饥荒问题了！ 顾欣悦哈哈一笑道：“你也别这么激动，这东西，是可以当做粮食，不过，要是天天吃，不说那味道，吃多了，肚子也受不了。” 隔着吃，那是美味，是健康食材，天天吃…… 呃…… 上官崖道：“那若是这样，这么多红薯，郡主是准备做什么用呢？” 顾欣悦愣了一下，抬头想了想。 是啊，她也没有想到一下增产这么多，两百多万担啊…… 这装都要地方装。 “对了，可以做成淀粉，或者粉条。”顾欣悦拍了下手掌道。 “粉条？”上官崖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声。 “这个回去再细说。”秦齐将顾欣悦一拉，对上官崖道：“你应该做过测量了，现在我们这里有多少田地，能报个数嘛？” 一路上，顾欣悦左顾右盼的，只怕就在估摸着到底多少田，能有多少产量。 在动用了顾欣悦的法子，何牛和陈容他们也到了后，这边的开垦得到了飞速发展。 说实话，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开垦出来了多少，只知道，在顾欣悦说的，可以做良田的地方不断的泄水造田。 （那些为保护生态系统而要留下的森林沼泽他们没动，只动的那些荒地） 不过，上官崖既然知道红薯的量，别的地方只怕也已经量过了。 “霍霍。”上官崖得意的笑了两声，被秦齐一瞪，又半垂了头很是恭敬的道：“这个，我现在丈量出来的，是五万亩红薯，十万亩水稻，十万亩大豆，二十万亩小麦，十万亩高粱，还有一些种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地没有计算进来。” “那你估计的产量呢？”顾欣悦问道。 “郡主啊，这里的土真的肥啊！”上官崖那眉毛又竖了起来，连秦齐的哼声都不管的，得意的道：“我估摸着，水稻能有三担五的收成，大豆有两担多，小麦是三担多，高粱是四担。”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孟虎拍了下上官崖的肩头，直接将他给拍到后面去了，道：“那是棉花和花生，还有蔬菜！” 心里正在噼噼啪啪的算总量，听得孟虎的话，顾欣悦立时转头，一对亮晶晶的杏眼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孟虎摸了下鼻子。 这里都是平地，一整片一整片的，其实非常好丈量，不过，他可没有上官崖那本事，目测一下就能估算出距离和面积，也没有他那闲暇时间，每天到处溜达了去。 具体数目…… 想了想，孟虎道：“那棉花和高粱的面积差不多，今年阳光好，温度够，产量不会差，花生那些，都是按照郡主的法子杂种在田里的，具体多少亩，总归是很多，蔬菜嘛，总也有万把来亩？” 边说，边回头看向旁人。 旁边的人都摇头。 他们只管开挖，平整，插秧，收获，不管多少田！ 上官崖鼻子都朝上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没事，到时候我去走一圈就知道了！”顾欣悦嘿嘿一笑道。 有超脑在，都可以精确到几分几厘，只要秦齐带她骑马跑一圈，就都能算出来了。 “对了，你不是说，还在这边养了马？”顾欣悦转头问秦齐。 秦齐说，当初送孟虎他们过来，便是趁着和金人打仗之时，金人无暇他顾，让孟虎带了战马过来的。 那些战马里，可有好些是母马，而这里，也有上好的草原，正好可以做牧场。 “养了！”孟虎赶紧出声道：“今年开春，就生了好些小马，不过马场离这边有些远，郡主现在要看嘛？” 不光是他们当时带过来的马，后来秦齐又送了好些母马过来，里面除了战马，还有专门运货的驮马。 还有好些血统极其优良，来做种马的柔然马。 别看他们这些人现在都是做着农民的活。 一旦有事，上马就是骑兵。 虽然比不得秦齐那嫡系精锐，打别人还是可以的！ “晚些再去看，孟虎，有马在这里嘛？我先带郡主去城里。”秦齐一笑，拉住了面带好奇，还准备问的顾欣悦，道。 “有，有。”孟虎连声道，然后打了个呼哨。 没有多久，就从另外一边的红薯地里，跑来了十几匹马。 “哇，你又放那些马去吃红薯苗！”上官崖指着他道。 “哎呀，郡主说的，这红薯的茎就是用来喂牲口的嘛。”孟虎不在意的道。 “那是养猪的！喂马的在那边，那边的豆子才是给马吃的！”上官崖叫道。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孟虎呵呵一笑，上前牵了两匹马过来递给秦齐。 秦齐却只接过一匹，牵到小路上后，翻身上马，再探手将顾欣悦抱了上去，对上官崖道：“你做的这东西不错，还有什么想法，回去好生说说。” 这么多的田，这么高的产量。 但是这里的收获季其实很短，这些庄稼成熟到霜降不过几天的时间。 便是这里有孟虎的五千人，和他后面送过来的一些伤兵，就算加上从江南撤回来的那三千精兵。 只怕也收不完。 上官崖的这玩意，倒真是合用。 何牛不同意多做，只怕是因为铁不够。 但是铁，顾欣悦有啊…… 听得秦齐这么说，上官崖立时笑眯了眼，忙不迭的道：“成成，我这就跟你一起回去。” 抱着儿子就准备去爬另外一匹马。 还没靠近呢，便被孟虎给拽了回去，道：“你先教我们用熟了先！” 说完，恭敬的对似笑非笑的秦齐道：“将军您先走！” 不长眼的家伙，没看到人将军是多么期待两人单独同骑嘛！ 你去凑什么热闹！ 秦齐飞了他一眼，也不多说，直接打马就走。 等到了再也看不见那般家伙的时候，秦齐低头看了下若有所思的顾欣悦，道：“你想自个收？” “嗯。”顾欣悦点点头道：“红薯的量太多，我想直接让二逼神灵做成粉条，带去京城销售，冬天，可是吃这东西的好时节。” 第828章 不服气的常胜 第828章不服气的常胜 秦齐马头一掉转，便往孟虎他们所在的另外一边去。 这里的田地太广阔，红薯田连成了一片，无边无际般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秦齐找了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将顾欣悦放下，然后自己骑在马上。 警戒！ “做红薯粉丝？” 脑中响起了超脑那带了一丝不敢置信的声音，顾欣悦讪讪一笑道：“难不成你不会？” 高难度的超合金都做出来了，这最简单的红薯粉丝不会做？ “我得提醒你，开启一个制作车间，和制作产品，都需要能量，你确定要做？”超脑的声音依然冷静。 顾欣悦却从中感觉到了浓浓的藐视。 呃…… 她也明白，以前做棉布那些是为了熟练度，做武器和工具是因为非常需要。 在现在这个还有大堆的金属没有提炼，武器制造车间，制药车间，包括盔甲制作车间都在全马力的开动之时。 去做这个只能吃的东西，的确是有些不恰当…… 可是，要等这里的红薯收了，再教给他们方法，然后等他们做出来，至少得两个月后。 那时候，她怎么都得回京了。 就没法子和秦齐一起享受红薯粉条火锅了。 “好吧，如果数量不多的话，是可以开启的。” 没有等顾欣悦纠结完，超脑已经滴的一响。 随着她手腕上出现绿色的光圈，在她脑中展现出来的空间里，也出现了一个建筑。 一个土不拉几的红薯粉条制造车间。 “啊喔，我说超脑，你真是越来越有贤妻的资质了！”顾欣悦惊叹了一声。 这么可心，是超脑不？ 莫不是变异了？或者，程度出错了？ 超脑一点回应都没有给她，只是从光圈出来了几百条线，非常粗鲁的将那些红薯直接拽了出来。 在空中，就给削了皮。 顾欣悦默默的，不出声了。 这么粗鲁的做法，周围的田地一下就被收了个干净。 秦齐默然的看了看那光圈，纵马过去，探身将顾欣悦抱上了马，由着马在田地里信步而走。 不多久，便将这一片都收了个干净。 顾欣悦张了下嘴，低声道：“秦齐，你想好怎么安抚他们了吗？” 这么多田一下变成这样…… 估计会吓死一两个人。 秦齐淡淡一笑道：“无妨。” 虽是无妨，不过在就这么扫了几千亩后，秦齐还是让顾欣悦停手了。 再收下去，连他都不好转圜了…… 从红薯田里直接往另外一条小路上走。 那一片片的，则是小麦和棉花。 金黄的麦穗，雪白的棉果，组成了灿烂的颜色。 再走了十几里，旁边田里劳作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看到秦齐疾驰而过，有眼尖的便叫了起来。 是秦将军！ 待到后面的花生地，干脆直接从田里窜出来一人，挡在了路上。 秦齐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后又落下，看着面前这少年郎，带了似笑非笑的道：“常胜！” 常胜只穿了件薄衫，满是泥土的衣襟一半在腰带里，一半耷拉下来，头发乱糟糟，脸上全是泥印，手上还拿着一把镰刀。 满脸悲愤的看着被秦齐抱在怀里的顾欣悦，怒声指控道：“郡主，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变强的法子！” 跟着到处乱跑不说，现在连农民都做上了！ 还特么的因为他有功夫，所以分配给他的任务田地比别人多上一倍！ 他的武功，不是用来拔花生的！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到底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 常胜更气了，拿着镰刀指着她道：“你给我下来！” 顾欣悦一笑，秦齐脸上的怒色便淡了一下，被常胜这么一指，那怒色又变了味道。 放了顾欣悦在马上，秦齐翻身下了马，站在了常胜面前道：“怎么着？想跟我比试比试？” 他面容带笑，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和蔼，但是听在常胜耳朵里，却是阴森森的，让他脊背都不觉挺直了起来。 虽然知道不妥，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比试就比试，郡主说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是能让我做常胜将军之人，我不服！” 什么真正的男子汉，大楚最厉害的将军！ 一见他，问了江南的情况后，便带着他开始穿山越岭。 他是武功好不错，也会爬山不错，但是常州那山能跟黑山比嘛？ 而且，还是骑马！ 他这江南的人，能跟他们那些北方骑兵比嘛？ 好吧，这他当做考验也就认了。 可是，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后，又是急速行军，颠得他脑门心都是疼的，便上了船。 他想着，这上船哎！ 总要让你们这些北方旱鸭子知道我的厉害了！ 晃悠了那么久，正斗志昂扬的准备开始海战。 可就射了几箭就结束了！ 然后…… 然后秦齐就不见了，丢了茫然的他又跟着船回来。 再又骑着马一路颠簸。 好吧，到了这里，听令等候，他想着，总能练兵啊什么的吧？ 居然是让他来挖花生！ 难不成，让他做一个挖花生的常胜将军？！ 这一口气堵得，让他都忘记了当时在那海船上，看到秦齐直接飞掠出去，和另外一个人将那些战船挑翻的惊撼和佩服。 “好，我陪你玩两把。” 秦齐将马牵到一边，揉了揉手腕，带笑说了一句后，一个晃身，便靠近了常胜，在他风都没摸到的时候，直接一个背摔，将他给摔田里去了。 “你耍诈！”常胜被摔得七荤八素，还不服的怒道。 “小子哎，我今日就教你第一课，兵不厌诈。”秦齐带着憨厚的笑容说着，趁着常胜起身站立不稳，一脚就把他给踹回田里去了。 常胜不服，从田里矮身窜起。 他也偷袭！ 呃…… 被秦齐一个过肩摔，又给摔回去了。 再起，再摔，再起，再摔…… 两边的人都聚集过来，哈哈大笑着，指着常胜笑话：“跟将军打？小子哎，你再练个几十年吧。” 一直摔到常胜再无一丝力气挪动。 秦齐走到还想挣扎起身的常胜面前，蹲下身子道：“小子，这是我教你的第二课，光有孤勇是没用的，你要学会审时度势，要知道，硬碰的下场，就是死亡，你现在还活着，不过是我留手而已。” “还有，我再教你第三课。”秦齐站起了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淡笑道：“你以为挖花生是农民才做的事，玷污了你常家的门风，那你知道不知道，便是挖个花生，其实也有很多讲究。” 手在地上的花生枝叶上一拔，秦齐道：“这是探查，你先要知道，这些植株怎么拔才能省劲，才能将所有的花生都拔出来。” 再腰部用力，身体没动的将整株花生拔出，秦齐道：“拔动之时，便可以凝神练气，用巧劲，锻炼铁板桥的功夫。” 将花生抖了下，抖落了上面的泥土，秦齐道：“这个，就是锻炼手腕之力了。” 将花生一丢，秦齐走回佩服得开始鼓掌的顾欣悦身边，道：“任何事，都是锻炼自己的机会，只看，你自己想不想而已。” 我靠…… 拔个花生都能这样…… 看着秦齐带着顾欣悦扬长而去的背影，常胜……默默的变质了…… </a> 第829章 姑娘还是这样活波 第829章姑娘还是这样活波 从那片田地开始，小路成了可以通行马车的道路。 再走了几里地，两边田地里种的便是各种蔬菜了。 其中以大白菜最多。 而在更远处，已经能看见蔬菜大棚的踪迹。 秦齐却是马头一掉，往另外一边策马而行。 走了不多久，就见前头有一个小山包，好似庄稼海洋里的一艘绿色的船一样。 而那小山包的弯凹里面，是一道大木扎成的栅栏，高高的原木栅栏后面，透出了一线粗狂的屋檐，栅栏前面，则是一片开满了鲜花的草坪。 “这是？”顾欣悦惊讶挑眉。 “这是我单独修建的地方，只有我的两个手下看守，等下，我让他们去喊何牛过来，你便将东西拿出来的。”秦齐眯着眼睛看着那栅栏上的哨楼，道。 顾欣悦一想便明白了。 空间里，不光有带过来的布匹什么的，还有很多的农具和武器，当然，还有盔甲她还没跟秦齐说呢。 这么多东西，要是突然出现，便是秦齐再能忽悠，也转圜不了。 不过，在这个地方出现，却是能掩人耳目了。 “到时候，要带走的，也要他们送过来就是。”低头见顾欣悦已经明了，秦齐轻笑了一下。 这里离城还有些距离，离从海边过来的路也有些距离。 在这里交接，人家只会认为是他另外有奇兵来运送这些。 而不会更多猜测。 离得那栅栏还有几十米，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瘸着一条腿快步冲了出来。 满脸喜色的叫道：“将军！郡主！” 顾欣悦瞅了瞅，好像曾经见过此人的模样，再仔细想了想，是了，这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是跟在秦齐身边的。 是送那些赏赐去庄子里的亲卫中的一个。 “他去年甘州大战的时候受的伤，我们着急赶回漠北城，本是让他在高台修养，他不听，非跟着我回漠北，那腿便耽误了治疗。”秦齐脸上带起了笑容，声音里透了一点点遗憾的道。 顾欣悦轻嗯了一声，看着他走路的模样心中一动，道：“等青爷来了后，让青爷给他摸摸，我来动手，说不定能恢复。” 秦齐心中一动，想起兰君那腿青莲子都给治好了，自己这兄弟只怕也有机会。 脸上便露出了喜色，策马上前，离得那人还有十几步，便翻身下马，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轻拍了一下他背。 那人也紧紧的抱了一下秦齐，然后便欲松开他，去给顾欣悦见礼。 一回头，便叫道：“郡主，您别这么下。” 秦齐头都没回，脚一点，人便退了回去，手，就势抱住了正想自己滑下来的顾欣悦。 顾欣悦抱住了他的脖子，撅着嘴道：“我可以的，我可以自己下来的。” 那亲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顾欣悦回头看过来，忙又正经了脸道：“郡主还是那么活波啊。” 虽然他在庄子呆的时间不多，但是也目睹了这位郡主什么都想卖，后来干脆上山摸鸟，下河抓鱼的黑历史。 如今见她还是一般的心性，但是对秦齐却是亲近了许多。 心里亦是高兴。 秦齐抱着顾欣悦道：“这是高松，是我刚入军营之时呆的那个队的队长，要不是他照顾我，只怕头两年，我就没命了。” 他入军营的时候不过十一岁，还是个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的山野孩子，当时高松也不过十六岁，但已经很是沉稳。 若不是高松提点，他只怕不用等到左道，就被自己作死了。 “高大哥！”顾欣悦眼睛闪了闪，唤了一声后，从秦齐身上跳下来，手从披风下面拿了把腰刀（超合金的）出来，递给高松，脸上带了甜甜的笑容道：“弟媳妇的礼！一定要收下！” 高松一怔，抬眸往秦齐看去。 见秦齐一脸柔软的看了顾欣悦一眼便对他点头，眼眶都不觉一热。 轻抹了下眼角，接过那腰刀道：“多谢郡主。” “以后，叫姑娘便是。”秦齐搂着顾欣悦腰的手都放软了一些，神色欢快，声音都柔和了不知道多少度的道。 那模样，瞅得高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那腰刀一抽，看着那寒光，眼眸顿时发亮起来，惊道：“好刀！” “那是。”秦齐得意的道了一声，转头看向栅栏里，道：“山玉呢？” “他去城里，马上就要秋收了，何牛那边忙不过来，让他去帮忙。”高松将刀入了鞘，沉声道。 本也喊了他去，不过，这个地方可不能不留人，他便没有去。 “嗯，你去城里，叫何牛过来，不要带多了了，带上几个兄弟便是。”秦齐将马的缰绳递给他道。 高松微一沉吟，也不多问，点点头，将腰刀对腰带上一挂，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秦齐牵了顾欣悦的手往里走，道：“高大哥为人沉稳，靠得住。” “嗯。”顾欣悦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能得秦齐这么一句话，就说明那高松在他心里的位置不低。 那腿，她一定得想办法治疗好了。 进了栅栏，面前便是一个宽阔的，用石板铺成的平地，再前面，便是用巨大的石块加上原木砌成的院子。 前面是正堂，后面，则是如同在漠北城一般的小院。 再后面，则是隐藏在了山坳里的一排排仓库。 仓库里有些是空的，有一些却是上了锁。 顾欣悦没有着急去看那些上锁的地方，而是赶紧的，将那些农具和武器，还有药品，衣服布匹铁锭等物拿了出来。 衣服布匹什么的还好，那些一看就又锋利又得用的农具也不过是惊讶一下。 可当看到那一百把和高松手上一模一样的腰刀之时，秦齐的眼角顿时亮了。 长枪那种太扎眼，这腰刀可是好物。 而且，一百把，正好可以给他的嫡系亲信一人一把的配上。 看他那模样，顾欣悦得意的道：“这个你先用着，我正在锻造更好的，晚点便给你。” “还有更好的？”秦齐抽出了一把腰刀，眼睛发亮的道。 “当然！你老婆，可是个……” 顾欣悦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齐用力抱住，将嘴唇给堵住了。 “姑娘，可以了，别再弄更好的了。”轻叹一声，秦齐低低的说到。 在见过那个实验室后，他本能的觉得，不能再让人认为顾欣悦厉害，认为顾欣悦无所不能。 那样，非常危险。 “嗯，我知道，这个，我就弄四把。”顾欣悦被他亲得满脸绯红，从唇角溢出声音道。 四把…… 除了秦陌寒还有谁？ 第830章 风中凌乱的姑娘 第830章风中凌乱的姑娘 还没等秦齐想清楚，顾欣悦身边又嗖嗖嗖的，冒出了整套的盔甲。 秦齐一看就是一愣，再一摸一提，便说不出话来了。 冷兵器时代，战场之上，除了武器，一套好的盔甲也是保命之本。 只是一套全套盔甲，不光用料成本高，制作起来也很是繁杂，西北军里，能配备的，也不过是百人长以上的校尉，或者是将军们的嫡系亲兵。 而且，那些盔甲都是铁甲，便是做工最好的，也很是沉重，而且透冷性非常好，在冬天穿上，那就是移动的冰块。 顾欣悦身边冒出来的这些盔甲，并不能算是正经的全身甲，可是该护住的部位全部护住不说，还轻便好穿。 最重要的是，不过一摸，他便知道这不是铁甲，但是韧度只怕比铁甲更好，再一提，那拿在手上的分量也比铁甲轻得多。 “你砍一砍，用你的剑。”顾欣悦得意的道。 秦齐松开了她，拔出长剑，用了四分力度砍了下去。 盔甲的肩甲往下凹了一块。 “啊！坏了？”顾欣悦瞅了一眼，在脑中叫道：“喂，不是超合金的嘛！怎么这么不经砍？” 超脑不出声，看样子是不准备理她。 “姑娘，这个，莫不是也是用这些腰刀的材料做的？”秦齐却是满脸激动的叫道。 他不光武功高强，而且天生神力，一般就这个力度，便能将铁甲砍成两半。 可那盔甲不过是往里面凹了一块。 “嗯，这些里面都加了陨石里的东西，按照这里的说话，就是玄铁打造，你看，比你原来的盔甲轻多了吧？别看它薄，坚硬度可比钢都强。” 一瞅秦齐的神色，便知道这盔甲没有哐瓢，顾欣悦得意的道：“一共三百套。” 这东西做起来比武器更麻烦，需要的时间也更多。 所以长枪一千，腰刀两百，这盔甲却只出了三百。 当然，如果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就能多五倍。 呃…… 或者，再去找座矿山让超脑吸吸？ 反正超脑已经会自动选择性吸收了，应该也不会那么危险了。 “给我一百套就可以了，一百套盔甲，一百把腰刀，五百长枪。”压住了心里的激动，秦齐沉声道。 “好。”顾欣悦点点头。 嗖嗖嗖的，铮亮的长枪也一根根的飞了出来，整整齐齐的靠墙码放好。 “不和秦陌寒对半嘛？”东西都拿出来后，顾欣悦问道。 长枪是一半，腰刀和盔甲却不是呢。 秦齐轻笑了一下，道：“长枪，我们直接装备给近身精锐，腰刀和盔甲，除了给要好的亲卫手下，也是拉拢手下将领的好东西。” 顾欣悦哦了一下，点头道：“他的兵比你的多。” 将领也比较多！ 秦齐唇角抿了下，道：“那，我的盔甲是不是也另外有一份？” 口中这么问着，手却是在那些腰刀和盔甲上一个个的摸过去。 先挑套最好的再说。 “嗯，不过还要等些时间。”顾欣悦呵呵笑道。 秦齐唇角带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不着急。” 手顿了一下，挑了一套盔甲和腰刀出来，秦齐将盔甲先放置在一边，拉了她的手，往那些上锁的仓库走。 其实，他觉得能有这些就已经是很好了，为了安全，不用再弄更好的。 可是，以顾欣悦的性子，便是他说了，只怕还是会弄出来的。 在海上，在她那么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冲向那头怪兽之时，他便明白了。 他和秦陌寒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 她……又何尝不是？ 我的姑娘啊…… 到得门前，秦齐直接拔出了腰刀，一刀砍下，那硕大的锁便应声而落。 将房门推开，秦齐侧身让顾欣悦进去，笑道：“姑娘，这些，都先收起来吧。” 意思便是，这些本就是给我准备的？ 顾欣悦眼睛一亮，蹦跳着从他身边窜了进去。 这一排的库房都很大，又高又严实，既通风，也能防范冬季的冰雪。 这一间里面，一半是用极好的楠木做成的箱子，另外一半，则是悬挂在木架上的，一张张的毛皮。 貂皮，狐皮，狼皮，鹿皮，还有熊皮豹皮和虎皮。 “这些，都是挑出来的。”秦齐随手勾下一块鹿皮道：“这个是最柔软的鹿皮，做靴子最合适。” 貂皮和狐皮做大氅和小袄不错，不过做褥子的，还是狼皮和熊豹虎皮好，而靴子则是鹿皮。 这些，有一些本就是他打的，有一些是从手下们打的里面挑出来的。 这里的气候比漠北城和甘州要更冷，山林更密，动物的皮毛也越发厚实，毛皮的质量可比那边的要好得多。 不过顾欣悦早就说了，便是打猎，也要有节制，所以他也要求那些手下，只能猎取一定数量的，而且，产子的和年幼的都不准猎。 老的……那就不管了…… 只不过，便是这么限制下来，也猎了许多，特别是狼和鹿。 这里的鹿简直是布满了整个草原，而那些沼泽之中，则是一群群的狼。 要开辟良田，第一件事，就是要对付这两样。 当时他带着那五千人扫荡了一次，打下来的鹿和狼，皮子够他们穿，肉够他们吃上一个冬天的了。 就那样，也没有影响到那些动物的数量。 今年一开春，就又比去年多了…… 都不需要顾欣悦说的圈地养殖，只要规定好什么可以猎，什么不能猎，然后留好让那些动物肆意生存之地，它们自己都能繁殖够数。 也许，这就是顾欣悦说的，物竞天择。 当种群的数量到一定程度后，会自动的不再生殖以保证食物的供给，而当种群受到威胁，则拼命的生…… 箱子里是已经硝制好的皮子，外面晾晒的也都可以收入，一屋子比惠北侯那时候更好的皮子，看得顾欣悦眼都是花的。 挑了几张留下，其余的刷刷刷的都收进了箱子。 秦齐便又带了她到另外一个库房。 那是库房的药材。 再又去往下一个。 一库房的山珍。 最后一个库房里，则是堆了一堆的料石。 “这些，是今年春天修整河堤的时候，从地里面翻出来的，在我们过来之时见到的那条大河另外一边，那一整个洼地下面，好多这种石头，我看着也还漂亮，便让他们没有动那一片。”看着顾欣悦的神色，秦齐笑道。 顾欣悦有一些风中凌乱…… 那一堆，那一堆里面。 不光有血红和嫩兰色的玛瑙，各种琥珀，绿松石，成块的黄金，还有各种颜色的彩钻！ 这本应该是盛产于婆罗洲的东西。 怎么这里也有？ 还……这么多！ 第831章 风中凌乱的何牛 第831章风中凌乱的何牛 好吧，彩钻的确是形成于火山的岩峰之中，被喷发带出来后，再经过风吹雨打，由山上被水流给带下来。 然后集中于某个断层地。 根据祖嬷嬷所说，八百年前的天怒，应该是极为剧烈的火山喷发。 以至于大半个黑山山脉都有了变动。 说不定，在这边也有火山喷发。 那条河，也的确是从黑山山脉上流下来的。 但是，这么多，这么多…… 顾欣悦一抓，便抓了一捧彩钻，虽然还没有打磨，这些钻石并没有显示出它们卓越不凡的光彩。 可就这么一看，也很是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品质最好的那种。 而且，那一堆里，也不乏鹌鹑蛋和婴儿拳头大小的，甚至还有成人拳头大小的！ 赤黄蓝绿，还什么颜色都有！ 看着顾欣悦那激动莫名的神情，秦齐唇角飞翘的道：“那一片我没让他们挖下去，估计下面还有好多，明天，咱们就去那。” 当初是从下面挖出了成块的金子，何牛便让停了那块，等他来了后，又发现那水洼下面有各种各样的石头。 自从跟了顾欣悦后，他也算是认识了一些宝石。 那些玛瑙琥珀什么的，能认出来，可这些非常漂亮而且透明的石头却是不认得。 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东西顾欣悦会喜欢。 果然喜欢呢。 “真的！好好！”顾欣悦眼睛一亮，一边惊喜的大叫，一边赶紧的，把这成堆的宝石都给收进去。 只留了几十块琥珀和玛瑙在外面。 东西都放好，收好，再想想外面那成片成片的庄稼地，顾欣悦心满意足的长吁了一口气。 气刚吁完，就听得前面院子外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顾欣悦心中一动，拉着秦齐就往外面跑。 跑到栅栏外，就见一队快马正疾驰而来。 当先一匹，马上骑士一身紧身红色胡装，高挑健美，带着活波生气。 正是采薇。 见到顾欣悦跑出来，采薇再度快马一鞭，然后人从马背上飞跃而下，直接扑上前，将顾欣悦紧紧的抱住。 已经因为大声喊叫而嘶哑的嗓子里，发出了带了颤抖的声音。 “姑娘。” “采薇，采薇！”何牛紧跟着后面而来，见她那么飞跃而下，一颗心都蹦了出来，忙跟着跳下马，想探手去扶采薇。 被秦齐那眼神一扫，又讪讪的收回手，道：“采薇，你悠着点，这肚子里的孩子可经不得颠。” “采薇！真的！”顾欣悦挣扎着从采薇的怀抱里探出头来，对何牛道：“那你还让采薇姐姐骑马！” 何牛噗通一声跪下，极为正经的和后面纷纷下马之人道：“属下，见过姑娘！” 心下道了声，也要我能阻止得了啊…… “起来起来！这么客气作甚？见外了啊！”顾欣悦对着他们挥挥手手，抱着采薇道：“我们进去说，采薇姐姐，我们不理他们，让我给你看看！” 说着，搂着采薇的腰便自蹦哒进去了。 何牛探头看了一眼，从地上起身，冲着秦齐嘿嘿一笑。 那笑容，让秦齐直接一掌拍下了他肩头，道：“好家伙，看不出啊。” “就是，咱们之中，这家伙年纪算小的，却被他抢了头。”随后起来的手下们亦你一拳我一掌的和他招呼起来了，笑道：“好家伙，跟我们不说，将军一来就说，嘚瑟是吧？” “那不是，那不是我也刚知道的。”何牛左躲右躲的道。 秦齐哈哈一笑，勾着他的肩头，将他往后面的仓库带，道：“正好，给你们带了些好东西，便算恭喜你吧。” “什么好东西？青爷来了？”何牛嘿嘿笑道。 这里什么药材都有，就是没有好大夫啊！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买人的时候，他怎么都要买个产婆过来！ 秦齐一笑，先带着他进了放置农具的仓库。 一排排的锄头镰刀铁锹犁头，还有一些以前都没见过，但是经过上官崖的各种折腾却是能一看就猜到是干嘛的东西。 不过粗粗一看，就有近万件。 何牛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太给力了！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工具难得，春耕之时，从漠北城带过来的工具就坏得差不多了，就算他带来了铁匠，也运进了一些铁，但是产出的农具也远远不够用。 高车人虽然能做，但是人家主要还是做武器，农具不过闲暇时间弄点，数量也远远不够。 这么一大批…… 他完全不用担心今年的秋收和明年的春耕问题了。 “你拿一把试试。”秦齐唇角带笑的道。 何牛愣了愣，上前提起了一把锄头，一提之下，便明白秦齐为什么要让他拿了。 这重量，可比生铁打造的要轻多了！ 提着锄头，何牛走出了仓库，一锄头对着外头的泥地挖去。 下面一块泥土应声而起，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 而且，那镶嵌在木柄上的接口也一丝松动都无。 “哇！将军！这这这！”何牛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重量轻，却比生铁的更加锋利，还牢固！ （当然，这是钢，不锈的！） 秦齐呵呵一笑，转身，推开了另外一个仓库的门。 那里面，是一堆堆用棉布做成的衣服。 何牛嗖的一声，抢在其他想上手摸的人前面冲了进去，提起了一件衣服，摸了下手感，眼睛发亮的道：“都是我们的吧！” “喂！”陈磊叫道：“先头那些咱没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些就一定都是你们的！” 这种又吸汗又柔软的料子，穿在里面可比麻布的要舒服得多了。 他们外头要穿盔甲，穿这种是最合适。 可不能全部让何牛拿了去。 何牛呆了呆，人对着那衣服堆上一扑，道：“我不管，至少给我一半！” “我靠！有孩子了了不起啊！”石岭叫道。 “行了，这里一共四千套，三千套给陈磊石岭，何牛，你的是这种，姑娘说，这种方便你们种地，还有那些布，都是给你们自个做的。”秦齐笑着把何牛给拖了起来道。 “算上老高的了？”陈磊沉声问道。 这次跟着秦齐过来的三千骑兵里，他和石岭一人带了一个千人队，这两千人是秦齐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一直跟着秦齐杀上京城，后来又转战漠北的。 而另外一千人，则是血鹰旗里面挑选出来的。 说实话，他是觉得不说能力，那忠诚度…… 秦齐淡淡一笑，也不接话，只是带着他们走进了另外一个库房。 放置了武器和盔甲的库房。 </a> 第832章 风中凌乱的大伙 第832章风中凌乱的大伙 拿了长枪一挥，再抽出腰刀砍了一下，又抱着盔甲啃了啃。 何牛转身就抱住了秦齐的大腿：“老大！请让我回到您的手下吧！” 农具是他的，衣服也可以蹭点。 但是这些，铁定不是他的啊！ 可是，这也太让人眼红了！ 秦齐一扬眉，道：“你确定？” 呃…… 何牛满脸纠结，最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唇哀怨十足的看着陈磊和石岭兴奋的拿着那长枪对打。 好吧，东西再好，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姑娘…… 秦齐哈哈一笑，拿了把腰刀丢给了他，道：“行了，这一百套腰刀和盔甲，就是为了你们准备的。” 跟在陈磊石岭后面亦是一脸兴奋但是没有上前的几个亲卫顿时大喜。 一百套，正好就是他们这些一直跟着秦齐出生入死，现在除了当上将军校尉的，还有跟随在身边的亲卫队长的人数。 山玉看了看高松，只剩了一条胳膊的手轻握了一下，心下有些黯然。 不过随后就被秦齐丢过来的一把腰刀给打灭。 秦齐对他抬了抬眉，转头对陈磊石岭道：“这五百长枪，在你们两队里面挑出最得用的，组成一个尖峰队。” 陈磊和石岭大喜，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是！” 应完之后，冲着何牛抛了个你没得的眼色。 何牛哼了一声，抱紧了腰刀一顿摸后，微敛了一些神色，对秦齐道：“老大，这些，就咱们有？” 秦齐笑了一下，道：“这些武器，是玄铁打造，长枪我们和大将军那边对半分，腰刀和盔甲，大将军那边人多一些，便多分了一百套。” 玄铁？ “莫不是，只产于阴山的，那种玄铁？”迟疑了一下，陈磊问道。 秦齐高深莫测的一笑，将一把腰刀丢给他，转身走出了库房，道：“来，给我说说，你们怎么安排的秋收？” 后面几人对视一眼，谁都不再提这个话题。 “老大，你放心，有了这些工具，我们一准儿能全部收完，你知道咱们有多少产量嘛？别说漠北城的军粮，便是甘州的……” 心里算了下甘州的人数，何牛呵呵笑道：“这甘州也不用我们管吧。” 秦齐斜瞄了他一眼。 何牛立时道：“管，当然要管，咱们这里的粮食可不是一般的好，那颗粒大的，甘州出不了这么好的粮！” 这么多武器，那得多少玄铁啊！ 玄铁那种东西是一块都难以得到，一件玄铁打造的武器，在江湖上都是天价，还没有货。 （所以青莲子那剑只要一拔出就能被人认出） 听说只有阴山，有一片地方能找到这东西。 而让阴山的人将玄铁拿出来，只有秦陌寒能做到！ 秦陌寒愿意将这么厉害的武器分出来，冲的当然是秦齐和顾欣悦！ 这份大情，他们记在心间的！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他们和大将军那也是一体的！） 秦齐瞅着他一笑，道：“先别管人家需要不需要，你有想过，这么多的粮食，怎么运过去嘛？” 先头他带着顾欣悦绕了一圈，顾欣悦便大致算出了面积。 上官崖那家伙测算的还真差不多了多少。 五万亩红薯就算顾欣悦收掉了五千亩的，也有两百多万担。 十万亩水稻，三十五万担。 十万亩大豆，二十三万担。 二十万亩小麦，六十万担。 十万亩高粱，四十万担。 十万亩棉花，三十万担。 在小麦棉花田里间隔种的花生芝麻加上直接种的有十五万亩，一共四十五万担。 这么多的粮食，光粮仓就要装上不知道多少。 而通往漠北的那条通道，很多地方都只能一匹马通过。 无法拉车，只能靠马驼着走。 这么多粮食，得靠多少匹马背啊？ 何牛嘿嘿一笑，道：“这个，说起来还真得多谢老大，送了上官崖来，那家伙研究出了一个单匹马可以拉的双轮车子，经得起山地，也上得了船，一车，可以装八担甚至九担的货，我试验了一下，咱们专用的驮马拉着，一天，可以走上五十里的山道，从峡谷过去，不过五天就到了，跟咱们人走过去的时间也差不多。” 去年秦齐他们不光从山丹牧场带了好些马回来，他木耳大汗又出了两万匹马做赎金，再又卖了一万匹给秦齐。 为了凑数，其中夹杂了一万多匹身形健壮耐力持久的柔然驮马。 拿到马，秦齐便去骚扰金人，顺便就将马给送了一大半到这边。 那些马，冲锋打仗不够好，但是拉犁拉车驮货，却实在是好手。 而且性情温驯，团队精神强，走山路运东西，最是适当不过。 亦是靠着那些马，他们也才能开垦出这么多田地，还能播种下去。 只不过，马再好，要是不拉车自己背，也不过三百多斤（三担）的负重，如果货物的装相不好，马背上还放置不了那么多。 （山道崎岖，一摇晃就容易散架掉落） 现在有了上官崖这个车子，不光一匹马可以拉的东西多了两倍多，还可以替驮马省去放置木架的损伤。 好处真的很多，只除了，要用到大量铁，来配置他那个车轮…… 可先头在仓库里，在那些布匹旁边，他可看到了铁锭。 成堆的，已经炼制好的铁锭！ 这样，只要他们自己都去帮忙，要赶出几百上千辆车子，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个跟他们今年的收获比起来，还是……车水杯薪。 见何牛兴奋过后又沮丧下去，秦齐轻笑一声道：“行了，我有法子，到时候，你们将粮食送到这里来就是。” 何牛眼睛顿时一亮，是了，这么多的农具衣服布匹什么的，老大不也运过来了。 还风都没有。 对了，他既没有收到峡口警备的烟火，先头高松来报信，也只说了老大和姑娘来了。 没说还有运货的队伍啊。 算了，这种机密，老大能让他们知道就会让他们知道。 不能说，那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 “老大，这个是什么东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施施然的走着的山玉将手伸出，问道。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白色的袋子，外面描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 而里面，则是放置了各种瓶子和布带。 这些袋子，在那衣服旁边，也放置了很多。 秦齐侧头一看，笑道：“那是姑娘要青爷做的，医疗包，里面有各种伤药，消毒药，止血药，还有绷带。” 轻叹了一口气，秦齐脸上笑意有些深的道：“有了这个，山玉你的手，就不用被砍断了。” 第833章 继续分 第833章继续分 山玉的手本来不会断，只是伤口比较深，划破了整个手臂。 事后处理不好，形成了败血症。 而当时军队里的大夫也不在。 眼看着就要因为感染和高烧而死，山玉自己狠心，砍断了那条伤手。 如今听得秦齐这么说，山玉的眉头一挑，从袋子里掏出了几个药瓶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姑娘了！” 他的手是无法回来了，但是有了这个，其他的士兵得到了可不是一丝两丝的活命机会！ 其余几人也愣愣的看了半晌。 陈磊直接冲回去仓库，拿了一个回来，激动的道：“老大，这个，这个怎么配备？” “每一个十人队配备一个卫生兵，这个，由卫生兵带着，卫生兵死了，再转为其他人。” 见陈磊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看着，秦齐摸了下鼻子，道：“先装备你和石岭的。” 等陈磊高兴的耶了一声，和石岭猛的一击掌。 秦齐又淡淡的道：“你们这几天，帮忙何牛孟虎将能收的田收了，便去下边的草原上列阵演戏。” 陈磊和石岭手一顿，转回身道：“有仗打了？” 石岭又加了一句：“真仗？” 别又是折腾了几月，结果就是射了几箭，看你和大将军耍了下帅，然后晕了不知道多久，便完了…… 连江南的岸都没上去！ 秦齐抬眸瞅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远山柔然人和乌旺的骑兵正在巴音草原上，估计还有半月，便会进攻黑山，这次机会抓好了，咱们就不用担心那条通道了。” 黑山山脉长有两千余里，最宽的地方有五百多里，最窄的地方，也有两百多里。 那峡谷通道是穿越那最窄之处，但，亦是最险之处。 一旦被金人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前面几次大规模过人，都是他先将阿耶那几个部族给引了出去，这边再快速过境。 而要运送更大规模的物资，和人员调动来往。 就必须得解决掉阿耶那几个部族。 何牛和陈磊他们都是从那过来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一听秦齐这话，顿时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激动之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说以前他们还不大理解秦齐为什么花费那么多的力气在这片又冷又荒的地方。 如今看到这一片金黄之色，便都明了，这里，对他们来说多重要。 而唯一能辖制住这里的发展，和对漠北城的供应的，就是黑山上那些不服气的金人。 只不过，金人里头也有和他们交好的。 他们也不能总是挑起矛盾去找金人的麻烦。 现在，既然秦齐这么说，那便是有主意了，他们，只要好生打赢这一仗。 这里的一切，便都能保住了。 见几人神情，秦齐笑道：“别想得那么容易，这一场，只怕是硬仗，你们先去将这些东西分下去，这几日就抓紧一些，能收的东西都收上来。” “好！”何牛应了一声，突觉得不对，道：“老大，你不进城嘛？” 秦齐没有答，反口问道：“对了，寒家的人到了吗？” 陈磊他们的船是海战那天便直接回转，而且上的是津野，再从那骑马过来，速度是很快，但是寒家的那些家属却不能走。 寒家的船是先到锦州，再从辽西走廊上来。 从那边过来路途要比津野多上一倍，但是他有派人领路，这个时间，也应该快到了。 何牛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接了，还带了两千匹马过去。” “嗯，到了之后好生安置，那就是我们自家人，还有，现在这些田地算是姑娘的，以后再开垦的田地，姑娘只留三成，其余的，都算是他们自己开垦出来的田地，收成什么的，我们也按价收购，不过，要交点小税赋。” 秦齐举起了小手指示意了一下，见何牛笑裂了嘴般的，亦笑着接道：“不过，不能让他们任意开垦，姑娘那有一个方案，有的地方可以，有的不行，这些规矩都要做好。” “您放心！对了，老大，这次打金人，算我一个不？”何牛带了一点小激动道。 “你行了吧，这里一大摊子呢，再说，你不管你的采薇了？”陈磊笑着推了他一下道。 秦齐却是沉吟了一下，道：“等你们这边的事做完了，也和孟虎将人拉出去溜下。” 何牛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点点头道：“我知晓了，我先回去，叫人将农具和铁锭都搬回去，这个比较着急。” 说完，看了内院一眼，想着采薇一定有很多话要跟姑娘说，也不去喊她，匆匆的跑出了院子，跳上马就走。 “将军，这次的点子很硬？”高松沉声问道。 按照秦齐的性子，既然放何牛出来，不是非常时刻就不会动用这边的力量。 虽然说，那些跟着何牛来的人里面，有一半是伤残人士，可是战斗力绝对不会比孟虎或者说漠北城里的那些人差。 “以防万一。”秦齐淡淡一笑，对陈磊和石岭道：“还呆着干嘛？去找人啊，将东西分配好。” 等两人应了一声往外走，秦齐又淡淡的接道：“你们弄完了，记得叫老高来下。” 陈磊和石岭脚步微顿了一下，高声应了，直接跑了出去。 算起来，其实也不过八个多月不见。 顾欣悦和采薇是说不完的话。 采薇一个劲的问她在江南可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饱穿好？ 身体的寒气有没有被治好等等等等…… 顾欣悦将问题都回答好后，便又一一的问她，过来的路途艰苦不？能否适应？何牛对她好不好？这里有没有不长眼的人欺负她。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两人便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采薇的腹部。 采薇脸色微红的道：“你别听何牛瞎叫唤，不过就是前些时候便胃口不好，一直在吐，有年长的婆子便说只怕是怀孕了。” 顾欣悦一笑，探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同时复述超脑的话：“不是瞎叫唤，是有了，已经两个多月了，采薇姐姐，是个很健康的男宝宝哦。” 采薇脸色更红，害羞的推了她一把，道：“什么男孩女孩的，只要健康就好。” 话音未落又想起什么，那脸色便微微一怔。 顾欣悦却是拉起了她道：“是，只要健康就好，走走，姐姐，我肚子饿了，我们找他们要饭吃去。” 第834章 星城 第834章星城 走到前院，何牛他们都已经不见。 只有一个瘦高个子的光头和秦齐两人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正神色轻松的说些什么。 顾欣悦看了几眼，指着他道：“高和尚！” 那几个和尚，她在祁连山上都看到后，和胡子和尚关系最好（天天送饭的），不过，对于这个高和尚，印象也不浅。 记得当初，就是他一个人前往甘州通知何牛他们，又在大将军府门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石榴。 当时没觉得，可后来知道那大将军府里，多的是杜夫人的手下，其中也不乏暗门高手，便知道这人厉害了。 高和尚呵呵一笑，道：“姑娘好啊。” “好啊好啊。”顾欣悦蹦到了秦齐旁边，道：“你们有事吗？” 记得，高和尚是带了血鹰旗的人一起去往江南的，可是这些日子虽然秦齐没有说，她也感觉到了秦齐对血鹰旗有些不同以往。 “没事，已经说完了。”秦齐手一勾，便勾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对采薇笑道：“何牛带人送东西回去，等下便过来接你。” “那我去做饭。”采薇卷了袖子，便向厨房走去。 这里，是秦齐一早便为顾欣悦修的，后头的仓库那是何牛和秦齐自己管，前头的院子，她来之后便接手了，从布置到打扫可都是她在安排。 “别，我和何牛说好了，等下就去城里吃饭，他说已经让老刘家起了锅。”秦齐忙笑道。 “老刘家？”顾欣悦眼睛发亮的道。 “老刘家的手艺非常好，姑娘一定喜欢吃。”采薇拍了下手，笑道：“那，姑娘，我带你看看这里的房间。” 这两人忙着说话，都没让顾欣悦仔细看看，这个精致的小院。 顾欣悦前头其实已经看过，也知道这是秦齐按照她的习惯，和漠北城一样布置的，不过比起漠北城来说，却是要大上许多，房间多了许多，还有就是用料。 那一根根的，可都是结实粗大的原木。 不过采薇既然这么说，那她自然要给面子。 待采薇带了顾欣悦走了，高和尚方笑道：“姑娘真性情，将军好福气。” 秦齐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杯水，举杯示意了一下。 高和尚亦端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些。 一切尽在不言中。 喝干了水后，高和尚笑道：“对了，那些高粱，听闻你是要分了一些去酿酒？”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秦齐呵呵一笑道。 高和尚将杯子一放，道：“那好，我也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去了。” 瞅你这眼睛都快贴上姑娘的背上去了，还是赶紧闪人吧。 虽然说心里已经有预料，但是没想到容先生居然那么大的胆子，少不得，他也得回去先捋一遍自己手下。 大战在即，这可是融进秦齐铁骑的最好时机，他可不希望有什么老鼠屎。 高和尚走了没多久，采薇也带着顾欣悦参观完了，见秦齐应该没事了，也不等何牛来接，直接带了两人往城里走。 从山包出去，再走了十几里，一片原野之中，便出现了一座小城。 不远处，两条河水潺潺流过，四周都是一片片的农田。 那外头以松木为栅，内以冻土填实的小城，显得极为纯朴，却又透着一股子沉稳大气。 不过这大气，也就是正面看到而已，当马越过正门进去后，便看到，那庄严的城墙，其实只有他们来的这一面。 其他地方…… 现在没空修建，要等到秋收之后了！ 这个被秦齐命名为星城的小城，一半都是这种模样，而另外已经修建好的地方。 却是让顾欣悦一看，便扬眉而笑。 那是按照她的设计图所建的，一条条井然有序的街道，一个个设备齐全的院落，还有许多公共场所以便那些没有家眷的男人们吃饭洗澡休闲。 来往的行人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个都带着满足和兴奋的笑容。 虽然还在建设中。 但是这里透露出来的生机勃勃已是让人欣喜。 “哟，不是说我去接的嘛？”何牛从铁匠作坊里迈步而出，正巧看见三人，忙上前道。 “得了，要等你，姑娘还不得饿死去。”采薇哼了一声道：“带路。” 何牛呵呵一笑，也不上马，直接牵了采薇的马缰绳往前走。 这里，在去年还不过是个只能主人的营房，他带着顾欣悦的图来了后，才开始修建。 一开始，就把功能区域划分得清楚。 粮仓，制作坊，和消费休闲是分开的。 虽然说，这里的人现在都靠姑娘养着，统一由上头发放配给粮食等物，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开始慢慢形成自己的市场。 不用钱，便用自己积攒的那些口粮和猎物来交易呗。 而老刘头，去年雪灾卖身之人，不光种田的手艺不错，还做得一手好菜。 便在那主街之上，砌了一个铺面开了一个小食肆。 要去吃的人，要实现打招呼，再自己带食材过去，他只收点加工费。 开门之后，便极受欢迎，便是他要去，都要事先打招呼。 今天本也已经有人预约，不过听说是将军来了，便屁颠屁颠的让了出来，连自己送过去的猎物都不拿回去，只说是孝敬将军和姑娘的。 四人刚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一声喊。 呼啦啦的出来了几十号人。 （也不知道老刘头那小店怎么塞得进的） 齐刷刷的在门前跪成了一排。 见秦齐那脸色微沉，当先的孟虎道：“咱们这是给姑娘见礼呢！多谢姑娘大恩！” “是啊，要不是姑娘，就将军你，早把我们冻死了。”其余几人亦大叫道。 一边叫一边推着孟虎低声道：“郡主人呢？怎么只有何夫人？” 顾欣悦从秦齐那披风里探出头来，笑嘻嘻的道：“各位好！” 秦齐本不愿太多人知道她来了，所以进城之前便把她给包进披风里，不过现在见这些出口的是姑娘，便干脆大方的抱了顾欣悦跳下马，边踹着那些人边往里走，口中笑道：“别咋呼，荣宁郡主可还在扬州呢。” 众人秒懂，顿时不再多话，只笑嘻嘻的拥了两人进去。 进去没多久，又被采薇给轰了出来。 只能一次两桌人吃饭的地，你们进这么多人，是想吃饭呢？还是想吃姑娘啊！ </a> 第835章 高人啊高人 第835章高人啊高人 陈磊石岭交代完后也赶了过来。 孟虎那几个头也还是挤了进去。 将老刘头的屋子给挤得是跟贴饼一样。 何牛陈磊那些跟着秦齐有些年头的人是知道顾欣悦的脾气的，进来也不客气，直接挤到炕上坐了。 孟虎那几人瞅眼瞧着，那郡主长得娇美可爱，性子却着实爽快大方，对他们这些人一点儿的嫌弃都没有。 还妙语如珠的打趣。 便是平素凶狠厉害的何夫人也弯眉笑得花一样。 这人一放开，便什么话都说了。 等老刘头那菜和酒一上，便更是热闹了。 一番热闹，吃得顾欣悦是卷了袖子直接跟人猜拳。 然后输得一塌糊涂。 （超脑表示藐视她的智商，坚决不作弊） 就算是秦齐挡了大半的酒，她也非常豪气的喝了个大醉。 （表示敢赌敢喝非要自己喝的） 秦齐只能干脆抱了她，将披风一裹，让其他人自己吃，自己带了顾欣悦回去那山坳里的院子。 他在这一处修这个院子，除了这个山包有隐蔽性，山上树木丰盛外，还因为这一处，有好几个地热泉口。 在院子的后面，专门围了一处出来，以大理石铺成了一个大浴池，再引了温泉水下来。 热气腾腾，袅袅如雾。 顾欣悦醉眼朦胧的看着那片雾气，扒着秦齐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如兰的道：“这地方不错，姑娘我，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那啥白蛇吐信，蚂蚁上树，观音坐莲！你等着！” 采薇捧着衣服跟在后面，被她这话吓得脚下一个踉跄，被何牛讪笑一声，直接拖走。 边走还不放心的回头看着顾欣悦，低声道：“姑娘说的，不会是，不会是……” 说着，便怒然瞪了何牛一样。 这不就是他在新婚之夜暗搓搓的藏起来，一边洞房，还一边去翻，被她发现后赌天咒地的说是陈六硬塞给他的。 那春宫上面的名称嘛！ 何牛干脆抱起她往外面跑。 夫人哎，你没看见老大那眼眶都是红的嘛…… 秦齐斜瞄了一眼飞一般窜出去的何牛，再转回头看着怀中那小猫一般的少女。 老刘头的酒是用山上的野果子酿造而成，味道清甜可口，而且对身体也有好处。 所以他开始并没有去阻挡顾欣悦。 只这酒的后劲却足，他不过是和陈磊何牛低声说了几句话，一回头，这丫头就喝醉了。 想想她这满脸酡红娇俏无比的模样居然被那帮家伙给瞧了去，秦齐那心里火便飕飕的往外冒。 心下打定主意，再也不带顾欣悦进城了。 而先头何牛也说了，今年这里的天气极好，热度够，庄稼成熟的也早。 现在不光是花生红薯，便是好些小麦和水稻也可以收了。 哼哼，要你们十天内全部给我收完。 “秦齐~”抬头，用舌头在秦齐唇上舔了一下，顾欣悦悠悠的唤了一声。 唤得秦齐那心肝都在颤。 头便往他胸口上一倒，直接睡了过去。 呃……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呢？ 秦齐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的将她放进了水池里，自己也跳了进去，将她洗干净后，便直接抱进了卧房。 将她放好，再盖上薄被，秦齐手指轻戳了一下她那娇艳的脸颊，轻笑着道：“坏丫头。” 挑起了他烈火焚身，却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睡觉。 不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秦齐又轻吁了一口气。 转身出去找了冷水兜头浇下。 将身体的火彻底浇灭之后，重新包扎了伤口，秦齐出去唤了一直在门口转悠的采薇，让她进去陪顾欣悦。 自己带了何牛走了。 一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顾欣悦第二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之后，却只看见采薇在忙前忙后，秦齐和何牛那几个都不见了。 一连几日，除了吃饭的时候秦齐会赶回来，其余的时间都在外面。 到得第四日，醉酒的后遗症和这几日连续奔波的疲劳全部消除后，顾欣悦便挂在了秦齐身上。 要跟着一起去！ 这几日，不管是孟虎的手下，三千骑兵，还是何牛的手下，那些中原京东路来的人，城里所有的人都全部下了田。 那些农具已经全部发放下去，有了上官崖在，那些奇特的连在一起的半机械收割机，翻土机什么的，马上就被投入使用。 只是上官崖只要待到机会就找着秦齐问，那些农具是谁的手笔？ 谁，居然比他还聪明！ 每次他一问，秦齐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明智，没有带着顾欣悦下田。 要不…… 忽悠了几日，上官崖也接受了那就是高人所做，但是高人是不会出来显摆的。 如今事情都已经布置下去，那帮混蛋也没有闲暇时间再做多余的事。 他也是时候带她去那一处低洼地了。 于是，秦齐直接保持着让顾欣悦挂在脖子上（还托着她的屁股干脆单手抱着）的姿势，在何牛陈磊等人（都跟着来蹭饭的）那奇异的眼神中。 镇定的上马，吩咐他们该干嘛干嘛去，然后策马往北而去。 离得星城往北走百余里地，连绵的庄稼田已经失去了踪影，广阔的草原之后，面前是水天一色般的湿地。 天鹅和鹤在天空上飞翔，水面上满是各种水鸟，芦苇深深之中，大鱼翻腾出了白色的水花。 “哇哦！”看着两只天鹅盘旋而去，顾欣悦惊叹了一声。 “喜欢嘛，以后，我们可以在那边弄个小木屋，你喜欢就来住几日。”秦齐笑着指了下那湿地旁边的丘陵道。 说着，策马从那片湿地旁边跑过。 转了个弯，往南而下。 绕过湿地之后，前头便是一条汹涌的大河，靠近星城的那一边起了堤坝。 而在另外一边，在一片连绵的丘陵之下，则是一片很是荒凉的低洼地。 芦苇众生，杂树茂密，却带着苍凉之意。 顾欣悦不觉细眯了下眼睛，这才发觉，那些芦苇和杂树都带了与众不同的灰色，这才显得比先头那些地方要灰败不已。 “清空人，那下面有最高精度的生化石油，还有纯度极高的钛钨和镭，嗯，还有很多钻石宝石和有机宝石。” 脑中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顾欣悦愣了一下后，对秦齐道：“我们过河，对了，请空人。” “早就清空了，这里本就是离得星城远，也不在开垦区内，而且这个时候，没人过来的。”秦齐勾唇一笑道。 第836章 石油 第836章石油 星城所占据这一片土地，不过是东北平原其中小小一块而已，从黑山山脉流下来的河流众多，在从黑山山脉延续下来的丘陵原始森林地带流出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河谷和大沼泽 靠近南边的沼泽已经被平整成了农田，而北边靠近丘陵森林的沼泽，则还是保持着原样。 一方面是因为人力不及和顾欣悦所说的保存原始生态系统，另外一方面，便是因为这里要越过大河，地势更加复杂不说，开垦起来也极为不易。 所以当初何牛本也是带着人在修建水利的时候，想着过来看看，随便挖挖而已。 也是因为如此，知道这里的，也不过是何牛陈容几人。 后来秦齐来了，说这一片都不要动后，他们便只修好了堤坝，便是连这边已经填充好的平地都放弃了。 （下面更好开垦更好管理的荒地太多） 而且，这个时候，城里所有人都被他安排下去紧急抢收。 也没有人会到这边来。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秦齐在送了顾欣悦过河后，依然站在了高处。 警戒。 按照超脑的指使，顾欣悦找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大石爬了上去，将手远远的伸了出去。 不多会，她手腕上空浮现出了两个巨大的光圈。 一个黑色，一个银色。 随着那光圈，一个洞在低洼地上形成，黑墨色一般的浓稠油状物从下面形成了一个直径达到十米的水流，被狂吸进去。 而另外一个洞则是在低洼地和丘陵交接处形成。 各种宝石和富含钛铁钨锆镭等金属的矿石，亦是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的石流，被吸入了光圈。 看着那浮动在手腕上方有些距离的光圈，想想那岛，再想想火湖…… 顾欣悦撅了下嘴，没有问出声。 估计问了，超脑也会说，是因为能量够了才能升级成这样。 两个光圈和水流石流造成的动静不小。 整个低洼地和那边的丘陵都发出了嗡嗡的低震声。 秦齐回头看了一眼，见这次光圈并没有对顾欣悦造成任何伤害，连那黑油都没有溅落一滴，心下放松，便又转回头，盯住了对面。 不过半个多时辰，低洼地便整个的往下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而旁边的丘陵亦整个的在往下缩，一个高达百米的山头，就这么不见了，还也成了个坑…… 秦齐默了默，心中暗自算着，有多少人到这边来过，又有谁会记得这里曾经有个山？ 看着那完全变了模样的地形，顾欣悦讪讪在脑中道：“这个，这个有法子掩盖一下嘛？” 超脑发出了滴的一声，就见一个光圈出现在了河堤上，将河堤那边开了个洞，引了河水进来。 而另外那个塌陷的山包上亦出现了个光圈，将因为山没了而散落一坑的树木花草给吸了进去。 顺便就给那坑和低洼地的巨坑给连在了一起。 连好后，便又将堤坝上的洞给堵住。 顾欣悦的脸绿了下，然后默然道：“好吧，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等于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低洼湖泊！ 这样也好，可以作为大河的泄洪地，亦可以形成新的湖泊生态链条。 “旁边那边下面也有很多石油，只是品质没有这里的好。” 等两边都处理好后，超脑滴的一声响后，便没了声音。 见顾欣悦手腕上没了动静，秦齐木然的看了那好似天然，如果以前没来过，一定以为这里就是湖泊的地方，纵身，几个飞跃到了顾欣悦的身边。 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问道：“怎么？” “那个，就是我刚吸收的那个。”顾欣悦犹豫着道。 “我知道，那是黑油。”秦齐点头道：“那东西在西北也有，可以燃烧，但是极臭，若是人掉下去，必死。” “这里也有，在那边的地下，还有好多，只要挖个井下去，便会自己喷发出来。”顾欣悦道：“若是，若是用麻布沾了那个……” 她没有说下去，秦齐却一下就懂了，低声道：“可以火攻。” 顾欣悦点点头。 石油的燃烧可比其他油要厉害得多，起来的烟里，也含有毒性，如果和石灰混合，点燃后用弓箭远射，可是不输给火炮的一种武器。 秦齐想了想，道：“我们先回去，晚些，我让人来处理，你不用出面。”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几下，带了不解的看着他。 “姑娘。”秦齐拉了她起来，微微一笑道：“姑娘太好，属下想藏起来。” 顾欣悦脸先是一红，随后又觉得不对，偏着头眼角上翘的看着他。 秦齐眼帘微垂了下，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属下有些担心。” 他的声音很低，仿似风一吹便飘散了。 却好似重鼓一般的敲在了顾欣悦的心底。 顾欣悦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只担心着星际法则，只想着所做之事只要不超过星际法则便成。 可是他担心的是，她做的太多，会被人盯上，或者，因为她所做的，最后和那实验室里的人一样。 见顾欣悦脸上神色，秦齐又亲了她一下，道：“人心难测，姑娘，便是何牛采薇，若是知道得太多，若是知道姑娘你还能做更厉害的事，也难说心里会有个什么想法，更何况……” “我知晓了。”顾欣悦抱住了他的手臂，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道：“都交给你来处理好了，反正，我的秦大将军，本就是个无所不能之人。” 秦齐欣然一笑，道：“属下遵命。” 是啊，有什么事都冲着他来便好！ 不管是人心嫉恨惧怕，还是天罚，都由他来受着便是。 他的姑娘，只要快快活活，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被人利用，不用被人忌怕，如此，就好。 “你看，连鱼都被引进来了，秦齐，你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养鱼了，还有那石油，可不能多开采。”顾欣悦指着湖里叫道。 “他们在前头的沼泽里挖了湖，已经养了一些鱼，这里，咱们不告诉他们。”秦齐笑嘻嘻的道。 至于石油，虽然好用，但是到底用不用和怎么用，他还得想想。 如果要用，那这一带就要划为禁区。 也许，应该在更加南面一些的平原上再建立一个小城，将寒家人安置在下面。 这样，开垦的田地不会有影响，这上面也不会被泄露出去。 第837章 寒家人 第837章寒家人 今年北方的气温普遍偏高，加上水分充足，星城的庄稼亦提前了一些日子成熟。 先是花生棉花红薯，跟着便是小麦高粱。 星城里一万多壮劳力全部下了田。 马也全部从马场带了回来，在那些新型农具的帮助下，收割的速度比预计的快得多。 不过，一众壮劳力也累得半死。 特别是在老刘头那吃过饭的那些个。 黑天黑地的几日下来，便趴地头，号称便是死也不起来了。 不过，刚嚎了几声，又上了马。 带了三千人，跟着秦齐南下，在穿越了松山高岭之后，再疾驰一日，到了距离星城有五百多里的平原之地。 这里比起星城，地势更加平坦，是几条大江冲击而成的平原之地，脚踩下去，就能流油。 而且河流纵横，河滩边是一片片的草原，弯谷之地则是茂密的森林。 再下去两百里，便是分隔开平原和辽东之地的大山。 秦齐带着他们到达那河滩旁边的高地之时，那上面已经堆放了成堆成堆的木材和岩石块。 秦齐没有回答那些怎么有这些东西在的疑问，而是直接下令。 盖房子，先建立一个可以住人的村子。 三千人又高强度的做了三天劳力。 当一个可以住上千人的村子立起之时。 寒家的玄衣卫带了一众家眷到了。 看到那个绵延了不知道多长的队伍，秦齐总算知道了，这些人怎么走了这么久。 一辆又一辆的大车都是牛拉的，车队里面不光有妇孺老人，还带了许多的牲口。 最多的，便是一头又一头的牛犊子和一窝窝的猪崽子。 就这走法，想走到星城，只怕还要有个把月才成…… 寒家带队的管事寒春也很是头痛，这是夏季，从锦州过来都走了这么久，天一冷，雪一下，要是到不了地方，不说那些牲口，便是人都熬不住。 而且，走过来的时候，队伍里便有很多人不乐意再往前。 一个是马上要中秋，二是，这才八月呢，这里就冷成这样了，到了晚上，寒风一起，更是要盖上被子才成。 那冬季还得冷成什么什么样啊？ 听说再往北更冷，很多老人都说着，宁愿回去被杀，也不想去受那苦楚了。 所以看到秦齐带队亲自来接，再又看到那平地而起，一看就是新建的村子。 寒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再一进了村，见那些房屋一个个的结实防冻，火炕澡房一应俱全，炕上连厚实的被子和皮褥子都有。 寒春带头，一众寒家人包括那些先头说怪话的，都给秦齐跪下了。 寒渊留下的玄衣卫有上千人，得力的人和能派上用场的家眷都留在了江南，北上的这些人能力有限，除了种田打鱼，也没有别的营生。 但是挂着寒家的名，要是江南的人真对寒家动手，他们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 所以，当初寒战一说，大家也都同意了。 只是，真的没有想到，寒渊将他们托付的，是这样一个人。 秦齐笑着，让人引了那些人去安置，自己则是带了寒家的几个领头人进了村子里的主厅。 一坐下，秦齐便道：“我也不兜圈子了，我跟寒大公子的约定，是给你们庇护，给你们一个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地方，你们一路走来也应该看到了，这里的地非常肥，只要花点心思耕种，所得不会比江南差，若是住不惯，那么，等寒家在江南的事过了，你们也可以回去。” “秦将军！”寒春起身，拱手一礼。 可还没有出声，便被秦齐打断：“春管事不用多礼，我这人性子直接，我就直接说了，这一片，以前都是无人之地，下头的山岭，楚军很难翻越过来，这次护送你们上来的玄衣卫可以自愿留下来保护你们的安危，当然，若是有事，你们也可以派人往北走，再北面，我有哨卡在那，你们递个信，上面的星城便能下来驰援。” “我会提供你们安全保护，开垦田地也可以提供人手帮忙，包括你们不够的农具和种子也可以提供，不过。”秦齐微微一笑道：“我也有要求，那便是，第一，这里，是你们的避难地，我不希望有其他人到来，也不希望其他人知道，第二，每年的收成里，我要收取一部分的税赋，没问题嘛？” “没，没问题。”寒春愣了一下道：“将军，寒大公子跟我们说的是，收成归将军支配，不过，将军会保证我们丰衣足食，一年还会给与一定的银两。” 见秦齐的眉头一挑，寒春忙道：“将军莫恼，是这样的，我们几个，也是送人过来，安置好后，便会回去江南，那边，还有您的大片产业需要管理，这里的人，都是我们的至亲，人都是好人，也能做事，但是，说到经营，可没有这个能力。” 秦齐默了一下，心里暗自鄙视了一下寒渊。 那家伙，又摆了他一道！ 这是说，能干的都留在了江南，过来的都是养老的。 所以呢，先不管他们能做出什么事，但是要管他们吃饱喝足，每年的养老银子要给。 不过，寒春说的也对。 寒渊给的船队，再加上江南那么多产业，一年的收益不知道多少。 而只要保证了这些人的安全，留在江南的和跑船的玄衣卫，都会忠实可靠。 这些钱付出的不冤枉。 这样看来，他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 这个地方气候要比星城好很多，既然种田太累，那便干脆放牧养殖。 反正星城的粮食养他们足够了！ “我明白了。”秦齐点点头道：“我会再留些人下来，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不，等我上边忙完了，再派点人下来，给你们将田开出来，再送些粮食蔬菜下来。” 几个管事顿时笑眯了眼，起身施礼，大声道：“小的，谢过将军！” 这是，正式认主的意思了。 秦齐笑了笑，道了声不用多礼，便又带了他们几个出去。 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一出去，就见到一群妇人和孩子围着顾欣悦在说话。 妇人是不停的跟顾欣悦请教那炉子是干嘛？火炕是干嘛的？为什么要有个专门的松木搭建而成的屋子，那屋子外面留下的火塘又是干什么的。 至于孩子…… 都眼巴巴的盯着顾欣悦头顶上的小九。 而小九，正啄着顾欣悦的头强烈抗议。 给它投食的时间到了，居然没肉！ </a> 第838章 不靠谱的寒战 第838章不靠谱的寒战 秦齐几步上前，从顾欣悦头上将小九拎了下来，再从腰间皮囊里拿了块肉喂它，随手将它给放在了自己肩头。 秦齐的个头高，这么一放，那些孩子便是头再怎么昂也看不到小九了。 可又不敢靠近秦齐（个头高气势太足），一个个的又眼巴巴的去瞅顾欣悦。 “那是在外面烧起火堆，热气便能充满屋子里，人在里面，便可以热出一身汗，出来再用水一浇，可舒服了。”顾欣悦指着那松木屋子道。 觉得头上一松，便转头看去，见到秦齐，脸上顿时绽放出热烈的笑容，道：“秦齐，还得再送些棉花过来，她们带的那些衣服，根本过不了冬。” 寒渊早有预测，要将这些人另行安置，所以寒家船厂在交了被秦陌寒截胡的那三艘船后，便全力制作特制的大船，这次送人，虽然人数不到一千，却是用了六艘大船。 就是因为，这些人将家里能带上的家当都带上了。 猪牛鸡鸭，连鸡蛋和猪草都不放过。 可是，绫罗绸缎（自家产的）都带上了，却没有厚袄子。 虽然她有给他们带皮褥子过来，这些房屋也足够让他们舒服的度过寒冬。 可，总不能不出门吧。 扫了那些见他出来，便靠得顾欣悦更紧一些的妇人一眼，秦齐回头看向了寒春。 记得，当时他可是跟寒渊说了，北地冰寒，御寒的东西要是他们不能准备，就一定要告诉他。 当时，他还特意说了，他们江南庄子里种的棉花全部给寒家，由寒家织坊制作成棉衣。 寒渊上辈子也在北地待过，自然也知道这里的情况，想来应该交代过。 寒春脸上带了讪讪之色，搓着手道：“有准备的，咱们织坊有做的，只不过，只不过，三爷……三爷会随后送过来的。” 那些棉衣出来第一批，就被嫌弃难看…… 再又被嫌弃厚重。 结果寒战一拍板，寒澈同意，就变成了换了织坊里刚出来的厚缎子。 说是，不能让秦将军瞧不起寒家，认为寒家寒酸…… 为了表示寒家不差钱，还特意多带了好多蚕丝，说是做成蚕丝被也很暖和嘛！ 秦齐挑了下眉，道：“对了，寒三爷怎么没一起过来？” 不是信誓旦旦的跟寒渊保证，一定会亲自护送这些人到北地？ 寒春那脸色更加好看了，苦笑道：“这个，三爷听说了杭州的事，将我们送到锦州，就赶回去杭州了，说是，说是给那齐天傲一点好看就过来。” 寒家运送这些家眷的船不是同时出发，先到的人会先在锦州整顿等待后面的人一起走，而后来的船上，便带了杭州的消息。 一听到齐天傲居然那般说寒渊，寒战便爆了，直接将人丢给了他，便带了一些手下坐船回去。 想来，按照寒战的性子，已经将杭州闹翻天了。 只希望寒战还记得，这里的人还等着他再送次东西来呢…… 想着离开扬州前得到的消息，秦齐轻哼了一声，心道幸好他们撤得早，秦陌寒也早早的去楚瑜那告了状。 要不被寒战那么一闹，顾欣悦和秦陌寒还真有点说不清了。 不过，那小子也的确是欠收拾，明明都已经教了他怎么做，还那么冲动。 居然带着人直接跟楚铮和齐天傲干上，还想杀了那两人…… 这下等于直接得罪了楚铮和齐天傲还有左家。 便是明面上得了左明和楚铮的话又怎样，人家要暗地里整你，实在是太简单了。 也难怪寒渊那么不放心，直接将产业拆了送给他。 要不，就寒战和寒澈，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那家伙有一点是记住了，他们的事是一个字都没提，寒渊安排下去的其他事，也算是做到了。 （虽然后遗症还是有） “你们会做棉衣嘛？还有棉被？”秦齐清了清嗓子，问道。 “会会，织坊里都做过。”寒春忙道。 “那好，到时候连同粮食，也会送一些皮子和棉花过来，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秦齐眼神一扫，将顾欣悦从那些妇人中拉了出来，道：“我们赶时间，如果没别的事，这就走了。” “没有了，已经很好了，我们会等粮食和棉花到了再走。”寒春忙道。 这个时候，应该是漠北城开始防御柔然人的时候，秦齐应该很忙。 而那些男人们一看就是精锐骑兵，这样的骑兵，却被秦齐带过来过来给他们盖房子。 这大恩已经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了。 怎么能再耽搁。 便是有些问题，他们自己也能解决。 也必须自己解决。 他们可不能成为大公子一去，便一无是处的寒家。 秦齐便点点头，留了几人留下协助，便招呼了那些东倒西歪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的手下们。 赶回去星城。 一边骑着马补眠，陈磊问石岭：“咱们得罪老大了？” 石岭想了想，道：“那天你是不是多瞧了姑娘几眼？” 那天？哪天？ 陈磊脑中一亮，指着石岭道：“怎么问我，那天，你也不多看了好几眼！” 不光我们两，那天，谁不是盯着姑娘便挪不开眼！ 石岭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们来回奔波，孟虎那帮家伙没日没夜的在地里收割，只有何牛能陪老婆。” 还打着研究新武器的名义，得意洋洋的带着老婆去野炊去了！ 呃…… 陈磊没声了…… 离得星城还有两百多里的时候，天空飞掠而下一只红鹰。 看到那只鹰，秦齐马头一掉，又往津野那边跑去。 到得分割了东北平原和津野的那巨大巍峨的山脉之前之时。 就遇见了从峡谷疾驰而出的马队。 那是随船而上的青莲子一行人。 当先几匹是探路的亲卫，后面则是带着袁子苏共骑一匹马的青莲子。 青莲子绑在脑后的冰晶绫飞扬在空中，脸上鼻子上面都被冰晶绫给遮住。 却是马速一点都不慢的紧跟在了亲卫的后头。 在亲卫听得大地震动的声响而开始警戒之时，他猛击马屁股，策马直接从几个亲卫身边疾驰而过。 冲着那一片黑暗中，一片鲜红的身影（后面秦齐的影子直接忽略掉）叫道：“姑娘！你青爷来了！” 第839章 数不清的粮仓 第839章数不清的粮仓 这次跟着秦齐一起下江南的亲卫，除了跟着从陆路走回去漠北城的那几个，其余的，亦是跟着船而来。 船上还带有从扬州和京东路运过来的东西。 只是青莲子心急，亲卫们也心急，所以只留了几个人在后面去运送那些货物，其余的是上了留在津野的马便往这边跑。 两边汇合后，秦齐便直接调转马头，带着往星城跑，连让青莲子和袁子苏跟顾欣悦来个热情的拥抱时间都不给留。 一路上便不断的发出命令。 半路上陈磊和石岭便带着队伍离开了，随行的，有两个跟着秦齐将黑山跑过几次的亲卫。 再离得星城一百多里，另外几个亲卫亦带着剩下那几百人离开，直接去往了峡谷守卫处。 青莲子本是有些不虞的神色，在听得他连连发令后，慢慢沉淀了下去。 而当看到那一片连绵不绝，几乎连蓝天都比了过去的庄稼地。 袁子苏的心情也激动起来。 再靠近星城一些，便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收获景象。 一片片已经收割完毕的田地，来往不息的装满了收获的马车。 不过粗粗估算一下，袁子苏便得出了一个大概结果，不觉带了敬佩的看了秦齐一眼。 顾欣悦的法子是够好够先进，他给与的建议也不错。 但是，那都不过是些设想。 可这个人，却能将那些蓝图和设想做成了这一片现实。 没有进城，秦齐先到了山坳院子，将顾欣悦放下交给采薇，等青莲子下了马后，便对袁子苏道：“紫苏，跟我进城。” 青莲子准备扶袁子苏下马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了秦齐的方向点了点头，又回头问袁子苏：“自己能骑嘛？” 袁子苏的伤是在膝盖，延伸到小腿都无法用力，夹住马腹根本不可能。 秦齐微一示意，在门口的山玉单臂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上马，坐在了袁子苏后面。 “我可以的。”袁子苏回头看了一眼山玉的独臂，对青莲子道：“青爷您照顾好姑娘就是。” 青莲子松开缰绳，退后几步，转身去找顾欣悦的气影，看到那气影已经跑远，忙跟了上去。 秦齐既然有事，那姑娘的安全他是责无旁贷！ 秦齐瞅了一眼青莲子的背影，便转身策马而走，带着袁子苏直接进了城边的粮仓。 当初建城的时候，便划分了粮仓的所在。 在城北和城东的高地上，一共修建了四个巨大的粮仓群。 好在袁子苏提出，既然要建就一次性建到位，不光是粮仓的面积，在粮仓的前面，还修建了巨大的晒谷场。 那四个粮仓群才能存放下今年这么多的粮食。 不过就是这样，还有很多是直接在田地边进行打谷和晒谷的。 秦齐一行人到的时候，何牛正望着那已经装满了一整个粮仓的红薯发呆。 数量太大，斗和担都不够，又要赶时间抢收，那些人根本来不及计数。 如今都堆进了粮仓，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了…… 见秦齐带了袁子苏来，那眼光顿时大亮，连声招呼手下去喊陈容回来。 袁子苏的能耐他是太知道了。 别说这星城规划至少一半出自他的手笔，便是陈容那些神来之笔般的水利措施，也是和这人（还有顾欣悦）一起在吴王府里折腾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人可是顾欣悦的大账房啊！ 还是聚宝斋的真正管理者！ 那算盘打得，连顾欣悦都甘拜下风！ 袁子苏一看粮仓外面那顿乱，便知道秦齐火急火燎的把他带来是干嘛的了。 二话不说，让后面跟着的亲卫将他的便携式轮椅放下，再自己努力的，从马背上滑下来。 脚刚沾在地上便是一软，袁子苏心里叫了声不好，跌倒的身子便被一只铁臂给扶住。 秦齐将他腰一挟，对那轮椅上一放，道：“麻烦你了。”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放心，这里也是姑娘的财产，我一粒麦子都不会算错的。” 已经根本不知道收了多少东西的何牛，脸很红…… 滚动着轮椅将粮仓绕了一圈后，袁子苏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始要何牛做事。 第一件，便先将那些杂乱直接堆放进粮仓里的红薯先给搬出来。 第二件，是在每个粮仓之中做间隔，以五米为一个间隔，下开漏斗。 第三件，送来的粮食先做分等，不同等级的粮食，归于不同的粮仓。 吩咐完后，便又问何牛，姑娘要做的专门储藏红薯的地窖可有挖好。 何牛忙不迭的将几队人分开做事后，听得袁子苏问，面上带了讪笑道：“挖了，可是，挖少了……” 京东路的红薯产量他是知道的，可是，那一亩也不过二十担而已啊。 他还特意多挖了一点。 可计划真赶不上变化！ 原来计划是种两万亩，可是陈容的水利一起来，开垦田地的进度也快了许多，再加上红薯是那种不用整理好就可以直接埋块茎种的。 大伙一个不小心，就这里挖挖，那里挖挖直接给种了五万亩。 这还不算，这里一亩的产量，要比京东路的多得多啊！ 这地窖，就远远不够了。 “无妨，地窖可是按照姑娘的要求挖的？”袁子苏淡声道。 “是，都是按照姑娘说的，挖深四米的井窖，两边再挖出来高两米宽两米，长五米的洞。”何牛道。 “很好，再在外面挖一些棚窖，直接深两米，宽一米五，长度，便直接挖上五十米，八十分便以木柱支撑，上面铺上两分麦秆和稻草。”袁子苏道：“最好的红薯进地窖，差一些的进棚窖。”袁子苏看了一下后面的粮仓，道：“红薯不进这种仓，这里的隔仓做好后，麦子和稻谷可以直接倒入进去。” 那样，只要算倒满多少个隔仓，便能知道有多少量了。 秦齐看着随着袁子苏一声声的吩咐，混乱的粮仓开始有序，人流也开始分散。 摸了摸鼻子，转身往粮仓外面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听得天上两声鹰鸣。 一只红鹰和一只黑鹰，带着历啸结伴而下，直冲向了他伸出的两只胳膊。 第840章 黑山之战1 第840章黑山之战1 月上中天，一轮满月挂在了天幕之上。 淡淡清辉洒下，将森林映照出一片淡雅荧光。 金央骑着巨狼从山岭上跃下之时，抬头望了一眼天上。 今日，是楚人的中秋之夜…… 而对于金人来说，这月圆之夜都是神圣的，是要祭拜祖先和他们的神灵的。 八月的月圆之夜更是重要，因为，再不多久，雪就会落下。 往年的这个时候，大部分族人都会送东西往神林而去，各个部族的首领也会聚集在祖嬷嬷那，聆听祖嬷嬷的教诲和对下一年的预测。 可是今年。 回头看向前方已经面目全非的神林，金央的眉头紧皱起来。 阿耶族的那帮混蛋！ 明明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敬祖嬷嬷，才引发了神林塌陷，却说是祖嬷嬷已经失去神力，再不是他们金人的守护神，不过是一个会引来灾难的老妪而已！ 居然鼓动得那些人将神林完全毁了！ 可便是毁了，也没有找到秦齐。 “金央！”跟在她身后的一个魁梧汉子沉声唤了一声。 “走！就算全部部族不敬，祖嬷嬷都是我们摩诃族的守护神！”金央冷声道了一声，驱使巨狼从横倒在地上的巨木上飞跃而过。 直接冲进了神林。 神林里那些树木四处倒塌着，只有那棵巨大的主木依然耸立。 只不过树屋却是完全被摧毁了。 祖嬷嬷就坐在树下，点着一堆篝火，神态悠然的靠在树根上，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 “祖嬷嬷！”离了还有些距离，金央跳下了巨狼，手在狼牙棒上轻抚了一下，还是拿在了手上，带了些踌躇的唤了一声。 如今的情况不明，这周围只怕还有阿耶族那些人的暗探，她无法放下武器。 “金央啊，进来进来，那些虚礼不用讲究了。”祖嬷嬷侧头看了看她，眯眼笑道。 “是。”金央一招手，留了几人看守狼群，带了其他人进去。 先将带过来的肉和鲜果等物放在祭坛之上，再走到了祖嬷嬷身边，深施一礼。 “好孩子，来来，都坐下。”祖嬷嬷视线一扫，见金央将摩诃族最出色的年轻战士和头领都带了过来，挥了挥手道。 “祖嬷嬷，您还是跟我们回去族里吧。”一个巨汉盘腿坐下后，瓮声道。 和别的族群不一样，祖嬷嬷姓金，本就是出自摩诃族，而摩诃族本是一个小族，亦是因为祖嬷嬷才在金人里有了特殊地位，这么多年，也才能发展成为金人里面排得上号的族群。 这次，阿耶族不光自己出动，还鼓动了金人里面最大的两个族群，其实针对的不完全是祖嬷嬷，针对的还是他们摩诃族。 毕竟，跟秦齐的交易里面，最占好处的就是摩诃族。 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在被打下神坛后，祖嬷嬷再这么一个人住在这里，的确很危险。 祖嬷嬷淡淡一笑，道：“嬷嬷的寿命就快到了，嬷嬷就在这里了。” “祖嬷嬷！”金央刚坐下，听得祖嬷嬷这么一句话，嗖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别恼，别恼。”祖嬷嬷呵呵笑着，拉了金央坐下，道：“我知道你们的心，不过，孩子们啊，祖嬷嬷活得太久太久了，如今，祖嬷嬷的责任也尽到了，只希望能留在这里，陪着故人，陪着这林子。” “可祖嬷嬷，您说的，柔然人会来，却一直没来啊。”先头唤了一声金央的大汉金猛道。 当时，那些人找不到秦齐，便想找祖嬷嬷的麻烦，金央他们虽然在，但是也挡不住那么多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毁了树屋。 祖嬷嬷便说了，你们不再相信神迹，那么，她说的最后一次预言，也可以不相信。 那便是，柔然人马上会来。 带着可以撬山动地的武器，攻进黑山，金人将遭遇最大的浩劫。 几百年来，祖嬷嬷就是金人的巫婆，自祖先传下来的话里是说，她说的话，可是非常灵验的。 只不过这二十年，当祖嬷嬷开始衰老后，便不再出声预言。 每年的聚会也不过是提点一二而已。 所以，才让人逐渐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她可是一直守护神林，守护金人，连岁数都不知道多大之人！ 当时她那么慎重的说出那预言，便是阿耶族人一直喊着不要相信，其他的族人也动了敬畏之心，转而回去，去做应对的准备。 可，这都快半月过去了，也没见柔然人的动静，山下的探子每日传来的信息都是，草原方向没人，连只柔然马都没看到。 如今便是连那些一向也尊重着祖嬷嬷的部族里都在说，祖嬷嬷这次是骗人的，是想讨好楚人，想帮助秦齐才说那般话的。 那么，祖嬷嬷为什么要帮助秦齐呢…… 这后面的寓意就深了。 摩诃族再强大，也不可能和整个金人族群对抗！ 虽然金央坚持，但是摩诃族里，对于和秦齐的合作，和漠北城的交易，也开始有不同的声音了。 祖嬷嬷淡笑着看了金猛一眼，拨动了下火堆，道：“快了，就快了，他们等的，就是金人松懈的时候，当金人自己内部产生疑问，撤离守备，并且开始准备过冬，各个部族之间开始抢夺过冬物资之时，他们便会来了。” “祖嬷嬷你是说，柔然人其实已经进山了？”金央的眼皮都一跳，抬头看向了那巨树的树枝，道：“祖嬷嬷，神鹰呢？” 上次来，神鹰就已经不在，现在，又不在。 “神林已毁，我和大鹰的约定也就毁了，大鹰不会再帮我们巡视这片山林，不会再告诉我们哪里有丰茂的果实和猎物可以帮我们过冬。”祖嬷嬷轻轻一笑道：“不过，它还是会将一些异动告诉我这个老婆子，金央，早在十日前，便有柔然人混进了黑山，和他们在一起的，是沉木族。” 金央一愣，道：“沉木族！” 那是居住在黑山最外延的一个部族，部族不大，但是因为最靠近柔然的地带，所以一个个的很是悍勇，和柔然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怎么会跟柔然人在一起。 “沉木族和柔然人通婚已经有些年头了，要不，就沉木族那么点人，在前儿和柔然人大战的时候，还能全身而退？”祖嬷嬷轻笑一声道：“金央，你回去，带着族人离开寨子，去往你们祖先避难之地，柔然人要进山，第一个找的就会是摩诃族，如果找不到摩诃族，那么，便会往阿耶族和大金族进发。” 只要这三个部族分个击破，那么金人，就再会成为一片散沙，也没有了反抗之力。 而现在，阿耶和大金都不会再听她的话，她能做的便是保住摩诃族。 “祖嬷嬷……”金央迟疑了一下，低声唤了一声。 祖先避难之地，说的是天怒之时金人躲的地方。 那地方在黑山深处，山高林密，又有山涧阻挡，柔然人要攻进去的确很难。 可也正因为如此，那地方很是难行。 如今摩诃族不再是天怒之时几百人的小族，而是居于金人第三，拥有近万人十几个寨子的族群，要想说服他们放弃自己的寨子前往那险峻之处。 只怕很难。 何况，是在族群里已经开始对祖嬷嬷产生疑问，也开始对和秦齐合作产生非议之时。 明明那些人都是靠着和秦齐交易来的粮食才过了去年的冬天！ 说什么楚人居心叵测，说什么秦齐是利用金人。 放屁！ 无非是私心而已！ 因为秦齐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将货物直接送给各个寨子的首领，而是直接跟整个族人进行交易。 因为他们想要从中得到更大的利益。 除了粮食，他们还想在漠北城占据一席之地。 那些被漠北城的繁荣晃花了眼的人啊，不过一年，私心就已经膨胀到忘记去年是怎么输的。 所以，阿耶族族长在听说秦齐单身进山，连自家儿子都不管，便纠集了其他人冲进神林想要抓人。 甚至，连帮助秦齐说话的祖嬷嬷之地都给毁了。 而在摩诃族里，也不是没有人这么想的。 祖嬷嬷看了她一眼，轻吁了一声，从怀里掏了一串骨雕出来。 那些骨雕，都是用人的骨头雕刻成兽头人身的模样，是金人祖传下来的守护山神。 一个，便代表着摩诃族一个寨子。 这是那些寨子对祖嬷嬷效忠的表示。 这些上面，都加注了首领们的誓言，一旦骨雕出现，如果不遵守，那便会遭受誓言的反击。 金央的神色一动。 刚伸手欲接过。 祖嬷嬷已经扬手，将那串骨雕给丢进了火堆。 淡淡而笑，祖嬷嬷对金央道：“若是不愿意走的，便不勉强吧，金央，人的心是最难控的，如果没有真心，神灵不会帮他们，秦齐也不会。” 金央一扬眉。 祖嬷嬷轻拍了下她的肩头，道：“秦齐所做，其实才是真的对金人好，如果所有好处都是族长得了，那么族人总有一天受不了，那时候的金人会四分五裂，自己灭亡，而现在，只要是勤快的族人都能得到好处，那些好吃懒做的，便是得不到好处，对金人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如果连这些都想不通，那，也不配做头领。” “你只去每个寨子说，我祖嬷嬷说的，愿意跟随的，我祖嬷嬷会保佑他们，不愿意的，那便由得他们自生自灭吧。” 祖嬷嬷说完，低垂了眼帘，又轻声道了声：“金央，守住愿意跟随你的族人，就好。” 金央愣了一愣，想了许久之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金央，祖嬷嬷，去了。”一旁的大汉探手摸了下祖嬷嬷的鼻息，低声道。 金央大惊，转头看去，果见祖嬷嬷已经低着头，带着笑的，没了呼吸。 </a> 第841章 黑山之战2 第841章黑山之战2 中秋一过，黑山便起了风，雪虽然还没有下，也已经凉意袭人。 满山秋色之中，到处都是匆忙储存过冬食物的动物。 趴伏在灌木丛中，杜仲眼瞅着一只小松鼠从鼻尖上掠过，视线在那毛茸茸的尾巴上一绕，又强行转悠了回去。 记得那时候，他刚到京城没有多久，在吴王后花园里抓了一只兔子，送给了顾欣悦。 转头，晚上便多了一盘子兔肉。 若是抓了这只回去…… 还是算了，等事了了，好生在这山里转悠一下，这里可多的是姑娘喜欢吃的……肉类。 还有皮毛。 前头那熊窝里，就有头皮毛非常不错的公熊。 远远的传来了声音，杜仲将头低了一点，从叶缝里看向在他前头几十米处的柔然人。 那一群柔然人亦蹲下了身子，将身体掩藏在了大树之后。 没有多久，从下面的小路上，便走过来几个金人。 肩头手上或扛或拎的，都是猎物，一看就是刚打猎而回的，脸上带了得意的笑容，正说着话，一路漫步过来。 “哎，听说没，金央带了摩诃族八个寨子的人去了祖地。” “知道，远水族令山那头的寨子也有好些人跟着去了，说是祖嬷嬷说的话不能不信。” “信什么啊，说什么柔然人会来，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依我看啊，这是金央知道咱们族长想对摩诃族动手了，才带着人跑了。” “切，能跑到哪去？对了，你们知道祖地在哪嘛？” “哎，这才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知道最清楚的也就是祖嬷嬷和摩诃族了，不过，我听说那里山势险峻，连野兽都难以上去，过冬的食物更是不足，所以当初天怒过后，咱们祖先就赶紧的退了出来，如今金央带人上去，只怕今年的冬天可难过了。” “那也是金央自找的，没见摩诃族剩下的三个寨子都归了咱们族长？还说将那些空了的寨子给咱们族长，以后啊，那一片就是咱们族的地盘了。” “真的？那可是一片好地啊。” “是啊，听说昨儿就已经让少族长带着大半人过去了，这事得赶在阿耶族前，他们可眼红摩诃族很久了，要不，能那么上赶着去抓秦齐？” “不过，要是真和楚人弄得这么僵，咱们还能跟楚人换粮食嘛？” “族长说，楚人需要咱们的药材和皮子，以后啊，让楚人只给咱们，咱们再分配给各族。再说了，咱们有了摩诃族的地方，还怕不够过冬的食物？” “说的也是，咱快点走，赶紧将东西送回去了，咱们也过去看看。” 金人加快了脚步，可不过刚行了十几米，就听得空气振动，几十支利箭夹杂着呼啸之声而来。 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那几个金人便倒在了地上。 “公主说要抓几个活口，你就这么杀了？”一个褐发的柔然人从后面上前，低声对带头的柔然人道。 “该说的他们都说了。”为头的柔然人冷冷一笑道：“现在他们正忙于去占领摩诃族的地盘，寨子里留下的人必然没有多少。” “公主要知道那些摩诃族人都躲到哪去了。”脸上掠过不悦，褐发的柔然人道。 为头的柔然人带了冷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没听到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那什么祖地在哪？放心，等咱们拿下了这些金人，自然会有人说出摩诃族在哪。” 说着，对后面挥动了一下手臂，待后面那些柔然人一个个的从他们旁边走过之后，那为头的柔然人又道：“阿古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其实根本不愿意公主跟咱们王子在一起是吧？” 阿古泰脸色一沉，低声哼了一声。 那柔然人脸上露出了怒色，道：“咱们王子是柔然第一勇士，还是远山柔然王帐的继承人，帐下拥有二十万铁骑，你们公主不过是挂了一个圣女公主的名头，手下的战士不过万人而已，我们王子看上公主是她的荣幸！” 阿古泰脸上一片冰冷，淡淡的道：“公主是神选之人，是能打开祖先留下的封印之人，若不是公主，就凭慕哈那时不时犯病的身体，能得到第一勇士之位？若不是公主，慕哈能活到现在？” 柔然人脸色微僵，随后又带上了怒色，道：“咱们王子是为了谁才弄得如今这般？这鬼毛病是为了谁得的？而且，若不是因为公主所说的祖先的祭坛，我们王子费什么劲跑到这地方来！” “不是因为他想统一柔然嘛？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野心，想将柔然的版图恢复到八百年前，然后他自己成为唯一的大汗嘛！” 阿古泰冷声道了一句，不管柔然人那再度僵住的脸色，越过他往前面走，淡淡的道：“好生做好你的事吧，这火雷有没有效，对慕哈的意义可大着。” 柔然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背后背着巨大的黑色背篓的身形亦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杜仲唇边掠过一丝淡笑，揉身而起，顺着旁边的大树爬了上去。 本是靠近山顶，树高亦有五十余米，爬到树顶，便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山腰之上有一个被掩藏在密林之中的山寨。 山寨屋子是木头搭建，与森林的颜色混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这深山之中还有个寨子。 而且山势是陡然拔高，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寨子。 那路口，是修建得极为结实的原木栅栏。 此时已经过中午，寨子里却只有袅袅几道炊烟升起，栅栏处更是只有几人看守。 杜仲的眉头皱了皱，低头看向那借着密林掩护靠近寨子的柔然人。 这些金人，明明都已经得到警告了，还如此行事。 只能说是自己找死了。 手在旁边一抓，抓住了一个从树洞里探头出来的松鼠，杜仲顺着树干滑落下去。 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山下摸去。 走了没有多久，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声波波及之处，高大的树木都摇晃起来。 眉头微敛，杜仲又窜上了一棵大树。 看到那寨子的情况，杜仲将手中的松鼠一丢，紧紧的抓住了身边的树干。 那由十几米高木头搭建而成的栅栏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夹带着蓝色磷光的火焰沿着那栅栏向寨子里烧去。 风一吹，便起了熊熊烈火。 这便是秦齐说，要特别注意的火雷嘛！ 第842章 黑山之战3 第842章黑山之战3 摩诃族的主寨位于一座山岭之上，下面环绕着一条奔腾欢快的河流，寨门是由石块垒成，上面用木头搭建成了瞭望楼和栅栏。 这里地势险要，防御森严。 但是周围山林茂盛，物产丰盛，河边的平地还可以种植粮食，是一个能守又不愁吃的极好之处。 以前便让大金族和阿耶族流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而具有这河水之利，摩诃族和楚人开始了交易，大批的粮食通过这河道进来，再带回去大批的药材和皮毛。 阿耶族便更加流口水了。 本以为纠结三族之力，也要花费点功夫才能拿下摩诃族，却在前日得知，摩诃族的金央带着人走了。 整个寨子，整个寨子的人都带走了。 刚听到之时，两个族长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陷阱，是瞎说的！ 怎么可能？ 金央再是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那么好的寨子走！ 便是柔然人真的要来，这摩诃族的寨子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再听到说，金央说这是祖嬷嬷的遗命。 心思便开始转悠起来。 这摩诃族和他们不一样，摩诃族一直将祖嬷嬷奉为神灵，对祖嬷嬷的话是绝对服从的。 要是祖嬷嬷说的，金央还真有可能会带人走。 等到昨天，摩诃族剩下的那三个寨子派人前来邀请他们前去。 大金族长和阿耶族长便马上派人前去查看。 查看之下，果然是寨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还等什么，赶紧的，去抢地盘呗。 大金族离得近些，便首先抢占了主寨，可还没坐热屁股，阿耶族便也过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大族哈拉族的人。 大金族刚进寨子，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挡住，只能三个族长先进了摩诃族的大堂，讨论怎么分赃。 大金族少族长空猫听了那三人说了几句，便走出了大堂，带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往寨子门口而去。 “少主？”身后的手下回头看了一眼正堂，带了不解的唤了一声。 空猫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几个老头子的瞎想，听了作甚？” “少主？”这次是另外一个手下发出了疑问。 “真以为摩诃族是怕了他们啊？金央是什么人？就他们这三脚猫？”空猫冷哼了一声道：“叫上咱们的人，咱们也去祖地。” “少主，这，我们都知道您对金央的心思，可是，现在这寨子都是咱们的了，以后也是您的，您这追去祖地……” 空猫回头，狭长的眼睛冷光闪过，道：“你们不想去就算了，我相信祖嬷嬷，相信金央。” 他跟着来，只不过是想亲眼看看，金央真的丢下寨子走了？ 金央那人他是再清楚不过，虽然是女子，却是比男人更骄傲更勇悍，绝对不会因为什么大金族和阿耶族联合便害怕得连寨子都给丢弃之人。 一定是因为祖嬷嬷说了什么。 金央深信不疑。 而金央深信不疑的，他也不会怀疑。 柔然人会来，而金央之所以退避，是为了得到更好抗击柔然人的地势。 不再跟手下人多说，空猫一声呼哨，一只巨大的山猫从瞭望楼上跃了下来，趴伏在了他面前。 跨上山猫，空猫只停了一下，便驱使山猫从寨子门口冲了出去。 转头往后山上面飞掠而去。 祖地，他曾经跟着金央去过，那个地方山势极高，有一段地带只有裸露的岩石，不长任何植物。 食物的确比别的地方要少的多，但是从防御来说，那一片的视野之下，根本没人能攻得上去。 见他飞身就走，手下们纷纷呼哨，召唤来了自己的坐骑山猫，跟着往上走。 往山顶走了不过百米，一个手下回头看了一眼，惊然叫道：“少主，您看！” 空猫勒住了坐骑，回头看去。 一看之下，眼瞳顿时紧眯了起来。 他们所在已经在寨子之上的山顶，视线很是广阔。 秋日阳光下，可以看见对面的山林之间，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闪耀。 那是，武器的寒芒。 而那些偶尔露出林间的身形，一个个的高大粗狂不说，那头发的颜色，亦是五颜六色，和那些寒芒一起，在阳光下点点生辉。 那是柔然人！ 是金央说的，从远山而来，八百年前曾经统治过黑山的柔然人。 那些光亮闪耀，说明林间至少有千人以上的柔然战士。 这么多的柔然人进了山，那担负着守望之责的沉木族在干什么？一点警报都没有？ 不，这还不是沉木族失职的问题。 而是，这些柔然人都进到了如此腹地，为什么却没有被任何族群察觉？ 黑山山脉地势广阔，山道复杂，若是没有人带路，他们怎么认识路的？ 而且，这些柔然人和草原上的柔然人并不一样，从那些亮光的闪动来看，他们非常懂得怎么在山林里隐藏自己。 若不是他们到得这高处，在寨子里，只怕根本都发现不了。 “少主，咱们要给下面的人示警！”其余的手下亦调转了身子，看到下面的情况后，有人叫道。 “我们回去。”空猫反手持了狼牙棒，恨声道。 “少主等等，你看。”他旁边的一个年长手下拉住了他，指着那跟在阿耶族人身后往寨门靠近的几个人道。 那几人穿着金人的衣服，却是带着厚实的皮帽子，背后还背了几个大背篓，正跟在沉木族人后面往上走。 空猫打了个激灵，手指搭在了嘴唇上，示警的呼哨还没有发出，就见那几个人从背篓后面拎出了什么东西，猛的对准寨门丢去。 巨大的爆炸声将他的呼哨声给掩盖了过去。 随着那几个人的动作。 如同闷雷一般的巨响在山峦之间连番响起。 一声声的，让大地都为之震动。 摩诃族那连十几个勇士都撞不动的大门被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烈焰沿着栅栏便往寨子里烧去。 秋干物燥，寨子里的建筑又多为木头所建，而且已经到了秋季，各家各户都砍好了成堆的木柴堆放在了屋子外头。 那是一些完全干燥了，只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燃烧起来的木头。 火势一起，便燎原而上。 风再一吹，整个寨子都陷入了火海。 在惊呼声，惨叫声响起之时，对面的山林里吹响了号角。 那是柔然人进攻的号角。 空猫脸色一片煞白，木然的放下了手，愣愣的看了寨子一眼，拍了一下坐下山猫的头，沉声道：“我们走，去祖地！” 第843章 黑山之战4 第843章黑山之战4 摩诃族主寨前，只有一条狭隘的山路。 被那高达十几米的围墙栅栏挡住，外头的人很难进攻，可里面的人要出来也不容易。 大火起时，风也吹了起来，不光寨子里面烧成了一片，两旁的密林也烧了起来。 下面的柔然人只守住了山路的出口，便堵住了从寨子里疯狂逃窜出来的金人。 看着那些金人狂叫着，却无法集结成有效的进攻，就那么被堵在了寨子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火人。 艾丽娅公主带了轻笑的侧头看向了慕哈。 “怎么？心软了？”慕哈手按在了弯刀刀柄上，眉眼轻翘着，朝她飞了一个媚眼。 “怎么会？”艾丽娅笑了一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道：“战争不就是这样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烧死和被砍死，有什么区别，只是，你把火雷都用掉了，拿什么去对付楚人？” 这风起的时机还是她预测出来的，这样的场面，她早就预计到了。 只是，她有些摸不准慕哈的意思。 刚回到巴音的营地，便得到消息，说是楚人的巡逻队进了巴音草原，乌旺怕得直接拔营往北而走。 若不是见识到火雷的威力，只怕乌旺那小子就直接遁走了。 可要是乌旺知道慕哈配给他的火雷都是装样子的，不知道会不会在对阵楚人之时直接掉头跑掉？ 好歹也留那么几个给乌旺壮胆啊…… “不过几十枚火雷，对楚人没有多大意义。”慕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但是你看，对金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淡淡一笑，慕哈又接道：“而且，咱们只要找到祭坛，拿到东西后便回去，乌旺和楚人打成什么样，也不关我们的事，对吧？” 艾丽娅扬眉一笑，斜瞄着他道：“说的是。” 根据祖先的记载，在巴音祭坛那里出现的火雷，威力是可以直接炸掉一座山的，可他们弄出来的，虽然响声够大，爆炸力却是不够。 好处就是，因为加了一点偶然发现的黑油，这改制后的火雷所带出的火势很足。 对付漠北城那石头垒砌的城墙作用有限，对于这木头建筑的金人山寨却是非常有效。 不过，要找祭坛，可用不着同时对十个寨子下手。 慕哈将五千人分做十处，同时对那些寨子下手，打的可不是找到祭坛就算的主意。 看着她眼底的那抹猜忌，慕哈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前面那已经是地狱火海一般的山寨，淡淡的道：“金人无礼，反正路过也是路过，不若让咱们的勇士练下手，出来一年多了，他们也憋得慌了。” 艾丽娅微微一怔，不觉侧头看了他一眼。 再回头看向那些只守在路口肆掠，却一点救火和收服金人的意图都没有柔然人，眼瞳不觉微沉，低声道：“慕哈，你真的不是，不是想拿下这片黑山山脉？” 任大火这么烧，这些金人将会和寨子一起成为灰烬，再做不成奴隶。 慕哈现在还不停手，这是打算将金人彻底灭族嘛？ 如果金人都死绝了，他拿下这片地带又有何意义呢？ 难不成，还让呼伦草原上的柔然人得了利去？ 慕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唇边掠过一丝冷讥，道：“艾丽娅，你为何还不明白，我想拿下的，都是你需要的地方，如果，你对这黑山，只在乎那个祭坛，那么这些人，就只是阻碍而已。” 声音微顿，慕哈又笑了起来，看着那些在烈火中逃窜若鼠般的人群，冷声道：“而且，这些人，还不配做我的奴隶。” 便是奴隶，他慕哈要的，也是勇悍之人。 看着那样的人臣服在脚下，才有胜利的快感。 这些利欲熏心，连危险到了面前都不知道的蠢货，便作为他愉悦艾丽娅的道具吧。 至于留守黑山的奴隶，不是还有那些逃走的摩诃族人嘛？ 祖地…… 呵呵，那种地方，的确难于攻打。 可是，那个地方能容纳那些人多久呢？ 没有了这些寨子的补给，那些逃上去的人，又怎么过这个冬天呢？ 他根本不需要攻打，只要烧光了下面的寨子，将人都逼去祖地，让那上面的人越来越多，食物越来越艰难。 人心惶恐之下。 就算那叫金央的姑娘不愿意，也会被人逼下山来。 他只要在下面等着，等着打破他们最后的希望和骄傲，便能收服剩下的那些金人。 艾丽娅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视线划过他那俊俏又带了苍白的侧脸，低声道：“慕哈，你后悔嘛？” 若不是身体原因，他本不一定会用这种惨绝的方式。 惨绝，却是能最快达到目的的方式。 慕哈一愣，低头看向了她，被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唇角勾起了淡笑，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不后悔，我慕哈做的事，从来不后悔。” 不管是为了我的野心，还是为了你。 我都不会后悔用这身体去换那绝对的武力。 短命，总好过年幼便没命。 艾丽娅抬手，用手掌盖住了他的大手，眼睛微眯的道：“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复原的法子的，一定会！” 慕哈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在那手背上轻印一吻，笑道：“我的公主，有你这句话，慕哈便是粉身碎骨亦心甘情愿，只希望你能记住，若是，若是有一天慕哈先走了，你，不要太快忘记我。” 艾丽娅的眼眸微光闪动，转而又化作了娇俏的笑容，轻推了他一下道：“就会甜言蜜语，好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快去神林吧。” 慕哈轻笑了一声，对一直静候在外的手下挥挥手，揽住了艾丽娅的腰，将她一抱而起后，便往林外走去。 神林。 那个一直守护着金人的祖嬷嬷所在之地。 便在这摩诃族，大金族，和阿耶族，三族主寨的后面。 烧了这三族的寨子，便打通了通往神林的道路。 艾丽娅抱着慕哈的脖子，回头往那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的寨子看去。 眉头不觉微微一皱。 这火势也有些太大了。 照这个样子烧下去，如果不想法子制止，只怕整个山都会烧起来。 不过，便是烧起来又关她什么事呢？ 反正这风势是往东边烧的，神林可是在西边。 轻嗤了一声，艾丽娅收回了目光，也将想要提醒的话给咽了回去。 </a> 第844章 黑山之战5 第844章黑山之战5 黑山的秋季，山风无形，变化多端。 到得下午时分，起了大风。 风助火势，将本是散落在不同地方的火给吹成了一片。 火龙过处，金人的寨子便荡然无存。 空猫骑着山猫到达祖地前的荒地之时，几个形容极为狼狈的金人正骑着巨狼从四下而来。 还未到门口，便冲着山上叫道：“少族长，不好了，柔然人烧山了！” 石块之间的大门打开，金央从里面冲了出来，厉声喝道：“烧山？” “是！那些柔然人，那些柔然人用了奇怪的东西，一丢过来，便是轰的一声，将大门都炸开，然后，就烧起了烈火，那火，还是无法扑灭的，一下子，一下子全寨子就烧着了。” 一个金人烧得半边身子都是焦黑的，一边叫着，一边从巨狼身上跌了下来。 空猫一个跃身上去，接住了他，再又看了其余几个一看就是从火场里逃出来的金人一眼，抬头看向金央道：“金央，你们的主寨也被烧了，那些柔然人，至少有千人以上，烧了寨子，堵住了寨子下面的通路，寨子里的人只怕都完了，我父亲，阿耶族长，还有哈拉族长，包括寨子里的几千战士，只怕，只怕都完了！” 金央脚步一顿，眼瞳顿时一缩，转头看向前来报信的几个金人。 那被空猫接住的金人瞪了一眼空猫，哑声道：“你们主寨也完了，我刚从那来，你们寨子，也是一下就烧了起来，而且起了大风，风助火势，直接烧向了你们后山的副寨子，五个山头的寨子现在只怕都在火海之中。” “阿耶族的主寨也烧了起来。” “还有副寨。” 几人纷纷叫道。 金央脸色苍白，转身道：“跟我来。” 骑上巨狼，金央带头直接往山顶冲去。 祖地所在的主峰，可以说是这一片山脉之中的最高峰，到得山顶，便可见到连绵的山势起伏若龙，布满了密不透风般的丛林。 而此时，在遥远的山岭，在目光所及之最远处，那一片深绿之后，有暗红的光影闪动。 那地方，离得这山顶只怕有几十里之距。 能看到火光，就可以想象得到，那是如何大的一片火海。 撼天动地，灭顶之灾。 祖嬷嬷说的一点都没错…… “去，派人下去，叫附近寨子里的人赶紧上山。”金央咬着唇道，从脊背后面，冒起了一层冷汗。 他们久居山林，自然知道山火的厉害。 只是，一般的山火只会在一处燃烧，他们做了防范，也便可以控制。 因为那些山火烧过之后的地方反而更加肥沃，所以，他们也不会害怕山火。 但是这次不一样。 摩诃，阿耶，大金，三族的主寨，正好在三个最是繁茂山林的要口。 也就是防火地带的三个防备口。 这三处同时起火，还是一下就能将整个寨子烧着的火，那就等于那一片山林都没有了防火折中地带。 如果，在中间的小寨子也起了火。 那么，这一片金人居住之地，就会完全的成为一片火海。 当时她并不理解祖嬷嬷为什么要她抛弃寨子走。 摩诃族人虽然不过几千人，但是凭借着寨子的天险，完全可以和柔然人一搏！ 而放弃寨子，不是连据险之地都没了吗？ 现在才知道，祖嬷嬷一定是预知到了，预知到了柔然人有这样的武器。 而再强悍的勇士，都打不过烈火。 他们若是还留在主寨，那么，被烧死的，就不是那些想抢夺寨子的其他族人，而是他们摩诃族的勇士。 “金央！”空猫上前一步，抬手阻止了听了金央命令准备下山的金人，厉声唤了一声。 金央转头瞪着他。 深吸一口气，空猫道：“现在不是考虑救人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些柔然人，那些柔然人，是跟着沉木族人，混在我们金人里面，才靠近的寨子门，如今这个时候，要赶紧加固防御，只怕，那些柔然人没有多久，就会到这里来。” “那又如何，难道你让我看着族人受苦，而关门不管嘛？”金央冷笑一声道。 “那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祖嬷嬷已经出了预言，是他们自己不相信，这是天罚！” 空猫叫了一声后，环顾了一下四下那些便秘般的脸（人心里都想你可是大金族少族长），沉声道：“而且，我看那些柔然人行事，跟草原上的柔然人完全不一样，金央，他们熟悉山林，行动有素，绝非一般人，而且，山火无情，你连起了多少处火都不知道，妄然派人去接，要是也陷入火海了怎么办？那时候，人救不了，还白折了人！金央，此次大火之后，咱们还能留下多少人！” 金央脸色微沉，脑中突的想起了祖嬷嬷最后说的那句。 咬牙想了片刻，转身道：“在石头滩下设置路口，有人逃过来，盘查无错之后，再接应上山。” 空猫松了口气，又出声道：“还有，金央，你带了多少粮食上来？” 他到摩诃主寨之时，除了找人之外，也注意到寨子里的粮仓空了，想来是金央带了上来。 但是，那只是一个主寨的粮仓，可这山上，可有十几个寨子的人。 金央眉头皱了一下，道：“能带的都带了，不过，这大火都烧成这样，我们金人都逃不掉，那些柔然人能避开？就算避开，他们能围山？” 这个时候，本是应该准备过冬食物的时候，只不过他们前些时候忙于防备，这几日忙于搬家，而且，因为有楚人的粮食，他们本也没准备什么过冬猎物。 带上来的粮食着实有限。 不过，她并不因此着急。 大火肆掠，如果这样的大火再烧个几天，那一片山林都会成为焦土，他们没有补给，那些柔然人也不会有。 而且，焦土之地连修建营地的木材都没有，再过些日子，大雪一下，难道那些柔然人能露宿过冬？ 空猫摇摇头道：“难说，我总觉得，这次来的柔然人跟以前的不一样。” 那神出鬼没的风格，倒是跟秦齐差不多。 而且，比秦齐更狠，更毒！ “金央！金猛哥回来了！” 下头传来了的大叫让金央面色一喜，甩开空猫便往下跑。 “金央！”金猛骑着巨狼冲了上来，面色焦急的叫道：“那些柔然人果然是去了神林！他们，他们太厉害，我们的人挡不住！” “楚军呢！秦齐明明答应，会帮我们的！”金央变了脸色道。 “不知道，不过现在那边已经是一片火海，楚军，进不来！” 第845章 黑山之战6 第845章黑山之战6 黑山山脉地域广阔，不光有高大雄伟的高山，亦有稍微平缓的山地，河水山涧流淌其中，将黑山山脉分割成了不同的地段。 金人所在的那一片山脉，是比较靠南段，地势亦不高不低，山林茂密之处。 而从星城过来的密道穿越过高山峻岭荒无人烟之地之后，便是一片密林。 中间一条河水潺潺流过。 再往西过去没有多远，便是神林。 秦齐坐在河道边的大石上，挽起袖子看了下手上的伤，再又抬头看向了或坐或躺的，在密林里河道边休息的士兵。 眉头微蹙了一下。 这段时间，这些手下的确也够累，不光来回奔波，便是急行军穿越黑山，强度也够大。 那个叫慕哈的，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本以为，怎么着，慕哈都要有一个月才动手。 没想到这么快，他便向黑山进发。 而是，是先用乌旺的队伍直接南下袭击漠北城，再联合了呼伦草原上的柔然王帐在一旁呼应。 十万柔然人逼近漠北城，别说漠北城的军队无法支援黑山，一个不好，说不定让人从侧面围堵了也不一定。 他木耳那家伙，可不是一个见他危难而不落井下石的家伙。 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决断力和行动力。 还有，远山柔然王帐在柔然人里面的地位。 只不过，慕哈让乌旺的人都去对付漠北城，只带了自己的直系手下进了山。 虽然金人现在不团结，可几个大族也有几千人。 而且，每个主寨都是在要害之处，易守难攻，人多并不管用。 （要不，他也不会打得那么艰难） 慕哈应该知道黑山是漠北城的侧翼，一旦漠北城脱身，便肯定会驰援黑山，不会让柔然人占领了黑山。 慕哈再厉害，靠五千人又如何在短时间里拿下所有金人？ 慕哈有什么依仗？火雷嘛？ 在海上，他见识过火炮的威力，那威力的确够大，但是顾欣悦也说了，以慕哈手上的硫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做出太多。 最多不过百枚而已。 攻下一两个寨子是可以，要想拿下金人所有的寨子却是不成。 “将军！” 陈磊从山上急冲下来，叫道：“起火了，前头山林全部是大火，沿着山岭在往我们这边烧。” 秦齐神色微凛，站起了身子，脚一点，便往山崖上掠去。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极为隐蔽，虽然位于神林的东面，中间夹杂了摩诃族的几个寨子，但是从河道过去，就能直接穿过那些寨子，到达神林。 不管慕哈采取什么行动，他的最后目的一定是神林，而且，要是想对付金人的寨子，他带到神林的人就不会太多。 就算多也无妨，他的这三千人，可一个个的都是以一敌十。 所以，昨天晚上到了之后，他便让士兵散入丛林，开始休息。 只要斥候盯住四周的动静便是。 可是，当站在山崖之上，看着那火龙几乎是瞬间便烧了整个山头，秦齐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将军！”一个斥候从密林中跑了出来，带了急促的道：“柔然人，柔然人用了奇怪的武器……” “将军！”随着斥候的喘息声，高和尚带了几个人亦从林间冒了出来，将手下抓着的一个柔然人对地上一丢，道：“我们抓了个活口。” 同时将手上提着一个黑色背篓递给秦齐，道：“这东西，他们就是用这东西炸寨门的。” 秦齐接过背篓，将上面的盖子一掀，一股子臭味便冲了出来。 “将军小心。”高和尚叫了一声。 秦齐将背篓小心的放下，从里面捧出了一个圆乎乎沾满了黑色油污的东西，指着上面的火线道：“没关系，要用这个点燃才会爆炸。” “这是什么东西？”高和尚神色沉黑的道：“这东西太厉害了，不光将寨门炸开一个洞，还一下子就让寨门整个烧了起来，那火大得，那些金人都没反应过来，整个寨子便烧了起来。” “将军，先不管那些寨子烧起来，你看，那火就要烧过来了！咱们怎么办？”陈磊指着随风而来，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火苗热气的山岭大火叫道。 秦齐刮了下那圆球外面的黑色油污，在手指间搓了一下，将圆球又放了回去，再从背篓里拿出了几个装满了黑色油污的瓶子看了看，道：“老高，你看好这玩意，咱们先避开这火。” 黑油…… 那混蛋在火雷外面涂了厚厚一层黑油，这样，当火雷爆炸的时候，这些黑油也会四溅而散，只要有一点火星，便会烈烈燃烧，而随后，这些人再将黑油丢上去。 那火便会更大更烈。 没想到，顾欣悦跟他说的用法，他还在考虑，慕哈就直接用上了。 如今的黑山正是秋季，天干物燥，大火一起，再加上风，便形成了如今这般的大火。 慕哈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想夺得地盘。 他是要毁了黑山，全灭了金人。 “咱们怎么避？”高和尚接过背篓，问了一句。 “呵呵，老高，你忘记了吗，我可也是自小在山里长大的。”秦齐淡淡一笑，道：“让兄弟们都起来，将河边的树木都给砍了，砍出一条风道来，然后，都趴河里去。” 休息了半日一夜，三千精壮汉子都恢复了体力，再加上砍树割草什么的都已经是做熟了的，有人连斧头都随身带着。 秦齐一声令下，没有多久，便将河道边的树林砍出了三十多米宽的隔离带。 剩下的杂木，干脆自己放火一烧，将河道两边都给烧干净了。 再便跳进了河水里，半趴在了河水中，用湿透了的棉布大帕子捂住了鼻子。 （这也是顾欣悦提供的配备） 三千人沿着河道密密麻麻的趴下后。 大火便沿着山岭烧了过来，在隔离带边烧了一会，被风一吹，便又顺着没有被砍的地方，绕过河道往两边烧去。 “我靠！”陈磊吐了一口黑烟，看着那火苗烧走，心有余悸的道：“我说，这柔然人傻的啊？这样烧山，他们跑得掉？” 幸好有老大在，这样的火，他们这三千人要是乱跑，只怕就成了三千木炭了。 秦齐看着那随风扬出几米的火苗，低声道：“他们有知道风向的人，火，不会往神林烧。” 第846章 黑山之战7 第846章黑山之战7 大鹰鹫从被映照得一片暗红的天空上飞过。 顾欣悦嘴唇抿得死紧，看着下面一声都发不出来。 沿着山岭，火势已经烧成了一条火龙。 秋日本就干燥，正是落叶积厚之时，有点火星就能起来。 何况是这种山火，再加上大风。 他们飞过来不过一刻之时，山火便已经从一个山头沿着山岭之上向四处蔓延蔓延。 “姑娘小心！”青莲子一手紧抱住了顾欣悦的腰，一手紧拽住身下的鹰毛，感觉顾欣悦身子一动，忙叫道。 从没了眼珠之时，第一次，他觉得心里有了惶恐之意。 中秋那天，秦齐接到了红鹰和黑鹰同时送来的消息，和他们在一起过了中秋之后，第二日便独自带人走了。 走之前，又跟他交代，照顾好姑娘。 说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那个院子。 可他挡得了门前屋后，却挡不住天空啊。 这只按照袁子苏所说翅膀都有四米宽的大鸟降落在院子里时，只有他没有受到惊吓（他看不见）。 不过，他能感觉到那大鸟焦急的叫声里代表着危险。 这让他看到顾欣悦那光影突然腾空而起之时，便当即跳了上去，抱住了那影子。 随后…… 随后他便在天空上了。 小时候，他看到飞鸟之时还很是羡慕。 如今真飞上了天…… 还是一飞冲天…… 这眼睛看不见，脚下没着落…… 他的小心肝倒真有些受不住了。 顾欣悦被他一下抱紧，探往下面看的身体便顿住，回头看了下青莲子那唇角抿得死紧的脸，道：“青爷，别怕，大鹰不会乱飞的。” “谁说你青爷怕的！”青莲子哼了一声，搂住顾欣悦腰的手却是更紧了些，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的气都变得通红之中带了黑色。 那是气恼和担心的颜色。 “下面起了大火，非常大的山火，这一片都被烧了。”顾欣悦沉声道了一声，又转头看去。 中秋之夜是在那山坳之院内过的。 她到这里三年，这是第一次，和秦齐一起过的中秋。 那天，何牛他们也来了，采薇带人做了一大桌子菜，那一顿闹腾。 好在她憋住了，没有喝太多，看着秦齐将青莲子给灌醉，将袁子苏送到偏院，再打发了何牛带着采薇回去过两人世界。 然后…… 便在那温泉池子里大战了三百回合…… 呃……其实也就一回合，她便受不住了。 不说这来回奔波，便是秦齐那体力，一次都让她高潮到，浑身发软，体力完全散了个够。 本是咬着牙想着，等她恢复过来了，一定要将他这样，那样，再这样，再那样的…… 可第二天一起来，秦齐已经走了。 带了高和尚的那一千人走了。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所以等青莲子来了后，才放她在那最安全之地，一个人去面对凶险。 她也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有完全之策，一定能赢。 只不过那心底，依然忐忑不安。 她与秦齐相识这么久，只除了突破走火入魔的秦陌寒，便是青莲子，秦齐都没有说他打不过过。 可当时，他却说慕哈是高手。 他都不一定能打过的高手。 而且，那还是一个他不知道底细，能做火雷，还能够在那种情况下直接作出判断，狡诈又果断的家伙。 这让她随后的三日，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便是和采薇挑着那些极品皮子，和袁子苏算着最喜欢的账，都会走神。 所以，当那一别之后便再不见踪影的大鹰鹫突然降落在院子里。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冲上了它的背。 若不是青莲子紧跟着也跳了上来，她都差点被大鹰鹫那一冲而飞给摔下去。 大鹰鹫没有像上次那般在中途停息要吃的，而是一路直飞过来。 那般着急模样，让她心里更是不安。 她心里揣摩过各种可能性，可是，都没有在第一眼瞧见那漫山的红色之时，让她心惊肉跳。 若是，若是秦齐正好到达这里，正好在这些山林里面…… “风力六到七级，往东边吹，现在火力太大，容易形成真空，马上，风力便会到达八级以上。” 脑中响起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身子都一颤抖。 风力五级以上，这种森林大火便无法控制，而风力达到七级，火势便会以一小时十几里的速度向周围蔓延。 而且，那种风势，人根本跑不了。 而东边，秦齐他们从星城，就是从东边过来！ 大火…… 青莲子低头往下看去，一片黑暗中，有暗红之色隐隐约约。 那般的气势，那下面的火势一定非常大。 “我们回去，姑娘！回去！”青莲子抱紧了顾欣悦的腰，用力的拽了一下大鹰鹫的羽毛。 大鹰鹫发出了一声鸣叫，没有掉头，反而嗖的一下，头朝下的急剧冲了下去。 “哇靠！你这只臭鸟，老子叫你往回飞！不是往下！”被吓得抱了顾欣悦便紧抓着大鹰鹫的背，青莲子惊叫出声。 “没关系，往下！往下我们看得清楚一些！”顾欣悦一手紧抓住了大鹰鹫的背，探头往下看去。 同时对超脑道：“找人！” “这附近有很多有人类居住过的寨子痕迹，不过，都已经快被烧完了。” “我要你找秦齐！”顾欣悦怒道。 怒过之后，眼角扫到了一个在山顶之上，被火苗追得在树梢之上和一群猴子一起拼命奔跑的身影。 呆了一呆，顾欣悦猛力的揪着大鹰鹫的毛，指着那身影道：“那边！快过去，过去救人！” 叫了几声，大鹰鹫都好似不懂，顾欣悦气得差点将大鹰鹫的毛给拔出来，就听得小九叫了几声。 大鹰鹫一个华丽的转身，冲着那身影直掠而去。 杜仲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轻功使到极限，那些靠着树藤一晃就几十米的猴子都被甩在了后头。 可依然逃脱不了背后随风追上的火苗。 （跟着火跑，你永远跑不过山火） 背后一阵阵的炙热，让他心里很是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向东边跑去给秦齐报信，而是应该留下来，趁机将那帮柔然人给干掉。 那些柔然人站的地方，大火都没有烧过去。 他们一定是有所依仗！ 让那些人活着，非常危险。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 眼前，他要考虑的是自己怎么活下去。 他可不想死在这种山火里。 要死…… 他也是要为姑娘去死。 挡在她的身前，在她怀里断气…… 而不是成为一段焦炭，连尸首都找不到！ 气已经运到极限，杜仲都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就听得天空上传来了一声鹰鸣。 </a> 第847章 黑山之战8 第847章黑山之战8 随着鹰鸣，有熟悉的声音叫道：“杜仲，抓住我！” 杜仲心想，莫不是自己吸的烟太多，用力过度，所以造成了幻听。 可忍不住还是抬起了头。 眼帘之中，便映入了他刚才还在想着的人。 只不过那娇俏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还朝他伸出了手。 这让他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没有任何思想的，直接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娇嫩柔然的小手。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吧。 所以，在这最后时候，应了他的心愿。 便是幻觉也好，便是他的臆想也好。 就这么…… 呃…… 就这么，被拉上了一只巨大的鹰鹫的背上。 “杜仲？杜仲！” 瞅着杜仲那典型柔然人脸上的一副呆滞样，顾欣悦伸手拍了下他的脸，低声道：“难不成认错人了啊？不会啊，应该就是杜仲啊！” “姑娘？” 杜仲晃了一下头，深吸一口气后，瞅了一眼青莲子，带了焦急的道：“姑娘你怎么在这！” 还是带着什么都看不见的青莲子，在一只大鹰鹫的背上！ “杜仲，秦齐呢！”见他开口，顾欣悦松了一口气，忙又问道。 杜仲抹了一把脸，定了定神，探头朝下看了一下，道：“秦将军应该在那边，他带着人从暗道出来后，会埋伏在神林旁边，在那个……” 声音沉落在他抬手指过去之时，杜仲的眼睛瞪得溜圆，带了不可置信的续道：“方向……” 他所指的，正是他一路跑向的方向。 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而风吹火势，熊熊烈火窜起有几十米高，如同狂龙肆掠一般，直往东边扫过。 若是顾欣悦没来，便是他够力气，也是直接冲进了火海。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火势蔓延之处，已经越过了秦齐他们躲藏之地。 “那边？”顾欣悦看了一眼，拍着小九道：“跟你妈说，往那边飞！” 小九嗷的一叫。 大鹰鹫也嗷的一叫，却不往她指的方向飞。 而是掉头，往神林的方向飞去。 “喂！飞错了！”顾欣悦大叫道。 “没错，底下有人为的防火地带，有大规模的生命体质正往西边移动，不过，他们马上会遇见合拢而来的火圈。” 随着超脑的声音响起，顾欣悦脑中出现了一张红绿交错的地图。 和下面对应起来，红的是起火的地方，而绿色的是还没有起火之处。 而在那红绿之间，有代表生命体征的蓝点在游走。 其中，有一处形成了一条长而弯的蓝色光流。 好似流动的河流一般。 是了！就是河流！ 顾欣悦抬眸往那边看了一眼，心中却更是焦急。 因为，就在那河流的上方，在神林的外围，巨大的树木纷纷倾倒，将河流阻断不说，还将火带连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个以神林外围为阻挡的防火圈。 在那里面，则是成片的蓝色光流。 那，应该是柔然人！ 那些柔然人熟悉风向，所以提前到达了背风之处，然后砍断了神林的树木，将地开辟出来。 这样，便是偶尔有风回转，也不怕烧到他们。 但是，河道里的光流却是冲着那片去的。 就算秦齐能发觉前方不对，他所在的位置也极为不利。 要是被柔然人给包围了……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风向转换，或者，或者灭了这火！”脑中急速运转着，顾欣悦在脑中问道。 脑中静了静，超脑的声音清冷的响起：“可以，可以去吸了下面的河水，浇在火上。” 呃…… 顾欣悦木了一下，探头看了看下面那已经蔓延了几十里的火山。 这得吸多少水才能浇灭啊！ “……”脑中超脑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在顾欣悦凝神之时，道：“大量的水浇下，会马上被大火的热能蒸发，连着森林本来储存的水汽一起往上走，形成热气团。” 顾欣悦啊了一声，明白了！ 如今已经过了八月中，这里的温度已经很低，他们从高空飞过之中，那温度更低，只怕已经接近零度。 当这么大的热气团上升，遇到上面的冷空气，便会凝聚，然后化作大雨降落！ “而且，热空气产生对流之时，只要切开那边的山峰，风向就会倒转，由西北风变成东风。” 超脑说完之后，顾欣悦脑中的地图上便有一处亮起。 顾欣悦低头看去，就见地图的那个方向，耸立着一座陡峭却是极宽，如同屏风一样的山峰。 火焰正沿着那山峰下面的森林烧着，因为山谷效应，那里的火柱都形成与众不同的模样。 热空气，切掉一半的屏风…… “杜仲，我把你放下去，你赶紧去通知秦齐，告诉他，柔然人躲在神林里面，他们在外面设置了防火带，河流的前头，便是火区。” 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大鹰鹫的背，要大鹰鹫往河道飞。 杜仲是追踪着柔然人而来，早两天便跟着柔然人在这山林里面探路，他又本是过目不忘，还有自动在脑中画地图的本事，不过两天便将这一带的地势地形都入了心。 在心中搜索了一下，再探头看去，便看到了应该是秦齐他们从暗道过来的河。 虽然下面一片烈火浓烟弥漫，他也敏锐的发现了那一条浅浅的，好似在红色板块上画出来的沟痕。 点点头，杜仲将脸一抹，抹去了柔然人的脸，又拿了块帕子蒙住了口鼻，便欲往下面跳。 顾欣悦一把拽住了他，先递给了他一瓶药丸，再从空间里弄了水出来，将他帕子浸透，再又拍着大鹰鹫，让它尽量靠近河道，同时急促的道：“你还要告诉秦齐，等下，这里便会下雨，而风向会便，会调转方向，烧向神林。” “好！”杜仲点点头，接过帕子蒙上脸，借着大鹰鹫一个伏冲，脚一点，人如同风筝一般的飘了下去。 顾欣悦手还保持着递帕子的姿势，喃喃的道：“你也不问为什么？” 就这么相信我？ “姑娘，下面我们做什么？”青莲子轻笑了一声，问道。 收回手，猛的搓了下脸，顾欣悦道：“青爷，待会只怕有些大动作，我没工夫抓住这大鹰鹫。” “知晓了。”青莲子摸到大鹰鹫的脖子，双腿叉开的坐好，再将顾欣悦一手紧抱住腰的放在自己身前，另外一只手。 紧抓住了大鹰鹫的羽毛。 “好了，小九，告诉你妈，沿着这河道往上！咱们给大火浇点水去！” 大鹰鹫嗷的一声，振翅疾飞。 随着它划过的一道残影，顾欣悦手腕两米外也出现了一个光洞。 巨大的水流被吸了进去。 第848章 黑山之战9 第848章黑山之战9 杜仲跳下去之时，已经从瓶子里倒了一颗药出来。 看都没看的，从帕子下塞进嘴里。 顾欣悦那话说在他跳下来之后，却也被风吹进了他的耳朵。 不用回头看，杜仲脑中都能想象出她说这话的神情。 想着她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杜仲那唇角便微翘了起来。 他自然不会去问为什么，她让他往火里跳，他便跳，她给他药，他便吃。 因为，他相信她。 而她那不做解释只有命令，却带着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的信任，令他心里欢喜得，身体都好似羽毛一般的飘了起来。 他当然能做到。 便是这里是火场地狱又怎样。 他可是杜仲！ 药一入喉，便有一股清凉之气沿着喉咙而下，连鼻间呼吸的热气都没有先前那么燥了。 这让他能静下心来，冷静的看着那扑面而来的火焰，身形在空中微一扭动，脚在已经燃烧成焦黑色的树梢上一点，身形斜斜的往河道飘去。 几个纵身，便带了满身的火星落在了河水里。 河道两边的森林都烧了起来，那热浪将河水也烫热。 杜仲在水里将火星都熄灭后，便赶紧的窜出来，沿着河道往神林走。 走了没多久，就见两边砍出了二十多米的防火道，便又从水里上了岸，提气直追。 追了没多久，就见岸边多了许多的脚印，心下一喜。 加快了速度的往前走。 追了总有几里路，看着前头的脚印开始分散，杜仲心头微动，就觉空气一动。 身形一偏，闪过那突袭而来的长枪，杜仲手在长枪上一按，人已经飞身而上，沿着那长枪揉身而上，如同风一般的在到达那持枪人面前之时，一个鹞子翻身，到了那人身后。 手中短剑出鞘，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杜仲沉声道：“自己人，别动手！” “我靠！自己人你还比着我脖子？”那持枪人怒道。 声音，竟然是意外的有些熟悉。 杜仲将短剑一收，顺手就将他拨弄转身，看着他那乌漆墨黑的脸，笑道：“常胜？” “你认识我？”常胜抹了一把脸，看着杜仲那蒙了手帕的脸，想了想他的声音，恍然道：“哇，突男突女的家伙！” 他能那么年轻就做捕快，除了武功天赋好身手好外，就是有一个听过声音便不会忘记的耳朵。 杜仲那外貌变来变去，但是一旦他不需要掩饰的时候，说话的声音还是一样的。 特别是，那喊他的名字之中带着的那么一股子味！ 杜仲的脸沉了沉，道：“你一个人？秦将军呢？” 现在没空，以后再跟你算账！ “我也不知道。”常胜带了些微得意的道：“咱们走到这里，秦将军就说要分路行动，挑了身手好的出来组成了别动队，说是去堵住那些柔然人的后路，我也是其中一个。” 只得意了一会，便在杜仲那露在帕子外面的眼睛注视下，换成了一脸懊恼的道：“我本跟着前面的人，可出了这条河道，外面都是火，就算烧没了的地方，也都是烟，我就，我就迷糊了一下，人就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回河道，秦将军他们也不见了！” 杜仲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便是火尾也依然烧得热烈的火林。 心里默了一默。 那些柔然人是分开行动，几乎同时对不同的寨子一起下手，这才让那些寨子都烧了起来，火势汇集，成了如今这片火海。 （也让他估计不足被火追着烧得到处逃窜） 但是，烈火无眼，柔然人应该没有那么高尚，自己也陪着金人一起被烧死，所以，他们应该有退路。 从大鹰鹫背上看的时候，他便发觉，下面虽然是一片火场，但是还有些地方并没有完全烧起来。 因为山势形成的沟道，背风处，还是形成了一些可供逃生和行走的道路。 那些柔然人，应该是知道那些地方，所以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同时放火。 而秦齐也应该是发觉了那些地方，所以让熟悉路形的人带领身手不错之人去围堵那些柔然人。 可是，那些路本身就是在火场之中，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走入烈焰之中。 这家伙，脱了队伍，居然还能找回来…… 武器还没丢。 也算是厉害了！ 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递给常胜，杜仲瞅了下自己身上，撕了半截衣袖下来。 将衣袖放回河水里洗洗，杜仲起身准备将衣袖给常胜当做遮脸的用，就见常胜盯着那药，不时的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脸色一冷，杜仲伸手道：“还给我。” 常胜将药丸对嘴里一丢，哼了一声，又自己动手从他手中将衣袖拿过去，道：“咱们这也叫患难与共，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杜仲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头沿着河道继续往前走。 既然没有在分兵出去的人里面，秦齐便一定是自己带队，准备去对战那个叫慕哈之人。 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在下山跟着秦陌寒之前，他曾经受大长老之令去过远山。 那是距离甘州都有万里之遥的地方。 便是他，都花了不少时间才到。 那里，和楚国这边的柔然人完全不一样。 人长得不一样，生活习惯不一样，连王帐的组成都不一样。 在远山，不管男女，只要武力够强，手下够多，能压服其他人，都能当大汗。 而他一到远山城，就听到了两个名字。 一个，是被称为柔然第一勇士的远山王帐大汗的长子慕哈，一个，是被称为圣女公主的一个小王帐的公主艾丽娅。 这两个人，在远山城几乎都成了传说。 慕哈少年之时身体不好，母亲又去世得早，母族势力薄弱，根本无法给他庇护，眼看着就要被继母弄死。 却和一个小王帐的公主一起，进入了柔然祖先留下的大祭坛。 谁也不知道在那祭坛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公主凭借自己的血脉打开了八百年没有被打开过的祭坛大门。 而慕哈，通过了祭坛的试炼，拥有了绝世武功。 远山城里再无人能敌。 随后几年，慕哈的势力便急速扩张起来，便是他父亲，远山王帐的大汗都无法与之对抗。 他离开远山城的时候，慕哈正带着圣女公主扫荡周围的势力，已经将远山过去的那片异族土地都收入囊中。 那样一个人，居然就带了这么点兵跑到了巴音！ 第849章 黑山之战10 第849章黑山之战10 最靠近神林的寨子亦是最开始起火的寨子。 风是西北风，一路往东刮去。 烈火烧了这么些时候，东面是越烧越烈，最先起火的地方反而成了火尾。 火势没有先前那么旺，但是留存的热度却是惊人。 地上的土都成了焦红色，一个不慎，踩上去，便会烫穿鞋底。 而河水因为被堵住了前泄的方向，也逐渐开始滚烫起来。 秦齐先上了岸，手中长枪一扫，砍断了几棵枯树之后，再一抡，厉风将地面的灰烬一扫而空，露出了下面的地面来。 虽然还是很热，却已经可以站人。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学他，砍出了一片可以站人的地方。 一路上，不断有人听从命令离队而去，现在，留下来的不到一半人而已。 需要的地方倒是没有先前那么大。 在靠着河边清理出一片地带后，陈磊走到了秦齐身边，低声道：“老大？” 听那带路的斥候说，神林就在前面五里处，虽然水是烫，但是他们应该还能忍受。 为什么不走了。 秦齐手握着长枪，手指在长枪上轻敲着，道：“河水不流动，说明前面的河道已经被堵住，柔然人不是有埋伏，便是利用河道设置了隔离带。” 无论那样，他们这样冲过去都是送死。 “河水不流动？”陈磊不解，侧头看了下河面，道：“我没觉得啊。” 虽然水温是越来越高，但是这水流不是还在往下面走嘛？ 秦齐瞅了他一眼，想想要不是去了江南，他也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便好心的指着水面的那些回旋般的小漩涡道：“看到没？那种小漩涡是因为水流速度减缓而造成的。神林那里我去过，地势要比这里低很多，从上往下，便是有热气的蒸发，水流速度也应该很快，而且，那些漩涡是逐渐增加的，便说明，水流速度也是逐渐停滞的……” 见陈磊依然一头雾水的模样，秦齐将长枪丢给他道：“算了，有时间慢慢教你，你让大伙休息下，吃点东西，我去前面探一下。” “老大，我去吧。”陈磊将他一拉，道：“您领军。” 秦齐笑了下，拍了下他的肩头，道：“我到过这里，比你熟悉。” 声音微顿了下，秦齐又微笑道：“放心！” 陈磊默默的松开了手，只是眼中还是带了一丝不甘之色。 “陈磊，咱们是骑兵，习惯的是草原大漠，便是来过这里几次，但是，你能说你熟悉大山？而老高他们在祁连山生活了那么多年，对山路远比你们熟悉，火场之中的活道随时都在变化，要对风向地势有非常正确的判断才能掌握。” 秦齐再度拍了下他肩头，道：“姑娘经常说，别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陈磊，武勇，不怕死，也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不该送死的时候，便不要逞强，承认同伴比自己强，并不丢脸。” 陈磊细细了想了下，道：“你相信老高他们？” 秦齐哈哈一笑，道：“相不相信，看结果就是，同样的，咱们要面对的，可是最难缠的对手，老高他们可也在看着我们呢。” 陈磊傲然昂头，道：“咱们可是百战百胜秦将军手下的嫡系铁鹰军！” “那好，要兄弟们好生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对陈磊挤了一下眼，秦齐身形一晃，便纵身，从林间火苗中飞掠了过去。 “放心吧，老大不会乱来的。”石岭拎着腰刀走至陈磊身边，带了淡淡笑意道：“你没觉得，有了姑娘以后，老大行事更加稳重了？” “是啊。”陈磊点点头，半晌之后又道：“大将军也是一样。” 火势虽然没有最开始那般大，浓烟却更密。 秦齐往嘴里塞了颗药丸，屏住呼吸，从山岭中的余火之中直掠过去。 找到一个活道之后，便沿着那山壁，隐住身形往神林探去。 想起斥候所说，那里除了发生坍塌之外，还被阿耶族给砍掉了大半树林，秦齐的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祖嬷嬷带他们上那主木之时，他便已经将神林周围的地势都看了一遍，在大鹰鹫背上看得更加明白。 这片神林，其实就是一个大山谷，周围被几个陡峭的高岭围绕，河水从中间流淌过后，便会越过一道豁口形成瀑布往下游泄去。 有外面三族的主寨守护，要想进来，只有金央带他们进来的那条路。 而那密不见风一般的神林，更是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一般。 可是，在大火之时，那里也是会有危险的。 便是风向不变，只要一个火苗飘过，便可燎原。 现在等于阿耶族自己，帮柔然人开辟了一个避难地。 到得火场旁边，前面被清出了一片空地，堆了一堆砍倒又被浇透的木头。 两边再无藏身之处，秦齐停住了脚步，将身形顿在了一棵还在熊熊燃烧的大树后面。 他穿的本是深红的软甲，烈火过后，浓烟稠密，他屏住呼吸，便是有人从旁边走过，都未必能发觉得了。 从那堆树木后面冒出了一个柔然人，只是探头望了望，又缩了回去。 口里还嘀咕道：“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过来？” “不过要你时常看看，你看就是，啰嗦什么？” “那你怎么不多看看？我就说不能得罪公主，你偏不信，你瞧吧，旁人都能去逗那些金人玩，就咱们两，砍木头不算，还守这种破地方！这火都烧成这样了，能过来才怪了，要我说，要是有人偷袭，也是从河道那边过来。” “行了，河道都已经被堵上了，只要水流不畅通，不用多久，水位就会上涨，如果真有人从河道进攻，不用打，都会直接被水给淹死，不淹死，也得被烫死，没瞧着王子让人直接倒油在水面上，只要人来，火一点，就成这一片火林一样了，守个屁啊。” “那让我再跟那些金人玩玩也好啊，咱们有多久没有练身手？好不容易有几个上道的……” “你行了吧，轮得到你？没见王子早就忍不住了？” “说的也是，王子也有段时间没有开杀戒了，也实在忍得有些辛苦。” “所以我才看不惯那公主，明知道我们王子如果不饮人血，就会越来越暴躁，她还一个劲的挡着，我瞅着，就根本不是她说的什么喝多人血不好，根本是怕咱们王子强大了，就不需要她了，她那破王帐也就没……”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那柔然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直接点住了他们的穴位，笑容可掬的道：“麻烦两位，我想问个路。” </a> 第850章 黑山之战11 第850章黑山之战11 浓烟稠密，余火未了。 暗红的火焰依然在树梢上跳动。 有些士兵不愿干坐着，便拿了水，一点点的去浇灭那些余火。 将一些烧了一半的树给抢救回来。 陈磊坐了一下，也拿起了长枪去挑开一些烧焦的树枝，问那年长的士兵道：“烧成这样，还能活？” 那士兵正将一棵大树上的火给灭了，抬头看看那半焦的树干，道：“这北地的树啊，顽强着，只要没死透，明年春天，风一吹，就能重新发芽。” “那些也都行？”陈磊眉头一挑，指着一处只剩了光杆的灌木道。 士兵瞅了一眼，笑道：“那只怕不成，树根都烧没了，哦，那边那棵能活，别看上面的树干不高，您瞧，那树的根多深，都扎在地里，这一烧啊，地面上就空了，你明年再来瞅瞅，那树根上，定又能长出新的树苗。” 点点头，让那士兵继续救树，陈磊摸着下巴四下看了看，溜达到了队伍尾部。 刚欲转身往回走，脚步一顿，手中长枪一轮，便指向了河道的方向。 “陈将军！是我！”河水哗啦啦的一顿响，从里面冒出了个人头。 虽然被烧得狼狈，可那样子，陈磊还是一眼认出，道：“常胜？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心头一顿，脸色顿时冷冽起来，道：“老高失手了？” “失手？”常胜木了一下，眼珠一顿转悠，见陈磊那脸上有怒火爆发的模样，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带路，带一个人过来。” “你带？”从树上掠下，在常胜的头上敲了一下，杜仲飘到了陈磊面前，道：“秦将军呢？” “杜仲？”陈磊瞅了他半晌，带了一些犹豫的问道。 （实在不怪他，杜仲的脸老变来变去的） 杜仲点点头，沉声道：“我有急事要告诉秦将军，他人呢？” 在树上就已经看过去，这一片里面没有秦齐。 “老大去前头探路，让我们在这里等。”陈磊道。 “咦？等什么？这烟熏火燎的，为什么不直接进攻下去？”常胜抹了把脸上的水，问道。 杜仲侧头瞧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那你尽管往前走好了。” 看不烫死你。 常胜一噎，哼了一声，转头往旁边看去。 杜仲便又转回头对陈磊道：“这河前头被柔然人堵住了，他们在神林外面烧出了一片防火带，要是就这么上去，就直接进他们的陷阱了。” 陈磊脸色微沉，点头道：“老大也估计是如此，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自己上去探查了。” “往哪边走？我去接应一下。” 听得杜仲说，常胜赶紧伸手道：“我也去。” “那！”陈磊指了方向，看着杜仲身形一闪，手中长枪便挡住了常胜，冲着常胜笑得那叫一个和蔼：“来来来，给我说说，你怎么回来了？老高他们呢？” 常胜呵呵一笑，带了些尴尬的道：“那个，我跟丢了，路上烟太大，中途又听到柔然人的声音，我就迷糊了那么一会，老高他们就不见了，我找不到路，只好回来了。” “老高碰到柔然人了？在哪？”常胜眉头一挑的问道。 常胜四下看看，手指了一圈又收了回来，苦着脸道：“真不清楚方向了，不如，不如问那个突男突女的？我刚给他说的时候，他好像知道地方。” 陈磊看了他半晌，摇摇头，将他肩头一勾，给带回队伍里了。 口里很是好心的道：“那个，小兄弟啊，别怪哥哥没告诉你，杜仲呢，可是咱们大将军手下最厉害的那种人，你没看我们都用敬语嘛？看你年纪小，等他回来，多去拍拍马屁，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种人？哪种人？”常胜眨巴了下眼睛叫道：“啊，我知道了，人妖！” 最厉害的那种人杜仲正穿过一道火苗，被那叫声叫得一个踉跄，随后便借势往前更冲了一段距离。 只在空中磨了磨牙，顺手砍断了一根挡路的焦木。 秦齐的武功高超，但是大火之时，多少还是会留下一点痕迹。 杜仲顺着那些痕迹找到了一处山壁下，便见他提着两人站在一块大石旁边。 正回头对着他笑。 “你来的正好，帮我问话吧。”将人一丢，秦齐退后一步道。 瞅了一眼那两柔然人，杜仲道：“姑娘来了。” 秦齐那笑意浅浅的脸顿时一僵，抬头便往天空上看去。 杜仲便知道他也知道那大鹰鹫之事，淡声道：“姑娘让我告诉你，柔然人在神林里设置了埋伏，河道堵上了，然后说，不用多久，便会降下大雨，然后，风向会变，会转向神林。” 秦齐呆了一下，微一思量后，深看着杜仲。 杜仲已经转过身看向那两柔然人，也不问话，直接掏出几根银针对着他们头顶上插插插。 然后退后一步，道：“姑娘骑着大鸟，青爷陪着她，这事，没有第四人知道。” 秦齐点点头，轻吁了一口气，又深闭了一下眼。 那丫头…… 既然那丫头来了，又会出手。 那他也不能再磨磨蹭蹭了。 大雨一下，这火就能灭，而风向转化，将火吹向神林的机会，也不过那么一会而已。 他得赶紧弄完了，去接应那丫头才是。 双手在脸上一顿揉，定了定神，秦齐转头对那两柔然人道：“好了，告诉我，你们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休想！”那柔然人刚叫了一声，就见杜仲手在他头顶上银针上一捻，只觉脑袋里一阵刺痛，想要抱头痛叫，却动弹不得。 连声音都发不出。 杜仲抬起了他的下巴，双目紧盯着他，一声声的，低沉，魅惑的道：“问什么，你说什么。” 柔然人的眼睛开始僵硬，木然道：“我们分兵五路，王子带的人在神林里，其余人烧完寨子，杀完那些金人，便会到神林汇合，现在，应该在路上。” “神林里有多少人？” “三千人，三千神卫。” 见秦齐脸上带了疑惑之色，杜仲道：“就是慕哈最强的嫡系部队，一共三万人，一个个的，都是以一敌十之人。” 第851章 黑山之战12 第851章黑山之战12 以一敌十。 秦齐挑了下眉，哼了一声。 站在了杜仲旁边，对那柔然人问道：“慕哈要喝人血是怎么回事？” 杜仲微微一怔，眼睛却依然直盯着那柔然人，声音更沉的道：“慕哈今日喝了人血嘛？” 柔然人神色木然的转头，视线没有焦距的望了一下秦齐的方向，再又转回来看着杜仲道：“没有，公主不让，已经好几个月了，公主都不让王子喝人血，不过，王子今日是忍不住了的，一定会喝。” “不喝会怎样？”杜仲沉声问道。 “不喝，那么这一片土地都会成为焦土，王子的火气发不出去，就会见人就杀，王子说了，反正这里的祭坛已经没有了，等这里的火稍微小一点，我们就去金人的祖地，将他们全部杀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喝人血就性格暴虐？” “从祭坛出来就这样了，祭师说，那是代价，是王子得到绝对武力的代价。祭师说，王子的血液处于沸腾状态，每次使用武力，都会消耗巨大的生命能量，如果不以人血来补充，王子的血便会开始兽化。” “那，为何公主不让王子喝人血？”杜仲心中微动，接着问道。 “公主说，因为那些血与王子的身体相冲，造成王子的身体生了病，不发动武力的时候，有时候便会虚弱无力，王子喝一次人血，其实是在减少自己的寿命。” “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杜仲声音里带了一丝嘶哑，诱惑更重，而手开始去捻他头上的银针。 柔然人的眼瞳呈现出一种灰白之色，声音里亦带了颤抖的道：“我父亲，就是祭师，王子和公主从祭坛出来之时，就到了我家，我偷偷听到的，后来，在车氏城外面的时候，我也偷听到了公主和王子的说话。” “你们王子武力高强，你偷听他不知道？” “平常我不敢的，但是那次，那次是王子发病了，王子身体不好，可是公主还不断的索求，那天晚上，公主把王子折腾得太过，让王子发了高烧，公主不让找人，说自己照顾王子，我不放心，便在外头守着，听到王子说，要公主去找人给他喝血，王子说在那个地方发病太危险，可是公主不让，公主要王子自己挺住，所以那一次，王子连柔然人进攻甘州都没有参加，白白的丢了一次最好的机会。” 柔然人说着说着，脸上带起了愤然之色，道：“艾丽娅就是个自私小人，只想着利用我们王子，说什么身负祖先流传下来的使命，放屁！她就是想自己做远山王帐的大汗，自己做柔然人的女王，只不过是利用王子帮她打天下而已，我们王子一片真心，在她眼中，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愤怒过后，柔然人身体一阵痉挛，便口吐白沫，往地上一倒，抽搐几下后，死了。 秦齐默默的看向了杜仲。 摸了摸下巴，杜仲道：“这人精神力很强，我下了重手，直接逼他说出内心最深处的话，不过，后果就是这样。” 说不了几句便会死。 秦齐转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柔然人。 这人头顶上被杜仲下了银针后，便一副木然的样子，但是刚才那柔然人说慕哈之事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产生了晃动。 杜仲亦转头看向了那柔然人，还对着他很是温和的笑了一下。 那柔然人的身体猛的一抖，手臂上便爆出了青筋。 杜仲手指在他身上戳了几下，对秦齐道：“这家伙自爆了筋脉，时间不多，你赶紧问。” “你们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公主，被发配过来守这条路？”秦齐淡声问道。 “拉哈给王子准备了人血，公主不准王子喝，还说拉哈多事，我帮了一句嘴，王子便说，我们既然这么能耐，便让我们来守这条通道。”柔然人的眼珠已经翻了白，舌头依然不由自主的说道。 “慕哈他是如何知道祖地位置的？什么时候会往祖地走？” “王子已经收服了呼伦王帐，金人的沉木族长娶了呼伦王帐大汗的女儿，全族愿意投靠我们，他们有人给我们带路，而且，我们也有人跟着金人一起逃往祖地，等火小一些我们便会过去围攻，公主说，风会再刮猛一些，一直将火烧到祖地下面后，便会减弱，最后消失，这里的山林水汽很重，风一停，山火便会慢慢停下，我们便可以过去祖地。” 柔然人抽搐着，在说完这些话后，眼睛突然一亮，从白色又恢复成了碧蓝色，冷冷的看着秦齐道：“楚人，别以为你们用这种手段便能赢得了我们王子，我们王子是天降王者，以杀止杀，这天下，凡是马蹄能到的地方，都是我们王子的属地，你们便是知道了我们王子的秘密又如何！我们王子天下无敌！” 呵呵一笑，柔然人脸色狰狞的道：“去吧，楚人，神林里有我们三千神卫，你们有胆子，便去吧！我们王子可正等着你呢！” 说着，身体亦抽搐了几下，从嘴里喷出了浓黑的鲜血，倒伏在地。 杜仲踢了他身体一脚，见的确断气了，回头对秦齐道：“慕哈的神卫都是这种人，狂热的崇拜着慕哈，我在远山城里听说，慕哈和公主艾丽娅从祭坛出来后，找了祭师，但是祭师并不为他们祝福，慕哈便屠了整个祭院，杀了所有祭师，然后称艾丽娅为圣女公主，是柔然人唯一的大祭师。” 父亲被杀，这个人还是一心的维护着慕哈。 这种忠心和狂热，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秦齐一笑，道：“可是，他们并不认可那公主，忠心，却不认可自己主人的爱人。” 杜仲神色莫名的看着他。 怎么感觉这话里，带了许多意思？ 秦齐的脸色沉了沉，转身道：“我们走吧，对战三千神卫，呵呵，杜仲，你可得帮点忙。” 他带过来的人亦是可以以一敌十的，不过，只有一千五百人而已。 对上两倍同等战斗力的敌人，甚至可以说，单兵作战能力更强悍的敌人。 想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他一定会赢！ 第852章 黑山之战13 第852章黑山之战13 弯刀在空中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便在身体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长，却不深。 刚好够鲜血飚溅出来。 金人奋力用巨斧去挡，扑空之后，因为力度，身体前倾的倒伏在了地上。 伤口的血就正好飚溅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周围响起了一片讥笑声。 随后，一双穿了黑色皮靴的脚漫步到了他面前，脚尖点了一下他的下巴，声音都没有。 却透出了极度侮辱的意味。 金人眼眶一片通红，嚎叫一声，撑着已经满是伤口的身体站了起来。 提着巨斧便向面前的人砍去。 可眼前不过一闪，那人的身影便已经不见，身后便又悄无声息的多了一道血痕。 “要杀就杀！”金人愤怒的大叫道。 “杀？”身后响起了淡淡的声音：“那多无聊啊，我还等着你们摩诃族三万勇士呢。” 金人脸色一片血红，心尖却在颤抖。 只希望跑走的那些同伴千万不要喊了金央来。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人！ 不管是速度，武技，还是他那种嗜血的态度。 都不是人。 可以下令将金人所有寨子全部烧掉，连眉毛都不眨的家伙！ 怒吼一声，金人转身，不管不顾的冲着那声音劈去。 鲜血飞溅，一道，又一道的，每一道都不多，却逐渐的将林中空地给溅满。 艾丽娅依靠在主木之上，眉头轻蹙的看着空地上，那快到连残影都没有留下的人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公主，找不到祭坛一点的痕迹。”一个身形瘦小单薄的少年悄然靠近了她，低声说道：“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艾丽娅摇摇头道：“不会，就是这里，如果找不到，那便是说，这里的祭坛已经完全毁灭了。” 一点痕迹都无的毁灭了。 “怎么会？”少年带了不解的问道。 “祭坛的主人可以做到的，你忘记了，咱们从巴音祭坛出来的时候，那祭坛便整个的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艾丽娅淡声道，眼睛依然看着那逗弄着金人的人影。 “难道说，这里有人先进去过？那个祖嬷嬷？”少年低声道。 艾丽娅沉吟良久，摇头道：“不一定是祖嬷嬷。” 他们从巴音祭坛离开的时候，那整个山包都塌陷下去，差点就将他们埋在了里面，后来再过一日去，那里便恢复成了一片平地，好像本来就是那么个地形一般。 如果是祖嬷嬷以前进去过，那么这里早就应该发生过异动，那些金人不可能不知道。 从金人的嘴里，这里前几日倒是发生过异动。 在秦齐到达的那天。 那一天，他们到达神林的时候，神林一边的林子和山地塌陷了下去，祖嬷嬷说那是神罚，不过他们不信，干脆砍了林子找人。 可他们将这神林都毁成这样了，也没找到秦齐。 金人还说，祖嬷嬷原来还养了一只大鹰鹫，非常大，展开的翅膀都有四米，那只大鹰鹫一直陪着祖嬷嬷，但是，那天他们来追杀秦齐的时候，那只大鹰鹫不见了。 “公主知道是谁了吗？”见艾丽娅脸上的神色，少年问道。 艾丽娅笑了一下，道：“算了，估计这里也跟巴音一样，其实什么都没有留下。” 要进入祭坛可不容易，而且，连巴音那边都只留下几页纸的手札，这个最先开始毁灭的地方，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只不过，如果真是和她一样的人，流着那神仙血脉的人。 那么，还是会有一些麻烦。 “不过公主，我们找到了一个坟，应该是祖嬷嬷的，不过我挖开来的时候，还保有尸体的模样，但是一见风，便突然化作了灰烬，融进了土里。”少年轻声道。 艾丽娅一怔，站直了身体，急促的道：“当真？” 少年点点头。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道：“我记得，那些金人说，祖嬷嬷活了很久？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就听老人说，祖嬷嬷活了很久？” “是的，我算了下，总有一百多岁了，先头尸体没有风化的时候，那模样也是很老很老。” 少年回道，看着艾丽娅一下变得莫测的神色，道：“公主？” 艾丽娅挥挥手道：“不用找了，祭坛就是祖嬷嬷进去的。” 长寿，死后的尸体便会直接风化，尘归尘，土归土。 这不是祖先留下的记载里提到的雅玛？ 雅玛，应该就是在这个祭坛里的仙族。 难不成，雅玛一直没有死，一直活到了现在？ 如果这样，那么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到来，所以那雅玛才自己动手毁了祭坛？ 那么秦齐，究竟进去过没有？ “在想什么？”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带了寒意的手轻抚上了她的肩头，声音柔软的问道。 而林子中间，金人已经倒伏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的力气。 金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被割了无数刀，血将整个空地都给铺满。 可却没有一滴溅在这人的身上。 他金色的长发飘飘，妍丽无双的面容上带了温柔的笑意，那湛蓝的眼瞳里轻漾着水光。 光华潋月，风度无双。 跟先前那残忍的，一刀刀将人割死之人，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少年对慕哈轻施一礼，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瞟了一眼那少年，慕哈勾起了艾丽娅的头发，再度问道：“想什么？” 想到，一向用来掩饰的那天真无邪活波的笑容都挂不住了，眼中终是透出了她本有的沉敛。 艾丽娅定了下心神，转身抱住了他的腰，将头伏在了他的胸膛上，道：“祖嬷嬷，也许就是仙族，要是早一点来跟她碰上就好了，我们一定能知道得更多。” 慕哈一怔，道：“你确定？” 艾丽娅淡笑一声道：“不能确定，只是猜测而已。” “那就不要懊悔了，就算没碰到，总也有地方能让你知道。”慕哈轻抚着她的发顶，道：“这里找不到，我们便去楚国，那古燕国，不就在楚国境内嘛？” 艾丽娅一愣，抬头道：“所以，你才让乌旺去试探漠北的军力？慕哈，咱们这次没有带多少人来……” 声音一顿，艾丽娅轻声道：“莫不是，你是？” “去年柔然大败，几个王帐都损失惨重，这次乌旺再败，这边王帐的实力必然会大受影响，咱们柔然，也该统一了。”慕哈手往下，从她头顶轻抚向了她的后背，将她紧紧一抱，轻吻在了她的唇间，低声道：“我时间不多，只能用这些手段。” 艾丽娅心头一怔，睁眼看着他，看着他那湛蓝若海的眼睛。 心中还没想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得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柔然人大声叫道：“王子，风向不对了，外面起了火，风往我们这里吹来了。” </a> 第853章 黑山之战14 第853章黑山之战14 远处轰隆隆的巨响传过来之时，只留了颤动的余脉。 杜仲站在了一棵被烧掉一半依然挺立笔直的巨树之上。 看着远处那如同屏风一半的山，摧枯拉朽般的倒塌下来，不过瞬间，便塌陷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本是被挡住的气流一下回旋起来。 虽是隔了这么远，也依然可以看见那山峰上巨大的火焰气流，一下转了方向。 杜仲眯了下眼，想在那一处找寻那大鸟的踪影。 可到底隔了太远，山峰倒下，烟雾弥漫，就更看不清楚了。 杜仲轻叹了一口气，脚一点，便从树梢上飘了下来。 对静候在下面的秦齐道：“风向变了。” 秦齐点点头，对前面示意了一下。 一个个的手势传递了前去，不多久，神林通道那边便响起了一声闷响。 随后，巨大的火焰从堆放在一起的木头上烧起。 只笔直的烧了一下，便飘向了神林那边。 而几乎是同时，隐藏在石壁下面的士兵，都感觉到了炙热之风从耳边刮过。 往神林那边刮了过去。 不过瞬尔，火焰便随着风沿着那些被砍散在一旁的木头烧进了神林。 “让那帮狗娘养的也尝尝这滋味！”陈磊往地上啐了一口，恨声道。 秦齐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下，将身子靠坐在了石壁上，抬头朝山峰那头看了一眼。 “咱们什么时候冲进去？”陈磊捅了一下秦齐道。 “不急。”秦齐从腰间布囊里掏了一块肉干出来，放嘴里慢慢嚼着，道：“总要等火烧起来。” 神林虽然大半被毁，但是砍倒的树木可还是倒在了地上，只要风势够大，那一片烧成火海，也不需要多久时间。 从那里面出来的活道可不多，只有这里，外面的火已经烧得差不多，又被他们自己砍出了一些空地。 不过，这里道路狭隘，火势虽然小了，不过两边的森林可还在烧。 他们不可能一起涌出。 既然慕哈用火摆了他一道，他也不介意还回去。 至于那什么像金人勇士一般冲进去当面厮杀。 这种蠢事他可不干。 他还是守在这里，守株待兔堵人后路的比较好。 陈磊看着他嚼着肉干吞了下口水（他的早吃完了），道：“那得多久？我看这风可不大。” 秦齐瞅了他一眼，从布囊里再拿了条肉干给他，道：“耐心点。” 那柔然人说，公主说风势还会更大，而顾欣悦特意让杜仲来提醒他，风向会转，会向神林转。 如果只是小风，顾欣悦一定不会专门提醒。 哎，只希望，她别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就好。 这么想着，秦齐不觉又轻抚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 到现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应该，她应该没事…… “将军，你看。”杜仲指着远处轻叫了一声。 山火烧得快，他们所在这片山壁在神林旁边的山腰之上，正是摩诃族主寨通往神林的那条唯一道路。 现在山上的密林被烧了大半，风一转向，又将山上的烟雾往神林那边吹了去。 视野便开阔了许多。 可以清楚的看见对面，那巨大的山脉上，出现了一道垂直的火焰漩涡，好似旋风般直冲向天际的火龙。 随着一条又一条的火龙形成。 空气都似乎沉闷了许多。 随后，那火龙似乎摇摆了一下，几条熄灭，而一条最大的，则沿着山脊一路烧了过来。 “我靠！”陈磊低声咒骂了一声。 旁边一些看到的士兵也不觉露出了惧怕之色。 他们所在之地和对面高度差不多，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火龙所过之处，燃烧的大树被拔起，地面焦土一片，片草无存。 而且，那火龙的速度极快，若是从他们这里经过…… “做好准备！”秦齐蹲起了身子，沉声道：“他们只怕要冲出来了！” 刚才在那几条火龙之中看到一个黑点绕过之时，他的心都差点停止跳动，可随着那几条火龙的熄灭，他却是似乎看到那丫头对他举起了大拇指。 不用去想，秦齐也知道，这条火龙一定会沿着山脊直接烧进神林！ 在遥远的天空。 大鹰鹫带着不断往外喷水的光圈从一条刚起来的火龙旁边绕过。 飘起的火星沾在了它的羽毛上，烫得它嗷了一声，赶紧的飞远一些。 “你老这么乱来，总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脑中超脑的声音带了恼怒，却是让顾欣悦笑道：“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忘记了，咱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岂止没有葬身之地，是尸骨无存才是。 不过，现在她才不会做那种冒险的蠢事，得意的一笑，顾欣悦在脑中道：“我知道你一定行的！要是你都计算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在多少时间里吸出一个能让山峰塌陷的洞，山峰如何塌陷才能引起风旋回转，又如何利用大火的热能让冷热气流发生变动，进而引起风力。 这些都能算到精细无比，自然也能算出火龙如何熄灭和转向。 果然，她指使大鹰鹫往火龙靠近，超脑就开始主动喷水。 “姑娘。”青莲子叹了口气，看着脑海里那已经远去的红色火息，将后面那老实一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吧，虽然他看不见，也知道姑娘刚才做了了不得的大事。 那忽上忽下，一下满身水珠，一下被火焰灼烤，还有无数暗器（碎石）飞来…… 真真是考验他这颗坚韧的心啊！ 所以，还是别说什么老实一点，安全一些的话吧。 姑娘只怕没学这几个字。 “放心，我们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秦齐吧。”顾欣悦回头抱了一下青莲子，带了轻笑道。 水珠也好，散火也好，漫天的碎石也好，没有一样能溅到她的身上。 青莲子，便是没了眼珠，那也是青莲子！ 说完之后，顾欣悦从他的肩头向神林方向看去。 因为风力猛增，那火龙的速度非常快，带着一线焦红，不过几分钟，便沿着山势冲进了神林。 那本只烧了一点的火，如同被浇了一大盆火油一般，烧得漫天通红。 而在那之中，一群蓝色光点冲了出来。 可刚冲到山腰处，又被压制了回去。 第854章 黑山之战15 第854章黑山之战15 强弩，钢箭。 路口只有不到五米宽。 几十支强弩钢箭便将冲在最前面的人给射成了蜂窝。 前头人射完便蹲下，后头的再射，再蹲…… 柔然人不要命的冲了一轮，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便退了回去。 “退回来！”秦齐探头看了一眼，低声喝道。 虽然不知道为何不继续用强弩守住这个要口，前面的士兵依然毫不犹豫的从狭道口退了下来。 过了山壁，大火已经烧出一片空地，而再后面便还是火场，他们能站立的地方并不多。 秦齐手一挥，在后面站立的人便齐齐动手，将那些已经砍了一半的树都给砍倒，堆积在了那片空地的四周。 秦齐再一挥手，后面的士兵便带着强弩躲在了那些依然燃烧中的树堆后面。 就这么一点时间，柔然人便又从狭道口出来。 这次依然是急冲，不过是顶了几块巨大的盾牌往外冲。 如果这个时候强弩手还在前面，势必会在被他们挡住那一轮攻击后直接对上。 不过现在铁鹰军一退，柔然人便直接冲出了狭道口，进入了那片开阔地。 这次，强弩钢箭是从四面射过来，盾牌根本挡不住。 又是几十具尸体。 神林是一个山谷，火龙直冲进去后，在里面盘旋了一下，便因为风力而消散。 但是大火已经弥漫住了整个山谷。 柔然人想后退，是不可能了。 几乎没有停顿的，更多的柔然人冲了出来。 不光是从道口，还有好些直接从山壁上，火林中冲了出来。 那种悍勇无畏，便是陈磊都赞了一声。 这次冲在前面的是一群挥舞着长武器的大汉，手中武器挥舞成了一个圈护住了要害部位，顶着那漫天箭雨，不要命的往前冲。 冲到火堆前，将身体对上面一扑。 后面的人便踩着他的身体飞跃而过。 手中武器带着厉风砸向手中强弩还没换过来的铁鹰军。 完全没有守护自己，拼着命也要一击必中。 秦齐发了一声喊。 最前面的强弩手武器都没换的急速后退，后面便有持长枪的士兵迎上。 带着寒光长达两米五的长枪密集的刺出，将那些飞扑而来的柔然人一个个的都刺了对穿。 但是，随后更多的柔然人已经冲了出来。 秦齐再一声喊，能抽回长枪的便抽回，往后退了几步，不能抽回的，直接弃了长枪，从背后解下强弩，对准了前方。 又是一轮箭雨。 就这么连番射刺退。 几轮过后，柔然人死了总有几百，而铁鹰军也已经退无可退。 “散！”秦齐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翻转，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 跟着他一起站起来的，是手持寒光凛冽，一看就锋利无比的长枪的五百战士。 前方退下的士兵在那一声令下，已经对两边散去。 那五百战士就正正面对着已经挤满了整个平地的柔然人。 “杀！”秦齐一声暴喝，人已经飞身跃起。 右手长枪一抡，扫飞了几个身形高大的柔然人后，一个回身，左手的腰刀拦腰从一个柔然队长腰间劈过。 直接将那身高近两米的大汉给劈成了两半。 大汉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身体错开倒地之时，秦齐已经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连番旋转，长枪带起的光圈就如同死神之圈，锐不可当。 武器挡，断，人挡，断！ 血花飞溅，带出了比那烈焰更加浓烈的颜色。 就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插进了柔然人里面。 而随后而来的五百战士，亦一个个的凶悍无比，虽然没有秦齐那般威力，手中的长枪腰刀亦是可以直接砍断柔然人的武器和筋骨。 霎时之间，一片空地之上，喊杀声，惨叫声，历喝声，兵器相击之声。 让风都好似停住。 “那是，秦齐？”站在狭道口，看着那如入无人之境的男人，慕哈微眯起了眼睛。 搂着艾丽娅腰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 “艾丽娅，你从那边走，从你说的那条路走。”将艾丽娅对那少年轻轻一推，慕哈柔声笑道。 艾丽娅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沉声道：“不，要走一起走！” 这就是秦齐！ 这就是乌旺畏之如虎，他木耳大汗敷衍着不敢与之对抗，连呼伦大帐都存有忌惮之心的男人。 血修罗秦齐。 他们一路过来，走过多少王帐，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玉面罗刹顾陌寒，血修罗秦齐。 这就是楚国的铁血长城。 这般悍勇，而且武力高强！ 他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漠北城通过来的路上有呼伦王帐的精兵挡住，他怎么过来的？ 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难不成，金人的那些动作不过是陷阱而已？他们早和秦齐勾结好，让他埋伏在了这里？ 这种地形，如果他的人够多，那么…… “无妨，我去会会他，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杀我的手下。”慕哈拿起了她的手，在唇上轻吻了一下，道：“艾丽娅，带他们出去，能出去多少是多少，等你走了，我就会赶过来，你放心，一个秦齐，还留不住我。” 艾丽娅深深看了他一会，低声道：“好！” 随着那声好，艾丽娅抬起手，手中的薄刃已经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将带血的手腕递到了慕哈唇边，艾丽娅道：“我等你！” 慕哈轻笑了一下，张嘴吸住了那道伤口。 猛吸了几口血，慕哈轻舔了一下那伤口，再度将艾丽娅一推。 人便已经如同风一般的飘向了那片空地。 再一晃，便已经到了秦齐身边。 手中弯刀无声无息的，对准秦齐的后背劈了下去。 “老……” 陈磊厉声叫了……半声，就见秦齐如同后面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借着旋转之势，往旁边飘了半米。 高大的身体将旁边的一个柔然人一撞，手中的腰刀便沿着慕哈的弯刀划了上去。 慕哈啧了一声，淡声道：“好身手。” 声音未落，便又失去了身影。 只是无数的刀风划向了秦齐的全身。 秦齐心头一凛，长枪抡圆了，在身前身后，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光圈。 叮叮当当武器相撞的声音如同乐音一般的响起。 两边，不管是柔然人还是铁鹰军，都非常自觉的闪开了十米的距离。 让两人在那中间打出了一片寒光凛冽。 只是秦齐这一被挡，柔然人的压力顿时减少许多，再又加上慕哈出战，柔然人大声鼓叫之下，战气高昂。 平地里展开了一场血战。 第855章 黑山之战16 第855章黑山之战16 平地的面积并不大。 铁鹰军取得第一轮的胜利，开始交手后，便再不后退，在秦齐的带领下，反而向前压进了小半。 被堵在山道里的柔然人便出不来了。 再加上一开始就损失的人。 平地里，铁鹰军和柔然人的人数倒是势均力敌。 当慕哈跟秦齐对上，两人战得如火如荼之时，旁边的人也开始了生死搏杀。 两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柔然人的单体作战能力非常统一，铁鹰军这边确是有高下之分。 不过，铁鹰军有锐不可当的武器，还有一个飘忽其中，时不时的捅暗刀的杜仲。 两边一时倒是打了个平手。 还逐渐的往铁鹰军这边倾斜。 杜仲偷袭了一个柔然高手得手后，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朝狭道口那边看了一眼。 一眼之后，身形便从人群中往狭道口晃。 那边，本是挤得满满的柔然人已经不见。 那个公主也已经不见。 虽然不明显，但是那些柔然人也在慢慢的聚拢，往狭道口聚拢。 前面的都是悍不畏死的，那些武技最高强的，却在悄然往后退。 杜仲这一飘，却没有飘过去，直接被几个高手给堵住。 见势不对，杜仲一个晃身，又飘了回去，顺手，还将几个铁鹰军给带了回去。 一边退，一边叫道：“将军，他们想跑！” 他这声音刚起，慕哈已经一连串的连击将秦齐逼退三步，身形一晃，如同闪电一般的在铁鹰军里面晃过。 随着铁鹰军士兵倒地，更多的柔然人往狭道撤退了回去。 秦齐怒吼一声，丢了长枪，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刀如风，剑似虹的追了上去。 顺手，也收割着柔然人的性命。 可他到底慢了一步。 慕哈的身形比鬼魅更快，连杜仲想从旁边阻挡都没有摸上他的身影。 不过这么一会，已经隐入了狭道。 只有带了讥讽的笑声传了过来：“秦齐，你不错，配做我慕哈的对手，咱们，下次再战！” 他这一走，柔然人顿时也往回缩。 留在后面的人死死的堵住了狭道入口。 形成了一个反过来的局面。 那些留下的柔然人是带了必死之心，身中数刀也拼死抗敌，便是死了，也让身体堵在了狭道口。 铁鹰军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外面留下来的百余人给杀干净。 最后一个柔然人也倒下之时，狭道已经被山一般的尸体堵住。 陈磊用长枪去勾那些尸体，想拉开口子，追上去。 “不要追了。”秦齐出声叫住了陈磊。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陈磊身上挂了好几处彩，满眼通红的恨声道。 “再打下去，我们的损失太大。”秦齐淡淡的道了一声，解下腰间挂着的药包，招呼他过来，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陈磊看了下四周，看着尸体遍地，鲜血流过之处，微火都熄灭了干净的平地，默了默，跌坐在地。 除了最开始抢夺先机，他们先杀了几百柔然人外，后面短兵相接，他们的伤亡可不比柔然人小。 在秦齐被慕哈缠住之后，便是有杜仲帮忙，就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也有几百人倒地。 再打下去，他们剩下的不过千人，柔然人却还有两千。 以这种武力对比，有可能是他们被全灭。 不过…… 陈磊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跑？” 秦齐朝后面努努嘴。 陈磊回头一看，见身后山下不远，有高高的灰尘扬起，顿时一喜道：“老高他们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就见石岭吭哧吭哧的带着一队人，扛着树枝从山下爬了上来，在他们身后，正有灰尘扬起，看上去，就好似有很多人正跑上来一般。 陈磊那脸又跨了下去。 他明白了，一定是慕哈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看到秦齐那么悍勇，与他对战都讨不到好处，后面又是火场。 再一见到这疑似援军的灰尘，所以才放弃死磕，先撤退回去。 只是…… 陈磊又问：“后面不都是火嘛？老大，你说，他们为什么选择回去被烧死？” 这么悍勇的人，会选择那种死法？ 秦齐脸色微沉的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从那条河道走了。” 河水已经被他们堵上，后面的河道便成了一个通道，而且，那条河道虽然冲出去是瀑布，但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那里却是火烧不到的一条通道，可以直接下到下面的山涧。 只不过，很危险。 没有这条路安全快速而已。 在知道前面有人堵路，便马上改变策略。 那个慕哈可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特别是那诡异的身法。 都不能用轻功卓越来形容，应该说是，他可以直接消失，然后直接出现！ 而且，他出招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他都有些感应不上。 武之道，要不，你就内力强悍，掌风可以把人吹走，那么一切攻击都近不了身。 要不，就是快。 快到你看不见，摸不到，根本无法阻挡！ “将军，他们从河道走了，应该是从瀑布那里下去了。” 杜仲从尸山上飘了过来，道了一声后，又看了秦齐一眼，默默的从腰间掏出药包。 这种药包，是顾欣悦特制的，秦齐也有一个。 见杜仲将药包递给自己，秦齐不觉疑惑的挑了下眉。 然后就听见陈磊的惊叫声：“老大！你身上，你身上！” 秦齐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软甲已经被切出了许多道口子，里面的伤口这个时候才迸裂开来。 鲜血一下将内衣给染红。 秦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全部挡住了。 那家伙的速度，比他看到的更快，虽然轻，但是快！ “将军，再不上药，就是伤口不深，你这流血速度也支撑不了多久。”杜仲一边说，一边将他的软甲直接撕裂开一条缝隙，取出药粉，直接倒了上去。 秦齐将手里的药递给陈磊让他自己来，双手一撑，将软甲给脱掉，连带着内衣也给脱掉，先拿了一瓶消炎水，对着身上一倒，再对杜仲道：“伤口浅，别用药粉，用药膏，一抹就成。” 同时对向要围拢过来的士兵叫道：“我无事，医疗兵，赶紧的救人，还能动的修整一下，等下我们去金人祖地！” </a> 第856章 黑山之战17 第856章黑山之战17 已是深秋，太阳一斜，天色便应该暗了下去。 可现在天色依然一片通红。 在逐渐暗淡下去的阳光里，火焰的鲜红更显凄厉。 金央的手都快掐进石头里了，嘴唇亦被咬出了血。 却好似没有任何痛觉。 她已经，痛到麻木了。 那一片，连绵几十里的山脉，那一片，方圆百里的地方。 那是他们金人几百年来，才逐渐繁衍生息强大起来的地方。 那么多的族群，那么多的寨子。 就算以前也经常有纠纷，也会有摩擦，也会有血斗。 但是，他们总是一族之人。 现在，都消失在那一片火海里了…… “族长。”背后传来了颤巍巍的声音。 金央愣了一下，听得后面又叫了一声，才慢慢转身。 她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群人。 有摩诃族的长老们，亦有跟着他们一起上来的其他族群里的老者。 “族长。”远水族里的老者上前一步，再度轻唤了一声。 他年纪已经近九十，是金人里面除了祖嬷嬷最年长的老者，而且子孙繁茂，勇士很多，在远水族里的说话分量最足。 亦是因为他的坚持，远水族那八百人才抛弃了寨子，跟着摩诃族一起上了山。 “我不是族长。”金央轻声道。 她父亲是摩诃族的族长，亦是摩诃族的第一勇士，可惜，只生了她这一个女儿。 虽然她的勇武不输给男人，但是在她是否能接任族长位置这个问题上，还是让摩诃族内部产生了分歧。 在去年，和柔然人大战之时，她父亲为了让族人撤退而力战而死，族长之位便空悬了下来。 大部分的族人推崇她来接任，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以她是女子而不同意。 甚至要让另外的人来接任族长。 当时，是祖嬷嬷出面来说，前任族长大仇未报，谁能报了这大仇，谁就接任族长。 可父亲的大仇都没有报成，现在连生存之地都被毁了个干净。 她……没脸接任族长之位。 “您是。”令山族族长亦上前一步，沉声道：“您不光是摩诃族的族长，更是我金人的大族长。” 令山族是小族，全族也不过几百人而已，但却是金人里面最有智慧的族群。 他们族里的人创造了金人文字，他们族里的人研究药材，治病疗伤，记录金人历史，游走各个山寨教导金人的幼童。 令山族虽然不出勇士，却是整个金人里面最受尊重的一族。 他这话一说，其余人亦都大声道：“是啊，金央，您就是我们的大族长！” “令族长……”金央眼眶微红，低声唤了一声。 “金央，八百年前，我们金人其实也是一族之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人多了，心也散了。” 令山族长环顾了一下四周，再又看向了西北那一片通红之地，声音里带了痛意的道：“如今，我们金人遭此大难，也不能全怪在柔然人凶毒之上，这个教训，想来，我们活下来的人是不会忘记的，可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而是，金央，我们后面怎么办？” 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看着金央。 如今寨子被烧，生存之地成了火海。 活下来的人，也许就只有这祖地上的一万人而已。 可，这才是开始。 如今，大火依然在蔓延，看这势头，再这么烧下去，蔓延到祖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柔然人还在。 那么凶悍，远比草原柔然人要凶悍得多的柔然人。 摩诃族千人勇士和他们对战不到半刻钟便被打散，撤退回来的不过半数而已。 若是他们随后便来进攻祖地…… 如今天气已冷，马上就要落雪。 山林已毁，他们带的粮食也不够，这祖地上的破屋根本住不了多少人。 他们怎么过冬？ 一样样的，如果不能解决。 那么，他们就算没有被火烧死。 也会被柔然人杀死，或者饿死，或者冻死。 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需要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强者。 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需要一个既有武勇又有智慧，还有决断力，让人尊敬的领导者。 只有金央！ 只有在所有人都质疑祖嬷嬷，唯独她坚定不移，而且手段强硬的带着摩诃族人，毅然放弃了寨子，前往祖地。 只有她，一个个寨子的去通知金人。 只有她，上山之后，将能住人的屋子都给了老者和孩童，将自己带的粮食，也先分给了老者。 只有她，在大火起来之时，还想着怎么去断柔然人的后路。 便是现在，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之时，她却依然面带笑容的安慰着那些妇孺老者。 自己带人守在了最前面。 用行动告诉他们，若是柔然人来，想要上祖地，那就得踏过她金央的尸体！ 所以，当远山长者召集了他们在一起，提出了让金央做大族长之时。 没有任何人反对。 “金央，不管你带领我们走向哪，我们都会跟着你。”空猫从瞭望台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沉声道：“金央，接下族长之位吧。” 接下族长之位，在现在这个时候，就等于抗下了整个金人族群。 从心底，空猫并不希望金央担上这么大的责任，而且是在这帮老狐狸明显想用人情牌强压着她扛下之时。 但是，他也知道，做不做族长，金央都会扛下这个责任。 别人是因为地位，而她，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她的族人。 她无法置之不理！ 既然都是要这么做的。 那么，至少有个名份，有个地位，她会好做事一些。 整个金人的族长，又是在这个时候接下，以后，如果有一日脱了困，谁敢再对她质疑，再反对她的命令。 那，他空猫第一个不答应！ 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意，空猫说完之后，又回头道：“各位，给点诚意吧，我空猫，以大金族族长身份起誓，我大金族所有残存族人，日后就归在了金央旗下，金央之令，莫不服从，令之所指，我空猫和大金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被一众老者的话给惊吓到了金猛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空猫冷哼了一声，道：“连楚人的酸话都用上了！” 转身，带着其他的摩诃族战士噗通一声跪下，金猛大声道：“金央，这混蛋说的话，这混蛋把我们要说的话说了，总之，不管你是族长还是谁，我们就跟着你了！” 令山族长微微一笑，亦跪了下来，大声道：“令山一族，愿意发誓跟随金央族长。” 第857章 黑山之战18 第857章黑山之战18 他这一跪，旁人再是有什么想法，亦只能跪了下来，发下誓愿。 金人重誓，此日之誓一发，金人便归于一族，归于一个族长统领。 再不像以前那般四分五裂，以各自族群为重。 金央愣愣的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沉思片刻，沉声道：“好！我金央，便做了这个族长，各位放心，我金央在一日，便不会让人将我们金人给绝了族！” “金央！”一个摩诃族战士骑着狼从下面直冲上来，顾不得看那一地的人，叫道：“柔然人来了！” “柔然人来了？” 跟着出来看的金人一阵涌动，跪伏在地之中的人里亦有几个不安的抬起了头四下张望着。 “族长，我们出战！”金猛抬头叫道。 在神林里对战失利，那是因为柔然人比他们多上几倍。 现在他们也能集合起来三四千战士，怎么也能拼上一拼。 “咱们在下面设的防御线已经被攻破了。”战士喘了一口气，才将第二句话说出来。 金央和金猛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祖地高险，上面其实没有多少空地，房子都让给了老者幼童，其余的地方也给了普通人和其他族跟着来的人。 摩诃族的战士，则是被金央分做三处。 其中两处是在下面依据地势设立了防卫线。 每一处，都有千人。 千人的战士，加上有险可守，居然都被攻破！ “金央族长，你守上面，我们下去。”空猫跳了起来，一招手，唤来了自己的坐骑，便准备往下冲。 “他们怎么过来的？那么大的火，我们的人都逃不出来，他们又怎么过得来！”一个令山族人叫道。 空猫的脚步一顿，回头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风。”令山族长伸手，阻住了其他人的说话，缓缓站了起来，指着那片火海道：“你们看，风向变了。” 金央回头一看，就见远处那一片红色已经停止向这边蔓延，而插在石头上旗帜，也调转了方向，向西北方向吹去。 “风向变了，不再往这边刮，那边已经起了火，有些地方烧掉以后，风再刮也不会再烧起来，这样，就会有路出现了。”令山族长带了兴奋的道：“族长，只怕，我们金人也有人能逃过来。” 可是逃过来，也是正好遇上柔然人！ “有的，有人逃了过来，柔然人是追着来的。”报信的战士叫道。 “我们走。”金央再不迟疑，一声呼哨之下，召唤来了自己的坐骑巨狼王，也不等其余人集合好。 骑着巨狼王直接飞跃过石头垒成的屏障，往下冲了下去。 空猫随后跟上。 后面是金猛和其余的摩诃族战士。 “各位，我们也不能看着，他们是我们金人最后的希望了，大伙，能帮上手的都帮上！” 远山老者一声吼，其余人也动了起来。 祖地上别的不多，石头够多，还有一些他们刚砍下来准备盖屋子的木头。 便是妇女儿童，也上手帮忙，将那些大石和木头给搬到了前面。 人手一刀的，齐聚在了石头滩后面。 由上往下的看。 石头滩上片草不生，看下去的视野极好。 视力好的，都可以看见下面森林里混战在一起的人影。 没有多久，就见摩诃族的战士护着一群人开始后退。 那群人里面有受伤的战士，但是更多的，是浑身漆黑衣衫褴褛的金人。 有人喊了一声，便冲了下去，去帮忙搀扶那些人。 令山族长一下阻挡不及，只能跺着脚挡住了其他人，道：“有力气的下去，没力气的别去添乱，孩子们都上去，女人赶紧的，上去烧水，接应伤者！” 上面跑下去的人还没到面前，就听得下面的战士叫道：“快回去！快回去！” “快跑！柔然人好凶悍！挡不住的！快走快走！”那些被烧得面目都看不清的金人亦叫道。 “放心，金央一定能挡住的！”跑下去那人看了看下面的战况，很是得意的道：“你看，要是早相信金央，你们怎么会如此，来，我扶你。” 来袭的柔然人并不多，只不过是跟在一群逃过来的金人后面，才让下面的防线出现了破口。 如今金央带人下去，一下就将那些柔然人给堵住。 迎了那些金人上来。 那些金人也有几百人，一个个的都被烧成了黑炭般，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只能根据有些人手中拿着的武器来判断那是个战士。 当那些人越过石头滩，令山族长便叫道：“战士们下去帮忙！伤者到这边来。” “让他们休息一下吧，看这烧的。”一个远水族的妇人提了水过来，带了同情的道。 “烧也是活该，要是早听金央的话，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咱们的战士都在下面拼命，他们凭什么上来躲懒？”一个摩诃族的妇人叫道。 “哎呀，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来孩子，我给你擦擦。”远水族妇人拿了帕子沾了水，在那战士脸上一擦。 她用的力度比较大，不光擦了脸，连他额边的头发也擦了去。 露出了一缕蓝色的发丝。 妇人一愣，那人已经冷笑一声，骤然而起，将妇人一扭，手中武器便抵在了夫人的脖子上。 “你作甚！”妇人惊叫一声。 可声音还未落便哑然而至，她的脖子已经被割断。 那些被扶上山的金人们已经纷纷而起，从衣服下抽出武器，向旁边人刺去。 护送他们上来的战士本是转身准备往下去支援，见此情况，立刻转身和那些人交战在一起，同时让人下去向金央求援。 等金央带了人冲回来的时候，上面的战士已经所剩不多，地上死了一地的金人。 而那些假金人的武器，正架在了一些长者们的脖子上。 一番打斗之下，他们浑身鲜血，面容狰狞，抬起的头上，一双双异色眼眸里带了狠戾的杀意。 “金央，放下你的武器，要不，我就先杀了他们。”弯刀抵在远水族老者脖子上的一个大汉冷声道。 “别！”远水族老者刚叫了一声，就被脖子上的痛意给憋了回去。 金央咬着唇，手都发着抖，手中的狼牙棒便欲往下坠去。 却一下被空猫给握住，冷声道：“不能放，金央，放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第858章 黑山之战19 第858章黑山之战19 “可！”金央犹豫了一下。 空猫已经将她往后一拉，厉声道：“你们就这么点人，以为能逃得了吗？” “逃？”柔然人头领呵呵一笑道：“慕哈帐下可没有会逃的勇士，我们，不过是过来和你们玩玩。” 烧了寨子，堵住寨子口，将那些逃出来的金人一一斩杀。 当火烧到了山林，沿着山脉熊熊而起，估计那些金人就算是能逃出寨子也活不了，他们便沿着公主提示的活路往神林撤退。 森林大火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但是不同的地势，不同的树木，烧起来的程度却是不一样。 有前有后之时，就会形成活路。 只要掌握住了风向，大致清楚山林的布局，做好防范烟雾的准备，便能在火中求生。 只是，如果火全部烧起来后，还是会非常危险。 好在，风是往东走，他们往神林退是逆风而行。 活路便会好找些，只不过时间花费得比较久，而且，也容易走散。 当走了一半之时。 他们遇见了袭击。 那是一群也熟悉活路，武功不弱的楚人！ 其中，很是有一些高手。 不光截杀他们，还引火烧过来，将通往神林的活路也给截断。 眼看着跟他们耗下去，就算没被杀死，也会被逼入火场。 他们当机立断的掉头。 转而往祖地前来。 反正，慕哈也说了，等火势烧到一定程度，也会过去祖地。 这一路过来走得很是狼狈，路上几只队伍聚合在一起后，才发现他们几乎都被袭击了。 两千人，除了有两支没有过来，其余的去掉被杀的，还有走散的。 在出了火场后，只有几百人而已。 而祖地上，金人只怕有近万人。 那些楚人一直在后面，一旦让他们和金人接上头。 那么他们这几百人就必死无疑。 反正都是死，那不如，拉着金人来垫背。 微一合计，他们便定下了计划。 反正他们都被烧得乌漆墨黑，也看不出是金人还是柔然人。 让队伍里的沉木族人打头，叫着自己是逃出来的金人，他们大半扮作了逃难的金人，只有小部分作为追击的柔然人在后面。 就这么，越过了前头金人的防线，进入了石头滩。 而这里，金人们已经聚集起来，准备收容他们这些伤兵难民。 那正好，都不用再上去了，先杀了再说。 杀多少，那都是够本。 不过，在听到有人喊去叫金央的时候，他却动了另外的心思。 金人现在还剩有万余人，就算被他们杀了这么多，留下的人也不少。 他们既然杀不光，那么至少也要在他们心里插上一根刺！ 金央要是愿意救他们，那么死了金央，金人就没有了一个厉害的头领。 如果金央贪生怕死不愿意救。 那么，那些剩下的金人将不会在服从她。 金人将再度成为一盘散沙。 那么，慕哈想弄垮他们，就非常容易了。 慕哈常常说，武力是最直接的，但是能兵不血刃的挑起内耗，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他慕哈的勇士都是以一敌十之人，命可比那些贱民要值钱得多。 能让那些贱民内斗，又何必动用他的勇士。 “怎样？”柔然人头领冷冷一笑，道：“你们金人不是经常说，长者就是你们的财富，用你金央一人的命，换他们这么多人的命，不亏吧？” “族长。”一个令山族人从山顶上冲了下来，见到被挟持住的族长，转头就朝金央道：“求您，救救族长！” “住口！”令山族长大喝一声，声音亦被那刀刃给阻断。 “你是说，让金央用自己的命去换你们族长嘛！”金猛在旁边大吼一声，抬脚就想往那人身上踹去。 金央抬手将他一拽，对后面一丢，吸了口气道：“我有……” “你没有！”空猫厉声喝住了她，趁着她一愣神的时候，膝盖在她身后一顶，再将她双手一扭，抽了自己腰带将她给绑了起来。 顺手，还将怀中的帕子团成一团，给堵在她嘴里。 转身，看了一眼那些从上面聚集下来的人，握紧了刀，空猫对被挟持的长者们深鞠一躬道：“各位长辈，对不住了，今日，是我空猫动的手！你们若是有怨言，尽管冲着我空猫来！” 说完，刀光一闪，人便冲向了那些柔然人。 “挡住他。”柔然人头领冷笑一声。 旁边的战士便割了手中人质的脖子，迎了上去。 金猛叫了一声，亦扬起了手中的狼牙棒，却是被人抱住了腿。 低头一看，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妇人，哭着道：“别，别，求求你们救救他们！金猛，那是阿爷啊！那是你的阿爷啊！” “不要救！”远水族长者叫道：“我们所有人，都比不上金央！” 说着，自己把脖子往那柔然人头领手里凑。 柔然人头领却把刀拿开了一些，对那妇人道：“你，去杀了金央，我便放了他们。” “做梦！”空猫大声叫道：“不要听他们的，金猛，那些不把金央当回事的，你们也不要把他们当回事，死绝了又怎样！只要……” 他话还未说完，又有几个柔然人杀了手里的人质迎了上去。 空猫的身手很好，身形亦高大，但是再厉害，也抵不过多人围攻。 不过几招，他身上就已经满是伤口。 “爷爷，金猛会给你报仇的！要是你生气，金猛就下去陪你！”金猛大叫了一声，将那妇人直接一脚踢开，冲了上去。 其余人也再不犹豫，抄起手里的家伙冲了上去。 只眼里满是泪水，看都不看那些平素里最是敬重不过的长者。 那些长者里面，不光有外族的，还多有他们摩诃族的长者。 那都是他们爷爷奶奶啊！ 长者们亦是满眼泪水，却是带笑，闭上了眼睛。 虽然被刀架着说不了话，但是他们明白着呢。 族群的未来，是这些孩子们的。 有金央在，这些孩子们才有未来啊。 他们这些老人，就跟着祖嬷嬷一起去吧。 柔然人头领狠狠瞪了一眼空猫，手一挥，便欲将手中长者杀了，然后去杀那碍事的家伙。 就觉头顶之上一下黑了下来。 一只巨大的鹰鹫从天空之上俯冲下来，带着历啸和狂风。 直扑而下。 而随之而来的，是从那大鹰鹫身上划下的一道。 冰寒的剑光。 </a> 第859章 黑山之战20 第859章黑山之战20 惊变突发，柔然人头领不觉愣了一下。 就在他一抬头之时，那道剑光已经突掠而至，准确的在他脖间一掠而过。 而大鹰鹫带出来的风亦将周围的人给直接扫翻在地。 眼看着就要冲到地上，大鹰鹫一个振翅，随着巨大的风流，将人群给刮翻一群后，便从人群上面直掠而起，向天空上飞去。 “动手！”柔然人头领哑声叫了一声，喉咙处迸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鲜血狂溅之时，他还努力的将刀往那长者的脖子抹去。 长者用力的往后一撞，身子往下一缩，躲开了致命一击，然后，然后就对地上一滚。 其余的柔然人纷纷起身动手。 “跑！”空猫大声叫了一声，从地上扑了起来，向一个还来不及站起来的柔然人一撞，对那人手中的老者叫道：“快跑！” 金人纷纷起身，战士往柔然人身上扑，老者妇人赶紧趁机跑。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时，从石头滩的乱石后面，悄无声息的掠上来了几个人。 手中刀锋冰寒，在人群里如同风一般的拂过之时。 便有好些柔然人刀都没有划动，就已经被取了性命，手中的人质亦被丢了出去。 金央在旁人的帮助下挣脱开束缚，从地上操起了狼牙棒，大叫道：“杀了他们！替阿爷报仇！” 她的话音未落，从下面又冲上来一群战士，和刚回过神来的金人战士一起，冲进了战团。 人数相差太大，又有那几人在中间穿梭杀人。 那些柔然人虽然力抗，也不过一刻便被杀尽。 只是，被挟持的人质，还是死了一半。 当最后一个柔然人也倒下的时候，那几个掠动的人影停了下来。 “秦齐。”金央看着为首那人，唇角勾起了一丝浅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啊！啊！”一个男人从山顶上冲了下来，抱住了一个倒地的人质大哭道：“阿爷，阿爷！” 哭了两声，抬起了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金央道：“都怪你，都怪你害死了我阿爷！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故意的！你故意放那些柔然人上来，你故意让空猫杀人，你就是想我们死！” 说着，又扭头看向了秦齐，厉声道：“你不是说，漠北城会帮我们的嘛？你不是说秦齐他会帮我们的嘛！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出现！在我们全部被烧没了，在他们杀了我阿爷之后！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不早出现！为什么！你们，你们就是想我们死！你们是和金央勾结了，想杀了我们，杀绝了我们！然后，你们就可以占有黑山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杀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 他一声声的指控，有几个金人战士不自觉的从身边铁鹰军旁边退开一步。 “库巴！”令山族长大喝一声，脸色直接变了。 秦齐微一抬手，阻止了陈磊高和尚的上前，亦阻止了金央的怒喝。 淡淡一笑，秦齐低头看着那男人，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男人一愣。 秦齐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淡声道：“我跟你们什么关系？在你们想方设法，连自己的神林都毁了，也想杀我之时，我为什么还要帮你们？为什么还要救你们？” 冷笑一声，秦齐又道：“我用的着杀你们嘛？只要我不管，我只要看着就好，看着那些柔然人在将你们家园烧了以后，再来围攻你们这个祖地，不过几百柔然人，你们死了多少人？如果五千这样的柔然人都到了这里，你们在这个祖地上能待多久？” 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秦齐笑道：“不过，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做也不好，可以，我们这就走。” 说着，一招手，铁鹰军便收拢归在了一起，准备往下走。 “等等！”空猫叫了一声，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了两步，转身，一刀就砍下了那抱着尸体男人的头。 秦齐的脚步一顿，眉头不觉一挑。 这个年轻人是金人第一大族大金族的少族长，亦是金人里面数一数二的勇士。 在对战柔然人的大战中勇猛非常，让他印象深刻。 在他跟金人谈判之时，这人一直跟在大金族长身后，虽然不发一言，但是那无所谓般的态度，却明显表示出他不赞同自己父亲那些不愿意结盟的话语。 只是，也没有表示同意而已。 这个人，居然跟金央在一起。 而且，这手下的……还真快…… “你……”金人里面确是有人叫了一声。 “空猫！”金央亦唤了一声。 空猫用刀拄着地，脸上带着冷意的将从山下下来的那些族人扫了一遍，大声道：“还有谁！还有谁有意见？站出来，我空猫不背后动手，我跟你们决斗！” “算上我一个，虽然我老了，也不会拿刀。”令山族长笑了一声，走到空猫身边，扶住了他。 “你们！先前刚立下的重誓！如今就能如此做！亲人，谁没有亲人？如果不是金央，你们早死在那大火里了！”远水族长者从地上爬了起来，恨声道：“金央想让我们死，都不用柔然人动手，她只要不管我们，只要跟你们说，食物就那么一些，只能够一半人吃，那个时候，你们会怎么做？我们，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难道比得上这些年轻人嘛！” “咳咳，阿爷，说远了。”令山族长咳嗽一声道。 远水族长者哦了一声，转身对着金央道：“金央，是你的不对，你要知道，你若是真的放下武器，那么，我们的希望就没了！秦将军亦说得对，漠北城没有义务帮我们，他出手，也是看在和摩诃族，和你金央的交情上。” “秦将军，柔然人的援军，已经被你打走了吧。”令山族长带着笑问道。 秦齐身上的衣衫烂得厉害，从那些被割开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被血浸透的包扎布条，而那些铁鹰军，亦是身上多有挂彩的地方。 看那样子，就是经过一场恶战。 柔然人的凶悍，刚才他已经见识过。 真要是五千那样的人，这祖地上的金人，无人可逃。 可是，追上山的，不过这么几百人而已。 第860章 黑山之战21 第860章黑山之战21 秦齐看了令山族长一眼，淡淡一笑，道：“是，神林里的柔然人估计已经退回了草原。” 说完，又回头对金央道：“呼伦王帐连同乌旺所部，已经对漠北城发动了攻击，我不能久待，这就要回防漠北城。” 金央神色微动，这才明了，为何自己送了信去漠北城，却一直没有消息。 也明白了，为何秦齐只带了这么点人进山。 只怕，这些人进来都不容易。 柔然人敢对漠北城进攻，动用的兵力就不可能是像对付他们一样。 乌旺她不知道，但是呼伦草原上的几个王帐，加在一起的兵可也有十万人。 可就这样，他也依然来了！ 依照他们的约定，前来救援他们摩诃族！ “等下。” 出声喊了秦齐一声，等秦齐停步转身，金央对着金人们大声道：“我金央，应长老们所请，接下金人大族长之位，我必会以金人的前途和未来为重，尽所有力量，带着金人活下去！” 以摩诃族人起头，金人们欢叫起来。 金央举手示意，等金人安静下来后，大声道：“但是！若是再有刚才的事情发生，若是再有这种想挑逗我们之间的信任和矛盾，或者说，有人对我不信任，对我的决定质疑，那么，我将会放逐这些人，甚至，杀了这些人！” 金人里一片沉默。 金央吸了一口气，待稍微平静一些，接道：“我只解释这一次，以后，断不会再解释！首先，就像秦将军说的，他没有义务帮我们！我们金人是独立的，我们有自己的勇士，自己的家园，秦将军跟我们，不过是对等的利益交换，凭什么，你们想利用他的时候他就要帮我们，想威胁他的时候就可以满山的搜人！秦将军来帮我们，那是他的义道！那是秦将军义薄云天！不是他欠了我们，而是我们欠了他的！” “柔然人进攻之事，祖嬷嬷已经提醒了我们，秦将军亦提醒了我们，而我们是怎么做的！你们应该清楚！那些，那些死在大火里的人，还不够你们接受教训嘛！想想我们的祖训，想想我们祖先留下来的话！想想祖嬷嬷平素教我们的！你们不觉得丢脸嘛！” 视线在先头那些脚步移动的士兵脸上一扫而过，金央怒声道：“你们不觉得丢脸嘛！被那等人蛊惑！你们没有自己的心嘛！刚才，是谁救了你们？你们只看死了的这些，那么，被秦将军他们救的人呢！你们没有看到嘛！” 深吸一口气，金央的声音平静下来，道：“如果你们的心不够坚定，那么……” “我们相信你，金央族长！我们相信秦将军！”金猛大声叫了一句。 “谁******还敢那般说，不用空猫动手，我先砍了他！”其余的战士亦鼓噪起来。 “秦将军！”金央挥手让大伙安静下来，转头对秦齐道：“您的大恩，我金央永生不会忘，此后，黑山金人，就是你的同伴，你若有事，招呼一声，我金央，绝对不会推辞一声！” 秦齐淡淡一笑，道：“这些都好说，等我打退了柔然人，会再给你们送过冬的粮食，先欠着，记得以后连本带息的还给我。” 金央噗通一声就给秦齐跪下了。 她一跪，其余人也噗通噗通的跪下了。 不说那么危险的情况都亲自带兵来支援，便是这一句话。 就等于再次救了他们全族！ “行了行了，起来吧。” 秦齐手一伸，一股软力将金央给扶了起来，又笑着转头对空猫道：“你们大金族的战士不错，怎么？” 空猫嘿嘿一笑，道：“那个，那不是快要入冬了嘛，我怕这附近找不到什么食物，派了一些人去北面一些的地方打猎，估摸着这几日就回来了。” “什么？” 被金央一吼，空猫赶紧道：“都是我的部下，我自个的部下！也不多，就三千战士，我不是说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的部下也就是你的部下！” 那不是，他不想被自己父亲指使着去打摩诃族才将人调走的嘛。 “哇靠！”金猛叫了一声。 谁不知道，大金族空猫的战士，那才是金人里面最厉害的部队。 他还以为，空猫就剩了带过来的那几十人而已。 靠，居然……居然…… 没有被烧死！ 瞪了金猛一眼，空猫对秦齐道：“秦将军，有话就说，金央说的，就是我说的，咱们金人是独立的，咱们不能做楚人，但是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要我做什么直说，就当，先付利息！” “说什么话呢！这能算利息嘛！”金央本想推他，视线在他身上的伤上一转，又转成瞪他一眼，转头对秦齐道：“是不是要打柔然人！让我们去！我们也要报仇！” 灭族毁家，不共戴天之仇！ “这个。”秦齐摸着下巴，眼珠转悠了一下。 然后伸出了手，道：“下雨了？” “下雨了？”金央先是一愣，想着你这什么神转折，可随后，便感觉豆大的雨滴滴在了鼻尖上。 再一抬头，就见刚才还红彤彤的天空转眼就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随着雨滴落下来的，还有那只大鹰鹫。 大鹰鹫一落地，一个少女便扶着一个男人跳下了大鹰鹫的背，冲到秦齐面前语声清脆的道：“秦齐，下雨了！这雨量，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将火全部浇灭了！” 话音未落，又惊叫道：“秦齐，你这身上怎么回事！给我看看！怎么伤这么重！” 秦齐抓住了她的手，顺手就将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声。 别人没听见。 顾欣悦和旁边几人却是听了个清楚。 顾欣悦那耳根一下就红了，眉眼飞翘的狠狠瞪了秦齐一眼。 这混蛋，居然说，这里人多，在这里撕衣服他会害羞！ 正想着回去了以后，一定要挠得他滚地求饶！ 从金人里面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眸里满是泪水的问道：“这位姑娘，这可是祖嬷嬷的大鹰？” 第861章 黑山之战22 第861章黑山之战22 祖嬷嬷在金人里面地位超然，但是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除了几位大族的族长和得祖嬷嬷喜爱的金央以外，别人想要进神林，根本不可能。 便是最重要的八月月圆大祭，也不过是各族族长带着自家孩子，还有一些抬送祭品的战士能进去。 其余的金人大多一生也没有见过祖嬷嬷一面。 而大鹰，也不过是听说祖嬷嬷那有很大很大的鹰，是他们金人的守护神鹰，也是很少人见过。 这大鹰鹫先头那一扑，便让人惊讶，现在被老者这么一说，金人心里便更惊讶了。 只是，便是有几个想着，这金人的神鹰怎么到了楚人手里？ 可有先头空猫那一刀，和金央的话。 谁都不敢出声。 长者一句话问出之后，整个人群都是安静的。 连先前因为落雨而爆起的欢笑声都压了下去。 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道：“是啊，祖嬷嬷送给我了，现在，大鹰是我的。” 这么好用的坐骑，可不能还给你们。 大鹰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拍了下翅膀，以示…… 秦齐将整个装着肉干的皮囊都解下，丢给了它。 大鹰鹫立即收拢了翅膀，团成一团，去叼里面的肉吃了。 你们的就你们的吧，不跟你们计较！ 长者是见过大鹰的，也知道大鹰并不喜欢人类，除了祖嬷嬷给的东西，别人喂什么都不会吃。 更别提让人坐了。 现在这少女能坐在它背上，秦齐的东西也不嫌弃就吃（看那模样还是喂熟了的），心中自然明白。 金人自己造的孽，害死了祖嬷嬷，毁了神林，现在神鹰也舍弃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任何立场再去要求什么。 长叹一口气，长者道：“姑娘能得神鹰喜欢，一定是心地善良之人。” 秦齐将顾欣悦对自己身后一拉，带笑道：“既然已经下雨，想来火势马上就会熄灭，我们得趁机回去，对了，金央，这黑山地域广阔，你们若是要重新找地方修建山寨，等打完之后，我们再来帮忙。” “真的，秦将军会派人前来协助？”令山族长激动的问道。 秦齐淡淡一笑道：“令山族长放心，我对祖嬷嬷有承诺，而且，如今的金人，也算是我的朋友和合作者，能帮上的，我自然会帮。” “那么，秦将军能否再大方一些，派人教我们种植？”令山族长压制住激动之色，带了期盼的问道。 “这个……”秦齐犹豫着没有回答。 “若是秦将军愿意派人教我们种植，并且提供种子粮食……”令山族长说了一句后，转头看向了金央。 大雨一下，大火不久就会熄灭，火势不会再蔓延开来。 而黑山山脉地域广大，这烧掉的几十里地，在黑山山脉里不过小小一片，黑山山脉其他的地方，多的是更加繁茂的山林。 当年金人选择那一片居住，其实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神林在那里，所以，寨子多是围绕着神林而建。 现在神林已经毁了，祖嬷嬷不在了，而那些寨子已经完全毁掉。 更重要的是，其实，他一直希望金人能脱离以前那种完全靠打猎和采集的生存方式。 如果秦齐愿意帮忙，愿意派人教他们，他们也可以开垦自己的田地。 他们族人这么些年沿着黑山山脉走了很多地方，其实离得这里不远，大概三十里的地方，有更适合居住之处。 那里河流纵横，山势没有这边这么险峻，不光有大山，还有一片山地草原。 如果去那边的话，离漠北城的距离也远不了多少，和柔然人却多了几个天然屏障，那些坡地草原，是可以像楚人那般种植农作物，或者养羊养马养动物。 被刚才那些柔然人一番屠杀，就算加上空猫那冒出来的三千人，金人现在剩下来的人不足一万。 大多……还都是战士…… （至少大金族留下的大多都是战士） 而且，以金央和空猫的血性，必然会找柔然人报仇。 当然，他也赞同！ 但是，后果就是又会损失一些族人。 在这种情况下，与其他们自己挣扎，不如投入秦齐的帐下，以求得庇护和安稳。 还有，粮食。 “秦将军是我族的大恩人，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不会跟你讲条件。”金央对令山族长一笑，转而对着秦齐道：“秦将军是吧？” 秦齐微一扬眉，朝着金央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先头说那话，意思便是想让金人换个地方住。 一呢，的确是为了金人好，就金人那刀耕火种的生存方式，这至少烧了一半的山地，他们的确活不下去。 二，自然是希望金人把那一片地方让出来给他。 那山林虽然烧了一半，但是大火过后的山地会更加肥沃，而且，那些森林里很多是没有被完全烧毁的大树，明年一开春，那些树又会长成。 而空出来的那些地方，却能让他更容易的修建要塞和通道。 那一片，能让他派人进来驻守。 那么，他就不用再担心密道的问题，从星城过来的通道就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金央这家伙…… 这是借着令山族长的话，干脆沾上来了…… 呵呵一笑，秦齐道：“如此，那这样，那一片被火烧掉的地方让给我，我有些手下不被楚国所容，正好有个安置的地方，我们先帮你们修建新寨子，探查好地方，明年开春，便教你们如何开垦山田和种植，至于对抗柔然人，我们自然是一体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站在他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能跟着金央前来祖地现在又活下来的，不管是令山族长，还是远水族长者，包括那些摩诃族的长老，一个个的都不是愚钝之辈。 前面令山族长那么说，还不一定能想明白，秦齐这么一说却是立刻明白了。 顿时一个个的都喜形于色。 “好！就这么说定了！”感激的笑了笑，不再多说，金央一抱拳，道：“那，我送送秦将军。” 秦齐一笑，搂过顾欣悦，转身便带着人往下走。 一直走过石头滩，才跟凑过来的金央低语了几句。 雨势越下越大，金央听了那几句话后，也不再送，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停住了脚步，看着秦齐他们走入了森林，才打转回去。 </a> 第862章 黑山之战23 第862章黑山之战23 大雨磅礴之下，火势一小，天色便也暗了下来。 祖地下面亦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这一片还都没被大火波及，大雨之下，天色一暗，便带了一股子幽静清香出来。 让那些士兵不自觉的多吸了几口气。 不过那寂静，转头就被一声怒吼给打破了。 “给我看看！”一进入森林，顾欣悦便揪住了秦齐衣服，脸色很是不爽的道。 跟别的女人靠那么近说话！ 虽然说的是阴谋计划，但是…… 也很不爽！ 秦齐眼珠转悠了一下，脸上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真的没事，都是些浅口子，等回去，我让你看，慢慢看，现在，姑娘，你还记得咱们露宿过的那个山头嘛？那里还有好多药材，要不，你再去采采？” 顾欣悦瞪他。 秦齐轻叹一声，又亲了一下她的唇，柔声道：“姑娘，你放心，慕哈已经被我打跑了，就乌旺和呼伦王帐那些笨蛋，属下我捏捏大拇指都能搞定他们。” 顾欣悦咬着唇看着他。 她自然知道秦齐的意思。 慕哈带着人从河道那边下去，虽然从天上看，是往草原走了。 但是谁知道慕哈会不会又使诈，在什么地方埋伏？ 而现在这个时候，秦齐一定会亲自带着这些手下一起出去，回去漠北城。 而她，便是想说自己可以骑着大鹰鹫探查敌情什么的，也说不出口来。 去年在甘州。 她自己虽然不惧，还可以在嘉峪关里带着一群散兵一顿冲杀。 可当时秦陌寒那般担心，甚至放弃了原定计划，不要命的冲到城门护着她。 而秦齐事后知道后，亦是后怕了许久。 他心里，把她看得太重，要是她真的跟着去，反而会成为他的枷锁，让他打仗都会有所顾忌。 所以，才说都不跟她说，便悄然离去，将她留在了星城别院。 现在，让她去那个山头，其实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让她能在靠近他一些的地方有事情去做，而不是在那遥远的星城，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 “好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赢！”微微垂眸沉吟了一下，顾欣悦道。 “属下，一定不负姑娘所望。”秦齐眉眼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僵化起来。 顾欣悦双手一伸，已经将他的外衣给撕裂，将那本就破烂不堪的外衣彻底给撕开。 露了里面那包扎得乱七八糟的身体。 大雨浇下，那些衣服包扎一下便湿透，如今全部撕裂开来，那鼓鼓的肌肉便露了出来，还外带两点。 再被雨水一浇，便是隔着绷带，也透着一股子强壮性感出来。 “嘘嘘！走，一边去，给你们两刻时间修整，赶紧的，上药的包扎的，还有，想趁机洗澡的去那边！”接过青莲子丢过来的一大大包药，陈磊赶紧的赶人。 这边的森林并没有被火势波及，森林密集，还有好些岩石山洞。 而大雨倾盆，正是天然的沐浴场所。 士兵们哈哈笑着，各自散了开去。 秦齐也赶紧的拉了顾欣悦躲进了一个山洞。 青莲子和杜仲对外面一站，便将那洞口给掩住。 顾欣悦不觉看了那两人一眼，脸上有些讪讪。 两刻钟哎！两位，你们这是作甚啊！ 转过头，顾欣悦继续扒秦齐身上的绷带，将那些绷带给完全解开后，轻抽了一口气。 那些伤口的确很浅，药膏一上，便将伤口盖了去。 但是，一道道的，却是数都数不清般，遍布在他的后背，手臂，腹部和肩膀上。 看上去，很是骇然。 “他的速度很快，刀势一轻，我便抓不住他的来势，不过你看，他也重伤不到我。”秦齐柔声说道。 眼眶微红，顾欣悦抿着嘴带着狠意道：“三天，三天后我给你一套软甲，这三天，你不要和他对上。” 说着，顾欣悦哼了一声，接道：“还有，我这还带着粮食呢，漠北城的粮食应该不多了吧？” 再是危险，三天后，我直接飞漠北城总可以了吧！ 秦齐微微一怔，随后点头笑道：“我知晓了，这三天，我会逗他们玩玩，漠北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他估计慕哈应该是退回草原和乌旺汇合了，有慕哈在，这场仗未必好打，而漠北城的确是军粮不够了。 但即便如此，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带顾欣悦过去。 三天……三天也够他了解情况，做好安排，好让顾欣悦便是过去放下粮食也不会出差错。 （在星城，顾欣悦可是直接吸了几个粮仓的粮食进去，都是没有分袋包装的。好歹，他也得先在漠北城找个地方，赶紧的搭建几个简易粮仓才行） 而三日后，那能跟上慕哈速度的家伙，也该到了。 他也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次的战事来争取更多的好处。 春天安国公给他下的那些绊子，还有在大江之上的那档子事，他可一直记得呢。 好歹，这次要让户部和兵部里再换些人才是。 他的人在京城经营了三年，也搭上了一些人脉，虽然都是小官。 可却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控制之人。 顾欣悦给他重新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又拿出新的衣服给他穿上。 然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头贴在了他的胸口，低声道：“秦齐，记住，我在等你，等你来接我回家。” 秦齐心中大动，忍不住的，勾起了她的头，深吻了上去。 直吻得天昏地暗，陈磊在外面喊两刻钟到了。 秦齐才松开了她，看着她那红肿起来的嘴唇，低声笑道：“好，姑娘这几日尽兴的玩，不用几日，属下便接姑娘回家。” 这场仗，他一定会赢，不光会赢，他还要赢得漂亮！ 拉着顾欣悦出了山洞，秦齐对青莲子看了一眼，松开了顾欣悦的手，转身便走。 “杜仲，帮我守护他。”顾欣悦低低的道了一声。 杜仲的身形便悄无声息的消失。 不多久，森林里便只剩下了顾欣悦和青莲子，还有噗的一下降落下来的大鹰鹫。 大雨磅礴，火势被浇灭后，整个黑山都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在两百里外的草原上，大战，一触即发。 而在遥远的京城…… 外面的道路上。 从避暑行宫回来的队伍，正拼命的往京城赶。 第863章 吓蒙一群人 第863章吓蒙一群人 在前朝，便流行天气一热，皇帝便去行宫避暑。 六月七月两个最热的月份，都会在行宫办公。 楚国立国之后，头两个皇帝还勤于政事，不搞这种奢侈劳民伤财的事。 不过后面的皇帝，就三五不时的，去往行宫避暑。 所以，今年楚瑜也下令去行宫，倒是没有什么人反对。 反而很是欢迎。 连带着许多官宦勋贵之家，也拖家带口的去往自己的别庄上避暑。 因为，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可这一避，就一直避到八月，眼看着中秋都快到了，皇帝还不提说回京之事。 这大臣就坐不住了。 别说这天气开始转凉，大伙也想回去京城那舒适的家，就是江南来的，一封比一封紧急的折子，都让人屁股着火。 谁还有心思避暑？ 先是少雨干旱，五月下旬之后，江南和两湖之地就开始大雨倾盆，一连下了两月。 大片农田里那些正要成熟的庄稼全部泡了汤，江南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全部涨起了大水。 洪水泛滥之下，淹没的田地城镇不知道多少。 而因为海匪和东海水师全员消失之事，杭州暗流涌动，左家和齐天傲斗得不亦乐乎，江南的真实情况直到七月中旬，才开始往京城传。 楚瑜收到信的第一反应，便是下旨免了齐天傲的职，让左明立刻押送齐天傲进京，两湖总督左大人则先兼任江南总督，统领两地救灾事宜。 可齐天傲在江南经营日久，这左大人临时受命，在江南连风都有些摸不着，再说两湖之地受灾也很严重，两相对比，对江南的救灾，自然就比较敷衍，人都没有过去不说，也没有向朝廷汇报具体的受灾程度。 而朝廷和楚瑜并不知道江南的具体情况（楚瑜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在八月初依然按照往例，向江南下达了运送漕粮入京，和开始征收秋季税赋的命令。 因为齐天傲被抓，江南官员们也心慌慌，这朝廷的命令下来，哪里敢对抗，明知道水灾严重，也不敢开仓放粮，反而准备装运粮食，先行满足漕粮的数量。 并且，下乡收税。 江南那些普通老百姓，本就因为水灾而颗粒无收，家园尽毁，大水还没退，这要命的衙役又上了门。 那一片惨状，岂是一个凄凉可说。 到得八月上旬，押送齐天傲一行人的左明回了京，快马奔赴离宫见了楚瑜。 而同时，五皇子的密折也直接送到。 说是，他暗查了江南的情况，江南今年大部分地方颗粒无收，便是将陈粮抵做漕粮，数量也不够所需的三分之一。 而且，江南灾民得不到救助不说，反而被严盘压榨，有些地方已经是遍地死尸，满村空户。 而有些地方，更是重压之下已经积累了民愤，只怕会有乱匪借势而起。 卫昭得信后，亦赶在左明身后快马奔赴离宫，找了卫阁老一起求见楚瑜，一番厉害陈说之下，领了楚瑜旨意，又赶回了京城。 紧急对江南下令，停止征收秋税，开仓放粮。 同时，让就任两淮总督的严大人过江，接替左大人掌管江南救灾事宜。 严大人过江之后没几天便上了万言折子。 折子里将江南的惨状细细描述了一遍，间或弹劾了左大人和一些江南官员。 最后说道，他已经将陈粮全部开仓救助灾民，所以，今年江南不光是秋税全无，漕粮，也没有了。 自从江南开始恢复之后，便成了楚国的粮仓。 每年通过运河往北方运送的漕粮高达六百多万担，不光供应拥有百万人口的京城用粮，也是京军和边军军粮的主要构成。 如今漕粮没有了，京城里需要的粮食可以从附近州县调集而来。 京城里的军粮也可以从其他地方征集。 可再要征集给漠北甘州秦州的军粮，就难度很大了。 这个折子上来，不管是京城留守之人，还是逗留在离宫的******，直接爆了。 离宫的******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安国公首先是表示，京畿大营是防卫京城的最后力量，如今江南不稳，京畿大营就更不能出乱子，京畿大营的军粮不能少。 不光不能少，这种时刻，还要有所优抚才是。 宁尚书则是当着楚瑜的面噼噼啪啪的算账。 这民为天，江南都已经那么惨了，不光不能逼着交出粮食，还得往江南运粮救灾，这秋税没有，还得拨银子去救灾。 以安民心。 这可都是大事，一个弄不好，就是官逼民反。 而国库的钱，支完这两样，就空了。 末了，还问了一声楚瑜，要不，皇上您把私库里的钱借出来用用？ 楚瑜当场就变了脸。 说是，先从京东路调集一些粮食，数量虽然会少，但是甘州和漠北刚打了胜仗，柔然人应该不会再蠢到前来进攻，开春又已经运了那么多粮食过去，想来艰苦一下，还是能挺过去的。 至于军饷，迟个半年再发也是一样。 卫阁老当时气得差点翻脸，可是，他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与已经小半年没有拿到粮饷的边军相比，如今江南的情况明显更加恶劣。 严大人的折子上只是一些文字，可是派来送信的人却是绘声绘色的给他说了江南的情况。 说是，严大人要不是去的快，赶紧的将已经到了常州的漕船给堵住，开仓放粮，只怕那些漕船就被红了眼的灾民给抢了。 那江南可就真一发不可收拾了，会起民变的。 而因为齐天傲之事，江南官员都惶恐不安，要是再在中间做个什么，江南一反，楚国难安。 江南要是起了动乱，边军可是用不上。 能用的，也只有京畿大营和两淮的州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显边军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也只能咬牙吞下。 只希望卫昭能有法子，帮边军一点忙，不至于让秦陌寒他们太过于难过。 这吵了几日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中秋佳节过得那是一个冰火两重天。 宁尚书和安国公怎么个得意法，楚瑜是不知道。 总之楚瑜的心情是非常不爽。 正想着事情已经定了，那就这么着呗。 从漠北来了千里加急的军报。 柔然人纠结了十五万人，驻军漠北城外，要大举进攻了！ 楚瑜蒙了…… ******蒙了…… 大伙都蒙了！ 第864章 开挂中 第864章开挂中 漠北城的守军被楚瑜裁到了七万，漠北城的城墙因为户部不给钱，一直没有修好。 漠北城的军粮在春天的时候，就已经被安国公和宁尚书克扣，城里的粮食已经维持不了多久，秋粮再不运到，后果…… 一连三日，漠北城来的军报一封比一封急。 江南要乱，还有个大江隔断。 可漠北城要出了事，柔然人大军南下，那楚国就完蛋了。 楚瑜再是不愿意，也只能赶紧回京。 江南和漠北，内忧外患的。 楚瑜那心情是焦躁到了极点，一路上将亦是焦头烂额的******狂骂。 还直接指着宁尚书的鼻子道，要是户部拿不出钱，那就灭了宁家！ 拿宁家的钱去给漠北城发军粮和军饷。 同时快马向甘州秦州送信，要秦陌寒和罗战出兵援助。 京城里一片慌乱。 漠北城外大军压阵。 不过，在黑山山脉那无人到过的深山老林里。 顾欣悦的日子倒是过得轻松。 那屏风一般的大山，居然蕴含丰富铁矿和镭铣等稀有金属，超脑吸塌了一半，也吸收进了大量的金属能量，还吸收进了两块锎。 再加上先头火湖里吸收的。 那能量增加得，若不是金属能量还需要消化，都可以直接升级了。 只是，考虑到那边正在大战，那武器和盔甲的需求量都大，再加上要赶制那四把剑和四件软甲。 顾欣悦选择先将空间扩大一倍，再增加了制作车间，动用了现存的能量全力赶制。 反正，等这么多的金属都消化完，那些金属能量也够升级了。 便是不够…… 左右这里大山那么多，再吸掉一两个山头，也没有关系吧？ 她们所在的那个山头，就是最开始休息的那一处。 山势极高，森林极密，从无人类涉足。 山上的动物，看到她们都不会躲的。 青莲子轻轻松松的便猎了只大野猪，再要抓，便被顾欣悦制止了。 那头野猪总有几百斤重，便是大鹰鹫再能吃，也够他们吃几天了。 其他动物，就放过它们吧。 何况，大鹰鹫很是嫌弃她和青莲子的手艺，吃的都比往常少很多。 所以超脑在拼命的制作制作制作。 顾欣悦就带着青莲子挖药材。 哦，是她挖，青莲子制药。 山上药材极多，青莲子虽然看不见，但是摸一下，再听顾欣悦说出形状，便知道是何药材。 见这上面有许多珍稀药材，高兴得屁颠屁颠的跟在顾欣悦后面，指点顾欣悦挖出他需要的药材。 再又拿回大石上去炮制，然后制药。 三天时间，就这么晃悠悠的过去了。 到的第四日中午，超脑发出了滴的一声。 空间仓库里出现了四剑武器，三柄长剑，一对短剑。 便是隔着空间看，那刀锋亦锋利无比，锋刃上还带着暗暗的流光。 顾欣悦拿了一把出来，长剑还未到手，就被那冷冽之气给冰了一下，再要去拿，青莲子已经一掠而过，准确的抓住了剑柄。 同时将顾欣悦一拉，护在了自己身后。 “青爷？”顾欣悦不觉叫了一声。 你怎么看到的？ 青莲子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怎么都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便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长剑。 在他脑中的，那是一条如同长剑一般的气影。 带着青冽之色，冰寒彻骨，便是气影，都透着一股子无坚不摧之气。 可拿在手上，却除了一开始感觉到冷意之外，入手之后，便温和起来。 那气影也好似欢快的动了一下。 “这是变异超合金，加入了锎和钻石，其锋利度已经达到七级，而且已经输入了初步程序，会记住第一个拿住它的人的基因密码，嗯，也就是这个世界里说的认主，一旦认主，别的人就拿不了它，也使用不了，哦，这柄青莲，看样子是已经认主了。” 听着超脑的话，顾欣悦的嘴直接张成了o形。 我靠！ 锋利度达到七级的，加了锎和钻石的变异超合金，还带锁定功能…… 这都星战队普通队员的配置刀具了…… 天天说着什么星际法则，你弄这种出来，就…… 把嘴巴一闭，顾欣悦决定不管了。 现在，他们的安全高过一切。 有这样的武器在手，安全保障提高的可不是一点。 那慕哈不是速度快嘛？再快的速度，只要挡上一刀，他那武器就得断！ 看你还怎么快！ “青爷啊，这把剑叫青莲，送给你。”一回头，就见青莲子半张脸看过来（脸上蒙着冰晶绫呢），顾欣悦讪笑道。 早知道青莲子居然能感觉得到，就等到了漠北城再拿出来了。 不过…… “青爷，我……”迟疑着，顾欣悦结结巴巴的道。 “嘘。”青莲子手指准确的按在了她的嘴唇上，低声道：“姑娘不用解释来处，这么好的东西，姑娘送我，青爷我，非常高兴！” 看着那个气影从别扭的颜色又转回了粉红色，青莲子笑着接道：“不过姑娘，如此锋利的神器，可有剑鞘？” 不会是让我就这么拿着走吧？ 顾欣悦一呆，眼睛一眨，又往空间里看去。 就见那武器旁边还放置了特制的剑鞘，从空间拿出来，一入手，顾欣悦便知道超脑这家伙又偷跑了。 剑鞘是用记忆超合金制作的，极轻，还可以任意变形。 如果用的好，等于第二件武器。 再一看旁边的软甲，亦是用记忆超合金制作，不光防御度强，还极轻极薄，一般的武器连个痕迹都不能留下。 这……真的没有违反星际法则嘛？ 不过，她喜欢！ “超脑，我真想亲你一口！”顾欣悦高兴在脑中叫道。 “这种只能这四件，再要多的，就不行了，这还是因为这里早有外太空的智慧生物来过，才容许出现之物。”超脑的声音淡淡的道：“还有，这前面有一座岩山，等下你飞过去，将那座山给吸了。” 呃…… 顾欣悦刚呆了一下，超脑的声音又道：“那山上面蕴含了大半晶体类型，下面则是整块的金属，吸收了那个，不光可以补充你这次用掉的能量，还可以满足下一级的能量需求，这个星球的构成是有些奇怪，那个克罗星人选择这里做实验室，只怕跟这个山系的特别也有关系。” 顾欣悦不觉一默。 不管是晶体还是金属，种类都非常多，一般情况下，最多是五种混杂在一起。 而不光是那个小岛，还是火湖，现在连整个山峰都出现了一个地方拥有大半种类。 的确，非常奇怪！ 不过，这个跟她也没关系了。 她还是赶紧的，吸了山后，就去漠北城吧。 话说，大半晶体类型…… 也就是说…… “对，有很多宝石和玉石矿！” </a> 第865章 漠北之战1 第865章漠北之战1 漠北城最初建立，就是作为军事重镇。 选定的位置也很有讲究。 从燕山山脉往北，地势突然拔高，形成了一个起伏和缓，多草原盆地，地面坦荡的浩瀚之地。 但是，也并不是说，这一大片比整个楚国都广垠的土地就只有草原了。 在其中，不光有草原，还有沙漠戈壁，亦有连绵的山脉断层分布其中。 还有面积广阔的湖泊，和水流湍急的河流。 漠北城所在之地，东边为黑山山脉，西边是大戈壁，而北面不远便是将草原分割成开来一般的乌金河。 这也是楚国和柔然默认的界河。 而此时，在漠北城西边，戈壁上的河边，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的兵士。 “统领！”一骑快马从东边而来，马上骑士一身血污，绕开地上的士兵，直接到了一块砂石前，冲着古松叫了一声。 “如何！”古松坐了起来，挥手让给他包扎伤口的士兵退下，脸色沉静的问道。 “有大队的柔然人，统领，这里果然是个圈套，那些柔然人人数只怕有五六万人，我瞧着，马队都看不到边一般。”骑士跳下马来，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古松咬住了唇，脸色一片黑沉。 草原广阔，血鹰旗自从被秦齐安排在戈壁练兵之后，便也会放一些探子出来。 前几天，探子回报，说是草原上的柔然人有异动，有人从北面的巴音草原下来，目标，应该是袭击漠北城。 秦齐让他带着人在戈壁练兵之时说了，血鹰旗那两万人主要是保护高车人，其余的事不用管。 若是要动用他们，自然会有军令过来。 他本也没觉得这不好，血鹰旗在二十年前是让柔然人闻风丧胆的队伍，可是现在的血鹰旗，要不就是老人，新来的年轻人又没有上过战场。 的确是需要练兵。 可在春天，秦齐从江南回来后，却让他调集一部分人去走私盐！ 他们可是秦家最厉害的血鹰旗，居然让他们去走私盐！ 当时，便有几个队长发出了怨言。 还是方和尚主动站出来，带了自己那队人去承接了这个任务，才将这事给按下去。 只不过到底，还是产生了一些后遗症。 便是他心里，也多有不爽，觉得秦齐小看了他们。 然后，容先生便找了过来，和他彻夜长谈了一番，大致意思是，秦齐会有这种想法，只怕是因为顾忌到甘州大将军。 漠北城本就苦寒，又刚经历战乱，兵员被减，粮饷不足，如果不靠着大将军的争取，别说养血鹰旗这些人，便是漠北城，秦齐都养不活。 这么一说，他便也想通了。 的确，两万血鹰旗，就算不发军饷，这吃喝都要不少钱。 何况，秦齐还给了他们军饷。 然后容先生又说，秦齐这么做是对的，贩卖私盐不用几年就可以暴富，有钱，自然就能扩张，再加上血鹰旗的悍勇。 别说漠北城，秦齐拿下整个楚国都有可能。 当年，害死秦倚天的，说到底还是楚国的皇帝！ 让秦家军那么多人一下衣食无靠，从被人崇拜的铁血战将成为无家可归的落魄之人，都是因为楚国的皇帝。 他们要报仇，就应该找楚国的皇帝！ 他的心动了…… 可是，秦齐一回来，就杀了容先生。 起因，不过是因为容先生想搅合了秦齐和荣宁郡主的婚事，想让秦齐和呼伦王帐搭上关系。 当然，这事他也觉得容先生做的不对。 秦家抵抗柔然人八百年，秦齐和柔然人做生意，他都觉得不妥当，更何况娶个柔然人做妻子！ 可是随后，秦齐却派人前来传递了新的命令。 让他再派两队人开始准备走私盐。 而且，还特意说明，他们只要保护好高车人就行了，千万不能任意出动。 这胡子和尚刚和吴山的人练过，就来说这个话。 别人没想法，他这心里可着实有些难受。 所以，听到探子来报之时，他的第一念头不是向秦齐报信，而是…… 带了血鹰旗出来迎战柔然人！ 当年，他可是秦倚天身边第一猛将！ 手下杀的柔然人不知道多少。 秦齐不知道他和血鹰旗的厉害，那他便让秦齐看看！ 与其去依靠那个大将军，不如依靠他们血鹰旗！ 便是胡和尚和老和尚一再的劝说他三思，他还是带着人出来了。 两万血鹰旗，高和尚带走了一队人，方和尚带走了一队人，老和尚和胡和尚坚持要留下守护高车人。 他便带了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出来。 秦齐跟柔然人换的马都给了他，又练了这大半年的兵。 一万五千骑兵出征，很是让他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在草原遇见柔然人之后，更是杀得那几千柔然人大败，一路败逃到了这条乌金河边。 这条河，春夏两季都会发大水，除了一条桥可以走，其余时间人马不能渡河。 而秋季河水开始减少，有些地方则会蔓延开宽阔的河面，水位却低。 只要找对地方，策马就可以过河。 那些柔然人直接骑马逃过了河。 当时，他心里是有所犹豫的。 可是被那些柔然人一顿嗤笑，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带着人，也向河道冲去。 然后，在过河的时候，被前后夹击。 这里处于草原和戈壁之间，几千柔然人藏在了戈壁山包之后，他一心追敌，根本没有发觉。 而河道非常宽，虽然秋季少水，但是下面的泥泞却深。 马根本跑不动。 那些埋伏的柔然人和过了河又回头的柔然人，射过来的漫天箭雨，他们根本无处可挡。 幸好胡和尚从后面追来，拼着一股血勇，击溃了那些伏兵，才掩护了他们回转。 可士兵已经损失良多。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个陷阱。 一个最低劣的陷阱。 他却上当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秦齐特意送过来的信息。 那让他千万不要擅自行动的命令。 他便想着，只怕柔然人还有后招。 现在，探子说的话，他心里其实早有预见。 却没有想到成真了。 五万柔然人…… 就凭他现在这一万多士气低迷的士兵，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 “统领！柔然人来了！”随着另外一匹快马而来探子的叫声。 振动大地的马蹄声，战马的嘶鸣之声亦传了过来。 古松一咬牙，站起了身，道：“起来，准备迎敌！” “统领，你看！”胡和尚亦站了起来，指着西边叫道。 从西边，亦传来了马蹄踏动之声。 和柔然人那边不一样，那是步伐一致，如同雷震鼓鸣，齐整得让人心跳都急促起来的战马奔跑声。 古松转头。 就见在河的对岸，好似携着烈火，杀气让风都为之颤动。 一队红色骑兵在一个身形凛然银枪凛冽，披风飘扬出一道流光一般的骑士带领下，对着北面的柔然人战阵冲了过去。 第866章 漠北之战2 第866章漠北之战2 连喊杀声都没有。 那一骑便直杀进了柔然人群里。 长枪翻飞之处，惨叫声还来不及发出，那些柔然人便失去生命，纷纷跌落下马。 不过一骑，就如同利刃一般插了进去。 而跟随他而来的红甲骑兵，则将那裂口不断扩大。 好似绞肉机器一般，从一整片的柔然人中间撕裂了过去。 五万柔然人在草原上不动都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疾驰行军之时，拖出来的队列更加庞大。 被这么一冲，后面的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还在往前冲，而前面的因为惧怕而开始往后退。 那领头的骑士在战阵中带着后面的那道红色光流横冲直撞，更是让柔然人摸不到风。 柔然人的战阵，乱了。 只不过，柔然人到底人多，而那队红甲骑兵怎么看都不过三千人而已。 在最初的混乱之后，柔然人也开始整队，想要反包围住那三千红甲骑兵。 “统领！我们上！”胡和尚怒吼了一声，牵过自己的马翻身而上。 古松却没有动，只是惊呆了一般的，看着那个就算被柔然人团围住，也依然不减攻势，如同嗜血罗刹一般，左冲右突，势不可挡的红甲骑士。 那骑士带着头盔，隔了这么远，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可是，那种凛冽之战气，便是这么远的距离，也依然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统领！”胡和尚大吼了一声。 古松回过神来，低低的道了一声，亦翻身上马，厉声道：“小的们，你们看到了吗！” “看……统领，你看！”旁边的士兵惊叫道。 古松刚想斥责他，便只觉大地似乎又在震动。 这次，是从东边传来。 从漠北城的方向。 他刚转头，视线里便出现了一片红甲。 还有高昂的鹰旗。 那是秦齐嫡系的战旗！ 那是，被他一直有些瞧不起，觉得都是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带的队伍。 在那身形高大挺拔的红甲骑士带领下，气势若虹的直接对着河冲了过去。 马蹄刚踏进水里，那些骑兵们便开始射箭。 如雨一般的利箭虽然并没有到达柔然人的战阵，但是也将柔然人逼退到了一箭之地以外。 就那么一退，那领头的红甲骑士已经带人冲过了河，直接冲进了柔然人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围阵的后翼。 亦如先前那人一般，手中长枪就是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就是修罗地狱。 硬生生的，又在柔然人战阵里面切出了一道口子。 后面的骑士随之跟上，将那口子给扩大。 一左一右。 左边的不过三千人，右边的也不过一万多人。 却如同两把锋刃，将柔然人战阵那块大肉，给切得七零八落。 柔然人里面有人大声叫了起来，随之，便如同潮水般的往东北面逃去。 古松细听了一下，只听得那些人叫着，血修罗和罗刹来了！快跑啊！ “统领！将军的旗令来了！”胡和尚叫了一声，也不等古松的命令了，直接招呼了自己手下往对面冲去。 秦齐的旗令是，追击！ 古松愣怔了一下，眼中满是愧色，随之又涌上了更加复杂的神色，最后，沉淀为欣慰。 “出击！跟着将军！”古松大喝一声。 追着已经冲进柔然人深处，却依然耀眼若日的两名骑士而去。 过了河，便不是戈壁，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丘陵。 三万人撵着那几万柔然人一直往黑山方向追出去了百多里之距，将柔然人追得四散而逃，才停了下来。 古松勒住了马，看着那两名浑身浴血的骑士策马到了一处，跳下马便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当两人松开，解下头盔，又互相捶了对方几拳，再又紧紧拥抱了一下后。 古松不觉轻叹了口气。 那，便是秦家嫡系的后人！ 这两人，就如同当年的秦云天和秦倚天一般。 虽然隔了好几代的血脉，却比嫡亲兄弟更亲。 看他们那配合默契，悍勇无敌的模样。 应该说，他们比当年的秦云天和秦云天更加骁勇善战，亦更加亲密无间！ 因为，比起当年秦云天和秦倚天是一出生便带着秦家徽记，在军队里享有特权。 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自小一起在军队里，靠着自己杀上来的。 一战又一战的生死相依，那种情谊，又岂是旁人能了解，旁人能挑拨的！ 罗刹修罗，那是柔然人神话里最厉害最令人惧怕的两个战神。 他们两人，早已经取代了二十年前的秦家…… 早已经超越了那尘封在历史里的血鹰旗了。 拿下头盔，下了马，古松朝那两人走去，在两人同时看过来之时，噗通一声，跪下了。 秦陌寒一愣，转头看向了秦齐。 秦齐拍拍他的肩头，道：“这位是我父亲以前的副将古松，亦是血鹰旗的首领，我在祁连山上得他所救。” “如此。”秦陌寒点点头，上前一步去搀扶古松，道：“前辈请起，我等晚辈，万不敢受此大礼。” “将军！古松犯下大错，请将军责罚！”古松一个千斤坠保持着跪倒的姿势，沉声道。 秦齐眉头不觉一挑，往那些血鹰旗的士兵看了一眼，道：“古统领请先起来。” “古松不遵军令，擅自而为，并且倚老卖老，质疑将军，还纵容手下对秦大将军非议，任何一条，都是大罪！”古松低着头道：“将军，军法若山，不论是谁，都没有特例！” 秦陌寒一扶没有扶得起来，再听得古松这么说，不觉带了诧异的回头去看秦齐。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秦齐看着古松那低垂下去半白的头顶，微一沉吟，道：“古统领，血鹰旗并不算……” “将军是不认血鹰旗了吗？”古松打断了他的话，抬头问道。 声音里，带了不可抑制的悲意。 带兵之将，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不服从命令。 两军对阵，一旦出现不听从命令的部队，害的就是全局。 看秦齐和秦陌寒的默契，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柔然人的动静，也布好了局等他们。 可是，因为血鹰旗这么插一杠子，让柔然人偏离了他们的预定计划。 否则，他们不会只带这么些人便前来驰援。 如此大错，别说秦家铁骑，便是普通士兵都比不上…… 看着古松那苍老面容上的悲色，秦齐的唇角抽了一下，眼珠转悠了一会，蹲在了身子。 在古松耳边轻声道：“古叔叔，要是你能原谅我拿血鹰旗做了诱饵，那这事，便当做教训，叔叔便戴罪立功，帮我继续带领好血鹰旗可好？” 呃…… 古松望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诱饵！！！！ 第867章 漠北之战3 第867章漠北之战3 早在接到青莲子他们，秦齐便已经让陈磊石岭带了人先从黑山山脉下面一条路绕了过去。 那条路是密道的一个分支，离星城比较远，到达金人所在的地方，需要的时间也比较久。 但是可以跑马。 陈磊到了，是先将马群放在了远离金人所在山峦的山坳里，再从水道上去和秦齐会和。 所以，他们撤离黑山的时候，亦是从那条小路先去找了马，然后从下面直接去往漠北城。 正好绕开了乌旺堵在黑山山脉和漠北城之间的驻军之地。 当时，秦齐让部下先回去漠北城休息，他带了杜仲潜入了乌旺的那片营地。 乌旺原先不过是王帐大汗跟一个女奴生的孩子，自小就没有什么地位和势力，是靠着巴结大王子，在大王子进攻嘉峪关之时献上计谋并且得逞后，才慢慢占有一席之地。 从那么一个位置爬到一个王帐的大汗，并且不管什么原因，他能带领那么多的手下。 不能不说，他是一个人物。 往好里说，是多谋，谨慎又有野心。 往坏里说，那便是阴险狡诈，胆小又贪心。 秦齐在甘州就跟他交手几次。 对他的战法和手段很是熟悉和了解。 也知道，在被自己痛揍了几次之后，乌旺对铁鹰军的恐惧。 所以，最开始收到消息，得知乌旺的队伍便在巴音之时，他并不担心。 便是乌旺开始联合说服呼伦草原王帐，也不过一笑而已。 和乌旺相比，呼伦王帐更是乱成了一团。 以前惠北侯驻守漠北，和柔然人狼狈为奸，既养壮实了柔然人，也将柔然人的自大给养了起来。 战斗力和甘州那边的完全不能比。 （惠北侯打不过是因为漠北城原来的人太差劲） 所以，他去年过来两仗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总算明白，这新的镇北将军可不是以前的惠北侯。 但是，习惯一旦养成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特别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那些大汗。 可，乌旺和呼伦王帐十多万大军并不难对付。 却出现了一个慕哈。 去年甘州之战，他得到秦陌寒的传信之时就觉得奇怪，以柔然人那自己王帐抢地盘都打得头破血流的德行，能想到联合一起，还使用那等骗开城门直接进攻甘州内腹之地的手段？ 听到慕哈手下说的话，他才明了。 只怕，当初乌旺他们便是被慕哈给鼓动的。 幸好，慕哈被艾丽娅给折腾病了，所以才没有亲自上阵，要不，甘州之战的结果，就难说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赶路之时还在想着那柔然人说的，那折腾得慕哈都参战不了，到底是个怎么折腾法） 从慕哈对战金人的手段，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个不择手段，而且非常聪明之人。 单纯的火雷，便是威力强大，也不过是轰开寨门而已，而金人虽然比不得慕哈那些神卫，但也是彪悍善战，而且人数是神卫的几倍，要真真刀实枪的干上，胜负未定。 （这也是他一开始预想的，他是想等两败俱伤捡漏的） 可，只是在那火雷上再加上黑油。 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还不光是火雷，能让火那么烧起来，也要对风向和干燥度的判断极其准确。 再加上攻击的位置，怎样让那些不同的寨子烧成一片。 这么精确的计算，便是他都做不到。 （所以才对上了完全没有损失的神卫，只能硬碰硬的打） 何况，这家伙不光脑子厉害，再是不情愿，他也得承认，那些神卫着实难对付！ 那种悍勇，虽然是敌人，也让人心起敬意。 十万柔然人由乌旺和呼伦王帐大汗领着，不过是乌合之众，但是由慕哈带领…… 乌旺的手下来自甘州西北，和呼伦王帐隔了几千里，两边的人并不熟悉。 而呼伦草原上的王帐其实都是各自为政，互相之间也很是看不惯。 那大营里集合了这么些人，只能用一个乱字形容…… 何况还有杜仲在。 两人几乎没有花什么力气便混了进去。 还连几个大汗的主营帐都溜达了去。 一圈逛下来，却没有看到慕哈。 两人干脆抓了乌旺的一个亲卫，杜仲直接给他头上插了针。 然后得到了慕哈已经离开这里，回去远山的消息。 那亲卫说那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有些幸灾乐祸，说那些远山人整天的瞧不起他们，笑话乌旺害怕秦齐是胆子小，没有柔然人的风范，结果自己还不是被秦齐杀得满身狼狈的从黑山逃了出来。 而那慕哈，更是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一回来，便带着他们的行李走了。 不过，给乌旺留下了他们新做出来的火雷，还给了乌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那便是，血修罗秦齐那个煞神，现在不在漠北城，而是被困在了黑山里面。 已经身受重伤。 乌旺得了这个消息，正在鼓动呼伦王帐的人，对漠北城进行攻击。 在秦齐的吩咐下，杜仲又给那亲卫扎了几针，给他彻底催眠后，便放了他回去。 在离开大营之前，秦齐又去呼伦王帐里面溜达了一下。 正好听到呼伦大汗在跟手下嘀咕。 说秦齐除了漠北城的军队，在西北戈壁处还有一队人马，那里，产盐，还产武器。 那消息，是他女儿在漠北城，从一个秦齐的谋士口里听到的。 漠北城城高墙厚，就算有一些地方还没有补好，那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不如，让乌旺带着那什么新武器去攻城，他们呢，则去找那戈壁上的人马。 乌旺攻打漠北城，漠北城里的兵马肯定不能出动救援，他们杀了戈壁上的人马，就能抢回那些武器和盐。 那可比打漠北城划算得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戈壁太大，没有具体位置，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留下杜仲继续探听情况，秦齐回到漠北城后，一个人在城墙上想了一晚上。 在接到黑鹰的传信后，下定了决心。 血鹰旗所在之处非常隐蔽，而且易守难攻，只要血鹰旗不出来，以呼伦王帐的兵马，便是找到，也攻不下来。 而若是古松不听他的命令，私自出击。 那么，倒是一个分个击破的机会。 和呼伦王帐打过两次，那可是些比乌旺更能跑的家伙。 而且，他也答应了金央，会赶那些勾引诱惑了沉木族的家伙进他们的包围圈。 只不过，在他带着人偷偷出城的时候。 心里，并不愿意血鹰旗真的出来的。 </a> 第868章 漠北之战4 第868章漠北之战4 古松到底也是老将。 秦齐那话一说，便想通了关键。 脸色不觉更红。 秦陌寒看了秦齐一眼，用力扶起了古松，沉声道：“古将军，二十年前，不光是秦家人受难，十万秦家铁骑何尝不是遭了冤屈？古将军，我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才能不重踏覆辙，古将军是老将，一定能教我们许多。” 古松面色微沉，久久的看着秦陌寒，看着秦陌寒那被他凝视也一点晃动都没有的清澈眼眸，释然又带了欣慰的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秦大将军，我古松！愿意归为秦家铁骑！” 是秦家的铁骑，而不再只是血鹰旗。 秦陌寒眼眸微闪，刚欲说话，秦齐已经勾住了他的肩头，冲着古松笑道：“古叔叔这话我爱听，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又对秦陌寒道：“寒哥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瞅这个头离他也差不了多少了，以前那身高上的一点点优势，也快没了。 秦陌寒侧头瞪了他一眼。 讲正事呢！ 看着面前这两人，虽然一个俊美冷凝，一个英俊爽朗，却是一样的身形高挺，一样的气势凛然。 两人这般勾肩搭背的在一起，便是浑身染血，兵锋凛冽，依然互相辉映，好似日月同辉，灼灼夺人，风姿无双。 古松心里不觉微一叹息，先头他将这两人比作秦云天和秦倚天，还是小家气了，这两人，世上岂能有人相比？ “这些不过是呼伦王帐的杂兵，乌旺的军队应该已经逼近漠北城了吧？你想怎么打？”秦陌寒微蹙着眉头问道。 秦齐呵呵一笑道：“不打。” “不打？”古松奇道。 “嗯，古叔，你带队追击下那些逃散的柔然人，不要让他们有路跑去漠北城报信就好，看，沿着这一线，挡住他们。”秦齐蹲下身子，开始在地上画地图。 从得到呼伦王帐调离了一半人马往西走，他便带着人从后面绕了出来。 现在，乌旺的人应该已经逼近漠北城。 乌旺这个人是个小心惯了的，绝对不会一上来就攻城，而是想法子探听情况。 只要让乌旺知道秦齐的确不在漠北城，而城里的守军也不到五万。 粮食也不足。 那么，他一定会选择先行围困。 他等的，就是乌旺驻营逼城。 看着秦齐在地上画出的地图，秦陌寒眉头轻翘了一下，道：“你是要逼京城？” 呼伦王帐的这一半人被打散，以呼伦大汗的性子，只怕会想后路了。 这个时候，他们只要来回一个包抄，柔然人就会自己撤退。 而秦齐现在却是要造成柔然人大军压境的形式。 逼的，自然是京城。 秦齐冷笑了一声道：“自然，我倒要看看，这次宁家和安国公要怎么做？” “那，我们如何进城？”秦陌寒眼眸微冷的道。 “我们从这边，这里我已经留了口子。”秦齐淡笑了一声，站起身道：“不过，在回去之前，咱们先去接一点东西。” 秦陌寒的骑兵虽然只有三千，却是一人三马，再加上追击柔然人夺下来的马（石岭带的人就是跟在后面收拢马的），回到乌金河边，将原来的马带上，就变成了一人五马。 秦齐让陈磊配合古松一起将那些残兵给收拾掉，石岭带着一半手下回去漠北城。 自己却是带了秦陌寒和那三千骑兵，绕路往南。 距离漠北城西南面一百里，是被称为鬼林之地，连当地人都不进入之处。 这是一片有上百条深达几百米的峻峰沟涧，交错幽深，一不注意，便是当地人都会迷失在里面，走不出来。 但确是一个很好隐藏之地。 顾欣悦吸完了那座山，便被红鹰找到，然后带到了这处。 在一个最深的沟涧里降落之后，根据红鹰上的纸条，将粮食都给放了出来。 在星城和黑山，吸收整个山岭之时，有很多树木植物做了附属品被一起吸了进去，除了可以做木材和药材的，其余的直接被超脑转化成了植物纤维。 再又做成了袋子。 所以呢，顾欣悦吸进去的，是一个粮仓一个粮仓的散粮（反正星城那般家伙自己都算不清楚有多少收成了），放出来的却是一袋两百斤的整包。 堆了半个山窝。 这几天她将全部能量都用在制造上了。 而从在形成开始，包括分解金属，其他所有的制造都停下。 全力制作武器和盔甲（熟练度不上去做不了后面的那四件），出来的武器盔甲数量便上去了。 加上本就给秦陌寒预留的，一共有长枪三千支，腰刀一千把，盔甲两千套。 也都从空间里拿了出来，放在了粮食边上。 而她自己，就坐在了沟涧伸出去的一块平台上，翘首而望。 当那些骑兵跟着秦齐快马疾驰进那道深沟之时，阳光正好斜照在了那些武器之上。 反映出冰寒一片的银光。 铛铛铛的，长枪向前，士兵们是一片紧张之色。 然后，便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从高台之上跳了下来。 秦陌寒心头大跳，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 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眼神微黯的，看向了那早一步策马，双臂张开如同最温柔不过的网，将那少女紧紧抱住的男人。 不过，那黯然不过是一瞬，在那少女探头过来之时，秦陌寒脸上便浮起了灿烂的笑意，对着她颔首道：“欣悦，我来了。”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探头看了看秦齐背后没有其他人，跟的都是秦陌寒的人。 对着秦陌寒亦灿烂一笑，道：“哥，我有好东西给你哦！” 就这么说话之时，快马已经拐过弯道，进入了那条最深的沟涧。 然后，便看到了那如山的粮包，和一排排铮亮的兵器。 粮食也就算了，看到那些长枪，秦福的眼睛就亮了，再看到那后面的盔甲和腰刀，那眼睛都红成了狼眼。 别以为他没注意，起先追击柔然人的时候，不说秦齐，陈磊石岭他们手上的武器，身上的盔甲都比他们的要好得多啊！ 那一刀砍下去，柔然人的皮甲直接砍断！ 心情激动不等秦陌寒开口便道：“姑娘，这些……” “这些，是秦齐给你们的。”顾欣悦眼珠一转，呵呵笑道。 秦福嗖的一下转头看向了秦齐。 他是知道秦齐找了高车人打制武器，难道，这些就是？ “只有一半啊！”秦齐一看那数量，立马叫道：“另外一半是我的！别乱拿！” 秦福哈哈一笑，直接跳下马，冲着那腰刀和盔甲便跑了过去。 第869章 漠北之战5 第869章漠北之战5 秦福带头，那些亲卫们纷纷跳下马冲了上去。 将整个沟涧给一下挤满。 “别急！”秦陌寒看了一眼顾欣悦打出的手势，大声叫道：“长枪一人拿一支，腰刀和盔甲放置在一边，等下再分配！” 秦福和亲卫们大声应了一声。 “来，我们去那边！”顾欣悦拉了一下秦齐，又对秦陌寒挤眼道。 秦齐抱着她，直接跃上了高台，看了一眼悠悠然靠在大鹰鹫身上的青莲子，再几个飞纵，便上到了上面的崖顶。 秦陌寒亦随后跟上。 左右看看，确定周围都没人，顾欣悦道：“将手伸出来，做好心里准备，别太激动哦！” 秦陌寒和秦齐互看了一眼，扬眉一笑，都伸出了手。 不过眨眼之间，在他们手上，便出现了一把长剑。 秦陌寒的那把通身鲜红，好似带着跳动的火焰一般，秦齐那把，则是流溢着深紫蓝的光芒，幽幽的，如同深海海底。 剑刚一出现，两人的眼睛便大亮，再一入手，那眼睛里都能烧出火苗了。 深吸一口气，才能将那惊叫给压下去。 那气还没吐出来呢，顾欣悦又拿出了和长剑同色的两个剑鞘，在手中随意的弯了弯，再甩了甩，才递给两人，满脸得意的道：“呐，这是剑鞘。” 见两人木木的接过剑鞘，顾欣悦道：“秦齐这把叫深海，哥这把叫烈焰，都是带锁……认主的，就是，现在它们只能你们能用，别的人，拿都拿不起来。” 秦陌寒将长剑入鞘，探手，便将顾欣悦给紧抱入怀。 顾欣悦啊了一声，只觉那抱着自己的人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本是想推开他的手便不忍用力，转而轻抱了他一下。 “欣悦……”秦陌寒低低的唤了一声。 不过短短一声呼唤，却似乎带了万语千言，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缱绻。 让顾欣悦的心尖都颤了一下，忙道：“我还有，还有好东西呢！” 秦陌寒手在她背后轻抚了一下，嘴唇轻掠过她的额头，不过轻轻一触，便松开了手，退开三步，面上神色淡若清风般的笑道：“还有更好的嘛？” “当然！”顾欣悦掏出了那两件软甲，拎在手上抖了一抖，道：“别看这个这么轻这么薄，防御能力可是超强的。” 秦齐接过一件，随手捏了下，见那盔甲如同皮质一般随着他手力扭动，可等他一松手，又恢复原状，一点痕迹都没留，不觉扬了下眉。 然后…… 然后直接脱掉身上的盔甲。 一边脱，还一边道：“来，姑娘，帮我穿穿，这东西，是这么穿的嘛？” 顾欣悦拍了下脑袋，这两件软甲是上下两件，是现代内衣的模样，他们还真没穿过。 帮秦齐穿好后，顾欣悦又回头督促着秦陌寒脱下盔甲，马上换上。 秦陌寒却是犹豫了一下。 顾欣悦眉头顿时一皱，直接上前，自己动手解他的绳扣。 秦陌寒穿的还是全身甲（秦齐已经换上新盔甲了），甲还是一件件的。 顾欣悦直接解开的，便是他的胸甲。 那环抱过来的手臂让秦陌寒心头一荡，阻挡的手便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顾欣悦已经将胸甲解开，露出了里面血迹斑斑的白色内衣。 “这是？”秦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轻声喝道。 “无事，轻伤，过几日就好。”秦陌寒看着顾欣悦那心痛都溢出的眼眸，柔声道。 顾欣悦抬眸瞪了他一眼，干脆，将内衣也给撕了。 （撕衣狂魔） 内衣掉落在地，那围着胸腹部虽然绑得厚实，却已经被血浸透的绷带露了出来。 顾欣悦再要去解绷带，秦陌寒便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真的，欣悦，我没事。” 顾欣悦吸了口气，对秦齐使了个眼色，道：“我给你重新上药。” 不等秦陌寒再出声，秦齐直接夹住了他手臂，将他拉着坐下。 低声在他耳边道：“谁干的？” 大家都是经常受伤的，光看绷带，就知道伤口很新，所以才会一用力就崩裂，流这么多血。 “是我大意了。”秦陌寒低声道了一句，便不再出声，只看着顾欣悦。 顾欣悦已经小心的将绷带解开，看着他那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道从胸膛斜斜划下，一直到腰部的剑伤。 很新，而且因为用力，又重新绽开，露出了鲜红色翻卷起来般的口子。 “不是很深，没有伤到要害和筋骨。”看着顾欣悦脸上的痛色，秦陌寒柔声道：“就是一点皮肉伤，真的，很快就好。” 这么一剑，若是再深一点，就能开膛剖腹了！ 顾欣悦低了头，从空间里拿出手术用具和药，开始缝合那道伤口。 所以没有看到秦齐在看到伤口时，那一瞬间的凝重。 一直到顾欣悦缝合好伤口，重新上好药，再包扎好，三人谁都没有出声。 拿出新的内衣给秦陌寒换上，再将那软甲给他穿上，将搭扣在后面扣好，顾欣悦保持着双手轻轻环抱着他的姿势，低低的道：“不要脱下，便是睡觉，都不要脱下！” 秦陌寒眼眶酸红，却是露出了欢喜至极的笑容，连声音，都带了嘶哑和颤抖，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顾欣悦收回手之时，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意，微侧了头的，对秦齐道：“这里的粮食可有点多，怎么带回去？” “我们带了马来，一匹马驼上两袋，来回跑个几趟就够了。”秦齐笑道，从地上捡起原来的盔甲又给穿上了。 “这里有多少？”秦陌寒亦弯腰去捡地上的盔甲。 顾欣悦一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给拉坐直了，自己伸手去捡了地上的甲片，再小心的给他穿上，道：“这里有五十万担，应该够漠北城吃两三个月了。” “卫昭传信给我，说是江南那边今年情况很糟糕，只怕没有多余的粮食北上，要我们趁早想办法自己筹集粮食。”秦陌寒手轻拂过顾欣悦的手，用力，将绳扣系紧，转头看向秦齐道：“这五十万担，你打算问楚瑜要什么？” 秦齐淡淡一笑道：“可不止五十万担，咱们现在是战争期间，用粮本就多，再要撑过冬季，至少要两百万担，还有军饷，这次，若是楚瑜还不想将他的私库吐出来，那么，便拿漠北和燕云晋四州的税赋来抵吧。” 第870章 漠北之战6 第870章漠北之战6 漠北下去，便是燕州，云州，和晋州。 四个州，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占地很广，而且包含了燕山山脉南北两地。 税赋如果归漠北城的镇北将军来征收，那么军务自然也就会划分过来。 若是在平常，楚瑜和朝廷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也不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 要安抚江南，朝廷的钱粮就不够，而漠北城大军压境也不能不管。 便是这五十万担粮食是以商人的身份送来，钱也不能不付。 否则，后面的军粮便更没有着落了。 户部也没钱，楚瑜不想吐自己的私房，就会逼着宁尚书想法子。 他只要让人在这里面搅合一下。 那些人便会出昏招。 虽然说，这是战时不得已的做法，等边境形式一稳定，那权利楚瑜肯定会收回去。 只不过，他们在乎的是三州的税赋，而不会在意关口小校尉的人选。 而只要关口守将一换，漠北通往京城的大门就打开了。 秦陌寒细细一想，便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这样，你至少要让乌旺堵一个月的城门。” “为什么是一个月？”顾欣悦也在想，听得秦陌寒这话，出声问道。 “这个时候，想来楚瑜已经下令我和罗战出兵驰援，一个月，正好是我们接到命令，前往漠北的时候。”秦陌寒柔声道。 从京城传令到甘州最快都要三到四天，整队出发再加上粮食军备，要个十几天，再从甘州带兵跑到漠北，差不多就一个月了。 当然，这只是一般的计算时间，具体让柔然人围多久，还要看京城的反应。 京城要是一直不给反应，那么乌旺也可以一直围下去。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秦齐微挑了下眉，笑道。 既然卫昭已经送信过去，想来秦陌寒也是有所想法的。 “今年甘州的收成很好，再加上用了欣悦的插播两熟法，我们那两百万亩田，收成只怕可以超过六百万担，这两年的军粮都不用操心。”秦陌寒淡笑道：“不过，半个月前，我已经上了催促粮饷的折子，这不光秋粮，还有咱们大半年的军饷，也应该要给了吧？” 说起来，边军不光是军饷比京军要低，连口粮额度都比京军低得多。 边军是战时一个普通士兵一天三斤的配额，平常，就只有八两，个头稍微大点的士兵，就吃不饱。 而京军，则是平常就是一天四斤的配额（吃不完的会换做银钱发放），战时直接翻三倍。 （当然，京军都进入战时了，钱粮也就是浮云了） 也难怪罗老头和惠北侯有事没事的，一年总要报上五六个月的战时。 （多余的钱粮都是被他们自己吞掉了） 而他和秦齐接手之后，甘州和漠北，从去年大战之后，就一直没有报过战时。 就这样，卫昭还说，安国公要求给京军增加粮饷，要边军自己忍忍。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没有确定柔然人会进攻漠北城，那时候便想着，是不是学学罗老头，逼一些柔然人在嘉峪关外面晃悠晃悠。 现在乌旺急他们所急想他们所想的，主动进攻漠北城。 实在是太好不过。 这样，只要甘州秦州支援漠北城的命令一下，那大家都是战时了！ 秦齐要的是三州税赋和换将的权利。 他要的，是京军的粮饷也被克扣克扣，这次，至少挪用一半给甘州。 卫昭说，这大半年，傅符在京畿大营受尽屈辱，被安国公打压得厉害，还差点被人暗杀。 而因为江南的隐患，安国公是向手下许了愿的。 如果他许的愿没有达到，还被扣掉了一半粮饷，再在这个时候，楚瑜派遣傅符前往大江要塞防范江南。 想来，安国公的日子过得会比较合他的心意。 居然敢暗算他的欣悦！ “如此。”秦齐淡淡一笑道：“那两个朝廷派过来的监督官，也是时候派点作用才是。” “你是想要派他们上城头？”秦陌寒莞尔。 自从开始实行商人入边后，楚瑜便在漠北城塞了两监督官，表面上是看管收取军粮的，实际上，是全面监督。 只可惜，那两人的能力实在有限。 早被秦齐忽悠得都找不到北了。 只以为漠北是真穷，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乌旺大军压境，只要他们上次墙头，只怕就会…… 秦齐对他心照不宣的一笑，道：“我出来之前，乌旺的前头部队已经到了城下，那两人一见，就跟我说了，他们将义不容辞的马上向朝廷汇报，恩，现在，只怕都已经快出漠北州的疆线了。” 想起那两人不光自己快马而走，还叮嘱了家里的下人将他送过去的美人连同礼物行李打包随后出城。 秦齐脸上笑意讥讽。 顾欣悦左右看看，虽然没听太懂，她也知道，这两人三言两语的，就给楚瑜挖了一个大坑。 不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说，你们就那么确定，乌旺能听你们的？” 这秦齐刚在黑山吃了慕哈的大亏，秦陌寒这绝世高手身上这么一道口子…… 她，很担心的好吧！ “嗯，咱们还得用些手段。”秦齐伸手，将顾欣悦拉了起来，笑道：“姑娘放心，慕哈已经回远山去了，那乌旺，那可是我跟寒哥儿的手下败将，还是败了好几次了的！” 秦陌寒亦站起了身，将长剑挂在了腰带上，轻笑道：“欣悦，我们不会轻敌的，乌旺他，听不听话，其实都无所谓，咱们要的，不过是漠北城还在一直打仗的假象而已。”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说清楚点！” “那个，甘州今年的收成不错，我便拿了一点粮食和车氏城做了下交易，让他们找一些柔然人一起，没事就出来晃悠晃悠，当然，不能过乌金河。”秦陌寒脸上带了腼腆之色，说到车氏城的时候，还微微脸红了一下，柔声道。 我靠，就是说，乌旺听话就好，不听话，直接打散了，再让人假扮着做群众演员过来晃悠晃悠。 顾欣悦将嘴一合，转头就往沟涧那边走。 好吧，这些事她还是不想好了…… 这是男人们的世界。 待顾欣悦走远了几步，秦齐一把拉住了秦陌寒，沉声道：“杜雪下的手？” 秦陌寒点点头，道：“我们路过阴山的时候，杜雪带了手下，假扮成了我的亲卫，不过，他们也没讨到好，来了十二人，就逃了杜雪一人而已。” “你对杜夫人动手了？” </a> 第871章 漠北之战7 第871章漠北之战7 秦陌寒脚步微顿，脸上浮起了一丝阴戾之气，淡声道：“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在我回去之前，她就被人带走了。” “谁？”秦齐冲口问道。 秦陌寒当时把风九他们留给了顾欣悦，后来到江南之时，也带上了最得力的手下。 但即便如此，甘州应该也留下了足够的人手看守杜夫人。 那些人能带走杜夫人，就一定不是平常之人。 可若是杜夫人在杜雪手上，杜雪应该不会向秦陌寒下手。 只要秦陌寒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杜夫人就是辖制他的一道枷锁，有杜夫人在手上杜雪根本不会做这种危险之事。 而杜雪这次直接出手跟秦陌寒撕破脸，只能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最后的依仗。 所以，想赶在秦陌寒出手之前，先动手。 “我不知道。”秦陌寒摇摇头，微一沉吟后道：“不过，总跟阴山脱离不了关系，哥，这次我回去的时候，就会上阴山总坛。” “好，我和你一起。”手勾住了秦陌寒的肩头，当做没看到他瞬间转过来的头，秦齐笑道：“咱们就追击乌旺，把他赶回老家好了。” “哥！不行！”秦陌寒轻声道了一声。 虽然他已经控制住了甘州，但是阴山的暗门总坛却还没有渗透进去。 那里，高手众多，机关众多，还有各种奇门之术。 而杜雪已经直接动手，那带走杜夫人的，只怕也是暗门八大家之一。 在现在这个时候，暗门总坛实在是危险之地。 不管身世如何，他总是秦家嫡系，而且已经冲破血誓，暗门怎么都要忌讳。 可秦齐不一样。 暗门七年前可以对秦齐下手，现在也不会顾忌到他。 秦齐去，虽然对他是一大助力，但是实在是危险。 他，不能……让秦齐出事！ 秦齐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看着前头蹦蹦跳跳的走着的顾欣悦，低声道：“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哥可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闯那龙潭虎穴，你放心吧，姑娘现在连神兵神甲都给了我们，再让青爷多配点药，实在不成，咱把杜仲风九他们都带去，我就不信了，暗门能厉害到哪去！” 当时林朝给他们洗髓后，他的武功也提升了一个层次，现在，便是玄幻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暗门再厉害，如果不靠阴招，也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 何况现在还有顾欣悦给的金手指。 要拼阴招！哼哼！ 秦陌寒是个实在人，他秦齐可不是！ 自从七年前，那假扮火头兵的暗门之人暗算了他，之后，暗门之人可对他再无从下手了！ “可……” 秦陌寒刚发出了一声，秦齐已经笑道：“何况，姑娘一定会让我跟着你去的。” 斜眼扫了一眼秦陌寒脸上瞬间冒起的神色，又接道：“不说你是我弟，便是你是我大舅子，我都不能置之不理啊。” 秦陌寒一个飞肘击向了他的腰部。 秦齐哈哈一笑，闪身躲开，在秦陌寒耳边轻道了一声后，脚一点，掠上前，抱住了顾欣悦的腰，在顾欣悦一声惊叫声中，带着她，往下飞纵而下。 秦陌寒愣了片刻，想着他刚才说的话，眼中的情绪由烈到沉，最后深深的沉淀了下去。 秦齐说：你别忘了，在那海上的话。 在那海上，顾欣悦不顾自己生死冲了出去，那时候，她说，一起死。 在林朝离去之时，亦说了，靠一个人是不行的。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好吧，那便一起去。 要死，也是他死在最前！ 手在剑柄上轻拂了一下，秦陌寒脚一点，披风高高扬起，如同烈焰凤凰一般，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到了半空才发现秦齐是落在了那高台之上，脚一点，又紧急扭身，窜了回去。 “大将军你作甚？”看着那气影下去又上来，青莲子忍不住出声问道。 秦陌寒一眼就看见了他拿在手上的长剑，脚微微一顿，上前两步，拉过顾欣悦低声道：“欣悦，那，那甲你有嘛？” 顾欣悦讪讪一笑，道：“那个，我又不打架，要这个干吗？” 秦陌寒伸手就去接盔甲上的绳扣，想要将软甲脱下来给她。 顾欣悦赶紧的抓住了他的手，道：“我有，我有！” “欣悦！”秦陌寒手按在了绳扣上，望着顾欣悦低声道：“真有？” “是啊，姑娘，我这也不用上战场，我这件给你。”青莲子说着，也去解衣服。 （为什么顾欣悦一开始给他的时候他没想到？居然让秦陌寒给抢了先！） “放心吧。”秦齐将两人的手给拿下，笑道：“寒哥儿你尽管穿着，青爷你也穿着，姑娘的安全，交给我就是！” 秦陌寒和青莲子同时瞪向了他。 什么意思！ “那个，你们看，咱们呢也不会让姑娘上战场，要是有人偷袭，这不青爷还可以当当挡箭牌什么的？对吧，姑娘总归是个姑娘家，天天穿这个也不方便啊。”秦齐摸着下巴道。 “是啊！”顾欣悦赶紧附和。 青莲子使劲的瞪着秦齐那气影，看着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秦齐有欺骗的迹象，便哼了一声道：“那是，要想伤到姑娘，那得从我青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秦陌寒盯着秦齐瞅了半晌，拉他到一边道：“说实话！” 这家伙，一定有事！ 要不，顾欣悦一拿出软甲，他就会给顾欣悦自己穿上了，那里会找这么些理由！ “回去说。”秦齐低低的道了一声。 秦陌寒哼了一声，道：“欣悦，也跟我们回漠北城？” “嗯，这个时候，在漠北城才最安全。”秦齐点头道。 就在眼皮底下，出个什么事，他马上可以转移伤口。 “那我们走吧。”秦陌寒看了大鹰鹫一眼，转身便跳了下去。 骑兵们拿上了武器和盔甲骑着一匹马，其余一万两千匹空马，一匹背上背了两袋子粮食。 留下一百人看守，将队伍整理好后，便往漠北城进发。 带队的是秦陌寒。 背后还带着青莲子。 而秦齐陪着顾欣悦一起，坐上了大鹰鹫，直接飞往漠北城。 第872章 漠北之战8 第872章漠北之战8 漠北城的北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原，一眼，可以看见远处那潺潺而流的乌金河。 此时，一眼看到的，是连绵不绝般的骑兵。 吴山靠在了墙垛上，带着悠闲的磕着瓜子，时不时的往外头瞟一眼。 那模样，让杜仲狠狠的哼了一声。 “这将军要出去我还能挡着？”吴山被他哼得将手一伸，道：“要不，你也来点？” 是你自个回来晚了没有跟上将军，做这个脸色给我看作甚。 我这还郁闷呢！ 谁想留在这里看城墙啊，我也想跟着将军出去杀柔然人啊！ 奶奶的，身上顶了个副将的职位，就哪都去不了。 星城不行，江南也没份，现在连给那呼伦王帐好看都没份！ 我这委屈跟谁说去啊！ 杜仲嫌弃的将头一扭，手却伸过去接了那把瓜子，也一个个的磕了起来，漫声道：“你们就这么小看乌旺？” 好歹前面也是十万大军压境好吧。 “不是小看，怎么会小看呢。”吴山呵呵一笑，脸色却沉了下去，道：“我们跟柔然人打了那么多年，从来不敢小看他们。” 柔然人好战，彪悍，又是马上民族，来去如风。 他们便是有险可守，可哪一次不是靠血战守住的。 甘州一战，他们死伤了多少？ 便是到漠北之后，哪一场仗，他们不流血，不失去兄弟。 秦齐，又有那一次不带伤？ 他那浑身的伤，连军中大夫都说，现在是年轻，身子骨还挺得过去，等年纪一大，那些后遗症就都出来了。 当时，秦齐却是笑道，先管着年轻来吧，谁知道能不能活到后遗症出来的时候呢？ 他们对战柔然人，从来就不去想自己的以后和未来。 正是因为慎重，所以才能轻松。 姑娘叫这个做什么来着？ 哦，置之死地而后生！ 杜仲手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后，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然后脚一点，便往城墙下飞跃而去，向秦齐在城内的那个小院子跑去。 “喂。”吴山叫了一声，见他已经一跑无影，讪讪的道了声，不吃便还给我啊，便又转头去看前方的战阵。 打了那么多年，互相的战法和性格倒是都知道了。 乌旺这家伙，就是多疑。 你越是表现得无所谓，他便越不敢攻城。 然后，又会反复的去想，也许秦齐是诈他！ 现在，想来放跑的那几个探子已经将消息传了回去。 入夜之后，那家伙便会试探性的攻城。 “将军。”一个传令兵从城墙下跑了上来，带了兴奋的道：“石将军他们回来了。” 吴山眼睛一亮，道：“好，让兄弟们警醒些，别让柔然人发觉了咱们南门的动静。” 漠北城北面是草原，南面却是一片连绵的丘陵，秦齐一接手漠北城，便在那一处修建了一条暗道。 从那边进城，北面根本发觉不了。 这将军回来了，他的心也真正轻松了。 乌旺狡诈，可是自家将军更狡诈！ 杜仲沿着街道如同一阵风般的跑过，连门都没走，直接脚一点，从墙上飞跃了过去，然后坐在了空院子里的石凳上。 一边悠闲的嗑瓜子，一边用眼角瞅着天空。 磕到第五十颗瓜子，大鹰鹫便落在了院子中央。 带起的灰尘扑了他一身。 “得了杜仲，我们在上面就看到你跑过来了。”一边就着秦齐的手下来，顾欣悦得意的笑道。 杜仲瞅了一眼身上小兵的衣服，默默起身，将剥出来的瓜子仁递给她。 顾欣悦接过瓜子仁，冲着秦齐一笑，道：“你们先聊，我去洗个澡先。” 大鹰鹫嗷的叫了一声。 顾欣悦忙又道：“对了，先给大鹰弄点吃的。” 秦齐默了一默。 好吧，当时他让秦陌寒带青莲子一起走，他自己护送顾欣悦回来，连秦福都在瞪他。 可怜见的，真不是他故意显恩爱啊，是大鹰这家伙叼住了他的衣摆就是不放啊！ 就盯着他，要他给烤肉吃。 认命的将烤肉炉子给搬了出来（这是为了给顾欣悦烤所准备的），再从厨房拿了肉出来。 秦齐一边生火一边道：“说吧，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杜仲看了一眼已经自个跑进澡堂的顾欣悦，回头道：“呼伦王帐少了五万人马，乌旺已经知道了，发了一顿脾气，那亲卫说，乌旺私下里都有了想退兵的想法，说是呼伦王帐的人靠不住，别到时候打起来还在他背后捅他一刀，后来，是慕哈的一队人送来了一马车火雷，才让乌旺又犹豫起来。” 秦齐去拿肉的手一顿，道：“慕哈的人？” “嗯，一队大概二十人，那队人我瞧见了，不是神卫，应该是艾丽娅公主的手下，送了火雷后，便离开了，我听见他们说，要赶快追上艾丽娅公主才行，这个季节，慕哈的身体是最脆弱的，最好是避开血腥之地。” 杜仲看着秦齐将肉放上烤架，接道：“他们还说，要让阿泰尔说服公主，先直接回去远山，不要再参与到慕哈的野心里面来。” “也就是说，艾丽娅的手下，对慕哈也不满？”秦齐笑了一下，给肉抹上调味品，对着急的大鹰鹫嘘了一声，道：“你觉得乌旺是会攻城，还是会围城？” 那两人，看上去恩爱非常，可两人的手下却都不认可对方，这可有趣了。 “乌旺试验了一颗火雷。”杜仲微蹙了眉头道：“那火雷的威力比他们用在金人山寨的，要小很多，不过，也是威力惊人，估计乌旺会拼一下，不过，他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放在了最后面，一旦情况不妙，便会将呼伦王帐的人顶上，自己先跑。” “威力小很多，是因为没有黑油。”秦齐将肉翻了个边道：“那东西，对我们的城墙也没用。” “对，我看慕哈并没有将那黑油的作用告诉乌旺，火雷的制作法子也没有告诉乌旺。”杜仲点点头道。 秦齐的人弄到了一个火雷，他当时是仔细看了一下的，自然知道里面的区别。 “你还做了什么？”抬眼看了下杜仲，秦齐笑道。 “我待那，待着也是待着，便多催眠了几个乌旺的亲卫。”杜仲老实的道。 “很好。”秦齐笑道：“那你让那些亲卫一起劝乌旺攻城。” 乌旺那家伙疑心很重，一个人说，他会听，几个人说，他就会迟疑了！ 反而会选择待机而动。 “好。”杜仲也不问，转身便走。 刚迈了一步，顾欣悦就从澡房里冲了出来，一把拽住他手道：“等等，等等，杜仲，我有东西给你！” 第873章 漠北之战9 第873章漠北之战9 银白色的短剑，流光溢彩。 银白色的软甲，入手便能感觉到那种柔软的坚硬。 杜仲直接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顾欣悦。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有这个，我放心一些。”顾欣悦道了一句，便转身跑回了澡堂。 她都脱了一半衣服了，听得秦齐那么一说，才着急窜出来的。 秦齐瞪她都瞪出火来了。 可是，她也不能不出来啊。 杜仲那百变人的本事是厉害，但是，再厉害，常在河边走也有湿了鞋子的时候，他一个人去那十万柔然人里面，万一被发现了，露陷了。 有这武器和软甲，至少能保命回来。 澡堂的门关上，发出了吧嗒的一声响。 杜仲这才惊回神，看了一眼那木门，转头去看秦齐。 秦齐摸了下腰间剑柄，心里暗搓搓的想了想四件武器里面还是他的最漂亮，脸上带着温煦笑容道：“拿着吧，安全回来，别让姑娘担心就是。” 杜仲眼眸低垂的，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长剑，短剑入了鞘，插在了后腰上，将那软甲递向秦齐道：“这个，还是留给姑娘。” 秦齐眼皮一挑，呵呵笑道：“这东西有弹性，你长高长矮都无妨，都能护住要害，别推辞了，记住姑娘的心意就好。” 见杜仲依然有些犹豫，秦齐轻笑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你只记住，我们做得越好，姑娘便越安全，比一件软甲更安全！” 杜仲微怔，转头看了一眼澡堂，又低眸想了想，沉声道：“秦将军，你给个准话给我，你想让乌旺怎么做？” “先让乌旺围上个把月城吧。”被大鹰鹫不满的一叫，秦齐继续低头烤肉，神态悠闲的道：“这漠北城难于攻破，乌旺也可以派兵绕过漠北城，往下面的垭口绕一绕，让京城的人瞅瞅，这柔然人可是很凶悍，很厉害的，咱这边军，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对待了。” 杜仲想了想，道：“你是说，让乌旺除了围城，也要分兵往下，去袭击一下燕山上的关口，以做震撼之用。” 秦齐丢了块半熟的肉给大鹰鹫，笑道：“今儿年底，姑娘所有的孝都出了，咱们漠北城越重要，便越没有人敢对姑娘怎样。” “你是说，姑娘还得回京？”杜仲微蹙了眉头道。 “杜仲，你应该知道，我和大将军，一旦时机成熟，是会做什么的。”秦齐将肉翻了一个边，沉声问道。 杜仲脸色微沉，道：“我只跟着姑娘，只要为姑娘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自小在暗门跟着大长老，对暗门里面的一些事，比秦陌寒都熟悉，自然也知道在二十年前，秦家被灭之后，不管是暗门中人，还是秦陌寒，都动了心思。 何况，楚家不义在先，要想活命，秦陌寒也只能走那条路。 而他在京城那些时间，也算是知道了顾欣悦这个郡主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楚瑜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给她！ 而这次跟随着下江南，就更加清楚了。 秦陌寒和秦齐如果一直只是边关大将，那么顾欣悦的地位也不可能得到保证。 只要楚瑜一个不开心，她就危险。 皇权为大，势力压人。 唯有秦陌寒拿下暗门，拿下这个天下，她才能真正安全。 秦齐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眼澡堂，低声道：“你明白就好，去吧，先将这事做好，你也不用在他们那里久待，事情确定了，就马上回来。” 杜仲顺手从烤架上拿了一块已经烤好的肉，在大鹰鹫滴溜溜的眼珠底下，往嘴里丢了一半，又在大鹰鹫不满的叫出声之时，将剩余的肉丢给了大鹰鹫，拍拍手道：“明白了。” 然后脚一点，便翻墙跃了出去。 秦齐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低头，继续慢悠悠的烤肉。 荣宁郡主目前还在扬州养病，但是江南已乱，漠北城又起了战火。 便是荣宁郡主心大不动继续养病，楚瑜也会想起这个镇北将军的未婚妻。 在给漠北城放出权利之时，他也会想要将人质拿在手里。 肯定会去召荣宁郡主回京。 而现在这个时候，顾欣悦是绝对不会让牡丹和京城里的那些人陷入危险。 也不会让他们在前有柔然人，后面的根基还不稳的时候去冒险。 所以，一旦扬州那边来了消息，她是一定会回去京城的。 而现在，青莲子和杜仲也有了神兵神甲，虽然心里是有些冒酸味，他到底还是放心了很多。 如今马上就进入九月，只怕这两天，漠北的初雪就会下。 大雪一下，粮食就会出现问题，乌旺就算再谨慎，围城也围不了一个月。 而以京城朝廷的办事效率，就算有卫昭和卫阁老，要想达到他的目的，这城只怕要围上两三月。 少不得，他要用上一些手段。 而这种时候，反而京城最安全。 等肉全部烤好，丢给了大鹰鹫和醒来就找东西吃的小九后，秦齐拍拍手，拿了两块烤得最香的肉，悠悠然的走进了澡堂。 这个院子，自从他走后，留守的亲卫也各自办事，就只有前面还有两人留守。 现在，也都非常识趣的继续留在前院不来打搅。 只不过，澡堂里的水和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准备齐全的。 顾欣悦已经洗好，出了澡堂，正在换衣服，见他进来，视线在那肉上一扫，便张开了嘴。 秦齐笑着将肉放在她嘴里，低头，又叼住了那露在嘴外面的一截肉，咬下来之时，在她唇上轻碰了一下，道：“那软甲，可还有？” 顾欣悦嚼着肉道：“没有了，就只有这四套。” 话一说完，便觉得不对，忙按住他那解甲的手道：“你自个都说了，我又不用上战场！只要你们安全了，我就安全了！” 秦齐眉头一挑，轻哦了一声。 顾欣悦的眼珠一顿乱转，道：“真的，再说！再说！这种虽然没有了，但是我可以有更好的啊！比这个更好的，我跟你说，真的很棒哦，就算你这个长剑都刺不进去！” “笨蛋！”脑中超脑的声音一闪而过。 同时响起的，还有秦齐的声音：“真的？” “真的，我没骗你，那个只有我能用，给你们的，就只有这四件了。”顾欣悦举手做发誓状。 秦齐默默的看了她半响，扬眉一笑，将她按住自己的手给解下，道：“姑娘，属下打了一场仗，这身上可脏，你可不能不让属下洗个澡吧？” </a> 第874章 漠北之战10 第874章漠北之战10 黄昏时分，秦陌寒的人马进了漠北城。 彼时，乌旺的前锋队正在进行第一次攻城。 夕阳若血，晚霞漫天。 火雷在城墙上炸开的烟雾，倒射出七彩般的光芒。 可漠北城墙太厚，那火雷便是炸掉了一片，也无伤根本。 而冲着那缺口冲去的骑兵，只一个冲锋，就被城墙上的人给打退了回去。 乌旺便鸣金收兵！ 看着城里居然没有人追击，在退后十里地之后，驻扎了下来。 而漠北城也城门紧闭，进入封城拒守的状态。 北门一片紧张，而南门的暗道口却是一片欢腾。 漠北城所剩粮食并不多，吴山他们虽然相信秦齐，也知道星城那有大批粮食，但是这粮食没到，总归心里是忐忑的。 如今看着这成堆的粮食，再听说后面还有，石岭心里那个欢喜啊，赶紧的，接过秦福他们的马，自个带队去拖。 而吴山看到那些带过来的武器，眼睛更是发绿。 等队伍一进军营，便跟在秦齐后面，只等着秦陌寒和秦齐一声令下，便带着人去和秦福分赃……呃分货。 秦齐带的那三千先锋队，在黑山折损了一些人，一些伤者，是直接留在黑山养伤了，回来后，便从下面的队伍里又挑了人补上。 这刚一进先锋队就拿到了长枪，那个兴奋啊。 而腰刀和盔甲，则是装备了亲卫后，其余的分配给了校尉和队长。 军营里是一片欢呼。 根本没有人去在意前头扎营的十万柔然人了。 只是对于这些武器盔甲的来历，秦齐和秦陌寒都下了严令，不准询问。 所以不管是飞鹰军还是铁鹰军，谁都没有去细究。 只是在挑选的时候，心照不宣的对对方投以感激一笑。 这秦福和飞鹰军以为是高车人做出的，铁鹰军分了他们一半，吴山和铁鹰军以为是秦陌寒从阴山弄到了玄铁做出来的，飞鹰军分了他们一半。 大家都认为自己真相了，那是一个和乐融融。 外头还悬着对战柔然人的铁血战旗，这头便勾肩搭背的，互相招呼着要去喝酒庆祝了。 被秦陌寒和秦齐一声吼，才将手放了下去。 赶紧的，回去守城墙。 和手下将领们简单说了几句，秦齐便带着秦陌寒回到了小院。 刚一进后院门，就被大鹰鹫给扇了一翅膀。 两人退后几步，闪开了那攻击，就见大鹰鹫一边叫着，一边扑腾着翅膀又往另外一边窜去。 顾欣悦则是拎了一块大帕子，追在后面叫：“我告诉你，你今儿怎么着，都得给我把澡洗了！你说你一大母鹰，怎么能如此不爱干净！我这刚洗的澡，你个扑通，我又成这样了！你跟我站住！” 她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可上面不光一层灰，还有好几道油渍，连那头发上，都沾着几片绒毛。 满脸怒火，生机勃勃，跳着脚的在后面使劲撵，可就连大鹰的尾巴都没抓住。 “青莲子呢？”秦陌寒看得忍不住的翘起了唇角，轻声问道。 这青莲子一进了城，就让人带他先回来，怎么现在让顾欣悦这么折腾也不出手？ 秦齐朝上面努努嘴。 秦陌寒一抬头，才看见青莲子正躺在那大树的树丫之上，翘着二郎腿，啃着一个果子。 只那衣服上，亦是一层灰。 “这个？”秦陌寒又看向了那体型巨大，但是行动极为敏捷的大鹰鹫（飞得也快），轻声问道。 “这是金人祖嬷嬷所养，现在归姑娘养了。”秦齐干脆拉着秦陌寒又退了一步，挥退了身后的亲卫们，低声将黑山神林的事说了一遍。 在路上，他已经将慕哈烧山的事，和金人臣服之事说了，只是当时附近毕竟还有人，他并没有说神林和实验室之事。 此时一说，秦陌寒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手紧紧的握住了剑柄，低声道：“那，那欣悦？” 看了一眼还在欢快的追着大鹰鹫一点都没发现他们前来的顾欣悦，秦齐干脆拉了秦陌寒进了旁边的角屋。 然后解开了护腕，露出了伤口已经愈合的手腕，低声道：“寒哥儿，齐家还有秘密。” 秦陌寒的眼角一挑。 秦齐便将容先生说的话挑重要的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身上也有同命蛊，寒哥儿，我和姑娘已经，我已经对姑娘发了誓言，现在，我和姑娘已经连在了一起，姑娘受的伤，我亦能转移过来。” 秦陌寒一下瞪大了眼，看看他手腕上的伤，再又看着秦齐，嘴唇轻轻颤抖着。 秦齐微微一笑，将袖子拉下，护腕扣上，轻声道：“我不后悔，寒哥儿，便是冲着，我可以替她去死，我也不后悔。” 秦陌寒眼中情绪闪动，最后轻叹一声，低声道：“欣悦她爱你，哥，那些话，你不用在意，我，祝福你们。” 他脸上笑意浅浅，眼眸清澈得如同春日融雪。 只在那眼底，有着深达入心的伤痛。 秦齐只觉喉咙里好似噎了什么东西，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时候，秦陌寒说三年之期，现在一年都没有到。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秦陌寒努力的让自己笑得更自然，轻拍了一下秦齐的肩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得好生想想，怎么让楚瑜同意你开春就将欣悦娶过来。” 顾欣悦的父孝早已经过了，应该替顾老太君守的孝，到九月也过了。 按说，现在就应该可以准备婚事。 只是，现在漠北城这么一开战，这婚事就不大好说。 总不能，你这边打着仗呢，那边还娶亲？ 秦齐轻笑了一声，道：“去年甘州之战，乌旺丢了自己的老巢，他在巴音草原上还好，可现在，居然直接攻打漠北城，其实这边的几个王帐，都很有意见。” 巴音草原是苦寒之地，地大人少，多一个王帐也不会对其他人的领地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漠北城就不一样了，这附近都是丰腴的草原，柔然人好几个王帐都在这附近，互相之间都打个不休。 “你的意思？”秦陌寒带了疑问的看着他。 “寒哥儿，以前，咱们很不齿惠北侯和罗大将军的做法，但是现在，咱们可能只能向他们学习一下了，只是，咱们不灭他们，也不能让他们修生养息的壮大下去，要不，始终是个隐患，我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京城里恢复对边军的看法，那就是柔然人很凶猛，便是你我，也有打不赢的时候，而乌旺，我要让他进入呼伦草原，想来，这两年，呼伦草原上有得仗打了。” 秦齐淡淡而笑，夕阳最后的余晖从窗户斜射而入，在他脸上留下了斑斓之色。 让他那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立体和坚毅。 第875章 漠北之战11 第875章漠北之战11 三年前，秦齐是六品校尉。 因为罗老将军的私心，便是在柔然人里，他这个血修罗的名号早已经如雷贯耳，楚人却一无所知。 为了上京，他自己辞去了校尉之职位。 京城之战，立下汗马功劳，还救了楚瑜一命，最终，也不过是被楚瑜封了个五品游击将军。 然后是，千里驰援漠北城，挽救漠北城于危难中。 九死一生，而楚瑜再无其他人可用，这才成了一方大将。 从那时起，柔然人里面便有了西罗刹，北修罗之名。 他秦齐能有此震撼力，靠的都是一战又一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身伤再又一身伤换来的。 可是这赫赫威名，却是让京城那些人认为，你既然能干，能打，那就什么都自己解决吧。 一次又一次的。 便是最忠诚的心，都会被磨灭。 何况，他们这本来就不甘的心。 只是，秦陌寒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个。 他秦齐可是百战百胜的战神！怎么可能输在漠北城！怎么能输在漠北城！ 这可比断他的骨，扒他的皮更让他痛！ 秦陌寒的眼瞳有些微红，沉声道：“不行，哥，虽然咱们不是冲着名声来的，但是，没有必要为了那些肮脏货……！咱们，是秦家后人！” 秦齐手指在嘴唇上一竖，轻嘘了一声道：“寒哥儿，你还是太老实了，我没说咱们要故意输。” 秦陌寒瞪他。 秦齐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让杜仲潜入了乌旺大营，鼓动乌旺派兵绕过漠北城，往下攻击，我们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让他们直袭而下，到关口去转悠一圈。” 秦陌寒眉头一挑。 秦齐笑着接道：“你那，也要上折子，说是粮草不齐，你只能带两三万人驰援，但是呢，在阴山被人堵住，打了个拉锯战，最后只能退回甘州，再整大军。” “那罗战呢？”秦陌寒沉声问道。 “罗战那粮食本就不够，便是想快速出兵也不可能，而且，我想楚瑜对罗战多少是有些防范的，只怕不会让他带多少人。”秦齐淡声道：“而且，他那里的位置敏感，只怕一出兵，柔然人便也会动，就会将他牵制在河套那一带。” 罗战跟他们也是多年的默契，最初听到消息肯定会着急，亦会带兵出来，只是，他那还真不像甘州和漠北，现在军粮装备都不足，再快，也要个几天。 而只要这几天，他听到柔然人是围城不动，便会知道有情况。 按照罗战的性子，他会看秦陌寒怎么做。 如果收到消息，秦陌寒被牵制在了阴山，他自然就会被牵制在河套。 那样，就是三州都战火纷飞。 想来楚瑜会被那些战报给弄得灰头土脸。 “哥，你什么时候想到的？”秦陌寒细细的思考了一番，问道。 在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他还只说要给京城好看，在那山崖之上，也是说让乌旺围城。 现在这样打，可和前面预订完全不一样。 秦齐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在他和顾欣悦一起洗澡，洗出火花，再又洗澡，再又出来后，从差点被大鹰鹫给吃掉的红鹰爪子上解下的纸条。 那是从京城飞过来的红鹰。 纸条是常公公所写。 字迹非常潦草，也很简单。 皇上听从左大人之言，大将军重情，将派人去扬州，接郡主进京以牵制将军和大将军。 “寒哥儿，功高震主，不管是楚瑜，还是那些重臣，包括卫阁老，都不会愿意看到我们那么容易胜利。”秦齐笑得阴冷。 虽然已经预计到会有这个情况，但是这么快就下手，还是让他怒火中烧！ 如今，京城应该只是接到漠北城被进攻的战报，根本还没有涉及到对漠北城释放利益和权利，就动这个心思。 只能说明，左大人和楚瑜，都认定他们一定能赢，就像前两次一样，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柔然人赶出去。 就算每一次的胜利，他们都是拿鲜血来换，拿命来拼，这边关多少儿郎失去了性命。 在皇帝和那些朝臣眼里，都不过是利益权衡的一颗棋子。 惠北侯和罗老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败绩多过胜利，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大胜过。 皇帝和朝臣放心。 而他们，拿自己命拼出来的大胜，在那些人眼里，却是可以省钱，可以省粮，可以不用对边关再投入。 甚至，因为惧怕他们因再一次的胜利而声望太高，连顾欣悦都要利用。 看着那纸条，秦陌寒的眼眸一下通红。 手紧捏成拳，发出了噼啪的骨头脆响。 “楚瑜想让姑娘成为人质，一旦我们再又大胜，他便不会让姑娘再出京，会一直成为要挟你我的人质。”秦齐冷声道。 “不要回去了，欣悦，再不要回去了。”秦陌寒怒到了极点，声音反而沉凝下来。 秦齐笑着摇头道：“你觉得，姑娘会同意嘛？” “不要告诉她！”秦陌寒冷瞪了他一眼。 秦齐摸着鼻子讪笑道：“可是，我拿这个纸条的时候，她在旁边看到了。” “你！”秦陌寒一噎，那火冒得更大了，却也知道，顾欣悦既然看到纸条，就一定会要回去。 她那个人啊…… “红鹰送信过来要两天，也就是说，今天，楚瑜才会派人过去，郡主队伍庞大，要走到京城最快也得半月，我们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秦齐笑意一收，冷声道：“寒哥儿，咱们这次打得狼狈些也好，第一，不用折损我们的兵力，第二，让京城的人也受受惊吓，人质再好用，那也得国门能守住，第三，你也借此机会，让暗门之人做好选择。” 秦陌寒眼角一跳，道：“咱们先不上总坛？” “是，你派人上总坛，告诉八大家杜雪袭击你的事，要八大家做好选择，如果选择你，便自己下山来缔结誓约，而没有选择的。”秦齐微勾了唇角，阴森森的笑道：“暗门再厉害，咱们五万铁骑上去，还能剩下多少？” 秦陌寒看着他片刻，点头道：“好！” 杜雪那一剑，他便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杜夫人的亲生儿子。 而至于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在这一刻，他已经不在乎了。 那个实验室，那个因为做出不该出现的东西而选择了自我灭亡的实验室…… 顾欣悦亦是来自不可知之处，现在，她给了他们神兵神甲，这些东西，亦是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为了他们…… 如此，秦家的血脉算什么？暗门的计较算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管了。 暗门愿意臣服那便收下，如果不愿意，那就让他们永远的暗下去吧！ 第876章 漠北之战12 第876章漠北之战12 追得又出了一声汗都没有追上大鹰鹫。 反而将院子里给折腾得一团乱。 石桌倒了，藤架塌了，连水井盖（木头的）都成了碎片掉入井中。 顾欣悦单手叉腰，指着大鹰鹫喘着气道：“你个死大鹰，你比楚瑜那混蛋都坏，你以为我制不住你对吧！” 大鹰鹫抬起爪子挠了下羽毛，哼了一声。 顾欣悦阴森森一笑，转身，从澡堂里拎了小九出来。 捏了小九一根羽毛，冲着大鹰鹫道：“你再给我捣乱，我就欺负你儿子！哼哼！难不成，你想嫁一只秃毛老鹰？” 大鹰鹫发出了极其不满的声音。 大意就是：你这个卑鄙的人类，居然欺负弱小！难得我儿子还那么粘着你，只要不吃肉的时候都睡你怀中！ 顾欣悦哼哼笑道：“你别给我叽叽歪歪！洗还是不洗！我可告诉你，小九是喜欢洗澡的，你要是还这么脏，以后小九就不会娶你！” 你们这个种可就只有这两只了，看你还有什么选择。 噗嗤一声，院门传来了忍不住的笑声。 顾欣悦和大鹰鹫同时回头。 然后。 大鹰鹫以比顾欣悦更快的速度，将头拱进了秦齐的胸口，还发出了很是委屈的声音。 “我靠！你居然还敢抢我的男人！”顾欣悦大叫一声，一个飞跃扑在了它的身上，冲着秦陌寒叫道：“哥，赶紧的，压住它！” 秦陌寒那满腔的情绪一下散了个干净，冲着大鹰鹫莞尔一笑，笑得大鹰鹫的红眼珠都开始转，上前一步，抓住了它的脖子，一扭一扣。 便将大鹰鹫给扳倒在地了。 他也是自小就养黑鹰，早和黑鹰玩熟了的，虽然黑鹰的个头远比不上大鹰鹫，但是要害还是一样的。 这么一扣，大鹰鹫是没有受伤，但是想挣扎却是不可能了。 只能嗷嗷的大叫，表示不满。 人类好奸诈！笑得那么好看，转头就来阴的！ 在秦陌寒上前之时，秦齐已经伸出手，秦陌寒将大鹰鹫扣下，秦齐便抱着顾欣悦跳到了一边。 将她头上的碎羽毛给扒掉，带笑道：“鹰，是不喜欢碰水的。” “切，那也太脏了，瞧瞧你们的红鹰黑鹰，那一只都比它干净！”顾欣悦哼哼道。 那红鹰从京城飞过来，带来那么一个破消息，也没有这么脏啊！ “没关系，洗一次，它舒服了就愿意了，欣悦，拿只刷子出来。”秦陌寒一手扣着大鹰鹫，一手顺着它的毛，对顾欣悦笑道。 刷子…… 顾欣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空间里是有刷子。 那还是去年，他们在车氏城的时候，看她无聊，他便教她怎么刷马，撑着伤腿，给店主女儿刷了三匹马，换了一顿大餐。 还教她怎么制作最好的刷子。 做好之后，她便顺手丢空间里了。 从空间里将刷子拿出来，顾欣悦走到秦陌寒面前递给他。 同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这大鹰鹫，也能跟刷马一样？ 还真差不多！ 秦齐从水井里将盖子碎片捞了上来，便打了几桶水，和秦陌寒一人一把刷子，一边给大鹰鹫顺毛，一边刷了起来。 刷几下，便要挠挠它羽毛下面的软皮。 刚开始大鹰鹫还很是抗拒，刷了几桶水后，便舒服得哼哼，自己趴地上，将头左右扭动，用嘴巴指点两人刷好痒的地方。 看得顾欣悦指着它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 大鹰鹫懒得理她。 顾欣悦便抱着小九，一边给小九顺毛一边道：“哼，你占我的男人，我也占你的雄鹰！” 那模样，看得两男人直想笑，那眼睛都柔得出水来。 秦陌寒轻咳一声，道：“对了，若是如此，漠北城被围的时间就说不定，其余的粮食怎么送进来？” 秦齐轻笑一声道：“这几日，乌旺还不敢围城，正好，我和姑娘再跑一趟星城，带一些粮食过来，城里呢，也要做成紧张气氛，想来，撑个半年都没有问题。” 这次带过来的粮食中一半都是红薯，要长久吃，还是小麦和高粱比较适合。 还有草料，星城也有多，正好一次性带过来。 这样，便是乌旺将漠北城给包圆了，也没有关系。 秦陌寒眼神微黯，看着大鹰鹫道：“它，只能坐两人嘛？” 再是飞得快，这到星城一来一去也要几天。 而顾欣悦停留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多一秒，能在她身边多待一秒，都是好的。 大鹰鹫正好将头转过来，红色眼珠对上了他那便是低垂，亦能感觉到浓浓失意的眼眸。 眼珠转悠了几下，发出了高昂的叫声。 秦齐愣了一下，道：“它，莫不是说可以？那，咱们三个一起去！” 秦陌寒眼中掠过惊喜，手抚在了大鹰鹫那巨大的尖嘴上，轻声问：“可以嘛？我们可以不带武器和盔甲，我还可以不吃饭，会轻一些的。” 大鹰鹫眨巴了下眼，将大头点了几下，转头，又拱了拱秦齐的胸口。 秦齐笑道：“这是让我多给你做点吃的？” 大鹰鹫忙点头。 顾欣悦啊的一声叫道：“你这只好色大鹰！” 就算人鹰不同类，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看着秦陌寒那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心思！ 大鹰鹫冷哼了一声！ 很是傲然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赤裸裸的表示出：我就喜欢漂亮的怎么样！我就愿意给漂亮的骑怎么样！有种，你也飞上天啊！你也给他们骑啊！ 顾欣悦手指着它一顿乱点，最后哼的一声，抱着小九回房了。 走到门口，又探头出来，指着大鹰鹫道：“我决定了，我要带小九走，我要让你们骨肉分离！” 大鹰鹫嗷的一声，干脆不理她了。 只是温驯的让那两又温柔（刷毛）又会做好吃的人类，继续服侍它。 心里很是得意的想，笨蛋人类，不知道我们种类是有自动定位的嘛，现在小九毛都没长齐，飞都只能扑腾，便让你带着，等它长大了，自然就会来找我！ 便是一张鹰鹫脸，秦齐和秦陌寒就能从它脸上看到那丰富的表情。 那比黑鹰红鹰更通人性，甚至是说可以畅通交流的模样，让两人想笑之余，心里又不禁轻颤了一下。 这，还只是那个实验室废弃的物种…… </a> 第877章 漠北之战13 第877章漠北之战13 给大鹰鹫洗好，又再烤了肉给它。 大鹰鹫总算是满意的自个蹲去后院趴着睡觉。 晚饭过后，秦齐和秦陌寒刚洗好澡，吴山和秦福几人清点好粮食和武器后，也过来了。 一帮人在前院讨论完。 秦齐和秦陌寒再回到后院，后院已经安静下来。 青莲子早已经进了厢房，而主屋也悄然无声，只有窗前一盏灯，发出了幽幽光亮。 这院子本不大，房间也不多。 秦齐脚步都没停，便引了秦陌寒进到正房，主屋对面的暖阁里。 自己走向了旁边的厢房。 秦陌寒默了一下，看了看和暖阁隔了一个正厅的主屋，再看了看就在主屋边角的厢房。 转身，关上门，靠在门上，轻吁了一口气。 虽是暖阁，放的却是一张很宽大很结实的床，而床上的被褥一看就是刚换上的，干干净净，带了阳光的气息。 秦陌寒扫视了一圈后，眼里便带上了暖意。 走到床边，摸着那丫头习惯性留下的一线压边，轻轻的，坐上了床沿。 这里，一定是那丫头特意打扫出来的。 被褥上，似乎都留有她抖动之时的气息。 脱下外衣靴子，秦陌寒躺在了床上，头下意识的偏向了正屋那边。 那里，她应该已经睡熟了。 睡觉的姿势一定不好看。 那时候，他们在车氏城，每天晚上睡觉，清醒的时候，她总是老老实实，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可一旦睡熟了，就会如同八爪章鱼一般的，抱着他。 紧紧的抱着他。 还将那小脑袋紧贴在他的胸口。 好似，要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安心一般。 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秦陌寒盯着正屋那好久，久到眼皮都开始往下垂，人也带了一丝朦胧睡意，就听得外头传来了一声轻响。 手一下握住了剑柄，刚欲起身，外头便传来了秦齐那压低压低再压低的声音：“姑娘！”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青爷和寒哥哥。”顾欣悦的声音带了紧张，又有那么一些得意和调侃。 秦陌寒似乎都能看到秦齐那无可奈何的脸。 随后，便是轻巧的脚步声。 想是顾欣悦拉了秦齐进屋子。 然后，是吧唧吧唧的接吻声。 随后是细碎的说话声。 “姑娘……” “嘘，进来，我才不管呢，那死大鹰！哼，我不光要你骑我，我还要骑你！说，给不给骑！” “姑娘……会被听见……” “咱们小声点，快点，把门关上，别吵醒他们两个就是。” 随着门的一声轻响，那脚步声亦响进了正屋。 秦陌寒放下了剑，手按在了胸口，隔着那软甲，似乎都能感觉到心碎的声音。 “唔……秦齐，你是不是又有新伤了？” “不是，你看，都收口了。” 虽是关了房门，可在被林朝又升级后，秦陌寒的五感极其敏锐，那边的声音，依然透过厅房传了过来。 秦陌寒苦笑了一下，伸手，将软甲的扣子解开，将软甲脱下放在了一边。 然后，在那边响起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之时，将手抠进了伤口中。 那剧烈的痛楚，让他有一时间的晃神，亦制住了听到那娇媚熟悉的声音之时，身体的颤抖。 只不过，剧痛过后，他的听觉却更加敏锐。 远远的，从正屋那边传来了吸允声。 那是，嘴唇在皮肤上亲过，用力的，轻巧的，或舔或咬，所发出的声音。 随着轻轻的啄咬声，一声声的性感低沉的呻吟亦响了起来。 秦陌寒似乎可以看见，她正带着挑逗的绯红笑意，在秦齐那性感身躯上一点点的挑起火花。 “姑娘……唔……不成……姑娘……” “哪里不成？老实点，不要动，哇，都这么大了，要是不小心，可会咬断的哦~~” “唔……好大……全部填满了……坐不下去了……” 那声音里满是促狭顽皮的笑意，秦陌寒只觉得身体哄的一下，炙烧起来。 在痛与火烧之中，他听着那声音。 听着那亲吻，那抚摸，还有那含住的声音。 朦胧之中，似乎，她的手，也抚摸上了自己的身体，她的吻亦落在了自己身上。 秦陌寒张口，猛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将那一声呻吟给憋了回去。 翻过身子，将头埋在了枕头上，秦陌寒从腰带上拿过了一个小荷包。 这个荷包，是顾欣悦在车氏城做给他的，很粗糙，很难看，她当时都想丢掉，是他硬抢过留下来的。 里面放着，他给她及笄之时偷拿的发带和发丝，还有一些她送给他的东西。 随着那边一声带着抽气的呻吟，秦齐咬住了荷包，而手，却不自觉的从胸口一路往下。 将头深埋在了枕头下，死咬住荷包，随着那边便是堵住耳朵也传进心里的声音。 在车氏城，她也故意这样对待过他，说是惩罚他不听话，居然不顾伤势私自跑出去想帮她做事。 她那么做时，虽然伤口很痛，可是他却觉得非常快活。 ** 让他的心，都欢悦到了云霄，身体，亦是快活到痉挛。 他都希望，她天天这么惩罚他就好。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将枕头拿开，听着那一下大了许多的声音。 最后，在那边一声高昂却又戛然而止的叫声中，释放了出来。 没关系…… 泄力的将身体沉入了被褥之中，秦陌寒唇角淡淡的翘了起来。 没关系，欣悦。 只要你开心，你幸福就好。 再痛，我也能忍的。 我能做到的。 看着你们亲热，看着你们在一起。 欣悦，我能做到的。 现在，秦齐和你命系一起，他可以帮你承受伤害，甚至死亡。 他是你最后的护盾，是你最后的保护。 那么，我便成为秦齐的盾吧。 不管是战场，还是朝堂，还有日后要做的事。 我都会成为他的盾。 那些责任，那些血仇，那些必须要做的事。 我来背，我来做就好。 欣悦，只要你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幸福…… 那边的声音逐渐淡了下去，秦陌寒微微而笑。 眼泪，却从两边眼角。 潸然而落。 第878章 漠北之战14 第878章漠北之战14 要不弄出大动静，又狂野，又尽兴。 还是骑乘。 所费的体力要多出几倍。 顾欣悦一直沉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刚动了一下，便觉得腰都要断了一般。 “嗷”一声痛呼出口，顾欣悦赶紧的闭上嘴唇，看着床头那青影，小声的道：“青爷？你啥时候来的？” “哼哼。”青莲子哼了两声，鼻尖往上翘了下，道：“我又看不见，你害羞作甚？” 看不见，听力只会更好！ 这两家伙那动静，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好吧！ 想想秦齐早上出去那气影都带了粉红色泡泡…… 好吧，还是别想了。 摸着床沿坐下，青莲子隔着被子找到了顾欣悦的腰，手指在穴位和筋脉上按了起来。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一按下去，顾欣悦先是痛得嗷了一声，随后便舒服的哼哼起来。 这说到按摩松骨，还真是青莲子最厉害。 昨天晚上秦齐也按了，可是…… 好吧，按到一半，两人便又来了一场。 想想都羞羞脸。 顾欣悦将头都埋进了枕头里，不过转念一想青莲子又看不见，怕什么啊！ 再说了，他们可是半夜才干的，那时候，那两人都睡着了。 一定不知道！ 所以呢，自己只要不露陷就好！ （天真的家伙） 这么一想，顾欣悦便又将头露出来（憋气好难受），非常放松的享受青莲子的按摩。 “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青莲子手指微曲，用骨节按松那些绷紧的地方，淡声问道。 顾欣悦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这青莲子回来，她都还没有时间说呢。 “秦齐那小子和大将军一大早的就在外面嘀咕呢。”青莲子骨节顺着她的腰线和脊椎一路按下来，淡声道。 那两人一大早的便在外头合计，要派哪些人回京，要怎么走，要怎么在京城掀起风波。 一点都没有忌讳他！ 这让他很是开心之时，只觉得责任重大啊。 “哦。”顾欣悦眨巴了下眼，轻声道：“我哥怎么说？” 秦陌寒也知道了啊。 青莲子奇怪的将头转向了她头的方向，道：“怎么说？” 这个怎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哥他，没有说不让我回去嘛？”顾欣悦将头又埋进了枕头，低声道。 “不让你回去，你便不回去嘛？”青莲子笑道。 “现在不行的，咱们京城还有那么多人，再说，牡丹和张奇，要是我不回去，他们就会死。”顾欣悦闷声道：“在扬州装装，不见人还可以糊弄过去，可是，京城是有很多人见过我的。” 还有几个是对她恨之入骨的，牡丹根本瞒不过。 而现在这个形式，一旦让京城产生了疑问，秦陌寒和秦齐就是腹背受敌了。 青莲子手指不停，发出了一声轻笑，道：“你都决定了，大将军还能怎样？再担心，也只能尽量让你过得舒服。” 谁都不想让她回去！ 不管是在星城，还是在这里，便是外面柔然人压境，她也快活得好似欢腾的小鸟一般。 比在京城要活波爽快多了。 那气影，都带了五光十色，让人看着，就挪不开眼。 若是可以，真想一直让她这般。 可是，她却还是选择回去。 他们无法去质疑和否定她的决定，能做的，只能是尽一切力量，来安排好。 想想那两人讨论的。 只怕秦陌寒付出的会更多。 只是那人，只怕并不愿意让她知道。 算了，这种事情，他连自己都想不清楚，更无法去管别人。 有超级国手青爷的一番按摩，顾欣悦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穿好衣服，洗漱好，走出房门，就见大鹰鹫正趴在院子中间，让秦陌寒给它刷毛。 “你！”顾欣悦指着大鹰鹫都说不出话来。 “欣悦，吃点东西，我们就走了。”见她出来，秦陌寒将刷子放下，拍干净手，转身去厨房端粥和汤包出来。 “你们事情都处理做完了？”顾欣悦跟着他一起往厨房走。 正好和转身回来的秦陌寒在门口碰上。 顾欣悦啊了一声往后退，不防脚下便是门槛，身子便有些不稳。 秦陌寒将两个碗用手指一勾，空了一只手出来，勾住了她的腰，看着她耳根上一闪而过的绯红，头微低，在她头顶上一碰，才将她扶稳，从她身边走过。 同时道：“嗯，已经处理完了。” 其实杜雪动手的时候，他便已经确定了，不过一大早的，还是跟着秦齐，在前院跟那个老侍卫见了面。 那人一见他就呆住了，但是随后便回过神来，摇头说，面貌是有五成像，但是，整个人却是不像的。 秦云天长得非常漂亮，但是人偏纤瘦，个头也不过一米七五，气质，亦是温和若玉的那种。 而秦陌寒，那高挺的身形，那立体俊美的五官，那如同沉敛锋刃的气质。 完全是秦云天不能比的。 要说像，不如说像他以前在秦云天那见过的，秦家始祖的画像。 随后，那侍卫便说了好些以前的事，包括，秦云天喜欢的，是一个地位非常高贵的少女。 那少女是女扮男装来秦州游玩的时候和秦云天相识相恋，以至于，秦云天不顾家族里的反对，去了京城做了三年的质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秦云天在京城和楚瑜顾和魁相识。 后来秦云天回到秦州，不管家族里选择了谁，都不答应，只说要等着那贵女。 别说杜夫人了，便是秦老夫人送下来的通房丫头都给赶了出去。 说了很多之后，那侍卫又有些疑惑的道，据他所知，秦云天在进京之前，是没有破过身的。 不过随后又道，也许是有过什么关系，他不知道。 毕竟，那时候他因为母亲的关系，而没有跟随在秦云天的身边。 送走那侍卫后，秦齐便说起，容先生说，秦云天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之事。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也不想去追查。 是谁的儿子，跟他都没关系。 他目前，只想着要准备哪些东西，要跟着她去往星城。 去看看，她一手规划出来的地方。 然后，他要送她到京城附近，看她安全的和郡主仪仗汇合。 再然后，便是他的战场。 不能让秦齐受伤，不能让漠北城承担起太大的责难。 那么。 他就必须要将柔然人给打得全部动起来。 将所有的攻击，都引到自己身上去。 第879章 漠北之战15 第879章漠北之战15 顾欣悦紧跟着秦陌寒走了两步，侧头看着他道：“真的？” “真的。”秦陌寒将碗在桌上放下，随手便揉了一下她的头，道：“我们和柔然人打惯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做。” “哦。”顾欣悦坐下来，拿了个汤包放嘴里，喝了口粥，又从眼角往他瞧。 “怎么了？”秦陌寒不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拿着帕子将她嘴边溢出的汤汁给擦掉。 “没事。”顾欣悦耳根不觉又是一红，忙低头认真吃饭。 当年第一次见到秦陌寒之时，他还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虽然相貌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气势也很凛冽。 但是，到底还是带了锋芒毕露的稚嫩。 这两年多，特别是甘州之战后，他却是完全变了个人般，不光是外形在变，长高了，头发白了，五官更立体俊美，而他的气质和行事，更是锐变。 如今的秦陌寒，所有的锋芒都沉敛了下去，虽然依然不大笑，却是收敛了那些冷峻变得温和沉稳，如同沉淀了百年的醇酒，清冽见底，沉香袅袅，让人观之既醉。 也难怪，那大鹰鹫都被美色所迷…… 便是她这么偶尔瞅上一眼，小心肝都不觉在跳。 再一思及，他这一年所为，那小心肝又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 去年在京城，秦福和秦桐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她耳边嘀咕。 他不光断了杜夫人的所有手臂，在京城，他都直接把杜夫人软禁了。 当时秦福和秦桐说起他冲破血誓时的凶险，都是带着抽泣声说的，还说，真不知道杜夫人怎么想的，有这么害亲生儿子的嘛！ 他不远千里的跑到江南，只为见她一面，在那海岛，他那紧紧的拥抱颤抖的身躯，只有后怕和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一点都没有提自己就那么那么在海面上找了大半夜。 还有那海战。 那从扬州离开的背影。 那么深那么重的感情，便是她故意的想忽略，想无视，都做不到。 可是，自从在淮安之后，他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再要求什么。 “哥去准备下粮仓，这次我们回来，便直接往粮仓里放。”秦陌寒瞅着她低下去的头，柔声道。 前年柔然人攻进城的时候，将漠北城烧毁了一半，百姓亦死伤无数，秦齐接手后，到今年，才算恢复了一些人气。 只是惠北侯在这里经营了百年，而且开放商业又让外族进来行商，城里便是被秦齐铁腕清理过，也不能说，就完全将耳目清理干净了。 而这次作战，要做的不光是欺骗乌旺让乌旺判断失误，同时，也要瞒住京城。 必须得在城里造成粮食紧张，日子不好过的态势。 所以，那些粮食，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要想瞒住敌人，至少士兵们不能一副我不怕，我知道有吃的模样。 所以，连这一批，进了官仓的，都只有十万担。 而后面再带过来的，是直接进入秘密仓库了。 顾欣悦想了一下，亦是明白了其中道理，点点头道：“嗯，这样是比较好。” “对了，这个。”秦陌寒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解开以后，里面是一个玉做的小盒子。 将那小盒子打开，一股清冽的莲香便满溢在空中。 那盒子中，正由冰包着一朵洁白无瑕如玉似晶的莲花。 青莲子从正屋门口一个急掠，便到了桌前，激动的道：“冰莲？” “青爷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冰莲。”秦陌寒将身子让开，将盒子推到了青莲子面前。 “是！”只是看到那气影，青莲子便有八成确定，再闻着那香味，便知道绝对是的了。 长吁了口气，青莲子道：“大将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冰莲，是传说中的仙药，不光难觅踪迹，便是有幸看到，要想它开花，并且摘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抬眸（天眼）盯着秦陌寒那有些暗淡的气影，青莲子道：“莫不是，血？你放了多少血喂这冰莲？” “没有！”秦陌寒轻喝一声打断了青莲子的话，又转头对顾欣悦道：“没有的，是我跟这冰莲有缘分，就是，恰巧看到而已。” 顾欣悦将碗一放，直接拿住了他的手腕。 秦陌寒的手按住了顾欣悦的手，轻声道：“无事的，欣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不过是一点血而已，怎么比得上看着你伤心愧疚的痛苦。 “行了，姑娘，你那不是有很多补血的药材嘛，都拿出来，我给他做些补血药丸就是。”青莲子手在玉盒上摸了摸，笑道：“反正他血气太旺，少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秦陌寒转头瞅了青莲子一眼，虽然那半张脸都在冰晶绫后面，那微翘的薄唇还是明确透露出他话里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有这个，我便可以做药了，姑娘，你告诉紫苏，这次回京，我便治好他的腿。”青莲子当没看见他那一眼（本也看不见），声音顿了一下，道：“对了，高松那腿，你这次过去再看看，可千万不能动。” 他们到那院子的时候，顾欣悦便拖着他去看了高松，高松的腿是治疗不当才弄得筋脉紧缩，一瘸一瘸的，比兰君可要好很多。 秦齐一走，反正无事，他便指点着顾欣悦动了手术。 只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天天换上他配的药泥，应该就会好。 “真的？”顾欣悦喜得跳了起来，可一看到青莲子那冰晶绫，神色又微黯。 “傻丫头！”青莲子手指在她额头上一点，笑道：“你以为你青爷是谁？没眼珠，你青爷只会更厉害！” 说着，侧耳听了一下院外，道：“行了，你快点吃完，把药材拿出来，秦齐回来了，你们赶紧的，快去快回。” 随着他的声音，秦齐的身影亦出现在了院门，道：“姑娘起了？” 顾欣悦应了一声，赶紧的去吃完剩下的，边吃，还边掏药材出来。 秦陌寒默默的瞅了青莲子一眼，拿帕子给顾欣悦擦了嘴后，又瞅了准确的将顾欣悦丢出来的药材捡起来，又分类放好的青莲子一眼。 这位青爷那话，还真不是安慰顾欣悦的。 他……好似真的看得见，没眼珠了，看得比有眼珠还清楚一般。 </a> 第880章 漠北之战16 第880章漠北之战16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本是诗人最宏伟的愿望。 只不过，坐在大鹰鹫的背上，直接从庭院中起飞，嗖的一下，直冲上天。 饶是秦陌寒身经百战，血海里来去的，也不觉微白了下脸。 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亦是有些白的秦齐，再看向被秦齐紧搂在怀中的顾欣悦。 那脸顿时沉静下来。 顾欣悦不光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还兴致勃勃的指着那变成小点的城郭道：“快看。” （人经常开着飞艇呜来呜去的，早习惯了） 秦陌寒和秦齐往下看去。 几百年的建设，漠北城占地面积不小，前临草原，后依山峦，雄伟威严。 现在从上往下鸟瞰，整个城市都收入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而城外那绵延几里地的柔然人军营，更是一览无遗。 只不过看了没有多久，那些景象便被薄云遮住，消失在了身后。 大鹰鹫已经飞上了云层。 已是八月底，漠北的天气已经寒冷，这高空之中更是寒意冻人。 再加上大鹰鹫那高速飞行带来的厉风。 便是裹着厚实的大氅，也冰风若刃。 秦陌寒转回身，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的身体将后面的人给挡住。 秦齐再裹了件皮褥子在顾欣悦的身上，抱着她往前靠了一些，将她紧拥在了两人之间。 一前一后的，两个高大温暖的身体将寒风都阻挡在了外面。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将身子缩了缩，道：“你们看看下面。” 大鹰鹫的速度很快，一片平坦辽阔的草原飞掠之后，前方便出现了连绵的山岭。 那是黑山山脉。 前几日下过大雨，气温骤降之后，山林之间的雾气很足。 大鹰鹫从那些山岭之上飞过。 云雾在身边飘移，下面的山峦之间雾气浓郁，云舒风卷，一个个的高峰峻岭只冒出了山头，如同云海中的小舟一般，在云海中起伏。 真真是如同在仙境中一般。 秦陌寒看呆了眼，气息缓缓的呼进呼出，好似怕惊吓了那般美景一般。 当飞过原来金人所在的那片林地之时，下面就好似一块葱绿的地毯上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焦黑色的瘢痕。 只是，在那些瘢痕之中，却依然有绿色存在，在沟涧山脊之处，亦有一线一线的林子。 “大鹰，绕一下。”顾欣悦出声叫道。 同时，将手腕从两人的夹缝中伸了出去。 “欣悦？”秦陌寒回头唤了一声。 顾欣悦对他眨了下眼，道：“大火烧过，其实土地很肥，我给它播种，明年就能长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大鹰鹫已经向下俯冲，顺着那些山坡绕了一圈。 而顾欣悦的手腕上则是出现了一个小光圈。 从那光圈里，种子和绿苗飞扬出来。 飘飘洒洒的，落入了那火烧黑泥中。 超脑吸收那些山的时候，山上的植物正是结果期，这些药材树木的种子吸收了很多。 经过超脑处理后，再在这肥沃的火烧土中沉淀一个冬天，明年，就能发芽。 不用几年，这一片，又能长成山林。 飞过那片区域后，秦齐便指示着大鹰鹫沿着暗道飞。 在其中一个山峰做了暂时停留（喂大鹰鹫），便又一直往前飞。 日落之前，便飞到了星城。 这次，大鹰鹫是直接飞到那山坳院子里落下的。 袁子苏正坐在院子里算账，听得头上的鹰鸣，伸手将账本盖住，才抬头看去。 然后，大鹰鹫便落在了他面前。 还故意扑腾了下翅膀。 袁子苏却是理都不理它，一对眼睛只盯着那被两男人扶下来的顾欣悦看。 “hi！”顾欣悦冲着他叫了一声，落地之后动了动有些冻僵的腿，快步跑到他面前道：“子苏！寒哥哥已经拿到了冰莲，青爷说，咱们回去京城，就能治疗你的腿了，你马上就会好的！” 袁子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顺手，就将手里握着的暖炉塞她手里，轻蹙了眉头道：“回京城？” “哎呀，这个不重要，是你的腿能治了！”顾欣悦笑道。 袁子苏扭头朝秦齐看去。 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在这里这般快活，为什么要让她回京城？ 秦齐瞟了他一眼，对惊呆在了门口的何牛招招手。 “我说老大，这个，这个是什么？！”何牛手指着大鹰鹫，贴着边的朝秦齐走。 走到两人身边，又赶紧的对秦陌寒施礼道：“大将军好。” “姑娘！”秦齐还没有开口，门口传来了采薇一声惊叫。 随后人便冲了出来，将顾欣悦一把拽住，打了个圈，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后道：“你你你，没事吧！” 就那么上了大鸟的背，嗖的一下没影了。 她惊呆了总有好几分钟，再想追，便毛都没见到了。 这几日带着人到处找，找的她都快发疯了。 “呵呵，呵呵。”顾欣悦讪笑两声，道：“我，我不是说了，我没事。” 在跳上大鹰鹫背上的时候，她是吼了两声的啊。 不过估计采薇是根本没听见。 话说回来，为什么袁子苏一点都不惊讶？ 顾欣悦说着，朝袁子苏瞟了一眼。 然后，便看见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趴袁子苏腿上去了。 （袁子苏：姑娘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吃惊，何况小九虽然小，也可以看出和那大鹰鹫是一家） “我说姑娘……” “行了。”秦齐打断了何牛的话，抬头制止了采薇的叫声，沉声道：“何牛，去将粮仓的人清空。” 何牛和采薇都是一愣。 随后便想起，那几个突然全空的粮仓。 这次大将军都过来了。 想来，是秦齐和秦陌寒另外有运送粮食的法子。 （瞅瞅这大鸟！） 这次，只怕是又要运粮食走。 只是，这么着急？ “柔然人已经逼近漠北城，估计会围城，再有半月，漠北城就进不去了。”秦齐沉声道。 何牛一听就懂。 便是有上官崖发明的那些车子，要想半个月内将五十万担粮食运过去是不可能的。 “好，我这就去。”何牛点点头，转身便走。 “紫苏，你也收拾一下，坐船到京东路，然后回京，我会让人护送你前去。”秦齐转身对袁子苏道。 袁子苏的眉头一挑，脸上带了隐隐的怒色道：“柔然人进攻，皇帝便让姑娘去做人质嘛？” 第881章 漠北之战17 第881章漠北之战17 院子里静了静，随后响起了大鹰鹫不满的嘀咕声。 何牛抬起顿住的脚便往外走。 采薇却是怒道：“当真如此？秦将军，那姑娘便更不该回去！” “采薇采薇！”顾欣悦忙抱住了采薇道：“哎呀，没事的，不关皇帝的事，是我要回去啊，你瞧，咱在京城还有那么多的生意，这次我还带了好多特产，也要赶在年底卖掉啊。” “姑娘！”采薇跺了下脚，道：“这个时候……” “就是这个时候，才好卖啊。”顾欣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你看，漠北城一打仗，从北边下去的商队便跑不了了吧，那皮子不就只有咱们有货？至少，要多卖两成！” 采薇瞪着眼望着她。 顾欣悦腆着脸笑。 笑得采薇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去看秦齐，又看了一眼秦陌寒。 什么赚钱，顾欣悦要回去，还不是怕牵连别人！ “放心吧，采薇。”顾欣悦将采薇的头给扳回来，柔声道：“你也知道，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打过败仗，也不会打没准备的仗，便是我回去，京城那些人也只能哄着我，捧着我，无法为难我的。” “可是。”采薇轻叹了一声，拉了她的手往屋子里走，道：“先进去，外头冷。” “采薇。”顾欣悦唤了一声。 “你总要挑选下，哪些是要带回去的吧。”采薇道。 再是哄着捧着，又哪里能有在这边开心。 可是，采薇心里也知道，顾欣悦是一定要回去的。 顾欣悦眉头顿时一挑，跟着采薇往里面走。 那些秦齐给她准备的皮子宝石药材，她早就收进空间，不过后来采薇又拿过来许多。 那些，可都是在京城好卖的。 看着两人进了屋子，袁子苏将账册一推，对秦齐道：“这边的账都在这里了，今年的收成很不错，还有些田地我也去看了一些，再做些改进，明年会更好。” 秦齐拿过账册翻了翻，随手递给了秦陌寒。 袁子苏眼角不觉微动了一下，推动着轮椅让出了桌边的位置，道：“还有，我也往南看了一下，姑娘这次出来的工具里，有一些是套上马就可以直接做开垦工具用，正是适合南边那一片平原，冬天的准备工作做好，春天，又能出来大片良田。” 声音顿了下，袁子苏接道：“你是不是已经说过，后面开垦的，就算他们自己的？” “是，我说了，三七分，三成算姑娘的田地，七成算他们自己的，不过粮食要统一收购也要收一些税赋。”秦齐在桌边坐下，道：“不妥？” “这次的工具都是姑娘提供的，有了这些工具，他们不光能节省劳力，时间也能缩短很多。”袁子苏摇头道。 秦齐眉头不觉一挑，道：“接着说，还因为什么？” “还因为，既然这片土地，你们花了这么多代价，至少要保证一半在自己手里才稳。”袁子苏淡淡一笑道：“人心思变，手上的东西多了，自然就会想得多，按你原来预计，只怕明年最多能开垦三十万亩田，可是现在有了那些工具和马，至少可以开垦出来八十万亩，而这一片的面积很大，你想想，再这样开垦下去，你能控制得住嘛？到时候，他们都去种自己的田了，那么官田怎么办？” “那依你说，应该怎么做？”秦陌寒拿着账本在秦齐身边坐下，一边看，一边淡声问道。 “这次的工具全部收上来入库，如果要使用，那么开垦出来的田地，三七分，七分归姑娘，三分归他们自己，而且，你得有个面积规定，就是只有那些田可以开垦，到一定数量，便禁止开垦。” 扫见两人的神色，袁子苏淡然笑道：“姑娘做的东西，便是上官崖都无法仿制，他们若是不用，靠自己的手和那些破工具，只怕连那三分田都开不出来。” “会有麻烦嘛？”秦陌寒抬头看了袁子苏一眼，沉声道。 袁子苏一愣，细想了一下，便笑道：“这个，秦将军给人的印象是，这些工具，可都是大将军的手笔。” 微一沉吟，袁子苏又道：“也是，既然是大将军的，那么田地也应该属于大将军，具体怎么个说法，你们自己定吧。” “还有，这些是一些管理条例，还有明年的播种计划，我看了下那些田，虽然这里的气温低，可供生长的时间不多，但是计划得好的话，还是可以有很多收获的，还有这些果树，树苗可以让船运上来。” 袁子苏将一叠纸推到两人面前，说完之后，扬眉一笑，便推着轮椅往屋子里走。 顾欣悦要整理仓库，怎么能少得了他。 秦齐和秦陌寒默默的看了一会他的背影，然后同时转头看向了那堆纸。 那上面，分门别类，一条条的，详细列出了星城以后，从建设到耕种的管理条例。 那是，将星城当做一个小国建设的，细致到工分怎么算的细则，简直可以说是律法雏形。 星城最开始的时候可以粗狂式管理，可是当田地越多，人口也越多之时，事情和纠纷也就越多。 而这细则，则是给未来规划出了一个有据可依有理可查的框架。 天纵英才袁子苏…… 怎么感觉就那么别扭呢！ 可再别扭，也得承认这天才……就是厉害。 秦陌寒翻了一下那叠纸，再又看了下账册，道：“要是明年再开垦出来八十万亩，只怕你的人手不够。” 星城现在的人是七千多人，靠着马匹和工具耕种现有的这些良田是没问题。 但是再来八十万亩。 就会出现袁子苏说的，公田得不到保障。 何况，那些田本就是靠着顾欣悦的工具才能开垦出来的。 “嗯，等下我去城里，再跟他们说清楚。”秦齐点点头道。 现在星城里的这些人都还心思单纯，也很感恩，现在马上将话说清楚，大家还都能接受。 但是，如果明年开春，等大家都开垦出来了，再要去说，就很难接受了。 “哥，要是这些能实现，高车那边的武器也出来，咱们，也许不用等几年。”秦陌寒手指在纸上轻敲了下，低声道。 秦齐微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了他，道：“你确定？” 就算粮食够，但是后勤什么的怎么弄？还有就是，打下来之后怎么办？ 秦陌寒轻笑了一声，道：“你想想，楚瑜有什么？如今，这天下不也坐得稳？柔然人懂什么？该打的仗不也照样打？只要咱们的速度够快，拿下京城……” “师出无名。”秦齐打断了他的话。 “师出无名……”秦陌寒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那，咱们就弄个师出有名。” 秦齐一怔之后，唇角缓缓的翘了起来，道：“是啊，如今，皇子也大了，与其让那些重臣们一个劲的盯着咱们，不如让他们有点事做。” 现在五皇子在江南做得风生水起，想来，年长的皇子们，都快坐不住了！ 第882章 漠北之战18 第882章漠北之战18 何牛的速度很快，顾欣悦刚把后面的仓库看完，便回来报告，星城南面的几个粮仓便都清理干净。 方圆十里，一个人都没留。 这几个粮仓主要存放的是小麦和稻谷。 秦齐去了星城，让秦陌寒和顾欣悦骑着大鹰鹫直接去粮仓。 到了之后，顾欣悦便自己走进粮仓去吸收。 秦陌寒则是守在了外面。 今年星城除了那两百万担红薯之外，小麦和高粱也有一百多万担，再加上三十多万担的稻谷。 除了原来的粮仓，还新建的简易粮仓也给堆满了。 而具体数量，除了袁子苏和何牛，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上官崖和陈容，何牛不给他们统计） 除了种子，星城人的口粮十万担便绰绰有余了。 顾欣悦便将这几个粮仓里的粮食全部吸了。 等她弄好，从粮仓里走出来，就见天空中飞飞扬扬的，飘起了大雪。 银白色，鹅毛般的大雪飞扬在空中，星星点点的，极是漂亮。 见她走出，秦陌寒上前一步，将手中搭着的大氅给她披上，再又将兜帽给她带好。 他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拂过脸颊，让顾欣悦的心都一跳，没话找话般的道：“对了，今年甘州的玉米也收得不错吧？” 在扬州拿到的玉米，大半去了甘州，在星城这里只种了三百亩而已，但是就那三百亩，便一亩产了十四担，已经全部进了种子库，等明年再种下去，就能形成玉米田了。 甘州的田没有星城的肥，但是天气更加暖和一些，要是速度快，还可以插种。 “嗯，那些都种在了你说的试验田里。”秦陌寒将她帽檐的毛捋了一下，然后走在风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了风，自然的牵了她的手往大鹰鹫那边走（大鹰鹫躲懒去了），柔声道：“我来之前，玉米和红薯都收了，红薯的亩产是三十担，玉米十一担，明年，都可以大规模的种植了。” 甘州的红薯种的没有星城这么多（种不够），不过今年收的，也够明年大面积种植了。 还有玉米。 这两样大规模的种下去，军粮就完全没有问题。 不光军粮，这两月，谢少沣还带着那几个学生在折腾着什么收留地的问题。 说是，当粮食丰盛之后，便可以考虑引民入甘的策略。 不光是中原的楚人，还有柔然人，西域各族。 而且，还可以做什么合纵连横的用途。 柔然人彪悍，但是缺衣少粮，谢少沣说，与其跟他们打，不如用粮食衣物拉拢他们其中一部分，让他们自个内战去。 这样，甘州才能空出手干点别的。 当谢少沣拿了那一叠厚厚的计划书给他看的时候，他是不置可否的。 秦家和柔然人打了八百年，他亦是在和柔然人的血战中长大。 这和柔然人哥俩好（虽然是部分），着实有些接受不能。 不过现在。 他决定一回去，就让谢少沣放开手脚去干。 侧头看了一眼顾欣悦，秦陌寒接道：“西域的商路已经可以走通，六郎已经探了一次，前些时候已经回到甘州，带了很多好玉和当地的特产，我再加了一些皮毛药材，组成了一个商队往京城送，对了，老刘头雕了好几件精品出来，这次出来得急，我没带，回去，我让人护送他还有那些玉雕去京城。” 顾欣悦眼睛眨了一下，抬头看向了他。 秦陌寒却是已经扭过了头，柔声道：“那些玉石里面，有一块很大的，极为罕有的极品羊脂白玉，我让老刘头雕一个五福山，就当，我送你们的贺礼。” “你……”顾欣悦脚步一顿，轻唤了一声。 你知道了吗？ 被她手一拉，秦陌寒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看着那漫天飘扬的雪花，秦陌寒低声道：“欣悦，哥，只愿你幸福快乐。” 他曾经以为，十里红妆，三媒九聘的正式迎娶她，就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他也曾经以为，只要自己爱她，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便是对她好。 而现在，他只希望她幸福。 只要她快乐，他愿意放手。 便是那十里红妆三媒九聘嫁的不是他，只要她幸福。 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的声音清淡若雪，被风一吹，便融入了那漫天雪花里。 可那其中满含着的，炙烈得比熔浆都深红的感情，却在那银白色的雪花之后，一丝一缕的，烧了过来。 顾欣悦被他握住的手不觉一紧，眼眶也带了微红。 嘴唇轻颤般的，唤了一声：“寒哥哥。” 秦陌寒的身体骤然一抖，头依然扭向它处，唇角上翘，想笑，却是忍不住的，湿了眼角。 当她以为他是亲哥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喊他哥。 只两人在车氏城，他说了他们不是兄妹，他说要娶她，两人水乳交融，身心都融合在一起的时候。 他让她叫情哥哥。 她害羞不肯喊，只折中了一下，叫他寒哥哥。 叫了之后，又威胁他，再不准让别人这么喊他，如果有，见一个她揍一个。 那是，他最快活，最幸福的时候。 可，却是那么短暂。 他背对着她，那高挺的背影在飞雪中更显峻峭，握着她手的手微微颤抖着，却是依然温暖若火。 看着好看得不得了的侧脸和那微微上翘的下颌，顾欣悦心里酸涩难忍，却不觉冒了一个念头出来。 他，好像又长高了。 或者是说，他身上的气质沉淀到，让他看上去高大许多…… 他原本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更是…… “寒哥哥……我……”顾欣悦嘴唇喃喃蠕动，看着他这样的背影，那转悠了好些天的话，到底是说不出来。 想让他彻底忘掉以前，像她一样，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和爱情。 若是他们无法在一起，至少，她也希望他平安和……幸福。 可，在这北疆的初雪之夜，在这天地苍茫万籁俱寂之地。 看着他的背影，和那紧抿住嘴唇而绷紧的下巴。 话都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欣悦。”秦陌寒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放心，等明年开春，我一定给你备上最好的嫁妆送你出嫁，到时候，你便能在这里，在漠北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秦陌寒转身，将她拦腰一抱，同时用大氅的兜帽盖住了她的面容和眼睛。 不让她看见自己那通红的双眸和已经忍不住溢出的泪水。 “我们快走吧，哥还在城里等我们。”轻道一声，脚一点，秦陌寒往大鹰鹫的背上一跃而上。 大鹰鹫展翅之时，有风吹过。 雪花拂过之时，秦陌寒的眼中已经只剩下坚毅。 他知道她说不出口的话，也知道她的确是想他好的心意。 可是…… 他的幸福，他唯一的幸福。 不过是，看着她幸福……就好。 </a> 第883章 漠北之战19 第883章漠北之战19 大雪纷飞，不过一会，地上便铺了一层薄雪。 大鹰鹫直接飞到了星城那最大的主建筑前面降落下来。 看得门口拥着的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呼。 秦陌寒抱着顾欣悦跳下大鹰鹫，将顾欣悦放下之后，冷眸一扫。 那些人群便又退后几步。 门口站着的秦齐亲卫挤了出来，见到两人大声叫了一声，大将军到。 那人群便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秦陌寒视线转了一圈，牵住了顾欣悦的手，从那让出来的通道往里走。 进入大门，秦齐正从座上走下，议事厅里挤满的人群亦向两边闪开。 在何牛的带领下，全部跪了下来。 “这是作甚，起来。”秦陌寒淡声道了一声，将顾欣悦对前面推了一下，道：“你们是郡主的人，记住，以后要跪，也只能跪郡主。” 满厅的人都静了一静，孟虎抬头看向了秦陌寒，眼中闪过一缕赞赏之后，大声道：“属下，见过郡主！” 他这一带头，满厅的人便亦齐声喊了一声见过郡主。 顾欣悦瞅了秦陌寒一眼，赶紧道：“行了行了，快快起来。” 秦齐笑了一声，指着上面的主位道：“姑娘请。”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秦陌寒这样，你也这样，这是想干嘛？！ 眼还没瞪完，人就被秦陌寒给牵上了主位，将她按在了主位上。 秦陌寒和秦齐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她的身边。 秦齐这才道：“都起来吧，咱们继续。” 在何牛的带头下，人们纷纷起身。 这里不光有孟虎和手下的队长们，后来来的那些伤兵队长，还有那些雪灾之时买来的农人们中的管事。 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今日听说秦齐召集他们，还是这么大范围的召集，心里还有些忐忑，后来听得秦齐宣布的事，那心情，就不激动能形容的了。 这其中，除了星城的管理条例，最让人吃惊兴奋的，便是那关于自有土地的部分。 以前秦齐只是偶尔在小范围内说过，并没有这么正式的召集了他们前来宣布。 这次，可是白纸黑字的写在了那条例上面（虽然他们大多数人根本不认得字），而且，秦齐还一条条的跟他们解释清楚。 他们这些人，要不就是死里逃生的，要不卖身为奴的，要不就是被正式军队排除在外的。 有星城这么一个地方，有住有吃有穿，什么都不用愁。 就觉得是天堂了。 没想到，居然还可以有自己的土地。 条例上，有好几种方式可以得到自己的土地。 第一，是在得到许可的区域内，利用空闲时间自行开垦出来的田地七成归于自己，以后只要按时缴纳一定数量的税赋。 第二，在得到许可的区域内，由星城组织，利用星城派发的工具集中开垦出来的田地，可以有两成土地归于自己，以后按时缴纳一定数量的税赋。 第三，对星城有特殊贡献的，可以获得土地作为奖励。 在这里面，第一条的空闲时间是指得做完星城派发的工作后的时间，而特殊贡献，除了陈容上官崖，那便是出战了。 所以，大家一致看好的，还是第二条。 不说那些士兵，那些农人们常年和田地打交道，那些工具一上手，便知道有多方便，能省多少力。 便是只有两成，也比第一条的要多得多。 何况，大伙一起开垦，还可以互相合作，以后田地也可以划分在一起。 三几好友，便能形成一个个的小村庄。 这，可是能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的。 “还有什么问题嘛？还有问题就提出来。”秦齐环视了一下大厅内众人，沉声道。 “大将军也认可嘛？”孟虎被旁边人推了一下，出声道。 秦陌寒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此处，是我妹子的地盘，认可不认可，问我妹子既可，不过，我再次提前说一声，大伙可都给记住了，这里，是属于顾欣悦的，若是有人心思不纯，若是有人想作奸犯科，若是有人想欺我妹子心善，那么，便是隔了黑山，我的铁骑依然可以踏过来。” 秦齐挑眉瞅了他一眼，带了轻笑的加了一句：“还有我的人马！” 这话一加，何牛便叫道：“这不对啊，大将军，老大，咱们不就是你们的人嘛？” “不用大将军和将军过来，谁要敢出那种念头，我们先灭了他！”孟虎哈哈笑道。 心里，却是完全放了下去。 听到大将军也来了之时，他心里是有忐忑的，生怕这秦齐弄的一片自有地，让大将军不喜。 甘州和漠北要起了隔阂，可不是好事。 现在，大将军这一句话，便定了性。 这星城，是属于顾欣悦的。 孟虎出了声，其他人便也起哄起来，便是那些卖身为奴的农人亦笑了起来。 秦齐将手按了一下，道：“那好，大致呢，就都在这里了，回头我会继续将不足之处给明确化，以后，就按照这个办了。” “将军，那，咱这里还算楚国嘛？”有一个大胆的农人出声叫道。 他本是卖身了的，这身为奴婢，只要向主家负责就好，可若是有了自己的田，那这税赋，是不是要有两道呢？ 秦齐眉头一扬，看向了那个农人，再又回头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 “此处并非楚国。”秦陌寒沉声道：“各位只记住，你们是顾欣悦的人，此地，只是星城！不属于楚国，只属于顾欣悦的星城。” 满厅的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境外之国，大伙虽然心里多少明白，可是秦陌寒直接这么说出来，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动。 不过那冲动也不过一会，便在何牛孟虎带头跪下之后，变成了大声呼喊：“吾等，只从姑娘之命！” 顾欣悦左右看了秦齐和秦陌寒一眼，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厅中，一边去扶那些人，一边道：“大家请起，这片土地，是大家一起开垦出来的，我也希望能和大伙一起，将这里建设得更好，我们，一起努力！” “是！” 激越的声音穿透了大厅木制屋顶，在飞雪之中远远飘扬。 秦陌寒看着被人群拥在中间的娇俏背影，唇角慢慢浮起了一丝微笑。 这里，是秦齐给她找的安全之地。 是一个天辽地阔，物产丰饶之地。 是可以让她开心欢笑，尽情撒野之地。 只要她明年到了这里，那么，不管中原怎么乱。 都影响不到她了。 ** 求推荐，求票票，求扩散~~ 第884章 漠北之战20 第884章漠北之战20 进入九月后，京城的天气极好。 晴朗，又去掉了热气，带了微凉。 可相对于那舒适宜人的天气，朝堂之上，却是一片水深火热。 江南在大雨过后又迎来了返热高温，大水刚退，瘟疫又起。 当地官仓的陈粮根本不够救助，眼看着民乱将起。 漠北城，自从大半月前镇北将军秦齐出战重伤而回便据城死守，一份份军报的传回来，一封比一封的紧急。 甘州那边，接到命令后，秦陌寒便派出了两万骑兵驰援，可刚出甘州没多远，便被柔然人给截击，秦陌寒送了紧急军报过来，说是要亲自带队驰援，可是军粮已经不够出动军队。 秦州罗战亦是出到河套便与柔然人交锋，双方僵持不下，无法再进一步。 一时之间，边关三州战火俱燃。 别的不说，这三军出动，粮草为先，甘州要大军出动，便需要大批的粮草。 今年虽然江南遭灾，但是大江北面的各州却都丰产，特别是秦州渭河平原，更是大丰收，余粮甚多。 只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集大军粮食，少不得要花钱买。 楚瑜不愿意动自己的私库，便下令，北方各州提前收秋税，京军的口粮暂时扣减三分之二，日后再补，挪出来的钱直接送往秦州，让秦陌寒派人自己购买。 安国公气得吐血之时，楚瑜又下了一道命令。 让傅符带领京畿左营两万人，移防到扬州。 便是在这个时候，荣宁郡主的船队，悄然到了京城前面的一个码头。 再有一日，便可以进京。 半夜时分，大鹰鹫降落在了无人的树林里，扑腾了一下翅膀，蹲在了地上。 秦陌寒抱着顾欣悦跳了下来，转身伸了一只手出去，见青莲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便将手收了回来，将顾欣悦放在了地上。 顾欣悦将兜帽一掀，抬头看着他道：“你要小心。” 从星城回到漠北城后的第二天，秦齐率兵出战，在众目睽睽之下，弄了个重伤回城。 随后，漠北城门紧闭，任柔然人怎么折腾，都不再出战。 而他们几个，大雪纷飞起，烧起了红炉，煮上了新酒，吃着粉条炖白肉，下着棋，走着马，在城里过了很是欢快的几天。 让她心里都冒出了管别人去死，就这么呆下去就好的心思。 不过那念头，转眼便烟消云散。 她不能，也无法看着那些相信她跟随她的人去死。 而且，便是秦齐和秦陌寒表现得再轻松，她也知道他们心里下了某种决定。 她无法帮上更多的忙，那么，便先做好自己能做的吧。 “你要小心。”踮起脚，将秦陌寒大氅上的绳带系好，顾欣悦再度道了一声。 漠北大雪一起，便开始起冰，柔然人那边着了急，前日开始猛烈攻城，秦齐要上城头，便说让秦陌寒送她过来。 可是，她是知道的。 秦陌寒送了她后，并不会回漠北城，而是会孤身回去甘州。 将最好最精锐的骑兵留给了秦齐，自己回去甘州。 然后…… 看着她满脸的担心，秦陌寒弯了眉眼，柔声应道：“好。” 手指从她脸颊旁边划过，秦陌寒低头，在她耳边轻道了一声保重，便将她对青莲子轻轻一推，转身跃上了大鹰鹫的背。 他的声音很轻，吹拂在她耳边的呼吸也很轻，柔软得，好似一根羽毛，拂动着她的心。 顾欣悦一呆一愣之下，再回神，大鹰鹫已经扑闪着翅膀开始起飞。 青莲子将她往后拉了几步，低声道：“姑娘小心。” “寒哥哥，你要，平安！”顾欣悦抬头，忍不住的冲着那大鹰鹫上的人影道。 秦陌寒回眸一笑，月色清朗，那一笑仿似带出了光华万丈。 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秦陌寒手一按，大鹰鹫便直冲上了云霄。 “他说，只要姑娘你没事，他一定不会死。”抬手遮了一下那灰，青莲子悠悠的道。 “你怎么知道？”顾欣悦转头瞪着他。 不是瞎了吗！ 那嘴唇蠕动得，连她都没看懂好吧！ “笨丫头。”青莲子哼了一声，转身道：“走吧，张奇应该就在这附近。” 顾欣悦也哼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林子外头走。 她怎么笨了！ 便是石头，这些日子下来，也是知道他那没说出来的意思。 可是，她能怎么办啊！ 出了林子，便看到张奇带了几人静候在了外面。 见他们出来，忙上前将两人围住。 然后送了顾欣悦上了一旁的马车。 马车里，牡丹已经煮好了茶水，顾欣悦一上车，便递了杯茶给她。 接过茶抿了一口，顾欣悦适意的长吁了一口气，将身子靠上了软垫，道：“牡丹，过得可还好？” 那还好两字带了长长的拖音，满是调侃。 牡丹本是沉了一张脸神色很是凝重，被她这意有所指的一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嗔怪的轻敲了她一下，道：“姑娘！” “呀呀，看这样子一定很好。”顾欣悦哈哈一笑，放低了声音道：“有事？” 牡丹瞪了她一眼，道：“傍晚时分，卫少夫人送了信来，说明日会到码头上接您。” 顾欣悦的眉头一扬，道：“千夏要来？她那么大的肚子也能出来？” 在扬州就收到了卫昭的信，说是傅千夏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算起来，现在都快八个月了。 “卫少夫人的口信里说，是和苏姑娘一起来，说是，左家姑娘提议的，大家一起来接郡主。”牡丹沉声道：“这个月初，皇帝赐婚，将苏姑娘许配给了左家嫡长子左明。” 顾欣悦啊了一声，脸色便沉了下来，轻声道：“如此。” 边关起了战事，楚瑜扣减了京畿大营的粮饷，京畿大营必然会有所不稳，那么手中有着五城兵马司的苏岑就更加重要了。 此时，将苏星星嫁给左家…… 可苏星星并不喜欢左明！ 那个人，心里只有他的权利和天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死活。 顾欣悦握着茶碗的手有些紧，想起那为了演得真实，硬生生的手臂上挨了一刀的秦齐，想起那休息都没有连夜飞往甘州的秦陌寒。 心里对楚瑜，第一次，真真实实的动了杀心。 第885章 京城风云1 第885章京城风云1 京城的运河大码头，是在东门之外。 秋高气爽，菊色正好。 卫府的马车停在了一棵大树下。 傅千夏靠着软枕，摸着自己那浑圆的肚子，懒洋洋的道：“去看看，船到了没有。” “没有那么快。”车门外刚应了一声，就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了一声。 随后，车厢门打开，苏星星爬了上来。 隔着车窗，傅千夏看了一眼外头，笑道：“你把他们丢在那不管，可以嘛？” 苏家的马车和左家的马车停在了五十米外，从左家马车里，还正有人探头出来看。 苏星星哼了一声道：“谁耐烦去管他们！” 这左明本就是个讨厌的，左明的妹子左玫更是个讨厌的。 还以为她不知道他们那点龌蹉心思？ 什么苏家跟郡主有亲，怎么都应该来接下。 其实，不就是想亲眼见见顾欣悦回京了？ 朝堂本是男人的天下，这男人搞不定，来打女人的主意，也难怪自家老哥那天在屋子里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傅千夏轻笑了一声，道：“你这就不耐烦了，那以后嫁过去要怎么办？” 苏星星的脸顿时跨了，道：“我说姐姐，你倒是给我想个法子啊，将这婚事给我黄了！” 傅千夏叹了口气，道：“早叫你选定一家，你偏要挑来挑去的……” 现在皇帝亲自赐婚，那便是铁板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弄黄了。 苏星星冷哼了一声道：“我等欣悦回来，她一定有法子的！” 傅千夏手指在她额头上一点，道：“欣悦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好，你别给她惹乱，没见今儿左明都跟着你一起来了？” 苏星星恨恨的回头看了窗外那左家马车一眼，道：“都怪左家那老不死的！这将军在前头打仗，不想着好好解决粮草军需，解决援兵，却只想着将女人当做人质！” 傅千夏眉头轻蹙了一下，往外面看了一眼。 外头的武使丫头立时把车门都关上，将马车围了个密不透风。 “星星，这些话，在外头可不好说。”傅千夏正色，轻声道。 “我知晓，我也就跟你说。”苏星星脸色依然恨恨，声音却是小了好些，道：“我听我哥说，他本跟皇帝进言，想亲自率军前去援战，可是却被左家的老头子给挡了，说是京城安危都在我哥身上，所以我哥不能动，还说，不用担心边关三州，有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在，边关必定大胜。” 这下，傅千夏的脸亦一片冰冷，冷笑着道：“不给粮不给钱，连从最近的关口调兵援助都不给，就指望着甘州援兵！” 所以才要将顾欣悦给弄回来。 秦陌寒在杭州之事，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遍了京城。 谁都知道那西北大将军，把自个的这个妹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连无令不得离开驻地的杀头大罪都不顾了，就这么跑到杭州给自家妹子出气。 这只要顾欣悦在京城，还怕秦陌寒不拼尽最后一个兵，流尽最后一滴血嘛？ 可是，这些人就不会想，便是秦陌寒死绝了，可柔然人进来，他们不还是灭顶之灾嘛？ 想想自家夫君这些日子连急带气的，嘴唇上都一溜的泡，傅千夏再是涵养好，也想骂一声左家那个老不死的。 “夫人，郡主的船进来了。”外头传来管事的声音。 傅千夏手拍了拍苏星星，然后在自己脸上揉了揉，换了一脸的温煦笑容，道：“走，我们下去接欣悦去，不管怎么说，只要大将军不败，这京城，也没人敢对欣悦怎么样！” 那左家老不死的，也不敢过分。 要知道，秦陌寒既然可以跑去杭州揍齐天傲，也就可以跑来京城揍他两湖总督的老爹。 揍了，皇帝也不会动这个唯一的依靠。 苏星星嗯了一声，将脸上一揉，先下了马车，再转身扶了傅千夏下来。 丫鬟们给两人披上了披风，带起了兜帽，然后簇拥着两人往码头边上迎客处走去。 江南的漕运一断，运河码头都显得空闲了一些。 远远的，便可以看见荣宁郡主那高大的楼船船队开过来。 码头边的其他船只都已经退让开来，空了一大片地方给船队停靠。 傅千夏和苏星星刚走到迎客处，那为首的大船已经慢慢靠岸。 “卫夫人，左玫见过卫夫人。”一个少女在几个丫头的簇拥下急急的走进迎客处，对着傅千夏施礼道。 傅千夏转头，看向了那少女。 左家本是蜀州望族，今年才从蜀州搬到京城，可不过半年，这左家的大小姐，便成了京城贵女圈里的新贵。 只是她新婚不久便怀孕，反应又特别大，卫昭便关了府门，不让她参加一切应酬，也不让无关人等前来打搅。 所以，今日，她这才是第一次见到这连卫老夫人都赞不绝口，据说是琴诗双绝，容色无双，贤淑贞德，贵女典范，要不是卫昭已经成亲，她又讨好婆婆讨好得不错，只怕是最合适的卫夫人人选的，左大小姐。 面前的少女身形娇小，面容清婉妍丽，外头披着一件水色的蜀绣披风，走动之时，露出了里面秋香色的长裙，发髻上插了一支白玉簪子，一支东珠垂帘凤钗。 行若春风扶柳，笑若兰花含羞，就这一身简简单单的装扮，便露出了通身的贵气。 傅千夏视线不过一扫，便笑道：“左大小姐，不用如此多礼，我们是平辈，你这一见礼，可将我见老了。” 左玫微微一怔，抬头朝傅千夏看去，一对似水明眸里，带了浅浅的委屈。 只不过，她这委屈，傅千夏是一点都没看到。 傅千夏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已经靠上岸，被一个丫鬟扶着走过踏板的少女吸引住。 而苏星星干脆是蹦跳了起来，朝那边起劲的招手。 左玫也不觉转头看过去。 一见之下，眼瞳便紧缩了一下。 宁姑娘和那些交好的贵女们都说，荣宁郡主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粗鲁丫头，亦是个没有钱没有才华，连字都不认识多少的主。 而自家哥哥也说过，在皇帝眼中，根本就没有荣宁郡主这个外甥女。 那不过就是西北大将军的一个附庸而已。 而她来此，冲的也是那西北大将军。 打的，也是让这不知礼数的少女学学好的主意。 可是，那从船上走下，穿得比她更低调名贵，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只那眼神流转，便透出无形魄力的少女。 真的是那些贵女口中的荣宁郡主嘛！ </a> 第888章 京城风云4 第888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4 参观完新郡主府，晚上思虑良久，顾欣悦这一觉睡得很是不安生。 第二日便起得晚了。 刚梳洗完，便听到吕陶传进来的朝堂上的消息。 慢慢的坐在椅子上，顾欣悦冷冷而笑。 五皇子这一手，太厉害了！ 海战一事，齐天傲倒了，他也一下得罪了秦陌寒和楚瑜，本以为那家伙会就此失势。 谁知道，这人还有这么一手。 那个人，只怕从一开始下江南，所布之局就很深很广。 利用了她，吸引了那些豪族前来结交，借机敲诈一点钱，不过是第一步。 他和齐天傲交好，和他手下的官员结识，这是第二步。 海战之事出来，他本是处于不利状态。 可在他当机立断的抛弃了齐天傲和左家结交之后，这个劣势便得到扭转。 而现在，他只怕是巧言说服了那些豪族，以钱消灾。 如果江南再乱下去，朝廷就会派兵南下，那么，豪族也得不到好。 现在豪族出钱帮助赈灾，消除了民乱，那么朝廷也没有借口。 便是齐天傲完蛋，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当然，他五皇子只怕也会许诺。 而在现在这个局势下，五皇子能不动用一兵一卒，不动用朝廷一文钱，便解了江南之难。 不管楚瑜怎么想，朝廷上下，是交口称赞。 而江南之事一解，所有的注意力便会朝向边关。 不管秦齐和秦陌寒有什么策略。 现在这个情况下，都会为难很多。 只不过五皇子这么一弄，不说楚瑜，其他皇子心里肯定是不爽。 “姑娘？”看着顾欣悦一脸凝重，牡丹轻唤了一声。 顾欣悦啊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让张奇派人去接紫苏回来。” 袁子苏是坐海船而下，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京东路了。 这朝廷的风云变化，她不清楚。 但是，袁子苏对这些可很是了解。 他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她怎么做比较好。 便是无法做别的事，她也可以做一样。 那便是加快聚宝斋和票兑的进程，将这楚国的钱袋子给捂住。 牡丹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帖子放在了桌上，道：“姑娘，这是今儿一早，门口接的几张帖子。” 顾欣悦扫了一眼，见其中两张是威远侯和夏家的帖子，眉头不觉微挑，淡淡的道：“如今荣宁郡主病还没好，只要不是宫里的宣召，一概推了。” 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去跟这些人玩心机。 牡丹道了一声好，转身往外走。 “对了，让吕陶把账本都送过来，还有店铺里的管事，我要问些事情。”顾欣悦扬声又道了一声。 “是！” 牡丹应了一声，出门之后，将门给掩上。 顾欣悦手指在桌上轻敲着，脑袋正想着要如何做，就觉头顶上落下了一个手掌，那掌心的热气从头顶穴位涌进，让她的脑袋一下冷静了下来。 “青爷，我无事。”眼角瞅着那一抹青衣，顾欣悦轻吁了口气的道。 “姑娘，你无错。”青莲子揉了揉她的头，沉声道：“错的是楚铮那臭小子，总有一天，他会后悔。” 后悔，利用了你的善良和信任。 顾欣悦抬头，头顶在他手心里蹭蹭，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嗯，青爷这话我爱听，我一定会让他知道，得罪我，是没有好下场的！” 听着她那爽朗起来的声音，青莲子不觉一笑，收回了手，道：“还有，要对秦齐和大将军有信心。” 顾欣悦扑闪了一下眼睛，道：“青爷，你是不是有事没有告诉我？” 比如，看到那院子的人一点惊讶都没有…… “呵呵，今日天气不错，姑娘，不如出去陪青爷喝杯茶？”青莲子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那两家伙不说，就是怕她担心。 他可不去做这种告了密，让她担心，日后还要被那两混蛋埋怨的事。 “青爷！”顾欣悦叫了一声，起身追了出去。 “啊，对了姑娘。”青莲子却是在外面脚步一顿的道：“一大早的，我听见外头有人求见，说是你找的绣娘，想给你量下尺寸。” 他这眼睛瞎了，倒是得了一个好处。 便是没有任何人反对的，直接住进了主院厢房。 这外头有什么动静，便是隔了两道门的轻声细语，他也能听见。 这绣娘，他记得是顾欣悦在扬州找的，说是专门绣嫁衣的。 顾欣悦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这人。 想着把人家都晾了几个月了，心里便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忙对外头的丫头道：“去叫张娘子她来。” 想起张娘子，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若是明年就出嫁，那她的嫁妆，现在也要开始准备了！ 这出京之前，她可没想到会要在这个世界里真正的嫁人，所以什么准备都没有，什么都是按照买进卖出，能否赚钱做的考虑。 “青爷啊，你知道，嫁妆应该准备些什么嘛？”带着茫然，顾欣悦转头朝向青莲子问道。 青莲子……半张脸蒙着冰晶绫看不出表情。 不过那沉默已经很明白了。 他一个孤身大老爷们，怎么知道嫁妆要准备什么！ 顾欣悦讪笑两声，就听得青莲子幽幽的道：“要不，我去找一份来？” 找一份？ 顾欣悦呆了一下，才恍然那找一份只怕是去人家家里偷一份出来的意思。 忙上前几步抓住了作势往外走的青莲子，连声道：“不用不用，我去问千夏就好了！” “姑娘。”吕陶手里捧了一叠账册进来，正巧看见顾欣悦拽着青莲子，忙出声道：“不用麻烦青爷，姑娘，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是啊，他是长史，那什么嫁妆什么的，对了，你是郡主啊，这郡主的嫁妆……” “嫁妆？”吕陶打断了青莲子的话，冲着顾欣悦道：“青爷说的是姑娘的嫁妆？这个，大将军早已经让我们准备，姑娘要看的话，我这就把单子拿来，姑娘看看，还有什么要添加？” 顾欣悦手一顿，扭头看向他道：“大将军？我哥？” “是啊，我到京城来，受到的命令之一，就是给姑娘准备嫁妆，那单子，大将军都改过几次，您等下。”吕陶将手中的账册放在了石桌上，转头便向外面跑，口中还叫着等着，我马上就来。 按秦齐所说，吕陶是前年就来了京城。 顾欣悦的手缓缓的垂下。 那么早…… </a> 第886章 京城风云2 第886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2 顾欣悦还没走过踏板，便看到了在迎客处蹦跳的苏星星。 轻笑一声，走过踏板后，便往迎客处走去。 郡主船队里可是马车什么的都带了，还有大量下人，要下来，整理好也需要一点时间。 她正好可以先见识下，那个让傅千夏特意报信的左家人。 她一转向，前头引路的侍卫们便也转了向。 当先的几人快步上前，便去驱赶围在迎客处外面的下人。 “我等是左家……” “管你什么家！我们郡主要来，闲人都散开，要不，当你是刺客杀了！”左家的管事刚说了一句，侍卫便拔刀出来了。 “退下！”正缓步过来的左明停住了脚步，轻喝一声。 围在外面的男性，全部闪开。 侍卫哼了一声，十几人将那迎客处的亭子一围，这才空了个缺口，让顾欣悦走进去。 顾欣悦瞅了一眼左明，抬步往迎客亭里走去。 “欣悦！”苏星星窜了出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着，眼中还含着一汪热泪的道：“可苦了你了，吓坏了吧？！”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那杏眼里顿时泪水涟涟，还从袖中掏了帕子出来轻按在了眼角，抽泣着道：“星星，我可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行了行了，能安全回来就好。”傅千夏的眼角抽了抽，赶紧上前一步道。 这左玫可不是以前那些蠢货，这样装…… 顾欣悦把眼泪一收，绕过苏星星走到傅千夏的面前，先是握住了傅千夏的手摸了摸，再又摸了一下她那鼓起来的肚子。 嘿嘿一笑道：“恭喜千夏了，马上就要得一个麟儿了。” 傅千夏也摸着肚子笑道：“是啊，你回来得倒是正好，可有准备干妈礼物？” “有呢，我在扬州养病，虽然不能出门，也让人送了好些好玩的东西，呐，都在后头船上，等晚些，便给你们送回去。”顾欣悦挽住了她的胳膊，眼珠一转的笑道：“不过，你都这么大肚子了，还来接我，我可实在觉得有愧。” “那是，你记得就好，今儿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等过几天，我去你那找你玩。”傅千夏轻笑一声，拍了下她的手道。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就势道：“说的也是，这船坐得，要不是看到星星，我就直接回去睡觉了，好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说着，对着苏星星一抛眼，转头，便往外走。 左玫刚想上前，她那已经带着侍卫呼啦啦的走了，径直上了从船上搬下来的马车。 走了。 左玫心底微沉的往傅千夏看去。 她要苏星星来，就是冲着苏星星是个大大咧咧的，在这码头见了面，少不得要给她介绍顾欣悦认识。 而一旦相识，这走动就自然了起来。 只要多走动几次，她非常有自信能让顾欣悦喜欢自己，进而听从自己。 那么，后面的事便好办了。 可这还没说两句，傅千夏就让人走了。 人都不认识，这以后怎么交际？ 傅千夏装作没看见她的脸色，扶着肚子道：“哎呀，我这站一会就累死了，星星，我先回去了。” 苏星星还有点愣神，转头见傅千夏递过来的眼色，忙上前扶着她道：“那我送你回去，你可小心点，别伤着了我干儿子，要不卫大人可跟我哥没完。” 听得她这般道，左玫脸上又恢复了温驯和蔼的笑容，闪到一边，让两人过去。 左家再得皇帝之心，可也比不过卫昭和苏岑两人的地位。 今日之事没成，便另外找机会便是。 若是让傅千夏和苏星星不喜，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看着那两人上了马车，左玫又转头望向了那一眼都看不到头般的郡主船队。 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亭子里已经没有别的女眷之后，左明便走了进来，见自家妹子那神情，出声问道。 “你看。”左玫朝那郡主船队的卸船队伍努努嘴，道：“我记得，你们曾经说，荣宁郡主很穷？” 左明看了几眼，轻笑道：“再穷，可也是郡主，在江南之地，这郡主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什么意思？”左玫侧头看向他。 “别的我不知道，只郡主在扬州住了那么久的园子，本是扬州盐商的，在金陵之时，那些金陵豪族亦送了几马车的礼物，而郡主和寒家交好，在没有出海上那事之前，寒家可是送了重礼的。” 左明再度笑了一声，道：“以前有钱没钱我不知道，不过这趟江南之行，郡主的收获不会少于八万两。” 左玫微怔了一下，视线又在那些一个接一个走下来的仆从上一转，道：“对了，哥，你知道郡主府有多少下人嘛？” 左明眉头微扬的道：“直说。” “我看这郡主的侍卫可真行不少，一百多人有了吧？再加上这些仆从，郡主要养这些人，花销可不少，据我所知，这郡主的封银一年不过一千两，便是定国公留了银子给她，也不够这排场的开销吧？”左玫轻抿着唇角道。 “我听说，定国公府的收入，也是全部交给了郡主的。”左明道了一声后，微蹙起了眉头：“你是说，郡主另有来钱之处？” “呵呵。”左玫笑了两声，道：“哥，明儿，我便去苏府住着。” “妹子。”左明轻叹一口气道：“星星已经很讨厌我了。” 连带着，也不喜欢你，你这么强行去人家家里住着，以星星那脾气，不会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样，但是我的以后…… 而且，苏家可只有苏岑和苏星星两人。 你要这么去住，外头传的话也不好听。 左玫淡淡一笑道：“放心吧哥，你不是说，明日，江南的好消息便会承上朝廷？” 左明脸色微沉的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明日那消息一传出来，只怕不用我说，爷爷都会送我去苏府住着，对了，你不知道嘛？镇南侯已经传了消息给爷爷。”左玫狡诈一笑，也不说后面的话，便转身往自家马车走去。 第二日。 九月十八。 从江南来的捷报承上朝堂。 在五皇子的极力游说之下，江南豪族纷纷出手，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江南的局势已经平定下来。 所有动乱的苗头都被五皇子给掐灭。 第887章 京城风云3 第887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3 顾欣悦一离开京城，京城里的郡主府便开始了大规模改造。 虽然吴王府是秦齐出面买下，但是秦齐一个将军，是没有资格住一个亲王府邸的。 所以修缮，还是以郡主府这边为主。 只是把吴王府的花园，和靠近花园的一些院子给划拢了过来。 吴王府前头那些巍峨的主院建筑，则是用一道围墙给分了出去。 从外头看，吴王府依然是一片凋零，门头长草。 而郡主府依然是门牌不显，巷深幽静。 而里面，却是别有天地，那面积，比定国公府都大。 在四月，扬州来的一大帮工匠到了后，外面看着一片幽静，那里面更是热火朝天。 到得八月底，整个郡主府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让顾欣悦一走进去，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前头的院子并没有多大变化，可是穿过三进之后的垂花门，却是别有洞天，另有天地。 从描金点漆的抄手游廊往后走，原来她住的主院已经和跨院打通，形成了一个面积更大，设施更加全面便利的大院。 而穿过这个大院，在后面那已经连成一片，花团锦簇，曲径通幽，一树一石都各有景观的园子里，则分布了好几处精巧别致的院子。 分别以梅竹兰菊清风晴雪为主题，每一个院子都有自己的特色和布局。 虽然没有汪园的精巧奢华，却更加雅致舒适。 真是看一眼，都让人心动。 不过，顾欣悦看得却是眼角都在抽。 漂亮！实在是太漂亮！ 可只要一想到，她明年就得离开，然后一旦起事，这院子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她就觉得肉痛。 “姑娘，不喜欢？”本是一直带着骄傲的引着顾欣悦做介绍的管事，回头一见顾欣悦那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的问道。 “花了多少钱？”顾欣悦幽幽的问道。 呃…… 管事的愣了一下，忙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双手呈上的道：“一共花了三万两千三百二十两银子，还有一些尾帐还没有最后结，预估，还有三百多两工钱。” 三万多两…… 顾欣悦抬头看了看，那看着比汪园没差，面积还要大上十倍，院子也多上了许多的园子，点头道：“做得不错。” 虽然说整个吴王府也就三万两，不过，这园子这般漂亮精美，每一个细致之处都很到位，每个院子也有自己独特之处。 用料也极为讲究，虽然不会像汪老爷子那般一块石头就几千两，但是也比安国公府差不了多少。 做到这般，只花了三万多两……这个管事的确很有一手。 回头看了下管事，顾欣悦道：“对了，你是……” “属下吕陶，是镇北将军派过来的。”管事带笑道：“将军说，何牛已走，让在下接手了郡主府长史一职。” “啊！”顾欣悦一挑眉，想起来这人了。 秦齐曾经跟她说过，张奇和何牛一样，性子直爽，负责安全是没有问题，但是对付那些京城的官吏却是不行，他会另外派一人来接替郡主府长史的位置。 正好，袁子苏也要跟着下江南，便让那人负责府邸的修缮。 秦齐说，那人是他在京城的暗探首领，虽然人看上去有点那个，但是处事圆滑，一肚子的鬼精灵，而且，非常讲义气和忠心。 现在看到此人，顾欣悦想了想，倒是在脑中找到一点印象了。 此人去年也参加了年夜饭聚餐的。 当时，是一直和张奇他们在一起。 但是和秦福他们的关系也很铁的模样。 想来，是秦齐和秦陌寒都信任之人。 “姑娘，如今姑娘虽然奉诏回京，但是这身子骨还没养好，不如多在府里休息休息。”吕陶嘿嘿一笑道：“对了，前头还搭建了一个戏园子，姑娘已经出了孝期，要是无聊，不如点了戏班子来唱几出？” 顾欣悦视线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先不急，先休息几天。” “成，姑娘，您往这头来看。”吕陶点点头，又指向了远处一处绿荫环绕之处，道：“那一片，是主院后头的库房，以前的东西，因为修缮，搬了一些到那边，您看要不要重新整理下？” 顾欣悦点点头，转头便往那处走去。 待绕过几处假山小径，一片密林之后，露出了高大的石头围墙。 更后面，则可以看见主院的飞檐。 围墙一角有个小门，到得门外，吕陶便站住了脚，抬手挡住了其他人，笑道：“这库房乱，姑娘自个去看看就好。” 牡丹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意思？” 吕陶呵呵笑道：“没有，没有，牡丹姑娘别误会。” 顾欣悦瞅了他一眼，见他挤眉弄眼的，便拍了下牡丹道：“无事，难不成，在咱们府里还能出事。” 说着，便迈步进了小门。 外面看着这一处不大，不过就是主院的后墙延伸出来的一处而已。 一进入门，里面确是豁然开朗。 周围一溜的石头砌成的大屋子，中间一块青石板铺就的广场。 不过，这并不让人惊讶。 让人惊讶的是。 里面单膝跪地，满满的，跪了一院子的青衣男子。 顾欣悦啊了一下，顿住了脚。 等那为头之人抬起头来，才认出，这人应该是秦齐身边的亲卫队长，而跪他旁边的，则是秦陌寒身边的亲卫队长。 而再里面一些的，则是和风九几人一般装扮的暗门之人。 这被隐藏起来的院子里，居然藏了五百精兵，三十个暗门高手！ “姑娘，这下面有地道，可以直通城外。”张奇从小门带了牡丹进来，亦跪在了那两人旁边，沉声道：“我等此后，便归于姑娘管辖。” “姑娘放心，咱这地方大着，外头人根本不知道咱这里面可还藏着这么多人。”吕陶亦从小门溜达了进来，将门一关，沉声道：“便是这府邸里的下人，都不会知道此处。” 如今的郡主府地方非常大，下人们有自己的地方，这库房重地，根本不会让人靠近。 顾欣悦看着这一院子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慢慢的湿润了眼眶。 这些人，是那两人身边最精锐最厉害的战士。 那两人，明明现在正处于战场之中，却将这些人都送到了京城。 第889章 京城风云5 第889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5 紫檀的家具，官窑的瓷器，绫罗绸缎，珠宝玉器。 各式用具琳琅满目，写了长长十几页的单子。 “那家具，大将军本是想用蜀州的金丝楠木，后来听人说，还是紫檀木的兆头好，最后才定了这个。” 吕陶指着那嫁妆单子解释道：“还有这些玉器，大将军前些日子传了信来，说是会送一批原石过来，大件让刘师傅两个雕，小的一些，属下会送去玉坊。” 抬眼看了一下顾欣悦，吕陶又指着那张绸缎单子道：“还有这些，大将军前些时候来信，说是漠北城天寒，轻薄料子少一些，多准备些厚实衣裳，属下已经购置了一些蜀锦，雇了一些好手，还有两月，便能出来七十二套衣裳。” 顾欣悦手指木木的在那单子上划过，低声道：“这些东西，都是哥自个出钱购置的？” 这单子里东西繁多，但是却没有一件出自她的铺子。 “大将军这些年的赏赐俸禄，除了补贴给兄弟们的，就都在这里了。”吕陶拿出了几张契书，小心的放在了单子上面，道：“这是大将军那几个庄子的契书，大将军说，一并放在嫁妆里。” 几次抄家和赏赐，秦陌寒得的东西，大多是秦齐交给他处理的，那些东西卖的钱，大半都没进秦陌寒的手，便直接分给了那些死伤的兄弟。 有多的那么一点，秦陌寒便直接交给了他，让他一点点的去准备。 两年时间，才置办成了这单子上的模样。 虽然这些东西远比不上顾欣悦自己的财产，却已经是秦陌寒全部的家当了。 “姑娘。”牡丹掀帘而进道：“管事们已经来了，在书房那边等着呢。” 话说完之后才看到顾欣悦的神情，脸色微沉的道：“姑娘怎么了？” 说着，便拿眼睛去瞪吕陶。 “对了姑娘，这嫁妆就是姑娘的私产，谁都无法质疑的，姑娘您若有什么要放进去的，我一并加进去。”吕陶却是根本没有看见她的眼色，沉声对顾欣悦道。 顾欣悦的那些铺子，是分作四处人管理。 来往江南，甘州，漠北的商队是一处，聚宝斋是一处，田庄是一处，京城的铺子是一处。 除了聚宝斋是完全由袁子苏控制的外，其余那些田庄，油坊，酒坊，和铺子，说起来，都是秦齐的手下在管理。 何牛走之前，京城大半的生意和他做了交接。 那些生意里面，只有少量是挂了顾欣悦的名字，大多还是属于无名或者是借用手下掌柜的名字。 如果放进嫁妆里，那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属于顾欣悦。 顾欣悦一听他话，就明白他所指，想了想道：“不用，就现在这般就好，正好，咱们也要将生意做个归拢。” 如今这个时候，要真将那些生意都归到她名下，只怕有心人马上会盯住她。 吕陶一笑，点头道：“那属下明白了。” “走吧，我们去见下管事们。”将那嫁妆单子一拢，顾欣悦起身道。 府邸重新修缮之时，便在前院和主院之间新盖了一个偏院，做成了一溜五间大正房的书房。 其实，就是专门给顾欣悦见管事的地方。 一轮管事见下来，看着那桌上堆积的厚厚一叠账册，顾欣悦疲惫的对椅背上一靠。 这大半年，虽然她不在，所有的生意却都是蒸蒸日上。 连纪璟那亏损的酒楼和几家铺子，也扭亏为盈。 如今那酒楼一个月便能赚上两千多两银子，将杏花楼的生意可抢了不少。 不算聚宝斋和田庄商队的。 就这些当铺油铺酒坊酒楼绸缎铺皮毛铺子，这九个月下来，便赚了百万两银子。 如果再加上从江南和漠北还有甘州来往的商队利润，和聚宝斋盐引茶引的利润。 今年净赚个四五百万两是分分钟的事。 而且，这里面还没有算上她从杭州带去京东路的那些香料和绸缎的钱。 还有漠北城那‘商队’送过去的百万担粮食。 还有她这次从星城带回来的那些皮毛药材。 好吧…… 这钱多得，还是等袁子苏回来再细算吧。 “姑娘，江南的危机已解除，按照京城人的习惯，这年底又是一轮消费高潮。”吕陶脸上带了讥讽的道：“如今天已经渐冷，漠北的商队过不来，皮毛就肯定会涨价，咱们甘州来的商队，这次的利润应该比预计的要多。” 边关打成怎样，只要没有到京门，这京城里的人都不会当一回事，该怎么吃便怎么吃，该怎么穿便怎么穿，根本不会去想，边关将士缺衣少粮的，这天寒地冻，仗怎么打。 那些********想嫁给秦陌寒的贵女们，看重的也不过是定国公的爵位，西北大将军的军权。 有谁会像顾欣悦这样，真心的去替他们着想。 也难怪，大将军会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 “嗯，这次，从漠北也带了一些好皮子回来，等紫苏到了，便放一些到铺子里去，提高一倍的价格，爱买不买。”顾欣悦轻笑了一声道。 她这次带回来的，可都是一些好皮子，普通人家是消费不起的。 而赚那些贵人们的钱，她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对了，吕陶，秦齐说，你是他的暗探头子。” 得了顾欣悦话，吕陶正阴笑着（心里想着要提高三倍才好）准备告辞，被顾欣悦这话给吓得一愣。 转头带了惊愣的看向了顾欣悦。 心里一顿埋怨：秦将军啊！你这不是害人嘛！我这精明能干的长史，你怎一下就给我泄了老底！ 暗探，可从来不是好人的代名词。 这姑娘要是讨厌我了，我非得咬死你不可！ “你别这般看着我啊。”瞅着他那一脸的怨妇脸，顾欣悦噗嗤一声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法子，传出一些流言什么的，让那些皇子们，也开始折腾一下，你看，这五皇子立下这等大功，以后的皇位，岂不是更加跟那些皇子无缘？” 吕陶愣了一下，道：“姑娘的意思是？” 不是嫌弃我这身份？ “我记得有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情报工作可是取胜的第一前提。”顾欣悦对着他眨了下眼，笑道：“你的工作，非常重要！” 若不是青莲子伤了眼睛，杜仲还没有回来…… 哇！ 吕陶立刻笑开了颜，拍着胸脯道：“姑娘放心，这事啊，将军早就交代了！交给我就是！” 早就交代了…… 看着吕陶屁颠屁颠跑走的背影，顾欣悦慢慢的沉了脸色。 江南之事解决，朝堂之上一片欢悦之色，不过，只维持了三天。 柔然人的铁骑，绕过了漠北城，直接袭击了燕山和恒山交界之处的关口。 第890章 京城风云6 第890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6 燕山，恒山，太行山。 三大高大雄伟的山脉，就如同天然的屏障一般，将危险都挡在了北面的草原之上。 而漠北城，就是穿插进草原的尖刀。 既可以阻挡外族的进攻，亦可以主动出击。 几百年来，中原之地都依仗着漠北城，或者是说，在秦家铁骑之下，柔然人从来没有越过三州外围那条防线。 所以，都让人开始遗忘。 其实，从恒山下来，不过几百里，便能到达京城。 站在京城最高的塔楼上，几乎都能看见雁门关上袅袅的烟火。 那是烽火台上烧起的报警烟火。 雁门关一破，沿着晋中平原，柔然人铁骑就可以一直往下，直抵京城。 朝堂之上一下恐慌起来。 往甘州的快马，一个时辰之内便出了五波。 每一波，都是让秦陌寒赶紧出兵，不计代价的出兵。 而当卫昭提议派遣京畿大营北上相援之时，安国公却以京城安危为重，一口拒绝。 楚瑜气得破口大骂，却也不敢强制派遣京畿大营出动。 他可比任何人都害怕京城没人守护！ 京军一共三十万人，除了京畿大营十五万以外，还有五城兵马司十万，禁卫军五万。 京城距离雁门关不过几百里，甘州却离得两千多里，而且还地形险恶难行，若是从漠北绕行，则是三千多里。 当要秦陌寒从甘州出兵驰援雁门关，而京军不动的决定下达之时。 卫昭直接摔了手中的玉版。 幸好，随后楚瑜又下令，将户部所有的银钱，包括要给京畿大营的月饷（边军是一年发两次军饷，京军是按月发）以及后面的军饷，全部快马运往甘州。 卫昭才又捡起了玉版，盯着宁尚书去运钱去了。 雁门关的烽火烧了三天，随着烽火的熄灭，是晋州知州的一封八百里加急奏折。 雁门关有驻军三千人，是属于京畿大营的管辖。 来犯的柔然人在关门外徘徊两天后，便开始进攻关门。 关口守将带头退后，三千驻军跑了大半，不到一个时辰，关门就被攻破。 柔然人长驱直入，半日不到，便杀到了晋州州府。 （知州描述到此处之时，用了千字骈文来形容情况之危急，百姓之慌乱，城池将被毁，还有那些官兵的无用和不作为） 州府城墙不高，眼看着柔然人就要攻进城池，却如同天降奇兵。 一千骑兵从雁门关处杀了进来。 将那些柔然人给围歼了。 这时，知州才知道进犯关口的柔然人连千人都不到。 而来援的骑兵，是从漠北城而来。 漠北城被二十万柔然人给包围，城中粮食已经吃完，士兵们都靠啃树根果腹，可是，当看到雁门关的烽火之时，镇北将军还是带着重伤之身，亲自冲锋，掩护了这一千骑兵前来援助。 （知州再次用了千字骈文来形容漠北城的惨状，和那一千骑兵的英勇） 奏折后面，知州言道，已经拜托那一千骑兵驻守雁门关，代替前头那些望敌就跑的京畿大营的兵，并且请求朝廷同意晋州动用这次收上来的秋税买粮直接运往漠北城。 （说到这里，又用百字来描述了晋州百姓自发的开始献粮献钱以援助漠北城） 晋州知州是天下闻名的学者和才子，出身世家，文采斐然，那奏折写得那是声情并茂，激情高昂。 其最后几句言道：三千守军不敌几百戎敌，漠北城破，二十万柔然人南下，不过一日，京城危已。 到底是让朝廷上之人红了脸。 楚瑜将折子直接砸到了安国公脸上，连番下令。 先是准了晋州知州所提，由漠北城来援的一千人接下了雁门关的防务，再是准了晋州直接往漠北城运粮。 再又准了卫昭所提，燕州冀州秋税也不入户部，直接送往漠北城。 连番诏令下来后，没多久，那晋州知州的奏折便传遍了京城，然后京城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便是荣宁郡主将江南豪族送的礼物和自己首饰衣衫全部变卖，积攒了六万两银子换了粮食让府中的侍卫送往漠北城。 并且说，那些侍卫不用回来，直接去漠北城参战。 据说郡主买粮之时说了一句，漠北七万铁血儿郎，如今居然不是战死而是被饿死，她一个女子无力做什么，唯有尽自己所能只求漠北少饿死一点人。 此事一出，京城商家们亦纷纷解囊相助，百余商家凑了二十万两银子，购买了大量粮食，和郡主的粮食一起，送往漠北。 而与此同时，那雁门关守将是安国公夫人的外甥，宫里傅嫔的表弟，原是个纨绔子弟，是仗着安国公的关系才去当了这么一个守将，结果敌军一进攻，便弃关而逃的事，也到处宣扬出来。 安国公的各种说法，什么不能出兵援助是要守护京城，顿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户部尚书克扣着边关军粮不发，让漠北城一片惨状（有知州的奏折骈文为证），实在是十恶不绝！ 种种流言疯传，那安国公和户部尚书在家里气得砸了一书房的碎片。 九月底，最新的战报传来。 秦陌寒亲自率军从甘州驰援漠北，在阴山下被柔然二十万大军埋伏，后面跟着柔然人大军，被逼进了万里戈壁里。 踪迹全无。 那万里戈壁是荒漠连着沙漠一起，茫茫无尽的都是一般的景色，便是代代居住在那的柔然人都会迷路。 而因为粮草不足，秦陌寒带的那五万骑兵，都只带了三日的干粮。 一旦在戈壁里迷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这消息一传过来，楚瑜是再也坐不住了。 秦陌寒要是死了，漠北城再一败，便是京城守住了，他这个皇位也不一定能坐稳。 就算他还是皇帝，也必然会受制于那些世家重臣，特别是安国公。 而在这时，常公公又在旁边轻叹了一声，那大将军驰援漠北，怎么就被柔然人知道了？ 还一下子就集合了二十万大军。 恰在这时，又有燕州报喜的折子送上，说是围攻漠北城的柔然大军退去了大半，漠北城的人杀开了一道口子，让他们把钱粮衣物等送了进去。 楚瑜立时想到，那在阴山下埋伏的，只怕有一半是从漠北城过去的。 而漠北城的柔然人是怎么知道秦陌寒会从阴山下走的！ 当夜，左家老太爷被宣进了宫里，半夜出来之时，是被抬出来的。 而傅嫔则是被软禁在了自己宫里。 第891章 京城风云7 第891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7 九月一过，天气骤然转凉。 十月，薄薄的初雪便飘然而落。 秦陌寒还没有消息，倒是有柔然人大军在河套地区出没，将罗战的援军牵制在了秦州边境。 边关三州，战火熊熊。 传回来的战报一封比一封让人心焦。 便是到了各个田庄开始交田租，各家各户都开始囊中丰盈之时，京城的气氛依然压抑。 只不过，这并不影响城里铺子的生意。 特别是，由于冬天来得早，天气冷得快，皮子的需求一下暴涨。 而漠北甘州的商路都断了，整个京城里，只有一家皮毛店有好皮子卖。 虽然价格比往年贵上许多，也是供不应求。 而许是因为危险压头，反而让人以吃来压惊，将近年底，那油铺酒坊的销量亦爆增。 顾欣悦的那些铺子都赚得杯满钵满。 只不过顾欣悦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看着那雪花飞扬，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姑娘，大将军不会有事的。”袁子苏将账册放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淡声道：“这只怕是大将军和秦将军的计谋，他们一定有万全之策，你不用如此担心。” 顾欣悦转头，将他膝盖上的毯子给拉上了一些，低声道：“我知道。” 她自然知道，秦陌寒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和用意。 可是，再是预先计划的，那么短的时间里，哪里就可能计划周全？ 如今京城都已经开始下雪，那万里戈壁更是冰寒冻人，滴水成冰。 他就那样引了柔然人往戈壁走，怎么可能不危险？ 如今都快一个月了，不说朝廷没有消息，便是她这里，都没有送来信息。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难怪他一个字都不跟她提。 现在漠北城的危险算是消除大半了，可是，她担心漠北城，担心秦齐，可也担心他啊。 “姑娘，按照汪翰所说，江南水灾虽然厉害，可是并没有影响到几个大城市的商业，现在票兑的生意做得很好，江南的布局今年就可以全部完成。”袁子苏看着她，柔声道：“你看，要不要，我们明年便开始收拢白银和铜钱？” 顾欣悦一愣，抬头道：“没有受影响？” “是。”袁子苏道：“江南富户多居住在城中，水灾范围虽然广，但是并没有影响到那些大城，而江南的货物银钱流通，绝大多数都是在几个大城和那些富户手中，就如同京城一般，下面的百姓再苦，也影响不到他们的消费，所以，生意还是照做，钱还是照赚。” 顾欣悦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也就是说，江南的经济繁荣，其实也是建立在那些少数的富户手中，只要他们没有受影响，经济便退不了多少。 而富户没有受影响，也就说明水灾也许没有报上来的那么严重。 也是，如果真是严重到了江南报上来的程度，汪翰和寒家不可能在一个月后才传来消息。 想到寒家，顾欣悦真是有些郁闷。 汪翰的消息晚来说得过去，他本就只负责万福楼的业务，水灾既然对万福楼没有影响，他也不会特意的送信过来。 可是寒家…… 这次水灾，不光寒渊送出来的那些田地受了灾，寒战寒澈手上的田地受灾面积更广。 只是寒渊本就设立了应急机制，仓中余粮也甚多，而且那些不得用的家眷都送去东北平原让秦齐养着了。 所以，虽然淹了这一季的稻田，但是其他的并没有受影响。 而寒战，居然成了第一个响应五皇子号召捐粮捐衣之人。 连问，都没有问过他们一声，便将织坊里的棉衣全部捐献了出去。 而消息，直到九月底，才送到京城。 顾欣悦是不知道秦齐知道不知道这事，反正她听到的时候，只想按住寒战爆打一顿。 看样子，等边关这事一过，就得要秦齐派人过去直接接手所有管理，让寒战再也不能插手才行。 而根据这些迟到的信息里所说，江南水灾，最严重的地方，是常州湖州松江府那些太湖边上的州县。 而最开始就把陈粮装仓准备当做漕粮运输的，便是在这三州。 闹起民乱的，也是这里。 其中，松江府的田地大多是江淮侯蒋家的田，水灾之后，颗粒无收，可是蒋家还要求租户加租子（听说是因为损失太重蒋老太君要求赚回来），激起了千余佃户的民愤。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闯进了蒋府。 财物被抢了个干净不说，蒋府的主子，上至蒋老太君，下到世子庶子，一个不剩的，全部给杀了。 蒋府，整个灭绝了。 这个消息，松江府还没有上报朝廷。 “你怎么看这事？”顾欣悦微沉了脸色，问袁子苏。 “严大人只到了常州，所见必然是哀鸿遍地，上的折子亦是真心所言，但是，那并不代表整个江南和两湖之地。” 袁子苏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微蹙了眉头道：“江南官员和左家都那么说，只能说，他们和五皇子取得了默契，先将江南的事往严重了说，这样，当五皇子解决了江南困境之时，这功劳才能是最大。” 只是，五皇子只怕也没有想到边关会起战火。 好好的一个天大功劳，就这么被掩盖了风头。 “对了，齐天傲被押送进京，好似一直没有处理？”顾欣悦冷哼了一声道。 “他已经是弃子，现在是没空管他，等边关之事定了，五皇子少不得要拿他做下文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袁子苏淡淡的道。 “怎么说？”顾欣悦不解。 “这次水灾的折子，大多都提到洪水泛滥，堤坝坍塌，这些年，江南送往京城的税赋少得可怜，留下来的那些钱都是说修堤坝去了，如今这堤坝一冲就垮。”袁子苏冷笑道：“少不得，五皇子会出来做这个责问之人，既然齐天傲已经废了，自然是要人尽其用，顶了这个罪责，江南其他官员便安全了，必然会对五皇子感恩戴德。” 顾欣悦轻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那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 “姑娘……”袁子苏轻唤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道：“楚铮那人……” “姑娘！”牡丹刚掀开帘子打断了袁子苏的话，一道身影便掠过了她的身边。 直接跪在了顾欣悦的前面，道：“姑娘，属下回来了。” </a> 第892章 京城风云8 第892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8 来人身形削瘦得厉害，满身风尘，脸上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只一对眼睛依然闪亮如初。 顾欣悦愣了一会，方道：“杜仲？” “是。”杜仲一笑，脸上的干裂之处便渗了些许血丝出来。 “牡丹，准备澡堂和汤水。”顾欣悦起身，一边吩咐，一边拉了杜仲起来。 拿着帕子去擦他脸上那厚厚的灰尘。 杜仲身形微动，避开了去，眼中带了一丝愧色，道：“对不住，姑娘。” 他这一身脏的，本应该是先去洗漱了才来见她，不过…… 声音微顿了一下，杜仲便又笑道：“姑娘不用担心，秦将军好好的。” 顾欣悦的手一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漠北城高，柔然人本就心不齐，进攻漠北城的攻击不过是看着人多而已，而且，后来聚集过来的援兵又被大将军引走，漠北城外不过留下没有战意的几万人而已，等时机一到，将军就会赶他们走。”杜仲微笑道。 “那，他呢？我哥呢！”顾欣悦却是更急。 早就猜想到秦陌寒那么做是要给漠北城减压，没想到，是真的！ 杜仲的脸色微沉了一下，见顾欣悦脸上神色，忙又道：“姑娘放心，大将军已经脱离了险境，还分裂了那些柔然王帐，如今已经在戈壁旁边扎营，没有送信出来，只不过是要让京城再慌乱一些。” “脱离险境！”顾欣悦抓住了他的手，急道：“说清楚一些！” 杜仲迟疑了一下，被顾欣悦紧紧一握，想了想道：“在戈壁里，大将军碰到了风暴，气温骤降，又迷失了方向，和追击而来的柔然大军碰上，打起来的时候，降下了冰雹，什么都看不清楚，又有人刺杀大将军。” 虽然不过短短几句，顾欣悦却能想象得到，当时是如何危险，那手便不觉更紧了一些。 让杜仲的声音更加柔和的道：“姑娘，真的，大将军没事，大将军有您给的神甲，那些人的刀枪都砍不进去，你没看到，当时，那些人的脸色可惊讶好看了。” 只不过，当时冰雾弥漫，为了尽量减少自己人的伤亡，秦陌寒是独自一人冲进柔然人里面，然后将柔然人对那风暴眼中引。 便是在那时候，变化突起，从柔然人和西北军里，同时出现了刺客。 那些人都是高手。 便是秦陌寒武功超绝，又有神兵神甲，当时也是险象环生。 他没有被神甲护住的地方满是伤口，内力亦损耗许多。 可便是这样，他也将那些刺客斩杀，在大片柔然人里面杀进杀出，引了柔然人进风暴眼里，再又带着飞鹰军绕了出来。 当脱离险境之后，他是直接力竭昏倒，直到两日之后才醒来。 那一战，秦陌寒大杀四方超越一切的绝勇风姿，不光飞鹰军，便是柔然人都为之臣服，这才让那些摇摆不定的柔然小部族接受了谢少沣的建议。 可是这些事，秦陌寒一再的交代不可跟顾欣悦说。 绝对不能说。 “真的没事？”顾欣悦盯着杜仲的眼睛沉声问道。 “真的，姑娘，若是大将军有事，属下也回不来了，对吧。”杜仲很是诚恳的道。 “那，那你呢！”杜仲这么一说，顾欣悦又慌忙的将他摸了一遍，只觉他瘦了许多，那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 海船之上，杜仲等于是在生死边上走了一圈，便是修养了三个月，那身体受损也很厉害。 “属下没事，就是饿了几天，累了一点，休息休息就好。”杜仲忙道。 “饿了几天？”顾欣悦眼睛又是一瞪。 “那个，没有想到会遇见冰爆，我们在戈壁多走了几日。”杜仲忙道：“没有完全饿的，就是一日干粮当做三日吃，您放心，大将军已经和血鹰旗接上头，粮食和衣药都接上了，只等京城这边的事了了，他们便会两头夹击，将柔然人给赶走。” “姑娘，详细情况晚点再问，让杜仲先去洗澡，吃点东西。”青莲子从顾欣悦背后站了起来，拍了下杜仲的肩头道：“小子，花了多少时间回来的？一路上没睡没休息吧？” “是啊，你快去！青爷。”顾欣悦松开了他手，不好意思的退后了一步。 “放心，交给我吧。”青莲子把杜仲的肩头一勾，带了他走出去。 待两人走后，顾欣悦长吁一口气，人都有些脱力的，坐回了软榻之上。 袁子苏倒了杯热茶给她，低声道：“好了，如今有了消息，姑娘便不用担心了，只要大将军出了戈壁，这北地已经天寒地冻，再过些时候，便是跑马都困难，柔然人没有了机动性，便没有了先机，只会成为大将军的掌中傀儡。” “傀儡？”顾欣悦惊讶道。 “嗯。”袁子苏淡然笑道：“姑娘，大将军想成大事，便不能腹背受敌，柔然人是把双刃剑，以前虽然是死敌，但是处理好了，未必不是一股助力。” “助力？”顾欣悦继续不解。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嘛？终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不分种族，中原人也好，江南人也好，南疆蛮族也好，北地柔然也好，甚至更远之处的大波和天竺，大家都会成为一个代名词，不再因为地域而争夺。” 袁子苏拿了一块饴糖放进了她的嘴里，道：“有种族和地域之分，除了是因为那些当权者的权势划分外，更多的，是想抢夺生活资源，而如果，我们给与他们生活资源，容许他们和我们一起共享，那么，是甘州人，还是柔然人有什么区别？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旦我们放下那些仇恨，那么柔然人，未必不能成为甘州人。” “你是说，同化！”顾欣悦想了一下道。 “是，我有问过将军还有甘州那些将士，其实，柔然人内部的矛盾和仇恨，比对甘州和楚国都要强烈。”袁子苏点头道：“他们的普通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养的牛羊马匹，大汗和大贵族一句话便能拿走，大王帐抢小王帐更是经常的事，若是能有更好的生活，他们不会在乎是做柔然人，还是楚人。” “这是，你跟他们在星城达成的共识嘛？”顾欣悦看着他道：“还有什么？” “我只是跟他们提了一下，具体的，只怕是谢少沣提议的。”袁子苏笑道：“没有什么了，真的，我可不会瞒着姑娘。” 杜仲不光瘦了许多，便是有那厚厚灰尘遮掩，那脸上满是被冰划破和冻开之处也透了出来，他都如此，秦陌寒只怕只会更加不堪。 无事…… “姑娘，卫少夫人派人送来口信，请你有空去趟卫府。”门外响起了一个丫头的声音，让袁子苏趁机转换了话题道：“姑娘，也是时候去趟卫府了。” 第893章 京城风云9 第893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9 自从回京之后，顾欣悦便以身体不好为由，关了府门，哪都不去。 而傅千夏也一个邀请都没有，只是让人送信来，让顾欣悦不要出门。 特别是苏星星的邀请。 正好那段时间顾欣悦也要调整京城的生意，而晋州知州的奏折一出，刚回来的袁子苏便建议顾欣悦做了那么一处戏。 将京城的舆论完全引导。 她就更不好出门了。 干脆留在家里，帮青莲子替袁子苏做了手术后，便在家里盯着袁子苏修养。 连聚宝斋的调整，都是最近两日才提起。 她那心里挂念着秦齐挂念着秦陌寒，挂念着袁子苏的伤，还得想着怎么帮助北疆，给楚瑜和那些混蛋们添堵，还真没时间想起傅千夏和苏星星过。 这傅千夏的口信送过来，才想起，傅千夏已经怀孕九个多月，快要生了。 而且，在这个时候傅千夏送信过来，只怕是有事。 再有袁子苏这句话，顾欣悦便吩咐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带了两张好皮子，悄悄从后门出了门，再又从小门，进了卫府。 卫府并不算大，不过管理有序，下人得力，打理得很是精巧舒适。 前头的主院是卫阁老和卫夫人所住，卫昭和傅千夏住的是靠近后花园的东院。 顾欣悦是微服而来，身边只带了牡丹和风九（扮作粗使丫头），由早就候在小门的傅千夏身边的婆子引着，从小道往东院走。 走过花园之时，就听得那园中亭子里有人声音尖俏的道：“那女人好不讲理，她都那么有钱，便是给点给三姑娘添妆又怎样！居然只给了一套头面！” “姨娘小声点。” “怕什么，她敢做，我还不敢说啊！不光抠门，还是个妒妇，这自个大着肚子，还不准别人靠近二少爷，哼！现在连夫人都看不过去，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姨娘，怎么说，二嫂都是母亲的亲儿媳，只要再生下一个亲孙子，什么不满都不会有的。” “谁知道是男是女？” “姨娘，若是二嫂不愿意出那个庄子，那我这里都跟对方说好了，三妹的嫁妆里一定会有一个千亩良田的庄子，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女声之中插进了一个男声，让顾欣悦的脚步顿了一下，越过树丛往那亭子看去。 天气已冷，那亭子四周都围了帷幔，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三个人影。 “是老爷屋子里的彤姨娘，还有姨娘所出的三少爷和三姑娘。”领路的婆子轻蔑一笑，抬手示意顾欣悦往前走。 看她这态度，顾欣悦便知道一切都在傅千夏的掌握中，便也一笑，抬步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得那亭子里有人道：“要不，咱们跟对方说下，二嫂现在要生孩子没空，等孩子生完了，自然就会给了，要知道，聚宝斋都是我二嫂的，还怕这点钱出不起？” “你确定聚宝斋是二嫂的？可我今儿听说，那聚宝斋是荣宁郡主和西北大将军的？” 顾欣悦脚步再度一顿，眉间掠过一丝冷意后，便快步往东院走去。 刚到东院门口，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傅千夏的贴身丫鬟便将门推开，引了顾欣悦进去。 外头的门紧闭，几个婆子守在了院门口。 顾欣悦扫了一眼那架势，唇角一翘，站在门口让牡丹脱了大氅，这才走进屋子。 傅千夏正挺着大肚子半躺在暖阁的软榻上，见她进来，便拍着身边的地方道：“来，坐。” 看她红光满面，神色轻松，顾欣悦那心一下放了下来，道：“哟，瞅你这模样，过得不错嘛？” 傅千夏侧了一下头，丫鬟便将先头园子里的事说了出来。 “几个跳梁小丑。”傅千夏淡淡一笑，道：“我那公公以前是御史，现在是清廉阁老，手中的钱可不多，家中庶女给的嫁妆不过五百两，这三姑娘的姨娘是公公以前的通房丫头，多少有点情谊和脸面，便找到婆婆，说是我家卫昭和我都有钱，为何不能添个万把两给三姑娘做嫁妆，这样说出去，卫家的脸面也有光。” “这你婆婆都能忍？”顾欣悦惊讶道。 卫昭是卫夫人的亲儿子，这亲儿子辛苦赚的钱去贴庶女？ 傅千夏冷冷一笑道：“婆婆只说，这二房的钱都是二房的，姨娘若是能说动我们，她也不会阻挡，那姨娘还真找上我来说，被我给撵了出去。” “好了，不说这些龌蹉人了，我找你来是另外有事。”傅千夏挥挥手，像是赶走恶心的苍蝇一般，沉了脸色道。 “是不是聚宝斋的事？”顾欣悦亦沉了脸色。 “你知道？”傅千夏一愣，想起那丫鬟所说的话，眼中闪过阴冷之色，对丫鬟道：“你去前面，将姨娘他们说的话转述给大人听。” 待丫鬟走后，傅千夏又挥手让屋子里的人全部退下后，方低声道：“今儿卫昭回来便发了大火，说是皇上找了他去，询问聚宝斋的事，说有人进言，大将军老说甘州没钱，可是京城最赚钱的聚宝斋就是大将军所开，其所得都是送往甘州，据说，一个月就有十万两之巨。” “谁说的！”顾欣悦脸色一变的道。 “还能有谁？左家那老不死的呗！”傅千夏冷声道：“起头就是那老不死的跟皇上说，大将军是战神下世，百战百胜，打柔然人不过几天的事，让皇上根本不用操心，反而是江南之地不稳，楚国根基就不稳，所以不用考虑给边军的粮饷问题，前些时候大将军的事传回来，皇上唤了那老不死的进宫，直接打了五十大板，这伤都没好呢，又跑进宫去说这等谗言！” 声音微顿，傅千夏接道：“那老不死的还说，如今户部无钱，可是聚宝斋却存有百万两的银钱，可以让聚宝斋交出钱来，也可以解甘州之急。” 顾欣悦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傅千夏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沉声道：“今日卫昭已经回了皇上，那聚宝斋并非大将军的，而是有商人向他投靠，他才拉了大将军和苏大人一起，让我们三个女眷占了一点股份，去年那事，亦是因为如此，大将军才出面赶走了那些纨绔，而他虽然不管聚宝斋，但是多少也会看下聚宝斋的账册，聚宝斋一年所赚不过三五万两，哪里来的一个月十万两送去甘州？亦哪里来的百万两存银？而且，不管聚宝斋有多少银两，如果动用皇家官府之力让人家将老底交出来，那皇家和朝廷的威信何在？日后，还有什么人敢开铺子行商？这个做法不是帮助朝廷，而是要动摇朝廷的根本，出主意那人，其心可诛！” 第894章 京城风云10 第894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章<节><京城风云10 皇宫，德妃的永淑宫。 三皇子坐在了偏殿的书房里，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腰弯得很低，说话声音也很细的太监。 淡淡的道：“接着说。” “卫大人走后，皇上很是生气。” 太监眼瞅着地面，低声道：“没有多久，黑卫便从卫大人那拿回来了聚宝斋的账册，皇上让常公公看了，常公公说，账册上来看，聚宝斋只不过是赚点利息钱，一年下来，最多也就五万两。” 对比一般的店铺来说，一年五万两已经是了不得的利润，可是跟左家老太爷说的，可就差了天差地远了。 一个月就赚十万两银，还真当聚宝斋是开银矿的！ 三皇子不觉冷冷一笑。 也是左家那些人太想给大将军落井下石了，也太想帮户部宁尚书一把，才没有细想其中的道道。 亦是因为左老太爷太想在皇上面前扳回一局，才受人揣挪，做出了这等混账事。 就算那聚宝斋是大将军的，就算那聚宝斋能赚那么多钱，就算聚宝斋现在有大量的银钱。 可大将军现在还生死未卜！ 要是大将军和那五万人全军覆灭，那么甘州群龙无首，漠北城秦齐重伤，秦州罗战孤掌难鸣，这边关三州的局势，就危险了。 如此情况下，还想着给大将军捅刀子。 也就皇上那混蛋，听到十万两和百万两，便动了心思！ 不，与其说左家老太爷没想到，不如说，左家老太爷太知道皇上的性子，也非常明白，就算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只要牵涉到钱，便是皇上不动，那心里也会扎根刺。 若是动了，那么大将军便是活着回来，少不得也要受些责难。 可惜啊，左家揣测了皇上十几年的心思，的确是揣摩得好，却是到京城太晚，对京城的局势并不明了。 也不明白，卫昭苏岑和大将军，那交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更加不会知道，聚宝斋里，可有卫昭和苏岑的影子在。 而皇上再是相信左家，可这样的大事到底会问一下卫昭。 只要一问，卫昭就会把实情说出来。 到时候，皇上那滔天怒火，便会转个弯。 左家…… 眼看着大皇子没戏，便转而投靠了五皇子，这为了给五皇子开路，可是什么都敢做啊。 就没有想过，万一边关被破，这天下还姓楚嘛？ 五皇子也好，大皇子也好，又有什么区别！ “给黑卫首领透个话，这左家才是积富之家，前两日，他们家刚从蜀州运来了一批蜀锦，在京城可卖了个好价钱。”三皇子随手从桌上捻起了块玉佩丢给了太监，淡声道。 “是。”太监将玉佩小心的收起，应了一声。 “去吧，多盯着皇上那一点。” 三皇子挥挥手，那太监便告退而去。 不多会，门帘一掀，德妃从后室走了出来。 “母亲。”三皇子起身，搀扶了德妃在软榻上坐下。 “你怎不让他告诉黑卫首领，那左家和五皇子勾结在了一起？”德妃微蹙了眉头道。 “还不到时候，现在五弟不在京城，左家做的任何事，他都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三皇子冷冷一笑道：“再说，父皇是个多疑的，现在要是跟五皇子扯上，说不定反而会多想，认为有人故意陷害左家。” “说的也是。”德妃冷笑道：“那一家人，最擅长做的，便是讨好你父皇，这么多年了，你父皇最信任的便是他家，只怕这次，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母亲您说错了，父皇就没有信任之人，有的，只是能给他带来利益之人。”三皇子轻笑一声，道：“你看着吧，左家现在陷害大将军不得，又得罪了卫昭和苏岑，少不得，会有人将左家勾结五弟之事捅出去，那个时候，父皇可不会保左家。” 不光不会保，只要让楚瑜知道左家多有钱，只怕下手得比任何人都快。 对于现在的楚瑜来说，卫昭是他管理朝廷倚重之人，苏岑是护卫京城最后一个屏障，而大将军，更是坐稳皇位不可或缺之人。 左家…… 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连京城的风都没摸清楚，便想着利用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一家子蠢货！ 德妃斜瞄了他一眼，道：“皇儿，你可别太过于看轻左家，我瞧着，那左明是个厉害的，他那妹子左玫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当初，她也打过主意让自己皇儿娶了左玫做妻子。 只是却被皇儿一口拒绝了。 “自然不是普通人物。”三皇子笑道：“她的心思可大着呢，那聚宝斋之事，便是她派人探听出来的。” “她？”德妃惊讶道。 “是。”三皇子点头道：“自从荣宁郡主回京，她就暗自探查荣宁郡主的家底，连镇北将军买了吴王府都给查出来了。” 所以，他便顺势将聚宝斋跟大将军的关系，让人在左玫那里透露了一下，还夸大了一下聚宝斋的收益。 那左玫马上派人前去聚宝斋守着，然后，这左老爷子便进了宫。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只怕连生意怎么做都不知道，胆子却是这么大。 据他安排的线人来说，那丫头只凭借着进出的人数，和偶尔探听出来的几人的钱两数目，便得出了聚宝斋利润丰厚，而且至少有上百万两银钱的结论。 而且，还揣挪着左老爷子说出来了。 而她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想弄垮大将军。 而是想在皇上出昏招之后，再让左老爷子帮大将军说好话，以恩人的身份去接近荣宁郡主。 再鼓动皇上赐婚与大将军。 这样，左家不光是和苏岑结亲，也和大将军结亲。 一下子，便从一个蜀州的乡下世家，变成京城权势最重的家族。 那个时候，他们这些皇子，只怕也要仰仗左家的鼻息。 而已经得到他们支持的五皇子，更是可望更高一层。 主意打得倒是真不错！ “对了，母亲，你也有好些时候没有见到外祖母了，不若，让外祖母进宫，好生聚聚？” 德妃瞅了三皇子一眼道：“有话就直说，想让你外祖母干嘛？” 三皇子呵呵一笑道：“让外祖父想法子给郡主府递个信，告诉她聚宝斋之事。” “这还用得着你说？那荣宁郡主和卫昭的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德妃的声音一顿，正了脸色道：“你想和郡主搭上关系？你想好了吗？” 不是一直说，不想去争夺那个位置，不想去做权利的牺牲品嘛？ “只是提个醒而已，卫夫人，可不知道左玫一心想嫁给大将军。”三皇子淡声道：“只要五皇子一回京，只怕左家就会动用一切关系，让父皇降旨赐婚。 </a> 第895章 京城风云11 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官网><第895章京城风云11 从卫府出来，顾欣悦便悄悄去了聚宝斋。 将里面的银钱收了大半进空间，只留了十多万的银钱在库房里。 然后叮嘱了四虎后，便回了郡主府。 到得晚上，四虎前来回报，说是库房进了人，他们依照嘱咐没有阻止，让那两人将库房都探查了个遍。 还将账房里的账册给抄录了一些走。 等四虎走了后，顾欣悦在窗前站了一会，冷冷而笑。 时光匆匆，不觉便到了十月底。 秦陌寒依然没有消息，傅千夏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因为局势紧张，卫府给自己嫡长孙的洗三办得很是低调。 只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而已。 顾欣悦到的时候，后院之中已经来了好些女眷。 已经出了孝期，又是祝贺人家生子，所以顾欣悦今日穿了红色衣裙，外头披着火狐皮大氅。 走进那会客厅之时，好一会，那些女眷才回过神来，这是荣宁郡主。 “郡主。”卫家负责接待的三姑娘亦是愣了一会神，方迎上来，匆匆唤了一声。 听那声音是在那亭中听到过的，顾欣悦转头看去，淡淡的道：“你是何人？” 卫三姑娘一呆。 顾欣悦已经转身道：“我不认得你。” 卫三姑娘再一呆。 旁边已经有机灵的夫人上前躬身施礼道：“妾裴元氏，见过郡主。” 卫三姑娘脸一红，这才明白，顾欣悦这是怪她不识礼数。 那心里顿时冒出火来。 她可是卫阁老的千金！ 你一个不得宠，哥哥还生死未卜的，居然还敢给她摆架子。 顾欣悦看了那裴元氏一眼，笑道：“裴夫人好。” 大理寺卿裴大人的儿媳妇，本来并没有任何交集之人，却让人往她府邸送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四个字：左意嫁顾。 这让她一下想明白了，为什么傅千夏让她避开苏星星，而那个左玫为何一再的送帖子去郡主府，想要和她结交见面。 只是，她不明白左玫这心思连裴家都知道了，那么左家为什么还要对秦陌寒落井下石？ 今日既然见到了她，倒是可以问问。 转身朝向裴夫人，顾欣悦笑意盈盈，刚想说我们一边聊，就听得那卫三姑娘语气尖锐的道：“郡主的哥哥打仗不利，让柔然人到处乱窜，陷我们楚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郡主倒是有心思出来玩乐。” 满厅的人都静了静。 顾欣悦转头，淡淡的看了卫三姑娘一眼。 卫三姑娘将头高高的一昂，冷哼了一声。 “牡丹。”顾欣悦收回视线，淡声道：“出去跟张奇说一声，问一下，这蠢货定的那家亲？就说我荣宁郡主说的，谁敢娶她，我就砸了谁家。” 满厅的人又静了静。 有人笑道：“郡主只怕不知，这位是卫阁老的千金，卫三姑娘。” “哦？”顾欣悦瞅了一眼说话之人，道：“那就顺便再派人告诉卫昭，将这蠢货说的话传递过去，问下卫昭，是他自己处理，还是等我哥回来……” 朝着脸色都已经白了的卫三姑娘冷冷一笑，顾欣悦接道：“处理。” 呃…… 这下连那说话之人都微白了脸。 大将军回来处理…… 大将军处理过的女人如下：被踩成了烂泥，害得全家去了甘州，现在死得骨头都不剩了的包姑娘，一辆小轿从后门进宫如今被软禁不知前途的傅姑娘，被自家亲爹掐死的金姑娘，连累了整个韩家抬不起头现在直接没落，自己也被发配去了苦寒之地生死不知的马姑娘…… “你……你……”卫三姑娘指着顾欣悦说不出话来。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庶女，郡主你也敢指着？”随着一声娇喝，两个身影从门口走进来。 顾欣悦一转眼，便瞅见了苏星星插着腰却是一脸郁闷的模样。 好吧，那抢先出声的人，是她旁边的左玫。 顾欣悦一笑，上前挽住了苏星星的手，完全没有看到左玫一般的道：“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千夏。” 左玫跟着两人往后面走，刚走到门口便被傅千夏的丫头挡住，只引了顾欣悦和苏星星进去。 这孩子刚生三天，产妇还在坐月子，一般来宾是不能到后面去见产妇的。 能见的，只有产妇最亲之人。 神色微变了一下，转眼，左玫又是一脸笑容的，和其他女眷说笑起来。 苏星星回头看了一眼，恨恨的道：“假惺惺。” “你这么讨厌她，为何还老是一起？”顾欣悦奇怪的道。 要不是傅千夏提醒，她还不知道有些帖子是左玫打着星星的旗号送的。 “她脸皮厚啊！”苏星星啐了一口，轻叹了一口气道：“她母亲，是我母亲的亲妹子，早先，我们父母去得早，姨母帮过我们，所以……” 所以，明知道左玫心思不纯，明明心里很是讨厌，有些事，却无法拒绝。 “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她。”苏星星抓住了顾欣悦的手道：“她一直问我聚宝斋的事，我都没有说，只说，那是哥哥的，让她找哥哥问。” “你说，左玫问你聚宝斋的事？什么时候的事？”顾欣悦一惊，脚步微顿的道。 “嗯。”苏星星点头道：“就是十天前，皇上宣了我哥进宫，问聚宝斋的事，我哥说，是跟着卫昭一起弄的，我们只管拿钱，去年拿了三千两，今年听说有五千两。哥回来的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官网><第二天，左玫就跑到我那去问我，还打着是关心我嫁妆的旗号，说什么不要被人骗了，大头都被别人拿走了。” 视线一转，苏星星凑在顾欣悦耳朵边道：“还有啊，我听哥说，皇上问过他之后，便宣了左家那老不死的进宫，听说又打了那老不死的五十板子，现在都在床上趴着起不了身。” 顾欣悦眼珠一转的道：“那，左玫还能跟着你出来？” 苏星星冷哼一声道：“她狡猾着呢，谁知道使了什么招数，我说啊，你可得小心些，我瞅着，她是********想和你勾搭上，说不定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 顾欣悦冷冷而笑。 不管什么目的，她的这些行为已经威胁到了自己。 那么，就不要怪她手狠。 第896章 京城风云12 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官网><第896章京城风云12 傅千夏的儿子生下来就有七斤九两。 这在这个时代，可是了不得的，有福气的胖娃娃。 顾欣悦一走进去，看到那凑在傅千夏怀里吃奶的小娃娃，便什么烦恼都抛之脑外了。 等傅千夏喂完，便擦干净手，暖了暖，抢过了那奶娃娃抱着。 孩子刚出生三天，脸上还带着新生儿的皱褶，面目也挤在一处。 不过已经看得出是个小帅哥。 顾欣悦刚抱进怀里，那娃娃便睁开了眼，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的一顿乱转。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小孩其实什么都看不见，顾欣悦还是喜不迭的道：“哇，看，他在看我，他喜欢我呢！” 屋子里的几个嬷嬷都笑了起来。 傅千夏更是笑道：“是是，喜欢着呢，要不，你明年便给我生个儿媳妇？” 话一出口，脸色又不觉有些微黯。 已经两个月了，漠北城的战事依然胶着，而大将军和那五万人行踪依然未知。 好些人都已经猜测，大将军已经死在戈壁。 而镇北将军光守住漠北城，不能将柔然人赶走，只怕也要被追责。 不管哪样，顾欣悦的婚事都会受影响不说，以后…… 我的孩子…… 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顾欣悦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在奶娃娃眼前晃了晃，笑道：“想娶我闺女，那你可得努力点哦，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闺女可不会嫁。” 那玉佩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反射出来的光芒让奶娃娃的眼睛也不觉追着跑。 “夫人，二爷说，让抱孩子去前面。”一个老嬷嬷在门外轻声道。 顾欣悦将玉佩放在了襁褓上，将孩子递给来接的奶妈。 看着奶妈抱着孩子走，回头对傅千夏道：“你好生休息，等出了月子，咱们再一起赏梅。” 这个年代的贵妇人是不会自己喂奶的，何况是才出生三天。 傅千夏这么喂是听从了她的话，初奶对孩子最好，母乳也是最能拉近母子关系的。 但是，到底有些不合规矩。 而她和苏星星进到这产房，也是不合规矩。 而且，傅千夏再是身体健康，也才产后三天，待久了对她并不好。 她需要的是休息。 “好。”傅千夏也是有些疲倦，而且有些话现在都不好说，便含笑点头。 前头已经开始举行仪式，后面的客人便都往前面走。 顾欣悦和苏星星两人回到会客厅的时候，里面只剩了几个人。 瞅了一眼裴夫人，顾欣悦对苏星星道：“你把左玫带走。” 苏星星道了声好，上前拽住迎过来想和顾欣悦说话的左玫，也不管她的抗拒，直接拖走。 顾欣悦看了一眼左玫的背影，方走到了裴夫人身边，笑道：“裴夫人今儿这衣衫可漂亮。” “这是蜀锦所做。”裴夫人手轻按在唇上，笑意浅浅的道：“这可是左家铺子里最新到的，我听说，那蜀州的蜀锦，有大半是出自左家的绣坊，还都归在了左大小姐的名下。” “哦？左大小姐可真厉害。”顾欣悦挑眉道。 “那可不是，虽然说那些绣坊本是左小姐的母亲所建，不过，能全部给左小姐做嫁妆，也可以见左家对左小姐的疼爱了。” 裴夫人一边轻笑着，一边四下看了下，压低了点生意道：“听闻，左小姐派人在聚宝斋前观察了几日，就对左老太爷说，那聚宝斋有百万两现钱，还想鼓动左老太爷将聚宝斋给收了过来，后来听说那聚宝斋是卫夫人和苏小姐的，便又想在旁边办一个一样的。” 顾欣悦眼皮都一跳，似笑非笑的看着裴夫人。 前头的还好说，这后面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裴夫人淡淡一笑，扭开头道：“那左小姐可是个能干的，以前，还跟着左大人去过甘州，见过大将军一面呢。” 说完之后，裴夫人便应了前头夫人的招呼，只对着顾欣悦深深一笑，便转身离去。 顾欣悦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没有去前头，而是直接告辞回府。 然后将裴夫人的话说给了袁子苏听。 “楚瑜封地在蜀州，他在蜀州待了十几年，他的家眷和孩子也在蜀州待了十几年。”袁子苏淡声道：“姑娘，大理寺卿裴大人是德妃的父亲，这些话，只怕不是裴夫人要说给你听的，而是三皇子要说给你听的。” “你是说，三皇子在左家有探子？”顾欣悦恍然道。 而且那探子还很得左玫或者左老太爷信任，否则，不会连这些机密之事都知道。 “是，姑娘，能让三皇子那么看重，早早的便安置了自己的人，左家，不能小看。”袁子苏微蹙了眉头道：“还有聚宝斋，那左玫能那么快的推断出聚宝斋的现钱，也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顾欣悦给聚宝斋定下的现钱限额就是一百万两，每个月赚取的利润和多存的现钱，会全部移到暗仓。 当然，这是不算引条交易的限额。 而聚宝斋的交易很是繁琐，如果不看账本，谁都不知道实际的存银是多少。 那女人却能推断出大概的数量。 若是说是巧合，那么这个巧合也很可怕。 “姑娘，我去左府吧。”坐在下首的杜仲出声道。 以前，探听京城大户消息的是青莲子，去年他来了以后，跟着青莲子干过一段时间，也大致知道那些大户人家什么地方消息最多。 而且，他会易容催眠，要探听消息，可比青莲子得力。 顾欣悦转头看向他，哼哼道：“今天敢出来见我了？” 那天被青莲子带下去后，一连几天，这人人影都没看到，青莲子说他是补睡去了。 现在看他那就算养了这么多天也依然削峭的脸颊，还有脸上那刮伤的痕迹，依然干裂的嘴唇。 顾欣悦便知道，这家伙十天前为什么一副灰尘满面的模样了。 养了十天都这样，可想而知，他们在那戈壁里的一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杜仲摸了摸脸颊笑了一下，道：“姑娘，我去吧。” “不，想得到左家的消息，一般的下人是没用的。”顾欣悦摇头道：“对了，让风他们跟踪那些黑卫，情况如何？” “那些人都是直属于楚瑜的，功夫好的都在楚瑜身边，放出来的这几个，功夫并不算太好，我们可以控制。”杜仲道。 “那好，你让那几个黑卫潜进左家，去老太爷书房和左玫的闺房逛一逛。”顾欣悦冷笑道。 现在去探听消息太麻烦，既然那两人都下了那般的决心，那么，她也没必要搞什么从长计议了。 第897章 京城风云13 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网<官网><第897章京城风云13 卫昭儿子的洗三刚过了两日，漠北城的信使带了最新战报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那信使其实是十多天前就出发。 之所以现在才到，是因为漠北大雪。 暴风雪袭击了关外大片区域，积雪厚达一人多高。 漠北城的城墙因为大雪而塌陷，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夜间守城头的士兵因为还穿着铁甲又无内衣相护，直接冻死大半。 幸好因为大雪，柔然人也无法攻城。 但是，柔然人不缺御寒的皮毛，而漠北城虽然有了郡主和冀州商人送去的粮食，却没有衣物。 本该在八月便送到漠北城的军服，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过短短几日，大半的城中士兵便是没有被冻死，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那冻得满身都是裂痕，瘦得不成样子，气息都勉强的信使在朝堂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字的缓缓说出，如此下去，漠北城不用柔然人打。 当时朝堂之上有人质问，说的什么话，朝廷养你们这些将士是干什么用的？ 那信使头都没抬的道，没吃没穿没援军，没钱修城墙，那城墙的缺口，都是冻死的兄弟尸首补上去的。 那人还想质问，却是被苏岑直接一巴掌给扇翻了。 卫昭则是道，朝廷养，那也是要先养，衣食无着，城墙破损，士兵们便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住城墙又如何？ 难不成，要让这楚国的千万百姓的尸体堵城墙嘛？ 楚瑜大怒，当场责问，不是说晋州燕州冀州的秋税都买了粮送过去了吗？ 还有衣服，是怎么回事。 宁尚书脸色煞白回不了话。 还是铁御史替他说了，皇帝下了令，三州秋税先尽漠北城来，但是，户部和京畿大营的人却先派人去将那些银钱给封了，所以，虽然命令下了一个月，但是真正往漠北城送粮的，不过是冀州的一个商人，还有郡主和三州百姓自己捐献的一些粮食。 而因为那个商人的粮款漠北城没有法子付，也没有别的商人敢送粮食过去。 天气一冷，道路不通，就更没有人送了。 至于衣服。 苏岑拎了那被揍之人的衣领道，从六月开始，兵部就没有接到应该提交的军服和装备。 只除了京畿大营和禁卫军的直接送进了营里。 但是，户部的相关款项却是已经拨出，至于拨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就要问宁尚书了。 六月，正是楚瑜带着******去避暑的时候。 那时候，楚瑜留了卫昭在京城看守，但是为了防范卫昭独大，他严令卫昭越权去管其他部门的事。 楚瑜突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从六月开始，这些事就没人告诉他，连他在朝堂上下的令都被直接无视掉。 他怎么就昏了头的，听了左家那老头子的话！ 没有秦陌寒的军队在后面，他楚瑜什么都不是！ 他以为他已经控制了朝廷，他以为这些臣子都听话了，在血洗了三次后，再不敢不听他的话。 可是，秦陌寒失踪的消息没有传来之前，他一声令下，户部的钱老老实实的运往了甘州，而秦陌寒一不见，便可以视他的圣令于无物，这些人，就可以直接去查封那些款项！ 而，这样的事情却没有人告诉他。 卫昭和苏岑被隐瞒还好说，左家也不说。 被他视为自己另外一只眼睛的左明不说，最知道他心意的左老头也不说，反而，反而想让他去收了聚宝斋，去收了，秦陌寒挂名的聚宝斋，断了秦陌寒最后一点财路！ 一旦他真的这么做了，不光是卫昭所说的有伤国本，便是秦陌寒回来，和他也会离了心。 左家，和这些人连通成了一片。 为什么！ 为什么！ 楚瑜愤怒之下，从龙椅上站起来之时，直接昏倒在地。 朝堂之上一时大乱。 太监们喊着太医，卫昭和苏岑则是赶紧护着那信使出了门，其余大臣们亦赶紧的，退朝回家。 楚瑜悠悠然的苏醒之时，龙床边上只有常公公守着。 见他醒来，常公公忙上前，刚张口欲唤，便被楚瑜用眼色示意停了嘴。 在寝殿门外，有一个女人正问太医，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娘娘，皇上这是急怒攻心，这皇上这一年身子有些虚，精力耗费过多，身体本是阳虚，这一怒，肝火上升，火旺内虚，所以才晕倒的，日后若是不好生调养，只怕……” 太医的话没有说完，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淑姐姐，你还是多劝劝皇上吧。” “劝？德妃娘娘，如今你的品级最高，也最得皇上看重，你倒是劝劝啊！行了，既然皇上无事，那我也不打搅皇上了。” “淑嫔！” “娘娘，那，我们还进去嘛？” “算了，皇上的病现在也不能被打搅，你在这里侯着，一旦有什么事马上来报，本宫先去给皇上炖点汤。” 外头的人声渐去，楚瑜冷笑一声对常公公努努嘴。 常公公赶紧出去将外头所有人都给挥散了，再又进来，手中拿着太医刚开的方子，双手呈着，递给楚瑜。 楚瑜只扫了一眼，便示意常公公拿开，然后道：“你昨天说，黑卫有事禀告，是什么事？” 黑卫无紧急之事不得求见，不过他昨天正在兴头上，所以让常公公去见了便让黑卫闪人，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常公公脸上浮现了不忍之色，低声道：“陛下如今身体为重。” “说！”楚瑜轻喝一声。 “黑卫说，陛下让他们去探查一下左家，他们从左家搜出了一些东西。”常公公手在袖中掏了一下，拿出几张纸来。 我让？ 楚瑜愣了一下，刚想细想就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想着只怕是打了左老头后，自己不放心让他们去的。 居然给忘记了！ “直接说，什么东西。”皱着眉头看着常公公递过来的纸，楚瑜不耐烦的道。 “是抄下来的账册，这上面显示，左家最近几个月，从蜀州运上来的蜀锦，都以比市场价格高出十倍的价格出售，买家……”常公公顿了下，被楚瑜一瞪，忙道：“买家除了安国公府还有宁家，还有，那上面写了净利润，高达三十万两，而且，那些并没有记录在左家的公账上，而是，属于左家大小姐的私产。” 楚瑜啪的一声，一掌击在了床沿之上。 </a> 第898章 京城风云14 弟898；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京城风云14 左府。 左明急匆匆的穿过抄手游廊，直接进了左老太爷的主院。 到得主屋门外，听得里面有娇俏的声音，脚步微顿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已经六十多岁的左老太爷半趴在了床上，皱成一团的脸上因为旁边那姑娘的说话而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看到左明进来，眉头不觉一皱，冲着跟在左明后面进来的老侍卫瞪了一眼。 不会先通报嘛？ “祖父。”左明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左玫，道：“事情不好了。” 朝堂之上的事还没说完，左老爷子已经不顾屁股的痛楚坐了起来，道：“漠北城，居然是这般！” “哥哥，那信使在说谎，镇北将军和大将军一样，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哪能让漠北城落得如此境地！”左玫也叫道。 左明扫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信使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到的京城，由苏岑亲自带上大殿，听说，人在殿上跪都跪不稳，削瘦得皮包骨般，脸上身上都是冻坏的伤痕，妹子，再厉害的将军，若是衣食不足，又没有援兵，也是回天无力的，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怎么会！”左玫脸上掠过慌乱之意，喃喃的道。 若是漠北城是这般状况，那么，大将军的失踪只怕也是真的。 漠北大雪都能冻死人，那么戈壁上只会更冷。 要是大将军和漠北城都完了…… 他们再多的计谋，都等于帮了别人。 “别慌！”左老爷子吼了一声，微眯了眼道：“我看人不会错，那小子一定有后手，秦家的后人，怎么可能会输给柔然人！” 秦家和柔然人打了八百年！ 从无一仗败绩！ 那小子，只有三万人，就能攻下京城拿下皇宫，在甘州内部背叛引敌入关之时，还能取得那般的胜利。 岂能是一般人可比。 而柔然人被揍过两次，实力损耗巨大，这次的进攻，对于已经掌握甘州漠北兵权的那两人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着，要压压那两人。 否则，这样连番的大功，那人的权势将再无人可比，便是他们左家，也要仰他鼻息。 而他敢去找楚瑜说那些话，也是看到楚瑜内心其实也是忌惮着那人。 以那两人的能耐，就算压一压，也不过是赢得没有那么漂亮而已，对大局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但是他们左家既然选择了五皇子，自然是要帮帮五皇子。 果然，楚瑜听了他的话，故意忽视掉了秦陌寒从甘州送过来的折子和漠北城的军报，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江南。 （还松口满足了左明的心愿，给他赐婚） 让五皇子能一鸣惊人，在那些臣子心里都产生了涟漪，也让楚瑜开始正视这个儿子。 可，他下一步的动作还没开始，这柔然人就袭击了雁门关！ 秦齐居然没有挡住那些柔然人，还让漠北城被围！ 那些流言太甚，五皇子的丰功伟绩还没有得到表彰，便被忽略遗忘。 而随后，便传来秦陌寒不见的消息。 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秦陌寒会不见的。 那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哪一场仗不是打得睿智无比？ 怎么可能落入那般的陷阱？ 这一定是阴谋，是那小子的阴谋。 可是，当他这么跟楚瑜说的时候，楚瑜却不再相信他，还打了他五十大板。 虽然，是在深宫打的，虽然，打的也不是很重。 但是，这表示楚瑜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相信他了。 他有些着急。 他认定秦陌寒是在玩花招，说什么被二十万大军追进了戈壁，一定是秦陌寒故意带了那些柔然人进了戈壁，在戈壁里肯定有陷阱。 秦陌寒这么做，就是想再来一次以少胜多的大功！ 他怎么能让他如意！ 便是秦陌寒胜了，立下大功，他也得让楚瑜把这事给抹了，让楚瑜心里更加忌讳他，对他更不满。 所以，当左玫说出聚宝斋只怕是大将军的，而且现银很多之时，他几乎没有多想的便进了宫。 秦陌寒有那么多私产，还一再的跟朝廷哭穷要钱，这不是跟罗老头一样嘛？ 这次不见，只怕也是故意的，就是逼着朝廷出钱出力！ 虽然说完之后，他也有些后怕。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聚宝斋居然是卫昭苏岑和大将军都有份的。 而且，实际利润和现银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次，楚瑜是真的重打了他。 但是，他知道，就算楚瑜打了他，怀疑的种子亦在楚瑜心里种下。 只要秦陌寒脱险大胜的消息传来，这颗种子就会发芽。 而当楚瑜不信任秦陌寒之时，秦陌寒的位置就会不稳。 到时候，他再出面，找秦陌寒和五皇子见面，以联姻的方式将大伙捆在一起，让五皇子答应帮秦家翻案。 那时候，便是秦陌寒再大的权势，甚至让秦家复兴，左家也不怕了。 所以，他让左明按下了那些信息。 那些，作为楚瑜的暗探本应该告诉楚瑜的，宁家和安国公府的小动作。 那两人怎么想他太明白了，所以，他并不着急，就让这些小人物蹦跶，当秦陌寒露面大胜之后，自然会像以前那般去找他们算账。 可这一等就是这么久，秦陌寒没有出现，漠北城却已经不行了。 可，怎么可能！秦陌寒怎么可能会输给柔然人！ 左明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倔强的左老太爷，轻声道：“祖父，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不是输给柔然人，而是输给自己人啊！” 他去查了户部的记录。 三年了，自从楚瑜进京之后，甘州的军服和冬装就没有置换过。 按照军律，那些衣服是三年一换，去年本就已经到了三年之期，可是因为甘州之乱，户部将这事给敷衍过去了。 而北方天冷，穿了三年的衣服都已经不能御寒，何况是在战争时期。 一场仗下来，就算不受伤，衣服盔甲也会有损伤。 而今年的天气又异常寒冷，京城都冻成这样（皮子都卖得好），更别说漠北城。 如此情况下，士兵怎么打仗？ 再厉害的将军，那也是人，不是神！ 左老太爷的脸一点点的煞白。 嘴唇嘟囔着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前头的管家匆匆进来，在门口便道：“老太爷，皇上的圣旨到，传令的是福公公，说是，说是皇上旨意，取消少爷和苏家姑娘的婚事，改指婚大小姐嫁给大皇子，为大皇子的采女。” 左明和左玫的脸色一下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无。 第899章 京城风云15 弟899；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京城风云15 “采女，这可是连八品都没有，算是通房丫头的地位？” 顾欣悦靠在软靠上，手中转动着一个小玉杯，带笑说了一句，眉头微挑的道：“别拿这种消息糊弄我，说，为啥都不跟我说一声，便去做什么信使！” 已经洗干净，换回衣服，还特意洗去那些加重的伤痕，看上去一表人才的杜仲，脸色忐忑的瞅了青莲子一眼。 你这主意不对啊！ 说什么听到好消息，姑娘就不会计较这些时候他瞒着姑娘做下的这些事…… 顾欣悦手勾了勾，等杜仲上前一步后，拽住了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不知道，报这种信的，楚瑜那混蛋一个不开心，就能直接下令推你出去斩了！” 那时候，你能用你的易容，能用你的催眠，能用你的轻功嘛！ 杜仲心头一跳，低声道：“只要能……” “只要能什么？能帮上秦齐，帮上我哥？还是帮上我！”顾欣悦怒道：“你要死了，就什么都帮不上！你要想好好帮我，那就记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要搞死那些混蛋，搞死楚瑜，搞死左家，多的是法子，你的命，比他们要重要得多，为何要去冒这种险！” 热流涌上，眼眶都有些湿，杜仲低眸瞅着那逼近眼前，怒火熊熊，却让他只觉得漂亮晶亮到无与伦比的眼睛，嘴唇蠕动着，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只在心里一声声的，低声回旋着，我愿意为你去死，我的姑娘，杜仲愿意为你去死。 “行了，杜仲有数的，这不是有苏岑和卫昭看着嘛。”青莲子手一拉，将杜仲从顾欣悦的辖制中拉了出去，打着哈哈道：“你看，这个计谋很好啊，一下就将事捅开了，不光给了姓宁和姓傅的两混蛋一耳光，还告了左家的黑状，最重要的，是气晕了楚瑜那混蛋啊！” “那是，那要是楚瑜不晕倒呢？”顾欣悦依然怒气不减的道：“苏岑和卫昭只会考虑利用这事来谋取最大利益，根本不会考虑信使的安全，要不，这种事为何一定要带信使上朝堂上说！” 一般军报信使，送信都是送到兵部，再由兵部呈交皇帝或者朝堂。 一个低级军士，哪里有资格上朝堂。 苏岑和卫昭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杜仲扮演的那人太有说服力，想用这个直接震撼住那些死脑筋和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可是，越级上朝堂，送这种一听就是不好的信，还要说出那般得罪人的话。 以这种低级军士的身份，便是朝堂上随便一个大臣，都能鼓动楚瑜推出去杀了！ 她真是，一想起来，就后怕。 怕得手都在抖，忍不住的又勾手让杜仲靠近，然后在他手臂上恨恨掐了一把。 “姑娘，也莫要如此生气，卫昭这么做，还是有所考量的。”袁子苏将她手拿下，道：“以当时那种情况，卫昭可以和苏岑唱双簧，要是楚瑜敢下令，他们便会以如此伤边军之心，只怕事情传出去，都不用打仗了，直接开城门投降好了。” “是啊，姑娘，那有个不长眼的还在说混话，直接被苏大人给一耳光抽晕了。”杜仲也忙道。 虽然被顾欣悦掐得直抽冷气，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一般。 “而且，现在我们也得想想，后面怎么办？”袁子苏淡淡的扫了杜仲一眼，道。 “什么意思？”顾欣悦转头看向了袁子苏。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嘛？”袁子苏却只看着杜仲。 这种事一定不是杜仲自己决定的，肯定是受命而为。 按照秦齐的性子，任何事情都是会安排几步，这，只怕是弟一步。 杜仲正了神色，瞅了一眼顾欣悦，道：“漠北的确是降下了大雪，我回来的时候，积雪已经有一人多厚，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星城不光运来了粮食，还有很多棉衣和皮子，漠北城的柴火也足够，再说，大雪一下，柔然人连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缩在帐篷里更加不敢动弹，城墙上根本不需要多少人守，秦将军不攻击，只是想逼着柔然人跟他谈判。” 袁子苏和顾欣悦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那谈判只怕和秦陌寒做的是一个意思。 “然后呢？你说大风雪，那么我哥那呢？”顾欣悦沉声道。 当时杜仲只说碰到了风暴，也没说是怎样的，可连漠北都积雪一人多高，那戈壁的冰风暴就可想而知了！ “我回来的时候，大将军真的已经和血鹰旗汇合，咱们的衣物和粮食都得到了补充，五万骑兵，除了有异心的一些人，其余的，并没有什么损耗。”被顾欣悦一扫，杜仲马上接道：“大将军带出去的队伍里，有一队是从叶将军手下调过来的，因为军饷一直没发，而有些怨言。” 顾欣悦的眉头一挑，道：“叶将军？我记得叶将军手下还有三四万人对吧？” 叶将军手下本是领军十万，可甘州城乱之时，被撬走了一部分，战死了一部分，后来再又裁军了一部分，所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是，这次大将军出战，叶将军守城，大将军在甘州所做之事，叶将军大多不知道。”杜仲点头道。 顾欣悦了然，道：“后面还要做什么？” “后面的事，秦将军并没有多说，只让我带着风他们做到这一步。”杜仲道：“秦将军说，后面的事，自然有人去做？” 秦齐原来交代的，主要是针对宁尚书和安国公，还有就是楚瑜。 所以他们也是将所有的证据收集齐全了后，再让不相干的人递到铁御史和卫昭面前，然后，他再昏倒在苏府门口就好。 也是左家自己犯贱，非要撞上枪口。 既然姑娘开了口，他自然把事给联系到一起做了。 “自然有人去做？”顾欣悦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是，秦将军说，人都有往上爬的心，这两年空出了那么多位置，现在又有朝堂震动，少不得有人会费劲心思的往上爬，这个时机，可是最好做文；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的时候，我们不用出手，自然有人会想取而代之。”杜仲淡淡笑道。 第900章 京城风云16 弟900；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京城风云16 漠北城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开来。 其中亦夹杂着皇上都被下面那些阴奉阳违之人给气昏了的消息。 而左家之事，反而被人给忽略和遗忘了。 楚瑜只昏了一日，弟二日便上了朝。 而这次，宁尚书和安国公以从所未有的速度，将私下扣秋税和贪污了军服款项的人给交了出来。 连铁御史的弹劾折子都没来得及上，便将户部侍郎郎中主事等相关人等，还有擅自出动的京畿大营后备管理的校尉几人，给推出来顶罪。 安国公还慷慨陈词，说自己没有管理好下属，请皇上降罪。 那番模样，看得楚瑜恨得牙都差点咬碎。 可是，他却无法像以前那般，将这人直接抄家灭族（虽然他想得要死）。 因为，秦陌寒生死未卜，漠北城情况危急。 而安国公掌管京畿大营那么久，要逼急了，带了京畿大营造反。 那都不用等柔然人攻下来了。 只能斥责两句，将那推出来顶罪的校尉推出去斩了，末了，还又勉励了安国公几句。 不过对待宁尚书就没有那么好了。 先是让宁尚书回去修养修养，再让卫昭带头审理，定要让那些被推出来顶罪之人将更多的情况给吐出来。 然后让卫昭直接定接替那几人位置之人，马上将被封的款项和库房里所有的衣物想法子送去漠北城。 一连串的指令下了之后，又和颜悦色的对安国公道，这漠北危机，京城也跑不了，要不，你把你们军营里的衣服和装备贡献出来，先尽着漠北城来吧。 安国公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有心想顶一句，这漠北城都快完了，你送什么过去都是假的，还不如给我们京畿大营，我们还能帮你守卫下城墙呢。 这话还没说出，苏岑和禁卫军首领便出列了，说自己手下还有一些新装备没用，也可以一起调集过去。 安国公这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拿着怨恨的目光去瞪禁卫军统领；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大人。 ；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大人给直接无视掉了。 心里对安国公却是极为鄙视。 平常为了权势和利益，他不介意和安国公混在一起，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要是漠北城挡不住，那些狼一样的柔然人南下，凭借京畿大营那些孬货，京城也根本守不住。 而且，同样身为武将，；最新内容请到;天。书~中,文;&lt网<;&lt大人很是清楚，没钱没粮没衣服，在那天寒地冻之地，秦齐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地。 何况，秦陌寒跟他的交情也算不错，若是秦陌寒有幸能出来，也应该是去往漠北城。 能帮上一些是一些。 楚瑜当即准了，随后，便退朝。 这次宁尚书推出来顶罪的不过五人，但是被卫昭审了一日，便牵连出来几十人，从侍郎到下面的小吏，凡是油水丰厚之位，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而卫昭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将那些人揪出来，不光是从那五人嘴中得到一些消息，更多的，是各种举报之人。 六部之中，历来油水最重的就是户部，那些关键位置更是挤破头，要是关系不硬，背景不足，想都不用想。 而有些位置是直接被几大家族把控。 宁家，除了宁尚书和一个侍郎外，还占了度支郎中，广积库员外郎等好几处最重要的位置。 在审问一日之后，宁家十几个官员全部被牵连进来。 三日之后，在那些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如山般的举报证据下，户部三十三位官员被撤职待判，二十八位留任查看。 从侍郎到下面的九品承运库大使，都有人落马。 六品以下的小吏顶上的速度极快，不是从户部下面的副手直接顶上，便是从别的部门调用同级别的官吏来顶。 这些官位本也低微，无人看重，所以换了也就换了。 只是在六品的主事，五品的员外郎，从四品的郎中位置上，发生了一些摩擦。 本来官员人事调动是由吏部主导，可是这次楚瑜直接发话由卫昭来处理，欧阳尚书那话便没有那么重了。 可是，那么重要的位置谁不眼红？ 这次，便是夏阁老都开始发表意见，说是边关局势不稳，柔然人如同头顶之剑一般悬着，现在不能内斗，要一致对外，那些根本不熟悉户部事宜的人还是不要换上来。 要不，连运往漠北城的物资都没法子调集了。 连番争夺之下，连着几日，那些官员都没法子确定。 好在下面办事的小吏已经上任，运往漠北城的物资还是得以按时运出。 连支付给那个冀州商人五十万担救命粮食的现银，都直接从户部提出，运往了冀州。 还大张旗鼓的告知商户，让商户赶紧的，运粮运衣，支援漠北。 在这种号召之下，卫昭的夫人，苏岑的妹子亦捐出了自己的嫁妆银子一千两，连同荣宁郡主将今年的封税一千两一起，送往漠北城。 这个举动一出，各家各户的夫人贵女们纷纷效仿，多则两千，少则一百的，捐献出来。 两日之内，就有数万之多。 而随后，又爆出了左家大小姐左玫捐献出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之事。 这朝堂之上抢位置，朝堂之外纷纷捐钱捐物。 京城是热闹到了极点。 然后，十一月下旬日。 新的军报从漠北传来。 在消失了两个月后，秦陌寒的大军如同天降奇兵，出现在了漠北城外。 虽然五万人只剩下了两万不到的人马。 却是连同漠北城里的残兵剩将，将漠北城外的柔然人给赶走了。 虽然没有像以前那般杀敌几万的大胜。 但是，漠北城守住了，柔然人退了。 最重要的是，西北大将军，战神秦陌寒还活着！ 朝堂在欢喜之余，亦有许多人傻掉了。 卫昭不等那些人回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老定不下来的户部位置给定了大半，只剩下几个无关大局的位置，让欧阳尚书和夏阁老去定。 而在秦陌寒还活着的消息传来之时，一直因为身体不好而没有上朝的楚瑜亦出现在朝堂之上，直接下令，将那些待判的户部官员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留任待查的，降五级。 这下，又空出许多位置。 五日后，秦州亦传来捷报，柔然人退了。 </a> 第901章 京城风云17 第901章京城风云17 京城十月就飘了初雪，气温一直很低。 到了十一月，反而逐渐回升，在月初下了一场大雪之后，便一直是艳阳高照的大太阳。 冬日暖阳照着，院子里的茶花都绽放出了鲜艳的花朵。 顾欣悦扶着袁子苏在已经扫干净的院中一步步走着，时而抬头看了下那晒得身上暖洋洋的太阳。 袁子苏的腿修养了一个月后，青莲子便说可以偶尔动动。 只是袁子苏的膝盖可是粉碎性的骨折，这重新做手术又裂了一次，便是有最好的药，要站起来走，也是很痛的。 可是，袁子苏却是一点眉头都不皱的，只要有机会，就会站起来走。 这些天天气极好，为了避嫌她又不能出去，便干脆每日的扶着他锻炼走路，也让自己那焦急的心能稍微平定下来。 “如今天气好，雪也冻结实了，路上应该能走，按这个时间，只怕都到了雁门关了，只要出了雁门关，谁还敢将钱粮抢回来？”袁子苏瞅了她一眼，带了轻笑的道。 漠北城那般危机，大将军又踪影不见，不说楚瑜慌了，朝堂慌了，京城百姓都有些慌了。 不光是那三州被封的税赋赶紧的往漠北送，户部的银库也紧急调集出来了一百八十万两，六十万两给了那冀州商人（连盐引茶引都不抵了），其余的，直接往漠北城送。 说是，只要有商人送粮过去，那就是直接付粮款的钱。 而那些衣物装备也随后往漠北城送，同时捎带过去的，还有十万两的捐款。 车队出京的那天，天气也一下子就晴朗起来，让一些老辈之人，纷纷说这是老天爷开眼了。 如今走了都二十天了，再慢的车队，现在都应该快到雁门关了。 （那三州的只怕都已经到了） 现在秦州捷报也传来，朝堂上的人心总算定了，再要想去追回那些钱粮物资。 可就是休想了。 进了秦齐口袋里的，能掏回来？ 顾欣悦叹了口气道：“我是怕漠北那边没有咱们这里的好天气。” 说着，又用力的扶了一下袁子苏的手臂，让他能越过脚下的一块碎石。 “杜仲不是跟着去了吗？放心，一准这两天就会回来的。”袁子苏微微松开了她的扶持，自己用力的走了一步后道。 “姑娘，我回来了。”像是应着他的声音一般，一道身影从门外直接掠墙而过，落在了顾欣悦身前。 噗通，便给单膝跪下了。 “杜仲，快起来。”顾欣悦正好松了袁子苏的胳膊，伸手直接将他拽了起来。 细细打量一番，见他身上的肉都已经长了回来，脸上的那些冻伤什么的也都没了，默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上次那十天都没长回来，只怕就是为了上朝给人看的。 “姑娘，钱车已经出了雁门关，秦将军派人将车队接了过去，那些装备什么的，也已经派人直接去接。”杜仲看着她笑道：“我去了漠北城，见到两位将军了，他们都好着呢，说是等那些东西一到，便会上京城来。” “上京城来？”顾欣悦微微一怔。 “是啊，大将军收服了阴山那边的柔然王帐，秦将军将乌旺给打趴下了，又将呼伦王帐给打散了，现在乌旺去了呼伦草原，说是认秦将军做老大，以后就跟着大将军和秦将军混了，再不会有异心了。” 杜仲微微一笑道：“不过，便是有异心也没关系，这次呼伦王帐被金人抄了后路，金人的地盘直接延伸进了草原，他要是敢做什么，直接两面夹击就给他灭了。” 顾欣悦眉头微挑，又微微沉了下来，道：“那，阴山那边的王帐，也是先打趴下，才收服的吧？” 柔然人悍勇，如果不是被揍怕了，哪里会那么听话。 可是，五万人，还是在那冰天雪地之中，秦陌寒怎么将二十万柔然人给揍怕的？ “姑娘，去年甘州之战，您是看到了的。”杜仲低声道：“大将军武勇，早些年，就已经是让柔然人害怕之人，去年那番战斗，更是直接让柔然人损失惨重，有了这个底子，这次再揍一顿，大王帐的大汗一死，那些小部族，便容易了。” 何况，还有这次送过去的那些粮食做诱饵。 今年天气本就异常，柔然人自己的牛羊都被冻死许多，还要被迫跟着大王帐去找那个修罗煞神打仗，那些小部族是苦不堪言。 便是不被秦陌寒的武勇折服，那些部族也支撑不下去了。 如此正好，双方各取所需，和平相处。 只要给与口粮，大将军让他们干嘛，就干嘛！ 顾欣悦轻叹一声，决定不去想了，只问道：“真的，他们两人都没事嘛？” “真的，左右不过十天半月的，两位将军就会回来。”杜仲扬眉一笑道：“两位将军说，还要回来找人算账呢。” 前些时候秦陌寒生死不知，漠北城危机重重，这荣宁郡主便是一直在府邸里没有出门，外头也是各种讥讽流言。 不说以前的那各种说法，便是荣宁郡主捐献钱财，也被人说郡主在江南如何仗势欺人，霸道粗俗无礼，这才逼得人江南豪族送了这些东西。 甚至都传出，就是因为荣宁郡主失德，所以才克兄克夫，让边关战事成了这等模样。 这些事，他们是不会跟顾欣悦说让她烦心，可是，跟那两位，还是要说下的。 当时，那两位听完之后，同时哼了一声。 就那么一声，便让当时累得躺旁边休息的陈磊和秦福嗖的一下窜出门去了。 “算账啊！是要好生算算。”顾欣悦点头道：“那安国公还好生生的待着，宁尚书也没有发配呢！” 还有左家那老不死的。 “姑娘。”牡丹从院门外走了进来，瞅了一眼杜仲，将手中厚厚一叠帖子递给了顾欣悦，神色讥讽的道：“这一个多月无人问津，姑娘现在要请你赴宴的人家，你瞅瞅。” 这早上秦州的战报才送过来，下午就递帖子请人赴宴…… 顾欣悦随意翻了一下那些帖子，淡笑了一声道：“对了，千夏也快出月子了，派个人去问问，她若是去，我便去，对了，还有星星。” 既然那两人已经安全了，她也可以组队刷怪了。 牡丹一笑，又微沉了脸色，从那些帖子下面拿出了一张帖子给她，道：“姑娘，你瞅这张。” 那是一张邀请顾欣悦去看梅花的帖子。 落款：月铮。 第902章 京城风云18 第902章京城风云18 两淮总督严大人，最开始是作为工部特派小组前往江南。 可还没过江，就因为扬州的案子回去京城。 这一回去，再下来，就变成了两淮总督。 两淮总督的位置还没坐热，又被派遣过江处理江南水灾之事。 一过江，就被江南那片惨景给惊住了。 折腾了一个多月，都没从常州挪窝。 然后，便出了五皇子鼓励豪族出面救灾，解了燃眉之急。 严大人便上了折子，说是要让五皇子统领江南两湖灾后事宜，他和左大人从旁边协助。 当时楚瑜一高兴，便准了。 随后边关事紧，便将这事也抛之脑后，没有召五皇子回来。 这些时候，京城发生了太多事，五皇子都没有回来。 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帖子未必是楚铮所发。”袁子苏从顾欣悦手中抽了那帖子看了一眼，脸色微沉的道道：“只怕是有人借着这帖子来试探姑娘。” 顾欣悦一愣，抬眸看向了他。 “什么楚铮？”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青莲子一跃而起，怒声问道：“那小子在哪？我去杀了他！” “青爷曾经说过，楚铮的身手很好。”袁子苏对着青莲子稍安勿躁的笑了一下，又想起他看不见，忙道：“青爷您别急，有机会，一定让你杀了他。” 青莲子哼了一声躺了回去。 “楚铮那小子很聪明，也很知道姑娘的软肋，要是他真的想见你，一定会翻墙进来，被青爷揍个半死之后，再和你说他的苦处。”袁子苏瞅了青莲子一眼，扬扬手中的帖子道：“而不会是，这么正经的发一张帖子。” 呃…… 顾欣悦瞪圆了眼睛道：“什么软肋，这次就算他哭死，也要让青爷揍死他！” 青莲子又躺了回去，还翘起了二郎腿。 “是，所以他不来，也是知道，自己那一套对姑娘没用了。”被顾欣悦瞪着，袁子苏轻笑一声道。 随后，脸色便微沉的道：“只怕，楚铮那小子早几天就回来了，现在，不过是等一个最适当的时机露面。” “咦？”顾欣悦不解的看着他。 话题转的太快，说明白一些啊亲。 “这帖子落款用的是月铮，想来，应该是知道楚铮曾经用这个名字跟姑娘交好过一段时间。” 袁子苏抬手止住了顾欣悦的话，笑道：“但是，这人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他是想替楚铮来探路。” 顾欣悦继续瞪他。 袁子苏不觉微微一笑，道：“楚铮在江南待了大半年，该做的事，也都做完了，再说，户部震动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在乎，所以，应该是接到消息便往京城赶，只是，边关之事不明朗，便是他带了江南的功劳回来，也没有人会理他，所以，他只会悄悄到京，然后在一旁看着，看着京城这些斗，这样，他才能更清楚的掌握住京城的动向，甚至于，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一些利益联系。” 想着户部那些位置，最后还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上位，顾欣悦的脸沉了沉。 “而现在，边关之事一定，朝堂上下的心一落，便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别的事。”袁子苏接道：“所以，五皇子也该露面了，携着稳定江南的大功露面，现在户部又出现了那么多空位置，五皇子能将江南稳定，其能力是要得到认可的，那么户部他插几句嘴，多少也是要给点面子的。” “可是，楚瑜那人会同意嘛？”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道。 在经过宁尚书安国公阳奉阴违之后，楚瑜只会更加害怕自己的权利被夺走，绝对不会让皇子们上位。 否则，也不会将左家的嫡出大小姐，嫁给大皇子做一个最低微的妾。 “已经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了。”袁子苏冷笑一声道：“虽然说皇帝最大，但是国家还是要由官吏们管理，要由臣子们来帮他干事，就比如，如果没有大将军，就没人帮他打仗，守卫国家，如果没有那些朝臣，这个国家又如何运转？而他已经用了两次谋逆叛国的大罪，这次再要乱杀，就没人给他干活了，所以，朝臣们的意见，他必须得听，何况，这次只怕卫家，也不会站在他那一边。” 顾欣悦一愣，道：“你是说卫昭会同意让五皇子上位？” “不是卫昭，是卫阁老。”袁子苏摇摇头道：“不说江南之事，这次边关险境，除了宁尚书和安国公以外，其实，最大的祸头就是皇帝，要不是皇帝轻视，要不是皇帝又要将军打仗撑腰又拼命的防备着将军，那些人能那么怠慢？但凡皇帝上一点心，漠北城何至于那般惨烈？卫阁老已经对皇上失望之极，只是，皇权为大，他是个忠臣，怎么都要顶皇帝，但是，若是有一个皇子又能干又有名望，为什么不去扶持呢？再说，现在皇帝的身体可不好。” “也就是说，这次楚铮若是带回了大功，那么，别的皇子根本没有法子争？”顾欣悦问道。 “是，楚瑜一直打压那些皇子，不让皇子跟大臣接触，三年了，没有那个皇子的势力足够强大。”袁子苏冷笑道：“所以，现在他就是想扶起大皇子跟五皇子相争，只怕也有心无力。” “那这个？”顾欣悦指了下帖子，问道。 袁子苏笑意更冷的道：“不管五皇子得到了多少朝臣的拥护，只要大将军不同意，就等于白搭，这是他身边的人，前来试探的，想看看姑娘你是否记恨五皇子，再由此来判断，后面怎么面对大将军和镇北将军。” 能力再强，朝臣再多，只要大军压境，一切都是白搭。 当年京城三王，秦王有贤名，吴王有豪爽之名，陈王占了嫡字，哪一个背后不有众多臣子和世家支持？ 当然，也有军队支持。 只是，十几万的军队，愣是让西北军占领了皇宫，杀了三王，平定了京城。 文臣多了有用嘛？ 拳头和实力永远比嘴巴厉害。 皇宫血洗，靖王得势之后，那些臣子不也马上转头效忠新皇？ 如今秦陌寒还活着，就算带出去的人损失严重，可甘州还有二十万大军呢。 楚瑜点头了都没用，秦陌寒要是不点头，五皇子也做不了这最后的赢家。 袁子苏冷笑过后心头突的一跳，转头问杜仲道：“杜仲，你说当时大将军在风暴中被人刺杀，刺客是从飞鹰军和柔然人里面同时出现，后来可有问出，他们是受谁指使？” 第903章 京城风云19 第903章京城风云19 京郊汴水河边的小庄子。 临水而建的竹亭边，一丛晚菊开得正好。 阳光暖暖的照着，微风拂起了竹亭的帷纱。 飞扬之处，勾起了几片花瓣，再有风一吹，便飘悠悠的上了天，落了水。 随着那水流，流向了京城。 “落花有意。” 亭中软榻上依着一个长发美女，懒洋洋的捻起了一块果脯，淡淡的道了声：“可惜流水无情。” 站在亭外的绝色少年回头，目光冷冽的看了她一眼，道：“我记得说过，让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是不是，一只手还不够？” 长发美女将果脯放进嘴里，微眯着眼，很是享受的舔了一下嘴唇，动了一下光秃秃的手腕，笑声轻魅的道：“你知道的，你若是想要，我便全部给你都愿意的，我的心，血，肉……” “行了！”楚铮冷喝一声，容色冰冷的道：“这么恶心的话，你去跟王爷说吧。” 长发美女眼帘低垂了下，又轻轻笑了起来，道：“真是个绝情的，你若是真心不愿意，我让齐一送帖子过去的时候，你便可以阻挡，现在人家不理了，你又来生气，哎，也就是我命苦，你倒是冲着那小公主去发发火啊。” 长叹了口气，音调一转，接道：“也是，如今那小公主可是长老们手心里的宝贝，别说发火，便是让她稍微不开心，你都要受罚吧？” 啊了一声，断腕靠在嘴唇处，长发美女又吃吃笑了起来，道：“你不高兴了？也是，都是一个娘生的，一个呢，从小就没爹没娘一般，是个人都想让她死，一个呢，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哭一声，都能让人去死。” 楚铮转头盯着她道：“怎么，以为这里真是你的地盘，这种话你都敢说？” “我怕什么？”长发美女坐了起来，拿起了旁边桌上的假手戴上，笑道：“长老们可还需要齐家的力量，我这个齐家家主死了，长老们可就控制不了齐家了，再说了，你也不会让这些话传出去。” 站起身来，假手搭在了楚铮的肩头上，长发美女笑意盈盈的道：“是吧，我亲爱的表弟，你敢让那些长老知道？其实，你身上根本没有同命蛊嘛？” 楚铮一怒之后，神色反而平静下来，淡淡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同命蛊？我母亲是齐家最正统的嫡女，我若是没有，还能有谁有？你嘛？一个贱婢的外孙女？” 长发美女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转而又被温润代替，假手的铁指在他脸颊之上轻轻划过，道：“你今日有些失态，老想着激怒我可不是你的作风，我倒没想到，那个郡主，你还真是看重。” “呵呵，齐离，是你自己一错再错。”楚铮将她的手一挥，冷笑一声道：“我本已和郡主关系良好，楚瑜表面扶持秦陌寒，其实对甘州和漠北一直防备控制，军备粮饷都不足，而且，还根本不想帮秦家翻案，到时候，我只要再在其中挑拨一下，甘州和漠北的军力就落在我手里。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居然想杀了郡主！现在好了，秦陌寒只怕视我如死敌！” 齐离的脸色微微一变，又一点点笑了起来，道：“表弟，在左家告诉你那大将军的真实身份之前，你也不知道他便是秦家后人，也根本猜不到秦陌寒也许会对楚瑜心怀怨恨，挑拨一下，那楚瑜一力扶起来的力量便会归你？笑话！再说了，便是能挑拨又怎样？秦家可是死敌！是长老们杀之后快之人！你以为长老们会留他的性命？” “这便是你做的第二件错事。”楚铮看着她，眼中一点点冰冷的道：“我告诉你秦陌寒的身份，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便是你罔顾我的意愿和命令，对郡主动手，我都依然信任你，将秦陌寒的身份告诉了你，可是，你却将这事告诉给了长老们。” 齐离的脸终是有些绷不住了，带了些微急促的道：“我，我是为了你好，那时候，长老们已经派人去了南海，你要趁机得到那个天命之人的地位，就必须要给长老们取信的信息。” “撒谎。”楚铮摇摇头道：“我那时已经在南海，天命之人除了我还能是谁？你之所以告诉长老们，是想借长老们的手，杀了秦陌寒，因为，秦陌寒毁了你精心培养出来的齐天傲，还有就是，你认为秦陌寒死了，就没人可以阻止我夺取皇位了。” “你也知道我的心。”齐离叹道。 “齐离，你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嘛？”楚铮冷笑了一声道：“秦陌寒要是死了，秦家就彻底灭绝了，那么，我这个天命之人，只能是长老们的傀儡，便是我登上那个皇位，也是长老们利用的工具，只有秦陌寒活着，秦家依然存在，长老们才会有所忌讳，才能给我时间去真正的掌握这个国家，建立自己的势力，来跟长老们抗衡，齐离，你不是帮我，你是害我，就这样，你还希望我对你怎样？” 齐离脸色一变，咬着唇道：“不过，不过现在秦陌寒还活着，就说明长老们失败了，这样，对你的计划不是更有好处嘛？” “好处？”楚铮冷冷一笑，转身，继续看向了河水方向。 齐离在他身后愣愣的看了半晌，方低声道：“我明白了，日后，我再不会对郡主动手，不过，你也得想明白，便是我不动手，长老们和镇南侯也未必会放过她，你也知道，镇南侯……” “我知道。”楚铮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别小看了郡主，你都动用了玄幻子，也没有要了她的命，为什么？” “因为青莲子，不过，青莲子已经瞎了，武功大打折扣，已经不足为惧。”齐离沉声道。 “我说的……”声音顿了下，楚铮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管好自己就行，别怪我没提醒你，长老们派出的刺客都失手了，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你能有多少手下损失？齐家在二十年前，剩下的高手就不多了。” 齐离咬了下唇，微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楚铮瞅了一眼她的背影，看向了京城方向。 不是因为武功啊，玄幻子的武功在青莲子之上，却还是让已经受了伤还带了郡主的青莲子给逃了不说，自己只怕都死了。 差的不是武功，而是青莲子那愿意为顾欣悦去送死的心。 那个人，她最强的力量就在这里。 她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去赴死。 便是自己…… </a> 第904章 京城风云20 第904章京城风云20 不管别人怎么想。 对于顾欣悦来说，是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听到杜仲说那些刺客没有抓到活口，也没有多问，直接将那张帖子给丢到了一旁。 喊了牡丹准备好吃的，晚上和几人大吃了一顿，以作庆祝。 这晚上吃多了，撑着了，便睡不着，连带着那三担心着她的男人一起。 四个人傻子一般的在飕飕寒风中坐在院中看月亮。 牡丹给顾欣悦加了一件大氅后，便打着哈欠自去睡了，懒得陪那四人。 见顾欣悦精神奕奕，袁子苏便干脆喊了杜仲去厨房拿酒顺便烧个红炉。 到了厨房之时，总算找到机会和杜仲单独在一起的袁子苏低声道：“真一个都没留活口？” 杜仲摇摇头道：“没办法留，那些人，只要有一口气，都疯了一般的往大将军身上扑，当时周围还有几万柔然人呢，大将军要不下死手，哪里撑得住？” 袁子苏拿眼睛瞄他。 杜仲叹了口气道：“当时起了冰风暴，连我都看不见路，前行困难，那些士兵更加别提了，大将军为了减少伤害，是孤身杀进柔然人里面的，那些刺客冲出来之时，我们根本来不及救援，等我们好不容易顶着风冲过去，大将军已经杀了那些人，带了柔然人往风眼里走，那风眼，人一进去就被吹走，不出一会，便会被冻成冰人，当时几万柔然人啊，那些胆大好战想追杀大将军的，都被吹走了，剩下的那些柔然人是跪地投降，大将军才又带着他们出来。” 说话之时，杜仲脸上满是崇拜敬佩之色，道过之后，又轻蔑一笑道：“其实也不用问，就如姑娘说的，谁想让大将军死，大将军死了谁最得益，便是谁动的手。” 袁子苏点点头，将炭火放进红炉中，一步步的慢慢走回院中。 要说得益，以现在的局势来说，只要楚国不灭，最得益的，就是五皇子。 可是楚铮可不是那种轻重不分之人，他既然想要这个皇位，那么就不会这么冒险，最重要的是，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势力？ 要同时混进飞鹰军和柔然人里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姑娘，姑娘，苏姑娘来了！” 随着一叠声的叫唤，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呀！你可真好兴致！” 袁子苏一回头，便看见前头的守夜丫头追着苏星星边喊边往里面跑，而院门外，几个侍卫很是无奈的站着。 这家伙，又不告自来了。 顾欣悦揉了揉眉头，看着那跑得一脸潮红的苏星星道：“怎么这么晚还跑过来？” 府邸里的人都知道苏星星是她最铁的好友，她也说过，只要苏星星来，便直接领进来便是。 只是，这段时间局势紧张，苏星星也没有来过，便是皇帝解除了她和左明的婚事，也不过是派了个丫头到她面前学了仰头大笑三声的模样。 现在，居然在这个时间闯进来？ “我高兴嘛。”苏星星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从袁子苏手中接过红炉放在了石桌上，道：“今儿晚上，我在你这里挤一晚。” “啧啧，说老实话啊，要不我丢你出去。”顾欣悦看了下天色，啧啧两声道。 “真是的。”苏星星对她身边一坐，抱住了她的肩头奶声奶气的道：“欣悦姐姐，求求你嘛。” 袁子苏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手，再看了一眼那本是自己的位置，默默转身，一步一挪的，回房（厢房）去了。 青莲子亦摸索着站了起来，往自个住的厢房走。 杜仲也转身欲走，却是被苏星星喊住：“那个谁？那丫头，来，跟你家郡主和姑娘我倒酒。” 杜仲默默转身，瞅了眼身上武使丫头的衣服（他穿了准备值夜），上前，将手中拿着的酒杯放下，再给两人倒了酒。 “你自个的丫头都不带？”顾欣悦这才发现苏星星居然是孤身来的，诧异道。 “哼！”一口喝完了那杯酒，苏星星哼了一声。 “让人去通知下苏岑，就说她妹子在我这里。”顾欣悦赶紧回头道。 吩咐完后，又按住了苏星星准备倒酒的手，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让你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单独跑出来？ 你可不是你家哥哥，武功高强还一肚子黑水，你个单纯只会挥舞鞭子的少女，这么跑出来，很危险的。 对了，听说那左明在被退婚后，还堵了好几日的苏府。 苏星星将她的手一拨，一杯酒便下了肚，闷声道：“欣悦，我这心啊，又热，又慌，跳得厉害。” “你病了啊？”顾欣悦探手将她额头一摸，转头就准备去喊青莲子。 这额头烫得……都能煎蛋了！ “没病！你才病呢！”苏星星的脸一下通红了（本来就红），扭捏了一下道：“我就是，心情，那个，那个，哎呀，我来找你，就是想分享下这种心情了！” “啥心情？”顾欣悦茫然。 看着像高烧，可这娇羞又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那个，那个昏君将赐婚取消了，我不用嫁给左明了。”苏星星眼睛里都带了绯红的水波，拿着顾欣悦的手摇晃了一下道。 “啊，我知道啊。”顾欣悦继续茫然。 为这你高兴成这样？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姑娘你的反射弧太长了吧？ “所以呢，我叔叔说，给我另外定了一门亲，今儿晚上才送信过来。”苏星星继续娇羞。 “你叔叔？” “是啊，就是镇南侯了。”苏星星瞟了她一眼道。 “哦。”顾欣悦没反应，只道：“那定的，是你喜欢的人？” “嗯，就是我喜欢的，从小，我就喜欢着呢，只是，以前我们差着身份，我也不敢想，连说都不敢说。”苏星星娇羞的低头道。 “哦，难怪你哥给你挑谁，你都不满意。”顾欣悦恍然，然后心里突的一跳。 镇南侯？好像跟自个有点关系？ 对了，那不就是这个身体亲娘嫁的继父嘛？ 将心里那点异样压过，顾欣悦接道：“那不是好事嘛？” “可我哥不同意啊，我哥说，镇南侯这是不怀好意！”苏星星很是恼怒的道：“哥说，那人冲的就是他手上的兵权，我嫁给他没有幸福的。” “啊？那人是谁啊？”顾欣悦好奇的问道。 苏岑那人可不简单，便是冲着兵权娶苏星星，也能逼得对方将他妹子当菩萨一般的供着，现在居然说出这话来。 苏星星脸色更红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的道：“就是，就是五皇子，五皇子小铮铮了。” 第905章 京城风云21 第905章京城风云21 啪嗒一声。 顾欣悦的下巴都掉了下去。 呆了半晌之后，将下巴一合，凑近了一些苏星星，道：“大点声！” 苏星星媚眼绯红的嗔瞪了她一眼，大声道：“就是五皇子了！” “啊……”顾欣悦愣愣的重复了一声：“五皇子？” “嗯，你没有见过的。”苏星星抬头看着天空，一脸花痴：“五皇子啊，可和其余的皇子不一样，他自小没了亲娘，一个人在靖王的后院，那么漂亮的人，再怎么被欺负都不会气馁，真的，又美又坚强，还聪明。” 顾欣悦看着她道：“你以前就见过五皇子？” 是了，苏星星说过，她的母亲和左玫的母亲是亲姐们，所以，他们原来得到过左家的照顾。 难怪，当年楚瑜上京，也能说动苏岑带着南海军一起出兵。 也难怪，楚瑜对苏岑好似比对秦陌寒更加信任。 “是啊，其实，前镇南侯是我爹，可我爹死得早，那爵位便没有传给我哥，而是给了我叔叔，因为我叔叔那时候尚了公主，皇帝直接下令，由我叔叔承了爵位。” 想是被激动冲昏了头，苏星星的脸色带了一些恍惚的道：“那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我哥也没多大，在南海过得很艰难，我姨母，就是左玫的母亲，便将我们接到蜀州待了几年，一直到我哥长大一些，回去南海接下了我父亲留下的军队，才又接了我回南海。那时候，我姨母经常去靖王府，也会带着我一起去，我……” 声音突的一顿，苏星星好似一惊的道：“对不起，欣悦，我忘记了。” 忘记了，那个让哥哥没了爵位的，就是顾欣悦的母亲。 说实话，她心里其实一直不喜那个害得他们兄妹无靠只能去寄人篱下的公主，可是和顾欣悦交好之后，却是逐渐忘记了那公主。 也经常忘记，顾欣悦就是那个公主的女儿。 或者说，她不忍想起，在知道顾欣悦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后，她便不忍想起。 而这些关系，也不是她不说，而是苏岑说过，这些陈年旧事，说给顾欣悦听没有意义。 反而会让人多想。 可是今日，她却冲口说出来了。 因为她一直压在心底的愿望，居然是由那个叔叔来实现，让她一下放开了最后的心防，只想着，让顾欣悦和她一起高兴。 如果她能如愿以偿，她决定不再恨叔叔了。 可这并不等于顾欣悦不在意啊。 想了想，苏星星握住了顾欣悦的手，道：“欣悦，其实，其实，有个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怕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说。” 咬了咬唇，苏星星接道：“可是，我若是不告诉你，我怕过些时候，你还是会知道，还是会伤心，那么，不若我告诉你，然后，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都可以问，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顾欣悦脑袋里还在回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心仪而且要嫁给那个青爷一定要杀掉的五皇子，前头苏星星说的那些话听在耳朵里，都没有进心里。 现在听得苏星星这般说，下意识的便道：“没事，你说。” “那个，安宁公主，在两年，不，应该是快三年前，就是京城三王之乱的时候，生了一个女儿。”苏星星带了忐忑的看着顾欣悦道。 “哦，那恭喜她。”顾欣悦随口道。 被苏星星那猛然瞪大的眼睛一瞅，又想起来了。 安宁公主，不就是原身的娘嘛？ 那岁数应该不小了吧？三王之乱，三年前，也算是高龄产妇？ “难道是难产？所以公主出了事？”顾欣悦接口问道。 “不是，很顺利。”苏星星看着她那一点阴霾都没有反而带了好奇的脸，心里松了口气，道：“那个女儿很得我叔叔的宠爱，叔叔和公主，两人一直没有孩子，那个女儿，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叔叔他，简直是愿意把一切都捧给那个女儿。” “嗯，然后？”顾欣悦很是捧场的接了一句。 苏星星偷瞅了眼顾欣悦的神色，接道：“其实，我叔叔对公主非常好，在南海，镇南侯府占地很广，可是，叔叔却是给公主另外建了一个宅院，外面有重兵守护，闲人连靠近都不能靠近，便是我和哥哥，也不过是回去的时候和我要离开的时候，去给公主见过一次礼。” 顾欣悦的眉头皱了一下，脑中掠过在淮安所见的那个什么镇南侯的庶女，道：“你叔叔他，另外还有很多姨娘吧？” 将公主隔开，不一定是宠爱公主，说不定是为了保护那些姨娘和庶子女们呢？ 苏星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意，点头道：“是，我叔叔，在大宅里，的确有很多侍妾和姨娘，也有好些子女，不过，我叔叔跟哥说过，说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再多的女人也不过……” “行了。”顾欣悦抬手阻止了她，沉声道：“星星，直接说你想说的话吧。” 苏星星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叔叔派的人，除了告诉我哥给我订了亲事外，还说，我叔叔，将带着公主和小女儿进京，不日将到。” 不日将到…… 顾欣悦的眉头不觉一挑。 安宁公主可是楚瑜的亲妹子，按道理，楚瑜一登基，就应该给安宁公主加封为长公主，然后宣公主进京。 当年，威远侯夫人也这么提点过她，说是公主将要回来。 可是，这一回，就等了三年。 而现在，她并没有接到任何楚瑜宣公主进京的消息（要是有常公公一定来报信了），镇南侯却带着公主和孩子进京了？ 在京城混乱之时，在五皇子安定了江南之时？ 还给五皇子订了苏星星这门亲事！ 要知道，如今，能和秦陌寒稍微抗衡一下的，也就是苏岑，而且，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极好。 而苏星星，则是她的闺蜜。 这中间真没联系？ 只是凑巧？ 她可从来不相信，世界上那么多凑巧之事。 “欣悦！”苏星星用力的握了一下顾欣悦的手道：“你莫要伤心，你还有我和千夏，还有你哥，还有镇北将军，都喜欢你，都是将你放在心坎上疼的！便是他们来了，便是有人说什么，你也不要去管！你自个说的，咱们只要自己快活就行！” 顾欣悦一愣，看着她那带了安慰和为她愤怒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了，我不会在意的。” “不会在意就好，星星，回家了！” 侍卫们看着那长衣飘然，硬闯进来的男人很是郁闷的又留在了院门外面。 一把拽起想躲在顾欣悦身后的苏星星，苏岑道：“他们快回来了，一切等他们回来再说。” 说着，便拎着苏星星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906章 京城风云22 第906章京城风云22 从苏星星咋咋呼呼的闯进来，到苏岑潇洒的拖人走。 前后也不过一杯茶的时间。 顾欣悦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很是发了一会呆。 才对又慢慢踱回来的袁子苏道：“你觉得，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苏岑想让你知道的。”袁子苏在桌边坐下，将苏星星的杯子拿开，重新煮上了青梅酒。 “嗯？”顾欣悦一怔之后便明白了。 以苏岑的功夫和心计，如果不想让苏星星出来，苏星星连门缝都找不到。 而他这么快的追过来，但并没有一开始就出声。 只怕就是为了等苏星星将这些话告诉她。 不光是为了告诉她，镇南侯站在了五皇子那边，也是为了告诉她，镇南侯将要进京。 而，镇南侯进京，只怕会对她不利。 “姑娘，我先去迎接一下这镇南侯？”杜仲冷声道。 顾欣悦又是一呆，转头看向他道：“迎接他作甚？” “连苏岑都斗不过的镇南侯，你一个人跑去暗杀有什么用。”青莲子亦慢悠悠的踱了回来，拍了下杜仲的肩头道。 “杜仲！”顾欣悦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好似经过江南之事后，大伙都带上了火气。 这一开口就是杀…… “那青爷，你的意思？”袁子苏淡声问道。 “子苏！”顾欣悦又扭头冲着他叫了一声。 “杜仲，马上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将军们。”青莲子摸着石桌坐下，唇角抿出了沉凝之色，道：“南海和南疆相邻，而从南疆穿过去，是到达蜀州最近的路。” “你是说，南海和南疆有联系？”袁子苏眉头一挑的道。 是了，刚才苏星星说他们兄妹小时候被左家接到蜀州去过，如果要绕道，走上一年半载的都有可能，也不会那么远的跑过去投靠。 定然是有近路。 “是。”青莲子点头道：“我原来去过南疆和南海交接之处，楚国在南海有镇南侯府，在南疆有镇西侯府，可是，镇西侯府其实已经等同于虚设，南疆部族根本不服，还将势力延伸到了湘西之处，而南海，那些南疆部族却很是听话，还对南海开放了自己的通道。” 声音微微顿了下，青莲子接道：“但是，这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而是在十七年前才开始这样的。” 在现任镇南侯娶了公主，接任镇南侯之后，才开始和睦相处。 顾欣悦的脸色亦慢慢沉了下去。 再刚到这个身体之时，她刚接收了这个身体的那些记忆，对原身的亲身母亲亦是有过好奇和期待的。 可是随着时间和顾家那些龌蹉人龌龊事，那点好奇和期待便消失殆尽。 随着她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亦将那人遗忘得一干二净。 本以为，以后都不会有交集。 现在…… “子苏，你觉得苏岑让苏星星告诉我这个事，到底是为了什么？”顾欣悦摇摇头道。 袁子苏重新给四人倒了热酒，沉吟片刻后，道：“别的，我一时也想不出，不过，安宁公主是长公主，又是姑娘的亲身母亲，是可以对姑娘的婚事，做出干涉的。” “什么！我们都已经过了官府了！”顾欣悦叫道。 她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凭什么来干涉！ “这还真难说。”青莲子抿了一口酒，冷声道：“你和秦齐的婚事虽然通过了官府，但是，那是由大将军主导的，而大将军名义上只是你的庶兄，便是订下婚事，也要通过长公主这个亲娘，只要长公主说一句，她不知道，这婚事算不得数，只怕，还真就算不得数了。” 这些天，他无事也会跟着袁子苏去和吕陶准备顾欣悦的嫁妆，偶尔和吕陶聊天的时候，也是知道了一些规矩。 当时，吕陶就说了一声，这公主也是，都定亲一年了，信也送过去那么久了，居然一点回复都没有。 还真是没当郡主是自个生的。 现在想来，不是没当，而是留着后手呢。 “姑娘。”袁子苏将酒杯放进顾欣悦手里，柔声道：“我只是猜测，但是，以苏岑的心计，若是这事不会对姑娘造成影响，只怕不会这么来提醒姑娘，而且，镇南侯都能利用苏星星来控制苏岑，未尝不会打姑娘的主意。” “难不成，他还想再将我也定给那五皇子嘛？”顾欣悦冷声道。 “嫁给谁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将你嫁给秦齐，除非，秦齐和大将军能妥协，答应他们的条件。”青莲子幽幽道了一声。 顾欣悦左边看了下袁子苏，右边看了下青莲子，啪的一下拍了下桌子道：“好！那老娘我就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煮成熟饭？”青莲子那被冰晶绫蒙着的头上下移动了一下。 若是说那种熟饭，你们两不早就下锅了？ 这眼睛没了，其他感觉更加灵敏……真的很讨厌。 “我……”被他那么一看，顾欣悦的脸颊红了红，忙道：“我说的是，反正我也已经出了孝期，那就赶早成亲呗！” “姑娘？”袁子苏和杜仲都叫了一声。 “哎呀，赶紧的，去叫吕陶来，也去把牡丹叫起来，杜仲，你去让秦齐马上回来。”顾欣悦啪的再度拍了下桌子道：“咱们就把亲给成了，看她那什么公主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姑娘，这嫁妆都没准备好呢！”青莲子那头差点砸桌上，叫道。 吕陶手上准备的是够多，可是这不是要冲着十里红妆去嘛？要添置的东西可也不少。 虽然说，顾欣悦的库房里都有，但是要全部整理好，做成嫁妆的喜庆模样，也需要时间好吧。 “也不一定。”袁子苏却是沉声道：“如今漠北城之战，只能算是险赢，大将军和秦将军只怕只能得到一个无过的评价，姑娘早先也宣扬说把江南豪族送的礼都给捐了，现在要出嫁，嫁妆还真不能太过。” “你啥意思？”青莲子和杜仲都看向了他。 成亲哎！这正式成亲之后，姑娘便成了秦夫人了啊！ 能拖几月是几月啊！ 袁子苏淡淡一笑，看向顾欣悦道：“姑娘既然喜欢，那便早点成亲也好，嫁妆不用担心，我们重新调整一下，左右，姑娘的财产，也不用体现在嫁妆上，问题是，秦将军的聘礼……” </a> 第907章 气怒 第907章气怒 漠北城。 便是出了十几日的太阳，温度依然很低。 高大的城墙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在阳光下烁然生辉。 带了淡金色的威严之色。 如果不去看那将城墙缺口给堵得严实，冻得僵实，连面容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惧模样的柔然人尸体。 实在是一副非常漂亮的景色。 何牛探头看了看那下面，揉了下鼻子，托着红鹰走进了城墙上的塔楼。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 塔楼里面烧着火堆，放置着炭盆，一边的木床上铺了厚实的皮子，又暖和，又透了温馨出来。 秦陌寒半躺在木床上，手撑着头靠在皮垫子上，和坐在火堆边的秦齐一起看着地上铺陈的大地图。 听得外头的脚步声，秦齐手轻掩了一下地图，回头见是何牛，便又放下，瞅了眼他胳膊上的红鹰，道：“哪里来的？” “京城，姑娘那。” 何牛话还未说完，秦陌寒已经坐起了身，秦齐则是直接一个呼哨，将红鹰召唤了过去。 “信在这。”何牛举着已经取下来的纸条讪讪的道。 秦齐将红鹰一抖，瞪了他一眼，拿过纸条。 见他还斜着眼睛想凑过来看，便又瞪了他一眼。 何牛摸摸鼻子，老实的往外走，转身之时，看了秦陌寒一眼。 塔楼的窗户半开着，温暖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让他那削峭的脸颊旁，两缕银发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已经养了这么些天，他的身形依然削瘦，脸颊都是苍白无色，让那俊美的五官都带上了冷峭之意（虽然本来就冷）。 而那在冰风暴里饱受摧残的身体依然虚弱，便是在城墙巡视，隔上一段时间都要歇上一歇。 （好在这些塔楼顾欣悦在的时候都给重新布置过） 只不过，这样子比起那时候，已经算是好多了，至少，像个人了。 想起当时他带队和金人一起袭击了呼伦王帐后，在草原一侧和飞鹰军汇合之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瘦成了一把骨头，满面风霜浑身是伤，却如同最锋利冰寒的利刃般的男人，会是秦陌寒。 再后来听得飞鹰军的人泪流满面说起在那戈壁中之事，心里是真的敬佩至极。 他不过是听说的，都觉得热血沸腾，激动崇拜不已，更别提那些亲眼目睹，然后被秦陌寒带出死境的五万飞鹰军。 如今，但凡有一人敢说秦陌寒一声不是，那帮人能一人一口的咬死他。 而那五万飞鹰军，在这次之前并不算是秦陌寒的嫡系，而只能算是一群杂兵，里面有甘州之战留下来的老兵，有新招的新兵里面挑出来的刺头，还有叶将军的部分部下。 现在，那些人就好似经过烈火寒冰淬炼过一般，不管是能力和忠心，都能和嫡系比上一比了。 甘州二十五万人，除了叶将军手上剩下那三万人，其心，已经齐若一体，其战力，亦如淬火的锋刃。 现在，只要秦陌寒一声令下，便是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能往里面冲。 只是，不知道姑娘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会是…… “何牛！” 何牛那神思还在恍惚，腿刚迈过门槛，就听得秦齐一声唤。 那腿一收，人就打了个转身道：“在。” “去准备一下，带上咱们准备的聘礼，明日，我们就去京城。”秦齐眼睛盯着那纸条，头都不抬的道。 “啊？”何牛呆了下。 明日就走？不是要等上几天，等那些物资都到了，秦陌寒也恢复得有些人样了，再去京城？ “少啰嗦，快去准备。”秦齐将纸条递给身体都前倾出木床的秦陌寒，对何牛喝道：“东西不必太多，就咱们猎的一些皮毛，和从柔然人那抢的宝石什么的，算了，你大致准备一点，回京城再弄详细的好了。” 何牛一头雾水的哦了一声，在秦齐那冷冽若刀的眼神下，麻溜的出去，找人去布置后头的事了。 秦齐手一扫，将何牛忘记关的门给关上，转头看向秦陌寒。 匆匆将纸条上的字看完，秦陌寒手指一捻，那纸条便成了粉末，低声道：“镇南侯。” “只怕他是早有预谋。”秦齐轻蹙起眉头道：“时间卡得这么好，只怕不是想干涉姑娘婚事这么简单。” “我原来不敢肯定，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刺客应该是来自南疆。”秦陌寒手一挥，将那些碎末丢入火堆中，淡淡的道：“那些人，手段极为残虐，追杀我之时，只要前面有人挡着，不管是柔然人还是飞鹰军，都是直接碎尸，那种手段，和玄幻子极像，只是，武功没有玄幻子那般高强而已。” 虽然武功没有玄幻子高强，可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一个个的都疯狂到眼中只有杀戮，便是头被砍下，那手还挥舞着武器要砍人。 若不是他冲破了血誓，若不是有林朝的洗髓，若不是有顾欣悦的神甲神兵。 他早死了。 秦齐瞧了他一眼，伸手扶着他躺了回去，道：“也就是说，南疆和镇南侯有勾结，而五皇子只怕和镇南侯也有所勾结。” 秦陌寒冷冷一笑道：“你想想，当初苏岑怎么带兵上的京城？” 南海离京城隔了几千里，要想上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闽州沿海而上再通过江南，走漕运那条线上来。 另外一条，是穿过南岭从两湖直接上来。 南岭之地，就已经和南疆混杂在一起，属于南疆的势力。 如果没有南疆的默许，苏岑那两万人根本到不了京城。 当时苏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苏岑买通了那些小部族。 现在想想苏岑当时的表情，那种欲说又忍住的神情，再想想顾欣悦那纸条上写的，苏岑默许苏星星前来通告…… 只怕，当时南疆放行，是跟镇南侯有关，只是，苏岑有所忌讳，无法明说，只能暗示。 可自己当年太过于单纯直率，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那背后藏着的隐情。 “可，南疆和镇南侯为什么会选择五皇子？”秦齐眉头依然紧蹙着道。 “这些问题，我们直接去京城问吧。”秦陌寒轻吸了口气，再度从木床上坐了起来，冷声道：“反正我剩下的兵马也不多，正好，带着一起，绕路京城，给妹子办完婚事再回甘州。” 我倒要看看，两万铁骑之下，谁******敢拿欣悦的幸福做筹码！ 第908章 暗门1 第908章暗门1 “寒哥儿！” 秦齐唤了一声，又将他给压了回去，看着他，带了轻笑的笑了一声。 “作甚？”秦陌寒瞪了他一眼。 “我是在想，要是姑娘看到你这般模样……”秦齐手摸着下巴，悠悠的道。 秦陌寒脸色微变，人便躺了回去，扬声道：“秦福！” “在！”一直在外面侯着，被里面那突然爆发出来的凛冽杀气又逼闪开了一些的秦福，在外面应了一声。 “把那百年老参给我拿来！” 秦陌寒的一声吼让秦福在外头愣了愣，半晌后才道：“那个，大夫说您现在吃了，会虚不受补。” “去！” 秦陌寒一声轻喝，秦福便不敢再说，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是去是拿东西了。 “寒哥儿，现在吃老参，只怕也有些晚了。”秦齐在火堆边坐下，悠悠然的，将地图卷起来。 （这可是那些日子顾欣悦骑着大鹰鹫到处逛后亲自画下来的地图） （就是超脑所画的三维地形图）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是最快的法子。”看着他那般神情，秦陌寒的那股子气又泄了下去，低声道。 秦齐斜瞄了他一眼，从心底叹了一口气。 从漠北城将柔然人引走，是为了减轻漠北城的压力，在知道秦陌寒这么做的时候，他并不怎么担心。 可是，当知道秦陌寒从甘州带出来的居然不是嫡系的铁骑，而是五万杂军之时。 他真是骂娘的心都有了！ 果然，那杂军里不光有跟柔然人通风报信的，有将带的口粮偷工减料的，有故意带错路的，甚至还混进了那么厉害的杀手。 秦陌寒这家伙是利用这次机会，揪出了黑手奸细叛徒混吃等死的兵油子等等。 甚至将那实力其实不俗（能从甘州之战活下来的能力都不会太差）的兵油子们锻炼成了一支铁军。 也策反了叶将军手下的那些人。 还利用奸细将柔然人带进了死地。 可是，这家伙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将亲卫和最厉害的铁骑都留在了漠北城不说，还去做这种危险事情，偏生，又碰上北地百年难遇的冰风暴…… 神甲可以挡住刀枪，可是挡不住雄厚内力的冲击，和冰风暴的寒冷旋风。 他他，差点就死了！ “寒哥儿，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也答应过姑娘，以后再不做这种危险的事，你自个也说过，人有力不能及之事。”秦齐轻叹道：“你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姑娘怎么办？” 秦陌寒神色微怔，随之又淡淡笑了起来，道：“哥，我知道分寸的，其实，若不是那冰风暴，我也不会这么狼狈，而且，你看，若是不这么做，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南疆还隐藏了这么强大危险的力量？你知道嘛？哥，刚才看到纸条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那些人来对付的是我，要是，要是镇南侯对欣悦动手，让那些人去对欣悦动手，你想想……” “为什么？”秦齐神色一凛，打断了他的话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以前，我记得大约是六岁左右，我们在甘州刚立稳脚跟，偶然有一次，我在晚上去了国公爷的书房。”秦陌寒神色亦沉了下来的道：“那一次，我见到国公爷在哭，当时，旁边还有另外一人，那人说，让六姑娘待在京城也好，至少这样镇南侯便不会再出手，后来见到我来，那人便住口，国公爷也不再提这事，也是从那以后，国公爷没有再派人回京，去接欣悦。” 那么久以前的事，他早就已经遗忘，只是在刚才，却是突然想了起来。 “也就是说，姑娘身上的毒，也是镇南侯下的手？”秦齐的脸上一片冷厉，沉声道：“还有崔妈妈，我后来派人去找，却了无踪迹，最后的线索，便断在了崔妈妈是南下了的消息上。” 他们一直想不通，为何顾欣悦当初会过成那般。 以顾和魁的本事，便是当时被流放一般的到甘州，也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势力的。 不可能不在自己女儿身边安放人手，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顾欣悦在顾府的境地。 可是，他怎么就能一直不出手，只是暗自准备着人手和财物，只等着顾欣悦出嫁呢？ 现在一想，只怕是顾和魁只能如此，因为，只怕他一出手，让顾欣悦好过一些，顾欣悦将遭遇更加危险之事。 可是，以顾和魁的身份地位，在明知道自己女儿被人害了之后，还只能忍气吞声，只求以此让那人放过顾欣悦。 可想而知，那镇南侯是个什么人物。 而顾家那些人，包括老太君的那种异常态度，说不定也有这人的手笔在里面。 “他给欣悦下了毒，又在欣悦身边安排了自己人，后来那些年没有动手，是因为欣悦过得实在是……”声音哽咽了一下，秦陌寒声音冰冷的道：“现在，你我手握重兵，成了一方重臣，若是他只想利用你我倒好，若是他只是看不得欣悦好，那么，欣悦便危险了。” 断了婚事还是小事，若是直接让南疆出动那些人去对付顾欣悦。 那些人…… 便是青莲子和杜仲他们加起来，都未必能挡得住。 轻吁一口气，秦陌寒道：“所以，哥，我不后悔，那种人，我感觉他们不可能有太多，我杀了一批，就少了一批，欣悦也就安全了一些。” 秦齐神色莫名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还是恼怒他那般不顾自己，但是也不得不说，他这法子真的有效。 以前，他们再怎么防备计算，也没有想到南疆和镇南侯的身上去。 （那本是八棍子打不到一起的） 现在，该露出来的人都露出来，让他们知道危险所在，总比一点都不知道，一点都不清楚的好。 只是…… “暗门究竟是什么意思？”秦齐神色沉敛的道。 秦陌寒最开始想引出的，是暗门的势力，没想到出来那么一帮不要命的，却没有一个暗门之人。 这对于暗门之人来说，明明是最好的机会。 “将军！”他声音未落，外头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叫声。 秦齐脸色一凛，长剑出鞘，人便站在了秦陌寒身前。 在那亲卫的叫声中，有浅淡的脚步声飞快的靠近。 那是，绝顶高手的脚步声。 第909章 暗门2 第909章暗门2 那脚步极快， 秦齐长剑刚出鞘，门便被人推开，一个清隽修长的身影站在了门口。 阳光从外头照了过来，将他的面容隐在了黑暗之中。 可，就算看不清楚相貌，秦齐和秦陌寒亦同时道：“大长老！” “这么防备作甚？”那人向前一步，走出了门口的阴影，显露在了塔楼里的火光之中。 来人身形高挑，面容清秀，五官初看好似没有一点特色，让人一下就能忽略模糊了去，可是再细看，却是觉得韵味十足。 当他开口，伴随着那低沉带了磁性一般的声音，扬眉一笑之时。 那五官更是张扬开来，带了不可直视的艳丽。 秦齐心头突的一跳，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随着那人笑过之后收敛的神色，那感觉又一掠而过，不再可触。 “这话，应该我来问大长老，不知大长老此时来，是何意？”撑着木床起了身，秦陌寒手搭在了秦齐的肩头上，淡声问道。 前头秦齐挡在前面，大长老并没有看见秦陌寒的样子，现在见他起身，再见到他那削瘦苍白的模样。 眼瞳顿时一缩。 身形一闪，便闪到了秦陌寒身边，往他的手腕摸去。 秦陌寒手在秦齐肩头一按，阻止了秦齐那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息，主动抬起手让大长老扣住脉门。 嘴里淡声道：“怎么，大长老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死？只怕如不了你的愿，在下虽然伤重，可是要收拾你们，还是做得到的。” 噗通几声，门外跪了好几个人。 秦陌寒不觉一扬眉，看向了那面色沉凝的大长老。 “怎么伤得如此之重？”大长老好似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细细的摸着他的脉搏道。 秦陌寒哼了一声，神情讥讽的道：“大长老不知道？” “你这是被好几下重掌所击，这样的内力，当今之世并不多，而以你之力，若是一两人，你不会避不开，有多少人？你被多少个高手袭击？”大长老神色更加黑沉，放开了他的脉门，厉声问道。 秦陌寒面色微变，和秦齐对视了一眼道：“二十五人，二十五个内力一样雄厚，刀法一样，连相貌都很相似之人。” 大长老眼中闪过厉声，道：“可有抓到活口，问出来处？” “你觉得，那种情况下，我能留下活口？”秦陌寒笑了一声，道：“大长老太高看我了，只是，我听大长老这话，好似知道对方的来历？” 大长老抬眸，这才正视着他的眼瞳，凝视了片刻后，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怀疑，是我派的人？” “不是？”秦陌寒淡声道。 “暗门前些时候发生了内乱，杜家叛出暗门，冷暗两家摇摆不定，暗中协助了杜家，我清理门户费了一些时间，所以，没有来得及恭贺你。”大长老亦声音淡淡的道。 “哦？”秦陌寒声音微翘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大长老又突的一笑，招了下手。 从门外走进了五人。 都是年纪在三十五左右的高手。 秦陌寒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 这五人，是暗门五大家族的族长，除了长老会里面的长老，就是他们的地位最高。 大长老看着秦陌寒微微一笑，在他那怀疑的目光中，单膝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五人亦跪了下去。 齐声道：“吾等，遵循血训，请宗主施以誓约之血，至此之后，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这下，连秦齐的眉头也跳了起来。 转头去看秦陌寒。 秦陌寒微皱了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重新缔结血誓，你便不用怀疑我们的用心了。”大长老抬头，微微笑道：“你不是一直担心着，暗门对你是阳奉阴违，总坛之人不会听从你的命令，所以，便是已经破除了血誓，也不告知我们，只是将甘州给封锁住？” “哦，你说的是。”秦陌寒冷笑道：“难道我担心的不对？” “宗主，您放心，如今的暗门，已经没有不听令之人，大长老已经解散了长老会，下令全面追杀杜家之人，将暗家亦赶出了总坛，如今，暗门，已经没有存有异心之人了。”跪在大长老身后的一个身形精瘦的汉子道。 另外一容颜娇媚的女子亦抬头道：“如今我们六人，便代表着暗门六大家族，宗主您若是不放心，只要血誓一下，我们便是有心思，也瞒不住您是不？” 秦陌寒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转头去看秦齐，正好和秦齐的视线对上。 两人心里同时想。 暗门这算投诚了？收服了？ 不用打？不用血拼？不用带着五万铁骑上总坛？ 可感觉怎么特么的不真实啊！ 这能是大长老做的事嘛！ 可他们说的也对，新的血誓一下，想要再叛出，可就是拿命去博。 这一个人还好说，连带大长老，六大家族的头都在，总不能都拿命去博吧。 “宗主若是不放心，我族里的好手都已经在往漠北城赶，等到了之后，宗主亦施以誓约之血就是。”女子旁边的粗壮男人瓮声瓮气的道。 “宗主，我暗门本是秦家的暗门，咱们祖训，一旦秦家嫡系破除了血誓，那么暗门所有家族，将归于秦家家仆身份，若是不从，家族必灭。”一个年纪看上去最大的男人道：“现在也不怕跟宗主说了，暗门之人，除了坐上长老位置的，一般都活不过三十岁，我等，是下一任的长老，才能苟活多点日子，可是，我等的儿女兄弟姐妹，一个个的全部早死，就是因为，暗门血誓的存在。” “说下去。”秦陌寒眉头轻扬的道。 “而暗门祖训，一旦秦家嫡系破除了血誓，那么只要我们这一代跟随那天命之主，完成那未尽的任务，我们的后代便能脱除血誓，能长寿，能自由，而不是只能活在暗门那地方，在临死之前，受尽苦楚。” 男人说着说着，声音便带上了哽咽之意。 看了下那男人，微微思忖片刻，秦陌寒转头看向了大长老道：“如此，我想，大长老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告诉我吧？” </a> 第910章 暗门3 第910章暗门3 大长老看着秦陌寒，唇角微翘。 淡淡而笑，却不出声。 “你们换个地方吧。”秦齐出声道：“别影响了我布置城防。” 秦陌寒拿眼睛瞪他。 这是想撇清嘛！ 手抓住了秦齐的肩头不放，道：“说的也是，咱们回家去说。” 这回家说得真利索…… 秦齐冲着他哎了一声，被他那因为瘦都显得更大了些的眼睛湿漉漉的一瞪，又只能把话给咽了下去。 把肩膀借给他借力，冲着外头道：“你们可给我看好了，待会我再来。” 说着，将长剑入鞘，带头往外走去。 这回家，自然是回去那个小院。 从接了秦陌寒回城后，秦齐便让秦陌寒在那小院子里养着。 今日是因为他说要去城墙上对比下地图，秦陌寒才非要跟着来。 秦家有暗门，秦陌寒身边有暗卫之事，只有亲卫们知道，军队里的士兵是不知道的，这要在这里说这些暗门之事，别说会不会漏风，便是外头那些兵士看到了，也是不好。 出了塔楼，在外面侯着的亲卫便扶住了秦陌寒的另外一只胳膊，小心的踩着厚实的冰层往城墙下走。 大长老跟在后面，看着秦陌寒那模样，眼底深深之中，掠过了一丝愧疚之色。 到了城墙下，秦齐扶着秦陌寒上了马，自己上了另外一匹，策马缓缓的往小院走。 回头看了下那几个一步步跟在马后走着的暗门最好的好手，秦齐低声道：“寒哥儿，以你现在的身体，能缔结新的血誓嘛？” 别是知道了你现在这样子，故意来说要效忠，其实就是冲着你有心无力的吧！ 秦陌寒哼了一声道：“我只是被冻伤了，要动手，让他们尽管试试。” 在那冰风暴里，寒气穿透皮肤浸透进骨头，才造成了这般无力的模样。 当然，也是有重伤的原因。 好吧，以他现在的身体，的确无法对六个顶尖高手行血誓。 “冷秋说的是真的。”身边有风拂过一般，马背后面便上了一人，低声道。 “下去！”秦陌寒回头怒喝了一声。 老子只跟欣悦共骑，就算你是大长老，也得给我下去！ 被他怒瞪，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缱绻怀念，微微一笑，便又跳下了马，脚点地，以紧跟着马的速度，举起了手。 手掌心里，是一颗鲜红的药丸。 秦陌寒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大长老轻叹了一声，道：“这是九九归元丸，对你身子有好处，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见秦陌寒还是不接，大长老嗤的一声笑道：“或者，宗主还是担心自己制服不了我？” 秦陌寒哼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那药丸。 对袖口里一塞。 大长老笑了一声，脚步轻退，退后几步，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直到回到那个小院。 进了前院的正厅，秦齐一挥手，里面守候的亲卫便都闪退。 手中抱了几块皮子正在挑选的何牛本是想上前，一看那阵仗，也麻溜的闪人。 前院一下就空了出来。 让几人亦在外头守着，大长老跟着秦陌寒进了书房。 看着秦陌寒靠坐在那垫了厚实褥子的软榻上，眉毛扬了扬。 出声道：“宗主做好准备了，要取而代之了吗？” 秦齐刚准备往外头走的脚一下顿住，转身回头。 “秦将军也一起听吧，这本就是你们应该知道的事。”大长老淡声而笑。 秦齐对外打了个手势，将门一关，再有将窗户关上，坐在了窗户边的椅子上。 “八百年来，秦家铁骑威震天下，却一直只是守在边关三州，从没有进中原一步。” 大长老亦在软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是因为，秦家有铁训，不是对外说的，那什么秦家只守边关不问政事的狗屁忠心，而是，秦家铁训，在秦家嫡系没有突破血誓之前，不准有任何问鼎中原之举，但是，一旦秦家嫡系突破血誓，那么秦家铁骑将入主中原，守护天下。” 秦陌寒和秦齐对视一眼，沉了面色。 “你们可知道，在八百多年前，其实中原是由一个强大的燕国统治。”大长老神色悠然向往的道：“那个国家，物产丰富，百姓富足，武力强大，人人都能长寿。” “知道，燕国毁于一场大灾难，大长老，这些往事不用提，你只说暗门总坛后面的那个祭地是怎么回事就好。”秦陌寒打断了他道。 大长老眉头不觉一挑，道：“原来，杜仲还记得。” 笑了一笑，大长老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秦家便是燕国遗族，秦家先祖本是燕国国师的护卫队长，燕国毁灭之前，受国师之令，带领了一部分护卫队前往秦州，三年之后，中原之地全毁，燕国毁了，国师也不见了，而秦家先祖和那些护卫便形成了秦家铁骑和秦家暗门。” 声音顿了顿，大长老接道：“秦家铁骑依照国师的吩咐，驻守在边关三州，防范外族入侵，而秦家暗门，主要责任除了护卫秦家嫡系之外，每一任的大长老，职责就是守护那个祭坛之门。” “祭坛之门？那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一定要让秦家铁骑守护边关？”秦齐出声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大长老代代相传下来的，只是要守住那道门，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而具体当年发生了些什么，其实秦家和暗门并没有流传下来太多，八百年时间，亦发生了太多的事，很多事情也失去了最开始的模样。”大长老叹了一口气道：“暗门总坛在最开始，只是守护那祭坛的机关，可是八百年过去，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过，就算什么都变了，暗门的祖训和秦家的铁律都没有变，还有一个就是，只是由大长老代代口传的一个预言。”大长老看了一眼秦陌寒，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年轮匆匆，京城大乱之时，命运之女降临，当天命之人与之立下誓约，命运的转轮将再次启动，地狱烈火，凶境之兽，天下归一。” 他说这话之时，声音极低，表情非常严肃正经，甚至带了一些神秘之色。 只是说完之后便道：“说实话，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们秦家的铁律，宗主已经破了，那么宗主便可以策马中原，杀了楚瑜那老混蛋，灭了楚家那帮忘恩负义的！” “等等，楚家那帮忘恩负义的？”秦齐低声道。 第911章 暗门4 第911章暗门4 “是啊，你们不知道？楚家起兵的那位，最开始是秦家下面的一个校尉，当时造反，带的是秦家的兵不说，连装备粮草什么的，都是秦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带了去的！” 说着这话之时，大长老淡淡笑着，眼中却浮过了阴狠之色。 “也就是说，当年楚家得了秦家相助，才能起兵争夺天下，所以，才将公主下嫁给了秦家。”秦齐盯着大长老问道。 大长老发出了一声嗤笑，瞥了秦陌寒一眼，又收敛了神色道：“准确的说，是当时秦家嫡系的小公子对那位楚校尉的妹子动了心，说服了兄长睁只眼闭只眼的，让楚家带着人走了，可是，那楚家却不止带走了自己的手下，还将几个关口的人都鼓动一起带走了，造成当时外族入侵，秦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场大战，虽然秦家最后还是守住了边关三州，可是，秦家嫡系那么多铁血铮铮的男儿，就只剩下了那个小公子。” “楚家说将公主下嫁。”大长老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道：“也就是那小公子，这般情况下，居然还娶了那女人不说，还将关外三州的甘州和漠北交给了楚家，从那以后，暗门和秦家才开始产生分歧。” “秦家的武力和暗门的强大，怎么会让柔然人杀得只剩下一人？”秦齐沉声道。 带了赞许的看了秦齐一眼，依然看向秦陌寒，大长老道：“不管是秦家还是暗门，从祖先传下来的话里，都是要守好阴山守好三州，暗门守卫的是祭坛，而秦家铁骑防范的，却是外族，这外族不光包括八百年前远走远山的古老部族，也包括，南下蜀州过去之地。” “南疆？”秦陌寒轻道了一声。 “远山？”秦齐却是问道。 “秦将军，遇见过远山之人？”见秦齐的神色，大长老的神色沉敛，问道。 “是，金发的柔然人，据说是远山王帐的王子，还带了一个巫女公主，说是到这边草原寻找他们祖先的祭坛。”秦齐想了一下，接道：“那个被称为柔然第一勇士的王子非常厉害。” “非常厉害？是不是刀速非常快？快得根本没有办法防备？”大长老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秦齐点头。 以他现在的功夫，当时都不敌那个慕哈，百年前的秦家嫡系如果功夫没有他好的话，只要落了单…… 大长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了回去，道：“当年秦家嫡系从老将军到下面的七个少将军，一共有十二人，当时外有柔然人，内有和柔然人勾结的末帝军队，关口又空了几个，秦家只能分兵，除了小公子留守秦州之外，包括老将军都带队，分兵迎敌，当时，我暗门之人亦全部出动，可力量到底是分散了……” “十一个人，六个死在那刀法快若风的金发柔然人手里，三个死于毒杀，两个死于被不明人物的围攻，暗门集合了所有人，才在秦州堵住了那柔然人和那群不明人物，当时的大长老和几位长老以身相吸，才封住了那柔然人的动作，将他给斩杀，而那些不明来历的高手，据幸存下来之人的记载，那是一群疯狂到没有人性的高手，根本无法活捉，便是死了，都能发出攻击。” 大长老顿了顿，深深的看向了秦陌寒道：“你遇见的，可就是这样的高手？” 秦陌寒点头。 “也就是说，当年便有针对秦家的动作，可是没有成功。”秦齐淡声道：“也是因为秦家嫡系的人损失殆尽，所以，才会开始启用旁系。” 大长老苦笑了一下，道：“秦家判断嫡系是以三代以内的血缘判断，三代以后，便失去了血誓的资格，但是在血缘上，其实……我说这些，秦将军也不会认可的吧？” 秦齐淡淡一笑道：“大长老继续说。” “说实话，当时秦家嫡系损失惨重，暗门的死伤更重，在那之前，暗门从来不会吸收外面的人，便是通婚也都是自己那八大族，可是，那一战，暗门死了七成人，只能在外面开始吸纳孤儿，也容许暗门之人与外族通婚，这样，才慢慢恢复了实力。”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接道：“宗主你不相信暗门，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在那么惨烈，死了那么多人后，那小公子居然还破了秦家的规矩娶了什么公主，暗门也不相信秦家了。” “破了规矩？”秦陌寒不觉出声问道。 “是，八百年，中原的王朝都换了三波，秦家从来不掺和，除了那条祖训外，还有一条便是，秦家不会跟皇家和任何中原世家重臣联姻。”大长老冷冷一笑道：“那长公主一嫁过来，首先就嫌弃那些出身秦州土户的婶婶和嫂子们，还以不能耽误人家青春的名义，让那些寡妇们回家另嫁，而给自己儿子娶的也是京城的新贵权臣家里的女儿，如此几代，那些被后宅妇人养大的儿郎再无前人的铁血气魄，而且，一个个的还都早死，到得秦云天的时候，秦家嫡系居然成了三代单传！”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下，心下明白，这是终于要说到二十年前的事了。 踌躇了一下，秦齐道：“大长老，有件事我想问清楚下，秦云天，真是单传？当年秦夫人生的，不应该是双胞胎嘛？” 大长老眉头一挑，转头看向他道：“此话从何说起？” “那或者，我直接问吧，我真是秦云天的儿子？”秦陌寒淡声道。 大长老脸色微沉，薄唇慢慢的抿紧，又慢慢的放开，道：“你怀疑？所以才那般对待杜夫人？为什么怀疑？” 秦陌寒轻笑了一声，只脸上在笑，脸上肌肉却是绷得死紧，眼中更是带着惨烈至极的深痛。 那般模样看得大长老的心猛的一跳，只觉得自个的心脏好似都紧缩了一下。 “为什么怀疑？”秦陌寒淡淡的道：“因为，我心爱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我满心欢喜的带她去见杜夫人，杜夫人却命令暗门之人将她掠了出去，不光打掉了我的孩子，还要将她百般侮辱后杀死。” 啪的一声，大长老屁股下的椅子碎成了粉末。 第912章 暗门5 第912章暗门5 “大长老不知道嘛？”秦陌寒冷冷抬头看着他道：“暗魅回去总坛之后便了无音讯，这些事，大长老不会是想说没人告诉你吧？” 大长老保持着空坐的姿势呆了半晌，才缓缓站立起来，道：“暗门之人回报，只说杜夫人私下动用了一组之力，去对付你名义上的妹妹，我，不知道那是你心爱之人。” 也不知道，那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要是知道……要是早知道…… “所以，大长老，你还是好生说说，二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杜夫人为何能以我母亲的身份被你们认可？”秦陌寒笑得阴寒，冷声道：“你想让我相信你，便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来吧。” 那什么秦家历史，祖训，规矩，关他屁事。 这么些年，他顶了一个秦家嫡系的名，过血池，立血誓，刀里来枪里去。 结果，一切都不过是假的。 现在，他根本不想去追寻自己的身世，也根本不想知道什么秦家的职责，他只想保护好他在乎的人，找到杜夫人和杜雪，将她千刀万剐！ 而在他找遍了西北都找不到，刚才他们也说暗门也在全力追杀的情况下，杜雪和杜夫人，只怕是另外有容身之处。 这个地方，就要从二十年前来寻找了。 “二十年前……” 大长老挪动了一下，缓缓的，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好，神色有些悠远的道：“那时候，大长公主已经死了，秦家掌门的，是秦老夫人，出身名门，由大长公主亲自挑选的儿媳，那小公子到底还是做了一件事，就是，没有将我们暗门的存在和秦家的责任告诉大长公主，也一再交代儿子，此事只能传给拥有血誓资格的儿子，绝对不能告诉外人。” “等等，什么叫拥有血誓资格的儿子？”秦齐不觉打断了大长老的话。 大长老冷笑一声道：“就是宗主七岁的时候，过的那个考验。” “你是说血池？”秦陌寒不觉坐直了一些身体，道：“难不成，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 “不错，都要过。”大长老接过他的话道：“秦家嫡系男人生下的儿子，都要过那个血池，能过去，才能算是秦家嫡系，以前，秦家嫡系的任何一人，甚至是正妻无子由妾室生的儿子，都能通过那血池，可是，大长公主生的孩子，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能过。” “所以，那些孩子早死，是死在了血池里？公主还不知道？”秦陌寒冷声道。 如果血池没过去，那种死法…… “不错，当年大战之后，小公子和暗门达成了协议，暗门不会管小公子娶谁，但是小公子的儿子，必须过血池！”大长老冷声道。 “五个儿子死了四个，便是那小公子不说，只怕心里也有不满吧？”秦齐轻笑一声道。 而且，秦家儿郎，这大长老一直以将军相称，唯独对这位，却是称为小公子，想来，在暗门之人的心目中，这位根本不配将军之称呼。 也难怪，到得后面，秦家铁骑是由秦倚天率领，而不在秦云天手上。 “是有不满。”大长老亦笑了一声，道：“不过不满也没办法，当时秦家嫡系尽损，铁骑也损失了大半，小公子自己根本没有带兵的能力，那些军队，是由小公子的庶兄重新整顿带领起来的。” “也就是你的曾曾祖父。”大长老转头对秦齐道：“因为是庶子，而且当时嫡系嫡子很多，所以小公子的父亲便没有将这个庶子送去过血池，在家谱中，便直接成了旁系。” 秦齐淡淡一笑道：“无妨，我不会在意的，大长老继续说。” “小公子虽然心痛，虽然不满，可也知道，要是违背了当初的约定，那么，我们暗门也不会留手，反正已经有一个过了血池的，要是他胆敢将这些秘密泄露给那皇家公主，我们就能将他和那个公主一起杀了。”大长老脸上掠过讥讽之色道。 他说的冷冽无情，秦齐和秦陌寒却是明白那话之后的悲哀。 本来，阴山祭坛是由秦家和暗门共同守护，甚至暗门都降低了身份，全力维护秦家。 就为了，能解开那血誓诅咒的命运。 可若是这些秘密被皇家知道，不论那一个皇朝，都会朝阴山下手。 那么，不光暗门会全灭，他们守护了几百年的责任和希望也会全灭。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小公子的一己私心。 若是那长公主是个明白道理的还好，可从上面所说，明显，那长公主是个自私自利的。 “可就算有那一个过了血池的，别说冲破血誓，连……”大长老叹了口气道：“那长公主老说自己孩子是皇家后裔，何必去做那等危险之事，将那儿子养得连武的边都沾不上，而且还给他娶了很多妾，想要开枝散叶，可惜，长公主自己挑的媳妇也是个厉害的，当时秦家后院妾室不下百人，愣是一个孩子都没生出，而在送了那唯一的孙子过血池后，小公子便重病去世了，他一死，暗门便也杀了长公主，只希望那孙子能有点出息。” “只怕也没用吧。”秦陌寒声音清淡的道。 “是没用，暗门等了四代，才算是等到了秦云天。”冷笑一声过后，大长老脸色带了一丝怅然，又透着一丝怀念的道：“秦云天过了血池后，便跟秦老夫人说要在外游历，自己留在了暗门受训，只不过那时候，暗门对秦家已经失望，都各自开始发展自己的武力，一开始，是没有什么人愿意真心教他们。” “他们！”秦齐的声音拔高了。 “是，他们。”大长老笑了笑：“你先前不是问，秦云天是否是双胞胎？是的，是双胞胎，秦云天是哥哥，但是另外一个，却没有入族谱，也没有对外宣布过，而是，冠了我暗门陌家的姓，也就是，我所在的那一族。” 这下，连秦陌寒都坐直了身体。 脸色黑沉的看着大长老。 他叫秦陌寒！ 陌家的陌！ </a> 第913章 暗门6 第913章暗门6 好似没有看到秦陌寒的神色，大长老转头看向了窗外。 窗户外面有一颗梧桐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了光秃秃的树枝伸展着。 冬日阳光灿烂的照着，透过那树枝，留了斑驳的光影在窗户上。 风一吹，便晃动出活动的影像。 声音低沉，好似带了浓重到化不开的情绪，大长老道：“当时，亦是那个小的，提出要留在暗门，秦云天是为了陪她，才留下，只不过不到一年，秦老夫人便派人将在高人处学习的秦云天给接了回去，但是她，却不闻不问的，丢在了暗门，连名字都改了。” “在暗门她学了能学习到的一切，然后离开了暗门，到江湖上去游玩。”大长老发出了一声轻笑，道：“秦将军，你也在江湖上混过，可有听说过沉霜公子？” “二十多年前，如同惊鸿一现的西北剑客。”秦齐沉声道：“在华山之巅，与五大门派以剑相会，最后拔得头筹，赢了当时大会的彩头沉霜剑，所以，被人称为沉霜公子，只是，那人不过出现了一段时间后就再无踪影。” “是啊，那就是她，那时候，她仗剑江湖，从西北去了中原，又逛去了江南，再回到秦州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好友回来。” 说前面之时，大长老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到最后一句却又沉了面容，停顿了半晌之后，才接道：“那其中，有一个女子，到了秦州后，总是把秦云天当成了她，她也爱玩，也不说破，时常和秦云天互换身份，可却不知，当秦云天和那女子相处久了，居然动了心，想要娶她。” “暗门不同意，还是秦老夫人不同意？”秦齐看了秦陌寒一眼，问道。 “秦云天和以前的那些孬种不同，是个有血性的，也和秦倚天上过战场，两人的关系很好，那时候，秦倚天都开始将一部分的铁骑交给秦云天了，我们暗门总算是看到了希望，但是，还不到去干涉他娶谁的问题。”大长老冷傲一笑。 “那是，你们只要有能过血池的就好。”秦陌寒突的出了一声，又抿住了嘴，当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大长老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微闪了一下，又转开了头道：“可是秦老夫人不一样，她可是指望着秦云天能夺回秦家兵权，然后有更大的权势的，怎么可能让秦云天去娶一个来历不明，还跟她关系那般好之人？” “秦老夫人想法子让那女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发现了她相处的其实是两人，那女人果然气恼之下，离开了秦州。”大长老冷笑一声，冷声道：“秦老夫人逼走了那女人，还将她喊回去一顿责打，关进了地牢，要不是秦云天以死求情，只怕，就会死在那地牢之中。” 第913章暗门6 “身为双胞胎，为何待遇如此不一样？”秦齐忍不住问道。 “呵呵。”大长老冷笑道：“因为，小公子虽然没有告诉长公主暗门之事，倒是告诉了我们暗门都不知道的一件事，那便是，秦家不能生双胞胎，如果生了，那么秦家就离灭亡不远了，而双胞胎里面，小的那个必然要给大的那个带来危险。” “就因为这个？那为何一开始不杀了一个？”秦齐问道。 “因为，他们的母亲不忍心，拜托身边的嬷嬷救人。”大长老道：“那嬷嬷，恰好是我姑母所扮，便想了法子，混淆了两个孩子的出生时间。” “可就这样，秦老夫人也是毫不犹豫的想要杀了她。”大长老冷哼一声道：“于是，我姑母只能出面去威胁他们的父亲，这才阻止了他们当时下手，可是，这个心思他们却一直没有死，在按照约定过血池的时候，将她也送进了总坛。” 想是想起了什么，大长老脸上掠过温煦的笑意，道：“可没想到，她居然过了血池，不光过了，还将秦云天也带过去了。” 笑容微顿，大长老声音又沉了下去，道：“她在暗门那么些年，便是再苦再累，都没有哭过，可是那一次，我把她从地牢里接出来的时候，她哭了。” 摇摇头，大长老道：“那事发生后不久，秦老夫人的外甥便从京城发来了邀请，说帮秦云天弄了个皇子伴读的身份，让秦云天上京，这样，秦家的地位就能得到保证了，秦老夫人那蠢货，还真的答应了，送了秦云天上京城。” “按照以往，就算秦家那些女人不知道，暗门也会在他们身边配置护卫，可秦家也好，暗门也好，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那便是不进中原，不入京城，暗门劝阻了秦云天，可是，秦云天那次却异常的坚决，一定要入京城，还说不会有危险，暗门无法，但是，谁也不愿意跟他前去，最后，是杜家派出了几人。” 大长老看向了秦陌寒道：“杜家派出了下一代里最好的好手杜雪，还有一个拥有催眠能力，经过改造之后，和秦云天有五成相似，必要之时可以做替身的杜白也就是杜夫人。” 秦陌寒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秦云天在京城待了两年多，然后，当时边关起了战事，秦倚天提议让她装作秦云天出战，秦老夫人不同意，这才急匆匆的让秦云天回来，不过，秦云天回来后，却跟秦老夫人产生了巨大的争执，秦老夫人那时候给秦云天定了一门好婚事，是京城世家夏家的嫡女，可是秦云天不同意，只说自己心里有人，可是秦老夫人问他是谁，他又不说。” 大长老的声音一点点的阴森下去，虽是努力保持平静，第913章暗门6 到底还是透出了一些怨恨之意。 接道：“他们两边吵架，最后受罚的，却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她！随后，秦老夫人将秦云天拘在了后院，想直接订了亲，然后押着秦云天成亲。” 冷讥一笑，大长老道：“可惜，秦老夫人打的如意算盘是好，但是她那外甥可不是真心为了秦家好，不久之后，便派人偷偷的给秦云天送了封信，秦云天看了之后，便偷偷的上了京。” “而当时，她担心着秦云天，也偷偷的，跟着秦云天一起，进了京城。” 第914章 暗门7 第914章暗门7 大长老停住了声音，看向窗外。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风吹过窗外，吹得枯枝咯吱作响，也吹过来了一丝丝的人声。 那是何牛和人争执聘礼应该用什么皮子最好的声音。 那声音其实很远很小，可是三人的耳力都极高，又是在这异常的静默之中。 便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齐唇角抽了抽，心里暗道何牛那蠢货，虎皮豹皮全部用上就好啊！还去问别人，虎皮会不会出格。 屁股动了一下，秦齐想着要不要去阻止下那个蠢货，眼角扫到了大长老的神情，心头不觉一动。 大长老的五官属于那种初看可以直接忽视模糊的，连带着他的表情都有一种模糊的意思，不管是笑还是恨，都是一闪而过，随之便恢复成了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是现在，大长老好似没有去掩饰，看着窗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痛意。 那眼角，似乎都带了水光一般。 被秦齐盯着，大长老本能的一惊，才从那回忆里回过神来，掩饰的一笑后道：“是将军要成亲了吗？” “是，这次回去京城，我便会跟定国公的遗孤顾六姑娘成亲。”秦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的道。 大长老大惊，转头便看向了秦陌寒。 去年那时候，手下人前来回报之时说了，杜夫人动手的对象，便是秦陌寒名义上的妹子，定国公的女儿。 刚才，秦陌寒说，那是他心爱之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为何，为何…… 秦陌寒只是低垂了眼帘，淡声道：“大长老请继续说下去，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杜家是何时跟江南齐家搭上线？你们跟我说，当年暗门全部出动，那么在京城……” “是因为杜夫人嘛？或者说因为她遭遇的那些事，所以，所以她……”大长老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自己却是说不下去了。 那是风评最不好的一个组，是杜家手下作恶多端的一个组，是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灭掉的一个组。 那样的一个组出动，会对那姑娘做什么。 回报之人不知道，也没有说，但是用脚想他都想得出。 可他当时只是好奇，那样一个组出动，为何是那一组人一个没有回来，而那姑娘居然活下来了。 是啊，那姑娘活下来了，却不再要秦陌寒了。 难怪，难怪他能冲破血誓。 难怪，他这么年轻，便白了头。 古训里说，想要冲破血誓，必得受不能经受之苦，必得受焚心碎骨之痛，必得经过千难万险…… 可，若是早知道，他要经受的是这般痛苦…… “大长老，还请说下去。”秦齐起身走至软榻第914章暗门7 边，手按在了秦陌寒的后心，将内力输送过去之时，冲着大长老不客气的道。 大长老呆呆的望着脸色亦一下惨白若纸的秦陌寒，良久之后，方长吁了一口气，强制平下了声音，继续说下去。 “他们去了京城两个月后，我便发觉不对，秦云天身边的是杜家的人，可是她身边有我派去的高手，一般几天便会传回消息，可那段时间，居然半个月都没有消息，我从阴山下山，带了人到秦州，才收到我手下拼死传回来的信息，他说，京城是陷阱，秦云天一到京城便被人抓走了，而她为了救秦云天私闯皇宫，在宫里，他们遇见了很多高手，她带的人都战死了，而她也失去了消息。” “我当即派人回阴山喊人，自己则是带了在秦州所有的人前往京城。”大长老轻笑一声道：“秦家嫡系关系着我们暗门所有人的未来，当时长老会没有任何犹豫，便派出了大半好手。” “可我们还没进京城，一路上便遭受到了武林人士的阻击，当时我心急，而且，那些人似乎也能猜到我们的易容，所以，是一路硬杀进京城的，可刚进京城，便遭受到了阻杀。” “我也陪着她在江湖上走过一段时间，所以也认得一些人，当发现那里面居然有江南的白道人士，我才觉得事情不对，我抓了一个相识之人，报出了沉霜公子的名号，问他为何要对沉霜公子动手，那人很是惊诧，说他们受人委托，是为了抓叛国之人，说是有人勾结柔然，意图引敌入关，倾覆楚国，所以，朝廷抓了那人，而柔然人将会派遣高手前来相救，他说，他以为我们都是柔然人。” “我问他，可知道被抓的是谁嘛？那人说不知道，我告诉了他，那便是秦家的秦云天，你认为，秦家会做那种勾引柔然人的事嘛？那人当时便愣住了，随后便说，他马上走，这事他不能做，然后告诉我，朝廷请了很多人，便是他一起的，就有八个来自江南的高手。” “那个人告诉了我，替朝廷出面请他的，是江淮侯府的四公子，当时住在了定国公府上，我抓住了那人，从他那知道，这次，是皇帝要动秦家，因为秦家铁骑威胁到了楚家的皇位，让楚家惶恐不安了这么多年，所以，皇帝要灭掉秦家，而他，不过是想投其所好，所以雇佣了武林高手，来阻止秦家救人，让江淮侯府能重新回到权贵行列。” “那人还劝我，说他有很多钱，买了很多庄子，只要我放过他，便送我一半，我一怒之下，手劲过大，便将他给化了。” 声音顿了下，看着对面两人的神情，大长老很是无辜的道：“那时候我还年轻嘛，再说，我已经知道了主犯是谁，他又用那种小看我的神态说第914章暗门7 话，我这一没注意，本是拿着威胁他的化尸水，便倒了下去。” 秦齐和秦陌寒都很是无奈的看着他。 大叔，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些庄子那么布置，到底是谁的意思？ “知道主犯是皇帝便好办了，直接抓了皇帝让他放人。”大长老无视了两人的神态，接道：“那时候，阴山的后援也已经到了，我们便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冲进了皇宫。” “宗主，我没有骗你，那一战，我们暗门的确是倾巢出动。”大长老看着秦陌寒叹了口气道：“可是，皇宫里的高手远比我们预计得要多得多，那根本不是一个江淮侯能请过来的，那里面，不光有江南的高手，还有中原的，甚至，还有南疆之人！ 第915章 暗门8 第915章暗门8 “南疆擅毒，若不是当时我们之中也有专门研究毒药的冷家族长在，一进去，我们就能被那百日红给全部放倒了。” “宗主。” 大长老轻唤了一声，长叹了口气道：“大长老之职，虽然多由我陌家承担，但是也是要能力得到长老会的认可，而我当时，那么年轻便登上了大长老之位，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不等秦陌寒出声，大长老便道：“当时一战，阴山总坛的八大长老去了五个，八大族长全部到了，暗门最好的高手加在一起总有两百多人，我们在皇宫里打了一个晚上，大半人不是伤就是中毒，长老和族长们也多有中招，后来，我们闯进了皇宫的地牢，那领头看守地牢的，是当时已经隐退多年，连第一高手都不做了的吴山七老人，我们杀光了地牢里面所有人，死了两个长老，三个族长，总算进到了地牢里面，可是，见到的，只是秦云天的尸体。” 突的一笑，大长老道：“死了三天的尸体。” “宗主，你能明白我们的心情嘛？”笑过之后，大长老问道。 “另外一个人呢？只有秦云天的嘛？另外那个人你没有找到？”秦齐手上内力不断的往秦陌寒身体里输入，出声问道。 既然同样是走过血池之人，那么那人对于暗门来说，应该和秦云天一样重要。 “找了，我们将皇宫翻了个遍，最后，在冷宫之中，找到她的衣物和随身配饰，还有就是，地上一滩的尸水。” 大长老闭了下眼睛，再是强忍着，也忍不住说这话之时，身体的颤抖。 “当时，天已经快亮，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杀得血流成海，禁卫军却一直没有出现，整个皇宫，都成了我们的战场，可从头至尾，禁卫军都没有出现。可是随着天亮，军队的脚步声却传了来，当时的大长老下令，所有剩下的人，带着我们的同伴尸体，一起撤离了皇宫，走之前，还将我们存在的痕迹，和使用的武器痕迹全部毁掉。” 声音一停，大长老看着秦陌寒，眼中情绪莫名，嘴唇颤抖着，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接着道：“当时我们伤的伤死的死，还要掩饰行踪，回去的路上花了许多时间，当我们总算回到了秦州，才知道朝廷已经下达了谋逆判决，秦家留在秦州的女眷都死了，而秦倚天，居然也死了。” 转头看了秦齐一眼，大长老道：“当时留守在秦州的是杜家之人，他们说，是秦老夫人给你母亲下了毒，再逼迫秦倚天自尽，解散秦家铁骑，以求换得秦云天活命，可，那时候，京城是有人送信到秦州的，说秦云天已经死了，千万不能听朝廷的，拿秦倚天的命和秦家铁骑去换秦云天，可是，秦老夫人不信，还第915章暗门8 是这样做了！秦倚天死后三天，朝廷的通告也下来了，说是秦云天已经死了。于是那些女眷，便也自己自尽了。” 阴狠狠的一笑，大长老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以秦老夫人的德行，绝对不会自尽，可是，便是杜家人下的手又怎样？便是杜家人不下手，我也会杀了她！千刀万剐的杀了她！” “我们回到阴山，整个暗门都处于绝望之中，秦家嫡系已经完了，我们的希望也完了，而我父亲更是受不住，加上伤势太重，都没有撑过三年便去世了，所以，我才当上了大长老。” “当时，暗门之中便起了分歧，一些人虽然茫然，但是还在努力的恢复暗门的实力，寻找好苗子，重新训练，自己也努力的生孩子，另外一些人，却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那时候，我们与外人通婚已经有几十年了，虽然大部分的孩子还是逃脱不了血誓的诅咒，年纪轻轻便死了，可是，也有那么一两个，比起其他人，血誓的影响要小一些，便是活得都比普通人要长些，于是，杜家和暗家，便开始专门与外族通婚，然后再对那些孩子进行特殊的训练和改造。” 停顿了一下，大长老踌躇片刻后道：“如果，杜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么，她便是改造最成功的一个，因为，她不光活过了三十岁，你的血誓效果也对她无用。” 秦陌寒一怔，想起了当他冲破血誓之时杜夫人的样子。 如果真像暗门所说的血誓效果，他冲破血誓之时，杜夫人就将因为违抗命令而被反噬，而她当时不过是惊惧无比，却没有任何反噬现象。 还有就是，后来他动用催眠术和血誓之力时，杜夫人居然直接把自己封闭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杜夫人的反催术高明无比。 现在一想，只怕是血誓对她根本无效，所以才给了她那么一个机会。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杜家突然告知暗门，说秦家嫡系还有后代……”大长老苦笑了一下道：“宗主，你想想，我们应该是个什么心情？” “我明白了。”秦陌寒点点头道：“那么现在，又是什么事让你们想通的呢？” 被秦家坑成这样，要能对这么莫名其妙出现的秦家嫡系好，那的确是有鬼了。 “因为你，不光冲破了血誓，还是一个真正的，让我们看到了在祖训里流传了八百年的，秦家先祖风姿的铁骨男儿。”轻叹一声，大长老露出了由衷的欢喜之情，道：“你不光擅战，勇悍，还智谋百出，这柔然人让你打怕了不说，现在甚至诚服于你，宗主，真正的秦家男人，不光是以武勇服人，亦会以德谋服人，戈壁一战，你能让五万杂军死心塌地，宗主，我们暗门第915章暗门8 愿意跟随这样的人，就算会再次全部覆灭，也绝不后悔。” “喂喂，为何跟了寒哥儿就会全部覆灭啊！”秦齐不满的叫道。 “是我失言了。”大长老轻笑一声，道：“我所知道的，都说了，宗主可愿意信我？” “我最近身体不好，这个血誓不能下。”秦陌寒瓮声说道。 “无妨，什么时候你身体好了再下就是，不过，这段时间，不管你去那，请让我们跟随。” 脸色一沉，大长老道：“不瞒你说，杜夫人是被我带走的，可当时我没想到杜夫人不受血誓控制，以为下了血誓便好，防守并不算严密，杜雪刺杀你不成，便回去暗门，和暗魅一起，将杜夫人劫走，如今，只怕已经往京城去了。” </a> 第916章 南疆密毒1 第916章南疆密毒1 连出了那么多日的太阳后，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过一晚便让京城银装素裹。 长长的冰凌挂在屋檐下，晶光闪闪，带了冷冽的美丽。 卫昭嫡长子的洗三非常低调，不过现在江南事定，边关也安全了，这满月便办得很是隆重。 连楚瑜也派人送了重重的一份赏赐。 不光有金银元宝，各种绫罗绸缎，反季鲜花，还有重达一斤重镶嵌了许多宝石的金福锁。 这非比寻常的恩宠，便是大雪未停，京城里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上门前来祝贺。 得了傅千夏的提醒，为了避开拥挤的人群，顾欣悦一大早的便到了卫府。 然后由傅千夏的贴身丫鬟引着往东院走。 大雪还在飘，小路上的雪刚被扫干净便又落了一层，抄手游廊上，婆子们正拿着竹竿去打那些冰凌。 见顾欣悦的眼睛往那冰凌看去之时，脸上露出了惋惜之意，那丫鬟笑道：“我家夫人也说，这冰凌挂着亦是一景，只今日来的客人多，这些冰凌太多，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也是麻烦。” 顾欣悦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在那些行走匆匆的下人身上溜了一圈。 丫鬟便又笑道：“今儿，是老夫人亲自主持的，咱们夫人也搭了把手，那些出不得台面的人，都不准露面呢。” 顾欣悦瞅了她一眼，唇角上翘，给了个大大的笑容。 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 虽然洗三那天，她是放下了狠话，但是因为杜仲做的那事，一急之下便将卫三姑娘给忘了个干净。 听这意思，是卫府自己处理了？ 东院里比外头打扫得更干净，傅千夏总算出了月子，一大早的便开始洗澡，顾欣悦进去的时候，她刚换了身清清爽爽的大红衣裳，在暖暖和和的暖阁逗自家儿子玩。 顾欣悦站在门口，等牡丹帮忙脱了火狐大氅，搓了搓手往软榻前一凑，便叫道：“哟，我这干儿子，长得可真漂亮。” 一个月的孩子脸已经张开，胎红也完全褪了去，露出了精致的五官，白皙若玉的肌肤都好似能掐出水来。 特别是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看着，就让人爱到心里去。 顾欣悦忍不住的便伸出了魔爪，想要去掐上一把。 被傅千夏一挡，道：“抱可以，别掐。” “你怎么知道我想掐？”顾欣悦马上变换了姿势，伸手将襁褓抱了起来。 “切。”傅千夏哼了一声，懒洋洋的靠在了大引枕上。 因为，我每天看着都想掐。 顾欣悦抱着摇了两下，啪叽一口，直接亲在了那粉嫩的小嘴上。 刚想得意的说你儿子的初吻归我了，就被那小娃娃给吐了一脸的口水泡泡。 那脸色顿时…… 傅千夏指着她哈哈大笑：“叫你这个促狭的想占我儿子便宜，中招了吧！” 顾欣悦讪讪的把襁褓放回了软榻，接过旁边忍着笑的丫鬟递过的帕子，道：“你这儿子，我怎么瞅着跟你夫妻两一个德行？” 傅千夏大笑了几声，拍着软榻上小桌对面的地方道：“坐吧。” 顾欣悦上了软榻，和傅千夏隔着小桌坐下，道：“哎，那卫三姑娘怎么处置的？” 那丫鬟不说还好，这说了，她倒是有些兴趣了。 记得那时候，因为傅千夏要嫁进卫府，她特意让青莲子去摸了一下。 听闻卫阁老是个重情的，虽然很敬重嫡妻卫夫人，对那几个妾室倒也都有些情谊，而卫夫人也是个大方端正的，那几个姨娘在卫府里都过得不错。 而那些庶子庶女，卫夫人也从来不苛刻，所有用度都不会比卫昭几个嫡子差。 只不过生活条件是一样，这基因天赋可不一样，不说卫昭，卫夫人的几个亲生儿子都不错，但是那些庶子和庶女，就差得远了。 只本事差得远，心性还特别高。 总认为自个是卫阁老的儿女，那就是高人一等。 便是卫昭能得重任，也不过是皇帝看在卫阁老的面子上。 所以，对卫昭，那是各种嫉妒和敌视。 而卫阁老一向以兄弟和睦为重，卫昭又是本身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人的心思，反而变相的纵容了这些人的野心。 外头不敢做什么，在后宅里是各种阴招不断。 傅千夏刚嫁进来，便使了好几个绊子。 只那时候她忙着下江南，又听傅千夏说不用在意，所以也没有去管。 可上次一见，那庶子和庶女，可不是一般的猖狂啊！ 她当时那么说，也是要给卫昭提个醒，别太小看后宅了。 “卫三姑娘啊。”傅千夏拖了个长音，带了轻笑的道：“那个蠢货的哥哥见找我要嫁妆不得，便打上了聚宝斋的主意，被卫昭给压制住了，关在府邸里不让出去，这卫三姑娘心生恨意，又对荣宁郡主口出污言，刚开始，我婆婆还只是让她禁足，可不久之后，我那公爹好不容易给她定的未婚夫家找上门来要退亲，说是，他们家不敢要也不屑要这样的媳妇，又说那庶子私下找过他们，说是嫁妆里会有千亩良田的庄子，他们家是敬佩卫阁老的为人，所以才给自己嫡子定了一个庶女，可没想到，卫阁老居然这么有钱，一个庶女都能陪嫁千亩良田。”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 傅千夏手指在她眉间点了一下，笑道：“当时正是漠北城事发，皇上将户部官员之事交给卫昭之时，这话一出，我那公爹当场就吐血了，当时和对方再三说，自家绝对没有这事，给庶女的就只有五百两的嫁妆，如果对方要退亲，那便退，只这事不能乱说，对方应了，等退了婚书之后，又问我公爹，那日宴会上，卫三姑娘胆敢当着郡主这般说，是不是卫府也不看好漠北城？也觉得大将军回不来了？这我公爹啊又吐了一番血，弄得那客人赶紧的告辞。” “然后呢？”见傅千夏停了声，顾欣悦追问道。 “然后，然后我公爹就喊来了所有人，详细问过了当时的情况，再又逼问出了，姨娘和那两兄妹做的龌蹉事，当时便大怒，将姨娘卖掉，庶子打了一百大板逐出家族，卫三姑娘呢，则是直接让人剃了头发，送去家庙里，说是替前方将士祈福。” 第917章 南疆密毒2 第917章南疆密毒2 顾欣悦啊了一下，道：“卫阁老也真狠得下心啊。” 傅千夏淡淡一笑，道：“你啊，要是连这点心都狠不下来，又怎么做得到阁老的位置？” 声音微顿了下，傅千夏又轻笑了一声道：“不过，到底是自己的骨肉。” “这话？”顾欣悦长长的疑问了一声。 “你只想想，卫三姑娘这话传出去，要是给你哥知道了，再又知道那聚宝斋之事，卫家庶子也有掺和，你觉得，以你哥的性子会怎样？”傅千夏倒了杯茶，推到了顾欣悦面前。 “那只怕死得很难看。”顾欣悦冲口便道。 话一说出，便明白了傅千夏的意思。 秦陌寒和卫昭的关系好，但是对卫阁老只是看在卫昭的面子上，对那几个庶子庶女更是完全忽视，这种事要给他知道，可不光会要那庶子庶女的命，只怕对卫阁老和卫家其他人也不会手软。 现在他主动处置了那三人，虽然说是剥夺了那三人最仰重的身份地位，但是至少命还是保住了。 而且，卖出去了，还能找人买回来好生安置，逐出族也可以给笔钱财过上自己的日子，至于家庙，就更加好办了，等过了一两年，事情淡了，这祈福也做完了，该怎么嫁人还能怎么嫁人。 卫阁老这老狐狸！ 看顾欣悦脸色变了，傅千夏又笑道：“不过呢，那时候因为卫昭掌管了户部官员的升迁，找上门来的不知道多少人，这府里人都忙不过来，下头被公爹偷派去买人的管事便去晚了一步，那姨娘被来自冀州的商人给买走，而那商人不过是个行路商人，连个人名地址都没，只怕要找可要费点功夫。” 眉头一挑，傅千夏笑道：“咱那公爹可是阁老，那里有那闲工夫去找一个卖掉的姨娘？便是有，他也不敢啊，因为啊，那被逐出去的庶子，这人刚抬到外头的别院，就被人闯进去，揍得人都认不出来不说，还被人放话，这逐出府的人还能住这么好的地方，过得这么好？只怕卫府的清廉是有问题，我那公爹只能赶紧的将儿子换去了平民之地。” “那，卫三姑娘？”顾欣悦不觉挑眉问道。 “卫三姑娘？”傅千夏笑容淡淡的道：“欣悦，你一走那么久，很多事，我也没人说，你知道嘛？为什么卫昭宁愿关了院门也不让我出去应酬？” “她们害你！”顾欣悦愣了一下，厉声道。 傅千夏伸手，将自个吐泡泡吐得高兴的儿子抱了起来，道：“那时候，新婚不久，我忙于应付府里的这些关系，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那姨娘，便让卫三姑娘给我送了吃食，含有红花的吃食，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差一点，这孩子就没了，可是当时什么证据都无，公爹一句话，这事便不了了之，后来，我在花园散步，不知道怎的，卫三姑娘刚养的猫就直接冲我扑过来，要不是你给的武使丫头，我就被扑进荷花池里，可是，那也成了畜生的过失，不过是杀了只猫而已。” 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抬头看到顾欣悦的脸色，傅千夏笑道：“其实也好理解，那姨娘以前便是公爹的通房丫头，婆婆嫁过来后，有段时间身体不好，这后宅的一些事，都是那姨娘管的，便是婆婆身体好了，也形成了习惯，而大哥成亲后不久，便带着大嫂去任上，直到我嫁进来，婆婆便说，这后宅管理都交给我，包括那姨娘手中的事，而且，以前卫昭是一个人，手中钱财管得很松，那些庶弟们要钱，也不会多问便给，只这一成亲，卫昭便将自个的私库交给了我，那钱，可就不好要了。” 低头又逗了逗儿子，傅千夏道：“我这个人这么不好糊弄，当然是弄死了，再换一个来比较好，而且卫昭本就有克妻之名，我要死了，只怕都无人敢嫁女儿进来了，而那姨娘，可是有一个貌美的外甥女，就等着进府做妾呢。” 女人流产可是最危险的，一个不注意，死了也没人怀疑。 那时候，她刚嫁进卫府，卫夫人就将事一交丢手不管，她是一头雾水，什么关系都摸不清楚，更加不知道这些表面上叫得亲热之人心底怀着怎样一种恶意。 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有些事便顾不上，而那些点心，据后来大夫所说，里面还有附子。 那可是能让她小产之后就大出血直接没命的。 好在当时她虽然不知道怀孕，却已经有了一些反应，本就吃不下什么，也只尝了一点。 才算保住这条性命。 可再气再恨，公爹一开口，她和卫昭也不能再做什么。 当时卫昭的脸色黑沉，跪在了她的病床前，无声泪流，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时，她想着，为了卫昭，她便将这口气给忍了吧，只自己多注意一些就是。 现在看来，当时卫昭那一跪，就已经下了弄死那三人的心。 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所以，他才只是让自己母亲接回了管家大权，将她护在了自己院子里，对那庶弟和庶女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或者说，更加纵容。 让那三人以为卫昭相信了她们，从而更加肆无忌惮。 连番下手不说，连想要她嫁妆的事都做出来了。 卫昭不过放了点话，便打起了聚宝斋的主意，还真的去找那未婚夫，想联合一起干点什么。 卫昭干脆再放一下手，说动母亲让卫三姑娘出面招待。 虽然秦陌寒一直没有消息，但是卫昭可是非常相信那两人的，他私下说过，这场仗打成这样，其实对那两人有好处。 可是外头人不知道啊。 果然，那卫三姑娘就能做出这等蠢事。 那话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又有顾欣悦的狠话，便是卫夫人想压下去也不行。 只要有人去胁迫一下未婚夫家里，这事就得闹大。 而卫阁老再想护着。 那就由不得他了。 现在卫三姑娘是进了家庙，只怕再过不久，就会传出在庙里和人苟且之事。 这事当然也不是他们诬陷于她。 不过是在卫三姑娘现在这个最凄凉最无助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假和尚。 而以卫三姑娘现在的做法来看，她不光没有抵抗和尚的诱惑，反而主动勾引了和尚，想让和尚给自己带信，让卫阁老接了自己出来。 真真是，害死自己的，都不过是自己那颗心而已。 第918章 南疆密毒3 第918章南疆密毒3 仔细瞧着傅千夏的神色，顾欣悦道：“千夏，要不要……” “不用。”傅千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笑道：“你放心吧，卫昭都处理好了。” 顾欣悦噎了一下，默默低头喝茶。 好吧，既然是卫昭出手，那三只，只怕比落在秦陌寒手里更惨。 想想去年，秦陌寒不过是提议让翰林院的人去甘州。 可说服楚瑜，然后安排，动手，将翰林院里面的人分化，这些阴搓搓的事都是卫昭做的。 只让秦陌寒担了个恶名而已。 “你前两日急匆匆的派人来找我，说是有要事，是什么事啊？”傅千夏将已经睡着的儿子递给奶娘，挥手让人都出去，这才低声问道。 “啊？哦。”顾欣悦不好意思的四下看看，低声道：“我想问问你，嫁妆怎么准备？” 那嫁妆，吕陶是做了两年的准备，后头袁子苏和青莲子也帮着一起整理，可是，这帮大男人自己都没成过亲，谁知道嫁妆到底该怎么弄啊。 还是不能露富的嫁妆。 东西是准备了几库房，单子也是一大堆。 然后，那天张娘子前来试嫁衣的时候，偶尔看了一眼，实在忍不住的问了一声：郡主，你真的准备将钟和锅给放进嫁妆里？ 那是番外进来的，镶嵌了宝石水晶很是漂亮的钟，和据说是由最高明的工匠打造能做出做好吃的饭菜的锅。 一个是袁子苏从库房里挑的，一个是青莲子特意找人做的。 听得张娘子那话，两人顿时觉得不好，追着张娘子问，这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张娘子被逼得无法，只能很是委婉的道，也许郡主不用像她们平民百姓一般讲究。 这不对啊，郡主只有更讲究的啊！ 可他们满府都没有一个知道的，问超脑，超脑直接来个不理。 她便想起了傅千夏。 好歹那是已经嫁过，现在也是阁老的儿媳妇的。 总该知道吧。 傅千夏看着她半晌，看得顾欣悦脸都一片通红，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又带了一丝怜意的道：“是我的不是，早应该问你的。” 顾欣悦不缺钱，也不会缺东西，但是嫁妆却不光是有钱财就行，里面还有众多讲究和忌讳。 不同的身份，就便要用符合身份的东西。 比如商贾不能用带品级的，官吏不能超过自己的品级，长房嫡女和次房的不一样，嫡女和庶女更是不一样。 不光是嫁妆总价值不一样，便是要用的东西都不一样。 大户一家都有自己的定例，而且自从女儿出生，母亲也会开始慢慢准备以后要添加在公中嫁妆里的东西。 可是，顾欣悦有母亲等于没母亲，又是自小那般境地，肯定没人教过她这些。 而定国公府现在只有五房还留在了京城，以那顾五夫人的德行。 还是算了吧。 本来顾欣悦是郡主，没有长辈操持，好歹郡主的嫁妆皇家也是有定例的，可那楚瑜只怕根本想不到这一块。 顾欣悦瞪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了自个准备的那个单子，递给了傅千夏道：“你帮我看看。” 先是看到那厚厚一叠吓了一跳，再随便翻了翻，傅千夏就忍不住笑了。 这的确是该找她了。 “欣悦，这嫁妆呢，也有个讲究。”傅千夏随手在单子上画着，道：“你看，首先，所有的用具和带彩头的金银首饰都必须是成对的，还有凤冠，你是郡主，郡主的凤冠是有规格的，我看看……” 翻了一下，傅千夏道：“这个马上跟银楼说下，让他们赶制出来。” 一堆首饰，居然没有凤冠！ “还有呢，这单子也不是这么列的，就家具这里，就得先分内房家具和外房家具，比如这紫檀木的圈椅就属于外房家具，得跟春凳分开，然后这些绸缎，这些御赐的是很好，不过不能这般加，要选择那种兆头好的，还有金器玉器要分开，整套头面亦是另起一处，珍珠宝器还有摆设用具，都是单独一张单子列，记住，除了成套的头面和单独的冠帽，这些一定是要双数。” 一边说，傅千夏一边在单子上划动，匆匆看了一遍后，带了疑惑的道：“欣悦，就这些？” 东西又杂又多，可是并不算很值钱。 连她在苏星星银楼里买的头面都没有放进去。 那些金银首饰，也就跟她随手送给她添妆的那一盒子差不多。 “我这不是怕现在的情况不好，这嫁妆多了太打眼。”津津有味的听着傅千夏的话，顾欣悦随口道。 将单子一盖，傅千夏很是不赞同的道：“欣悦，你不该这么想，女人出嫁可是一辈子的事，嫁妆多少，不光关系你在夫家的地位，当然，我相信镇北将军不会在乎，但是，也关系着你的脸面，不管怎么说，你可是郡主！亦是大将军的妹子，这么寒酸的嫁妆，只会让人更加笑话你。” 虽然说这些东西也有个一两万两银子，但是对于一个连护卫都有两百人的荣宁郡主来说，太过于寒酸和掉价了。 顾欣悦有些愣怔的看着她。 “欣悦，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那么拼命的在外头杀敌，不是为了让你被笑话的！你可是荣宁郡主啊！这么少的嫁妆，人家信嘛！”傅千夏加重了语气道。 “啊，是啊，我是荣宁郡主啊！”顾欣悦茫然的接了一句，脑中突的一闪，如同醍醐灌顶，一下想通了。 是啊，如今边关虽然没有大捷，却是让皇帝明白了秦陌寒和秦齐的重要性，那么别的人再怎么想都没用。 而且，现在秦陌寒在聚宝斋有份可是在皇帝那备了案的！ 再说了，这甘州和漠北是没钱，但是那个没钱，可是指的缺了几百上千万两银子。 便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再有钱，也不能填得上。 而且，那两人打过前两次胜仗，又抄了人家家，要说一点钱没有，谁信啊！ 这种嫁妆，反而欲盖弥彰了。 怎么说，都要弄个十万两的出来。 这才有郡主的范嘛！ 嗯，便是二十万两又如何？管别人去死！ 反正，她成亲后，就要去往漠北，到时候把东西对空间里一收，还怕别人打主意不成？ 想通之后，顾欣悦那心情愉悦至极，从桌子上探过身子，拍了下傅千夏的肩头，笑道：“还是千夏好啊！有千夏在，我还怕什么！呐，我给你二十万两的预算，你给弄个单子，我照样子往里面填东西就行了。” 傅千夏望着她哭笑不得的道：“好，我给你弄。” 心里还在吐槽这一下翻十倍得添加什么比较好，就听得顾欣悦道：“你最好今儿就给我，我要准备的时间可不多，等秦齐一回来，我们就成亲！” 傅千夏从软榻下惊滑下去了。 </a> 第919章 南疆密毒4 第919章南疆密毒4 顾欣悦探手将傅千夏给拽了回来，道：“用得着这么吃惊嘛？” “我的姑娘哎，你知道，成亲要准备多少东西，还得走多少礼嘛？”傅千夏捂着额头道：“而且，这镇北将军刚打完仗，回来就成亲……” 逗我玩也不带这样的啊。 “我没逗你。”顾欣悦眉眼飞翘的道：“真的，我就想赶紧的成亲，你看，我这年纪也不小了，都是老姑娘了是吧？再说，这京城我待着也没意思，早想去漠北看看……” “欣悦！”傅千夏瞪了她一眼，沉声唤道。 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我！ 你会在乎年纪？去年还说要等三年再说？还有，你这刚从哪回来当我不知道？那送过来的礼物里面的皮毛，是江南产的？！ “镇南侯要上京了，还会带着公主一起。”顾欣悦正了脸色，轻声道：“我不想再起波澜，再说，千夏，我也想跟秦齐在一起，你不知道，这听着漠北的消息，我这心里担心的，那滋味，真不好受。” “镇南侯和公主？”傅千夏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顾欣悦真正担心之处。 再经历过安国公府和这卫府的龌蹉事后，她可不认为，根本没有一起生活过的亲娘和继父，就肯定会善意相待。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点点头傅千夏道：“那好，我这就跟你写，对了，你那丫头，叫紫苏的那个，一起来了吗？” “来了！”顾欣悦喜滋滋的一笑，对外头喊道：“子苏，进来。” 帘子一挑，袁子苏走了进来，也不看傅千夏，直接在桌子前背对着傅千夏坐下，拿过桌上的纸笔，摆出了你说我写的模样。 “你这家伙！”傅千夏轻敲了一下顾欣悦的手。 和顾欣悦来往亲密，还在郡主府住了那么些日子，她自然是知道，这位叫紫苏的大丫鬟掌管着顾欣悦所有的库房，那记账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顾欣悦从来不会带紫苏出去。 今儿居然在她儿子满月宴之时带着紫苏前来…… 可想而知，这家伙有多么着急了。 顾欣悦讪笑两声，做了个拜托了的姿势。 “好吧，其实呢，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我先头说的那几样，单子不能这么乱，最先的，是皇上后妃们赐下的，然后是郡主的品级朝冠，再是首饰……” 看着单子，傅千夏将先头跟顾欣悦说的又再说了一遍，见袁子苏刷刷刷的，便将细节列了清楚，心里点了个赞，将单子一拢，接道。 “这首饰呢，你便按照四十八套头面，寓意好的凤钗四十八对，凤簪四十八对，手镯四十八对，宝石珠花玉佩，各式钗环，都按照成对的来，式样多些就好，你是郡主，这个配多少都不嫌多，再就是布料要和成衣分开，首先是衣服，你皮子多，又是嫁去漠北，这大氅皮袍什么的，至少要有一百零八件，再就是四季衣衫，至少也得有一百零八套，而且，还不光是你的，最好连男装都准备了，这就是翻个倍，当然，你要再加多也没问题，反正你是郡主。” 被她左一个你是郡主右一个你是郡主，说得顾欣悦那脸噗噗的有些红，腆着脸道：“那个，我那的头面，也就星星那买来的，不过十几套而已，我可以自己凑不？” 皮衣和衣服虽然数量比她想的要多，但是也不是问题。 早在抄惠北侯家的时候，那些最好的皮子都被秦陌寒要求给她做成了皮衣大氅（可惜现在穿小了），而后来从甘州和漠北他们也送了很多皮子过来，最好的那些，自然也做成了衣服（她特意要求做大了） 再加上这次，皮衣岂止百件。 只怕拿出来就要吓尿一群人。 衣衫也不是问题，别说吕陶准备的，在金陵，见识过金缕衣的手艺后，她一口气定了许多，后来许是寒渊又交代过，到牡丹从扬州出发前，金缕衣从金陵送了八十大箱衣服到了扬州。 那什么藕荷江绸绣，缂丝五彩绣，缂丝七彩细绣…… 都是紧着最名贵最漂亮的来，各种颜色各种式样，满满的，八十大箱。 当初听牡丹说的时候，她还咋舌，这么多衣服谁穿得完啊，敢情的，全是做嫁妆用的。 这两样没问题，那什么成对的首饰，她的首饰多，凑凑便是，只这头面。 只怕星星那里也没有这三十套啊。 （现在改了经营方针，除非是预订，放在银楼买的头面不会超过十套） 傅千夏瞅了她一眼，道：“傻了吧？这京城多少银楼？自从去年星星那里推出了极品头面，别的银楼也学着推了一些，不过……” 顿了下，傅千夏笑道：“你要这么着急的去买，只怕会被当成猪剁。” 顾欣悦瞪她。 “要不这样，反正你已经有十几套独一无二的，剩下那些不过是撑数量用的头面，你赶紧的，去星星银楼，让他们将所有活计都停下，给你赶工，就做那种最容易的，看上去又气派的，就都是金子的那种。”傅千夏捂唇笑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顾欣悦一拍手道。 当然，这话表面上是冲着傅千夏说的，其实是对那突然在脑海中显露了一下空间里新冒出来的首饰制作车间的超脑道的。 她空间里的金银宝石多了去了，太过于精致的超脑做不到（那要设计和细节），但是就那种金碧辉煌然后镶嵌一些宝石的款式，超脑还是做得到的！ （超脑发出了非常不屑的一声冷哼） 当然，为了赶量和时间，还是得去动用星星的银楼。 “然后便是这些家具。”傅千夏又翻了一下单子，道：“你的郡主府什么都是齐全的，这要去漠北城，这么老远也不好扛着那么多家具去，这些物件可以减少一些，只是种类齐全一点，好搬一些的就好，若是抬数的数量不够，便用绫罗绸缎来填充，嗯，反正你是郡主，总数，弄个九百九十八匹好了，然后再加上九十八件摆设，还有一些古董字画药材小件什么的，对了，反正你是郡主，那郡主府不能写，你自个买的院子总要写上去，再弄点田地和铺子，恩，就这样差不多了。” 第920章 南疆密毒5 第920章南疆密毒5 傅千夏就这么反正你是郡主的一句接一句中，前头说傅夫人到了。 被傅千夏说得头昏昏的顾欣悦只能离开了傅千夏的暖阁，让傅夫人去看外孙子。 这心里挂着事，又想着要再给卫阁老卫夫人施加一点压力。 顾欣悦到前头见过卫夫人，让人送上礼物后，便以身体不适告辞而走。 卫夫人直接傻了眼。 （这见了傅千夏送了重礼却不入席就走，里面可让人遐想的地方就多了） 这头派人送顾欣悦出去，那头便派人往前头给卫阁老送了信。 听到这个消息，本是喜气洋洋的卫阁老长叹了一口气，自此，再不过问那三人之事了。 连后来卫三姑娘出的大事被捅出来后，也不再维护一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顾欣悦出了卫府后，便直接去了苏星星的银楼。 虽是离开了京城，但是走之前，顾欣悦便给银楼制定了一年的销售方针，后来又让人提供了好些新奇的宝石原料（比如用剩下的黑曜石柔然人的粗鲁琥珀），所以，对于顾欣悦持有银楼的股份，大掌柜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这顾欣悦回京，他早就想去拜会，可是时局紧张，便一直拖后。 现在见到顾欣悦前来，那是一个欢喜。 屁颠屁颠的抱着账本准备去显摆显摆（今年赚了好多）。 可刚进去，顾欣悦便道：“大掌柜的，我马上要出嫁了，你得在半个月，不，十天之内，给我弄出一顶凤冠，还有二十套最好最有脸面的头面来。” 大掌柜那账本，啪叽一下就掉地上了。 顾欣悦不管大掌柜那惊歪掉的脸，挥手道：“宝石我这里有，你看看还需要哪些？还有，咱店里，那些喜庆的，适合做嫁妆的首饰，你都拿给我看看。” 杜仲（武使丫头）上前一步，将手中捧着的箱子打开。 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宝石。 红宝石，蓝宝石，碧玺，祖母绿，琥珀，珊瑚，蜜蜡，绿松石，应有尽有。 大掌柜刚捡起来的账本又掉地上了。 郡主，你确定你去的是江南？而不是南海或者番外？ 啊，是了！ 郡主去了杭州，杭州那地方番外的东西多，也便宜。 大掌柜的心定了定，决定作为一个好手下，还是忽略那些想不明白的事，将账本放下，转身出去吩咐人将银楼里适合做嫁妆的新首饰送上来。 再有转身道：“郡主，按照您的建议，今年银楼也做了二十套准备年底销售的头面，其中十五套已经被订走，您看，要不我去退订？” 顾欣悦摇头道：“不用，退订浪费钱，咱们还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把剩下那五套给我，然后再看看，紧着数量来，手工没有那么精细也不要紧，左右，我也是撑个脸面用的。” 大掌柜立时便明白了。 这嫁妆单子虽然要进官府备案，但是还是属于私密性的，便是官府也不能泄露出来。 但是抬妆和送妆的时候，箱子是要打开给别人看的。 那些银票田庄地契什么的是各家的秘密，自然不会露出来，可是金银首饰，却是要展现出来，也是最好撑脸面之物。 只不过露多少就能达到惊艳的效果却是技巧了。 郡主不差名贵精巧的头面（别说去年的那些，就今年这剩下五套都是最漂亮精美名贵之物）。 差的是，便是普通人也能一下被晃瞎狗眼之物。 那，好办啊！ 赤金累丝，赤金镶嵌！ 工艺不复杂，又是师父们长年累月做熟悉了的，用时最短。 而且，只要分量够重，款式喜庆，摆出去，铁定金光闪闪，夺人眼球。 一个妆箱打开，九层都是这种，那效果…… （何牛和张奇啪啪啪的鼓掌，后面这些金器都归他们夫人了） 见大掌柜的明白了，顾欣悦又挥了下手，杜仲便将箱子又推了一下。 “不需要……”大掌柜推辞了一下，可再看一眼那箱子，便又转口道：“这么多，郡主您等下，我这就喊师傅上来，在旁边先挑选一些得用的。” 这里面可有一些让首饰师傅一见就眼睛发亮之物。 虽说赶时间，但是他的关系广，那些赤金的头面可以委托其他银楼去做，自己的师傅们做倾心之物。 比如，那凤冠！ 顾欣悦点头。 大掌柜便赶紧出去吩咐，再进来之时，就带了伙计捧了几大托盘出来。 为了应对年底销售旺季，银楼是花了三个月时间准备新款的。 这端出来的，都是还没有放出去的新品。 里面不乏寓意极好，什么双喜双如意点翠长簪，万福万寿点翠双簪，展翅金凤挂珠钗…… 这过年孝敬也可以，做嫁妆更是可以。 在大掌柜的推荐下，顾欣悦一口气买了一百对。 顺便，还让大掌柜派人将名称给标注下来。 到时候直接往嫁妆单子上填写就是。 这东西挑选好了，那边师傅也选好了宝石。 因为这也好那也好，师傅们选了半箱子的，除了凤冠，还足够做许多件的宝石。 大掌柜很是有些尴尬，这要都做出来，可不是十天半月的事。 顾欣悦买了那一百对，想着自己脸面好看了，心情也好，大手一挥，便说是她定制的，让师傅尽管做就是，做好了便送给她。 大掌柜大喜，便又提出，拿其中一些宝石来抵做那五套头面的钱，还有加工费。 顾欣悦自然同意。 考虑到那些头面不过是撑门面的，她并没有拿空间里最好的那些宝石，不过是一些中等的，这种等级的宝石，在空间里是一堆一堆的，所以也不心痛。 只不过，在空间里中等的宝石，在外头都是了不得的难寻之物。 在大掌柜的心中，银楼可是占了大便宜。 （当然，有四成是顾欣悦的，赚的钱她也有份） 大家都皆大欢喜。 师傅们屁颠屁颠的回去干活。 顾欣悦也带了东西，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 袁子苏已经在马车里将嫁妆单子重新拟定了一遍，连配置哪些东西都填了大半。 再看到顾欣悦带回来的，道：“姑娘，再配一些古董和字画什么的，也就齐全了。” 这么多东西，光那头面都不止十万两银子了。 够让那些人吃上一惊了。 “嗯，那个有，以前抄家的时候好多呢。”顾欣悦嘻嘻笑道。 那些东西，就算现在拿出来，也没人敢说秦陌寒一个字。 满心欢喜的算着秦齐回来的时间。 马车刚到郡主府门，就被挡住了。 来人是傅千夏的那个贴身丫鬟，顾欣悦刚探头出去，便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求郡主救救小公子！” 第921章 南疆密毒6 第921章南疆密毒6 小公子？ 傅千夏的儿子？ “好生说，怎么回事！”顾欣悦跳下了马车，厉声道。 她离开的时候，那小包子正吐着泡泡睡得香，这才多久，怎么就出事了？ “是，是小公子突然发起了高热，身子烫得不行，府里的大夫说很危险，老夫人让人去找御医，我们夫人说，来找姑娘。” 想是真的着急，那一向冷静的丫鬟说得慌乱。 顾欣悦却是听懂了。 想来这小包子的高热来得奇怪，傅千夏不信任那些大夫包括御医，所以来找她。 在郡主府住过，傅千夏也是知道，她这里有一个极为高明的大夫。 “叫青爷！”顾欣悦对门口的护卫叫了一声。 “姑娘，我先回去。”袁子苏自己下了马车，拿着那堆单子，和捧着几箱子首饰的护卫进了府邸。 没多久，青莲子便出来了。 顾欣悦一手拉了那丫鬟，一手拉了青莲子，转身便上了马车。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将车门一关，顾欣悦低声问道。 丫鬟看了一眼脸上蒙着冰晶绫的青莲子，道：“本来都好好的，我们夫人抱着小少爷出去在女眷席上坐了下，前头便喊要抱小少爷出去，说是皇上的封赏到了，夫人便让人小心的抱了出去，等抱回来后，没有多久，小少爷便开始哭闹，然后身上就起了高热，我出来的时候，小少爷都已经昏厥了。” “抱到前头去的时候，谁沾过手？”顾欣悦沉声问道。 以卫昭的手段，儿子一不对，应该就会开始控制人。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丫鬟哽咽道：“没有，一直是奶娘抱着，后来是二公子自己抱着，只，只那宣旨的太监道，那赏赐里有个长寿锁，可以在小少爷身上挂挂，好沾一点皇家的福气，阁老，阁老便拿了在小少爷身上放了一下。” 顾欣悦沉默了。 难怪都不等太医前去，傅千夏就来找她。 前头侍卫开道，马车一阵狂奔，到得卫府之时，前头的宾客们还没有散。 丫鬟引着顾欣悦几人从后边的小门进了府，轻声道：“阁老说不能让前头的人知道了小公子的事。” 顾欣悦点点头，也不想去推测卫阁老的心思，急匆匆的往东院走。 前头一片热闹，东院里却是寂静得可怕。 只有正屋里头，传出了极力压抑的抽泣声。 “夫人，郡主来了。”丫鬟小跑着上了台阶，掀开帘子道。 “快请。” 门帘被挑开，里头传来了傅夫人的声音。 顾欣悦也不迟疑，带着青莲子便往屋子里头走。 “郡主。”旁边有个婆子却是上前了一步道。第921章南疆密毒6 顾欣悦斜斜一眼瞟过去，眼中便已经带上了冷意。 婆子一怔，带了些忐忑的看了青莲子一眼，那男子不能入内的话便有些说不出了。 “腾嬷嬷，这位是大夫！”手中还挑着帘子的丫鬟不客气的道。 “看住了她。”顾欣悦淡声道了一句。 杜仲已经站在了那婆子的旁边。 婆子惊愣之中，顾欣悦带着青莲子已经走进了正屋，对那丫鬟道：“将这个婆子交给你家公子。” 这种时候还敢出声阻挡，要说没鬼她顾字倒着写。 声音未落，人已经疾步走到了床前。 傅千夏已经哭得泪不成声，见她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欣悦轻拍了她一下，转头去看床上的小包子。 虽然屋子里烧得热，但现在可是严冬之时，那小包子的襁褓却已经全部散开，露出了光溜溜的小身子。 眼眸紧闭，嘴唇一片紫红色。 那本是银白若玉的小身体现在通红一片，肌肤上冒出的热力，让周围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根本不用拿手探，就知道体温已经非常高。 这般温度成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小孩。 顾欣悦侧身，让青莲子靠近床榻，拿了他手贴近了孩子，同时在他耳边细声说着那孩子的各种症状。 青莲子手指轻捻住了小孩子的手腕，其实不用顾欣悦说，他都能通过气影看到这孩子的异样。 不过想想先头那婆子，也没有阻止，让顾欣悦说着，自己则仔细的摸着小孩子的脉搏。 傅夫人先头听傅千夏说要去请郡主来还不是很明白想阻挡来着（现在这般情况能向外说嘛？），后来才听丫鬟说，郡主那有个很高明的医生。 府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御医又不敢相信，便也将希望放在了郡主身上。 可现在一看，来的这人不光年轻（青爷收拾干净后很显稚嫩），还是个瞎子。 那心里不觉咯噔一下，便去看自家女儿。 见女儿满怀希望的看着那瞎子，心里不觉又是喟叹一声。 “是中毒。”青莲子收回手，从怀中掏出针包，道：“我只能暂时压制一下毒性，得要找解药才行。” “什么毒？”听到中毒，就偷偷的从空间里掏解毒丸往青莲子手中塞的顾欣悦一愣。 便是那五毒门的毒，青莲子都是一颗解毒丸解决，这毒居然还要找解药？ “这是南疆密毒烈火，性极烈，只要沾上一点，便如同烈火焚烧一般。”青莲子拿出银针，摸着小包子的手，轻轻的扎上了一针，同时道。 “喂，你！”见那瞎子直接拿着针对外孙手上戳，傅夫人忍不住叫道。 第921章南疆密毒6 傅千夏赶紧回身对母亲挥了下手，然后转身，紧张的看着青莲子。 青莲子手下不停，按照气影里面的那些光流汇合处，将细小的银针扎下，说话之间，便已经在那小娃娃身上扎了几十根银针。 傅夫人看的眼珠都瞪圆了，刚欲再大声叫，就见自家孙儿的身体已经没有起先那么红了，将嘴一闭，不出声了。 “青爷，要到哪找解药？”傅千夏离得比较近，是听清楚了青莲子的话的，等青莲子扎下最后一针，问道。 “咱的药材多，能现配嘛？”顾欣悦亦同声轻声道。 “配不了，这种毒，只有一味药能解。”青莲子脸色深沉的道。 “是什么，我马上去找。”顾欣悦冲口道。 青莲子摇头道：“很难找，这烈火，其实是由南疆深山老林瘴气最重之处生长的烈火草所提炼，要想解，只能是无魂草。” 第922章 南疆密毒7 第922章南疆密毒7 无魂草？ 顾欣悦愣了愣。 她自个开了药铺，也自己采集了不少药材，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让卫昭去找皇上，再难的东西，皇宫里总有吧？”傅夫人叫道。 先头她还担心这瞎子乱戳，自己外孙别没烧死，先被戳死，现在看外孙情况好似稳定一些，心里对这瞎子便多了一些期盼，可这随后说的话，她便有些听不懂了。 “母亲！”傅千夏回头喝了一声，又转回头道：“先生，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带出了悲色。 都不用多想便能知道，自己儿子的毒肯定是在那金锁上中的。 卫昭是直接进了宫，一是找御医，再是找皇帝，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卫昭所说，这事绝对不会是皇帝做的，皇帝没这么蠢（原话）。 可是卫阁老明显不这么认为。 还在前头宴客当没有这么回事不说，连这后院都严禁传出什么声音。 这要找药…… “无魂草，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去找。”顾欣悦安抚般拍了一下傅千夏的手，道。 “这东西，和那冰莲一样，都是传说中之物，所以我没有跟你说过。” 青莲子轻轻的放下孩子的手，道：“我记得，还是很早以前听师傅提过，那是一种只生长在千年古墓之中，形状有些像是七叶一枝花，但只有三片叶子，颜色是青黑色的，看上去，就好似枯死一般，但是，只要你一碰它，就会被吸去生气，如果不小心被它割破了皮，它便会将人的血液都吸光。” 顾欣悦一愣之后，嘴角便有些抽。 好吧，这不就是死灵草嘛！ 这东西，那个地方可是好大好大一片啊！ “这么邪性的东西，只怕皇宫也没有啊。”傅夫人哀叫一声，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这是谁那么恶毒，有什么冲着大人来就是，孩子，还这么小啊！” 顾欣悦看了傅夫人一眼，对青莲子道：“青爷，我知道哪能找到，我这就采，不过，那地方有些远，只怕来回都要一天多的时间，你能保住这孩子的性命嘛？” “姑娘！”青莲子神色微变，可看着那气影摇摇头，又只能将劝阻咽下，沉声道：“以我之力，可以保他三日，但是姑娘……” “你放心，杜仲跟我去，不会有事的。”顾欣悦握住了他的手，趁机将几瓶药丸塞给了他。 “姑娘！”青莲子再度唤了一声。 不会有事…… 无魂草生长的地方一听就险恶至极，便是有杜仲在，也不一定安全啊。 再说了，姑娘你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的啊！ “这样，我将风他们也带去。”顾欣第922章南疆密毒7 悦道了一声，凑近青莲子，在他耳边道：“就在咱们庄子后面，你还记得嘛，去年雪灾，那里有个古墓，没有别人知道。” 所以，放心吧。 青莲子一怔，便想起了她当时和袁子苏还有杜仲失踪了那么久之事，当时他便觉得奇怪，只是姑娘不说，他也不问。 既然是杜仲也去过的地方，那么若是很危险，杜仲应该也不会让她进去。 “千万小心。”长叹一口气，青莲子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道。 “嗯，你自个也悠着点，不要怕浪费药。”顾欣悦亦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起身对傅千夏道：“千夏，我这就去找药，青爷会在这里，尽量保住孩子，不过，这段时间，你们要守住门，不要让那些莫名其妙的大夫进来。” 南疆之毒…… 在听到这个的时候，她脑袋里便冒出了镇南侯在宫中的那个庶女。 这皇帝赏赐的东西出了问题，以卫昭来说，第一怀疑的，只怕是傅嫔和安国公，根本不会想到南海来的苏美人身上。 而且，要是没有青莲子在，只怕没有多久，这孩子便烧死了。 那么，不管找不找得到凶手，卫昭和楚瑜都会离了心。 而以楚瑜的心性，便是卫昭没有异心，都会怀疑卫昭心怀怨恨。 “欣悦……”犹豫着，傅千夏唤了一声。 青莲子的话她也听到了，看青莲子那模样，顾欣悦就算知道地方，只怕那地方也危险。 心里挣扎着，傅千夏起身，俯身一拜，道：“你的大恩，千夏永世不忘。” “啊呀，你真是。”顾欣悦赶紧将她扶起来，道：“我们之间还讲究这些作甚，你只看好你的院子就是，我一定将药带回来，事不宜迟，我走了。” 说着，将傅千夏一推，便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道：“牡丹，你和风九留在这里，回去找张奇调用五十个护卫过来，将这院子给我围严实了，有谁敢多嘴，管他是谁，天皇老子都给我砍了！” 牡丹应了一声，和风九（武使丫头）两人对门口一站。 顾欣悦招了下手，带了杜仲往外头走。 边走边道：“我们要去那个地方，找死灵草。” 杜仲神色一怔，不赞同的道：“姑娘！” “别说了，现在，孩子的命重要。”顾欣悦声音虽然轻，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杜仲只能叹了口气，跟着她往外走。 郡主的马车刚从卫府后门离开，在对面的小巷子里，便慢慢的踱出两人。 其中一人身着青色大氅，厚大的兜帽将脸都给遮住，只有一双眼睛，带了清冷之色的看着那已经远去的马车。 “主人神算，那郡主果然出面了。第922章南疆密毒7”她旁边一个身着侍卫衣裳的人道。 齐离淡淡一笑，道：“听闻傅千夏和荣宁郡主的交情很好，果然很好。” 这种秘事，傅千夏毫不犹豫的就去找顾欣悦，而顾欣悦也一点不打屯的便带着青莲子过来。 “可是，那青莲子既然出手了，那边的谋算不是成不了嘛？”侍卫轻声道。 “呵呵，你这就是小看了那位了，不管那孩子是死是活，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齐离笑了两声，转身往小巷子里走去，道：“现在青莲子已经不在荣宁郡主身边，去，给杜家递个信。” “主人，您不是答应了五皇子。”侍卫刚出一声便被齐离那回头一眼给憋了回去，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齐离脚步微停，朝卫府门前的车水马龙看了一眼，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楚铮啊，你还是小看了人心。 那人出手，可远比你想的要厉害狠毒。 看着吧，这次，不是卫府失势，就是安国公府倒霉。 至于荣宁郡主，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旁观而已。 ** 霍霍，我爆更了哦！ </a> 第923章 杜仲1 第923章杜仲1 到得下午，大雪飘得更大。 出了城门，官道上已经铺了一层雪。 好在大雪刚落，并没有冻成冰。 虽是泥泞，马车倒是还能跑得起来。 不过速度到底是慢。 等出去了一段距离，顾欣悦便干脆在马车里换上了男装，要侍卫让出马来，带着杜仲几个骑马往山庄走。 一路疾驰，在入夜时分，到了山庄。 经过这两年的推广，如今京城里便是贫民，一个月也会沽上那么点香油打牙祭，油铺的销量是直线上升。 特别是到了年底，花生油，芝麻香油的需求量特别大。 山庄里的油坊已经增加了三倍的石磨和库房，也供应不了。 幸好，后来买的那两个小庄子的油坊也起来了，这才能满足了京城的需求。 现在这个时间，山庄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在加班加点的赶货。 顾欣悦只抬头看了一下，便从旁边绕过，直接往后山走。 “我和杜仲上去就好，你们在这里看好，不要让人靠近后面的山头。”顾欣悦下了马，对紧跟在后面的几个风道。 “姑娘。”几个风互相看看，齐声道。 这大将军可说了，不能离开一步。 “放心，上面不会有事，如果有事，也是从外面来的，就是不想我拿到解药跟踪来的人，你们布置好地方，将那些人抓了，守紧点，一只苍蝇都别放过去就是。”顾欣悦将帽子拿下，看了下山头的地势后道。 几个风的脸色微动，又看向了杜仲。 “按姑娘说的做，后面的确有人跟着。”杜仲的脸色从离开官道后便沉了下来，此时声音更加低沉。 官道之上来人很多，可是从官道进入新宁的土路后，人便少了。 便是在风雪之中，有些气息，也能感觉得到。 那是，同样是暗门中人的气息。 听得杜仲这么说，再一看他打的手势，几个风也不再多说，各自找地方隐身。 杜仲将马的缰绳交给其中一人让他带上山庄，同时跟跑在后面的侍卫接上头，再让山庄派人。 然后，抱住了顾欣悦的腰，脚一点，便往上掠去。 自从察觉到了那气息，他便加快了速度。 他们几个骑的这些马可都是西域过来的最好的天马，那速度，可不是那些人能比得上的。 （所以侍卫也没追上） 只不过，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只怕不用多久，那些人便能追上。 而山上那个洞穴极为隐蔽，进入那里面，反而比在外面安全。 去年雪灾，山上压倒了一些树，反而给林子释放了更多的空间。 一年过后，林子和灌木丛更加茂密。 要不第923章杜仲1 是杜仲做过记号，要靠顾欣悦自己，是一定找不到的。 不过为了保险，杜仲是一路找一路掩藏了两人的踪迹，找到那个小洞口之时，山庄那边的灯火闪了一下。 杜仲将顾欣悦轻送进了洞里，转头看了眼下面，便也闪身而下。 身后的细绳微微一带，便又将洞口给掩盖住，与旁边一般无二。 甬道里依然阴森，墙上的人像也依然凶悍狰狞，只是顾欣悦的心情却有些不一样。 上一次是一步步走的，这一次，是杜仲直接将她背负在了背上，施起轻功狂奔。 如同风一般的掠过甬道，风一般的掠过石桥，风一般的掠过那条雕像路。 到了那块死灵草地前。 将顾欣悦放下，杜仲道：“姑娘要采几棵？” “一，不，五棵吧。”想着既然是南疆的密毒，还是多做点准备的好，顾欣悦扳着手指数了一下。 再一转头，就见杜仲已经蹲下身去，准备去拔那死灵草。 忙一把抓住他，将他给拖了起来，道：“别，这玩意不是这么采的！” “无妨，我手快，不会让它割到。”杜仲回头一笑。 以他的耳力，便是站在门外，也能听到青莲子的话，自然也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正是因为厉害，所以，他要自己动手。 顾欣悦摇摇头，突的指着那片惶惶建筑之影道：“哇，你看！” 杜仲诧然转头。 什么也没有看见。 再一转头，就见顾欣悦手上出现了一把黑曜石小耙子，还有一大块黑曜石做成的勺子？或者是盒子？ 不觉默了一默。 伸出手来道：“我来挖。” “不，这东西不是挖的，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弄这个。”顾欣悦笑道。 死灵草，是一切活物的克星，只要是有生命之物，碰触到它，都会被吸去生气，如果不小心被割伤，那么不光是血液会被吸收。 整个身体都会被吸收融化，最后一点渣子都不剩。 在传说中，它还能吸收人类的灵魂。 而且，就算拿着布料什么的去做间隔，也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 其生气还是会被吸收，而一旦生气吸收，那么生物便会软弱无力，再跌倒下来，那么…… 但是，任何东西都是有天敌可以压制的。 死灵草是极寒极阴险之物，而黑曜石是产生于岩浆之中，带有原石热力和纯净之力，恰好是能克制死灵草的东西。 用黑曜石去挖，再用黑曜石来装，就能把它给整棵挖出来，带出去，再看青莲子要怎么处理了。 反正，她空间多的是黑曜石用具。 （就是在这跑过来的时间里，超脑打磨出来第923章杜仲1 的）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看看那两突然出现之物，杜仲默默退后半步，但是依然站立在她身后。 警惕的向四下探视了一下。 顾欣悦蹲下身子，先看了下沿着路边的一片死灵草，找了一处最疏松的。 先用耙子将土挖松，再小心的，将那开始松动的死灵草往盒子里扒拉。 虽然有耙子，但是她的气息一靠近，还是让那死灵草起了反应。 如同低声细语一般，那片死灵草在宽广静默的空间，荡出了一片让人心悚的青黑色涟漪。 杜仲心头一凛，低头看向顾欣悦。 见她那提起了一万个紧张模样，轻挪了一步，更加靠近了她一些。 一旦有什么不对，便是自己被卷进，他至少可以先将她丢到安全之地去。 就在他挪步之时，顾欣悦已经挖出了一棵死灵草，用黑曜石的盒子装了，手一伸一放之时，手上便换成了空的盒子。 而也恰在这时，杜仲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带了熟悉亲切，满怀着浓浓眷恋爱意的声音。 那声音道：将她推下去，将你面前这个女人，推下去！ 第924章 杜仲2 第924章杜仲2 杜仲骤然一惊，脚不觉退了一大步。 “怎么了？”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静，顾欣悦回头道。 杜仲四下望了下。 空间依然静默，远处那些建筑的虚影依然带着迷幻的朦胧，火把光线照不到之处，漆黑一切。 这里没有别人。 自然也不会有人发出声音。 “姑娘小心些，这些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杜仲沉声道。 顾欣悦回头看了下那片死灵草。 当她转身，人也离开了死灵草一些，青黑色的涟漪便停了下来。 只有一丝微澜在轻轻颤动。 顾欣悦一笑道：“这些东西互相之间有传递机制，就是，它们虽然一棵棵是独立的，但是互相之间能有信息传递，这前面一棵发现了生物之气，就会向其它植株传递信息，放心，只要我不接触到它们，就没事。” 话说完，顾欣悦却是愣怔了一下。 然后往那石像通道方向看了一眼。 说到同一族群不同个体之间的信息共享和传递，死灵草还只是植物，再怎样可怕，也不能动，只要小心些避开就是。 但是，那些东西可不一样。 以前，她以为那些异形虫子的出现不过是偶然，只不过是燕人想象出来，有点相似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那不是偶然。 那个在金陵袭击寒渊的南疆女子手中的虫卵，也不是偶然。 可惜，后来当她问寒渊的时候，寒渊却只说，那是黑暗之物，在这个世界是见不得光的，不用担心。 更多的却没有说。 以寒渊的心性，一定是真的认为那东西没有威胁才这么说。 可，真的没有威胁嘛？ 虽然那虫卵是沉眠状态，也不是从那瓶子里丢出就能激活的。 但是，有那种东西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大事。 看样子，这个燕国遗迹…… “杜仲，你还知道些什么？”转身继续去挖死灵草，顾欣悦淡声问道。 杜仲一怔，低头看着她，再看了下周围，道：“大长老一直在研究总坛后面的那个封阵，那时候，我还小，他并没有太防备我，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他说过，我们暗门的诅咒，也许秘密和来源就在那里面，他说，那里面，也许有能让人复活的法子，他开始在总坛里到处寻找记载，有一次，他挖塌了一个洞，露出了一个洞口，可以看到里面有更大的空间。” 看着顾欣悦小心的将死灵草倾倒，杜仲停住了声音，等她将死灵草装进盒子，再又换了个新盒子出来，才继续说。 “那是一个很小的洞口，大长老进不去，便让我修炼了一年的缩骨术后，钻了进去，那里面，是一个放置了好些瓶瓶第924章杜仲2 罐罐和木架的小房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那些木架都已经腐烂，连同那上面放置的东西一起倒塌下来，都混杂在了一起，而一张石头椅子上，是一具骷髅，我那时候年纪也不算大，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只拿了那骷髅面前的一本手札便爬了出去，怕大长老再让我进去，便跟大长老说，里面没有东西，只有那手札。” “大长老相信了你？”顾欣悦手微顿了一下，抬头问道。 杜仲淡淡一笑，道：“那个密室，是在山壁上的岩石中开出来的，大长老要是想将洞口弄大，只能炸开，那么动静就太大了，再说，我当时年纪那么小，他根本想不到我能抵抗住他的催眠术。” “可你当时年纪那么小……”顾欣悦带了疑惑的道。 她是看到过秦陌寒审问那个齐家奸细的，大长老应该是很厉害的人，杜仲的年纪那么小，居然能挡住？ 杜仲低头看了她一会，唇角勾了下，道：“姑娘，你知道缩骨术要怎么练嘛？” 不等顾欣悦回答，他已经转开了头，柔声道：“很痛，真的很痛，痛得我没法子，只能自己给自己催眠，用的多了，便对催眠产生了抵抗，一旦我在心底设置了没事，这都是假的，其实，那石洞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那本手札，那么，大长老怎么问，我都会这么回答。” 顾欣悦手一顿，将最后一棵死灵草收进盒子中，然后一抖手，将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站起身，转身面对着看她起身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杜仲。 轻轻的抱住了他。 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腰，头顶着他的胸口，轻轻的道：“以后，以后再不会疼了。” 杜仲这个人，往日基本没有什么表情，便是伤得再重也不会叫一声痛。 可是，他刚才，刚才…… 想想，杜仲的年纪也就和秦陌寒差不多大。 却除了武功好轻功好外，易容高绝，催眠厉害，还有隐身功夫亦是极为出众。 这些技能，要单独练好一样，都需要花费许多努力。 而他能会这么多，还每样都做到最好。 付出的代价得要多少？ 还有他的缩骨术，人的骨头到一定年纪都停止生长，关节摩擦之时都会让人疼痛不止，何况他那一下缩掉十公分！ 等秦齐回来就成亲，然后离开京城，以后，也不要再让他去扮作什么武使丫头（风九是本来就个子矮），也不需要他再去探听什么。 只要不再用那见鬼的缩骨术，他的骨头会慢慢的长好的。 杜仲低眸看着下面那毛茸茸的头顶，唇角一勾再勾的，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低声道：“姑娘，不痛了，杜仲现在，一点都不会疼第924章杜仲2 的。” 声音顿了顿，杜仲又看了下四周，手，小心的扶住了她的腰，道：“大长老相信了我，没有让我再去那个密室里，而是专心去研究那个手札，那个手札是用我看不懂的文字写的，大长老研究了好些年，便让我去南疆找另外一个祭坛。” “就是你发现青黛石的地方？”顾欣悦心头突的一动。 又是南疆？ “是，不过，我是的确没有找到大长老说的那个地方。”杜仲道：“后来我回到总坛，总觉得不对，便又去了那个密室。” “又去？”顾欣悦惊讶道。 “嗯，我偷偷去的，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缩骨术也练得更好了，而且，那洞，其实只要掌握好，便能进去，然后，我发现……小心！” 杜仲声音一下拔高，同时抱着顾欣悦往后急掠了好几步。 本因为顾欣悦起身而停止的青黑色涟漪，突的一下猛烈摇晃起来。 而在那其中，有细微的兹兹声发出。 那是，有东西在急速跑动的声音。 第925章 杜仲3 第925章杜仲3 杜仲把火把对着声音发出之处一丢，同时快速的后退。 火把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光亮，落在了那片晃动的死灵草之中。 就在火把将要落地之时，那看着都似枯死一般的死灵草突然急剧晃动，齐刷刷的，往四周侧倒，在火把落下之时又嗖的一下合拢。 带起的风，将火把啪的一下给熄灭了。 不过，就那么一点时间，也足够杜仲看清楚那些在草疾走的东西。 那是一只只大小如同金壳甲虫一般，但是形状去很是怪异的之物，身体不大，那高高举起的几个大镰刀却很是刺目。 杜仲心里一突，在空中转身，便往出路跑去， 一边跑，一边一手夹着顾欣悦，快速的脱衣服。 顾欣悦的眼力可没有杜仲那么好，不过那一瞬间，超脑却是发出了滴滴的警告。 那是，她太过于熟悉的虫袭警告。 心头正一凛，脸色还来不及变，便被杜仲一边快速跑动一边在手臂之间将她转了几个圈。 被转得脑袋都发昏后，身子便被抱直。 然后，怀里被塞进了一样东西。 顾欣悦定了定神，先从空间里掏出一火把（还是已经燃烧起来了的），一边往后面丢，一边抬头。 一看。 杜仲****着上身，塞她怀里的，正是那件软甲。 而且，看他那态势，好似还准备去脱裤子。 “别脱了！穿上！”顾欣悦赶紧抓住他的胳膊，用胸脯顶着那软甲往他身上蹭（手在忙着丢火把）一边道：“你可是主力，这些东西跑是跑不过的，咱们要建立一个防护垒。” “防护垒？”杜仲不解。 不过转眼就明白了。 这一路跑，顾欣悦不光丢火把出来，还将一棵棵的树给丢了出来。 其中一些半焦黑的树接触到火苗，落地就燃起了大火。 那些虫子明显怕那些火，速度慢了很多。 退到雕像通道的石板路上，找了一处地形比较开阔之处，杜仲停下了脚步。 就见顾欣悦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光圈，一根根树木嗖嗖嗖的冒了出来，不过瞬间，便搭建成了一个高达一米的圆形木堆。 然后，砰的一声，燃起了大火。 怕怕杜仲的肩让他将自己放下，顾欣悦道：“快点，穿上，这还是刚出卵的幼虫，防护和攻击都不算强，火能阻挡它们，要是有漏网跑进来的，你的剑可以对付它们，这软甲也能防住它们的攻击。” 此时，通道上烧起了一线火。 鲜红的火光将沿路都照得透亮。 杜仲看了一眼不过就是这么一会，便好似潮水一般从死灵草地中涌来的虫子，点点头，快速的将那软甲给穿上。第925章杜仲3 然后拔出了双剑。 这么多虫子，按照那记录上所说，那是什么都无法防范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送顾欣悦出去。 但是……以那虫子的速度，他的确跑不过。 但是现在顾欣悦这般说，那么便有希望了。 大火燃起之时，第一波的虫子已经扑了上来，被那火烧得兹兹之叫。 而在杜仲将软甲穿上之时，一片黑金色的虫子窜在别的虫子身上飞扑了进来。 杜仲将顾欣悦对后面一推，揉身而上。 银色的短剑带出了凛冽的剑风。 一扫而过之时，那些虫子被切成了两半，掉落下来之时，又被杜仲的剑风扫回去了火堆之上。 只不过到底出击得有些匆忙，有几只还是漏过了他的剑风。 扑上了他的身体。 软甲是背心式样的，护住的是主要部位，杜仲的手臂还是光溜溜的。 那虫子一镰刀挥下，便带出了深深的一道血口。 杜仲手腕一翻，用短剑将手臂上的那几只给挑到火堆上，再将那努力砍也砍不破软甲的虫子也给挑了回去。 看着火堆，皱起了眉头。 半焦黑的树木烧起来的火非常大，可是在那虫群不要命潮水一般扑过来之下，都有快被压灭的迹象。 要是真灭了…… “杜仲，小心。”身后传来了顾欣悦一声叫。 随后，一道黑色的水流浇在了火堆之上。 杜仲刚想说为什么浇水，就见那黑水所落之处，砰的一下便燃起了冲天般的火炬，那些虫群一下便被烧成了灰烬。 顿时默了下。 好吧，他看错了，那不是黑水，那是……黑油！ 惊讶不过片刻，杜仲便收敛起了心神。 越来越多的虫群涌了过来。 那些虫群明显害怕着烈火，但是还是前仆后继的往火堆上涌，用自己的身体搭建成桥，让后面的虫能踩着自己的身体越过火光。 而黑油浇上后，火势更大，温度更高，但是木柴的燃烧速度也更快。 好在超脑在黑山吸的树木不是一般的多。 下面烧化了，立刻就会补上新的树木，而且还能将那些虫群建立的桥给压断一下。 等虫群汇集到一定程度，再浇上黑油。 可就是这样，也不断有一蓬又一蓬的虫子冲破进来。 杜仲身形若风若电的，围着顾欣悦，将那些漏进来的虫子一片片斩杀。 到得后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将那些虫子给扫回火堆。 也顾不得先去挑开自己身体上的那些。 反正有软甲护着，要害伤害不到，便干脆用自己身体挡住了那些来不及斩杀的虫子。 将顾欣悦紧紧的第925章杜仲3 护在了自己身后。 虫子虽然很小，但是那镰刀却是比利剑更加尖锐，而且，还带有锯齿，一刀划下，便是一道深深的伤口。 顾欣悦丢着木头丢着黑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在身前身后转动若风的身影，已是带上了一片鲜红之色。 那是，血染之色。 咬了咬唇，顾欣悦便准备大规模的洒出黑油。 “不行，还不到时候。”脑中超脑的声音异常冷静：“这是刚孵化便被时间禁止冷冻住的幼虫，现在因为死灵草的刺激而被激活，才能受火焰的吸引而来，一旦被它们逃了出去，再要长大个几天，就能脱离时间禁止，开始进化成大虫。” 要想将那些虫子都吸引出来，火焰便不能太大，就这么个让虫子觉得以它们的数量可以熄灭，进而将面前的生物吃掉的程度，才能让虫子义无反顾的全部冲出来。 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有这么多……这么多幼虫！ 而这种东西，现在她还可以对付得了，一旦出去一只，只要长大了，就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了。 顾欣悦再度咬了下唇，大声道：“杜仲，还撑得住嘛？” “放心，姑娘，杜仲死不了！” 随着杜仲爽朗一笑，银色剑光更加凛冽，带了无比的威势，将顾欣悦包拢在了里面。 第926章 杜仲4 第926章杜仲4 沿着石板路燃烧的火焰已经慢慢熄灭下去。 宽大的空间里，黑暗再度笼罩。 随着火光的消散，一点点的往那火堆中间挤压。 而那虫潮，也如同火光的余尾一样，渐渐的稀少，零落。 可那逐渐淡去的火光，却好似给了虫群更大的希望。 当最后一只虫也从死灵草地里爬出来后，便先停止了上前，聚集成了黑沉沉的一团。 巨大的，几乎有五米高的，密集的一团。 再奋力的冲了过来。 “你确定没有了？”顾欣悦在脑中问了一句。 先头你就没有探查出来。 妈蛋的！ 这么多啊！ 那死灵草地下面只怕都是！ “你应该知道，这种幼虫是共享有一个指挥系统的，当它们全部沉眠之时，便是最高端的生物探测都搜索不到，何况是，你才给我升级到了五级。” 脑中的超脑讥讽之中又带了一丝放松：“若不是你去挖那死灵草，这里的幼虫将永远的沉眠下去，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不过，它们既然被激发，那就是所有的个体都被激发，现在生物探测器已经可以探测得到，你放心，沉眠了这么久，这帮混蛋的指挥系统还处于僵化状态，根本不会有智能指示，小心点，它们最后一波攻击来了，是否要将精化油气喷出，直接烧死它丫的！” 烧死它丫的！ 顾欣悦呆了一呆，脑中超脑已经道：“油气喷发前准备，三，二……” 哇靠！ 顾欣悦赶紧的将手臂高高举起，然后将手中的火把给远远的丢了出去。 同时对杜仲叫道：“杜仲，到我背后！” 杜仲的身影一闪，将从后面飞跃过来的虫子给斩落。 眼角余光里，就见顾欣悦手腕上的光圈猛然扩大到了直径几米。 从那里面，先是喷出一股巨大的黑油，再随后，便是好似气体的东西。 黑油，越过了火堆，直接喷向了前面的石板路，沿着石板路往前流去。 而最后那团巨大的虫群好似没有察觉到黑油，依然沿着那黑油努力的往前冲。 随后，那气体便喷上了那一团。 一点火花从火堆上飞起，飚溅在了那气体之上。 轰隆一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气波激烈之中，黑油燃烧起了炽热到亮白色的火焰。 那瞬间的高温，让那巨大的一团，如同雾化一般，直接被融化。 剩下的虫子发出了尖利的叫声，转头，便想往外逃窜。 可是那气体和黑油的组合已经将它们团团围住。 不过片刻。 在炙亮到让顾欣悦和冲上来将她给抱住的杜仲都本能的闭上眼睛之时第926章杜仲4。 那些虫群便已经被完全气化掉。 便是掉落在地，还来不及被杜仲扫走的那一些，也在那气流之中便卷走。 气化。 等两人再睁开眼睛。 眼前只有只剩了不到半米的火堆，那些虫，已经看不到一点痕迹。 好似，刚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虫群，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 不过这个想法马上便被打破。 杜仲是因为那因为放松下来而涌上来的剧痛。 而顾欣悦是因为回头之时目光所见。 杜仲没有易容之时的肌肤是白皙之中透出了浅浅的小麦色，让他那虽然不是很显，但是强硬有力曲线柔和的肌肉透出了额外的动感。 他没有缩变之时，身形高挑挺拔，肩宽腰细，如同沉稳之刃。 很有诱惑力。 只是，他便是保持原貌之时，也不会裸露出身体。 所以，那被隐藏在衣服下的美好身体，顾欣悦只见过一次。 但却是铭刻在记忆之中的。 可是现在，他的身形依然挺拔，目光依然清澈，可是，全身上下，没有被软甲护住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出原本肌肤的样子。 便是脸上，也有好几道伤口。 鲜血从那些伤口潺潺流出，在他鼻梁脸颊之上划出了道道血痕。 只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便是因为剧痛，嘴唇都在颤抖，却依然翘出了欢喜的模样。 “杜仲！”顾欣悦叫了一声，一手抱住了他软到下去的身体，一手，从空间开始掏药。 “姑娘，我无事，要先出去。”杜仲将手抬起，不让自己手中的短剑伤到她，带了急促的道。 “没关系的，那些幼虫已经全部被消灭了，不会再出来的。”顾欣悦一边道，一边掏了消炎水便往他身上倾倒。 “不，姑娘，这里太邪门，唔……”杜仲急急的道了一句便一下咬住了唇。 因为那激痛，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忍住点，虽然是幼虫，但是那些利刃上也有毒，得先清理干净才行。”顾欣悦心痛的看了他一眼，柔声道。 杜仲咬着唇摇摇头，等那痛楚过去一些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道：“无妨，我受得住，但是，姑娘得快走，咱们出去，再处理伤口不迟。” “那不行，处理晚了，会有后遗症的，你看，这伤口都已经有些感染了。”顾欣悦指了指他手臂上最初的那几道伤口，手下不停的道：“没关系的，这里不会再有危险了。” 杜仲扭头看了死灵草地一眼。 先头的油气之火都已经消散，火堆的光线之外，又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静默无声。 就如同他们来的时候一般。 可第926章杜仲4 是，杜仲的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 “姑娘，我后来，又去了那密室，那密室里，在那个放手札的桌子上，还有几张羊皮卷，那羊皮卷上，除了有半张地图之外，还有一些记录，里面提到了这虫子之事。” 杜仲语气带了急促的道：“那上面说，一旦出现这种虫，那么，巨大的危险将会降临。” 顾欣悦一怔，手上不停，消炎药撒完后便开始摸药膏，沉声道：“还有什么？那上面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 杜仲的声音突的一顿，脸色都扭曲了一下。 让顾欣悦惊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痛？你再忍忍，马上就好。” 杜仲却是将她一推，努力站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火光倒映下，他的眼眸之中带了鲜红之色，牙关紧咬，紫红色的血，从嘴唇上咬破的地方流淌了出来。 第927章 杜仲5 第927章杜仲5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杀了她！ 她是祸害！ 她是一切灾难之源！ 她是造成你痛苦的起因！ 她伤害了你！ 她让你痛让你苦！ 杀了她！ 低迷委婉，甜蜜之中带了极致诱惑的声音响起。 一声声的，萦绕在耳。 响在脑中，响在心中。 杜仲不觉举起了手中的短剑，对准了顾欣悦。 又猛的咬了一下唇，手腕一转，对着自己手臂上狠划了一剑。 可剧痛之下，脑中的回音却是更响更重。 那声音，好似一缕缕带了甜腻的丝线，沿着他的血脉而行，将他的身体都给缠绕起来。 控制着他的身体往前，控制着他的手举起，控制着他的心涌起了无穷的杀意。 杀了她！ 杀了面前这个女人！ 她是谁？ 她是敌人！ 是最凶狠的敌人！ 杀了她！ 随着那声音，他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一片中，那晃动的人影好似慢慢显现出一个美丽的轮廓。 在幼时，在那疼到不行的苦训之时，他，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暗门之中虽然孤儿很多，但是也有一些八大家族的孩子。 他们也会跟那些孤儿一起受训，强度也不会低于那些孤儿。 可是，在训练之后，他们却会被自己母亲接走。 每当那个时候，他便和其他那些孤儿一般，偶尔很是羡慕的想起。 自己的父母。 比起其他的孤儿和孩子，他的训练强度要高上几倍，别的孩子至少还有休息的时间。 可是，他从来没有。 便是睡觉，都是疲累到了极点，在保持着缩骨状态中昏睡过去。 那时候，每当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母亲是温柔的美丽的，是愿意把他抱在怀里，为他轻吹着伤口，揉着他的头说不痛不痛的。 他的母亲，一定不是故意要抛弃他的，只是因为没有法子。 比如，像杜九家里遭了灾，全家都死没了，又或者像杜五一样，是遇到了强盗，被杀得只剩下一人，再或者，是像杜三一样，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将孩子送出，希望孩子有口饭吃。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大长老便会笑他。 大长老说，你母亲是世上最恶毒的人，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不要你了，刚出生就把你丢弃了。 不过，你也不用怨恨，因为，那女人已经死了。 你的父母，因为想得到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已经死绝了。第927章杜仲5 而你，若想活下去，那便自己努力吧。 大长老给他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考验。 每一个考验，一旦没有过关，那便是死亡。 日复一日，他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难度也越来越大。 但是，他却不再去想什么亲身父母了。 他拼命的，去学习，去锻炼自己。 他要让自己更强！ 因为，在暗门，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利，才有活得自由的权利。 而且，在了解了血誓的真正意义之后。 他更是庆幸自己没有父母。 那么，血誓便不会启动最后那一道。 他可以保留自己的心。 不让自己彻底被别人控制。 他吃了那么多苦来变强，可不是为了成为别人手里的傀儡。 便是秦家少主，如果他不认同，那么，他也不会真心去受他控制。 他是杜仲。 他只为自己而活。 可是，可是现在，面前这个人是谁？ 她是敌人！ 她是抛弃了你的人！ 她是让你落入苦海，没有一日欢笑过，没有一日欢喜过之人！ 杀了她！ 甜腻的声音如梦似幻的响着。 一声声的…… “杜仲！杜仲！你怎么了！” 随着一声满是担忧的叫声，那个身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拼命的拽着他的手臂，叫道：“别乱动，让我继续上药，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眼前的迷雾噗的一下消散，只留下了顾欣悦抬起的，满是焦急的面孔。 趁着杜仲那一愣神的时候，顾欣悦快速的将药往伤口上抹去。 是她的错，居然误判了时间。 那些虫子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 那是能让人疯狂，让人失去理智的。 “不是你判断失误，并没有到毒液渗透进神经系统的时间。”脑中超脑的声音带了沉凝的慎重：“不过，建议你赶紧离开他。” “滚！” 顾欣悦在脑中爆了声粗口，便不再理它，只是手脚更快的清洗，上药。 杜仲低着头，细细的看着她。 看着她一边尽量小心的不弄疼他，一边努力的加快速度，偶尔望上来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鼓励。 对，鼓励。 温柔的鼓励。 是了，他已经不再期望什么亲人，因为，他已经有了，有了最重要的人。 他愿意为之奉上一切之人。 杜仲手一松，短剑掉落在地，发出了叮当的一声脆响。 那一声响让杜仲的身体猛然一抖。 脑中又响起了声音。 这次，声音不再轻柔甜腻，而是带了低沉的威严。 那是，带了磁性第927章杜仲5 般的男人的声音。 快，杀了她！ 杀了她你就解脱了！ 杀了她你便自由了！ 这不是你一直向往着的嘛！ 猛然咬住了舌头，眼里恢复清明那一瞬间，杜仲迅速的点了自己头顶几处大穴。 然后，在心底里，设下了禁语。 他本以为，秦陌寒给他解除掉血誓之后，他便自由了。 他不是暗门八大家族之人，他没有暗门的血液，他也没有亲生父母。 只要秦陌寒解除了加在他身上的血誓，便没有任何人能控制他。 可是…… 可是，大长老骗了他。 他有父母。 不光父母活着，甚至，他们还是暗门之人！ 现在，由他的亲生父母所发出的命令。 已经激活了深埋在他血脉之中的血誓。 那是……身为暗门之人无法逃脱的诅咒。 那是，再强的反催术都无法抵制的诅咒。 “姑娘。”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平静，杜仲一边将身上的软甲解下来，一边推了一下顾欣悦，道：“姑娘，我们得赶快走。” 趁着那禁语挡住的时间，他得赶紧的送她过桥。 然后自行解决。 否则，当最后的命令涌来之时。 当那两人启动血之脉动之时。 他无法阻挡。 只能成为那两人的傀儡。 然后他会杀了她。 杀了。 他宁愿碎成灰烬，也不想伤害之人。 “马上就好！”顾欣悦加快了速度，正给他抹小腿上的药，眼角里便看到了一道暗影。 一道，高高举起了短剑的人影。 </a> 第928章 杜仲6 第928章杜仲6 顾欣悦低垂了眼帘，当没有看见那道人影。 只是速度更快的将最后两道伤口给抹上药。 药膏抹过最后那处之时，她的身体突然一轻。 整个人都被提起。 然后，落在了一个人的背后。 同时，落在她手里的，还有那再次被脱下的软甲。 站在她前面之人，****的背上，由鲜红组成了那软甲的轮廓，而在那本是白皙嫩滑的肌肤下面，有一点点的，好似豆点一般的疙瘩，在悄然拱起。 不过，那片异样并没有让顾欣悦的目光停留。 因为，在杜仲的前面，那火堆的旁边。 一个人形雕像开始发生裂变。 随着那石块纷纷而落，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人出来。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身穿燕国盔甲的战士。 他的头上带着头盔，在头盔没有遮住的地方，露出了青黑色的肌肤。 还有，一对正慢慢睁开的眼睛。 随着最后一块碎石的掉落，那人的眼睛也已经完全睁开。 那是一对红色眼白金色眼瞳的眼眸，视线一扫之时，便让人不寒而栗。 “穿上。”杜仲淡淡的道了一声，盯着那人缓缓低身，将地上的短剑给捡了起来。 同时，在心中又下了一道禁止。 那禁止将那两道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有诱惑力的声音挡住，可是随之而起的，是从身体内部迸发而出的剧痛。 那是，仿似从内部将他的身体撕裂，仿似有千万条小虫在体内撕咬。 撕咬着他的血肉，撕咬着他的内脏，撕咬着他的骨头。 “杜仲！”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死魂灵！ 是了，这里有死灵草，前面广场上又有那么多祭品，这里出现死魂灵并不奇怪。 “穿上，姑娘。”背对着她，杜仲的眼瞳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因为剧痛，他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烂。 可那四个字，却是温柔无比。 “杜仲，这种东西是杀不死的，但是他出不了禁止！”回头看了一眼通道，顾欣悦急促的叫道。 这东西要靠死灵草供给能量，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离死灵草那边已经有些距离。 这个人旁边，也不过几个人形雕像而已，再过去就是那些动物雕像了。 只要冲过那几个雕像，便可以…… 她那声音还未落，后面那几个雕像亦开始碎裂，露出了里面的金甲战士。 手中巨大的斧头往下垂落，两边相交，形成了一个露着阴森森光芒的斧阵。 “姑娘，你先往桥那边走，在那边等我一会就好。” 耳边响起了杜仲的声音，瞬尔，顾欣悦的身体便飞了起来。 从那斧阵的上面飞了过去。 那几个死魂灵的视线跟着她的身形，脚步亦开始迈动。 而这时，杜仲却是发出了一声大吼：“我在这呢！僵尸们！别看错了对手！” 火堆的光线有限，当顾欣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之时，已经陷入黑暗之中。 目光所见，只有那一片朦胧的火光之中，混战在了一起的人影。 “你冲过去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超脑的声音阻止了顾欣悦的动作，看着手中还抓着的软甲，狠狠的咬住了唇。 杜仲已经和死魂灵打起来，也不可能有时间穿这软甲。 而超脑说的对，只会瞬移的自己，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不对！我可以带他出来啊！” 脑中一闪，顾欣悦已经开启了瞬移的命令。 几个闪动，便到了杜仲的面前。 然后，在几个死魂灵同时挥舞着斧头砸下之时，拽着杜仲嗖的一下闪回了动物雕像之处。 两人一离开了人物雕像的地方，那几个死魂灵便停止了动作。 保持着斧头砸下的姿势，如同雕像一般，立在了那通道之上。 等待着下一次再有活人经过。 顾欣悦松了一口气，刚想说声我厉害吧，就被杜仲拦腰抱起。 “杜仲！”顾欣悦惊叫了一声，杜仲已经如同风一般的掠向了石桥。 他身体的温度异样的高，随着他那急速跑动，身体亦微微颤抖着。 那种异常，让顾欣悦一惊之下，从空间掏出了一个火把。 随着光亮让她看清楚杜仲的面容，顾欣悦不觉再度惊叫了一声。 杜仲的脸上一片血红色，不是鲜血染成的，而是从内往外透出的潮红。 而且，那血红色的肌肤还在蠕动。 像是，下面有虫子在动一般的蠕动。 顾欣悦心头一颤，视线往下看去。 就见蠕动的，不光是他脸上的皮肤，而是他的全身。 那些刚上好药的伤口还好，没有伤口的地方，皮肤全部成了血红色。 或者说是，一股股血红色的鼓起，如同长虫子一般的鼓起在蠕动。 “别看，姑娘。”杜仲一手抱住了她腰，一手接过了火把。 不过轻轻四个字，就好似用尽了他所有的忍耐力。 声音一落，他便发出了一声痛呼，随后，将火把移开，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唇。 没再出声，也没再去看顾欣悦惊愕的神色。 杜仲拼尽全力，将意志集中在了前方的路。 禁语的时间并不长，而抛出顾欣悦和对付死魂灵又用去了部分精力。 现在，身体里的涌动他已经压制不住。 唯一期盼的，便是能撑到过石桥之后。 希望，那两人在他过石桥之后，再动用血脉之力。 只，这个希望，在他已经看到石桥的桥头，心头正一喜之时，完全破灭。 心口如同被利剑刺入，那瞬间的剧痛，让他脚一软，人便向地上跌去。 而此时，在山下。 大雪纷飞之中，十几个人正打做一团。 而在那群人的旁边，靠着树干盘腿坐了两人。 两人都是入定的模式，头上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 而在他们的心口处，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 随着两人嘴唇不断蠕动，一滴血珠从那针上掉落而下。 “你觉得，真的有用？”杜雪看着拼尽全力施展血誓的两人，冲着旁边一个老妇人道。 “当然，当初暗魅主管秦陌寒身边所有暗卫，这杜字组的血誓都是他下的，而且，为了保险，杜夫人又下了一次，由他们两位动用心头血全力施为，便是秦陌寒重新下过血誓，都抵挡不了，放心吧，杜仲，一定会杀了郡主的。” “那就好。”杜雪阴阴的笑了起来：“你说，当秦陌寒回来，看到他心爱的妹妹死于自己最相信的暗卫，会是怎样一个神情？” 第929章 杜仲7 第929章杜仲7 跌倒之时，杜仲还是本能的将顾欣悦一扶。 强制控制着身体，跪坐在了地上。 “杜仲！”顾欣悦叫了一声。 看着他身上那好似虫潮涌动的肌肤，惊愣了眼。 “姑娘，快走！”杜仲厉声喝了一声。 胸口如同被万针刺入，那些声音冲破了禁止，沿着他的血脉，沿着那些在他身体里涌动的血虫，逼迫着他最后一点神智。 而维持这点神智的代价，便是那些血虫更加兴奋，涌动得更加厉害，在他的血肉筋脉里面欢快的涌动。 只要他再继续抵抗下去，那些血虫便会咬破他的血管，冲进他的心脏…… 那样的痛苦，便是铁人都受不住。 而只要受不住，他便会成为傀儡。 “杜仲……” 顾欣悦细细的唤了一声，想伸手去扶他，却是被杜仲将手一打，更加严厉的喝道：“快走，姑娘！” “桥要塌了！” 顾欣悦刚想再问到底怎么了，就听得脑中超脑叫道。 转头一看，就见一道碎纹从石板路蔓延而来，一直冲着那石桥而去。 石桥最窄之处只有三十公分，这种裂纹只要延伸过去，便会整个的坍塌下去。 抓住了杜仲的胳膊，顾欣悦一声瞬移，人便带着杜仲移动到了石桥之上。 可石桥的宽度并不是一样，她的视力又有限，再下一个瞬移，便差点落到了桥下。 还是杜仲一个探手抓住了石桥，一手搂住了她腰，再一个铁板桥，翻身到了石桥之上。 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已经冲上石桥的裂缝，杜仲抱住了顾欣悦，奋力往前跑。 他跑得极快，如风似电。 可内力震荡之下，血虫亦已经冲破了最后的阻碍，一条条的，沿着血脉，冲进了他的心脏。 在他的心脏里肆意的钻动。 剧烈的痛楚让他的身体若风中之烛一般颤抖起来。 刚上了药的伤口迸裂开来，鲜血形成了一条条虫状的流出，撕裂着他的血肉肌肤。 那样的剧痛，让他几欲就此昏厥。 在肩头的肌肤也被撕裂之时，杜仲突然叫了一声：“姑娘，我喜欢你！” 随着那声不知道为何叫出来的声音，剧痛更加猛烈，而杜仲的眼前又恢复了清明。 “什么？”顾欣悦却是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爱你。” 杜仲淡淡的，轻若风一般的道了一声，借着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脚在石桥上用力一点。 抱着顾欣悦飞跃过了最后那段，因为裂缝到达而开始崩塌的石桥。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整座石桥都坍塌，掉落下去。 而这动静，又引得头顶之上的群鸟们纷纷而下。 巨大尖利的长嘴，在火把的光亮中森森发亮。 杜仲落地之时，喷出了一口黑血，身体已经完全无力，可是在背后那些巨鸟翅膀煽动之下，依然奋力往前。 将顾欣悦给推进了甬道之中。 看着顾欣悦那带了惊惧的面容远去，杜仲释然一笑。 身体往后倒去。 一只手又从那甬道中冒了出来，抓住了他的手，一声瞬移之下，两人便往甬道之中闪了进去。 狼狈的跌倒在了一起。 “杜仲！”顾欣悦翻身爬起，大叫了一声。 “他身上的血很奇怪，好像是已经被虫毒感染。”杜仲没有回应，超脑却道。 “你不是说时间不到嘛？”顾欣悦怒道。 “不是这些幼虫的，这是，这是更加隐秘的，不，不是虫毒，你弄点血进来，我分析分析。” “分析你个头，看看怎么救他！”顾欣悦怒叫一声，从空间拿出火把出来，在周围插了一圈。 当清楚的看到杜仲之时，眼眶顿时红了。 杜仲四肢上的涌动已经消失。 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胸口。 右胸口。 他的心脏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不是靠左而是靠右边。 现在，那一处，他的心脏所在的地方，已经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 在那几若透明的肌肤下，可以看见那微微跳动着的心脏之中，有不知道多少虫子一般的东西在钻来钻去。 “杜仲！吞下去，这是解毒丸。”顾欣悦掏出一个瓶子，都来不及去倒，直接将瓶口对准了他的嘴，想将一瓶子药丸给灌进去。 杜仲的头一偏，手伸出，将那瓶子堵住。 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但是，在说出那三个字后，那些声音反而被屏蔽在外。 任那些血虫将他心脏钻出了千洞万孔。 他觉得，自己也能忍受得了。 再一波更加猛烈的痛楚来袭之时，杜仲手按在了自己胸口上，潮红已经褪去，露出了清秀俊美五官的面容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冲着顾欣悦笑道：“姑娘，你听我说。” “杜仲！”顾欣悦叫了一声，还想努力的去喂他药。 “无用的，姑娘，这是血誓，血誓爆发，什么药都无用的。”短剑掉落在地，杜仲另外一只手按在她的手上，柔声道：“姑娘，杜仲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完。” “你……”顾欣悦哭出了声来。 “姑娘，那封阵，除了十二个钥匙，另外，另外还要三样东西，千孔之心，灵魂之眼，金阴之血。” 手轻抬，一点点擦去顾欣悦脸颊边滚滚而流的泪水，杜仲笑容轻柔：“姑娘，等下，挖出我的心，那，便是千孔之心。” 当时，在那羊皮卷上看到那些名字之时，他并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暗门八百年，再是危机之时，也没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发动过血誓过。 原来，由至亲发动的血誓，而又能抵抗到最后，任那些血虫钻进心脏。 便能得到千孔之心。 “杜仲！”顾欣悦惊叫了一声，后面的声音却被他的手指给堵住。 “姑娘，杜仲，很痛，姑娘帮帮杜仲，将心挖出来，以后，便放在你的那个地方，让杜仲能一直陪着你可好？”眼前都有些模糊，杜仲的声音却是依然低柔。 好似羽毛一般的，拂动着人心。 “还有，那羊皮卷，我藏在了，总坛，我的小屋，旁边的那个洞里。”杜仲的手慢慢垂下，努力的看向了顾欣悦的方向，道：“有些字我看不懂，但是姑娘你应该看得懂，那里面，有重生的秘密。” “我不需要，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顾欣悦抓住了他的手哭道。 “姑娘，杜仲，很幸福，很幸福……” 呢喃般的说着，杜仲的手突然盖上了顾欣悦的眼睛。 在那一刻，他的身体上爆发出了璀璨的魂光，那种突然涌出的力量，让他伸手抓住了地上的短剑。 反手，便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一挖，一挑。 在那已经被钻出如同祭坛上面那个心形千刺形状的心脏被挑出心腔之时。 杜仲淡淡的，淡淡的，道了一声。 我爱你…… 第930章 杜仲8 第930章杜仲8 “杜仲！” 盖在眼睛上的手无力的垂落。 看着眼前一片血红，顾欣悦茫然的叫了一声。 声音未落，脑中便响起了警钟般的声音。 “快点，别让人白死了，快将他的心和身体都丢进来！” 顾欣悦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手已经向杜仲摸去。 然后，嗖的一下。 杜仲的身体，和那颗看上去还在噗通噗通跳着的心脏，便消失了。 出现在了脑中那空间影像里。 在那里最上层之处，又多了一间屋子。 杜仲的身体，便躺在了那屋子中的手术台上。 “呃，这是什么意思？”顾欣悦那悲伤的心有点茫然。 “他已经修出了精神体，虽然还比较弱，但是在这里还是可以保存完好，等你将我升级到十级之后，便能出克隆身体，然后将那精神体移植过去。” 超脑的声音平静之中，又似乎带了一些安慰：“所以，你有时间悲伤，不如赶紧的，去想法子升级！” “你是说，你能救他？”顾欣悦继续茫然。 眼泪也依然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应该说，是你救了他，他爱你，而且，因为爱你，抗拒了身体本能的诱惑，让精神体得到提炼和升华，所以，才有重生的机会。” “他……爱……我……？” 顾欣悦更加茫然，可是脑中却一声又一声的，一声比一声大的，回响着杜仲最后的那三个字。 那声音都大得，直接盖过了超脑后面的话。 “现在这里都出现了幼虫……算了……等你正常了再去考虑吧……白痴……” 顾欣悦低头，怀中空空，刚才那个满身染血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再往空间里看去，那放着杜仲身体的房间居然嗖的一下，关闭了起来。 彷然而顾，四周一片寂静。 好像，那个人，那个拼尽自己一切也要将她护住之人，从来不存在。 而那句话，也好似是幻想而已。 “叮当” 银色的短剑从她的膝盖上滑落下去，在地上敲出了一声脆响。 顾欣悦打了个激灵，一颤之间，先前所有的事，都在脑中重新慢慢的回想了起来。 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不漏过任何时刻的。 死灵草，幼虫，杜仲的异样。 再仔细回想，就能看清楚，当时杜仲是全力在抵抗着身体里的本能。 就好似，那个奸细最开始一般。 不过，那个奸细是抵抗了一下便成了傀儡，然后死亡。 可是，杜仲却是忍着那样的痛苦，和虫子战斗，和死魂灵战斗，最后，还在万虫钻心之时，带着她过了桥。 这得怎样的意志力！ 而，杜仲这么强的人都忍受不了！ 血誓…… 秦陌寒明明说，已经替他解开了的！ 为何，为何会这样？ 而且，这里并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们两，如果有人发动血誓，那必然离得有一定的距离！ 难道说，秦陌寒又重新下了？ 不，不会！ 顾欣悦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会，他，他绝对不会让人这样伤害我！” “与其这样想，你不如去问他就是，现在更重要的是，你怎么出去？” 脑中响起超脑那带了我实在忍不住的语气的声音。 顾欣悦一愣，然后抬头。 是哦。 怎么出去？ 下面那条河不说不知道通向那，就外头那群鸟，都不用她跳下去，就能吃了她。 可那掉下来的洞口，没有杜仲，她怎么上去！ 杜仲…… 唔……杜仲…… 顾欣悦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喂，你以前没这么……” “我以前怎么了！你又知道什么！” “好歹你起来往前走！” “我不！唔，杜仲！” “有人来了！” 超脑的一声喊让顾欣悦顿时将哭声收住。 细细的听去，就听得前头有声音叫道：“姑娘！”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让顾欣悦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大叫道：“秦齐，我在这里！” 同时，举高了手里的火把（超脑很贴心的主动送出来的）。 火把的光影晃动之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前方急掠而来。 直冲向那举着火把之人，张开双臂，将顾欣悦直接搂进了怀里。 声音都带了颤抖的叫道：“姑娘，你，你，还好吧？” “唔！秦齐，杜仲死了！”顾欣悦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杜仲呢！他没怎么样你吧！”秦齐亦同时叫道。 两人都是一愣，顾欣悦停住了哭声道：“为何这么问？” 这意思，就是你也知道？那么，真是…… “他，他身上有暗门最厉害的血誓，谁都不知道的，是由，是由他的亲生父母发动。”秦齐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便是寒哥儿都无法察觉和阻止的血誓，姑娘，若是他做了什么……” “等等，亲生父母？你是说，他的亲生父母让他变成了那样！”顾欣悦抓住了秦齐的手叫道：“为什么？他不是孤儿嘛？他不是，从小就被亲生父母给抛弃嘛？为什么！” “姑娘，姑娘，你先冷静下，告诉我，杜仲呢？”秦齐抱紧了她，低声哄道。 “他死了。”被秦齐那熟悉令人安稳的气息包围着，顾欣悦慢慢冷静下来，低声说。 “他死了，秦齐，他身上，好似有很多很多条虫子，在身体里涌动，他很痛，可是，再痛，他也先杀了那些虫子，挡住了死魂灵，然后，带着我过了桥，秦齐，他的心，他的心都被钻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洞！他那么痛，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父母要那么狠心！” “嘘，嘘，冷静点，姑娘。”轻抚着她的背，秦齐四下看了一下，道：“那，杜仲的尸体呢？” “我放进去了，我不忍心，将他丢在这里，等，等二逼神灵修炼到位后，再看，能不能救他，他，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哽咽着，顾欣悦还是忍不住的拔高了音调，恨声道：“是谁，他父母是谁！” “姑娘，我先带你出去。”秦齐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往回走。 “秦齐，告诉我，你知道的对吧！那两人是谁！”顾欣悦抱住了他的脖子，沉声问道。 就算，那两人是杜仲的亲生父母，她也要杀了他们！ 秦齐的脚步微微一顿，轻叹了口气道：“姑娘，杜仲的亲生父亲是暗魅，亲娘，则是杜夫人。” “什么！” </a> 第931章 残忍的真相1 第931章残忍的真相1 风雪漫天。 轻薄的月光更显迷离。 不过是片刻而已，那从天而降加入战团的两人，就让那混战停息。 轻轻抖了下手中的长剑，那银发轻飘，削瘦若竹般的男人转回身。 迎着那风雪，一步步的，向树下的几人走去。 每走一步，便似劈开了那鹅毛大雪一般，冷冽的杀气，将那些雪花直接冻成了冰霜。 他容颜俊美，可脸上神情却比这漫天风雪更冷，让人从心底发出了颤抖。 杜雪心头一片冰冷，刚欲动，便觉得不对。 本是一直看着暗魅和杜夫人的那个老妇，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正挡住了他的去路。 “收功！”杜雪冲着树下的暗魅叫道。 秦陌寒已经今非昔比，上次十二个好手，还是攻其不备，都只能浅浅的划他一剑。 而现在，那么多好手，居然一下…… 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杜仲和郡主了，只能赶紧的喊醒暗魅，以他们两人联手，看能否有一线生机。 叫了几声后，都不见回应，杜雪转头看去。 这一看，不觉大吃一惊。 暗魅的脸上一片青黑之色，嘴唇边，还在不断的吐着黑色的血液。 再转向杜白。 亦是如此。 “看样子，便是亲生父母催动的血誓，杜仲也挡住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从秦陌寒背后走出，淡淡的道：“现在，杜仲死了，血誓反噬，暗魅剩下的那么点功力也已经废了。” “杜仲？”秦陌寒转头，轻声道了一声。 男人点了点头，越过他上前，曼声道：“杜雪，你可知，背叛暗门，私通敌人的下场，会是如何？” 杜雪愣愣的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是，大长老陌铭。” 这，便是大长老的真貌！ 是了，除了大长老，还能有谁，能那么快的收拾他的手下？ 心中涌起绝望，杜雪呵呵一笑，道：“我背叛嘛？秦家嫡系早就死绝了，我们暗门之人，难道就要一直那么下去嘛？为什么我不能寻找新的法子？我，只不过是想救我的族人！” “杜雪，事到如今，还想骗人嘛？秦家嫡系一直在的，你不是清楚得很嘛？只不过，那嫡系，却不是出自你们杜家而已。”大长老淡淡笑道：“怎么，知道宗主已经冲破血誓，知道宗主已经知道真相，所以……？” “大长老，你刚才说，谁的亲生父母？”突的睁开了眼，暗魅手撑在地上，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打断了大长老的话。 大长老转头，带了复杂难言的神情看着他，道：“怎么？你还想说，你没有察觉？” “谁？谁的亲身父母！”暗魅大吼一声叫道。 “杜仲啊，你们不是一直在对他催动血誓嘛？”大长老唇角紧抿的看着他，脸上一片冷意的道：“怎么？你想说，你不知道？你想说，你催动的，不过是你加注在他身上的血誓？身为曾经的暗门第一高手，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你胡说。”暗魅呢喃般的说了一声。 随着那声音，一口黑血从喉咙中喷了出来。 大声咳嗽了几声，暗魅转头去看杜夫人。 在大长老出声的时候，杜夫人的眼睛亦已经睁开，不过，却没有暗魅眼中的震惊和惧怕，而是冰冷的，带了如同响尾蛇一般的杀意。 “阿白。”颤抖着，暗魅轻唤了一声。 他自然是发觉了不对，在一开始，他便觉得这法子不会管用。 便是他和杜夫人都对杜仲下过血誓，但是已经冲破血誓的秦陌寒，是一切血誓的主宰，他们本事再怎么高超都越不过他去。 但是，当那血誓真的发动成功，他的体内也开始产生感应之时，他却忽视了那点不对，只想着杜夫人那一瞬间的兴奋和欢喜。 可后来，他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当针刺进了心头之时，那种反应便更让他惊惧起来。 不会的，他和杜白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雪琴。 杜仲，杜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反应？ 一定是，一定是秦陌寒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这样。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直到那血脉之力催动到最高潮，突然断裂，然后反噬。 “慌什么？”杜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暗魅，亦站起了身。 却没有看大长老，只是看着他身后的秦陌寒。 唇角一翘，露出了冰凉讥讽，却又满含痛快之意的笑容，道：“寒哥儿。” “啪”的一声，人都没有靠近，秦陌寒只是一个掌风，便将她的脸给扇到一边。 立时肿了起来。 “你敢！”暗魅叫了一声，挡在了杜夫人身前。 秦陌寒只冷笑了一声，转头对大长老道：“你说，杜仲死了？” “是。”大长老眼睛只看着那两人，点头道：“你看他们两人，那是血誓反噬的征兆。” 秦陌寒松了口气，道：“那……” “你想问那个贱人？”杜白手搭在了暗魅肩头，突的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笑声，道：“你觉得以我们两人之力，杜仲还可能承受得了？被我们的血脉之力催动，他一定早就将那贱人杀了！” 话音一落，杜夫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带了无比的痛快。 “你知道？你知道那是你儿子？”手都在微微颤抖，秦陌寒冷声打断了她的笑声：“你知道那是你亲儿子，你依然催动了血誓？” “我儿子？”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血红，突的吃吃笑了起来：“我的儿子不就是你嘛？怎么，你这个不忠不孝之人，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现在，你那心肝死了，千刀万剐，血肉不剩的！死了！那贱人死了！死了！你杀了我的雪琴，我便让你的心上人死无全尸！” 大长老手一挡，挡住了怒然想上前的秦陌寒，收敛了脸色，道：“宗主，郡主不会有事的，正是因为他们的血誓没有控制住杜仲，在杜仲死后，才会反噬如此。” 凉森森的一笑，大长老接道：“在身体被血虫撕裂，在那般痛苦之下，杜仲依然没有听从你们的指令，怎么，做了宗主这么多年的假母亲，现在，你亲手杀了你的儿子，杜白，感觉如何？” “我的儿子是顾陌寒，我的女儿是雪琴！你不要胡说八道！一个下贱的孤儿，一个暗卫而已！他没有资格做我儿子！”杜白摇着头，神若疯狂的叫道。 “啪”的一声巨响。 这次，是一把铁锹，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 第932章 残忍的真相2 第932章残忍的真相2 杜夫人被扇得身体都打了几个圈。 还没站稳，又是一铁锹，扇在了她另外一边脸上。 这次，直接掀起了一大块面皮。 血花飚溅之时，她那被扇得转动的身体上，被人猛踢了一脚。 杜夫人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还没容得她看清楚。 一个人影已经扑了上来，手中的铁锹啪啪啪的抽在了她的身体上。 “阿白！”暗魅只叫了一声，就觉得身体一软。 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放倒自己后，便站在了杜雪身边，和秦陌寒一左一右的，抵住了杜雪的要害。 再转头看向那便是他都没有察觉的来人。 这才看清楚，那个满脸悲愤，随着一铁锹一铁锹的打下去，脸颊的泪水也纷飞在大雪之中的少女，正是荣宁郡主。 “你不配！你才不配！你根本不配做他的母亲！”毫无章法一顿乱抽着，顾欣悦大声叫道：“你这个人渣！你根本不配做女人，做母亲！杜仲，杜仲他那样好！他那样好！你却！你这个混蛋！我抽死你！我也挖出你的心看看！你怎么能这么毒！这么狠！” “你没有死？你怎么可能没有死！”被抽得哀嚎声声，看清楚面前这人后，杜夫人惨叫出来。 当动用血脉之力产生反应后，她便知道了，那个杜仲，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可是，那又如何！ 她要那个女人死！ 只要能让杜仲杀了那女人，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 她费尽心机，做了秦陌寒的母亲，不光得到了秦家旧部的尊重，还得到了暗门的权势！ 只要再努力一下，等秦陌寒杀进京城，她便可以做太后！ 为了这个目的，她都只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妾！ 可是，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让一切都毁了！ 秦陌寒和她离了心不说，杜雪也斥责她。 甚至，当她以为到了京城后，便能一切如愿之时，秦陌寒直接囚禁了她。 再然后，更是直接冲破了血誓！ 在那个时候，她便知道，秦陌寒的身世瞒不住了。 她只能提前给自己下了反催术，以拖延时间，让杜雪想办法。 可就算回了甘州，秦陌寒也没有放过她，甚至，用雪琴来威胁她。 逼得她只能装疯卖傻，甚至，对雪琴那般惨状，都不能出声相救。 而后，大长老来了。 大长老一来，她便知道，什么都完了。 二十年的心血，全部完了。 大长老当着她的面杀了雪琴，又将她带回去暗门总坛，询问秦陌寒冲破血誓之事。 若不是她天生便对血誓不敏感，那个时候，她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根本等不到暗魅和杜雪来救她！ 如今，秦陌寒大功已成，连杜雪都杀不了他，反而被他追杀。 再加上大长老和暗门的势力。 他们再无起来的可能。 这怎么不让她恨！ 别人动不了，那么，便动那个郡主吧！ 秦陌寒你不是把她看得比命还重嘛？ 那好，她倒要看看，当这女人死掉之时，秦陌寒的样子。 所以一入京，她便要暗魅盯着郡主府。 可惜，那女人确是个怕死的，一直不出门。 而以他们这些人，要冲进去郡主府，却也是不可能。 暗魅被秦陌寒毁去过一些功力，杜雪也被秦陌寒重伤，可郡主府里，不光有暗卫们，还有一个青莲子！ 他们守了好些天，才等到今天郡主出了门。 也得到了消息，青莲子没有在郡主身边。 可追到这里之时，却发现除了那几个暗卫，郡主和杜仲都不见了。 这反而给了她机会。 催动血誓！ 只要能杀了那个郡主，她不在乎，催动血誓后，杜仲会怎样。 就算，就算在那过程中，发现了不对。 她也完全忽视掉，或者说，不在乎了。 她，只要荣宁郡主死！ 可是，为什么杜仲都死了！ 她不顾一切的催动血誓，连只有亲血缘之间的血脉之力都用出了。 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活着！ 顾欣悦停住了铁锹，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看着地上那个已经被她抽得血肉模糊的女人，声音放得很慢的道：“我没死，我甚至，一点伤都没有受，因为，就算你们催动血誓，就算你们让杜仲全身被撕裂，心脏，都被那血虫钻出了千孔，杜仲，依然护着我。” 长吸了一口气，顾欣悦道：“你说的对，杜仲他，不是你儿子，那般铁铮铮的男人，怎么会是你这种人的儿子？” 缓缓转头，顾欣悦看向了秦陌寒，涩声道：“寒哥哥，也不是你的儿子对吗？所以，你才那么对他，那么对我！” “不，顾陌寒就是我儿子。”杜夫人那血肉模糊的脸上奇怪的扭曲起来，道：“我是他亲娘！没有我的同意，你们就是一对贱人，你们私下苟合，与礼不容，该下……” 一只穿了黑缎靴子的脚踩在了她的嘴上，堵住了她的话。 然后一扭一拧。 杜夫人双目瞪圆了，痛得说不出话来。 “郡主说得对，这个女人，不配做任何人的母亲，寒哥儿的母亲也是被她害死的。”靴子的主人抬头，对着顾欣悦淡淡而笑。 “你是谁？”顾欣悦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想了想，又往秦齐和秦陌寒身边靠近了一点。 “这个，容在下有时间再慢慢的跟郡主诉说，只是。”声音顿了顿，大长老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悲伤之意，道：“你说杜仲最后被血虫钻心，也没有被控制？” 顾欣悦点点头。 头微微扬起，大长老长叹了一声道：“如此……” 轻抹了一下微湿的眼角，大长老转头看向暗魅：“暗魅，你，还有什么话说？” 暗魅脸上一片死灰之色，木木的看了一眼杜夫人，再转头看向了大长老，涩声道：“为什么？” 大长老冷冷一笑，道：“那你又是为什么？” 暗魅又木然看了杜夫人一眼，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将寒哥儿送回了甘州，送到了暗门的庇护之下，可是，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 大长老眼神凛冽，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悲恸至极的冷哼，道：“我只问你，当初，月儿是怎么死的！” 第933章 残忍的真相3 第933章残忍的真相3 大风骤起。 呜咽般吹过之时，飞雪也弥漫成了一片冰雾。 如同刀子一般的，刮在脸上。 吹在心上。 暗魅的身体不觉一抖，看着大长老道：“你以为，是我们害死了陌月，所以，才弄走了我的孩子，再设下这等阴险的计谋，让我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大长老冷冷而笑，没有说话。 一直站在杜雪背后的老妇却是上前两步，满脸笑意的道：“不，你错了，想让你亲手杀了自己儿子的，不是他，是我。” 暗魅的身体更加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看向了那老妇，低低的唤道：“姐姐。” “呵呵，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你还记得你是暗家之人？我还以为，你自从和这贱妇睡过，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老妇仰头大笑了三声，再低头，脸上便只有冷意，道：“当年，安宁公主拼着被抓的危险掩护了月小姐出来，月小姐拼着重伤杀出一条血路，结果呢？月小姐一片好心，带上了这个贱妇，转眼，这个贱妇就出卖了月小姐！” 顾欣悦心头猛然一动，扭头看了秦齐一眼，再看向了秦陌寒。 “不是出卖！我们没有！只是，那个时候，如果让楚瑜知道月小姐也是秦家人，那么，他肯定会杀了她！”暗魅喃喃的叫道。 “放屁！”老妇怒骂了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们私通楚瑜，他又如何会堵在宫门？明明就是你们事先勾通好了！” “可是，当时，若不是阿白跟楚瑜说她怀的孩子是秦云天的，月小姐当时就死了！那时候京城那么混乱，暗门已经退出京城，若不是我们，月小姐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就算阿白冒用了，我们总也算是救了……” 杜雪急急的叫道，说到后面，声音一顿，转向了秦陌寒，低声接道：“救了，暗门最后的希望。”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不可能再隐瞒下去，那不如，拿这一点来换取一点同情。 不过，他这点期望，转眼就被那老妇给打破了。 朝着他阴森森的冷笑三声，老妇道：“杜雪，你以为，你和杜白做的事没人知道？你以为，你当时支开了我，月小姐怎么死的，便能用那般手段瞒过我？” 转头看向了大长老，老妇神色微敛，道：“我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真相，不过，这次暗家叛乱，大多人其实并不知道缘由，都是被暗魅和杜雪所欺骗，只要你能秉公处理，那么，我便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长老扫了一眼那边倒了一地的人，点点头道：“好，只要愿意接受宗主的血誓，只要愿意遵循我暗门祖训，我可以原谅他们的不知情。” 老妇淡淡一笑，道：“如此，我相信你。” 神色带了一丝怅然的看了京城方向一眼，老妇道：“当年，秦云天是被楚瑜骗进京城的，月小姐察觉有异，跟了进京，可惜，到底还是棋差一招，被埋伏在宫里的人抓了去，好在当时安宁公主说月小姐和我不过和杜白一样，是秦云天的丫鬟，我们两这才留了性命，被关在了冷宫之中，这一关，便是两月，然后，那一天，安宁公主偷偷到了冷宫，她说，皇帝听从了袁阁老的建议，要假意和秦州秦家做一个用秦倚天交换秦云天的交易，再趁机灭了秦家。” 眼波往顾欣悦那一转，老妇接道：“安宁公主是先将这个消息告诉的秦云天，而秦云天选择了自尽，让安宁公主派人通知秦州，告诉那自私自利的混账秦老夫人，千万不能中计，可惜……” 声音顿了一下，老妇发出了一声轻叹，道：“当时，安宁公主告诉月小姐，秦云天已经死了，宫里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那是唯一的机会，让月小姐赶紧走，为此，她还用自己做诱饵，掩护我们出去。” 眼波再一转，看向被大长老踩在脚底的杜夫人，老妇的眼中凄厉若冰，恨声道：“当时，这贱妇也被关在冷宫，月小姐心软，便带上了她一起，我们逃到御花园之时，就听得冷宫那边有声响，只怕是安宁公主被抓了，这贱妇便趁机要我们走另外一条路，说是，要是我们按照公主所说的路出去被抓，只怕公主就真脱不了干系，月小姐便听了她的，可是，刚出了后面的小门，就见楚瑜带了好些人等在外面，而这贱妇，居然在路上，就给我们两下了毒！” 粗粗的喘了几口气，老妇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杜夫人冷笑道：“你其实早就在计划了对吗？在发现月小姐有了身孕，你便开始计划！你勾结了楚瑜，利用安宁公主牺牲自己给我们创造的机会，毒晕了我们两人，作为你的丫鬟一起，出了宫门，然后藏在了杜雪准备好的小院！你和杜雪早就知道了京城的危险，可是，却没有跟暗门说一句！明明知道秦云天已经死了，也不通知暗门一声，让暗门什么消息都没有的，就那么冲进了皇宫，冲进了那个陷阱！那一场大战，暗门损失惨重，唯有你们杜家！你们杜家保留了实力！” 她最后一声大吼在风雪之中带了战栗般的回音。 本是远远站在他处的几个风和被击倒在地的那些人，都不觉扭头看了过来。 老妇又吸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道：“杜白，我的确要对你说声佩服！暗门损失惨重的退出了京城，而你们杜家人却全部进了京，将楚瑜给放在手掌上骗着玩，将我和月小姐圈在了那个小院里，呵呵，可惜，杜白，你也太把人当傻瓜了！当月小姐醒来，看到那被杜家人重重包围的小院之时，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否则，你以为我，我暗家第一暗卫，会那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主人，就因为你是暗魅的姘妇，就转而投靠你？就转而帮着你们杜家！” 大笑三声，老妇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怀孕的时间比月小姐要晚，为了让生产时间一致，你们给月小姐下药，当时月小姐本就身受重伤，再被拖着不能生，身体根本受不住，可是，就是这样，你们还不罢休，还故意在月小姐生产之时，给她下了针，让她大出血！可惜，你们********的想害月小姐，甚至不惜用借口让我出了院门，却不知道，我根本没出去！你们在害月小姐的时候，我在换你们的孩子！” 第934章 残忍的真相4 第934章残忍的真相4 “那是你的亲侄子！”暗魅忍不住大叫一声。 随着他的叫声，则是杜夫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的脸在大长老的脚下，已经被碾压得不成型，颧骨的碎骨都从皮肤下刺了出来。 暗魅身体打了一个冷战，后面的话便有些喊不出。 只是带了哀求的，看向了老妇。 “我亲侄子？”老妇看着他笑得讥讽，道：“先不说，你眼睁睁的让这贱妇将我面容毁了，功夫毁了，那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亲姐，便是你们当成自己亲生孩子的雪琴，你们又养成了什么样？正是因为我感念着那一丝血脉，才没有将那孩子弄死，而是交给了陌铭。” 暗魅一愣，呆呆的看向了大长老。 暗门之人都知道，大长老对待自己唯一的弟子很是苛刻，可是，谁也不能否认，那唯一的弟子是暗门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 不光是武功，易容术和催眠术，也深得大长老真传。 没有一丝留私的……真传。 既然人是老妇交过去的，大长老自然也知道一些真相，可是，他并没有养废他们的孩子，虽然心里怨恨着他和杜白，大长老也将杜仲教养成了，可以顶过血誓，就算万虫钻心也不妥协的铁铮铮的男儿。 可是，他们对待秦陌寒，却…… 而雪琴，更是被杜白教成了一个跋扈无脑只想着搞死秦陌寒其他的女人来争取权利之人。 老妇冷冷的看着他道：“便是你们认为的亲女儿又如何？这贱妇还不是当成保证自己地位的工具？若是真的在乎自己的亲骨肉，若是真的在乎雪琴的生死，又怎能任由雪琴死在面前，也不说出真相？” “那时，这贱妇已经毁了我的功夫和容貌，我无法做得更多，而月小姐的尸身不见后，这贱妇便怀疑了我，让杜雪将我关进了杜家暗牢。”转身对大长老说完这句后，老妇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冷声而笑：“暗魅，你也好意思提血脉亲缘？” “所以，你要报复我们，你跟大长老勾结，引了我们去救阿白，再跟着我们出来，又故意让他们两人对杜仲发动血誓。”杜雪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朝被秦齐紧紧握住手的顾欣悦看了一眼。 “是！”老妇傲然一笑，亦瞅了顾欣悦一眼，道：“我当初让人送杜仲给陌铭，也让人带了话给他，说了，寒哥儿其实是月小姐的孩子，而杜仲，则是你们两人想要拥有荣华富贵而抛弃掉的孩子，我也说了，如果有天相见，我会告诉他一切，陌铭找了多年，才找到被关住的我，可那时候，我没有告诉他这一切，我就想等待机会，你们如此对我，我怎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杜仲被发动血誓，看着荣宁郡主落入危险之中，你也说了，当初是安宁公主帮的你们，你就如此对待你的恩人！”杜雪朝顾欣悦再看了一眼，正义凛然的道。 “呵呵。”老妇冷笑两声道：“你不用挑拨，是，我是罔顾了郡主的生死，可是那又如何？” 淡扫了一眼顾欣悦，老妇又看了大长老一眼，转头看向了她一直故意忽视，一直不忍去看的，那个脸色比这大雪更加苍白的秦陌寒，柔声道：“宗主，你母亲不是这个贱妇，你母亲，是这个世上最坚强最温柔也最聪慧的女子，你母亲，是秦家嫡长女秦陌月，而你父亲……” 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老妇又看向了大长老，带了一丝轻笑的道：“陌铭，你和月小姐一起长大，你们形影不离，为何，为何还不知道月小姐的孩子是谁的？还能是谁的啊？” 大长老一愣，随后是大喜，可是喜过之后又是迷茫，喃喃的道：“可，可是……” “你回去阴山之前，不是和月小姐去了华山嘛？在华山之巅，你喝醉了，拉着月小姐说，要她不要听秦老夫人的话，不要嫁给别人，那般无赖又那么可怜，月小姐没有法子，便遣开了我。”老妇神情之中带了点怅然，淡淡笑道：“就是那一夜，之后，月小姐让人送了你回阴山，准备跟秦老夫人摊牌，可是，回到秦州城，却得知秦云天要进京，她阻挡了半个月，可还是没挡住。” “而这贱妇和杜家人，是随后进的京，只怕，也是在那个时候和暗魅苟合，所以，她的孩子，比月小姐的迟了一个月，为了瞒过楚瑜，她硬生生的，用药物让月小姐晚产一个月，也难怪，你不敢相信。”看着大长老不敢置信的神情，老妇叹了口气道。 可便是不相信，陌铭也将秦陌月的尸身接了回去，好生生的保存在了总坛里，对秦陌寒亦是费尽心思。 若不是他在暗门之中帮秦陌寒筹划一切，秦陌寒又怎能学得这一身本事，又怎能在一开始就有随身的暗卫跟随，又怎能让暗魅都成为了他的直属手下。 若不是他费尽心机，又怎能在那般情况下，将杜家的势力给压制了下去。 “我……真的……我……”大长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转身看向了秦陌寒，脸上。 狂喜之中又带了更加深切的悲痛之意。 他曾经千万次的幻想过，月儿的这个儿子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一直是将秦陌寒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为他百般谋划。 可是，在现在，在得知这居然是真的时候，他却只觉得心痛若绞。 那孩子，那孩子从荣宁郡主出现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便是听着这些陈年秘密，听着他自己的身世，都没有转开过视线。 只是带着担忧和心痛的，痴痴的看着荣宁郡主。 看着，那个被秦齐握住了手，甚至紧抱入怀的少女。 若是，若是他更加上心一点，若是他能早点对暗魅他们动手，若是他不存了锻炼他的心思…… 他的儿子，他一直引以为荣的孩子，便不会是现在这般，连痛，都强行压在心底。 “陌铭，当年京城之事，杜雪知道得更多，你好好的问问他吧。” 朝着脸色瞬间苍白的杜雪看了一眼，老妇再度看向了顾欣悦，道：“郡主，是我利用了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不过，当年，若不是你父亲，秦云天不会进京，月小姐也不会落到那般地步。” “什么意思？”秦齐双臂合拢将顾欣悦紧紧抱住，沉声问道。 “当年，传过来的信是顾和魁所写，写着他和安宁公主已经成亲的消息……” 随着那逐渐低沉的声音，老妇的身体亦慢慢软倒下去。 她那苍老得看不出本来年纪的脸上带着疲倦和释然，最后道：“郡主，我，还你一条命。” </a> 第935章 残忍的真相5 第935章残忍的真相5 最后一个字随风消散在了风中。 老妇的身体亦滑落在地，再无动静。 一道黑血从她的唇边溢出，在雪地里流出黑红的痕迹。 但是转眼，便被大雪给覆盖住。 顾欣悦看着白雪覆盖上了她的身体，带了木然的，转头去看秦陌寒。 一见之下，顿时叫了出来：“寒哥哥！” 随着她的叫声，秦陌寒身体摇晃了一下，人便直直的往前倒去。 秦齐身形微动，松开了顾欣悦，探手勾住了秦陌寒的腰，将他往顾欣悦怀中一送。 转身，手肘便击在了杜雪的背心大穴上。 将直接昏过去的杜雪丢给了疾奔过来的风五，秦齐转身，手掌贴在了秦陌寒后背心上，扬声对大长老道：“寒哥儿身子撑不住，我们先回山庄。” 秦陌寒一倒，大长老的脸色便变了，只是秦齐出手比他更快，才让他停住了脚步，又一脚踩回了杜夫人脸上。 听得秦齐这么说，点点头道：“嗯，你先送他们去山庄，这里，留给我。” 说着，深看了被顾欣悦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大氅裹住的秦陌寒一眼，低头看向了杜夫人，淡淡的道：“我有很多帐，要跟他们算。” 秦齐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地上的杜夫人，点了点头。 从顾欣悦手中接过秦陌寒抱起，秦齐在顾欣悦面前半蹲下来，等顾欣悦趴上了自己背后，一手抱着秦陌寒，一手托着顾欣悦，向山庄急掠而去。 几个风对视了一下，一半跟在了秦齐身后，一半在大长老的示意下，留了下来。 前头暗卫送马过来之时，山庄里的人便知道顾欣悦来了，只是没有想到秦齐居然也到了。 石磨（山庄主管）开门一见秦齐，便立时让周围的人都散去，只自己引了他们往刚收拾好的后院去。 山庄后面的小院本就是替顾欣悦准备的，便是她快一年没来，也****有人打扫。 几人到的时候，屋子里的火炕已经烧热，连热水都已经打好，火盆上还放置着干净的毛巾。 秦齐进屋后，先让顾欣悦下来，再小心的将秦陌寒放在了炕上，回头对石磨道：“去，再准备多些热水，熬些肉汤来。” 他先头一直是用大氅裹着人，石磨并没有看清楚他抱着的便是秦陌寒，现在人一放床上，瞅眼这么一看，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也不多说，快速的退了出去。 顾欣悦低垂着眼，手紧握了一下，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黑曜石的盒子，对秦齐道：“这里面装的是无魂草，要赶紧送去给青爷。” 秦齐点点头，接过那盒子转身想递给风五，眼角扫到秦陌寒那苍白的面容，又顿了一下，对顾欣悦道：“我去送，要是可以，顺便将青爷也接过来。” 顾欣悦默了一下，点点头。 秦齐再看了一眼秦陌寒，对风五使了个眼色，带了人全部退出了屋子。 站在门外，秦齐发出了一声长啸。 然后，仰着头，在那一片雪雾之中寻找着大鹰鹫的身影。 顺便，让那凄凉的雪花，拂去眼角的涩意。 外头响起几声鹰鸣，随后便是纷碎的脚步声，再然后，便安静下来。 顾欣悦手松开又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在一片静默之中，缓步走到了床边。 屋子烧着热热的火炕和炭盆，点了好多枝大蜡烛，光线很是明亮。 让顾欣悦一眼之下，便用手捂住了嘴唇，将那冲口欲出的呜咽之声给堵住。 秦齐带她下来之时，匆匆说了几句。 他说，前些日子，秦陌寒在戈壁不光身受重伤，还在冰爆之中受了冰寒之伤。 可当大长老听说杜仲在她身边之时说了声不好，秦陌寒都没有问为什么不好，便直接召唤来了大鹰鹫。 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坐上大鹰鹫便往京城飞。 那一夜，漠北的太阳落下，刮起了大风雪，天气寒冷，高空之中的低温更是可以冻死人，他的身体在那冰爆之中本就受损严重，这一路飞下来…… 可到了郡主府遇见袁子苏，派人去卫府询问，从青莲子那得知她去了山庄找无魂草，再又从袁子苏那得知，那可以找到无魂草的地方居然是燕国遗迹。 当时秦陌寒都快昏过去了，却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前来。 然后…… 然后…… 让秦齐去寻找她，自己和大长老去对付杜雪暗魅他们。 当时他们从山上下来，正好听见杜夫人大吼的那几句。 她激怒之下，只顾着打人，也没有注意旁边。 随后，那老妇说出了那么多让人无法置信的秘密。 当时大雪纷飞，她只顾着听那些秘密，只顾着去想着那后面包含着的意义，偶尔看秦陌寒的那几眼，也被那风雪迷糊住了眼睛。 直到…… 直到他就那么失去知觉昏迷倒下。 而现在，她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现在的模样。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从甘州回京，被她关在了门外，引起走火入魔，那时候，他的模样很是憔悴狼狈。 她本以为，那便是她看过的，他最糟糕的模样。 可是那时候，他的身体虽然短期之内就瘦了一圈，但是底子还是在那。 现在，躺在床上的人，他的身形依然高挑，五官依然俊美，可是随着他的昏迷，身上的气势松懈下去后，衣服也松懈下去，让那好似骨架一般的身体，削瘦到在床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一般。 而他的脸色，更是白到好似透明一般，和那沾在眼睫毛上薄薄的雪花一般，仿似一碰，就会崩离粉碎。 可人都这样了，先前，在那风雪之中，他依然站在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帮被秦齐抱在怀中的她挡住一侧的寒风。 默默的，一声不发的。 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非常难受，一定已经都快撑不下去了。 可却一直坚持着。 往山庄这里跑的时候，秦齐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当时风雪太大，她没听清楚，也没在意。 现在细细想来，秦齐说的是：寒哥儿都知道，在来之前，便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世了。 所以，他那么坚持，并不是为了听那个老妇说的秘密。 而是……而是…… 而是因为她想听！ 因为那老妇说的安宁公主，所以才坚持了下来。 一直坚持到，站着，失去了意识。 第936章 心痛 第936章心痛 “欣悦……” 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吟。 顾欣悦一惊，坐在了床沿边，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同时低声应了一声：“我在。” 听到她的声音，床上人的唇角轻翘了一下，随之，便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之中。 手下的额头上一片冰凉，都不似一个活人一般，顾欣悦心头一跳，忙转身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拧了一下，覆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你这样没用，受寒太重，他身体的温度太低，得用热水浸泡。” 脑中超脑的声音响起，同时，在她手边出现了几个药包。 顾欣悦愣了一愣，就听得超脑道：“这个是根据青莲子的药方配置的，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此人内脏受创很重，淤血不化，会造成内脏腐烂，你先用药泡着，等青莲子来了，再做后续处理。” 顾欣悦嗖的一声，便站起了身，冲着外头叫道：“搬个木桶进来，快点，放热水！”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不多会，风五几个便将木桶扛了进来，同时将石磨等人挡在了院门外面，接过热水倒入木桶之中。 等水倒满后，便又默不出声的退了出去。 转眼，屋子里水汽腾腾，只剩了顾欣悦一人。 顾欣悦啊了一下，想着要喊他们留下，但是声音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 看了下那关闭得紧紧的门，顾欣悦脱掉了外衣，挽起了袖子。 先将药包给放入水中，待药色染绿水面，便转身，坐在床沿上，扶起了秦陌寒。 靠在怀中的身体轻弱无力，手抚过他背后那有些恪手的骨头，顾欣悦的眼眶不觉一下红涩起来。 忍着那突涌而来的泪意，小心的脱下他的衣服，视线在胸腹上面还留有的暗红色手掌印上停滞了一下，顾欣悦手插进了他的膝盖处，将他抱了起来。 在轻松站起来之时，顾欣悦眼角的泪珠再也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划过脸颊，滴落在了秦陌寒的脸颊之处。 眉头轻蹙了一下，秦陌寒唇角蠕动着，轻轻发出了一点声音。 顾欣悦愣了下，低下头，将耳朵凑在了他唇边，才听清楚，他低低呢喃着：“莫哭，欣悦，莫哭，哥帮你报仇……” “哥……”顾欣悦不觉轻唤了一声。 可秦陌寒只是低喃了几句，便又没有了声音，眼眸依然紧闭，眼睫毛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再不放他下去，不是伤重而死，便是被冻死。” 超脑的声音凉凉的响起，让顾欣悦一下回神，忙小心的将他放入木桶之中。 木桶是按照顾欣悦的尺寸来做的，以顾欣悦来说算是宽大，但是对秦陌寒这种体格来说…… 以前，秦陌寒也用过，那个时候，他一坐进去，人便可以将整个木桶给占满，水花溅了满地。 可是，现在人放进去，却比她还要宽松不说，连水都没有溢出来多少。 顾欣悦一手拽住了他的胳膊，防止他身体往下滑，一手勾过一张椅子坐下，从背后，扶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头轻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饥饿状态，身体本是极度失力的状态下，又进行过激烈的战斗，外伤不算重，内伤却很重，再被冰爆里的严寒侵袭，身体机体功能受损严重，而身体刚刚恢复一点便又受了严寒，刚才再次动用了剧烈的身体能量，如果再不安静修养，就算他的身体被强化过，也会失去恢复功能。” 听着脑中超脑那平静一点都不带感情的声音，顾欣悦不觉想起了当初杜仲的模样。 还有杜仲说的话。 那个时候，她虽然担心，但是并没有深想。 现在细细想来，他们在戈壁迷路，三天的粮食支撑了二十多天，当时杜仲都瘦成那般，秦陌寒这个带队的又能好到那去？ 秦齐说，当时他们遭遇到了柔然人，又遇见了刺客，那些人，都是秦陌寒自己一个人解决的。 那些，像玄幻子一般的刺客，二十多个，是秦陌寒自己一个人杀掉的。 而他，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么做，不光是要给漠北城减压，更重要的是想将那些人引出来。 让那些人冲着他去，而不再是打她的主意。 他甚至，都严令杜仲告诉她实情…… 水汽袅袅中，秦陌寒眼眸紧闭的面容也带了朦胧之意。 那面容，因为削瘦，五官更加立体俊美，虽是苍白无色，却更是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顾欣悦愣愣的看着他，脑中突的闪现出了刚见到他的模样。 虽然冷峻，却是张扬，带了朝阳般的锐气。 那带了炙热鲜活气息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磨砺成了如此冷峭沉锐的青年。 有多久，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他张扬狂意的大笑，藐视天下般的，说着，放心，一切都有哥！ “欣悦……” 许是感觉到她的情绪，秦陌寒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头也微微动了动。 “我在。”顾欣悦忙低头，凑近了一些，低低的回道。 秦陌寒便又沉寂了下去。 默默的看了他良久，顾欣悦抽了下鼻子，拿起了木桶里的药包，将他身体抱起来了一点。 不去看他身上那纵横遍布的伤痕，不去想那瘦得惊人的身体，更加不敢去回比记忆深处那强健的身体。 顾欣悦按照超脑的指点，一下下的，没有任何遐思的，顺着那筋脉，用药包往下搓。 搓了三遍后，顾欣悦便让风五抬了滚开的热水加了进去。 不知道搓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水。 顾欣悦的手都麻木掉，秦陌寒的身体才泛起了一丝暖意。 听得超脑道了声可以了，顾欣悦松了口气，就听得外头有人声，还有大鹰鹫的叫声。 再然后，房门被推开，带了一身风雪的秦齐和青莲子走了进来。 来不及去看屋子里一片狼藉，秦齐几步冲上前，将身子都直接往下软到的顾欣悦给抱住，再伸手扶住了秦陌寒，低声唤了声：“姑娘。” 顾欣悦却是冲着青莲子叫道：“青爷，你快看看！” 第937章 愤怒 第937章愤怒 青莲子搭了一下风五的手，快步到了木桶边。 拿起秦陌寒的手探了一下脉后，道：“将他先放床上，炭盆移出去，多拿点软被出来，还有，火炕的火不要这么热。” “可是……”风五只说了一声，便默默的住嘴。 秦齐让顾欣悦在椅子上坐在，转身抱了秦陌寒起来，用大帕子一裹，放在了床上，道：“快去！” 风五几人忙将木桶和炭盆给移出去，再快速的弄干净了屋子里的水，便退了出去。 “青爷？”等屋子里没有外人了，顾欣悦喊了一声。 然后从空间里开始往外头掏东西。 棉被，大氅，皮褥子…… “他身体受寒太重，内伤又重，不光寒气重，身体也虚，如果火气太旺，不仅不能驱除寒气，反而会让他内火阴虚。”青莲子叹了口气道：“他这些时间，只怕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吧？” “是，一直都是喝粥，也喝不下多少。”秦齐点点头。 看向秦陌寒的眼睛里，带了内疚和深痛。 青莲子再度叹了口气，摸索着坐在了床沿，再度拿起了秦陌寒的手腕，一边细细的探脉，一边道：“给他盖上轻软的棉被，皮褥子垫在下面，要人去熬肉粥，等下，我再开方子。” “青爷。”顾欣悦站了起来，将手中那一大堆东西递给了秦齐，再度唤了一声。 青莲子冲她笑了一下，道：“无事，你做得很好，先别移动他，先泡上几天，再回京，放心，你青爷连死人都拉得回来，何况是他，养上些日子，就好了。” 只不要再这么乱来就成…… 默默的，青莲子在心里加了一句。 死人…… 顾欣悦只觉心头又是一痛，身子都不觉摇晃了一下。 秦齐伸手搂住了她腰，将她也放在床头靠着，再回身去铺皮褥子和棉被。 看着那气影的颜色一片悲恸，青莲子抿了下嘴，换了只手继续探脉，找着话道：“对了，卫家小公子的毒已经解了，你放心吧。” 毒解了…… 顾欣悦只觉得脑袋里木木的，转头看向秦陌寒，低声道：“毒只怕是镇南侯的人下的，那么，是谁通知的杜家人？” 秦齐将被褥都摊好，将秦陌寒抱起，重新放置好，转头抱住了顾欣悦道：“会找到的，别急，姑娘，你先休息下。” 风雪那么大，她从京城赶过来就已经很是疲倦，再在那燕国遗迹里斗虫，随后又是接二连三的冲击。 她的脸色，也是非常不好。 让秦齐只看着，就觉得心抽抽的痛。 “秦齐……”顾欣悦抬眸看着他，眼底里的水光滚动，唇角紧抿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秦齐将她环抱在胸口，低声道：“你先好生睡下，放心，既然属下回来了，这些事便都交给属下好了，不管是镇南侯，还是齐家，不管是谁，我都会找出来，一个都不落的找出来！” 将秦陌寒害成这般，让他心尖上的姑娘如此伤心，那些人，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权…… 又如何！ 低声轻哄着，秦齐手指在顾欣悦的睡穴上一点，抱住了她的身体，将她轻轻的放在了秦陌寒的旁边。 青莲子不觉侧头‘看’向了他。 “我要去处理些事，要麻烦青爷守着他们了。”秦齐当没看见，小心的给顾欣悦盖上被子，淡声道。 “秦齐，卫家小公子之事，卫昭极为愤怒。”青莲子沉下了脸色道。 秦齐点点头，手指在顾欣悦脸上轻拂而过，转身，出了房门。 他是骑着大鹰鹫在郡主府降落，再私下进的卫府。 在去东院的路上，是路过了卫府的书房的。 卫昭冲着卫阁老愤怒大吼的声音，他也有听到。 君臣离心，镇南侯你想渔翁得利，那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外面带了愤懑之气的脚步声远去，青莲子松开了秦陌寒的脉，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顾欣悦的气影，心尖好似被拉扯着般的痛。 杜仲那小子…… 死了。 秦齐说，杜仲独自一人护着姑娘，被万虫钻心而死。 他只是听着，就觉得痛，何况是目睹了那一切的姑娘。 那些人，心真的太毒太狠！ 先是利用一个不过百日的孩子，再是利用姑娘那颗善心。 一环套一环的，就是想置姑娘于死地。 仰头，将空空眼眶里冒出来的湿意给憋了回去，青莲子摸索着，将秦齐放置在一旁的药包拿了起来。 细细的闻了闻后，道：“配量要改，要添加几样，去掉红枫子，你记下。” 说着，瞅了一眼顾欣悦那突然晃动了一下的气影，将新的方子给念了出来。 顾欣悦身上带的那东西可能干着，不光能随时掏东西出来，还能做他配置的药丸（别以为他不知道顾欣悦给他的就是那玩意做的）。 这样倒是省事，虽然能看到气影，但是到底看不到实物，由那玩意来做，出来的成品更好。 念完药浴方子，青莲子顿了一下，道：“还有三样东西，你也做一些，不过注意一些，那可是剧毒。” 顾欣悦的气影猛的晃动了一下。 当做没看见，青莲子将那三样的配方亦说了出来。 那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虽然剧毒，不过却有延发性（就是延迟发作）。 他眼神不好，那些人便当他是摆设，那么，他也只能将这些东西给拿出来用用了。 以前他是大侠青莲子，光明磊落，用这些东西不光有损名声，他自己也不屑。 但是现在，他不过是个瞎子护卫，只要能守护住心尖上的这人，便是用了又如何？ 配方念完后，瞅着那气影的颜色里冒出了一丝银光，青莲子淡笑一声道：“做好了丢出来。” 气影不动了。 青莲子也不急，将被子给秦陌寒拢了一下，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脑中细细的想着，还有那些人可以拉拢过来用。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灯花发出了噼啪一声后，顾欣悦的手边出现了一堆药包，还有一个黑曜石盒子。 装着毒药的盒子。 第938章 泡澡 第938章泡澡 大雪在第四日的清晨停了。 雪压枝头，整片山林一片银装素裹。 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了去。 当太阳从云层后喷薄而出，霞光反射着雪层，大地一片金黄之时。 泡了三天药浴的秦陌寒，在水桶里醒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条冰晶绫。 冰晶绫下面的嘴唇一翘，带了松了一口气的轻笑，青莲子道：“好了，大将军，这次算是拉你回来了，下次可别再这么莽撞了。” 都伤成那样了，还在这种天气骑大鹰鹫…… 秦陌寒眨巴了一下眼睛，微微扭头，看向了床。 床上，顾欣悦睡得正好，正打着小呼噜，鼻间的气息吹得脸颊边的散发一扬一扬。 让秦陌寒忍不住的，起了一点身子，伸手，将那一缕散发给拨到了耳根后面。 “姑娘一直照顾你，这药浴一天要泡五次，白天的，都是姑娘帮你擦拭活血，只有晚上这次，才是我来。”一边说着，青莲子悠悠闲闲般的递了条大帕子给他。 “我昏了多久？”眼眸沉沉的看着顾欣悦，手指在她耳朵上流连了一下，秦陌寒接过帕子，淡声问道。 “三天。”青莲子想了想，竖起了一个手指道：“加一个晚上。” 秦陌寒接帕子的手一僵，低头看向了木桶里自己的身体，脸颊顿时飞起了一丝绯红。 “你那身体得全面被泡着，穿衣服的效果可不好。”青莲子嘿嘿道了一声，摸着木桶站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青爷……”秦陌寒不觉低声唤了一声。 “我去给你拿药粥，估计还有点时间才熬好，你放心，青爷眼睛看不见，可什么都没瞧见。”青莲子哈哈一笑，开门出去。 扶着水桶边，秦陌寒站了起来，不妨脚下一软，人又差点跌了回去。 忙用力撑住木桶边，秦陌寒小心的朝顾欣悦看去。 见她依然熟睡，方轻吁了一口气，再不敢过于用力，小心的，先从木桶里爬了出来，再将大帕子围在了腰间。 不过就这么几个动作，秦陌寒便有些喘，扶着床沿坐下，平息了下气息，才拿起了床头搭着的厚衣。 那衣服料子和平素的都不一样，又厚又软，贴在皮肤上，带了温柔的暖意。 将衣服穿上，秦陌寒靠在了床头，低头看向顾欣悦。 她脸上已经没有那时候的愤怒和悲伤，带了一丝疲累，五官松开的，睡得很是香甜。 只在鼻头偶尔皱起发出不明意义的声音之时，眉眼的线条带出了一丝轻愁。 秦陌寒小心的伸出手指，勾起了她脸颊边垂落的发丝，在手指上绕了一下，再又让那发丝轻落下去。 发丝轻拂起的****让顾欣悦打了一个喷嚏，抬手去揉鼻子。 秦陌寒手一颤，赶紧收了回来，扭开头看向窗外，一本正经的靠坐着。 顾欣悦发出了嘀咕声，将被子一打，翻了个身，继续做梦去了。 听得床上没有动静，秦陌寒又一点点的，悄悄的转回头。 视线在顾欣悦露出的粉藕一般的手臂上停了一下，轻轻的拉起被子给她盖上。 手指指腹掠过她的肌肤，好似带了电击一般，秦陌寒的手一颤，脑中不觉闪过青莲子说的话。 青莲子说，是她帮他擦拭的身体…… 擦拭…… 一点衣服都没穿的…… 随着那袅绕的声音，脑中便出现了那画面，秦陌寒身体都轻颤了一下，就觉厚衣下面被顶起了一块。 将被子压好，秦陌寒有些不舍的收回手，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内力运转了几个大周天后，才将那顶起给压了下去。 “寒哥儿醒了？” 外头传来秦齐的声音，秦陌寒突的一惊，回手，便将衣架上搭着的大氅给拿在了手上。 手扶着床沿起身，秦陌寒的脚顿了一下，转回身，慢慢的弯下腰。 极轻，极轻的，在顾欣悦的嘴唇上轻碰了一下。 一触既离。 微微抬起了头，秦陌寒低声道：“欣悦，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在乎我，不管，不管哥是怎样的身世，都没有关系，哥，以后，以后，只做你的哥就好，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妹子，我是你唯一的哥，就这样，就这样就好，别的，你都不用在乎，也不用去考虑，为自己妹子的幸福战斗，本就是做哥哥的责任。” 慢慢起身，秦陌寒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痴痴的再看了她一眼，用力，支撑起身体，抬步，往门外走去。 是了，便是这样！ 欣悦，你不用纠结烦恼，不用选择。 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 带了滞重的脚步声一点点的挪出了门外，随着一声轻轻的门响，隔绝在了那木门之外。 顾欣悦的眼睫毛眨动了几下，泪珠从眼角处滚了出来。 抬手，将被子一拉，盖住了头，亦盖住了那一瞬间的崩溃。 顾欣悦在被子底下，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只是让泪水，瞬间湿润了被面。 “哟，你怎么出来了！” “嘘，别吵醒了欣悦，我们去书房。” 门外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远去，随后，便是大鹰鹫传出的几声鹰鸣。 “有时间伤心，不若你先想想，那些幼虫的存在意味着什么。”超脑的声音凉凉的响起。 顾欣悦微微一怔，道：“你愿意出声了啊？” 这三天，不管她怎么喊它，它都没有反应。 她都以为是在遗迹用过量了，以至于这家伙死机了。 “我在研究这男人身体里的东西。” 空间的影像在脑中展开，停放着杜仲身体的那间屋子亦打开来。 里面不再是一开始的空旷，除了放置身体的台子，还添加了好些仪器。 看着那些崭新的仪器，顾欣悦不觉默了默，道：“研究出什么来了？” “还需要更加先进的粒子分析仪才行。” 不等顾欣悦直接吐槽，超脑接道：“不过，可以肯定，这男人身上的基因是被改造过的。” “基因改造？”顾欣悦一吓，差点蹦了起来。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应该是跟身体强化有些类似，但是将强化信息加到了基因里面。” 超脑的声音顿了下，道：“那个男人，就是跟你毛关系没有，却非要当你哥的那个男人，也应该是如此，而且，他已经激发出了基因里面的强化信息，让整个身体都得到了强化，这才留下一命。” 顾欣悦再度默了默，凉凉的道：“你曾经说过，这是一个古老落后的星球，这么古老落后的星球都能强化身体，你却不能？” “你如果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确定不先跟那强化身体产下一个后代……” “闭嘴！” </a> 第939章 不要说 第939章不要说 书房。 秦齐扶着秦陌寒将他放在了软榻之上，再用皮褥子将他裹好。 皱了眉头道：“身子还这么不好，乱动什么？”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已经好很多了，许是昏得有些久，身体乏力，吃点东西就好。”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做点什么出来。 那样…… 痛的，就会是他们三个了。 幸好，幸好他忍住了。 这样，只要他一个人疼就好。 “走一走也好，他的骨头都被冻伤，如今泡了这么久很是松软，也是要活动一下。”青莲子端了碗药粥，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将手伸了伸道：“趁热吃了，你那肠胃不能猛吃，隔一个时辰吃一碗。” 秦陌寒伸手接过药粥，刚想一口喝完，青莲子又凉凉的道：“一口口的，慢慢的喝，你就是这般，所以在漠北城养了那么久都没用。” 秦陌寒手顿了一下，将碗放在嘴边，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一边喝，还一边抬眼去看青莲子。 “别以为我眼睛瞎了就没用了，说吧，你们想怎么做？”青莲子哼了一声，从怀中掏了个黑曜石盒子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秦齐在秦陌寒身边坐下，问道。 “毒药，一共三种，红色的是焚心丸，吃了后，一日之后会如同高烧烧死一般，蓝色的是寒水丸，吃了后，三日之内会因为饥渴而死，紫色的是……” 带了讥讽一笑，青莲子道：“这可是很多人想要而不得之物，是经过我青爷特意改造的大力丸，只要一颗，便能让人欲生欲死，在极致之中兴奋而死。” 秦齐和秦陌寒两人脸色都是一木，面面相觑了一下。 “这三种药，入水既化，亦可当做香球燃烧，无色无味，在初始之时不会有任何状况。” 青莲子又是冷冷一笑，道：“比如这大力丸，大将军去见皇帝的时候，便可以以内力催化，只要让那狗皇帝闻到味道，到得晚上，他便会兴趣大发，一发而不可收。” 秦齐不禁咳嗽了一声，在青莲子扭头过来之时笑道：“那个，青爷，这烟，寒哥儿不也会闻到？” 青莲子笑了一下，道：“这药性都要过些时候才能发作，大将军只要回来再泡次药浴，就能解毒。” 秦陌寒看了秦齐一眼，将盒子拿到手中，打开看了一眼后，道：“青爷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杀了皇帝？” “杀谁，你们自己决定，我只希望，姑娘不会再伤心。”青莲子摸索着站了起来，缓步向外走去，淡淡的道：“我是江湖人，没有那么多忌讳和弯弯肠子，只要人死了，那再多的阴谋都使不出来了。” 门发出一声轻响，青莲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屋子里静了静，秦陌寒手指在盒子上轻抚了一下，道：“情况如何？” 三日时间，帮他擦拭的都是顾欣悦，甚至让顾欣悦累得那般熟睡。 那便是说，这段时间秦齐都不在。 “卫昭去找了楚瑜，询问金锁上毒物之事，楚瑜查出，那金锁出去之前，只有傅嫔的人动过，只当时并没有给与卫昭答复，而是让太医院的人，秘密前往卫府医治，后得知孩子已经被救，便又宣召卫昭，说此事蹊跷，让卫昭先隐忍不发。” 秦齐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秦陌寒，接道：“卫阁老亦是此意，既然孩子没事，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过卫昭还是私下在查。” “是傅嫔所为嘛？”秦陌寒抿了口热水，问道。 秦齐冷笑了一下，道：“毒，是南疆密毒，人是傅嫔的人，这事其实不用再查。” 秦陌寒不觉抬头道：“傅嫔如此愚蠢？” 这么赤裸裸的对卫昭下手，就真的不怕卫昭对安国公动手？ 声音未落，又顿了一下，道：“不，不是愚蠢，是傅嫔算准楚瑜不敢对她和安国公怎么样。” “不错。”秦齐点头道：“当时安国公和宁尚书被捅出克扣甘州漠北的军饷军需，楚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安国公虽然损失了一个心腹，却没有受到一点惩罚，何况，既然是苏美人找上门来的，必然会有一些许诺。” “镇南侯的行踪找到了吗？”秦陌寒微一沉吟，问道。 “没有。”秦齐的脸色沉凝了下来，道：“我估计，他还没有进城，只怕是在等。” “等？” “嗯，等这件事的后续，看看，这事后面会有怎样一个发展。”秦齐冷笑道。 “你觉得，是他一早便计划好，引欣悦出来？”秦陌寒脸上一点点的浮现出煞气，淡声道。 “也不一定，大长老对杜雪行了血誓和催眠术。”秦齐声音顿了下，道：“杜雪说，当年秦陌月带去秦州的两个好友，便是安宁公主和当年的镇南侯弟弟，也就是现在的镇南侯，秦云天进京和顾和魁一起做了楚瑜的伴读，在京城里和安宁公主私定了终身，谁知，却被楚瑜发现告知了先帝，随后，安宁公主让秦云天离开京城，再三个月后，秦云天收到了顾和魁的信，说是被先帝赐婚，已经和安宁公主成亲，只是，两人并没有同房，若是秦云天有意，愿意和安宁公主一起放弃身份远走高飞，他愿意相助。” 秦陌寒一惊，转头看向了他。 秦齐轻叹一声道：“是，秦云天和你母亲，便是被这封信骗去京城的。” “别跟欣悦说！”秦陌寒伸手抓住了秦齐的手，急道：“千万不能跟欣悦说！” 秦齐手在他手背轻拍了一下，道：“寒哥儿，也许，这信，国公爷也是被逼的。” 秦陌寒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道：“不，这信，只怕真的是国公爷写的，也许，国公爷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当时，他只怕……” 否则，顾和魁就不会经常用满怀愧疚的神色看着他。 “杜雪还说了，早在他和杜白跟着秦云天在京城之时，齐家就和他们接触过，那只要不断跟外族人联姻就能破除血誓之事，亦是齐家人所说。” 秦齐淡声接道：“杜雪说，当时他并不相信，可是，他却在杜白身上发现，血誓的确对杜白没有什么效果，杜雪是杜家嫡子，母亲是暗家嫡女，但是杜白，母亲和外祖母曾外祖母都是外族之人，杜雪便相信了齐家所说。” “而后，隐瞒了齐家之事，还有，先帝想要对秦家下手之事。” 第940章 联手 第940章联手 屋子里静了静。 秦陌寒嗤笑一声道：“不光如此，只怕那时候，杜白便有了别的心思。” “不错。”秦齐冷声道：“杜白武功不好，歪门邪道倒是知道得多，她能从女子的行走和脉搏里，早早的知道女子有孕，在秦州，杜白便知道了秦陌月已经怀孕，所以，才和暗魅上了床。” 从行走和脉搏便知道女子有孕…… 秦陌寒的手不觉一紧，听得手中茶碗发出了噼啪声，将茶碗放下，道：“然后。” “在秦云天进京之时，他们便给京城齐家人送了信，作为齐家放过杜家之人的交换条件，不过，杜雪为了控制暗门为己用，并没有告诉齐家秦家暗门的真正实力，也只不过是传了一点催眠术的皮毛给他们。” “秦云天一进京，便落入了陷阱，他们又给了秦陌月假信息，让秦陌月也被抓，然后，杜白便也假装被抓，进了冷宫，来博取秦陌月的同情，好在暗门进攻之时，再偷带着秦陌月出去，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安宁公主会牺牲自己来救秦陌月，当时，杜白去带秦陌月走弯路，杜雪便去找了楚瑜，这才让楚瑜知道了你的存在，将你当成了棋子。” “他们一开始，是不想跟楚瑜合作的？”秦陌寒一愣，问道。 “嗯，杜雪的意思是，只要有你这个嫡系，暗门又重创，杜家便可以既统领暗门，又归拢秦家铁骑，占有秦州，进而得到关外三州。”秦齐轻笑了一声，道：“他们心还真大，是打着让你带领铁骑给杜家打天下的主意。” 只不过被安宁公主这么一搅合，杜雪只能请动楚瑜，让楚瑜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又被监视着，最后成了顾和魁的儿子。 可是对于杜夫人来说，却是殊路同归。 秦陌寒总归就是帮她夺得无上权利之人。 “他对齐家之事知道多少？”秦陌寒冷笑一声，问道。 “他说，齐家知道秦家很多事，手下也能人辈出，感觉和秦家还有暗门拥有同一个渊源，但是他对齐家防备，齐家对他也防备，他所知道的不多。”秦齐阴森森的一笑：“不过，这次给他们传信，说青莲子已经不在郡主身边之人，我已经找到。” “是谁？在哪？！”秦陌寒一下坐直了身子，厉声问道。 秦齐微蹙着眉沉默了一下，沉声道：“那人，表面上看是一个侍卫，进出的地方，是威远侯的别院。” “表面上？”秦陌寒眉头一皱。 “嗯，那处院子里面，住的是威远侯母族里的远方亲戚，说是刚从南方来，姓齐，想在京城里面议亲。”秦齐冷笑一声道：“找到那人，还是凑巧的，我这刚拿到大长老画出来的画像，郡主府里留守的风九便送信来，说有人在监视郡主府，可巧，那人就是画像上的人。” 郡主府所在的地方位于京城偏僻之处，旁边大片地方都被圈了进去，又无高楼可以窥视。 大门一关，什么都看不见。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郡主府里别有天地，以为郡主府只有前面那三进院子，所以盯着的也是前头的大门。 就算有知道吴王府被他买下的，但是吴王府那边根本就是荒芜一片，也没有人会想到，在那里面庭院深深，有一大片地方。 而且，他都是骑着大鹰鹫趁着夜色降落在后面那片杂林之中，那监视之人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后面盯上，晚间和人交班后，便回去了那威远侯的别院。 那别院里…… “哥！”见秦齐面露沉思，停住不说，秦陌寒身子前倾的唤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我会先养好身子，你告诉我！” 秦齐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说的。” “那院子在东城靠近汴水的地方，位置很隐蔽，里外有十几名高手防守。”秦齐声音顿了下，道：“就好似刺杀你的那些刺客一般的高手。” 武功虽然没有到达玄幻子那般的地步，但是更加疯狂好控制，而且实力也不弱。 让他都无法进去探个究竟，更别提别的暗卫。 若是杜仲在的话…… “也就是说，齐家和镇南侯，王爷，他们是一伙的。”秦陌寒脸色沉敛下来，沉声道。 “嗯，我想，他们应该是相信了袁子苏的话，所以，只是引开了青爷，然后让杜家动手。”秦齐冷声道：“这样，就算姑娘出事，那也是秦家内部的事，不会让人想到他们身上。” “当初苏岑从南疆借道绕开江南，但是有一支队伍是从运河做疑兵走的，威远侯，一早就跟镇南侯有勾结？”秦陌寒端起了茶碗抿了口水，道。 “威远侯掌管漕运，安国公掌管京畿大营，而苏岑手握五城兵马司，这次之事，傅嫔和苏美人联手，等于是镇南侯和安国公联手。”秦齐的声音低了下去。 后面的话便是没有说出来，秦陌寒亦是心知肚明。 楚国的军力分做三部分，其中府兵之中数量最大，最是训练有素的，便是漕兵，威远侯手中的十五万漕兵，不光掌握了运河沿线，还扩展到了荆州之地。 而京城的兵力，一旦京畿大营和五城兵马司联合，那么五万禁卫军就没有招架之力。 这几人一联手，从南海上来的线路便全线打通。 一旦让他们得势，封锁住中原几个关口，他们边军不管是从漠北还是甘州，都进不了中原。 而对卫昭的儿子下毒，也许不是像他们先前所想的那样，是要挑拨君臣关系，或者让卫昭和安国公对上。 也许，镇南侯只是单纯的，要拉傅嫔下水，要安国公坚定立场而已。 至于那孩子和荣宁郡主的死活，也许他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只是随便鼓动了一下杜家，便没有后续。 反正，顾欣悦的死活跟他的大局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嘛…… 秦陌寒冷笑了一声，道：“看样子，镇南侯后面的野心可大着，哥，咱们明日便回京，尽快把你和欣悦的婚事给办了，然后，便离开京城。” 第941章 报应 第941章报应 屋子再度静了一下。 秦齐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手指在盒子上点了下，道：“咱们晚两日再回京，今日，先杀了傅嫔和苏美人。” 秦陌寒眼神微凛，又冷冷的笑了起来，点头道：“青爷说的不错，咱们玩不来那么多弯弯道道，那便直接釜底抽薪。” 轻笑了一声，秦齐道：“如此，那么便干脆玩大点，将安国公也给杀了。” 秦陌寒转头看向了他，道：“哥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三天时间，秦齐忙得连山庄都没回，做的绝对不止跟踪一事。 “镇南侯打的主意，是将京军都拉拢在手，这样，一旦楚瑜出事，便直接推一个皇子上去就好。”秦齐冷冷而笑。 “他想弑帝？”秦陌寒眉头一挑，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我找了常公公，常公公说，楚瑜自从吃了密药之后，在****上毫无节制，身体耗损得非常厉害，这次在朝堂上直接昏倒后，身体更是直转而下。”秦齐冷声道：“那秘药，先是五皇子进献，后来，五皇子离开京城，楚瑜又从苏美人得到了效果更加强烈的秘药。” “如今朝廷震荡，你我都陷在漠北，传下来的军报上也说了我们手中的军队损失严重，以现在的军力，再加上柔然人虎视眈眈。”秦齐冷哼一声。 “如此，现在，倒的确是个好时机。”秦陌寒微微颔首接道：“这个时候，便是皇宫出了什么事，只要处理得当，我们也不敢挥军南下。” “我估摸着，这几天，五皇子就应该会进京，只怕朝堂之上会一片要求封赏之声。”秦齐手指不觉紧握成拳头，道：“随后，镇南侯才会进京。” 他跑了三日三夜，直到回来前，才将事情大致归拢。 不得不说，这个局，布得非常大。 也许，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一步步的打下基础。 当年京城暗门和先帝之战，王爷和齐家都损失惨重，连本是联盟的袁家也脱离他们而去。 而现在，借用楚瑜的手，袁家何家那些老臣都全家覆灭，五城兵马司到了苏岑手上，世家大族剩下的不多，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和愿意给他们利益之人合作，安国公更是被逼得只能另投主子。 五皇子如今声势正好，要是楚瑜出个什么事，只要京军和大部分臣子推他上位，便是卫家想要阻止，也是螳臂当车。 “是嘛，算得可真好。”秦陌寒淡淡一笑道：“傅符在京畿大营，总应该有些收获吧？” 镇南侯他们算计得的确好。 可惜，他们到底算漏了他们两个。 “是，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傅符，将傅千夏儿子的事都告诉了他。”秦齐亦笑了一下。 这局的确是布得好。 要不是苏岑报了那信让顾欣悦有了察觉，他们还蒙在鼓里。 只要晚回来半个月，只怕事情便无可挽回。 那个时候，便是他们没有利用杜家，顾欣悦也会成为他们的筹码和人质。 不…… 秦齐的脸色突然一冷，而秦陌寒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冷战，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道：“杜家之事，只怕是有人私下为之！” 便是连番战事和删减军队，边军的实力也不可忽视，而且，他们两人没有死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不管镇南侯要做什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顾欣悦下手。 他马上就要带着安宁公主回来，就算京城换了皇帝，只要由安宁公主开口，依然将顾欣悦嫁给秦齐，漠北城就不会动。 而有顾欣悦在，秦陌寒这个妹控也不敢动手。 这个时候杀顾欣悦，除了泄愤，没有一点好处！ “杜家！我带欣悦走！”秦陌寒急道了一声，便站起了身向外面走。 如果是这样，那么镇南侯他们也许并不想对顾欣悦下手，至少在现在脸皮还没撕破之前。 但是如果杜家直接消失不见，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顾欣悦并非是袁子苏所讲的那般。 那么，对于顾欣悦来说，京城就真成了危险之地。 “寒哥儿！”秦齐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压回了软榻上，道：“你刚才怎么和我说的！” “可……” “大长老击溃了暗魅的意识，已经将他变成了傀儡，现在，大长老正变作杜雪的模样，带着杜暗两家重新诚服之人，回去了京城藏身之所，而且，昨日，也装作怕被发现的模样换了地方，那个联系人，都偷看到了，你放心吧。”秦齐拍了下他的肩头，沉声道。 大长老这么做，本是为了引出齐家人。 没想到倒是弥补了这一缺陷。 秦陌寒微微一怔，道：“大长老……” 那个人，那个他一直以为对自己存有敌意，想利用他的人…… “是，大长老杀了杜雪，他说，杜雪心思太大不好控制，但是暗魅不一样，暗魅心存愧疚，暗门血脉又浓厚，血誓和催眠术同时下，便会成为最好用的傀儡，而杜夫人，杜雪说齐家人并不知道杜夫人的存在，所以，大长老将杜夫人弄哑了，脱光了衣服丢在了猪圈之中。”秦齐冷冷一笑道：“那杜夫人倒是个厉害的，没有吃的，就去抢猪食，冷了，就挤在了猪中间，我正想着，要不要猎头野猪给放进去。” 秦陌寒刚想说我去猎，被秦齐那眼睛瞅着，又将话咽了回去，只低声道：“别让她那么容易便死了，杜仲是受万虫钻心之苦，她至少……” 声音顿了下，秦陌寒道：“对了，杜仲的尸身你没带出来？” “姑娘，将杜仲收进百宝囊里了，她说，等那二逼神灵修炼到位后，看能不能救他。”秦齐摇了摇头，将声音压到极低的道。 秦陌寒身子都抖了一下，紧张的抬头四下望了一下。 秦齐手指在唇间竖了一下，示意周围无人。 秦陌寒这才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身体放软后，低低的道：“哥，其实，我，有些……” “什么？”秦齐没听清，问了一声。 秦陌寒笑了一下，摇摇头：“无事。” 其实，我真的有些羡慕杜仲。 真希望，能被万虫钻心死在她怀里的人是我。 能让她一直记在心间的人……是我…… 第942章 杀 第942章杀 “那，安国公？” 平息了下气息，秦陌寒低声问道。 “杀。”秦齐冷冷的道了一声。 秦陌寒不觉抬头看向了他。 平素说这种话的可都是他，秦齐向来会想得比较多。 现在这个局势，如果杀了安国公的话，只怕又会生出许多变故，那么，秦齐和顾欣悦的婚礼，只怕也会横生枝节。 秦齐涩然一笑，道：“青爷有句话说得对，只要人死了，便什么阴谋都使不出来了。” 他百般谋划，万种心思，可是，根本比不过那些人的心机和狠毒。 若不是青莲子，袁子苏，还有杜仲。 那顾欣悦…… 他现在都是百悔莫及。 既然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水深多少。 那么，便干脆搅乱这水。 镇南侯找不到，那别院不好下手，那么便找容易下手的。 皇宫里他已经看了，傅嫔和苏美人身边是有几人，但都不是顶尖高手，只要他和大长老前去，便可以将青莲子的药神不知鬼不觉的的下下去。 人一死，楚瑜会加强自己的守卫，镇南侯就没有那么容易下手。 而镇南侯也会摸不准是不是楚瑜察觉而提前下手。 而傅符在京畿大营这一年的苦也不是白受的。 京畿大营是待遇最好的地方，多京中权贵子弟，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寒门将士反而被压榨得厉害。 这次安国公推出来的几个校尉，只有一个是他的心腹，是真正过手之人，其他那几个可着实冤枉。 这让京畿大营里面已经起了异心。 安国公一死，京畿大营里面立时会分化。 镇南侯想掌控京畿大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至于苏岑。 既然苏岑会来送信，和镇南侯之间必然有裂痕，大势所趋之下，苏岑只能跟着镇南侯走。 但是，要是大势起不来呢？ “寒哥儿，你再好生休息两日，修养好了，咱们进城，咱们的人现在已经快到了雁门关，咱们两，可都在队伍里。”轻拍了下秦陌寒的肩头，秦齐道：“养好了，咱们才能护住姑娘，这次，直接带姑娘走。” 楚瑜要是敢阻挡，那便杀楚瑜。 镇南侯要是想出手，那就硬碰硬的打一场！ 这次，他们可是带了两万人过来。 两万装备了顾欣悦提供的武器盔甲还有高车人最新武器的军队。 可不是京城这些人能比拟的。 何况，大长老还发出了召集令。 二十年后，暗门再次全部集结。 等人都到了，虽然说不能攻下京城，但是要从京城离开…… 如果做不到…… 他还有最后一招。 所以，秦陌寒怎么都得把身体养好才行！ 秦陌寒看着他良久，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了。” “我去看下姑娘，等下，还要出去。”秦齐淡声道了一声，将黑曜石的盒子收入袖中，转身往外头走。 “哥！”秦陌寒冲着他的背影低声叫道：“小心一些，别让欣悦再伤心了。” 秦齐脚步一顿，挥挥手，便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看了一眼正追着青莲子要肉吃的大鹰鹫，秦齐转身往正房走去。 里面的水桶还没收走，淡淡的雾气飘散着，让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都带了朦胧之色。 而床上，是裹成了一团的被子。 秦齐顿了下脚步，双手在脸上搓了下，将脸上冷硬的肌肉线条给搓开，快走几步，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 “姑娘。”手在那团被子上轻拍了下，秦齐柔声唤道。 “我还是在睡觉。”被子底下传来了低闷的声音。 那带了嘶哑的声音让他心痛，可那语气，又让秦齐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揉了下那团，秦齐道：“属下等下就要出去，姑娘发发善心，让属下见一面可好？” 嗖的一下，被子被拉下，可那小脸不过露了一下，就又被被子盖住。 只不过那一下，亦让秦齐看清楚了那通红的眼眶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泪痕。 心头一软，秦齐脱了外衣，侧身躺下，连人带着那一团都抱进了怀里。 将那团里面的人头靠近自己的胸口，再扯出一条缝隙，秦齐轻抚着那团的背，柔声道：“姑娘，你觉得哪日比较好？属下查了下，十二月八号是个好日子，虽然时间有点紧，不过，属下的聘礼都带了回来，咱们不请太多人，都是自家兄弟，应该还是忙得过来。” 顾欣悦将那条缝拉开一些，没有出声，只是从那缝隙里伸出根手指，在他胸口划拉了一下。 “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不过，这婚事属下可是盼望日久了。”秦齐低头，用嘴唇含住了那手指，低声道：“姑娘可不能说不愿意。” “秦齐……”顾欣悦哑声唤了一声。 “我知道……”秦齐亦低声应了一声，将她的腰一下环抱住，道：“若是……若是……十二月八号，走个过场就好。” “秦齐！”顾欣悦将那缝一拉，鼓着一张通红的小脸瞪着他。 看着她那模样，秦齐满腔的酸楚都沉了下去，化作了又浓又甜的缱绻，伸手在她脸上勾了一下，低声道：“姑娘知道的，不管有没有那婚礼，有没有那名份，属下都是属于姑娘的，所以，姑娘不用担心，婚礼一完，我们便会离开京城，以后任京城怎么闹腾，姑娘只在漠北和甘州，肆意而为就好。” “京城出事了？”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 “是有人想让京城出事。”秦齐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如愿，杜仲和寒哥儿的仇，咱们先收点利息。” 其实，便是没有婚礼，这次，他都会强行带她走。 只不过，在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个奢望。 便是做戏也好，三拜天地，他想成为她的夫君。 这样…… 不管日后她做怎样的选择，他都无悔无憾。 死而无憾。 顾欣悦将头挪开一点，以便更清楚的看清楚面前男人的脸。 将秦齐细细的打量一番后，顾欣悦突的一口，咬在了秦齐的胸口……那个凸起之上。 “唔……”秦齐发出了一声低吟，身子都抖了一下。 顾欣悦咬住了还不算，还在上面磨起了牙。 一边磨一边道：“你可给我听好了，咱两这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你要是敢给我敷衍，敢给我说什么假装做戏以后不算，我就咬死你！” “嗷……要是……要是是这种……姑娘……属下宁愿被姑娘咬死……” </a> 第943章 回京 第943章回京 今年对于楚瑜来说，真是冰火两重天之年。 上半年顺风顺水，淮扬盐业都收了回来，国库私库都很是饱满。 可下半年，却是一样接一样，就没有个消停。 这边关才传来好消息，卫昭的儿子便被下毒。 卫昭的儿子好了，自己皇宫里面的傅嫔和苏美人，却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光这两人死了，那一向让人觉得假正经的安国公，居然也死了。 还是马上风，死在了两个姨娘身上。 消息是前后脚的传进御书房。 楚瑜那脸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只是直愣愣的看向了卫昭。 当看到卫昭脸上那震惊过后毫不掩饰的讥讽欢喜之意，楚瑜便知道，绝对不是卫昭做的。 不说卫昭没有这个心机，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安国公那他不知道，傅嫔和苏美人身边可是有几个能人的。 而且，他在那两人身边也放了黑卫。 现在，那两人同时高烧而死，连太医都查不出症状。 他只能想到，是有比那几个人和他的黑卫更厉害的人进了宫，弄死了那两人。 心中一凛，挥手让卫昭退下，楚瑜沉声道：“去查。” 常公公应了一声，带了那报信的小太监匆匆出了门。 待屋子里空下来后，楚瑜敲了下桌子，道：“怎么回事？” “应该是中毒。”背后的阴影处冒出了阴嗖嗖的声音：“不过那毒非常高明，连苏美人这等熟知毒物之人都没有察觉，看那症状，倒是像南蛮之处的一种毒药。” “南蛮？”楚瑜的眉头一挑：“你说的是在南疆和南海之间的那些蛮族？” “是。” “去，查查看，镇南侯可还在南海待着！”楚瑜一下坐直了身体，厉声道。 “皇上，若真是镇南侯动的手，只怕镇南侯就在京城附近了。”阴影里没有动静，那声音带了凉意的道：“而且，皇上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苏美人和傅嫔一起死了？” “你是说，针对卫昭的那毒，是苏美人给傅嫔的？”楚瑜嗤笑一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家伙断不会跟安国公合谋，他们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杀安国公倒是真有可能是他做的。 阴影里面沉默了下去，不久后，那声音道：“那属下亲自走趟南海。” “不，你不要动，对了，将十煞星全部喊回来，都在宫里守着。”楚瑜冷声道。 不管是谁下的手，这傅嫔和苏美人说杀就杀，那要是想针对他，只怕也不是难事。 “皇上！皇上！”外头响起了小太监一路的唤声。 楚瑜的眉头一皱，杀意上涌，猛的一拍桌子，那阴影后面便掠出了一个身影。 刀光闪过，外头那小太监的声音只留了一半，便已经身首异处。 只有“大将军回京”几个字的余音袅绕。 听得那叫声，楚瑜一愣，转头对已经退回阴影里面的人道：“他刚才喊的什么？” “他说，大将军回京。”那人阴冷冷的道：“恭喜皇上。” “寒哥儿回来了！”楚瑜顿时大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快去，快去让寒哥儿觐见！” 半晌之后，外面有小太监颤巍巍的声音道：“回禀皇上，大将军的车架还在路上，要后日才能到京。” “嗯？怎么回事？那是谁来报的信！”楚瑜怒道：“进来回话！” 一个小太监小心的跨过那特意跑在他前面想领功的死太监，进了门，便一个头磕了下去，道：“是，大将军派信使前来报信，说是天寒地冻，塞外不好行军，他带了剩下的将士，从京城这里绕路回甘州，后日将进京前来觐见皇上。” 剩下的将士？ 楚瑜听得眉头大皱，随后又是一喜。 如果，那些事真的是镇南侯做的，而镇南侯又违背誓约离开了南海。 那么他对于京城可就不好掌控了。 秦陌寒剩下的军队虽然只有两万，可多少也能让京城这些人安分一些。 只是现在安国公死了，他好不容易拉拢的京畿大营又要另外想法子。 在这个时候，不如让秦陌寒待久一些，也好让那些心思有异之人不要乱动。 等他将京畿大营给处理好了，再弄走秦陌寒就是。 “皇上，信使还说，大将军问，能否让他们在城外待上一夜，等大将军见过皇上，他们就往甘州走。”小太监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了一眼楚瑜那微微抖动着的龙靴。 这边关重将无诏都不得入京，更别说带了两万军队了。 还在京城外面待上一夜！ 这要一个不好，可就是造反了啊！ 也就是那死太监蠢死，居然还当做好消息屁颠屁颠的前来报信。 这要是那死太监不死，他都不想上前。 可想躲也躲不过啊，难不成，他这好不容易巴结上常公公得了个御前太监，就英年早逝了嘛。 “喂！”楚瑜抬脚踢了一脚面前那身子都抖成刷子一般的小太监，道：“去，给朕传旨，让京畿大营空出一个营房出来，让他们好生歇息一下，吃的住的，都得给朕往好里整。” 小太监呆了一下，忙磕头道：“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楚瑜再踢了他一脚，道：“你去给大将军送信，说朕说的，既然柔然人已经安定了，别忙着回去，在京里过了年再说，让大将军好生修养修养，这次战胜，朕会好生奖励他的！” 小太监再度一呆，掩饰住心中的狂喜，猛的磕了一个头，道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退出门，刚准备起跑，又想着不对，自个这空口无凭的，也要大将军相信啊！ 别到时候被当成有心人派过去诓骗大将军进城然后冠上罪名的奸细，将他给直接砍了…… 刚这么想，就听得楚瑜在里面叫道：“跑那么急干嘛！回来！” 小太监打了个激灵，忙又躬着身子退了回去。 楚瑜拿了卷黄绢，随手写了几行字，将笔一丢，盖上玉玺，黄绢交给小太监道：“带上朕的手谕去，要不，大将军能杀了你。” 小太监大喜，忙不迭接了手谕退了出去。 看着小太监的背影跑走，楚瑜阴阴一笑道：“镇南侯，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手段能使出来。” “皇上……”他这笑容还未落，外头又响起了小太监颤巍巍的声音。 “说！” “五皇子进城了，随同的，还有南疆和番外来的使者。” 第944章 父子离心 第944章父子离心 两万人的骑兵可是不小的阵仗。 刚过了雁门关，消息便开始快马往京城送。 在楚瑜收到消息前，京城里面的几处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可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便又传来了安国公暴毙的消息。 而这时，京城的南门大开，一队奇形怪状的使者队伍簇拥着五皇子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南疆一直是神秘的代名词。 京城官员们都知道，在江南和两湖过去，有一大片土地被称为南疆。 那里山高林密，都是蛮族。 其风俗和楚国大不相同不说，还擅长各种奇巧淫计。 楚国开国皇帝不是没打过南疆，可队伍刚进南疆地界，就起了大瘟疫，最后连皇帝都得了怪病，京城都没有回到，便死在路上。 从那以后，楚国的皇帝再没有派遣军队过去过。 连开国皇帝放在南海防守南疆的军队都被遗忘掉。 而在安宁公主下嫁镇南侯后，镇南侯和南海更是成为了京城离大家都避开的词语。 连同南疆一起，被人为的遗忘。 可是，当那一群这个族那个族，加在一起号称南疆一百零八族的使者边唱边跳的进了城门。 就如同那大开的南门一般，很多人的记忆，也被打开。 卫昭从宫门出来的时候，正听到信使来报。 用眼神和宫门前等候的红甲骑士交流了一下，卫昭便悠悠然的走了。 五皇子带着南疆众族回来自然是大事。 但是，他却不愿意去管了。 让那些人去斗去伤脑筋吧。 他得赶紧回去，将好消息告诉傅千夏才是。 还得想法子让傅符偷偷回来合计一下。 如果说在御书房，他还以为安国公真是坏事做多了所以上天来收了他（马上风可不名誉），那么在看到红甲骑兵，然后听到他跟门口卫兵说的那些话后。 心里便明灯一样的，明白了。 这是秦陌寒和秦齐下手了。 那天有人匆匆的送了药来，青莲子配好之后便走。 傅夫人担心孙子复发，当时挡了一下青莲子。 青莲子急怒之下直接开骂：你担心你孙子，我家姑娘为了你孙子连命都快没了，你******敢挡我，我杀你全家！ 后来傅千夏派人前去郡主府，便连门都进不去了。 如此想来，只怕那些人不光是针对他，连带着，对顾欣悦都下手了。 这是挑了那两人的底线，终是让那两人不管不顾的出手了。 直接带了两万骑兵回京…… 秦陌寒啊，你这可玩得大了！ 往卫府走的一路上，都可以听见街道上的议论声。 比起天灾人祸，这种外邦来朝之事，明显更让京城百姓喜欢。 没有多久的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说着五皇子带了外邦前来觐见之事。 卫昭冷哼了一声，让轿子从侧门进了卫府。 “二公子，老爷让你马上去书房。”刚从轿子里出来，前院的管家便躬身道。 “没空。”卫昭淡声道了两字，也不去看管家的脸色，径直往后院走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父亲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一直以为自己父亲对待母亲和他们几个最是公正，便是疼爱那些庶子，也将最好的资源留给了他们兄弟三人。 可是，那一天，在他的儿子，父亲的嫡亲孙子，那么小的孩子陷于高烧之中，命在旦夕。 父亲却让人封锁了消息，自己在前头宴客，将东院给围住，连大夫，都只能用府里的！ 而他从宫里回来，父亲却都没有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皇帝怎么说，就先将他训斥了一顿。 还做那苦口婆心之态，给他分析京中情况。 说如今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虽然险胜，军力却是大受损失，只怕自身难保，如今连皇帝都要看重安国公府，以后，安国公府的位置也会越来越重。 而这次他给皇帝当刀动户部，已经得罪了太多人，这金锁怎么说都是御赐之物，要是追究下去，少不得皇帝和安国公府那边都会得罪。 现在，卫家可没有大将军撑腰了。 最后，还来了一句，孩子可以再生，仇可以有机会再报，但是如今，卫家不能再跟安国公府闹翻。 如此说了之后，又满是感概的说，当初就不该听他的，娶了傅千夏，彻底得罪了安国公府。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父亲原来一直是装的…… 什么正义？什么为国为民？ 那都是在对他有利的情况下打出来的幌子。 而一旦威胁到了他的位置，那么，便是亲孙子，都可以牺牲！ 而到那时他也才知道，他以为扶持了楚瑜上位，便可以和卫阁老一起大展拳脚，将楚国带向辉煌，那真的是做梦。 三年！ 他兢兢业业的三年，整顿朝纲，清理官员，实行新法。 可是结果呢？ “二公子！老爷说，无论如何你得去书房。”管家急走几步，挡在了卫昭的面前。 “哦？无论如何？”卫昭冷声一笑，道：“若是我不去呢？绑我去？还是直接用家法？” 管家一愣，喃喃的道：“二公子，这是老爷的命令。” “那是对你。”卫昭将他一拨，道：“你就替我转告一声把，今日，我已经跟皇上告了假，这半月，我都不会上朝，要他有什么事，尽管找几位庶子去聊吧。” “二公子！”管家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看着卫昭的背影跺着脚叫了一声，见卫昭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能转身往后院正院跑去。 去找卫夫人。 这阁老和二公子离了心，卫府可怎么办哦。 带了怒气一直冲到了东院门口，卫昭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换了一张和蔼笑面，从游廊里往正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得里面傅千夏道：“还有菜品，快，给我记下来，这里，要全部有彩头，一共十八道菜，万不能有相克或者兆头不好之物。” 卫昭掀开了门帘，在门口搓了搓手，笑道：“夫人这是准备宴请谁啊？” 儿子百日刚过，两人的生日也没到啊。 还要好兆头？ 傅千夏正埋头在桌案前，听得他声音，笑着抬头道：“你回来得正好，快过来，咱们合计合计。” “合计什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傅千春那贱妇和安国公死了！” “欣悦和镇北将军的婚事定在了十二月八号，咱们要帮忙处理酒宴。” 两人同时说道，又同时惊愣住，傻傻的看向对方。 “你说什么！” 第945章 成亲1 第945章成亲1 五皇子带着南疆众族来朝，让朝堂上一片欢声。 大将军带了两万骑兵借道京城过境，还被皇帝特诏，留在京城过年，那两万骑兵就搁京畿大营里面修养。 这消息又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安国公暴毙，都不过是在水面下起了一些涟漪而已。 不过，外头的所有热闹都跟郡主府无关。 顾欣悦一回府，便被袁子苏给抓进了书房。 秦齐已经通知了他，十二月八号办喜事，离今日可只有几天了，要做的事可不少。 嫁妆里大多数的东西都能从自己铺子里调，首饰那些要银楼加班加点能赶多少是多少，再在别的银楼里买一些，也都能凑齐。 问题是，宴席！ 秦齐只丢了句话，说十二月八号娶亲，从定国公府往郡主府走，不用请太多人，就那些交好的，还有自家兄弟就成。 说的是简单。 可袁子苏一听就炸了。 都来不及去替杜仲悲伤，便忙得跟陀螺一般。 郡主府这边倒好，前些时候便一直在做准备。 可是定国公府那边什么都没弄啊！ 这既然是定国公府做娘家，那就两边都得起宴席。 别的人不请，那顾家的人你得请吧？ 好歹是镇北将军娶亲，苏岑卫昭兵部那些人得请吧？ 那帖子发出去，别的人听到了，上门祝贺，你得招待吧？ 还自家兄弟就好！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京城的局势？不知道你们这要带着两万骑兵回来，多少人得盯着你看着？ 要是楚瑜抽风，来个御驾亲临怎么搞！ 袁子苏是挽着袖子一边痛骂秦齐个不靠谱的，一边将吕陶等人也给指使得团团转。 顾欣悦回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亲自写帖子。 听得大鹰鹫的翅膀声，门都没出，直接扬声道：“姑娘，你给我进来！” 那声音，让顾欣悦脖子都缩了一下，回头对青莲子讪笑了一下。 青莲子哼了一声，搂着她腰跳了下去，顺着声音，将顾欣悦给提溜进了书房，再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你来看看，还有什么漏掉的。”袁子苏敲了下桌子上一叠帖子，道：“定国公府那边的宴席，我让卫夫人帮忙拟定菜单，这边的，我们照样抄上一份，再加些大肉便是。” 婚礼之时，顾欣悦是从定国公府出嫁，作为娘家人，秦陌寒肯定是在定国公府宴客。 楚瑜便是要御驾亲临，也只会去秦陌寒那边。 按照京城人那德行，大半的人都会涌去定国公府讨好大将军，或者看大将军的反应。 郡主府这边，倒是的确可以只宴请兄弟。 可也保不住有心人要来插一脚。 该做的准备还是一样不能少。 顾欣悦望着那一大叠帖子木了一下，喃喃的道：“子苏啊，我没有认识这么多人吧？” 袁子苏斜瞄了她一眼，道：“再是简单，该请的人都要请，没有长辈的祝福，怎么能算婚礼呢？顾家人是少不了的，还有，你怎么也是一个郡主，皇族也不能忽视，人家来不来是人家的事，咱们的礼节却要做到。” 皇帝后妃和皇子那是不能请，但是那些皇族支系，多少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楚国皇族现在跟楚瑜嫡亲的兄弟亲王什么的没有，但是传了三代降为悠闲郡王的，还是有一些。 顾欣悦随手翻了一下那些帖子，砸吧了下嘴，道：“我还以为……” 被袁子苏一瞪，那后面的话便赶紧的咽了回去。 当时秦齐也说了，她还以为真的是自家兄弟们热闹热闹，走个过场而已。 袁子苏低回头，继续写帖子，淡淡的道：“姑娘，你是真心要嫁秦将军的吧？” “当然！”顾欣悦掷地有声的道。 “那便是了，这是姑娘一辈子的幸福，怎能马虎了事？”袁子苏将写完的帖子一拢，站起身，去拿后面的单子。 京城情况不好，秦齐也说了，必要时候，他会带着顾欣悦先走。 虽然现在已经开始往外头慢慢的撤一些明面上的人，但是到时候，能不能走成也不知道。 而他，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顾欣悦的累赘。 所以，便是时间紧迫，他也一定要让顾欣悦期待已久的这个婚礼，完美盛大的举行。 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幸福起点。 他一定会让她开开心心，幸福快乐，让全京城人都羡慕嫉妒的，风光出嫁。 将单子放在了顾欣悦面前，袁子苏道：“你看一下，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半都先送过去定国公府，送嫁妆是在七号，六号，会去银楼将凤冠拿回来，如果还有要添置的，今天就得安排下去。” 顾欣悦翻着那厚厚一叠单子，嘴都有些合不拢，喃喃的道：“那个，秦齐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她到山庄不过六天而已，这么多东西，怎么准备出来的？ “四日前跟我说的。”袁子苏淡声道了一声，将单子从她手中收走道：“行了，没有什么添加的，你便先去泡澡。” “泡澡？”顾欣悦再度一呆。 “是。”袁子苏脸颊微红了一下，道：“卫夫人送信过来说，女子出嫁之前……” “姑娘！”牡丹的叫声直接打断了袁子苏的话。 快若疾风一般冲了进来，拉着顾欣悦就往外头走，同时还对袁子苏道：“外头酒楼里的人已经到了，正在问到底要准备多少酒席，他们得先去把材料准备好。” 请兄弟们热闹一下…… 那可不光是在定国公府和郡主府宴会那么简单。 外头京畿大营还有两万人呢！ 不能进来开席，那么送些席面出去与将军同喜还是要做的啊！ 只要想一想，牡丹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干脆丢给袁子苏算了。 呃…… 顾欣悦看着袁子苏那瞬间沉下来的脸，冲着他合掌拜托了一下，人便被牡丹拽走。 直接推进了澡堂里。 澡堂里已经放好了热水，里面还飘着花瓣（哪来的？），水里面还倒了味道有些香甜的精油。 只闻着，便让顾欣悦一阵头晕。 牡丹却是不管她想后退，直接将她衣服扒了，对水里一推，道：“姑娘，这是傅姑娘特意去找宗人府要来的，这精油，听说是宫里特别配置的，出嫁之前泡上几天，能让姑娘的洞房过得别有情趣。” 顾欣悦从水里冒出头来，傻愣愣的道：“啥？” “这精油带有活肌成分，不光能让肌肤滑嫩，美白，还能让肌肤紧致，同时舒缓****，让你的性生活更有情趣，是个不错的东西，建议提炼配方。” 听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彻底傻了。 第946章 成亲2 第946章成亲2 晕头转向的泡了澡出来。 牡丹又弄了一瓶子据说也是皇宫内造的乳油给她全身抹上。 然后让她趴在热烘烘的床上等待那据说神奇无比的乳油自然渗透进肌肤里。 同时，还用据说是皇宫传出来的手法给她按摩着。 按得顾欣悦一边嗷嗷叫一边问：“牡丹，你确定这是……嗷！” 这才几天？你从哪学到的什么宫里传出来的手法！ “这个，是以前在甘州，国公爷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的。”牡丹哼了一声道：“当年我学这个可没少下工夫。” 还以为用不上了。 天见可怜的，我家姑娘总算要出嫁了！ 国公爷…… 顾欣悦的惨叫声都停滞了一下，脑中，不觉又响起了，在那风雪之中，那老妇说的话。 那老妇最后说的那一句。 她说，因为顾和魁的那封信，那封他和安宁公主成亲的信，所以，秦云天才进的京城。 而秦陌寒的母亲也才跟了进京。 双双，惨死在京城。 秦陌寒的母亲…… 不是杜夫人…… 而是，被自己这个原身的父亲害死的。 秦陌寒……早就知道了…… 杜夫人不是他的亲身母亲…… 耳中再度回旋起他低声说的那些话。 将头埋进了枕头里，顾欣悦的眼眶之中一片酸涩。 去年，她斩断情丝，不惜那般伤害那个人，不过是因为，杜夫人是他的亲娘。 而自己，是一定要找杜夫人报仇的。 可是，可是…… 当初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若是真的深爱，她其实应该去想，去追究那后面的疑点。 她应该和他共同面对，共同解决。 而不是那么断然的，就否认了两人的未来，那么决然的，断了自己的情丝。 说起来，不过是那时，她本能的选择了保护自己。 害怕再被伤害，害怕再被欺骗，害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遍体鳞伤。 所以，她本能的给自己竖起了防护圈，用那个借口将所有的可能都诛杀。 看着他遍体鳞伤，看着他心碎，看着他痛到脱胎换骨。 只是一再的，用那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说，自己没做错，自己是为了他好…… 将他那片真心视若无物。 可她都这么伤害他了，那个人，那个人却对她说，不用在乎他，不用纠结…… 他甚至，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没有对她提过一句。 那个人，是知道，知道自己的心结，知道，一旦说出真相…… 所以，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让她来承担这种痛苦。 那个人，那般，那般，那般的…… “怎么了？姑娘，真的很痛嘛？” 牡丹停下了手，带了一些无措的看着，将自己深埋进了枕头里，泪水也依然浸透了枕套的顾欣悦。 “没有，我有些累。”顾欣悦从枕头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听着那带了压抑不住的哽咽声，牡丹默了一下，拉过薄被给她盖上，道：“那姑娘你睡下，我去外面帮帮紫苏。” 听着脚步声远去，房门轻轻的关上，顾欣悦一口咬住了枕头。 才将那想要冲口而出的哭声给憋住。 可是，再怎么样心痛他，她都不能再对不起秦齐。 “姑娘。”门被轻轻的敲响，青莲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顾欣悦应了一声。 “放心了，我看不见。”青莲子在外头笑道了一声，想是对牡丹说话，随后，木门轻响，有轻巧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顾欣悦赶紧将被子一拉，兜头包住了自己。 想想青莲子又看不见，再又将被子拉下，只憋着气，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自己摸索着椅子坐下，青莲子看着那团满是悲伤之色的气影，柔声道：“姑娘，可能给我说说，杜仲是怎么死的？” 顾欣悦一愣。 “你能告诉我，他死之前，可有说什么？”青莲子语气更加轻柔，甚至都带了一些笑意的道。 顾欣悦那眼眶再度酸涩起来，哽咽之意顿时压抑不住，低低的，泣哭出声。 杜仲，杜仲最后说的话…… 看着那哭得一耸一耸的气影，青莲子沉默了许久，待那气影的抽泣轻了一些后，方道：“他死得后悔嘛？痛苦嘛？还是留有遗憾？” 顾欣悦一愣，揉了下眼眶，抬头看向了青莲子。 脑中，却不觉回想起了，杜仲临死前，那满是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他心脏被钻出了无数个孔，还被他自己给挑了出来，明明应该非常非常痛。 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点痛苦之色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又温柔又缱绻的笑容。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想清楚了？” “青爷？”顾欣悦噎了一口气的，唤了一声。 “杜仲，他死得其所，你安全了，他便是死也放心了。” 青莲子站起了身，摸到床沿边坐下，手掌轻贴住了她的脸颊，用手指指腹一点点抹去那还带了滚烫之意的泪珠，柔声道：“姑娘，大将军亦是一般心意的。” 这几天处下来，便是瞎子也能感觉到她和秦陌寒之间的感情，何况是他这个可以凭借气影颜色看到人心底深处感情变化的瞎子。 秦陌寒的感情颜色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但是也越来越璀璨纯粹（虽然后面两天经常会出现粉红色），而顾欣悦的颜色却是五颜六色，而且，那灰黑的愧疚之色，越来越重。 刚才在外面听到她那隐约的哭声，终是让他忍不住进来了。 顾欣悦愣愣的看着他一会，低声道：“青爷，我对不住他。” “傻姑娘，这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我只问你，你爱秦齐嘛？这个婚礼，还是你真心想要的嘛？”青莲子手指轻轻沿着她的眼眶穴位按着，低声问道。 “自然！”顾欣悦瞪大了眼道。 “那便是了。”青莲子笑道：“姑娘不用去纠结，只要你好，只要你觉得幸福，大将军也会觉得幸福，你若是觉得愧疚，反而，是辜负和轻看了大将军的这番心意。” “青爷……”顾欣悦喃喃的唤了一声。 将她眼眶按了一圈，估计那红色和黑眼圈能去掉一些，青莲子站起身道：“姑娘好生想想，想通了，便不要再……” “姑娘！”一声叫声打断了青莲子的话。 青莲子将被子给顾欣悦兜头盖上，扬声道：“何事？” “青爷，兰君在角门处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告诉姑娘。” </a> 第947章 成亲3 第947章成亲3 “兰君……” 青莲子转头‘看’了下顾欣悦，道：“小心些带进来，在前头院子侯着。” 外头人应了一声，脚步声便快速的跑走。 “兰君？” 顾欣悦从被子下钻出，带了疑惑的道：“他怎么来了？” 兰君是一路跟着到了扬州，刚到扬州，秦齐手下接到唐竹衣送过来的信，说是已经安置好了，他便告辞离去，前去找唐竹衣。 说起来，也是有半年了。 怎么会突然找上京城？ “我去见见，你身上这种油还要再渗透半个时辰才有效。”青莲子转身往门外走去。 脚刚迈过门槛，就听得顾欣悦带了恼怒的道：“青爷，你怎么知道！” 青莲子哈哈一笑道：“青爷我眼睛不行了，这鼻子可灵得很！” 说着，还回头冲她努努嘴。 顺便再看了一眼她的气影。 很好，那种灰黑色已经淡了一些。 将门轻关上，青莲子轻叹了一声，招手唤来一个暗卫，让他带着往前院走。 自从他眼睛瞎了之后，别的感觉敏锐不少，不光鼻子灵了很多，耳力更是增加许多，那两人嘀嘀咕咕的话，隔了一堵墙，他也能听个七分。 偶尔听了那么几句，再回头去想，一点点的，去年之事，那些他想不明白的地方，终于是想明白了。 原来，去年姑娘落的那个孩子不是秦齐的。 而是，秦陌寒的。 那孩子，是被秦陌寒那假娘杜夫人派人给弄没的，也是那杜夫人将姑娘害成了那般。 难怪，难怪去年姑娘对秦陌寒的态度会一下转变成那样。 可是现在…… 姑娘这个人啊，爱憎分明，又坚强，心地又软。 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必然是十分的还回去。 秦陌寒对她那般好，那般的情深意重，以前，还有个杜夫人在中间隔着。 现在…… 也难怪秦齐那气影亦是变化多端，居然出现了忐忑不安之色。 只可惜，人之间，讲究的是个缘分。 “青爷，有台阶。”暗卫扶着头四十五度望天半脸（上半部是冰晶绫）忧伤的青莲子，轻唤了一声。 “咳咳。”青莲子轻咳了一声，抬脚跨过台阶，很是正经的道了一声：“今儿天气不错。” 暗卫哑然的看了下乌云密布黑麻麻一片的天空（晚上了）。 后院修整之时，前院也做了修整。 虽然没有后面的精致奢美，比起原来来说，已经是华贵许多。 偏院待客的书房更是做过重新调整，看上去很有一些皇家风范。 大气，简洁。 更加显得那坐在椅子上少年的踌躇不安。 站在第947章成亲3 门口，仔细瞧了一下那气影透出来的紫黑色，青莲子唇角勾了一下，迈步进去，道：“兰君。” 兰君眼珠正看着那书架上的书乱转，听得声音忙转回身，看到青莲子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后才道：“青爷？” “是我。”青莲子摸了椅子坐下，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姑娘有要事，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 他眼瞎了之后，并没有与兰君见过面。 可看兰君这气影，倒是不惊讶啊。 “我，我想跟郡主求份差事。”兰君半挨着椅子坐下，喃喃的道：“原先郡主是买了我的，我想，在……” “说实话。”青莲子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求份差事？ 当初他一直跟在郡主船队里，有吃有喝的，可是最终也是选择去找唐竹衣。 现在，居然来求差事？ 骗鬼啊！ 都不用看那黑灰闪耀的气影，他都知道是假话。 兰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外头，手指在膝盖上握成了拳头，再又缓缓松开。 “兰君，你也算是跟过一段时间，应该知道青爷我不是个脾气好的，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也没有姑娘那般好心，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便当你别有所图，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青莲子盯着那气影，冷冷的道。 兰君的身子抖了一下，咬着唇道：“我是被逼前来的。” 青莲子哼了一声。 “我本是，本是和唐爷一起，在信阳一个小村里安的家，前些时候，有一队人马路过，错过了时间，便借宿在了村里。” 兰君抬眸看了青莲子一眼，视线在那冰晶绫上停留了一下，定了定神，接道：“我们在那村里，偶尔也会自娱自乐的弹奏一番，谁知被那些人给听了去，那些官爷便喊了我们去，要我们去表演。” “嗯。”青莲子很是应景的应了一声。 心底却是看着那颜色晃动的气影冷哼了一下。 “在表演的时候……”兰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半晌之后才道：“青爷，他们抓了唐爷他们，要我重新进郡主府，他们说，郡主府马上会有喜事，需要好的乐师，让我借机进府，然后，然后将府邸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哦？”青莲子唇角轻翘了下，道：“那些官爷，是怎么知道你进过郡主府的？” 当时金陵之事并没有透露出去，后面兰君在船队里也一直没有见过外人。 “他们之中，有钱爷的一个朋友，他认出了我们。”兰君微垂了头道：“那个人还知道青爷，他说，当时杀了江淮侯世子夫人的人里面有青爷你，而青爷是跟在郡主身边的护卫，所以，我们当时便是被郡主所救。” 青莲第947章成亲3 子的眉头一挑，看着那气影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兰君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哦？”看着那晃动出了几种颜色表示那少年的心底正在纠结的气影，青莲子挑高了声音问道。 “我只认得那个钱爷的朋友，他们抓了唐爷，便让人带我进了京，说好的，只要我传递出去三条消息，便放了唐爷。”兰君的脸色沉敛下来，声音却是带了急促的道：“青爷，求求您，我知道郡主最是好心，随便给点消息，只要救了人，我就走！” 看着那逐渐平稳下去的气影，青莲子的心亦凉了个透，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道：“这个，我还真不敢定，你也知道，大将军马上要回来，能不能留你，我得问过大将军。” 说着，招手唤进一个侍卫，又对兰君道：“你先在前院住下，别乱走。” “我不能见姑娘……”被侍卫一瞪，兰君立时收了声，恭敬的起身道：“我知道了。” 等兰君跟着侍卫出去，青莲子招了下手。 扶他来的暗卫对着自己指了一下，见青莲子点头，心里道了声青爷成精了，赶紧上前。 “去，盯着。”青莲子淡声道了一声，‘瞅’了一眼暗卫，又接道：“那小子在骗人，去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第948章 成亲4 第948章成亲4 青莲子随手关上的门发出了一声脆响。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顾欣悦便又将头给埋进了被子里。 想着青莲子说的话，想着秦陌寒说的话，想着杜仲那般话，最后，冒出来的是秦齐那虽是隐痛却依然对她温柔而笑的脸。 “叮当”一声，脑中闪现出空间的画面，直接将那笑脸给挤走。 那是空间放置贵重物品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出现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是十二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的头面。 有钻石的，红宝石的，蓝宝石的，彩钻的，祖母绿的，蜜蜡的…… 先不提式样。 就那磨出了千面多棱角便是在空间里都亮瞎了人眼的钻石和宝石…… 就是独一无二了。 （现在没有机器根本磨不出这效果） 空间晃了一下，又出现了另外一间屋子的画面，里面是一排火铳。 “出来了？”顾欣悦顿时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手一动，从空间里掏了一枝出来，看了看道：“这不是三发火铳啊，这是连发？” “是，因为要改动，所以晚了些。” “不会违反法则？”顾欣悦挑了下眉角道。 “这些是给你备用的，现在幼虫已经出现，就说明这个星球存在着异形虫。”超脑的声音平淡无波的道：“我探测到这附近有大量金属，建议全部吸收回来，再动用一点锎，直接升级到六级。” “咦？”顾欣悦惊讶了一声。 “前面吸收进来的物质里金属种类太多，为了不损失稀有金属成分，不能做快速吸收，现在金属元素表已经齐全，只需要金属能量便可以升级。” 顾欣悦想了一想，道：“咱们吸收的那么多金属都不够？” 那仓库里满满的，不都是各种金属锭？ “现在只需要单纯的金属能量，不必浪费精炼金属。” “哦，你能告诉我，探测到的地方在哪？”心里冒起了一个念头，顾欣悦问道。 “以地图来看，应该是户部所辖制的造币厂，还有放兵器的破仓库。”超脑声音淡淡，一点情绪都不带。 顾欣悦的嘴啊了一下，心道，果然如此！ 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如何能跟五级超脑相比…… 这是不想动用自己仓库里的那些超精炼金属。 可是，这么明显的嫌弃人家好嘛？ 等等…… 造币厂，超脑说是金属能量，肯定不会是指铜钱（空间里就好多），那么，应该是刚刚到的铜锭。 而兵部，也应该是刚到的铁锭。 要是不光这两样，而是连铜钱和那些兵器都吸走。 那么…… “我说的金属能量便包括这第948章成亲4 些，当然，你如果对铜钱和那些破兵器另有用处，也可以另行指定。” 顾欣悦默了一下，道：“这样大规模的破坏现行星球的金融系统和防御系统，不算违反星际法则嘛？” “按照这个星球的总比例来算，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就不算违反星际法则。” 顾欣悦直接噎住。 好吧，你狠！ 总比例…… 楚国边军京军加府兵一起总有百万人，再加上南海军，柔然人，还有西域，更远的别的国家。 兵器的数量何止千万！ 百分之五…… “那，能不能京畿大营或者禁卫军的也给吸收了？”顾欣悦阴阴的一笑道。 没有兵器，看那般家伙还能怎么地！ 嗖的一声，顾欣悦手中的火铳不见了，转而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药丸。 看着那有些熟悉（给秦陌寒吃了几天的）的十全大补丸，顾欣悦脸色一黑。 超脑的声音已经恰时响起：“先吃点补补脑，再考虑强化身体。” “什么意思！”顾欣悦开始磨牙。 “户部和兵器的在一个仓库，京畿大营和禁卫军的大多在人的手上，星际法则第一条，要是被人发现……恶意发现超级智慧的存在，你知道下场嘛？” 顾欣悦默了一下，好吧，是她心急了。 可是，她怎么能不心急！ 青莲子的眼睛没了，杜仲死得那么惨，秦陌寒伤得那么重。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 而现在，便是秦齐和秦陌寒都不明说，她也知道情况很不乐观。 要不，秦齐不会下了那般决心。 直接带两万骑兵进京。 这是，这是便是血洗京城，也要带她走的意思啊！ “只要不让一个人知道，你可以从后面的乱草堆里，吸一条通道出来，我刚才探测了一下，这下面的地质情况不错，有稀土构成，也有白泥土，升到六级之后，便可以直接炼制成高瓷土。” 顾欣悦再度将嘴巴啊成了一个o。 靠，这个她怎么没有想到啊！ 郡主府扩建之时弄出的那条密道太小（就是藏在仓库里的），只能一人通行，府邸里这么多人想要靠地道出去那是不可能。 但是，她可以再挖一条够宽够大的啊！ “十全大补丸，你赶紧吃了吧，药材管够，再做就是。” 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超脑滴的一声，没声了。 顾欣悦便是想反击，也么有反应了。 只能恨恨的，将那十全大补丸嚼巴嚼巴，给吞了下去。 再从那十二套头面里挑了六套出来放在了桌上。 （全部拿出来会吓死人，还是算了） 想了想，又打开第948章成亲4 空间画面，看向了杜仲所在的那个房间。 空间里面，一般她想看什么，都能放大缩小，再是微小的部分，都能放大，但是这个房间，却是不能，只能好似隔了十几米还立了块玻璃一般的看过去。 从这个距离，可以看见他的身体依然如同去世那一刻一般，但是面容却是有些看不清。 顾欣悦微微闭了下眼，脑中不觉又去回想他最后说那三个字的时候。 青莲子说，杜仲死得其所，因为她平安了，所以是安心而死。 胡说！ 人都死了，有什么安心不安心！ 只要不让一个人发现…… 要吸出一条能让这郡主府的人都撤退而走的通道，怎么可能不让一个人知道。 青莲子和袁子苏是肯定会知道的。 不过，管他的！ 星际法则启动就启动！ 只要，只要能让他们都能安全的撤离，便是她受罚又如何。 她，再也不要看到有人受伤，有人死在她怀里了。 “姑娘。”门发出了轻响，青莲子在外头唤道。 “青爷进来。”抹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泪水，顾欣悦从被子里起来，拿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调养身体的时候，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齐和秦陌寒去正面迎敌，那么，她便先暗搓搓的将退路做好吧。 第949章 成亲5 第949章成亲5 晴了两天，天气又开始转阴。 乌云当头，夜色昏黑。 正是做坏事……哦做秘事的时候。 青莲子反正看不见，也不会在意吴王府后面这一片如同鬼影一般的杂木林的阴暗。 袁子苏却是有些心颤，下意识的往顾欣悦背后靠了靠。 “别怕！这里没鬼！”顾欣悦回身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 是了，袁子苏是天才，精明又厉害，唯一的弱点就是怕鬼。 “我们到了。”在一片两人高的灌木丛里站住，顾欣悦四下望了一下，道。 吴王府靠近郡主府的花园都被划拢了过去，重新修整成了精美的园林。 但是靠近吴王府前院的部分，还是保留了这鬼林的模样。 倒是最好掩人耳目之地。 而且，这里前后都是建筑，也没人想到，在这里，会有一个地道。 “青爷，人都遣走了吧？”顾欣悦再看了四周，问青莲子。 青莲子静听了一下四周的气息，道：“恩，让他们都退到百米之外了。” 要让那些暗卫完全撤离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秦陌寒的命令，便是他都不放心） 但是离开个百米之地还是能保证安全的。 不过，这夜黑风高的，姑娘不好生生的继续保养肌肤，跑这地方来干嘛？ “那，青爷，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人靠近，我要挖个洞！”顾欣悦哼哼一笑道。 青莲子啊了一下，默了。 好吧，姑娘有神通，他还是不要多问了。 找了一处低洼地，按照超脑的指示，顾欣悦手按在了地上。 一个细小的光圈出现在她的手腕之上。 随后，地上的泥土便化作直线被吸入了那个光圈之中。 袁子苏的眉头挑了一下，赶紧站直了身体，紧张的四下张望着。 不多时，那光圈便吸出了一个小洞。 顾欣悦下到那个洞里，光圈便扩大了一倍，泥土和碎石以更快的速度被吸了进去。 洞越来越深，斜斜往下，从荒草地往汴河那边延伸。 郡主府所在之地，已经是京城东城的边缘，虽然离城门有些距离，但是离汴河并不远。 而汴河直线过去，便是高大的城墙。 再外面，便是一片开阔地。 而过了那片开阔地，下是运河，上是一片密林。 那片密林过去，便是山峦之地，几百人进去，便如水入大河，想追都追不上。 按照正常路线，从郡主府到达那片山地，要绕过主街，出城门，穿越城门外的兵营，走过开阔地…… 现在，就是一个直线不到十公里的距离。 下到七八米深的地方，光圈便已经扩大到了直径第949章成亲5 五米，立在了顾欣悦身前。 袁子苏看了一眼那在光圈面前摧朽拉枯般延伸的通道，默默的转身，警惕的往后看。 青莲子在上面守着，这下面，可就他和姑娘两人。 通道以光圈的范围快速的延伸着。 顾欣悦只根据超脑的提示，将手腕抬上抬下，抬左抬右。 形成的通道亦是上下左右的延伸，有的地方深入地下几十米，有的又抬高到离地面只有几米。 在穿过汴河之时，甚至都能听见上面的水流声。 顾欣悦本想问超脑，这里靠这么近，万一塌了怎么办？ 就听得袁子苏若有所思的道：“这里只怕是汴河中间，要是有追兵，只要将这里切断，前面的通道就能全部堵死。” 顾欣悦嘴巴一闭，赶紧的在脑中将念头给转开。 这样边吸边走，一个多时辰后，通道开始向上，吸进去的也不光是泥土，还有岩石等物。 再走了两刻，前面一空，通道从山峦脚下出来。 这一处也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树木茂密。 积雪还没有化开，在树枝上压了厚厚的一层。 便是没有月光，也带了淡淡的荧光。 顾欣悦没有走出洞，只是站在洞口看了看，然后从光圈里又开始喷泥土。 不多会，便将洞口又给堵上，连白雪都给恢复了原状。 袁子苏看了那一眼光圈，默了一下。 顾欣悦在那薄薄的洞壁之后站立片刻，便收了光圈，转身扶住了袁子苏。 他的腿刚好没多久，走这么多路一定早已经受不住。 只是，这个地方，她却是一定要带他来一次，这样，便是有意外，也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袁子苏用衣袖拂去额头上满满一层汗，借着顾欣悦的力站好，道：“姑娘，我们回去吧。” “嗯，你记住这地方了吗？”顾欣悦扶着他转身往回走，顺便掏了支火把出来。 “嗯，记住了，这外头便是鬼林。”袁子苏点头道。 “鬼林？”顾欣悦一愣。 “是啊，这一片，原来山林茂盛，土地肥沃，前面那片开阔地，本也是良田。”袁子苏道：“百年前，楚军进攻京城，前朝末帝将京城中人当做人质，扣押亲人，让男丁出城作战，后来，城破之时，将那些扣押之人，不管贵贱，都斩杀在了此处，坑杀了十万妇孺，从那以后，这里便经常可以听见鬼哭之声，没有人敢在此居住，楚国开国皇帝，便干脆将前面那一片给填平做了防止攻城的开阔地，而这片山林，也没有人敢进来，久而久之，便长成了现在这般。” 顾欣悦眉头不觉一挑，想起超脑弯出来的那几个怪异的大圈，心下第949章成亲5 明了，只怕，那便是绕过那些坟坑的地方。 “姑娘，王者无道，百姓便命若蝼蚁，子苏若不是遇见姑娘，只怕也早成了一堆白骨。” 袁子苏侧头看着她，眼中波光涟漪，轻声道：“子苏的命是姑娘给的，多一日都是白赚来的，所以，姑娘不用太在意。” 多一日，便多一日的幸福，所以，便是现在就死去，他都觉得值了。 “子苏，你还有更多的日子，长长久久的日子可以过，相信我，真的。”顾欣悦一手拿着火把照着路，一手搀扶着他往前走，唇边挂着坚定的笑意：“别老想着自己活够了，要知道，人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人只要活着，希望就在前面，俗话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袁子苏愣愣的看了她一会，转开了头，慢慢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顾欣悦哼道。 “不，没有，我只是想，我们得快点回去，天就快亮了，明儿，卫夫人说要来给你添妆的。” 第950章 成亲6 第950章成亲6 黎明时分下了点小雪，天便又晴了。 到得辰时，出了很大的太阳。 阳光照在积雪上，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傅千夏将儿子裹成了一个球，吩咐人再去看了一下要添妆的东西，便换衣服准备去郡主府。 衣服刚换到一半，就听得外面的婆子在叫，老夫人来了。 傅千夏不觉愣了一下，透过窗户往东厢房的书房看了一眼，忙披上外衣往外头迎去。 前儿卫昭回来，告诉了她那两个好消息后，便说了他跟皇帝告了病假，这几日不上朝，正好，可以和她一起帮忙定国公府的那摊子事。 只这话刚说了没多久，卫夫人就来了。 拽了卫昭去了前院书房。 从书房回来后，卫昭的脸色非常不好，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关了院门，再让人放风出去，说自己染了时疫，不能出门。 这寒冬腊月的染时疫…… 不过卫昭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多问，甚至都不去管那一日跑五趟的管家。 她的事可多着呢。 只没想到，这卫阁老喊不动儿子，居然又派自己夫人出马。 想想没嫁入卫府之时，她亦和外面所有人一样，认为卫阁老敬重爱护卫夫人，认为卫夫人得到夫君真爱，儿子又得力，实在是女人幸福的楷模。 可嫁入卫府这么些时候才知道。 外表看着好的，未必是好。 敬重不等于亲密，爱护其实是疏远。 卫阁老在外头的体面和管家大权的确是给了卫夫人，可是一个月里，却不过和卫夫人见上一两面而已。 还是短暂的吃个饭就走。 卫夫人要说年纪，也不过四十多而已，再是有下人和媳妇伺候，这日子也…… 想想自家母亲，虽然过得辛苦憋屈，外头的脸面便是现在也没有长进多少，但是父亲却是****相伴在身边，两人一起种种花，弹弹琴，不知道多和谐快活。 要是自己，是宁愿像母亲一样，也不要过得如同卫夫人这般。 念头不过一闪，傅千夏已经快步走出卧室，迎向正从院门走进来的卫夫人。 “这是准备出门？”卫夫人扫了一眼傅千夏，淡声道。 傅千夏先施了一礼，躬身回道：“是，荣宁郡主定了八号出嫁，媳妇今日去给她添妆。” “荣宁郡主八号出嫁？”卫夫人一愣，脸上露了惊诧之色。 八号不就是四日后嘛？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且，这出嫁，新郎在哪？ 脑中闪过先前卫阁老说的事，卫夫人沉声道：“镇北将军跟大将军一起回来的？” “母亲有事问我就好，千夏给人添妆可不能耽误了时辰。”书房的门打第950章成亲6 开，卫昭懒散的披了一件外衣斜靠在了门扉上，眼睛微眯的道。 卫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了卫昭一眼，再又回头对傅千夏道：“这郡主出嫁是大事，怎么这么着急？宴客的帖子都发了吗？” 傅千夏低了头道：“媳妇不知道。” “母亲。”卫昭扬声道：“你可也要添妆，便让千夏一起带了去。” 卫夫人被他叫得一噎，眉头皱了下，可转头看见卫昭的脸色，又将那不悦压了下去，对身边的嬷嬷道：“我记得有一套赤金镶翠玉的头面，你去找出来，交给二奶奶一起带去。” 傅千夏赶紧的再施一礼，心下却有些忐忑。 这还要去找，找多久，时间可说不定了。 “要找就算了，荣宁郡主那可没时间等，千夏，你拿一套，就当做是母亲的心意，赶紧的去了，别让郡主久等。”卫昭站直了身子，淡声而道。 同时，对卫夫人做了个你请进来说话的手势。 卫夫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可对上卫昭那清冷的目光，再听得正屋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咿呀声，心头一软，将那怒气给压了下去，对傅千夏挥挥手，迈步走进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傅千夏松了口气，赶紧的回房，穿好衣服，抱起儿子，带上丫鬟。 出门。 从窗户看着傅千夏那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 卫夫人眉头轻皱的道：“这样的天气，带着孩子出门可不好。” “千夏怕孩子身上还有余毒，正好带去郡主府给青爷看看。”卫昭淡声说着，将椅子拉开，又将炭盆拉近卫夫人一些，然后挥手让下人全部出去。 卫夫人看着他体贴的将椅子上再垫上一个软垫，就着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下，长叹一口气道：“你难道连娘都不放心？” 前头直说要带孩子去看病就好啊，弄得好似她要吃了那儿媳妇一样。 “人杂，小心些好。”卫昭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卫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给卫夫人倒了杯茶道：“母亲，朝堂之事，你不要再听父亲的，也不要再帮父亲说话。” “什么意思？”卫夫人心都一跳。 “父亲应该告诉了你，大将军带了两万骑兵从京城借路。”卫昭抿了一口茶道：“你先头说的不错，镇北将军也一起回来了，而且，会于八号迎娶荣宁郡主，随后，便会带着郡主回漠北。” “为何这么着急？是不是你父亲说的，皇上身体不好，大将军已经失势？那么……” “母亲。”看着卫夫人那一下焦急起来的脸，卫昭打断了她的话，道：“父亲现在想转投他人，想投到五皇子门下，便想利用这次户部剩下的职位来作为敲门砖，这些，我不管，第950章成亲6 但是，他想让我连同御史们一起上书弹劾大将军，甚至要求皇上降罪于大将军，还想将这次大将军带队绕路当做谋反罪定罪，儿子就做不到了。” “你说什么？”卫夫人大惊。 卫阁老只说儿子不听话，便是喊他前去商议事关卫府生死存亡的大事，他都不去，所以让她前来劝说儿子。 让儿子以卫府大局为重。 可是，卫阁老可没说，他居然是这种打算！ 卫阁老当年不过是朝堂上的一个小透明，身为御史大夫，其实在各个世家权贵之中，也就只能上上书叫唤叫唤，一点实权都没有。 是卫昭在甘州结识了秦陌寒和楚瑜，搭上了楚瑜这条船，卫家才有如今的权势。 现在居然…… 卫昭带了讥讽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母亲，将近年底，你也是时候去庙里祈福了，这事你别插手，什么都别管，出去静静心，或者，你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大哥了，不若去到大哥那，看看大哥和侄儿们。” 至于京城这般蠢货。 便让他们知道知道，秦陌寒带两万骑兵回来，意味着什么吧！ </a> 第951章 成亲7 第951章成亲7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挖了半夜的洞，还背了一半路的袁子苏。 顾欣悦回到屋子里，匆匆洗了一下，倒头便睡。 直到傅千夏带着孩子走到院子里了，才被牡丹给摇醒。 匆匆洗漱好，换上衣服，顾欣悦走到暖阁里还在打哈切。 让傅千夏看着就笑道：“哟，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这是做什么累成这样？” 顾欣悦懒懒的对软榻上一坐，捂着嘴又打了个哈切，道：“事多啊。” 想想这本来是预计还有一两月，突然就变成了几日后成亲，的确事情够多。 傅千夏也不再笑她，道：“定国公那边的宴会单子我给你拟好了，人手安排的章程也写好了，刚都给紫苏了，只不过，这定国公府好歹要有人出面接待女眷，你有想好让谁负责才好？” 顾欣悦那手直接捂嘴巴上了，瞪大了眼睛瞅她。 “你不会，压根没想过这事吧？”傅千夏也瞪大了眼睛看她。 “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想好而已。”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将手放下，带了哀怨的道。 原来她想的婚事，是要低调，要显得荣宁郡主么有钱么有威胁，好来配合漠北城的险胜，那自然也不会请什么人，请的女眷也不过是几个熟人而已。 便是没有人主持，想来有牡丹和傅千夏她们看着，也不会有事。 便是后头想着要风光出嫁，在她心里，这请的人也是熟人。 可昨天晚上，她背着袁子苏回来的时候，袁子苏给她详细分析了现在的京城形势。 结果就是，鉴于现在秦陌寒和秦齐的微妙处境，这镇北将军和荣宁郡主的婚事虽然紧迫，但是楚瑜肯定会出面来顶。 这么一弄，到时候不管京城那些人是个什么想法，多少都会赶过来露个面。 所以，不光嫁妆不能低调，便是宴席都要做好准备。 为此，袁子苏不光让周边几个庄子全部送东西过来，还包了京城里好些个酒楼的厨子。 当然，厨房里用的还是自己府上，和自己酒楼里面的人。 至于在外头定的菜都是要提前一天做好，检验过后，宴会当天热一下就是。 味道就不管了。 如果来人没有那么多，那么那些多余的菜都不用热，直接拿到城门口作为善食散给穷人。 而军营里面的兄弟们，袁子苏则是直接让人购买了猪牛羊准备送去大营。 再加上自家酒坊里的酒。 让兄弟们直接自己动手，喝酒吃肉。 这些都想到了，倒还真忘记了这后宅之中，得有个招待女眷的。 顾府里的嫡亲女眷，只留了一个顾五夫人在京城。 可那个人，她可不愿意给她这么个脸面。 “要不，你找顾家族长夫人出面？”傅千夏想了想道。 顾家族长现在是原来的族老任着，他那夫人年岁大了肯定不会出来，要出来，也就是下头的少夫人。 不过想想当初那少夫人还跟着薛氏闹腾，顾欣悦心里就不舒坦。 皱着眉头道：“这，非要有人招待嘛？那帮人不是看不起咱嘛？说不定不会来呢？再说，这就几天了，她们只怕也反应不过来吧？” 帖子要等秦齐进了城才能送，给到那些人反应的时间也不过三天而已。 她就不信了，那些人真的会跑去定国公府…… “肯定的！就算没有新衣服，她们也会去看你的热闹的。”傅千夏直接打断了她的念想。 镇北将军和荣宁郡主成亲，事情这么突然，时间这么紧，只会让人想得更多。 朝堂上面，男人们会展开无限联想不说，后宅女人们的想法就更多了。 按照常识，这出嫁，五礼三聘要走完都得半年，更别说日子都是要提早算，提早订，越是勋贵人家，这娶亲的日子越是讲究。 不说提前半年，提前三个月送请帖都算晚的。 （这也要给人家准备礼物安排好事情的时间不） 只有那低贱人家，才会说成亲就成亲。 所以，到时候，那些贵妇们便是没有准备，随便从库房里拎样东西出来，挤都挤出时间，没帖子也要打着祝贺的名义来看热闹。 如果后宅接待不周，那就是现成的笑料了。 傅千夏本是想让卫昭说动卫夫人出面，以卫夫人的身份，再加上三年前卫夫人就维护过顾欣悦的面子，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样，她也就能自然而然的出面帮顾欣悦接待女眷。 可是，卫昭却是沉默良久后，否定了她的这个提议。 再想想先前卫夫人那反应，傅千夏心里便有些明白，只怕是卫阁老那边出了问题，所以，连带着卫夫人对大将军和荣宁郡主都不一样了。 便是卫昭提，卫夫人也不会答应。 连卫府都如此，想来别的人家就更难出面了。 （去看笑话肯定都会） “啊！”顾欣悦叫了一声，揉了一下头道：“不管了，她们爱怎地就怎地，到时候让我哥出面，将女眷都圈在一个院子里，反正我们又没请，她们自个上门，那就搁一边呆着去，想给我惹事，哼哼！” 傅千夏愣了一下，便捂嘴笑了起来，道：“这，倒还真是一个好法子。” 她怎么就忘了，秦陌寒是个什么人物。 敢在他的后院闹事，他可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女眷。 何况，是那些不请自来的人。 “不说这个了，千夏，我要跟你说聚宝斋的事。”顾欣悦挥挥手道。 “怎么？”傅千夏收敛了神色道。 “这次成亲后，我就会跟着秦齐回去漠北，聚宝斋的人手，我也会带走一些，你问下卫昭，想接下来的话，我便让人跟他交接，也会留下几个熟手，如果不想接，便直接关门了。”顾欣悦正了脸色道。 她在京城的产业众多，但是在明面上的，除了郡主府，也就是聚宝斋和那两个当铺，还有就是纪璟当初露了痕迹的三个铺子。 那些暗地里的铺子，人和铺子都不需要动，可以继续留在京城，但是这些明面上的铺子和人，她是决定全部处理。 当铺用的本就是原来的人，给一部分养老费，就可以将铺子卖掉。 那三个铺子，也可以撤人卖店。 但是聚宝斋却不一样。 便是卫昭接，她都只会留下借贷的部分。 如果卫昭不接，那便直接关门大吉。 只不过是清理账目麻烦一些而已。 傅千夏微微一愣，心里急速盘算。 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听得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丫鬟在门外道：“姑娘，前头传话，说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已经进城，先去宫里见过皇上后，便回府。”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952章 成亲8 第952章成亲8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鲜红，好似还滴着鲜血的披风。 便是覆盖了一层雪花，也压不住那逼人的煞气。 飞扬之下露出的盔甲上面还带着斑驳的刻痕，反映着狰狞的冷意。 长枪上红缨湿哒哒的挂在了枪头，却是掩不住枪刃那不知道吞咽过多少生命的寒光。 高头大马喷着鼻息，脚步一致的踏在了大街石板地上。 缓慢却又沉重，集合成了震天般的响声。 看着那队沉默却凛冽，看上去狼狈却让人能从心底战栗的骑士，就这么缓步列队，在前头那全身裹在大氅里面的骑士带领下，从长街上慢驰而过。 大街上的人群纷纷后退，不光将大街街道全部让了出来，连身体都不自禁的往廊柱后面躲。 本是来看热闹的拥挤人群，居然鸦雀无声。 直到那一千人的队伍都走过后良久，才有人出了一口气。 喃喃的道：“天啊，这是，这是得杀了多少人啊！” 这人声音刚落，旁边便响起了纷乱的喘气声，随后，有人凉凉的道：“听闻大将军带了五万人，在戈壁与柔然人二十万人相遇，虽然剩下不过两万人，却是将柔然人给击退。” 旁边的人声顿时又静了下去。 这几个月，漠北城的战报是连番震动了京城。 但是人们关注的多是那场战事的胜负，和由此引起的户部震动。 却少有人去想，虽然是险胜。 但是，秦陌寒是带了多少人与对方交战的。 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胜的？ 直到现在，看着那些一个个都如同修罗煞神般的骑兵，才有那么一点触动。 秦桐眼珠转动了下，见街边的人已经少了，微微侧身，低声对秦福道：“可以了吧？” 这都慢慢溜了几条大街了，脸都绷得僵直了啊。 “还没到地呢。”秦福狠狠瞪了一眼旁边铺子偷从门缝里往外瞧的人，看着那铺子门啪的一关，咬着唇低声道。 这大将军可说了，今天就是要杀气毕露，让京城这些家伙们知道他们的厉害。 越吓人越好，越张扬越好。 秦桐又将身子坐直了，保持着凶狠的面容和秦福一起往周围瞪去。 好吧，他本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青年，这么吓小孩，真的可以嘛？ 而且，老这么凶恶，人也很累的啊。 这么想着，秦桐又朝左边的吴山看去。 吴山瞪大了双眼很是凶恶的看了回来。 他本是长得一个娃娃脸，不笑都带三分笑意，这么凶恶的瞪人。 让秦桐差点破功给笑出声来，忙憋住，低声道：“吴山，你这么用力是作甚？” “老大说的，我们要越凶恶越好，等婚礼那天，让我们去看守后院，谁敢闹事，就这么瞪死那帮家伙。”吴山磨着牙道。 当然，秦齐后面还有一句。 那便是，表现好了，姑娘会给奖励不说，他也可以考虑将他们看中的那些丫鬟送去漠北城，而不是星城。 这何牛拐走了采薇，张奇骗了牡丹，就他还光着呢！ 婚礼…… 秦福和秦桐同时瞪了吴山一眼。 又转回头看向了走在最前面，便是用大氅裹住全身，也依然遮不住那身形削瘦痕迹之人。 再又看了一下离了两个马头跟在那人身后的高大骑士。 昨天夜里，秦陌寒跟他们汇合后，除了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和随时准备干架后，好似毫不在意的，甚至都带了微笑的说，进城之后，他们就得赶紧帮忙。 因为，八号，秦齐成亲。 和荣宁郡主顾欣悦成亲。 秦陌寒当时说着，还拍着秦齐的肩头，和吴山一起起哄，说是要让秦齐出血，请这次过来的所有兄弟喝酒吃肉。 当时，秦陌寒脸上的笑容那般温和灿烂，让旁边的亲卫们也纷纷起哄。 可是，他们却只觉得心痛。 从心底心痛。 别的人许是不明白顾欣悦对于秦陌寒意味着什么。 他们是太清楚。 那么深爱的人，就这么看着她嫁给别人，还要自己亲手去准备那婚礼，亲手将她送入别人的怀抱。 他的心，只怕早就碎成粉末了。 可事到如今，他们也无法去说秦齐的不是。 手心手背都是兄弟，秦齐的感情也不会比秦陌寒浅啊…… 正是纠结的时候，再又听风五说杜夫人根本不是秦陌寒的亲娘。 那怒火便蹭蹭的往上冒。 现在，只要想想等下便可以找机会去那猪圈找杜夫人算账。 秦桐那本已经僵直的脸顿时又冒出了绿油油的光芒。 连牙齿都磨出了声音。 让街边的行人嗖的一下，又缩退了几步。 秦齐回头看了一眼三人，眉头微挑，很是赞赏的眨了下眼睛。 不错，就保持这个气势，让京城那些吃饱了想看笑话的家伙们，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笔能做刀，那也要有人看。 他们手上可是真正的染血之刃。 惹毛了他，他才不管什么女眷不女眷的。 他只是想做姑娘的夫君，可不想成为那帮混蛋们的闲暇谈资。 想来看笑话，那便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对了，也许该让青莲子再配个药出来，谁敢找他姑娘的麻烦，便让那些家伙拉上三月，或者满脸红豆，或者…… “哥。”秦陌寒头也没回的，淡声道：“杀气过了。” 秦齐瞅了一眼瞬间退后两马头以至于让他们两人成了突兀般存在的亲卫们，哼了一声。 收起了那凛冽的杀气。 好吧，自从收到卫昭传来的信，他便有些不稳重了。 可这也不怪他啊。 这卫阁老算个屁，但是那傅千夏说的后宅女眷们可能会做的事，却是着实让他窝火。 “咱们举办婚事，根本不用看人的脸色，宴席那些，就按照咱们自个的走，至于不请自来的。”秦陌寒回头瞅了秦齐一眼，淡笑道：“哪来的回那去，咱们可穷，没钱请闲人。” 将头转回去，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的宫门，秦陌寒淡淡的接道：“至于送了重礼的，那便算给了饭费，至于吃什么，也别有意见就是。” 秦齐的眼角一挑，道：“你是说……” “先见皇帝吧。”秦陌寒清冷一笑，在宫门前百米之处停了下来。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953章 成亲9 第953章成亲9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秦陌寒一停，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 一排五个，千人的骑兵队占据了宫门前的整个长街。 楚国的皇宫很大，进出的门也有好几个，而长街正中的，则是皇宫的正门朝门还有卫门。 正门除了祭天或者皇帝出行一般是不开的。 卫门是让皇帝召见的臣子进去的门。 朝门则是早上上朝大臣和在皇宫旁边官衙之内上班的官吏进出之门。 而内阁和中书省便是在此处官衙上班。 此时朝会已散，众阁老们回家吃了点饭又赶回来上班，正就最近几桩大事进行讨论，就听得外面的人声。 阁老们不会动，外头的小吏却是有好几个跑到门口去看。 刚探了个头出去，就被那头那一片绝杀之气给吓了回来。 腿肚子都有些打颤的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干嘛？逼宫嘛？ 正这么想着，就见那队伍前面有人下了马，快步跑到卫门边，冲着门口的禁卫军道：“西北大将军奉诏前来觐见，兄弟们给递个信。” 门口站岗的禁卫军校尉早就看见那队人马前来（想装作看不见都不可能），这虽是离了百米之距，那凛冽战气都直扑而来。 面前说是请他们通报，脸上却好似要杀人一样的校尉…… 好吧，大家都认得。 都在顾和魁手下混过亲卫呢。 “秦福，这么凶干嘛？”校尉被那凶脸吓退半步，不爽的道。 “没吓你，别耽搁了，快去通报。”秦福冲他咧咧嘴，冲口道。 校尉探头看了秦陌寒一眼，道：“不用通报了，皇上早下令了，大将军一来，便直接进去，你放心，先头便有太监去报信了。” “哦。”秦福应了一声，转身向秦陌寒跑去。 听得秦福说，秦陌寒点点头，翻身下马，道：“我和秦齐进去，不会太久，你们就在这站着。” “明白！”秦福一合脚大声应道。 这是让继续吓那些老不死的意思。 秦齐从马上跳了下来，拍拍秦福的肩头，对着禁卫军校尉那边的方向努努嘴，道：“给他递个信，八号我成亲，可以来喝个喜酒。” 秦福愣了一下，见秦陌寒听着秦齐的话唇角勾起了一丝浅笑，便忙应下。 心里却是腹诽，这都抢了你的女人了，你要不要跟这家伙这么心有灵犀啊！ 秦陌寒回头瞅了他一眼，目不斜视的，带着秦齐走向宫门，从那校尉身边，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流的走过，径直往宫里的御书房走去。 如今京城局势敏感，他和秦齐要是跟这校尉有多交流，免不得会让某些人多心。 但是下面人的喝酒交流，便是再自然不过了。 镇南侯联合安国公，住进威远侯家，又和苏岑挂着叔侄之名份，京军之中唯有禁卫军还不知道立场。 那么，他们便让水更混一些好了。 秦陌寒脚步走得有些慢，平常不过一刻钟便走到的路，硬是多走了十分钟。 到得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常公公都已经探出半个身子在看。 秦陌寒冲着常公公淡淡一笑，拱手一礼。 常公公赶紧避开了身子，躬身引着两人往书房里走，边走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大将军可来了，皇上等了有一会了。” 秦陌寒心中一动，收敛了下心神，向四周探查而去。 当那隐藏周围的高手气息收入耳中，微微侧头对秦齐道：“你跟我一起进去，照直说就是。” 秦齐点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 这是楚瑜动了疑心，所以将黑卫都招了回来。 不过看这架势，这疑心只怕是冲着镇南侯去的。 心下有数，两人进了御书房后，还在门口便双双跪下，口中道：“微臣某某见过皇上。” 跪的地方离楚瑜可有些距离，就当跪天跪地好了。 反正不是跪这个混蛋。 楚瑜一愣，忙站起身来，上前一步道：“起来起来。” 两人不等他上前便借势而起。 “镇北将军怎么也回来了？”楚瑜看向了退后一步站在秦陌寒身后的秦齐，眼神有些深的道。 “启禀皇上，是臣要他回来的，臣想趁着在京的这几天，给欣悦将婚事办了，臣找人算了下，都说八号是个好日子，便定了那日，让欣悦和镇北将军完婚。”秦陌寒说着，将大氅的兜帽取下，脱下了大氅。 听他话，楚瑜就是一怔，再看到脱下大氅的人，脸上满是惊讶的道：“你，你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皇上，臣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所以，想趁着人还在，赶紧给欣悦完婚。”秦陌寒神色淡淡的道。 楚瑜再度一愣，这才回转过神来，秦陌寒说的是，八号就将顾欣悦给嫁给秦齐！ 这可不大好！ 顾欣悦他可还想留段时间，让这两人再多出点力才行。 这马上就嫁，他手上可就少了筹码了。 见楚瑜脸上的神色，秦陌寒心中冷笑，面色平静的道：“皇上，臣这次是遭了暗算，才被逼入戈壁，在戈壁之上又遇见刺客，那些刺客，臣只活捉了一人，可话也没问几句，便死了，臣只知道，那些刺客都是南疆之人，是受我们楚国人指使，想要让我死在戈壁。” 楚瑜心头一震，退后两步坐在了椅子上。 是了，他就说秦陌寒那么厉害，怎么只能险胜？ 原来，原来是有人设下了连环计！ 不光是要杀了秦陌寒，更是要让这京城易主！ 镇南侯！ “皇上。”秦陌寒挥挥手，等秦齐和常公公都退了出去后，沉声道：“我这次中了南疆之毒，所以，我回来，将欣悦和镇北将军的婚事办了，一是欣悦有了依靠，皇上，也有人能守住漠北，便是有些人想掀起风浪，也要看看边军同意不同意。” 楚瑜的眼睛微沉。 秦陌寒轻笑一声道：“若是皇上觉得不妥，那么臣也不怕直言，这次漠北城无粮无饷，将士们多有积怨，皇上真的想在这个时候，拿捏我们嘛？” 楚瑜猛然起身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很清楚，皇上若是还想让人替你卖命，便要拿出点诚意，边军要的不多，如果这点都给不了，皇上，三王之乱，定国公和我可以替你卖命，可再来一次皇子逼宫，你认为，能有谁再替你卖命？” 秦陌寒声调平稳，一点起伏都没有。 但是那寡淡若冰的语气却是让楚瑜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可这还不算。 轻笑一声，秦陌寒接道：“卫昭给我递了个信，说卫阁老准备联合几个阁老一起上书，要治我个死罪，请皇上立五皇子为太子，所以，皇上，你觉得，八号是个好日子嘛？”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954章 成亲10 第954章成亲10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明明太阳高照。 屋子里的火龙也烧得旺。 缓缓坐下之时，楚瑜却只觉得身在冰窖。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在屋子里洒下一片光亮。 他就站在那道光之中，一半的身体因为阳光更越发俊俏灿烂，一半的身体则在地上映照出了一道阴影。 他身形削瘦很多，面容却更显深俊妍丽。 而那半明半暗的眼眸也再无从前那冲动莽撞却满是活力的光亮，而是深沉若海，透着一股子看透一切的清冷之意。 他脸上的神情很淡，平静得好似一点波澜不起，也没有任何那话中的威胁之意。 但是楚瑜本能的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他拿捏的少年猛将。 而是，经历生死，什么都看透了，所以连虚与委蛇都不再做，手握重权的权帅。 更重要的是，就算秦陌寒说的这么直接，甚至可是说是直接威胁他。 他却无言以对。 不错，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借助秦陌寒和秦齐的力量。 连秦陌寒那，镇南侯都派了刺客前去，就可以想象，这个局，他布得有多大了的。 甚至，连江南的那些灾难，只怕都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让他自毁长城而已。 这三年来，他能坐稳这个皇位，靠的不过是秦陌寒一步步的掌控军权，靠的是一手扶持起来的卫家帮他应对朝臣。 如今，卫昭告病，卫阁老准备投靠五皇子。 安国公和傅嫔暴毙，外头人只会认为是他想对京畿大营动手，而苏岑再怎么说都是镇南侯的侄子。 只要镇南侯开口，苏岑帮谁，他用脚想都知道。 他怎么就那么相信镇南侯会信守誓约？ 怎么就相信了镇南侯不会对他出手，不会窥视京城这个位置？ 男人的爱能坚持多久？ 二十年了，便是再美的女人都失去了颜色，何况是安宁公主，那早已经被毁的面容。 可惜，他现在才看清楚这点。 “皇上若是无事，那么我先告退，时间不多，我要准备的事情还多。”秦陌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道：“还有一事，那些刺杀我的刺客可都是高手，万军之中亦可以让我着了道，我听闻宫中死了两个嫔妃，如今五皇子声势浩大，皇上一旦出了什么事……”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将大氅一披，秦陌寒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只听得背后咯吱一声，有人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秦陌寒唇角轻勾了一下，对秦齐扬了下下颌，两人一起往外头走去。 常公公看了下他们，又看了下里面，见秦齐的眉头轻翘了一下，让小太监们去送两人，自己转身回了御书房。 一进去，就见一个黑衣人正扶着楚瑜站起来，忙上前搀扶住了楚瑜，让他在后面的罗汉床上坐下。 “小儿如此无礼，皇上……” 楚瑜一抬手，阻止了黑衣人的声音。 脸色很是疲惫的对常公公道：“镇北将军八号迎娶荣宁郡主，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恩，赏镇北将军黄金万两银十万两，库房里最好的绸缎挑千匹出来，再有凤冠霞帔，珠宝玉器，首饰头面什么的，尽好的来，按照公主规格，给郡主添妆。” 常公公心头微惊，躬身应了一声。 “还有。”楚瑜又招了下手，道：“去跟德妃说声，这郡主是我的亲侄女，家中不能无长辈帮衬，让德妃到时候去亲祝，看着一点。” 常公公脸上掠过惊诧，头都不敢抬的，躬身应是。 “这样，到时候，朕也去热闹热闹，你要三皇子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楚瑜说完后，挥挥手道：“去吧。” 常公公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后退着出了房门。 直到退到走廊上，才站起身子，眼神深深的看了御书房一眼。 转身往外走去。 既然皇帝都开了口，那他当然要忠实执行。 对了，这次五皇子回来，还带回来了江南的贡品，那里面的彩霞锦可是五年才成一匹的，总共五匹，便全部放进去好了。 “皇上？”屋子里静下来后，黑衣人不解的唤了一声。 楚瑜反手一个耳光就抽在了他脸上。 噗通一下，黑衣人跪倒在地。 “你懂什么？！”楚瑜厉声喝了一声。 喘了几下气，缓缓的道：“要你们给我盯着，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盯着的？镇南侯的爪子都伸得这么长了，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黑衣人默然。 “无礼？是啊，他不光无礼，他还赤裸裸的威胁朕！”楚瑜踹了他一脚，低声吼道：“可是朕能如何？” 杀了秦陌寒嘛？ 别说带了两万骑兵回来的秦陌寒，有没有人能杀得了。 便是杀了，那也是帮别人的忙！ 只怕秦陌寒一死，这皇位就立刻换人了！ 他已经拿捏不住秦陌寒了，那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拉拢他们。 镇南侯派刺客刺杀过秦陌寒，安国公和楚铮他们在江南想要置顾欣悦于死地，而那些朝臣更是想要害死大将军和镇北将军。 （还不是你暗示的） 所以，现在他重赏那两人，给他们脸面，力挺他们，那么，那两人至少不会和楚铮那混蛋走到一起去。 有他们两边制衡，他这个位置才能坐下去。 他的命才能保住。 要不，镇南侯既然敢违背誓约，那么，第一件想做的事，一定是想杀了他…… 对了…… 南疆毒药…… 还有楚铮带回来的那些什么南疆使者！ 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楚瑜抬了下头，示意那黑衣人起来，沉声道：“你去找吴八老，他要的那本秘籍朕给他，让他去将那些南疆人给杀了。” 黑衣人一愣，抬头看了楚瑜一眼，忙又低头应道：“是。” 那些南疆人可是作为使者前来，就这么暗杀了，也不怕挑起两地矛盾，南疆人直接杀过来？ 不过，他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暗卫，这种话，也犯不着他来说。 “还有，再找些高手进宫来，宫里的防卫一定要加强。”声音微顿，楚瑜脸色沉郁，阴森森的道：“再跟吴八老说声，顺便，将五皇子，也给杀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955章 成亲11 第955章成亲11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秦陌寒和秦齐缓步出了宫门，脚步微顿。 秦陌寒转身往朝门走去。 秦齐眉头挑了一下，揉了揉鼻子，跟在了他身后。 朝门外面，几个身着御史官服之人，正冲着门口的骑兵之乎者也的大骂。 那些铁血骑兵列队长街，大半个时辰了，都纹丝不动。 那杀气先头的确让人惊吓，不过时间一久，有胆大的便忍不住了。 想着既然对方不是逼宫，这皇宫外头，有禁卫军看着，这些人也不敢真做什么。 这里面可是内阁，几个阁老都被堵在里面，想回去吃午饭都不成。 可不是最好的表现机会？ 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那几位便出了朝门。 前日便接到了卫阁老的通知，让他们准备弹劾大将军的奏折，这都准备了好几日。 肚子里面骂这些边军的句子是成堆成堆的。 于是几人一起，互相鼓气。 话一出口，便越说越凶，再一见那些骑兵只是怒瞪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心里底气更足。 那骂出来的话便更难听。 什么****，食粟之鼠（就是光吃饭不干活如同老鼠一样的贼人），人人得而诛之，如此等等。 正骂得兴起，连后宅里面姨娘吵架的话都骂了出来。 就只觉身边空气温度瞬间下降。 然后，身体便飞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那几个御史便被同时踢飞，身体直撞到了宫墙之上。 听得一阵骨头碎裂之声后，才从墙壁上缓缓滑落下来。 啪叽一下，砸在了地面上。 身上骨头都不知道碎了几处，激痛之中，骂得最凶的那个御史怒而抬头。 便看见一只重靴的脚底。 声都没有出，脸便被那重靴给踩在底下。 秦陌寒身子顿了顿，看了一眼走在他后面却比他更早出手的秦齐。 （你这是想要彻底贯彻恶徒将军的名号嘛？居然抢我的） 微微转头看向了大开朝门后面的那些惊呆住了的官吏，秦陌寒淡声道：“宫门之外，居然胆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禁卫军何在？” 后面一声却是高了一度。 一直跟在后面的禁卫军校尉应了一声，小步跑上前。 “这几人意图谋逆，抓了，去禀告皇上。” 听得秦陌寒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地上的御史大声叫道：“冤枉啊！大将军这是欲加之罪！” 意图谋逆！ 告到皇上那，大堂都不会过，就会直接斩首啊！ “大将军好威风，你这一开口，任谁都能挂个谋逆之罪。”随着冷冷的声音，卫阁老从门内走了出来。 秦陌寒微转身，深深看了他片刻，嗤笑一声道：“卫阁老没听见嘛？他们说我们要谋反，我等刚从沙场应皇上诏令而回，他们却是如此说，还冠上各种罪名，食粟之鼠？我等在戈壁，在漠北城，还真是连沙鼠都吃过，但是这朝廷的粮饷还真有段日子没有享受过，听闻，户部倒是抓出了不少硕鼠，这样颠倒黑白，甚至诬陷于我等，卫阁老。” 脸色一沉，秦陌寒浑身的杀气溢出，声音亦寒冷若冰的道：“这几位要不就是要诬陷我等，想定我一个死罪，要不，就是想激反我等，让我等真的做出逼宫之事，卫阁老，你觉得，这两样，是哪一样？” 哪一样，都得不了好！ 卫阁老一噎，愣了片刻后，道：“不管如何，自古边关重将……” “卫阁老是想说，我带兵绕路之事？”秦陌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皇上之令，最近京城人心异动，有人想行不轨之事，我等奉诏在京城看着，怎么，卫阁老有意见？是对皇上不满？还是，你想投靠那心存不轨之人？” 卫阁老的脸色一下憋得通红。 自从听闻秦陌寒带兵回来，他和幕僚手下们也商议过几次，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性。 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朝门，当着他的面，当着身后那么多官吏还有禁卫军。 秦陌寒就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那时他只想着五皇子深得人心，也得朝臣的支持，而且，那私下传话之人还说了，五皇子即将娶苏岑的妹子为妻，而安国公也是支持五皇子的。 秦陌寒再是厉害，也不能在京城掀起风波。 便是带了两万人马又如何？京城可是有着三十万大军！ 可现在看着面前这铁血铮铮，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连禁卫军都退避三舍不敢上前的骑兵。 再看秦陌寒那满是轻蔑的神色。 卫阁老的心不觉微微颤抖起来。 在那一瞬间，卫阁老突然想起了当他苦口婆心的说完，卫昭那不屑的一笑，还有决然而去的背影。 他按照以前楚瑜的行为去揣测楚瑜的心思，以为楚瑜已经对大将军不满，要不，这场仗也不会打成这样，军需粮饷也不会拖欠到这种地步。 便是那有毒的金锁，只怕也是楚瑜故意放过来的，目的就是警告卫昭不要跟大将军走得太近。 可没有想到，比起其他的，楚瑜这人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皇位。 现在安国公一死，京畿大营四分五裂，苏岑的妹子还没嫁，而且，楚瑜还活着呢，这五皇子想娶，也得看楚瑜同意不同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皇位上坐着的是楚瑜。 便是身体不好，这个时候去做动作想扶太子，那就是碰触了楚瑜的底线。 除非五皇子想造反，或者直接逼宫，那么，楚瑜说秦陌寒做的是对的，那么就是对的。 何况，这场仗，秦陌寒和秦齐是赢了的！ 而且，就算安国公还在，五皇子能鼓动安国公对秦陌寒下手。 京畿大营也未必是秦陌寒那两万人的对手。 也许，楚瑜前段时间那般表现，就是为了试探人心。 试探他们这些朝臣，可还有不轨之心。 所以，他才喊了秦陌寒回来。 这是，又要动刀了吗？ 一辈子小心谨慎的，为何在这个时候，居然判断错误！ 冷藐了一眼卫阁老那瞬间灰白的脸色，秦陌寒淡淡的扫了一眼朝门里的人，转身对着自己手下道：“你们听着，但凡有人敢出言不逊，不管是谁，给我往死里揍！” “是！”千人骑兵大声应喝。 那声音，让宫门的人纷纷白了脸。 而在那喝声之中，禁卫军校尉已经指挥手下将那几个御史给拖走了。 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秦陌寒低眸瞅了眼朝门，冷哼一声，策马而去。 他身后的骑兵齐齐掉头，疾驰跟上。 马蹄雷动，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只留了一门的官吏，神色各异。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a> 第956章 成亲12 第956章成亲12 离了皇宫，队伍便分做两部分。 秦福几人带了大半直接去了定国公府，小部分的，跟随秦陌寒和秦齐往郡主府而去。 疾驰之下，脸也不用绷了，秦桐很是快意的冲着秦福道：“喂，你听见那帮混蛋怎么说了吗？” 秦福冷冷一笑，道：“让他们想得美去。” 他们本在最前头，队伍一掉头，便成了最后。 恰好听见朝门里面的几人在震惊过后说的话。 那几人悄悄道，现在别跟大将军对上，也避开锋芒。 左右这大将军是要回甘州的。 而甘州的军队，可是要靠朝廷的粮饷养着。 到时候，大将军就知道得罪朝臣的下场了。 漠北城不过是耽误了三个月的粮饷就差点被灭了城，这甘州要是半年粮饷不到，还不得翻了天去！ 最后还异口同声的，很是愤恨的道，看他能猖狂多久！ 猖狂多久~ 秦桐心里暗笑，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朝廷的粮饷。 如今甘州自产的粮食多了去了，和西域的贸易也收入极丰，粮饷根本不成问题。 更别说如今飞鹰军万众一心，粮饷什么根本不算个事。 居然还想靠这个来折腾大将军！ 哼，那几个他可记着了，等大军攻下京城之时，倒是要好生提溜过来瞧瞧。 “行了，你也别嘚瑟了，想想，怎么把婚礼给操持好吧。”秦福瞅了他一眼道。 秦桐那脸色顿时又暗了下去。 是啊，他们能有这样的底气，能再不像以前那般要看这些京官的脸色，靠的都是姑娘。 可是姑娘，马上要嫁的…… 刚到郡主府所在的街口，就可以看见府门大开，两辆马车从侧门而出。 而顾欣悦裹了一件大氅，正站在门口做送人状。 却是翘首而望。 秦陌寒和秦齐几乎同时从马背上掠下，缰绳往后丢，人已经闪过那两辆马车，到了门前。 “外头冷，出来作甚？”秦陌寒轻功好点，先到了顾欣悦面前，却是退后半步，带笑道。 秦齐脚一落，顺手搂住了顾欣悦的腰，脚步不停的，直接将人给带回门内，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让从车窗想跟顾欣悦打声招呼的傅千夏一愣，转而便笑着放下窗帘，让车夫走。 带着人，一直冲到后院正屋，秦齐才将顾欣悦放下来，头伏在她肩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顾欣悦有些不解。 “以后，别这么站在门口。”秦齐低声道了一声。 今天，他们亮了刀。 跟楚瑜挑破了脸，跟卫阁老也挑破了脸。 秦陌寒那一番话，等于是告诉镇南侯，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老子很不爽。 以如今之势，这么挑破，楚瑜和镇南侯应该都会收敛一些。 便是要动手，也只会冲着他们两人来。 但是，也保不住那两混蛋头脑发热…… 刚才，顾欣悦就那么站在那里，虽然身边有护卫，但是，要是万一……万一…… “放心了，我知道厉害的！”轻抚了下秦齐的背，顾欣悦冲着随后掠进来的秦陌寒道：“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何事？” 秦陌寒刚出一声，就被她拉住了手。 一手拉一个的往吴王府的杂林里面走。 一边走还一边道：“让他们不要跟着，都该干嘛干嘛去。” 秦齐眉头一挑，对后面挥挥手。 秦陌寒亦挥挥手。 后面紧跟上来的暗卫和侍卫便都停了步。 转眼就被袁子苏抓差，指使了起来。 走到杂树林的洞口，将遮掩物搬开，顾欣悦得意的道：“你们看，我挖了一条地道，一直通向城外的鬼林，洞里可以供三到四人通行，亦可以跑马，到时候，要是情况不对，咱们就从这里跑路。” 秦齐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嘴巴啊成了o然后又闭上。 好吧，姑娘干了什么他都不奇怪。 “还有件事，今儿晚上，你们得带我去下户部的造币厂，还有兵部的仓库，呐，我跟你们画地图。”顾欣悦顿下身子道。 “姑娘是想让京城因为铜钱缺乏而造成混乱？”秦齐蹲下身子看了看道。 “那是顺便的。”顾欣悦抬头道：“我要去吸收能量，让神灵快点升级。” 快点升级…… 秦陌寒和秦齐同时想起了，那升够级别便能救杜仲的话。 “等升完这级，打造武器和制作衣物的速度都会快上几倍。” 顾欣悦随后的话一说，两人的脸色顿时便正常了。 再一想，唇角都翘了起来。 顾欣悦却是没有看到，她已经低头，将街区图给画了出来，道：“就这两个地方。” 两人低头看了看，同时点头道：“好。” “寒哥儿你不用去，我带姑娘去就好。”秦齐侧头对秦陌寒笑道。 你这身体还在养着呢，这种体力活，还是别抢了。 “你还得整理聘礼。”秦陌寒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道：“今儿我威胁了楚瑜，估计给你的赏赐马上就会到，你们成亲的消息也会传出去，晚上来探路的人不会少，你走得开嘛？” 见秦齐那眉头一翘，秦陌寒又转开头，道：“再说，欣悦得从定国公府出嫁，等下，便要跟我回定国公府，从那边走，比较方便。” 秦齐默了。 好吧，好歹是他娶亲，虽然新房是在郡主府，但是没有成亲之前，总还是有些规矩要守。 比如，这几天，顾欣悦得回去定国公府，而他，按照规矩，是不能跟新娘见面的。 据说，婚前三日见面，会影响新娘一辈子的幸福。 新娘的幸福…… “你说，你威胁了楚瑜？”顾欣悦拽了一下秦陌寒的衣袖，带了紧张的道。 “嗯。”秦陌寒点点头道：“左右，咱们也不再指望什么了。” 以前他羽翼未丰，受制于人（军需粮饷），而且心里总想着要替秦家翻案，让楚国真正的还秦家一个名声。 所以，只能委曲求全，压抑住厌恶和屈辱跟楚瑜周旋。 可现在，便是他的实力也不能说就能跟楚国抗衡。 但是，他却不再有秦家的包袱。 如果他的委屈，他的屈辱都换不来顾欣悦的安全。 那他不如直接掀开了这天。 就算，这样直接亮出锋利的爪牙，会让楚瑜和镇南侯都重新审视他，甚至不惜一切的干掉他。 他也不在乎。 只要顾欣悦能跟着秦齐安全到达漠北，到达星城。 他……死亦无悔。 第957章 成亲13 第957章成亲13 秦陌寒在朝门外面说的话，不到一个时辰，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傍晚时分，传皇帝圣旨的队伍分别到了定国公府和郡主府旁边的原吴王府。 （秦齐带的人太多，便直接将原吴王府的屋子打扫打扫住下了） 到原吴王府的，是给秦齐大肆封赏的旨意。 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珠宝珍奇若干，其赏赐之重着实让人咋舌。 而到定国公府的，则是给荣宁郡主添妆的旨意。 那完全是按照公主规格添置的嫁妆，更是晃瞎了人眼。 凤冠霞帔，珠宝玉器古董，绫罗绸缎千匹，还有三个大庄子。 消息传入夏府之时。 夏阁老端着茶碗半天没有动，良久之后才轻笑出声。 “父亲。”夏阁老的大儿子轻唤了一声。 “狗急了都要跳墙呢，何况是饿狼和老狐狸。”夏阁老淡淡一笑的道。 “父亲的意思？” “五皇子到底年轻，莽撞了一些，这个时候，怎么都不应该跟大将军对着干，如今大将军表了态，皇上只怕也对五皇子生了疑心，你跟下面人说下，咱们不要动，任他们闹去。”夏阁老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事情做过了，就会适得其反。 既然没有搞死大将军，那么，就应该摸下大将军的毛，顺便拉拢下大将军。 这漠北城因为粮饷军需差点被灭城，想来大将军是知道厉害了的。 只要给大将军一个台阶下，大将军自然会和朝臣交好，和五皇子交好。 可惜，那些人到底还是心急了些。 如今大将军爆了，少不得也会让楚瑜心生警惕。 这番封赏，就是楚瑜的态度了。 说明皇帝还很看重大将军，而大将军也依然是皇帝的死忠。 五皇子，到底还不是皇帝。 有那两万人的利刀在京畿大营看着，五皇子也不可能有别的动作。 所以，大家还是安生一些。 等那煞神走了再说。 “父亲，难道不能借此机会，将大将军他们斩杀在京城？”夏阁老的三儿子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那秦陌寒可是自己违反祖训，带兵入京，又如此猖狂。 只要京军出手，将他连同那两万人都杀了。 便是皇帝都没有话说。 那不就一绝后患了嘛。 “愚蠢。”夏阁老轻飘了他一眼。 “如今安国公死了，京畿大营分做几派，咱们的人已经控制不住局面，禁卫军又是听从皇帝虎符调动，五城兵马司……”夏大公子苦笑一声道：“五皇子这亲还没成呢。” 如果秦陌寒只带了千人回来，那还好说，动用已经投靠他们的那几万京畿大营的人，便能成事。 可是，现在是两万！ 还都是骑兵！ 还都是刚从血海里，从二十万柔然人里面生还的精锐骑兵！ 斩杀大将军，拿什么去斩？拿什么去杀？ “那，咱们就只能这样受着？”夏三公子很是憋屈的道。 那被抓进宫里，楚瑜一句话就直接砍头了的御史里面，有一个是他小妾的父亲。 “受着，都受了三年了，最后这个时候有什么不能受的。”夏阁老将茶碗对桌上一放，道：“去，准备一份厚礼。” “父亲。”夏三公子叫了一声。 “走吧。”夏大公子拉了他一把，直接将他拉出了书房，低声道：“你急什么？还不懂父亲的意思？这大将军再厉害，也不可能不回边关，而且，他的军队总是要钱粮，如今皇上的身体不好，只要五皇子登基，那混蛋能有好下场？且让他得意一下，到时候，这份礼，咱们从他身上百倍的讨回来。” 欧阳府书房。 听得几个儿子吵做一团，欧阳尚书低垂着眉看着地上，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 书房里顿时静了下来。 “我记得，雨芊那丫头是欠过荣宁郡主情的。”抬眸扫了一下几个儿子，欧阳尚书冲着大儿子道：“让你媳妇准备份厚礼，到时候，带着雨芊一起，去观礼。” “是，父亲。” “父亲，这个时候……” “你们知道个屁。”欧阳尚书冷哼一声，视线在几个庶子身上一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些勾当，也别当人家是傻瓜，要是你们不听话，还要跟着某些人去折腾，那我便和你们断绝父子关系，你们趁早给我滚出欧阳府。” 庶子们顿时不敢出声了，只是用眼神互相瞅了一下。 “还有。”欧阳尚书又叫住了大儿子，道：“提醒一下雨芊，别让她的客人惹事，别到时候牵连了满府。” 欧阳大爷脸色微赫，忙点头出去。 出到门外，方抬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去年出了那事后，他们便降低了要求，给欧阳雨芊找了个户部六品知事中了进士但是只得九品小官的儿子，今年夏天已经出嫁。 当时，还很是被府里人笑话了一顿。 可没想到这次户部出事，那六品知事直接升做了三品侍郎，连女婿都连升几级，成了七品主事。 还都是实权部门。 这府里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连父亲，也重新开始找他商量事。 现在，这让自家媳妇代替欧阳府去参加荣宁郡主的婚事，自然也是极大的脸面。 可是欧阳尚书最后那句话却是点醒了他。 荣宁郡主是对雨芊有恩情，可是，因为齐天傲的事，那齐落霞如今就借住在雨芊家呢……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这宫门一事和两份赏赐，让京城里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忐忑的，有谨慎的，有开始墙头换风向的。 而在京城靠近汴水的威远侯别院里。 齐离摔烂了一套茶具。 “现在知道算漏了？”楚铮靠坐在了游廊的美人靠上，神态懒懒的道。 “他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做！”齐离恨声道。 京城里的朝臣都拉拢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么一闹，又不知道出多少变故。 “秦家人从来都是硬骨头，你越是逼他，他便越是不会听话。”楚铮讥讽一笑，眉眼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谁让你派人去找卫阁老的？” 第958章 成亲14 第958章成亲14 齐离准备继续摔瓷器的手顿住。 转头看向了楚铮。 楚铮长得极好。 容颜绝美，那一对斜飞的凤眼，不笑亦带三分笑意。 平素，便是心中怒极，也会浅浅而笑，如同三月桃花一般，让人见之既醉。 可是现在，他那一对眼眸之中流溢的是森森寒光。 绝美的脸上满是冰冷的杀意。 让她不觉打了个激灵。 手慢慢放下，齐离走出屋门，看着楚铮道：“你这意思，难不成是怪我？” “我好像说过，你若是再妄自而为，便别怪我不客气。”楚铮脸色一收，又恢复了那懒散的模样，道：“看样子，你根本不在乎我的话，既然这样……” “是威远侯的人去说的，不是我！”齐离急促的道。 “威远侯？”楚铮凉凉的笑了起来：“怎么，威远侯也着急了吗？” “自然着急。”齐离小心的退了一步，道：“与边军和京军相比，漕军本就是人数最少的，而卫家弄了个商人入边的事出来，这商户往边关三州运粮，对他们漕军的需求就少了许多，楚瑜现在连京畿大营的份都开始砍，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对漕军动手。” “所以，他便行了这一石二鸟之计。”楚铮笑得讥讽：“要是咱们事成了，这卫阁老是他拉拢的，自然要和他站在一块，跟我要的好处，自然就更多些，要是这事没成，卫阁老被皇帝嫌弃，卫家失了势，他也报了仇。” “卫家是秦陌寒在朝堂之上的代言人，一旦卫家和秦陌寒离了心，边关的军需和粮饷都会受影响，秦陌寒被逼之下，只能向殿下你投诚。”齐离看着楚铮，小心翼翼的道。 “所以，你便也默许了这事。”楚铮轻笑了一声：“蠢货！” 齐离的脸色一白，不觉又退后了半步。 心头冒起了忐忑之意。 当初知道威远侯有此意之时，她并不在意。 可是当知道卫阁老居然被威远侯说动，开始有所动作之时，她是动起了心思的。 秦陌寒手握重兵，就算这次战事受损严重，实力依然不可小看，只要给他时间让他修生养息，不要一年，就能恢复元气。 而卫家，是他最强有力的同盟。 三次战争，秦陌寒一次比一次的权利大，而卫家，也一次比一次的扩张快。 现在，连户部都有部分在卫昭手上。 有卫家的支援，他们再怎么动手脚，都没有伤到秦陌寒的根骨。 这次战事，都被逼成那般了，可还是让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胜了？ 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卫昭一早给他们支援过去的粮饷物资，还有那些商人送粮过去。 他们计划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让卫昭将户部给搬空了，钱都给了边军。 卫家不除，秦陌寒的后援就不会断。 可惜，就像刺客都杀不了秦陌寒一般，要想动卫家，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卫昭那人，不光深受楚瑜信任，行为处事，也没有能让人抓住把柄之处。 可现在，卫昭动不了，卫阁老却先动了。 这便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而现在的结果，也正如她所料。 秦陌寒和卫阁老直接撕破脸面，想来楚瑜对卫家的信任会无，卫昭对秦陌寒也不会再像从前一般。 这样，秦陌寒现在越嚣张，以后就会越倒霉。 对于这个结果，她其实是很得意的。 让她生气的，除了那些朝臣的反应外，更重要的是，这次一向小气抠门的楚瑜居然这么大方，不光给镇北将军脸面，连那荣宁郡主，都是按照公主的规格添妆。 而那她一直以为完蛋了的荣宁郡主，居然没死！ （都出来接旨了，自然没死） 只不过看楚铮这个样子，却是完全不赞同她的做法。 如今的楚铮可不再是一年前还被她捏在手掌心里玩鞭打搞虐恋的那个少年。 如今的楚铮，既然可以断她一只手，便也可以要她的命。 “蠢货。”看着她那模样，楚铮再度轻骂了一声，冷冷的道：“原来还以为你多少有几分聪明，现在看看，也不过是个井底之蛙。”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蠢在哪。”楚铮缓缓站起身：“你错在，小瞧了秦陌寒，你以为，秦陌寒和卫家闹翻了，以后便可以认你们捏在手心里，真是愚蠢到家了。” 转身看向了天上那闪烁的星空，楚铮冷声道：“秦陌寒那人，看着冲动鲁莽，可是你想想，这三年来，他可有走错一步？做错过一件事？他每一样被人看做鲁莽无知之事，最后，都能替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便是这次，你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从江南开始，联络宁家，联络安国公，联络威远侯，甚至是夏阁老，三部尚书，对甘州和漠北城极尽克扣，可是结果怎样？漠北城输了吗？” “那是柔然人太弱。”齐离喃喃的道了一声。 “柔然人弱？那你倒是带兵去打打啊！”楚铮讥笑一声。 齐离哑声。 “带她下去，挑了她的手脚筋，关起来，如果还有谁再听她私下之令，杀。”淡淡的一声后，楚铮转过身去。 “铮……”齐离刚惊叫了一声，几个身着紫红衣衫的南疆人鬼魅般的出现，将齐离的手一扭，捂着嘴给拖了下去。 听着那挣扎声远去，眉头微沉，楚铮冷声道：“下一批虫人何时到？” “七日之后。”有紫衫南疆人回道。 七日…… 楚铮眉头深皱，手，不觉抚上了胸口。 那里，被齐离那女人弄出的痕迹早已经被那人给的药消去。 可是，那人的笑容却是刻在了心上。 他用尽心机，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眼看着，就能心愿得偿。 可那帮蠢货！ 他们挑逗卫阁老上书，让秦陌寒察觉到了京城危机。 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带兵入京，直接将婚事提前。 要赶在他还没有大事有成之时，将那人带走！ 姐姐是他的人！ 是他未来的皇后！ 他都已经想好了，回来后，等一切都稳定，便毒死楚瑜，等登基后，便迎娶姐姐为后。 到那时，姐姐自然知道他的心意。 可是现在，他不光不能对楚瑜下手，而四日后，她便嫁人了！ 不，没关系，七日就七日。 只要杀了那个镇北将军，姐姐，就还是他的人。 而秦陌寒，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也只能除去了！ 第959章 成亲15 第959章成亲15 当年三王之乱，楚瑜借机杀了许多人。 先帝的皇子和公主全部杀光，后妃也死了许多。 但是，那般混乱的情况下，皇宫里的库房却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只不过是先帝那搜刮了十多年的私库，变成了楚瑜的私库。 再加上这两年抄家所得，楚瑜的私库极其丰厚。 当年先帝膝下有三个公主，都到了待嫁之年，宫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嫁妆，如今亦都封存在库房里。 其中有一套，是先皇后唯一的，亲生的，嫡公主的嫁妆。 里面的首饰头面，珠宝玉器，都是皇后花费了十多年准备下来的，最是精美奢华之物。 楚瑜发话之后，常公公便开了库房，从那套嫁妆里挑选了一些出来，再又加上了宫中收藏的一些古董字画，列了单子给楚瑜看。 楚瑜是个什么东西都要往自己怀里拢的主，但其实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并不知道。 常公公的单子上，只简单列了什么：凤冠霞帔两套，金冠十个，九珠戏凤两套，赤金头面二十套，宝石头面二十套，宝玉首饰百件，玉瓷檀木摆件百件，皮衣皮帽百件。 楚瑜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想着女人的首饰再值钱也值钱不到那去。 再加上时间紧，他也不可能要人将东西抬过来一件件的看，反而在珠宝上再加了东珠两斗，朝珠十盘。 只是将那些细列出来的看上去就好值钱的古画和古董划去一些。 看看划去了大半的古画和古董，又肉痛的让常公公去加一些玉器摆设。 然后又从那些抄家的田庄里面，划了千亩一个的田庄三个进去。 最后，送到定国公府的添妆，足足装了有一百八十台（连箱子都是那嫡公主的）。 （绫罗绸缎还不在里面） 常公公宣完旨后，往定国公府里抬，就花了一个多时辰。 （这还是有秦陌寒的兵士帮忙） 那些箱子都是密封盖好的，常公公宣旨之时，亦是按照给楚瑜的单子念的，只在告辞之时，对秦陌寒挤了下眼。 等宫里的人都走后，秦陌寒想着常公公那示意，让人都出去，只留了自己和顾欣悦还有袁子苏后，动手将箱子打开。 头第一个，放置金冠的箱子刚一打开，顾欣悦便惊叫出来。 那最上面的一个金冠，是用点翠金丝缠绕成并蒂莲花的枝叶，两边探出来的莲花是用极品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上面滚动着颗颗晶莹剔透的东珠，而从莲花下垂落的璎珞，则是一颗颗光彩四射的宝石。 不说那用料的精美奢华，就这手工，便巧夺天工。 独一无二。 再去看其他的金冠，真真是一件比一件精美，一件比一件漂亮。 真真的，无价之宝。 再看其他首饰。 亦是每一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从宝石到手工，要放在苏星星的银楼里卖，怎么着一套都得卖个上万两。 这还不算，当打开放置古画古董的箱子，那单子上简单一句王宇直画作春寒图，出来的却是一套整十张的画作。 那区区一行寿大师灵山深秋图，结果是十二张不同风景号称一组的。 如此种种。 顾欣悦和秦陌寒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楚瑜变性了？”看着那箱子只能用无价来形容的东西，顾欣悦呆呆的道。 “这跟楚瑜无关。”秦陌寒轻笑了一声道。 只看看那单子上的列法，便知道，这是常公公的示好。 楚瑜，楚瑜再是想通了，要出点血来拉拢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大方。 只怕，楚瑜自己都不知道，赏赐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常公公敢这么做，只怕是楚瑜将黑卫全部调到了自己身边，连看守库房的都没有留下。 而且常公公也是笃定，楚瑜蹦跶了不久，而且，后面的日子，也没有时间去查自己的库房。 看了下四周那些箱子，秦陌寒道：“紫苏，挑一些出来做脸面用，其余的，欣悦收起来。” 抬嫁妆的时候，在夫家是要有展示嫁妆这个环节的，大件家具什么的不说，这些金银首饰，玉器摆件，还有绫罗绸缎，确是要打开箱子让人看的。 到时候，这些东西可不能全部展示出来。 弄一些撑下门面就好。 反正，袁子苏准备的嫁妆，也摆了大半个院子。 袁子苏点点头，伸手拉过顾欣悦道：“姑娘，只用留第一层的东西，其余的，全部收了吧。” 他们准备的头面首饰，数量倒是和这御赐的差不多，正好可以替换掉一些，这样摆放出来的嫁妆，那才真正是又体面又晃瞎人眼，还不会给常公公惹事。 至于古董字画这些，本也不需要都展示出来，不过是亮那么一两件便成。 “对了。”看着顾欣悦嗖嗖嗖的收东西，袁子苏道：“秦将军的聘礼单子已经拟定好，那些，也全部放入嫁妆里吧。” 秦齐带回来的聘礼单子真真是简单……值钱。 直接写着皮毛三百件，药材十箱，宝玉两箱，马匹两百匹！ 皮毛和宝玉不说，这马在楚国可是个值钱和稀罕物。 在甘州，一匹马是一百两，到的中原，好马就能卖三百到五百两，还有价无市。 这秦齐直接两百匹高头大马…… “将军，将军。”这边刚收了几个箱子，门口响起了秦福的喊声。 秦陌寒迅速的将箱子一关，开门道：“何事？” “秦齐派人送信来，说让紫苏姑娘再麻烦下，他那聘礼单子还得加些东西。”秦福站在门口道。 “什么东西？”袁子苏站起身道。 “说是刚才皇帝派人去宣旨，赏赐了他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些绸缎和古玩等物，他全部放在聘礼里面，说是，让姑娘转为嫁妆。”秦福的脸色很是有些那啥。 这前年和去年那般大胜，楚瑜都只给了那么一点赏赐，现在居然这么大方？ 袁子苏脸色微动的道：“知晓了，你让秦将军将箱子装好，黄金白银绸缎明天抬聘礼的时候送，古玩什么的，现在就送过来。” 这要全部换好，可够折腾了。 秦福应了一声，返身便走。 “姑娘，你先去办事，我先将这些东西置换掉后，你再收好了。”袁子苏回身，淡声道。 顾欣悦点点头，扯了一下秦陌寒的衣袖：“我们走吧。” 第960章 成亲16 第960章成亲16 定国公府的位置在东城正中，离得主街也不算远。 这圣旨宣布，还抬了那么多东西进去，许多人都看到了。 当夜，定国公府里灯火通明，脱了盔甲身着侍卫衣服的兵士进进出出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便没有人注意到，从定国公府后院，翻墙而出的两人。 秦陌寒将顾欣悦抱着，裹在了黑色大氅里，悄无声息的，从定国公府往北城走。 他轻功高绝，也不从大路走，而是按照顾欣悦提供的方向，直接从人墙头壁角屋顶房檐直线插入。 不多时，便到了超脑说的地方。 京城北面大部分都被皇宫占据着，其余的地方则是各部官衙，偶有住宅，也多是皇族亲眷，一些地段不好的偏僻之处，则是一个个的小院子。 那是宫中得势太监们的住处。 而超脑说的那个地方，是从那些太监所在的巷子中直接穿插过去。 在汴河支道形成了一片荒地之中的平房。 那片平房前后都是破烂倒塌的小院，四周围绕着高大杂乱的树木。 要不是超脑的指示，根本发觉不了这一处，还有这么一片平房。 天已黑沉，月色不显，那一片平房一点光亮都没有，黑黝黝的一片，静静的耸立在乱草之中。 秦陌寒不觉低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这地方，不像是兵部的仓库啊。 顾欣悦也默了一下，低声道：“这里没人，咱们进去。” 秦陌寒点点头，抱住了她腰，带着她掠到了平房门口。 再度细探了下周围的动静，确定这方圆几百米都没有任何人之后，秦陌寒手一扭，将那门上的大锁给拧断，将门一推。 大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晃悠悠的打开。 顾欣悦掏了个火把出来给秦陌寒。 将顾欣悦放下，秦陌寒先探头看了一眼，身子顿了一下，才转身拉了顾欣悦进去，将门关上后，晃燃了火把。 火光一起，屋子便亮起了幽幽的光芒。 这平房没有开窗，是有夯实的泥土直垒到屋顶，百来平方的屋子里只有靠着墙放置的一些破烂农具。 像是年代有些久远，那些农具倒映着火把，闪出了带了绿色的暗光。 秦陌寒四下望了下。 就这么点东西？兵器呢？ 顾欣悦拉了下秦陌寒的手，蹲下了身子，将手按在了地上。 她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光圈，地上的泥土被吸成了一条直线。 不多会，便将地上吸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秦陌寒看了下离得那洞不远的通道口入口，再看了下光圈。 “那里有机关，这样省事。”顾欣悦讪笑一声道。 秦陌寒微微一笑，抱住了她腰，轻跃而下，到了通道里。 回头看了一眼入口那边的利箭机关，转身，往通道另外一头走去。 通道是斜斜往下，走了不多久，前面便是一扇铜门。 秦陌寒手按在剑柄上刚准备拔剑，就见顾欣悦已经伸手，那长大的光圈将铜门直接给弄成碎片给吸了进去。 “呵呵，都是能量，不能浪费。”顾欣悦再度讪笑一声。 秦陌寒唇角轻翘了一下，强忍着想直接吻上那娇俏可爱的面容（你确定不是尴尬）的心思，转头向那一片空洞（铜门没了）里伸出了手。 火把刚探进那里面，里面便倒映出一片金属之光。 牵着顾欣悦的手，秦陌寒小心的迈步进了门。 那‘门’后，是一片极为宽阔的洞穴。 也不知道有多深多宽。 只是，目光所见，都是一排排一堆堆的腰刀长剑长枪，还有厚重的盾牌盔甲，粗重的铜戟大刀。 只粗粗一看，秦陌寒便估计出，这里至少能准备上万重装兵士。 可是，这么多的武器，为什么就放在这里？ “你看这些武器，可都有些年数了。”顾欣悦拉了一下秦陌寒，走到最前面一排兵器前，低声道。 秦陌寒心头一动，随手拿起一把腰刀，手指在上面轻弹了一下。 砰的一声，那腰刀便齐中而断。 秦陌寒眉头轻蹙，看着那依然铮亮如新的刀锋道：“的确，看这脆度，只怕有上百年了。” 顾欣悦看着他默了一下。 你这都天下第一的家伙这么一弹，便是刚出炉的兵器都能断好吧。 不过，顾欣悦又转头看了回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里，真的有上百年没有人进来过。” 超脑说这里的密封性很好，而且也有保护兵器不受潮生锈的措施。 只可惜，到底是百年前的工艺，这些铁器铜器虽然没有生锈，其脆度的确发生了变化。 虽然还是可以杀人，但是一旦跟新兵器碰上，也就只有断裂的下场。 按照超脑所说，就是一堆废物。 “欣悦，你收吧。”探头往里面看了下，秦陌寒退后一步道。 百年之前，那便是前朝末帝之时。 听闻传言，那时候，末帝连城中百姓都推出去抵挡楚军，赤手空拳的与楚军对阵。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兵器。 这么多兵器，末帝宁愿烂在这地底，也不敢交给那些百姓嘛？ 顾欣悦抬起了手腕，手上的光圈已经自动扩展到了直径五米。 巨大的吸力之下，那些放置兵器的架子都来不及倒塌，便被吸了进去。 顾欣悦回头瞅了眼秦陌寒，低声道：“君王无道，民心不从，那末帝如何敢把武器交给百姓？只怕，武器一放下去，便成了反军。” 声音顿了下，顾欣悦接道：“如今楚瑜做的那些事，已经让民心生变，如果再发展下去，必然会逼起民反。” 轻叹了一声，顾欣悦没有说下去。 秦陌寒接道：“但是在现在这个时机，五皇子接任之后马上进行调整，反而会获得民心，得到百姓的拥护。” 不得不说，那个楚铮或者说他身后之人还真是个人物。 拿捏得恰到好处。 难怪当初楚瑜要加税赋，就算卫昭反对，也能执行下去。 也许，当初那些世家权贵并不是因为惧怕楚瑜，而是就势而为。 顾欣悦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前方。 他举着火把挺拔若松的站着，脸上神色若有所思，那般神情模样，真真是超…… “前方有星沙聚裂部件！” 超脑的声音让她心中所有的念头都飞了去，神情一愣的道：“什么！” </a> 第961章 成亲17 第961章成亲17 手按在了剑柄上，秦陌寒上前一步，护在了顾欣悦的身侧，沉声道：“怎么了？” 顾欣悦的手一动，光圈缩小，露出了前面的空间出来。 被吸走大半的兵器后，整个地窖便显得空旷起来，火把的亮光照耀到的不过十米范围，前头限于一片漆黑之中。 只不过在那片黑暗中，却有一点绿光闪动。 顾欣悦再掏出了一支火把刚准备晃动，已经被秦陌寒拿了过去。 一手一支火把，双手张开以便于让光亮的范围更广，将顾欣悦掩在了自己身后，秦陌寒向那点绿光走去。 顾欣悦愣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道：“并不是危险。” “太黑。”秦陌寒依然盯着前方，轻声道了一声。 不过轻轻两字，却是让顾欣悦的心尖都晃了一下。 并不是有危险…… 但是太黑，我给你开路。 定了定神，顾欣悦快步而上，走在了秦陌寒的身边，向前头看去。 原先视线受阻碍，虽然知道这地窖极大，盘算着也不过万套左右而已，可现在吸空了一走，才发现里面比想象的更大。 而绿光也一直幽幽的在前面亮着。 走了总有几百米后，前面出现了没有吸走的兵器。 而在那堆成山般的兵器之中，倒伏了一具骷髅。 那绿光，便是从那骷髅身上发出。 看着那骷髅，秦陌寒脚步一顿，顾欣悦却是从他身边冲出。 满脸喜色的冲向了那骷髅身边的一个一米长，椭圆形黑麻麻上面布满了小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东西。 手刚摸上那椭圆形，脑中便响起了超脑的声音：“黑金光所制，超特级裂变转换炉。” “我靠！”顾欣悦直接惊叫出声。 在宇宙间航行，动辄就是几十上百光年的距离，便是冷冻，也经不起这种时间损耗。 而想省事，节省时间和距离，便是进行空间跳跃，人为开启虫洞，便可以让空间对折，直接到达目的地。 （或者是利用黑洞） 但是要进行空间跳跃，不光是宇宙舰艇的制造材质得达到要求（好贵），还得有超强能量。 自然能量和核能都不过是星火之光而已。 能进行空间跳跃的星舰，要的是星沙晶体裂变产生出来的，可以比拟宇宙爆炸的力量。 而能让星沙产生分子裂变的，只有用在黑洞之中形成的黑金光制造的裂变转化炉。 炉子的大小则影响着释放出来的能量，越大，其释放出来的能量也就越大，空间跳跃的距离和精确度也就越高。 可普通一个拳头大小的裂变炉都能让人打破头。 现在居然是一米长的超特级裂变炉！ 这，这整个宇宙都能买下来了吧…… “口水慢点流，这里面没有晶核。”顾欣悦激动得都快昏倒了，被超脑那凉凉的一声又给拿回了神智。 忙找到封口将炉子打开，往里面一看，怒叫一声：“我靠！”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炉子的核心，存放星沙并且激发出星沙裂变的晶核，影子都没有看到。 没有那玩意，这就是一块黑金光而已！ 等等！ 这么大一块黑金光也很值钱的好吧！ 想当年，自己穷魄潦倒，拼了老命才从黑洞里弄了一小块黑金光出来，然后买了一艘还算过得去的星舰。 这么大一块…… “如果有晶核，可以直接去吸收那些星沙。”超脑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可惜。 不等顾欣悦回答，便先将她正激动的抱着的黑金光给吸了进去，再又自动的冒出了一个巨大的光圈，飞在了顾欣悦的前面。 去吸剩下的那些兵器。 “怎么了？”见顾欣悦脸上表情实在是……秦陌寒担心的问道。 “我觉得那二逼神灵在鄙视我！”顾欣悦恨恨的道。 那么多钱的东西，让我多抱一下会死啊！ 她那表情从激动到愤恨，转化得实在是和谐，让秦陌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被顾欣悦回头一瞪，忙蹲下身子道：“这人是什么人？” 顾欣悦狠狠的瞪了那光圈一眼，举着手让光圈自己去吸收，也蹲了下去。 这里密封极好，兵器虽然脆化，但是连生锈都没有，如果是人死了，也应该最多变成干尸而已。 而不应该是骷髅。 骷髅大概有一米九左右，骨架偏大，在火把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好似带了流光一般，比之美玉都不逊色。 “是玉石做的？”秦陌寒摸了一下那带了寒凉之意的骨头，低声道。 顾欣悦的神色却是沉凝起来，微微摇了下头，道：“不是，这是骨头玉化后形成的。” 而骨头要玉化，不说特定的条件，时间至少都得千年。 秦陌寒侧头看了她一眼，将一支火把插在了地上，举着另外一支，从那骷髅的头往下照。 当照到胸口之时，秦陌寒停住，道：“你看，这肋骨上好像有什么。” 顾欣悦低头看去。 骷髅是倒伏装，肋骨在下，在靠近的火光下，有一些纹路的浮动从那骨头倒映了过来。 顾欣悦低头看了良久，咬了下唇，道了声得罪，将那骷髅小心的扶起了一点，趴低了身子，从下头往上看去。 秦陌寒亦低头，将火把凑得更近一些。 有纹路的那根是最靠近心脏的肋骨。 那些深刻在骨头上的纹路在火光下跳跃出了优美的痕迹。 当看清楚那些纹路之时，顾欣悦的手一松。 在那骷髅将要摔落在地之时，又猛的一下抱住。 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欣悦？”从背后抱住了顾欣悦，秦陌寒着急的唤了一声。 “怎么会？怎么会？”顾欣悦好似失了神一般的，低低呢喃着。 “欣悦！”秦陌寒再度唤了一声，声音里加了一点狮子吼的震撼力。 顾欣悦一怔之后，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这写的什么？”秦陌寒柔声问道。 “永恒的不是时光，蜜拉星悦。”顾欣悦一字字的，极轻极轻的道。 不要回头！不要躲避！ 看着，看着你前面的那些东西，那些强大凶残，宇宙都无敌的虫子。 不过，它们再强大，都比不过我们人类。 生死不是距离，永恒的不是时光，蜜拉星悦，你可记住了，唯有心头的恐惧，唯有你的放弃，才能毁灭掉你的一切。 第962章 成亲18 第962章成亲18 “永恒的不是时光，蜜拉星悦。” 低低重复了一声，秦陌寒轻声问道：“什么意思？” 顾欣悦木木的转回头，看着怀中的骷髅，低声道：“那时候，我还是新兵，队伍里的人都嫌弃我，只有他带着我，护着我，有一次战斗，他伤得极重，为了救我，伤得极重，胸口都被抓出一个大洞，我送他到救护站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他便拿着医疗台上激光笔在自己肋骨上刻下了这行字。” 泪水，终是忍不住的滚滚而落，顾欣悦低声道：“他说，你看，一点都不痛，他说，你看，刻了这么多字，一点都不痛。” “欣悦。”秦陌寒将她紧抱入怀，轻轻的唤了一声。 “他被送进了特护医院，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只听说，他升官了，进入了核心部门。”顾欣悦将头依靠在了他的肩头，低低的道：“可是，可是……”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成了已经玉化的骷髅！ 明明，离那次分别，不过是几十年的时间而已！ “你要再多说点，便可以直接触动星际法则了。”随着光圈的缩小，超脑的声音亦冰冷的响起。 顾欣悦身子一抖，在脑中道：“你知道嘛？你知道？” 嗖的一下，顾欣悦手中的骷髅不见了，转而出现了一颗更加硕大的十全大补丸。 顾欣悦瞪圆了眼，看着那十全大补丸。 听着超脑那清冷到极处的声音：“分析结果，此生物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根据骨头钙玉化的程度判断时间是九百八十年，也就是说，此人在九百八十年前就死了。” “为什么！”顾欣悦在脑中大叫道。 “你是问，他为什么死？恕我直言，九百八十年前，本超脑还没有被研制出来，你是问，他为何出现在这？本超脑还没有开启追溯时间功能，也不可能开启，你要问，这骷髅值得多少钱……” “喂！” “这里的能量已经全部吸收完毕，建议你趁着天黑，赶紧去另外的地方。” “那个实验室，还有那个燕国遗迹，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嘛？”顾欣悦手指都将那十全大补丸给捏碎，脸上的神色却是沉敛下来。 “我只是一个程序。”静了良久后，超脑淡淡的道了一声，便发出了滴的一声。 只是在脑中，显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杜仲所在的那个房间的画面。 此时，在那房间旁边又多了一间，那骷髅，便放置在了房间里的台子上。 顾欣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着，镇定镇定。 当年，他笑着在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胸口上刻字，成功的将她的眼泪给吓没了。 惊愣之下，她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刻完。 每一道，每一条的刻痕，都深陷在了她的脑海里，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所以，她万不会记错，万不会看错。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星球，又为什么会死在九百八十年前？ 只怕，跟那实验室和燕国遗迹都脱离不了关系。 也跟那些虫子，脱离不了关系！ 记得，当年自己花费了所有积蓄，也只打探来了一个消息。 那便是他，被调入了超能部门。 而超能部门，据说是为了对抗虫子专门成立的特战部门。 是精英中的精英才能进入的部门。 进去之后，不光前途，便是钱途都大大的光明。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死了心，再不去寻找他的踪迹。 这么多年过去，她经历得太多，生命中过的人也太多，渐渐的，连他的面容，都已经消失在了时光里。 可直到看到那刻痕之时，她才明白，这个人，一直沉睡在她的心底。 不光是因为他救过她，而是因为，他教给了她真正的生命真谛，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勇敢。 她能独当一面，她能在被遗弃的情况下从虫穴逃生，她能在那浩瀚星际之间纵横。 都是得益于他最初的教导。 他说：蜜拉星悦，你是以星辰为名之人，害怕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能面对，记着，对于人类来说，死亡并不是结束，绝望和放弃才是终止。 他说：星悦，看着前方，如果太痛苦，便看向前方，将所有的痛苦都抛弃在身后，看着前方，那里有阳光，有希望。 他说：你能行的！星悦，你是最强的战士！不管面对着的是怎样的困境，你一定能行！ 他说：每一个人到这世上，都是有自己的使命的，星悦，你的使命，便是让自己开心，让自己能永远的开心大笑，至于痛苦和悲哀，来，吹吹风，便吹没了！ 他当时说那些话的神情和面容都已经在时光里淡去，唯有那些意念支撑着她，坚定着她。 让她在虫穴里激活了精神体。 让她，有了可称为永恒的时光。 “欣悦？”看着顾欣悦泪流满面，秦陌寒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嗯。”顾欣悦应了一声，将脸上的泪痕抹了去，拉了秦陌寒站了起来。 是了，后悔和悲伤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既然有疑虑，那便去找好了！ 只要是秘密，就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超脑升级，和秦齐秦陌寒一起，安全的离开京城。 杜仲说过，那羊皮卷藏在了阴山总坛。 那么，便去找吧。 她倒要看看，那个燕国遗迹里到底有什么？ “欣悦。”秦陌寒没动，看着她又轻唤了一声。 眼底深深，满满的都是担忧和心痛。 “无事，我无事的。”顾欣悦回身，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了他一下，低声道：“寒哥哥，记住，千万不要死，至少，不要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这样，我会连救你都做不到。 秦陌寒手顿了一下，更加用力的将她拥入在了怀中，轻轻的，在她头顶印下一吻。 仿似带了誓言一般的。 若是可以，他也想，将她的名字刻在离心脏最近的肋骨上。 便是血肉成灰，骨头成玉。 也依然可以低声轻吟着。 她的名字。 “我们走吧。”再度抹了一下泪，顾欣悦拉着秦陌寒转身就走。 第963章 成亲19 第963章成亲19 从平房出来，秦陌寒依然用大氅裹住了顾欣悦。 抱着她往造币厂走。 户部衙门亦是在北城。 而那造币厂，则是在户部衙门的后面。 周围有重兵把守。 不过，这并难不倒秦陌寒。 由青莲子出手养了几日，虽然身形还没恢复，内伤却是好了不少。 再加上顾欣悦的瞬移。 不过几晃，便进了造币厂。 已经是深夜，造币厂里也停了工，外头巡逻的士兵很多，里面却没有什么人。 只有炉子里的火还在熊熊燃烧着。 “嘘。”顾欣悦轻拍了下秦陌寒，指着那些屋子的后面。 秦陌寒点点头，脚轻点，从前面那些大屋旁边掠过，按照顾欣悦的手指，一直走到了最后的库房。 前头两排库房放置了满斗满斗的铜钱，还堆放了一些散放的铜锭。 最后那一排库房却是上了大锁和封条。 抬手按住秦陌寒想直接拧断大锁的手，顾欣悦笑了一下，将手腕靠近了那大锁。 只一会，她手上便出现了一把钥匙。 小心的将封条撕下，再用钥匙将大锁打开。 顾欣悦都没进门，只将手伸进了门缝里。 不多时，便收了回来，大锁锁上，将封条原样贴好。 如此炮制，将那一排库房里满满的铜锭都给吸了去。 再又人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刚离开北城，就听得脑中滴的一响：“升级完毕，已经升到六级。” 随着那声音，顾欣悦的脑中出现了空间里的画面。 空间容积再度扩大了一百倍。 宽阔得一眼都看不到头，连高度都增加到了一千米。 而那些制造车间，亦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着。 除了原来的那些，还多了很多新型的制造车间。 顾欣悦看了看那刚冒出来的特种材料车间和特种装备车间。 闭了下眼，将脑中的影像关上，头搁在了秦陌寒的肩头。 “累了？”秦陌寒将她抱紧一点，从屋顶上跃下，沿着墙根走。 速度，也放慢了许多。 顾欣悦轻轻摇摇头道：“哥，咱们早点离开京城吧。” “好，等你回门后，咱们便走。”秦陌寒脚步微顿了一下，点头道。 其实，最稳靠的当然是现在直接走人。 只是，按照习俗，只有祭拜过天地祖宗，在祖宗的牌位前磕头，婚事才算完整。 顾家的祖宅在京城，顾和魁的牌位在京城，他们是可以带着顾欣悦走，但是，便是有万般借口，在世人眼中，那也是私奔。 是得不到祝福，是会被诅咒的婚事。 是会影响到她一生幸福顺意的。 所以，便是再危险，他和秦齐都一致的想要完成这个婚礼。 就算顾欣悦不在乎。 他们也想给她一个正式，盛大，让人羡慕到极点，只能祝福的婚礼。 拜天拜地拜祖宗。 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庇护。 顾欣悦轻抬眼眸，从他的肩头朝他看去。 天色黑沉，他们走在墙根阴影里，他的面目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顾欣悦却是能勾勒出他脸上每一根线条。 甚至，连他说话之时唇角勾起的淡笑都能看得清楚。 从在漠北说起，她和秦齐年底就完婚。 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不悦和反对。 好似是真心为自己妹妹筹划一般，认真的说着细节，带着真切笑容的。 便是看着她，那眼底也没有一丝怨恨。 “哥，等离开京城后，我想去阴山。”看着因为神色沉敛而更显魅力的侧脸，顾欣悦轻声道。 “嗯，好，那，我们从漠北走。”秦陌寒看着前方的路道。 “你不问为什么嘛？”顾欣悦低声道。 “欣悦想去那，哥便陪你一起去。”秦陌寒笑了一下，接道：“陪你和秦齐一起去。” 心头微微一突，顾欣悦手按在了胸口上，转看了眼道：“去了阴山后，我还想去无盐池。” 依靠着的胸口猛然一跳，抱着她的手臂亦僵硬了一下，随后，头顶上传来了温柔的声音：“好，北疆寒冷，再去猎几条火炤给你做件衣裳。” 顾欣悦手从自己胸口上滑下，轻抚在了他的胸口。 无盐池…… 那亦是深刻在了心里的记忆。 无盐池啊…… 那几日，不过是一年多前。 却好似已经过了一辈子。 那时候，那时候…… 只不过，她要去，是为了那里面的星沙。 现在超脑已经到了六级，已经可以吸收星沙能量。 再要是找到转化炉的晶核，那么，升级速度就会非常快。 当星舰造成…… “哥。”手轻轻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衫，顾欣悦低声道：“要是，要是我离……哥，你也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秦陌寒的脚步一停，低眸看向了她。 顾欣悦把头深埋进了他的胸口。 有风吹过，扬起了她额边的散发，丝丝缕缕的，让她那肌肤都带了晶亮色。 泪水的颜色。 深看了片刻，秦陌寒又扬起了头，脚一点，人开始向定国公府飞掠，轻声道：“欣悦不用担心，哥会幸福的。” 会幸福的。 当你要离开的时候，我也会跟上。 只是，不会让你看见，让你察觉。 那时候，你只要认为被留下的我，会幸福就好。 那样，只要你快乐，我亦快乐。 像是想要抛开所有的杂念，秦陌寒如同风一般的掠过那些大宅墙根，从定国公府后院的城墙翻了进去。 定国公府的前院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声涌涌。 秦陌寒看了一眼，转头，抱着顾欣悦往她以前住的院子而去。 虽然没有住在定国公府，但是这个院子一直有人打扫。 前些日子，牡丹便派人过来收拾，布置得很是舒适。 此时，院子里点了几根粗蜡烛，放置了一院子的箱笼，袁子苏正在做着最后的清点。 见两人进来，袁子苏站起身道：“姑娘，这些都收进去吧。” 顾欣悦四下张望了一下。 “没有别人，我将要装箱子的东西都留在了前院，东西太多，都要重新装箱子，他们忙着呢。”袁子苏淡淡的道。 说着，从箱笼里面跨出来道：“对了姑娘，这里还有以前安宁公主给你留的一些东西，你挑一些，我放进单子里面去。” 虽然那些东西不算值钱，但是毕竟是亲生母亲留下的。 这也算是种孝顺和脸面。 顾欣悦点点头，向库房走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得超脑滴滴作响：“探索到晶核的能量涌动！” </a> 第964章 成亲20 第964章成亲20 安宁公主当年不得宠。 可再不得宠也是公主。 嫁妆虽然比不得嫡公主和得宠的那些公主，也很是可观。 后来安宁公主另嫁镇南侯，大部分的东西都带走。 可留下来的东西也放满了院子里的三间库房。 崔妈妈当年便是任人欺负顾欣悦，也是死守住了那三间库房。 后来崔妈妈走后，顾家人还没来得及下手，便京城大乱，顾欣悦换了芯子。 在秦陌寒的强行干涉下，后来甚至派了自己人看守，顾家人也不敢强行去打开库房。 只不过，顾欣悦自己也从来没有去看过。 只是在刚到的时候，看着那些下人搬出来过一些大件（又被秦陌寒给逼退了回去）。 后来，她搬出顾府，再又这么多事，早就将这安宁公主的嫁妆忘得一干二净。 便是回京开始认真准备自己的嫁妆之时，也没想起来这里还有一堆东西。 现在，站在库房门口，手按在了门上。 顾欣悦却不觉想起了那个大雪之夜，那个老妇说的话。 从老妇的话中可以得知，安宁公主和秦家两兄妹的关系极好，好到，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换了秦陌寒的娘出宫。 而那时候，安宁公主应该是已经嫁给了顾和魁。 而这原身，是在秦云天死后一年多才出生。 微微闭了下眼，顾欣悦推开了门。 这个库房袁子苏还没来得及清理，依然是前年关上之时的模样。 门一开，便扬起了一层灰。 那些粗重之物在从门口晃进来的烛火之下，幽幽，沉沉。 秦陌寒拉了一下顾欣悦，自己举着蜡烛先走进了屋子，将蜡烛放好，再开了窗，让风吹拂进来一些。 才回头道：“要找哪？” 顾欣悦本都已经举起了手，听他这一说，将手放下，再又指着墙角道：“那边。” 她手指之处堆积了很多厚重的屏风画屏之物。 秦陌寒点了下头，将身上大氅解下放置在了一边，挽起了袖子，将那些粗重之物一样一样的抬开。 顾欣悦看着他弯腰起身，伸臂松手，每一个动作都矫健有力，带了极致的美感。 直到脑中滴的一响，才赶紧出声道：“好了。” 秦陌寒将手中的紫檀木古董架放在了一边，让开了身子。 在墙角之处，还剩下了一个大箱子。 秦陌寒将蜡烛拿近一些，打开了那个大箱子，然后退后半步，手举着蜡烛站在了箱子旁。 顾欣悦看了他一眼，上前，走到了箱子边。 箱子里堆得满满的，有书籍，画卷，还有一些木头小件。 顾欣悦随手拿出一样，递给后面的袁子苏。 袁子苏看了看便分门别类的放置在了古董架上。 那些书籍和画卷并非是孤本和古画，不过平常之物而已，只是，在页角处，都有字迹清隽的留言。 秦陌寒视线扫过那很是熟悉的字迹，轻轻的眨了下眼睛。 那是，和那秘钥上面的字迹一样。 也就是说，安宁公主早就发出了警告，但是，被人挡了去。 不过，想来秦云天就是收到警告也会上京的。 自己心爱的人嫁给了别人，不管怎样，他都会想去看看她。 看看她是否幸福。 便是明知道有去无回，也一定要去。 杂物全部拿空后，在超脑的指点下，顾欣悦掀开了底部放置的绢片，露出了一个没有指点，根本看不出异样的隔板。 顾欣悦手在隔板上停了一下，将隔板给掀开。 下面的空间很窄小，只放置了三样东西。 一把短剑，一卷画轴，还有一个，是好似水晶磨成，手掌大小的织梭一般形状的东西。 顾欣悦盯着那水晶织梭半晌都不敢喘气。 “超晶体晶核。”超脑的声音也带了那么一点颤抖。 “这是？”见顾欣悦久久的盯着那水晶，秦陌寒低声道。 水晶不算太贵重的宝石，不说秦齐，便是他都从甘州给她送了许多。 可没有见她这般神情过。 “超晶体。”顾欣悦喃喃的道：“在一颗恒星走到生命的尽头，成为红巨星，进而成中子星，再成为黑洞之时，其内核会有机会成为超晶体，这是压缩了整颗恒星，甚至几个恒星的质量……” 被脑中超脑滴滴滴不断响给打断，顾欣悦一愣，随后便发现自己居然说了不得了的东西。 忙捂着嘴斜藐过去。 秦陌寒啊了一下，转过了头去，对袁子苏道：“这天只怕又要下雪了，风声好大。” “是啊。”袁子苏亦带了担心的道：“最好晚几天再下。” 顾欣悦眼珠滴溜溜的一转，抓起了那晶核，对空间里一丢，道：“还好，还好，他们没听见。” 明显的，超脑默了一下，随后滴的一响，道：“晶核和转化炉配置需要七天的时间，等配置成功，便可以使用暂存的星沙，开启身体强化功能。” “配置之时，会影响产量嘛？”顾欣悦微蹙了下眉头道。 “不会，元素能量还有多，金属能量也有，如果你是想加快兵器制造速度，可以。” “那，我的武器呢？”顾欣悦偷眼瞟了下秦陌寒。 “光能要到七级，不过可以考虑先给你出冲锋枪。”超脑的声音停了下，接道：“但是你如果对人类使用，将……” “我知道！星际法则嘛！”顾欣悦打断了它的话。 心里很是吐槽。 这里人多的是那种身体强化过的，什么武功轻功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现在她身体没有强化，连武器都么有趁手的…… 很郁闷的好吧！ “你可以使用瞬移，等星沙可以使用，便可以开启微光屏障。” “那都是逃跑用的！我是战士！” 顾欣悦更加郁闷。 “女人，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在男人背后。” 超脑滴的一声后，断绝了联系。 让顾欣悦那脸色嗖的一下变了后，因为找不到人反击而僵硬在了脸上。 “姑娘，你瞧瞧，要放那些东西进去。”袁子苏一回头瞅见顾欣悦那脸色，忙柔声道。 “随便吧，你挑几样，意思意思就成了，反正，咱们的东西也够多了。”顾欣悦收敛了神色，站起身，拍拍手道。 “不怕，咱们人也多，不过就是多几个人抬而已。”秦陌寒那轻若微风的话，让袁子苏嗖的一下转头，瞪向了他。 多几个人……而已…… 第965章 成亲21 第965章成亲21 十二月初六，大吉。 黎明之前，天还是阴沉沉的，太阳一出，便云开雾散。 成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京城百姓纷纷出来走动，一是晒晒太阳，二，也是差不多要置办年货了。 然后，便看到了那传言中的恶徒将军。 那身形高大挺拔的镇北将军身穿了一套大红的礼服，带了一队抬着聘礼担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前吴王府出发。 绕过了主街，到达定国公府。 不说那镇北将军的完全不同于传言的英俊，不说那些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兵士。 只说那些聘礼担子上面的东西…… 前头是一箱箱黄灿灿的黄金，后面是一箱箱白刷刷的白银，然后是熊豹虎狼皮，绫罗绸缎，各式珍稀药材。 最让人吃惊的是，后面还跟着两百匹系了红绸的高头大马。 这样简单又狂霸**的聘礼，还没让京城人回过神来。 十二月初七，大大吉。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定国公府送嫁妆的日子。 清晨时分，定国公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随着一阵鞭炮响，由秦陌寒带头，第一抬嫁妆出了门。 按照惯例，前面抬的是皇上御赐之物。 阳光灿烂，将那特意展示出来的各种首饰照耀得五光十色，光彩夺目。 这样的首饰连着二十多抬，便是各种古董珍玩，然后是玉器摆件，跟着是古籍孤本，文房四宝，随后是各式珍贵木件，药材，皮毛，衣服，绫罗绸缎…… 抬嫁妆箱子的都是清一色的穿了红色软甲的高大兵士，腰杆笔直，雄壮威武，那嫁妆也不知道多少抬，这头第一台都进了郡主府，那边还有好多没有出门。 晃瞎了满京城的狗眼。 顾淑红站在巷子口，眼里满是嫉妒的看着那一抬抬便是箱子都是紫檀木打造的嫁妆走过。 手中的帕子都要拧烂。 “姨娘。”旁边的丫鬟小声的叫了一声。 顾淑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去看那些嫁妆。 当初从潭州回京，她是志得意满，满心以为自己是顾家最体面的姑娘，后来便是以良妾身份出嫁，一抬小轿从后门进的安国公府，其实心里亦很是得意。 定国公府里那么多姑娘，最后，还不是她嫁得最好？过得最好？ 虽然是妾，可是，她的夫君可是安国公府的嫡子，而安国公府的富贵，全京城都知道。 当时顾家姑娘死的死，被发配的发配，一个个的都没有好下场。 便是顾六姑娘，荣宁郡主又怎样？ 自己没钱被全京城人笑话不说，还被自己庶哥许配给了一个恶徒将军。 那恶徒将军可是出身贫家，便是靠了军功被封了镇北将军又如何，穷得叮当响，听说，到京城述职，都是借住在大将军那里的下人房。 哪里比得过她在安国公府里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的穿着，山珍海味的吃着。 而且，凭着自己父亲又高升一级的官位，她在安国公府亦是被夫君高看一眼，连正头二奶奶，都不敢让她去当前伺候。 公婆那更加不用去了（妾没资格）。 可好日子没有一年，便一去不返了。 先是自己夫君突然开始远了自己，她好不容易得知，是因为大将军失踪，北方战事不明，而安国公被挑出对大将军下绊子，所以，她这个顾府之人，自然也被连累。 她赶紧的找了自己母亲来，要父亲向安国公投诚。 没有多久，便出了户部之事，官员变动之下，自己父亲被额外提升，得了礼部里的实缺，她在府里的日子才又好过些。 可她还正想着，怎么劝说父亲跟大将军脱离关系，然后，干脆弄死那二奶奶，让夫君将自己扶正。 便传来了大将军没事，北方胜了的消息。 她直接蒙了头，也不知道是该让父亲脱离关系，还是让父亲借势。 这都没有想清楚呢。 好吧，宫里的傅嫔死了。 家里的安国公也死了。 还是非常不名誉的，死在了两个姨娘的身上。 安国公夫人看到现场的时候，便气晕过去了。 安国公府那是乱成了一团。 然后，世子和世子夫人出面，控制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的头七都还没过，便要求安国公夫人分家。 说是要整顿安国公府，将那些没用的人都剥离去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什么进项都没有，身上也无一官半职，成天只会花天酒地，一房的开销抵得上其他兄弟们几倍的傅二爷。 按照安国公府的规矩，一旦分家，分出去的兄弟，也就能得到三万两银子的财产，要想多，就得做父亲的愿意将自己的私房给出来。 安国公死得突然，自然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 世子又第一时间将家中财务大权给拿在手上。 这要是真分家，傅二爷能不能拿到三万两银子都难说了。 而傅二爷可不止她这一个良妾，院子里的姨娘还有七八个，再加上那些儿女，这么大一家，靠那三万两银子会过得怎么样。 她用脚想，都能想得出来。 所以，趁着今日安国公府里那几位爷又在闹，她才买通了门房，偷偷的溜了出来。 想回家找自己父母商量。 最好是让父亲出面，替傅二爷争取多一点财产。 顺便，让傅二爷休妻，将她扶正。 可出了大街，便听得外头议论声声，那大街上，更是被一溜的红甲士兵给封了路。 整条大街，都被喜气洋洋送嫁妆的队伍给占据了。 她一问，才知道，这是荣宁郡主，定国公府顾六姑娘的嫁妆。 当时那人砸吧着嘴说，昨天看镇北将军用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做聘礼，就觉得被晃瞎了眼。 如今再看看荣宁郡主的嫁妆。 这才知道，什么叫豪气啊！ 便是嫡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 这让她真真是气得个半死。 再亲眼看见那嫁妆台子上露出来的东西。 心里便如同塞了快巨石一般，各种情绪都堵在了那，让她只想发疯般的叫出来才好。 这些……这些为什么不是她的！ “我是顾府五夫人！这顾府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没有个女主人操持？快点让开，让我进去！” 前头定国公府大门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叫声，顾淑红心头不觉一喜，快步往府门走去。 第966章 成亲22 第966章成亲22 秦陌寒带兵进京，最开始只有少数人知道。 所以，当秦陌寒带了一千骑兵进京之时，很多人都没有摸到风。 可随后，圣旨便下来了。 那么浩大（抬了那么多东西）的宣旨，让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将军回来了。 再然后第二天，恶徒将军便浩浩荡荡晃瞎人眼的送聘礼。 而这时，定国公和镇北将军的帖子才送出去，告诉大家，八号，镇北将军要跟荣宁郡主成亲了。 只这帖子，并没有送多少，除了顾家的几个长辈，也就是卫昭苏岑和几个兵部官员。 顾五夫人，是没有收到帖子的。 去年顾府大火，安国公府给了补贴银子，让其余几房重新修建屋子。 二房和四房人都走光了，那屋子修好了也是空的，而三房的钱没有多久就被顾二郎败光，连房子地基都卖给了五房。 顾五爷将两边打通，修成了一个大宅，然后，将顾五夫人单独的，给塞在了一个小院里。 顾五夫人想闹，却是发现，自己在府邸里已经说不上话了。 顾五爷得了实缺后，便将府里的人都换了，后宅之事，交给了一个姨娘，算是将她半关起来。 她也闹过，但是一旦她闹，顾淑红便会从安国公府里传话出来，说要借助顾五爷之力。 她又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顾五爷。 如是几次，她也算明白了。 顾五爷这是根本不在乎兰家了。 而过了不久，她便明白，顾五爷为何不在乎兰家了。 因为，兰家那个私奔的嫡小姐被找到了。 不光找到了，还马上要成为江南总督夫人。 为了给那嫡小姐一个交代，兰家便对顾五爷说了实话，也表明了，便是顾五爷以无所出（她没生儿子）休了她，兰家也不反对。 这下，顾五夫人算是彻底老实下来。 只这老实，在得知江南总督被革职下狱，其家产被没收之后，便又开始变味。 而这时，边关出了事，连带着顾五爷也开始低调，顾五夫人那念头便又转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算是想明白了，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她只能靠女儿。 可是，女儿不过是个妾，她这个亲娘连安国公府的正经亲戚都算不上，怎么靠？ 除非，女儿不是妾，而是正经的安国公府二奶奶。 而要让女儿取而代之，要不，就是原来的二奶奶死了，要不，就是二奶奶被休弃。 可那傅二奶奶虽然是个性子好的，却是将自己院子守得水泄不通，女儿几次想动手都没成功。 那么，便只有让二奶奶被休弃。 这一条却是更难。 傅二奶奶出身名门，又生了一个儿子，没有绝对正当的理由，安国公府怎么可能会休妻？ 她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法子。 安国公死了！ 而，定国公，西北大将军回来了！ 只要让大将军出面，安国公府哪有不从的道理！ 只不过她要想的是，怎么让大将军出面！ 自从顾家五房回京，那荣宁郡主就没有给过五房什么脸面，分家之时，秦陌寒的铁血无情也让她心生胆寒。 要是她就这么冲上去说，大将军，你去找安国公府，让人家将我女儿扶为正室…… 当年安国公府出事之时，大将军都没有一点相助之意。 更别说现在了。 她想得头发都快被自己揪光了。 天上便掉了一个馅饼下来。 这顾家五房就在定国公府边上，圣旨下达的时候那般气势和热闹引得她也跑出去看。 然后听到了那宣布的圣旨。 那些一样样都贵重无比的东西自然让她眼红，不过，更让她心跳若鼓的，是前头的说明。 皇帝给荣宁郡主添妆。 添妆！ 那就是荣宁郡主马上要出嫁了。 而定国公府，现在可是没有一个女性长辈的！ 不说别的，这下聘礼，送嫁妆，婚礼之时的操办，都需要娘家长辈出面。 算起来，她可是留在京城，跟荣宁郡主最亲的长辈了。 这出面操持之事，少不得大将军要来请她。 到时候，她拿个乔，开口要大将军帮个小忙，也应该没有问题。 这么想着，她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又怕错过大将军来请，特意早早的起来等着。 可等了一天，镇北将军那吓死人的聘礼都送完了也没人来。 她又一个晚上没有睡着，想着，大将军一定会第二天来请。 这收聘礼，有长兄出面便可，但是送嫁，家里可是要去女眷长辈，好跟对方家里长辈交接嫁妆单子的。 （人秦齐就没有什么女眷长辈） 可她等啊等啊，等到嫁妆都抬出去一百多抬了，都没有人来。 而且，这个时候那夺了她管家权的姨娘还笑话她，说顾家族长和几个长辈家里的女眷都收到了帖子，只她连帖子都没收到。 这下，她可再也坐不住了。 连帖子都没有，便是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那怎么行！ 再也管不上谁求谁了，她直接出了门，上了定国公府。 她就不信了，这定国公府真的那么不要脸面？ 她这五婶都亲自上门表示愿意帮忙了，他们还能不同意。 而只要她以荣宁郡主的长辈出面，那么，她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而且，且不说别的，就看这嫁妆的丰厚程度，她赶紧的进去说上两句，说不定，还能抓个什么漏，将一些好东西收到自己手上。 只是，她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却是被那守门的士兵给直接挡住，这才激动之下，直接叫了出来。 她这一嗓子，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静了一静，随后便带了好笑的，看向站在门口的侍卫们。 秦福正在指挥一抬装了玉器的抬子出门，听得这一嗓子，转身跨过了门槛，冷冷的瞅了一眼顾五夫人。 “是啊是啊，我是荣宁郡主的妹子，快让我进去，我要去帮我姐姐出嫁。” 回头再看了一眼急匆匆从人群中挤过来的顾淑红，秦福笑了，挥手道：“今儿是将军的好日子，别让这些龌蹉货脏了门面，来人，丢出去。” “你！你什么意思？”顾五夫人大叫道。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早在你们家姑娘给人当妾的时候，咱们将军就说了，定国公府，没有这么丢人的亲戚。”秦福冷笑一声道：“快滚，要不，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随着他那声大吼，从府门里出来了几个粗壮婆子，直接拽了两人，给丢了出去。 </a> 第967章 成亲23 第967章成亲23 顾五夫人的出现，连粒尘埃都算不上。 将人丢出去后，秦福便将之抛之脑后，再也没想起。 荣宁郡主的嫁妆从清晨抬到了傍晚才算抬完。 京城人看了一天的热闹，晚饭之时都在津津乐道。 更是期待着明日的婚礼。 而顾欣悦，正在床上补觉。 在头天晚上，她又从定国公府挖了条地道通到北门外面。 凌晨才回来。 所以，不管外面如何热闹，她都只管着蒙头大睡。 直到将近晚边，被实在看不过去的青莲子给挖起来。 刚洗漱好坐下来吃饭，苏星星便来了。 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当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个头高挑的丫鬟抬起头之时。 顾欣悦将手中的茶碗都砸了出去，怒声叫道：“苏星星！” 苏星星吓了一大跳，人都往后跳了一步。 而随着她这声大吼，楚铮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铮。”苏星星叫了一声，带了急促之色的对顾欣悦道：“欣悦啊，你就原谅他吧，海船之事，他跟我说了，他也是被人陷害，真的不知道那些人那么丧心病狂的想要害你，他自己当时也被灌了药，七天之后才醒，现在，都还有后遗症呢！”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便能……”顾欣悦也吼了一声，却是在肩头上搭上一只手后，将声音给咽了回去。 只是，轻轻的，将手覆盖在了青莲子的手上。 “五皇子还请回吧，我们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你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青莲子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星星的气影，对那跪在地上，带了极为复杂色彩的气影道。 “我……欣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小铮真的很可怜。”苏星星脸上带了讪讪之色，低声道。 那日被苏岑带走，苏岑便关了她的禁闭不让她出来。 连傅千夏给她送信，邀她一起给顾欣悦添妆，都不放她出来。 今日，是苏岑有急事出了门，府里的侍卫一下少了大半，她才能晃出自己的院子。 然后在会客室里遇见了楚铮。 楚铮一见她就哭，哭得她那小心肝是一晃一晃的，连忙问到底出了何事。 楚铮便将在江南遇见顾欣悦，和顾欣悦一起上船，结果被人暗算之事说了。 又说他对不起顾欣悦，但是他也是被骗，才让人跟着他混上了船。 那时候，苏星星才想起，当她说要嫁给楚铮之时，顾欣悦那个表情实在是很奇怪。 便叹了气道，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青爷没了眼睛，连她看了都觉得难受，又何况是被救的顾欣悦。 楚铮便又哭，只说，要去给顾欣悦道歉。 又说，他有赚了点私房，有十万两银子，想找个机会送给青爷五万两，感谢他救了顾欣悦，另外五万两，就给顾欣悦添妆。 一说起添妆，苏星星便也想起了自己还没给顾欣悦添妆的，再又被楚铮哭得难受。 便干脆拿了自己准备的东西，答应了楚铮扮作自己的丫鬟，偷偷带了他来定国公府。 现在被青莲子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实在是鲁莽。 这要是顾欣悦出嫁前一天还见外男的事传出去…… “姐姐，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抬眸瞟了青莲子一眼，楚铮哽咽着道。 “别，千万别这么叫，五皇子，我担不起这个称呼。”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还请五皇子赶紧走，别再给我惹麻烦。” 冷冷一笑，顾欣悦接道：“或者，你想看到我的……” “姑娘！”青莲子微微用力的按了一下顾欣悦的肩头，低声道：“现在可是好日子。” 千万不能说晦气话啊！ 当然，不是快出嫁的日子也不能说！ 顾欣悦嘴巴一闭，朝他飞了一眼，轻咳几声道：“好吧，明天我就要出嫁了，我也不骂人不生气，星星，赶紧带他走，别搅合了我的好事。” 苏星星讪笑一声道：“好好，那个，那些是我给你的添妆，这几日，我都被哥关着，所以时间便晚了，那个，我就走，等你有空了，咱们再聚。” 说着，拿脚去踢楚铮，低声道：“快走了！” 楚铮抬头看着顾欣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道：“我知晓了，这个，是给青爷的，还有……” 将盒子往顾欣悦方向推了下，楚铮忍住了哽咽之声，起身，转身就走。 “等等。”青莲子手指微动，挑飞了那盒子，看了眼那里面一堆银票，冷声道：“拿回去。” “那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是，若是青爷和郡主不喜欢，烧了便是。”楚铮脚步微顿，轻声说了一声后，便加快速度的往外走。 “啊呀，欣悦你不是说过，跟谁过不去，都别跟钱过不去，什么都可以嫌多，唯独钱不嫌多，对吧。”对顾欣悦挥挥手，苏星星掉头就跑。 去追楚铮去了。 这府里到处都是秦陌寒的亲卫，楚铮跟着她没人挡，要是就这么冲出去，还不得被当成刺客杀了？ 只是楚铮的脚步很快，她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追上之后发现走错了路。 再又跟那些侍卫笑笑，带了他绕过小路，从偏门出去。 都哭成这模样了，还是别让人看笑话了。 只她********的带路，没有发觉楚铮在低着头抽泣之时，眼角的冷光将定国公府邸内的守备，都一收眼底。 “说的也是，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看着苏星星那一溜人的背影，袁子苏手裹了帕子，从盒子里将银票拿出来。 瞅了几眼后，又将银票放了回去，道：“是江南那边开出的银票。” “这人这是什么意思？”顾欣悦指着那银票道。 靠着苏星星跑进来，她可不相信那小子只是为了送钱！ 若是以前，还有可能，那时候她穷啊。 可如今皇帝一赏赐，再加上秦齐的聘礼成嫁妆，谁都知道，荣宁郡主有钱，超级有钱！ 青莲子上前一步，嗅了下那银票，道：“无毒，姑娘别管了，吃好了，便去泡澡，明日的事可多。” 袁子苏将盒子一收，道：“这些，我拿出去，明日便去换成现银，搬去郡主府。” 能带走的都带走，一点不留。 顾欣悦皱着眉头想了想，想想再过几日，全员便撤退了，便是那小子有什么想法，这几日也来不及做。 便也放下，转回去，去泡澡。 明日…… 明日，我便要嫁给他了！ 第968章 成亲24 第968章成亲24 十二月初八，大吉。 宜嫁娶。 黎明时分，宫里德妃派的管事嬷嬷便进了府。 指挥着定国公府里的下人仆妇将秦陌寒划出来的那个院子给再度整理了一下。 天色大亮之时，客人开始上门。 到得辰时，川流不息的马车带着贵重的礼物，将定国公府前面的大街都给堵上了。 定国公府的前院全部开放了出来，摆放了百来桌的席面，秦陌寒主头，武将有苏岑，文官由卫昭，勋贵们则是许三郎。 人一进来，便会根据送了多少礼的，往不同的席面带。 不错，不是由官阶多少，而是由送礼的多少来做判断。 在前院门口就设置了收礼的，还划分了等级，拿过单子先对下等级，再由人领进门。 好在京城那些权贵大族一个个的都鬼得成精，这次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送重礼。 于是，夏阁老，成阁老，四部尚书们，还都是坐在了上桌。 最靠近皇上的那桌。 夏阁老施施然的坐下，给儿子示意让他们另外找同仁去坐，转头对招呼他们上桌的卫昭道：“卫阁老可好？” 这前儿秦陌寒刚跟卫阁老呛声，今儿卫昭就一副铁杆哥们的模样。 卫家这是想两边讨好？ 卫昭呵呵一笑道：“家父前儿着了凉，今儿一大早的又拉又吐，怕带了晦气，所以在家养病呢。” 满桌子的大员都静了一静。 有这么说自个父亲的嘛？ 卫昭也不看他们的脸色，拱手一礼，自去招待别人。 武官本是各有派系，不过现在秦陌寒挂了个大元帅之名，再加上定国公的爵位，那可是最高等级的武将。 如今安国公一死，安国公世子还没有袭爵（承爵了也不能来），满楚国，就再没有比秦陌寒等级高的。 再说苏岑和章大统领都来了，那些小将更加不能不来。 除了一些和秦齐交好的直接去了郡主府，京中将领基本都到了。 好在武将这里除了看礼物也看关系，再说又是搅伙一起来的，倒是没有特意分开，和自己相熟悉的坐在了一起。 等到威远侯也来了之后，才又重新分了下桌。 勋贵们都跟许三郎很熟悉，好多家来的也多是年前一辈，虽然没有跟秦陌寒打过交道，送的礼物却不轻，也圈坐了一圈好位置。 舞阳伯世子勾住了许三郎的肩头道：“喂，你跟大将军很熟嘛？” 怎么由你出头在这里招待？ 许三郎苦笑了一下，只推着他让他看着点，帮忙招呼一声。 转头，抹了一头的汗去接新客人了。 他能说，不光卫昭逼他来，连铁御史都出声了吗？ 说，大家到底是邻居，这就在隔壁成亲，要是出了个事，他们这左邻右舍的岂不是倒霉？ 倒霉个头！ 诓骗了自己来，那铁御史却是在门口一看还要收礼，便溜达回去了，面都没露！ 有这三位帮忙接待，再加上周围那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军士转成的侍卫。 便是对门口那按礼就坐的规矩有意见，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也只能将不满按下，各自找人聊天。 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将近午时，皇帝带着三皇子和德妃娘娘大驾光临，更是将那热火劲推到了高潮。 秦陌寒带头迎了皇帝往上座就座，那德妃娘娘便往后院而去。 对比前头的热闹，后面那单独划分出来一块用作待客的女眷之地，气氛就相当尴尬了。 没有主人招呼接待！ 人来了，仆妇抬了轿子对门口一送，说一声夫人小姐自便。 便真的自便了！ 里面茶水小点到处都有摆放，也布置了各种椅子以供就坐。 丫鬟仆妇来去有度，有什么需求，只要提出就有人马上做到。 只除了，没有人以主人的姿态迎接而已。 定国公府没有长辈女眷大伙都知道，这两日也没少做揣测，更有想着，一旦定国公府让顾五夫人出面，定要先好生嘲笑嘲笑。 这荣宁郡主有个做妾的堂妹，可实在不是什么有脸的事。 也有人想着，定国公府不会让顾五夫人出面，只怕会是让顾家族长家里的人出面。 可到了地一看，那顾家族长家里的老夫人带着几个媳妇孙媳妇，也是就坐在客人位置上。 （只不过人家是有请帖的） 这便各种心思都有了。 可有人刚想笑出来，却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被人盯，那嗤笑的话，便被冻了回去。 德妃到的时候，那院子里便是一片奇异的安静。 “是本宫的不是，来晚了，反倒让各位久等了。”德妃视线一扫，便带笑，径直往主人所在的上座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郡主是皇上的亲外甥女，本宫算是郡主嫡亲的舅母，今日本该早到，只不过……” 在椅子上坐下，德妃捂唇一笑道：“本宫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到。” 那一片参见娘娘的声音又奇异的静了一下。 好吧，人家是没主人，可是人家也没请你们啊，有吃有喝都算不错了，要换做自家，早赶了出去了。 （那是因为送了礼才留下你的） 而且，现在德妃前来坐阵，可比什么长辈都有脸面了！ 这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昨儿，皇上已经让内阁拟旨，要立德妃为后了。 那些本是存着看笑话，挑毛病之人，心底都打了个激灵。 心里非常庆幸，好在有那些冷飕飕的阴光，她们还什么都没做呢。 前头一片热闹，后院里，却很是有些安静。 袁子苏晚间去了郡主府主持，傅千夏也是到的郡主府，这边的闺房里，并没有什么人。 由牡丹伺候着，作为五福夫人的傅夫人给顾欣悦开了脸后，由衷的叹了一声：“郡主，真美！” 绣着精美图案的大红嫁衣，精巧绝美珠玉琳琅的凤冠。 眉若飞蚕，唇若樱红，脸颊绯云。 特别是那眼角飞扬之时，眼中转动的流光和那满满的幸福期待。 让面前的少女，带了夺目的风姿。 顾欣悦莞尔一笑，脸带娇羞的扭过了头，却又飞眼瞅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吉时到了，新郎来了！” 院门外传来一声大叫，随后便是啪啪啪啪啪的鞭炮声起。 随着那欢快的鞭炮声，秦陌寒大步走了进来。 傅夫人赶紧的将盖头给顾欣悦盖上。 鲜红的盖头飞扬之下，秦陌寒从窗口看到了那半掩的面容。 脚步一顿之后，笑得更加欢快的道：“妹子，咱们等秦齐闯过来。” 第969章 成亲25 第969章成亲25 楚瑜并没有坐多久，意思意思，秦齐来迎亲前，便回了宫。 只留了三皇子做代表。 这皇帝一走，定国公府便更热闹了。 虽然不过两天时间，秦福秦桐也带了人在府邸里设置了众多障碍。 就等着秦齐来闯关。 这秦齐带着人来迎亲，刚到门口，便被一张五百石的强弓给堵住了。 迎亲之时，有射门上福物以取好兆头之意，不过，那都是给人好玩一般的弓，最多也就是十几石的拉力。 而军中配置，五十石算军士起始之弓，百石算强弓，能拉两百石的便已经是很少见的大力士。 这五百石的巨大弓箭一拉出来。 客人们便纷纷起哄笑了出来。 甚至有人暗中猜测，是不是大将军跟镇北将军不合，才门都没进，便给了这么个下马威。 秦齐瞅了一眼笑得阴森的秦福，将袖子一挽，接过了那都有他人高的弓。 手指间夹上了箭。 在那弓弦上弹了一下。 在弓弦的颤声还在回荡之时，轻喝一声，弯臂张弓，对着门楣上的福球，拉开了那弓。 他今日穿了大红暗绣的礼服，头上还带了顶礼帽，身形挺拔之时，也文气不少。 可这袖子一挽，随着巨弓被拉成满月，那凛然的威势便勃然而发。 配上他那俊朗深邃的面容。 便是他唇角带笑，也让人从心底发出了一丝颤抖。 有些胆小的文官，干脆直接缩回了门里。 嗖的一声，福球应声而落，箭镞深深的钉进去门楣里，发出了嗡嗡的颤抖声。 “我就说他能拉开吧，应该弄个千石的给他！”秦桐冲着秦福嘀咕了一声。 “切，这不过是第一关而已！”秦福哼哼道。 将巨弓递给了身后的吴山，秦齐扭了下手腕，笑得那是一个明媚：“哦？还有什么？” 臭小子们，敢阻挡老子娶亲！ 给我等着！ 滚木，滑石，刀山，火海，水阵，穿线绣花针…… 最后，在新娘院门前，还摆起了龙门十八阵。 看着那一个个在寒风腊月里脱了上衣，露出了精壮身躯，摆开了摔跤架势的巨汉们。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宾客们一个个的都抹了一把汗。 我靠，这是娶亲啊，还是进龙潭虎穴啊！ 有把火海说走过去便能红红火火，把刀山说成爬上去便能顺心无忧的嘛！ 也亏得是镇北将军，要是换做自家人，早死成渣渣了。 在经过前面那些阻碍，秦齐的帽子已经掉了（吴山捡起来了），衣服上沾了灰，脸上亦带了一道黑印。 连衣摆都给撩腰带上了。 看着好似狼狈，却带了逼人的气势，眼睛亮得好似寒夜里的星星。 那般帅气，让偷偷跟过来看的女眷们一个个的瞪大了眼。 是谁说，荣宁郡主定的那个镇北将军，又粗俗，又凶悍，又丑，又没文化？ 这过三关斩六将的气势，这挺拔的身材，英俊的脸。 最重要的是，这么，这么厉害！ 还那么那么有钱（还舍得花在老婆身上）。 这么好的男人，他怎么就插在荣宁郡主上面了呢！ 看着面前摆成战阵的亲卫们，秦齐磨了下牙，冲着秦福道：“还有什么，一起出来吧！” 这帮混蛋！ “最后一关了！”秦福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扫了一眼后，大声道：“这十八人，就意味着十八般福气，你打过了，便能给咱们郡主添福添寿！” 看着秦齐哼了一声，秦桐忙道：“只能靠力气！” 秦齐的武功仅次于秦陌寒，可不是他们能比敌的，别说十八人，一百八都干不过。 但是光靠力气的话…… 嘿嘿！ “喂！”吴山叫了一声。 只靠力气？难不成让秦齐脱光了跟他们打？ 这帮混蛋啊！ 秦齐抬手挡了下吴山，嘿嘿一笑。 那笑容那般灿烂无暇，却无端的让秦桐的心头一跳。 随后，便见秦齐脚轻点地，往那十八人里面冲了进去。 秦陌寒自从有自己的队伍后，便开始训练兵士之间的合作攻击。 拥有不同特点的兵士会组成不同的战阵，合作攻击，威力比单兵作战要大得多。 而这十八个大汉，算是秦陌寒亲卫里面力气最大，合作也最默契的。 只不过，再大的力气，再默契的配合，对上一个训练出他们对他们了若指掌的秦齐…… 秦齐的确只用力气。 还是小指头的力气。 那大汉刚摆出架势，就在人家咯吱窝里挠了一下，然后，一个后肘用力，便将人击到。 再一晃身，便到了下一个面前。 十八人只觉眼前一花，咯吱窝一痒，浑身泄气之时，就被击倒了。 不沾一点微尘的站在了院子门口，秦齐回头对着秦桐一挑眉。 我可没用武功，轻功，也算是力气的一种！ “好奸诈！”秦福和秦桐指着他叫道。 秦齐哈哈一笑，转头轻敲了下门，道：“娘子，为夫来接你了！” 门发出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然后，露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出来。 那脸上笑意涟涟，眼睛亦弯了弯，唇角之间，还露了白牙的光亮出来。 笑眯眯的道：“要娶我妹子，可还有我这最后一关哦。” “哇！不公平，大将军！”吴山叫了起来。 这谁能打得过大将军啊！ 果然，大将军还是心有不甘啊！ 秦陌寒飞了一眼过去，吴山顿时便收了声。 转回头，看着比他相像中要干净很多的秦齐，秦陌寒微挑唇角，邪魅一笑，道：“敢不敢？” “嘿。”秦齐退后一步，道：“来吧！” “有胆色！”秦陌寒赞了一句，将门拉开，露出了身形。 秦陌寒亦是一身红衣，和秦齐那大红飘逸形不同，他在腰间束了一条腰带，那衣服便贴身，将那完美的身形露了出来。 往那一站，眼神一冷，姿容绝美，气势凛然。 让周围的人一下便屏住了呼吸。 秦福秦桐和吴山陈磊亲卫他们是知道厉害的，知道这两人打起来，只怕这一片的屋子都要遭殃。 下意识的便往外面退开了一圈。 而他们这一退，空气都好似凝聚起来，那些看热闹的宾客只觉浑身发冷，嗖嗖嗖的，退的更远。 心里却是有些复杂，既有期待亦有好奇，更加捉摸不透的是，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娶个亲怎么弄得气氛好似生死相搏一般？ 第970章 成亲26 第970章成亲26 风悠悠的吹过，吹起了那一群衣着华丽却如同木雕一般的宾客的华服。 随后，又好似被那两人之间的冷冽之气给冻住，缓缓的垂落。 大伙都屏息静气，有人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忍不住叫出来。 就在这一片紧张气氛中。 秦齐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吉时快过了！” 秦陌寒亦看了看天色，哦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了一卷纸。 一边打开，一边咳嗽一声道：“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上面，我也不为难你，这样，我这里有三个对子，你对过了，便算过关了。” 周围吧唧的跌倒了一片。 秦齐的脸色却是黑了。 对对子！！！ 没搞错！ 这还不叫为难？ 铁定是袁子苏那混蛋出的主意！ 看着秦齐那脸直接黑成了锅底，秦陌寒哈哈大笑，借着展开那卷纸的动作，挡住了自己的胸口。 用手指用力的按了一下胸口。 等那口气缓过来后，方扬声念道：“红莲开并蒂，接下联。” 秦齐微怔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秦陌寒一眼，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彩凤乐双飞。” 手指再度在纸后一按，秦陌寒微微一笑，道：“一世良缘同地久。” 秦齐的眼瞳更深了些，声音亦更沉的道：“百年佳偶共天长。” 这是，这是昨儿晚上，袁子苏贴在他们新房里面的对联。 当时，袁子苏是怎么说的？ 好好记住！ “好，最后一个。”秦陌寒抖了下纸，咳嗽一声道：“地阔天高比翼齐飞。” 秦齐微微闭了一下眼，唇角扬起了微笑，道：“海枯石烂同心永结。” “对得好！”吴山叫了一声，将帽子对胳膊下一夹，啪啪的鼓起掌来。 秦陌寒将纸卷起，递给秦齐，道：“这，也是我和兄弟们，给你们的祝福，我妹子，交给你了！” 说着，往旁边站了一下，让出了门扉。 “寒哥儿……”看着秦陌寒，秦齐的眼眶有点涩，低声唤了一声。 “去吧，吉时快过了。”秦陌寒笑着推了他一把。 将纸对怀中小心的放了进去，秦齐推开了院门，迈过了门槛。 正屋的门大开着，身穿大红嫁衣，头带着红盖头的新娘坐在了椅子上，见他进来，旁边的牡丹忙将顾欣悦搀扶起来。 看着那鲜红一片，秦齐只觉得心里满满的，欢喜得好似要哭了出来，脚却是停驻在地，不敢往前。 “老大，快点啊，牵了郡主出来！”外头吴山和几个迎亲的武将叫了起来。 引起了一片起哄声。 秦齐微勾了唇角，手微微握紧了一下，大步迈出往前走去。 等快走到面前了，眼前人影一晃。 秦陌寒闪身在前。 而傅夫人也恰时叫道：“不对不对，怎么真的进来了，你得在大门外面侯着，由大将军将郡主背出去！” 要牵红绸，也是在迎到你们那头，进屋子拜堂的时候才牵的啊！ 一帮子混小子，婚礼的过程都搞不清楚啊！ 秦齐一愣，脚步便一顿，怒视向秦陌寒。 “咳咳，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嫁妹子嘛。”秦陌寒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将他一推道：“快点，带人出去，到门口等着，我要背妹子出去了。” “是啊，快点快点去门口候着，这要乱了规矩……” 傅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秦齐已经退了出去，冲着秦福秦桐挥舞了下胳膊，对吴山道：“赶紧的，咱们去门口等着。” 这傅夫人的声音不小，外头的宾客听不到，这般凑到门口偷听的家伙却都听到了，顿时一个个的大声吆喝着往外头走。 顺便将想继续看热闹的宾客也给赶了出去。 将外面的路给清空了。 秦陌寒瞅了一眼一下安静的外面，在顾欣悦面前蹲下了身子，道：“欣悦，上来，哥，送，你。” 扶着牡丹的手，顾欣悦弯身，伏在了他背上。 这个背，虽然比以前要削瘦许多，但那熟悉感还是一如以往。 带了稳定人心般的温暖。 秦陌寒将她腿托了一下，站起了身，背着她往外面走，同时道：“欣悦，抱住哥的脖子，路有些远。” “其实，其实是……”傅夫人瞪圆了眼睛喃喃的道了一声。 可刚说了几字，秦陌寒已经背着顾欣悦走出了房门，后面刷拉拉的跟上了一群丫鬟仆妇。 傅夫人便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按照规矩，的确是要新娘的兄长背出门，送上花轿。 但是，那是从大门里面背到大门外面。 而不是从这里背出去啊…… 算了，反正今日这个婚礼，别人就是想说，也不敢当面说。 而大将军他们，也马上要离开京城，便是说，也说不到他们耳朵里面去。 再说了，这论聘礼嫁妆，还有皇帝德妃坐镇，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份脸面。 人家兄妹感情好，有什么好说的！ 要说，也是说镇北将军的威武！ （过那些关口的情况都有丫鬟前来传信） 秦陌寒没有用轻功，只是按照普通人的速度，一步步的走着。 感受着背后那人轻轻的呼吸声，那红盖头被吹拂而起飘在了颈脖之间的麻痒，还有，背后那熟悉到让他心口都窒息了一般的柔软和温暖。 若是可以，他真想，这么背着，背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轮回转世。 就这么，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可是，再慢的速度，也有到的时候。 当前头有人喊着，出来了出来了，门外便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 秦陌寒轻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的，低声道：“欣悦，我们，出门了。” “嗯。”顾欣悦低低的应了一声。 手按在那坚硬削瘦却强大无比的肩头，只觉得眼角发涩。 在喜婆的大声祝福中，秦陌寒背着顾欣悦先拜别了顾和魁的牌位，再跨过了门槛，跨过了火盆，在花桥前将顾欣悦放下。 然后，执起了顾欣悦的手，将那手放在了秦齐手中，笑道：“哥，交给你了。” “好！”秦齐慎重至极的应了一声，握住了顾欣悦的手，扶着她进了花桥。 喜婆的大声吆喝下，花桥抬了起来。 秦齐在花桥前翻身上马，准备扬鞭的时候，又回头道：“寒哥儿？” “来了！” 默默的紧握住了还留有她余温的手，秦陌寒应了一声，亦翻身上马，对卫昭道：“我们去送亲了，这里便交给你了！” 说着，大喝一声：“起轿！” </a> 第971章 成亲27 第971章成亲27 几十人的唢呐鼓乐队打头。 后面是八百骑着高头大马，红衣飘飘，身威神凛的骑士。 护送着中间那八台大轿。 浩浩荡荡的，绕了几条主街，引起的热闹阻断了京城中心的交通。 然后到达了郡主府。 今日郡主府大门敞开，挂满了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秦齐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是他跟兵部和下面的官吏打交道的多，其实，在京城也算有些熟人。 虽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往定国公府送礼赴宴，那些交好的武将和低级官员却到了这边。 听得鞭炮响，便纷纷涌了出来。 在吴山的吆喝下，才让了门口出来，让大轿停下。 秦齐下了桥，接过喜婆递过来的马鞭将轿帘挑起，往轿子里伸进了手。 待那芊芊玉手落入掌中，紧紧一握，人探身进轿子，直接将顾欣悦抱了起来。 “将军！”喜婆叫了一声。 这是让你牵出来，不是让你抱出来啊。 秦齐根本不理，抱了人，大跨步的越过了火盆，跨过了门口高高的台阶，直到进了大门，才将顾欣悦放下。 然后，低头，脉脉的看了那红盖头一眼。 顾欣悦的性子有多野……哦活波，他是再知道不过了。 这嫁衣厚重，头上的凤冠更重，瞅她那在轿子里都坐歪了的模样，想来是不堪重负。 要是跨火盆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烧了什么…… 所以，还是抱过来安心！ “拜堂拜堂！”呆住的喜婆赶紧上前，将手上一直拿着的红绸一头递给了秦齐，一头放在了顾欣悦手中。 同时抹了一把汗。 这镇北将军的钱是给的多，活可真不好干啊！ 因为有外客，郡主府只开放了前面那三进，礼堂便设立在了第一进的主厅里。 秦齐牵着顾欣悦倒是没有走多远，便进了礼堂。 礼堂里面也是布置得喜气洋洋，只不过在主位的桌上上，放置了两个蒙了红绸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看着那两人一次次的拜倒，红色衣裙晃出了一片光芒。 秦陌寒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将军？”秦福在后面扶了他一下，轻唤了一声。 秦陌寒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低声道：“叮嘱兄弟们悠着点。” “是。”秦福心里微凛，低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昨天，在布置完那些考验之后，秦陌寒便将他们叫了去，改变了今天的人员配置。 由三班轮换，变成了两班，又从京城外面再调了两千人进来。 还一再叮嘱，要喝酒回去漠北和甘州再喝，今日，扮作侍卫的，一滴酒都不能沾。 而本是往郊外京畿大营送的酒菜，也让外头的兄弟忍忍，回去之后再加倍。 从昨天晚上开始，进入了一级战备模式。 只不过，外头这些人都看不出而已。 “礼成！”最后一拜起来后，喜婆大声叫道：“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外面的宾客们哄叫起来。 拥挤着，想跟在秦齐身后往后头走。 才过了二进的门，便被何牛带人挡住了。 “兄弟们，我们老大娶郡主可不容易，大家伙别搁这折腾了，来，咱们旁边喝酒去！”何牛一边吼，一边拉着闹腾得最凶的那位往旁边走。 秦桐吴山陈磊立时跟上，将人连拖带拉的往旁边走。 “秦将军，可不能入了洞房就不出来了，先得陪咱们哥们喝酒啊。”那些武将们大声叫着。 秦齐回头呵呵一笑，进了二门，等门在后面一关，便将顾欣悦给抱了起来。 快步向后头的院子跑去。 傅千夏带着几个丫鬟在门口守着，见秦齐这么跑过来，惊讶的笑道：“将军，这送入洞房，应该慢慢走的啊。” 哪有这么猴急的？ 秦齐冲她挑了下眉，冲进院子，将顾欣悦在椅子上放下，然后对旁边亦是呆住的袁子苏道：“说。” “什么？”袁子苏呆了一下才晃过神来，忙从桌上拿起秤杆递给他，然后开始说吉祥话。 等他一说完，秦齐便挑开了那红盖头。 “是不是很重……” 声音，停在了顾欣悦抬头之时。 她脸上抹了粉，厚厚一层，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就这一抬头，在凤冠宝石珠帘的映衬下，那一对杏眼波光流溢。 满满的都是带了羞涩的欢喜之意。 让秦齐脑袋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有面前的她，她的笑容，她的红唇…… “等下再亲！” 秦齐的头刚低到那凤冠处，便被袁子苏喝住。 噗嗤一声，顾欣悦不觉笑出了声，微微抬起了脖子，在秦齐那骤然僵硬住的唇上轻轻一沾，道：“今日洞房，夫君可不要喝醉了回来。” 秦齐的脸一红，随后眼睛大亮，唇角更是忍不住的翘飞了起来。 低头，在那鲜红若血一般的红唇上重重一亲，低声道：“放心！今晚，属下一定让姑娘满意。” 别说昨天苏岑的那事，便是为了洞房，都绝对不会让那帮混蛋给灌醉。 这下轮到顾欣悦绯红了脸，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将他一推道：“快去！” 秦齐轻笑一声，站起身道：“姑娘且先换了衣裳，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那些想看笑话的女眷，早就被他派人瞪走。 只留了本是帮忙招待的傅千夏。 被顾欣悦再一瞪，秦齐也不再多说，转身往外面走去。 “好重啊！”秦齐一走，顾欣悦便扭了下脖子叫道。 这凤冠的确够华丽够档次宝石又大又多，但是连金子带宝石总有七八斤重啊！ 她都怀疑，是不是留下的宝石都被他们给镶嵌上去了。 “姑娘别动，我给你取。”袁子苏伸手，去解顾欣悦头上的凤冠。 这凤冠是九凤之冠，皇后才能用的规制，也不知道是银楼出了错，还是那些匠人本不知道。 不过，当那凤冠拿来的时候，秦陌寒和秦齐居然都没有反对。 （顾欣悦是不知道） 袁子苏便也没说。 不过看今日秦齐将女眷们都给赶走，不让那些没有真心的人来看热闹。 那两位应该是知道的。 “你这还叫累啊。”傅千夏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刚想说说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围观，花费了多少心思应对的。 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凤冠。 脸色顿时一沉，低声道：“这是，星星银楼出的？” 第972章 成亲28 第972章成亲28 “是啊，重……那个我了。”顾欣悦揉着脖子，声音顿了一下道。 好彩，关键时候想起来了青莲子说的，今日可一个坏字都不能说。 回头一见傅千夏的神情，愣了一下，道：“怎么了？” 傅千夏盯着那凤冠看了一会，眉眼松开的道：“秦将军对你可真好。” 今日秦齐的手下那般赶人，少不得会被人说闲话，那无礼粗鲁之名是跑不掉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对顾欣悦倒真是一片真心。 这是知道这凤冠有问题，但是又想让顾欣悦风光出嫁，不受影响，所以，干脆将目击者给赶走。 “对了，在那边。”傅千夏转头去看牡丹。 “大将军将女眷们都关在了一个院子里，根本不让她们来打搅姑娘。”牡丹笑道。 便是顾家那几个先辈，也是早早的引进来看了，才上冠穿衣。 所以，在那边看到的就是傅夫人一个了。 傅千夏点点头。 自己早就叮嘱过母亲，在定国公府看到什么都不能说。 郡主救了自家外孙的命，傅夫人是感激不尽，自然也不会多嘴。 “这个？有问题？”见两人对话，顾欣悦左右看看，指着那凤冠道。 “你先将这个收起来吧，然后让大将军去查一下。”傅千夏沉吟了一下，道：“这是皇后才能戴的九凤之冠。” 顾欣悦啊了一下。 “好了，你也先歇息一下，我待会自己走，就不来告辞了。”傅千夏笑道。 前头特意来的那些女眷都已经被瞪走，但是前头那些交好武将的家眷还有几家在前头，她得去陪着吃完饭，然后带头走。 才算是圆满结束。 “千夏，多谢！”顾欣悦点点头道。 “我们之间，还谢什么。”傅千夏轻笑道，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欣悦，星星没有坏心，只是容易被人利用。” “我知道。”顾欣悦冲着她扬眉笑道。 只不过那丫头只怕又被人利用了什么，今天这日子，都被苏岑给关家里了。 傅千夏亦是一笑，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去。 “姑娘，衣服亦换了吧。”袁子苏从箱笼里拿出一件没有那么繁杂的红衣，道。 顾欣悦手指在那凤冠上一抹，将凤冠收了进去，站起了身，让袁子苏帮忙脱那嫁衣。 这嫁衣可是张娘子花费了半年时间绣制而成。 不说那底缎的奢华，便是上面那祥云密布，鸾凤成祥的图案都好似能活过来一般。 凤冠被盖头盖着，这身嫁衣，可是让那些宾客还有偷看的女眷们啧啧声声。 实在是让她虚荣感爆棚。 （当然，最爆棚的还是听到秦齐一关一关的闯过来充分展现出他是多么优秀的男人） 可是，现在是隆冬之季。 很冷！ 所以，她在嫁衣里面是穿了很多件保暖衣裳的（穿了嫁衣不能披大氅）。 这真是又重又臃肿。 要不是秦陌寒背，秦齐抱…… 好吧，她也没走几步路。 傅千夏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往外头偏院走，边走边低声道：“记住了，不管谁问，都说这郡主府就前面那片院子。” “是。”两个丫鬟点头应道。 傅千夏将大氅的兜帽往上拉了拉，偷眼了瞧了下旁边的树木。 就算是她这个妇道人家，都能感觉到这府邸里到处藏了人。 真真是守备森严。 不过想想卫昭说的，再看到那九凤之冠，她也能理解，那两人为何这般慎重。 如今，秦陌寒连卫阁老都挑了，可以说，在这京城遍地是敌人。 当真是防不胜防。 也难怪，卫昭说，这次那两人是一定会带顾欣悦走。 否则…… “我等是郡主的好友，只是来给郡主道贺，你等怎生这般无礼？” 前头传来了一个带了冷意的女声，傅千夏神色微动，加快几步，从侧门出去，再沿着游廊绕了过去。 就见那女眷待着的偏院门口，聚集了一群仆妇。 几个女子带了一群丫鬟准备往后头走，被郡主府的武使丫头给堵在了门口。 “将军说了，郡主已经累了，贵客们吃好喝好就是，后头，就不麻烦各位进去了。”当先的武使丫头很是不客气的道。 “你这奴婢好生无礼！知道这是谁嘛？”那一群女子中的一人冷笑道。 “不知道，我们将军家中没有亲眷，今日宴客，只请了相好的武将，几位，可有请帖，让我等看看，是谁家的？”那武使丫头一步不让的道。 几人冷了一冷，有人发出了冷笑。 “哟，欧阳妹子，好久不见啊。”傅千夏堆了满脸的笑脸，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被几个女子簇拥在中间的欧阳雨芊松了口气般，道：“卫夫人。” “怎么，你也是来给郡主道贺的？”傅千夏对武使丫头使了个眼色，挽住了欧阳雨芊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她这么一牵，欧阳雨芊便也顺势转身，旁边的两个女子虽然不甘心，但是到底也转了身。 只有最后一个还做未婚姑娘打扮的冷声道：“这郡主可好大的脸面，我等好心来观礼，居然像犯人一般被关在这个小院，这便是镇北将军和郡主的作风嘛？” 傅千夏停住了脚，脸上神色冷了下来，转身回头。 只她还没有说话，已经有人出声道：“郡主的嫁妆满京城的都知道贵重，这郡主府不大，要是有人随意走动，少了什么，到时候找谁去？是吧，卫夫人？” 傅千夏见那人是京畿大营里指挥使的夫人，不觉弯眉一笑。 “你！”齐落霞叫了一声，便被欧阳雨芊拉了一下。 对方虽然不过是个五品武将的夫人，但是身上可带了诰命，何况，这旁边还有一品诰命的卫夫人。 再说了，人家郡主府话都说成这样了。 你一个不请自来的人还想往里面闯，只怕会被当成刺客给杀了！ “哼，我也不过是想看看，这出嫁如此匆忙，跟逃难一般，也不知道郡主……”齐落霞吸了一口气，满是讥讽的道。 “齐姑娘，镇北将军万两黄金十万白银的聘礼，郡主四百八十抬的嫁妆，皇上亲自道贺，这样体面……” 指挥使夫人声音一顿，捂唇笑道：“我知晓了，别的不说，镇北将军英俊勇武，文武双全，又对郡主一心的好，这样的夫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齐姑娘这是嫉妒了！” “你！”齐落霞的脸一下通红，怒气冲冲的叫了一声。 “既然郡主累了，我们先告退了！”冲傅千夏施了一礼，欧阳雨芊拽住齐落霞的胳膊便往外走。 同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疾走到了马车停放的偏院，上了马车后，欧阳雨芊恨声道：“你想作甚？” “我……”齐落霞指着内院道：“你应该说，她们想作甚？！” “她们说错了吗？！”欧阳雨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道：“我们本没有帖子，要说祝贺，先去了定国公府，人家让你进去便算到礼了，如今，还跑到这边来，我们真的很郡主关系好嘛？无礼的到底是谁？！” “我！” “落霞，我知道你心不甘。”看着齐落霞那般模样，欧阳雨芊叹了口气道：“你总觉得，你母亲，你父亲，是郡主害的。” “难道不是！”齐落霞怒道。 “真的是嘛？”欧阳雨芊也不觉来了气，道：“你母亲自己做下的事，难不成也是郡主逼着做的？你父亲勾结左道想用郡主的命来换寒家的财产，难道也是郡主害的！郡主都被你父亲给害得差点死去！要我说，你父母那就是罪有应得！你有什么脸来怪罪到郡主身上？” 手指了下内院，欧阳雨芊道：“你想来看笑话，你想看，大将军和郡主的笑话，那么，你现在看到了？那位夫人可有说得错？你以为人家穷，人家的嫁妆比公主都不差，你以为大将军不得人心到处树敌，看看今天，不光皇上来了，这京城的官来了多少？你还想鼓动那些蠢货去找郡主麻烦，瞧瞧，便是没有德妃娘娘前来，你们出得了那个院子？大将军在门口，就将你们给钉上耻辱架了！靠送礼才给的面子，你们敢给脸不要脸！” “我……”齐落霞哑了声。 “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欧阳雨芊冷笑一声道：“便是这些看不成，你们还想说，郡主便是有钱有势又怎样？还不是嫁了个莽夫恶徒！那么，你看到了？看到了镇北将军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不说他的本事，便是他愿意为了郡主而过那些挑战的心，这满京城，便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他！郡主，得到了无价宝！”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脑海中浮现出了先头那高大挺拔英俊逼人的男人，越过滚木，上刀山下火海的矫健身姿。 那般俊伟不凡，让人心动。 齐落霞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嫉恨荣宁郡主啊！ 那一次，在梅山的那一次。 便是他还满头的青包，她便已经动了心。 动了心啊…… 女眷院子发生的事被悄悄传到秦陌寒耳边之时，秦陌寒正笑看着秦齐被一众武将拼酒。 听得此话不过淡淡的道：“再有这等人，不用堵，直接丢出去。” 话音落了，人也挤进了人群，将那些武将给挤开，笑道：“我说各位，你们这么灌秦齐，可是对我妹子不住，来，我陪各位！” 说着，便将秦齐给挤到身后，再由吴山几人掩护，退出了宴会厅。 遥遥的，秦齐对秦陌寒一抱拳，冲着秦福几人嘿嘿一笑，转身便走。 洞房去啰！ 第973章 成亲29 第973章成亲29 本以为秦齐陪酒要些时候。 可顾欣悦这才换下了宽松衣服，袁子苏端上了精致的菜肴，她刚在桌前坐好。 秦齐便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刮了进来。 “你，不陪酒？”顾欣悦筷子指着外头刚道了一声，便捂住了鼻子。 好吧，虽然时间短，可这人身上的酒味可够重。 “我先洗一下。”秦齐抬手闻了下袖子道了一声，便出了房间往澡堂里面去。 那帮混蛋，可是直接拿海碗来灌他的酒！ 快速的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衣服，秦齐回到房里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 顾欣悦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桌上一对大红龙凤烛烧得正旺。 先前放置着菜肴的桌上，只有一盏鸾凤酒壶，面对面的，放了两只酒杯。 见他回来，袁子苏将两碗窝了两个荷包蛋的面条放置在了窗前的桌台上，悄然退了出去。 顺手，将门也关上。 秦齐瞅了那门一眼，先上前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顾欣悦，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唤了声：“姑娘。” 顾欣悦飞了他一眼，那脸颊便不觉红了起来。 她脸上的粉已经洗掉，露出了娇嫩若花的面容，那绯红一起，更是娇羞之中带了让人沉醉的甜美。 让秦齐那心脏，噗通噗通的，猛烈跳了起来。 “这个，怎么喝。”被他那炙热的目光盯着，顾欣悦不好意思的转头往酒杯上看了一下，低声道。 “来。”微微一笑，秦齐抬起了她端着酒杯的手，自己的手交挽过她的手臂，将酒杯递到自己唇边，对着茫然不知的顾欣悦翘了下唇角。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忙学着他的模样，将手臂弯过来，酒杯凑在了自己唇边。 那笑容，不觉异常灿烂起来。 原来，这就是交杯酒。 一交杯，二交人，三交心。 “姑娘……”秦齐看着她，眼底里流溢着深深缱绻，柔柔的唤了一声，心里有着万语千言，最终化作一句：“属下以后，便交给你了。” 顾欣悦飞了他一眼，被他那柔若水的眼光看着，本是大声出来的声音，成了蚊子一般：“什么姑娘，都拜堂了，不是应该，应该……” 瞅着她那般模样，秦齐的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从善如流的道：“嗯，娘子，我们喝了这杯交杯酒，此后，便是两人同体，再不分离。” 说着，将酒杯对着唇边一凑，对顾欣悦飞了下眉头。 顾欣悦眨了下眼睛，学着他的模样，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只两人手臂是交差在一起，想要一口喝干，两人的身体自然便靠近了，酒刚进嘴，还没咽下。 对面的男人已是轻轻一拉，将她抱入怀中，那含着酒的唇，便贴近了她的唇。 又烈又炙的唇一靠近，便如同油入烈火。 口齿相交，酒液相融。 一点点的，两人的身体亦如同那激烈纠缠到一起的唇一般，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姑娘……娘子……”从唇角溢出低喃，秦齐用力的吸允着那娇嫩鲜红的嫩唇，一边将两人手上的杯子拿开。 再一回手，便抽掉了自己的腰带。 “唔……”顾欣悦被吻得眼前一片白光。 周围的一切都被抹去，只有那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比海峡都深，比星空都宽广，却是只倒映了她一人的眼眸。 “我爱你……”低低的呢喃中，秦齐脱去了身上的衣服（本就穿得不多），再一抽，将顾欣悦身上的腰带也给抽掉。 “秦齐……小齐齐……”顾欣悦身体动了下，配合着他的动作，脸上一片晕红的轻唤道。 两人双唇一直交缠着，身体因为那脱衣服的动作亦是紧贴在了一起。 火焰好似从心底深处烧了起来，让两人的动作都带了急切仓促之意。 在将人压下之时，秦齐才松开了那让他神魂都没了的唇，细细看了顾欣悦一眼，轻笑道：“姑娘，你要记得，属下，秦齐，夫君我，只属于娘子，一世，两世，生生世世，天地为证，神明为誓，便是做了鬼……” 话未说完，便被顾欣悦探手勾了下去，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唇。 咯吱声中（床上按照习俗放置了花生红枣等物），红帐放下，红被浪翻。 红烛的火光在窗户上跳动起了明快的舞蹈。 袁子苏端了一盆水在外面看着那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静默了良久，方低头看了那已经没了热气的水一眼。 青莲子走过之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低声道：“去收拾东西吧。” 袁子苏一怔，回头看去。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三日回门之后，我们就得走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情况，才让那两人又叫了那么多人进京，将这府邸围得铁桶一般。 若不是为了让顾欣悦风光出嫁，得到应该的体面，也许那两人现在就想把人打包走。 袁子苏神色微动，嘴唇蠕动了一下。 青莲子笑道：“行了，姑娘断不会让你和这府里的人陷入险境，快去准备，你们要赶早走！你们走了，姑娘才会走的。” 袁子苏再度回头看了那窗户一眼，听着里面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方脸颊绯红的转身离去。 青莲子脚一点，窜上了院中的大树，手在树枝上一搭，人便靠在了树丫之中。 将四下都环顾了一圈后，不觉又看向了那一片红色的新房。 在那一团绯红之中，两个鲜红的人影紧密相融，化作一体。 便是他们身上的光，都已经融在了一起。 随之，便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青莲子赶紧的将头转开。 可便是不看，那声音亦如同猫爪一样的挠进了他的心底。 轻叹一口气，青莲子从树上掠下，去了后院另外一棵更加高大的树上蹲着。 他刚走不久，一条红影便飘了进来。 掠上了那还带了余温的树丫之间。 拂了拂衣袖，秦陌寒靠在了树丫之上，对跟着他前来的几个暗卫挥挥手。 院子里看守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整个正院都安静下来。 远远的，前院的猜拳声，酒喝声，随着风细细的飘来。 丝丝作响中，树枝花叶亦轻轻摇晃，发出了细微欢快的声响。 好似为了屋中传出来的低吟轻唱，还有一声声欢快到极处的叫声应和。 秦陌寒将手中拿着的酒坛子对树枝上一挂，微闭上了眼睛。 唇角勾着笑意，眼角的泪却凝聚成了冰滴。 第974章 成亲30 第974章成亲30 离得郡主府三条街处的一个小院之中。 安国公世子摔碎了一套茶具。 厉声喝道：“你们这帮废物！” 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将头沉得更低。 其中一人低声道：“世子，那定国公府和郡主府都将女眷围了起来，我们的人连院子都出不了，更别说靠近郡主了。” “靠前不了，那便强行闯啊！只要掀开了那贱人的盖头，便是大逆不道之罪！”安国公世子恶狠狠的道。 “可……”那人抬头看了世子一眼，又慌忙的将头低了下去，道：“可，定国公府也好，郡主府也好，侍卫围得跟铁桶一般，我们有个人想冲过去，就直接被抓了，丢了出去。” 那个扮成婆子之人是当着那些女眷之面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衫都被撕裂开来，然后像丢抹布袋一般的丢了出去。 有这个震撼着，谁还敢上前？ 别到时候郡主这里没出气着，反而自己名声尽毁，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至于他们安排的那些纨绔和下人，在秦齐一关关的过之时，就吓得腿软了。 后来再被侍卫们刀出半鞘的驱赶着，根本连郡主的边都靠不到。 这再想和秦陌寒作对，也得有命啊。 “事，我已经给你做了。”旁边椅子上的楚铮悠悠然的道了一声，站起了身道：“后面，就看世子的了。” “你确定，我爹和妹妹是被皇上和秦陌寒杀的？”安国公世子红了一对眼眸，瞪向了楚铮。 “莫不是，你还真以为你爹是……”话没说完，楚铮眼波在安国公世子身上一绕，冷笑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五皇子，你可别忘记你的承诺！”看着他的背影，安国公世子叫道。 “你还是先将事做成吧。”楚铮脚步微顿了一下，带了讥诮的看了那跪地的几人一眼，迈出了门槛。 听得门后传来安国公世子大吼一声废物，随后便是鞭打的声音，楚瑜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向着空中伸出了手掌。 一片细细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楚铮扬起了头，微微闭了下眼，侧耳细听了一下远远的喧闹声，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院门外，便有身着紫衣的南疆人靠了上来，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主子，他们挡酒的人太多，秦齐没有喝醉便告退了，秦陌寒也离了场，现在守在了主院之中，我们的人有些少，如果进攻，只怕得不了手。” “秦陌寒自己守在了主院？”楚铮的眉头不觉一挑。 “是，虫五说，那周围有很多高手守着，他无法更靠近，不过看着秦陌寒是进了主院没再出来。”南疆人低声道。 楚铮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郡主府方向，低低的笑了两声。 若是以前，他还真以为这个大将军是兄妹情深。 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却可以做到这般…… 真的，只是因为顾和魁对他的恩情嘛？ “主子？”见楚铮良久没有动静，南疆人，又低低的唤了一声。 “让人都撤回来。”楚铮道了一声，又看向了天空，低低的道：“便让那镇北将军享受一下，最后的人生吧。” 从南疆来的消息，他们派出的虫人一共有二十五人，分别进入了柔然人和飞鹰军里。 在进戈壁之前，还有消息留下。 后来，主控者这里便再没有收到信息。 那么多虫人同时失去消息，只能说，他们同时被干掉了。 而且，还是在飞鹰军和柔然人对上的时候被干掉的。 由此想来，便可以知道那秦陌寒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而现在，他身边除了那些精锐骑兵外，除了青莲子以外，还另外有高手。 今日，便是安国公世子手下动了手，他的人随后跟上。 只怕，也没有好下场。 没关系，他可以等，不过就是几天而已。 二十五个虫人你能挡住，那么十倍二十倍的，也能挡住嘛？ 楚铮低了头，发出了一声清冷的笑声，上马车之前，又再度看向了郡主府，低低的，阴阴的，冷意逼人的，轻哼了一声。 镇北将军，你今日要是毁了姐姐的清白，便是万死都抵不过这罪。 他那笑容太过于瘆人，便是已经看过地狱，那南疆人亦从心底打了个冷战，脚都不觉退后一步。 在楚铮放下车帘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待那辆一点都不起眼的马车走后，街尾的阴影晃动了一下，随着月光的移动，往郡主府而去。 从郡主府的边门进入之后，风九从阴影里面冒了出来，跟墙角的人对了几个手势，便往正院而去。 进入正院，四下瞅了一下，目不斜视，耳不多听的，上了大树，在秦陌寒下面一点的枝桠上停下。 低声道：“那些想搅事的人是安国公世子的人，他们在三条街外的院子里会面了，不过，我不敢进去，里面有人守着，实力非常高强，后来，那几个人跟着五皇子走了。” 秦陌寒眉头一挑，就见一个阴影掠过高墙，亦上了树丫。 “宗主，那些人撤退了。”来人脸上带了个面具，身形削峭，倒是带了杜仲的一点影子。 秦陌寒点点头道：“守好，那些人还会来的。” “是。”来人应了一声，又如同鬼魅一般的飘走。 风九瞅着那人随风而隐的身形一眼，低声道：“我们去弄死那世子？” 最后一个子字在正屋里传出了一声啊之时抖了三抖。 秦陌寒斜瞄了他一眼，道：“不用，找几个身手好的，跟着，看看他后面想干嘛？” 风九应了一声，赶紧下树往外头跑，边跑边招呼了几个隐身术最好的一起走。 掠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那大树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雪花纷纷而落，先是细雪，没有多久，便成了鹅毛般的大小。 一片片的，覆盖上了那红色身影。 秦陌寒再度微闭起了眼，六感开放，向四下探去。 先头那几个带了跟戈壁刺客一般感觉的气息已经消散而去。 空气之中，却依然带了冰冷之意。 秦陌寒冷冷的笑了一下，又轻抿上了唇。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不好见血。 便先放过你们。 只不过，看那样子，五皇子并非一个傀儡。 那么，计划便要变动一下。 第975章 成亲31 第975章成亲31 洞房花烛夜，肆意妄为时。 后果就是，日过中午，顾欣悦才睁开眼睛。 瞅了一眼都照到床头的光亮，刚动一下，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姑娘醒了？” 帘子便掀开，牡丹带笑走了进来，还未到床头，便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顾欣悦斜飞了她一眼，那眼睛便瞧到了自己露出来的胸口。 嗷的一声，赶紧将被打开的被子又给盖上。 心里哀嚎了一声。 “姑娘，水已经放好了，洗漱一下，喝点粥，再泡个澡。”牡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盒油来，道：“或者，先擦点药。” 顾欣悦眨巴着眼看着她。 怎么觉得这后面四个字带了那么一点啥？ “我来吧。”牡丹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从她手上接过药盒道：“你赶紧出去收拾，时间差不多了。” “好。”牡丹冲着顾欣悦挤了下眼，转身便走。 视线在秦齐那穿得再整齐不过的衣服上一扫，顾欣悦恨恨的哼了一声。 太不公平了！ 为毛自己腰软到起都起不来，这人还可以这样精神奕奕！ 秦齐在床头坐下，用指头从药盒里挑出一块药膏，掀起被子，将手探了进去，在青莲子说的那几处轻揉着。 揉得顾欣悦嗯啊了一声。 秦齐那耳根便飞起了一点红色。 假装坐得不舒服，将身子换了个方向。 顾欣悦只觉得心头一动，便立即觉得不好，这身体都这样了，要再来…… 赶紧找话道：“要牡丹准备什么？” “准备好，等下，府里的人便会先偷偷出去一批。”秦齐亦收敛了心神道。 “嗯？”顾欣悦转了头，看向他疑问了一声。 “要是他们没有安全出去，你也不会走的对吧？”秦齐再挑了一块药膏，换了一个地方揉，轻笑道。 见顾欣悦点点头，便道：“咱们三日回门，拜过国公爷的牌位后，便会直接出京，嫁妆什么的只会挑一些合用的带，其余的，都留在府邸里，而郡主府，也不过是留几个看门的侍卫而已。” 顾欣悦啊了一声，明白了。 她从漠北回来之后，便开始收拢京城的生意，还有清理郡主府和定国公府的下人。 那些明面上的铺子都已经找到买主，有些已经交易好了。 而定国公府本就是留的老人，现在不过是让那些得用之人放了身契去庄子上，一旦有事，随时可以逃跑。 主要的还是郡主府里的人。 虽然人不多，但是一个个的都是处出了感情的。 那些侍卫倒是好办，直接跟了走就是，但是那些婆子和丫鬟却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要真跟在队伍里，反而是累赘。 不如现在就利用地道将她们送出去，然后往漠北走。 而外面的人不知道郡主府多大，也不知道郡主府有多少人，看到郡主的嫁妆没动，自然会认为郡主府里的人还留着。 三日时间，也够让那些人走得远了。 “子苏和牡丹？”想了一下，顾欣悦道。 “嗯，她们第一批走，张奇和风五送他们走，马车已经在城外等着，人出去后，便直接往漠北走。”秦齐揉了一下穴道，接道：“还有庄子上的人，袁正他们也会离开，和袁子苏一起往漠北走。” “庄子上的也一起？”顾欣悦一怔，转头看向了秦齐。 “是，楚铮知道那个庄子，还有寒哥儿名下的庄子和新桥的庄子，人都会离开。”秦齐点头道。 新桥的庄子虽然并没有挂在顾欣悦名下，但是当时过户等事都是他去做的。 昨日婚礼上他这么一露脸，只怕有些人就会去查。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 但是，楚铮是知道姑娘并不是一个蠢货傻瓜的。 一旦消息到了楚铮耳朵里…… 顾欣悦神情一凛，道：“那凤冠果然是楚铮的手笔？” 秦齐点了点头。 “那，星星的银楼？”顾欣悦急道。 “无事，苏岑已经接手。”秦齐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道：“掌柜的不过是被打晕了而已，苏岑换了银楼的保安，等我们一走，便不会有事了。” “星星知道嘛？”顾欣悦看着他道。 秦齐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苏岑没说。” 当时苏岑前来是说另外一件事，等后面暗卫说苏星星带了楚铮前来，才觉得不好，这个时候，秦陌寒才提起了，银楼送来的凤冠有问题。 苏岑当时是一脸沉黑，说了声蠢妹子便跑走了。 顾欣悦转开了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姑娘放心，有苏岑在，那些人还不敢对苏姑娘怎么样。”秦齐手指勾起了她耳边的散发，轻声道。 “我知道。”顾欣悦闷闷的说了一声。 声音一落，又扭头看向了秦齐，哼哼道：“你还叫我什么？” 秦齐眉眼微翘，唇边亦翘起了欢快的幅度，弯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 不过两个字，便婉转出了万般深情。 让顾欣悦只觉心头乱跳。 轻轻的，一点点的将头转过来。 眼看着，两人那唇即将要碰在一起，外头响起了张奇的大嗓门：“紫苏姑娘，这些东西真不用带？这留在府里不安全啊。” 顾欣悦打了个激灵，头亦往旁边一偏道：“快点，帮我起来。” 袁子苏和牡丹待会就走了，她怎能不去送行！ “这些我们来收拾就好，你帮牡丹将那些箱子搬走。”袁子苏站在院子中间，指着牡丹的箱子道。 “就是，你快走，姑娘要起来了。”牡丹亦在一边赶人。 “好好，你们也快点！”张奇扛了牡丹的衣箱往外头走。 “姑娘的嫁妆，大将军会带人运走的。”见牡丹往偏院看去，袁子苏淡淡的道。 视线却是往正屋里看去。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陪着她，跟她一起走。 可是，他心底却是知道，他提早走才是对的。 他手无缚鸡之力，又被王爷识破，现在秦陌寒说楚铮只怕不是傀儡，那么，楚铮必然也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一旦他被楚铮抓住，后果就比被王爷抓住更可怕。 “子苏，牡丹，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被秦齐搂着腰，顾欣悦急急的走出来，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道：“不用带这些，就随身的衣物即可，其他的东西，后面会有人送去，你们，要速度快才行。” 看着她那般模样，便是做了一上午的准备，袁子苏也不觉红了眼眶。 我的姑娘…… 已经嫁人了。 </a> 第976章 安宁公主1 第976章安宁公主1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顾欣悦放开了秦齐，疾走几步到了袁子苏面前，紧紧的抱了他一下，低声道：“别怕，我过几日就来，说不定，还会比你们先到呢。” 袁子苏往后院看了一眼，轻抹了一下眼角，低声道：“姑娘，你一定要小心。” 最好是骑上大鹰鹫直接走，别管这两秦了。 “嗯，你放心，我很厉害的，再说，还有秦齐和我哥在啊。”顾欣悦得意的道了一声，又打了个呼哨。 已经长得和红鹰一样大却还不大会飞的小九从厨房窜了出来。 顾欣悦手一挡，挡住了它那热情的扑抱，抓着它脚塞在了袁子苏的怀中，道：“你带着它，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它报信。” 红鹰和黑鹰都不会听袁子苏的话，小九这段时间却一直是袁子苏喂的。 根据目前的进度，再有几天，这家伙也应该会飞了。 “好。”袁子苏抱着小九深看着顾欣悦道：“姑娘，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牡丹拎了个小包袱从偏院出来，冲着袁子苏叫了一声，又对秦齐道：“将军，我可把姑娘交给你了。” “嗯。”秦齐笑应了一声，低头看着顾欣悦道：“秦齐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姑娘掉一根毫毛。” “秦齐！”顾欣悦绯红着脸，轻跺了下脚。 “那便好。”牡丹捂唇一笑，拉了一下袁子苏道：“走吧。” “等等。”顾欣悦却是叫了一声，道：“青爷！” “我在这。”大树之上响起了回应之声。 顾欣悦抬头看去，见青莲子躺在了大树树丫之上，忙道：“青爷，你跟子苏一起走。” 青莲子和袁子苏都是一怔。 青莲子翻身跳下，道：“姑娘这是嫌弃青爷不得力了吗？” 顾欣悦冲着他挤了两下眼，想想他看不见，忙凑上前去，踮起脚，在他耳边道：“子苏是那个啊，你一路跟着，也方便一些不是？” 青莲子低头，亦靠在她耳边上道：“那小子自己一人跟船过来，不也没事？” 也没人发现他是个男的啊。 “笨青爷，船上怎么和这一路一样？”顾欣悦嘟着嘴道：“难不成，你想让他一直和牡丹她们在一起？” 从星城回来的船上没有别的丫鬟，袁子苏能自己一间房子不受打搅。 可是，这一次的丫鬟这么多，她又不在，袁子苏怎么好自己单独待着？ 而且，青莲子跟袁子苏一起走，她对两人都比较放心一些。 虽然秦齐没有说，但是这么着急的安排人走，只怕是出了紧急状况。 青莲子低头‘看’着她，沉默不语。 “青爷，你跟着一起走也比较好，咱们现在被人盯上，队伍不能太大，要分开走，到了晋州才能集合在一起。”秦齐出声道。 青莲子微微一怔，抬头。 见秦齐那气影晃了下手，脑中不觉想起了早上秦陌寒所说。 昨天夜里的那几个气息他也有所感觉。 虽然比不上玄幻子那般，但也绝对不能小看。 那种程度的高手，风五他们未必能察觉出来。 往京东路上船的还好些，从晋州走的，快马就能追上。 思忖了一下，青莲子点头道：“好，我一起走。” 感觉顾欣悦那气影一下明亮起来，青莲子微勾了唇角道：“不过姑娘得答应我，一定安全的，前来和我会和，否则，便是地狱黄泉，青爷我也会追了去。” “子苏亦会。”袁子苏在旁边淡淡的接了一句。 看着两人，顾欣悦的眼眶微红，低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倒是你们，千万……” “快走吧，你们还有段路要走呢。”秦齐手搂上顾欣悦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带了似笑非笑的道：“姑娘，交给我就是。” 老子这才新婚呢！ 要不要这么当面的来啊！ 青莲子冲着他嗤了一下牙，也不再耽搁，冲着顾欣悦抱了一下拳，转身就走。 “青爷，你不带行李？”在旁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的牡丹叫道。 青莲子脚步一点，窜回了厢房，不多久，便背了一个包袱出来，脚步微顿的再看了顾欣悦一眼，便往外面走去。 袁子苏亦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欣悦，转头快步跟了出去。 牡丹冲顾欣悦挥了下手，亦随后跟上。 “娘子，这院子没人了，不如，让夫君继续服侍你泡个澡。”看着几人的背影，秦齐很是欢悦的道。 顾欣悦斜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用出去安排？” “不用，寒哥儿在安排呢。”秦齐将她兜身一抱，道：“这两日，属下都是属于姑娘的。” 太好了！ 碍事的都走了，正好可以来个…… 一连两日，郡主府里的人在外面一点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一个个的消失。 而本是堆满了整个院子的箱子亦不见了。 所有的仓库，包括一些珍贵家具，全部失去了踪迹。 到的回门之日，郡主府的府门大开，由风九扮作的丫鬟扶了顾欣悦上了马车，在几百人的护卫下，往定国公府而去。 而定国公府亦是府门大开。 一大早的，秦陌寒便在门口等着。 当看到那马车安全到达，唇角才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今顾欣悦在意的人都已经全部撤走，等下拜过顾和魁的牌位后，这次的婚礼便算完美结束。 到时候，秦齐会先带着她离开京城。 而他，会晚半天，让五皇子，让那些心有不甘之人好生布置。 要杀要刮，都冲着他来好了。 只要有这半日，大鹰鹫便能带着他们离开险地。 马车在门口停下，秦齐下了马，从马车搀扶了顾欣悦下来。 顾欣悦已经换做妇人的打扮，一对杏眼依然顾盼生姿，清澈明亮，却是多了些妩媚和新婚的羞涩。 秦陌寒只觉得心间一滞，痛得他差点迈不出腿。 强压住心口的紧缩，秦陌寒唇角浮起笑意，向两人伸出手，刚想说话。 街口传来骏马嘶鸣声，一辆马车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停在了侍卫的阻挡之外。 一个带了嘶哑，却让人一听就觉得心暖的声音道：“欣悦，出嫁回门，只看父亲，不理母亲嘛？” 秦陌寒和秦齐同时伸手，将顾欣悦往身后一带，眼神凛冽的看向了那辆马车。 苏岑说，镇南侯和安宁公主五日后便会到京。 可，今日才三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77章 安宁公主2 第977章安宁公主2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随着秦陌寒和秦齐的动作，本是阻挡住马车的侍卫们退后两步，腰刀半出。 起了防备之势。 “这是安宁公主车架，尔等这是何意？”车门打开，一个婆子探头出来，厉声喝道。 听得那婆子声音，顾欣悦从秦齐身后探头一看，轻声道：“是崔妈妈。” 秦齐和秦陌寒不觉都瞅了她一眼。 那矮小却满脸横肉的，就是‘万能的崔妈妈’？ 顾欣悦讪笑一声，对了下手指，将头给缩了回去。 她这么一笑，又恢复成了原来那般模样，秦陌寒心底一颤，转回头看向了那马车。 五感全开的探查了一番，确定来的只有那马车，眉头轻蹙了一下，挥了下手。 侍卫们往后退开，让了条道出来。 阴影里却是涌动，往三人旁边靠拢。 道路一开，马车便又前行，一直到了台阶前，郡主府的马车后面才停下。 崔妈妈先下了车，伸手，扶了车里人下来。 那是一个带了厚厚布帘直达脚背帷帽的妇人。 靠着崔妈妈的扶持，走了一步，便显露出了弯曲的背，和坡着的脚。 顾欣悦心里没来由的一痛，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从秦齐身后跑了出去，想去扶那妇人。 脚步刚迈出，又被秦齐给拽了回去。 秦陌寒脚步一点，手在半空中收回，人掠到了那妇人身边，招手道：“抬软轿过来。” “寒哥儿。” 听得那妇人低低的唤了一声，秦陌寒的脚步微僵，定定的看了妇人一眼，道：“我们进去说话。” 秦齐拉着顾欣悦的手先行进去，秦陌寒等软轿出来，让那妇人上了轿子后，挥手让人抬她进去。 然后，转身看向了马车。 马车驾驶座上只坐了一人，从出现到现在，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那稳重若岳的气势，让他从心底戒备。 苏岑说，他的人找到了南海之人的行踪，但是，镇南侯却不在那队伍里面。 听他们的人说，镇南侯单独上京了。 带着安宁公主一起，单独出发。 而这个马车，崔妈妈和那妇人一下来，车厢里便再无他人气息。 被他的视线盯了良久，那车夫才缓缓抬头。 只不过帽檐依然压在了鼻子上，只露出了一张挺翘的下巴，和薄而有型的唇。 秦陌寒勾起了唇角，淡声道：“你不进去嘛？” 那人的唇角亦勾了一下，将马鞭放下，拿起了身边的长剑，跳下了马车。 秦陌寒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同时，做手势让其他人退下。 那人轻笑了一下，从他身边昂然走过。 “将军。”见那人跨过大门，秦福上前轻唤一声。 “计划不变。”秦陌寒低低的道了一声，身形微动，跟上了那人。 顾和魁的牌位是放在了前院大堂，离得大门并不远。 秦齐带着顾欣悦到了没多久，那软轿便也到了。 妇人从软轿上下来，在崔妈妈的扶持下，往前走了一步。 她腿脚明显不便，那门槛却很是有些高度。 看着她提脚，顾欣悦的心一紧，又想上前。 可一个青影比她更快的从后面掠上，搂住了她的腰，半抱着她越过了那门槛。 进到里面靠近椅子处，又快速的放开了她，悄然退后几步，站在了门扉的阴影之处。 “多谢。”妇人道了一声，手扶着那椅子缓缓的坐下。 听得这声，秦齐和随后而进的秦陌寒都不觉看了那人一眼。 秦陌寒干脆站在了那人身边。 那帷帽好似环顾了一下，妇人对顾欣悦招了下手，道：“欣悦，来，让娘好生看看。” 秦齐一把拽住了顾欣悦，沉声道：“夫人说自己是安宁公主，便真是安宁公主了？” 妇人低低的笑了两声，抬手，按在了帽檐上。 “阿宁！”马车夫叫了一声。 “无妨。”妇人轻笑一声，抬手，取下了帷帽。 随着帷帽的布帘落下，一头灰白的头发亦披散下来。 那灰白散发中间的脸上，一道极是狰狞的伤痕从左额头，直划过鼻梁，划到到了右下颌。 让她整个脸都变了形状。 苍老又丑陋。 可是，那伤痕两边的一对杏眼，却是清澈明亮，若寒夜星辰。 让人一见，便忽视掉了她的脸和那白发。 秦齐握紧了顾欣悦的手，低头，瞅了顾欣悦一眼。 就这一对眼睛，便知道，这两人，绝对是亲生母女。 “这是，这是你救我母亲的代价嘛？”秦陌寒哑着嗓子道。 安宁公主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了他，轻笑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 秦陌寒将嘴一闭，冷了脸。 安宁公主呵呵笑了一声，又转回头，看向了顾欣悦，满眼慈爱的伸出了手，道：“孩子，过来，给娘看看。” 顾欣悦动了一下，又迟疑的停住了脚步，抬头向秦齐看去。 “她没有恶意。”马车夫恶声恶气的道了一声。 “那是你有恶意了？”秦齐将顾欣悦一挡，冷声道。 人安宁公主这样了都取下了帽子，你还不肯露脸。 “阿湛。”安宁公主脸上带了一丝宠溺般的，摇了下头。 马车夫哼了一声，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抬头，就掀开了自己的斗笠。 阳光反射着雪光，从门外灿烂的照进来。 映照出了一张刀削斧砍般的面容。 那五官很是削峭凌厉，组合在一起，却是带了一种异常的美。 再加上他那挺拔的身形。 真真是个美男子。 还是个，看不出年纪，一点胡须都没有的美男子。 看着他那明显要和身边的秦陌寒斗气的模样，安宁公主抿嘴一笑，对顾欣悦道：“他就是镇南侯苏湛，你可以叫一声叔叔。” 顾欣悦惊讶的在两人之间看了看，冲着苏湛张了下嘴，却是有些喊不出来。 “你不用在意我，我很讨厌你父亲。”苏湛冷哼了一声，又冲着秦陌寒道：“最是讨厌你的……” “阿湛……”安宁公主好似叹气一般的唤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苏湛哦了一声，收敛了怒气，往后退了几步，又退回了阴影。 “你莫怪他，他就这个脾气。”安宁公主冲着顾欣悦伸手道：“来，孩子，让娘看看，从你出生，娘就一直想看你。” “那，为何一直不来看她。”顾欣悦轻声道：“她到死，都想着你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78章 安宁公主3 第978章安宁公主3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话一出口，顾欣悦便察觉不对。 捂着嘴退了一步。 安宁公主的脸色微变了一下，细细的看了她一会，扭头对镇南侯道：“阿湛，你带她出去。” 苏湛的神色不大好，哼了一声。 而崔妈妈却是出声道：“公主，这些人心怀不善，让奴婢陪着你比较好。” 安宁公主盯着她看了一下，笑道：“哦？要是他们想杀我，你能挡得住？” 也不待崔妈妈回答，安宁公主对着镇南侯沉了脸，道：“阿湛。” 她的脸被毁得厉害，先头一直带了温煦的笑容，那眼中亦是清澈若春水，看上去倒是不算骇人。 可这一沉，脸上便带出了严苛之色。 很是有些吓人。 苏湛愣愣的看了她一下，手一伸，便将崔妈妈给吸到了身边，手掌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只咔嚓一声，便将崔妈妈的脖子拗断。 然后将人一丢往外走，走到门槛，低声道了声时间不多，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瞬间，消失了踪影。 安宁公主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再环顾了下四周。 “退下。”秦陌寒抬了下手。 等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后，将大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光线从缝隙里透入，在地上落下了斑斓之影。 安宁公主看着顾欣悦道：“你说她到死，也就是说，我女儿，我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 噹的一声轻响，秦齐和秦陌寒手都按在了腰间剑柄上。 “莫慌。”安宁公主却是淡淡一笑，道：“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吧，二十年前，我与秦云天情投意合，和秦陌月是生死之交的姐妹，可是，我父皇却不让我嫁给秦云天，他说，祖上传下来的话，秦家人都是怪物，当年，我祖先亦是秦家手下的将领，多少也耳闻了一些秦家的传说和秘密，后来，开国皇帝进攻南疆，中了剧毒，被人所救，和那人约定了楚国立国之年，绝对不会进攻南疆的约定，随后，又封他为镇南侯看守南海，那便是镇南侯苏家的祖先。” 看了苏湛离去的方向一眼，安宁公主接道：“当时，那苏家的祖先，便告诉了祖皇帝一句话，楚国的公主，以后一定不能和秦家人结亲，若是有一天楚国的公主和秦家人走在了一起，那么楚国必灭。” 顾欣悦不觉和秦齐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冒出了祖嬷嬷说的话。 预言…… “我那时年轻，只以为父皇是忌讳秦家，所以拿这个话来蒙我。”安宁公主轻笑了一声道：“但是，父皇不光是蒙我，他还直接利用了我，利用我来彻底灭了秦家，灭了，从立国之时，便让楚家人如刺在喉的秦家，他们总害怕秦家会反，他们骨子里都记着，楚家以前，不过是秦家手下的一员校尉！父皇将我许配给了顾和魁，又让人送了信给云天，引了云天进京，在京中设下了埋伏，抓了云天。” 安宁公主看向了秦陌寒道：“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个过程必然也知道，我要说的是，当时，提议让顾和魁娶我，以引云天进京的，就是楚瑜！我那亲哥哥！” 秦陌寒神色冷冽，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便能理解，顾和魁为何会写那封信了，既然是楚瑜提议的，自然也能哄骗得顾和魁写信，只要跟顾和魁说，他们一起想法子，让安宁公主和秦云天私奔就成。 “他们抓了云天，就将他关了起来，我本以为他们是想让云天立下誓言效忠父皇，后来我找了机会偷偷进去，才知道，他们严刑逼供云天，是想让云天说出秦家的秘密。”安宁公主吸了一口气，道：“秦家和古燕国的秘密。” “他们挑了云天的手脚筋脉，卸了他的下巴，用尽了酷刑，一再的询问，是否知道古燕国的长生之秘，还有古燕国能让人复活之事，还有，古燕国用的那些武器。” 再度看了苏湛消失的方向一眼，安宁公主加快了语速道：“那时候，我父皇正在灵山修建陵墓，手下人挖开了一个古燕国的坟墓，里面有一些相关记载，还有几样很是奇特的物品，当时，那负责之人是我的舅舅，他把其他的记载都交给了父皇，只有一个水晶梭子，因为看上去很漂亮，便私下交给了我，那东西，我装在嫁妆里，留在了这里，你们一定要去找出来。” 抬手阻止了顾欣悦想要说的话，安宁公主继续快速的道：“父皇，便是拿着那些记载和图纸去逼问云天的，因为，那记载里面提到，火种已经被秦侍卫长带去秦州，火苗则是被带去南疆，便是毁灭，也会有重生的一天！可云天的确不知道那是什么，秦家的底细和暗门所在，也一句都没有透露，但是……” 脸上浮现出了悲哀之色，安宁公主噎了一下，道：“但是云天说他受不住了，太痛苦了，而且，当时父皇还使了诡计，去诈秦家，让秦家老太君自己杀了秦倚天，云天说，他不能再拖累别人，便，便让我杀了他……” 目光飘忽了片刻，没有去看三人的脸色，安宁公主依然快速的道：“我杀了他，寒哥儿，那把短剑，和那水晶梭子放在了一块，那是你们秦家嫡系的信物，你一定要找到，保管好，然后，我去救陌月，她怀了孩子后，人也胖了许多，还长了一脸的雀斑，很丑，跟云天倒是没有那么像了，也没有被怀疑，只要她出了宫……” 声音顿了顿，安宁公主手轻抚了一下脸，道：“我被父皇的人抓住，父皇本想杀我，是和魁用自己的命来换，才让父皇留了我一条命，可后来，等我出来，才知道，秦家完了，不光云天死了，秦倚天也死了，秦家铁骑散了个干净，那时，我急怒之下，云天给我下的催眠术起了效，我忘记了以前的事，忘记了，我和你母亲还有他的相识，忘记了秦家，忘记了我们曾经的一切，然后，我生了你……” 看着顾欣悦，安宁公主苦笑道：“生了，我的女儿。”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79章 安宁公主4 第979章安宁公主4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屋子里静了静。 安宁公主再度看了眼大门，带了急促的道：“那时候我容颜已毁，身体也不好，顾老太君根本不相信那孩子是和魁的，她说服不了和魁，便想尽法子，将杜白接了回来。” 看了看顾欣悦，再看了看秦陌寒，安宁公主道：“顾老太君和杜白说了很多话，那时候，我产后身体虚弱，激怒之下，便又想起了一切。” “我想起了一切，便知道那孩子不是杜白的，而是陌月的。”安宁公主轻叹了一声：“可没等我将这事说出，镇南侯来了京城。” “那时候，苏湛还不是镇南侯，他偷偷的找到了我，他说，秦家不光是被我父皇灭的，而是被古燕国留下的几大家族一起，联合了我的父皇灭的，那些人都在窥视着从古燕国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京城他们和秦家一战，实力受损，没法子对我父皇下手，所以，他们找了我舅舅，而我舅舅受刑不过，不光将他知道的那些记载和图样说了出来，还说了，他给了我一样东西。” “我只能再度封了我的记忆。”安宁公主看着顾欣悦，眼中满是愧疚的道：“我本想带你走，但是阿湛说，他们苏家有个隐秘的传说，那便是，姓楚的安宁公主将会生下扭转乾坤的女儿，那女儿，是在京城大乱，皇权变更的时候降临，而我生你的时候，京城安稳得很，也就是说，你不是那个孩子，但是，苏家是不会让我拥有别的孩子的，我如果带你去，那只会害死你。” 顾欣悦和秦陌寒秦齐三人神色大变，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涌上了不可知的惧意。 “镇南侯用祖皇帝给的誓约之书，换取了先帝的同意，让我跟和魁和离，转而嫁给了苏湛，然后，将能带走的嫁妆都带走了，还留下了崔妈妈来监视你。” 安宁公主轻吁了口气道：“我本是用云天教的法子封住了自己的记忆，再加上镇南侯的药，整个人都不清醒了，混混沌沌的，一直过了许多年，直到，在京城之乱时，我生下了第二个女儿。” “不，那不是我女儿，那应该说，是那些人故意下在我肚子里的异种。”安宁公主的语气急促起来，脸上，是惊惧和厌恶并存的神情。 “那个孩子，在我肚子里都没有三个月便降生了，生她的时候，我大出血几乎死了过去，也亦是因为如此，将我体内的毒素都带了出去，让我清醒过来。” 安宁公主的声音停了一下，脸上带了思考之色，过了片刻后才道：“幸好我那时候几欲死去，而且，那些人都忙于庆祝那孩子的出生，所以并没有注意我，我悄悄的观察他们，装作昏睡听他们说话，然后，我发觉，苏湛，已经不是苏湛了。” 见三人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安宁公主苦笑道：“我与阿湛相识得比陌月都早，我太了解他，所以，当时我一看到那人进来，便知道他不是阿湛，后来，在我快死的时候，那人突然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趴在我床头哭，还将自己的血喂到我嘴里，那时候，那个人便突然变成了阿湛。” “阿湛跟我说，他带我回南海不久，镇南侯便宣告死亡，可是，镇南侯并没有死，而是附身在了他身上，让他有一半的时间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应该死去的镇南侯。” 安宁公主再度看了一下外面，道：“阿湛救了我，但是代价是，他能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他做的事，很多镇南侯都知道，我们只能继续装傻，阿湛也只能透过一些不被人注意的途径告诉我一些事。” “他说，苏家是属于南疆一个长老会的手下，苏家在南海呆着，就是在等待我的出现，或者说，等待一个姓楚的安宁公主的出现，十几年时光，京城又开始乱了，而在楚瑜确定进京的时候，他们在我身上下了一个东西，就是借我肚子生出来的那个，他说，那是长老会等了几百年的人，那可以让古燕国复活，让大地重生，让世界都翻转之人。” 安宁公主看向了顾欣悦，接道：“不多久，崔妈妈便回来了，她本是那个镇南侯的人，一直替镇南侯寻找着我已经忘记的那个东西，崔妈妈说，你已经死了，被顾老太君害死了，而顾老太君也赶了她出来，镇南侯，便让她到了我身边，监视着我。” “可是没有多久，又来了消息，说你没死，是和魁死了，和魁的儿子被楚瑜看重，继承了定国公位置，还将你接了出去。” 安宁公主闭了下眼，轻轻的道：“其实，那时候，当听到那消息的时候，我便暗自想着，我女儿，其实已经不在了。” “我舅舅给我那个水晶梭子的时候，那梭子上包了一张纸，上面写的字我并不认识，是后来，我偷偷看到那些人临摹的一些东西，才猜到的，那上面写的是，她将降临。”安宁公主微微一笑道：“那纸上还有一副画，正是因为那画中人跟我有些相似，我舅舅才给了我，但是，欣悦，那人与其说像我，不如说，像你。” “是预言嘛？”顾欣悦心中一突的道。 “站住！”远远的，外头响起了一声呵斥。 秦陌寒将门一开，人已经掠了出去。 安宁公主看了那头一眼，急促的道：“阿湛这次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带了我偷偷出来，现在，只怕已经被镇南侯完全吞噬了神智，你们记住，那个女孩不是人类，那些人，也不能称为人类，他们是非常可怕之物，你们要马上离开京城，在那个女孩降临之时，那些人弄出了许多非人之物，那不是你们可以抵挡的，马上走，趁着，他们现在还只想夺下楚国之时，趁着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猛的站了起来，安宁公主匆匆几步踉跄着上前，握住了顾欣悦的手，道：“千万不能透露你的来历，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还要记住，不光要防范南疆长老会，更要防范齐家之人，特别是，齐家拥有同命蛊之人！”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80章 安宁公主5 第980章安宁公主5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同命蛊？”秦齐轻叫了一声。 “是！” 安宁公主点点头道：“齐家也是古燕国的遗族，几个月前，长老会突然派人前来南海，说是什么东西动了，说齐家拥有同命蛊之人已经达成了血誓，所以，他们才开始和楚铮合作，才开始准备带了那孩子上京。” “那孩子，可以控制那些非人之人。”安宁公主急急的道：“而齐家拥有同命蛊之人，亦是非人之人，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狡诈之人，那些人太厉害，你一定要小心！” “大将军，我来接我妻子，你这么阻挡着，是什么意思？”远处传来打斗声，期间夹杂了一个厚重又带了讥讽的声音。 安宁公主抱住了顾欣悦，带了浅浅笑意以极快的语速道：“我杀了云天，害死了女儿，连和魁，只怕都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而死，现在，阿湛也消失了，我挣扎着活到现在，只是想有那么一个机会，有那么一个机会能说出真相，能让寒哥儿知道自己的身世，能让人知道那些人的企图，孩子，若是你真有那个能力，若是你能帮我们报了仇，九泉之下，我也谢谢你。” “快走，马上走，这次，他们不光带了那孩子，还带了很多非人之人前来，他们想要夺取京城，想要杀了寒哥儿。”轻轻的在顾欣悦耳边说了一句之后，安宁公主猛的推开了她。 冲着她一笑，便踉跄着往外走去。 越过那门槛，一边跌跌撞撞的往那交战在一起的两人走去，一边叫道：“不要伤害他！你已经害死了他的父亲，难道还想斩尽杀绝嘛？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他不知道嘛？”镇南侯一掌将秦陌寒逼开，退后一步，神色带了从容，眼中却没有一丝热度的道。 “母亲！”顾欣悦追着出去，扶住了安宁公主，叫了一声。 安宁公主眼中涌出了泪水，轻拍了下她的手臂道：“好了，母亲如今见到你出嫁，便已经心安，你日后好好的，便比什么都好。”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白玉簪子，递给顾欣悦道：“母亲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是自小带着的，便算母亲给你的嫁妆，你好生收……” 话音未落，眼前身影一闪。 秦齐将顾欣悦一拉，而安宁公主则是被镇南侯给拉到身边。 将那白玉簪子收入手中，镇南侯从袖中掏出了一支华贵异常的簪子，丢给了顾欣悦道：“你女儿出嫁，怎能用这等低贱之物，这个是我特意给郡主打造的，你看，比你的漂亮多了吧？” “不！不！这个，这个是我特意给女儿留的。”安宁公主一脸焦急，探手想去拿回簪子，道：“阿湛，为何，为何你刚刚出去，这么快便回来了？！” “我舍不得你啊，怎么能让公主单独待着？”镇南侯呵呵一笑，拉了安宁公主便往外面走：“真是的，你啊，这种古旧之物怎么比得上我南海的奇珍，车上还有一箱子珠宝，都送给你女儿做添妆好了。” 安宁公主脸上惊惧和焦急交杂在一起，一张苍老丑陋的脸更显狰狞，叫道：“不！不！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女儿说的，你让我说完，你把这个还给……” 镇南侯探手将安宁公主抱了起来，手按在了她的嘴上，对紧跟在后的秦陌寒道：“大将军见谅，我这夫人，自从生了小女儿后，便有些歇斯底里，我先带她回去，等她安稳了一些，再上门来看郡主。” “侯爷！” 秦陌寒神色冷然的叫了一声，想要上前阻挡，眼角却扫到秦齐那微微晃动了一下的手。 声音便转成了：“公主刚到，你这便又是杀了人就跑又是闯门的，是什么意思。” “杀人？”镇南侯脚步微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下大门，又低头看了眼神色慌乱的安宁公主。 笑了一声道：“那人以前对郡主不住，我杀了也是帮郡主出气，出去不过是给郡主拿礼物而已，咱们也算亲戚，好歹，也得有些见面礼啊。” 说着，脚步不停的往外走，一直冲到了自己马车边，将安宁公主对车厢里一放，从里面掏了个小箱子出来。 “这些，是我与公主给郡主的嫁妆，不多，但是也够郡主一生富裕。”镇南侯将那小箱子对秦陌寒一丢，飞身上了驾驶座，扬鞭而去。 “喂！”秦陌寒掌风在那小箱子上一拍，没有沾手便将那小箱子卸在了地上，叫了一声，作势追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 “公主是想让那人以为他不过是刚刚出去便打转回来，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秦齐神色冷冽的道：“快进去，拿上东西，咱们马上走。” 秦陌寒点点头，对秦桐道：“不要碰这玩意，放在厢房里面。” 边说，边跟着秦齐往里面急掠。 而马车跑出了定国公府范围后，猛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镇南侯便窜进了车厢，一把提起了安宁公主，脸色阴狠的道：“公主殿下好深的心计。” 安宁公主作势想去抢他袖子中的簪子，恨声道：“你把阿湛怎样了！” “应该是我说，你居然害死了阿湛！”镇南侯将手一抽，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道：“我那傻弟弟，为了救你，把自己的身体抵给长老会做实验，本来，等大事成了，我回去自己的身体，他也能好生跟你过后面的日子。” “可是，你居然鼓动他，强行将我压制，私自带着你跑过来，你……” “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强行冲破他的压制，他也不会消失！”安宁公主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冲破，便看着你将我们的秘密告诉他们嘛？”镇南侯手指捻出了那玉簪，阴森森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让那傻瓜带着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怎样？公主，你费劲心机，连最后能保护你的傻瓜都牺牲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办成，心情如何？” “你会不得好死的！”安宁公主满脸狰狞，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的叫道：“你绝对会不得好死的！” “哦？我不得好死？”安宁公主如此神态，镇南侯的表情反而轻松起来，甚至带了轻笑道：“靠谁？大将军嘛？就他那本事，只怕连虫人都躲不过，怎么让我不得好死？” 安宁公主脸上终是出现了绝望之色，大叫了一声我跟你拼了，人便往镇南侯身上扑去。 镇南侯一闪，不防马车是没人驾驶的，速度飞快不说，恰好一个转弯。 安宁公主身子微动了一下，便从镇南侯身边冲过，从马车里飞了出去，身体砸在了墙上。 血花四溅。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a> 第981章 恶战1 第981章恶战1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秦陌寒和秦齐到得里面，不等顾欣悦出声，秦齐抱住了顾欣悦的腰，三人便往后院跑去。 当时，顾欣悦只顾着去拿那水晶梭子，其余两样东西还没有动，那两样，都还放在老地方。 被秦齐抱着，顾欣悦着急的道：“她说，镇南侯带了很多非人之人来，他们是想拿下京城，他们要杀了寒哥哥！” 声音顿了下，顾欣悦又道：“她呢？” 刚才事发突然，镇南侯出手极快，等她回过神来，他们几人都已经出了院子。 再一晃神，这两人又回来了。 却没有安宁公主。 “她……”秦齐默了一下，低声道：“她应该，会死。” 安宁公主后面那般做作，只怕，她早已经和那个已经消失的阿湛达成了默契。 阿湛最后的力量给了镇南侯一个时间上的错觉，再加上她的那般说话，便是想让镇南侯以为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又做匆忙的将那簪子拿出来，也是想让镇南侯以为她慌不择路的想将东西交给顾欣悦。 以为，那簪子便是她一直藏着的东西。 这样，才能让镇南侯放松警惕，至少，不会马上动手。 让顾欣悦和秦陌寒有个逃跑的时间。 而已经做完这些事，安宁公主一定不会再活下去。 一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二是，只怕她早就已经不想活了，这么挣扎辛苦的活下来，不过是为了将这些事透露出来。 只是，她应该知道秦陌寒是带了两万骑兵进京的。 也应该知道秦家有暗门势力。 便是如此，她都不惜一切的来报信让他们跑。 只能说，镇南侯带的那些人，连两万骑兵都挡不住。 而且，马上，甚至是已经到了京城。 “马上整队，你们这就出发。”眼见着正院院门就在前面，秦齐冲着秦陌寒叫道。 秦陌寒将门一揣，对后面跟着的人道：“立刻整队，都去前院集合。” 后面的暗卫们应了一声，做扇形散开，各自去召集人手。 那些礼物和贵重物品都已经在院子里放好，一进院子后，秦齐便放了顾欣悦下来，让顾欣悦开启光圈去吸收那些箱子。 而秦陌寒则是掠进了后面的库房，将那个箱子给打开，掀开隔板，将下面的两样东西给拿了出来。 手在那短剑剑鞘上一抹，秦陌寒打开了那卷画轴。 与其说那是画轴，不如说，那就是一卷黄纸。 纸上用炭笔画了简单勾勒出了一个女子。 身形高挑婀娜，眉目简单却传神，特别是一对杏眼，画得比别处都要仔细得多，灼灼有神，顾盼生姿。 那神态，和顾欣悦九成相似。 顾欣悦吸完了外面的，走到门口，刚欲抬手，秦齐便按下了她手，道：“这里的留下。” 秦陌寒将那画卷递给顾欣悦，道：“只怕我们一走，镇南侯还会来查看这些东西，留着安他的心也好。” 镇南侯那人，武功深不可测，便是他伤好了，对上他最多也不过险胜而已。 也难怪安宁公主宁愿牺牲自己也不呼救，让他们眼睁睁的带着她走。 （人家是正经夫妻，安宁公主不呼救，他们没有理由去阻止，要是动手，那便意味着他们已经知道真相，安宁公主说了什么） 而这也意味着，镇南侯是个多疑之人，如果事后知道他们马上便离开了京城，少不得又会怀疑，派人前来查探。 “这样，那这些礼物还是留下一些的好。”顾欣悦伸出手，让光圈吐出那些粗重不好搬运之物。 同时打开了那画卷。 视线顿时被旁边一行星际文给吸引住。 那上面写着：时光缝隙，她将降临，时光荏苒，选择再启。 “什么意思？”听得顾欣悦念了一遍，秦齐问道。 “总会知道的。”将画卷对空间里一丢，顾欣悦看向了秦陌寒手中的短剑。 那是一把剑鞘是黑皮缠绕而成，形状很是古朴的短剑。 秦陌寒手一动，将那短剑抽出，三人不觉都呀了一声。 那剑柄之下，是黑色的，椭圆形的剑刃，虽然沉重，却是一把木剑。 铁木削成的木剑。 “公主说，用这个杀死的秦云天？”秦陌寒手指在那剑刃上一抹，带了惊诧道。 秦齐拿过那木剑，手在剑柄上一扭。 突的一下，剑头便冒出了一截冰寒逼人的锋刃。 虽然很短，却是可以断金割玉的利器。 和顾欣悦给他们的武器带着同样的质感。 看着那短剑，顾欣悦只觉得心里猛缩了一下，低声道：“这是超合金？” “是，因为被铁木包裹着，先前没有探查到。”超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哥，你带着欣悦走，马上走，我这边也马上出城，我们过了河汇合。”将那短剑一推入了鞘，秦陌寒沉声道。 “我们一起走。”顾欣悦拉住了他的衣袖。 安宁公主说得很明白，在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之前，那些人不会对她动手，但是，那些人却是想要杀秦陌寒的。 “对，寒哥儿，你带着姑娘走，队伍我来带。”秦齐亦道。 秦陌寒微笑着摇摇头道：“不行，队伍是跟随我进来的，自然也要跟着我一起出去，要不，只怕没有出城门，圣旨就会下来，再说，你们两坐大鹰鹫走了，我也可以放开手一搏，而且，对我，暗门之人会全力相护，若是哥，他们却未必尽心。” “可是……” “放心吧！”秦陌寒轻轻拥抱了一下顾欣悦，轻声道：“镇南侯这般离开，也是说明他们的那些人还没有到，我有足够的时间出城和大部队汇合，你相信哥，哥可不是纸做的。” “我们带一部分人从密道出去，你只要带上几百人出城即可。”秦齐沉吟了一下道。 “你是说？”秦陌寒不觉微挑了眉。 “安全一点好。”秦齐微蹙了眉头道。 现在是白天，大鹰鹫的个头太大，要是有人在外头盯着，就会发现它的升降。 而且，这府里的人就这么全部走了，那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好！事不宜迟，赶紧走吧。”秦陌寒松开了顾欣悦将她推向了秦齐，低声道：“咱们，晚些再见。”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82章 恶战2 第982章恶战2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定国公府的通道是从顾欣悦刚来时候的那个废弃小院开始。 那小院本就破烂，秦陌寒冲破血誓的时候，那气劲直接将小院残余的房子给冲跨，只留了半截墙壁而已。 旁边一圈都受损严重。 后来又被大火波及了一下。 这一处便完全破烂了。 一年的时间，杂草重生，成了府邸里下人都不会来的地方。 郡主府的下人都被送走，定国公府的却还是留了一些，只不过都在外头的下人屋里住着。 对内院之事一无所知。 将正院的东西恢复成了只是匆忙之中拿了细软走的模样，秦齐召集了带过来的人，再加上定国公府一半的侍卫。 让他们带着马从地道往外头走。 这边的地道，顾欣悦是特意挖得更大了些，入口处是一个个的进，下到里面，便可以骑马并骑了。 一千多人，也没有多久便全部进去。 等人都走后，秦齐才抱了顾欣悦和秦陌寒对视一眼后，下到洞里。 “将洞口封上。”走出几米后，眼看着前面的人已经走远，秦齐低声道。 顾欣悦点头，伸出手来。 光圈在她身前浮现，从里面往外头喷出了泥土石块。 不多久，便将那几米的通道堵得严实。 秦齐看了看，估计从里面往外面挖的难度不算太大，便拍了下顾欣悦，让她收了手，抱了她往前面急掠而去。 站在洞口，看着里面已经被堵死，秦陌寒手一扫，掌风带着地上的杂物往那洞口上堆去。 一直到那洞口跟旁边的杂乱混为一体，再也看不出端倪，才收了手。 “将军，前头已经准备好了。”秦福快步而来，瞅了一眼那堆破烂，低声道。 “安国公世子那家伙呢？”秦陌寒拍拍手，转身往后面走。 “他说服了京畿中军大营的人，准备晚上动手。”秦福嗤笑了一声道：“咱们现在就出发，只怕那混蛋就……” “不，我们现在不走。”秦陌寒斜瞄了他一眼，淡声道。 “不走？”秦福吃了一惊。 “嗯，我们按照原计划，稍微晚点走。”秦陌寒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 秦齐他们是从地道走的，便是能跑马，也要走上一段时间，出了地道，才能上大鹰鹫。 他走得越晚，留给他们的时间就越充裕。 “风九。”秦陌寒叫了一声。 “宗主。”风九从阴影里掠了出来，低声道：“镇南侯的马车出了前面大街，他便进了马车里，那马车在大街上横冲乱撞，后来，安宁公主从里面摔了出来，撞在了墙上，镇南侯的马车冲出去一段距离后才掉头回来，将公主抱上车带走了。” “公主她……”秦陌寒脚步一顿，眼中掠过不忍。 “属下听旁边的人说，公主当场就没气了。”风九低了头道。 “镇南侯的马车去了哪？”秦陌寒吸了一口气道。 “马车一直冲出了城，但是在中途，镇南侯抱着公主跳出了马车，属下无能，没有跟上。”风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 “你去通知大长老，让他们先出城，在路边等着。”秦陌寒思忖片刻，对秦福道：“让秦桐带人埋伏好，武器都发下去，你们带上火铳。” 秦福眼睛立时瞪得溜圆，连声道了声好，拍了下风九的肩头，一起往外头走去。 前天郡主府里又多了好些新武器，大部分都通过地道带往军营，只是为了继续装穷，没有往下面发而已。 还有那火铳，一看就是不得了的东西。 秦陌寒现在这么说，便是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场了。 安国公世子不动手还好，动了手，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看着两人快步而走的背影，秦陌寒的脚步微顿了下，五感全开，再度探查了一遍。 确定整个府邸都没有敌人的气息之后，才快步往前院走去。 他这边刚离开，在隔了几百米外的高墙外面，亦有人皱起了眉头。 顾家五房的院落重新修建之时，在和定国公府一墙之隔处造了一个两层小楼。 定国公府墙壁高大，而且为了避嫌，那二层小楼并没有砌多高，二楼的栏杆之处便是那高墙顶端。 想要窥探到定国公府里的具体情况是不可能的。 但是，却多少能感觉到里面的人声来往。 顾淑红在小楼的二楼房间里，已经待了整整三天。 那天，她和顾五夫人被丢了出去，回到家里，又被顾五爷给打了一顿，若不是当时来做客的一个小官到访，只怕顾五爷还不肯留手。 她当时是想离开顾府回去安国公府的，却是被那小官喊住。 那小官言语挑逗之余，说了句，你家就在定国公府边上，若是定国公府有异状，一定能知道。 而如果有那消息传递给他，他也可以向他的主子求情，将她从安国公府弄出来，娶她做正妻。 她留了下来，以反省之名住在了这个二楼房间里。 时时注意着那一墙之隔的动静。 可这小楼到底离得正院太远，她又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天天听着的，不过是远远传过来的人声，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 想了想，便离开了小楼，出了院子，到了那人说的地方。 “你是说，觉得府邸里的人少了些？”那小官刚见到她本是一脸高兴，听得她这么说，脸顿时跨了下来。 “是，我天天听着，可是，先头从前院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是比昨日小了很多，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吃饭的时候，那帮人很吵的……” “行了，许是人家今日不想吵闹了呢。”小官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将她向外头推：“你赶紧回去，弄点有用的信息。” “我……” 顾淑红叫了一声，身体被小官推得一个踉跄，刚往旁边斜倒下去，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将她扶住。 面前的少年姿容绝美，笑意浅浅的道：“你说，今日定国公府比往日要安静许多？” “是，先头还听见马嘶鸣的声音，后来就没有了。”顾淑红道。 楚铮点点头，对身边的南疆人道：“马上派人出去，让他们不用进城，绕过京城，去通往漠北的路上找人。” “主人？”南疆人面带不解：“可是，秦陌寒他们并没有出府门。” 被楚铮一瞪，马上转身就走。 楚铮脸上带了阴森的笑意，手从顾淑红脖子上轻拂而过，看着她痛苦倒地，低低的道了一声：“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秦陌寒你防住了我的人，却没有想到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给泄了底吧？镇南侯都出现了，以你的心性怎么能不做反应？ 这是想给我玩声东击西？ 做梦！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83章 恶战3 第983章恶战3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日头逐渐偏西，阳光在正堂前面的院子里，拉下了长长的斜影。 八百个全副武装的亲卫靠在了自己马的旁边，有的抚摸着马背安抚着不安分的骏马，有的正喜不自禁的擦着手中的火铳。 这个新式武器是前儿刚到手的，也就是秦齐在郡主府后院做了下示范。 操作非常简单，但是威力很是巨大。 虽然一次三发，发出之后还要费上一点时间上弹药，但是那效果已经是让他们目瞪口呆了。 有了这玩意，冲锋之时一轮过去，敌人的前阵就基本上完蛋了。 再加上他们后面的那将近三米的长枪阵。 就他们这八百人，来上万人都不惧。 长枪依靠在了门柱之上，秦陌寒坐在了大堂前的椅子上，看着堂前移动的影子，抿了一口茶水。 寒渊给他们的产业里包括了几个茶山，其中的一个茶山出产最好的红茶，顾欣悦说，那红茶对胃非常好，而他这次重伤，内腑受损严重，得要喝这个好生养养。 今年从江南送过来的最好的红茶她全部调了回来，都收了起来，天天盯着他喝。 如今，倒是喝出了点味道。 那种苦涩之后浸人的甘甜，回味袅袅，香意浅深。 就如同他每每想起她的心境，在初初的苦痛之后，流溢的，都是醇香甜蜜。 茶水在口中回旋了一下，慢慢的咽了下去，秦陌寒抬头看了下天色。 非人之物…… 安宁公主说那些人是非人之物。 这么一想，那些刺客倒是的确可以这么说。 那些，完全感觉不到人类的情绪，只有杀戮和死气之人。 镇南侯这次只怕带了不少上来。 当时在戈壁之中，虽然有着冰风暴阻挡，让杜仲他们都无法上前。 但是，便是他们上前，也不一定是那些人的对手。 那些人，因为没有人的感情，所以无所畏惧，普通人拼死都能爆发出异常的武力，何况是那些本就武功高强之人。 不过，要说到不怕死。 只要能让欣悦安全，死又何惧？ 再度抿了一口茶水，秦陌寒淡淡的笑了起来。 “宗主。”一条黑影从人群中晃了过来，在台阶下站住，低着头道：“有南疆人往城外去了，我们跟到了南门下面的丘陵地便跟丢了人，大长老要属下来通知宗主，大长老要宗主小心，最好是提早出城。” “南疆人？”秦陌寒眉头轻蹙了一下，道：“五皇子那边的？” “是。”黑影低着头道：“那南疆人以前在五皇子身边出现过。” “什么时候的事？”秦陌寒缓缓站起了身道。 “一个时辰前。”黑影道。 “你去通知大长老，所有暗门中人以三人一组，起防备之阵，要大长老去约定的地方等。”秦陌寒沉了脸色道：“告诉大长老，对方来的，只怕就是百年前的那种人，不要单打独斗，群殴，杀一个算一个，一定要将对方的头给砍下来。” 黑影的神色微凛，低头应了一声，身形一纵，便从屋顶上掠走。 秦陌寒再度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将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唤道：“秦福。” “在！”正在练习着给火铳上弹药的秦福将火铳对马鞍上一挂，回头应道。 “开门，我们走了。”将茶碗放下，秦陌寒拿起了身边的长枪。 五皇子嘛？ 那个家伙可不是个普通角色。 如果是他派人出去，如果是他和镇南侯带的那些人勾结上。 那么，不如现在他就行动。 这样，安国公世子肯定忍不住要动手。 这样的好机会，五皇子又怎么会错过。 那些人，只会派过来阻杀他。 这样就好！ 非常好！ “好嘞！兄弟们，开门！”秦福欢快的叫了一声，翻身上马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院子里的兵士们刚准备欢叫，被秦陌寒那视线一扫，又沉寂了下去，憋着嘴的，一个个的翻身上马。 将火铳挂在了马鞍之上，手中拿起了长枪。 神情一肃，便成了威严无比的骑士。 走到马边，秦陌寒上了马，低声对留守的侍卫道：“我们走后，便关上大门，若是情况不对，你们马上撤走。” 顾欣悦在京城里的生意明面上的都干净了，但是暗地里的生意并没有动。 经过三年的经营，秦齐已经将那些人都埋伏下去，那些暗地里的铺子作坊早已经形成了一个暗网。 而且，沿着他们来军的路线，也布置了许多小庄子，新桥庄子里的人不过一日便四散开去。 这府邸里留下的侍卫，只要给那么一点时间，就能隐入京城。 等待日后的机会。 安宁公主说，顾欣悦的存在绝对不能被人知道，若是被人知道，只怕那些人会不择手段的杀了她。 那么，这次，他们先撤退回去。 总有一天。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总有一天，他会将那些胆敢威胁她的人全部清理干净。 这京城，总会有一场决战的。 “是，将军放心。”侍卫沉声应了一声，退开了身子，将大门推开，道：“属下祝将军武勇无敌。” 秦陌寒微微一笑，长枪靠在了腿边，轻喝一声，跃马过了门槛。 秦福跟在他后面，跃马出门，随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的骑士。 在门外等身后组成了四位一排的队伍后，秦陌寒趋马小跑了起来。 “大将军，这是准备去哪？”刚到街口，一顶轿子停了下来，顾五爷撩起了轿帘叫道。 秦陌寒看都没看他一眼，便从他身边策马而过。 随后，是速度亦越来越快的骑兵队伍。 顾五爷的脸色有些发白，忙下了轿子对旁边的仆人道：“快，快去报信，大将军这只怕是要出城。” 仆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问道：“报给谁？” 顾五爷脸色微动，眼角都抽搐了几下，低声道：“去，给安国公世子报信！” 事到如今，也不要怪我狠心了。 你是可以出城远走，我可还有一家子人呢。 怪只怪你自己，自己一家的叔叔不扶持一二，却要用个常州来的土包子。 若是甘州知府的位置给了我，至少，我不会帮别人来对付你。 如今，我也只能保住自己家人了。 京畿大营中军一帐就有五万人，要是你大将军真的敢动手，那么，谋逆之罪就跑不了了。 便是皇帝想保你都保不住！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984章 恶战4 第984章恶战4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京城有八个门。 门外百里之内有八个军营。 西北军借用的便是京畿左大营在东门外四十里地的军营。 这个地方是楚瑜特意指出的。 这里原本的驻军已经被傅符带往扬州，接替了左道的位置。 不光空了，位置还特别合适。 离京城不远不近，官道通达，一旦有事，两万骑兵整兵到京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只是不管什么时候，边军入京都不算好事。 那两万骑兵刚一入营，便被众多视线盯着。 那被杀的御史同事们，更是死盯着军营，想着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或者违法犯纪之事，便上纲上线的上折子。 可七天了，那两万骑兵入了营，除了被秦陌寒调走的那一千人，其余人是连大门都没有出过。 好似真的是在营地里修整一般，天天除了日常训练便是睡觉。 连从京城郡主府往里面送了好几次大鱼大肉，也没见他们猖狂吃喝。 看到这般景象，不同的人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有认为那些不过是些残兵，除了秦陌寒带着进京的，其余的没有丝毫战斗力，连点活力都没有。 有认为那些训练简单得连京畿大营的士兵都比不上，每日里不是趴地上（俯卧撑），就是躺着偷懒又被喊起来上头一不看又躺下去（仰卧起坐），再就是拿着一些竹竿乱挥，还背靠背的互相偷懒（练习阵法）。 大多数人失去了最开始的警惕。 只那消息传到铁御史书房之时，铁御史站在了书房门口，静默了良久。 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外面仆人来报定国公府开门，大将军带队往城外走的时候，铁御史的公子正好前来书房。 听到父亲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觉问道：“父亲何事烦恼？” “你收拾一下，带上你媳妇和孩子，偷偷的往甘州去。”铁御史背了双手，看向了军营方向，淡淡的道。 “父亲。”铁公子踌躇了一下，低声道：“我听闻，安国公世子已经鼓动了一些将领，要以大将军谋逆之罪……” “哼。”铁御史冷笑一声打断了他道：“那帮蠢货。” “可京畿大营有十多万人，大将军他们才两万人。”铁公子喃喃的道。 还是一帮败军之兵。 铁御史斜瞄了他一眼，挥手让下人都离开，转身带了他进书房。 “你觉得，大将军会输？”在书桌前坐好，铁御史敲了下桌边。 “父亲觉得大将军会赢？”铁公子在椅子上毕恭毕敬的坐下，问道。 “你若是一个从边关来的兵卒，到了这京城繁华之地，你第一个想法是什么？”铁御史淡淡笑道。 铁公子想了想道：“那必然是想法子进京看看。” 铁御史点点头道：“可是你看，大将军那两万人，连偷溜出来的士兵都没有，而且，那么多的鱼肉菜肴送进去，可见他们有喧哗嬉闹？” 铁公子一怔，嘴巴蠕动了一下。 “你是想说，大将军有军令？”铁御史敲了下桌子，道：“这便是最厉害的地方！大将军军令一下，那两万人便能压抑住心底的本能渴望，就这么在大营里待着，也没有一个耍滑闹事的！” “可是听话也不等于……”被铁御史带笑一瞟，铁公子赶紧收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令行禁止，两万人如同一人，这便是最强大之处。”铁御史拿起了几枝笔，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筷子的故事嘛？” 铁公子点头。 小时候他和兄弟吵架，父亲拿了一支筷子，随手一扳便断了，可是拿一把之时，却无论用多少力气都扳不断。 一人易折，人齐无敌。 “何况，我感觉那些士兵，也并不是无能之辈。”铁御史轻蹙着眉道：“大将军这次带的，根本不是什么残兵。” “父亲认为？”铁公子心里打了一个突。 “只怕，京城又要乱了。”铁御史叹了口气，看了铁公子一眼，道：“放心，以我来看，大将军并没有什么异心，他不过是自保而已，只是，你也说了，安国公世子那帮人存心不良，所以呢，我估计大将军会退回甘州。” “退回？”铁公子不明白。 既然带来的不是残兵而是精锐，又能打得过京畿大营的人，为什么不留在京城？ “他，和镇北将军，不过是来接郡主走而已。”铁御史轻笑了一声道：“快去收拾，等你到了甘州，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父亲？”铁公子站了起来，又带了担心的道。 “我无事。”铁御史道：“我没有掺和到那些破事里面，他们也需要我这么一个人来顶门面，再说，你们都出去了，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前几日，袁子苏偷偷的送信过来，让他将亲人送走一些，他便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如今看来，只怕的确有人想改天换地。 只不过，那人不是大将军而已。 可是，那些人行为如此无谓，也可预见以后京城会是怎么个情况。 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既然袁子苏说甘州是条路，那么那边就一定不错，也适合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儿子。 “是，那儿子这就去收拾。”铁公子站起身道。 “嗯，就一些细软就是，不要让人察觉是要远行，就，就弄成去庄子好了，马上走，带够钱就成。”铁御史亦站起身道：“你岳父在青州任上，你过去拜访一下就好，其余的都不用多说。” “是！” 铁公子从书房出来后，让媳妇带上儿女，带了一些厚实衣物和细软之物，套上车便往外走。 他媳妇很是不解，一看出了城门，终是忍不住的问道：“相公，咱们这是干嘛去？” “我们去……”铁公子声音顿了下，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脸色微微一变，敲着车窗对马车夫道：“我们从西边走，去青州，快点！” 马车夫应了一声，扬了一下马鞭，马车便从岔道往西边拐去。 他们的车子刚离开没有多久。 一队马队便疾驰而过，随后，是整队整队的士兵。 那是，从最靠近京城的大营里面调动出来的京畿大营中军的士兵。 正冲着东门外的军营而去。 而同时，在北门外面的京畿大营也开始调动，士兵成围合之势往东门逼了过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a> 第985章 恶战5 第985章恶战5 秦陌寒的红甲骑兵这几日没少在京城出风头。 对于这上百人的队伍来回跑，京城人都见怪不怪了。 秦陌寒带队一路顺畅的疾驰到了东门，却是被守门士兵给挡住了。 “兄弟这是何意？”秦福从马背上俯了身，冲着那守门校尉冷飕飕的笑道。 这他都带队来回几次了（送东西）都没见挡，现在挡住了？ “大将军出城，可有旨意？”那校尉却是好似没有看见秦福，只冲着秦陌寒道。 秦陌寒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校尉被那一眼瞅得心头乱跳，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想后退逃跑的念头，扬声道：“大将军是奉旨进京觐见皇上，如今要出城……” “皇上下了旨意，说没有诏令，我便连城都不能出了吗？”秦陌寒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拿出圣旨来给我看看。” 校尉一噎。 “没有圣旨，没有圣令，你阻止本将军出城查看自己的军队，所为何意？”秦陌寒策马朝他逼近一步道。 “我是职责所在。”校尉叫道。 “职责？”秦陌寒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啪的一下抽在了那校尉身上。 校尉被抽得直撞上了城墙，摔在地上后，便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满脸惊骇的指着秦陌寒叫道：“你，你，你果然……” “你想说，我造反吗？”秦陌寒手一挥，身后的队伍便往城门外疾驰。 城墙上的士兵叫了一声，想去落下龙门斩，却不妨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直接将他们几个给摔了下来。 冷冷的看着那脸一点血色都无的校尉，秦陌寒道：“我看，想造反的是你们吧？我去查看自己的军队可是有皇上许可的，尔等却不光想阻止我，还想阻杀我？好大的胆子。” 说着，秦陌寒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绢，对着四下张开了一下，道：“皇上让本将军前来京城，防的就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身在京城，居然也敢造反，很好，便让本将军看看你们的本事。” 将黄绢一收，秦陌寒抬眸看了一眼伫立在城楼旁边的身影，冲着他一呲牙，策马冲出了城门。 越过秦福前面，全速向军营冲去。 这城门守卫属于五城兵马司，本应该是苏岑的手下。 按说他们有什么异心，以苏岑的本事应该是早就觉察得到的。 现在之所以任他们勾结安国公世子做出这等事来，不过是为了提醒他。 提醒他将要面对的危局，而在苏岑的位置，放他出城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老大。”看着那队红甲骑兵风一般的跑走，苏岑的副将低声唤了一声。 “要弟兄们不要动，不管谁输谁赢，我们只去打扫战场就是。”苏岑收回了目光，转身往楼梯下走去。 看那队伍里并没有顾欣悦和秦齐，只怕，那两人已经从别的渠道出了城。 这样，秦陌寒也可以放手一搏。 安国公世子那蠢货，几万连血都没见过的杂兵，怎么能打得过秦陌寒手下的悍将雄兵。 这场仗他都不用预测就知道结果。 唯一有变数的，便是镇南侯带来的那些人。 那些，在镇南侯还是苏湛的时候，偷偷提醒他，要他一定要当心的那些人。 可惜，事到如今，他却不能像秦陌寒那般一走了之。 那个人，那个号称附身在苏湛身上的父亲，那个恶魔一般的家伙！ 他无法忽视，无法装作没看见。 他只能守在这里，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然后。 尽量的守护住苏星星，守住这些跟着他多年的兄弟。 好在，现在顾欣悦那家伙走了，他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嗯，或者，他还得去找下卫昭，让他将老婆送走？ 虽然说五皇子想登基，就不会错过卫昭这么一个治国好手。 但是…… “老大。”刚走到楼梯口，一个身着皮袄的精瘦汉子窜了上来，低声道：“咱们的人被抓了，那些人说，看在镇南侯面上只给点苦头吃，但是以后再去，就直接……” 所了个砍头的手势。 苏岑的眉头皱了一下，道：“黄叔这样说？” 汉子摇摇头道：“不是黄校尉，带队的是南疆那边的人，他们说，他们现在听命于五皇子，镇南侯府的人，已经被侯爷全部带走了。” 声音顿了一下，汉子又道：“还有，我先头还听说，侯爷已经带了公主进京，公主，好似已经死了。” 苏岑的脚步顿时一顿，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这声音一提高，身边的副将都退后一步，见他回头看过来，低声道：“大将军他们防备得太严，咱们在街口的探子都待不下去，今儿，又有安国公世子的事，所以，今儿早上没来得及去，等他们到的时候，只听说有辆马车从定国公府前冲了出来，在大街上疯跑，后来，从上面掉下来一个女人……” 副将的声音低了下去，低头道：“当场死亡。” 苏岑的脸色大变，手在墙垛上恨恨的锤了一下，半晌之后道：“去，让人全部回来，那些人，以后不要靠近，还有侯爷那边，没有我的命令，也不要靠近！” 安宁公主死了…… 那便说明，苏湛已经不在了…… 从此之后，那人的身体里，就只有那个恶魔！ 再也没有会帮助他，会指点他的那个小叔。 而五皇子，既然已经被那些南疆人当做主人，那便说明，他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恶魔！ 转头看向了秦陌寒疾驰而走的方向。 苏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进宫。” 他声音还未落，就听得马蹄声响，一匹快马从大街上急冲过来。 还未到得城门前，马上之人便叫道：“大将军，皇上宣你进宫！大将军！” “大将军出城了。”下面有人回了一声，那快马便冲出城去，追着秦陌寒而去。 苏岑不觉轻笑了起来。 那个皇帝啊，总是弄不清楚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给了重赏便以为拉拢住了人。 如果他能趁着安国公死亡，秦陌寒在京的时候，直接下令让秦齐带领京畿大营，夺了安国公的兵权。 也许事情又不一样了。 可惜，他却是害怕给那两人更大的权利，害怕那两人会抢了他的位置。 这么一犹豫。 呵呵！ 第986章 恶战6 第986章恶战6 日已偏西，又将近年关，这个时间，官道上的人并不多。 秦陌寒手下亲卫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再加上骑术极好。 四十里的路程，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跑到。 大营里面的骑兵们亦已经全副武装的上马列队。 秦陌寒没有进大营，马头一拐，便往东北处驰去。 京城的南边和西边都是高山峻岭，北面是大河。 如今正是隆冬季节，大河冰封，可以直接过马。 而过了河之后，便是更加平坦广阔的华北平原。 两万骑兵只要跑起来，霍霍！ “将军，北门的人动了。”一骑快马从北面下来，冲着秦陌寒叫道：“一共四万人，成阻击方阵往这边来。” 秦陌寒唇角微勾了下，长枪举起，道：“尖锥冲锋枪阵，不要用火铳，咱们直接碾压过去！” “是！”后面的亲卫们大声叫应，将手从火铳上拿开，一手持缰绳，一手将长枪对前。 队形晃动，形成了以秦陌寒为尖头，后面三人叠加的尖锥阵型。 秦陌寒一声轻喝，骏马飞奔出急速，带了后面的队伍如同雷箭一般的，对着东门外面那片开阔地直冲了过去。 北门外的京畿大营离京城并不远，本就是在东北之处，和东门的营地相隔不过三十里。 可是中间隔了号称鬼林的山峦之地。 要想抄近路，便要从东门外面的那片开阔地直接插下来。 京畿大营中军的兵士在中午的时候才被告知要做好准备，这下午便喊着整军出发，堵截西北军。 据说是，大将军造反了！ 舞阳伯世子刚进入军营没几天，就参与了这么大的行动，心里很是有些忐忑。 但是别人都动了，他自然不能抗令，带了自己直属的兵士（家丁转化），跟在队伍往前头跑。 瞅着身边那些人的阵仗，舞阳伯世子心里那个虚啊。 这京畿大营从成立之后，就没有打过什么仗。 唯一的一次出动，便是三年前的京城三王之乱，被安国公带着在城外晃悠了一下，还没进城呢，那皇宫就被西北军给占领了。 这样一个又安全又薪水高的地方，除了京城纨绔打破了头的想进入，便是普通士兵，在新兵分派之时，也是要抢破头的。 所以，京畿大营很多家境不错之人。 （当然，也有贫苦士兵，毕竟军营里很多事是要人做的，不过那些士兵，都被傅符给带走了） 其中北门的中军大营，因为条件最好，升官最快，所以这种人士也最多。 一个个的，都是膘肥体憨的。 跑了没有几里地，便都带上了喘，便从跑改成了走。 四万人的队伍，愣是没有一处能走得整齐。 “世子，这次你要立了功，老太君一定会高兴。”小厮转成的亲卫凑近了舞阳伯世子一些，低声道。 造反哎！ 这西北大将军不过两万人，听说，还是一些既没有能力又没有士气的残兵，他们可是出动了将近十万人（上头人说的），这功劳，就等着捡好了。 他们也不用上前拼命，偷空捅死几个，便能赚到功劳。 这样，世子回去有脸面，他们也能多得些赏钱。 “蠢货！”舞阳伯世子怒瞪了自家小厮一眼，向四下张望了一下，对自己的那几个小厮（亲卫）使了个眼色。 偷偷的，从队列正中往外头移动。 这大队伍本就走得凌乱，他们这几个一边喘一边往外边挪，倒也没有人注意。 没有多久，便被舞阳伯世子给挪到了队伍边缘，几乎是蹭着城墙跑了。 “世子，咱们这样不好吧？伯爷不是说，在队伍中间，人多的地方活路才多嘛？”小厮很是有些不解的道。 “你懂个屁！你爷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舞阳伯世子瞪了小厮一眼。 他可是去喝过喜酒的！ 定国公府里的那些侍卫也好，兵士扮作的侍卫也好，兵士扮作的下人也好，兵士扮作的劝酒人，哦，这些是官。 一个个的，便是脸上带笑喜气洋洋，都透着一股子杀气。 更别提镇北将军过的那些关卡了。 别人只看到镇北将军厉害，他想的却是，能想出那些招数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残兵啊！ 再说了，他们说大将军造反他就相信啊？ 他又不是猪！ 现在的皇帝对大将军那是一个看重，大将军蠢成猪了，才带着两万人造反！ 这事啊，要不今天京畿大营能赢。 要不…… 不行，这到边上都不安全，得想法子逃！ 舞阳伯正滴溜着他的小斗眼四下看着，就听得远处传来了地动般的声响。 那是，马群齐踏在大地，每一声都好似敲在了心间的声音。 舞阳伯世子心尖都一抖，正巧前头有一个垃圾堆成的小山包，将手中的长枪当成拐杖，他爬上了那个小山包。 山包不过几米高，不过就那高度，已经可以让他看清楚从空地下面直冲上来的骑兵战阵。 那是，仿若一把滴血尖刃一般的红色巨流。 在头前那好似带着闪光一般的人带领下，以离开城墙弓箭射程外的距离，对着那散落在了整个空地上的步兵散阵冲了进去。 当先的士兵连神都没有回过来，便被那人的长枪给轮飞了一圈。 随后是更多的长枪光圈。 就好似镰刀割草一般的，那个尖锥战阵切开了一片血花，从人群中直冲而过。 那些京畿大营士兵们手上的武器身上的盔甲在铁蹄长枪之下，如同纸片一般的分散，随后，便成了一地的血红。 舞阳伯世子的身体颤抖着，手中的长枪早已经掉落，腿脚软得站都站不住，只能趴在了那垃圾堆上。 看着那如同天神降临，不，死神降临一般的骑士，带着一群死神。 就这么，一往直前，肆无忌惮，连杀戮都不屑来第二刀的。 在那羔羊一般的京畿中军步兵战阵中，划开了一道血红，留下满地死尸的。 直冲向了大河之边。 那是，让城墙上的士兵都惊骇住，好些人直接尿了裤子的一场战事。 那是，人数对比悬殊，但是却以少数一面倒的屠杀而进行的一场战事。 那是，让城墙上的士兵，和跑上去看热闹的百姓官吏们都连做了多日噩梦的一场战事。 那是，罗刹帝秦陌寒，第一次在京城百姓心中烙下不灭痕迹的一场战事。 京畿中军大营死伤将近一万人。 飞鹰军，无一人伤亡。 第987章 恶战7 第987章恶战7 “我草，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一直冲到大河边，秦福带了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吐了口吐沫叫道。 这就是京畿大营？ 这就是号称楚国最精锐的部队？ 这纸片一般的弱鸡模样？ 就是，最精锐的…… 好吧，他的确太过于多思多虑，把人家想得太强了。 “不要小看敌人，这次对上的，不过是最弱的。”秦陌寒将长枪放回马鞍边，抄起了火铳。 秦福顿时一凛，一手拿枪，一手拿起了火铳，只用双腿的力量操纵着战马。 “秦福，你带大队去秦州，关上潼关，告知罗战京城之事。”秦陌寒一挥手，后面的马队便分成了两处。 一千人的队伍跟着他，其余人则是一人两马的组成了长途奔袭的队伍。 “将军！”秦福叫了一声。 “你去通知罗战，说京城有变，这次安国公世子私下动用京畿大营想要将我们灭在京城，现在……咱们先不管那么多，关上关口进入戒备，先看看京城的动静再说。”秦陌寒冷声道：“还有，派人回去，盯住叶将军，但凡有异心，格杀勿论。” “是！”秦福脸色一沉，大声应了一声后，带着后面的人往西边冲去。 听秦陌寒这命令，是准备直接跟京城对着干了。 霍霍，实在是令人热血激昂！ 现在京畿大营的人是往东北部围拢，被他们这么一冲，只怕后面的人连前面那个散阵都过不了。 等他们重新整军，他都已经越过青州了。 到时候潼关门一关，雁门关的门再一关，端看京城那帮家伙怎么办！ 秦陌寒停了马，伫立在道路边，看着那红色潮流往西边而去。 唇角轻抿了一下。 “将军。”一个亲卫上前接替了秦福的位置，轻唤了一声。 虽然他们冲过了那些散兵，但是京畿大营动用的可不止那四万人，后面的人一旦重新整队就会追上来。 他们停在这里，是准备阻击那些人？ “火铳都上好弹药了？”秦陌寒淡声问道。 “好了。”亲卫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还记得在戈壁的那些刺客嘛？”秦陌寒环顾了一下周围，沉声问道。 周围大半人都点了点头。 有聪明的，便明白了为何这个时候秦陌寒留他们下来，而不是秦福那些最嫡系的亲卫。 “记住，那些人一出现，便二十人一组的，对准他们的行动轨迹射击，一击不中，便退后让别人上，不要硬扛。”秦陌寒冷声道。 这一千人里面一半是他的亲卫，另外一半却是他从跟着他从戈壁出来的那些人里面特意挑选出来的。 当时在戈壁，前有柔然人，再有冰风暴，这些人还能坚守在他的身边。 不说其能力和忠心。 也只有他们，看到了那些刺客是如何行事，如何凶狠。 也才知道，对上那些人，应该怎样作战。 “记住了！”一个小队长将弹药袋子挂在了手臂上，招呼了自己小队的人过来，低声道：“将军的意思是千万别逞能，咱们是要杀敌，可不是送死的。” 说话之时，小队长满脸崇敬的看着秦陌寒。 他在甘州当了十多年兵，真真的老兵油子一个，跟过的将官也不少。 这还是第一次跟着这样的头。 以前的那些将官，把他们这些兵士当做炮灰，只有逼着他们上前送死好替自己赚来战功和赢得逃跑的机会，从来不会说，替他们这些士兵考虑一二。 唯有面前这个年轻人。 他可是大将军啊！ 被皇帝器重，被众人环绕的大将军。 他本可以像以前的罗老将军一样，只在家中动动嘴巴，让他们这些士卒送死就成。 可是，在那戈壁，他却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粮食分给了他不说。 还在最危急的时候让他们退后，自己冲了上去。 当时，他说，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谁的命不是命？凭什么要让他为别人送死？抱着这样的心态，他躲了十年，在战场混成了一个老兵油子。 可是，在那时候，他却想着，如果是为了大将军，便是让他牺牲十次百次千次，他都愿意。 生命，只有在被人尊重被人在乎的时候才有意义。 而这有意义的生命，他愿意为了大将军付出！ （警告腐女们！这是战士的誓言！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骑兵的速度很快，不多会，两万骑兵只剩下了一点灰尘。 秦陌寒依然没有动，只是五感全开的往四周探视。 从大营出来，便有那些非人的气息跟着，不多，就两个而已。 想来这些人也知道了他的厉害，再看到他们直接冲过京畿大营的防卫，所以才没有动手。 没关系，他也希望，等他们的人全部到了再动手。 那样，也省得他还要去寻找他们的踪迹。 一声鹰鸣在天空响起。 秦陌寒抬头打了个呼哨，那红鹰便飞降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打开红鹰爪子上系着的纸条，扫了一眼。 秦陌寒的唇角不觉轻翘了一下，倏尔又紧抿了起来。 将纸条一捏，秦陌寒挥手道：“过河！”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我们已至古道，等你。 从定国公府的地道出去，便直接到了大河边的山谷，再从那过河，从古道口便可以进入太行山脉。 从那穿越小道，便可以直入晋州，然后过雁门关。 路途最短不说，一旦进入太行山，想要追踪上去可不容易。 再有大鹰鹫，就更加追不上了。 可是，一旦在古道口上停了…… 手指在枪尖上一划，秦陌寒撕破衣袖写了快走两字。 待骑兵马队已经过去了大半之后，秦陌寒耳朵微动。 马蹄声动之中，随风拂过几道凌厉的气息。 唇角微翘，秦陌寒微微一笑，脚在马腹上一夹，策马过河。 一路上发出了几声呼哨之声。 听得那呼哨，马队疾驰过河之后，便往对面树林里冲去。 秦陌寒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缀在了队伍后面，他的马蹄刚踏进林子，就听得风声裂响。 冰封的河面上出现了十几道划开的口子。 而日落余光中，那口子上面飞跃起了许多白色虚影。 刀光森冷的，直掠向了秦陌寒。 </a> 第988章 恶战8 第988章恶战8 落日斜阳残照，洒下一片金黄。 冰霄飞舞，反射出了七彩虹光。 已经冲进树林的骑兵快速前进之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边给后面的人让路，一边在林间找到掩护，趴伏在地，火铳朝上。 后面的骑兵亦不回头，直冲进了树林，如同前面人一样的行动。 唯有秦陌寒和队伍后面的几十人同时回转了身，手中长枪在马屁股上挂着的一个布包上一划一挑。 布包被飞挑出去，在半空之中裂开。 黑色的粉末迎风飞扬，扑开了一片黑色迷雾。 刀锋穿过那片迷雾依然带了冷冽之光，那些虚影却是被一个个的染成了黑色。 秦陌寒暴喝一声，手中长枪扫出，冷冷的笑道：“同样的伎俩再用，就没有用了。” 在戈壁之时，那些刺客不光有从飞鹰军和柔然人里面跃出的，还有身穿白衣隐藏在了风雪之中的。 也就是那几个和冰风暴混为一起的人让他胸腹受了内伤。 当那些气息出现人影却没有看到之时，他便知道这帮家伙又想故技重施。 不过再想让他上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长枪挥出之后，秦陌寒从马上跃起，长枪枪柄在马背上一敲，让马跑入树林之后，长枪一丢，抽出了长剑。 他旁边那些暗卫亦丢掉了长枪，抽出了腰刀（顾欣悦出品），组成了一个圆形战阵。 黑灰散尽，树林前落下了几十道黑影。 “呵呵，大将军学乖了一些，不过，便是聪明了些，你也逃不掉。”为首的黑影发出了清朗笑声。 他身形削瘦，面貌是个典型的南疆汉子，模样大约四十多岁。 可是他发出的，却是一口地道京城话，声音清朗的青年人声音。 而且，便是带笑之时，那面容也僵硬如同死尸，眼珠都不转动。 秦陌寒心中一凛，沉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大将军应该能猜到，大将军，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愿意协助于我，那么咱们还是可以合作的。”汉子嘴唇蠕动，发出了带了轻笑的声音。 “哦？合作？你想要怎么合作？”秦陌寒手在背后轻动，脚步亦一点点的往后移动。 心里却是提起了十二万个小心。 面前的黑影不过三十多人，可是冰面之下却还有更多的非人之气。 如今他重伤未愈，实力打了折扣，而暗卫们…… 带到京城的暗卫，他派了一半早早的绕路去了古道口。 现在大长老的人没有到。 那么，便只有靠火铳了！ “大将军也知道，如今的皇帝昏庸无能，又自私自利，不说于国无益，对大将军更是各种防备，我跟大将军打个赌，大将军便是今日回去了甘州，我们也不再对大将军动手，皇帝也会忌讳与你，军饷军需一概全无，说不定还要召你进京杀了你。”汉子呵呵笑道。 “是嘛？可我为何要相信你，你们不也是想置我于死地嘛？”秦陌寒冷笑一声。 “那不是大将军你不跟我们合作嘛？只要你愿意，我们这就可以撤走。”汉子呵呵笑道：“你放心，我们五皇子是个明君，对大将军亦是一片真诚，一旦五皇子登基……” “蠢货！”汉子的声音突然断掉，冒出了一声带了恼怒的清冷呵斥声。 随之而起的，是从冰面上窜出来的更多白色虚影。 秦陌寒手一挥，身形急速后退，直接隐入了树林之中。 他身边的暗卫们亦同时退后，往树上树下窜去。 那些黑影亦动了起来，身形更快的直冲进了树林。 “啪啪啪” 林间响起了一片刺耳的响声。 无数道比利箭更加快速的东西从里面射击而出。 在空中爆开了一道道的鲜红色。 冲在最前面的黑影倒下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则是顶着到处是洞的身体，依然神色狰狞的冲向了秦陌寒。 而随后而来的白色虚影，则是从上空掠近，以鬼魅般的身形冲进了树林。 “退后！”秦陌寒暴喝了一声，纵身掠起，手中长剑舞成了光华之圈。 先是割掉了几个黑影的头后，便拔地而起，冲向了那些白色虚影。 这些白色虚影中的一些人武功远高于其他那些人，实力都快接近玄幻子！ 火铳重新上弹药需要时间，一旦让那些白色虚影冲进骑兵之中，就会像他们对战京畿大营一样。 成为单方面的屠杀。 那可不行！ 这可是他特意选出来的精锐，要留给秦齐保护欣悦之人！ “宗主！”暗卫们叫了一声，亦纷纷掠出。 “组阵！杀一个是一个！”秦陌寒身形在空中挪转，根本不去管其他人的进攻，只盯住一人。 收割了头颅之后，再又冲向下一个。 没有多久，他的衣衫便开始染红。 可那对眼眸，却异常的亮了起来。 看在那些非人之人的眼眸之中，血红的，如同修罗之眼。 “十三。” 脑中看着那人轻吟出一个数字便决然转反的，慢慢斜倒的身影，楚铮猛的睁开了眼。 “若是受不住，你可以先断开联系。”旁边传来了一个磨砺般的声音。 楚铮转头，看向了施施然坐在一旁的老者。 再又回头，看向了那坐在正中的一个女童。 那女童十岁左右的模样，面容娇美，神色却是僵硬无比。 此时她微闭了眼睛，手在膝盖上摊开，她的手指上有长达一尺的尖锐指甲，泛着紫黑色的光芒。 那些光芒好似一条条细线一般，向四周散开。 一直通向远方。 通向了距离他们所在，近百里之地的大河另外一边。 而其中一条，则是刚从他身上断开。 “殿下。”见楚铮睁眼，一旁站立的年轻文士轻唤了一声。 脊背之上，却是冒出了一片冷汗。 他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大将军，可若不是楚铮进来发觉不对，只怕就让那大将军借着说话之势躲进了树林。 而树林里，居然……居然有…… “那是古燕国的武器，我就说了，楚家一定知道那些东西在那，现在，只怕都给了他。”老者磨砺般的声音响起。 同时微微转头看向了楚铮道：“这样的人不能留下，应该将去往古道的人都叫回来，前后夹击，一定要杀了他！” 楚铮的手轻动了一下，冷笑道：“看他那样子，身上重伤可没好，怎么，一百个虫人都收拾不了他嘛？这些，不是你说的最厉害的一批嘛？” 老者咯咯一笑，道：“你对那镇北将军的怨念可够重，不过，用四百虫人去对付那么一个人，实在是有些……” “我可不希望再出差错，杀了镇北将军，带回荣宁郡主！”楚铮冷冷一笑道：“不损毫毛的带回荣宁郡主，那么，我将开放灵山，让你们进皇陵。” “你是天命之人，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老者咯咯笑道，对着那女童道：“公主，驱动北部虫人。” 第989章 恶战9 第989章恶战9 大河过去三十多里地，便是古道入口。 这里峰峦平地而起，蜿蜒成了一道屏障般，成南北向，直接插入了华北平原。 官道从山峦下面绕过，穿越峡谷，走上三日便进入了晋州那条狭隘的平原。 而若是走古道，则是直接翻越山脊，直接插入了太行山脉。 若是路熟马快，不过一两日便可翻过山峦，越过长治，直接往晋州城走。 比官道要快了一倍。 按照约定，应该不做停留直接往前走。 可是看到古道口那几十名暗卫，秦齐勒住了马。 “秦齐。”顾欣悦亦是看到了那些人，心中一紧的唤了一声。 秦陌寒说，他有两万骑兵，那些非人之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两万人中杀了他。 可是…… 秦齐轻抚了下她，对吴山何牛道：“你们带队先走，占领雁门关，将旁边那些小关口也给夺过来。” “老大？”吴山叫了一声，再又看了一眼大鹰鹫，不再多问，策马往古道上而去。 “老大，你们先走，我带人去接应大将军。”何牛想要调转马头。 秦齐的马鞭在他的马屁股上一抽，带笑道：“接应你个头，将军怎么可能打不过京畿大营那帮蠢货，快走，别碍事。” 这两日，秦陌寒只让他在郡主府待着，最多也就安排安排郡主府的人撤退之事，没有告诉他更多。 不过，有些事就算秦陌寒不说，他也能猜到。 他不问，不过是因为不担心。 只要苏岑和禁卫军不动，就安国公世子那战场都没摸过的家伙，京畿大营那帮人，根本不够两万人一次冲锋。 他担心的，不过是安宁公主说的，镇南侯带过来的那些非人之人。 而那些人，并不是人多就能挡住的。 在秦陌寒挑选哪些人留下哪些人跟他走的时候，他便想到，秦陌寒是在做对抗那些非人之人的准备。 留下人中，一半是在戈壁见识过那些家伙的。 而且，暗卫们在。 那么，便是那些非人之人来了，他也应该有胜算。 可是，那家伙居然将身边的暗卫调集了一半过来！ “秦将军。”一个暗卫走上前来，道：“宗主命令我们前来探路，这前面五十里都没有危险，你们可以前行。” 何牛瞅了那暗卫一眼，对顾欣悦打了个呼哨，在秦齐瞪过去之时，笑嘻嘻的拍马而走。 古道路窄，只能一人一马通行。 要是有人在这里设伏，那可不是好玩的。 现在大将军派人先来探路，对他们来说，便可以放心前行，速度也可以更快。 见马队一个个的往古道上走，秦齐却没有动，暗卫又道：“宗主说了，请将军尽快走，我等将跟随护卫。” 秦齐眉头轻蹙了一下，往南面看了一眼，道：“我们到这里就安全了，你们马上回去，去接应将军。” 暗卫摇摇头道：“宗主下了死命令，我等一定要跟随在将军和郡主身边。” 便是你们在天上飞，我们也得追着那方向过去。 “秦齐。”顾欣悦抬头，面带不安的道：“要不……” “你放心。”秦齐轻搂了一下她的腰道：“现在，寒哥儿应该已经带人冲向东门那边的空地，往我们这边而来，我们便在这里等好了。” 若真是京畿大营有动作，那么肯定是从北门派兵。 东门那边的空地便是必经之地。 而秦陌寒也会选择从那里进行冲锋。 一是路途最近，二是让京城那些人看看飞鹰军的实力。 便是他们回了甘州，那些人也得要多掂量掂量。 而一旦冲锋过后，秦陌寒应该会让秦福带兵往秦州走，关上潼关大门。 这样，雁门关再一关，关外三州便独立了出去。 而他自己…… 若是等一个时辰没过来，那便是跟着大部队走了。 或者，是路上碰到了劫杀。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无法带着人回援。 秦陌寒派了一半的暗卫出来，就是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些非人之人不去找他反而来找顾欣悦的麻烦。 他只能先等。 招手让红鹰飞下来，写了一个纸条让红鹰飞走，秦齐下了马，在林子里生起了篝火。 顾欣悦看着秦齐做事，心里带了不安，可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出来。 她明白秦陌寒这么做的心意，亦明白秦齐现在心里一定也有担心。 他们本是一切都计划好了。 她这段时间出来的武器装备也已经发放出去。 京畿大营的那些兵真不是个事。 如果，如果没有安宁公主来说的那些话…… “有异常能量靠近！”脑中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 顾欣悦嗖的一下从石头上跳了起来，问道：“非人之人？” “小心！” 随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亦大声叫道：“秦齐小心，那些家伙来了！” 秦齐将手中的木柴一丢，身形一闪，将顾欣悦抱起，对着大鹰鹫背上一放。 同时长剑出鞘，对四周散落的暗卫叫道：“组阵！” 暗卫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只不过既然秦齐下令，便自动的进入戒备状态。 组成了从在漠北开始，秦陌寒便让他们练习的战阵。 这些暗卫都是战斗系的，武功虽然不算最好，但平素单打独斗都少有人敌。 在开始被要求四人一组配合战斗之时，有些人内心还真有点不服气。 便是听那些见识过戈壁之战的暗卫描述，也还是带了些不以为然。 但是，暗门的第一守则便是宗主的命令不能不听，再有血誓的效果，练习还是非常卖力的。 所以，当第一道剑光从林间突袭而至。 他们心中惊撼，却还是本能的，以防护队形挡住。 可是，随后而来的，却是密集到看不清楚来处的剑光。 那些人，居然可以一点气息都没有的，潜行到了他们附近！ “是影花楼的人！” “不对！他们是死人！” “将军快走！” 随着剑刃交错的声音，暗卫们亦发出了混乱的声音。 秦齐脚尖一点，跃上了大鹰鹫的背，道：“快走！” “原来，还有这么一手？呵呵，可惜，迟了！” 天空上发出了磨砺般的声音，随之，三道白影从树梢之上涌现。 那是，长着和玄幻子一般面容，身上亦带着玄幻子一般气息之人。 成围合之势直掠过来。 其中一人，一掌，就将正扇动翅膀的大鹰鹫给拍翻。 第990章 恶战10 第990章恶战10 远在京城南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青年文士将身上的紫黑色光线取下，带了讨好的对楚铮道：“殿下可真是神机妙算，知道他们是要走这条路。” 就算虫人有超强的追踪技能，如果方向不正确。 也找不到这些人的下落。 楚铮冷笑一声道：“镇北将军的军队在漠北，他们自然是要回去漠北城的，这条路，是最近的。” 若不是顾淑红，他也差点被那两人给骗了。 真以为他们会在京城多待几天，给楚瑜当靠山。 等忙过荣宁郡主的婚事后，便去找宁家和安国公府的麻烦。 可当顾淑红那么一说，他便知道自己想错了。 秦陌寒根本就不想在京城夺权，他回来，就是想带顾欣悦走。 所以，镇南侯一出现，他便察觉到了危机。 马上动用了预备的渠道。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秦陌寒到底也是小看了他！ 还真以为他身边的南疆人是出去报信的，还真以为他的虫人离得还远！ 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报信。 只要进入凝神状态，便可以跟这个女童取得联系，让她直接命令虫人加快速度到京。 而且，在中途之中，便已经分作两部分。 一部分人直接穿过鬼林越过大河。 比秦陌寒出击的速度都快。 只可惜，他必须得在这女童身边，才能通过她看到那些虫人所见之物。 亦是因为他赶来的这些时间，让那些虫人没有第一时间，在大河的这边便动手。 不过没关系。 现在也不迟。 这批虫人里面，可是有二十个玄幻子一般实力之人。 十人对秦陌寒，十人对镇北将军。 呵呵！ 镇北将军！ 居然还有这么一只大鸟在！ 只可惜，便是有大鸟又如何？ 只要知道线路，以玄幻子们的功力，便是飞在天上，也能打你下来！ “主人。” 房门被推开，一个南疆人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低着头走至楚铮身边道：“咱们的官邸进了刺客，杀了十几人，那刺客刚走，皇帝便派人宣旨，让主人进宫觐见。” 楚铮的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如何回的？” “属下说主人亦被刺伤。”南疆人声音顿了下道：“不过，属下出来之时，安国公世子上门求见，属下在路上听说大将军大败京畿大营，从东门那冲出了一条血路，然后，直接越过了京城往大河那边而去，属下听那些人道，城墙上的人都看见了，京畿大营死了很多人，西北军却没有什么伤亡，那些人话语之中都带了惊惧之色，只怕……” 南疆人没有说下去。 但是楚铮明白。 京城会乱。 “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楚铮怒哼了一声，转头对那老者道：“我回京城。” 但凡京畿大营的人有本事一些，就算输，也能斩杀个几千人。 那么，只要联合那些投靠过来的人，便可以说成是西北军有异心，京畿大营奋起抵抗。 可是现在被人杀残了不说，人家还一点损失都没有的直接走了…… 城墙上还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去吧。”老者点点头。 待楚铮带着人出门之后，估计不会再回返，老者对那女童道：“公主，暂时切断跟他的联系。” 女童缓缓转头，僵硬的眼珠往他看了一眼。 “如今情况有变，他需要全力应对那些麻烦，这些小事，就不用再打搅到他了。”老者带了笑意的道。 女童看了他片刻，点点头。 一缕紫黑色的光芒从门外收了回来。 老者唇角微抿了一下，道：“公主，和秦陌寒那边的战况如何？” 女童动了下手，一缕紫黑色的光芒朝他而去。 老者赶紧退后了一点，笑道：“老朽已经老了，就不用跟公主合体了，公主只要告诉老朽即可。” 光芒收了回去，女童缓缓转回头，微闭上了眼睛，声音如同机械声一般的道：“三级已死四十二个，二级已死十五个，一级已死五个。” “为何如此？”老者大惊，猛的站了起来。 “他们有很厉害的武器，配合极好，孩子们……三级又死了五个，二级两个，一级两个。” 听着女童的话，老者的眉头顿时一皱，急道：“公主，将镇北将军那边的虫人调往秦陌寒处！” 楚铮那个傻瓜！ 一百个虫人，还有十个一级虫人！ 居然，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伤亡如此惨重！ 那个秦陌寒，非常危险，非常危险！ 如今之势，只有杀了秦陌寒，才能一劳永逸。 便是那些骑兵和秦齐逃走了，亦会群龙无首！ 女童的眼睛又睁开来，缓缓转头，那僵硬的眼珠里闪过一道冷光，道：“吾只听从主人之令，主人，是要全力绞杀镇北将军。” “公主，可就现在剩下的人已经无法阻杀秦陌寒啊！难道要白白送死？”老者大急。 “是。”女童缓缓点头，又转回头去，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孩子们，放弃秦陌寒，全部往镇北将军方向前进。” “公主！”老者叫了一声。 “镇北将军处，二级已死八个，一级，两个。” “怎么可能？！”老者叫道。 秦陌寒那边是有千人护卫，还有那些新型武器。 可先头楚铮看的时候，秦齐那里不过几十人而已！ “无妨，镇北将军已经受伤。”女童闭上了眼睛，不再理那老者。 只全心催动所有的虫人都往古道口赶。 如同人类一般，虫人的轻功也有高有低，先期到达古道口的不过十三个而已。 本是想沉下气息等待后面的人到了再一起攻击。 可惜被那镇北将军看破。 不过，没关系，后面的虫人会马上到达。 主人说了，一定要让那镇北将军死无葬身之地。 哦，主人还说了，不能让那女人受伤。 有说嘛？ 我好像没有听到。 是了，主人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大河边的树林。 秦陌寒已经浑身浴血，胸腹上又中了好几掌，喉咙里已经被血沫堵住。 看着那些所剩不多的刺客，秦陌寒将嘴里的血沫吐出，长剑横在了胸前，冲着面前那如同玄幻子一般面容的人道：“来吧，怪物！” “孩子们，放弃秦陌寒，全部往镇北将军方向前进。”那人却停住了动作，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后，便身形一纵的，往官道冲去。 其余剩下的刺客也脱离了战圈，往官道掠去。 秦陌寒心中一紧，猛觉得不好。 打了个呼哨，翻身上了战马，冲着手下道：“带上伤者，去古道。” 话音未落，战马已经冲了出去。 第991章 恶战11 第991章恶战11 长剑击在软甲之上发出了噹的一声回响。 玄幻子十七号本以为这一剑一定能将这居然迎着自己剑锋而上的蠢货刺个对穿。 可随着那噹的一声，剑尖刺中了对方心脏，却是因为他随后的力量而弯曲起来。 反弹的力量让他手腕都颤动了一下。 一只大手便越过那剑刃，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 他的喉骨被捏断。 虽然气息一下断下，脸上神色一点没变，玄幻子十七号抬起了冒着紫光的手掌往那居然刺不穿的胸口击去。 这一掌包含了他全部的功力，一掌击中，对方的心脏亦会如同他的喉骨一样。 只他刚抬起手，对方便松开了他的脖子，身形急速后退。 就这么一退，他那一掌便没有全力击中。 但是那剩余的掌风依然将秦齐击飞了好几米。 “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秦齐手在地上一撑，抄起地上的长枪一个回转，便将那头都歪在了一边，人却还在冲过来的玄幻子给砍掉了头颅。 心中暗道了一声侥幸，秦齐以枪驻地，看向了林中。 林中倒了一地的尸体，刺客已经全部杀灭。 对方不过十三人，可是却杀了他们好几人，其余人个个带伤。 而他自己…… 若不是有秦陌寒提醒，若不是他在心里亦早就思虑过各种对策，只怕对上第一个玄幻子，他就被暗算了。 “秦齐。”顾欣悦从大鹰鹫身后跑了过来，着急的叫了一声。 秦齐和玄幻子的打斗速度太快，她根本无法使用瞬移，再是焦急，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大鹰怎样？”秦齐低头，接过她塞过来的药丸吞下，急急的问道。 “翅膀伤了，估计不能飞，只能走。”顾欣悦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在脑中让超脑赶紧探视情况。 秦齐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带了担心的往南边看了一眼。 这些刺客的轻功极好，如果大鹰鹫不能飞，光靠跑的，那么后面还有这种刺客的话，他们是跑不过的。 “将军，你带郡主先走，我等在此阻挡。”一个暗卫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脸上带了决然之色。 “我已受伤。”秦齐微微摇头。 单个的玄幻子他不在话下，可是三个，还是完全不防守不怕死的玄幻子…… 他现在的伤势，便是再努力，也无法跑快。 单靠逃跑是不行的。 “姑娘。”对顾欣悦使了个眼色，秦齐带着她往大鹰鹫身边走去，低声道：“火铳还有嘛？” 顾欣悦这次拿出了一千火铳，全部给了秦陌寒。 这些暗卫手上是没有的。 （人家靠的是武力）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光靠武功可赢不了这些家伙。 但是，这里地势狭隘，只要滚下一些大石，便可以将古道口给封住。 如果后面还有追兵，那么，不如先设下陷阱，干掉这些混蛋再跑。 “给我一点时间，我再弄些出来。”顾欣悦亦低声说道。 同时在脑中对超脑下命令，全力开启制作车间。 在刚才，在秦齐将她掩在身后丢去大鹰鹫翅膀下面，自己冲了上去的时候。 她是真的想将冲锋枪给拿出来。 可惜，超脑锁住了空间，就是不让她拿。 还提醒她，如果拿出来了，星际法则马上发生效应，那么这里的人都会死。 她怎么就忘记了，冲锋枪不能用，火铳可以啊！ “嗯。”秦齐点点头，拍了下大鹰鹫的背道：“去路的那边蹲着。” 大鹰鹫发出了一声嘀咕声，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往古道口后面走去。 “不要管刺客，将我们的人带过来，我要封住路口。”秦齐推了顾欣悦一下，让她也往古道口后面走，然后对暗卫们叫道。 暗卫们应了一声，纷纷起身开始动作。 “你那转化炉还没有配置完成嘛？”看着秦齐又吐了口血的往山壁跑，顾欣悦心痛的道。 “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了。”超脑道：“你去摸一个刺客身体进来。” “怎么？”顾欣悦一惊，转身往林间走去。 “他们的表现很奇怪。”超脑道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顾欣悦找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将一具刺客尸体摸了进去，道：“的确奇怪，他们没有感情，便是死了，都能依靠身体神经的反射动作进行攻击，你没觉得，这些特征跟虫很像嘛！” “是很像，但是，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那么，事情就大条了。”超脑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的想法？你知道我是什么想法？”顾欣悦哼了一声。 “你认为，这些人身上带有异形虫的基因，是人虫混合物。”超脑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道：“你是为此，才脱离了星战队，想去寻求真相的，可是，你并没有找到证据。” “是，我没有证据。”顾欣悦轻哼道：“那你说，为什么西冷会在这里！” “等我分析完，如果确实是人虫混合物，你可以使用武器。”超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道：“但是，若是被人发现你使用了那些武器，你依然是违反了星际法则。” 这里，可不止秦齐一个人。 而且，如果真是人虫混合物，那么，便有更大的风险存在。 “我知道，但是，我更不能看着他们死。”顾欣悦轻声回道。 秦齐将一块大石推下，低头一看顾欣悦居然还站在林子中，向暗卫打了个手势，飞跃而下，掠到了顾欣悦身边，低声道：“姑娘在想什么？” 顾欣悦抬头看向了他，唇角微翘，露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道：“秦齐，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我一定会伤心死的。” 秦齐心头一跳，随之涌起了浓浓的甜蜜之意，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道：“姑娘放心，属下便是做鬼……” “我不要鬼！我只要你！”顾欣悦打断了他，抬头，在他唇上也亲了一下。 “好。”秦齐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古道口掠去，笑道：“属下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活着的！” 第992章 恶战12 第992章恶战12 冬日日短。 夕阳不过辉煌了一会，便暗淡下去。 秦陌寒座下的战马是他木耳大汗送的汗血宝马，疾驰之下速度极快。 只是也很颠簸。 秦陌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双腿依然坚定的驱使着战马风驰电掣般的往前冲。 一路上，只要瞅见前面有虫人的身影，便吞下一个药丸，从马背上飞跃而起，杀了那人之后，便又上马往前追。 他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打法，连防守都没有的，出手便是必杀之招。 便是被对方砍中打中，亦要一招将对手斩于剑下。 那种凶悍，连毫无感情惧怕之意的虫人都比不上。 让紧追在他身后的暗卫心中既是佩服又是心惊胆战。 （他们也想上去打，可也要追得上啊） “宗主，等一等大长老！”眼见秦陌寒又杀了一人上马的身形都有些歪，暗卫忍不住的叫道。 秦陌寒没有理，只是更加焦急的驱马向前。 在前面对打，逃跑的那些人他都有印象，可是，刚杀的那些个，却不是围攻他的人。 也就是说，还有别的非人之人！ 那些非人之人还是冲着秦齐和顾欣悦去的！ 那人说全部往镇北将军处…… 全部！ 全部是多少？ 镇南侯到底带了多少这种人前来？ 围攻他的那一百人就已经让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如果还有更多…… 秦齐那边可没有火铳！ 天空传来一声鹰鸣，秦陌寒头都没抬，只是撕下一条浸透了鲜血的衣襟，在上面划出了古字的痕迹，然后对着天上一丢。 黑影俯冲下来，叼住了那碎布，听着秦陌寒一声呼哨后，便往东面飞去。 那是，大长老应该前来的方向。 “真是扰人的苍蝇。”前头正在疾奔的几条人影停了下来，转头过来道：“本已经放你一条生路，偏生还要前来送死。” 他们当先一人穿着白色衣襟，面容与玄幻子有着七分相似，可是身形却是高大魁梧许多。 说出的声音却是带着机械声的女童之声。 “是嘛？谁死还说不定呢。”秦陌寒身随声起，手中长剑直指那人的咽喉。 他身形快若雷电，这积攒了全部力气的一击一路上要了好几十人的性命。 可是这人却好似知道他的动作，他刚掠去，人便往后退去，而其他几人却从旁边抄了过来。 看那样子，像是洞悉他的动作和目的。 秦陌寒心头一凛，口中发出了一声呼哨。 刚飞上去的黑鹰再度斜斜俯冲下来。 爪子在他伸出的手上一抓。 借着那一抓之力，秦陌寒身形再纵高一些，在空中直接扭转，向旁边斜飞。 手腕翻动，那雷霆一击，便砍掉了从旁边围抄过来之人的头颅。 高大玄幻子好似呆了一呆，发了一声喊，借着秦陌寒立竭落下之时，围了过来。 秦陌寒手在地上一撑，借着那番力，以一个极为刁钻的姿势从地上斜掠而过，完全不管其他人砍在他身上的刀剑。 长剑带着风啸之声，直刺向了高大玄幻子的咽喉。 那高大玄幻子的轻功不算好，秦陌寒又来得极快（这次没有预见到），退避不及，暴喝一声，一掌击出。 秦陌寒眼眸紧缩了一下，身势一点不停的，直冲了上去。 长剑从高大玄幻子的咽喉刺过再横切而过，那一掌，也正正击在了他的肩头。 听得骨碎之声，秦陌寒飞身而起，上了战马，冲着后面叫道：“你们收拾这些人。” 战马便从那几人之中冲了过去。 那几人明显愣了一下，再要转身，就听得一阵啪啪啪的巨响。 百来个骑着快马拿着火铳之人追了上来。 “宗主，你倒是慢点，要不，你留一点给我们杀！”小队长大声叫道。 “杀个头，快追！”暗卫们冲上前，将那些被射成蜂窝之人给砍了头，再又奋力的往前追。 秦陌寒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这下再不出手杀人，而是离开了官道，从田间以直线方向直冲向了古道口。 那些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要不，他们不会知道他的战法！ 而他受伤甚重，那样的一击一旦被人避开，下次，就没有这次这么好运。 这种时候，他可不能死在这地方。 他得去到古道口，亲眼看到她安全了。 看到她安全离开了。 再去拼死。 隆冬季节，官道两边的田地都冻得严实，只不过再走了一会，便是山峦之地。 秦陌寒一提缰绳，战马便从土垄之上越了过去。 逢山越山，逢沟越沟，往古道口疾驰。 落日沉入了地平线，太行山的身影露出了白色的山型。 秦陌寒心中一喜，再度踢了下马腹。 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跃过了一道山沟。 刚要落地之时，就听得前头响起了几声历啸之声，随后是带了沉闷之感的火铳射击声。 秦陌寒勒住了缰绳，轻拍了下战马，翻身下了马。 让战马隐入了那山沟之中。 秦陌寒将身上那些都快成了碎片的盔甲给撕掉，染透了鲜血的衣襟也撕掉。 然后将剩下的衣服对腰上一系。 拿起了长剑，矮身往声响发出之地悄悄的掠去。 虽然离得有些距离，但是他亦能感觉到，前面有很多那种非人之气。 其中，有六个的气息，是达到了玄幻子的级别。 甚至，有两人已经超过了玄幻子。 屏住呼吸，秦陌寒闪身进了林子。 林子里有人燃起了火把，照亮了一片人影。 只是看那晃动的人影，便有两百余人。 秦陌寒轻轻的闭了下眼，本是想对前面不远的一人动手。 恰好那人举起了手中的火把。 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在那火光之下闪动了一下。 秦陌寒停住了动作，顺着那光芒看去，就见那些人身上，星星点点的都好似闪耀着那种光芒。 心中一凛，收住了手，秦陌寒揉身上了树，从树丫之间向前掠，借着火光，可以看见前面的古道口已经被巨石堵住。 巨石之上倒卧了许多尸体。 有人正从那巨石之间往外射击。 但是声音却是非常零散。 秦陌寒眯眼看去，借着那人起伏之时看清楚那是秦齐和顾欣悦两人。 心头一松之时又是一紧。 “冲上去！”前方有人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 人群顿时向前涌去。 秦陌寒心头一跳，眼角余光就看见那巨石之上的峭壁之间，有两道人影正集聚起了全身力量。 手掌所向，正是秦齐所在之处。 不及他想，秦陌寒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从树梢之上，往那巨石扑了过去。 他阻止不了那两个玄幻子。 至少…… 可以…… </a> 第993章 恶战13 第993章恶战13 长影掠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红色的残影。 “噗噗”两声轻响。 随后是身体沉重落下的声音。 顾欣悦惊叫了一声，将手臂伸向了那好似从天而落的身影。 秦齐则是急转了身形，两手拿着火铳对准了山壁之上，啪啪啪的几声连响，火铳连发三发之后，便又快速的换了其余两支。 不过瞬间便已经连发了几十发子弹。 山崖上的两人发出了一声轻笑，从山崖之上掠开。 而林间的人也停住了动作。 顾欣悦抱住了掉落下来的身体，手刚搭上他的后背，脑中超脑叫道：“不能碰，他后面的胸骨肋骨已经断了，你要碰上去，碎骨会刺入心脏。” 顾欣悦连忙改抱为托，死死的托住了秦陌寒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寒哥哥！” 秦陌寒眼眸努力的睁着，亦想露出笑容，还想说，你们快走，这里有两百多个非人之人，挡不住的！ 可却是只从喉咙里发出了鲜血涌出的声音。 秦齐瞄了他一眼，虽然眼眶一下通红，却仍然盯住了那两个玄幻子。 他知道秦陌寒想说的话。 可惜，那却是做不到的。 在第二群非人之人到达的时候，那些人就堵住了往太行山的路。 他们好似知道了前面他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也知道了那些火铳的用途。 他们之中最厉害的玄幻子们并没有进攻，而是守住了峭壁上的险要之地。 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靠着顾欣悦拿出来的那些火铳，靠着暗卫不要命的守护。 他们才能坚持到这个时候。 可是，随着第三批第四批的人到来，他们却没有进攻了。 明显，是在聚集人手。 等着后面这些更高等级的人前来。 就在刚才，若不是秦陌寒冲过来，这么不要命的相护。 他也已经…… “姑娘，你能走嘛？”秦齐淡淡的笑了一下，眼睛看着前面的敌人，轻声问道。 这个时候，他只能赌，赌这些人是冲着他和秦陌寒来的。 一旦他们身死，那么也许会放过顾欣悦。 只要顾欣悦能用瞬移，便有机会逃出去。 如果这个也不行，那么，便只有最后一条路。 让顾欣悦受重伤，让那些人以为她死了。 然后…… 顾欣悦眼眶通红，微微的摇了下头。 在开始的时候，是超脑封锁住了机能，不准她用瞬移，说若是对方真是人虫混合之物，那便还有一个功能。 一旦被那些人发现了她能瞬移。 便等于发现了她的来历。 那么后果，便不是死几个人的事。 可是现在，是她不愿意走了。 如果只能她单独逃生，她走了干嘛？ “我要和他们死在一起。”顾欣悦一手扶着秦陌寒，手指去勾手腕上银线，淡淡的道：“你走吧，另外去找主人。” “你在威胁我？”超脑的声音带了不可置信。 “要不，让我动用武器动用技能，要不，你就换主人。”看着怀中气息渐弱的秦陌寒，顾欣悦冷声道。 “你应该知道，他们有互通功能！虽然是不同的个体，但是他们能共享所有信息！一个人所见，便等于全部人所见！被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你怎么瞬移！”超脑的声音大了一些的叫道。 顾欣悦不理它，依然去勾那条银线。 “转化炉配置完成！别解！靠！”超脑骂了一声。 在顾欣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手上出现了一把冲锋枪，还有一颗巨大的火雷，同时超脑叫道：“你让秦齐将火雷丢出去，火雷爆炸的光芒会让他们的视觉产生失真，那时候，我会喷出黑油，你要及时丢出火把！唯有烈火能阻断住他们的联系，时间只有两分钟，你必须在这两分钟内，解决掉所有人！” “哇靠！”顾欣悦冲口骂了一声。 引得秦齐看了过来。 然后视线在她手上一绕。 “秦齐，这个，等我喊一二三的三后，你便丢出去。”顾欣悦用眼神往那火雷上示意。 同时慢慢的慢慢的将秦陌寒的身体放下。 “好！”秦齐放下火铳，拿过了那颗火雷。 “镇北将军。”离了一箭之距离，一个瘦高玄幻子叫道：“你若是愿意将那些武器交出来，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也会放过你的手下。” 他的声音带了磨砺之感，好似苍老无比，和他那三十左右的面容极不相符。 “哦？只是我的手下？”秦齐掂了掂那个火雷，带了轻笑扬声道。 “听闻镇北将军爱兵如子，每次战役都会身先士卒，你宁愿自己留下来断后，都要让你的手下先走，足可以显示你的爱兵之心。” 许是已经笃定他们没有活路，那苍老的声音里带了得意的笑意：“只可惜，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厉害，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们想，追上你先走的那些兵，并且屠杀殆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是嘛？可我有五万士兵，你不过就这么点人，就算杀也要杀到手软吧。”秦齐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顾欣悦朝山壁上示意了一下。 顾欣悦看了一下山壁上的那两个玄幻子，眼瞳猛的缩了一下。 “呵呵，镇北将军，人心多变，你和大将军都死了，你那些兵士能齐心多久？我等只要杀了你的将官，你那军队自然就散了。”瘦高玄幻子咯咯笑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也应该知道，便是你不交出来，等你一死，我们也能拿到。” 见顾欣悦点点头，开始念出了一字。 秦齐笑了一声，从巨石后面站起了身，笑道：“那便来拿吧！” 他声音刚落，顾欣悦便念出了三。 秦齐手臂一挥，将火雷丢进了人群聚集之地。 剧烈的爆炸声和炫目的闪光让老者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忙不迭的将手从那女童的身上拿开，惊然看去。 就见女童的眼中亦是一片白色，随后，便是一片红色。 再然后，女童手指上的紫黑色光芒好似挣扎一般的乱跳起来。 老者忙将手又按上了女童的后颈脖，通过那后颈脖上的一个凸起想进入女童的视觉。 可是，那里面只有一片茫然。 过了两分钟后，才恢复了明亮。 可是，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女童手指上的紫黑色光芒一片片的暗淡下去。 女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眼珠转动之时，搜索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四十出头之人，挥过一道刀光的画面。 那，亦是她接收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随着那画面暗淡而去，她手上最后一个紫色光芒亦消散而去。 而那女童亦倒地不起，彻底昏厥了过去。 第994章 恶战14 第994章恶战14 秦齐将火雷丢出去以后，想要窜出去的身形便被那巨大的爆炸声浪给冲了回来。 几乎是同时，空中出现了一个光圈，巨大的黑油流喷溅出来。 然后，顾欣悦就从他身边一个瞬移晃了出去。 同时丢了好几个火把在那些黑油之中。 大火熊熊燃烧，烈焰直冲云霄，将整片山林包括山壁都给烧了起来。 再然后…… 再然后，秦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感觉到空气不停的震动，好似无数道比火铳子弹更快的东西嗖嗖嗖的穿过。 而顾欣悦也如同鬼魅一般的，一下出现在玄幻子身后（啪啪啪的扫射），一下又出现在人群之中（啪啪啪的扫射）。 没有多久，她又闪身回来，将他拉入自己的身边。 同时，一个带着淡淡光芒如同鸡蛋清蛋壳一般的东西将他们藏身之处给罩住。 将那烈焰给阻挡在外。 那火烧了不到十分钟。 便逐渐灭了去。 顾欣悦身上的蛋壳收掉，又喷了好些水出来，将周围的岩石也浇得兹兹作响。 然后，秦齐站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整片林子都被烧成了焦黑，而地上，也不过几十具还留有人形的焦黑尸体。 其余的，连尸体形状都没有保持。 全部成了黑灰。 顾欣悦偷偷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秦齐，将手中的药瓶和绷带等物递给他道：“我已经给寒哥哥喂了药，你快给寒哥哥包扎，我去处理点事。” “姑娘！”秦齐接过那些东西，在她准备闪身而走之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脸上的震惊还无法立刻退去，眼眸之中却是温柔的笑意，低声道：“姑娘救了我们！” 这么厉害，这么大的威力一直没有用，一定是因为不能用！ 可是，她到底还是用了出来。 为了救他们…… 可是。 脸色一凛，秦齐急道：“姑娘……” 既然是不能用…… “无事！”顾欣悦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松了一口气般的道：“我有分寸，放心，现在，我得赶紧去……” 指了下那片焦黑之地。 尸体能烧掉，那些超合金子弹可烧不掉，得第一时间收集回来。 要不，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命，又…… 秦齐松了手，看着她一闪便出现在了火场之中，轻吁了一口气，赶紧低下身来，去看秦陌寒。 先头他一直不敢看他，是因为就算不看，只从秦陌寒那虚弱的气息便知道他不好。 可现在一看，禁不住的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身上伤痕无数，连那软甲都被划出了好几道裂口。 那是不断被大力划动之下造成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他的肩头胸口后背都凹陷下去。 那是骨头碎掉的痕迹。 不过匆匆一眼，便知道他的内伤有多重。 秦齐的眼眶一下血红，泪水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最后受的那两掌在背后。 在那之前，他的伤势已经那么重，重到，他本应该早就倒地不起，连动弹都不可能。 这个人…… 这个人啊！ 倒出药丸，秦齐轻托住秦陌寒的脖子，道：“寒哥儿，放心，姑娘已经安全了。” 噗的一声，秦陌寒喷出了大口的黑血，黑色血沫从他唇角边激涌出来，连带着还没有嚼碎的药丸。 “寒哥儿！”秦齐惊叫了一声。 先头大火肆掠，便是有那蛋清壳亦可以感觉到外面的高温（看看火场的灰烬），他被火光晃花了眼睛，只见顾欣悦给他喂了药，却没有想到。 他已经伤重连吞咽都做不到了。 “走……”秦陌寒只吐出一字，便又急促的咳嗽起来。 随着他的咳嗽，胸腔一阵震动，更多的黑血涌了出来。 “姑娘！”秦齐悲声叫了一声。 顾欣悦一个闪身便又晃了回来，见到秦陌寒那样子，不觉惊愣住了一下，在脑中呆呆的道：“他怎样？” 先头他是直接倒入她怀中，她只看到他的后背，并没有注意到其他地方。 在蛋壳之时，她帮他翻身喂药，但是被火光所逼，她也没看清楚他的真实模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带着这样的伤，就那么冲过来？ 替她和秦齐挡了那两掌！ “他胸骨，肋骨都断了，内脏受伤严重，必须马上动手术，若是你还呆愣住，那么，恭喜你，他将成为为你而死的，足以影响这个星球发展的……” “手术刀！”顾欣悦一声历喝打断了超脑的话。 什么星际法则，什么不能影响这个世界的进程。 全******见鬼去吧！ “开启医疗强化功能！” 拿着手中出现的手术刀，顾欣悦跪在了秦陌寒身前，示意秦齐将他放在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低声道：“寒哥哥，我知道你听得见。” “欣悦……”秦陌寒努力睁大了眼睛，唇角眉梢的都翘了起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喷一口血挤出一个字的道：“快……走……” 顾欣悦微微闭了下眼，挤出了笑容道：“你放心，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了，我们安全了，现在，我要给你动手术，打开你的腹腔，你要忍住，再痛都给我忍住！” “别……浪……费……”秦陌寒微微摇了下头，痴痴的看着她的眼睛光芒逐渐暗淡，低声道：“和…哥…一…起…走…去…星…城…幸…福…” 看着他那恬然沉静，便是染满了黑血也依然温柔而笑的面容，听着他那一字一字努力说出的话，顾欣悦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给抓住，痛得都说不出话来。 “寒哥儿！不会幸福的！你要是死了，我和姑娘都不会幸福的！”秦齐大喝一声，叫道：“你给我撑住！我答应过姑娘，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活着，你也要一样！寒哥儿，我们三人，少谁，另外的人都不会幸福！你若是真心爱着姑娘，你若是真心为姑娘打算，那便听姑娘的！撑住！” “是！”眼泪从眼角流下，顾欣悦却是微微笑了起来，手顺着超脑提示按在了秦陌寒的肌肤之上，柔声道：“你若是死了，我和秦齐便一起去找你，不管到那，都会找到你，所以，寒哥哥，坚持住！相信我！坚持住！” 手术刀随着她的声音在那肌肤上一划而过。 镇定的让秦齐点穴止血，镇定的按照超脑指示避开大血管，动脉，镇定的接骨，镇定的开始切除坏死的组织。 顾欣悦，从来没有觉得时间那么长，却又是那么短。 第995章 恶战15 第995章恶战15 大长老收拾完最后一个非人之人后。 带着暗卫们和那些拿着火铳的骑兵赶到古道口时。 见到的是一片焦黑。 而在那古道口的碎石之中，却是亮着一圈明若白昼的光亮。 那是一圈火把围成的光圈，其中最亮的光芒则由好几颗夜明珠一般的白色石头发出。 不过，大长老却没有心思去看奇异的夜明珠。 急掠上大石头，一眼看到石块之间被开膛破腹的秦陌寒，大长老的神色便变了。 “嘘！”秦齐对大长老竖起了手指，急促的低声道：“姑娘在救寒哥儿，不要让人靠近。” 说着，又按照顾欣悦的指示，拿着棉纱将溢出的血渍给擦掉。 大长老准备拍下的手缓缓放下，再度细细看了下，确定顾欣悦是在用刀切掉那都被震碎的部分。 强忍住心悸，对身后挥了下手。 大石头下面的暗卫退了下去。 大长老亦跃下了石头，低声道：“先清理一下，将人都收拢过来，组成防御圈，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惊扰到了上面。” 暗门里面有各种研究机构，其中便有研究人体的部门。 那个主管的家伙曾经跟他说过，有些伤和病，必须要打开腹腔动刀才行。 但是，那种手术都是精细活。 一点不能被打搅。 否则，术者一个不小心，刀子切错了地方，那就不是救人了。 再说，他也不能让这些人看到秦陌寒如今的情况。 太……让人惊骇了。 也，太让人伤心了。 那些暗卫说，那孩子一个人杀了大半的刺客，身上的伤不知道多重。 “是。”暗卫们应了一声，分散开去。 “将军怎么了？”小队长分开暗卫冲到了大长老面前，急声问道。 “若是想要你们将军活，那便老实安静的在外面守着！”大长老脸色很是不好，压低了声音道：“千万不能打搅到里面！” 小队长的脸色变了变，还想上前，已经被风九拽住了手臂。 “听大长老的话，若是大长老都救回不来将军，就没人能救了！”风九的眼瞳一片血红，声音亦嘶哑难言。 “好！”小队长轻跺了下脚，转身带了手下去焦林外面驻守。 这里离官道有些距离，是两峰相交之处。 地势很隐蔽，但是也不能说就没有别人前来。 先头他们离得那么远，都看到这里一片红光。 要是有别的人也看到了…… 后续的骑兵带着伤者和亡者也慢慢的到达，听得里面的人说话之后，亦都不发一言的守在了外头。 焦黑一片的空地上聚集了千人。 却鸦雀无声的，看着大石后面的那个光圈。 “大长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山石后面的秦齐唤了一声，都已经站麻了腿的大长老（急的）一个急掠上了大石。 问道：“怎么了？” 说着，低头向秦陌寒看去。 秦陌寒先头那被打开的血肉模糊的腹腔已经缝合好了，那狰狞的伤口却是更让人心惊。 “他流血太多，大长老，我得要你输血给他。”顾欣悦掏出了一个橡胶皮管（石油副产品），一边说，一边已经拉过大长老的手。 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去验血型，大长老是秦陌寒的亲爹，血型怎么都会相配一些。 “输血？”大长老惊了一下，忍住下意识的便想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他的手可不是谁都能拉的），往下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嗯。” 顾欣悦应了一声，撕开大长老的袖子，找到了静脉，先消毒了一下，便将针头给刺了进去。 同时快速的，将另外一头的针管刺进了秦陌寒的静脉里。 让大长老将手臂固定下，以便于血液更好的流出去，顾欣悦对秦齐道：“寒哥哥不能随意搬动，不能颠簸。” 秦齐点点头道：“我去做担架。” 打开腹腔和胸腔，那里面的情况便看得一清二楚。 他都不能想象，秦陌寒是怎么冲过来的，又是怎么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力气直掠过来帮他挡了那两掌的。 现在，顾欣悦利用了那他完全看不懂和不理解的工具将骨头接上，碎片剔除，但是秦陌寒的身体，已是再不能受一点冲击。 粉身碎骨…… 他已经粉身碎骨了…… 见秦齐起身欲走，顾欣悦拉住了他，道：“等下去，给我看看你的伤。” 秦齐对战那三个玄幻子时受伤不轻，当时虽然处理过，但是后面的激战，还有这么长时间…… “无妨，我不碍事。”秦齐冲着她微微一笑，抬了下手。 在顾欣悦那通红的眼眸注视下，又老实的放下，将手腕伸到了她面前，低声道：“姑娘放心，属下有数的。” 他的伤比起秦陌寒来说，离死亡还有点距离。 顾欣悦抓住了他的手腕，听着脑中超脑显示出来的报告，脸黑了一黑。 “要不，我让他们多做一副担架？”秦齐赶紧道。 好吧，他的伤的确也不轻。 先头一直蹲着帮顾欣悦打下手，其实，他的腿也站不起来了。 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不用，我已经做好了。”顾欣悦瞪了他一眼，再瞅了大长老一眼。 扶着大石头起身，慢慢的挪到了另外一块石头后面。 然后拽出了两个带了固定绷带，超弹力的担架出来。 秦齐默了一下，回头看了下那些碎石下面的身体。 那里面，有非人之人的，亦有那些暗卫的。 顾欣悦又从大石头后面抽出来几条柔软厚实的毯子褥子等物，拿了一条盖在了秦陌寒身上，再又丢了一件大氅给秦齐。 然后扶着石头对外面道：“来人，将这些石头搬开！” 大长老这边的血输完，碎石也已经全部被搬开。 在下面的缝隙之处，居然还有几个暗卫还留了口气。 顾欣悦赶紧的，让人将他们搬出来，一个个的开始施救。 这几个也算是命好，都是被掌击中，直接昏死了过去，然后滚落进了碎石缝隙里。 外面的尸体将他们挡住，亦挡住了那熊熊热浪。 （当然，主要是他们也在顾欣悦那防护罩里面的位置） 再加上有顾欣悦的药和紧急救护手术。 这才算是捡回一条命。 可也就是这几人了。 对战京畿大营四万人，无一人伤亡。 却在过了大河之后，死了两百余人。 其中，暗卫四十三人中的三十八人，死于古道口。 伤者，千人。 除了后面赶来的大长老那行人和顾欣悦。 其余没有不受伤的。 第996章 恶战16 第996章恶战16 一番清点下来，顾欣悦又从石头后面拖出了一些担架。 先自己将秦陌寒放在了担架上，用固定绷带固定好，再又去放秦齐。 其余的，则是让在旁边看着学会了的人去放。 林间已经被打扫好，只留了一片火场，打斗的痕迹都已经清除掉。 大长老本是想按照习惯将暗卫的尸体融化掉，却被顾欣悦给阻止。 按照飞鹰军的做法，将那些身体包裹起来，放在了马背上。 要带回去安葬。 月过中天之时，整理好的队伍沿着古道往太行山里行进。 前头有暗卫探路，飞鹰军的斥候带头。 后面则是暗卫首领压阵，飞鹰军里受伤最轻的人殿后。 大长老和几个暗门族长亲自抬了秦陌寒和秦齐的担架走在了正中。 顾欣悦则是被大鹰鹫叼着丢上了自己的背，一晃一晃的跟着前面的担架走着。 它的个头大，皮粗肉厚。 玄幻子那一掌扫断了它翅膀上的尾骨，飞是困难，行走却没有影响。 至少它觉得自己比那些离得它有些远的战马要靠谱。 在大鹰鹫背上摇摇晃晃，顾欣悦一直盯着前面担架的眼睛亦开始模糊合拢起来。 她也实在是累得够呛。 不多时，好似有人在耳边轻吟了什么，终是让她彻底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顾欣悦嗖的一下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在大鹰鹫背上，而是在一个简单的木床上。 吓得掀开了被子便准备往床下蹦。 身子刚一转身又僵住。 慢慢的回头，看向了躺在她身边的人。 他的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下去，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无，气息微弱不可闻。 但是，活着。 顾欣悦轻轻的轻轻的，伸手在他脸颊上一点。 “目前情况还稳定。” 脑中突然响起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嗖的一下收回了手，四下看了下，道：“秦齐呢？” “我们在此地修养几日，你们先走，去往雁门关通知吴山何牛他们，记住，一定要把几个关口都给我夺下。” 门外响起了秦齐的声音，中气不足，却带了狠戾之意。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小心的下了床，撩开了一线窗帘。 外头是一个农家小院，应该是处于一个山谷之中，隔了石头砌成的围墙，就可以看见高耸的山脉。 秦齐坐在院中的一张木椅上，面前站了一溜的人。 而大长老则是斜靠在了石磨上。 “我们不去找那幕后人报仇了吗？”有人不甘心的道。 “着什么急。”秦齐扫了那人一眼，呲牙冷笑道：“现在，便让他们以为我们死了，让他们得意得意。” “然后再将他们踩在脚底下！”小队长狠狠的接了一句，又腆着脸道：“但是将军，留我们下来吧，这里也不算安全啊。” “留你们下来就真的不安全了。”秦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大长老他们在就可以了，风九，你带人去秦州，将事情告诉秦福，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风九瞅了屋子木门一眼，点点头。 “行了，你们赶紧走，以后有的是仗打，这仇，连本带息的，总要一文不差的收回来。”秦齐淡声说着，磨了一下后槽牙。 身上，亦爆发出了冷冽阴森至极的气息。 “是！”小队长和侍卫队长们再不敢多言，敬礼之后便出了小院。 在外头招呼了手下，往晋州城而去。 风九亦对秦齐施了一礼，转身，带了一些暗卫往秦州方向而去。 秦齐让他们去秦州，除了要通知秦福之外，更深一层的意思，是监视罗战和叶将军。 最主要的是叶将军。 这次戈壁之战，那些叶将军的手下可干了不少事。 秦陌寒本是准备一回甘州就找叶将军的麻烦的。 现在…… 没关系，他们也一样可以去找叶将军的麻烦。 等人都走了后，大长老站直了身子，眼眸有些深的看着秦齐道：“你应该亲自前去。” 这么重要的事，只交给手下去做，真的可以嘛？ 再说了，你也没有伤到一点都动弹不了。 赶紧走人，好让郡主只照顾我那可怜的儿子。 可怜见的，都深度昏迷了，偶尔发出的呢喃只有欣悦两字。 清晨之时醒了一下，也只是寻找她，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才又昏迷过去。 秦齐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大长老，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功，我这伤养好了，才能更好做事不是？” 顿了一顿，看着大长老那瞬间黑掉的脸，秦齐很是好心情的道：“而且，我要在这里等消息，如果大长老愿意，我还想请大长老跑趟京城。” “什么意思？”大长老的脸一黑。 “大长老想想，为何你没有堵住那些刺客。”秦齐轻声道。 大长老一怔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当时他从阴山下来去到漠北城找秦陌寒之时，只带了那五个族长，其余的暗卫，是在知道了京城出事之后，才紧急派人回去调遣。 可时间太紧，最后赶到京城的，也不过三十多人。 加上重新收拢的暗杜两家人，一共是五十人。 只是，这五十人可不是以前秦陌寒身边的暗卫所能相比，这可都是暗门精英。 所以，当知道镇南侯已经北上，只怕还带了一些戈壁刺客之时，不等秦陌寒说，他便主动要求带着人下去设伏。 同时盯着苏家和五皇子那。 那天五皇子身边的南疆人出城，他本能的猜到应该是镇南侯的那些人到了，便带了所有人也出了城，想预先去阻杀那些刺客。 可却是被人耍了！ 直接将他们带错了方向。 如若不是接到秦陌寒的信，让他赶去约定的古道口。 他还傻不拉几的在南边的官道口等着。 可就是晚了这么点时间。 他差点就没了儿子！ “你是说，五皇子？”沉吟了片刻，大长老吐出了一口浊气，沉声道。 “是。”秦齐点头道：“那些刺客，不光没有感情，死了都能砍人，他们之间，还有一种奇异的联系，如果这些人还有……” “你想要我怎么做？”大长老问道。 “大长老的易容术天下无双，我想要你回京，去看看京城的动静。”秦齐唇边浮起了阴狠的笑容，道：“如果，这次五皇子并没有夺下皇位，那便说明，他们受了大创，咱们看着他和楚瑜内斗就是，如果五皇子夺下了皇位，大长老，你得马上回来，我们立刻出关。” “我去杀了五皇子。”大长老冷声道。 “等找到了幕后人，找到了那些刺客的来源，你将他碎尸万段我都不挡你。”秦齐淡淡一笑，站了起来，看向那微露了一线的窗户，道：“否则，你杀多少，危险都不能解除，不如留着我们知道这个线头。” 第997章 恶战17 第997章恶战17 看着秦齐往屋门挪动，顾欣悦赶紧的放下窗帘。 然后打开了木门，冲出去去扶他。 手在他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听着超脑说一切稳定之后，才抬眸往四下看了一下。 “这个村子很小，就十几户人家，去年雪灾被埋了好几家，正好我们过来的时候因为大雪封路，而绕路经过。” 秦齐由她搀扶着往屋子里走，低声道：“我便干脆让人买了这村子，换上了自己人。” 这村子地势隐蔽，在大山环绕之中，进出都要走上好些日子，山地贫瘠，村子里的人也不过能糊口而已，当时大雪盖顶，不光压死了人，还冻死了人，要不是他们经过，最后那些人也会被冻死。 而官府衙门，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便让活下来的人去往了甘州，派人整修了这里，作为日后的一个基地。 现在倒是正好用上。 看这天气，只怕又要下雪，秦陌寒的身体却是再禁不起寒冷和折腾。 “恩，寒哥哥不能动，你也不能动。”顾欣悦哼了一声道。 秦齐冲着她笑了一下，连连点头：“是，属下都听姑娘的。” “郡主，大将军你可看了。”大长老的眉头都抽了一下，赶上前来问道。 “嗯，他现在还算稳定，但是这三天很重要，不能再出一点差错，我们在这里休息是最好，等过了危险期，才能移动。”顾欣悦道。 “那，还要不要抽血？”大长老将袖子一挽。 “那个，现在不用。”顾欣悦赶紧道，同时对秦齐使眼色。 快点将这家伙弄走，要是他一直这么盯着，她可怎么拿东西出来布置房间啊！ 那木板床可太单薄！ 秦齐低低的笑了一下，对大长老道：“大长老，还得麻烦你赶紧去趟京城，去我们药铺拿点好药回来，顺便，再探一下京城的情况。” 那个探情况大长老是不着急的，但是拿药可是大事！ 比起漠北城和甘州，甚至晋州，明显是京城离得最近，而且，自家的药铺药材也能拿齐全些。 这下便再不迟疑，点头道：“我知晓了，我会带人前去，冷家那位也是易容的高手。” 说着，又看向了顾欣悦，带了一丝讨好的道：“郡主，大将军他，那孩子他不容易，你好生，你多用点心，对他好点，可好？” 顾欣悦微微一怔，不觉扭头看了一下屋子，低声道：“我知晓的。” 大长老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进屋子看了一下秦陌寒，便出了门，喊了外头几个得力之人，朝京城而去。 等那几人的身影不见了，秦齐才由顾欣悦扶着走进了屋子，将门关上后道：“姑娘可以动手了。” 他只留了十几个受伤最轻手脚麻利的侍卫，来照顾那些也不能动弹的重伤员，主要的守备是交给了大长老手下那些暗卫。 不过这间屋子，除了大长老，别人他可没放进来。 所以，顾欣悦要改造成什么模样都没关系。 至于其他地方。 这个村子是作为基地用的，吃的藏了很多，也藏了好些衣物棉被什么的。 而且这里山地虽然贫瘠，木柴却还是管够的。 大家伙都有吃有穿有火烤，大小伙子们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顾欣悦四下看了下。 这屋子是下部石头上部泥墙，地面是磨平了的泥地。 面积倒是大，也很空旷。 就一张木板床，和一张四方桌子，还有一个烧了热水的火炉。 顾欣悦先将那桌子收掉，拿了张软榻出来。 郡主府重新装修后，也配置了好些又精美又舒适的家具，顾欣悦全部搬空了，这软榻，就是以前放书房里的。 先小心的和秦齐将秦陌寒挪到了那软榻上，顾欣悦收掉了木板床，换上了一张紫檀木的大床。 下面垫上隔绝潮气的皮子，再铺上厚实柔然的褥子，将四角边都压上。 然后是软和的被子。 随后又摸出了几个汤婆子，灌上热水，放进被子里。 等暖和了，才又小心的将秦陌寒挪回了床上。 正小心的将被子给他盖上，顾欣悦一抬眸，便对上了一对带了一些迷茫和血色的眼眸。 那眼眸静静的瞅了她片刻，便泛起了水光，随后微微的弯了起来，露出了温柔至极的笑意。 低低的唤了一声：“欣悦……” 顾欣悦心中一滞，手更加轻柔的将被子盖上，低声道：“我在呢，寒哥哥，我们都安全着，现在在山里的山谷，你安心修养，等身子好了，我们一起去堆雪人玩。” 秦陌寒柔柔的看着她，低低的道了一声好，那眼眸便又缓缓合拢。 等他再度熟睡过去，顾欣悦的手才慢慢松开被子，退后了一步。 发出了一声哽咽。 “你放心，他舍不得看你哭，舍不得你伤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秦齐从背后轻抱住了她，低声道。 “秦齐。”顾欣悦抹了一把眼泪，唤了一声。 “嗯？”秦齐将头搁在了她肩头，轻应了一声。 “到时候，到时候，我们和寒哥哥一起，可以嘛？一起离开？”顾欣悦低了头，声音极低极低的道。 超脑说了，秦陌寒这次受伤太重，便是能活下来，身体也已经损耗严重。 不说那些碎掉的骨头，他的胃和肝脏肠子因为被震裂而被切除了一部分，以后在吃东西和吸收营养上都会受到阻碍。 说明白些，就是他这次活下来了，身体器官也会很快老化死亡。 除非能做器官移植，最好是克隆移植。 而要做这些，就必须得去星舰里面做。 离开这个星球，在星舰里面做。 “傻姑娘。”秦齐轻叹了一声，吻了下她的耳根，道：“我不是说了，咱们三个，以后都在一起，生死，都在一起，还记得你说过的嘛？” 顾欣悦的心一跳，扭头看向了他。 秦齐却是也扭开了头，看向了窗帘飘起之处，带了阴森森的道：“不过，在离开之前，咱们也要让那些家伙吃够苦头！” “你是说，五皇子楚铮？”想起他跟大长老说的话，顾欣悦问道。 “是，风九说，在那些刺客动手前，他听到那刺客的嘴里发出了五皇子的声音，当时，寒哥儿正在诱惑那些人都进入树林里面好伏击，但是，那个声音阻止了那些人，直接让那些人进攻，寒哥儿，只能力战。” 顾欣悦的手一下握紧。 虫人是可以互相联系，传递信息，也可以通过那些不同个体来说出主体要说的话。 但是前提是，他们也已经合体。 成为了主虫的一个分支！ 楚铮！ 第998章 恶战18 第998章恶战18 已是将近年底，便是昨日在外头才有一场战事。 今日一大早的，该开门的店铺也都开门了。 买东西的，喝茶聊天的，该出来的人也都出来了。 只是言谈之中，少不了都会提起昨天那场战事。 便是没有人推波助澜，满京城亦是风言风语。 楚铮从皇宫里出来之时，就恰巧听到一个食肆里面传来大声的议论声。 “放屁，什么大将军造反？要造反还能带着人走？就京畿大营那帮家伙？现在还在外头收尸呢！大将军只要一个转身，咱们这京城就完了！” “那京畿大营的人会什么去堵西北军啊？” “切，上赶着送死呗。”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听我那大舅子的姐夫的弟弟说，大将军回来前，就有好些人想弄死大将军，不过皇帝英明，硬挺着大将军，听说，还有意给大将军更大的权利，这大将军就是边军统帅了，更大的权利，那得是什么？” “我明白了，所以安国公府急了！” “这是想趁着大将军人少，先斩后奏！” “可没想到京畿大营的那么无能，结果被别人给揍了！哈哈！” “行了，你别搁这里瞎开心，如今大将军是带军走了，京畿大营的人还在呢，这事谁知道会怎样？” “难不成？” “喝茶喝茶，不说了。” 将头靠在了轿厢上，楚铮的唇角紧抿了起来，抬手，揉了揉额头。 昨天他刚回到京城，就被常公公带人给堵住，直接带了他进宫。 也是他疏忽了，所有的虫人都派去对付那两人，自己身边留的人手反而不足，造成官邸被人攻入，自己也只能跟着常公公进宫。 不过，他当时心中是不着急的。 等虫人杀死那两人后，便自然会返回京城，但凡楚瑜有什么动作，他都可以通过女童让那些虫人进宫。 就算那两万铁骑跑了又能怎样？ 秦陌寒死了，他手上的虫人直接逼宫，楚瑜也只有就死的份。 只不过，出于谨慎，他依然如同以往的，在楚瑜面前装乖卖傻。 只做一个被刺客吓傻了的少年模样，哭着喊着的，想要离开南疆人的使馆，回到皇宫居住。 成功的让楚瑜产生了疑惑。 当有人来报，没有追上秦陌寒，秦陌寒的铁骑已经往秦州走了以后，楚瑜也没有时间管他了。 只是也不让他出宫，派人将他看死在了偏殿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他才发觉不对。 首先是，他和女童的联系断掉了。 无论他怎么呼唤女童，女童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 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进宫来探视他。 按道理，如果他一直没有出宫，他的手下也会要求派几个玄幻子进宫来找他，看看他的情况，或者询问下一步怎么办。 没有。 除了外面守着的黑卫，没有任何人来找他。 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到了黎明之时，他便知道，事情不对。 所以，当亦是挂了两黑眼圈的楚瑜将他唤到御书房之时。 那惊恐了一晚上没有睡的模样，他都不需要装。 这让楚瑜更加放心，直言道，幸好昨天晚上没有人来找他，否则，他就会直接杀了他。 现在再听到那些议论，楚铮心里便明白。 出事了！ 虫人那边出大事了！ 按照计划，虫人那边杀了秦陌寒之后，应该会将秦陌寒和秦齐的尸体带回来，挂在了城门上。 可是，这些人根本没有提这事，那便是…… 谁出的手？明明他离开那小屋的时候，所看到的场景表明那两人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他都出宫了，他的手下居然也没有上前！ “殿下，到了。”轿子停下，一个小太监撩起了轿帘。 看着面前南疆使馆的大门，楚铮默默的看了那小太监一眼。 “皇上说，殿下还担着接待这些使臣的责任，所以……”小太监嘿嘿一笑，没有说下去。 皇帝原话是说，让他回他的蛮子驻地，也让那些人看看，这不过就是一个只能跟蛮子混在一起之人，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楚铮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轿子，敲了一下大门。 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南疆人见是他之后，眼神闪了闪，然后将门打开。 楚铮走进了门。 等大门在后面关上之后，带了急促的道：“出了何事！” “镇……”南疆人只说了一个字便闭住了嘴，往旁边退开了一步。 从正堂里，缓步走出了一人。 刀削斧琢的面容上带了阴冷的笑意。 一步步的走向楚铮，淡淡的道：“殿下真是好运气，居然能活着出来。” “镇南侯！你做了什么！”楚铮磨着牙道。 “我做了什么？”镇南侯呵呵一笑，又转回身往正堂走去，道：“应该问问，殿下做了什么？” 楚铮跟在他身后急急的道：“是你，是你出手的对吧？你阻止了虫人，你救了那两人，你故意……” “呵！”镇南侯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迈过正堂门槛，转身道：“我倒是想阻止啊，可惜，公主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你说，让出动所有虫人去杀那两人，她就真的出动了所有虫人，现在，那些虫人全部被杀了，小公主呢，也因为反噬，到现在都没有醒！” “你说什么？”楚铮惊在了当地，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的确是无法想象。”镇南侯冷声道：“五百虫人，还包括二十个一级虫人，便是万军都能劫杀，现在居然全灭！” “秦陌寒和秦齐呢？郡主呢！”楚铮一惊之后叫道。 “不知道。”镇南侯摇头道：“你瞒着我去做这些事，又将小公主和长老藏在了那等地方，我今日早上才找到他们，再派人过去，就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劫杀秦陌寒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留下，而古道口，那里是一片焦黑，只有大火烧过的痕迹。” “大火？”楚铮的身子轻轻一抖，道：“他们怕火的！是谁，谁放的火？” “这些，晚点你自己去问长老，我现在只想问你，后面你打算怎么办？”镇南侯看着他淡淡的笑道：“昨天晚上，楚瑜召见了好几个大臣，我帮你杀了安国公世子，也阻止了你手下进宫，不过，我也就只能帮你到此了，楚铮，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让我女儿做皇后，你要是做不到，我可要另外找人了。” 楚铮的脸色一点点的沉静下来，良久之后，笑道：“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女儿做皇后？如今这样，也好。” 第999章 养伤1 第999章养伤1 落了一日一夜的雪，村子旁边的飞瀑便成了一线冰挂。 雪后初霁，阳光将那银装素裹染成了七彩之色。 看着，便让人从心底欢喜。 顾欣悦出了门，踩了一下门外的雪，对着太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被嗖的一下落在面前的人影给惊吓了一下。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身着银色的衣裙，如果不是背后那个鼓成山一般的大包袱。 还真是风姿卓绝。 “零族长。”秦齐站在了顾欣悦身后，带笑唤了一声。 “这是药材。”零族长将背后的包袱解下丢在了顾欣悦面前，又对秦齐抛了个媚眼道：“安国公世子被杀了，京畿北大营带兵的将领在宗主冲锋的时候也被杀了，另外几个只说是接到了圣旨，所以现在只是下狱，京畿大营剩下的人都回了营，现在京城里乱着呢。” 秦齐的眉头轻翘了一下道：“哦？那五皇子呢？” “五皇子还在南疆人的使馆里待着，大长老说，他会想法子混进去看看，还有。”零族长从怀中掏了一封信出来，道：“这个是药铺老板要大长老转交给你的。” 不等秦齐伸手，顾欣悦便赶紧的将那信给接过去，道：“我给他。” 零族长冲着顾欣悦一笑，道：“小丫头片子防得挺严实的啊。” “嘿嘿。”顾欣悦笑了两声，将信递给了秦齐。 秦齐眉头轻蹙了一下，直接撕开信封抽出信来，匆匆扫过之后，道：“零族长，还得麻烦你回去京城，告诉大长老，先别忙着去南疆人那里，最好，先去夏卫两家探探，再去其他大臣家里溜达溜达，帮我探下他们私下在书房都说了什么？” “哦？”零族长挑了下眉头。 “南疆人刚受到重创，必然草木皆兵，防范很严，我不是怀疑你们的能力。”秦齐笑了一下道：“而是现在，咱们没必要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现在，应该让五皇子觉得，我们也受了重创，势力大损，这样，他才会全力去对付皇帝。” “而只要知道那些权臣们在干什么，就知道五皇子想干嘛。”见零族长眉头一挑，秦齐笑嘻嘻的接道。 “宗主？”零族长哼了一声，往门口探了下头。 “放心吧。”秦齐的笑容淡了一点，沉声道。 “你会报仇的吧？”零族长收回了目光，看向秦齐道。 “零族长觉得呢？”秦齐抬了下打了夹板的腿。 “好，我这便回京。”零族长向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要等多久。” 秦齐没有说话，只是，阴森森的，露出了满口白牙。 零族长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嗖的一下，消失了踪迹。 “将军，我们熬了猪肉汤。” 一个侍卫端了一个大汤碗正推门而进，被她吓得一转身，忙护住了手中的汤碗，道：“这么急干嘛！” “给我吧。”顾欣悦忙上前接过了汤碗道：“等下我去看看他们。” 这村子不光有粮食衣物柴火，看守基地的人还养了牛羊猪！ 顾欣悦一知道，就让他们赶紧的杀猪。 这手术后的病人，特别是秦陌寒这种，肠胃没有通气之前，都不能吃东西，只能喝汤。 而他身体太虚，人参汤那种就是毒药。 唯有新鲜的瘦肉汤，就是用里脊肉熬成的，只放姜的猪肉汤，是最合适的。 不光能补气补力，还不影响到伤口。 “姑娘您别着急，他们都好着呢，大将军和将军才是最重要的。”侍卫笑道。 “都重要。”呵呵一笑，顾欣悦捧着汤碗往屋子里走，到了门口又回头道：“你去找些罐子，等下我来配药。” 侍卫应了一声走了。 秦齐摸了下鼻子，从地上捡起了大包袱往屋子里走，转身将门给关上。 顾欣悦走至床边，将被子拉下一点，轻声道：“寒哥哥，喝点汤。” 秦陌寒眼眸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欣悦轻叹了一声，舀了一勺子汤放置在他的唇边，顶开了他的唇。 可他牙关紧咬，汤汁根本进不到嘴里，便溢了出来。 “姑娘给药我，我给他们送去。”秦齐扶着软榻，将包袱丢下，道。 顾欣悦那里有配好的药，只不过昨天用的都是成药，现在有药材了，倒是可以让那些家伙去熬制熬制，也多点事情做。 “嗯。”顾欣悦将汤碗放下，拿了帕子擦干净秦陌寒的唇边，从空间里掏了几十包配好的药出来。 递给他的时候，眼睛往他手里的信瞅了一眼。 “常公公说，楚瑜前儿晚上将五皇子在宫中关了一夜，并没有人前去宫中营救，已经放出宫去，不过楚瑜已经怀疑苏岑，准备让舞阳伯接管京畿大营，同时将傅符调到天井关来。”秦齐将信一放，接道：“天井关，便是进入晋中的关口。” 药铺老板用的是密语，除了他和秦陌寒别人看不懂。 不过，信封上的蜡封也没有动过。 “楚瑜，这是什么意思？”顾欣悦微蹙了眉头道。 “雁门关已经在我手里，他想拿回去就要和我直接撕破脸，而天井关，是京城的门户，天井关不破，从雁门关下来，也过不了河。”秦齐嗤笑一声道：“而傅符到底也算是安国公府人，楚瑜只怕是打算让傅符接下安国公的爵位。” 以为这样就是给傅符施恩，好用来防范他们。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人还是如此愚蠢。 正好这段时间他们好好休养，便让楚铮去布局吧。 “寒哥儿这样喂不成的，姑娘得用昨天的法子。”冲着秦陌寒扬了下下颌，秦齐拎起了那些药包，拿过拐杖，一步一挪的，开了门出去。 “秦齐！”顾欣悦冲着他跺着脚喊了一声。 秦齐扬了下手中的药包，笑了一声，往竹篱笆的门走去。 看着外面有侍卫冲进来架住了他，顾欣悦轻叹了一口气。 转回身，坐在了床沿边，先自己含了一口肉汤，再轻扶起一点秦陌寒的头，将嘴唇贴在了他那一丝血色都无，冰冷的嘴唇上。 顶开他的牙齿，用舌头将汤汁送进去，顾欣悦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欣悦……”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唇，秦陌寒的唇动了动，轻呢道：“不怕，哥在。” 眼泪一下涌了出来，顾欣悦强忍住抽泣之意，离开了他的嘴唇，再含了一口，用唇送了过去。 一口又一口的，将那碗肉汤给喂完。 第1000章 养伤2 第1000章养伤2 秦陌寒好似站在半空中，俯视着下面的大地。 森林葱绿，大海无垠。 起伏的花海，一望无际的田野。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眼前的场景一幅幅的换，每一个都是美轮美奂。 在那些漂亮平和，带了无限幸福的地方，有人大声呼喊着。 召唤着他前往。 秦陌寒脚动了动，却又停住，轻蹙起了眉头。 在那些人群里面，下意识的寻找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下面的每一个地方都带了令人舒适欢喜的感觉。 他却没有想去的欲望。 因为，那里，都没有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仔细去想，他其实想不起那人的面容，想不起为何一定要找她。 但是他却是下意识的，固执的，认为下面那些人群里面没有她。 所以，他不能去。 一旦他去了。 以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只要这么一想，他便突然觉得心痛若绞，心脏好似爆裂开来，一点点的碎片，飞散在了空中。 让他无法再继续想下去。 可他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从心底知道，如果他继续待在这里，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回不去她的身边。 再也看不到她…… 心脏再次爆裂开来，剧烈的疼痛好似要将身体全部撕裂。 秦陌寒抱住了头，却没有像以前那般停住思考，而是继续，在那剧痛里面，让思绪更加深入，去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疼痛让他的身体都开始发出了爆裂般的光芒。 那般的剧痛之中，他低低的轻吟了一声。 欣悦…… 几乎是瞬间。 下面的美景一下消散，转而出现的。 是冰川千里，烈焰连绵。 那冰冻住了他一半的身体，另外一半则是在烈焰中燃烧。 冰火将他的身体都开始撕裂融化。 秦陌寒却是抱紧了双臂，依然，低低的轻吟了一声。 欣悦…… “你真的要这样嘛？”空中响起了叹息般的声音。 秦陌寒抬头。 在烈焰和冰川之中，晃动着几个虚影。 他们身上带了淡淡的光轮，慈祥又威严。 就如同那些传说中的仙人菩萨一般。 秦陌寒轻笑了一下，道：“怎样？” “你只要愿意前往，便能去到那永生之地，那里瓜果繁茂四季长春，没有战争，没有权谋，没有牺牲。”那声音眷眷诱惑，带了悲天悯人的语气。 “有她嘛？”秦陌寒想了想，缓缓的，小心的，带了无限爱怜的道：“欣悦。” 随着那个名字的唤出。 烈焰直冲云霄，而冰凌将他的身体刺出了无数的洞。 秦陌寒再也站不稳，半跪了下来。 “她之所在，对于你来说，就如同这烈焰火海，冰凌寒川，你将再次陷于战火，鲜血，死亡之中。”那声音长叹一声，道：“你放弃她，前面便是天堂，若是执意，那便是地狱。” 秦陌寒一边的身体已经如同碎冰一般的裂开，一边的则是被烧化成灰。 连骨头都开始发出了崩裂的声响。 痛到极致，他反而笑了出来。 爽朗，带了阳光一般的傲气，微昂着头，笑道：“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便是地狱，于我也是天堂。” 看着那几个光影身上的光都闪动了一下，秦陌寒又接道：“没有她的地方，天堂亦是地狱。” 那几个光影身上的光晃得更厉害了。 其中一个长叹道：“你本是王者，可以成为星魂的王者。” “我才不要做什么王者。”秦陌寒嗤笑一声，冲口道：“我只要她，只要做她的……做她的……” 激痛再次袭击了全身，在那烈焰之中，他好似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片无垠的沙漠，大雨倾盆而下，她在那雨中起舞。 然后是粗狂的泥土屋子，简陋的床，他们融合成了一体。 他说，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君，要叫情哥哥。 不…… 秦陌寒的身体血肉逐渐飞散，骨头却慢慢蜷缩成了一团。 “你看，便是你执意，也不过是落得如此下场，放弃吧，只要你放弃，你便能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成为独一无二的王者，成为……” “我是……”挣扎着，秦陌寒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一个字一个字的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是她的哥，如此，就好！” “你可要想清楚！”那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带了些微的怒气。 他旁边的光影挡住了他，发出了柔和好似天籁一般的声音：“你确定嘛？她的生命可不是几十年，你若是要在她身边，忍受的也不是一会两会，而是百年千年，你真能一直一直……” “只要她快乐幸福，百年千年的，快乐幸福。”秦陌寒抬起了头，用那碎裂的骨头慢慢的站了起来，低而坚定的道：“我可以。” 我可以，什么都不求的，做她的朋友，做她的哥，做她的战友…… 什么都好，只要能一直陪伴着她。 面前的烈焰冰山一下消失，随着更加剧烈的疼痛，秦陌寒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说：你若是死了，我和秦齐便一起去找你，不管到那，都会找到你，所以，寒哥哥，坚持住！相信我！坚持住！ 秦陌寒的眼角一片湿润，是了，这是欣悦说的，欣悦说，要找他，不管在那都会找到他。 所以，那个时候，他明明已经快断了气息，他明明已经…… 却坚持了下来。 他不能死。 他，绝对不能让欣悦伤心。 “真可惜……明明可以成为星魂……” “是啊，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行了，这就是人类最强大的力量，懂不？这就是爱！” “你很懂嘛？你懂怎么找不到创世神？” 那些光影发出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萦绕，一只手却是突的伸出，将他猛的一推。 身体一下爆裂成了无数碎片。 每一片都发出了绚丽至极的光芒。 那些记忆，那些片段，那些让他痛到想哭的画面。 就这么骤然的爆开，涌入，融合。 在那其中，有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唤。 “寒哥哥！寒哥哥！” 那样凄厉悲伤的呼唤，让他的灵魂都痛了起来的呼唤。 最后，集聚成了一线光芒。 随着那微光的涌现，面前逐渐展开了一张泪流满面焦急无比的面容。 那一对杏眼里，满满的都是慌乱和惧怕。 一声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欣悦……”秦陌寒微笑着，好似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宠溺至极的，轻吟着：“别怕，哥回来了。” 第1001章 养伤3 第1001章养伤3 “哇”的一声。 顾欣悦大哭出声。 “别哭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活过来了。” 超脑的声音还未落，顾欣悦已经大哭道：“你先也说他平稳，说他没事！” 她喂了肉汤，还跟超脑一再确认了他的情况。 可她不过是出去看了一下那些伤员，再扶着秦齐回来。 他就没气了！ 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他的身体也依然一点点的冰冷下去。 超脑那混蛋居然还说是因为输入的血液有些不匹配，所以造成了滞后性突发血凝，让他的细胞组织大面积的坏死。 （通俗点就是因为血管细胞突然异变堵塞造成的心肌梗死） 还说，这种情况便是在星舰里都无法预测和避免！ 她不相信！ 明明，她都救回他了！ 明明先头他还发出了声音！ 怎么可能会这样！ 怎么能一个滞后性血凝就要了他的命！ 她不相信，便是超脑再三说，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但是修炼出了精神体，不如将他放进去，等以后可以克隆身体了，再重新复活他。 她也不相信！ 便是可以复活又怎样？ 精神体移植后能保留记忆的并不多，要是，要是他不能保留记忆了怎么办？ 那么，他就不再是她的寒哥哥了。 便是身体一模一样，性格一模一样，他都不是她的寒哥哥了。 她的寒哥哥怎么会死？ 她的寒哥哥怎么会忍心看着她伤心，看着她痛苦，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死去！ 她不相信！ 她不准超脑动他，只是一声声的唤他，不顾一切的唤他。 “是真的！他体内有新的细胞组织涌现，吞噬了旧细胞，等等，这种细胞恢复功能极其强大，你能不能割块给我研究研究？” 顾欣悦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头上，将超脑的声音给打没掉。 然后伸手，带了小心的去探秦陌寒的鼻息。 她那小手伸的速度很慢，又颤抖得厉害，让一直坐在床边的秦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秦陌寒的鼻子下面一放。 还冲着秦陌寒道：“喷大点气。” 他的眼睛一片血红，泪水将双颊都染湿，明明是极度伤心，却是带了恼怒的表情。 让秦陌寒那痴恋着顾欣悦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后，微笑道：“哥，我回来了。” “姑娘，我可以揍他嘛？”放下顾欣悦的手，秦齐恨声道。 “等，等，等他好了……”顾欣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将军！姑娘！”院子里传来了侍卫和暗卫们的叫声。 想是顾欣悦的叫声引了他们来。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秦齐扶着床栏站了起来，走至窗户边，打开了一线窗户道：“无事了，再去熬点肉汤来。”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散去。 秦齐靠着窗户轻吁了一口气，将窗户关上，窗帘放下，回头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正努力的抬起手，想去擦拭顾欣悦脸上那涌不完一般的泪水，满目缱绻的，柔声道：“莫哭，欣悦，哥，不会再走了。” 百年千年的，都不会再走了。 “你去了哪？”顾欣悦一手抓住了他的手，一手去抹自己的眼泪鼻涕，不经大脑的道。 “不知道。”秦陌寒淡淡一笑，又转头看向了秦齐，道：“哥应该知道。” 秦齐的脸色微沉。 “哥在祁连山的时候，应该也去过。”秦陌寒声音极缓，却是带了淡淡的笑意。 古松曾经跟他说过，当时在祁连山，他赶回去的时候，秦齐都已经快没气了，是他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将秦齐送到那个洞里，才救回他一条命。 “你是说，那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前面是花园，后面是荒漠之处？”秦齐轻笑了一下道：“我可没待多久。” 那时候他还有些剩余的神智，听得古松说要是他死了，就弄死和他一起的那姑娘。 他哪里还敢待啊。 而且，那时候，他的伤可没有秦陌寒这么重。 （都是快死的，有什么好比的） “是嘛？”秦陌寒微怔了一下，带笑看向了顾欣悦道：“欣悦，哥可是连死神都不敢留的，你莫哭了。” “是啊，姑娘，你看，他现在人可清醒着，说话的力气也有了。”秦齐又挪到了床边，搂住了顾欣悦的腰道。 虽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的往外头蹦，但是都能成句了。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秦陌寒，打了个哭嗝，哭声到底是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得超脑在脑中道：“应该是身体的突然死亡激发了这种变异细胞，你可以试着，在肉汤里加一点点人参。” “你别又出错啊！”顾欣悦带了质疑的道。 “血凝这种情况只会出现一次，别啰嗦了，现在他体内的细胞正需要能量，就那千年老参，一根须就够了。” 随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紧握住秦陌寒的手心里，嗖的一下出现了一只须眉皆全的老参。 秦陌寒和秦齐都看向了那老参。 “对了，秦齐也可以补补，你可以多熬点。”超脑又恰时的道。 “我去熬粥，秦齐你别动，看着他，我就在旁边厨房。”顾欣悦站起身来道。 “欣悦……”秦陌寒低低的唤了一声。 “别再吓我。”隔着那老参，顾欣悦轻握了一下秦陌寒的手，低低的道了一声后，便松开了他手，快步跑了出去。 再又回身将门关上。 听得那脚步声远去，秦齐看着秦陌寒道：“你看到了什么。” 秦陌寒轻轻一笑，道：“扮作菩萨的死神。” “嗯？”秦齐微挑了眉头。 “京城怎样？”秦陌寒一笑，转了话题。 那些人影还有他们说的话，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 特别是秦齐。 要不，这人一定会多想。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不希望任何人为他负疚。 星魂，王者，换在别人眼中可能是毕生追求，却不是他的。 不过，虽然他不在乎，也不能任人追迫，再度陷入危机。 欣悦那么在乎他，他自然也不能再让欣悦伤心。 不光要保护好欣悦，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些刺客，只怕这次是全部出动，常公公说，五皇子被楚瑜关在了宫中，并没有任何人探视。”秦齐亦淡淡一笑道：“如果还有那些刺客，楚铮不可能不利用这次机会，他们应该受损甚重。” “过几日，让他们知道你我已经失踪，大长老在京城嘛？让他带人暗杀几个人，让楚瑜和楚铮都草木皆兵，最好先厮杀一番。”秦陌寒冷笑一声道。 第1002章 关门 第1002章关门 还有几天便是小年，朝廷将进入休沐期间。 各个部门也都进入了最后的盘账结算期间。 往年这个时候，各个衙门是最热闹的时候。 今年，别说大声交谈，那些小吏走路都带上了小心。 内阁之中更是静悄悄的，连接替范阁老上来最喜欢打趣的史阁老都一副严肃模样。 这几日京城的风向转变得太过于诡异，他这个本是来凑数的阁老，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吧。 心里这么想着，史阁老还是偷偷的看了一眼左边的卫阁老，再偷偷看了一眼右边的夏阁老。 然后在心里暗道，那几个人，到底是谁杀的？ 前些日子京畿大营突然出动，说是西北军谋逆，要绞杀大将军和西北军。 却被大将军带着西北军给单方面屠杀了，然后，便走了。 第二日才知道，不光大将军走了，那郡主府也是人去楼空。 郡主和镇北将军也不见了。 再然后，便是皇帝说京畿大营出动是安国公世子假诏，私下出兵是为谋逆。 安国公世子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几个将领在啊，但凡吐出谁。 那都是谋逆大案。 可是，那几个将领只说自己是听从安国公世子手上的兵符之令，还没有吐出谁呢，前天，便被杀死在天牢里了。 这天牢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重兵又重兵，围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地方。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那些人吐出谁了，但是史阁老觉得，自己看谁都觉得有嫌疑了。 而就在刚刚，在内阁外面，他那在宫门执勤的外家侄子偷偷的告诉他，说是皇帝派往潼关和雁门关的人刚回来了。 是被堵回来的，在宫门前都不敢进去回禀皇帝，两人偷偷的在商量，怎么说才能不马上被砍头。 他们说，那边的人说，他们的骑兵已经回了潼关，但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被皇帝的人喊了回去，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鉴于京畿大营无端出动阻杀他们，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也不见了。 不好意思，在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出现之前，关门他们不会开。 谁的命令都不会听。 边关三州的大门，对中原关上了！ 他当时听得那心里是一个激灵啊。 妈呀，这不就等于宣布造反了吗？ 也不对，人家要造反就不用走了。 人家这是担心呢。 也是，那场战事都过了这么几天了，皇帝除了宣布京畿大营是伪诏之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这别说大将军担心，他都担心啊。 要不，你干脆宣布大将军造反，派兵过去剿灭了。 （看京畿大营那熊样，肯定不可能） 要不，你推出个替罪羊（安国公世子不够分量）杀了，说有人意图不轨，去安大将军的心。 如今这么个不明不白的。 算是个什么事啊。 史阁老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在隔了几百米的御书房，楚瑜则是砸掉了一套极品瓷器。 “竖子！居然敢！”楚瑜满脸通红，骂出的声音都带了颤抖。 跪在他面前的太监头上顶了半片瓷器和一片茶叶，身子索索发抖的道：“奴去问了，三门关的人说，那些骑兵过去的时候，的确没有看到大将军和镇北将军的影子。” 另外一个太监亦抖着身子道：“奴在晋州城也打听了，谁都没有看见大将军镇北将军和郡主。” “没有看到？没有看到他们便敢关我的关门！”楚瑜大吼道：“尔等……” “皇上。”常公公恰时的出现，低低的唤了一声。 见常公公抛过来的眼色，楚瑜面色一变，那拖出去斩了便成了：“滚出去。” 两个太监忙不迭的滚了出去，同时悄悄的对常公公感激的看了一眼。 待两人走后，一个黑衣人从常公公身边闪进。 “说。”楚瑜脸色黑沉的低吼道。 “属下找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树上留有打斗的痕迹，一个，整片林子都被烧成了黑炭。” 黑衣人低着头，声音顿了一下，轻声道：“那两处都被人打扫过，这几日又下了雪遮掩住了一些，属下并不能确定，只能估计，应该是有千人左右在那两处激烈交战过。” 如果出事当天就派他去查看，也许还能多看到一些，但是那时候，皇帝只害怕自己被刺杀，一个人都没有派出，后来又自以为然的认为大将军是跟着骑兵走了，也没有想着派他去，这是连着几天都没有大将军的消息，连抗议折子都没有一个，才想着不对，派了他们往两条路上去查探…… 楚瑜一怔，道：“结果呢？” “应该是两败俱伤。”黑衣人想了想道：“不过，打扫痕迹的人，属下觉得应该是回了京城。” 也就是说，京城这里的人胜了！ “按你的判断，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可还能活着？”楚瑜皱着眉头道。 黑衣人摇摇头道：“属下不知，只是，那片大火烧得极是干净，如果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在场，只怕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嘛……”楚瑜跌坐在了椅子上，低垂了头，良久之后，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皇上。”常公公担心的唤了一声。 “这样也好，反正也到了年关，便让那些人等着吧，等上一个月都没有看到人的话，他们总会慌的。”楚瑜的脸上带了轻笑，道：“你再去，探探现在甘州和漠北城是……” 声音顿了一下，楚瑜摇头道：“不，你们不用出去，小常子，你找几个机灵的，去探一下，现在那两处是谁人领兵？再派人去找罗战和叶重。” 两万人，就能将京畿大营杀成那样，有那样的军队，他还怕什么镇南侯，怕什么有人心怀异心？ 现在秦陌寒和秦齐都死了，那些人正好群龙无首，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能造反的。 他只要许以高官厚禄，还怕那些人不听话？ 死的好啊，死得真好！ 他的笑容太过于愉悦，让常公公和黑衣人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头也低得更低了。 “对了，还没有找到镇南侯的踪迹？”神色微敛，楚瑜想起了另外一个威胁。 那个家伙，居然带了安宁公主偷偷回京，直接去了定国公府里。 一定是他说了什么，才让秦陌寒带了人离京，什么都不跟他说的，直接冲杀了京畿大营的人。 也一定是他派人前去阻杀秦陌寒和秦齐，想要他彻底断了手臂。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动楚铮。 不过一个傀儡而已，他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不过，现在却要靠他来找到镇南侯的下落。 那个家伙，二十年前就武功高强，手下还有一帮子奇人异士。 若是他本就存心不良，那么，这二十年足够他积攒起更加可怕的力量。 这次，居然连天牢都可以进去杀人，还以为，杀了那几个，他就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嘛！ 还好，两败俱伤！ “去，京城里的南疆人，找到一个杀一个。”不等黑衣人回答，楚瑜便冷冷的笑道。 第1003章 谁伺候的 第1003章谁伺候的 朝堂之上风声鹤唳。 京城里，还是一片过年的热闹。 而在太行山里的那个小村子里。 亦是到处都贴上了红色的对联喜福，红彤彤的一片，很是喜庆。 那日秦陌寒醒来，便放了屁。 超脑宣布可以开始进流食，连吃了几天人参汤粥后。 秦陌寒的神色至少看上去不那么吓人了。 顾欣悦放下心来，便开始折腾着准备过年。 然后，青莲子和袁子苏，带了一大堆过年用品到了村子里。 他们是在晋州和报信的侍卫们碰上，一听秦陌寒和秦齐那伤势，便知道两人都是动弹不得必须得静养的主。 而侍卫们也巴不得青莲子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神医啊！） 于是，其中几人直接倒转，护送着他们从小道过来。 “姑娘，这几日，是谁伺候的大将军？”手在那气影上面的伤口（颜色不一样）摸了一下，青莲子问道。 看这气影的模样，那伤口应该是开腔用的，也就是说顾欣悦动了手术。 这别的都好说，动了这么大的手术，人肯定是不能动的。 青莲子很好奇，秦陌寒的生理问题怎么解决的？ （就是大小便了） “是我，怎么，有问题？”顾欣悦很是着急的问了一句。 一边在脑中怪罪超脑，一定是有地方不对，所以青莲子才这么问！ 你可别又出错了主意，判断错了病情，让人家…… “猪！”超脑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顾欣悦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青莲子唇角那微笑，和秦陌寒那一瞬间便带了浅红的脸。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几日，都是她给他把屎把尿的。 （秦齐倒是想帮忙，被她心痛的拒绝了，人秦齐也是重伤号啊） “青爷你想什么啊！我是医生！寒哥哥是病人！”顾欣悦跺着脚道：“那，秦齐前两日，不也是我帮忙的嘛！” 前两日因为吃多了结果便秘，又因为腿脚不便而被顾欣悦帮忙了的秦齐，将头扭到了一边。 （不能让姑娘看到他在偷笑） “没关系，以后我来帮大将军就是。”袁子苏在旁边凉凉的道。 秦陌寒狠狠的瞪过去一眼，淡淡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就不劳紫苏姑娘了。” 在姑娘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啊，这要是被人知道紫苏姑娘干了这事，少不得会让将军收了房去。”秦齐还在旁边踩上一句。 “无妨，我不介意。”袁子苏笑意浅浅，接道：“反正我是姑娘的陪嫁丫头，按规矩，便是留着给镇北将军做通房的。” 看着三人之间的眼神都开始冒火光了，顾欣悦很是不解的道：“什么收房通房丫头的？” “哎呀，这种事就不麻烦紫苏姑娘了，这还有正事呢。” 秦齐打了个哈哈，手中拐杖将袁子苏给勾到身边，一手压在了他的肩头，带着他往外走，道：“来，天才，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报了这个仇。” 袁子苏看了一眼秦陌寒身上的伤痕，再扫了一眼秦齐，没有再别扭，还伸手扶了秦齐一下。 那些侍卫们大致说了下当时的情况，现在再看这两人这满身的伤，而自家姑娘却是一点伤没有的活蹦乱跳…… 再是介意姑娘居然给他们把屎尿！ （为什么不帮他） 心里也很是敬佩和感激。 而且还有愤怒。 “你想怎么做？”扶着秦齐走出门，袁子苏问道。 秦齐淡淡的笑道：“寒哥儿的伤只怕要几个月才能养好，等我们伤一好，就灭了楚国。” 袁子苏点点头，在心里算着大军出动要多少粮草和物资，道：“我需要和谢少沣对下，甘州的情况，你能让人细致点说给我听嘛？” 侧耳细听了几句门外面的话，青莲子扶着椅子坐好，道：“姑娘，给我说说，大将军的伤势究竟如何？” 从气影里看，秦陌寒失血过多，五脏受损厉害，连心脏处，颜色都浅不可觉。 等听顾欣悦一样一样的说完。 从骨头碎了多少处到她切除了多少破损的内脏，然后是身上有多少道伤口…… 青莲子那唇是一抿再抿。 冰晶绫下的眼角都抖了起来。 这般伤势，大将军你怎么可能还活下来的？ 你是人嘛？ “青爷？”看着青莲子的神色，顾欣悦小心的唤了一声。 青莲子长吁了一口气，拍了下那气影都成了黑灰色的顾欣悦肩头，道：“无事，既然撑过了生死关，后面好好养着就是，咱们，好药多！” 顾欣悦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是啊，我这里有千年人参。” “你没有给他吃吧？”青莲子一吓。 虚成这样，脏腑都没长全，还千年人参…… “就几根根须。”顾欣悦赶紧将那人参掏出来，指着那断了的几根道。 想想青莲子又看不见，便去拿他的手，想带着他手去摸那几根。 “欣悦……”秦陌寒叫了一声。 顾欣悦将人参对青莲子手里一塞，转头便扑到床边，道：“怎么了？” 秦陌寒脸颊绯红，很是不好意思的往下面瞅了一眼。 “啊！”顾欣悦赶紧从床下拿起了便壶，然后去脱他的裤子。 “青爷在呢。”秦陌寒脸颊更红的，轻声道了一句。 “喂！”青莲子叫了一声。 以前帮你疗伤的时候，咋不说青爷在呢！ “没关系，他看不见。”顾欣悦随意般的一声让青莲子直接哑声。 什么意思！ “他看得见的，你瞧。”秦陌寒眼珠一转，往怎么看怎么是瞪他的青莲子身上一转。 顾欣悦茫然的回头，看了青莲子一眼，道：“要不，青爷，你转过身去？” “靠！”青莲子哼了一声，拎起桌上的药材，摸着墙往外头走。 老子熬药去，懒得看你们两笨蛋。 “青爷。”顾欣悦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 拿着便壶的手便被秦陌寒的手指勾住，轻轻的拉了一下。 顾欣悦忙又回头，给他将裤子脱下，小心的避开绷带，将那已经憋大的小鸡勾了出来，再小心的放进便壶的嘴巴里。 然后嘘了一声。 秦陌寒笑眯眯的看着她全神贯注的做事，低低的，在心里道：“只给你摸，欣悦，我只给你看，只给你摸！” 第1004章 预谋 第1004章预谋 村子里的伤员多，那些留下来的侍卫和暗卫们，干脆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重新砌了一个房间出来。 专门熬药。 里面五个灶台，一溜的二十个药罐灶孔。 最右边的，就是专门给秦陌寒和秦齐熬药的地方。 青莲子将秦陌寒的药配好，让人熬上后，便去偏房找了秦齐。 一边听他和袁子苏说话，一边重新给他看伤。 秦齐的伤没有秦陌寒那般，可内外伤也不轻。 特别是玄幻子十七号最后那一掌。 便是养了这几日，其实也还是一动就会痛。 青莲子探完脉后，皱着眉头道：“你这伤也不轻，最好和大将军一样卧床不动，你到处乱跑什么？” 秦齐笑道：“我没有动，前几日，都是躺着的，姑娘也不让我起来，今儿，这不是你们来了吗。” 真正说出去，也就是那天吩咐手下做事，然后是，为了避开顾欣悦喂药。 后来顾欣悦跑出去找他，正巧看到他吐血，便拉了他回去，再又发生了秦陌寒一下死一下活。 顾欣悦便再不准他动了。 吃喝拉撒的，都是她在管。 （当然，东西是侍卫煮好的） “你们三躺一起？”袁子苏凉凉的道。 “你有意见？”秦齐微翘了一下唇。 袁子苏恨恨的扭过头去。 “别仗着自己年轻。”青莲子叹了口气道：“你们两，这次就算姑娘救回来了，这身体能支撑多久都不知道，再不注意保养，你们怎么陪姑娘白头到老？” 秦齐的神色微沉了下来，半晌之后轻笑了一声道：“我知晓了，一定听青爷的。” “你们便好生养着吧，楚国地域广大，不比关外草原，可以任你们骑兵奔驰。”袁子苏道：“中原也好，江南也好，不光有天险，也有城池，想要进攻京城简单，但是拿下楚国，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若要起事，当一击必中。” “直说。”秦齐的眉头微翘，道。 “今年星城和甘州的收成都不错，但是积攒还是有些薄弱。”袁子苏微蹙了眉头道：“最好是再有一到两年的收获，我建议，明年秋天之前，不要主动出兵。” “主动出兵？”秦齐笑了一下道：“你这话里有意思。” “我便问一声，你觉得，五皇子会不会逼宫？”袁子苏道。 “他现在不会，这次，他的那些非人之人被我们全灭，只怕暂时还没有那般力量。”秦齐冷笑道。 “那，以后呢？”袁子苏追问道。 “会。”秦齐想了想道：“不过，这也要看我们的态度。” 这次西北军对战京畿大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两方军力的对比，只要边军在，楚铮便要掂量掂量。 袁子苏微微摇头道：“将军，你只怕算漏了一件事。” “说。”秦齐眼睛微眯了一下。 “镇南侯。”袁子苏慢慢的道了三个字。 “镇南侯的人这次应该是都给了五皇子，我们已经……”秦齐的声音一顿，沉声道：“南海军！” “是。”袁子苏点头道：“楚国开国皇帝进攻南疆铩羽而归，但是当时带去的二十万大军，留了十万在南海，这么多年，南海就等于是编外之地，到底有多少军队，谁都不知道，如果镇南侯是个没有想法的，也许就是十万人而已，但是，将军，你想想，这么些年，江南豪族交出去的钱给了谁？” 秦齐猛然一惊，想起秦陌寒所说，罗老将军说过，他们罗家每年都会将贪污的钱拿出一大部分给一个拿了印记之人。 那么多钱，再加上江南豪族的，还有别的地方的。 足够养活十万精兵。 不从朝廷要钱，就能养活十万精锐私兵！ 如果这样算，南海至少有二十万的军队！ 而南海，既可以通过江南进攻京城，也可以通过蜀州进攻秦州。 看着秦齐的脸色，袁子苏缓缓的道：“所以，不是五皇子逼宫与否，而是南海军什么时候北上。” 如果说现在五皇子会忌讳边军，不敢再指望京畿大营那帮蠢货。 那么当南海军到达的时候，他便有一战之力。 何况，还有苏岑在。 “我明白了。”秦齐手在椅背上一撑，便欲起身。 “等等。”袁子苏轻按了一下他的肩头，道：“将军不要着急，你和大将军，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体。” “可镇南侯不会等我们养好身体。”秦齐长吸了一口气。 看了下窗户。 青莲子起身，将窗户关上，轻哼一声道：“现在才想起来？放心，我都给你盯着呢。” 他这瞎子的五感可比别人厉害，就算再厉害的暗卫，要是靠近他也知道。 “我要说的话，两位……”顿了一下，秦齐摇摇头，道：“镇南侯并不是镇南侯。” “什么意思？”青莲子不懂。 秦齐便将镇南侯带着安宁公主前来，安宁公主说的有关镇南侯是前镇南侯附身之事说了。 再又提了下那些非人之人的可怕。 说完之后，屋子里静了静。 良久之后，袁子苏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南疆多秘术，我本以为是传说。” “那现在不就麻烦了？”青莲子急道。 他本来还想着，有安宁公主的关系在，镇南侯多少会给顾欣悦一点面子。 靠！原来是个假货！ “不，未必。”袁子苏却是摇摇头道。 “怎么说？”秦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 “安宁公主有大智慧。”袁子苏低声道：“她一心让假镇南侯产生错觉，一定不光是为了护住姑娘，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想了一想，袁子苏道：“苏湛，在苏湛没有消失的时候，他应该能以镇南侯的身份做一些事，如果假镇南侯真能控制一切，那么这次，就会直接带军队上来，他之所以没带，要不，就是苏湛在离开前下了什么命令，要不，就是军队并没有准备好，就像我说的，你们要攻打楚国，除了要面对那些京军，城池以外，现在多了个南海军，那么，他要带兵上来，也面临着你们边军的威胁，所以，他才让五皇子采取了暗杀的手段，倾一切力量，先暗杀你们，他们，并不是为了楚瑜来暗杀你们，而是要替他们自己扫清道路。” 淡淡一笑，袁子苏道：“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楚铮和镇南侯，是什么关系？” 第1005章 分析 第1005章分析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秦齐反问道。 袁子苏低头思索了一会，慢慢的道：“苏姑娘说，镇南侯要将她嫁给楚铮，起先，我们都以为那是楚铮想要拉拢苏岑。” “不是？”秦齐扬了下眉头。 这事，这次和苏岑见面的时候，他和秦陌寒也问过苏岑。 苏岑当时只是苦笑，不做回答。 顾欣悦说苏星星心悦楚铮，他们便想着，苏岑不回答，只怕是因为要照顾苏星星的心情。 若是他们，如果顾欣悦喜欢楚铮，想嫁给楚铮，那他们也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楚铮。 所以，他们并没有追问下去。 “不是。”袁子苏定了下神道：“不是，如果镇南侯是前镇南侯附身的，那么，他便是苏姑娘的亲生父亲，他让自己女儿做皇后，以后，当女儿生下儿子后，一旦楚铮不听话了，那么便可以扶孙子上位。” “这么麻烦干什么？他既然有那个实力，直接自己造反就行了啊。”青莲子不解的问道。 再是女儿和外孙，都比不上自己做皇帝爽吧？ “因为太难。”袁子苏摇了下头道：“二十万南海军的确不容小看，但是，将军们的边军更不可小看，他要造反，就名不正言不顺，边军随时可以入关来灭了他，但是，楚铮不一样，楚铮本就是皇族，只要得到大臣们的拥戴，楚瑜一死，他登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边军也没有入关的理由，那时候，若是边军入关，反而成了谋逆，那么，他就可以联合楚国的其他军队来对抗边军。” “若是我，作为扶持上位的条件，自然是先逼楚铮同意娶我女儿，而且还只能让我女儿生皇子，这样，我在大义上便站住了脚，至于大将军和将军，杀得掉是最好，杀不掉也没关系，我站在大义上面，总有法子弄死你。” 冷笑一声，袁子苏接道：“想想看罗老将军，罗家在甘州百年，不也一朝被灭？将军们再是厉害又如何？打仗靠的可是军需，再不济，联合了柔然人进攻，里面再卡掉军需，等你们被杀得差不多了，南海军再补上去就是。” “这次，他们便想这么做的。”秦齐笑了一声。 “这次，他们不过是试验一下而已。”袁子苏淡淡的道：“他们并没有下狠手，你想想，如果不是楚瑜在位，如果皇帝根本不支持，一味的让兵部吏部卡你们的军需，不是三个月，而是半年一年几年的卡，这个时候，外敌入侵，皇帝再一再的下诏要求出战，但是不给后援，你们会怎样？” “好狠。”青莲子打了个冷战。 “这已经不是预计，而是，他们马上就会这么做。”袁子苏冷声道：“你们关闭了关门，又宣布失踪，楚瑜都会防备心起，而且，马上是年关休沐，所以，对你们的判决不会下来，但是从楚瑜这里，便会克扣你们的东西，明年开春之后的粮饷等物，你们休想收到一粒米。” “但是楚瑜毕竟要依靠你们，从你刚才说的京城反应来看，楚瑜应该察觉到了危机。”袁子苏沉吟片刻后道：“所以，一旦你和大将军出现，他会马上改变策略，像以前那般对你们，既不喂饱你们，也不会饿死你们。” “但是，这不是镇南侯希望看到的，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就会弄死楚瑜，让楚铮上位，而这个时间，也足够他们从江南调兵。”袁子苏的语速开始快起来：“江南经过今年的水灾之后，对朝廷和皇帝非常不满，对五皇子倒是心存感激，所以，打着五皇子的名义，南海军过境，他们还会给与支持，这样，南海军进军速度将加快。” “南海不产马，他们骑兵应该不多。”秦齐插了一句。 苏岑带过来的，就以步兵居多。 袁子苏点点头道：“是，如果是步兵，那么，他们路上至少要走两个月，再加上粮草供应，这么大的动静，再是江南打掩护，都不可能不让人察觉，所以，他们一定会在楚瑜死了后，才开始大规模的行动。” “如果，是坐船呢？”秦齐眉头紧皱的道。 “是了！他们一定要弄死左道，原因便在这里！如果是坐海船，那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的，直接到盐城！再去京城，就近了！”袁子苏惊道。 “你说，楚瑜准备将傅符调到天井关，可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想了下，袁子苏道。 “我去问。”秦齐又准备站起来。 “这个不着急。”袁子苏将他拉下，道：“谁是楚铮的人，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既然要将傅符调走，十有八九，便是会有海船，便是不能走全部人，也会走上一半，那么，时间将会缩短一半不说，他们只要在登岸之前，弄死楚瑜就行了。” “我提个问题啊。”青莲子左右看看，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在乎他们弄死楚瑜？” 弄死了不好嘛？他都想去弄死那混蛋呢！ “子苏在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秦齐带了轻笑道。 “时间？”青莲子更加不懂。 “这样说吧，这次，他们没有做到最狠毒的地步，是因为南海军没有上来，一旦将军们真的败了，京军如此无能，肯定顶不住，那么柔然人入关之后，不说他们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赶走柔然人的可能性，便是被柔然人肆掠之后的楚国，他只怕也不想要。” 袁子苏对青莲子解释道：“所以呢，在鼓动柔然人进攻，在断掉将军们所有的通路前，他们必须得让南海军上来，进入随时可以据守关卡之处。” “那他们现在就去调兵好了啊。”青莲子依然不解。 “在调兵之前，他们得干掉楚瑜，但是，这次他们的人手被我们杀掉了，楚瑜身边可还是有些人的，想要干掉楚瑜可不那么容易，所以，他不能动，因为一动，楚瑜便会不管不顾的，将自己所有的儿子杀掉，他便占不到大义了。”秦齐冷笑一声道：“而且，柔然人刚被我们打败，还有一个春夏不出兵的规矩，他们想挑动柔然人，至少得到明年秋天。” “军需我和姑娘负责，那么，将军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吗？”袁子苏眼睛亮起了精光，带了浓浓的恨意道。 “知道了。”秦齐道。 “真知道了？”袁子苏带了怀疑。 “我给你时间准备，然后想法子给南海军下绊子，还有那什么大义。”秦齐阴森森的冷笑道：“咱们也可以利用一下嘛。” “哎，要是姑娘知道，只怕要为苏姑娘担心了。”两人正在眉来眼去的对眼神，就听得青莲子长叹了一声。 第1006章 苏家1 第1006章苏家1 被担心的苏姑娘。 此时正四下张望着，确定没人注意到她，才哧溜一声的。 钻进了后院柴房里。 当时京城之乱，苏岑有从龙之功，楚瑜直接将何家的府邸给了他。 位置好，环境好，地方还非常大。 （何家当时是五代同堂） 苏岑进去后，直接封了大半的院子。 （他们就两兄妹） 这个柴房所在，便是原来何家孙辈的院子。 属于被封的范围内。 不过好在虽然被封，苏岑好歹也会派人修缮一下，不像吴王府那般成为了一片鬼蜮。 这柴房，也算干净。 进门之后，苏星星小声的叫道：“兰君。” “奴在。”柴房角落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影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给你带了吃的和衣服。”苏星星摇了一下火折子，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了一边，低声道。 “多谢姑娘。”人影往前走了一步。 那带了伤痕的脸在烛光下闪了一下，又赶紧的退了回去。 “哎呀，你身上不好，别起来。”苏星星赶紧将手上东西放下，上前扶住他。 烛光摇动之下，可以看见屋子角落处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上面垫了两张皮子，一床厚重的被褥叠在一边。 扶着兰君在那稻草上坐下，苏星星将东西拿过来，道：“最近风声还是有些紧，等年底了，我再想法子送你出城。” 兰君接过那用油纸包着的馒头和烧鸡，低着头道：“姑娘可知道郡主的下落？” 苏星星摇摇头，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问我哥，我哥说，现在连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都失去了踪迹。” “不过！”瞪着眼，苏星星将拳头一握，像是对自己说一样：“欣悦一定没事的！她人那么好！怎么会有事！” 兰君愣愣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将馒头给扳开，咬了一口。 “哎呀，你也别伤心，都是安国公世子他们太坏了，肯定是事发突然，所以，欣悦才忘记了你。”回头见他神情，苏星星推了一下他道。 那天是顾欣悦三日回门，不知道为何，苏岑那天很忙，也不在府里。 她便偷溜了出去，想着那时间，顾欣悦应该已经回门完毕，回家了，她没有法子去参加她的婚礼，怎么着都要去祝贺她一下。 可到了郡主府，却怎么都敲门不开。 她觉得不对劲，便从侧门角落里一个矮墙处翻了进去。 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光人没有，那通向后面院子的门也全部堵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砌了高高的围墙。 （人家人多，一晚上就砌好了） 给她吓得，到处喊，到处找。 然后，便听得有人轻轻的回应。 那是在偏院的角房里。 房门并没有锁，她一推开门，便看见那个脸上带了伤痕，但是一见就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少年。 安静的坐在了床边。 当时她问他，府邸里的人去哪了？ 那少年脸上先是惊讶，随后便是落寞，然后，是深深的悲哀之意。 他微微的摇头，那对星辰一般的眸子里，一点点的，渗透出了泪滴。 让她的心，都好似被揪住了一般。 恰好在那时候，有人在外面大力的拍门，叫嚷着什么大将军造反了，他们前来抓郡主。 她便什么都来不及问，拉了那少年，从那矮墙处翻了出去，赶紧的跑。 然后，才发觉那少年的腿脚不大好。 虽然能跑，但是跑不动。 更加让她惊惧的是，当时满大街的人都在喊，大将军的西北军跟京畿大营的人打起来了。 在东门外打起来了。 那时候，她脑袋特别的灵光起来，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前些日子顾欣悦就把聚宝斋给转了，将当铺卖给了她，银楼的股份也撤掉了。 还有，为什么苏岑不让她出来。 原来，他们早知道会出事！ 安国公那混蛋，到底还是对大将军下手了！ 所以，顾欣悦跑路了！ 连府邸里的下人们，都跑路了！ 只留下了这个少年，因为腿脚不好，所以没有跑。 当时她也不知道把这个少年往哪藏，惊慌之下，本能的，便带了他回府，从钻出来的狗洞里爬了进去。 然后将他藏在了这里。 这些天，苏岑一直很忙，府邸的守卫也加强了许多。 连她留下来的狗洞都全部堵上了。 好在，只要她在府邸里面逛，也没人管她。 她才能给他送吃的和被褥等物。 只是，这么多天，她也不知道外头到底是个啥情况。 就算问苏岑，也不过是得了苏岑的一声叹息，再不过就是摸了下她的头，沉默不语的走开。 （靠！当她是狗啊！） 别说顾欣悦不知道在那，他们苏家以后会怎样都不知道呢。 因为，从那天被苏岑抓回去，他就再没有提过和楚铮的婚事一事。 而楚铮，那天从定国公府离开后，也再没有来找她。 说不定，这婚事根本不成了。 “姑娘为何叹气？”咽下馒头，兰君柔声问道。 “哎，我跟你一样，也对前途感到渺茫啊。”苏星星长叹一口气道。 前途渺茫嘛？ 兰君低了头，咬了一口鸡肉。 那时候他到郡主府并没有说真话，他也无法说出真话。 可是，青爷是什么人？ 便是他不说，也能看出不对。 但是，他们只将他关在了偏院里，好吃好喝的供的，甚至，还依照了他说的，让他传递了两次消息出去。 第一次是郡主府在准备婚事，但是主会场在定国公府，郡主府不会举办任何什么看戏啊等娱乐活动。 第二次，便是告诉对方，顾欣悦已经离开郡主府，去了定国公府备嫁。 两次消息，都透露出了他们是认真在准备婚事，短期内不会离开京城。 要算账，也会等婚事过去后再开始。 然后那一天，郡主和镇北将军热热闹闹的带了许多人出门，院子里就安静下来。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直到苏星星进来，说院子早已经没人了。 但是，他应该感到庆幸的对吗？ 郡主到底是个好心人，便是知道他意存不轨，也没有灭他的口。 他们甚至打开了门锁，让他自己能逃跑。 可是，他能跑到哪去呢？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第1007章 苏家2 第1007章苏家2 “姑娘，姑娘。” 远远的传来了丫鬟的叫声。 苏星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对着兰君嘘了一下，道：“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已经悄悄的打开门，溜了出去。 再又从后门窜了出去，当做自己在逛花园一般走了出来。 对自个的丫鬟道：“我在这里呢。” 那丫鬟松了口气，道：“姑娘，下次你要出来玩，能不能给我提个醒？” “哎呀，我就是闷了出来走走。”苏星星不在意的挥挥手道。 “快回去吧，将军已经回来了，特意派人来说，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哪都别去。”丫鬟道。 “待着待着，再待着，我都长毛了。”低声嘀咕了一声，苏星星还是听话的跟着那丫鬟往回走。 现在这个时候，她再是没有心机也知道情况不对。 别的帮不上，她至少不能给苏岑惹麻烦。 哎，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她有能嫁给小铮铮的机会。 苏府前院书房。 “我不同意。”苏岑将长剑解下，放置在了书房里的剑架上，头都没回的道。 “哦，告诉我理由。”镇南侯坐在了椅子上，腿对着面前的矮凳上一架，挑了眉头道。 “星星心思单纯，一点心机都没有，嫁进皇家，那是找死。”苏岑转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淡淡的道。 “呵。”镇南侯手托着下巴笑了一声，道：“有你我在，谁敢碰她？” “你莫小看了楚铮。”苏岑淡笑一声道：“他如今在江南威名甚重，在朝堂之上也有不少拥护者，这样的人，你以为，真能成为你的傀儡？” “是啊，他是够聪明。”镇南侯轻笑了一声。 想到那家伙居然趁他不注意，自己和虫女公主缔结了血盟，现在居然控制了虫女公主，那心头便是一噎。 他们苏家老老实实的在南海待了百年，不过是为了等楚姓安宁公主。 苏家祖先，早年不过是长老会的一个奴仆，因为得到一个长老的欢心，而有了近身伺候的机会。 在那长老一次酒醉之后，说出了长老会最机密之事。 那个预言。 那个长老会秘密流传了几百年的预言。 正巧，那时候天下大乱，群雄争霸，而楚姓豪雄威势最重。 那祖先便拼命的学知识，又离开长老会回去自己部族继承了族长之位。 再然后，那楚姓豪雄登基为帝，又进攻南疆。 祖先先给他下了毒，再又去解毒，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封了祖先为镇南侯，并且，留下了十万军队。 这么多年了，从祖先开始，他们苏家在南海卧薪尝胆的等待着。 等待着…… 只可惜，苏湛那个笨蛋，居然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明明，他和楚宁相识得最早。 那时候，楚宁还没有封号，只不过是皇子之女，母亲很受宠，其舅父是工部里有名的书呆子，官职不高，却是修建土木的好手。 当时两湖之地水患严重，她舅父受命到两湖治理水利，楚宁便也跟着下来了。 然后，跟号称要自己闯江湖而离家出走的苏湛认识。 那一段时光，是苏湛记忆里最美好最快活的时光。 以至于他每次窥探苏湛的记忆之时，都会在这里惊醒苏湛的灵魂。 可惜，这样美好的时光在他们两人晃到江南之时结束了。 楚宁认识了一个俊美的少年。 她们成了莫逆之交。 楚宁甚至为了那少年，连父亲登基都没有回京，而是去了秦州。 那少年，居然是秦州秦家的秦云天。 而这一切，当时的苏湛一个字都没有跟家里透露。 他只是默默的回到了南海，然后拼了命的练武。 两年后，京城传来消息，皇帝的长女被封安宁公主。 当时，他已经娶妻，和妻子的感情也不错，儿子都生了。 便让苏湛进京，想法子去将安宁公主给娶回来。 那时候，他很是激动。 他们苏家这么多年的谋划，这么多年的期盼，一直委从于那帮老家伙。 给他们钱，人，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要去养着他们。 总算，是看到了个头。 现在，传说中的公主出现了。 那么，传说中的改天换地之女也会出现。 只要拥有那女子，区区的楚国算什么，这整个天下，都是苏家的！ 可是，苏湛去了京城后，没有多久就回来了。 告诉他说，安宁公主和秦云天两情相悦，他们才是一对。 他当时是又气又怒。 秦家！ 居然是秦家！ 果然，秦家就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般，什么只阻挡外敌，对天下没兴趣！ 可是，以他当时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撼动秦家的地位。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家和命定之女结合？ 他更加不能忍受。 他将这事告诉了长老会。 而许是命中注定，这个时候，皇帝开始修陵墓，在灵山山脉里，挖出了古燕国的一个古坟。 在那里面，拿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一些，让长老会和那几个燕国遗族眼红之物。 再加上秦家将和安宁公主结亲这事。 长老会和那几个燕国遗族都动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们并不信任他，所以，也没有让他参与此事。 直到苏湛发疯一般的跑回来，想带着他自己的卫队冲进京城。 他才知道，那帮家伙跟秦家干上了。 他们还真的，灭了秦家。 不过，他们自己也受损严重。 那个时候，虫女没有出现，长老会以前好不容易积攒的虫人在百年前就损失殆尽，这么多年都没有完成品出来。 那些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对抗秦家。 结果就是，那几家都元气大伤，江淮侯家，甚至断了传承。 说到江淮侯家，他亦很是郁闷的。 他本与蒋四公子交好，还出主意让蒋四公子预先做了一些准备，可是，蒋四公子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那些已经布局好的行兵路线，亦完全断了联系。 找不到了！ 他挡住了苏湛，先去打听消息。 得知安宁公主失去了所有记忆，而且并不被定国公府所喜之时。 他动了心思。 他找人挑逗了顾老太君，然后放出了苏湛。 苏湛果然跑去京城，去找安宁公主了。 那时候，先皇已死，新帝对安宁公主可是恨之入骨。 他不过稍微用了些手段。 新帝便让安宁公主和离，然后，当做下贱奴婢一般的，赏赐给了苏湛。 楚姓安宁公主，终于到了他们苏家之手。 第1008章 苏家3 第1008章苏家3 “你既然知道楚铮聪明，便也应该知道，楚家之人，一个个的，都是野心勃勃之人。” 见镇南侯的神色有些飘移，苏岑冷笑一声道：“楚铮，怎么可能会甘心做你的傀儡，一旦让他得了势，星星，就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声音顿了顿，苏岑道：“你的女儿那么多，你另外换一个吧。” 镇南侯一愣，呵呵笑了起来，道：“这话听着有点醋味，我早跟你说过，我的妻子，就只有你和星星的妈，那些苏湛的玩物所生，可……” “呵。”苏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是说，当年你是马上附身在叔叔身上的？那些女子，可都是你附身之后才进的镇南侯府。” 苏湛心中只有一个安宁公主，从来不会去那个乌七八糟的镇南侯府。 而每次你以父亲的身份要我去相见之时，可都是在那个镇南侯府。 现在，居然想推到苏湛身上去！ “这个。”镇南侯噎了一下，笑道：“你也不用在意，那些人，不过都是工具而已，只不过是用来试验的。” 那些人…… 他本意，是想在将安宁公主弄回南海后，便让她怀上自己的种。 可惜，那预言里说了，只有在京城之乱降临的，楚姓安宁公主的女儿，才是改天换地之女。 当时新帝刚刚登基，秦家已灭，几大家族实力大受损，楚国安定得很。 一点动乱的兆头都没有。 便是让安宁公主怀孕也没用。 他便卖了个好，让苏湛去照顾安宁公主。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和妻子会死于那场风暴之中的泥石流。 当时是夏季，他送妻子回蜀州，顺便去长老会那里逛逛。 可刚进大山没有多久，便暴雨倾盆。 他们正走在峡谷之中，泥石流倾泻而下，连躲藏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全部被压在了下面。 妻子当时便死了。 他撑到了苏湛赶了过来。 他不甘心啊！ 怎么可能甘心！ 那么多年的等待和策划，难不成就这样没了？ 他要苏湛送他去了长老会。 然后，以安宁公主在他手上作为威胁，让长老会动用了秘术。 他的身体死了，灵魂却转移到了苏湛身上。 或者说，是怨念不甘还有野心，都转移到了苏湛身上。 他自己以前的记忆能记起来的不多，连深爱的妻子模样，都淡忘。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 他知道，那是长老会利用那个祭坛上的东西转移他的灵魂之时，那东西留下的刻印。 那时候，他很虚弱，身体的控制权是在苏湛身上。 他也一直没有露脸。 所以，在最开始，苏湛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他积攒了力量，趁着苏湛沉睡之时，使用了他的身体，按照那新吸收的知识，在镇南侯府里，找了南疆女子做实验。 那一晚上，他干了好些女人。 那些女人，亦都怀孕。 苏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大怒。 亦是在那个时候，苏湛反过来窥视了他的记忆。 知道了苏家的秘闻，还有长老会在干的事。 他开始有意识的封锁住他。 还另外建立了府邸，将安宁公主转移了出去。 那时候，安宁公主被他下了药，又丑又老，还是一个痴呆的傻子。 可苏湛却依然当她是宝贝。 只要有时间，便陪着她。 给她洗澡穿衣，梳头打扮，怕她痴傻自己跑出去伤到，连出去晒太阳，都是抱着她走。 甚至，因为知道了那些秘密，苏湛都开始插手他的军队。 苏湛本就勇武，在军队里受人爱戴。 不用多久，那些军队便都归到了他的麾下。 他将苏家多年做的准备一样样的给消除掉。 那些，苏家利用秘药威胁来的金钱，那些应该是用来扩大军队的金钱，他居然……全部给挥霍掉了！ 幸好，他还知道不能欠长老会的钱！ 只是，苏家三十万的军队，被他弄得只有十万！ 不过呢，也应该说苏湛是个人物。 他和楚宁在秦州的那段时间不是白过的。 和秦倚天交好也不是白玩的。 虽然是缩减了军队，却是用上了那些学来的带兵技巧。 练出了十万精兵。 让他每每趁着苏湛累极的空隙出来之时，都是感叹之余，更多的是嫉恨。 他发现，那种嫉恨越重，他的力量也就越强。 于是，他主动的去增加那种嫉恨，在能占用苏湛身体的时候，疯狂的去干那些南疆女人。 性，暴力，愤怒，恨意。 都成了他的力量来源。 那些女人越恨他，他便越强大。 占用苏湛身体的时间也就越多。 而且，慢慢的，他发现自己能窥视到苏湛的记忆。 久远的，近日的，刚发生的。 最开始只是偶尔看到，后面，便能看到的越多。 他开始知道苏湛在做什么，也开始明白，苏湛最终的目的，是想救回安宁公主。 他更加愤怒了。 苏家百年的等待，居然比不上一个痴呆老丑的女人！ 如果说，最开始他让长老会帮他附身，是出于不甘。 那么，那时候，他是出于愤怒和野心。 他开始主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当他终于可以将苏湛完全压制半个时辰，完全是靠自己来使用身体的时候，他找来了苏岑。 他的儿子。 那个，在南海自小就被誉为天才的儿子。 告诉了苏岑，他便是他的父亲，只是借用了苏湛的身体。 还将他偷偷藏着的兵符给了苏岑，让苏岑带着那几万人，离开苏湛。 他本以为，这样，儿子就能和他一心…… 他一点点的侵占苏湛的时间，开始增加军队，并且联系了长老会。 让长老会以安宁公主的安危威胁苏湛，让苏湛配合。 直到，他的前小舅子，亦是左家的小舅子，前来南海。 为靖王楚瑜寻求兵力相助。 当然，那时候，他们找的是苏岑。 他默许了他们的行动。 在苏岑率军离开南海之时。 他强行压制了苏湛，然后，用在那些南疆女子身上试验成功的法子，强了安宁公主。 让安宁公主成功怀孕，并且，三个月，便在京城大乱的那一天，生下了那个天命之女！ 第1009章 苏家4 第1009章苏家4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来。 当那个天命之女降临之后，长老会的祭坛便发出了微光。 那些虫人也开始启动。 可这个时候，长老会却说，他知道的预言并不完整。 天命之女出生了，并不等于命运之轮就开始转动。 在没有进行血脉融合之前。 那个天命之女的作用并不大。 直接说就是，虫人虽然开始启动，但是，最多，也就是达到百年之前的程度。 要想让虫人成为战无不胜的力量。 必须得要天命之女和齐家拥有同命蛊的天责之人进行血誓融合。 他气得半死。 以至于都忽视掉了苏湛那段时间的异常。 苏湛很生气。 因为他对安宁公主用强产女，苏湛差点都自杀，想带着他一起去死。 只不过是因为安宁公主活过来了，才收了手而已。 他便放了一下让，让苏湛每天都有一段时间能去照顾安宁公主。 反正，对他来说，已经产下女儿的安宁公主不重要了。 而且，那时候的安宁公主不光痴傻，身体也受损厉害，长老会的人说，再怎么治，也活不过三年。 然后，在长老会的安排下，齐家人找上门来。 苏家祖先侍候长老之时，不光听说了那预言，也听了几耳朵那些古燕国遗族的事。 但是具体的并不知道。 而且，在没有得到公主之前，苏家人也不敢让长老会察觉他们的异心。 所以，在秦家之事之前，他并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古燕国遗族。 但是这么多年，苏家在江南扎的根可不浅。 南疆迷药可很是好用。 那次，古燕国遗族倾巢而出，终是让他探查到了端倪。 他甚至都觉得，正是因为他知道了他们的秘事，所以，才会发生那次泥石流。 二十年前对抗秦家，是由王爷起头，联合了齐，袁，蒋三家，和皇帝达成共识下的手。 袁家本是京城人士，蒋家从那以后就完全断绝。 而王爷并不是姓王名爷，那是一个称呼。 是号称古燕国王族流传下来的人里面，担任族长的那人。 上代王爷，死在了京城。 王爷家族里也损失了众多高手。 唯有齐家，隐藏了实力。 当时，那齐家刚上任的女族长和他一见面。 他便知道，那是个极有野心之人。 亦是由她的提醒，他开始在南海造船。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想到，她不光有野心，她还真做了一个让他想象不到的事。 齐家，送了一个嫡女给楚瑜做妾，生了一个拥有皇子身份的孩子！ 他知道这事的时候，楚铮悄悄的到了南海。 那一天，苏湛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非要带安宁公主去看海，将他强压了下去后，驾船出海。 等他回来，楚铮已经偷溜进了镇南侯府，和虫女在一起。 当他见到虫女之时，心中便知道不好。 虫女只三个月便从母体出来。 当时，几乎撕裂了安宁公主的身体。 只是出生后，一直还是个普通女孩子的模样。 可那时候，他见到的虫女，却突然长成了五六岁女童的模样。 而且，当他想对楚铮动手的时候，那虫女出手挡住了他。 她称呼楚铮为主人！ 特么的！ 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大的代价，几乎被苏湛给弄死，才让她从安宁公主肚子里出生。 她居然喊楚铮做主人！ 随后，长老会来人了。 说血誓已经启动，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要他全力协助楚铮，夺取皇位。 他那么辛苦，难不成是给了别人做嫁衣裳？ 放特么的屁！ 他将楚铮和长老会的人都赶了出去。 将那虫女给关了起来。 他手上有二十万大军，有苏湛这些年养的奇人异士，还有，他无限播种，已经养成的那些子女们。 如果虫女不能为他所用，那他便杀了她！ 而且，这两年，他可一直在研究那虫女。 发现自己和那虫女之间是有所联系的。 这种联系，让他能窥探到虫女的一些思绪，和她的一些行动。 甚至，他都能感觉到那些虫人，那些远在南疆的虫人的动静。 这个时候，苏湛第一次跟他开始对话。 苏湛说，这样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没有任何益处。 与其这样，不如先假装和他们联手，再伺机夺取最后的胜利。 他觉得很奇怪，探究之下发现，苏湛居然查到了当年的真相。 知道了当年出卖安宁公主的，就是楚瑜，让安宁公主破相，甚至在她怀孕之时下药的，都是楚瑜。 苏湛恨楚瑜。 恨到，想借用他的手，来杀了楚瑜，灭了楚家的天下。 他们两兄弟，共用了一个身体那么久，那是第一次取得了共识。 于是，他答应和楚铮合作。 甚至派人进京，配合他们对付边军。 想想也是好笑。 楚铮原本的打算，是通过联姻来和大将军联合，釜底抽薪的，要了楚瑜的命。 结果，却因为那女族长的嫉妒，与大将军弄成了水火不容。 边军，成了他登基的最大阻力。 这个时候，他明白了苏湛说的话。 也想通了怎么做。 齐家也好，长老会也好，拥有的不过是些武林高手，联合的不过是些文人权臣。 他们没有自己的军队！ 以前，是秦家压制着他们，后来，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和能力拉起自己的军队。 所以，他们只能使用阴谋诡计。 但凡有军队压制，他们就成不了事。 而他，手上有二十万南海军！ 这次，他便看着他们折腾，看着他们在没有南海军的支援下，他们折腾的结果如何！ 呵呵！ 然后，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以楚铮娶苏星星为皇后作为条件。 他，可以带着南海军来支持他。 甚至，这次都放出了虫女，让虫女和长老会的人，带着所有的虫人前往京城。 他唯一失策的。 便是一时心软，想着安宁公主反正快死了。 所以同意苏湛带上了安宁公主。 苏湛…… 居然宁愿消逝，也要送安宁公主去往京城，去见那个人。 那个，他本以为是安宁公主的女儿。 结果一见面便知道，那是秦云天儿子的人！ 不过，她到底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还让他得到了一直在搜寻之物！ 而且，还让苏湛彻底消失，他也完整的得到了这个身体。 再不用担心他前头刚下了令，苏湛转头就给他取消了！ 就比如这次，苏湛居然发布命令，让准备出动的军队重新回去修整！ 他本是准备利用这次边军受挫无力反击，而楚铮杀楚瑜的大好时机，直接拿下皇位。 结果…… 这个时间错过，再要联合柔然人，就得等上大半年！ 不过算了。 楚铮这里出了差错，没有杀了楚瑜。 一切，便要重新开始。 这次，他一定要让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1010章 苏家5 第1010章苏家5 想起安宁公主，镇南侯不觉伸手摸了一下胸前的玉簪子。 这个东西，当初那些人是拼了命的找。 他们抓安宁公主舅舅的时候，他的人也在场。 当时，安宁公主舅舅将那些人要的东西画出图后，人已经不行了。 他的人趁那些人不在，便给舅舅下了药。 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舅舅说了，他将一个东西交给了安宁公主。 因为，那个东西很漂亮，很适合女子用。 所以他私下留了下来，给了安宁公主。 舅舅说完这话便死了。 当时，安宁公主人已经被他毒傻了。 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他只能将她的那些嫁妆翻了个遍，又留了人在顾府寻找。 可是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他都有些绝望了。 直到那时候，他感觉到安宁公主的一些变化。 那时候在路途上，苏湛一直和安宁公主在一起，而且，随着虫女和楚铮缔结血盟，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甚至可以轻易不被察觉的占据身体。 有一次，他悄无声息的转变，发现了安宁公主那惊诧的神情。 那，不是一个痴傻之人该有的神情。 他开始用心的观察。 许是应该快死了，安宁公主好似恢复了一些神智。 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句以前的事来。 其中有次，提到了舅舅的礼物。 只是当他再问之时，她又不说了。 安宁公主的聪慧，苏湛以前说过太多次。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将她给毒傻。 那个时候，她明明还是神志不清，却对他防范得厉害。 他便干脆将计就计。 让苏湛带了她单独走。 反正，他随时可以抢过身体控制权。 他随时可以查看苏湛的记忆。 只要安宁公主拿出了那些东西，他就能抢过来。 那安宁公主的确是个厉害的，她居然连苏湛都不信任，指使了苏湛离开！ 好在，他也做了准备。 呵呵，这东西，最后不还是到了他手上？ 只不过，这次之事说明，长老会还有很多事瞒着他。 虫女都已经到了京城附近，楚铮知道，而他不知道。 那些虫人到底怎么死的，他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关系，这些事，他慢慢弄清楚就是。 现在，长老会和楚铮手中没有了虫人，能靠的也就是他了。 苏岑抬头看了一眼自顾自的嘿嘿笑起来的镇南侯，淡淡的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不能拿星星去做筹码。” “你这孩子。”镇南侯笑道：“怎么就不明白我这做父亲的心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星星自小就喜欢楚铮？” 苏岑的脸色一沉。 “这可是星星自个跟我说的。”镇南侯将腿放下，道：“你们从蜀州回来，星星来见我，哦，见苏湛的时候，就说过，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孩子，叫，小铮铮的。” 苏岑脸色更黑，心底却是一沉。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这家伙便已经能知道苏湛的事了！ 难怪，从那以后，苏湛都不会当面和他说什么。 “我也知道，你心里有不爽。”镇南侯看着他笑道：“若是真的担心星星，那么你我合手，只要将那些危险都拔出了，便囚禁了楚铮给星星做玩物，毕竟，你才是我的儿子，皇帝的位置给外孙，可不如给自己儿子好。” “危险？”苏岑轻挑了下眉。 “边军之事你怎么看？”镇南侯正经了脸色道。 “什么怎么看？”苏岑懒懒的回问道。 “你不是和那大将军交好嘛？现在说他们都失踪了，你觉得呢？”镇南侯问道。 “是啊，我们本是交好，若是我直接逼宫自己做这个皇帝，估计他们还会助我一臂之力，现在，就难说了。”苏岑带了讥讽的道。 镇南侯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又压抑下来，沉声道：“岑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派人来说，让我不要参与他们和京畿大营的事，就等于和他们划断了联系。”苏岑冷笑一声道：“所以，你认为，他们还会告诉我，他们的下落和打算嘛？” “我是说，你觉得！”镇南侯恼怒了。 “我觉得？我觉得边军不会再管京城的破烂事。”苏岑淡声道：“现在封住关口的那些部队，可都是跟着那两人战场里杀出来的，情谊可不是一般，现在京畿大营出动，皇帝也没有个说法，那两人又人影不见的，自然是愤怒，想逼着皇帝给个说法，但是日子一久，不还得原来怎么过便怎么过。” “所以，你是说他们不会造反？”镇南侯盯着苏岑道。 “造反？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这么伟大的目标？”苏岑嗤笑一声。 做皇帝好玩嘛？ 就比如现在的楚瑜和楚铮？ 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这孩子。”镇南侯轻咳一声，道：“那你觉得楚瑜会怎么做？” “自从您在大街上出现，还弄死了安宁公主，皇帝就一直没有见过我，连处理京畿大营的事都没有让我沾边。”苏岑脸上讥讽更重。 也幸好如此，天牢里死的那几个人才没有沾上他，只是让章大人一头的包。 “楚瑜一直在找我。”镇南侯沉吟了一会道。 “没错，所以呢，你来我这里，只怕也被他知道了。”苏岑冷笑一声道：“要是再去提将楚铮娶星星，只怕皇帝的毒酒就送到星星面前了。” 镇南侯轻笑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局势的确不明，咱们这事不能露，等搞死了楚瑜再提不迟。” 至于你这个府邸的守备…… 连我进来都被发觉，更别提楚瑜的那些手下了。 说起来，自己这个儿子的确是不错。 又能干，又英俊，还聪明！ “对了，星星的事不说，那你的事呢？”镇南侯带了慈祥的笑意道：“你刚出生，你母亲便念叨着，以后一定要给你娶个天下无双的媳妇，怎样？你可有中意的？便是正妻不好娶，先弄几个妾，让你父亲我，也抱抱孙子。” “然后等你造反不成功，一家子都被砍头嘛？” 苏岑淡淡的一声说出，也不去看镇南侯那挂不住的脸，站起身道：“行了，我不会坏你的事，你要出事，我跟星星也跑不了，你快走吧，我这里，楚瑜可时刻都盯着。” 第1011章 苏家6 第1011章苏家6 镇南侯很是郁闷的瞪着他。 “还有，你既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不要再去鼓动星星。”苏岑毫不留情的再加一句。 “岑儿，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两兄妹。”镇南侯长叹一声道。 苏岑微垂了眼帘道：“楚瑜身边还有很多高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上次送进去的毒人，他已经有所察觉，再用迷药未必有用。” “呵呵，那种药，可不是说他想停就能停的，再说……”声音一顿，镇南侯笑道：“楚瑜便让楚铮去斗好了，过几天，我便回去南海，等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再带兵上来。” “这次，你有没有插手？”苏岑眼睛一闪，问道。 “这次？”镇南侯想了一下，道：“你是说边军和柔然人之战？” 苏岑缓缓点头。 “总有一天，柔然人的地域将成为我们的国土。”镇南侯轻笑一声道：“怎么，你没有信心嘛？如果边军挡不住柔然人，你没有信心将那些柔然人给杀回去？” 拍了拍苏岑的肩头，镇南侯道：“你做了两年兵部尚书，也是时候给我们南海一点优待了，别老想着给边军争夺利益，你斗不过他们的。” 苏岑笑了一声道：“南海还需要优待嘛？” 那边的金矿都在你手里了！ “哟，这是不高兴了！成，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十万两黄金来，你啊，赶紧的，将手中的兵权扩大。”镇南侯笑道：“以后，硬仗可是要靠你来打。” 苏岑脸一沉。 不等他说话，镇南侯已经走到门口，道：“上阵父子兵嘛！你小时候，不经常喊着，要跟我一起上战场嘛？再有几个月，便能实现这个心愿了。” 声音微落，他便已经开门出去，随风一晃，便失去了踪迹。 半刻之后，一个侍卫进来道：“侯爷已经离开了。” 苏岑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将军？”侍卫轻唤了一声。 “我原以为，到了京城，便能脱离他。”苦笑一声，苏岑沉默了下来。 “将军。”侍卫咳嗽一声，见苏岑抬头看过来，立刻堆了笑道：“那个，小五说，已经查到姑娘养的那只兔子的来历了。” “哦？”苏岑的神色好些，带了好奇道：“说。” “那兔子本是郡主府的，是郡主下江南的时候，在金陵救的一个伶人，就是弹琴的，本是放了他出去，后来他没有法子谋生，便又回了郡主府，出事那天，郡主走得急，他的腿脚不好，比别的下人跑得慢了一些，正好遇见姑娘，被姑娘救了。”侍卫道。 “嗯？”苏岑挑了下眉，发出了一声疑问。 “是真的，小五今儿跟着姑娘找到的地方，然后动用了一些手段，他说不了谎话的。”侍卫忙道。 见苏岑飞眼斜过来，忙又道：“小五探了，他的腿脚的确不好，以前被打断过，便是重新接好，也走不利索，而且，他身上一点武功都没有，您看，现在姑娘心情不好……” 这在家里玩兔子，总比又钻狗洞跑出去要好吧？ 现在外头可多的是狼虎视眈眈的盯着。 他们堵洞也堵得累啊！ “其实吧。”苏岑摸了摸下巴道：“小七啊，你看，我那妹子人长得不错，又善良又单纯，还……” “将军，姑娘看不上我们的。”小七苦着脸道。 苏星星那就是个相貌协会的！ 小五说，那兔子虽然被破了相，可是那身段，那气质，差点勾得他破了功！ “你说你怎么就不长漂亮点！”苏岑叹了口气，嫌弃般的挥挥手道：“行了，你们也别动那兔子，让星星玩去，只给我看好了，千万别再让她跑了！” 小七忙点头，退了出去。 只是，在出门之时，有回头低声道：“将军，您说那两位，不会真的被干掉了吧？小三说，那些人可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苏岑瞪了他一眼。 看着他一溜烟的跑走，站起了身，从剑架上取下了长剑。 抽出长剑，拿了帕子一点点的，慢慢的擦拭。 那两位…… 他可不相信会那么简单的被干掉。 要是真的死了，就不会是关闭关口这么简单了。 秦福吴山那些家伙，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他们的确是不会造反。 但是他们拼了性命，也会为那两位报仇。 不光是五皇子，那皇位上的皇帝也跑不了。 楚瑜也好，楚铮也好，包括镇南侯。 都小看了他们这些武人。 也不明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情谊有多重。 那两万骑兵，他不过一眼，便知道，那些人，秦陌寒让他们死，都能毫不犹豫的自己抹脖子。 现在只是在关口老实的待着，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得了那两人的命令。 那两人还活着。 也许受了重伤，但是，人肯定活着。 现在不出来，只不过是想看看楚瑜和楚铮两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当然，也是探探镇南侯的底。 想想，他很是能理解那两个人的心情。 其实，他们武人心都不大，心底里面，都存着保家卫国的心思。 可惜，一旦遇到这种皇帝。 这再忠的心也要磨掉几分。 何况，这次楚铮是下了狠手。 听镇南侯那意思，那些非人之人都是由楚铮带走，听楚铮的命令出动。 然后…… 全损！ 全损…… 因为那些人并不是听从镇南侯的命令，所以，镇南侯说这话的时候，是幸灾乐祸的。 他却是有些惊骇。 那两人……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必要，反正，那两人还活着。 而她，也活着。 否则，要按照那两人的性子，便是只有一口气，也会来咬死楚铮。 这样就好。 她活着。 虽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活蹦乱跳着。 活着就好。 剩下的，他只要考虑星星就好。 镇南侯口口声声的说为他们兄妹好，却是想把星星往死路上推。 楚铮那人，心思如此缜密狠毒，现在是冲着他手上的军权还有镇南侯的南海军。 一旦他不需要借力了，那么星星会死得渣子都不剩。 可现在最麻烦的是，星星喜欢他啊…… 那样狠毒的家伙，居然说跟自家大哥一般聪慧漂亮…… 好吧，这么夸自家大哥的确不错。 但是也不能让她嫁。 宁愿多给她找些兔子这样的，也好过她去吃苦。 哎…… 可惜秦陌寒喜欢的是那个家伙，要不，给自己做妹夫多好！ 自家妹子也说过，大将军长得最漂亮。 （说的那天，他特意的去欺负了秦陌寒） 第1012章 快乐的田间生活1 第1012章快乐的田间生活1 有了青莲子和袁子苏。 山村里的伙食得到了质的飞跃。 侍卫们也再不用拿着一堆草根（药材）头皮发麻的对粥锅里丢。 那些草根，青莲子只给了一句评语：“放心，吃不死人。” 这青爷来了后，不光放什么东西（还是草根）他们有了信心，这粥熬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想想这几日，姑娘亲手熬制的那些爱心粥都进了秦陌寒和秦齐的肚子里。 那两人居然还没死。 侍卫们表示无比的崇拜。 这大将军和将军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 当然，这话只能放心里。 绝对不能说出口！ 只不过，不说出来，不等于他们不用行动来表示啊！ 所以呢…… 姑娘啊，您便好生看护着那两位就好，这杀猪杀牛杀羊，做饭做菜做汤的（这个还是紫苏姑娘来做好了）。 就别插手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小年，村子便开始准备年饭。 养了大半月，秦陌寒总算是能起身坐着，只是人还不能下地走动。 听得外头侍卫们叫嚣着要上山去打猎，那心也有些痒痒。 不过被顾欣悦一瞪，立马便摆出了，那帮蠢货，打猎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在家躺着，让妹子陪着最幸福的神情。 秦齐的腿伤，青莲子来了给折腾了几下便好了许多。 至于内伤…… 那不影响打猎！ 所以呢，侍卫们一喊，便蹭出去了。 “秦齐！”顾欣悦跺着脚叫了一声。 “成了，你便让他出去跑跑吧，他那般性子，再躺就憋坏了！”青莲子哼了一声，把她拉了回来，道：“放心，他皮实着，这次的伤，可比以前的轻多了。” 就祁连山那伤势，都没见他躺这么久的。 话音未落，又冲着直起身子的秦陌寒道：“你别动，你那内脏刚开始愈合，万一要是裂开了，又得重新来。” “其实，青爷你也可以出去玩玩。”秦陌寒又慢慢躺靠了回去，一本正经的道。 正好，都走了，就我跟欣悦在一起！ 青莲子哼了一声，老神在在的在椅子上坐下，道：“姑娘，你今儿的药，少三分仙鹤草，多四分三七。” “好！”顾欣悦在脑中对超脑道了一声，等超脑按照新方子合成了药泥，再放在了药盆里。 “倒是越做越好了。”青莲子闻了一下那药泥的味道，点头道。 秦陌寒身上麻烦的主要是内伤（内脏都切除好些）还有骨伤（直接被打碎了），刀剑之伤虽然多，但到底是皮肉伤。 伤药倒是不需要他自己亲手来调，顾欣悦那神奇家伙便能做了。 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只是，骨伤的药和内伤的药，他却是要时刻调整药量，而且还要靠着手感和气影来做判断，就不能让那玩意来做了。 想想前些时候用的都是那些大而化之的药方，那两人居然也撑过来了。 青莲子只能说，那两人的运气好。 皮实！ 顾欣悦解开了秦陌寒的绷带，拿了药泥往那些已经收口的伤口上抹去，道：“对了，青爷，你知道不知道，有什么药草对虫子有效？” “对虫子？”青莲子不解。 “恩，就像螳螂，蟑螂甲虫那种类型的，有没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一闻就会发晕的？”顾欣悦小心的避开秦陌寒身上骨伤的地方，问道。 “杀虫的？还是驱虫的？”青莲子微蹙了眉头道：“这种东西，南疆倒是多。” “嗯？”顾欣悦回头。 “这世上万物，总是相互相克的，有天作之合般增加功效的，也有天生的克物，南疆多虫，便也多克制虫之物。”青莲子想了想道：“不过，螳螂蟑螂这种，倒是不用去南疆找。” “青爷知道？”顾欣悦喜道。 “此虫非彼虫，异形虫能用螳螂和蟑螂相比？你忘记了，星战队曾经使用过上万种杀虫剂，结果只是让那些异形虫更加强壮不可敌而已。” 超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让顾欣悦一下又瘪了下去。 这些她自然知道。 可是，青爷可不是一般人啊，你瞅瞅，他不过是换了一味药的剂量，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姑娘，是想对付那些非人之人嘛？”看着那一下耷拉下去的气影，青莲子轻声道。 后来有时间，秦齐也跟他说了那些非人之人。 那些，比玄幻子更加厉害，更加无情之人。 说到玄幻子，他便想起了到现在都了无音讯的师叔们。 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想到师叔，便给他想起了，在他年幼之时，师父曾经有段时间专门研究过虫子。 他在南疆抓了许多的虫子回来，观察它们的习性和特点。 还经常将那些虫子给分尸。 这些非人之人死后依然可以攻击，身体依然可以跳动的特点，倒是跟那些虫子有些相似。 只是，当时师父也不知道研究出了什么，有一天，放火将那些虫子都烧死了。 从那以后，便搬离了南疆，也不准他再玩虫。 那个地方…… 如果说，那些玄幻子都是从南疆出来的。 也许，就跟那个地方有关。 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忘记那里的路怎么走。 现在又瞎了…… 还是等有机会跟秦齐说说，这种事，就不要让姑娘掺和了。 小姑娘家家的，都怕虫的。 “如果是非人之人。”青莲子思忖了片刻道：“只要是人类的身躯，对付人类有用的，对付他们就应该有用，杀虫药青爷一下拿不出来，但是杀人的毒药，倒是可以多研制一些。” “也对哦！”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高兴的道。 虫人虫人，毕竟也是人嘛。 刀枪都能砍死，大火也能烧死。 “喂，这些是诱饵，不是给你吃的，你的在哪边！”外头响起了侍卫的叫声。 青莲子撩了窗帘，见大鹰鹫追着那拿着肉准备去吸引猛兽的侍卫，不觉笑道：“这家伙的伤倒好都快。” 他来之前，顾欣悦倒是给这可怜的家伙上了药。 可惜，上的是治疗人骨头的药，对这家伙的作用还真不大。 他来的时候，这家伙那脾气…… “它能飞了吗？”顾欣悦也凑过来看。 “想飞就能飞。”青莲子笑了一声，转头道：“你想干什么！” 这突然一亮的颜色是怎么回事？ “我想去趟无盐池。”顾欣悦冲口道。 说完之后便赶紧的捂住了嘴。 回头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神色微紧，又慢慢的放松，道：“别想偷偷的去，在我跟哥没有好之前，你哪都别去！” 无盐池那种地方，能你是一个人去的嘛！ 有大鹰鹫也不行！ 第1013章 快乐的田间生活2 第1013章快乐的田间生活2 太行山绵延千里，高大雄伟，地势险要。 山村所处的这段，山高险峻，涧深林密。 出行不易，人迹罕见。 只有山村所在的山谷还能建屋住人。 不过对于秦齐和侍卫们来说，却是极好的狩猎之地。 这里人少林密，野兽可真不少。 不光有野山羊，山鸡野兔，野猪，侍卫们甚至发现了金钱豹的踪迹。 今日秦齐也跟着上山，就是想抓了那只金钱豹。 只是走了小半日，其他的猎物都成了串，野猪都打了三只，也没有看见那金钱豹的影子。 想着秦齐到底还是有伤在身，侍卫们也不敢再进入深山。 便调转了头，带了猎物往村里走。 绕过一个山头，远远的可以看见古道从山间绕过。 秦齐一挥手，让人站住。 山谷所在的位置很巧妙，四周都是高山围绕，离古道的直线距离不算远，却是根本无法发现。 而在山谷周围的高山上，却可以看到古道的动静。 秦齐这里一停，侍卫们顿时屏住了呼吸。 没有多久，就见古道上有一人急掠过来，随后，他后面追来了两人。 三人边打边跑。 没有多久，前面那人便不敌倒地。 被后面两人追上。 跟着一起来打猎的暗卫看向了秦齐，以眼神示意要不要出手。 秦齐缓缓的摇摇头。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顾欣悦给他的玩具—望远镜。 调整好焦距后，便看清楚了那三人。 被抓住的那人一身黑衣，抓人的那两人一人穿了南疆人喜欢的紫色衣衫，一人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粗布衣服。 那两人抓住黑衣人之后，便强迫那黑衣人张开嘴，然后往他嘴里塞东西。 秦齐再度调整了焦距，看清楚了，那黑衣人奋力抗争不想吞的，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那南疆人从一个青金石瓶子里掏出来的。 秦齐的眉头一皱，将镜头移动了下，转向了那两人的嘴。 隔了这么远，声音是听不见。 好在，他也学了那么一点唇语。 那南疆人的看不懂，农家衣衫的倒是看懂了几句。 他说：“这样塞有用嘛？” “你倒给我吞下去啊，吞下去，我们就不杀你。” “等你吞下去，咱们就是一伙的了。” “吞吧，跟着咱们殿下，可比你现在的主子要好。” 两人一起用力，没有多久，便将虫卵塞了进去。 吞下虫卵后，那两人便松开了黑衣人。 可没有多久，黑衣人便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半刻不到，便没了动静。 那农人踢了他两脚，见他没有反应，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道：“又死了。” 南疆人说了几句后，那农人便扛起了黑衣人的尸体往回走。 暗卫再度回头。 “跟上，不要出手，查出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即可。”秦齐放下望远镜道：“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 暗卫点了点头。 和另外两人，如同青烟一般的往下飘去。 虽然隔得远，那三人动手还是能看出武功高下的。 那黑衣人单独的功力应该是比那两人高。 只不过，受了暗算，才如此狼狈。 他们三人，只是跟踪，还是足足有余的。 回到村里，让侍卫们自去处理猎物，秦齐先去洗了澡，再回了房。 也不回避青莲子和袁子苏（为什么这两人就是喜欢赖在房间里不出去！），将先头看见的事说了。 “黑卫？”秦陌寒沉声道。 秦齐点点头道：“是，常公公的信里说，黑卫发现了我们打斗之处，想来，是想顺着那条古道前来探查的。” 只是，常公公也说了，楚瑜怕死，所以黑卫不敢再放出来，只让他找人去收买秦福吴山，还有罗战叶重等人。 现在黑卫出现在这里…… 只怕是楚瑜又有了什么想法。 “那两人，哥觉得是五皇子的人？”秦陌寒想了想道。 “是。”秦齐点头道：“那个农人，我觉得有些像海船上的那人。” 而且，他提到了殿下两字。 如果是镇南侯，不会称呼殿下。 “如此，也就是说，五皇子的人开始对黑卫下手，并且，想利用某种药物控制他们？”秦陌寒思忖片刻道。 “姑娘，你还记得我们在金陵，当时那两个南疆女子想下到寒渊身上的东西嘛？”秦齐侧头看向顾欣悦道。 “难不成，他们想给黑卫吃的是那个？”顾欣悦脸色一凛的道：“虫卵！” “只怕是，当时那农人还说，只要吃下那个，便和他们是一伙的了。”秦齐的神色也沉重起来，道：“只不过，那黑卫吃下以后，没有多久就死了。” “也就是说，那东西只是有可能，有可能在吃下去以后和他们一伙？”青莲子道。 “只要有可能，都很麻烦。”袁子苏黑了脸道：“他们可以给无数人吃，只要有那么几个能活下来，便会成为，虫人。” “草！”四人同时发出了一声。 想想不对，又同时看向了顾欣悦。 草得最大声的顾欣悦用手掩住了嘴巴，羞答答的道：“呀，好可怕！” “我让暗卫追上去了。”秦齐将她腰一搂，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将她抱坐在了自己腿上，笑道：“先去查查，他们的落脚点在什么地方，姑娘莫怕，若是真的能大规模的使用，他们一定不是找黑卫下手。” 直接在京畿大营里面动手就成了。 “他们对黑卫下手，只怕是想万一他活下来了，就可以在楚瑜身边安上一个钉子。”秦陌寒眼角抽动了一下，道：“这样，他便随时可以要楚瑜的命。” “我觉得，我们有义务提醒一下楚瑜，至少，他得活过明年五月。”秦齐笑嘻嘻的道。 秦陌寒微低了头想了想，道：“等过了年再说。” 五皇子既然动手，就不会只对一个黑卫动手。 只要死上几个黑卫，楚瑜便会警惕起来。 他可不光是要提醒楚瑜，让他****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他还需要得到一样东西。 大义…… 呵呵，这种东西，都是给人看的。 真的假的，谁会去在乎。 你够强，又有这么一个门面。 那便够了。 “是啊，咱们先热热闹闹的过了年。”秦齐低头，在若有所思的顾欣悦脸上亲了一下，道：“这可是我们夫妻第一次过年！咱们一起拜拜！” 另外亦是各自沉思中的三人，那脸一下子便黑了。 第1014章 楚瑜的处境 第1014章楚瑜的处境 再有一日便是新年。 朝堂上已经休沐。 所以的事全部停下，大伙都回家过年。 许是今年实在是事太多，惊心动魄的，让京城人自动的用购物来平稳心情。 年底各家铺子的生意都非常红火。 京城也很是热闹。 众人有志一同的，都将大半月前那场战事给淡忘了。 亦再不提起那依然失踪的大将军镇北将军，和关闭着的关门。 只不过，楚瑜却不能忘。 坐在御书房的椅子里，楚瑜轻揉着眉头，没有焦距般的看着外面。 登基快三年了，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一般，几乎睡在了御书房。 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 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腹背受敌。 不说朝堂之上，便是这后宫，他都觉得时刻有人要下手。 想要了他的性命。 那一夜，他睡在这里，半夜里突然惊醒。 看到周围的暗影，仿似鬼影重重。 他下意识的喊了声寒哥儿。 在那时候，他才一惊而醒。 发觉了，若是秦陌寒真的死的，那么，他就真的无所依仗了。 这些日子，在知道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都失踪，边军关了关门之后。 那些大臣们便跳出来说话了。 先说边军大逆不道，要严惩。 再说朝廷以前对边军太过于宽松，直指卫昭权力太大。 又提京城防御太松，京畿大营在城外，都能察觉大将军的异动，那五城兵马司在干什么？兵部在干嘛？ 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 还同意了卫昭的请假。 他也想给卫昭和苏岑一点教训。 他们跟秦陌寒的关系那么好，而那天秦陌寒明显是有准备的，却没有人通知他一声。 可随着风向居然转向了，京畿大营出动是不得已的，是为了楚国的江山社稷。 边军才是要造反的人。 他便察觉到不对了。 他是想给边军一点教训，但是并不想让边军成为谋逆之人。 而且，这个时候，居然有人上折子，说既然大将军失踪，边军行为不当，不如直接任命叶重或者罗战为西北大将军，控制住边军。 这样，就可以让那两人出面，将现在闹事的边军给镇压下去。 他一下提起了万般警觉。 是了，秦陌寒和秦齐是他一手提起来的。 便是发觉京城不对，也依然没有动京城，而是率军离开。 甚至，因为他的召唤而回头，以至于落进了镇南侯的陷阱。 （你先头可不这么想） 但是，叶重也好，罗战也好。 那可都是罗老将军的旧部！ 一旦边军落入他们之手，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那么他们效忠的是谁。 就不可知了。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脊背发凉。 等他看到那些折子里，也有卫阁老的之时。 才发觉，他居然没有自己的人了。 左家被他责备，赐婚的旨意一下，左老太爷和左明便再不进宫。 而远在两湖的左总督，今年居然都不回京续职。 说是儿子病重，卫昭请假，带着儿子去了京外庄子上。 苏岑在朝堂之上一直沉默，不发一言。 当然，便是苏岑发言，他也只会怀疑。 以前，他当苏岑是自己的心腹。 是因为，他按照二十年前对苏湛的了解，知道那人是个守诺的君子。 而苏岑的地位尴尬，在南海没有出头之日，只能跟着他来搏个前途。 可是，当镇南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那么苏岑便不可靠了。 而每每一想起这点，他就发现，自己就如同那被剥了壳的雏鸟。 没有任何依仗了。 他手上，居然没有军队了！ 靠着武力登基，靠着武力洗清朝堂，坐稳皇位的他。 手上居然没有可靠的军队了！ 在他下意识的用禁卫军的人而不是用苏岑的人去看守天牢，而天牢里的人直接被人杀掉后。 禁卫军也不可靠了。 也是，当年三王之乱，禁卫军要是可靠，也不会让他杀进宫里，夺了皇位。 当时他从噩梦之中惊醒，第二日，便派人前去查探。 他不希望秦陌寒死了。 他希望，秦陌寒真的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了。 那么，他至少还有一个同盟。 只要告诉秦陌寒是谁对他下的手，只要让秦陌寒知道那些人的意图，那么秦陌寒便只能站在他这边。 “皇上。”常公公站在门口轻唤了一声。 楚铮抬了下眉头，看了他一眼。 常公公轻侧开身，让旁边的黑卫首领进去，再又悄悄的将门关上。 “皇上，有五个黑卫失踪。”黑卫首领一进门便跪下道。 “失踪？”楚瑜一愣。 “是，两个是听令往古道那边探查大将军下落之人，本该在四日前便回来禀报，可是现在都没有回来。”黑卫首领低头道：“两人，是听令在城内寻找镇南侯的踪迹，一人，是跟踪五皇子，都已经三日没有回报，而今日便是约定之日，他们也没有回来。” 楚瑜坐直了身子，黑了脸道：“说明白点！” 当年，他的母妃还是最得宠的妃子，他的妹妹也是最讨父皇欢心的女儿，对于他这个儿子，先帝也连带着有几分欢喜。 甚至，都动过换太子的念头。 在动那念头的时候，先帝将手下的一些黑卫交给了他，同时，也给了他训练和控制那些黑卫的法子。 其实很简单。 毒药而已。 只要定时服用解药，还会让人功力大增的毒药。 但是，一定要定时！ 所以，黑卫他从来不会派出去太远。 因为派太远，就必须给足够的解药。 而约定之日，正是必须回来服用解药的时间。 这个时间他们不敢不回来，现在没有回来，要不就是被人抓住，要不，就是死了。 有人对他的黑卫动手了！ “那追踪古道之人，在失踪前传回来的信息是，没有找到大将军的踪迹，但是，发现被南疆人跟踪。”黑卫首领只说了这么一句。 听得里面楚瑜愤怒的扫落了桌上的所有东西，咬牙切齿的叫出了镇南侯和楚铮的名字。 常公公站在门外，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晴了几天后，估计又会下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大年夜的时候下雪可是好兆头。 看着外头飘的雪花，坐在滚热的火炕上，喝着小酒，吃着好菜，和亲人们聊着天。 那才叫惬意的生活啊。 瞅这模样，他离这种日子也不远了。 只看，什么时候，让楚瑜将玉玺交给他，就交给他那么一会。 就可以了。 第1015章 过年 第1015章过年 大年夜那天。 一大早的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山间的雪更厚了。 连古道都被堵住，无法再行走。 好在封路之前，大长老们从京城回来了。 吴山也带了几个人偷偷的从雁门关下来。 山村里更加热闹了起来。 秦齐已经可以丢了拐杖走路，秦陌寒也可以靠坐起来。 再加上有青莲子看着，再有大长老一脸惊叹的嘘寒问暖。 （他以为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青莲子带过来的） 顾欣悦便出了门，被准备年夜饭的袁子苏和侍卫们好心的驱赶后。 便干脆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玩。 “姑娘那雪人堆得可有些奇怪。”瞅眼瞧了一下那歪七列八的雪人，吴山惊叹了一声，回头一瞅两秦的脸色。 顿时一本正经的道：“关口都已经换上我们的人，朔州的府兵我们也已经拿下，张奇过去后，便带人驻守在朔州了，还有，郡主府里从晋州走的人，除了青爷和紫苏姑娘，其余人等都已经到了。” 秦齐点点头道：“很好，等到初八，打开喜峰口，让商队通行。” 前段时间漠北城交战，柔然人还到雁门光晃悠了一下。 再是胆子大的商队都不敢往北走。 也就后面运送粮饷的队伍走了一趟。 而现在这个时节是北方最冷的时候，大雪封山，商队无法通行，没出十五，乡人也都在家过年，没人会想出门，何况是过关口。 这个时候出现的，都不用问，肯定是探子。 “对了，前几天，晋州知州派了人来，我没让进关，他便在关门前说什么，知道大将军冤屈，但是要讨冤屈也不是这么个讨法，还说，要是我们继续执迷不悟，他就要派兵前来。”吴山笑道：“我一时恼怒，便推进四十里，将前面的山口都给封了。” 雁门关位于雁门山中，本是防御外敌的关口，从关口到晋州平原代县还有四十多里的山道。 这段山道狭隘，并不好行兵。 却是东走平型关紫荆关，西去宁武关，直达大河的要道。 这个山道一占，不光雁门关多了战略延伸地带，几个关口之间，也可以直接在关内进行驰援连纵。 这样一来，晋州等于是虎口之肉。 端看他们什么时候想吞。 秦齐不觉扬了下眉，道：“聪明了啊。” 他本是想在年后再动这个手，不过晋州知州这么一骂，本就激愤的漠北军出兵，可就非常能理解了。 只怕京城那些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蹊跷。 “你要我做的事做了，那个什么官已经上了折子，让皇帝任命叶重或者罗战为西北大将军。”大长老摸着下巴道：“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几天，秦陌寒通过黑鹰传信，让他催眠跟夏家或者卫家走得近的官员，上这种折子。 他照做了，但是心里很是不明白。 这叶重和罗战手上可是有兵的，要皇帝真这么做了。 甘州和秦州必然会有一场动乱。 这个时候，合适吗？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楚瑜那人疑心非常重，如果没人说，他就会这么做，但是一旦有人说了，还是夏家之人，他必然会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反而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做。” 罗战还好，叶重却的确有不确定的因素在。 现在他和秦齐都伤重不能动，现在是封闭了关口，什么消息都传不过去。 所以甘州还不会出问题。 要是让消息传过去了，那么，不光叶重，其他的人也会心有疑惑。 这个时候，他可不愿意出乱子。 楚瑜已经派人前往甘州和秦州，想要收买叶重和罗战。 虽然现在潼关和雁门关一封，他的人便过不去。 但也不是说不能绕过去，翻越大山，或者从大江走蜀州，也都是可以到的。 虽然说，那般走，需要的时间要翻上几倍。 不过，还是让楚瑜断了这种念头比较好。 “那现在，就让那些人那般乱说？”大长老带了怒气道。 这些时候，他一直在各个大宅子里逛着。 听着那些人商议的，都是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将秦陌寒弄下去，这样，他们的地位才有保障。 若不是秦陌寒一再交代，只能听不能出手。 他真想和冷族长直接放毒药，搞死那帮家伙。 “让他们说去。”秦陌寒冷笑道。 反正他们已经做了准备，朝廷是不可能再给他们军需的了。 那么，他们闹得越凶，当后面的事出来之事。 他们起事的理由就越充足。 “你的身子？”大长老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带了担心的，朝青莲子看去。 他听说了，这个瞎子可是最好的神医青莲子！ “放心吧，再养个半个月，便能动了。”青莲子哼了一声，手中继续碾着药泥。 “那便好，那便好。”大长老长吁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便过完年再走，吴山，你让人潜入代县，想法子，自己买点东西。”秦陌寒对吴山道了一声后，又对大长老道：“年过完，您先回阴山。” 大长老一愣，道：“为何？” “我们要去趟阴山。”秦陌寒抬眸朝窗外的顾欣悦看了一眼，道：“我跟哥还有欣悦，会坐大鹰鹫过去。” “你胡说什么？你这身子！”大长老一惊而起。 大鹰鹫他可跟着坐过，那可不是一般的冷！ “半个月后，我能动了才会走，这段时间，我身体能养好的，对吧，青爷？”秦陌寒冲着青莲子一笑。 “我说不行，你能听我的嘛？”青莲子哼哼一声。 “青爷。”秦陌寒柔声道：“我一定听你的话。” 青莲子被那温声给激得身体一个激灵，忙道：“行了行了，这段时间我好生给你调养就是。” 秦陌寒一笑，转头对大长老道：“阴山那里，应该有暗门和秦家最深的秘密，那个，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对抗非人之人。” 大长老沉默了下来。 他见识过那些非人之人，也听手下说了，那些五皇子手下给黑卫喂虫卵之事。 手下也说了，他们追踪到京城之时，那些人是进了威远侯的别院，而那别院里，高手不少。 如果，那种非人之人是可以不断制造出来的。 那么，再来一批……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点点头，大长老道。 ** 推荐朋友的文文《娘子在上：魔帝hold不住》，作者君笙，重生机智聪明女主vs重生妖孽腹黑男主，男强女强，双重生玄幻废材流，虐渣爽文 第1016章 星行者1 第1016章星行者1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在鞭炮声中，半个月一晃而过。 吴山在初八前，不情不愿的走了，同时带走了伤已经好了的侍卫们。 大长老亦在初十的时候带了大半的暗卫走了。 剩下的人，在几天之内也被秦齐和秦陌寒给派了出去。 十五一过，最后剩下的几个暗卫护送着青莲子和袁子苏离开。 还有已经能飞得极高的小九。 村子里安静下来。 只有原来那几个奉命守护山村之人，默默的将山村恢复成了原样。 十七这天，红鹰从京城飞了过来。 给秦齐送来了京城最新的消息。 休沐半个月，上朝的第一天，卫阁老和夏阁老带头，提出为祖宗社稷计，皇上应该立太子。 楚瑜回宫之后，便派人前往两湖之地和蜀州。 重金聘请江湖高手。 信的末了，写了一句，春至，可破土。 “楚铮那小子，手脚倒是快。”秦齐看完信后，将信递给秦陌寒。 “差不多了。”秦陌寒扫了一眼信，道。 五皇子楚铮。 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原以为京畿大营这么一败，只要他确定的死信没有传出，边军的态度凶狠。 那么京城里的那些老狐狸多少会顾忌一些。 至少会再等两三个月才表明态度。 现在这么快的便出头…… 这样，他们也不能再悠闲下去。 “我们先去雁门关。”手指在信上敲了一下，秦陌寒道。 “也好，我先去整顿下关口。”秦齐点点头道。 从村子出发，在雁门关，往西是阴山，往东是漠北城。 现在情况比预计的时间要提高，他们也应该要破个土，露个头，至少安下手下的心。 听着他们说话，顾欣悦将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都收进空间，等两人起身，将他们身下的椅子也收了进去，再又将屋子恢复原状。 拍拍手道：“那，我们走吧。” 修养了一个多月，秦陌寒的伤好了许多，只是他到底是伤了内脏，进食还是被控制中，那身形亦依然削瘦。 秦齐却是养壮了许多。 这次，便是秦齐坐在了前面，让秦陌寒和顾欣悦坐在了后面。 太行山远比漠北和甘州要暖和，可升到高空之后，那气温还冰寒彻骨。 秦陌寒伸手抱住了顾欣悦，刚想将自己身上的大氅也给她裹上，就见她身上冒出了一个鸡蛋清一般的东西。 将他们三人都裹在了里面。 寒冷亦隔绝在了外头。 顾欣悦很是得意的冲着秦齐和秦陌寒一笑。 “建议先去吸收星沙，直接升至七级。”超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让顾欣悦很是一愣。 从大年初一开始，这家伙就没有出过声，而她一直忙于照顾两病号，开心的过年，也没有想着要去跟这家伙说话。 现在突的一响，就是要她升七级。 她当然想升级啊。 但是…… “怎么了？”顾欣悦问出了声。 “虫人已经分析完毕。”超脑的声音停了下，道：“恭喜你，你的想法有了证据。” 顾欣悦脸色一黑，道：“说我能听懂的。” “他们的确是人虫混合物，是在吞入虫卵后，被虫侵袭，同化了神经，失去了神智，从而成为了虫的寄生体，但是，他们能保有人类的外形，其记忆和行为模式亦跟原来宿主一模一样。” 顾欣悦一惊，道：“那……” 那不完蛋了！ 这要是被人灌了虫卵，还跟原来一样，什么时候一被母虫控制，就是杀人的利器。 只要身边来上这么一只，就危险了。 “不用这么担心，异形虫和人类的排斥性很高，想要融合并不是那么容易，这个非人之人，应该是在幼童之时，就被灌入虫卵，虫卵一直沉睡，直到前些时候才被激发，从而完全被控制。如果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潜伏，要马上激发虫卵，只会让人类立即死亡。” “可是，那些人对黑衣人？” “是，他们应该是在试验，在成人身体上直接移植虫卵的可能性，一旦这种可能性成功，那么，出现的将不再是单独的虫人。” “我靠！啥意思！”顾欣悦叫出了声。 引得秦齐都回头看向了她。 对两人讪讪一笑，顾欣悦在脑中问道：“怎么个意思？” “我有一个推断，但是还没有得到证实，必须得有更高等级的分析器才行，所以，你最好马上前往无盐池，一分钟都不要耽搁。” 超脑说完后，滴的一声便没了声音。 任顾欣悦怎么在脑中呼喊，怎么搜索着空间画面，都没有反应。 “欣悦？”见她脸上神色扭曲，秦陌寒担心的唤道。 “掉头，往西，我们直接去无盐池。”顾欣悦黑着脸道。 “出事了？”秦齐拍了下大鹰鹫的头，让它往西北方向飞，回头问道。 “嗯，二逼神灵说，我们杀的那些家伙是在幼年的时候被改造，才成为虫人，可是，现在那些人在试验怎么直接将成人改造成虫人，如果他们成功，就很危险了。”顾欣悦道：“所以，我们现在要马上前往无盐池，去将那里面的星沙都给吸收了，让它升级。” 七级，那么便能出光能武器。 “要不，我们直接带人，去将楚铮那小子给杀了。”秦陌寒低声道。 “不行。”顾欣悦摇摇头道：“如果找不到虫卵的来处，便是杀了楚铮也没用，反而，会让他们再躲起来，那样，我们更危险。” 京城明显不是虫卵的来处。 虫卵，应该来自南疆。 而且，虫卵还不算最可怕的。 超脑虽然没说，但是她也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而若是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那么，秦陌寒也好，秦齐也好，都不是对手。 而且，要是那帮人真的试验出了让虫卵同化成人活体。 再多的军队，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 现在，至少知道了那些人回去的地方，只要盯住，便能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静。 知道他们的一些动静，也可以根据他们的动作判断出他们做到了那一步。 “好。”秦齐点点头，招手打了呼哨，叫来了一直努力跟在后面飞的红鹰。 写了一个纸条绑在它的爪子上，让它往雁门关飞去。 而大鹰鹫，则是直接往西北，几千里外的无盐池飞去。 第1017章 星行者2 第1017章星行者2 过了年，江南之地已经露了春意。 北疆大地，却是一片冰封。 从天空上看，下面无论是起伏的山脉，还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飞了三天，当眼珠都要成了白色之时。 前方出现了一片鲜红。 炙热的鲜红。 正是白日，无盐池上冒出的火焰仿若冲天，整片地域都似乎是一片火海。 便是在高空之中，都能感觉到那种热气。 大鹰鹫死活不肯在那片火焰中下降。 便是有顾欣悦的鸡蛋壳也不肯。 顾欣悦只能引导着它在无盐池旁边的那个小树林降落。 时光仿若没有在那小树林里经过，树林依然如同一年半前一样。 连她当时给秦陌寒搭建的那个棚子都还在。 大鹰鹫直接就钻了进去。 现在是白天，便是没有在无盐池范围内，也很是有些热度。 “寒哥儿你跟大鹰在这里等着，我陪姑娘进去。”将一块烤肉丢给大鹰鹫，秦齐看了下那片火焰之地，道。 “一起。”秦陌寒淡淡的说了一声，在秦齐转头过来之时道：“我来过，比你记路。” 无盐池里是一片又一片好似一模一样的沙丘，当时他们逃出来，最后那段，是他抱着顾欣悦冲出来的。 只有他才记得怎么走回去。 “嗯，我们一起进去。”顾欣悦抽出了几件单薄衣衫道：“把衣服都换了。” 等两人把衣服都接过去，又在脑中道：“为什么一定要寒哥哥一起去！” 别说什么只有秦陌寒才记得路哦！ “他身体里新产生的细胞和星豹的重生细胞有些相似，我怀疑，上次星豹没有攻击你们，不是因为你那蹩脚的星豹语言和宝石，而是因为他在。”超脑的声音淡而轻。 顾欣悦却是啊的一下，嘴巴都张成了o型，在脑中道：“我说，你别又断路了，你上次还说，怀疑他的基因被改造。” 现在居然还身带星豹身上的重生细胞？ 要真是星豹身上的重生细胞，他现在应该可以活蹦乱跳，比谁都健康了！ 星豹，那可是温度高达几百度，都可以来去自如的啊！ “反正他也不可能单独留下。”超脑切了一声。 顾欣悦哼了一声，懒得再问它，自己掏了轻便的夏服出来换上。 刚换好，就觉得背后的目光不对。 一转头，便对上了四道炯炯的目光。 顾欣悦低头，顺着那目光往下…… 呃…… 好吧，这个月，她也跟着好吃好喝的。 不光身子长高很多，便是这丰润度！ 穿着冬装是什么都裹住了，现在…… 挺了挺圆润挺翘的胸，顾欣悦手对脑后一拂，微昂了头，摆了一个性感得意的pose。 摆完之后，立时发觉不对头了，忙掏出了一条纱巾裹上。 好吧，一时不觉，拿出来的夏装是唐式的。 （就是齐胸的那种） 她就那么一摆，秦齐的鼻子下面，便出现了可疑物体。 秦齐捂住了鼻子，微昂起了头，一脸正经的道：“咱们是现在进去，还是等天黑？” 人参熊胆茯苓各种高档药材粥膳吃了一个月，他这体内的火气不知道多旺。 偏生还没有法子纾解！ 这还是新婚啊，看着这么漂亮性感的老婆…… 哎！ “不等晚上了，我们现在进吧。”顾欣悦咳嗽一声道。 “哥你开道，欣悦在中间，我殿后。”秦陌寒自动的对顾欣悦身后一站。 “你不是说你熟悉路嘛？”秦齐瞪眼。 “哥你能走后面嘛？”秦陌寒嘿嘿一笑，眼角对着他那鼻子翘了一下。 心里很是庆幸，幸好他伤重，血还没有全部恢复，体内的气也不够。 秦齐扫了一眼顾欣悦那便是裹了纱巾也依然玲珑有致的魔鬼身材，捂住了鼻子转过头去。 好吧，这要是走在顾欣悦身后，估计他得流鼻血而亡。 顾欣悦嘿嘿一笑，站在了秦齐身后，将防护罩张开罩住三人，然后道：“咱们走吧。” 防护罩一张开，外面的温度便隔绝在外，不等秦齐出声，秦陌寒探手将顾欣悦抱了起来，道：“哥，跟上。” 说着，已经一溜烟的往无盐池掠去。 秦齐嗨了一下，立刻起身跟上，紧贴在了他身边。 顾欣悦亦啊了一声，转念一想，要是靠她自个走，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这么着的确是快多了。 便又将嘴合拢了，只是一手勾住了秦陌寒的脖子，一手根据超脑的指示指路。 秦陌寒顺着她的指点走，唇角，不觉微翘起了一丝幅度。 没有了高温和火焰的困扰。 那些沟渠沙丘，在秦陌寒和秦齐的眼中也就跟抬腿跨过土拢一般。 走了半个时辰，便已经进入了无盐池的腹地。 远远的，传来了星豹的吼声。 “不用管，直接往前走。”将超脑的话说出来，顾欣悦带了担心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远远的，在一片火焰之中，那巨大的母豹正疾驰而来。 只是，它的速度快，秦陌寒和秦齐的速度更快。 它发出的叫声，始终隔了那么一段距离。 顾欣悦收回了目光，看向前方。 前面的沙丘带了有些熟悉的感觉，再跑了没多久，一片鲜红之中，冒了无数星光出来。 “就是这里了。”顾欣悦高兴的叫道。 到了沙丘边上，秦陌寒停下了脚步。 他亦想起来了，这里，便是顾欣悦当时一个人下去的地方。 将顾欣悦放下，秦陌寒道：“欣悦，你要自己下去嘛？” 记得当时，她异常兴奋，可是，却并不愿意让他发觉。 “我要自己下去，你们不得被烧死。”顾欣悦瞪了他一眼，一手牵了一个的道：“我们一起，正好，也让你们看看，这样的美景，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一脚深一脚浅的，三人下到了沙丘下面。 还未到底部，便停住了脚步。 看着那浮动着晨蜃一般光芒的星沙，惊住了呼吸。 阳光照射之下，每一颗星沙微粒都放射出了无限光芒，投射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虚影。 那是，好似压缩了整个宇宙星河一般的光景。 延绵，重叠。 在那一片光海之中，无数个星球从宇宙中诞生，开始了自己的演变，然后又逐渐消亡，碎裂。 此起彼伏的，默默演绎着宇宙的历史。 “别呆了，找地方坐好，我要开启自动吸收了。” 随着超脑的声音，一声带了狂怒的叫声亦在沙丘上响起。 那巨大的母星豹从上面直扑了下来。 第1018章 星行者3 第1018章星行者3 熊熊火焰随着那烈风呼啸而来。 母星豹那暴怒的面容在火焰之中更显凶恶。 秦陌寒将顾欣悦对秦齐怀中一推，腰间长剑出鞘。 人已经跃了出去。 “寒哥哥！”顾欣悦惊叫了一声。 这里的温度超过百度，只要出了防护圈，人体便会自燃。 再高强的武功都没用。 “寒哥儿！”秦齐亦叫了一声。 先接过顾欣悦，随后便也随跃了上去。 可就这么一会，秦陌寒已经出了那防护圈。 那单薄的红衣上，冒出了一缕缕的火焰。 好似，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火焰里一般。 秦陌寒知道，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 所以掠出去之时，已经积攒了全部的内力，灌注在了长剑上。 对身上的火焰完全无视，眼睛紧盯着那母星豹。 要趁着它扑过来之时，一剑刺入它的心脏。 他在无盐池外面猎过火炤，知道这种动物皮极厚，唯有心脏之处柔软一些，可以灌注内力刺进去。 只不过，这只母星豹个头极大，连皮毛都带了烈烈火焰。 他……只有一次机会！ 眼瞅着手腕上都冒出了火焰，那母星豹的面容也可见，秦陌寒一矮身，便欲趁着母星豹的势头，闪入它的身下，给它来上一击。 便是，刺中之后，这家伙直接压下来，那体积和重量……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他还刚矮身呢，母星豹却是直接在空中一扭身。 噗通一下，强行中途落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一对金红色的眼眸带了惊诧的瞪着他。 秦陌寒呆了一呆。 秦齐已经掠到了他身边。 “寒哥哥！”顾欣悦叫了一声，将他一拽，给拽进了防护圈。 拼命的去扑打他身上的火焰，眼眶都红了的叫道：“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还如此乱来。” 扑打了一会后，觉得不对头。 将那已经烧得焦黑的衣衫给扒掉，看着他的肌肤，啊了一声。 外面如此烈焰，衣服都烧成了焦灰，要是平素，只怕皮肤都被烧掉了。 可秦陌寒的肌肤不过是烧得通红，上面有一层小水泡。 啊了一声后，顾欣悦又赶紧的掏药膏给他抹上。 就这些水泡，也看着就痛啊！ “他身上的细胞有抵抗高热的功能，也有在高热状态下急剧修复的功能，虽然功效比不过星豹的细胞，但是跟星豹的确有相似之处。” 超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有另外一个称呼。” “星行者。”顾欣悦喃喃的道了一声。 “什么？”秦陌寒没听清楚，低头问了一声，又抬头看向那母星豹。 母星豹居然一改先前的暴烈，而是趴伏在地，瞪着一双眼睛，带了怀疑的看着他。 “你让他拿晶石去喂那母星豹。” 随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手上出现了一大块水晶。 （知道这家伙舍不得宝石） “寒哥哥，你，你拿着这个，去喂它。”顾欣悦盯着那大块水晶看了一眼，塞在了秦陌寒手里，带了迟疑的道。 “好。”秦陌寒却是一点迟疑和怀疑都没有的，拿过那水晶，向前走了一步。 将手从防护圈里伸了出去。 火焰围着他的手腕烧了起来，一溜的水泡亦被烫起。 秦陌寒却是眉头都不皱的，只冲着那母星豹扬了下手。 母星豹嗷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一对眼眸盯着秦陌寒，慢慢的靠近，慢慢的，伸出了舌头。 将那水晶给卷了过去。 然后，退了一步，后腿跪下，半蹲坐着，吧唧吧唧，津津有味的吃起那大块水晶起来。 “可以了，你找地方坐下，留够吃的让他喂就行。” 听着超脑的声音，再看看那刚才还想把他们吃了，现在就如同大宠物一般的母星豹，顾欣悦默了默。 然后拉着两人找了个地方，拿出垫子铺好，坐下。 先给秦陌寒将药全部擦好，再拿了一堆大块水晶出来，对秦陌寒道：“等下，它吃完了，你就再喂它一块，别再伸手出去了，丢它面前就好。” 秦陌寒点点头，柔声道：“哥不痛，你别担心。” 顾欣悦瞅了一眼他身上的水泡，瘪了一下嘴，又掏出了大块药膏，给秦齐道：“你多给他抹点。” 秦齐接过药膏，若有所思的看着秦陌寒身上那片水泡，低低的道：“姑娘，你刚才说的是……” “星行者。”顾欣悦道了一声，将衣袖挽起，伸了出去，道：“开启自动吸收。” 光圈在防护罩外面打开，随着吸力，那一片璀璨的星沙好似星河一般的，被吸进了光圈里。 那般流光溢彩，便是星际最鼎盛时期的光芒，也不过如此。 顾欣悦看着那光芒，眼瞳里，亦映照出了无限星光。 星沙，在传说是，是带着星魂碎片之物。 每一颗星沙，都带着一个星球的记忆。 所以，当阳光照耀之时，它们也会反射出那些星河的魂光。 而星豹，则是星沙的守护者，亦是火焰的代表。 能收服星豹，让星豹诚服，心甘情愿的奉献上所守护的星沙之人。 被称为星行者！ 那是，与火焰同行，拥有强大精神体，甚至可以成为星魂之人。 那亦是，注定要成为王者之人。 秦陌寒却是没空去看那壮丽的景色，他一心只盯着那母星豹。 不光是母星豹，其他的星豹亦已经聚集过来。 沙丘之上，到处是它们奔跑的身影。 有几只，已经到达了母星豹的身边。 看了下母星豹，乖乖的在母星豹身边蹲坐下来，然后冲着秦陌寒嗷的一叫。 秦陌寒从那堆水晶里面挑了几块小的丢了过去。 那几只便也非常欢快的吃了起来。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伸着手吸星沙的顾欣悦。 秦齐看一眼顾欣悦，再看一眼那些聚集而来的星豹，然后再看一眼秦陌寒。 等他丢一块水晶出去后，便给他抹一下药膏。 循环了几遍后，轻推了一下顾欣悦道：“姑娘，不够了。” 星豹太多了！ 顾欣悦一惊，从那遐想中回过神来，再一看那一堆水晶居然都快没了。 而面前是一沙丘的摇着尾巴的星豹。 还有那已经吃完一块，正不满的对秦陌寒哼哼的母星豹。 忙又拿出一堆大小不一的，道：“大的别给小星豹，只给母的，小星豹，只用给那一点点大的就可以！” 随着她的声音，一只抢到了大块水晶正啃得欢快的小星豹打了一个饱嗝，喷出了一股火流。 然后，啪叽一声，趴地上不动了。 第1019章 星行者4 第1019章星行者4 母星豹发出了一声长啸。 顾欣悦脸一黑，忙用星豹语言嗷了几声。 大意是，你不能怪别人，你自己怎么不提醒？ 让自己孩子吃撑了吧！ 母星豹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抬起爪子，在身边那抢了大块水晶的几只星豹头上拍了一下。 抢过那些大块水晶，堆在地上。 再一屁股坐了上去，左碾压，右碾压的，扭动着屁股。 没多久，便将那一堆水晶给碾成了碎粒。 然后起身，悠悠然的走到一边，将爪子对地上拍了下，冲着秦陌寒嗷了一声。 不用顾欣悦翻译，秦陌寒便丢了一大块水晶给它。 看着其他星豹很不甘心，却还是老实的去那堆碎粒里面挑了水晶吃。 对顾欣悦笑道：“它们，吃这个？” “嗯，晶体来自于星球的熔浆，亦是来自于星球的核心能量，经过亿万年的挤压才形成。”顾欣悦看着那些星豹道：“只有星豹，能直接吸收晶体里面最古老最原始的能量。” 而所能吸收的量，就跟星豹的大小和年纪有关了。 像母星豹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块水晶都不够，但是那种小的，吃多了，不光会撑。 还会因为能量太多，爆体而亡。 “那么，要一直给它们吃嘛？”秦陌寒转头看向了母星豹。 “如果要养它们，自然就要一直喂晶体能量。”顾欣悦顿了一下，惊讶的冲着秦陌寒道：“你想养它们？” “它很厉害。”秦陌寒中肯的道。 这母星豹不光体积超级大，还能冒火。 便是他都只能用命来换那一击之力。 若是能收服，至少可以对付好些非人之人。 放在顾欣悦身边保护她，是最好不过。 顾欣悦的嘴再度惊讶成了o型，随后又闭了起来。 星豹是火性生物，自带火焰，能喷火，成型的星豹皮毛的硬度抵得上超合金。 是唯一能跟异形虫打成平手的生物。 但是，星豹极为稀少，而且桀骜不驯，只会听星行者的话，也只会吃星行者喂的晶体（她上次是交易，用晶体来换性命）。 而星行者，则是唯一能驱使星豹的人类。 唯一能驱使星豹和异形虫作战的人类。 只是，相对于，想要养星豹，就得有大量的晶体喂它们。 所以，星行者都是王者，都是有钱人啊！ “切！” 超脑带明显带了鄙视的冷哼响了一声，随后，脑中便显示出了那一房间一房间的晶体。 有些水晶甚至有一吨重！ 顾欣悦默了一默。 好吧，她现在是有钱人。 咳嗽一下，顾欣悦道：“寒哥哥要是想养，就能养，反正，咱们的晶体很多。” “你不能养嘛？”秦陌寒挑了下眉。 “只能你养，它们只会听你的。”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勾过了秦陌寒的头，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实在是有些…… 让秦陌寒打了个冷战，瞅了一眼自己那****的身体（衣服都被烧没了），面带羞涩的道：“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水泡，还有那些伤疤。 等都好了后，便能恢复原来她喜欢的模样。 然后…… “哎，星行者哎！”顾欣悦发出了一声长叹，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和星行者相识。” “他不过是拥有这种潜能，还不能算一个完整的星行者，更不是你想见的那种。” 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脸又是一黑。 曾经有段时间，她********的想跟星行者搭上关系。 为此，还不惜接了一个难度非常大的任务。 可等她好不容易将任务完成，那个发布任务的星行者却消失了！ 她一分钱的报酬都没有得到不说，还被人嘲笑，妄图染指高贵的星行者…… 只能跑到边际星系去躲那风言风语。 其实，她不过是想证实一下，星行者和星豹的战斗力。 如果，真有能对抗异形虫的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动。 而让那么多的星战队员，牺牲在虫穴之中。 不过现在，她却只想让秦陌寒远离那些异形虫。 再是有能力，再是有一战之力。 她也不愿意秦陌寒去冒险，去拼命。 想了想，顾欣悦又叹道：“人类，果然是自私的啊。”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此感叹，秦齐却是马上接道：“那是自然，属下的心很小，能力也不强，所以呢，能做的事也非常少，只要做成一件就好。” 保护好我心爱的姑娘就好。 那星行者一听就是高大上的意思！ 秦陌寒瞅了他一眼，对顾欣悦柔声道：“哥，亦很自私的。” “星沙即将收集完。”超脑的声音打断了那三蠢货的话。 而随着它的声音，保护罩亦一点点的散去。 周围的火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熄灭，唯有一层微光，在最后那层薄薄的星沙上闪耀。 而随着那最后一层星沙亦被吸起，沙丘下面亦露出了真实面孔。 顾欣悦一惊而起。 挥手让秦陌寒别动（星豹还盯着呢），自己小心的往沙丘下面走去。 星沙全部吸空，那沙丘下面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那坑周围并不是沙子，而是坚实的岩石。 此时，那岩石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东西。 上面沾附了一层星沙，在阳光下灼灼生焰。 “姑娘。”秦齐叫了一声，挡在了顾欣悦前面。 “无事。”顾欣悦心中紧张，声音都带了一点颤抖。 将手腕伸起，让超脑去吸收那上面的星沙，然后，走近了那个椭圆形的物体。 那是，逃生舱！ 顶级星舰里面配置的，可以穿越粒子风暴的逃生舱。 星沙全部被吸走，顾欣悦的手在那舱面上一抹，便擦去了上面的灰尘，露出了一块圆形的透明之处。 顾欣悦吸了一口气，从那透明窗口往里面看去。 一个身着红色宇航服的男人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的颜容依旧，连表情都安详，好似下一刻，便能呼吸，便能起身，便能再次召唤星豹，驰骋于星际之间。 这个人，她在四维图像里见过。 那个大熊星座的王者，大熊星际联盟的统帅，最厉害的星行者。 亦是发布了任务让她千辛万苦的完成后。 便再无踪迹之人。 听说，是因为他那不被容许的恋情，所以私奔了！ 带了一只母星豹私奔了！ 母星豹？！ 顾欣悦嗖的回头，看向了那吃完了一大块水晶悠悠然的走下坑底的母星豹。 难不成，这家伙的不被容许的恋情，是****之恋？ 第1020章 星行者5 第1020章星行者5 母星豹一爪子挠向了顾欣悦。 又停在了闪身挡在了顾欣悦前面的秦陌寒面前。 极是恼怒的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是星豹，就不知道你这女人那猥琐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得罪，得罪，别生气别生气。”顾欣悦讪笑两声，对着母星豹拱手道。 “救生舱功能已毁，舱内之人已经没有生命特征。”超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可以打开嘛？”顾欣悦问道。 “可以。”超脑的声音顿了下，道：“不过，一旦开舱，里面的人将会马上风化，你确定嘛？” “呃？”顾欣悦不解。 风化就风化呗，还真以为她对他有想法嘛？ 一个跟母星豹私奔（？），还忽悠她百死一生结果一分钱没有的家伙，风化了正好！ “因为他的失踪，大熊星系联盟曾经发出了巨额悬赏，此悬赏，应该在我们出去之后，还会有效。” 超脑的声音未落，顾欣悦已经叫道：“别打开，别打开，你可以收它进去，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 是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巨赏哎！ 可是大熊星系里面，一颗年轻的，已经发展出生命，拥有森林海洋湖泊等地形，没有任何开发，没有任何污染的原始星球所有权！ 只要将这逃生舱带回去，她也就是一个星球之主了！ 嗖的一声，那逃生舱失去了踪迹。 母星豹嗷的一声，四下张望了一下，又窜到逃生舱原本的地方跳了跳，然后看向了顾欣悦。 逃生舱收进去后，顾欣悦才发现，那巨大的岩石坑，其实是一个球形状。 “应该是装星沙的容器，他突遇危险，带着星豹和星沙一起逃出，降落之时坠毁。”超脑的声音淡淡的道。 “我记得，能装星沙的岩石，是一种特殊岩石？”顾欣悦犹豫了一下道。 “你说的对，是火焰石，你上去，我要将这个收容器给收了，正好可以装星沙。”超脑的声音淡淡的补充道。 顾欣悦默了一下，转身拉住了秦齐和秦陌寒往上面爬，脑中吐槽道：“我说，你最近是不是中了病毒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有些激动。”超脑语气有些凉的道。 “你一个程序，激动……”顾欣悦话还未完，脑中便冒出了空间的画面。 空间里面的容积已经非常大，在升六级后多出来的地方中心，竖立起来了一个悬空高台。 在那台子上，组合完毕的转化炉正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能量充沛得，让顾欣悦都能感觉得到。 然后，她的眼睛就被那脑中一下爆发出来的白光给晃成了一片白茫茫。 一声骂声还没有出来。 就听得脑中滴的一声：“已经升至七级，开始吸收光能，搭建建造车间。” 顾欣悦被晃得脑袋都是晕的，还是靠着秦齐和秦陌寒同时伸手将她拽住才没有跌倒。 随着空间里再度扩大百倍的景象，木木的道：“你下次激动，可不可以不要拉上我？” 脑袋里面有视神经的好吧！ 被你弄瞎了怎么办！ 超脑没有回答，只是从她的手腕上飘出了一个光圈，然后扩大成了，非常巨大的模样。 开始去吸那沙坑里的火焰石容器。 “你等等，星豹还在那呢！”顾欣悦嗷的一叫，见那光圈没有收手的意思，忙冲着秦陌寒道：“寒哥哥，你快点，叫那母星豹上来。” 秦陌寒点点头，松了她的手，身形一跃，到了那母星豹身边，拍了下它的背，拽着它往上走。 母星豹呆呆的看了那光圈一眼，转头叼住了秦陌寒，几个轻跃，便上了沙坑。 他们刚上去没多久，火焰石容器便被光圈吸了进去。 两边的沙子都往那个空洞中涌去，引起了巨大的沙流。 秦齐抱起了顾欣悦转头就跑。 母星豹则是嗷了一声，叼着秦陌寒带着一群星豹跟在了他身后。 跑出危险距离后，顾欣悦拍着秦齐的肩头让他将自己放下。 转身冲着母星豹叫道：“你快放寒哥哥下来！” 就算没有星沙的加成，你那牙齿也带火的！ 母星豹哼了一声，将秦陌寒放下。 然后，伸出了舌头，在秦陌寒身上，一舔，二舔，三舔。 在三个人类都没有回过神之时，已经将秦陌寒舔出了一身黏糊糊的红色口水。 “它在替他疗伤。”超脑的声音再度响起：“得到星豹的认可是第一步，能接受星豹口水是第二步，当身上有星豹口水在烈焰之中也不受伤，可以直接去采集星沙，便是正式的星行者。” “采集星沙？”顾欣悦疑问。 “你不知道星沙怎么来的？”不等顾欣悦回答，超脑接道：“星沙来自于星球之核，拥有宇宙的原始能量，唯有星行者能进入星球的核心地带，将星沙采集出来。因为星行者的稀少，所以星沙才会那么难得和贵，但是对于星行者来说，星沙并不算什么。” 顾欣悦默了一下，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无奈的让母星豹继续舔后背的秦陌寒，道：“那寒哥哥？” “他身上应该是含有星行者的基因，几次变故让他的精神力爆增，现在，他的精神力已经远超过你。”超脑淡声道：“哦，秦齐亦一样，他的精神力亦已经远超过你。” 顾欣悦很是恼怒，想去瞪它也找不着地方，只能将视线从秦陌寒身上挪开，去狠狠的瞪那空间。 在脑中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寒哥哥真是星行者，他能跟着我离开嘛！” “我觉得，这话应该这样说，作为星际旅行者，遇见一个星行者，你应该无所不用其极的拖他上床。” “上床？” “你耳朵不好使了，我说的是上船，当然，作为人类，你有拖他上床的自由。” “你一定是中病毒了！” “姑娘！”“欣悦！” 见顾欣悦那咬牙切齿叫出来的模样，秦齐和秦陌寒同时叫道。 只是秦陌寒想站起来冲到她身边，却是被母星豹一舌头的，给舔了下去。 同时，母星豹还冲着顾欣悦很是不悦的嗷了一声。 这下，连秦齐和秦陌寒都知道它的意思了。 别捣乱！ 第1021章 星行者6 第1021章星行者6 顾欣悦哦了一声，乖乖的拉着秦齐坐了下来。 对两人道：“它给寒哥哥疗伤，寒哥哥，你注意点，看有没有什么不适？如果不适，便马上起身，别让它弄了。” 母星豹再度不满的嗷了一声。 秦陌寒轻笑一声，拍了拍它的头，对顾欣悦道：“无事，感觉很清凉。” 话是这么说着，被母星豹再一舔，却是闪开了身子，叫道：“这里我自己来！” 母星豹眼神闪了闪，吧唧一下，滴了一大坨的口水…… 再又去舔他后背。 看着顾欣悦那一下瞪大的眼珠，秦陌寒嗖的一下窜离了母星豹，叫道：“可以了！” 母星豹哼了一声，又吧唧一下甩了一大坨口水到他身上。 然后趴下了身子，头搭在了爪子上，冲着秦陌寒嗷了一声。 “欣悦，水晶。”秦陌寒完全领会了它的意思，冲着顾欣悦招了下手。 顾欣悦丢出一大块水晶给母星豹。 母星豹一挥爪子，将那水晶给拍到了秦陌寒面前，再对秦陌寒嗷了一声。 秦陌寒看了顾欣悦一眼，将那水晶给拨到了母星豹面前。 母星豹很是惬意的抱着啃了起来。 “你，你，你！”顾欣悦指着母星豹，想象了一下两者的战斗差距。 到底将那你勾引了你原来的主人不算，还想勾引我的寒哥哥，你休想再次来****之恋，这话，给咽了回去。 “白痴！” 超脑淡道了一声，在顾欣悦暴跳之前道：“可以开启激光武器制造，还有超合金战甲的制造。” 顾欣悦的气一下落了下去，道：“可以使用嘛？” “对方是虫人，而且，还有可能出现异形虫，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星球之物，鉴于目前情况，便是使用，也不会触动星际法则。”超脑的声音难得的有一丝凝重。 顾欣悦亦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姑娘？”秦齐担心的轻唤一声。 “无事！”顾欣悦拍了一下脸颊，笑道：“我只是在跟二逼神灵对话，现在级别升上去了，可以大规模的生产武器了，现在，又已经有两万长枪了，三千火铳了，还有腰刀，盔甲。” 这段时间在山庄，超脑虽然不出声，但是空间里所有的车间都在满负荷的运转。 出来了一堆武器盔甲不说，连衣服都出来很多。 而且，超脑还将空间里没有放出去的小麦和红薯全部加工成了面粉和粉条淀粉。 原来满满的原料仓库，都空了大半。 “这附近有座山脉，路过的时候去吸收了。”顾欣悦正看着那些仓库，就听得超脑道。 惊道：“山脉？” 以前还只是一座小山而已，现在居然发展到山脉了吗！ “已经可以开始建造星舰，现在的原料不够，不光是这里的山脉，飞过来的时候，路过的一座矿山，还有那个油矿，都必须吸收进来。” 顾欣悦默了一默，道：“这样，还不算对这个星球造成影响嘛？” 这可跟田里种出来的不一样。 这，等于是掠夺这个星球的资源啊。 “你可以付钱去购买。”超脑凉凉的道：“而且，已经吸收的部分，难道不是掠夺？” 不等顾欣悦说话，超脑又道：“而且，那个山脉阻挡了气流的运行，才造成了这里的炎热气候，根据目前测量结果，那本就是因为星行者的坠落而形成的隆起。” 顾欣悦嗖的一下转头，看向了远处那随着黑夜降临，火焰亦熄灭了去的一个起伏的山峦。 那是一片光秃秃的，山体都是鲜红色的山峦。 就如同伏在大地上的一条火红的巨蛇。 “吸收掉那个，会不会对星豹造成影响？”沉默了片刻，顾欣悦问道。 “不会。”超脑只简单的说了两字。 “好吧。”不再纠结，顾欣悦道了一声，站了起来。 然后便发觉秦齐和秦陌寒都蹲在她身边，一脸凝重的看着她。 呃，顾欣悦这才发觉，她刚才出声了！ 对超脑说的话，她说出口来了！ “欣悦，别做，不管那二逼神灵要你做什么都别做！”秦陌寒急道。 他可是听秦齐说了那个实验室的下场。 而且，那个骷髅，还有刚才那个椭圆形的东西…… 不管哪一样，都让他心惊。 万一，顾欣悦也落得这个下场！ “你最好还是告诉他们实情。”超脑的声音响起。 让顾欣悦很是有些恼怒，刚想回话，超脑继续道：“我是超脑，不是什么二逼神灵，二逼的是你而已。” （是这个实情） “你想找打是吧！”顾欣悦怒了。 “哼！”超脑滴的一声，没声了。 顾欣悦呆了一呆，蹲下了身子，先摸了一下秦陌寒，再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些口水。 道：“寒哥哥这个还要干一下，咱们坐下来说。” 坐下来后，又对着脑中道：“你说的啊，我可以告诉他们实情的啊！” 超脑连滴都不响。 “那个，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来自另外的世界。”清了清嗓子，顾欣悦道。 “别说，姑娘！”秦齐一下捂住了她的嘴。 “无事。”顾欣悦手按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摇摇头道：“无事的。” “怎么会无事？那些人，那些人……”秦陌寒指了下那坑先头存在的方向。 “因为虫人。”顾欣悦从秦齐的手指缝里吐出了几个字。 虫人……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缓缓的，将手放下。 “我呢，其实并不是那么软弱的，我可是。”顾欣悦得意的一昂头，视线正好扫过母星豹，又将头低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曾经是，一名星战士。” “星战士？”秦齐轻声道：“星行者？” 怎么感觉有联系一样？ “啊呀，星行者可是很少见的。”顾欣悦挥挥手道：“当然，我们星战士也不多就是了。” 母星豹在旁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嗷。 顾欣悦瞪了它一眼，轻咳一声道：“那个呢，反正呢，就是，我其实很强的！非常强！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母星豹又长长的嗷了一声。 “你够了啊！”顾欣悦冲着它叫了一声，拉着秦齐和秦陌寒离它远点，道：“简单点说吧，那种虫卵，它们可以长成异形虫，那种东西，我曾经和它们作战过！” 第1022章 星行者7 第1022章星行者7 “可有受伤？” “你是因为那种虫所以才……” 秦齐和秦陌寒一人一边的将她拉了起来，着急的将她摸了个遍。 母星豹发出了嗷嗷的大笑声。 “不是，不是的。”后知后觉，被母星豹笑出了一脸绯红。 顾欣悦将两人的手按下，拉着两人坐下，掏出了三件大氅，各自披上。 然后正色道：“我不知道，这里的虫卵，会不会像我那边的一样，最后成长为成虫，但是，一旦真的，那些虫卵成长成了成虫，那么，这个星球将毁灭。” 不光是人类，连同这里的森林，海洋，湖泊，所有的生物，都会被毁灭。 秦陌寒和秦齐神色沉敛了下来。 微叹了一口气，顾欣悦道：“我是真的不愿意有这种可能性，按道理，这样的星球，不可能会出现虫卵的，所以，我一直回避着这个可能性，带着侥幸心理，以为，那也许只是偶然和相似而已。” 可是现在，不光有那奇怪的燕国遗迹，有黑山里的实验室。 还有西冷的骷髅，现在，连星行者的遗骸都出现了。 她再是想掩耳盗铃，都做不到了。 能让那二逼超脑那般说话，那便是情况已经到了很是危险的时刻。 而且，虫人的出现，亦让她当年的想法得到了验证。 当年。 她带了手下，一个师团的星战队，进入了那个虫穴。 整个师团的人都牺牲了，如果不是在那时候成功修成精神体，她也就死在了那里面。 结果…… 摇摇头，将那实在不愿意回想的画面给摇出去，顾欣悦道：“那些虫人是在幼年期被喂入虫卵，那些虫卵，也都是处于冬眠状态，没有激发，本是不会激活的。” “但是他们被激活了。”秦齐轻蹙着眉头道：“那些虫人，里面有些人是影花楼的人，影花楼听命于王爷，也就是说……” “安宁公主说，三年前，那个女孩子降生，但是，这些人应该是刚激活不久。”秦陌寒亦微蹙着眉头道。 如果三年前，对方就有这种势力，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活路。 顾欣悦摇了下头道：“咱们也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呢，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也许并不是人类。” “也就是说，也许有一天，楚铮和镇南侯将控制不了那些虫人。”秦齐点头道。 “我们能做什么？”秦陌寒问道。 能做什么？ 顾欣悦揉了揉头发，苦笑道：“说实话，目前，咱们能做的，就是等下过去，让二逼将那红色山脉给吸收了，再等它吸收够光能，然后出我的武器。” 虫卵只怕出自南疆，而根据京城的消息，镇南侯已经离开了京城，现在，他们就算抓到楚铮，只怕也问不出来一个结果。 折腾来去的，不知道会浪费多少时间。 那不如，做最直接的准备。 “你的武器？”秦齐和秦陌寒同时叫道。 “是啊，我都说了，我是星战士，杀虫是我的天……” “什么武器？拿出来，我来用！” “你不是说我是星行者嘛？听上去就比你的星战士厉害，给我用就可以了！” 秦齐和秦陌寒异口同声的打断了她的话：“不准你上战场！” 顾欣悦啊了一下，那天职后面的话便给直接的堵了回去。 低着头，对着手指，低低的道：“其实，我也很厉害的。” “再厉害，也没有让女人上战场的道理。”秦齐道。 还是我心爱的女人！ “就是，比厉害，哥和我不知道比你厉害多少倍，欣悦就在后面看好了。”秦陌寒亦道。 “那些非人之人可都是我杀的哦。”顾欣悦小声的争辩了一声。 心里，却是如同泛起了蜜糖一般，甜滋滋！ “以目前来看，成虫只是可能，那，估计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秦齐揉了下她的头，问道。 “这个……”顾欣悦思忖了一下道：“以目前来看，他们应该还在试验与成人同化的阶段，也就是说，他们还能完全控制住那些虫人，亦知道怎么封存那些虫卵，只要他们小心些，不让那些虫卵泄露，便暂时还不会变成成虫。” “那些成虫，是如何厉害法？”看着顾欣悦，秦陌寒轻声问道。 比那些虫人更加凶猛厉害的成虫…… 你当年…… “怎么厉害法。”顾欣悦苦笑了一下，手指点了下秦齐身上的软甲和长剑道：“这种软甲，在成虫的利爪前面，就如同纸张一般的脆弱，而它们的甲壳，这种武器只会留下一些痕迹，要连砍好几刀，还是每次都砍在同一个位置上，才能留下伤口。” 秦齐和秦陌寒都默了。 “好了！咱们也不用这么悲观，异形虫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我！”顾欣悦翘起了尾指道。 “他身上的口水已经干了，你可以洗洗然后走人了。”超脑的声音凉凉的响起。 同时，不待顾欣悦说话，便露出了光圈，从里面喷出了一道水流。 将秦陌寒给笼罩了进去。 秦陌寒呆了一下，乖乖的站了起来，乖乖的将身上的布料当帕子。 洗干净。 等他身上再没有口水的怪味后，那光圈便又吐出了几样东西。 那是，鲜红色的，好似带了火焰一般的，连同手腕脚腕都带上的，全身甲。 “哇！”顾欣悦叫了一声。 在秦陌寒和秦齐同时看过来的时候道：“这是星沙盔甲，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全星际最强悍的护甲。” 同时，在脑中很是哀怨的道：“只有一套？” “以目前来说，只有星行者够资格穿。”超脑说了一声后，又道：“赶紧的，将材料找齐全了，给你出你的光甲。” “那秦齐呢？”顾欣悦不死心的道。 “如果他能通过星战士的测试。”超脑说了一句，便又滴了一下。 “欣悦，这个给你。”摸了一下那盔甲，秦陌寒对顾欣悦面前一推。 顾欣悦很是留恋的看着那传说中的神甲，将盔甲又推了回去，道：“这个，只有星行者，寒哥哥你能穿。” “为什么？”秦陌寒依然坚定将那盔甲推到她面前。 母星豹发出了嗷嗷的笑声。 顾欣悦带了羞恼的瞪了它一眼，伸出刚才推了盔甲的手道：“你看。” 上面烫了一溜的小水泡！ 第1023章 星行者8 第1023章星行者8 秦陌寒心痛的拿过她的手，下意识的往上面吹了一下。 然后，将她的手对秦齐手里一塞。 秦齐就势握住了她的手，拉了她起来，带笑道：“给了寒哥儿这么好的东西，那你夫君我的呢？” “二逼说，等它能量够了，便出光甲，如果你能通过星战士的测试，那光甲便能穿了。”话一说完，顾欣悦便恼怒的啊了一下。 完蛋了，又不经大脑的说出来了。 可等了半晌，也没见超脑说话。 心下不觉有些忐忑的问道：“我能说？” “你什么都说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本以为不会有回应，顾欣悦正准备跟秦齐说话，就听得超脑凉凉的道。 “不是你让我说的？”顾欣悦怒道。 是谁说，让我告诉他们实情的！ 脑中一片沉静，良久之后，超脑的声音更加凉飕飕的道：“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你，也对付不了，全部说了也就那么大的事，反正，因为星际法则而死和被虫杀死，对你没有什么区别。” “喂，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欣悦叫出了声。 “星际法则的基础在于不能利用先进科技影响土著星球的历史和发展，但是一旦土著星球已经遭受人为扭曲，或者是被不可出现之物侵袭，那么便有责任将这扭曲还原，用一切手段消灭不可出现之物，你想想，战兽女王是怎么做的？” 超脑的声音顿了一下又响起：“算了，下次给你找身体的时候，我选一个脑容量比较大的。” “你是说我笨吗！”顾欣悦跳着脚道。 （还叫出了声） “不，你不笨。”等顾欣悦脚一落地，脸上还透出得意的笑容之时，超脑接道：“你只是蠢。” 然后滴的一声，没声了。 “欣悦。”看着她那呆滞模样，秦陌寒担心的唤了一声。 秦齐则是扭过头，憋笑。 啊，自家姑娘这模样，怎么那么可爱啊。 “它，它，那个混蛋二逼！它居然说我蠢！”顾欣悦怒道。 这下，连秦陌寒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你们……”顾欣悦手指在秦陌寒和秦齐身上一转。 秦齐将她的手拿下，将她抱了起来，笑道：“那个二逼神灵太过分了，我家姑娘哪里笨蠢了！我家姑娘不过是善良可爱，憨厚爽直，嗯……” 啪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秦齐笑嘻嘻的道：“让属下我爱到心坎坎里去了。” 顾欣悦那脸一红，眼前好似冒起了一串粉红，对超脑的怒意顿时被抛到脑后去了。 “是啊，我家欣悦是最聪明，最可爱的，要不是欣悦，甘州就……”秦陌寒亦跟着说。 还没说完，便被秦齐给打断：“对了，姑娘，这里离甘州也不远了，武器要不要先给甘州送去。” 秦陌寒神色亦沉了下来，道：“若是有时间，我让秦关来一趟，正好有些事情交代一下。” 虽然说他们以后面对的也许是成虫，但是在这个时候，五皇子和镇南侯，才是最大的敌人。 至少，他们在对抗成虫前，得有一个稳定的局势。 所以，跟五皇子和楚国的那场仗是避免不了的。 该做的事还是得要做。 顾欣悦亦是想到如此（要是现在被楚铮他们给弄死了，还杀屁的成虫啊），点头道：“可以的，吸收完那山后，二逼需要时间消化，我们晚点去阴山也没问题。” 那可不是以前的一个小岛和山峰啊。 “好。”秦陌寒点点头，然后吸气，发出了一声长啸。 没有多久，天边响起了一声鹰鸣，一只黑鹰飞了过来。 看秦陌寒写了几个字系上鹰爪，然后指着甘州方向，在它头上敲了几下。 顾欣悦抱着秦齐的脖子低声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的鹰怎么那么听话？” 这送信收信的，想给谁就给谁！ 都不带一次错的。 秦齐轻笑了一声，道：“这些鹰我们自小就带着，鹰的方向性和归巢性都特别好，只要是去过一次的地方，不光这代可以，它们的下一代都能记住，要送信的那几个人，也是先让它们熟悉味道，记住味道，便是隔了老远它们也能找到。” 只是，如果不在特定位置，它们需要时间搜索而已。 “真厉害。”顾欣悦叹了口气道。 “走吧。”秦陌寒放飞了黑鹰，回头道了一声，想伸手去接过顾欣悦，见秦齐唇角一勾，便又放下手，道：“要不要去喊大鹰？” “不用喊了，你看。”秦齐笑了一下，抬头道。 他话音未落，天上便传来了大鹰鹫的鸣叫声。 “这家伙！到点吃饭了。”顾欣悦哼了一声，从空间里掏了块烤肉出来。 香气刚溢出，大鹰鹫便从天上扑了下来。 等它吃好喝好，三人便坐上了它的背，往那红色山脉飞去。 而母星豹带了一群星豹，跟随着天上的大鹰鹫一起，在下面疾奔。 无盐池的面积极大。 上次，顾欣悦和秦陌寒是被旋风吹来，这次，又是从北面绕过。 现在，从上面直接飞过，才看到了下面的全貌。 从天空看，那红色山脉位于无盐池的正中， 整个无盐池，就如同地球身上的一大块鲜红色的疤结，到处都是深划下去的裂痕。 而那红色山脉，则是那疤结的中心，是一条突兀而起的山峦。 高度不过三四百米，却是将整个无盐池分做了两边。 一边，是连绵的沙丘，一边，则是一片又一片的红色石岩地。 好似被鬼斧砍出了一条又一条伤口的不毛之地。 熔浆从那些裂缝里面流淌而出，隔了不远，便有一股又一股的炙热气体冒出。 猛一眼，就好似那传说中的地狱一般。 大鹰鹫飞得更高了一些。 而星豹们，则是直接从那些熔岩上面蹦跶了过去。 在红色山脉的下面，母星豹停了下来，冲着天空上，发出了一声嗷。 “它，好像让我们下去，说那里安全。”带了不确定的，秦陌寒道。 也不知道为何，他就觉得自己能明白那母星豹的意思。 “我们下去。”顾欣悦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第1024章 星行者9 第1024章星行者9 下到下面，顾欣悦便明白了超脑为何一定要过来这里。 母星豹选择的地点，是一块如同山体冒出来的疙瘩一般的巨石。 在那巨石下面，流淌着暗黑色的熔岩。 而因为夜色，在天空上并看不清楚下面，现在落在巨石上再一看。 那红色山脉其实就是一大块连绵了近百公里的巨大金属岩石体。 是由喷发出来的熔岩，直接遇到冷空气冷却而成。 想想那传说中的天地巨变。 便可以想象出，这里在以前曾经因为地壳剧动，而造成了地表撕裂，整个大地被撕裂，巨大的熔岩喷发成了一片，在这严寒的北地，遇冷凝结，但是，也吸收走所有的水汽和冰块。 形成了现在这种地貌。 都不用超脑测试，顾欣悦都能从那山体的颜色和闪耀的光芒中，看到好几种极为稀有的物质。 那本是在地核深处才有的东西。 就这么裸露在了地表之上。 如果不是这里的烈焰，如果不是这里的高温让人类根本无法靠近…… 好吧，就算靠近了，现在的人类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是多么珍贵之物。 那是制造超级星舰必须之物。 亦是让超级星舰贵得死人的东西。 何况，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金属和熔岩石。 （大多宝石都产自于熔岩石） 顾欣悦拿出毯子等物，如同郊游一般的拉着秦陌寒和秦齐坐下后。 大鹰鹫和母星豹等亦在旁边趴下。 还同时叫了一声。 一个要肉，一个要晶石。 顾欣悦掏了一大堆的肉和水晶出来，然后伸出了手。 光圈从她手腕上冒了出来，逐渐扩张后，直接贴上了那山体。 以前的光圈，最多扩大到二十米的直径。 现在，却是有将近百多米的直径。 就这么，贴着那山体，然后，如同无形的大口一般，直接将那山体给吞噬进去。 看得三人都直了眼。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四下看看。 便收回了视线，拿出茶具道：“别管它，咱们休息，吃点东西。” 那山体巨大，便是这么吞，都需要时间。 “那个，欣悦，咱们不用跟着？”瞅着那光圈就这么一会已经吞掉了几十米，秦陌寒声音都带了点结巴。 顾欣悦等了等，没有听到超脑的声音，刚欲说，我们就待着好了。 就听得超脑道：“上大鹰鹫。” 顾欣悦呆了一呆。 “这山体里，除了有所有金属元素同位素外，有锎，还有天然形成的钋钍和镤钚，镭和钫铀也极多，当然，亦有你最喜欢的各种晶体。” 顾欣悦啊了一声，将茶具一收，拉了秦齐和秦陌寒起来，便往大鹰鹫身上爬。 这那一样，都是原子中子裂变需要的东西，亦是制造光能武器的必须品。 虽然说有那个星沙转化炉，但是谁都不会把星沙作为常用能源（太贵）。 超级星舰里，只有主核心发动机（空间跳跃用的）是会用星沙，其余的，还是会用到原子中子裂变产生的动力。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的。 超脑吸的速度非常快。 大鹰鹫慢悠悠的飞到头，它也就吸完了。 再回头一看，那大地上，就如同做了美容手术一般，那条突兀而出的结疤不见了。 但是熔岩却是流淌得更加欢快。 而下面的星豹们，也更加愉悦的蹦跶来蹦跶去。 顾欣悦看了下空间里那巨大一堆，再看了下天色，道：“我们回去先头那岩石。” “怎么？”秦陌寒问了一声。 “母星豹还在等着呢。”顾欣悦指了一下下面那些星豹道：“你得回去问问，它愿意不愿意跟我们走，还是先在这里等着。” 秦陌寒想了想，点点头。 大鹰鹫降落到岩石上，那一直爬石头上打嗝（吃多了）的母星豹懒懒的抬起了头。 秦陌寒下了大鹰鹫，走到它身边道：“我要走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母星豹嗷了几声。 秦陌寒的眉头不觉一挑，带了不确定的道：“你问我，是不是要跟那些恶心的东西打架？那些恶心的东西，你是指异形虫？” 母星豹连嗷了几声。 “是，我们以后是要跟那些东西作战，不过，现在那些东西还没出现，出现的，是它们寄生的虫人。”秦陌寒微蹙了眉头道。 母星豹的眼睛滚动了一下，往顾欣悦那里溜了一眼。 然后嗷了几声。 秦陌寒的神色有些尴尬，脸颊绯红的亦往顾欣悦那看了一眼，低声道：“是，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母星豹很是不屑的嗷了几声。 这次秦陌寒只是抿嘴而笑，不回答了。 母星豹站了起来，用鼻子靠着他嗅了几下，然后嗷了几声。 秦陌寒轻抚了一下它的头，道：“好，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接你，或者，你想来找我，便来就是。” 母星豹嗷了一声，又冲着顾欣悦嗷了一声，再顶了下秦陌寒的背。 秦陌寒笑出了声，回头对顾欣悦道：“它说，你拿走了这座山，好歹给它和孩子们留点。” “什么叫我拿走了啊，这山里是有晶体，但是那么多同位素，它们都不敢靠近，连路都只能绕着走，说得跟它家里的一样。”顾欣悦一边不满的哼着，一边从大鹰鹫背上下来。 难怪超脑说不会影响。 这座山本就出现的异常，而且，那么多的放射性元素，别说没有任何生物能存活，便是星豹都受影响。 现在，倒是给星豹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让这整个无盐池都真正成了它们的领地。 话是这么说，顾欣悦还是从空间里倒出了堆满了半块巨石的晶体。 （这山里的晶体太多了！） 母星豹满意的嗷了几声。 秦陌寒翻译：“它说，你如果能一直这样大方，它以后就跟着我们混了。” “切！你少看不起我就成了，别以为我没听懂啊，你刚才跟寒哥哥说，就我这样的，我这样的怎么了！”顾欣悦哼哼道。 母星豹昂着头嗷了几声。 嗷得秦陌寒那脸更红了，忙拉着顾欣悦上了大鹰鹫，道：“天快亮了，咱们得去跟秦关碰面了，走吧。” 第1025章 甘州的义愤 第1025章甘州的义愤 无盐池离得甘州还有很远的距离。 不过，秦陌寒约秦关见面的地方是在甘州外面的迷雾之森。 当秦关接到信，带了三千人出关疾驰到地的时候。 三人已经在外头的草原上打了一天猎。 林子里架起了十几堆篝火，秦陌寒剥皮取肉，秦齐则是一个个的翻烤着那些野山羊，野鹿，野牛等等…… 大鹰鹫跟在他身后流口水。 顾欣悦则是躺在帐篷里补觉。 秦关一看到两人的身影，那眼眶就红了。 挥手让同样激动的手下们停住，下马，然后自己冲了上去。 “等等！”秦陌寒将已经处理好的野牛丢在一边，满是鲜血的手一挥，喝道。 秦关转头想去抱秦齐。 瞅了一眼他那满身的油…… 一回头，跪在了秦陌寒面前，大哭道：“将军，太好了，将军，你还活着，太好了。” “哎哎，这话听着不对啊，什么叫还活着？”秦齐将羊肉翻了个边，走上前，故意在他身上抹了一把油，冷飕飕的道。 （寒哥儿一身鲜血你不嫌弃，居然嫌弃我手上的油！） “秦福没有告诉你，我们好好的？”秦陌寒轻蹙了眉头道。 “告诉了。”秦关躲不开秦齐的魔爪，苦着脸道：“可是，他也说了你们受了重伤，这，没看到人，总会担心的是吧。” “就是啊，大将军，过年的时候，我们还都去庙里给你拜拜了。”秦关身后，跟着他跪成了红彤彤一片的骑兵们叫道。 “拜拜？”秦陌寒诧异。 “那个，不是秦福说，咱们要让人认为将军你失踪了吗？”秦关揉了下头，很是憨厚的笑道：“所以呢，兄弟们便都去庙里给你上香去了。” 十几万的士兵跑去上香，那两天，甘州的庙都快被踏平了。 后来又引发了那些百姓也去上香。 结果不知道怎地，便弄出了个大将军已经成神仙的谣言出来，连秦齐都跟着升了天，成了天上修罗罗刹神。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敢现在告诉面前这两人的） “行了，起来吧。”秦陌寒瞅了一眼秦关，手在水桶里洗了一下，转身去拿干净衣服。 “将军，我来我来。”秦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很是狗腿的抢先一步拿了放在旁边树枝上的干净衣服。 “将军。”那边有熟识的亲卫已经蹭近秦齐，道：“将军心肠真好啊，知道我们要来，给我们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秦齐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旁边大鹰鹫已经叫了起来。 那亲卫往旁边一闪，还是没躲开屁股上那一啄。 也不恼，只是好奇的看着那大鹰鹫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神鸟啊，我就说嘛，咱们将军一定是神仙下凡，这连神鸟都能收服当坐骑。” “行了行了，这里的你们自己收拾烤，别给我贫嘴。”秦齐拿了一只已经烤好的鹿下来，丢给了大鹰鹫，拍拍手对他笑道。 “好咧！就知道咱们修罗将军是最好的。”亲卫撕了一块肉，嘴更加甜的道。 这大半夜的收到信，他们就出发了，路上心急得谁都顾不得吃饭，现在看到这两人好好的，那心一放下，肚子可不就饿了。 秦齐笑骂了一声，拍了他一巴掌油，转身去洗了手，拿了换的衣服，跟着秦陌寒和秦齐走进了帐篷。 这里可不比无盐池，温度可还是零下十几度。 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开防护罩。 所以，到地之后，他们便架起了帐篷。 帐篷是厚实的毡毛搭成，里面被分割成了两处，里面铺了厚实的皮毛毯子，外面则是放置了火盆，围着火盆的是几块垫了毛皮的原木。 秦陌寒挑开格帘看了下睡得正熟的顾欣悦，唇角微翘了下，放下隔帘，在原木上坐下，道：“说说看，如今甘州是个什么情况。” “愤怒啊。”秦关长叹一口气，在原木上坐下后，又起身对正掀起门帘的秦齐道：“齐哥，好歹给点吃的给我啊。” 秦齐啧了一下，回头叫了声，接过亲卫丢过来的小半只羊，进了帐篷，道：”怎么个愤怒法？“ “你们是不知道，当兄弟们知道京畿大营居然想阻杀将军，那一个个，气得是抄起家伙，便想冲去京城，杀了那帮狗娘养的。”秦关接过那羊肉道了一声，一见两人神色，又赶紧道：“不过，被我们给挡住了。” 为保险起见，知道实情的不过是一些核心将领还有留在甘州的亲卫们，别的人，他们也无法说出实情。 再说，后来接到消息，说是秦陌寒和秦齐受到五皇子的暗算，差点就没命了，现在还重伤躲起来修养中。 便是他们心里也气愤。 要不是飞鹰送了几次铁命令过来，他都忍不住想带队杀过去了。 挡得，实在有些辛苦。 “不过呢，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一些牧民知道了。”秦关咬了口肉道：“你是不知道，那什么月氏族人，羌人，还有一些柔然人，提着弯刀就来找我，说，我们是楚人，不好出兵，出兵就是造反，他们是番人，不管那么多，要我们开关门给他们，他们要杀进京城，找皇帝算账。” 秦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对秦陌寒道：“你倒是得人心啊。” “那是，咱们将军保住了他们的牧场，又减了税赋，今年，还卖了粮食给他们，还同意让那些外头没有活路的柔然人进关，那些人的日子不知道好过了多少。” 秦关将肉吞下，得意的道：“这一听说大将军出事，还是楚国的皇子想杀大将军以便自己夺权，而这皇子夺了权，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加税，像那些从中原逃过来的人一般，一年的收获交了税赋还不够，哪里能同意啊！” “这些话，谁传出去的？”秦陌寒微蹙了眉头道。 “谢少沣呗。”都不用秦关回答，秦齐便笑道。 “对，就是谢少爷！”秦关几口将羊腿啃干净了，道：“我现在才知道，那谢少爷可是个厉害的，平素你们老说我，说我是个忽悠的，那是真没见识过谢少爷的忽悠法子！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现在啊，只要大将军你出现，振臂一呼，那甘州半数人，都能跟着你造反，哦，不，是按照谢少爷说的，匡扶正义！” “如此，那，叶将军，和那些官吏呢。”秦陌寒却是沉了面色道。 第1026章 咱们干了 第1026章咱们干了 甘州的民间舆论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宣扬成这样。 这却是秦陌寒和秦齐没有想到的。 （谁能想到谢少沣那么积极啊） 想来京城之事，叶重和那些官吏也知道了。 他们本来是想推后两个月再看他们的反应，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 秦关的眉头扬了扬，带了轻笑道：“这个呢，我觉得，将军要是不着急，最好还是回甘州城一趟。” “直说。”秦齐沉声道。 “常大人虽然不出声，但是私下的动作却是在配合谢少爷，叶将军嘛，自从秦桐回来，便一直没有出门，连大过年的，也没有开府门。”秦关道：“下面的那些小吏，大半都没有出声，只有几个人，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京畿大营出动的命令是皇帝下的，那么大将军就不应该反抗。” “不过呢。”不等两人说话，秦关已经笑道：“那几个这话刚说了没多久，就被激动的百姓给拿石头砸成了猪头，然后便重病在家，起不了床了。” “风九做的？”秦齐问道。 “砸石头是百姓自个的，只是重病下了一点手而已，现在，风九正盯着那些没有动静的呢，秦桐说，叫的狗不咬人，但是不叫的狗，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咬人了。”秦关笑道。 思忖片刻后，秦陌寒道：“继续盯着，我现在先不回去，再等段时间，京城里绕路过来的人应该会到甘州，趁这机会，你们将暗钉都拔出来。” 秦关想了一下便懂了，道：“难不成，皇帝还真有那心思？” 秦陌寒笑了笑，道：“他们有心思，咱们不也有嘛？现在，就看他们两父子去斗，咱们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到时候，我秦家铁骑，一旦入关，可没有退路了。” “将军！咱们干了！”秦关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带了激动的道。 “不是现在。”秦陌寒招手让他坐下，道：“咱们还得做一些准备，还有名义，像谢少沣说的，咱们是匡扶正义，为民谋利，可不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愿。” “懂了！”秦关嘿嘿一笑道：“将军，你就直说，我们后面做什么。” “外面有一些装备，你这次带回去，别老说我只管着秦福和秦桐，这次的武器给你们的，喂喂喂，还没说完！” 秦陌寒探手抓住想往外面跑的秦关，道：“急什么，说了给你的，还能跑了去。” “这，我就是想嘚瑟嘚瑟嘛。”秦关嘿嘿笑道：“将军，你让我先去看一眼，再回头来听。” “让他去吧。”秦齐笑道。 秦陌寒一松手，秦关便哧溜一下钻了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外头有人大叫着往林子里钻了去。 再没有多久，便是雷鸣般的欢叫声。 “那帮家伙。”秦齐笑着摇摇头，道：“你觉得叶重会出问题？” “我不知道，但是，防一下总没有坏处。”秦陌寒低声道。 “如此，那么，让秦桐带兵下去剑门关，守住汉中的大门。”秦齐淡声道。 秦陌寒点点头。 蜀州是楚瑜的大本营，现在看来，镇南侯在那边的关系也不浅。 蜀州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军队，但是很难说，就一定不会有奇兵。 而且，镇南侯的南海军要是借道蜀州，进攻秦州也很快捷。 “刚才，秦关并没有说罗战。”沉吟了一下，秦陌寒道。 “等去过阴山，我们去趟秦州，罗战那里，不是我们亲口说，他是没法子下决心的。”秦齐沉声道。 “嗯。”秦陌寒点点头。 和甘州不一样，秦州八百里秦川，自古以来就是粮仓。 秦家原来在洛河之地也开垦出了田地，在河套平原留有军垦田。 这些，本来都是边军的直接军粮供给，不过楚国建国后，那些田地便都归了朝廷。 边军要想动用粮草，还得从朝廷兵部户部再下到下面的州县，过程繁杂不说，最后能到手多少也不知道。 这次三州战火，户部是给了钱去秦州买粮，可是，最后到罗战手上的却不到一半。 秦福回过来的消息是说，他们的人接过潼关的守备之后，罗战便到了潼关，听说京畿大营袭击他们，半晌都没说话。 最后说了一句，等你们将军活了来找我，便回去秦州城，将手下给约束了，潼关则是完全交给了秦福。 罗战手下有七万兵士，而且罗战带的军队，战斗力也不弱。 但是，要想让他下死心，还得他们亲自去说。 也唯有说动罗战，他们才可以不用分兵去管秦州的事。 至于那些官吏。 谢少沣敢这么做，那必然是有计较的。 “将军，将军哦将军。”秦关一路唱着的冲了进来，挥舞了下手中的腰刀道：“你是我的亲……” “行了！”秦陌寒断喝一声。 秦关立马收了声，腆着脸道：“那将军再疼我，那火铳能发我一根不？” 那玩意，秦桐一回来就给他们几个秦演示了一下，然后说，想要？门都没有，就他那根，还是作为亲卫队长才磨过来的。 这秦福秦桐，大家都是秦陌寒的小弟，怎么能他们有，他没有呢？ “那些别着急。”秦陌寒瞪了他一眼，拍了下原木道：“坐下来说话，跟你说完了，我们还得赶路。” “哦。”秦关乖乖的坐下。 “你回去跟谢少沣透露一下，就说我现在还不方便露面，他便明白了。”秦陌寒拿了一根木炭，在地上画了几下，道：“现在重要的，一个，是盯住那些暗哨，一个，便是抓紧开春的农耕。” 秦关脸色顿时正经起来，道：“这事，前儿谢少爷还找我说了，他说，今年开春可能会比往年早，而且，有些活现在也可以做了，还要我们多派人建立秘密粮仓。” “嗯，今年我们用三季连种的模式，尽量储备粮草。”秦陌寒点点头。 “还有，上次你们不是有信是带给谢少爷的嘛？那么厚一叠的。”秦关示意了一下，道：“看了那信后，谢少爷便去找了顾六郎，将商行里的货物重新整顿了一下，这还冰冻着呢，谢少爷便让顾六郎带队出发了，说是不走远，三个月打个来回。” 第1027章 暗门1 第1027章暗门1 现在去西域？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 “不是将军的要求？”秦关一惊。 “也算是吧。”秦齐啊了一声道。 那封信，是袁子苏特意写给谢少沣，不光有甘州的田怎么种，还有畜牧业和渔业怎么弄。 他扫过一眼，里面还写了，今年开始，怎么试验着收税赋，也提到了各项物资的准备。 但是去西域，他还真没看到。 “是我跟袁子苏说，要去那边找点种子。”顾欣悦揉着眼睛，从内账出来。 “姑娘！”秦关再度一惊，赶紧的蹦了起来，先施礼。 然后，那眼珠就不断的往那两人身上扫去。 秦齐当没看见，先秦陌寒一步伸手，将她抱着放在自己腿上坐着，道：“找什么的种子？” “番茄的种子。”顾欣悦打了一个哈欠道：“是一种蔬菜，维生素含量很高，可以制作成酱汁，好随身携带。” 这种红色果实，最是适合在西北大地种植，营养价值极高，还很容易加工。 （当然，指着的超脑里的车间） “西域有？”秦陌寒道。 “嗯，我们在车氏城里之时，我在那广场上曾经见过，不过，是被当做什么驱除魔鬼用具，已经干瘪了，我估计，既然车氏城有，那么别的西域小城也应该有，只要找到就回来。”顾欣悦点头道。 当时她着急找药，看到也不过是一晃而过，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还是在那村里和袁子苏讨论甘州今年的种植物时，听袁子苏道了声可惜没有蔬菜，而突然想起来的。 “那找到了，还得请姑娘前来指点怎么种才行。”秦关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声，又朝秦陌寒眨巴了下眼。 这亲自指点农事，好歹要呆上一两个月吧。 秦陌寒偷瞄了一眼顾欣悦，见她那懵懂中点头的模样，唇角不觉又翘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道：“基本上就这些了，对了，这段时间，练兵不可停。” “是。”秦关腿一并，施了个礼，然后道：“那，我们走了？”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赶人走嘛。 “嗯，走吧。”秦陌寒挥手。 待到秦关带着人热热闹闹的走了。 秦齐将篝火那些收拾好了，顾欣悦也将帐篷收拾完了。 三人坐上吃得饱饱的大鹰鹫，往阴山走。 暗门所在的阴山，并不是顾欣悦印象中的那个，而是额外隆起，和龙首山并行的那条山脉。 和西北其他地方的草原荒漠不一样，和祁连山的高大冰冷亦不一样。 这条山脉，是一条雄伟壮观的青色山脉。 便是被白雪覆盖，也遮掩不了它那茂密多样的植被，俊美的山峰。 而其中，那个一看就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巨大山谷，更是让顾欣悦直了眼。 暗门总坛，便在那山谷不远的一座山峰上。 山峰陡峭，一条石头台阶从下面蜿蜒而上，从上面看，可以看见那台阶边上设置的暗哨。 那些暗哨一个个的都冒了出来，抬着头看着那巨大的鹰鹫从他们头上飞过，然后落在了最上面一层台阶上。 大鹰鹫刚落地，那大门便打开，大长老带着一堆人冲了出来。 齐刷刷的，在门前跪了下来，齐声大呼：“恭迎宗主。” 秦齐将顾欣悦的腰一抱，赶在那些人跪下之前，便先掠下了大鹰鹫，站在了一边。 秦陌寒瞪了他一眼，从大鹰鹫上跳了下来，上前一步道：“大长老，各位请起。” 以前，他心里对暗门是心怀忌讳和怨恨的，在出了杜夫人那事之后，更是对暗门恨之入骨。 连血誓都是直接用武力灌入。 可是，在得知暗门的真相，在知道，其实暗门为了秦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而且，这次，亦是由于那些暗门暗卫的牺牲，才能救得秦齐和顾欣悦。 他心里，对暗门的感觉便完全不一样了。 更何况，大长老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他如何能受他的跪拜。 大长老就势起来，先细细的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确定他脸色红润许多，方带了轻笑道：“宗主已经多年没有回来了吧。” 话一说完，自己便是一噎，眼眶微红了一下。 秦陌寒自从十三岁下山，入了军队后，便再也没有回暗门总坛。 十三岁，那么小，便去了军营。 靠着自己，在血海里拼杀，在战场上一次次的搏命，才换来了如今的威势。 而他，居然除了督促他习武之外，没有做过一件父亲应该带他做的事。 他都没脸，去期待着秦陌寒喊一声父亲。 秦陌寒微微转头，避开了大长老，道：“是有些年没有回来了。” 视线在那群人里面一转，努力将记忆里那些凶恶狰狞的脸跟面前这一张张笑开花一般的脸对上，对了半天，对其中一个中年女子道：“你是机关术的陌……” “是，我是你父……”被大长老一瞪，临时转成了：“大长老的妹子。” 满脸堆笑，中年女子道：“宗主，快进来，快进来，知道你要来，我们准备了好些吃的，你弟弟们……” 再被大长老一瞪，成了：“暗门的小子们，特意去山里猎了好些猎物，还去采了冬菌。” “我说，能先让宗主进去不？外头这么冷？”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在人群后面跳着脚道。 “是啊，是啊，先进去。”大长老忙出声。 暗门的那群人立时分开了一条通路，热情洋溢的看着秦陌寒，等他走进去。 秦陌寒却是一转身，走到旁边拉过了秦齐，顺便将顾欣悦从他怀里拽了出来，牵在自己手上。 冲着众人道：“这位，是我哥秦齐，这位是我妹顾欣悦，他们，是比我性命更加重要之人。” 暗门之人一下子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又呼啦啦的跪了下来。 齐声叫道：“见过宗主的哥，还有宗主的妹。” 叫得秦齐那眼角都在抽，忙道：“各位大师请起，请起，咱们当不得各位大礼。” 这里的暗门中人，可不是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的暗卫，这可都是一部的掌门人和导师，要放到江湖上，那便是数一数二的武林名宿。 这还没出正月呢，这么拜，可受不起。 再说了。 什么叫宗主的哥，还有宗主的妹啊！ 第1028章 暗门2 第1028章暗门2 暗门总坛，是建造在山体里面的。 大门之后，便是一个开阔的洞穴，被改造成了大堂模样。 在大堂的四周，则有好几条通道，有大有小。 跟着大长老从最大的那条通道进去，里面则是让人吃惊的景色。 那是一个巨大的，垂直的洞穴。 整个山体里面是空的。 在山壁之上，则被凿出了螺旋形的通道，和一层层的洞壁屋子。 淡淡的，橘红色的光芒从那些屋子的窗口照射出来。 将整个洞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黄色。 瞅了一眼三人那惊讶的神色，大长老的妹子很是得意的捅了一下大长老。 用嘴型说：“瞧，我说的对吧。” 虽然这么做很浪费油烛，但是效果多美啊！ 一点也没有往常那阴森森的可怖之感了。 秦陌寒和秦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异样。 以前的暗门，从来不会这样点灯，只要一进来，就是乌黑黑的一片，只有走在通道上的人偶尔举起蜡烛发起了一点微光。 反而更加让人害怕。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的全貌。 现在见到了。 第一个想法却是。 幸好没有带五万骑兵来强攻暗门总坛！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多能打的。 来再多人，都只会成为那看不到底的洞底填充物。 “这边走这边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举了一支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叫道。 她站的那个地方，是一个雕刻成了鬼头的石头门。 那鬼头很是凶狞，若是没有火光，或者是被微光那么一照，铁定能吓死一群胆小的。 不过现在，那鬼头嘴巴上挂了个木头牌子。 上书宴会厅三个大字。 再加上两边烛火通明。 就带出了一股子喜感。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轻声对秦齐道：“这里，很有趣嘛。” 以前听你们这般那般的说，还以为是个多恐怖的所在。 秦齐抽了下眼角，往秦陌寒那瞄了一样，低头，附在她耳边道：“今儿是特殊，咱们是沾了寒哥儿的光。” 以前，可不就是个最恐怖的所在！ 那时候，这里无事不能点灯，便是有事，也只有级别够高或者是特殊技能特殊需要的才能点灯。 为的就是，要自小锻炼那些暗卫们的暗视能力和反应力。 还有对恐惧和害怕的适应力。 不过说起来，好像除了灯，还有什么也不一样了。 “那些毒物呢？”秦陌寒已经问出了声。 以前，这里不光看不清路，还随时会冒出一些蝎子蛇毒蜘蛛等物。 让他们那些孩子，每次转换练习地，都是尽全力的快速通过，一秒都不敢多停留。 “那些东西啊。”大长老的妹子笑道：“你爹……大长老说，郡主也会一起来，我们怕吓着了小姑娘，所以便收了起来。” “你别听她胡说。”大长老瞪了她一眼，道：“去年，你冲破血誓，血池里的东西便慢慢的消散，那些毒物也都往下面的血池去了，本就少了好多。” 当然，剩下的也不少，被他们清理一下就干净了。 “血池？”顾欣悦微微一怔。 “是啊，对了，郡主，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大长老的妹子很是热情的挤到了顾欣悦身边，对她挤眼睛道：“咱们这里可有好多好玩的，宗主小时候在这里住过，留下很多回忆，郡主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秦陌寒和秦齐同时道。 很多回忆，但是没有一样是好的！ 那些地方，那些变态的地方，还是不要吓人好了！ 你们不是特意弄出了这般温馨之地嘛，那就继续下去！ “我想看。”顾欣悦却是出声道。 血池…… 秦福秦桐他们一再说起过的。 说秦陌寒怎么过的血池，说秦陌寒怎么冲破的血誓。 还有那些他们训练的地方。 不光是秦陌寒，杜仲，也是在这里长大的。 现在有机会，她也想看看。 这两人，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欣悦！”秦陌寒轻唤了一声，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摇摇头。 “让我去看。”顾欣悦用眼角往手腕上示意了一下，低声道：“看了才知道。” 知道，这里是否跟那些事有关系。 “喂，要看，也得吃了饭再去吧？”鬼头下面的女子跳着脚道。 “是啊，咱们先吃饭。”大长老亦道。 “还是先看了吧。”秦齐淡淡的笑道：“吐出来会更难受。” 呃…… 一众人都看着他。 却无话反驳。 看了会吃不下饭，和吃饱了看了就吐相比…… “我们走吧。”顾欣悦赶紧回头对大长老妹子道。 被一众人用就你多事，没事提什么参观啊！的眼神瞅着。 大长老妹子嘿嘿一笑，扭身往旁边的一条小道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举起蜡烛，道：“来来，在这边，小心些，这里滑。” 你们这帮家伙知道什么！ 我哥说了，我这侄子可真是命苦。 明明是心爱的人，却被那杜巫婆给害分了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尖上的人嫁给别人不说。 为了保护她，连命都差点没了。 可便是这样，他刚才还说，这姑娘是比他命都重要的人（秦齐给无视掉了）。 多可怜的孩子啊！ 作为姑姑，她怎么都得帮他！ 这姑娘看着就是个单蠢心软的。 只要让她看看，自家侄子是多么的勇敢，多么的坚强，又曾经是多么的悲催。 她一定会起同情之心！ 成亲了算什么啊！ 女人的心只要动了，和离不是最简单的事？ 再说，他们原本就是一对，有感情基础的嘛！ 心里这么得意的想着。 大长老妹子也特意的带着他们拐了下道。 出了那灯火辉煌的大洞，转而进入了一条小通道。 这里，是没有被打扫过的。 一进去，大长老妹子便啊了一声，手中的火把熄灭了。 通道里顿时黑了下来。 一片漆黑之中，有水滴滴落的声音，爬虫窜走的声音，时不时的，洞壁之上，还闪现一下幽暗的红光。 那是巨蛇的眼睛。 秦陌寒手一拉，便将顾欣悦抱在了怀中。 而秦齐则是手按在了剑柄之上，半个身子挡在了秦陌寒抱着顾欣悦的手边。 第1029章 暗门3 第1029章暗门3 “怎么没光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大长老叫了一声，从身后人手上接过火把。 往前晃了一下。 惊叫了一声，那手中的火把便掉落在地。 还被人踩上了两脚。 瞬间熄灭。 黑暗中，大长老对自己妹子翘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 就这样干！ 让我儿子多抱一会郡主。 瞅他脸上那虽然紧张却是幸福的模样，多让人心痛啊。 只那大拇指还刚翘起，就见前头光亮一闪。 秦齐手上居然多了一个火把。 那光还比他们用的什么牛油蜡烛或者火把要亮堂得多。 大长老脸一黑，还没来得及去想那火把从哪来的？就见秦齐回头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 然后将火把举高。 周围一下都亮了起来。 这里许是靠近流水的山壁，细细的水流从石壁上渗透进来，一滴滴的，滴落在了下面莲花形状的石台上。 喜阴生物因为光亮，而向石壁缝隙里涌动，一条肥肥的虫爬得比较慢，一扭一扭的，好似一团白色的…… 而在洞顶，一条黑色的巨蛇盘绕在了一根垂落下来的石柱上。 尾巴勾在上面的石峰中，一对暗红色的眼睛带了懒散的看着下面的人类。 顾欣悦却是没有去看那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石柱，在脑中道：“那是钟乳石吧？那是多少亿年的钟乳石吧！” 这样古老之物，得值多少钱啊？ “这里原来的确是一个钟乳洞穴，不过人工的痕迹太多，而且毒物太多，已经完全破坏了原有的纯净。” 听得超脑这么说，顾欣悦低下了头，冲着秦陌寒道：“我们快走吧。” 不值钱就算了。 见她两眼放光的盯着上面，秦陌寒本已经手按在了剑柄上，准备出招将那黑蛇砍下来（肯定值钱），被她这么一说，再看她脸上那失望的神色，抿嘴轻笑道：“下面还有更大的。” “是啊是啊，这条不过是阿红的宠物，很小，不好怕的。”大长老妹子捂着嘴笑道。 所以，你就先别下来了。 顾欣悦这才回头瞅了一眼那不仔细看根本没看到的黑蛇。 这才吓了一跳。 那蛇足有三四米长好吧！ 再往前走了一段，顾欣悦算是明白了，为何杜仲在那燕国遗迹里一点害怕都没有，过那石梁如同走平地一般。 小道在山腹之间弯曲（那些毒物就别提了），一片黑暗不说，还时不时的，出现一道不过十几公分的石梁架在空涧之上。 便是有火把，那阴风袭来，也要令人打上几个寒战。 小道一路往下，往边上延伸。 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超脑发出了声音：“此处已经接近山谷，根据地质构成，应该是十亿年以前的陨石撞击而成。” “十亿年？” “是，当时的陨石直径将近半公里，引发的冲击让这一片的地势全部改变，引起了周围的山体隆起，亦形成了新的生物系统。” “那些毒物？” 超脑的声音停滞了一下，片刻后才道：“好吧，毒物也算是生物，不过，这里的毒物有一些应该不是本地所繁衍，是被人带入进来后，再与本地生物杂交，形成了新的品种。” 声音再度顿了一下，超脑道：“你可以不要打搅我的思路嘛？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里经过大撞击后，磁场也发生了改变，现在，你应该可以感觉到一些，收拢你的精神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你已经很有钱了！” 正盯着一个貌似变异体的多爪生物计算着能卖多少钱的顾欣悦轻咳了一下，再抽了一下眼角，在脑中很不屑的道：“切，什么你的思路，那你这老是冒出来影响我算什么。” 话一闪而过，脑中却好似有根弦被轻弹了一下。 顾欣悦立时收敛了心神，再顾不得去和超脑斗嘴。 闭上了眼睛，将感觉开放出去。 人有五感，视力，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但是在这之上，其实还有第六感。 是当五感全部淡化之后，从空气中，从虚无中，感受到的宇宙之力。 它可以让人透过一切幻象看到本质，或者提前感觉到细微的空气变动而提前掌握住周围的情况。 当主观第六感形成之时，判断将不再受五感限制。 当然，如果不是真正的第六感，一般，我们叫它幻觉。 或者说，当你感觉到了，却没有特意去发现的时候，我们叫它本能。 顾欣悦是在虫穴里激发出的主观第六感（主动使用），进而激发出来了精神体。 从而成为了星战士。 只是，在上次的粒子风暴中，她不光是身体全毁，精神体多少也受到了损伤。 再说受这个身体的限制（根本跟不上使用第六感之时的动作），她使用主观第六感的机会非常少。 （就逃命和杀虫人的时候用过） 而且，这个星球非常奇怪，居然还有能将生物能量转变成她望尘莫及的内力轻功的存在。 秦陌寒和秦齐那种，不需要第六感对危险的判断都要比她快得多。 所以呢，一般情况下，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特技。 （好吧，其实她就是懒） 现在，当那波动触及到了她脑中的那个波纹之时，那种本能便冒了出来。 先是视觉，再是听觉，随后是触觉，五感一样样的闭上。 心中先是浮现出不可控的恐惧，随后，一层波光在脑中浮现。 那是，暗存在宇宙里的光波世界。 在那片波光之中，有无数的影像在晃动。 那是地狱里的景象。 有人在里面凄厉的嘶吼，有人在里面挣扎，有人被撕咬去了半边身体，有人被重病折磨求死不得，有人被毒虫钻进了身体上所有的洞穴，有人被钉上了木架，有人被斩去四肢只有躯干在血海中滚动…… 那是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比一个惨烈的景象。 那些人，便是只有虚影，也依然凄厉的惨叫挣扎。 浓郁的黑影从他们身上冒出。 好似实质的利箭一般刺向了她的脑海。 “出来！” 超脑一声断喝，让顾欣悦马上睁开了眼睛。 身体微微颤抖着，不过只是一瞬，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欣悦？”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秦陌寒低声唤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郡主你看，这就是血池，哎，我们宗主当年过这里的时候，不过七岁啊。” 第1030章 暗门4 第1030章暗门4 随着大长老妹子的声音，有光亮从她身后照了过来。 那是一种暗紫色的荧光。 在她背后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光门一般。 一扇通向不可知的，不过一看就让人心生恐惧的死亡之门。 “我们上去吧。”秦陌寒轻声道。 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背，感觉到那上面的湿润，不觉轻蹙了一下眉头。 他不应该答应的，便是这里再有什么秘密，都不应该答应让她下来看。 “是啊。”大长老妹子回头看了那门一眼，亦收住了脸上的笑容道。 这里，其实是暗门密地，暗门最严厉的处罚，便是关在这个门后面。 现在便是站在门口，那种压力都扑面而来。 连她都有点恶心，何况是郡主这个姑娘。 这一路抱过来，也算是够了。 顾欣悦摇摇头，拍了下秦陌寒的肩头让他放自己下去，轻声道：“你们没有感觉嘛？” 那种恶意。 那种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黑暗能量，便是普通人也应该有感觉。 何况是他们这种感觉异常敏锐之人。 秦陌寒更紧的抱住了她，亦低声道：“这里的恶意比以前更重更浓，不用进去都能感觉得到，欣悦，便不要进去了，可好？” 顾欣悦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秦齐一眼。 见他们虽然一脸凝重，却没有那种意外和难受之意，心中想起了。 是了，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是虚影，而是在现实中，便看够了那些惨景。 所以，才能这样不受影响。 轻轻的，在秦陌寒脸颊之上碰了碰，顾欣悦道：“不，我得进去看。” “欣悦！”秦陌寒唤了一声，见她一脸的坚持，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好，抱紧我。” 认识三年，只要她露出这种神色，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做。 “宗主！”大长老上前一步道：“还是别进去了。” 转头对顾欣悦笑道：“郡主，其实呢，这里是暗门的密地，一般人是不能来的，咱们去瞧瞧别处吧，咱们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顾欣悦挑着眉笑看了他一眼。 这话前头怎么不说？ 大长老被她笑得有些挂不住，拖着长音叫了一声：“郡主。” 一般人到了这个门口都会被吓晕过去，我这不是想着你昏过去了，正好我儿子可以多抱会嘛？ 谁知道你居然还要进去！ 暗门的精英都不愿意在这里久待的！ 他脑中刚这么想，就觉得身后空了好多，那些一直跟着走下来的暗门精英们一个个的都缩了回去，站在几十米外的地方对他们这几个还站在门口之人投过来崇敬的目光。 “大长老也回去吧，我们三个进去。”秦齐抽出了长剑。 随着他长剑出鞘，一股凛冽的战气亦爆发了出来。 那是沉敛深重却又带了雷霆之力的战气。 随着那好似实质一般的战气笼罩住了几人，那门上的光亮都似乎暗了下去。 压在心头的重压一下减轻了许多，大长老一怔之后，对自己妹子招了下手。 两人刚退开几步，就见秦陌寒一手抱着顾欣悦，一手，亦抽出了长剑。 鲜红色的战气爆开，将那本已经被逼退的光亮直击而散，点点碎光好似在空中漂浮一般，随后，便被那两道战气给碾压融化。 “太厉害了。”大长老的妹子轻道了一声就被大长老拖走。 而同时，超脑的声音亦在脑中响起：“秦齐的星战士指标已经超过了你，建议第一套装备给他用。” 顾欣悦哼了一声，带了敬意的将两人看了一眼，指着那门道：“我们进去。” 秦齐对她微微一笑，率先迈步进去。 秦陌寒亦轻碰了下她的发梢，跟在了后面。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洞，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巨大的坑。 高高的穹顶上有矿石的荧光闪动，但是里面的光芒却是来自于那巨坑中的东西。 那是一片血色。 不是颜色，而是那个巨坑里，满满的都是鲜血。 浓稠，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的血液。 在那血海里，有很多的毒物翻滚涌动。 长蛇，蜈蚣，蜘蛛，蝎子等等…… 都以比平常大上几倍，甚至十倍的身躯，在一堆又一堆的白骨里涌动。 暗红色的血液被顶出了一层白（白骨）一层红（血）再又一层黑（毒物）的波澜。 那些白骨之中，有些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些却还带了一些残肢，上面趴伏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毒蚂蚁，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那荧光，便是从那些白骨和毒物上发出，再被血色一衬。 便带了让人观之欲呕，脚都打颤的颜色。 顾欣悦的牙齿亦打着战抖，低声道：“寒哥哥，你便是，从这里走过去的？” 七岁，再是长得高大，也不过一米多点，从这个坑翻滚的程度来看，深度只怕远不止一米。 而且，过去，也就是说，要越过至少有三百米的距离。 “没事，哥不怕这些东西。”秦陌寒低头，带了轻笑般的说，手却是更紧的抱住了她。 “这里，可怕的不是这些毒物和白骨。”顾欣悦叹息般的说着，又回头看向了那片血池。 “这里的磁场异常，可以锁住并且放大精神力残余，只要进入这里，那些恶意将直接侵入脑部和精神体，如果精神体被攻击产生崩溃，那么……” 超脑的声音顿了一下，低了两度的道：“这是，极其残忍的人为激发精神力的容器。” “也就是说，在这里面必须得马上提升精神力，学会保护自己，否则？” 顾欣悦看了一下血池，转头看向了身上带了鲜红战气的秦陌寒道：“你走下去，要多少时间出来？没有防护措施嘛？如果，如果你放弃了，崩溃了，你会怎样？” 秦陌寒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血池，指了下那还留有血肉的残肢，道：“你看到那个没有，那应该是上次叛乱暗门抓到的叛徒，被罚在这里面壁，但是受不了这里的虚影影响，而，只要神智崩溃，那么那些毒物便会将人拖入血池，撕裂，啃咬，直到他也成为这血池的一员。” 第1031章 暗门5 第1031章暗门5 顾欣悦转身，双手抱住了秦陌寒的脖子。 轻轻的，用嘴唇轻触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个地方，最开始应该不是这样。 而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断的丢人进来，日积月累的，再加上那些毒物不断变异，才形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越到后面，那些暗能量便越强大。 强大到，秦家嫡系那么多年都没有人过去。 而秦陌寒出现的时候，暗门对秦家已经失去了信心，一定是非常粗暴的对待他。 看看那上面一层时间不算久远的白骨，就可以猜出那只怕是有人特意丢进去的。 那时候，他才多大？ 没有父亲，寄人篱下，连母亲都是假的。 却要背负着那样的期待和责任来对抗这么重的暗能量。 “我的寒哥哥是最强的。”低吟了一声，顾欣悦转头道：“这里不能留下，必须毁掉。” “是挺恶心的。”秦齐长剑一拨，挑开了一条爬上来的蜈蚣，道。 “不是恶心的问题。”顾欣悦轻轻摇头道：“这里，因为陨石撞击的原因，引起了磁场变异，这里，能将这些恶意无限扩大，形成最强悍的精神力攻击。” 人类，最引以自豪的，便是精神体，俗称灵魂。 那是人类最强大的力量，亦是最宝贵的财富。 在她那个世界，身体可以强化，克隆，器官可以随时调换，只要处理得好，人类可以拥有极为长寿的肉体。 但是，一旦精神崩溃，灵魂不在。 那么，那不过是一堆细胞而已。 曾经有星球以开发针对异形虫的超级武器为名，研究精神武器（灵魂武器），出来的试验品便是以暗能量为核心。 那武器可以瞬间击溃人类的意识，让人发狂发疯，但是对上异形虫的时候，却让异形虫变得更加强大。 从那以后，星际联盟下了封锁令，严禁研究任何有关精神力的武器，同时，将那个星球也给炸掉了。 这里，对于异形虫来说，就是一颗超级营养丸。 而且，这样的地方，对人类来说，本就是致命的。 秦陌寒和秦齐曾经跟她说过暗门的历史，还有暗门那只能活三十岁的怪病。 现在，她都感觉那不是什么血誓的原因，而是因为这种地方的存在。 有这么强大的精神攻击，谁能活得久啊。 “那倒不一定，这里的异常范围就到那个洞门为止，外头能感觉到，但是还不到形成精神武器的程度。” 超脑的声音淡淡的道：“你是开启了第六感，又没有任何防护，才会被直接攻击。” 顾欣悦的脸色微沉。 这是在说她蠢吧！ 开启第六感的第一要责就是先开启精神屏蔽，她不过是太久没用了，忘记了而已。 脑中一片白茫茫…… 似乎响起了超脑的轻笑。 不过那感觉只是瞬间便过，超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上面，还有一个空旷之处，里面有时间禁止，你现在可以去打开来看看。” 顾欣悦呆了一呆，想起了杜仲说的那个祭坛。 “寒哥哥，你去跟大长老说，说这里要毁掉，要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下一代，还有，毁完这里后，你要去祭坛。”顾欣悦对秦陌寒道。 “好。”秦陌寒点点头，抱着她退出了门。 大长老和大长老妹子站在了门外十几米处，看着他们出来，明显的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脸上浮起了佩服之色。 “大长老，这个地方我要毁掉。”秦陌寒先将顾欣悦放下，依然握住她的手，战气亦依然笼罩着她，对大长老道。 “啊？”大长老一惊。 “这里，是祖宗留下来的禁地，怎么能……”大长老妹子迟疑了一下道：“毁掉？” “大长老，你说过，暗门都在等着预言里的秦家嫡系出现，现在，我已经冲破血誓，你们等待的人已经出现，那么，这个地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秦陌寒沉声道。 “这个。”大长老和妹子对视了一眼。 “这里的黑暗力量太强，对住在这里的人很不利。”顾欣悦探出头道：“暗门，其实应该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大长老的眉头微挑，大长老妹子却是直接动容。 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不再受短命的限制，这本就是他们多年的心愿啊。 “可是……”大长老犹豫着道：“祖先留下的话，是宗主能解除我们暗门身上的诅咒，但是前提是要帮助宗主达成宗主命定的任务，现在……” 现在，你还重伤未愈，天下也没拿下呢。 “大长老，你能带我去祭坛看下吗？” 见大长老和妹子都嗖的一下满脸警惕的看过来，顾欣悦往秦陌寒身后闪了一下，道：“那个，我觉得，那祭坛里面，说不定有说明，到底怎么解除你们的诅咒，还有，那宗主的命定任务是什么。” “是，我也觉得应该去看下。”秦陌寒将她一挡，道：“要不，我不知道你的命定任务和我理解的是否一样。” “那，宗主理解的是什么？”大长老妹子有些傻的问道。 秦陌寒侧头，冲着顾欣悦一笑，再又转头看向两人，道：“我的任务，就是让欣悦心满意足。” 呃…… 大长老和妹子都有些傻。 “欣悦现在，想去看那个祭坛。”秦陌寒又凉凉的接道。 大长老呆了呆。 “大长老，我家姑娘这是为了暗门好。”秦齐探手将顾欣悦拉到自己怀中，长剑入了鞘道：“原因，我们无法多说，但是，大长老要真的想解放暗门，那么，便照姑娘说的做。” 大长老眼皮跳了下，瞪着他那搂着顾欣悦腰的手，道：“好，我带你们去，不过，那地方是暗门的密中之密，连八道部都不知道，你不能去。” 快点，将郡主还给我儿子抱！ “啊哦，这可不行。”秦齐嘿嘿笑道：“我跟我家姑娘可是一心同体，走哪都不能分开的。” 被秦陌寒凉飕飕的扫了一眼，又加道：“我们三，一心同体，而且，万一有个事，你也看到了，我可比别人可靠。” 大长老瞪他。 秦齐笑着回瞪。 两人斗鸡眼了三分钟。 大长老败下阵来，对妹子道：“你先带他们回去宴会厅等着，我们去去就来。” “大哥？”大长老妹子带了忐忑的唤了一声。 “无事，也许，孩子们马上就能脱离那种命运。”轻拍了下妹子的肩头，大长老转身：“跟我来。” 第1032章 暗门6 第1032章暗门6 跨过两道石梁，便进入了一条很是隐蔽，好似没有人走过的小路。 弯弯曲曲的，从巨坑那边，绕向了山的另外一边。 那小道很是阴森，凉风飕飕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遐想。 大长老本还有点担心。 可一回头，见后面那三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烤好的野鸡出来，啃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那脸色就…… “大长老你也来点，这估计还得走会吧？别饿着了。”秦齐撕了半只鸡递给他。 大长老默默的接过，默默的咬了一口，默默的看了跟在顾欣悦旁边小心的给她擦嘴角油渍的秦陌寒一眼。 然后默默的转身。 走了几步，忍不住的道：“秦将军啊，你当年是装的吧？” 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让这家伙也去走下血池呢？ 铁定能过啊！ 那么，自己儿子也没有这么悲催了。 “那能呢，我这么老实。”秦齐哈哈一笑，撕了条鸡腿给顾欣悦，笑道：“是吧，姑娘。”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点点头。 “郡主，你可不能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啊。”大长老啃了一嘴的油道。 老实的是我儿子好吧！ “秦齐从来没有骗过我。”顾欣悦一边嚼着肉一边道，将肉一吞，又加道：“寒哥哥也没有。” 大长老的脸色便又好了，缓了一点脚步的道：“其实吧，郡主啊，你看，我们宗主长得比秦齐好，武功比秦齐好，那……” “大长老！”秦齐和秦陌寒同时叫了一声。 秦陌寒是脸颊绯红，被秦齐扫一眼忙转开了头去。 秦齐便冲着大长老道：“你这当我面这么说，不地道吧。” 有这么帮儿子撬人墙角的嘛！ “秦齐最好了！”顾欣悦将骨头丢掉，油乎乎的手挽住了秦齐的胳膊，得意的道。 秦齐那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大长老的神色却是有些黯然，都不敢去看秦陌寒了。 顾欣悦又接道：“寒哥哥也一样好！都是最好的！” 大长老的脸也笑成了一朵花。 “前面快到了吧？”秦陌寒使劲的咳嗽了一声，指着前方道。 小道已经走出山体，阳光照了下来，可以看见前面是一道巨大的山缝，对面，是一座更加雄伟险峻的山峰。 若是记得不错，那是暗门的禁地。 只有大长老可以上去的地方。 “是。”大长老看了一眼，走出小道，站在外面挑出去的岩石上道：“祭坛就在那里面。” 顾欣悦心中一动，想起杜仲的话，问道：“那，大长老你住哪？” “我？”大长老惊讶了一声，转身指向小道旁边道：“就在这里。” 他所指的地方，是搭在山缝之间的一个茅草房。 和记忆中的话对了对，顾欣悦疑惑的道：“这里？” “呵呵。”大长老手指又转了个方向，指向了对面的山峰，道：“不过，这么些年，我都住在那里面，你若是听杜仲提过，是了，杜仲，若是能回来休息，也是住在这里。” “我等下，能去看看嘛？杜仲住过的地方？”看着对面的山峰，顾欣悦小声的道。 对面山峰笔直，茂密的树木只到山腰，上面是垂直而下的峭壁。 看不到任何屋子。 想来，那地方亦是在山腹之中。 大长老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道：“你能如此念旧，也不枉……” 不枉杜仲那般…… 话未说完，只是留了一声叹息。 大长老带头，走上了两峰之间的一条长藤。 那是一条不知道多少年的藤蔓，并不粗，也就指头大小，悬在了两峰之间，风一吹，便晃悠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可怕之处。 而是，那藤蔓的上下都另外有几条交差的树藤，还有探出来的迥劲树枝。 上面，缠绕着五彩斑斓的长蛇。 秦齐瞅了一眼那些长蛇，将顾欣悦的手交给了秦陌寒。 抽出了长剑。 这些蛇，他早年是吃过亏的。 明明是条蛇，却是能辨认得出人般。 他和秦陌寒一起来的这里，却只咬他，不咬秦陌寒！ 幸好，大长老随后便追了过来。 要不，他都不知道被咬成什么样了。 大长老背着手，回头瞅了一眼，又赶紧的将头扭回去。 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还说比我儿子能干！ 秦齐哼了一声，让秦陌寒先走，他殿后。 瞅了那两人一圈，脸颊微红的，秦陌寒抱起了顾欣悦，脚在石台上一点，人便掠上了长藤。 直接跃过了大长老，往对面而去。 那时候，秦齐不过十岁，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还以为那些花花绿绿的是什么植物，才中了招。 现在他哪里会在意这些蛇。 无非是…… 秦齐亦跟随在后，直接从大长老头上掠了过去，过去之时，还冲着大长老做了个鬼脸。 大长老哼了一下，身形拂动，也追了上去。 哼什么哼，我知道你想说啥，怎么地，我儿子现在抱上人了，我老脸就是不要了又怎么地！ 长藤的尽头，是一棵大树，大树粗大的枝干形成了一条小路，直接通到了一个洞口。 那洞口若是不仔细看，跟个狗洞也没有区别。 但是进去之后，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那里面，是一条甬道。 如同燕国遗迹一般的，四面画了很多壁画的，宽敞的甬道。 而且，两边的火把都点上了。 在那些光亮的映照下，已经有些褪色的壁画上面，那些武士们，一个个的，都露出了微笑。 别的都相似，唯有这表情，是完全相反。 沿着甬道走了几十米，前面便是一个山洞。 山洞不算大，一边，修建了两间石头砌成的屋子。 一边，则是一个雕刻了复杂花纹的石门。 “那是假门。”大长老指着那石门道：“那后面是陷阱，要是有人推了那门，就是万劫不复，不过，这么多年，这里并没有外人闯入，所以，也没有推过。” “大长老，杜仲的房间，是哪间？”顾欣悦打断了他的得意。 “哦，那间，小的，他能回来的时间不多。”大长老咳了一声，手指着道。 顾欣悦本以为是那两间房屋，可顺着大长老的手指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两间石屋旁边还有一个亦是用石块砌成的，比狗窝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屋子。 第1033章 暗门7 第1033章暗门7 杜仲练有缩骨术，身形可高可矮，差距甚至可以达到十几公分。 他亦很少以真面容露面。 所以，外人很少知道，杜仲到底多高，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是，顾欣悦是知道的。 从下江南开始，只要不是有特殊任务，或者一定要装成丫鬟的场合，在只有他们几人之人，杜仲就会用真实容貌出现。 起初，是她要求的。 后来，便是他自己习惯了这样做。 杜仲，其实个头很高，都有一八零的身高。 可是，这个小屋子的长度，只怕都不到一米八。 眼眶突然有些发红，顾欣悦让秦陌寒放自己下来，往那小屋子走去。 “这里是杜仲小时候住的地方，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大长老咳嗽了一下道。 顾欣悦回望了他一眼。 张了下嘴，又闭住了。 杜仲偶尔说起大长老的时候，虽然会有一些淡漠，但是却没有怨恨。 想想他的身世，想想大长老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抚养教导他。 顾欣悦无法去谴责大长老。 反而，从内心深处，觉得大长老至少算是个正直的人。 只是，只是，杜仲。 那个沉默内敛的男人…… 轻抹去眼角的湿润，顾欣悦弯腰，推开了那个石屋的小门。 石屋的高度也不高，以她的身高，都必须弯下腰进去。 进到里面后，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探手摸了摸，不过手臂撑开就能到头。 顾欣悦不觉闭上了眼睛。 想象着，当年，那个疲惫孤独的少年，回到这里后…… “他只想睡觉。” 脑中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嗖的一下，惊开了眼睛。 “他那时候又累又饿，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回到这里，肯定是倒下就睡，屋子虽然小，但是你摸摸地上，皮子可不错。” 顾欣悦下意识的往下面摸了下，手刚摸到那柔然的皮褥子，超脑又道：“别磨蹭了，他说的，那地方不在这个小屋里，而是在旁边的角落里，在这个小屋的外面，右边墙角下，有一个小洞。” 顾欣悦脸黑了一下，又长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是个程序，不懂得人类的感情，我……” “升到十级，直接克隆身体，将精神体转换过去，你可以对着他真人去感慨怀念。”超脑凉凉的道。 “你！”顾欣悦怒了一下，脑中的弦一动，又将思绪压了下来。 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和你这个二逼程序计较。” 哼完后，又从门里爬了出去。 然后对上了秦陌寒和秦齐那担心的目光。 拍拍手，顾欣悦站了起来，对两人笑了一下，便转去右边墙角。 屋子都是依靠着山壁用石块砌成，那墙角亦是一堆石块。 顾欣悦刚搬动了几块石块，就听得那石墙发出了嘎查声。 “欣悦，我来。”秦陌寒忙将她拉开。 “等等，这几块石头是支撑用的，不能直接搬开。”秦齐蹲在了顾欣悦的位置上看了看，道了一声后，小心的用手将那石头给托住。 然后，再将下面的一块石头给抽出。 石墙发出了一声响，但是没有动。 秦齐手探进去摸了一下，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个杜仲…… 手指在里面的石缝里勾了一下，勾出了一个丝线，再将那丝线一拉，便抽出了一卷被卷得极细的羊皮卷。 将羊皮卷递给了顾欣悦后，秦齐再将那石块给填进去，小心的抽出手来。 站起身拍拍手，对大长老道：“他倒是挺相信你的，知道你不会动他的破屋子。” 所以设计了这么一个要是不知道，抽动下面的石头就会跨的简单陷阱。 这种陷阱对他们这样的人是一点用都没有。 防的，不过是外人而已。 大长老根本没有听他的话，只是盯着顾欣悦手上的羊皮卷，涩声道：“这个，是杜仲留给你的？” “杜仲说，”看了下大长老，顾欣悦轻声道：“他说，那时候他很小，练缩骨术太疼，他怕你再要他进那个洞，所以，所以才骗你，里面没有东西了。” “我知道。”大长老轻叹了一声，在三人都看过来之时，低低的道：“我知道他痛。” 亦知道他害怕。 所以，才没有逼着他再进去。 只是，后来看到秦陌寒过血池，看着那么小的秦陌寒，明明怕得脸色都发白，依然坚持着走到对岸。 他对杜白便充满了愤恨，连带着，对杜仲也无法好起来。 “这是什么？”秦陌寒轻揉了一下顾欣悦的头，低声问道。 “杜仲说，是关于祭坛的秘密。”顾欣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羊皮卷。 羊皮卷已经有了些年头，带了暗黄之色。 上面的黑色墨迹都已经淡去很多。 便显得特意用朱砂笔描画出来的几个地方特别显目起来。 那是几个图案。 上面的一排是四种玉玦的模样，中间是一个玉笄。 而下面，则是画了三个大致形状的东西。 第一个，便是一个穿了很多孔的心脏，第二个，是放射着光芒的两颗眼珠，第三个，则是散发着一团雾气光芒的，大约，好像，是血？的东西。 在那些图案下面，还有一行古文标注。 顾欣悦手指按在了那古文上，对脑中道：“认得不？” 这些不是星际文，而是很是古老的篆书。 “坚毅之心，灵魂之眼，金阴之血。” 超脑的声音顿了一下，道：“这些称呼，曾经在那个研制灵魂武器的星球上出现过。” “暗能量？”顾欣悦一吓。 “不是，是相对于暗能量的另外一批人，那些人，号称是灵魂巫师，后来，被那星球上的主流力量给杀了。” 超脑的声音再度顿了一下，道：“当然，那主流力量也被星际联盟给毁灭了。” “灵魂巫师，那燕国遗迹里面的那些人。”顾欣悦打了个冷战，道：“难不成？” 那种仪式，亦是来自于那个星球！ “这个羊皮卷不完整，你看下面的地图，缺了一半。”超脑淡淡的道：“根据目前有的部分来看，应该就是燕国遗迹里面的地图，缺的那一半，应该是时空之门后面的。” 第1034章 暗门8 第1034章暗门8 见顾欣悦一脸凝重，秦齐低声唤了一声。 顾欣悦抬头看了他们一下，道：“这个，是燕国遗迹里面的地图。” “燕国遗迹？”大长老愣了一下，脸上掠过惊喜的道：“是不是有十二个祭坛之处？” “大长老？”秦陌寒轻唤了一声，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沉。 是了，杜仲曾经说过，大长老派他前去南疆寻找过祭坛。 “那是古燕国留下来的，拥有长生，不，复活秘术的地方。”大长老没有注意他的脸色，一下抓住了秦陌寒的手，激动的道：“找到那个地方，你母亲，就能复活。” “复活？”顾欣悦一愣，重复了一声。 “是，这上面没写嘛？我，我有拿到这个，你们等下。” 大长老激动的说了一声，转身窜进了旁边的石屋子里，没多久，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 将那包裹着的布一层层的解开，露出了里面一本枯黄破旧的手札。 顾欣悦看了一下那手札上的字，眼睛便不觉一跳。 那上面，正中间是一行篆书，可是旁边却是一行星际文。 篆书她不认得，星际文可是认得的。 上面写的是：我的日记。 “这里面的文字很深奥，我研究了这么多年，也只知道，秦家和我们暗门并不是燕国唯一的遗族，像我们这里的祭坛，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在南疆，一个就没有写了，但是那个最大的祭坛里面，有能让人复活的东西。” 大长老将手札递到秦陌寒面前，想想，又转递给顾欣悦（她好像认得这些字）。 顾欣悦瞅了眼秦陌寒，将羊皮卷卷好递给秦齐，小心的接过那手札。 手札其实不过几页纸而已，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每张纸的上半部写着星际文，画了几个图案，而下半部则是篆书。 星际文的墨迹已经淡了很多，不仔细看，还以为那篆书才是主体。 仔细看后，便知道，那篆书是标注。 是有人非常努力的研究过之后，做的标注。 顾欣悦便掠过那些篆书，从上面的星际文上看起。 第一页上的字迹很是轻松，话也比较多，但是大段大段的，都是对风景的描述。 什么高山，古松，浮云，薄雾。 顾欣悦眉头轻蹙了一下，便直接翻到第二页。 上面的星际文字迹便少了，只有两行字：我找到了这个地方，应该是符合大人的需要，今天探测完后，便回去汇报给大人。 下面，画了一个简单到抽象的图。 顾欣悦看了半天没看懂，就听得超脑的声音道：“下面的篆书有解释，这里，是最好的藏宝之地，被称为内隐龙脉之地。” 顾欣悦默了下，翻到第三页。 第三页的字迹就潦草很多，上面也简单的两句话：东西已经封存好，钥匙已经让人带走，大人让我离开，可是我不想离开。 第四页的上面写着：我决定留下来，我要和大人在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等待着，复活之门被打开的那一天。 字也不算多，下面却画了一串很是抽象的图。 “你用四十五度斜角看。” 听得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将那张纸举起来，对着阳光成四十五度的角度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图的线条好似开始扭曲和重新组合，随着顾欣悦不断挪动位置，而一个个的显示出了羊皮卷上的那些玉玦图案。 而且，每一个玉玦下面，都标注有一个字。 秦，袁，蒋，齐。 “欣悦？”看着顾欣悦对着光不断转圈，秦陌寒挡住了大长老，唤了一声。 “这是用四维线画的。”顾欣悦道了一声，抬头看了一下大长老，又去下那页下面的篆书。 下面的篆书可比上面的星际文要多得多，而且还是竖排，看得顾欣悦那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篆书上说，这是钥匙的模样，加上另外三样，便可以打开复活之门。”超脑的声音道：“而复活之门，是如同暗门祭坛一样的存在，除了暗门之处，另外还有两个，当年祭师所说，火种送往阴山，火苗送往南疆，另外一个应该在南疆，只不知道，复活之门，也是否在南疆。” “大长老，你是看懂了这上面的复活之门，所以……”顾欣悦看向大长老，带了迟疑的道。 “是，是复活之门嘛？我只查出了复活，还有南疆，和我们一样的祭坛。”大长老又是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他擅长易容，武力值高强，但是对这古体字可实在没有研究，他绞尽脑汁的也看不懂，只能将那些字单独的，一个个的描了，去找人问。 可当被问的人看出了复活和祭坛南疆等字眼后，便追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便不敢再拿出其他的去问了。 这一藏就是十多年。 没想到，郡主居然，都认得！ “郡主，你看看，那复活之门是在什么地方？我们这就去找，那个，这地图……”大长老指着手札道了一声，又指着那羊皮卷道了一声。 然后，跺了下脚，拉着秦陌寒的手道：“你们跟我来。” 大长老直接走进了他自己的那个石屋。 他的石屋很大，很宽敞，还有一个对着洞外开的窗。 不过房间里倒是简简单单，不过一张床，两个衣柜，一个书架两把椅子而已。 顾欣悦看着那衣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不用她多想，大长老已经松开秦陌寒，走到那靠墙而放的衣柜旁边，将衣柜给推开。 露出了后面的石壁。 在那石壁上摸索了一下，也不知道大长老扣动了哪里。 就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那石壁往后退去。 露出了一个石门。 有幽幽的光亮从那石门后面透了出来。 一丝丝带了潮气的风，亦从那里面吹了出来。 大长老等了一下，等那风透了一点，走过了石门。 进去之后，又探身回来道：“来，进来，这里，便是你们要看的，暗门祭坛。” 三人都呆了一下，秦陌寒迈步往前走，道：“我先。” 秦齐收住了已经迈出的脚，等秦陌寒进去之后，过了片刻，才搂住了顾欣悦的腰，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眼睛便不觉眯了一下。 第1035章 暗门祭坛1 第1035章暗门祭坛1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沿着山壁，有上中下三线灯台，里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油，亮着幽幽的灯光。 让整个空间里，都带了一种朦胧之感。 山洞在中间被一条山涧分割开来。 门在山涧的这边，是一片空旷之地。 而隔了那山涧的另外一边的平台上，则有一圈黑色的篱笆墙，在那篱笆墙后立了三根青黛石柱，石柱前面是一个高出地面几米祭坛一样的东西。 而那祭坛正对着的，是一副巨大的壁画。 大长老从石壁上拿下了一个灯台，道：“跟我来。” 顾欣悦正盯着对面那的确有些和燕国遗迹相似，却要简陋得多的祭台，只觉身体一轻。 被秦齐抱了起来。 而秦陌寒已经长剑在手，护在了她的身边。 “无事的，这里没有陷阱。”顾欣悦愣了一下，轻声道。 “小心些好。”秦齐笑了一下，一手抱紧了她，一手亦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那个燕国遗迹，他并没有进去，当时带着顾欣悦便出来了，只是出来的时候，问了一下顾欣悦发生了什么。 顾欣悦当时，提到了虫。 说杜仲拼尽全力护着她，杀虫。 后来，在那山村之时，他和秦陌寒憋在房间闷得慌，也会交流一下，其中，他也跟秦陌寒提了这事。 虫。 幼虫。 成虫。 在现在知道那些东西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在这种和燕国遗迹一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不提起十万个心。 “放心吧，这里，我经常来的。”大长老回头看到两人的神色笑了一下，再转头看向对面，那神色又黯然下去。 山涧之间架设着一道弯曲的石梁，宽度和燕国遗迹里面差不多，只不过长度却是短了许多，不过十来米的距离。 被秦齐抱着过去之时，顾欣悦还下意识的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 上面光秃秃的，只有灯台的亮光。 过了石梁，前面便是那篱笆墙。 篱笆墙的高度不过一米，上面也没有像燕国遗迹里面的那种花。 但是穿过篱笆墙之时，却是明显可以感觉到一种怪异。 秦陌寒进去之后，又退回了篱笆门外，再又进去，再又退回来，对秦齐道：“这里面有古怪。” “里面有时间禁止设置，所以，你会感觉里面的东西很新。”顾欣悦抱着秦齐的脖子道。 “原来如此。”秦陌寒点点头，再度迈过了篱笆门。 篱笆墙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他也只不过是感觉不对，现在被顾欣悦一说，再一看，便发觉里面的地面和外面的地面相比，连刚铲除的草根都带了新嫩之色。 秦齐抱着顾欣悦亦迈过了篱笆门，低声问道：“什么是时间禁止？” “就是在这个范围内，让时间停滞。”顾欣悦轻声道：“不过，这个需要非常大的能量，而且，并不是真正的停止时间，就好像，好像冰冻保鲜一样，一旦取出东西，那么那些冰冻的时间会一下爆发出来。” 秦齐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但也没有继续问。 因为，三人已经走到了那石柱面前。 大长老快步上了那祭台，从上面招手道：“寒哥儿，你上来。” 他的脸上神色复杂，既有欣慰又有深刻的伤痛，连一直的称呼都从宗主转成了寒哥儿。 想起他先头说的那话，秦陌寒的脚步不觉有些踌躇，转头看了顾欣悦和秦齐一眼。 “去吧，我们一起。”顾欣悦没说话，秦齐已经带了微笑道。 秦陌寒点点头，转身往祭台上走去。 秦齐抱着顾欣悦跟在后面。 上了祭台之后，顾欣悦拍拍秦齐让他放自己下来。 然后，和秦齐站在一边，看向了祭台中间。 祭台正中间的位置，被鲜花围绕着，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年纪不过二十左右，面容和秦陌寒有七分相似，两道峨眉飞翘，艳丽妩媚之中又带了英气勃勃。 便是面上还有着那么一丝痛楚之意，飞扬的唇角却带出了火焰一般的热情。 如果说杜夫人只不过是五官跟秦陌寒有那么几分相似，那么这个女子不管是五官面容，便是那气质。 都让人一看，便知道她和秦陌寒血脉相连。 顾欣悦不觉转头看了秦陌寒一眼。 秦陌寒一向给人的感觉是冷若冰霜，其实，跟他相处熟悉了，便知道，他那躯体里面，其实是火一般的灵魂。 冰与火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却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现在，看到这个女子，顾欣悦才明白，他的这种特质从何而来。 “她……”秦陌寒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子，半晌之后才抬头看向了大长老，涩声道了一声。 这女子面色苍白，呼吸全无，只那皮肤的颜色和状况，却好似没有死去多久一般。 “这里，可以让时间停滞。”大长老已是泪流满面，满目缱绻的看着那女子，低声道：“当年，你母亲生你之时，被杜白暗算，生下你，便大出血而亡，暗俪便将你母亲的身体偷了出来，偷偷让人送往西北，那时候，我也得了暗俪的信往京城赶，在城外接到了她，只是，当时我孤身一人，那送你母亲之人见我就跑，我顾着你母亲，便也没来得及追上去，再要探听信息，就不可得了，只能带了你母亲先回来。” 抬头看了秦陌寒一眼，大长老道：“我跟着你母亲去江南游历之时，得到过一颗镇魂珠，可保尸体不变，当时，我给你母亲含了那个，后来，我就任大长老，能进入这个祭坛了，便将你母亲移了过来，寒哥儿，你看，你母亲还如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只要我们打开那个复活之门，便能救回你母亲！” 他的神色凄楚之中又带了无限希望，对秦陌寒说完之后，便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不觉微退了一步。 “他是做梦。”超脑的声音响起：“此人早已经死去，身上一点精神体的灵力都无，便是克隆身体，也无法复活，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是这个人早已经转世投胎了，什么复活之门都已经无用。” 声音顿了一下，超脑又道：“不过，这个时间禁止后面有能量，你可以先去打开这道门看看。” 第1036章 暗门祭坛2 第1036章暗门祭坛2 顾欣悦默了下。 带了犹豫和踌躇的看着大长老。 然后，往秦陌寒那看了一眼。 要打开门，自然是要解开时间禁止，那么，这个女子被冻住的时间也将瞬间恢复。 她的身体会一下尸化，甚至风化成灰。 “郡主？”看着顾欣悦脸上的神色，大长老轻唤了一声，小心的道：“可以的吧？您认得那上面的字，那上面可有……” “大长老。”秦陌寒不觉出声叫道。 连您都出来了，这是想逼欣悦嘛！ “对不住，大长老，您可能有所误会。”顾欣悦轻叹了口气。 “误会？怎么会？您刚才也说了，是复活之门！”大长老急道：“是不是需要什么东西？” 想起看到那羊皮卷上面的那团血一样的东西，大长老将手腕伸了出来，道：“是不是要用血，要用命来换？我可以的，用我的来换！” “大长老……” 顾欣悦只叫了一声，就被大长老更加急促的声音打断：“真的，郡主，我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的，就算抽****全部的血都可以，只要，只要能让月儿复活，能让她看看自己的儿子，看看……” 声音一停，大长老转头看向了秦陌寒，眼中满是凄楚的道：“看看，她如此优秀的孩子，她都没看过的，那人说，孩子一出生，她便断了气，听到孩子的哭声，听到旁边的人说是个健康的男孩，便含笑而去，她自己，一眼都没有看到的，她一定，一定非常想看看寒哥儿……” 顾欣悦的眼眶不觉一红，转头见秦陌寒眼眸里浮起了一丝鲜红，那心中便更加，一抽一抽的痛。 嘴唇蠕动着，却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姑娘。”秦齐握住了顾欣悦的手，沉声道：“说出来吧。” 顾欣悦一怔，抬头看向了他。 秦齐的眼角亦有些红，唇角轻抿的道：“若是没有法子，便直接说出来，无事的。” 看顾欣悦那神色，他便知道只怕大长老不过是妄想。 可是，这是大长老坚持了二十年的信念，要是直接打破，一定会让他更加伤心。 所以，顾欣悦踌躇的无法说出口。 但是，再痛也得说啊。 顾欣悦要到这里来，一定是有原因的，现在，也不可能因为大长老的悲伤就不去做。 那么，恶人他来做好了。 “什么叫没有法子！”大长老冲着秦齐怒道：“你别瞎说！郡主都说了，那是复活之门！” “大长老！”秦陌寒喝了一声，转头看向顾欣悦道：“欣悦，无事，直说就是。” “郡主！”大长老转头看向了顾欣悦，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秦齐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顾欣悦之间，手依然握着顾欣悦的手，沉声道：“大长老，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继续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大长老不理他，只将目光投向被秦齐挡在身后的顾欣悦，哀声道：“郡主，你只想想寒哥儿，他，他……” “我很好！”秦陌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道：“不用拿我做借口。” 借口…… 顾欣悦的身体轻轻一颤，从秦齐身后看向了秦陌寒。 他亦正转身看着她，和她目光相遇之后，微微的翘了下唇角，淡声道：“大长老，这二十年，多的是机会让你跟我说出真相，可你一直没说，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但是，我这么多年，却一直以为自己是杜白的儿子，我也曾经想，去讨好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能好好爱我，可是……” 眼帘低垂了下，秦陌寒轻笑了一声，接道：“我已经对母亲没有任何期待了，在那时候，我都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生过，不管是谁，在那时候，我已经断掉了那血脉，断掉了所有对母亲的念想。” 在那时候，在他自己直接去冲血誓的时候，他便想着将身体所有的血液都还回去，他不要那个母亲，他不承认自己是她的儿子。 如果，如果血脉是不能断除的，那么他便将自己的血自己的命都还回去。 在那个时候，他便断除了自己对亲人的渴望。 再后来，当种种迹象显示杜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之时，他除了愤怒，一点找自己亲生母亲的念想都没有。 当那老妇在风雪之中说出他的身世，说出大长老便是他的父亲的时候。 他亦无悲无喜，只是顾念着顾欣悦的身体，想着，那般大雪，她又那么伤心，再站下去，会不会冻着，会不会生病。 二十年了，他所感受到的爱护关爱之情，是来自秦齐，来自顾和魁，还有他的那些手下。 而对他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任何责任担当，只是单纯的希望他好的，只是单纯的爱他的……只有顾欣悦。 （秦齐：我不算？） 现在，要让他对大长老的悲恸感同身受，他实在做不到。 更别提，用他来做幌子，逼迫顾欣悦。 那是做梦！ 大长老跄踉了一步，满目苍凉悲戚的看着秦陌寒，嘴唇都颤抖起来，却是无话可说。 是啊，他无话可说！ 他能说什么呢？再多的理由，在现在都是苍白无力。 因为他的隐瞒，让这孩子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这孩子有多爱郡主，这段时间他看得一清二楚。 便是他再使小手段又能如何？ 现在，郡主和秦齐两情相悦，已经是正经的夫妻。 再是三人一起，这孩子也只能将自己放在她哥哥的位置上。 便是痛到死，也只是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看着她，看着她和别人相亲相爱。 再无奢求。 便是月儿复活，只怕也会唾弃他…… “大长老。”看着大长老那般神色，顾欣悦实在有些不忍，从秦齐背后探出头道：“不能复活的，那个复活之门的意思，并不是指能让死人复活。” “什么意思？”大长老僵硬的转过头。 “姑娘？”秦齐亦回头，轻唤了一声。 神色带了慎重之色。 顾欣悦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站出半个身子道：“虽然，我不能确定复活之门的真正意思，但是我可以确定，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无法让这位复活，她已经死了，完全的死了，她的灵魂已经去转世投胎，她的身体不过是一堆死去的细胞，任何地方，任何法子，都不可能让她复活，这么说吧，大长老，你的爱人，她是无法再回到你身边的。” 第1037章 暗门祭坛3 第1037章暗门祭坛3 “死了……” 呢喃了一声，大长老踉跄后退，直接坐倒在地。 茫然的看向了那女子，大长老轻声道：“怎么会呢？你看，她还是如同那时一般。” 伸手，轻拂去女子耳边的散发，大长老低低的道：“她只是睡着了，因为太累，所以睡着了，那时候，她代替秦云天出战，跟着秦倚天打柔然人，追击那些柔然人在草原上跑了三日三夜，累极了，便是这样，趴在我腿上便睡着了，只要战鼓一响，她便会起来的。” 手指划过女子的脸颊，大长老神色柔和起来，眼中缱绻都溢出来一般的低声道：“月儿，好起来了，你看，寒哥儿来看你了，你儿子，我们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月儿，不好睡了，睡太久，脖子会酸痛的，你要再耍赖，我可不再帮你了，好月儿，起来，跟我说说话，可好，求你了，月儿，求你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又柔又软，连那哽咽的泣哭声都带了害怕惊吓到她的感觉。 让顾欣悦只是看着，便觉得心里酸楚无比，忍不住的，将身子往秦齐身上靠去，头亦埋入了他的胸口。 秦齐抱着她退后了几步，看了大长老一眼，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要做什么？” “这后面有东西，要打开这道门，便要解开时间禁止，但是，时间禁止一旦解开。”顾欣悦不忍的看了大长老一眼，低声道：“那，那个就会马上灰化。” 大长老这么多年能撑下来，靠的不过是能复活秦陌月的念想，如今，秦陌月不光不能复活，连这身体都化作灰烬，只怕，大长老会撑不下去。 秦齐了然的点点头。 转头看向大长老的眼眸里，带上了深切的同情。 不过…… 秦齐微微闭了一下眼，又低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若是他，要是姑娘出了事，他才不会抱着一具尸体布局这个布局那个，他也不会有什么顾虑。 他会不管不顾的杀了姑娘的仇人，然后，便去追姑娘。 只是，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便是死，他都要死在姑娘前头。 “大长老。” 秦齐刚上前一步，秦陌寒已经先他一步出声道：“逝者已逝，你便是再不承认，她也已经走了，你若是真心想她好，便不要再这么拘着她，让她安心转世。” 大长老抬头，眼神凄厉的看了他一眼，凄声道：“你说的对，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月儿没有，月儿为了让你安然生下，什么委屈都受了，她本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 “可她已经死了！”秦陌寒断声喝道。 慢慢的蹲下身子，秦陌寒直视着大长老的眼睛，声音放轻柔了一些的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大长老的眼神有些涣散，低头瞅着那女子，低低的呢喃几声后，眼睛又突的一闪。 光芒重新聚集起来，大长老抱起了那女子，带了紧张和警惕的看着他们三人，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自然知道她已经死了，再不会起来和他说话，再不会在那花丛中对他欢笑，也不会再恶作剧的调戏他，更不会又是刁蛮又是娇俏的唤着他，指使着他。 可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一再的提醒他这个事实？ 秦陌寒轻叹了一声，道：“这里有时间禁止，是古燕国留下的，正是因为这个，她的身体才能保存下来，现在，我们要解开这个时间禁止，打开这道门，我们要进去。” “进去……”大长老转头看向了祭台后面的山壁上那巨大的壁画。 呆了片刻后，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将女子紧紧抱在了怀中，大长老摇头道：“不准，我不准，我不准你们解开！寒哥儿，宗主，这是你母亲啊！” 秦齐轻拍了下顾欣悦的肩头，松开了她，亦蹲下了身子，淡声道：“正是因为她是寒哥儿的母亲，我们才要报仇。” “报仇？”大长老的眼眸又有些涣散，随后冒出了狠戾至极的光芒，咬牙切齿的道：“对，报仇！” 杜白被他关在猪圈里折磨了那么些天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便是秦齐抓来的野猪都没弄死她。 不过，在从京城撤退之前，他当着暗魅的面，将杜白杀了。 那时候，看着暗魅无动于衷的，任由那些野猪被驱赶着直接踩上来，杜白眼中才出现了绝望之色。 可是，那还不够，不够！ 他的月儿已经死了，暗魅可还活着呢！ “大长老，你的仇人，不光是暗门之人。”秦齐看着他那快崩溃的神色心中喟叹一声，用上了一点狮子吼的震醒之力，道：“想想源头，骗秦云天去京城的是楚瑜，是楚家皇族，在京城围剿你们的，是齐家和王家这些势力，抓了她的，是南疆之人！这些人，可都好生生的活着！” 大长老一怔，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大长老，杜白算什么？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杀了那些人，她的大仇又怎么算报了？”秦齐放缓了声音道：“时间不可回溯，死去的人无法复活，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至少要为她报仇，对吗？” 大长老身体微微震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秦陌寒，眼中闪过酸涩之意，低声道：“是啊。” 不光是报仇，他还得守护这孩子。 那时候，他没有跟着月儿一起去，没有直接杀了杜白等人跟着月儿一起去，为的，不过就是这孩子。 现在，这孩子的处境更加危险，他怎么能…… 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子，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大长老涩声道：“郡主，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是。”顾欣悦柔而坚定的道。 “明白了。”大长老轻叹了一声，低低的对怀中的女子道：“月儿，你已经去转世了吗？你再等等，等我给你报了仇，便去找你，那时候，你可别嫌弃我太小，便是你嫌弃，我也是要跟着你的……” 声音在静寂的空间里回荡着，许久才消逝而去。 再度不舍的看了那女子一眼，大长老抬头道：“你们去开门吧。” 声音顿了一下，道：“开门的钥匙，宗主，便是秦家主母的象征，那三个玉币，我原来给你的那个，你可有带着？” 第1038章 暗门祭坛4 第1038章暗门祭坛4 顾欣悦作势从袖中掏出了那三个玉玦，问道：“是这个嘛？” 大长老呆了一下，看了秦陌寒一眼，心中酸涩更重，点点头道：“是，只是，我只知道开启的钥匙是这个，但是怎么开，并不知道。” 秦家和暗门一个持有钥匙，一个看守祭坛，但是秦家人并不知道那就是钥匙，只知道那是绝对不能丢失的重要之物，而暗门之人知道钥匙，却不知道使用方法。 也根本碰触不到玉币。 他能拿到那玉币，还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秦云天便将这玉币给了安宁公主，而京城出事后，安宁公主又将这个还给了秦陌月，秦陌月逃跑的时候让那老妇收好，这才没有让杜白给找到，随后，老妇将那玉币放在了秦陌月的尸体上，一起送给了他。 而他拿了那玉币研究多年，也不知道这钥匙到底应该怎么使用，后来，便偷偷的给了秦陌寒。 只是，秦陌寒并没有得到秦家的传承，只怕也不知道这钥匙怎么用。 而且，这钥匙居然在顾欣悦的手上…… 代表秦家主母，秦家最重要的东西，秦陌寒一早就交给了顾欣悦。 他…… “姑娘知道怎么用吗？”秦齐的问话让大长老一惊，又看向了顾欣悦。 “嗯，我想，应该知道。”顾欣悦点点头，说话之间，已经往祭坛下面走去。 秦齐和秦陌寒赶紧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大长老苦涩一笑，没有动，只是紧紧的，将那女子抱在了怀中。 下了祭坛，顾欣悦走到了那青黛石柱旁边，往石柱的中间看去。 那中间，果然有如同玉币一样的凹孔。 将手中三个玉币一个个的安放进去，顾欣悦退了一步。 没有动静。 顾欣悦从空间中取出了那根玉笄，插入了玉玦之中，往里面一按，就听得嘎达一声轻响。 “转动三圈。” 随着脑中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将那玉笄转动三圈。 石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的转动了一个方向，上面的华表对准了石壁。 顾欣悦依次用玉笄转动玉币。 三根石柱的华表都对准了那石壁。 随后，祭台上面发出了咯吱之声。 秦齐探手抱住了顾欣悦，和秦陌寒一起往祭台上掠去。 大长老已经抱着那女子退到一边。 先头放置女子的地方，慢慢的升起了一个莲花台座。 上面，是一个玉石雕刻而成的大碗。 “这是，干什么用的？”顾欣悦盯着那大碗看了片刻，出声道。 其余三人都看向了她。 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顾欣悦探头往那碗里看了看。 晶莹洁白，是好玉，雕工很好，很值钱…… 但是，这么一个碗放在这里？ “这是基因辨别器！”超脑的声音带了些许无奈的响起。 顾欣悦啊了一下，随手拿了一个火把出来，凑到那玉碗里面看。 火焰跳动下，可以看见那一片晶莹洁白之中，有暗银色的纹路。 那是金属的光泽。 基因辨别器，可是，怎么辨别基因？辨别谁的？ 顾欣悦托着下巴正在想，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只袖子都挽上去的手。 随后是剑光一闪。 鲜血飚溅在了那玉碗之中。 “寒哥哥！”顾欣悦惊叫一声，将那火把一丢，便去掏药。 “无事。”看秦齐接住了火把，秦陌寒还剑入鞘，手按住了顾欣悦的手，柔声道： “寒哥哥！”顾欣悦再度叫了一声。 秦陌寒朝她微微一笑，手上用力的按住了她，道：“暗门流传着，破除血誓的秦家嫡系是能拯救他们之人，我想，这里，需要的应该是我。” 祭坛祭坛，那自然是要祭品的，从秦家和暗门流传的那些话来看，他这个冲破血誓之人，应该便是那祭品。 只是，不知道要的是他的血，还是他的命。 “快停手，你看，已经流了这么多了都没用，寒哥哥，快停手！”瞅了一眼那一丝反应都没有的玉碗，顾欣悦急道。 “血没用吗？”秦陌寒轻蹙着眉头看了玉碗一眼，视线往剑柄上扫了一下。 “寒哥儿别乱来！”秦齐叫了一声，一手搂过顾欣悦，一手举起火把往玉碗里照去，道：“再看看。” 那玉碗实在太大，都流了这么多血，也不过是盖住了下半部，不过秦陌寒那一剑割得很深，血流流得很快。 随着秦齐那声叫声，秦陌寒亦顿了一下，手中流下的血便越过了碗部三分之一的地方。 就在鲜血越过那条线的时候，那玉碗里面发出了暗紫色的荧光，薄薄的一层，浮在了血的上面。 “有反应了！”顾欣悦叫道：“寒哥哥快住手！” “再等等。”看着那荧光只是浮在上面并没有后续的动作，秦陌寒冲着她安慰一笑：“无事，哥身体好，血多着呢。” “你哪有！”顾欣悦都快哭出来了。 什么血多着！ 当时他受伤那么重，身体里的血都快流光了，虽是有大长老的输血，也贫血的厉害，而脏腑受损那么厉害，便是现在，都吃不了多少东西，哪里来的营养去补血。 随着那血不断的流出，秦陌寒的脸色亦苍白若纸，不敢再给顾欣悦看到，转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只看向那玉碗。 “秦齐！”顾欣悦跺着脚叫了一声。 “姑娘，现在阻止他，那先头的血不就白流了？”秦齐的神色亦带了担忧，却是坚定的抱住了她。 再是不忍心痛，他也和秦陌寒一样明白。 如果这道门是一定要打开的，那么，秦陌寒这血就必须得流。 而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等了。 “宗主……”大长老呆愣愣的唤了一声，只觉得心里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痛了起来。 秦家嫡系，暗门的希望。 如果让暗门脱离诅咒的代价是秦陌寒的性命。 他宁愿一开始，就不让他去承担这个责任。 他应该，应该早早的就带他走的。 为什么，他要顾忌着，如果让人知道他是秦陌月的儿子而不是秦云天的儿子，暗门会彻底崩溃，为什么他要为了别人，让他去承担那样的苦楚。 其实，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嫉妒。 嫉妒，月儿和别人有了孩子。 他心里，虽然一直暗自希望着，秦陌寒是他的儿子，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却不敢相信，所以，一直嫉妒着。 用暗门的责任来逃避内心的谴责。 让这孩子…… “星行者的基因通过验证，大门就要开了。” 随着超脑的声音响起，玉碗之上爆发出了绚丽的光芒。 那光芒形成了一道光柱，打在了石壁壁画上面的一个印记上。 轰隆隆的声音随之响起。 第1039章 暗门祭坛5 第1039章暗门祭坛5 石壁上的壁画在光柱照耀下，光芒四射。 壁画上的人都好似活动起来，推着中间一条裂缝往两边打开。 实在是让人惊叹的景象。 不过，顾欣悦没空去看那奇景。 她和秦齐同时（被抱着）窜到了秦陌寒身边，在秦齐抓住秦陌寒的手点穴之时，掏出了药和绷带。 血流得太多，秦陌寒的眼睛都有些花，身体亦软软的靠在了秦齐的身上，却是带着微笑对顾欣悦道：“欣悦莫怕，哥不会有事的。”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手下不停的开始给他缝合上药。 秦陌寒那一剑割得很狠，好在在他身上，顾欣悦也锻炼出了缝合技术，再有后来青莲子研制出来的最好的止血药。 不出多久，他手腕的伤口便不再流血。 顾欣悦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好，再度怒瞪了秦陌寒一眼。 在秦陌寒那不住努过去的嘴角示意下，这才看向了那石壁。 石壁上已经开了一道两米宽的口子，有炫目的光亮从里面照射了出来。 在那光亮之下，外头的祭坛却是以摧朽拉枯的速度急速变化。 八百年的时光一下闪过。 那簇新的石台亦成了老旧之物。 顾欣悦不觉回头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紧盯着怀中之人。 不过是一瞬间，他怀中的女子便已经失去了鲜嫩之色。 但是，也没有缩水风化，只是，脸上露了尸斑，人亦干枯许多而已。 再不复先前的艳丽鲜活。 “她嘴里的东西，可以保持尸体的新鲜度，如果含着那东西，便是入葬千年，亦可以尸体不腐。”超脑的声音道。 镇魂珠嘛？ 顾欣悦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松了一些。 这样，至少大长老和秦陌寒还有个念想。 不用看着她飞灰湮灭。 那样，便是秦陌寒说得再冷酷，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我们进去吧。”秦陌寒亦回头看了大长老一眼，又转头对顾欣悦道。 秦齐将火把一丢，一手抱了顾欣悦，一手抱了秦陌寒，脚在祭台上一点，人便直掠过去。 穿过了那两米的石缝，落在了那石缝后面。 石缝里面，是一个三百多平方的空间。 正中间是一根石柱，石柱上面放了一个圆球。 在石柱旁边，有一具正在他们眼前风化的尸体。 而在空间的另外一头。 顾欣悦一看，便不觉瞪大了眼。 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根根流溢着暗蓝色光芒的，好似玻璃管一般的东西。 “不用猜了，那是能量棒。”超脑的声音带了一点小激动道：“是已经炼化了的星沙能量棒，时空闪缩装甲使用的，专业能量棒。” “我草！”顾欣悦冲口一句。 引得秦齐和秦陌寒都转头来看她。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顾欣悦已经屁颠屁颠的跑到那堆能量棒的旁边，拿了一根道：“这是超级牛逼的东西啊！这么一根，就能买下半个星球！” 当然，是没有生命的资源星球。 （星际法则：有智慧生命存在的星球，都归土著生命所有） “而且，这还不是价值的问题，是有钱也买不到！”顾欣悦激动的挥舞了一下能量棒。 可还没等她激动完，嗖的一下，那能量棒便不见了。 然后，再嗖嗖嗖的，随着光圈的出现，那些能量棒都不见了。 “你就不能让我嘚瑟嘚瑟！”顾欣悦怒道。 “这是时空装甲使用的，没有隔离装置，对人类身体造成的影响可非常大，你确定，要让他们接触到这些超级能量。”超脑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鄙视。 顾欣悦啊了一声，身体僵硬的转动了一下，看向了脸色苍白的秦陌寒。 是了，她激动之下居然忘记了，这种能量棒能量太大，而且因为掺了一点放射性物质进去，对人体的影响亦非常大。 接触久了，能直接破坏人体的造血功能。 现在秦陌寒本就贫血，再要被破坏的话…… 呃…… 秦齐上次流的血也不少…… 讪笑一声，顾欣悦将手放下，想想又心有不甘的道：“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制造时空装甲？” 他们两个的身体状况不容许，但是我这身体好着啊，你让我多拿一下会死啊！ “九级之后，便可以制造时空盔甲。” 好吧，顾欣悦默了一下。 看着她那变化多端的模样，秦陌寒和秦齐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想着。 只怕，她又是被那个二逼神灵给鄙视了。 这么一想，两人的唇角都浮现出了淡淡笑意。 “姑娘，那上面是什么？”秦齐轻咳一声，指着中间的石柱对顾欣悦道。 “对哦。”顾欣悦这才想起，一般这种地方，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放在正中间的。 等超脑将最后一根能量棒也收进去，顾欣悦走到了石柱边上。 石柱边上的尸体已经风华完毕，啪叽一声，散成了一堆骨头，散落在了石柱边上。 一卷泛着黄色的绢，亦滚落在了顾欣悦的脚边。 顾欣悦停下脚步，捡起了那绢，弹去了上面的灰后，将绢展开。 绢上面，用丝线绣了几行字，那字体介于篆书和现在所用的文字之间。 是暗门一直有教的一种文字。 顾欣悦没看懂，秦齐和秦陌寒却是能看懂。 从顾欣悦手上拿过那绢，秦陌寒念道：“大门已开，命运之人已经出现，尔等也不必再遵循古训，离开阴山，五代之内不许通婚，血誓自然会消除，只是，尔等一定要协助命运之人，消灭那邪恶之物，否则，毁天灭地，便是没有血誓，尔等也会全族尽灭。” 念完之后，秦陌寒轻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暗门之训，不能与外族通婚，原来便是一切的源头。 “下面还有字。”秦齐托起了那绢的下面，指着下面的一行小字念道：“所有秘密，皆在轮回之球中，唯有命运之人，将之放于复活之门前，方能开启。” 轮回之球。 三人都看向了石柱上面的那个圆球。 那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所制造，便是时光一下闪过八百年，亦簇新如初，闪耀着迷人光芒的圆球。 就是一个圆球！ 第1040章 暗门祭坛6 第1040章暗门祭坛6 “是信息存储器。” 超脑的声音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在顾欣悦的脑中响起：“不是什么圆球！那是超级星舰的存储器！” 顾欣悦啊了一声，嘀咕着道：“我又没有超级星舰，怎么知道它的黑匣子长成这样？” 我自个的星舰存储器就是一个黑色长方形的东西。 “不是黑匣子！”超脑的声音更怒：“这是被锁定的存储器，只能在超级星舰的解码器上解开，黑匣子是可以任意解开的！” 顾欣悦又啊了一声，带了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也就是说，你也解不开？” “是，我解不开，但是，这对你是好事嘛？”超脑冷冷的道。 顾欣悦这次啊出了声，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头。 是啊，这不是好事啊！ 这等于说，这圆球里面带了所有的秘密，但是，必须得打开那个复活之门！ 才能知道！ 等等…… 复活之门？超级星舰的解码器？ “超级星舰在不在那门后面我不知道，但是解码器一定在。”超脑冷声说了一声。 不等顾欣悦反应过来，便自动开启了光圈，将那圆球给吸了进去。 “欣悦？”秦陌寒担心的唤了一声。 这表情变化得…… “啊，那二逼说，这个东西呢，是个存储器，但是，被锁住了，得有解码器才行。”顾欣悦面带懊恼的道：“那解码器，只怕就在复活之门后面，就是，在燕国遗迹里面。” 燕国遗迹。 秦齐和秦陌寒了然。 秦齐从怀中掏出了羊皮卷，道：“从这上面看，打开那复活之门需要的钥匙，上面的我们已经有了九个，还有三个在齐家手上，还有这下面三个，如果……” 声音顿了一下，秦齐没有说下去。 “杜仲的心，便是坚毅之心。”顾欣悦瞅了一眼那羊皮卷上的心型，皱着眉头道：“看这样子，灵魂之眼，难不成是……” 心头一跳，顾欣悦按住了胸口，看着秦齐道：“眼珠？还有……血？” 燕国遗迹里，那祭台上的碗虽然不是玉做的，但是和外头那玉碗却很是相似！ “只怕是眼珠和血。”秦齐点点头道：“只是，应该不是普通的眼珠和鲜血。” 指着那上面发出的光芒，秦齐道：“你看，这上面的光，有点像先头那种。” 就好似那玉碗里冒出的荧光的感觉。 “那是说，要我的血嘛？”秦陌寒手指指向了自己的眼珠：“还有这个？” 顾欣悦一把拿下了他的手，带了惊吓般的道：“别乱说！一定不是！” 秦齐将羊皮卷一收，拍了一下秦陌寒的头道：“现在齐家的钥匙没有拿到，先不用想这些。” “是啊，而且，这羊皮卷还少了一部分，也许上面有解释。”顾欣悦瞪着秦陌寒道：“不准你胡思乱想，也不准你再做这种蠢事！” 若是，若是真的是要秦陌寒的，那么，她宁愿永远不去打开那道门。 什么星舰的秘密，关她什么事！ 她只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全手全脚的，好好的活下去！ “行了，暗门的事也算解决了，咱们出去吧。”秦齐一边说着，一边将羊皮卷递给顾欣悦要她收好。 “嗯。”秦陌寒看了下手中的绢，点头道。 秦齐依然一手抱了一人，从石缝里跃了出去，落在了祭台之上。 “大长老，您看。”秦陌寒蹲下身子，将绢递给了大长老。 匆匆扫了几眼，大长老神色微动，道：“里面就这个？” “嗯，还有这个。”秦陌寒指了一下绢下面那行字，道：“轮回之球。” 大长老细细的看了几遍，眼中又带起了希冀之色，看着秦陌寒。 秦陌寒微微摇头，道：“这个，跟复活无关的。” 大长老眼中的希望之光终是完全湮灭而去。 半晌之后道：“那，将这东西收好，不要给其他人看到，只说，祭坛密地已经打开，以后，我们不需要再住在阴山，族人可以下山，和外族人自由成亲就是。” 秦陌寒没有将轮回之球拿给他看，那便是说，那里面还有更深的秘密。 有秘密就有危险。 何况，现在，秦陌寒的处境就很危险。 虽然说暗门现在的人他能控制，但是也难保那些人知道了这绢上的话，不产生其他的念头。 还是，不要全部透露的比较好。 秦陌寒微怔了一下，点头道：“好。” 道了一声后，又看向了他怀中的女子，道：“这里的时间禁止已经消失了，还是让，让，让母亲入土为安吧。” 大长老猛然一怔，泪水从眼眶之中涌出，涩声道：“你，你……” 你终是叫了母亲嘛？ 秦陌寒微垂了眼帘，张了下嘴，可那父亲却是无法说出，只能扭开头道：“您看，是将母亲葬在何处比较好？” 大长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低声道：“秦家嫡系，都是葬在秦家阴茔之中，秦家祖上有遗训，秦家嫡系血脉，便是尸体，都不能遗落在外，所以，不管如何，都会想法子，将遗体找回，送去阴茔。” 声音顿了一下，大长老接道：“秦家阴茔在秦岭之间，地势很隐蔽，只有秦家嫡系和暗门大长老知道，我二十年前，送秦云天去过。” 声音又再度顿了一下，大长老看向了怀中的女子，满目不舍的道：“宗主，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秦陌寒点头。 “本来，秦家嫡系不算女子，但是，她过了血池，又是您的母亲，便也算在嫡系之中，按照祖训，遗体必须入阴茔，但是，我去不了。”大长老的手指轻拂过那女子的眼眸，低声道：“等我死后，你将我烧成灰，撒在那片花田里，可好。” 生无法同床，死亦无法同穴。 至少，让我的骨灰在靠她最近之处，便是帮她守门。 亦好。 秦陌寒的眼睛一涩，下意识的便回头看了顾欣悦一眼。 忙又转回头道：“一定，一定要入阴茔嘛？” “如今看来，祖先的遗训都是有意义的。”大长老涩然笑道：“你可见那最后一句，毁天灭地，我不能因为我的私心……宗主，我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本就没有那个资格，能，能入那花田，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秦陌寒看了他半晌，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1041章 暗门祭坛7 第1041章暗门祭坛7 几人退出了祭坛。 大长老将秦陌月的身子放在了石屋的床上，再从衣柜里拿了被褥出来，小心的给她盖好。 就好似她真的只是在睡觉一般。 将被角都给她按好后，大长老道：“没了祭坛守护，镇魂珠的功效，在外头会受到限制，她的身子得尽快入土。” 秦陌寒道：“我们本就是要从阴山往秦州走，要不……” 被秦齐拉了一下，秦陌寒收住了话。 大鹰鹫只能带三人，秦陌月的尸体水分都散去，重量倒是不重，但是再带大长老却是不可能了。 而，大长老一定是想亲手安葬她。 再说了，他们两，也不知道秦家阴茔在什么地方啊。 大长老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眼中掠过蔚然之意，道：“等下，等见过暗门那些人后，我便下山，我带她过去，从甘州走，七日，不，五日后，我们在古道马蹄弯处碰面。” 笑了一下，大长老对秦齐道：“就是，你遇见山贼的地方。” 想想身边跟着的暗卫，秦齐了然，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低头看到顾欣悦脸上的古怪之色，道：“姑娘？” “秦家阴茔……”顾欣悦开始对手指，低声道：“我好像知道。” 青莲子带她在那古道上乱窜的时候，去过一片龙须花盛开之地。 当时青莲子说，那是秦家的阴茔，亦是在那里，青莲子说起了秦家，说起了秦齐的父母…… “你知道？”大长老眉头一挑，厉声道：“你如何知道的？” “大长老！”秦陌寒喊了一声，挡在了顾欣悦前面。 “偶然经过的。”顾欣悦从秦陌寒身后探出了头道：“上次，我去甘州的时候，走的便是那条古道，青爷带我去山上采药，看到了一片龙须花田。” “那也不可能看到秦家阴茔。”大长老依然厉声道。 “那时候，正好是中午……”见大长老脸上一沉，顾欣悦赶紧道：“我们没靠近，看到墓碑，青爷便带着我走了，以后，再没去过，也没提过。” 看着大长老神色变动，秦齐道：“姑娘不会说假话，若是提过，也应该是给我和寒哥儿说，但是，姑娘没有跟我们说过。” 顾欣悦斜瞄了他一眼，心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啊，是我，忘记了…… 秦齐对她眨巴了下眼，转头看向了大长老。 秦家阴茔的事，青莲子曾经给他提过一句，只是，那时候他刚从祁连山下来，心里对秦家和暗门可是心有怨恨，也没有想过去寻找那地方，自然也没有仔细问位置。 大长老神色依然绷紧的道：“那青莲子呢！” “青爷若是想对秦家不利，早就不利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秦陌寒淡声道。 想想青莲子的为人，再想想在村里青莲子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大长老终是叹了口气，道：“天意啊。” “大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齐眉头一皱，问道。 “秦家阴茔之地，只有秦家掌门人和大长老知道，每个嫡系去世，暗门都会想法子将遗体带回来，由大长老亲自送去阴茔。”大长老在床边坐下，带了苦笑道：“阴茔之地有阵法守护，不知道入口，根本看不到那个地方，但是，祖先有留下话来，当时机到了之时，会有携带灵魂之眼之人，看到阴茔之地。” “灵魂之眼？”三人同时一惊。 顾欣悦手直接握成了拳头，向空间里看去。 那里面，青莲子的眼珠，还好生生的保存在医疗室里面。 秦齐和秦陌寒亦同时想到了这事。 两人心里都不觉冒出了惊骇之意。 只觉有股子凉意，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又是预言！ 长吁一口气，秦齐挤出了一丝笑容，双手拍了下秦陌寒和顾欣悦的肩头，道：“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这也算是好事，对吧？” 至少，不用去挖秦陌寒的眼珠了。 青莲子的眼珠……已经被挖出来了…… 秦陌寒亦苦笑了一下，轻搂住了顾欣悦的腰，安慰般的，拍了下她的背。 视线在三人身上绕了一下，大长老接道：“我话还没说完，祖先的话说，若是到了那一天，便让命运之人进入阴茔，然后，毁掉阴茔。” “毁掉？” “是，毁掉。”看着三人，大长老缓缓点头，道：“命运之人出现，暗门的诅咒结束，暗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而灵魂之眼出现，秦家阴茔也就没有存续的意义了，我想，应该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寒哥儿的出现，能让暗门和秦家同时解放？”秦齐问道。 “是啊，也许是如此，不过，也要去阴茔看看才知道。”大长老道。 “那么，如果是解放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将伯母……”手指在大长老和秦陌月身上一转，顾欣悦道：“分开了。” 大长老一怔，随后喜道：“是啊，是啊！” 喜过之后，又沉了脸色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去阴茔看看，确定之后，才能知道行不行。” “如此，那么我们先去秦州见过罗战，便直接到阴茔之地等您。”秦陌寒道。 “好！”心中想着能和月儿同穴，大长老的唇角便不觉翘了起来，起身道：“那不要耽误时间了，咱们先去跟他们将事交代了，这后面的人手，我也得交代清楚才行。” “大长老！”秦齐伸手挡了他一下，暖声道：“咱们后面还有强敌要对付，京城里，还有仇人没有杀，大仇未报，大长老，还得再撑一些日子才行。” 大长老愣了一下，随后释然而笑，道：“你说的对，放心，我只是，只是怕那镇魂珠的效果不好，月儿一向爱美，若是不漂亮了，她会生气的。” 说着，俯身，在秦陌月那干枯的嘴唇上深深一吻，低声道：“月儿，再等等，等咱们儿子把仇报了，我再带好消息去看你。” 痴痴的看了秦陌月片刻，大长老毅然起身，往屋外走去，又回头道：“你们不走？” 被他刚才那举动镇住的三人哦了一声，忙不迭的跟在了他身后出了石屋。 将石屋的门锁上后，大长老直接用起轻功，冲向了对面的山峰。 第1042章 暗门祭坛8 第1042章暗门祭坛8 从暗道下来，走至三岔路口之时，大长老慢下了脚步。 看着前面影影绰绰站着的人群微蹙了下眉头。 “我们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大长老妹子上前一步轻声道。 他们本是在宴会厅等着，虽是心焦，但是都等了这么多年，倒也不在乎多等些时刻。 可是，当后面的山体发出巨响之时，他们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那震动但是连他们坐在宴会厅都能感觉到，后面的山峰只怕是出了大事。 再是有涵养，也是坐不住。 当第一人提议下来看看，其余的人便都跟了来。 只不过到了这个路口，山体的动静也完全停止了，他们便也停了下来。 到底是不敢越过那禁止线。 大长老视线在人群中一扫，看重要的人都在，也不想等到宴会厅去说了，直接扬声道：“祭坛之门，宗主已经打开了。” “真的？”喜色上扬，大长老妹子代其他人问了出来：“那我们？” “暗门的诅咒可以解，宗主会一步步的帮我们解开的，暗门的孩子，都可以正常生活。”大长老噙了一丝欣慰笑容道。 “真的！” “太好了！” 人群之中欢叫声声。 冷族长拨开前面的人，上前一步道：“宗主，您之令，我等莫不服从，暗门现存留守人手，除去十五岁下的孩子，一共一百八十七人，听从宗主之令！” 他这话一说，岔路口静了一下，随后，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齐声道：“吾等发誓，宗主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长老眉头轻扬了一下，转身，跪在了第一个的位置上。 秦陌寒伸出的手便顿了一下，轻轻放下后，道：“诸位请起，日后，我们共同作战，便是同盟，秦家也好，暗门也好，此战之后，都不必再守陈规。” 暗门众人心头一动，不觉抬头看了他一眼。 岔路口的火把光亮并不亮，只那微芒之光中，他脸上诚恳之色却是再清晰不过。 众人心中大动，又猛的俯身而下，齐声道：“吾等奉宗主为主！” 看着那些人又要磕头，秦陌寒忙道：“诸位，目前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收拾收拾，我会在甘州划分一片区域出来，各位可以下山。” “那个，一定要下山嘛？”一个年级约大的男子抬起头，带了些忐忑的道。 “下山不好嘛？”他旁边的人捅了他一下。 “可是，我在这里还有好多东西，我也住惯了。”男子嘟囔着道。 “不下山也可以。”秦陌寒轻笑道：“只看各位喜欢便是，不过，血池，我们等下就会去毁掉，还有，各位以后联姻，最好是跟外族，如果有三代之内的血缘关系，便不要再结亲家了。” 那绢上说的是五代，但是暗门大多都是互相通婚，一下子五代，肯定接受不了，还是先慢慢来吧。 等到以后血誓效果逐渐消逝了，他们自然会选择五代之内不通婚。 “难道说，杜家他们说的是真的？”冷族长惊道。 “非也。”大长老冷笑了一声，道：“杜家所为，只会酿下更重的苦果，如果宗主不解开血誓，单靠杜家那般做，看上去是血誓效果淡了，其实，其人心却也失去了，那杜白，便是无心无肺无情无义之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杀了的，还能叫人嘛？我等，是希望我们的儿孙能幸福，平安，快乐的生活，难道，你们想失去人性，变成连亲生骨肉都能啃食的畜生嘛？” 在那山庄里面，大雪纷飞之中发生的事，几个风都有说过，冷族长几人更是见过杜白的模样。 听着大长老的话再细想一下，便不觉打了个冷战。 想着自己要不是被大长老拉回来，要真跟着杜家，后果再跟大长老说的这般，儿孙不光不能解脱，还会变成畜生都不如之人。 冷族长更是战栗了一下。 这下再无疑惑，对着秦陌寒猛的磕了一头，道：“宗主大恩……” 听大长老的意思，是秦陌寒在祭坛里就已经解开了血誓，他们才可以离开阴山。 在现在这个，明明可以继续靠着血誓要暗门绝对服从的时候。 他却这般做！ “冷族长。”秦陌寒弯腰扶住了他，阻止了他再继续磕下去（受不住），一边拉了他起来，一边对其他人道：“各位，再莫如此大礼，秦家和暗门相护相携这么多年，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现在宗主虽然解开了血誓，但是也只是让孩子们逐渐脱离，咱们这三代，可还是受限的。”看着那些人笑呵呵的纷纷起身，大长老在旁边嘿嘿笑道。 还是先提醒你们一下先！ “孩子们能长寿就好！”大长老的妹子挤到了大长老身边，对秦陌寒道：“宗主，你说要毁灭血池？” “嗯。”秦陌寒扫视了一下众人，带了轻笑道：“血池太过于恶毒，它的存在，对住在阴山的人没有好处，而且，血池的存在本是为了验证秦家嫡系，现在，已经不需要验证秦家嫡系了，所以，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重要的是，以后，也没有什么秦家嫡系了。 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也不会有孩子，而秦齐和顾欣悦的孩子，他是绝对不容许去受这种苦的。 “如此……” “好了，你们，跟我来，我有事跟你们说，宗主，你们去血池吧。”大长老拖住了还想问话的妹子，对着暗门众人叫道。 同时对秦陌寒挥挥手。 秦陌寒笑了一下，和秦齐顾欣悦从岔路口往下，往血池而去。 “你想怎么毁了血池？”离开人群视线，秦齐便抱起了顾欣悦，再一手扶了秦陌寒，问顾欣悦道。 “当然是烧了！” 从门口倒了黑油进去，再用石块半堵住了门口，一个火把丢进去。 秦齐和秦陌寒站在了门外阻杀那些逃窜出来的毒物，顾欣悦则是不间断的往里面倒油。 烈火熊熊，烧了总有一个时辰。 才听到超脑报出里面已经彻底净化的声音。 当里面的黑烟逐渐沉落，在地上覆盖成了一片黑烬之时。 秦陌寒长长的，微闭了眼的，吁了一口气。 秦家嫡系，八百年的试炼和折磨。 到此为止！ 第1043章 秦家1 第1043章秦家1 从阴山往秦州，如果从地上走，得要穿过甘州，绕过沙漠和高山。 但是从天上走，距离便拉近了很多。 不过，秦陌寒并未在秦州停，而是让大鹰鹫直接飞到了潼关。 秦福得了消息便冲出了关城。 见到三人之时，反而停住了脚步，先是静静的看了一会，才冲上前，紧紧的抱住了秦陌寒。 八尺大汉，泪水流了满面。 “唉唉。”秦陌寒被他哭得有些手足无措，拍着他肩头道：“注意形象！” 他不说，秦福本还已经收了点泪水，被他这么一说，松开他看了一下他那削瘦的身形，忍不住又抱上，嚎啕大哭起来。 “喂，你这么个哭法，别人还以为寒哥儿怎么样你了。”秦齐在旁边笑道。 他这一出声，秦福松开了秦陌寒，转身一个熊抱，又把秦齐给抱住了。 一边哭还一边道：“你们两个死没良心的！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顾欣悦那脸色顿时黑了一黑，踮起脚尖拉了一下秦齐的袖子，脸上详怒道：“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姑娘冤枉！”秦齐笑了一声。 秦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转头又准备往顾欣悦扑去。 直接被秦齐和秦陌寒两脚踹开。 （想趁机揩油？没门！） 秦福被踹退了两步，那脸上的泪才算是止住，指着两人道：“没义气的家伙！” “就是！要女人不要兄弟的，秦福，给我往死里揍！”随着声音，一个身着黑甲之人从关城里冲了出来。 越过秦福，冲着秦齐和秦陌寒一人一拳，嘴里怒气汹汹，眼角却是挂着泪的道：“真是祸害遗千年，你们果然还活着！” 秦齐笑着，让他打了一拳后，张开双臂，和他来了个拥抱，道：“你这家伙，不在秦州城守着，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能来干嘛？都这个时间了，正月都出了，你们还一点消息都无，你说我来干嘛！”来人怒道。 怒过之后，又将秦齐推开一点，仔细打量了一下，再又看向秦陌寒。 然后……看向了顾欣悦。 秦齐拉了他一把，对顾欣悦道：“他是罗战，是我们的好兄弟。” 顾欣悦正正经经的施了一礼，道：“罗大哥好。” 秦齐有跟她提过这个罗战的事。 在甘州之时，罗五爷接替左道做了秦齐的上司后，罗战便也被调到了同一个关城，他们两人是从一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到后面可以将脊背交给对方的情谊。 罗战瞅了一眼她那头（带了兜帽也散发凌乱），那小脸（被风吹得有些红），那身形（被大氅裹成了圆球）。 对秦齐点点头道：“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生待她！” 说着，在身上到处乱摸，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只从胸口掏出了几个焐热了的铜板，带了讪笑的对顾欣悦道：“这个，弟妹，大哥出来得急，这贺礼真有准备，都在库房里放着呢。” 顾欣悦上前一步，从他手上将那几个铜板拿过来，又正经的施了一礼，道：“大哥的心意，比什么礼物都重。” 罗战的眉头一扬，刚欲说话，人已经被秦陌寒给勾走，道：“行了，知道你穷，走，我们正好找你有事。” 大哥大哥的！ 欣悦的哥只有我一个！ 秦齐呵呵一笑，搂住了顾欣悦的腰，从她手中将那几个铜板拿过来，笑道：“这个贺礼，我收着就行了。” 寒哥儿那玉币是没法子，这罗战贴身带着的铜板，可不能入姑娘的手！ 要带，也要带我焐热了的！ “德性！”秦福在旁边看着他的小动作，哼了一声，冲着顾欣悦道：“姑娘，你看我们将军，这次可瘦了不少，真是……” “行了，进去，说正事去，我们忙着呢！”话给秦齐一脚踹断了。 一个两个的，都当着他面撬墙角！ 潼关是军事重镇，不光关墙修建得雄伟结实，关城也修建得非常不错。 而且，多年没有打仗，里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很是繁华的城镇。 依山傍水的，修建了好些大院。 秦福便占据了最靠近关墙的一个。 带了三人进入主厅，将人都赶出去后。 罗战便回身道：“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秦陌寒看着秦齐先给顾欣悦垫上垫子扶着她坐下，才转身道：“灭了楚家皇朝。” 罗战等了好一会（秦陌寒看人去了），就得了这么一句，那眉头顿时翘了起来，道：“造反？” “造什么反？”秦齐摸了下顾欣悦的手，将她手塞回貂皮袖笼里，淡淡的道：“我们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罗战低声嘀咕了一下，找了椅子坐好，看着那两人将顾欣悦安置舒服了，也坐下来了，问道：“在京城，发生了什么？” 秦福有说京城发生的一些事，包括京畿大营的出动，和五皇子派刺客暗杀。 但是并没有详细说。 甚至在前些时候，连这两人到底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明确告诉他。 他本是不相信这两人会死，但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两人出现，那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了。 所以，才从秦州城跑到潼关来，逼着秦福，不说出那两人的情况，便不走。 就这么耗在了潼关。 现在，一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两人受过重伤。 都养了快两月了，秦陌寒还是这般模样，可想而知，当初受的伤有多重。 而秦陌寒和秦齐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能让他们伤成这样…… 秦陌寒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下，对秦齐道：“哥，你说吧。” 哥？ 罗战又是一惊。 这秦陌寒和秦齐的关系是好，他们之间也经常以兄弟相称。 但是，到底秦陌寒是大将军，他们不过是大将军的属下。 这么熟稔的哥……是什么意思！ “罗战，事到如今，也不瞒你。”秦齐淡淡一笑道：“我姓秦，寒哥儿也姓秦，寒哥儿不是前定国公顾和魁的儿子，而是被楚家忌讳，以莫须有的罪名灭了的秦家嫡系，而我，是秦倚天的儿子，我们两人，是秦家人！” 罗战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1044章 秦家2 第1044章秦家2 秦家驻守秦州八百年。 秦家铁骑亦延续了八百年。 如今秦州的民众，多多少少的，都可以自称我祖上是秦家铁骑一员。 便是不是秦家铁骑，亦受过秦家的恩惠。 就算没有受过恩惠，也知道秦家守护边关三州，才有秦州如今的富裕。 楚国立国之后，从中原移了许多人到秦州。 便是想冲淡秦家在秦州的影响。 可便是如此，秦家在秦州，那也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秦家唯二的两个男丁就那么死了，只要秦家人振臂一呼，当时，秦州的大门就能对中原关上。 不光是秦家的铁骑，便是秦州民众，都会蜂拥相护。 罗战驻守秦州这一年多，是深刻了解了这其中的意思。 也多是能明白，当年先帝为什么要用那么龌龊的招数灭了秦家。 可是，再是忌讳，再是害怕，对边关驻守大将，能用这种方法来灭了全家。 却是他每每想起，便觉得胆寒的。 再加上这次边关之战。 虽然他也是做做样子，但是朝廷和皇帝的态度却是着实寒了他的心。 秦福将潼关一关，他当时只觉得解气。 后来也暗自想过，是不是那两人终于受不了了？ 只是，要造反，不光是有兵就行的，还得有粮饷军需，有后援。 秦陌寒拿下甘州不过三年，秦齐在漠北也才两年多。 而他在秦州，更是被那些深受秦家影响的人所防备。 要真起兵，胜算着实不多。 而且，他们做武将的，自幼受的便是忠君爱国的教育，这真要起兵造反，从心理上，也有些过不了这坎。 来来回回的想，这一个多月，他真一个好觉都没有。 最后，在听得秦福说出楚瑜和楚铮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听得说那两人是活着，但确是九死一生，才下了决心。 反正，他的命是被秦齐救的，还不知道救了多少回。 什么忠君爱国，管他去死，只要秦齐一句话，他罗战的脑袋，便交给秦齐了。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 他以前总是笑说，秦齐有秦家之风，以后秦齐的骑兵，就又是一个秦家铁骑了。 这特么的根本不就又是好吧！ 这两人，居然就是秦家人！ 看着罗战那又激动，又纠结，还带上了特么的我们这么要好你们居然瞒得我死死的表情。 秦齐对他招了下手道：“不要这么激动嘛！” 赶在他出声之前，又道：“要是以前告诉了你，你能忍住不说嘛？” 呃…… 罗战坐下了。 他忍不住。 他母亲家里，是从秦州迁徙去甘州的，祖上也可以自称一下是秦州铁骑，自小，他被母族带着，便被灌输了一脑袋的秦家之事。 要知道这两人是秦家后人，免不得了的会各种狂热举动出来。 而…… 罗战深吸了一口气，道：“那现在，你们准备举起秦家大旗了吗？” 话一说完，见秦齐那笑容，脑中一闪的道：“哇靠，你们早就举起大旗了！” 秦齐的旗帜本就是个秦字。 而秦陌寒的战旗从来不写顾，而是一只嚣张的飞鹰。 那不就是秦家铁骑里面最凶猛的飞鹰骑嘛！ “当年，我们支持楚瑜上位的条件，便是他要恢复秦家的名誉，将公正还给秦家。” 秦陌寒淡声道：“可是，他刚得手，便逼死了定国公，然后毁约，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恢复秦家的名誉，不光如此，这三年，他怎么对我们的，你也知道，如今，又多了个五皇子。” “准确的说，是楚家皇族，不管是谁，都不会让我们好过。”秦齐接了他的话道：“有外敌来了，拼命的是我们，但是一旦战事了了，我们手上的兵权便成了他们如鲠在喉的忌讳，这一次，说是说安国公世子不甘心，其实，何尝不是皇族要利用他们，来杀我们呢？” “杀了你们，便是我了。”罗战自嘲一笑。 “若是无能，倒还能活得久些，或者，能用钱来买通那些朝廷官员。”秦齐冷笑道：“你我这种不善钻营，只知道练兵打仗之人，他们又如何放心？如今柔然人被我们打残了，边关无战事，自然我们这种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算有战事，亦是一样吧？”罗战嗤笑道：“去年打成那样，不照样各种小鞋给我穿？” 说着，对秦陌寒拱手一礼道：“多谢了！” 不比秦陌寒在甘州还有说话的权利，他在秦州是受制于人，粮饷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若不是秦陌寒从朝廷要过来的那些银钱粮草都直接给了他。 别说出兵打仗了，只怕哗变都有。 秦陌寒一笑，道：“自家兄弟，道谢就见外了。” “行了，那么这些话，都不用说了，秦齐，你也知道我的，只说，后面要怎么做就成。”罗战亦一笑，挥挥手道。 “如今京城是个什么情况？”秦齐转头看向了秦福。 他们从山村出来，这些天骑着大鹰鹫到处乱飞，飞鹰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秦关在甘州，消息到的比较慢，提供的消息也有延迟性。 倒是秦福这里，应该有最新的情报。 “刚来的消息，红鹰找不到你，飞到我这里了。” 秦福从袖子里掏了个没有开启的竹筒递给了秦齐，道：“前两日来的信，是说如今朝廷之上，已经有人提出立五皇子为太子，但是随后左家便以应该立长为名请立大皇子，还有，楚瑜已经正式册封德妃为皇后，所以，亦有人提出，应该立嫡，立三皇子为太子，听说，朝堂之上吵得厉害。” “哦？”秦齐将竹筒一拧，道：“看样子，楚瑜还是出手了。” “是啊，不过，那些混蛋也没少找我们的麻烦，这关门外，还一天一封信的骂，还有人说，要追究我们一个谋逆罪，要我们全部出去受死。”秦福哼了一声道。 “你便让他们进关来好了。”罗战笑道：“进来一个砍一个！” “我倒是想啊，可你也看到了，那些兔崽子连关门都不敢靠近。”秦福笑了一声，看到秦齐的脸色，笑容沉了下去，道：“怎么了？” “楚瑜准备免了苏岑的兵部尚书之位，调苏岑去接下雁门关和漠北城，同时，让傅符接任京畿大营副指挥使一职。”秦齐将纸条递给了秦陌寒，冷笑道：“倒是打的好主意。” 第1045章 秦家3 第1045章秦家3 不提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苏岑手下的那三万南海军战斗力着实不弱。 而且，苏岑和秦陌寒秦齐的关系都很好。 由他带队，漠北军怎么也要给点面子。 就算不给面子，两边打起来。 得利的依然是京城。 外头人不知道傅家大房二房的恩怨，傅符再怎么说，都是出自安国公府，如今边军和安国公府京畿大营势不两立，由傅符带领京畿大营，至少不会在要紧时候出幺蛾子。 而最重要的是，苏岑是镇南侯的侄子，而傅符，是楚瑜给的安国公之位和京畿大营的军权，至少不会投靠五皇子。 楚瑜，这想用的，是一箭双雕之计。 秦陌寒扫了一眼那带了匆忙之意的纸条，抬头道：“如此，我们也不好再装死了。” 让苏岑去接雁门关和漠北城，那是因为秦齐现在下落不明，一旦秦齐出现，活生生的出现，那么这道任命就没有意义了。 秦齐冷笑道：“未必，就算我出现，只要判我一个失职之罪，圣令要求将漠北的位置交出来，那么从还是不从？” 不从，依然会成为漠北军和南海军的战争。 “楚瑜这是想弄死苏岑的意思啊？”罗战出声道。 苏岑再厉害，也比不上秦齐，而三万南海军也打不过十万漠北军啊。 何况，去年他便收到消息，说秦州有好些悍勇之辈往北边走，说是要重新组建秦家铁骑。 那时候他当是笑谈，现在想想，一定是秦齐这家伙竖起的大旗。 也就是说，漠北，还不止十万人。 “只怕是京城出了什么状况，让楚瑜这么做。”秦陌寒微蹙了眉头道。 以前楚瑜对苏岑可比对他和秦齐都信任，苏岑和卫昭两人，等于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突然一下这么做，只怕是有什么事触动了他的底线。 “派人去京城，和苏岑接触一下。”秦齐将纸条收好，沉吟了一下，道：“罗战，我要在秦州竖起秦家大旗。” 不光是罗战秦福，秦陌寒的神色都微动了一下，道：“现在嘛？” “嗯，现在。”秦齐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了一下，道：“秦州这边马上要开春，农事这些都得做，先头是因为过年再加上天寒地冻的，关门关上便关上，也不影响什么，但是一旦开春，再关上就必须有个说法，咱们可以不理京城，但是秦州的百姓，得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罗战的眼睛顿时一亮，道：“你意思是？” “关门继续关，不过呢，秦福也好，还是秦桐也好，还有你这里，所有西北军，全部换上秦家铁骑的旗帜。”秦齐回头看了顾欣悦一眼，道：“包括军服。” “全换？”罗战瞪大了眼道。 八百年来，秦家铁骑有自己的军服，不管皇朝上谁坐着，那特定的制服都能让人一眼便看出，那是秦家铁骑。 而秦家铁骑军服的颜色，则是红色。 秦陌寒开始独立带队后，先是让自己的亲卫换上了红色的军服，后来逐渐的，嫡系部队也换上了红色。 但是大半的西北军，还是原来的黑色。 而且，军服的样子也不一样。 这要说换军服，那可是几十万人的衣服啊！ 这一时半会的，到那去换？ 而且，你说换军服，为什么去看你媳妇啊？ “可以全换的。”顾欣悦冲着罗战点头道。 星城的棉花除了留下来做棉衣的，其余的她全部收进了空间，再加上吸收进来的那些植物，在超脑升级到五级之时，就已经可以直接抽取纤维。 从星城开始，空间里面的制衣车间就在制作秦齐提供式样的军服。 而六级七级的一升，制作车间的工作效率可不是一般的快。 现在已经…… 顾欣悦看了看道：“我的织坊，现在大概能出来十万套。” 在罗战那惊讶的神色里，又带了羞涩之意道：“再给点时间……” “是星城！”秦齐按住了顾欣悦的手，将她后面的话给打断了，笑道：“我家姑娘发现了一个地方，我那不是有很多伤兵嘛？我家姑娘便将人都安置到了那，现在，那一片可是属于我家姑娘的领地，这军服，织坊都做了一年多了。” 罗战张了张嘴，想了下，起身，凑到了秦齐身边，低声道：“我说，你们不是成亲了吗？” 那怎么还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的？ 不是应该说，我媳妇，我媳妇嘛？ 问完之后，被秦齐那眼睛瞪着，后知后觉的把他说的话给想了一下，张着嘴道：“什么星城？什么地方？” 还能安置那么多伤兵！ “跟你一下说不明白，总之呢，军服你不用担心，我这便让人送过来，二十万套，先紧着你们秦州的来，你那，还有秦福秦桐那，务必让秦州所有人都知道，那西北大将军，便是秦家嫡系的儿子，不叫顾陌寒，而是叫秦陌寒！” 秦齐冲着罗战挥挥手道：“而我，镇北将军，是秦倚天的儿子！秦家镇守边关三州，向来不管中原的权利交替，但这秦州本就是属于秦家自理之地，所有官员，愿意服从的重新向甘州的谢少沣领命，不愿意服从的。” 嘿嘿一笑，秦齐道：“也不用回去中原了，先全部关起来再说。” “若是有叫嚣得厉害，抗令不从者，直接斩杀。”秦陌寒淡淡的接了一句。 罗战细细的琢磨了一下，道：“你这意思，是咱们先用秦家的名义，将边关三州独立出去？” 八百年的秦家，本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边关三州归于秦家亦是自古流传下来的。 现在秦陌寒立出秦家大旗，也不过是恢复古制而已。 跟造反还真有些区别。 何况，二十年前，秦云天不明不白的死了，秦倚天也是没有正经审问便死了，秦家铁骑就那么散了，到最终，也不过是有人提出的莫须有而已。 对秦家的罪并没有断下。 秦家散了，不过是没有后人了而已。 如今秦陌寒认祖归宗，而且，手中又掌握了实权，那么边关三州还给秦家也是理所当然，京城要想就此判秦陌寒一个谋逆之罪，那就等于是逼反秦陌寒。 反而为自己引来一个大敌。 如此之下，楚瑜少不得要多做思量，掂量掂量后果了。 第1046章 秦家4 第1046章秦家4 “独立不独立的，咱们只是拿回自己的权利而已。”秦陌寒淡然而笑。 “总之就是我们不跟楚家混了的意思。”罗战嘿嘿一笑，又皱了眉头道：“不过，咱们虽然有兵，但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我到秦州这么些时间，其实……” 其实还真掌控不了当地的衙门和民众。 而且，他也只知道带兵，不知道怎么管理一州之事啊。 “这个无妨。”秦齐道：“我会让血鹰旗下来，血鹰旗多是本地人，对情况熟悉，至于官员，也会从甘州派遣一部分来。” 罗战眼睛一亮，冲着秦齐哼哼几声，道：“如此，那么秦州城，还是交给秦福，我呢，去接替秦桐好了。” “哦？你知道秦桐要干嘛？”秦齐轻笑道。 这让秦桐带兵守住剑门关的命令，可刚下不久。 “得了吧，我是谁啊？咱们这么多年的同袍白混的啊。”罗战笑道：“就算你不让秦桐去，我也已经派人下去蜀州了。” “怎么说？”秦齐来了一点意思。 “去年大战的时候，有个做蜀锦生意的商人从蜀州上来找我，当时朝廷的粮饷不到，我那些兵都饿得狠，那人便道，他可以资助我，不过呢，战事上面，便让我敷衍一二，至少，不要派兵前去搜寻大将军。” 罗战冷冷一笑道：“当时我激怒之下，将那人给杀了，事后又想想不对，查了下那人的来历，表面上，那人是属于左家蜀锦铺子，可是暗地里，那人却好似替另外的人做事，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查下去，这不，你们那边一出事，我便想着这事不对，便派人去了蜀州，后来想想，这楚瑜就是从蜀州起家的，要是真心想对付我们，那剑门关可不能丢失。” 只不过他正想着怎么找借口派兵下去，就听说秦桐已经带人往那边走。 现在，秦家大旗一竖，秦州肯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别的事帮不了忙，至少看守关门，防备蜀州的军队上来，还是做得到的。 想了想，罗战笑道：“我可先说好了，别的我不管，好歹粮食啥的，分点给我，也不用多了，别让手下兄弟们饿肚子就成。” 秦齐正就那什么商人和秦陌寒对眼神，听得他这话，笑道：“你放心吧，不会少你一颗麦子，对了，我记得去年不是有令，说是秦州收上来的粮食先尽着边军用吗？” “你可别说这事了，那秦州知州硬是扣着不给我！当时不是从京城押了银子过来嘛？就这样，也才卖了我不到一半的粮食，价格还比市价贵了一倍。”罗战一听就火。 “如此，你们回去秦州城，旗帜一竖，第一件事就是砍了那个知州的头。”秦陌寒冷声道。 扫了一眼秦福和罗战的脸色，又接道：“便说，是我说的，我下的令，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再看了一眼那两人的脸色，秦陌寒又好心的加道：“若是再有人前来说什么，比如射入书信啊什么的，你便直接回话，秦大将军回来了，已经下了令，谁有意见，可以前来甘州见我，当然，只要入了关门，你们不保住对方的生命安全，要是还有意见，也可以再让京畿大营出动试试。” “咳咳。”罗战忍不住咳嗽两声。 这不就是公然造反吗？ “咱们可不是造反。”秦齐阴森森一笑，道：“咱们拼了性命的守护边关，带兵入京也是奉了皇命的，不过就是回去成个亲，京畿大营便能任意出动，阻杀我等，这事，京城好歹要给个答复，而且，春季的军粮也应该到了，既然京城忘记了，那便别怪我们自取。” “如果这样，京城也要说我们是造反。”秦陌寒淡淡一笑道：“那便反了呗。” 罗战呆呆的看着两人，片刻之后道：“我明白了。” 总归就是要灭了楚国，不过是主动和被逼的而已。 以前这两人也许还想拖延一点时间，可是楚瑜那猪居然想动苏岑！ 那可是京城唯一能战之人。 至于傅符。 呵呵！ “行了，我先回秦州城，你那血鹰旗尽快下来，我好去剑门关。”罗战起身道：“如果要进攻蜀州，我当先锋。” “喂，你是冲着蜀州的美女还是冲着蜀州的财宝啊。”秦福笑道。 “切。”罗战冲着他哼了一声，站在了秦陌寒面前，深施一礼，道：“秦州罗战，日后，只听秦家秦陌寒军令！” 秦陌寒起身，扶了他起来，紧紧的拥抱了他一下，再又松开他，面带微笑的道：“好兄弟。” 罗战手一勾，再又紧抱了他一下，随后对秦齐一笑，退后两步，转身，迈开大步往外走。 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呼喝声，随之便是马蹄声声。 罗战带着亲卫走了。 “将军。”秦福凑近了秦陌寒道：“我要做什么？” “你继续守潼关。”秦陌寒笑道。 秦福的脸一跨，道：“还以为，我们可以先杀出去了。” “不着急，总有那时候。”秦陌寒拍了下他的肩头道：“或者，你也可以先做另外一件事，去把陌云娶回来。” “将军你又取笑我。”秦福嘿嘿一笑，笑过之后觉得不对，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陌寒。 “我们已经去过暗门，以宗主的身份取消了暗门的祖令，暗门八大家族，可以和外族通婚了。” 想起在暗门，陌云那跳着脚把他们往宴会厅带，后来送他们走那只想跟着一起的模样，秦陌寒笑道：“陌云也等了你好些年，只怕早已经心急，你现在往甘州走，只怕就能碰上她。” 秦福秦桐秦关他们，都是暗门自小收养的孤儿，只是后来被大长老指派过来跟着他后，才开始从军。 秦福在暗门之时，就和陌云眉来眼去的，可惜一直受制于暗门的规矩，无法相聚在一起。 秦福比他要大上好几岁，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的等着。 他当时宣布暗门可以与外族通婚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也是秦福。 “真的！”秦福大喜，转身就往门外冲去。 冲出几步，又调回头来，摸着头笑道：“呵呵，呵呵，她会来找我的，不着急，倒是，后面到底要怎么做，将军，你们好生跟我说说。” 第1047章 秦家5 想着大长老过来还要两天的时间，跟秦福交代完后，三人便先去了靠北边的一个小庄子。 庄子很小，周围是高坡山地，就一片心形弯地里面有几十亩农田，住着三户人家。 不过，在那弯地最里面，却是有一个土墙围成的大院，里面靠着山壁，修建了两排宽大的窑洞。 秦齐让大鹰鹫直接降落在了那大院里面。 大院像是多年没有人居住，但是被打扫得很是干净，连窑洞上的门窗，都修缮得极好。 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 秦齐抱了顾欣悦下来，扫了一眼四周，道：“这里，古松说是我父亲特意让他买了，准备送给我母亲的，当年，外头那些田地里，种的都是鲜花，古松说，父亲本是想在母亲生日的时候送她。” 可还没到母亲生日，便出了那事。 当年秦家出事，秦倚天死后，秦家的女眷们也一下全部死了，秦家的家产有些被暗门带走，有些被查抄而走。 秦倚天在死前就让古松带人走，又将手上能动的钱财都给了古松，才让古松能养了血鹰旗那些人那么多年。 只是，古松和血鹰旗的人能打仗，却的确不擅长经营，这么些年下来，东西都变卖光了。 唯独这个庄子，再是困难，古松也没有出手。 当时古松带了血鹰旗去往戈壁，他前来迎接，古松便带着他来了这里。 站在山坡上，指着那下面心形的庄子，泪不成声。 抽泣着说道，当年，这里开满了鲜花，看上去，就如同花组成的心一般，秦倚天是个不善言辞之人，平日跟齐言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两人在一起之后，正好碰上柔然人有异动，他一出征，就是几个月都回不来。 那时候，外人都以为他对齐言，也不过像是其他人一样，宠着一个美貌，生了儿子的妾室而已。 可是，那次，他们出征归来，看到这里，秦倚天便偷偷的买下了这片山地，找了时间，自己来挖的窑洞，自己带着人种了那片花田。 说，要送给齐言当生日礼物。 说完这话后，古松对他道，你父亲深爱你母亲，这里，是他的一片心意，所以，再是困难，他也不能出售。 只是他无能，到底不能保住那一片花田，最终还是种了麦子来糊口。 当时他站在那高坡上，看着下面带了荒凉的麦田，实在有些相像不出那开满鲜花的模样。 而且，那时候，他所能回忆起来的父母，还是在一片血海之中的模样。 所以，他也只是让古松维持原样，连院子都没进，便又赶回去漠北。 只不过现在，他的心境却是有些变了。 虽然这里比上次来还要荒凉（还是冬天），但是从天空上看下来的时候，他却好似看到了那片花海。 顾欣悦看了他一眼，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那，开春，还是种花吧。” 秦齐一笑，亦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道：“不需要了，我要送姑娘，可不在这里种。” 要种，他也是在星城或者漠北种。 这里，便留在父母的记忆中好了。 看了一下四周，秦齐笑道：“不过呢，这里的窑洞倒是合适放东西。” 此处地处偏僻，因为山地贫瘠，人烟稀少，但是离秦州城的距离不到两百里，让罗战他们过来拿很是方便。 也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怀疑。 “有人来了。”秦陌寒从大鹰鹫背上跳下来，轻道了一声。 秦齐将顾欣悦放下，将她掩在了自己身后，和秦陌寒一起看向了大门。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两个穿了破旧皮袄的中年汉子拿着刀冲了进来，口中刚叫了一声，又愣在了门口。 “少将军？”冲在前头一人带了一些不确定和更多的惊喜道。 他那声音还未落，身后那人已经丢了刀，直接扑向了秦齐，叫道：“少将军，你还活着啊！” 秦齐手中长剑剑鞘往前一递，阻挡住了他的冲势，笑道：“柱子叔这话说的。” “我们，我们前几日去了镇子上，到处都在传，说你和大将军死了，是被京城的那般混蛋害死的，我们这还正想着，要去找古松，要去给你报仇。”汉子站住了身子，抹着眼泪道。 “仇是要报的，不过不急在这个时候。”秦齐收回了剑鞘。 “那是什么时候？”前头那汉子走了上前，眼神却是不住的往秦陌寒身上转。 转了几圈后，犹豫着道：“您可是……” “他是秦陌寒，我堂弟，秦家嫡系子孙，如今的秦家铁骑带头人。”秦齐笑道。 两个汉子噗通一声，在秦陌寒面前跪下了。 “快请起，请起。”秦陌寒瞪了秦齐一眼，忙将两人扶起，道：“两位前辈不必如此多礼。” 这两人的功夫不低，甚至与古松不相上下，而且一看到他就认出来，想来当年在秦家的位置也不会低。 “这位是秦大柱，这是秦二柱，他们两位，是和我父亲一起长大的。”秦齐揉了下鼻子道。 “我们是秦家家仆。”秦大柱起身，再度打量了一下秦陌寒，再又去看秦齐，长叹一口气道：“秦家，后继有人了。” 说话之间，泪水亦滚落了下来。 秦家那么多年，除了铁骑，自然也有自己的世代家仆。 就如同秦福他们一样，和少爷一起长大，共同作战，生死相护，那是比亲卫更加亲密更加可靠的存在。 秦云天身边的，当年都死在了京城。 秦倚天是旁支，在秦倚天的身边就是他们两兄弟，但是在出事之前却是被秦倚天给指使了出去，再回去的时候，秦倚天已经死了，秦家覆灭。 他们本是想去报仇，但是势单力薄，杀了那带头来抄家的官员，便被一直追杀，后来还是被古松带人救了，让他们在这个庄子里待着。 只说，秦倚天的儿子被人救走了，只要秦齐还活着，秦家就有希望。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现在，看着面前这两人。 比之当年的秦倚天和秦云天更加威猛，那身上的战气，便是收敛也依然勃然凛冽。 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受。 “柱子叔，我们，要竖起秦家大旗了。” “真的！”秦齐的一句话，让那百般情绪顿时化作了一股热血，秦大柱冲口道。
第1048章 秦家6 “真的。”秦齐微笑点头，转头看向了秦陌寒。 用眼睛示意他去说。 秦陌寒瞪了他一眼，对满脸激动看过来的两人道：“是真的，我们从潼关过来，已经要求手下的人换上秦家大旗，哥也已经通知古松，让血鹰旗下来，接管秦州。” “那，我听说潼关的关门关上，并不是义愤？”秦二柱道。 “不是，是我下的令，如今我们只是恢复本姓，待得时机成熟，定要杀入京城。”秦陌寒点点头道。 “如此！如此！”秦大柱秦二柱激动得互相看了看，又互相捶了对方一捶。 “大哥你快说。”秦二柱带了着急的道。 “你别催！”秦大柱定了定神，道：“当年，将军给我说，总有再见天日的一天，我还以为将军是哄我们的，是哄了我们兄弟两逃命，没想到……” “哎呀，大哥你真啰嗦！”秦二柱着急的将他一推，道：“少将军们要换上秦家军旗和盔甲，我们有！都在山洞里藏着呢！武器，盔甲，军服，战旗，都有！” 秦陌寒和秦齐不觉对望了一眼。 秦大柱将秦二柱拨开，道：“你就是性子急，不跟少将军们说清楚怎么行！是这样的，我们秦家驻守秦州，一直都有自己的武器盔甲锻造厂，秦家有自己的秘方，锻炼出来的武器和盔甲可比别的地方好多了。” “每一年都会出新的，替换旧的装备。”秦二柱插嘴道。 “你说还是我说！”秦大柱怒道。 秦二柱退了一步，喃喃的道：“哥，你选要紧的说嘛。” 秦大柱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以前，我们秦家鼎盛之时，是要保持二十万的军队的，后来楚国立国，长公主嫁了过来，秦家嫡系反而……” “没人了！”秦二柱冒了一句，被秦大柱一瞪，又退后了一步。 秦大柱看了下秦陌寒，叹气道：“是，没人了，又怕旁系借此而起，所以，要求领军的秦将军，只能维持十万铁骑，到我们将军手上时，又分了五万人归到了嫡系手下，由云天将军，不，是由陌月小姐带领着。” “你们知道秦陌月？”秦陌寒眉头轻蹙，问道。 秦大柱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是秦家的秘密，不过，少将军，应该是陌月小姐的孩子吧？” “是啊，看你这样子就像，秦云天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反而陌月小姐更有秦家铁将的气势。”秦二柱插嘴道。 被秦大柱一瞪，又退后一步，做了个你说的手势。 “当年，秦家生了双胞胎，但是除了几个心腹之人谁也不知道，说实话，我们兄弟原来也是不知道的。”秦大柱看着秦陌寒道：“后来，边关起了战事，甘州的罗家只知道闭关不战，引了柔然人从阴山往河套下来，我们将军带兵出征，那时候，秦老太君说，让云天将军也跟着一起，分兵五万，一起出征，那一场仗，云天将军打得那是一个漂亮，我们都很是佩服！” 脸上带了一丝古怪，秦大柱停了下，道：“最后一战之时，云天将军受了伤，可却不让军医去看，那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带家仆，只跟了一个暗门之人，那暗门之人也不懂疗伤啊，我们将军急了，便想亲自给他看伤，当时，夫人正好前去战场看望将军，挡住了将军，然后，夫人自己进了云天将军的营帐。” “当时我们都惊呆了！还以为夫人到底是嫌弃了我们将军，那云天将军多俊俏啊！还会说笑话！嗷！” 秦大柱一刀鞘拍在了秦二柱的屁股上。 再又回头接道：“夫人帮云天将军疗伤后，便偷偷的跟将军说了，那云天将军是个女的！咱们将军不信，我们也不信，咱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云天将军小时候都跟我们一起斗过鸟的，怎么会是女人呢！” “可她真的是女人啊！嗷！” “你不说话会死啊！”秦大柱用刀鞘将秦二柱给顶开。 “你说半天都没有到重点！”秦二柱不服。 “后来呢！”顾欣悦从秦齐身后探出头来，问道。 “后来，后来陌月小姐自己来了，跟将军说了，她是云天将军的双胞胎妹妹，一直被秦家老太婆藏着，后来又送去暗门，刚刚回到秦州，因为云天将军去了京城，所以她代替云天将军出战。” “反正，云天将军长得秀气，陌月小姐反而更有英气，穿一样的衣服，也认不出来。” 秦大柱秦二柱说完之后，同时看向了顾欣悦，然后拿好奇的眼神去溜秦齐。 “这是我家姑娘，我和姑娘年前已经成亲了。”秦齐搂住了顾欣悦的腰，将她给提溜到了身边，含笑道。 “那便是夫人了！我等……” 顾欣悦赶紧伸手扶住那两又想磕头的汉子，道：“两位前辈千万别多礼，那个，后面呢！” 赶紧的说故事啊！ “后来，后来陌月小姐和我家夫人便成了好友！”秦二柱道。 “后来，陌月小姐说，她的身份是秘密，绝对不能对外说，夫人也说，这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秦大柱推开秦二柱道：“我们便都藏着这事，那之后，都没有人知道，和咱们将军齐名的秦云天将军，其实是陌月小姐。” “前头古松回来说，说是秦云天有儿子留下来，现在是西北大将军，非常厉害，我就觉得奇怪，果然啊！母老虎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嘛！”秦二柱又蹭上来，长叹一声道。 “咳咳。”秦陌寒手握成拳抵在了唇边，道：“两位前辈，先头说的，那些装备？” “啊，都怪你！把话给歪的！”秦大柱瞪秦二柱。 “那不是你自个说的嘛！”秦二柱也瞪了回去，然后倒豆子一般快速的对秦陌寒秦齐道：“这兵虽然分了，但是兵工厂可还在我们将军手里，夫人提议，每年还是按照二十万人的需求来做，多余的部分，就全部储藏起来，那几年时间，多做出了好些东西，出事之前，将军便让我们兄弟两带人，将那些东西全部藏了起来，再让兵工厂的人解散散开，这二十年，别人以为我们两兄弟是在这躲着，其实，我们是为了看守那些东西，还有兵工厂的那些师傅们，都散住在这附近，将军，你们只要立起秦家大旗，这些人，随时都会应召而来！” 第1049章 秦家7 第1049章秦家7 藏东西的山洞在离得小庄子二十多里的深山里面。 这里山势险峻，危林耸立。 很是隐蔽。 洞口在一个山涧峭壁上，里面，是一个天然溶洞。 在走过前面那岔路纷多的小道之后，便是一个开阔的大洞。 洞里，整整齐齐的，码放了许多的大箱子。 这里已经离得外头有些距离，但是并没有什么湿气，而且里面箱子的码放也很有讲究，再加上四周摆放了的一些物品。 顾欣悦一看，心里便道了声高明。 在看向秦陌寒轻轻一撬，便打开的箱子，心里更是赞了一声。 那木箱里面放置的是整套整套的盔甲，上面上了油，由上好的木屑包裹着。 手指不过在上面一擦，便露出了铮亮的光芒。 好似，刚刚出炉一般。 再看那放置了旗帜和军服的箱子，里面亦是放了可供长久保存之物。 一样样的，都保存如新。 “这些，是夫人提议放的。”见三人那惊讶的神情，秦大柱得意之后，又带了黯然道：“夫人只怕没有想到，她当时的无意之举，如今……” 秦齐脸色微沉，抬头之时，正好对上了秦陌寒的眼神。 两人心里同时产生了一种异样。 盔甲还好些，但是军服一般都是三年一换，就算有预存，也不过是百分之十的库存而已（他们是连穿的都不够）。 便是盔甲武器，大多时间数量也是不够的，有战事之时，更是如此。 所以，盔甲武器和军服的保存，在这边关三州都不会做长久保存的考量。 可是，这里的箱子，箱子里的填充物，还有油，樟脑丸，都是冲着长久保存而来。 只怕，在开始这么做的时候，便是打量着这些东西要保存个几十年！ 无意？ 怎么可能是无意！ “当年，将军让我们两兄弟带人过来藏东西，一再叮嘱，这些东西，只能秦家铁骑用，秦家旗帜没有举起，东西就不能见光。”秦大柱却是误会了两人的神色，忙道：“当年我们不懂，只是按照将军的命令去做，后来等东西藏好了，人安置好了，再回去，秦家就没了，二十年了，秦家的旗帜，只怕许多人都忘记了。” “古松说，少将军在漠北城，是漠北将军，他在重新组建血鹰旗。”秦二柱道：“但是，那毕竟不是秦家的旗帜，所以，我们也就没说。” 这里的东西，不光都是秦家特有的制式，上面还都有秦家的标志。 不是秦家大旗，用了，反而招祸。 当然，他们两人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心里还是有着一个盼望和疙瘩的。 秦齐既然活着，秦陌寒既然也活着，为什么不挑起秦家大旗呢？ “你们做的对。”秦陌寒对两人一笑，道：“而且，也要多谢两位前辈，现在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他这么一说，秦大柱二柱心里又过意不去了，忙不迭的摇手。 其实古松也说，在京城之变前，秦齐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秦陌寒也不过是挂着别人的名义，虽然作战勇猛，但是手中并没有什么兵权。 怎么可能挑起秦家大旗？ 便是现在，两人掌权也不久，那狗朝廷还一再的克扣压制他们，挑起秦家大旗，其实也是危险。 可是，他们说，他们要做！ 便是危险重重，便是面临着造反的嫌疑…… “有这些东西，秦家大旗一日之间便能起来，再过不久，我秦家铁骑便能踏入京城，覆了那楚家皇朝。”秦陌寒随手抽出了一枝长枪挥舞了一下道。 两人正抹眼角的手一下愣住，秦二柱更是冲口道：“真造反啊！” “两位叔叔怕了？”秦齐好笑道。 “怕！”秦二柱猛的拍了下自己胸口，道：“要不是将军一再交代，夫人也说，这些东西就是最重要的，我们两兄弟早杀进京城去了！” “我父母，知道我们以后要用这些东西？”好似不在意般的，秦齐问道。 “呃……” 秦大柱二柱呆了一下，摸着头对视着，道：“有嘛？”“没有吧？” “将军只说，这些东西关系着秦家未来，也没有说就是给少将军们用的。”秦大柱道：“咱们夫人是个喜欢操心的，说是万事都留点后路比较好。” 秦齐一笑，也不再问，只带了顾欣悦往洞的深处走。 秦陌寒身子微动，不显痕迹的挡住了两人，道：“这里有多少东西，两位前辈有数嘛？” 两人又摸着头互相看了看，道：“这个，当初管理这些不是我们，我们只负责将东西都搬进来，具体多少，我们也不知道，反正都在这里了。” 听着外头的话，秦齐拉着顾欣悦到了里面的一片空地，低声道：“姑娘，就放这里好了。” “可我没这些箱子。”顾欣悦一边嘀咕，一边往外头丢衣服。 空间里出来的衣服都是打包好的，但是也不过是拿了麻布在外头一包，可没有这么严实的包装。 “无妨，他们不会在意的。”秦齐笑道。 “布料也不一样。”顾欣悦低声道。 “没事，他们会当我爹娘显灵。”秦齐回头瞅了那跟着秦陌寒晃悠到洞口的两人，带了轻笑道。 “秦齐。”顾欣悦伸着一只手，让超脑自己去丢，另外一只手勾下了秦齐的脖子，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 低声道：“你的父母，是好父母，是深深相爱的！” 若是不相爱，齐言不会跑去战场，不会将那么重要的秘密深埋在心间，不会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忙出主意。 要是那两人不好，秦大柱和秦二柱就不会用那么尊敬甚至是崇拜的语气提起那两人。 也是，只有那般的人物，才能生出秦齐这样的男人！ 秦齐看着她，眼中波光闪动，手一勾，将她紧抱入怀，深深的吻了上去。 要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记忆中的那片血海，还是容先生的那番话。 多少，都在他心底刻上了深痕。 再是不去想，再是提醒自己不去在意。 也不由得，在某个放松的时刻，不经意的冒上心头。 其实，他是不被期望的孩子。 也许，他不过是一场阴谋或者交易的产物。 每次一想起，他便强行压制下去。 但便是压制下去了，也会留下隐痛，和害怕。 “姑娘，我爱你……”低低的，从那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唇角边，秦齐溢出了一声低吟。 随着那吻的加深，他的眼睛亦微闭了起来。 扬起了释然的笑意。 他们是相爱的…… 第1050章 秦家8 从山洞里出来，秦大柱又去召集了散布在周围的那些手下。 秦家的兵工厂是从八百年前传下来的，武器盔甲的锻造技术是不传之秘，是由世代继承锻造师傅之人口口相传下来。 所有的技术秘诀都在这些师傅的心里。 当年秦倚天让秦大柱兄弟藏东西的时候，便将那些师傅也带了出来，藏在了深山里面。 虽是不能像以前那般大开炉子锻造，平素也有悄悄的动手。 所以，人和技术都保留了下来。 现在听说秦家大旗要立起来，他们也可以重见天日。 一些年老的师傅是老泪纵横，跪在秦陌寒秦齐两人面前，哭得起不了身。 两人无奈，只能在小庄子多待了一天，让人去通知秦福直接来拿东西后，又和秦大柱秦二柱两人，就重新组建兵工厂之事详谈了一晚。 到得第三天，才坐了大鹰鹫，在一众人更加崇拜（坐着鸟飞哎）的目光中，往古道飞去。 已经二月，秦州北部还被白雪覆盖，南部的山岭之上，却已经多了那么一点春意。 尖尖的绿芽从薄薄的春雪之中冒了出来，给那一片白色带了一些鲜嫩之意。 顾欣悦虽然不大记路，但是超脑记得。 而且，从天空上看，那一片圆形结疤一样的地方，很是好找。 倒是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龙须花田。 此时，龙须花还只冒了一点绿芽，一点都没有上次来那种炙热若火的美丽。 旁边的黄金吊水莲倒是还绿意葱葱，上面还挂了一个个好似吊钟一般的小花。 “哇哦，开花了！我去采点，你们先坐。”顾欣悦指挥着大鹰鹫在旁边的林子降落，跳下大鹰鹫就往那灌木丛跑。 被秦齐一勾给勾了回来。 “姑娘小心些。”秦齐干脆抱了她起来，站在那个圆形圈的外面，道：“这里既然有阵法，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陷阱。” “哦。”顾欣悦应了一声，想想当时青莲子再是眼红这一片的药材，也不过是在边缘之地小心的摘了一枝，便歇下了心思。 反正，大长老说了，等秦陌寒进去了，这里就可以毁了。 阵法毁了，自然药材就可以摘了！ 话说，青莲子可说过，这两样做出来的火凌膏可是最好的药材。 青莲子…… 想起青莲子，顾欣悦不觉轻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往空间里看了一眼。 空间现在已经巨大无比，一眼根本看不到头，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她也不知道，反正那标示在一旁的数字每时每刻的都在跳动。 所有的制造车间都在忙碌，连仓库那片都是物资来去频繁。 唯一一个安静的地方，便是那个医疗区域。 那里，杜仲静静的躺在里面，西冷的骷髅静静的躺在里面，青莲子的眼珠，也静静的泡在药液里面。 顾欣悦轻轻闭上眼，脑中又闪过玄幻子当时挖出青莲子眼睛的模样。 “在想什么？”秦齐找了个树墩坐下，将顾欣悦头上的兜帽拿下，柔声问道。 连往常一到地方就丢地毯锅子等野营之物的动作都没有了。 “在想，青爷的眼珠。”顾欣悦睁开眼睛道：“灵魂之眼，羊皮卷上画的，那眼珠旁边还有一道光芒，可是青爷的眼珠并没有那道光芒啊。” “也许，那光并不是指的眼珠上面的。”秦陌寒安抚了下大鹰鹫（降落了顾欣悦还不给它吃的），道：“哥，你有没有感觉，青爷，有时候看得见。” “看得见？”秦齐对顾欣悦示意了一下大鹰鹫的愤怒，看着顾欣悦忙不迭的往外丢东西，道：“嗯，有时候，我也有这个感觉。” 岂止是看得见！ 那家伙简直能看透人心！ “你们什么意思？”顾欣悦喂了大鹰鹫一块肉，便往外头丢东西，转头问道。 “青爷曾经说过，他能看到我们身上的气，那种由心而发的气，会根据人的心情和情绪而变化，他虽然看不到实体，但是，能看到人的气影。”秦齐捡起了一块地毯铺在了地上，柔声道：“我想，青爷现在，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用心在看。” “那，便是灵魂之眼嘛？”秦陌寒捡起了锅放置在一旁，转身去砍枯树。 “姑娘，你以前有提过精神体。”秦齐收拢了一些散叶，掏出火石，一边起火，一边问道：“那，可就是灵魂的意思？” “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顾欣悦蹲在了他的身边，看着秦陌寒砍木头，一边想一边道：“在我们那，灵魂是指每个人独有的个性思维，代表形式是脑电波，而精神体，是指将脑电波深化提炼，形成独立的一种能量……” 声音顿了下，在超脑发出轻嗤前，顾欣悦道：“好吧，也可以理解为，精神体就是灵魂的强化版。” “猪！灵魂是精神体的强化版！”超脑的声音比往日都提高了一分，道：“脑电波是谁都有的，当脑电波经过特殊刺激而转为能量之时，就形成了精神体，而精神体强到一定程度，因为某种目的而爆发出异常能量之时，那便是灵魂，那种能量，也叫作灵魂之力！” 顾欣悦啊了一下，先将超脑的话复述出来，再又道：“你以前又没有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 不是说灵魂是每个人类都有的嘛！ “那是泛指的灵魂，没有力量的灵魂只能称为脑电波，只有爆发出了能量的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灵魂，在你形成精神体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嘛？”超脑的声音顿了下，道：“算了！” 后面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顾欣悦明显的感觉到它应该又骂了一句，可想发怒，那家伙又给滴的一声了。 顾欣悦恼怒的张了下嘴，又闭上，对憋着笑看过来的两人道：“总之呢，就是说灵魂是非常强大的能量，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想了想，又道：“寒哥哥和小齐齐，你们两个都已经有了精神体，按照这混蛋**的说法，你们两个的能量比我的都要强。” 说到后面，又很是有些懊恼，低了头，拿手指在地上画着圈。 真是郁闷！ 一个是星行者，一个是比她更适合星战士装备的，她那颗骄傲自信的心啊……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这两人连精神体都没有的！ “意思是说。”看着她那模样，秦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将她的下巴托起，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轻笑道：“便是属下死了，也能再回到姑娘的身边。”
第1051章 秦家9 “不准说死！” 顾欣悦抬手捂住了他的唇，急道：“不要轻易冒出那个字！” 精神体是可以转移身体，也有灵魂转世之说，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的！ 星海浩瀚，人迹淼淼，寒渊能等到战兽女王那都是奇迹了！ 秦齐握住了她的手，轻笑道：“好，姑娘不让，属下怎么着，都要撑着，做个千年不死的老妖怪。” 顾欣悦一怔，心道这好像说的也不对。 就听得脑中又响了一声猪。 那怒气还没发出来呢，秦陌寒扛了砍下来的枯木，放在了秦齐燃起的火堆旁，随手丢了一根枯枝进去。 问道：“欣悦，那个星行者的精神体到哪去了？” 顾欣悦再一怔，道：“是哦！那家伙的精神体去哪了？” 星行者是最强大的精神体拥有者，而且，星行者也都是王者级别的富豪，拥有克隆体不要太简单。 就算出了事让那个身体死亡，也应该能马上进行转移。 可是，母星豹是只跟随精神体的，若是那星行者的精神体进行转移了，母星豹也不应该继续留在无盐池。 难不成，那家伙也跟她一样，被某个山寨版本的家伙，给带着穿越维度，穿越星际的，复活在母星豹到达不了的地方了？ 脑中发出了一阵好似烈火燃烧的兹兹声，半晌之后，那声音淡去，超脑的声音很是平静的道：“精神体转移，必须有磁场相符的身体才能进行，而且，还是得在那个身体的脑电波消逝，身体细胞却没有完全死亡的状态下进行，如果没有克隆体，要找一个相符合的身体，那是万亿分之一的机会，你以为是菜市场买白菜嘛！” 最后一句到底是吼出来了。 顾欣悦掏了下耳朵，干脆问出声道：“那你说，那个星行者的精神体去了哪？” 好似听到了吸气的声音，超脑的声音又再度恢复了平静：“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在精神体的能量消耗完毕后，便会消散，当然，如果精神体已经强化成了灵魂级别，那么可以带着能量重新从胚胎开始，只不过，以前的记忆却不一定能保留，便是强到寒渊那种级别的灵魂，留下记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是转世嘛，说得那么高深。”顾欣悦哼了一声，对秦陌寒道：“二逼说那家伙应该是转世投胎去了。” 秦陌寒将那枯木给砍成一段一段的，一边往火堆里放，一边道：“如此，那……” 声音顿了一下，秦陌寒摇摇头，没有说下去，起身道：“我去打点猎物回来。” “我去吧，你歇息下。”秦齐拉住了他，将他按在树墩上坐好，拍拍手，四下看了看道。 “哥。”秦陌寒轻唤了一声。 秦齐朝他挤了下眼，脚一点，便往林中窜去。 “寒哥哥，你刚才想问什么？”顾欣悦蹲在了他身边，托着下巴道。 秦陌寒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摸了下她手，拉她在树墩上坐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寒哥哥！”顾欣悦叫了一声。 已快入夜，山间的天气很凉，使用防护罩是需要能量的，所以一旦下降，超脑便会自动去掉防护罩，她的手便带上了一点凉意。 可是，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秦陌寒明明是想问什么的。 “无事。”秦陌寒将火堆往她移近了一些，带了柔软的笑容道。 “寒哥哥！”顾欣悦跺了下脚，带了嗔怒的道：“快说！” 秦陌寒愣愣的看了她一会，转头看向了火光。 他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脸色亦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现在在那火光的映衬下，带了一些绯红之色，让他那面容都带了一些病态的娇美。 “寒哥哥？”顾欣悦莫名的觉得心口一痛，低声唤了一声。 “若是转世了，便不能去想去的人身边了。”看着那火光，秦陌寒几若不闻的道。 顾欣悦一怔，凑近了他些，问道：“寒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陌寒惊了一下，将她拉离那火堆一些（这一俯身衣袖都沾上火星了），道：“我只是想，你说的星行者，力量那么强大，是不是死了，灵魂也可以去到他想去的地方？” 就算没有约定，没有誓言，没有拜过天地神灵，死了之后，灵魂也可以留在你的身边。 而不是像上次那个地方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一旦去了那下面，便再无见面的可能。 顾欣悦呆了一下，就听得超脑道：“这倒也有可能，也许那星行者的精神体没有转世，也没有消散，而是留在了特定的地方，只要在死前对母星豹下命令，解开他们之间的契约，母星豹便不会追随着他的精神体走，而是留在了最适合自己生存之地。” “不过，他想问的，一定不是这个结果。”超脑滴的一响后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在顾欣悦还在思考问的不是这个那么是什么的时候，又道：“十级之后，星舰便可以克隆身体，就是现在，本超脑不光可以保存基因提供体，也可以保存精神体，他们的精神体这么强，便是转移，也可以完全保留住记忆！” 所以你这个蠢货，前面说的那都是些什么事啊！ 顾欣悦呆了一下，大喜道：“真的！” 对上秦陌寒那询问的眼眸，那笑容又僵了一下，想想现在超脑才七级，后面的级别可不那么好升。 要是万一到不了十级呢！ 而且，以后要对上的还是成虫…… 按照超脑所说，秦齐和秦陌寒的精神体这么强，说不定以后…… 抓住了秦陌寒的手，顾欣悦眼眶里裹了两泡泪，道：“寒哥哥，你已经是星行者了，要是，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啊！” 要是真的万一，万一三个人一起死了，以她的精神体之力，不知道会飞到什么地方去，靠超脑靠不住，但是可以靠他们这两个超级强悍的精神体啊。 拉一下，说不定能托生到同一个世界去？ 秦陌寒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纠结之中带着的期盼，唇角一点点的上翘，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出来。 轻而重的反握住了她的手，秦陌寒低头在她手背上轻印一吻，柔声道：“好，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只要一丝魂光还存，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你。” 第1052章 秦家10 阳光西斜，光线在林间浮动着橘红的光晕。 跳动的火焰亦带出了绯红的光芒。 他低着头，被风吹开的散发丝丝缕缕的垂下，在微风中轻扬起了柔软的弧度。 那平素带了冷峻之意的侧脸，便被拂起了温柔之意。 随着他呢喃般的声音，当那一吻落在手背上之时，许是火苗被风吹得扬起，让他脸颊之上都带了绯红之意。 那一吻，便好似烙铁一样，烙在了顾欣悦的心里。 “寒哥哥……”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眼眶一酸，本是装出来的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欣悦？”秦陌寒抬头，见她一下泪流满面，惊了一下，将她的手往自己胸口塞了进去，道：“可是冷了？” 顾欣悦摇摇头。 秦陌寒楞了下，转念一想，将她的手放了出来，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轻声道：“欣悦，哥，以后不这样了，你莫……” 摇摇头，顾欣悦张开了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头搁在了他的肩头上，带了哭意的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寒哥哥，我都那么欺负你了！” 就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就因为自己心里的愤怒，我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你，就这么放弃了你，割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明明知道你的心意，明明知道你付出了多少，明明知道你有多伤心。 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这么坏，这么坏！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欣悦……”听着她大哭出声，泪水一下就浸透了自己肩头的衣衫，秦陌寒心头先是一紧，随后，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轻抚着她的背，秦陌寒柔声道：“哥喜欢被欣悦欺负，欣悦，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是哥最亲的人，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是……”顾欣悦哭得一梗。 “欣悦，你说过，我们三人，生一起，死一起，可还算数？”秦陌寒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低声问道。 “算，寒哥哥……”顾欣悦无法说出其他的话来，只能哭泣着，一声声的，轻唤着。 “嘘，欣悦，别哭了，哥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欣悦，嘘。”紧抱着怀中那娇软的身体，秦陌寒低低的哄着。 先头满怀的酸痛之意，都被满满的幸福代替。 这样就好，便是，只是哥，只是亲人，能得到她的许可。 日后，他的灵魂也能回来。 秦齐站在了一棵大树后面，看着天上逐渐低沉下去的天色，轻揉了一下胸口。 再度看了一眼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唇边苦涩一掠而过，便露出了坚定释然之意。 转身，往下面的林子掠去。 这段时间，他看着顾欣悦心怀愧疚，看着秦陌寒强忍着的心痛，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但是，他也无法退让。 死都不会退让，便是身体消融了，他的灵魂也会陪在她的身边。 不光是他爱他的姑娘，亦是因为，他的姑娘也爱他。 二月时节已经开春，林间的动物不少，但是那些处于发情的却不能猎，秦齐猎了一些兔子山鸡，还猎了一头鹿。 扛着猎物往回走之时，天色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远远的，那林间的篝火，便显露出了温暖的光芒。 秦齐唇角微勾了一下，运气往那处掠去，身在空中，耳朵一动，身子便对下面一沉。 藏在了林间大树间。 不多会，林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身着灰色皮袄的男子从下面走了上来。 “这里真有条小路。” “是吧，我就说那上面既然有火光，就应该有地方能上去。我说，族里都找了百年没找着，你我要是找着了，得是多大的功劳？” “功劳先别说，要真找着了，咱们得想法子把家主救出来。” “就你对齐离忠心，不是我说你，如今殿下得势，又是正经的齐家嫡系，这族里长老早就有换了族长的心思，齐离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哼，要不是家主，楚铮那小子早被弄死了，是家主帮他一手策划，才有如今的地位，现在居然过河拆桥！” “这也就是在这里，咱们哥俩说说，你也别老替齐离抱冤屈，齐离到底怎么对殿下的，你我最清楚！当年，齐家嫡系三姐妹，一个被送进青楼，说是找机会勾引大人物，一个被送进江南豪族家里，说是要夺取人家家产，一个被送给楚瑜做妾室，嫡系啊！咱们齐家千娇百媚教养出来的姑娘，全部都是这般不堪的下场，因为什么？还不是齐离她妈做的好事！” “那不也是为了齐家好嘛！如今，楚铮能做五皇子，能登基，还不是因为老夫人当初的计谋？” “计谋？那当初老夫人怎么不让自己女儿去做妾？” “那不是嫡系三朵花，一个顶一个的厉害，人又漂亮！这才能成事嘛！” “切，这话你说着也特昧良心了吧？三人，一个从青楼消失，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一个被那豪族的正妻剥光了衣服当众打死，一个，生了殿下没多久便死了，当初齐家三朵花，哪一个有好下场？别的我不知道，那二姑娘被正妻抓着错处，可是老夫人派人透露过去的！” “你可别胡说啊！” “我哪有胡说，当年跟着二姑娘的那个婆子，是我娘交好之人，二姑娘出事后，那个婆子还回了蜀州，跟我娘说了，那事已经办成，让给老夫人透个信，后来，老夫人鼓动前家主以不能暴露齐家之名，对二姑娘不管不顾，连尸体都不去收，我娘私下还给二姑娘上了香，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这事可记得清楚。” “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谁敢说？那时候，先家主宠爱老夫人，还让自己儿子娶了老夫人的女儿，二姑娘死了，大姑娘便从青楼消失，连带着先头夫人收养的偌公子都被打残，后来干脆不知所踪了！便是三姑娘，再是不愿意，还不是被绑了送去靖王府？说了，那是自己找死！” “那这些事也不关家主的事啊，再怎么说，家主对楚铮可是一心一意的！” “得了吧！一心一意？齐离那一心一意，殿下根本就不想要！” 1053.第1053章 秦家11 “你什么意思？” 两人在秦齐所在的树下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人脸色狰狞的道。 而另外一人神色淡淡，一只手还轻拂着下巴，笑道：“你是真不知道？齐离每次让殿下来，都让殿下脱光了，然后鞭打殿下，猥亵殿下，在齐离眼中，殿下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 “你胡说！” “你跟着齐离最久，她那人是个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想想她怎么做上的家主？想想这么些年，因为她们那三个死女人，我们齐家死了多少无辜？” “你才要想想！当年，若不是老夫人提醒了前家主，京城一战，我们齐家要死伤多少！正是由于老夫人的智慧，我们齐家才能保留下来实力，现在，才有跟长老会谈判的砝码！” “切，保留下来实力？是保留下来自己的亲信吧？而且，现在是跟长老会谈判嘛？齐家祖训，齐家是守护之家，是防守南疆之人往上走，去对付秦家的一道屏障！现在呢？齐家居然成了长老会的帮凶！” “你这话不对！这事又不是现在决定的，早在百年前的家主就已经决定了，和长老会一起对付秦家，祖训祖训，这么多年了，就因为那祖训，我们齐家只能龟缩在蜀州乡下那破地方，不能当官，不能经商，不能做任何冒头之事！只能在那穷乡僻壤，跟南疆土人一般的过苦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秦家就能雄霸边关三州，为什么他们秦家就能大富大贵！同样都是古燕国的遗族，公平嘛！” 说话那人因为激动，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喘着粗气的瞪着对方。 而他对面的那人神色依然清淡的点点头道：“是啊，所以，先家主不甘，放任长老会的人从蜀州过界，甚至，这些年还联系上了王爷，二十年前发起了京城之变，可是，就算灭了秦家又怎样？齐家便得了好嘛？听从那毒妇的建议，先家主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自己的左膀右臂，不还是一样死在那毒妇的毒杀之下？这么些年，齐家人可有过上好日子？可有人能做官？有人能经商？可能雄霸天下？” “现在不就可以了！五皇子一旦登基！”话音一顿，那人的脸色扭曲起来。 “是啊，殿下登基为帝，齐家才有前途，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带了我们从蜀州跑到这里来呢？” “那是因为，因为，五皇子现在做的事不对！”那人的脸色更加狰狞起来，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道：“你没听齐三说嘛！楚铮不光关住了家主，还让他们去吞下虫卵，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吞下去就会死啊！” “可也有没死的啊。”脸上似乎带了笑意，他面前的人手从下巴上放下，道：“也是奇怪了，当初那些人，可都是齐离送过去的，是老夫人建议先家主帮助长老会去抓人，那些刚出生的婴儿那些年不过七岁的稚童，一个个的，从周围山寨里抓了，送去长老会那，连齐家那些跟随嫡系之人的孩子都不放过，而，诺公子一手建立起来的影花楼，更是直接被夺了过去，诺公子手下的人，全部都送去了长老会，怎么，那些被逼着吞下虫卵而死的人，便是该死嘛？那些自小就被虫卵寄生，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有过过的人，便该死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齐八！”那人退后了一步，脸上带出了惊疑之色。 “我当然是齐八，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要不要我说说你小时候？哦，对了，你十五岁的时候，偷看到齐离洗澡，回去就做了春梦，一大早的偷偷洗裤子，还被我看到了。”齐八笑道。 那人脸色微松，依然面带警惕的看着齐八，道：“你这么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眼中闪过狠戾之色，那人又道：“莫不是，你是楚铮派来的？” 齐八笑着摇头道：“我若是殿下派来的，早就动手杀你了。” “那你？”那人再度退了一步，哑声道：“你鼓动着我来找秦家阴茔，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你说的，找到阴茔，便能得到古燕国最大的秘密，那样，咱们齐家才有跟长老会平起平坐的底气。”齐八抬头看了下山上，道：“你说，到底这秦家阴茔有什么秘密？让齐离一再的交代你，让你偷偷的回蜀州，然后来找这个地方？” “你是为了知道这个？所以才一直跟着我的？” “你不要这么紧张，我虽然不讨厌齐离，可是殿下现在做的事，我也不大赞同。”齐八笑着摆摆手道：“齐一，说实话，现在呢，齐离和殿下都靠不住，齐家已经抛弃祖训跟长老会合在了一起，长老会的做派你是看到了的，这样下去，不管是谁做家主，咱们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自己拿到秘密，然后脱离齐家，好生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齐一的脸色微动，道：“你真的只是这么想？” “那我还能怎么想？这一路，我要想对你怎么着，你还能站在这里？”齐八笑道：“就现在，你这么防备，却为何不拔剑？还不是因为我武功高过你，真要动手，你赢不了我。” “那你以前为何不说？”齐一像是松了口气。 齐八笑了一声，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道：“现在说还不是一样？你我兄弟多年，我可害过你？”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齐一皱着眉头道：“家主只让我想法子找到秦家阴茔，然后带一具秦家嫡系的尸体回去，她说，有那尸体，就可以让长老会转而支持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所有的人都得听从楚铮的命令，甚至连长老会都要听从于他。” 齐八的眉眼一动，道：“秦家嫡系的尸体？” “是啊。”齐一亦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道：“家主说，秦家嫡系并不是外头的那种说法，而是，要通过什么试炼才有的称呼，那些嫡系，死了之后，秦家人便会送到阴茔，绝对不会葬在外面，就是因为，秦家嫡系的身体里带了秘密，是长老会极为渴望之物。” 1054.第1054章 秦家12 “如此。”齐八点点头道：“可是，这里如此隐蔽，说不定还有什么机关啥的。” “家主说，秦家人已经死绝了，这里一定没有人看管，机关什么的，也应该没有什么作用了。” 齐一盯着齐八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异动，带了诡异的笑容道：“你既然能看到火光，必然也能看到上面的路，不若，你先上去？只要带出一具尸体，我们便有了资本，就算不救家主，也可以和楚铮还有长老会谈判，到时候，我们带了钱，直接出海就是。” “哎呀，你是大哥，当然是你走头了。”齐八呵呵笑道。 笑声未落，身形便拔地而起，闪过了身后袭来的刀光。 身形在空中转了一下，落地之时，齐八手中已经握了双剑，看着鬼魅般出现的两个黑衣人道：“齐一，我还真当你对齐离有那么一点心思，原来，你早就投靠了殿下。” 两个黑衣人面色发青，眼白都翻了上去，在暗淡的夜色之中，带了阴森森的鬼气。 其中一人发出了清朗的声音：“齐八，你很聪明，但是，太过于聪明了，并不是好事。” “哟，殿下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一直跟随着殿下嘛？”齐八淡淡笑道。 “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齐家人啊，齐家旁系，这一代排行第八。”齐八脚尖微动，冲着齐一眨巴了下眼，道：“原来如此啊，殿下是故意放齐一逃生，让齐一齐三回蜀州，将我们这帮人给召集起来，其实，你早就已经拉拢了齐一，如果我想的没错，前些日子那聚会里面，便被下了虫卵是吧？” “呵呵，可是看你的样子，并没有吃下。” “我母亲自小就教育我，外头的东西千万不能乱吃，我很听话的。”齐八再度眨巴了下眼道：“殿下，你看，我真没有帮齐离的心，但是呢，我也不想成为一个虫人，殿下你行行好，放我一码，要不，留着我这么个清醒人给你做事也不错啊。” “是嘛？你想替我做事？那很好，带路上去吧，去找秦家阴茔。” “殿下这是为难我，我这才刚知道秦家阴茔里还有这种秘密，这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齐八脸色微僵的道。 “我听说，当年先家主正妻我那嫡亲的外祖母收养了一个孤儿，天资绝顶，对阵法更是深有研究，将齐家留下的阵图全部研究透了，你父亲和那位是好友，想来，你也应该有所涉及，这秦家阴茔的阵法，你破不了，还有谁破得了？” “殿下知道的还真多，既然如此，先头我说的那些事，你也应该早就知道，如今，你这般行事，可对得起你自己亲人？那毒妇是谁派去齐家的，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王爷也好，长老会也好，都不过想利用齐家，利用你而已！”齐八沉了脸色，亦收起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呵呵，你先头也说了，我登基，齐家才有希望，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希望！有什么希望？就靠着这些没有自己的意志和灵魂的虫人？”齐八嗤笑了一声道：“其实呢，殿下是个聪明人，这段时间收集了那么多高手，也不过是出来这么一点虫人而已，用在我身上，实在是浪费。” “你说的对，我们齐家的未来当然不能靠这些虫人，你若是愿意真心助我，我也可以不让你变成虫人，我们一起，恢复齐家鼎盛。” 齐八呵呵一笑道：“是嘛？不变成虫人？” “你瞧，齐一和齐三不都好好的。” 齐八回头看了齐一一眼，道：“是啊，的确和虫人不一样，他们还保有自己的意识，但是，齐一连最喜欢的齐离都给忘了！连他对齐离的爱的都给忘了，你认为，他还是正常人嘛？或者，殿下，你，还是正常人嘛！” “我没忘。”齐一出声道：“殿下答应我，只要齐家剩下的人都听话，便放过齐离，将齐离交给我，所以，齐八，为了兄弟我好，你还是乖乖的，将虫卵给吃了吧！” “啧，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齐八嗤笑了一声，道：“我齐八，宁愿作为一个人去死，也不要做一个怪物活下去。” “如此。”黑衣人发出了轻笑声：“那么，你这一路一直隐忍着，便是想探听到秦家阴茔的秘密？好吧，看在你的确够聪明的份上，还有什么想问的，你死之前，我都告诉你。” “殿下，我想问你，齐家的家主信物，那三个玉玦，你可有到手？”齐八哼了一下道。 “看样子，你知道剩下的那个玉玦在何处。”黑衣人笑了起来：“你想拿这个跟我做交易嘛？” “如此，殿下已经拿到两块，也就是说，你已经杀了齐离。”齐八亦笑了起来。 “我没杀，我只是拿出了玉玦而已，人嘛，我已经交给齐一了，齐一想怎么对她都可以。” 齐八再度回头看了齐一一眼。 齐一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笑容，在他瞟过来之时，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道：“是，殿下没有杀齐离，他还用虫女的血救了齐离，现在，不管我怎么对她，她都能活下去，就算被我砍碎了骨头，将她身体都扭变形，她都会活着！那时候，她让我跪舔她的脚，鞭打我的时候，我便想着，总有一天，我也能这样做，你看，现在多好，我心爱的女人就在我手中，随便我怎么对待她，都会哀求着我，让我留她一条性命，呵呵，你说，我现在活得不像一个人嘛？我觉得，我现在，才活得好！活得像一个人！” 齐八打了个冷战，手腕一翻，短剑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想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黑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从下面的灌木丛里，爬出了一人。 那是一个身形扭曲，双手被束缚在后，只靠着身体在地上蠕动的女子。 她的身上，布满了蛆虫一样的东西。 齐八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握着短剑的手都在颤抖，厉声吼道：“齐一！你怎能如此无耻！她是你亲妹子！” 1055.第1055章 秦家13 “是啊，她是我亲妹子，所以，你也可以不管她的死活！”齐一呵呵笑出了声。 地上的女子挣扎着往前爬，抬头看向齐八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哀求。 “只要你去打开秦家阴茔，我便会放过她，你放心，虫卵可是稀罕物，就她的实力，还不够资格吞下虫卵，这些，不过是南疆的傀儡虫而已。”黑衣人轻笑道。 “呵！我为什么要为了她去低头？”齐八冷笑道：“这个女人一向烦我烦得紧，我巴不得她去死！” “是嘛？那么，换一人？齐家的寨子里，可还有一些老幼，本来，他们跟这事都无关，可惜了，都会因为你而死。”黑衣人不在乎的笑道。 “你，你！寨子里的人跟你也有血脉关系！你怎么能如此！”齐八怒道。 “血脉关系？哈哈，真的嘛？那为什么，我每次被齐离欺凌之时，没有任何人出来替我说话？就是这个女人，还跟着齐离一起，那时候，那些血脉之人在哪？还有你，善良正直的齐八啊，你不也在旁边看着嘛？”黑衣人哈哈大笑。 “所以，你便委身于恶魔嘛？”齐八冷笑道：“不，是你自己，选择变成了恶魔！就因为这个，你居然好好的人不做，去做虫！” “你错了，我并没有和虫卵融合，也没有吃下虫卵。”黑衣人的笑声停住，淡淡的道：“我只是将你们做的事还给你们而已，虽然说，我倒是觉得，比起你们这些恶心的人类来说，小公主更加直白简单。” “是嘛？你真的没有被融合被影响？殿下，那你可还记得荣宁郡主！”齐八大喝一声。 黑衣人闭上了嘴，脸上一片僵硬之色。 “你口口声声的说不会伤害荣宁郡主！因为这个，你砍了齐离的手，杀了跟杜家联系的人，”齐八冷笑了几声，道：“可是，你不还是下令，让那些虫人将她跟镇北将军一起杀了嘛！” “我没有！”黑衣人激动的叫了一声，嘴巴一闭，又僵硬起来。 半晌之后又发出了轻笑声，道：“你想激怒我？你想挑拨我跟小公主的关系？是，我是很生气，不过，小公主已经答应了我，她以后一定会听清楚我的命令，她可不像人类那样会两面三刀，到时候，她也会跟姐姐道歉，因为，她们本就是姐妹啊。” “哈，说得比唱的好听。”齐八嗤笑一声道：“这话，你倒是去跟荣宁郡主说啊，如果她愿意相信你的话！或者说，她不相信你，你便也给她喂下虫卵？像齐一对待齐离一般的对待她？” 黑衣人再度僵硬住。 过了一会，声音清朗的笑了起来：“齐八，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你是期望着谁来救你呢？” “你不也在拖延时间？那么，你又是等着谁来救我呢？”齐八亦轻笑一声。 声音未落，身形便猛的掠起。 与此同时，从树林里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一个冒着烟的罐子在空中爆裂开来。 绿色的烟雾一下笼罩了整个林间。 下面两个黑衣人和齐一躲避不及，被那烟雾给笼罩在了里面，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齐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三人冲着齐八掠出的方向冲去。 而躺在地上的那女子则已经翻了个身，暗淡无光的眼珠直愣愣的盯着那片烟雾之地。 可惜，她只不过看了一眼，脖子上一凉，头颅便被割断。 随后一块黑布罩上了她的眼睛。 遥远的京城，视线突然受阻，楚铮发出了一声轻嗤之声，道：“转到齐一身上。” 话刚出口，就见那女童的手一抖，一条光线掉落下来，随后是另外两条。 放出的四条线全部掉落，在脑中映照出来的绿雾也一下子消失。 楚铮的声音才落了下来。 “都死了。”女童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道。 楚铮慢慢的，将连在身上的线脱下，半晌之后，发出了轻笑声，道：“你觉得，会是谁出的手？” “我不知道。”女童说了一声后，回头看了一下他，见楚铮的头是偏向另外一边，嘟了下嘴。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楚铮转回头，对她温柔一笑，柔声道。 女童脸上顿时冒出了笑容，从地上蹦跶了起来，跳到他身边，在他脸颊之上亲了一下后，道：“嗯，我先去睡会，他们走得太远，是有些累。” 说着，又伸出舌头在楚铮唇上舔了一下，在楚铮带了宠溺一般的瞪过来之时，嘻嘻笑着，穿上鞋子，从门口跑了出去。 那模样，倒是和一般女孩无二。 她一出去，门便关上。 楚铮缓缓的抬起手，缓缓的，用力的，将嘴唇使劲的擦了又擦，直到擦成了一片血红，才从嘴里吐了一口吐沫，在旁边之人捧过来的痰盂里。 他旁边之人就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动作，神情清淡的道：“殿下是怀疑齐诺？” “你能确定，当年齐诺真的死了吗？”楚铮掏了快帕子出来，将嘴擦了之后，又去擦脸，冷声道。 旁边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似男又似女的脸，连声音都带了阴柔之色，道：“当年整个东海船厂都炸没了，齐诺又是半残之躯，他如何逃得出来？” “呵，那可不一定，你对齐离和王爷不也说影花楼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可是这次要人做虫人，却逃了好几个出去。”楚铮斜瞟了他一眼。 影花楼楼主神色微怔了一下，道：“影花楼人太多，有一些不服管教的也正常，殿下想想，若是齐诺还活着，他能隐忍这么多年？只要知道齐言已死，怎么着，都会找那三个女人报仇。” “你能确定齐言已死？”楚铮嗤笑道。 “殿下你不是最清楚的嘛？前一代同命蛊的主人还活着的话，同命蛊是不可能在下一代身上激活的。” “那不是齐诺，会是谁？”楚铮转过了头，冷声问道。 “秦家阴茔，那么重要的地方，自然是有暗门之人守护，既然暗门的人出现，便说明那个方向没错，殿下要不要将新出来的虫人都派过去？” 楚铮想了想，摇摇头道：“楚瑜找了好些高手前来，镇南侯又不肯帮手，京城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先放着，你再多去找些高手前来，再试下，总能成功那么几个。” “是。”影花楼楼主应了一声，又低声道：“只是……” “钱是吧？放心。” 1056.第1056章 秦家14 古道山林里。 齐八短剑从齐一的腹部抽出，看着那已经被砍断的脖子呆了一下。 将齐一的尸体一推，捂着鼻子退后了几步。 “这不过是烟雾弹，又没毒，你捂鼻子作甚？”大长老从那两个黑衣人的无头尸体后面冒了出来，面带不爽的道。 “很难闻啊！”秦齐从齐一的身边跳开，用手拂开那些烟雾道。 幸好他一早就将猎物给藏在了树顶上，不会被这些烟给熏到，要不，他又得去重新打猎。 转头瞅了一下自己丢在那女人头上的那片割下来的衣摆，秦齐想了下，还是决定不去拿回来了。 “小子，挺机灵的嘛？什么时候察觉我跟在后面的？”大长老亦拂了一下烟雾，从怀中掏出化尸粉，撒在那些尸体的上面，慢悠悠的问道。 “我没看到前辈，只是发现地上有血迹。”齐八将短剑入鞘，随手指了下旁边的灌木丛。 天色已晚，那处灌木丛一片漆黑，除了树影的晃动，根本瞧不见什么。 不过，若是认真的去看，却也可以看见那树叶下面，有那么几滴兽血。 正是从树上滴落下来的。 “大意了啊。”大长老冲着秦齐笑道。 笑过之后，又转头看了一下秦齐跳下来的另外一边，摸了下头，不出声了。 好吧，齐八这小子看见了血，所以远离了那棵树，要是别人发现了，一定会去那树下查看。 这人就正好可以攻个出其不备。 奸诈！真的好奸诈！ 秦齐没有理他，对着齐八道：“现在，你想怎么办？” 齐八四下看了下，捡起了一根枯木，掏出火石，将那木头烧了起来，举着那木头靠近了秦齐，上下打量了一番。 沉声问道：“你，可是齐言之子？” 秦齐的眉头一扬，道：“此话从何说起？” 齐八呵呵一笑，道：“你在这树上，我先头的话应该也全部听到了，当年，齐家有三个嫡女，大姑娘齐言最是聪慧，但是最厉害的，却是齐夫人收养的一个孤儿齐诺，诺公子，当年，那毒妇用大姑娘做诱饵，弄残了诺公子，可还是被诺公子想法子让齐言逃走，可惜，后来却让齐天傲探听到了齐言的下落，诺公子当时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为了救齐言，带着伤残之躯，去阻杀那些人，人是杀了大半，自己又落入了那毒妇之手。” 齐八停了一下，轻笑了一声，道：“诺公子为了齐言，受尽侮辱，生不如死，可是，齐言却和那秦倚天两情相悦，在秦州过得不知道多好。” 见秦齐脸色一变，齐八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若不是那毒妇，齐言本应该和诺公子成亲，接任家主之位，而不是去做你父亲的一个小妾！” “喂喂，我说小子，你找打架是吧？”大长老倒完了化尸粉，转回头道。 “呵。”齐八笑了一声，道：“我打不过你们。” “知道就好，有事说事呗，扯那些做甚。”大长老啧了一声。 “齐诺没死？”秦齐沉了脸色问道。 “死了。”齐八的脸色亦沉了下来，仿似自嘲不甘一般的笑了一下，道：“他本就被弄残了，又被那毒妇灌了毒药，然后以齐言的安危相逼迫，让他去了东海船厂，他费劲心思才炸了东海船厂，我父亲和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被炸得只剩了半截身躯而已。” “那时候，他只剩了一口气，他说，他终于可以去找齐言了，他说，晚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齐言会不会认他。”眼里冒出了湿润之意，齐八低声道：“他要我们去找齐言的儿子，找一个，身形高大，长得像秦倚天名叫秦齐的男人，将这个交给他。” 从脖子里勾出了一根绳子，齐八将那绳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核桃递给秦齐。 见秦齐满是疑惑的看着那核桃不接。 便将核桃握在了手心里，用力一握之后，再又摊开，放在了秦齐的眼前。 他的手心里，核桃已经裂开两半，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个头小小的玉玦。 秦齐的眼瞳一缩，冷声道：“你如何知道，我就是齐言之子？” “还能有谁？”齐八嗤的一笑，道：“这里是秦家阴茔的地界，在下面，就有阵法维护，平常人根本进不来，便是我，也不过是借着上面的一点火光看到路而已，所以，你一定是秦家人，而且，你的个头，还有这杀气，好吧，虽然你长得比较像你爹，但是还是有齐言的影子，还要问？那便是直觉，你若不是齐言之子，便不会问我，这话从何说起。” “小子够聪明的啊。”大长老笑了一声。 秦齐从他手上拿过玉玦，轻轻的抚去上面的核桃沫，道：“另外两块，被楚铮拿了？” “是。”齐八点点头道：“你听到的，我不重复了，长老会是在南疆存在了八百年的所在，他们很恐怖，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巫术，一直在研究，将人跟虫合体，他们研究出来的虫人，可以像人类一样的行动，但是武功和反应能力要远超过一般人，而且，没有自己的意志，可以任由他们控制。” “这个我知道，我和他们交战过。”秦齐淡淡的道。 “那么，齐三说的是真的？长老会倾巢而出的虫人，五百个虫人，都被你们灭掉了？”齐八脸上带起了兴奋之色。 当初听到镇北将军是秦齐的时候，他就觉得耳熟，只可惜他要守寨子，并没有跟着上江南和京城。 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这个秦齐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那个。 “现在，楚铮的情况你知道多少？”秦齐一笑，问道。 “齐三说，虫人都灭了，对楚铮的打击很大，而镇南侯又自己回了南海，他便让留在京城的齐家人开始直接吞虫卵，同时，还让影花楼楼主去抓一些武林人士来吞虫卵，齐家人吞下虫卵，有一小半能活，那些武林人士却是十个里面最多一个能活，所以，楚铮才要对所有齐家人下手，让齐一和齐三回蜀州诓骗我们。” 轻轻一笑，齐八道：“你们放心，我们没那么蠢，那场宴会，我们的人都没吃，齐一能下手的，也不过是他们自家人而已。” 1057.第1057章 秦家15 “自家人？”秦齐掂了下那玉玦，问道。 “是，齐家也是延续了八百年的，在蜀州靠近南疆那里，齐家有自己的寨子。” 齐八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了地上，将火踩灭，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他那低沉下去的声音：“二十五年前，齐家寨子是个近千人的大族。” “可是，当先家主遇见那毒妇后，便什么都变了！先是家主夫人急病而死，随后，先家主便变了心肠，竟然将自己的大女儿送去了江南的青楼，又将二女儿嫁给了豪族……” 声音顿了下，齐八苦涩一笑道：“这你们都听到了，那时候，先夫人在寨子里很得人心，诺少爷也有自己的势力，家主这么做，少不得寨子里要斗上一斗，那一年，寨子里就死了很多人，后来，家主和王爷一起策划了针对秦家的京城之战，那毒妇又借机杀了一些不服之人，寨子里，能战之人留下来的不过一半而已，剩下的便是有想法，也不敢再冒头。” “现在还有多少能战之人？”秦齐微蹙了眉头道。 “不到两百。”齐八想了想道：“还有两百多个老弱妇孺，齐离当初去江南，就带走了嫡系手下，后来说去京城，又喊去了一大半，留在蜀州和寨子里的，大约六十多人，都是不愿意跟着齐离混的。” “可现在，齐家做主的不是楚铮嘛？他可是嫡系之子。”秦齐淡声道。 “那不一样。”齐八道：“齐家祖训，女子只要够强，可以继承家主之位，但是，族里女子，绝对不能和皇族通婚，当年三姑娘虽不是自愿，但是楚铮在名义上，却不被认可。” 脸上掠过一丝怜悯之色，齐八道：“这也是为什么，楚铮回寨子被齐离她们欺负，我们却无法出声的原因。” “就因为这？”大长老挑了下眉。 “还有，我们也无法认可他现在的做法。”齐八苦笑道：“和虫相融的人，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齐一以前对齐离唯命是从，对妹妹爱若掌珠，可现在呢？这样的做法，让我们怎么认同？” “也就是说，楚铮在京城，又造出了几十个虫人。”秦齐心里算了一下道。 “只怕是有。”齐八点头道：“不过，齐家人都用尽之后，他再想用其他人，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我这次回去，便会带着族人离开寨子，不让他再动手。” “你……”秦齐出了一声，又顿住。 齐八笑了一下，道：“我不会带他们去甘州，我会让他们继续南下，往海外飞岛上走，等人安置好了，我再带几个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兄弟去找你。” 秦齐呵呵一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齐家那么多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异心之人，放一个进去，都是危险。 “你放心吧，我便是发觉不对，才引了齐一往这边走，想来，我父亲也应该收拾掉了齐三，而且，你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齐八苦笑了一下，道：“诺公子算我半个师傅，他一辈子，都是为了齐言而活，临到死了，也不过是挂念你而已，我再是有意见，也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秦齐呵呵一声。 这话说得，这意见可大着呢！ “你们还是快些处理好阴茔吧，这里虽然有阵法，但是长老会那些人有妖法，你刚才也看到了，楚铮可以在京城通过那些虫人说话，说不定，他就已经知道了这里。”齐八看了一下四周道：“你们也听见了，他们想要秦家嫡系的尸体。” “你引这些家伙往这里走，莫不是想借着我们秦家的手帮你解决掉这些人？”大长老问道。 齐八脸上带了讪讪之色，道：“那个，你也知道，这齐一排行第一，又有着家主的手令，我要是在蜀州动手，总是不大好，本是想引了他出城动手，结果他又不光一人，后面还带了两，我这一对三也打不过对吧？再说了，他都透露出来这里有秘密了，我这人好奇心又重，这不是想着探听一点什么秘密出来嘛？” 结果这一路过来，毛护卫都没看到。 当然，有这个阵法，也没有人能进的来。 但是他要不带他们进来，也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对不？ “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秦齐眼角抽了一下，问道。 “应该是，你们还有什么事要问我？”齐八正了脸色道：“不过呢，我们是旁系的旁系，只知道一些大路消息，那些齐家秘闻什么的，还真不知道。” 该说的，先头可都说了。 “王爷，你知道多少？”秦齐想了想道。 “王爷家，听我父亲说，是三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自己说是古燕国的王族，当时的王爷找到先家主，说齐家也是古燕国的遗族，是古燕国王家的家仆，要齐家听命行事，被先家主夫人打了出去，后来那毒妇出现，便鼓动齐家跟王爷家联合，发起了京城一战，听说，那一战，王家出动了不少高手，也死伤不少，连先代王爷都被杀了，然后，王爷家便消失了十几年，可前几年，新的王爷出现，和齐离搅合在了一起，听说，王爷在江南人脉不少，这次，都给了楚铮。” “都给了楚铮？为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我不是齐离的嫡系，也没有跟着去江南，不过是听说而已。”齐八摇摇头道。 想了想，又道：“不过有一人应该比较清楚。” “谁？”秦齐问道。 “影花楼楼主齐楼。”齐八脸上浮起了痛恨之色，道：“他本是诺公子的伴读，被诺公子视为左右手，带了他一起组建的影花楼，可是，那混蛋却背叛了诺公子！联合那毒妇骗了诺公子，害得诺公子成了一个残废，又将影花楼给夺了过去，然后，还帮那毒妇送抓孩童送给长老会！京城之战，他亦在里面做了不少手脚，现在，却又和楚铮走在了一起！那混蛋坏事做绝！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你放心，我会成为他的报应的。” “呃，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真没有？” “啊，那个，天色不早，你们还要干活，我也要回去救我的族人，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1058.第1058章 秦家16 齐八的身影消失后，大长老便去将秦陌月的尸体抱了出来，跟着秦齐一起回到了篝火之处。 顾欣悦正趴在秦陌寒的怀里小睡。 听得声响，秦陌寒手指在唇边一竖，对着两人轻嘘了一声。 秦齐将猎物小心的放下，指着顾欣悦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秦陌寒手掌轻拍着顾欣悦的后背，摇摇头，低声道：“做好再唤她。” “是啊是啊，小姑娘可不比你们，身子娇软着，这么跑也累得慌，别吵醒了她。”大长老眼睛都笑眯了，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小心的将秦陌月的身子放好。 秦齐瞅了他一眼，在他瞪过来之时微微一笑，也不挑破他那点小心思，自去处理猎物。 “下面，有事？”秦陌寒声音极低的问道。 他死了一回后，不光五感都提高了许多，第六感也异常敏锐，虽然隔了比较远的距离。 下面的动静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特别是那一瞬间爆发的杀气。 他都能根据那杀气的轨迹判断出那几个人的动作。 自然也知道秦齐和大长老轻松取胜。 不过，这两人迟了这么久才上来，想是和救的那个人做了一番交谈。 “嗯。”秦齐一边往猎物上抹调味料，一边小声的将齐八说的话给说了一下。 说到一半，便看见顾欣悦那本是侧到里面的头悄悄的转了过来，半眯着眼睛瞅他一眼。 秦齐唇角微翘了一下，将头扭开，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一边说着，一边将肉给放上火架。 “秦家嫡系的尸体？”秦陌寒沉吟了一下，道：“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用？” 后面那句话，却是冲着腿上的顾欣悦说的。 她先头醒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只是她不想动，他自然也不会去挑破，不过，现在她那小眉头都开始要皱起来了，想是一直这么趴着也难受…… 顾欣悦呆了一呆，一抬头，便对上了秦陌寒那低垂下来满是宠溺笑容的脸。 再一转头，又瞅见秦齐那一回头再转头憋着笑的脸。 脸上红绿交织了一下，装作刚醒的模样，从秦陌寒腿上爬起来，还揉了下眼睛。 好吧，前面她哭得太狼狈，又好似心里松了什么一样，让身体都觉得疲惫，就那么，在秦陌寒的怀抱里，在他温柔的低哄中睡了过去。 后来听到秦齐的声音她就醒了，可是想着自己那哭得花猫一般的脸，又不好意思给秦齐看见（还有大长老），便只能继续装睡。 可人睡着了不觉得，一旦醒了，保持一个动作装睡，那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再说了，秦齐说的那事，她也无法再无动于衷。 这，丢脸便丢脸呗。 一定是这次的身体不好！泪腺太发达，让她这三年哭的次数比以前几十年都多！ “他们需要的，应该是秦家嫡系身上的星行者隐形基因。”超脑的声音淡淡，但是顾欣悦听着，就有那种针对她（上一句）的鄙视。 忙咳嗽一声，顾欣悦很是正经的在脑中道：“什么意思？” “星行者身上的那种特异细胞，只有在精神体达到星行者的程度之时才会被激活，但是，就算不被激活，也可以一直通过血脉相继承而隐藏在基因密码里，那个精神激发用的血池，应该就是作辨别用的，能过血池，便证明拥有这种隐形基因密码，如果能得到基因提供体，在特定的情况下，通过基因分析器，可以破解提炼出这种基因密码，转而移植融合到其他的基因里面，比如，虫体。” 超脑的声音异常平和冷静，顾欣悦听着，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虫子本是宇宙间最麻烦的生物，如果再加入星行者的那种特异功能…… “还有，对杜仲的分析已经完成，他身上的血誓，其实就是一种隐形的基因密码被激活，从而形成了不同个体之间的联系，这种基因密码，来自于虫族里面的通讯虫。” “欣悦？”感觉到顾欣悦的身体微微发颤，秦陌寒担心的唤了一声。 顾欣悦抬了一下手，阻止了秦陌寒的声音，在脑中道：“也就是说，那帮混蛋真的在研究！” “解析虫族的基因密码，找到虫族的弱点，想从基因上面动手脚，从而让虫族彻底毁灭，从理论上来说，并没有错。”超脑的声音依然冷静。 “可是，他们不光是研究基因密码！那个克罗星人！那个实验室，不过是附带的而已！他们是要将虫族的……”顾欣悦喘了口气，将差点冲口而出的话给憋了回去。 “姑娘。”这下，秦齐也发现了顾欣悦的不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蹲在了顾欣悦的面前。 “怎么了？”大长老也凑了过来，道：“哟，郡主你这脸色可不好，一定是冻着了！快别起来，让宗主给你用内力暖暖！宗主，你赶紧的将郡主抱紧一些！快给她暖暖，这初春的天气，最容易得病！来来，秦齐，你别搁这里挡着，快点，去熬点姜汤什么的！弄点热汤给郡主喝了就舒服了，宗主，你将这大氅给拿了，贴身抱着才有效嘛！” 顾欣悦的脸直接僵住，那满腔的气恼都被大长老那一顿吆喝给吆喝了去。 瞅了一眼顾欣悦那神色，秦齐捂着嘴笑了一声，转回身继续去弄吃的。 秦陌寒一脸通红，手臂却是更紧的抱拢了顾欣悦。 担心的轻唤一声：“欣悦。” 不说大长老那番话，刚才顾欣悦身上的那股冷气和战栗之感，他是明明确确的感受到了的。 那是在他问出那句话之后。 “无事。”顾欣悦冲着他笑了一下，又拿眼睛去瞄笑开了花般的大长老。 “你也不用如此担心，那些人身上虽然有基因密码，但是并不算完善，而且，是完全靠近亲通婚才保持下来，只要不再近亲通婚，那种密码便会消逝，所以，这并不能算是一种成功的解码融合。” 超脑的声音顿了下，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建议你说动他们，将那些基因提供者全部销毁！” 顾欣悦吸了一口气，在脑中道：“他们留下的祖训，也是说星行者出现之后，便要毁掉这里，是不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了？” 1059.第1059章 秦家17 “从原则上来说，未来是不可预见的。” 超脑的声音顿了一下，道：“但是不同维度之间的时间轴并不一样，所以……” “所以什么？”顾欣悦追问道。 “没有证据只是推论有违原则性，作为一个严谨的程序，我不与评论。”超脑滴了一声，没声了。 哇靠！ 顾欣悦气得捏紧了拳头，恨恨的捶了一下。 每次都是这样！这混蛋从来不把话说完！ 什么叫严谨的程序！ 作为一个为主人服务的程序，你吐槽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是严谨的程序！ 捶完以后发觉不对头，直接给捶秦陌寒脚上了。 顾欣悦有些心虚的赶紧又多轻捶了几下，道：“寒哥哥你累不累？有没有抱麻？我给你捶捶。” “出什么事了？”秦陌寒轻轻一笑，凑在她耳边道。 瞅了一眼被秦齐拖开帮忙也依然眼珠不断瞄过来的大长老，顾欣悦亦贴着他的耳朵道：“**说，那些尸体，必须都毁掉，要不，很麻烦。” 秦陌寒点点头，想了下，亦以很低的声音道：“那，我，会不会惹麻烦？” 既然是秦家嫡系身上的秘密，那么他身为秦家嫡系最后一人，自然也会带有那种秘密。 若是那秘密让她那么害怕，那么…… “寒哥哥！”顾欣悦双手对他脸上一拍，沉了脸道：“不准胡思乱想！你答应过我的！你忘记了！” 秦陌寒看着她，眉眼一点点的弯了起来，柔声道：“好，我都听你的。” 她不让，那么，他便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没人能打他的主意。 便是真到了那一天，到了最后的时刻…… “你可以告诉他，他已经是星行者了，细胞都已经激活，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自燃，没人能拿到他的基因密码。” 超脑的声音响过之后便又滴的一声。 响得顾欣悦冲口道：“不准！我才不准寒哥哥做那种事，再危险，都不准自燃！” “啊！还可以自燃？”秦陌寒笑了起来。 这一定是那**神灵又对她说什么了。 “不准！”顾欣悦凶狠的捂住了他的唇，摇着头道：“快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秦陌寒微笑着，下意识的，舌尖便在她的手掌心里轻舔了一下。 顾欣悦那脸一红，刚想说什么，大长老已经窜了过来，手中拿了半只山鸡的道：“什么什么？郡主，宗主是不是说错了话？没关系，你狠狠的罚他便是，就这么，别放手，堵住他的嘴！要不，换个地方堵也可以。” 以吻封唇什么的…… “吃饭了。”秦齐亦走了过来，直接将顾欣悦从秦陌寒怀中抱走，瞪了大长老一眼。 为老不尊的家伙。 “秦齐。”顾欣悦有些心虚的瞅了秦齐一眼。 “快吃吧，吃了，咱们就进去。”秦齐递了个鸡腿给她。 “哦。”顾欣悦接过鸡腿，带了一丝不安的又瞅了他一眼。 秦齐微一扬眉，拿过她手，在那鸡腿上咬了一大口，然后扳过她的头，将那块鸡肉用嘴给递了过去，舌头顶进那肉之时，还在她口腔里转悠了一下。 转得顾欣悦脑袋都有些发晕。 他那厚实性感的嘴唇才离开，然后，带了轻笑的，在她耳边道：“姑娘，属下不在意。” 顾欣悦那脸顿时又是一片绯红。 拿着眼角拼命的瞪他。 秦齐噗的一笑，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转头对秦陌寒道：“事情亦早不亦迟，早点做完，大家都安心。” “什么早点做完，这要想进去，也得月在中天！”大长老拼命的瞪他，又恨铁不成钢的回头去看秦陌寒。 你的武功比这混小子高，怎么就抱不住人呢？ 秦陌寒轻笑了一下，起身，将大氅给顾欣悦披上，随意般的在秦齐旁边坐下，道：“你是怕京城起变化？” “嗯。”秦齐点点头，给顾欣悦撕了另外一边的鸡腿，再将骨架都丢给了大鹰鹫，道：“如果齐家这边不能下手，楚铮一定会另外想办法，现在，他已经能将那些高手变成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对楚瑜那些高手下手。” 年前的时候，常公公送过来的信里面说，楚瑜这次是下了大狠心，居然动用了自己的私库，让人去招募高手。 当然，常公公主要是提他可以趁机将一些精品低价倒腾到他们手里，只要他们出一点银子应付一下楚瑜。 以常公公拿过来的东西从掌柜手上换去的银子，还有说的私库现银数量来看。 只要楚瑜动用三分之一，就能说动很多高手。 再加上他动用的皇帝权威，一些想要光宗耀祖的武林世家，说不定会全部出动。 那可是不少的人。 可是现在，楚铮已经能将成人转化成虫人，虽然是十分之一。 如果，楚铮能向楚瑜找过去的那些人动手，便是十分之一，也是不少的数目。 当然，那些武林人士是良莠不齐，但是变成虫人本就可以提升武功和反应能力，而且，再怎样，都抵不过人多啊。 “哥想怎么做？”瞅着秦齐那眼神，秦陌寒便估计他心里有了想法，带笑道。 “釜底抽薪。”秦齐嘿嘿一笑道：“咱们从村里离开的时候，常公公说召集来的高手才几个，便是楚铮打主意也不怕，但是不能让楚瑜再继续召集了，这事，得让青爷出面，跟那些江湖人士提下，那些被召集进京的人，过不了多少时间就失踪了，这进京，只怕就是死路一条，还有……” 再度嘿嘿一笑，秦齐的眼中闪过狠戾之色，道：“杀了那些派去秘密召集人手的人，如果身上带了银票什么的，正好，咱们拿过来。” “拿过来当军费。”大长老赞了一声。 果然奸诈！ 秦齐笑着摇头道：“不是做军费，是用作安家费，咱们不也需要人嘛？你看，大将军无端被京畿大营的人阻杀不说，还被刺客围攻，这大将军重伤，在乡村之间修养了那么久，身体还是不好，雇一些热血讲义气的武林人士做保镖，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嘛？” 大长老呆呆的看了他半晌，低头啃了一口肉，喃喃的道：“我记得，那秦倚天可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从来不弄阴谋诡计的！” 这么黑，从哪学的！ 1060.第1060章 秦家18 吃饱喝足，几人再又就召集那些武林人士比较好做了一下讨论。 月轮移动，没有多久便挂在了正中。 一道清亮的光线好似从树林之上斜斜划出，在那龙须花田和灌木丛中划出了一道银线。 “时间到了。”大长老道了一声，弯腰，小心的抱起了秦陌月。 秦齐将篝火里最后一点火苗也给踩熄了，抱起了顾欣悦，跟着大长老，一个一个脚印的，走在了他的身后。 秦陌寒长剑出鞘，押在最后。 三人沿着那道银线，小心的往里面走去。 走在那里面，顾欣悦才明白当初为什么青莲子在半空中就跳走，再不敢进来。 那道银线不过是道指路的光，在地上，还有花枝和藤蔓组成的脉络。 大长老的每一个脚步，都是在一个脉络的中心点。 一旦走错，只怕后果非常可怕。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三个轻功卓越之人愣是走了一刻钟。 刚走到一片空地，那道银光便消失了。 大长老松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道：“到这里便安全了。” 空地就好似罩上了一个罩子，外面是漆黑一片，里面却是反射着淡淡的月光。 在大长老前面的那一块，密密麻麻的竖立了许多墓碑。 那些墓碑的间隔并不大，并没有下面能埋下一个人的位置。 “这些是假的，糊弄人用的。”大长老看到三人的神色，淡声道：“要是动了其中一个，便会死得很难看。”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其中一个很是不显眼的墓碑边，手摸着那墓碑动了几下。 就听得咯吱声响，一个地道门出现在了墓碑之下。 “跟着我走，要小心些，走这里的台阶要有时间间距的，你们听着我报的数字，每一个台阶停留之时，都要数到那数字才能走。”大长老掏出个火折子晃亮后道。 见两人都点点头，便报了第一个数的往下走。 地道不大，仅供一人通过，每一个台阶停留的时间都不一样。 顾欣悦抱着秦齐的脖子看着大长老的背影，心里很是有些佩服。 这样的设置，除了知道口诀的，别人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走了大约有百来个台阶，前头出现了一个石门。 大长老抱着秦陌月靠近了石门边上的一个凸起，在那上面折腾了两下，那石门便缓缓打开。 随着石门打开，门后面的光亮也映照了出来。 如同冰霄浮动的光芒。 “里面冷，再穿暖和一些。”大长老将裹着秦陌月的披风再裹紧一些，转头对几人道。 秦陌寒手刚动，顾欣悦已经趁着大长老转头之时，拽了一件貂皮裘衣出来，给自己裹上了。 秦陌寒笑了一下，给她将领子弄好了一些，再将秦齐的衣摆也拢了一下，转身，跟着大长老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四周堆放了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冰块，中间，则是一个个冰做的台子。 上面，放置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那些尸体因为冷冻保存还是保有原来的体型，只是年代久远的，面容已经干枯塌陷，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只有最靠近门的那几个，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最前面的那具，面容和秦陌月很是相似，只不过更显俊美。 只是，里面的人身上穿的都是铁甲，他身上穿的却是软甲，露出了里面的寿服。 见三人都看着秦云天，大长老轻叹道：“没法子，他的骨头都被打断了，我用镇魂珠也只能保住他面容不至于太毁，身体，却是没法子穿铁甲。” 秦陌寒上前两步，走到了秦云天的身边，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声。 在几个月前，他还一直当自己是这个人的儿子，在年幼之时，便被灌输着各种秦云天的英勇事迹，还有秦家的责任。 他也一直以不负秦家嫡系秦云天儿子之名要求自己。 这么多年，秦云天已经成了深刻在他心底的一个名字。 便是现在知道了其实他不是自己父亲，其实那些英勇事迹大多是自己母亲闯出来的。 但是，他还是从心底，对这人抱有敬意。 骨头碎到尸体铁甲都穿不上，可想而知他当时受到了怎样的酷刑，可就是那般，他也没有说出任何秘密。 否则，秦陌月根本逃不出，他也无法出生。 何况，当年他为了不连累秦倚天，不连累别人，自己选择了死亡。 大长老也好，旁人也好，提到当年之事，多会对秦云天抱有怨言，埋怨他不该为了私情置自己和秦家安危于不顾，跑去京城。 但是，他却能明白秦云天的心情。 若是，若是当年被困京城的是顾欣悦，那么，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冲去京城。 死都要死在她身边。 顾欣悦要秦齐放下自己，拉着秦齐的手，亦走到了秦云天的冰台旁边。 轻声道：“可惜，安宁公主不知道会被镇南侯葬在何处？” 秦齐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会找到的。” 安宁公主和秦云天这对苦命鸳鸯，最后的心愿，一定是想葬在一起。 “不需要了。”秦陌寒低声道了一声。 顾欣悦和秦齐都看向了他。 秦陌寒伸手，解开了秦云天身上的软甲，将他身上的寿衣也给解开，露出了里面的身体。 便是已经缩水变色，也依然掩不去那身上横七竖八的各种伤痕。 深可见骨的伤痕。 而在那胸口上，则有一个洞，正正刺在心尖上的洞。 在那洞的边上，则留有强力吸允的青色痕迹。 “当年，安宁公主刺的是这里，秦云天应该是让她喝了自己的心头血。”秦陌寒指着那个洞道。 那是心尖之处，刺中了不会马上死，而且出来的血亦是最纯净的血液。 以心头血为媒介施展的催眠术，可是最强的。 在心爱人的怀抱之中，让自己的血和她融为一体，在那激痛和至高的幸福中断气…… 虽然有些变形，但是秦云天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为幸福和欢喜。 他是知道秦家嫡系的规矩，也知道以安宁公主的身份，两人生不能相聚，死亦不能团圆。 于是用这种方式，让两人融合在了一起。 便是在他的催眠术下，安宁公主不再记得他了，也没有关系。 血肉交融，他们早就不能分开了。 葬不葬在一起，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1061.第1061章 秦家19 高明！ 秦齐和秦陌寒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开头去。 看向了大长老。 这里的尸体可不少，要怎么毁灭？ 既然祖训有这条，那也应该有毁灭的法子吧？ 大长老抱着秦陌月靠在了最外头的冰台上，见两人回头，忙道：“我可不知道！上次来，也就是将秦云天放下就走了，我爹说，这里不能久待。” “那意思是说，可以毁灭是任意毁灭？不用再验证什么？”秦齐手指在下巴上轻叩着，问道。 “还是先找找吧。”秦陌寒将寿衣给秦云天穿上，淡声道了一声。 “这里有机关，旁边的墙壁里有暗道，只怕都是黑油。”顾欣悦说了一声后，冲着回头的秦齐和秦陌寒指了下脑袋。 超脑的原话是：“这里有机关，两边都是黑油，只要找到机关口，便能灌入黑油，这里瞬间便能成为一片火海，尸骨化成灰，基因密码便不能提炼，再由冰水冲入泥土之中，便什么都没有了。” “黑油？”点点头，秦齐牵着顾欣悦往前面的冰台走去，道：“有机关，那便应该有可以启动之物。” 秦陌寒从另外一边，也慢慢的往前面的冰台走。 石室很大，冰台是一排四张，往里面延伸。 走过了二十几排后，中间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雕像。 那雕像身着铁甲，手拿长枪，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那头盔后面的眼睛，仿似活人一般，带着冰寒之气，俯视着面前之人。 “你看，他的手。”顾欣悦指着那雕像没有拿枪的手道。 那手半垂在了身侧，但是手心向上，成了一个托举状。 就好似，一个小小的碗状。 不等顾欣悦说第二句，秦陌寒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抽出了长剑。 “寒哥哥！”顾欣悦叫了一声。 秦陌寒对她莞尔一笑，道：“放心，不会太多。” 长剑在旧伤口上轻轻一划，一线鲜血从手腕滴落，落在了那小碗之上。 当血盖过碗底之时，那碗里面便发出了荧光。 顾欣悦赶紧上前，掏出绷带帮他把伤口给包扎上，同时转头去看那雕像。 荧光浮动之下，那雕像好似全身都带出了光芒。 还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声音乱响了一会后，变成了一个敦厚的男声。 好似从久远的时光中穿越而来，道：“我的后代，恭喜你通过试炼成为星行者，这样，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再过半小时，这里的机关就将启动，所有一切都将化为灰烬，但是，我的后代啊，你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嘎吱……” 声音嘎吱嘎吱响了好一会，又恢复正常道：“……门，有一切罪恶的根源，你务必要协助那从天而降之人，将偏离的轨迹导正。” 声音一完，便开始数数：“毁灭系统开启，倒计时开始，三十……” “哇靠！”顾欣悦叫了一声道：“喂，重要的地方呢？你倒是再说一遍啊！” 都变成嘎吱嘎吱了啊！ “这里尸体太多，湿气又重，里面使用的是古老的磁带系统，磁带受潮损坏，已经无法修复，建议在他倒数完之前，马上退出此处。”超脑的声音合着那雕像的声音一起，居然异样的和谐。 顾欣悦骂了一声，拉着秦齐和秦陌寒往后跑，道：“快跑，这里马上要变成火海了。” 秦齐将她一抱，和秦陌寒使出轻功往外跑。 跑到门口又顿住。 大长老抱着秦陌月站在了冰台旁边不动。 眼中泪水汪汪的，嘴唇都在抽。 秦齐和秦陌寒同时一默。 齐八那么一说，再加上这里早就布置好的机关，都说明秦家所有嫡系的尸体必须在这里毁灭。 但是这样一来，大长老就无法和秦陌月同葬了。 便是想学秦云天那般都不成（尸体没血）。 看大长老的样子，是不想出去，想和秦陌月一起变成灰烬。 但是，他也知道，他无法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死去。 大长老手都在抖，万般不舍的紧紧抱着秦陌月，低声道：“你们先走，让我，让我待到最后一刻。” “啊呀！什么最后一刻，快走快走，抱着伯母一起走！”顾欣悦对着大长老挥手道。 三人同时看向了她。 顾欣悦瞪着眼睛道：“我没说嘛？只要将尸体化成灰，那秘密便没用了。” 也不用非要在这里化成灰，可以出去以后再化成灰嘛。 那不就可以让大长老自己保管着，等百年之后再和那骨灰一起下葬，就可以了。 “你没说！”大长老瞪着她，连敬语都不说了。 你要早说，我也不用这么伤心，这么难于选择，刚才，还差点想自我了断了！ 秦齐憋着笑，抱着顾欣悦先一步冲出了石门。 “我们走吧。”秦陌寒的唇角亦勾了一下，扶了大长老一把道：“外头，还用念口诀嘛？” “不用，出去就不用了。”大长老说着，抱起了秦陌月便往外跑。 跑过顾欣悦身边的时候又瞪了她一眼。 瞪得顾欣悦很是不好意思的道：“伯父，真不好意思，我真的以为我说了。” 这脑袋里经常冒出各种声音，产生混乱是很正常的事好吧。 大长老那满心的气恼被那伯父一喊又冲散好多，回头道：“好丫头，下次喊下……” 喊下公公…… “大长老，小心脚下！”秦齐打断了他的话，带着笑提醒了一声。 “小气鬼！”大长老冲他哼了一声，转身，带头往外面冲了出去。 不用考虑那些陷阱，三人的速度便快了许多，不多久，就回到了大鹰鹫所在之处。 唤了一声大鹰鹫，几人便往旁边的山头跑去。 拼了老命一般的跑上了那圆形花田更上面的山头，就听得下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随后，那片圆形花田便往下坍塌下去。 巨大的火焰从地面缝隙冒了出来。 火苗一转，那些半干枯的花枝便也化作了火海。 “啊！”顾欣悦惊叫了一声，在秦齐和秦陌寒看过来之时，懊恼的道：“我忘记摘花了！” 龙须花和黄金吊钟莲啊！火凌膏啊！ 秦齐轻咳了一下，趁着大长老不注意，朝她的手腕指了一下。 见顾欣悦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秦陌寒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我们跑出来的时候，这家伙一直亮着。” 那光圈是从两边的花枝和灌木上直接扫过去，连根带土的都给吸了进去。 “猪！”顾欣悦脑中响了一声。 第1062章 秦家20 天色微亮的时候，那一片圆形花田已成为一个圆形大坑，焦黑一片。 几人再度下去看，那里除了灰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阵法陷阱，还有那个巨大的石室。 都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再不可寻。 秦齐和秦陌寒砍了几棵树，劈成了木柴架成了堆。 大长老小心的将秦陌月的身体放了上去，却又不舍的拉住了她的手，低低泣哭着。 顾欣悦看着不忍，低声道：“要不，放我这？” 秦齐看了大长老一眼，摇摇头道：“没有必要。” 留着尸体，只不过是留着一个念想，可以时时的去看看，聊以慰藉。 但是放在顾欣悦那，一出一进的，便肯定要让大长老知道那个秘密。 那还不如让大长老抱着骨灰罐子去慰藉去。 反正，若是深爱，尸体和骨灰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陌寒走至大长老的身边，将秦陌月的手从他手中拿走，放到火堆上，深深的看了秦陌月半晌。 将她头上那已经枯萎的散发拢好，低声道：“让母亲安心去吧，你也说过，母亲最是爱美，葬入泥土之中，还不如化骨成灰来的干净。” 大长老抬头望着他。 秦陌寒微微退后一步，道：“若是骨灰，你也可以****带着，和母亲再不分开。” 大长老神色微怔，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是。” 从秦陌寒手中接过火把，让秦陌寒推开，大长老再度深看了秦陌月一眼，微闭了眼睛，将火把丢上了火堆。 火光冲天而起之时，大长老那闭起的眼帘里，闪现出了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娃的情景。 一幅幅的画面急掠而过，最后定格在了她欢笑若花的笑颜上面。 是了，她一直在他心里。 只要他活着，她便也陪着他，活在他心里。 等他去了，便让儿子将自己也烧成灰，两人的骨灰融合在一起，撒在江湖大海之中。 他便又可以陪她一起，游历天下。 天色大亮之时，火堆的火逐渐灭了下去。 大长老阻止了秦陌寒，自己在火堆灰烬里，一点点的，将骨灰收敛起来。 放在了秦陌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一个玉瓶里面。 瞅了一眼默默站在一边的秦陌寒，秦齐抱着哈欠连天的顾欣悦道：“姑娘你睡会吧。” 顾欣悦再打了个哈欠，道：“没事，咱们随后去哪？” 秦齐微一挑眉，道：“姑娘有想去的地方？” 顾欣悦嗯了一声道：“二逼神灵升级需要光能，除了能从放射性物质里面提取，最简单的就是阳光，若是能去赤道附近，吸收个几天就好了。” 秦齐想了想道：“也好，休息一会，咱们先送寒哥儿去甘州，然后就回漠北城，等事处理好了，我陪你一起往南边走，正好，我也要找寒战算账。” 镇南侯的军队有可能是坐船，那么能阻击的，就只有寒家的船队。 如今楚铮实力大损，和楚瑜也就是在朝堂之上斗斗，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在军力上能影响目前格局的，也就是镇南侯。 不光是镇南侯的那二十万南海军，还有由此影响到的苏岑威远侯等人。 寒家的船队去年五月出的海，按照寒渊的说法，今年四月也就回来了。 现在江南已经偏向楚铮，寒家船队在江南靠岸很是不妥。 当时寒渊将人和船队交给他的时候，已经详细说了回途停靠的补给点，也留了人手给他，还有三艘船停在北边港口上。 不如，他先行过去，将寒家船队挡住，货物拿走，船队改装成战船，伺机侯在航线上，等待阻击镇南侯的船。 “我也一起去。”秦陌寒回头看了秦齐一眼，退回到了顾欣悦身边，道：“我们一起。” “这边总要留人主持大局。”秦齐笑道。 “你先让人通知船往下，咱们事情处理好后，便坐大鹰鹫下去，花费的时间不会太多。”秦陌寒顿了一下，道：“咱们，不能分开。” 秦齐瞅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一直没有直接杀了楚铮，就是因为那背后的长老会。 还有那个顾欣悦说的成虫。 楚铮好杀，但是后面那些人却不是那么好找。 现在，有楚铮在，他们可以将那些虫人引向楚瑜，也可以通过监视楚铮，察觉到他是否向北方派遣虫人。 但是这两个月，留在京城的人却一点都探听不到背后那些人的动静。 南疆人的院子，根本没人进出。 找不到背后之人，找不到虫卵的来处，那么危险就是巨大的。 再是谋划详细，都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出差错。 大鹰鹫坐的人不多，他们两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战力。 这样，才能应对那些突发而来的状况。 顾欣悦在甘州出事，在出海之时出事，都是因为他们两人没有在身边。 “也好。”秦齐点头道。 “这边的事也不多了，农事布置下去后，便是让他们抓紧练兵，熟悉火铳的使用。”秦陌寒微蹙了一下眉头道：“还有，哥，能想法子让卫昭到甘州不？” “是啊，千夏留在京城真的会不安全。”顾欣悦本是头垂着快睡着了，猛然抬头道。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还有大长老偷听的），卫阁老和卫昭已经完全闹翻，卫夫人在年前便出了京，去往大儿子外放之地，但是卫昭和傅千夏却被挡在了京城。 卫昭本是称病请假，想带妻儿去庄子上住着，结果被卫阁老派人挡住，一下没走成，便被楚瑜下的命令给留在了京城。 而傅千夏和儿子，更是被关在了后宅之中。 如今楚瑜要用傅符，便更会将傅千夏当做制约傅符和卫昭的筹码了。 两人都眼睛巴巴的看着秦齐，看得秦齐摸了下鼻子，道：“其实，我有没有说过，卫昭那混蛋以前欺负过我？” 在他还是侍卫队长身份的时候。 “哥。”秦陌寒很是无奈的唤了一声。 “我知道了，咱们打仗可以，治理却是不行，再说，咱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那么多事，卫昭是个能臣，有他和谢少沣，再有袁子苏，咱们的后勤也就不用操心了。”秦齐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了，不光是卫昭，还有一些得用之人，也会一起想法子送过来，现在，朝廷这么乱，倒是最好的时机。” 第1063章 筹谋1 今年京城的春天来得早。 出了正月，暖风微拂，郊外便冒了点点绿色出来。 到得二月中，庭院里的迎春便开出了一朵朵嫩黄色的花朵。 院子一边的梧桐树，也开了满树的绯红花朵。 看春光明媚，傅千夏让丫鬟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放了茶水果点，坐在椅子上，抱着儿子看花。 几个月的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亦是看到鲜艳的颜色便开心的时候。 看着那些开得灿烂的花朵，呀呀只叫。 傅千夏便让奶妈抱着他去看仔细些，然后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对椅子上躺去。 还未躺到底，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抄手游廊走进来，快步走到她身边，道：“夫人，舅老爷来了。” 傅千夏微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道：“哦？” “被挡在前头了，容姨娘让管事的说夫人病重不能见客。”丫鬟低声道。 “哈。”傅千夏嗤笑一声。 这话，卫阁老都用了两月了。 可惜，阻挡外头那些女眷可以，对付傅夫人也算有效，但是对傅符…… “去，冲上欣悦送的那茶叶，我哥喜欢喝。”傅千夏回头对贴身大丫鬟道。 “夫人，舅老爷他……”丫鬟说了半句被傅千夏那眼神一瞟便收了声，老实的转身去找茶叶。 傅千夏轻笑了一下，拂了拂衣襟上的落花，招手，让奶妈将儿子抱回来。 逗着儿子吃了两口蛋羹，院子前头便传来了喧哗声。 “傅公子，这于理不合！”容姨娘的声音尖锐又带了急促。 “于理不合？我妹子得了重病，你们不说通知我们，还将她关在院子里，我这亲哥都见不着，我倒想问问，怎样个于理不合？”傅符的声音冷冽若冰的道：“还有，如今我是一品安国公，你一个姨娘，谁给你的脸面让你冲到我面前？来人，还不给我拉下去，如此不知羞耻的贱货，本宫爷便帮卫阁老教训一二，拉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外头有侍卫大声应了一声，容姨娘尖叫了两声，便没了声音。 傅千夏脸上浮起了笑意，抱着儿子站了起来。 院门被踢开，一身戎装的傅符大步走了进来。 虽是笑着，看着那越发挺拔英俊的男人，傅千夏的眼眶到底是红了，低低的唤了声：“哥。” “将外头的人给我赶走，守好了。”傅符挥挥手，外头的侍卫们便将门关上，外面又是一顿鬼哭狼嚎。 “哥，你这是。”瞄了一眼外头，傅千夏笑道。 这是带了多少人来啊？ 傅符快走几步，到得傅千夏面前，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眶，心头一酸，低声道：“妹子，委屈你了。” 去年收到消息他便想赶回京城，可是随后秦齐的信便到了。 边关战事凶险，各种传言纷纷，他却从来不认为那两人会打输，接到信后，看那信上说的话，便明了其中意思。 秦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他不要动，没有皇帝的旨意，一步都不要离开扬州，只管将自己手下的兵带好。 一定要将带过去的军队变成他自己的铁军。 而跟着信来的，还有几百他在甘州之时的同袍和手下。 他按下了心思，********的练兵。 连听到京畿大营出动，秦陌寒和秦齐一起失踪都不动声色。 秦齐既然这么说，那便是有所布局。 而要他不动的原因，他也能明白一二。 果然，京城出事没有多久，楚瑜便派人前去跟他说，会让他做安国公，要他效忠楚瑜。 他当时只是笑笑，说自己食君之禄，自然是要为皇帝效忠。 更多的却是不说了。 那使者讪讪而回。 他继续安心等着，只是加紧练兵。 一直等到六天前，皇帝正式的圣旨下到扬州。 由他继承安国公的爵位，任京畿大营统帅。 他接了帅印后，才带着队伍回京。 在路上收到了秦齐的信，详细说了卫昭和傅千夏的状况，这才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回京之后，他先去了皇宫表忠心才回的家，然后细问母亲，自家妹子到底是什么事。 母亲虽然说不太清，但是，作为傅千夏的母亲都能被拒之门外，不让见人，可想而知傅千夏在那卫府里是什么模样了。 “哥，你别看那外头，其实，我过的不错。”看着傅符一脸的内疚，傅千夏赶紧的道。 对旁边的丫鬟看了一眼。 旁边两个武使丫头身形微动，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便将无关人士给赶开，连同那个拿茶叶的丫鬟都给指使去了别处。 傅符瞅着那两人的利索动作，唇角不觉一扬，跟着傅千夏走进了书房。 记得，那两人是顾欣悦给傅千夏的。 现在看来，这两人反而比傅千夏自己的陪嫁丫头贴心了。 进了书房，估计没人偷听了，傅符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道：“卫昭干什么去了？” 居然让自己的夫人被监禁！ “嘘，小声点。”傅千夏手指一竖，轻声道：“这事，我们是故意的。” “故意的？”傅符不觉扬了下眉。 “嗯，哥你刚回来，可知道最近这两月，京城的局势如何？”傅千夏问道。 想了想，傅符道：“我有听说过一些。” 立太子之事闹腾得厉害，他就算没有特意关注，也会听到一些。 “卫昭他，对当今皇帝是彻底死心了。”傅千夏拉着傅符坐下，道：“他说皇帝不仁，疑心甚重，而五皇子更是心机深沉，这朝堂之上的人，个个为的都是自己的权利，连卫阁老亦是想要拥有更大的权利。” 傅符嗤的一笑，道：“现在才知道？” 只要看看楚瑜怎么对秦陌寒的，还有这几年朝堂之上是个怎样的章法，便是他一个武将，都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他总还是想着救国。”傅千夏叹了口气道。 “那现在呢？”傅符问道。 “现在，卫昭说，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保住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傅千夏指了下外头道：“卫阁老以为关了我，便让卫昭好生听话，乖乖上朝，其实，我们是趁机躲了起来，不掺和外头的事情，便也少了被人害的机会。” “被人害？！”傅符冷声道：“是五皇子那个混蛋？！” 第1064章 筹谋2 第1064章筹谋2 去年傅千夏儿子中毒之事，卫阁老一力隐瞒了下去。 京城无人知道。 傅夫人回去后在傅二爷的叮嘱下也没有对外说，连傅符那都没有送信。 不过，秦齐是送了信过去的。 还说明了，这次是由谁做的，怎么做的。 正是因为说得明白，所以傅符一直没有动。 对外亦是装作一无所知。 听到安国公和傅嫔还有苏美人死了，也不过是自己在后院里喝了一杯酒而已。 因为他没有任何反应，才让楚瑜下定决心，最后还是重用了他。 只是现在听得傅千夏这么说，傅符那隐忍了多日的心，终究是有些憋不住火气了。 五皇子…… 那个混蛋！ “哥？”看着傅符脸上的神色，傅千夏不安的唤了一声。 傅符长吁了一口气道：“五皇子，在将军和郡主出京的时候，派了许多人追踪暗杀，大将军他们一直没有消息，正是因为在那一战中受了伤。” “什么？”傅千夏惊了起来，道：“那欣悦？” 秦陌寒和秦齐不见，关门关闭可是大事，便是被关在后院之中，她也听到。 只不过卫昭说这只怕是那两人的手段，她才放下心来。 怎么，居然…… “郡主无事。”傅符轻挥了下手让她坐下，道：“你放心，有镇北将军和大将军在，是不会让郡主有事的。” 能让秦陌寒和秦齐重伤，还是带了侍卫的情况下重伤，可想而知那是一场怎样的血战。 就算没有受伤，目睹到那场面，便是顾欣悦，也会难受吧？ （他觉得顾欣悦应该不会害怕） 那些人，那些皇族之人，是真的不把他们武将的命当一回事。 “那，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呢？”傅千夏担心的道：“卫昭说，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你们被盯得紧，给你们递消息那是替你们找麻烦。”傅符笑了一下道：“而且，他们只怕前段时间也没法子递。” 给他的信都是刚到不久。 “那以后，会怎样呢？”傅千夏微蹙了眉头道。 “你让人收拾下，带着孩子跟我走。”傅符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道。 “走？”傅千夏惊讶道。 “是。”傅符点头道：“镇北将军给我送了信，五皇子派去的刺客不是一般的刺客，那是来自南疆的非人之人，害你儿子的毒药也是来自南疆。” “你是说？”傅千夏惊讶一声，又忙捂住嘴，四下看了一下。 “那些南疆人手段残忍，而且他们还有巫术，防不胜防，现在是因为大将军他们失踪，五皇子一心在朝廷之上争权，卫昭又不再出声，这才没有对付你们，但是一旦大将军他们现身，那五皇子以前可是在郡主那见过你，知道你是郡主的好友。”傅符冷声道：“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当初给你儿子下毒，表面上看是傅嫔和安国公做的，其实，冲的是郡主去的。” 傅千夏一呆，突的想起当时药送过来时，青莲子着急出去说的话。 他说，我家姑娘差点没命。 “那一计可是一箭几雕，害死了你儿子，卫昭大受打击，和安国公府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对皇帝也会产生疑心，便是没死，这隔阂也是留下了，但是，这还不算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和郡主关系那么好，郡主一定会让青莲子给你孩子看病，要看病就会离开郡主的身边，郡主身边没有了最厉害的护卫，他们便好下手了。” 傅符淡淡一笑道：“你说，若是荣宁郡主被杀，大将军会不会因为你们留住了青莲子而怪罪你们？” 傅千夏背后冒出了一线的冷汗，喃喃的道：“可欣悦什么都没说。” 她帮顾欣悦办婚礼，顾欣悦一句都没有说她遇见了什么。 “郡主那个人……”傅符唇角微勾起一丝笑意，随后又沉了下去，道：“还好郡主身边并非青莲子一个护卫。” 傅千夏一怔，看向了傅符道：“你意思？” 心里细想了下，突然想起了一事。 她和顾欣悦玩得好，还在顾欣悦那里住过，顾欣悦身边的护卫和丫鬟她也都清楚。 仔细想起来，顾欣悦成婚那日，是有个人不见了。 那个个子高挑，性子沉默，跟在顾欣悦身边却能让所有人忽视了她的存在的，那个武使丫头。 “那个丫鬟？”傅千夏道：“她出事了？” 傅符轻轻摇头道：“那不是丫鬟，那是大将军手下最厉害的暗卫，他，死了。” 那是杜仲啊…… 在嘉峪关里，一起并肩作战，他亲眼目睹了那家伙有多厉害。 后来他私下问了秦陌寒手下的亲卫，才知道，那便是大将军手下最厉害的一个暗卫。 后来他再没在甘州看到过他，却在回京后，在顾欣悦身边发现了他的踪迹。 虽然相貌什么都变了，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那便是杜仲。 傅千夏只觉得心口一滞，涩声道：“欣悦一定很难受。” “是啊，所以你得马上跟我走。”傅符道：“我这次是带了人打上门来，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带你走，也要告诉外人，他们卫家不地道，咱们安国公府和卫家是彻底闹翻了。” “啊？”傅千夏喃喃道：“可是卫昭对我还是好的。” “好有个屁用！还不是只能让你躲在这里？文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事，毛用都没。” 傅符哼了一声道：“你跟我回去后，我便会派人送你去庄子，然后在路上，你会被人劫杀。” 傅千夏再愣，瞪大了眼看着他。 “你那卫昭要是聪明，妻儿都死得不明不白，自然要悲痛欲绝，最好是疯了，然后冲出去找你们娘两。” 傅符一边说一边起了身，冲着外面走进来的侍卫挥挥手道：“去，打开库房，将姑娘的嫁妆都搬回去。” “等等！哥，你是什么意思？”傅千夏有些傻，站了起来问道。 “这还不懂嘛？”傅符叹了口气道：“你看夫婿没眼光，但是看朋友还是有眼光的。” 傅千夏眼睛一亮，道了声难不成，话音未落便赶紧的收住了口，瞄了一眼从厢房门口冒出头的丫鬟，拿着帕子作势哭道：“哥，要不，再跟夫君说说。” 同时低声道：“只带武使丫头和珊瑚玛瑙两人就好。” 傅符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大声叫道：“说什么说？如今我是安国公了，那能让这卫府如此欺负你！来人了，将外头的人都叫进来，谁敢挡路，给我揍了再说！” 第1065章 筹谋3 卫昭站在了御书房门口，束着手，低着头。 听着楚瑜的说话，眼角余光却往门外早开的一丛鲜花处瞄去。 “你觉得如何？”楚瑜将一本折子对旁边一丢，出声问道。 “大皇子有长之序，三皇子有嫡之份，五皇子有贤之名，各有各的好处，皇上想让谁做，那便是谁。”卫昭依然低了头，很是恭敬的道。 只那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楚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朕问的可不是这事。” 卫昭弯了一下腰，示意那您说清楚是什么事。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傅符已经回来了，先头在这里见了朕，朕命他承了安国公府的爵，统领京畿大营。” 楚瑜拿起一本折子看了一眼便丢了出去，道：“现在有傅符在京城看着，朕想让苏岑带兵，前去接管漠北城，你觉得如何？” 卫昭的身子微僵了一下，好一会，才将心底涌起的怒火给压下去。 这个昏君！ “这寒哥儿和镇北将军一直没有音讯，边军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楚瑜丢了一本折子在他脚下道：“你瞧瞧，卫阁老的折子，说是要治边军一个谋逆之罪。” 卫昭扫了一眼那折子，沉声道：“家父已经年老，可以致仕了。” 谋逆…… 是啊，边军不尊皇命，私关边门，是可以等同于谋逆。 问题是，怎么去抓这些谋逆之人？ 京畿大营已经出动过了，结果如何？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卫阁老却一再的上书，其心…… 楚瑜的眉头不觉一挑，看向他道：“那可是你父亲。” 人家可当阁老刚当上瘾，你就让人退休。 “总比死无葬身之地好。”卫昭淡淡的道。 “哦？这话说得有点意思。”楚瑜干脆转过身看向了卫昭。 “皇上亦知，边军一直这么僵着是因为何事？也应该知道，朝廷再这么一个态度，说不定就真逼反边军，到时候，家父便是罪魁祸首，愧对天下百姓，到时候，便是万死都难辞其咎。”卫昭依然低着头，看着地上那本折子。 卫阁老只想着边军一直没动，到底是心里害怕不敢真正造反，所以利用此事一再的叫嚣，不光压下应该发下的粮饷军需，还想要让朝廷定下边军之罪，就算不是谋逆，也要杀几个边军将领。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如果真这样，那么边关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而没有强大的军队守卫，这京城能安全嘛？ 为了一己之私，就将国家民众至于不顾…… “朕听闻，卫阁老将你妻子关了起来，本还想夺了你儿子去，是你强制夺下，并且主动软禁了你妻子，才让卫阁老退步。”楚瑜带着玩味的看着卫昭，淡淡的道：“朕记得，当年你在甘州，可是说过，你父亲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卫昭俯了下身，没有说话。 楚瑜嗤笑一声，道：“如今的形式，只能拿前安国公说事，但是朕要用傅符，便不能夺了安国公的爵位，你想想，怎么给边军一个交代，这样，苏岑去接手，也能顺畅些，你也跟苏岑说说，好生办事，劝退了边军，这事就好说，要不，这朝臣们一再的上折子，便是朕再想包庇，也没有法子。” 卫昭的头更低了一些。 才能将眼中的神色完全掩去。 这是，打算着秦陌寒和秦齐肯定是死了，想着再利用苏岑呢。 “若是那些边军不服，让苏岑杀几个闹事的也无妨，这样，朕也好在朝堂之上说话。”楚瑜从一堆折子里抽出几本随手翻了翻道。 “皇上您准备让苏岑带多少兵马过去？已经跟苏岑说过了吗？”终是忍不住，卫昭开口问道。 苏岑能接这旨意？ 杀几个闹事？能一个不伤的冲过京畿大营的军队，是能让你随便杀几个闹事的嘛？ 当时秦陌寒是领军冲过去的，为什么没有跟随队伍退去潼关？ 好，不提这个，反过来说，便是，秦陌寒能放心将嫡系铁军交过去的人，会是能让你随便杀杀的？ 楚瑜斜瞄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先头刚下了旨，先解了他身上的职，正好，你来跟朕拟旨，让他带兵前往漠北城，人嘛，五城兵马司的不好动，便让他带上原来的本部人马好了，不过是一些无头倔驴，有三万人，便够威慑他们了。” 三万人…… 而且，已经下旨解职…… 卫昭默了。 “你这病休这么些日子，好些事都乱了，也是时候好生做事了吧？”楚瑜笑了一声道。 卫昭心里嗤笑一声，暗道，这是威胁自己呢。 口中却恭敬的道：“皇上是想让微臣怎么做？户部的人已经换了，这春季的……” “皇上。”常公公小步快跑的从小道上走来，轻唤了一声。 恰好打断了卫昭的话。 卫昭就势退后一步，让常公公能进去书房。 常公公却是在门口停住，带了为难和怜悯的看了卫昭一眼。 “何事？”楚瑜面色一沉的道。 “前头卫府派人前来，紧急叫走了卫阁老。”常公公看了楚瑜一眼，低下头，做不敢说下去的模样。 “哦？何事那般紧急？”楚瑜却是来了兴趣，还瞅了卫昭一眼。 “是……”常公公又面带怜悯的看了卫昭一眼。 “快说啊。”这一眼让楚瑜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带了笑道。 “卫府的人说，卫夫人的哥哥，就是新任安国公傅将军，带了几百人冲进了卫府，说是卫府不仁不义，竟然敢囚禁他妹子，还让一个不要脸的姨娘的欺负他妹子，当场将那姨娘打得半死，带了卫夫人，拿了全部的嫁妆，走了。” 常公公一边说，一边从眼角里瞅了一下楚瑜，又做可怜卫昭的模样道：“卫府传信的人说，傅将军是浩浩荡荡的带人走的，只怕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楚瑜噗的一声笑了一下，看了那低垂着头，身子都在抖的卫昭一下，挥手道：“这可是大事，你先回去，可别太气着卫阁老了。” 卫昭俯身一礼，转身便走，出了书房门，便快跑起来。 那模样引得楚瑜大笑出声。 好你个卫阁老，好你个想撂担子的卫昭。 你们卫家不是最要脸面嘛？ 现在连面皮都给揭了，看你们还有什么！ 傅符，干得好！ 他笑声未落，外头又传来了蹭蹭的脚步声。 一个黑衣人快步冲了进来，跪倒在地道：“皇上，潼关，雁门关，几个关口上的旗帜都换了。” 楚瑜一愣，道：“什么？” “关口，边关三州的所有关口上，都打出了秦家大旗，是，是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秦家大旗！关口上的边军说，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已经回去了，他们被人陷害，掉入山崖，却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现在，大将军已经认祖归宗，为秦陌寒，而镇北将军，则是秦倚天的儿子，边军，现在成了秦家铁骑！” 第1066章 筹谋4 新任安国公京畿大营统帅刚回京，便冲进卫府将自家妹子连人带嫁妆都带回了家。 这消息刚让京城人笑了一天。 便笑不出了。 因为，关口开了，西北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都活着，而关口上换了旗帜，整个西北军和漠北军都自称为秦家铁骑，这事，由青州晋州快马报进了京。 跟着而来的，是西北大将军的奏折。 奏折上说，他们先是被京畿大营无辜阻杀，为了避免冲突和嫌疑，所以让大军先行回去，自己准备回京面圣，结果又遭遇大批刺客追杀。 他们带的人手不多，力战而下，两人都重伤，掉入山崖。 幸好遇见秦家老仆，不光救了他们，还认出了两人都是秦家人。 所以两人已经认祖归宗，并且得到了秦家留存下来的武器装备。 秦家大旗，再度在秦州立了起来。 随着折子一起来的，还有楚国立国之时，开国皇帝给秦家的誓约书拓本。 那是由开国皇帝亲笔所书，当时的太子后来的高宗皇帝一起签字盖章的誓约书。 许诺边关三州归于秦家自治，就像以前一样，税赋官员自行管理征收，兵员也自己征集。 那使者进城之前谁都不知道，进城之后，便穿上了秦家铁骑的衣服，将那折子和誓约书直接打开举着，慢慢的沿着大街走向宫门。 当时也不知怎么地，街上的行人很多，一传二二传三之下，不要多久便将那大街给围拢得严实。 便是衙役赶了来，都驱散不开。 而五城兵马司的人不过是看着，没有任何人上前。 直到那人走到宫门处，禁军才出现。 那使者将折子和誓约书对宫门里一交，在禁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 不见了。 当时正是早朝之时，宫门的人直接将东西送上了朝堂。 朝堂之上顿时哗然。 当初楚家得天下，是得了许多世家之力，那些存续至今的世家，也多是会传下当年之事。 何况秦家守了边关八百年，天下谁人不知？ 便是没有见到誓约书，一些老臣也知道秦家和楚家当年一定是有所约定。 只不过是秦家的确凋零得厉害，要不，便是先帝再怎样的雷霆手段，也不敢动秦家。 现在这誓约书出来，便是他们说这个是假的，也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何况，它还的确是真的！ 这送过来的不过是拓本，真的还在人家手上呢。 楚国最能打仗的两人是秦家人，最是彪悍的边军成了秦家军。 最重要的，是这上面说的，大将军已经得到了秦家留下来的武器装备。 也就是说，现在的西北军哦秦家铁骑已经武装起来了。 大义不占，要是妄自出兵，谁能打得过？ 对了，在此之前，就在傅符大闹卫家之时，皇帝已经下旨免了苏岑兵部尚书和五城兵马司之职，新的调令还没出来，苏岑现在还属于闲置在家。 现在这个情况，只怕让苏岑出动，苏岑都不会干吧？ 哗然之后，朝堂上便默了。 楚瑜一声散朝，那些大臣们连停留都没有的，赶紧回家。 这事可出得大了！ 因为傅符带人闯进府里可是一点情面不讲，卫阁老回去看到那一片狼藉还有半死的心爱姨娘，当时就气倒了，第二日并没有上朝。 当亲信手下直接跑上门来告诉这事的时候，直接呆愣住。 马上让人去唤卫昭。 却被告知卫昭下了朝便去找自家大舅子谈判去了。 卫阁老又是呆愣了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即上了致仕的折子。 边军关上关门后，皇帝没有任何表示，是他纠结了手下，叫嚣得最凶，实有不杀几个边军将领不罢休之态势。 便是秦陌寒和秦齐生死不知，也要先定个谋逆之罪，人死了也要鞭尸。 这般做法，在现在，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而傅符一回来就是跟卫家决裂之势，媳妇被救走，他对卫昭也没有辖制之力。 他若是再不想退路，只怕给秦陌寒知道了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他。 而夏阁老回到家后，便紧急召集了几个儿子和心腹部下还有谋士到了书房。 脸色阴沉的对书桌后面一坐，夏阁老看向了大儿子，手指在桌上敲了下。 夏大公子脑门心一脑门的汗，低声道：“这事，王爷和五皇子应该不知道。” “不知道？”夏阁老哼了一声。 一句不知道就行了？ 他们这次可是出声了的，大赞五皇子贤名。 冲的就是王爷说的，大将军和镇北将军都死了，边军群龙无首，构不成威胁。 楚瑜便也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而京军里面，苏岑将要和五皇子联姻，兵权也就到手了一半。 这从楚瑜居然下令让苏岑解职就可看出其可信度。 为这，连着卫府的热闹，他昨天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可现在，大将军不光没死，还成了秦家后裔。 秦家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就算二十年过去，那边关三州都没人会忘记秦家！ 而且，秦家旗帜举起来，关口也同时开放，这便是秦陌寒的态度！ 他是明明确确的告诉所有人，他不是造反，只不过是要拿回秦家的权利。 但是，你们要是有什么心思，也给我憋回去。 秦家八百年，谁都知道秦家从来不会管中原皇朝之事。 但是，这次的奏折里面提了刺客，这便很令人玩味了。 再一跟京畿大营的出动挂钩起来，其带起来的连动意味就更深了。 “夏老，也许，这也是个机会。”被其他人推着，最是资深的谋士上前一步道。 “机会？”夏阁老冷笑一声。 “是啊，秦家既然要三州自治，那么粮饷军需等物，就没有问朝廷要的道理。”谋士一脸的高深道：“秦州虽然有八百里良田沃野，但是秦州经过这么多年的移民，人口也非常多，田地多在豪族手中，必然不可能将所有粮食都充做军粮。” 夏阁老眉头一挑。 谋士笑道：“而且，便是粮食愿意卖出来，这秦陌寒和秦齐也没有钱买，边关三州贫瘠，一年的税赋到顶了也不到两百万，秦家以前，最多也就十万人，可现在，西北军加漠北军一起，再加上秦州罗战的兵马，现在可是有四十余万人马，这么多人，光军饷就能拖死他们。” 夏阁老细想了一下，扬眉笑道：“如此，很好，现在开了春，春耕重要，咱们也不要折腾事了，先把该干的干了，太子和边军之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第1067章 筹谋5 同时间，傅府书房。 “秦家……”傅符有点呆。 原来和那两人一起并肩作战之时，他有时候也会自豪的想，他跟的人，比之秦家铁将也不会差。 最近秦齐那封书信里，也隐约提到了一点秦家。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那两人居然真就这么扯起了秦家大旗！ 虽然惊讶，可心里只觉得：干的漂亮！ “是，秦家。”卫昭长叹了一口气。 傅符转头瞪向了他道：“你一点不惊讶？” “我早知道了。”卫昭淡淡的道。 瞄了一眼傅符的脸色，又道：“多年前，我见过秦云天，后来在甘州遇见寒哥儿，便一眼认了出来，寒哥儿也没瞒我。” 声音顿了一下，卫昭道：“后来，我和寒哥儿成了好友，他才引荐我认识了楚瑜，当时，楚瑜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替秦家翻案，只要他拿回皇位，一定会替秦家翻案，做一个中兴之明君。” 傅符嗤笑一声。 中兴之君…… 这混蛋做的比先帝那个昏君更加糟糕。 更别提什么翻案，这三年，只怕楚瑜从来没有想过要翻案，只是一再的利用秦陌寒而已。 “我真想看看楚瑜现在的嘴脸。”傅符冷笑道。 想起龙椅之上楚瑜那完全黑透，连手都气得发抖的样子，卫昭笑了一下，随后又微沉了脸色道：“他那人无耻得很，只怕现在便开始想着怎么利用寒哥儿了。” 当时宫门前的人来回报，说大将军还活着递上了折子之时，楚瑜的脸色并没有怎么变。 脸色剧变，是看到那个誓约书和听说使者拿着那誓约书走了半个城之时。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秦陌寒还活着，也知道秦陌寒举起了秦家大旗。 但是他没有想到，秦陌寒手上居然有这种东西。 世人重孝重诺，开国皇帝和高宗手书的誓约书，那可是绝对要遵循的东西。 以前是秦家没有开口要，一旦要了，楚国就必须给。 如果不给，那么便是秦家造反，都在理上。 “利用？”傅符不解。 “是啊，寒哥儿本来就是楚瑜当做刀用的，有寒哥儿在，楚瑜才有底气说话，否则，就他那什么都不懂的，早被大臣们玩残了。”卫昭冷笑一声道：“想想这两月，朝堂之上叫嚣着要立太子，他能说什么？” “现在边关三州都在大将军手上了，他还想怎么利用？”傅符继续不解。 “但是寒哥儿没有提造反吧？而且，边关三州的产出如何能供应得了边军所需？粮食也好，军饷也好，光靠边关三州根本不够，少不得还是要靠朝廷供给。”卫昭冷笑道：“只怕，楚瑜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你说明白点！”傅符急道。 “你看着吧，不几日便会有人提出，既然秦家要自立，那么边军也不需要朝廷养了，楚瑜会默认，他会等着，等着寒哥儿来求他。”卫昭冷声道：“刺客是五皇子派去的，寒哥儿跟五皇子肯定是誓不两立，绝对不会帮助五皇子，甚至想方设法的要报仇，而有着这么一个大对头在，五皇子肯定会收敛一些，那么对楚瑜，也必然要换个方式，所以楚瑜不会担心寒哥儿，反而会利用这次机会再度压榨寒哥儿，用粮饷来逼迫寒哥儿就范，当寒哥儿一低头，他就可以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大臣，想要夺他皇位的皇子。” “他想的还真好。”傅符瞪眼道：“他也不怕这么害边军，到时候挡不住柔然人怎么办？” “怎么会挡不住？”卫昭冷笑一声道：“秦家八百年都是以阻挡柔然人为己任，只要是秦家人，便是拼到最后一个人，都会挡住柔然人，秦家大旗一竖，楚瑜也好，那些大臣们也好，反而都会放下心来。” “这是，这也……”傅符激怒起身，猛拍了一下桌子道：“太******欺负人了！” 这是用秦家的责任来捆绑那两人拼命，利用这个责任来消耗他们的实力，最后，让秦家铁骑自己灭亡。 “那现在怎么办？那边可是那么多人要吃饭啊！”一拍之后，傅符急道。 “你说，秦齐送信，要你送千夏去甘州？那我呢？”卫昭问道。 “秦齐说，让你自己决定。”傅符坐回了椅子，道：“他说，若是京城混不下去，便去秦州。”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秦家大旗就这么竖起来，还以为是让卫昭退出官场去修身养性。 现在看来…… “如此。”卫昭点点头道：“我去秦州。” 朝廷一旦决定不给秦军任何支援，那么秦军便会落入险境。 秦州好歹也有一片富裕之地，以前也能养活秦家一二十万大军，他去了之后，多少能将那些军需给折腾出来一些。 “那好，我这就安排，也不要拖了，趁着这个时候京城慌乱，你们赶紧走。”傅符又起身道。 “将军。”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侍卫，唤了声后道：“后门有个户部主事，姓刘，说有急事找卫大人。” 傅符和卫昭对视了一眼，卫昭点头道：“是我的人，让他进来。” 等侍卫出去后，傅符道：“对了，苏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得罪了楚瑜，连官职都被撸了。 卫昭缓缓摇头道：“我亦不知，这段时间，苏岑从来没有找过我，也没有派人，不过，楚瑜这人向来过河拆桥，我们这些老人手中权利太大，不如用你这种的。” “是啊，要没有他的提拔，我怎能有这种位置？一定会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傅符冷笑道。 只可惜，秦陌寒和苏岑的教训就在前头摆着呢，自家外甥也差点死了，他可没有那么蠢，还去上这种当。 他可不认为，楚瑜一点都不知道那些人下毒的事。 就算不知道，事后也一点交代都没给卫昭。 更别说他这个舅舅。 卫昭淡笑一下，拿起了茶碗，喝茶。 不多会，一个官吏跟着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进门就道：“卫大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卫昭柔了脸色道。 今日的大事可有点多。 “户部库房里的铜，都不见了！”小吏哭丧着脸道。
第1068章 筹谋6 楚国虽然已经实行了银本位制度，就是用白银核算，容许白银作为货币流通。 但是那毕竟是针对大额交易。 白银的价值高，一两白银便是一贯，也就是一千铜钱，如果是贵重物品，是白银好用简单。 但油盐酱醋，米粮针线，少则一文，多则几十文，铜钱可比白银好用得多。 所以在民间，用的最多的，还是铜钱。 便是户部支出官饷军饷，也是白银和铜钱掺杂在一起，一样一半的发。 而要用到民生上的款项，更是需要大量铜钱。 （你找个民工修堤坝，计算工钱总不能全部发白银吧？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白银啊） 除了这些费用，户部每年还要多铸造一些出来，来保证铜钱的流通量。 （除了铜钱的自然破损回收，还因为有些人就喜欢藏钱，白银铜钱的都藏在自己家里，一户大户藏上几十万贯是常事，多上几家这样藏的，市面上的铜钱便不够了） 当然，还有因为财政赤字而多铸造的铜钱。 所以户部的铸造厂每年都要铸造几百万贯铜钱。 主要铸造出来的量都集中在二月到六月这几个月。 年底之时，各地的税赋都送上来了，户部的仓库很充盈，也不需要锻造铜钱，而一月是开年，一般都还在休假中，也不会造钱。 但是进入二月便要大肆开工锻造了。 因为，春耕就要开始了。 所以，在每年的十月到十一月，各地铜矿的铜锭便会送入户部仓库，以供明年的锻造所需。 可现在，那一年的存量，那么多的铜锭，都不见了！ 刘主事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可比什么谁做太子，卫家的热闹，还有什么秦家大旗要重要的多啊。 这是他这个主事要掉脑袋之事啊！ “不见了？”卫昭亦惊得站起了身。 “是啊，不见了。”刘主事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大人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去年十二月才调过去的，当时京城那个乱，上头说先关了户部仓库，我也没法子做交接，今年开年，按照惯例，造币厂不开工，所以也没有查，二月头，我本要去查，结果上头又说，先清点其他仓库，造币厂不着急开工，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我想着，这事再不能拖，去年江南水灾加上边关战事，户部的存钱不多，这再不开工，只怕下个月的官钱都没有了，这才逼着造币厂的主事做清点，结果，结果库房里的铜锭，一个都没有了！” “这事，知道的有几人？”深吸一口气，卫昭问道。 “就我和造币厂的主事，还有我几个手下，我已经让他们封口，绝对不能对外说。”刘主事道。 当时仓库的门一打开，那主事就傻了，然后直接晕倒在地，他便赶紧让手下将那主事给控制好，自己跑出来找卫昭了。 “大人，这事我真冤啊！那库房上的封条都是好好的，进去之前，院子里还一层灰，要是被人拿了，一定是在去年就被人拿走了！”刘主事抹着眼泪道。 “你确定是去年就被人拿走了？”卫昭沉声问道。 “是，我接手主事之位后，便派人加强了库房间的巡逻，那造币厂的库房在最后面，那么多的铜锭，要想拿出来，人手车马都需要很多，动静会非常大，我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刘主事继续抹眼泪。 这事他可实在是冤枉啊！ 路上他便想明白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多的铜锭都运走，一定是上下关系都打通了，能做这事的只有宁家那帮人。 可是，那些人贪污了这些东西走，还没被发现，便被卫昭给撸了下来，现在便成了他来背黑锅了。 已经两个月的时间，又没有任何证据，谁会相信他说的，一开仓门，就什么都不见了？ 那么多铜锭了，至少能锻造几百万贯的铜钱。 砍他的头都是轻的。 “大人，只求大人能保住在下的家眷。”看着卫昭脸色黑沉，刘主事也知道这事，以卫昭现在的处境也没法子帮他，猛磕一头道。 “你等等。”卫昭弯腰扶起了他，让他在椅子上坐下，道：“你再详细给我说说，你今日是怎么发现的。” 刘主事定了下神，将自己先是去清点完库房铜钱存量，再带了几人直接揪了造币厂主事去仓库清点，前后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们去的时候，造币厂并没有其他人？”卫昭挑了下眉道。 “是，那主事一直拖延着没有开工，厂里的工人也有好些还在家里，到了的人，那时候正好听到说外头出事了，一个个的都跑去看热闹，那主事还是在门口被我拽住，拖进去的。”刘主事道。 “好毒的心思。”卫昭冷声道。 “怎么说？”傅符不解。 “当时我着急边关局势，将户部剩下的银钱都送去了甘州和漠北，但户部的税赋，大多是在年底之前才能全部入库归仓，所以能动用的并不多。”卫昭冷笑一声道。 “我明白了。”见傅符不解的看过来，刘主事道：“去年的税赋虽然收进来了，但是都有预订的用途，那些人是怕卫大人打那些新铸铜钱的主意，所以事先将铜锭都给送走，还不让造币厂开工，这样，户部就没有多余的铜钱可供边军。” 摊了一下手，刘主事道：“便是皇上下令，没钱就是没钱。” “哇靠！”傅符骂了一声，转头看向卫昭：“那现在怎么办？” 真让刘主事背这个黑锅啊？ 这事扯出来可不是小事，只怕会牵连到卫昭在户部里面的所有人。 卫昭黑沉着脸冷笑了一声，对刘主事道：“现在只有一条活路，端看你敢不敢走？” “大人您说。”刘主事将脸一擦道：“我可还没活够呢！” “你回去后，就将库房门给关了，恢复原状，将那造币厂的主事给解决了，明日就是休沐，你赶紧的，带着你家人跑路。”卫昭道。 “啊？”刘主事傻了一下。 往那跑？到时候朝廷的通缉令一下，还不是死路？还是死全家！ “往潼关跑。”卫昭淡声道：“你家人口不多，只带上合用的下人，说是去庄子上玩，只要拖上几日，足够你跑到潼关了。” 刘主事可是能史，他要去秦州，也要几个能干的。 嗯，还有其他那些人，也一起带走算了。 1069.第1069章 筹谋7 两日休沐，没有几人能过得开心的。 楚瑜在宫里咬牙切齿，外头官吏们各种商谈联合。 楚铮站在花园里的小溪边，看着那潺潺流水有些出神。 已经开了春，天气转暖，他穿了一件银色锦袍，微风一拂，飘然若仙。 让王爷的脚步都顿了一下。 “王爷有何事？”没有回头，楚铮出声道。 “殿下武功又精进了。”王爷呵呵一笑，上前两步，站在了他身后。 “夏阁老他们怎么说？”楚铮依然看着那流水，淡淡的道。 “夏阁老说，避其锋芒。”王爷笑了一下，道：“殿下真不知道那大将军其实是秦家人？” 楚铮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哑然，呆了一会道：“也是。” 秦陌寒是真秦家人也好，还是假秦家人也好，现在秦家大旗一举，再加上那个誓约书，便都成了真的。 何况，便是知道是秦家人，他们也没搞得死秦陌寒。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是看最近这段时间长老会的态度，想来，已经是碰了一个硬钉子了。 不过，王爷是不会再提出什么搞死秦家，刺杀秦陌寒之事了。 二十年前，他那伯父就上了当，出头当了领头人，结果秦家就算完了，王家也损失惨重，别说什么争夺天下，便是躲避先帝的追杀都费了一番功夫。 “现在怎么办？”定下了神，王爷问道。 “听夏阁老说的，避其锋芒。”楚铮冷然一笑道。 “殿下？”王爷带了一些疑惑的唤了一声。 “这段时间，不要再提什么立太子之事，如果有人提议，秦家既然要三州自理，那么边军也不需要朝廷供养，便一起附议。”楚铮看回了流水。 王爷眉头一挑，道：“那，皇帝？” “楚瑜巴不得如此。”楚铮轻笑了一声道：“那个蠢货，心里想的一定是，秦陌寒跟我是死敌，再怎样都不会投靠于我，所以，要借用这个机会教训一下秦陌寒。” 却不会想，一旦他开始默认许可，那么事情便是由下面的官吏去做。 到时候，便是他后悔了，想给边军粮饷都不可能了。 楚瑜不过是想用这个手段来压迫秦陌寒听话，他就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边军完全跨掉。 他倒要看看，无钱无粮，那四十万大军，能忠心到什么时候！ 王爷细想了一下，抚掌道：“殿下好计谋！” 镇南侯的军队不是一时半会能上来的，而柔然人要想鼓动，也要等到秋天。 去年秦州的粮食税赋已经归了户部，这大半年，秦陌寒休想有任何收入。 只要彻底断了边军的粮饷，四十万大军根本撑不到秋天。 那时候，就算边军不哗变，战斗力也有限。 对上柔然人和镇南侯，便再无胜算。 秦家人…… 果然蠢直。 占了一时的义气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还有，楚瑜那人已经对苏岑起了疑心，现在秦陌寒来这么一出，只怕对卫昭也不如以前那般。”楚铮淡笑了一下，道：“你列个单子给我，那些卫家派系的职位，看看谁接比较合适。” “殿下的意思是？”王爷的眼睛一亮。 “太子之事不要再提，现在已是春耕，去年换了那么多官员，少不得要出些什么事情，将事都往卫昭派系上面引。”楚铮思忖了一下道：“也不需要闹得太大，将那些人免职，换上我们的人就好。” “只是免职？”王爷带了一丝调侃般的道。 “我可不是楚瑜，光靠杀人有什么用。”楚铮冷瞟了他一眼道：“国家是需要人治理的，只靠威吓，有几人愿意诚心助你？卫阁老前些时候可是大力相助于我的。” “殿下仁厚。”王爷赞了一声，被楚铮再瞟一眼，心头有些发虚，忙拱手告辞。 走出几步后，不觉又回头看了那风姿若仙的少年一眼。 算起来，楚铮也不过十七而已，却已经老练如此。 下狠手的时候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该留情面之时，却也懂得留人一线。 假以时日，这人一定能大有作为。 长老会想着让他做傀儡，只怕…… 王爷走后不久，一个南疆人便悄然走至楚铮身边。 “殿下，又有几个武林人士进了宫。”南疆人低声道。 “他倒还真舍得花钱。”楚铮冷哼了一声道：“虫人进展如何？” “这一批五人，都死了。”被楚铮一瞪，那南疆人直接跪了下来，道：“小公主说，这一批人的资质不好，根本无法与虫卵相融，而且，便是有活的，也没有多大作用。” 楚铮默了一下，冷笑道：“资质不好，说的倒是容易。” 上次那五百人，可是长老会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都是自幼服下虫卵后，便被改造了体力和武力，这么多年，才有那么强悍的武力。 如今整个武林，能有那样功力的人都不多。 何况还有个相容性的问题。 再这么让小公主弄下去，别虫人没弄出来，他高薪找来的这些武林人士还全部给废了。 沉吟了一下，楚铮道：“跟齐楼说，咱们自己的人先暂时不往小公主那里送，想法子，去抓楚瑜的黑卫，还有楚瑜找的那些高手，送过去。” “是。”南疆人应了一声，依然跪着道：“那，还要不要往秦州送人？” “送去找死嘛？”楚铮嗤笑一声道：“就现在这几十人，你觉得比得过先头那五百人？此事不要再提，全力盯着楚瑜。” “是。”南疆人应了一声后，转身退去。 楚铮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 秦家铁骑啊…… 若是一开始，他便对顾欣悦诚心相交，将自己的事，齐家的事都说了，不去想着利用齐家和长老会，而是一开始就和他们站在一边。 事情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再是后悔，他现在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秦家旗帜一竖，也便说明了秦陌寒的立场。 秦家从来不会管皇朝的斗争。 所以，他只要一心对付楚瑜和镇南侯就是。 积攒自己的力量。 等大权在握之时，秦家铁骑就算没有被耗死，也只有向他投降之路。 第1070章 筹谋8 休沐两天后，一开朝，便有人上奏。 谓之既然有先皇誓约书，应该承认秦陌寒和秦齐认祖归宗之举，也应该让边关三州自理。 同时，边军的一切也归秦家新任掌门人秦陌寒自己负担。 当时朝堂之上应者甚众。 连一向为秦陌寒说话的卫昭也沉默不语。 皇帝楚瑜逐也默认。 随后，朝堂之上便开始讨论春耕和其他大事，不再提边军和秦家铁骑之事。 这让本是想上折子告病的卫阁老将袖中的奏折又给收了回去。 散朝之后，刚出宫门的卫昭便被急匆匆赶来的傅符侍卫挡住。 说是卫夫人，傅符那妹子前往京郊庄子上散心，结果路上碰上山石滑落，一众人连人带车的，滚落进了山崖。 被汴水给冲走了。 那侍卫说得大声，正走出宫门的大臣许多人都听见了，有人见卫昭傻了一般，还好心的上前提示，是不是要派人前去查看一下。 连催了几声，卫昭才仿似回过神来，从门边抢了一匹马便往城外冲了出去。 而城门那边，傅符已经带了人先行去往出事地点。 到得第二日，当地官员上了汇报。 说是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有贫民饥不果腹，便动了不轨之心，在离得京城百里之外设置了陷阱，挖松了路基和山崖。 本是想找个大户，趁山崖滚落之时趁乱下手。 谁知道山崖挖过了头，引起了整个山崖的塌方。 当时卫夫人的车架和另外一家人家正一起通过。 两户人家的六辆马车都被那塌方的泥石直接冲下了汴水。 而随行护送卫夫人的侍卫也被冲下去好几人，只有一个打头探路的没有遇难，抓了那山上挖松地基的人，赶回京城报信。 而那闯了大祸的贫民，在被傅符问出实情之后，暴怒之下，直接打死了。 这消息传到京城，便马上衍生出了各种版本。 只不过卫昭和傅符没日没夜的沿着汴水找人，倒是正和了许多人的意。 再说，跟着出的一件事，也让人不再去注意那个倒霉催的卫夫人。 和卫夫人一起掉入汴水的，还有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趁着休沐出去踏青的，结果一家人都没了，还是家中留守的老仆看到主人几日不回去府衙报案。 才发觉是那户被连累的人家。 只是，随后出来的事，让很多人都感觉，也许，卫夫人才是被连累的那人。 那人家的主人不过是个六品的主事，主管着户部的钱库，包括造币厂。 这个职位品级低，但是很重要，本来这两日都没到衙门就已经被上面问，再一看居然死了，那不管什么心情，都得派人接手。 上头带人来接管之时发现，那个造币厂的主事也不见了，问家人，说是好几日都没有回去了。 上司觉得不对头，赶紧的清点库房。 这别的库房都没事，清点到造币厂的库房之时，出了大事。 放置铜锭的库房整个空了！ 这刘主事的死法，就立刻变得敏感起来。 刘主事是十二月刚上任的，在钱库里的根基都没有，那么多的铜锭，要说他能弄走，谁都不信。 那么，是谁弄走的？ 是不是因为刘主事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死的？ 各种猜测都起来了。 只是，真相是一回事，这事带来的影响又是一回事。 首当其冲被弹劾的，便是经过卫昭的手换上去的户部官员。 几个官员非常自觉的上了罪己折，交出了官印成了白身，还有几位，转而投靠夏阁老，算是保住了位置。 消息传到还在江边找人的卫昭耳边，心灰意冷的卫昭写了辞职书让来人直接递交回去后，便当着那报信的官吏面，脱了衣冠，散了头发，状似疯癫一般的跑了。 这消息再又传回京城，又是一番唏嘘。 而苏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脱了外衣，用磨石磨他的剑。 侍卫将事说了之后，看着苏岑那挂着笑意的模样道：“将军，你这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这卫大人都落得这般模样了，你也不想想自个的退路？” 你这还被免职中呢，都这么多天了，皇帝都跟忘记你了一般。 朝堂上也没人提起！ “退路？”苏岑将剑举起看了看，道：“什么退路？” “总不能就这么闲着吧？这些日子，五城兵马司的人可多的是人请。”侍卫恨铁不成钢的道。 他们从南海来，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五城兵马司给收拢在手里，可是，京城这些校尉可不像他们南海军，这苏岑刚解职，便有几人动了心思。 最近这些人，可没少跟人联络。 “你说的也是。”苏岑将长剑放在了刀石上，道：“那我明天上折子，自请去冀州，只是那边都是吃面食，稻米就更少了，你们可别说吃不惯。” “将军，你疯了！”侍卫叫道。 秦家立起了大旗的消息传进京城之前，卫昭派人送来了一个口信。 皇帝欲让苏岑领麾下南海军前去接替漠北城的职位。 当时他们造反的心都有。 不过随后秦家之事传进京，便没有人再提这事了。 现在，苏岑还想主动前去……找死？ 苏岑带了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便安下心来等着，让弟兄们将心放稳，皇帝想卸磨杀驴，也杀不到我苏岑头上。” “将军？你有想法了？”侍卫蹲下了身子，凑到他身边道。 “得了，快去，还有，五城兵马司里面，愿意诚心跟着我们走的，也列个名单出来。”苏岑推了他一把，道。 “知晓了！”侍卫屁颠屁颠的走了。 看苏岑这样子，就是胸有成竹，那他也不用担心了。 苏岑瞅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重新拿起了剑。 秦陌寒既然敢立起秦家大旗，便是说明他对楚家皇朝已经失去耐心和期盼。 京城这般蠢货，还想着控制粮饷什么的来辖制秦陌寒。 呵呵。 也是，京城并没有几人知道，那个他们一直瞧不起的荣宁郡主可不是普通人。 那就是一个钱篓子。 有荣宁郡主在，秦家军的粮饷军需就算有问题，也不会太大。 而且，秦齐那家伙更是一个不做没把握之事的人。 现在，连卫昭都跑了。 只怕现在就已经跟两货在一起喝酒了！ 真不义道…… 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京城。 呃…… 或者说是和傅符一起被丢在京城？ 算了，他大人大量，不跟那些家伙计较。 再说，留在京城看戏，也比较好玩。 至于，什么时候楚瑜想通了，派他出京。 那便别怪他，一去无回。 第1071章 筹谋9 京城里风云跌宕，星城这里亦是一片热火朝天。 北边的气候寒冷，春天要比南边来的晚，不过清明节一过，也开始冒出点点春意。 三四月，亦是北地各种农事繁忙之际。 去年黑山之战本就有些伤兵留在了黑山，战事一过，何牛石岭便带了人进了黑山山脉，在那片火后空地上修建城防和通路。 一开春，便有熟农前来，在火场之后的肥沃土地上开辟出临水平地种植麦子。 顺便也教教金人派过来学习之人。 而星城整个冬季也没闲着，留下来的人一直在做各种水利建设。 上官崖开发出了新的对付冻土的方法（利用顾欣悦的农具），再加上陈容探出来的新水道。 顾欣悦三人到的时候，周围又开垦出来大片良田不说，油菜花和早春植物也已经大面积的种了下去。 大鹰鹫从那片逐渐展现金黄的田野上飞过，降落在了山坳院子里。 秦齐抱着顾欣悦跳了下来，冲着山玉道：“去叫何牛他们来，我们时间不多，歇息两日就走。” 山玉应了一声，上马便往星城里面跑。 “怎么这么急？”高松问了一声。 秦齐笑了笑，放下顾欣悦让她自己往里面跑，道：“港口的船已经往下走了吗？” “走了，您的信一过来，高和尚便带了人往港口走，估摸着，已经走了半月了。”高松道。 秦齐点点头。 他们从阴茔回到秦州，秦福便屁颠屁颠的来报，说是和秦大柱他们交接那些装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小盒子。 那小盒子上有秦家的封条，还有一个打不开的锁。 那锁，是玉币才能打开的。 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秦家的一些地契，还有那个誓约书。 里面还有一封墨迹模糊的信。 那是百年前秦家家主出征前写给那个妾室所生的儿子的信。 里面提到，那次出征情况很是危急，所以留了那个小少爷作为独苗，但是那个小少爷心性不定，又对楚家女子一往情深，只怕会不顾祖令，与皇族通婚，而一旦那小少爷跟楚家公主通婚，那么，便让那妾室儿子接过秦家铁骑，并且保存那个誓约书。 还有一些秦家祖产。 看到那信和誓约书，他沉默良久，让秦陌寒推迟了几天举起大旗，先安排人去做京城那场戏。 随后，三人便去了甘州，与谢少沣见面详谈之后，看着甘州的军队换上了秦家大旗后，又回到了秦州。 将傅千夏接到秦州城，再接了卫昭和那几个心灰意冷出门游历的能使。 将事安排好后，才回到漠北城。 漠北的事安排好，这便才又往星城走。 现在北边的大局已定，剩下的便是要去江南走一趟。 按照顾欣悦的说法是，不光是吸收阳光，她还要去收拢一批物资回来。 把卫昭和那几个能使气个半死的宁家陷害他们之举，那些铜锭，其实都是顾欣悦给吸走了。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顾欣悦说**神灵升级完后铜锭还有剩，再加上超脑本来就有的铜（精炼），这几个月，已经锻造出了千万贯的铜钱。 那些钱，一部分放在了甘州，一部分放在了秦州准备做发军饷和收购粮食用，还有一些，则是留在了漠北城。 星城这里也准备放一些，以做那些人平常交易用。 不光是铜钱，顾欣悦还留了大量白银在甘州和秦州还有漠北城。 （他们在路过白银之时，顾欣悦吸了一座银山） 别说军饷，什么钱都够用了。 而且，那铜钱还在不停的锻造中。 按照顾欣悦的说法，不用白不用，正好江南六月正是各种夏季作物成熟的时候，亦是丝绸布匹多产之时。 在秦州之时，他便让红鹰送信过来，让高和尚带上寒家人往江南走。 顺便和留在江南的那些暗钉（比如龙门汪翰等人）联系上。 先去各地将物资收好，只等他们过去，让顾欣悦付钱吸走。 高松看了眼从大鹰鹫背上直接掠去顾欣悦身后的秦陌寒，道：“将军，这您和大将军都一起去嘛？” 两个头都走了，这万一京城要出个什么状况，怎么搞？ “咱们秦家大旗一举，朝廷便给了一个承认的回复，同时也说，咱们军备粮饷他们不负责。”秦齐淡淡一笑道：“所以呢，这段时间，京城不会在乎我们，只会继续争权夺利。” “那帮混蛋！”只不过细想一下，高松只觉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姑娘，如果不是有星城还有甘州额外开辟出来的那些田地…… 秦齐笑了一下道：“正好，高松，你的腿要是方便了，和山玉一起，带些人去往京东路那边。” 高松的眉头一挑。 “我听说京东路今年春旱的厉害，但是冀州知府却还在横征暴敛，只怕会有民变。”秦齐丢了块肉给大鹰鹫，让大鹰鹫自己去玩，快步往里面走。 “民变？”高松赶紧跟上。 “嗯。”秦齐哼了一声。 楚瑜花了那么多钱去找高手，现在秦陌寒没死，虽然不受他控制，但是朝堂上立太子的声音也没了，他自然会要想法子弄钱。 在税赋上不光不减免，反而还想再加。 而那些官员，忙着占位置，拉帮结派，便是有人提出税赋太重，既然边军已经不用朝廷负担便应该减税，也没有多少人相应。 所以，这才三月底，各地的官吏便开始收春税了。 而京东路今年春旱厉害，眼看着收成会非常不好，吃都没得吃的，哪里还有钱交税？ 再加上他去年的一些小动作。 “那，我们过去是？”高松脸上露出了笑意，却还是紧跟着问道。 “那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怎么斗得过那些凶狠的府兵，你们过去帮忙指点一下，别让那什么知州和府兵欺负他们就是。”秦齐淡淡笑道。 “明白了！”高松大笑一声，又沉声道：“那若是，朝廷派兵剿匪呢？” 州县的府兵好对付，但是正规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放心。”秦齐呵呵一笑。 想起了苏岑的回信。 早在去阴茔前，他便派人给苏岑送了信。 告知楚瑜想要做的事。 只不过苏岑的回信却是在卫昭都到了后才到。 信很简单，就两句：我先在京城玩玩，到时候咱们冀州见。 当时他还不是很明白苏岑的意思，后来收到京东路大面积春旱的消息，才猛然明白苏岑的意思。 那个家伙！
第1072章 筹谋10 顾欣悦直接跑进了后院，冲进了那个引了温泉的大澡堂。 这里高松山玉一直看守着，采薇也不时的过来打扫，澡堂里一应东西都是簇新的。 水池里的温泉水亦是流动的。 顾欣悦是进了门，便开始脱衣服靴子。 这近两月，他们跑的地方可有些多，甘州和漠北，秦陌寒和秦齐都有自己的宅子，但是，都没有这个舒服的澡堂子啊！ “欣悦，慢点。”秦陌寒在后面拉了她一把，笑着接过她已经解开的披风。 这里水汽袅绕，地上很湿，一个不小心…… 刚这么想，正跳着腿脱靴子的顾欣悦脚下便打了个滑。 拽着秦陌寒一起，噗通一下，跌入了那温泉池子。 秦陌寒身子在倒下之时，便垫在了下面，池子并不深，掉下去后，被水一垫，也并不是很痛。 看着在水中反而笑了起来的顾欣悦，秦陌寒亦轻笑一声，手在池子底下一撑，抱着她浮出了水面，带了丝无奈的道：“欣悦。” “寒哥哥一起洗洗。”顾欣悦吃吃笑着，去解他身上的披风带子。 这段时间，她不过是跟着到处飞，然后丢东西而已，可是秦陌寒和秦齐两人却是到一处便没日没夜的和人商谈，制定策略，下命令。 在她睡觉的时候，秦陌寒还要骑着大鹰鹫跑出去看那些早耕的农田，还有湖泊。 本来那些地方她也想去看看给点指导意见，可是秦陌寒却只带她飞过一遍，听从了一些意见后，便把她放家里，让秦齐陪着休息。 要说累，这些时候，秦陌寒是最累的。 这让他的身体一直得不到好生休息，都几个月了，身形依然削瘦，脸色也依然苍白。 现在到了星城，可是秦齐的地盘，那便好生修养修养。 这里的温泉水，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天气已经转暖，秦陌寒穿的并不多，被她把披风一解，外衣一脱，便只剩了一套纯白内衣。 见她又要低头沉下水去给自己脱靴子，秦陌寒手一勾，将她腰抱住，人抱了起来，道：“哥自个来。” 说着，将她放靠在了池壁上，自己沉下水去，将她另外一只靴子给脱了。 顺便，将她穿的厚裤子也给脱了下来。 再又跳上了岸，将靴子脱下。 “我说，你们就不能脱干净了再下去？”秦齐挥手让高松离开，自己走进澡堂，看到里面那般模样，笑着走到一边，将温泉池子里的入水口和出水口都给打开。 换水！ 同时，也脱去外面的衣服鞋袜，麻溜的下了水，赶在秦陌寒之前，抱住了顾欣悦的腰。 然后很是舒适的叹了口气道：“真舒服。” “你不用先见人嘛？” 秦陌寒将靴子放好，学着秦齐的，袜子和内裤（长裤）也脱干净了，下到水里，自然的靠在了顾欣悦的另外一边。 “这飞过来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不错，等下问问何牛孟虎他们也就差不多了。”秦齐微闭着眼睛道：“咱们好生休息两日，便往南边走。” 就算是坐大鹰鹫，飞到南边都要几日，何况他们是要去堵寒家的船队。 就必须更加南下。 时间很紧。 要不，真应该让秦陌寒多休养几日。 瞧他那脸色，比在山村的时候都差。 “只能待两天嘛？”顾欣悦微蹙了眉头，转身对秦陌寒道：“要不，寒哥哥……” “一起。”秦陌寒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堵住了她的话，笑道：“哥无事，过去江南，都是他的事了，哥就跟着吃吃喝喝就好。” “寒哥哥。”顾欣悦轻叹了一口气。 江南的人都是秦齐布置下去的，过去之后的确是秦齐的事多。 但是这般辗转，便是这路途都累人啊。 秦齐抬起眼角瞅了秦陌寒一眼，道：“你好生休息两日，泡好了就去睡觉，别的事，都不用操心了。” “我去打点猎。”秦陌寒笑道。 大鹰鹫的食量可不小，往江南那边，一路上也不能停，多放点烤肉在顾欣悦那，才能满足大鹰鹫的所需。 “不准，你好生睡觉！”顾欣悦拿眼睛瞪他。 “是啊，青爷都说了，你再这样下去，再多的好药，再厉害的功夫，你……”秦齐对着秦陌寒一挑眉，没有说下去。 青莲子的原话是：本来脏腑就损耗得厉害，如果再这般劳累，以后别说别的，便是那男女之事，只怕都要受影响。 秦陌寒淡淡一笑，转开眼去，看着水面上的袅袅之气道：“青爷他……” 当时青莲子和袁子苏是去的雁门关，在他们到秦州之时，他们也从雁门关绕到了秦州。 那时候，卫昭刚到秦州，谢少沣也带着人到了秦州。 卫昭看到袁子苏和谢少沣，知道了甘州的现状再看到他们写的那些个条例，当时那脸色，可真是精彩。 大长老从阴茔下去后，便直接去了中原。 带着人去阻杀楚瑜派出去的拿钱收买人手之人。 同时也知道了哪些人已经被招揽进去。 消息传到秦州，青莲子便说，直接派人前往江南收买人手。 武林人士分为北，中，南三派，北方武林，是以潼关和晋州为界，而边关三州，则包含了大半的大帮派和门派。 甘州原来最大的门派就是柳家马场，现在已经等于入了秦陌寒的队伍。 再有就是崆峒派和祁连山派，虽然人不多，但是高手也有，这两个门派都位于甘州，跟古松他们的关系也好，可以直接拉拢。 而秦州则是有华山派，还有众多的豪族。 这些人，早年都跟秦家铁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秦家大旗一竖，再派人晓以利害，必然会投靠过来。 （不投靠也不行） 至于漠北…… 早就被秦齐给拢到手里了。 剩下的，不过就是晋州冀州那些地方的小帮派。 那些人，由四虎（在雁门关呆着呢）过去拉拢就能搞定。 而中原的武林门派，是指京城周边的那些州县。 少林派从来不管俗事，再多的钱也不会参与，只要派人去跟他们说当今皇帝无道，就不会出手。 嵩山派，太岳派，已经有人入了宫，多说无益。 而原来最大的门派龙门和黑梨门…… 所以，中原的门派，可以接触，但是不用多谈。 最重要的，反而是南方的门派。 青爷说，要自己回江南。 直接被顾欣悦给否了。
第1073章 筹谋11 可是，在他们离开秦州之时，青莲子便带人往南走了。 在他们走之前，青莲子单独找了他们两。 青莲子说，南方武林大门派不多（不像马帮一拉就是成千上万人），除了太湖十三坞，其余的都是小门派。 但是门派虽然小，高手却不少。 二十年前被搞死一批，经过二十年，又培养出了一批。 这些人对秦家和皇族都不大感冒，讲的是一个江湖道义。 不管是皇帝的人还是大长老他们，单是拿钱过去，那些人并不会买账（二十年前刚为钱死了一批）。 反而，如果是楚铮出手，有着去年水灾之时的贤名，那些人会动心。 所以，只能他去。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青莲子大侠，在江南行侠仗义了十余年，不说交好之人，受他恩惠的人也不少。 何况，寒渊在南方的威名也甚，但是去年寒家出事，寒战和寒澈做的并不漂亮，后来还闹了给楚铮捐款一事，那些人只怕都搞不清楚，寒渊之死跟楚铮有关系。 只有他去，他用自己那瞎了的眼睛，用自己寒渊最好的朋友身份，去证明此事，才能让那些人相信，才会考虑不帮助楚铮，转而帮助秦家。 秦齐当时说不可，楚铮王爷那些人都知道，青莲子是他们的人，一旦在江南冒了头，会非常危险。 可青莲子却是淡淡而笑：不要这么小看青爷我，我这武功虽然比不得你们两位，但要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我也不想再看着姑娘受苦自己一点力也出不上，既然你们两夺了我这护卫之职，那么也要容我做点事才行。 而当时青莲子没有说出的话，他们两人都从心底感受到了。 再是危险，只要能对顾欣悦有帮助，他也会笑面而行。 随后，青莲子又道：北方和中原的武林人士靠的是人多，武力并不算强，便是成了虫人，也构成不了威胁，但是如果是江南的那些高手，一旦让楚铮得到，再弄出个五百人，那…… 他们无言以对，只能答应青莲子。 他派了风九带了一队人跟着，再又通知大长老和他们汇合。 务必要保证青莲子的安全。 秦陌寒轻吁了一口气，看了顾欣悦一眼。 想想如今在秦州甘州之间跑的袁子苏，想想往江南而去的青莲子。 他只觉自己做得还不够，不够…… 哪里能停下来休息。 至于什么男女之事…… 反正他又不可能再有，便是不成了，又有什么关系…… “寒哥哥！”顾欣悦抱住了他的胳膊，怀疑的在他和秦齐中间看了一眼，道：“青爷说了什么？” 难不成秦陌寒的身体比她知道的要更坏？ “无事，青爷就说了，让他多睡少思，少吃多餐，便是坐大鹰鹫，也多多睡觉。”秦齐侧头笑看了秦陌寒一眼，道：“还说，去了江南海边，多弄点海参给他吃吃。” “哥！”秦陌寒瞪了秦齐一眼。 那海参可是…… “恩恩，海里是有好多好东西，海鱼也很补。”顾欣悦连连点头。 海参她是不大清楚是什么，但是青爷说好，还带了个参，便一定不会错。 脑中超脑的影像闪了一下，又瞬间泯灭了下去。 只不过是滋了一声。 等顾欣悦定神看去，便出现了空间的画面。 升到七级之后，超脑的制作速度加快了许多，快到，除了金属宝石那些，其他的材料基本上都已经用完。 连红薯都已经全部制作成粉丝。 成品仓库已经空了大半（都丢出去了）。 （所以飞过黑山山脉的时候，停留了一天专门吸收硫磺药材和树木） “建议再吸收一些黑油。”展示完后，超脑道。 升到七级，不光速度，制造种类和精细度也大大提升。 如今已经可以直接提取植物纤维，亦可以做合成纤维，那些吸进去的林木杂草，都没有一丝浪费的，成了各种用品。 除了给军队里用的，剩余的东西连带着一些宝石直接交给了商行。 现在关口开了，商路又开始流通，顾六郎从西域带回来的大批货物（番茄已经种下了），还有漠北的商队，都开始往中原运。 那些东西，可能卖不少钱。 “嗯，秦齐，咱们还要去趟那个湖。”将空间看完，顾欣悦便回头对秦齐道。 “嗯。”秦齐点点头，又对想张嘴的秦陌寒道：“你睡觉。” 秦陌寒默了一下，将头搁在了顾欣悦的肩头，身体亦沉入了水中。 何牛孟虎等人快马赶到之时，秦齐已经将总算熟睡过去的秦陌寒抱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 对顾欣悦道：“姑娘陪着寒哥儿，等事办完了后，咱们去那。” 顾欣悦点点头，干脆也上了床，将被秦陌寒握着的手放入被中，眨巴着眼睛看着秦齐。 秦齐微微一笑，将被子给她也盖好，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便转身离去。 黑山一通，从星城往漠北城的时间便快了。 而且，既然大旗都立了起来，秦齐也不会再遮掩什么，冰雪还未融化，便让石岭带了人前来相助何牛。 除了帮助星城开垦和种田，同时也是为了练兵。 这里的地势比漠北复杂，山川河流，还有一些丘陵地带，都可以模拟出江南的情况。 毕竟真正的打起来，可不光是中原那一带。 有袁子苏的相助，星城这里已经形成了体系，不管是耕种还是养殖都已经走上了正规，何牛和石岭又都是跟随他最久的。 并没有费多少时间，秦齐便和几人将事情都对好了。 吩咐人去打猎，再弄些养的羊过来，秦齐便让人散了，各自去做准备。 第二天，秦齐带着顾欣悦去了那黑油之湖。 刚刚解冻，那一个湖里微波荡漾，还有许多大鱼。 超脑连水带鱼还有旁边的山一起吸了。 将那湖又扩大扩深了三倍。 成了一片波光浩淼之地后，再又将一些带了鱼籽的鱼给吐了出来。 （么有鱼籽的便直接做成了鱼肉制品） 此后，这里便成了星城有名的观光地。 当然，这是后话。 东西都准备好后，第三日，三人坐上了吃饱喝足的大鹰鹫，南下。 第1074章 南下1 大鹰鹫是笔直的往下飞。 直接越过高山大岭，渤海湾，沿着海面往下走。 飞了三日，便追上了高和尚的船。 这三艘船上，除了有高和尚手下那将近两千人，还有一些玄衣卫。 人多船重 船的行驶速度便慢了些。 三人并未在船上停留多久，秦齐吩咐了高和尚还有寒家管事们要做的事后，便继续往南飞。 寒家船队跑船的航线，跟别的船队是不一样的。 除了一些商港，还有几个特定的补给点。 从马六甲海峡过来后，寒家船队并不会像其他人从西贡走，而是从婆娑群岛往吕宋岛走。 再从吕宋岛往杭州走。 这条航线，恰好就避开了南海的疆域。 而出了吕宋岛后，寒家船队的补给站是一个面积不算太小的岛。 岛上山峦起伏，森林茂密，有丰富的淡水资源，还有一个月牙形的天然良港。 从港口的痕迹看，寒家船队并未有到达。 三人便放下心来，在岛上等着。 岛上阳光充足，森林海里都物产丰富。 白日里，顾欣悦是趴在海边石头上晒太阳（吸收光能），秦齐和秦陌寒无事，除了去折腾那些产物，交流下武功心得，还砍了木头在海边搭建了一个小木屋。 大有在此悠闲度日一辈子的趋势。 晚上没了阳光，三人便会下海戏水，或者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又或者夜探丛林，去看那些楚国没有的动物和颜色亮丽的鸟类。 （当然，还会做一些成人运动） 那什么楚瑜，京城，大军，虫人，成虫，都好似被抛之脑后。 无忧无虑的，直到二十天后，寒家的船队到了。 那一溜十二艘大船的船队在海天一线之中冒了出来之时。 秦齐和秦陌寒正坐在顾欣悦身边给她擦防晒油（超脑出品）。 秦齐擦上身，秦陌寒擦下面。 看着顾欣悦那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还有那健康得诱人的曲线，暗自流口水。 秦齐正从眼角里瞅着秦陌寒，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将这家伙支使开，好来个白日宣淫。 就瞟见了那线船影。 “来了。”秦陌寒亦看到了那线船影，出声道。 声音里，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惋惜。 这样快活的日子，要是能再多点就好。 “什么来了？”顾欣悦被晒得昏昏欲睡，听得声音抬头一看。 再看。 三看…… 嗖的一下从石头上爬了起来，忙不迭的从空间里往外头掏衣服。 冲着两人道：“别愣着了，快穿上！” 这里天气炎热，第一天，这两人还穿得整齐，第二天，便只剩了长裤，现在…… 两人身上就一条单薄到跟没穿一样的泳裤（超脑出品）！ （好吧，她自个也不过是一件比基尼） 而且，无忧无虑的养了这么多日，再晒了这么多日的太阳，秦陌寒身上总算长了一些肉，那身体曲线不要太诱人，而秦齐更是性感得让她每每一看，便想扑上去。 这样的身体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就算是男人也不行！ （没见还有玄幻子那种人物嘛） 秦齐穿好了长衫，见顾欣悦又抛出了披风等物，无言的呆了一会，道：“姑娘，想让我们热死嘛？” 这么厚的披风，这里可是光着身子都觉得热的地啊…… 再说，我们都穿了，你还没穿呢！ 将那披风往旁边一放，秦齐便抱住了顾欣悦，给她套上了一件从头包到脚的衣裙。 秦陌寒在旁边看着笑，穿好那长裤长衫，再又套好靴子，将皮带扣好，道：“欣悦这么漂亮，可不能让人瞧了去。” 他武功高超，而且还是星行者，热度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能让他恢复体力。 所以穿多点无所谓。 既然顾欣悦不想让他被人瞧见。 嗯…… 秦陌寒拿过秦齐丢开的披风给披身上了。 瞅得秦齐那个眼角直抽。 回头对顾欣悦道：“你干脆，把那什么甲也给他穿上！” 他们两人的软甲在对战虫人的时候坏得厉害，顾欣悦直接将那两套给回收了。 这些天一边吸收阳光，一边便在制造最新的甲。 那是比原来的软甲防御力更高，而且带有炙光效果的甲，不过呢，就不是原来那种轻软的软甲，而是有些重量，式样有些像盔甲的重甲。 （当然比他们原来的盔甲要轻很多） 顾欣悦抛了两套刚出来的软甲道：“那两套不是现在穿的，你们先穿这个，这是超合金软甲，比原来的好，而且还轻。” 最重要的是，这次是连手臂脚踝都带上了的。 那种对付虫的防御甲，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穿吧…… 秦陌寒笑了一下，将披风和外衣脱下，拿起了那软甲穿上，一边穿还一边对着秦齐挑了下眉。 秦齐可没有他那耐热度，这甲再轻薄，它也是金属甲啊！ 秦齐郁闷的看了那甲一眼，在顾欣悦的眼神下，还是乖乖的穿上了。 算了，热就热一点，反正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要去江南。 想想，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这里。 三人一番折腾，穿得整整齐齐之时，那线船影也停了下来。 从大船上放下了一艘小船，只载了几人的，往岸边划了过来。 “哟，还真小心啊。”顾欣悦笑道。 这是看到岛上有人住的痕迹（那木屋太显眼），所以先派人来查探呢。 “带船队的是寒流，寒渊说，这是他手下最厉害的一个人，为人谨慎多谋，所以，当时寒渊自己带队去对战左道，便让他带着船出海。”秦齐摸着下巴道。 “那他知道不知道寒渊已经死了？”秦陌寒淡声道。 顾欣悦和秦齐都微微一呆。 顾欣悦立时转头看向秦齐道：“你见过这人没有？” 谨慎多谋，也就是说这人是个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突然有人跟他说，寒渊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了，这人能听嘛？ 秦齐的手指在下巴上扣了下，道：“要不，咱们把大鹰喊过来，要是情况不对，也好跑路？” “咦？哥你昨天说的不是直接杀人抢船嘛？”秦陌寒笑道。 “喂！”顾欣悦瞪圆了眼。 我说正事呢！ “姑娘，你看看，那船头的是谁？”秦齐哈哈一笑，搂过顾欣悦的腰，指着那小船船头的人道。 那是白藕！ 第1075章 南下2 小船一靠岸，白藕便从船上蹦跶了下来。 先跑去小木屋看了一眼，再窜上了那块大石头，指着三人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等三人回答又道：“你们怎么来的！” 这周围也没看到船啊！ 想了想，还是不等三人回答，便自个道：“我明白了，是我们的船送你们来的。” “我的船。”秦齐好心的出声道：“现在寒家属于我，寒家的船都是我的船。” 白藕脸色微僵了一下，讪笑道：“那，那你们到这里来干嘛？” 那不是一下口误嘛…… 去年海战过后，除了寒战带去送人的船，还有两艘，是他和五百玄衣卫坐着，直接去追船队的。 当时商船船队从密道下去后，便在这里等着他们汇合。 一个远洋船队，船上可不光是配备水手，还得有武力才行。 当时他们便将事情跟寒流说了。 寒流沉默了一晚，还是依照计划带着船队往红海走，只是，路线和以前有所不同，交易的货物也有所不同而已。 所以，他们这次回来，才比往年要晚上了半个月。 没想到，秦齐他们居然等在了这里。 “属下见过将军！”玄衣队的一个小队长亦跳上了大石头，将白藕对旁边一扒，跪地施礼道。 白藕这才回过神来，忙也准备跪地。 “行了，不用多礼。”秦齐手一挽，扶住了白藕，再一伸手，将那玄衣队的队长给搀扶了起来，道：“咱们去船上说，你们该怎么补给便怎么补给。” 秦陌寒打了个呼哨，大鹰鹫从森林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大石上。 在白藕那惊讶得瞪圆了的眼睛里，三人上了大鹰鹫的背，往首船飞去。 “别愣着，快回船！”玄衣队队长推了白藕一下，赶紧的往小船上跑去。 “哇靠！他们居然坐鸟！”白藕惊叹了一声，跟着那队长一起跑。 “白藕，你可记得大公子说的话？”队长一边跑一边回头瞪了白藕一眼。 白藕缩了下脖子，低声道：“我这不是，一下忘记了吗。” 那么多年，他都是以寒渊为天的，突然一下变了主人，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吧。 “白藕，你要真想为大公子报仇，那便好好记住大公子的话！”队长冷声道了一声，跳上小船，招呼人赶紧的划船。 寒流站在船头，微眯着眼看着那大鸟从岛上起飞，负着三人往船上飞来。 对旁边的玄衣卫队长道：“另外那人是谁？” 玄衣队长愣了一下，看寒流抬手指的那人，道：“那是，那是大将军！” “大将军？西北大将军？”寒流微怔了一下，随后便抽了下嘴角：“这两人，莫不是逃过来的吧？” 西北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一起出现在这个荒岛上…… “不能吧？这两位，可绝对不会逃跑的。”玄衣队队长道。 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两人怎么挑翻左道战船的。 那么厉害的人，便是战死都不会逃跑。 而且，虽然他们在鸟上，他也觉得他们那神情很是轻松。 轻松到。 大鹰鹫落在甲板上，秦齐便冲着寒流扬起了手，很是欢快的嗨了一声。 寒流那嘴角又抽了一下，退后两步避开大鹰鹫翅膀扇起的风，躬身一礼道：“寒流见过秦将军。” “你们见过？”顾欣悦对秦齐轻声道。 秦齐恩了一声，抱着她跳下了大鹰鹫，轻声道：“你也见过的。” 顾欣悦啊了一下，仔细的打量起寒流，然后道：“啊，是了，你是在金陵的那个。” 那时候在金陵，寒渊身边除了白藕还有好几个玄衣卫，不光在客栈里跟着寒渊出现过，后来吃饭的时候也送菜上来过。 这人，就是其中一人。 可是，他当时和那些普通玄衣卫一般装扮，一点也不像个为头之人的模样。 “难为郡主还记得小的。”寒流淡淡一笑道。 他五官平淡，长相是那种丢人群里你绝对不会看第二眼的，而且当时他一直隐在寒渊身后，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都记得。 “当时，是你第一个去拿油的，后来送菜的时候，那些好吃的只往寒渊面前送，都不给我一点，所以我记得了。”顾欣悦指着他道。 见寒流面色微僵，秦齐手握成拳头轻抵在了唇边，轻声道：“姑娘，咱们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哦。”顾欣悦乖乖的退后一步，缩到秦齐身后，又忍不住探头出来看了寒流一眼。 她记住这个人，不光是因为这人只顾着给寒渊送好吃的，还有他那放下满身傲气，在寒渊面前将自己放到再低贱不过的模样。 明明这人，连骨头都是傲的。 寒流轻咳了一声，道：“将军和顾大将军特意在这里等着，不知何故？” “秦。”看着寒流又愣了一下，秦陌寒好心的接道：“我叫秦陌寒，是秦家之人。” “我们都是秦家后裔，如今，边关三州已经竖起秦家旗帜，属于秦家辖下。”秦齐淡淡的道。 看着寒流的眉头一挑，眼睛都亮了起来，秦齐笑道：“一年前，我们兄弟两答应过玄衣队的兄弟，一定会给寒渊报仇，怎样，寒大管事，可有兴趣？” 寒流直直的看着他。 秦齐亦噙着一丝淡笑回望着他。 顾欣悦视线一转，拉了下秦陌寒的衣服。 秦陌寒低头冲着她笑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道：“咱们去看看，这次从番外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来了。” 顾欣悦瞪他，没看到那两人的气氛嘛？怎么突然说这个？ 寒流却是听到这话，突的一笑，傲然转身，伸手道：“各位请，咱们里面说。” “不用，寒大管事便在这里说吧。”秦齐没动，笑容微敛的道：“寒渊虽有遗命，但是也有说过，不用勉强你们，我们也觉得，愿意怎么做，怎么走，都是你们自己的自由。所以，寒大管事只要给我个答复就是。” “将军！我等发过誓的！您这是不相信我等嘛？”旁边的玄衣队队长急道。 “你们发过誓，但是，他没有。”秦齐只看着寒流道：“我们兄弟，不需要心有疑惑之人，更不需要心有它念之人。” 第1076章 南下3 甲板之上一片静默。 秦齐和秦陌寒两人都是一派悠闲而站，和去年那浑身让他们不寒而栗的凛冽杀气相比，现在他们简直平和得如同春日海面。 可是，却也带了那海面之下的逼人魄力。 让那玄衣队队长急得左右来回的看，却是不敢出声。 寒流盯着秦齐半晌，在旁边人都有些受不住压力之时，轻笑了一声道：“怎么？寒战还是寒澈，惹了麻烦出来？” 秦齐亦轻笑一声道：“没有跟我们通过任何消息，寒战私下开仓，将库房里的棉衣粮食等物，捐给五皇子楚铮。” “什么！”旁边那玄衣队队长忍不住大叫起来，道：“三公子怎么能这样？那五皇子可是……” 寒流一抬手，阻住了那队长的话，道：“将军在意的是，没有通过任何消息吧？” 秦齐挑眉一笑。 “大管事！”玄衣队队长将寒流的手一打，厉声道：“大公子明确下了命令，我们玄衣卫和船队包括船上的货物还有那些田地山庄，都归秦将军所有，从那时开始，我们就已经属于秦将军手下，你现在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管是没有通消息，还是私下开仓，都是违背了寒渊的遗命和规矩！ “将军可查清楚了，害寒大公子的是何人？”看了那队长一眼，寒流微沉了脸色道。 “大管事！你若是不认将军，那么按照大公子留下的话，你也就不再是船队的大管事了！”玄衣队队长怒了。 “你这人真是。”寒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总要让我问清楚吧！” “你信大公子，就应该听从大公子的命令，你这明明是不相信大公子，不相信秦将军！”队长梗着脖子道。 秦齐轻笑了一声，将那队长拉开了一些，对着寒流道：“你想知道，到底是谁让寒渊送死的？” 寒流一怔，只觉得这话里有另外的意思，秦齐已经笑着接道：“寒渊，是为了你们，为了他养了这么多年的手下，为了玄衣队，为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去死的。” 甲板上的人都是一愣。 秦齐又道：“所以，说到害大公子的是什么人？我只能说，齐天傲逼迫寒家，左道窥视寒家的船队，五皇子楚铮想要得到寒家的财富，但是，布下这个局，将这些人都引出来，以死相搏将那些人一网打尽的是寒渊。” 甲板上再度一静。 玄衣队队长喃喃的道：“秦将军，我怎么没听懂你的意思？” “意思是，大公子知道自己命不久己，也知道他一死，以寒战寒澈和我们之能根本保不住寒家，到时候别说财富，便是寒家上下几千口人，都会死得连渣子都不剩。”寒流唇角勾起了一丝悲伤至极的苦笑，道：“所以，才会借助秦将军的手，布下这么一个大局，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一是除去左道，二是，给我们找一个庇护。”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顾欣悦不觉从秦齐身后探出头道。 那先头还做那般态势。 “所以，秦将军说边关三州已经重新立起秦家旗帜。”寒流瞄了顾欣悦一眼，道：“这是打算造楚家的反嘛？” 被他那小眼神溜了三下，顾欣悦才反应过来，叫道：“喂，你可别将我跟楚家那帮混蛋搞在一起啊，我爹娘都是被楚瑜害死的！” 寒流的眉头顿时一扬，转头看向了秦齐，又瞅了一眼秦陌寒。 秦陌寒只是低着头，眼睛一直盯在顾欣悦身上，被他看过来，才抬头，淡声道：“你不用刺探那么多，想做便做，不想做，我们也不勉强。” 寒流那眉头又是一扬，嘴还没张呢，秦陌寒那头又低下去了，只看着顾欣悦，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了。 “喂，我说寒流，你在作甚！”一个声音在船舷边响起，和白藕一起的那队长爬上了船，冲着寒流叫道。 寒流一弯腰，单膝跪在了秦齐面前，沉声道：“我寒流，命是属于寒大公子的，既然是寒大公子的命令，寒流莫不相从，不过，寒流也将话说在前面，大公子大仇一报，寒流便会跟随大公子而去。” “我觉得吧，最后那个，你还是别做的好。”顾欣悦忍不住又探头说道。 人寒渊是跟着自己的心上人，跟着战兽女王走了，你跟随，你搁哪跟随去啊？ 寒流一怔，随后眼中闪过各种情绪，最后满是惊讶之色的看向了秦齐。 秦齐无奈的揉了下鼻子，点点头。 寒流脸上先是大喜，随后又是怅然，最后归为平静，咚的一声，头磕在了甲板上，道：“如此，寒流听从将军所令！” 秦陌寒不觉抬头，和秦齐对视了一眼。 这人果然是寒渊心腹中的心腹，也的确是寒渊手下少有的聪慧之人。 这样，才好…… 要不，都是寒战白藕和玄衣队这种人，他们也会愁死的。 “寒大管事请起。”秦齐弯腰，搀扶了寒流起来道：“咱们进舱去说。” 寒流眼睛闪了一下，躬身带了三人进了船长舱房。 房间不小，布置得典雅舒适，不过看那模样，并不像日常有人使用一般。 “这是大公子的舱房。”寒流一边道，一边将本是收好的椅子搬了出来，道：“这里隔音效果很好。” “寒大公子说，寒大管事多谋，果然不错。”秦齐点点头，道。 “此处无人，将军可直言，需要我们做什么？”寒流关上了门，转身道。 秦齐先让顾欣悦坐下，和秦陌寒在顾欣悦身边一左一右的坐下，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从去年江南发生的事，到如今楚国的局势，还有京城里面的争权夺利。 包括南疆北上的虫人，还有五皇子楚铮和镇南侯的勾结。 以及，南海二十万军队。 寒流起初面容清淡，后面却是越听越蹙起了眉头，听到虫人之事时，更是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等秦齐说完后，才长吁一口气，道：“秦将军是想在海道上阻击南海军的船队。” 秦齐微微一笑道：“寒大管事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寒大管事，也知道虫嘛？” 第1077章 南下4 寒流面色沉沉，良久之后才道：“在下四年前曾经跟随大公子一起，前往南疆购买药材。” “那两个黑女子？”秦齐微扬眉问道。 “嗯，便是那次，我们在南疆的凤凰山里的一个小镇，遇见了她们。”寒流眉头紧蹙的道：“当时，她们跟五毒门的人走在一起，我还以为她们也是五毒门的人，但是大公子说不是。” “大公子说，那两人是已经失去灵魂之人，是被黑暗吞噬之人。”寒流顿了一下道：“那天晚上，大公子自己一个人出去了，第三日凌晨才回来，然后，我们便离开了那个小镇，后来，我听到消息，说是那一夜，山里起了大火，烧掉了一个寨子。” “寒渊动的手？”秦齐神色微动的道。 寒流摇头道：“我刚开始也以为是，后来问大公子，大公子说不是，说他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起了大火，他见无人逃出，便离开了，不过大公子说，那一带有古怪，说那一带山林已经失去了灵力，那些树木看着是活的，其实已经没有灵性，那里，被大火烧掉，反而是好事。” “凤凰山嘛？”秦陌寒低低的道了一声。 “而且，大公子还说了，以后再不能去哪个地方，便是那小镇都不能去。”寒流道：“刚才听你说虫人，我便想着，那镇上有些人跟你说的倒是有些相似，如果是那些人，大公子也说过，说那些没有灵魂之人，只有净化之炎才能消灭他们。” “如此，那，大管事能给我们画张地图嘛？”秦齐问道。 “你想派人前去查探？”寒流摇头道：“那个地方太危险，当时大公子带着我们玄衣卫几十人，都不敢惊动任何人便退出了小镇。” “无妨，我想你说的那些人，只怕就是袭击我们的人。”秦齐淡笑道：“五百人，已经被我们杀完了。” “都杀完了？”寒流一怔。 “嗯，不过，我刚才也说了，那些人手中有虫卵，还可以再制造出来那些虫人。”秦齐道。 “所以，你们想去凤凰山，那里有他们的基地？”寒流身子不觉微微前倾的道。 “不知道。”秦齐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寒流也懂。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探查。 “我明白了，如果找不到虫卵的来处，杀再多人都没用。”寒流点头道：“这样，我去。” “不行，你得带队阻击那些南海军。”秦齐摇头道。 “地图给我们，我们去就好。”秦陌寒出声道。 秦齐和顾欣悦同时看向了他。 秦陌寒沉声道：“我记得，四年前杜仲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后，身上带了火伤和毒伤，还修养了一段时间。” 秦齐和顾欣悦明了。 杜仲说过，他去过南疆，听从大长老的吩咐去找和暗门祭坛一样的地方，想来，他虽然没有找到，却是发现那寨子有所不妥，所以直接放火烧寨。 而他当时一定是受了重伤，所以只能回去，并没有再往下面走。 想想他说的那整座青黛石的山。 再联合寒流所说，那个地方，十有**，便是第三个祭坛所在了。 只是，如果那里是长老会之地…… “嗯，我们去比较合适。”秦齐亦点头道。 归拢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长老会的虫人只怕全灭，剩下的虫人亦都是在京城里面产生，那么就是说，长老会所在，也许并没有什么虫人。 而就算有，以他和秦陌寒之力，再加上顾欣悦可以不被限制的使用武力，反而比派别的人去，要安全和靠谱。 （有别的人在，顾欣悦是会受到限制的） 而他们在江南办完事后，从天上飞过去，也不远。 还可以从天上探视下，下面的动静。 寒流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下，道：“两位，果然是大公子看重之人！” 这样的地位，还以身犯险！ 寒流起身去书桌上翻看了一下，拿过一张地图，指着那地图上的一处道：“凤凰山就是这里。” 三人亦起身，跟着寒流走到书桌边，看到那地图，秦齐和秦陌寒两人不觉又对视了一眼。 那地图应该是一张大图中的一部分，画得极为细致，山川河流，城镇道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正中书写着南疆，下面接连处是南海，东边接连处是两湖。 而寒流手指的那处，标注了凤凰山，山高2166米。 顾欣悦瞅了一眼后便道：“大管事，其他的也拼起来给我看看可好？” 超脑可以绘制地图，但是要去过的地方才能绘制，可这图上有很多是她没有去过的地方。 如果有整张大图，超脑便可以复制，同时可以根据上面山脉的标高，绘制出新的三维地图。 “可以。”寒流笑了笑，将所有的地图都拿了出来，然后在地板上拼了出来。 整个地图不光包含了楚国南方所有的地域，还有南疆和一些海外之处。 婆娑群岛，印度，红海都有。 只不过楚国上面的北方，却是一片空白。 “寒家的生意主要在南方，这些，都是大公子自己跑过的地方。”寒流的手指一划，停留在了那片空白之处，带了苦涩之意道：“其实，大公子一直想去北方看看，他经常念叨着的那个女人，那个他心爱的，为了她，宁愿只活到二十七岁的女人，他说，他们就是在北方认识的。” 可是，却一直没有去。 “大概是因为，咱们这个世界的北疆和他所记得怀念的北疆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干脆不去。”秦齐低声道。 如果去的地方一点记忆中的样子都找不到，那不如不去戳破这个念想呢。 “是啊，不过，如今的北疆应该变了样子吧？”寒流收起了眼底的苦涩之意，问道。 “等你打完这场仗了，你可以代替大公子去看看，将这份地图空白的地方给补齐全。”秦齐笑道。 “如此！”寒流眼中顿时一亮，灼灼的看向了秦齐。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秦齐一笑，道：“对了，大管事等补给好后，便带着船队去前头的火烧岛，在那边，你们要卸掉大半的货物，同时，我们在那里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 1078.第1078章 南下5 火烧岛离那个补给小岛有三日的船程。 这三日，秦陌寒陪着顾欣悦在船上钓鱼晒太阳。 秦齐则和寒流玄衣卫等人不断的演练阻击南海军船队的战阵。 同时也就这段时间要做的事进行沟通和安排。 以寒流来看，南海军要利用海船往上走，只能是在秋季。 因为只有秋季的海流和风向，是从南往北，海船庞大，兵船更是沉重，如果不顺着风向和海流，光靠人力，那么航行速度会非常慢。 而南海军要动，就必须要快速和隐蔽。 船行一慢，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最合适的时间，是八月。 从现在到八月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船队带的货物，完全可以先高价出售，再带上粮食布匹药材等物往北方运送一次。 只不过，考虑到寒家如今在江南的尴尬处境，还有寒战那蠢货，寒流建议，货物不能都由寒家出售，最好是寒家的船就回去两条，其他的，借用其他商号的名义销售。 这和秦齐的想法不谋而合。 寒流便又提出了几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说是可以在海外，便交易三艘船的货物。 至于另外七条船，秦齐不是说了，要先在火烧岛卸货，那便是有所安排了。 其实他们这次从海外带回来的物品，大多还是在京城才卖得起高价，而如果是在杭州卸货，除了入港便要缴纳大批税赋之外，他们寒家也没有商队往北方走。 那些货物还是得低价卖给北方来的商行。 但是如果船上的货直接运往京东路，从那边往京城销售，则利润要高出一倍有余。 再如果卸货的是个野港（没有衙门），那么连税赋都省了。 就这么林林总总的商议着。 船队到了火烧岛。 火烧岛离得夷洲大岛还有一点距离，这里是从吕宋岛上来的航线，但是和南海军北上走的夷洲海峡，却是隔了一个夷洲岛的岛尖位置。 夷洲岛本就没有多少人，这里更是除了寒家船队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 是个非常好的伏击之处。 船队到达之时，高和尚带的那几艘船已经到了。 两边船一汇合，玄衣卫和玄衣卫打招呼，高和尚则是带了人极度兴奋的找到了秦齐三人。 一见面便叫道：“那上面的火炮，分我一半！” 寒流听得是一惊，也顾不得去听他们说什么，喊了人，驾驶上小船，便上了岸。 在岸上一片石头滩地上，找到了被一群红衣士兵围着的山洞。 看到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一架架簇新的火炮，眼睛都绿了。 秦齐给他们排战阵的时候，他还不大明白。 现在看到高和尚带着的那足足千人以上的队伍，还有这上百门火炮。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南海军的船队没有遇上还好，遇上了他们，那就只有灭亡的份了！ 而在船上，高和尚正和秦齐说着江南寒家的情况。 他们是偷偷上的岸，没有惊动寒战和寒澈，而是直接找了当时寒渊直接交过来的那些管事。 寒家的东西被寒渊分了之后，那些给秦齐的产业，有些是寒战和寒澈知道的，有些却是那两人都不知道的。 寒战去年动用的，不光是他和寒澈名下的产业，也动用了那些他知道的产业。 而那些产业，这段时间都被人盯上，好的，只是生产经营受到影响，坏的，已经被逼到关门。 连寒家船厂，都再没有接到一个订单，原来预订的客人也以各种名义不肯收船，自然也收不到钱，官府那里更是直接断了订货。 （所以，高和尚这次把船厂里滞留的海船都给带了过来） 还好那些寒战不知道的还没暴露，还是正常生产，也已经按照吩咐，粮食和布匹棉花衣服等物，全部储藏起来，并没有进行销售。 “那寒战和寒澈两人自己的产业呢？”秦齐微蹙着眉头问道。 “寒澈的稍微好些，他本是铺子和织坊一条线，要想下手也有些难度，不过，现在也有些铺子经营有些困难了，寒战……”高和尚顿了下，道：“那船厂，本就是留给寒战的，还有一些铺子和田庄，我听那些管事说，已经变卖了几处。” “那头犟猪。”秦齐吸了一口气道：“去年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年江南大水，其实主要是在太湖地区，还有两湖的洞庭湖区，再就是富春江地段。”高和尚道：“其他的地方虽然水患厉害，但是也没有到那般厉害之处，不过，当时杭州城里的人不知道，被官府的人说，到处都闹水灾，还起了瘟疫，便弄得人心惶惶了，那时候，寒战本应该跟船回北方的，却临时发生了一事。” “是不是他听说寒家田庄被冲跨了，很多人都失踪，没房没衣没粮食？”秦齐冷冷的道。 “将军知道？”高和尚讶然。 “猜的。”秦齐哼了一声道：“这家伙连想杀楚铮的事都干出来了，要我是楚铮，就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干脆挖掉河堤让寒家田庄受灾，那时候杭州城本就流言甚重，寒战那家伙又是个不用脑的，一旦听到寒家的人来报，自然就会以为情况真的很糟糕，再有人跟他说，寒家是江南之首，这个时候不能不出面表示一下，他那脑袋一热，肯定就会带头开仓，放粮放衣，根本不会想到，那个提倡此事的人是五皇子。” 寒战和寒澈都非常敬重寒渊，也什么都想跟着寒渊学，寒渊仁义，连那些白痴都养，又怎么会不伸手救灾？ 但是，好歹你们也先了解清楚情况，不要这么上赶着被人利用，而且，还什么底子都泄了出去…… “将军厉害！”高和尚举起了大拇指，道：“事情，就跟你说的差不多了，不过呢，寒澈本是有劝过寒战，但是寒战开了头，他要是不跟上，就怕被别人说他们兄弟不和，也是因为寒澈出手，才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暴露。” 叹了口气，高和尚道：“寒战那猪，是直接让官衙的人去寒家仓库里拿东西的，而那些东西，按照管事们所说，只怕未必到了那些灾民的手上，若是那些东西五皇子转手出售，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你们赶紧的，把火炮装上去，东西弄好。”秦齐磨着牙道。 他得马上上岸，将寒战给弄到北方去。 要不，被楚铮那小子再一骗，被弄成了虫人。 那才真叫麻烦！ 1079.第1079章 南下6 一百五十门大炮，是超脑按照左道那船上出现的火炮稍微加以改进后制造出来的。 威力比左道的要大，射程也远，炮弹也够多。 本是按照主船二十门，副船十四门，一共十艘船来配置的。 现在高和尚带了七条船过来，就算去掉三条纯货船，和寒流的船队加在一起也有十六条船。 寒流这个时候可不讲究什么听大将军吩咐了，和高和尚好一顿辩驳。 最后秦陌寒拍案，定下主船两艘装配十五门，副船十二艘，装配十门，寒流那里也留两艘货船，先运货再说。 才将这事给定了。 寒流这才高高兴兴的，一边让人将火炮弹药什么的装上来，一边将带来的那些货物卸货。 在船上的时候，寒流已经将货物的明细单子给了秦齐，顾欣悦也已经看过。 不过真正看到那些卸下去的货物，顾欣悦还是抽了一口气凉气。 从前朝开始，不管是高官还是平民，便喜好香料，楚国立国之后，开国皇帝本是武将出身，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对香料珠宝这类奢侈品更是喜爱。 再加上几代皇帝都是喜欢奢华的主。 如今的楚国是全民用香。 只不过是皇室和权贵们用的是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一两的高级香，平民用的是几十文一两的普通香料而已。 但就是最普通的香料，也要合到几两银子一斤。 而香料中，可以用作调味料的胡椒，可以入药的沉香苏合香**等，更是用量广泛。 但是这些香料，却是基本产自番外。 都靠海船运回来。 （再不就是从西域过来） 杭州港，就是这么繁荣起来的。 但因为海匪还有港口税赋的改制，杭州港这几年出海的海船很少，回来的也少。 香料也大大的减少。 普通百姓不用倒也罢了，那些皇族权贵却是一日无香便饭都吃不下的。 香料价格那是一个劲的提升。 而且，单纯点香的香料可以不用，但是那些入药的香料，便是普通百姓也不能完全不用。 所以，现在在楚国，香料那是高价的紧缺商品！ 而寒流这次带回来的，八成都是香料。 （所以才绕远了路） 各种香料在单子上还只是一行文字，可是这么摆在沙滩上。 那真的是如同黄金一般的晃瞎了人眼。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齐全的药用香料。 那可是有些成药必不可少的东西，因为缺乏，超脑都无法大规模的制作。 （比如军队里防止大规模腹泻瘟疫烂脚用的） 另外两成，则是宝石和一些番外特色商品，亦是价值非常高之物。 只不过粗粗盘算了下，就算去掉那些药用香料，那些货物便能卖到上千万两白银。 若是计划得好，只怕还能更多。 翻个两三倍都有可能。 寒流的船队是十二艘，加上高和尚带过来的七艘一共是十九艘，去掉十四艘要去往夷洲岛（寒家有船厂）改装成战船（装火炮），还有五艘作为货船。 当顾欣悦表示，大半的药用香料都不卖，而是要直接给秦家铁骑做药之后，寒流将货物又分了分。 五艘船都只装了大半，其余的物品都留在了火烧岛上。 高和尚带着船队和玄衣队的人先行前往夷洲岛，寒流则是带着货船往杭州而去。 在出发前，寒流又私下找了秦齐和秦陌寒。 看着寒流手中捧着的那一大坨，顾欣悦很是有些激动的道：“龙涎香？” 寒流微微一笑，从身边又拿过一个箱子，道：“这里面才是龙涎香。” 顾欣悦瞅了一眼那箱子，再又看向他手中那一大坨，道：“那这是。” “这个是龙腹香，和龙涎香倒是出自一个来处，都是来自于一种大鱼的内腹，不过，龙涎香有治病奇效，这种，却是剧毒。”寒流淡淡而笑道。 “剧毒？”顾欣悦呆了一下，伸出手，轻碰了一下那一坨，顺便刮了一点下来。 “这种也是来自于鲸鱼的分泌物，只是，这个的主体鲸鱼应该是得了绝症或者吃过什么，所以在这个分泌物里面包含了剧烈的毒性。”超脑的声音随之响起：“这种东西千万不能燃烧，否则，会让人产生幻觉，吸多了，会引起神经麻痹。” “是，剧毒。”寒流转头看向了秦齐道：“这东西和龙涎香一模一样，香味也一样，便是太医都分辨不出它们的区别，但是点上之后，每日一点的，便会让人逐渐变得焦躁，进而产生幻觉，最后发疯。” 秦齐的眉头不觉一挑，道：“你不会是因为要找东西，所以才晚回来了些。” “是，就是找这个。”寒流掂了一下那一坨，带了阴冷的笑道。 往年寒家船队走的航线，并不能购买到这么多的香料，所以带回来的货物，香料最多只有一半，这次，他为了找这个东西，特意弯了几个地方，倒是意外的购买到了这么多数量的香料。 而且，花的钱还比以前的少。 “大管事，原来是打算怎么做？”秦齐瞅了一眼那一坨，问道。 “这种龙涎香，一两都要黄金十两。” “百两。”秦齐打断了寒流的话，笑道：“如今香料的价格可涨得厉害。” 这一坨只怕有四五斤重，按照现在的价值，就这一坨，便能卖到万两黄金。 “如此。”寒流笑道：“那便更加，只有皇帝能用了。” “你是想通过谁的手送给皇帝？”秦齐扬了下眉头道。 “我听下头人说，齐天傲那个新娶的夫人还留在了杭州，正在想法子营救齐天傲，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一块龙涎香，你说她会不会出手？” 寒流淡淡一笑道。 “那只怕，那人会送给楚铮。”秦齐道。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寒流耸了耸肩，道：“这么大一块的龙涎香，那些文人可很是喜欢，说不定，献上去之前，便会自己割下那么几块。” “如此。”秦齐笑了起来。 这人果然狡诈多谋。 如果通过楚铮留在江南派系之手送上去，走的肯定也是那一派的。 说不定送给皇帝之前，也会讨好他们投靠的人，一层层的走上去…… 如果都点的话。 这还不算，一旦出了事，追究源头，那么这些人，特别是齐天傲就罪责难逃。 嗯，他是不是要跟常公公提个醒，好生配合一下。 “那这箱子里的？”顾欣悦却是一直盯着那箱子，只差没流口水的问道。 龙涎香哎！青爷知道了只怕又会欢喜傻了！ “当然是送给姑娘的。”寒流呵呵笑道。 第1080章 南下7 进入五月，杭州便开始热了起来。 而这个季节，正是桃熟梨甜樱桃红之时，满杭州城，都是甜甜的果香。 连空气，都活波起来。 去年水灾的影响，是一丝都看不到了。 寒澈和管事们谈完事后，从铺子里出来，站在街上四下环顾了一下。 见一个农人挑着的新鲜桃子很是漂亮，便让小厮上前去买下那一担。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家里庄子上送来的水果都堆成了山，哪里还需要在街上买。 可今年刚开春，庄子上便出了各种事情，果树上的花刚开，便被人全部扫了去。 一个果都结不下来。 他自然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包括现在铺子里被人挑明了的折腾。 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现在才知道，寒渊曾经所说，民不与官斗，要斗，也是要挑着那些官自己去斗的意思。 寒渊在的时候，与江南各级官员都交好，手中握有大量的秘密，但是从来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如果有人找麻烦，寒渊也是利用官场之间的矛盾，借力给解决了。 可是现在。 去年海战一事，本是寒家有理，如果按照秦将军所说的，一直以苦主的身份出现，只针对齐天傲，再一再的强调寒家的家底都被劫走了。 那么江南的那些豪族和官吏只会对寒家报以同情。 再加上当初秦陌寒说的那句话，便是五皇子和左家也不好针对寒家做什么。 这样寒渊早些时候掩藏下去的那些产业，就能继续不被人察觉的维持下去。 他们面上的这些铺子田庄，也不会这么被人恶狠狠的盯着。 可惜，寒战那浑人，居然冲出去明目张胆的说要杀五皇子报仇，不光是五皇子，连带着也得罪了左家，还弄得那些江南官吏们没脸。 这事要做便也做了，至少江南豪族还赞你一声寒三爷义气。 可是，被人一哄，寒战便开仓放粮放衣。 寒家自来做善事做的多，你放就放吧，结果还要说什么灾情这么重，灾民那么多，当然是要倾仓而放。 好吧，现在全杭州的人，都知道你寒家还有那么多的粮食和衣物。 不说丝绸等物，连棉衣都有五万套！ 前头你哭穷，哭个屁啊！ 当然，这些他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听到寒战说要做善事，如果大哥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也是动了心，点了头。 可谁知道，寒战居然…… 他着急赶过去，寒战已经将田庄织坊铺子里的仓库都打开了，而且，还是将东西交给了衙役。 事后他从纪大爷那才知道寒家居然成了第一个响应五皇子楚铮号召的人。 这五皇子要江南豪族拿钱出来救灾，大伙本在跟五皇子谈条件，好嘛，你寒战一下拿出来那么多东西，别的豪族怎么办？ 拿？条件还没谈好，不拿？那就是直接打五皇子的脸，更何况后面还有个新任江南总督严大人盯着。 这一下，江南豪族个个都对寒家不满。 而且，没人认为寒战是倾仓而出，而是认为最多也就拿个一两成出来而已（大家都这么做的，寒渊也不会超过这个数），所以，按照寒家这次提供出来的东西反推。 你寒家还富着呢！ 再说了，前头说和五皇子势不两立，后头就这么给五皇子卖命，谁知道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这寒渊到底怎么死的？ 齐天傲是不是冤枉的？ 谁说得清楚？ 到的后来，还有灾民被人鼓动，直接找上寒家，说是寒家还留有大量的粮食衣物，要寒家继续拿出来。 可他们哪里还拿得出东西？ 寒家捐出了百万两银子的东西，最后结果，却是将人全部得罪了个彻底不说，在民间的声望，也被拖累了下去。 不过好歹还有着秦陌寒那句话，去年冬天，还没有出什么大事。 可是今年一开春，便各种事情都出来了。 而京城的消息也传了下来，说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不见了。 再后来，又说往北的关门关了。 前些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是大将军不姓顾，姓秦，如今已经认祖归宗，竖起了秦家大旗，连朝廷都同意，边关三州归秦家自理。 可这连番变故，秦将军那边一点消息都没送过来。 而且，那些从寒渊手下直接拨过去给秦将军的管事，从去年冬天开始，便已经不和他们联系了。 他便知道，这是秦将军那边恼火了。 亦是知道，秦将军那边根本不放心他们两兄弟，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要换做是他，也是会恼火的。 去年寒春在封船之前回来过一趟，别的什么都没说，只说，北疆寒冷，过去的那些家眷本是指望着那些棉衣过冬。 而且，边关起战事，漠北城的军队本也指望着那些棉衣打仗的。 而做那些棉衣的棉花大半还都是郡主庄子里所产。 当时寒春是叹着气走的。 这还不算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去年年底，他偶尔遇见纪大爷，从纪大爷那知道，他们寒家无偿捐出去的东西，十有八九，都被运往两湖和北边卖掉了。 那棉衣因为暖和，在北边还卖得飞快。 当时纪大爷叹着气道，你寒澈本也是个聪明人，这次怎么做出这种事。 寒二爷，寒三爷，原来在江南那么响当当，在那一刻，他才知道，那是因为前面还有个寒大公子！ “二爷，买回来了。”小厮挑了那担子桃子跑回来道。 寒澈收回了思绪，点点头，往自家宅院走。 寒家在杭州有好几处产业，除了去年给荣宁郡主住的那个大院，还有几处精致的别院。 去年的事情出了后，寒澈便带了媳妇搬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那院子靠近西湖，旁边并无什么人居住，很是安静。 也很容易发现不良之徒。 虽是吃了大亏，但是他们两兄弟手下还是有人的，不能护住所有的庄子铺子，但是自家住的院子还是守备得极严。 所以，当寒澈放松了一身筋骨，在二门处揉了揉脸，换上了和蔼笑容，迈过门槛往自个住的主院走之时。 是实在没想到，在自家正房那门外，居然站了两男人！ 第1081章 南下8 杭州的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春衫都已经穿不住，要换上夏衫。 可那两人，还是一身的夹衣不说，外头还披了一件披风。 好，这不是重点。 那两人都身形挺拔，一个面容俊美玉树临风，一个俊朗深邃英气逼人，往那一站，两边的丫鬟们都在长廊里站成了两排，头都不敢抬。 不，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自家媳妇居然就在那两男人的眼前，拉着一个女子的手蹦蹦跳跳，连外头的披纱都掉落下来。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那两男人中的其中一人，那是秦陌寒！还有荣宁郡主！ “二哥！”白合一回头就看见寒澈傻愣在了门口，那脚还保持着迈起没有落地的模样，忙叫了一声。 秦齐和秦陌寒自是早就知道寒澈到了门外，听得白合叫，秦陌寒眼神依然盯在顾欣悦身上，秦齐却是转回了头，带了淡笑道：“寒二公子，久仰久仰。” 寒澈呆了一下，在白合带了不解的再唤了一声二哥后，将脚放下，快走几步道：“大将军，郡主，您？” 后面那个是冲着秦齐说的。 “二哥，这是郡主的夫君！”白合叫道。 夫君，寒澈脑袋一转便明白了，这位，就是秦齐了。 就是寒渊正式托付之人。 腿一弯，寒澈便跪下了，道：“寒澈，对不住将军！” 秦齐没有阻止他，等他跪下后，才缓缓道：“寒二公子，此话差已，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是，我知道，我们对不起的是大哥。”积压在心底大半年的酸楚好似一下爆发，寒澈哽咽出声。 寒渊用生命做代价布的这个局，不光是灭了左道打通海路，同时也拉下了齐天傲，去掉了寒家最大的敌人，还联合上了秦齐，为寒家找了一个靠山。 可是，他们将一切都搞砸了！ “二哥？”白合着急的也跪在了寒澈身边，张了一对大眼睛看向了秦齐道：“姐夫，二哥是好人，是好人。” “行了，起来吧。”秦齐看了眼白合道。 寒澈哭着摇头，还想说什么，可只觉得有一股软力将他的身体直接托起，不觉诧然看了秦陌寒一眼。 好似刚才出手的不是他，秦陌寒连眼角都没看他。 那边顾欣悦已经伸手去拉白合道：“哎呀，妹妹快点起来，你这还怀着身孕呢，可不能这么跪。” “姐姐？”白合站了起来，带了担心的看了秦齐和寒澈一眼。 “我们进去说话，让他们自个说去。”顾欣悦一笑，挽住了白合的手往屋子里走去，道：“你才怀孕不久，可千万得注意些。” 秦陌寒跟在她们的后面，在门口停住了脚，身体微微靠在了墙上，眼神一转，冷冷的向四下看了一下。 “你们都下去。”寒澈挥手道。 华容带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下退了个干净。 寒澈这才冲着书房伸手道：“将军，请。” 秦齐瞅了秦陌寒一眼，见秦陌寒微微摇头，轻笑了一下，跟着寒澈进了书房。 “将军。”寒澈让了主位让秦齐坐下，唤了一声。 秦家如今等于是在边关三州自立，在这个时候，这两人却出现在杭州，一定是有事！ “寒战在哪，你可知道？”秦齐也不废话，坐下来便问。 “将军，我那三弟人不坏，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寒澈着急的道。 秦齐微抬手，阻止了他的话，笑道：“我不是来跟你们算去年的账的。” 去年那事，他是窝火，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能说杀了寒战泄愤，毕竟，最后受损厉害的，还是他们两兄弟。 而他，是答应过寒渊，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两个弟弟的。 要不，他拿寒渊那么多东西，也不安心啊。 “不是算账的？”寒渊道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 “是，现在跟你们算账有意思嘛？”秦齐一笑道：“我来，是要让你们赶紧离开江南，带着人往北疆走。” “为何？”寒澈一惊道。 “为何，你不知道？”秦齐反问道。 寒澈思忖了一下，缓缓点头道：“因为，我们在江南被人盯上了，待不下去了。” 在最初那些人出来闹事之时，寒战还带着人，去抓过那些闹事之人。 可是那些人不过都是旁边的普通百姓，是受了人挑拨，来找寒家要吃的而已，寒战不可能下狠手，送到衙门去，衙门也不过是一句你们寒家有钱给点人家又怎样？ 有一次，寒战打狠了人，还被衙门下令通缉，说是要抓他。 后来还是纪大爷出面，花费了一笔银子，才将这事私了。 寒渊在的时候根本不是事的事，现在一样样，都成了能勒住他们的大事。 而寒战这种性子，一旦爆发，不管不顾的做了什么。 那就是他们两兄弟覆灭之时。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现在先离开江南。 “你们手上的产业先不要管，我会让人帮你们处置，你先带着夫人，和寒战一起，去北疆。” 秦齐声音顿了下，又道：“让你们去北疆，并不是单为了你们在江南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还是因为，你大哥以前曾经碰到过的一种非人之人。” “非人之人？”寒澈一愣。 “是，那种人，是被灌入虫卵，与黑暗之虫融合之后，失去自己的意识，失去自己的灵魂，只有杀戮和恶意的人。”秦齐淡淡的道：“寒战性子冲动，先是失去大哥，再又被如此利用打击，心中一定充满愤怒和杀气，最是容易被那些虫侵蚀看中。” “什么！”寒澈一惊而起，道：“将军你说的是那些南疆无魂之人嘛？” “你知道？”秦齐带了些惊讶。 “大哥曾经跟我说过，那时候他从南疆回来，就说，以后再不要去南疆。”寒澈额头冒了一丝冷汗出来道：“将军这么说，是不是我三弟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只是说，如果他被人盯上了，那……”秦齐的声音一停，转头看向了门外。 随着他的动作，是门外响起的一声历喝：“那来的贼人，居然敢闯我寒家宅子！老子杀了你！” 1082.第1082章 南下9 “三弟！”寒澈叫了一声便往外面冲。 那住手，不要伤害大将军的话还没叫出来，便又僵在了门口。 腿一脚在外，一脚在地。 院子里四周站了七八个手拿武器的劲装汉子，一个个的也如同寒澈一般，傻住了。 而在正屋的门口。 那个江南鼎鼎有名的，武功高强的，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寒三爷，正以狗啃泥的模样，被踩在了一只穿了黑皮靴子的脚下。 那靴子的主人依然靠在墙上，环抱着双臂，一副再是轻松不过的模样。 可任寒战如何用力挣扎，都不能在那靴子下面挪动一分。 秦齐从寒澈的身边走过，顺手扶了他一把，再晃悠悠的走到寒战身边，低头看着他，扬眉笑道：“哟，寒三爷。” 寒战是在外头听说主院进了人，也没有问清楚，便冲了进来，当时秦陌寒靠在墙上，微垂了头，他也没看清楚是谁，心里只想着那些人居然那么大胆，就这么闯进家里来了。 下手便一点都没有留手，使了狠招直接扑过去。 本以为对方是一击便死，没想到，对方头都没抬，便直掠而起，他连对方模样都没看清楚，便被对方给一脚踩在了地上。 然后，那人还一副跟先头一般动都没动过的模样。 这心里正是又气又恼又惊骇（对方武功太高随便搞死他）的，就听得秦齐的声音。 他不能抬头，但是能转头，将头一转，看到了秦齐，那脸色顿时更加好看了。 “寒三爷这招呼打的。”秦齐啧啧摇头道：“知道你心里愧疚，但是也不用这么个大礼嘛？” “我……”寒战冲口想说我大礼你个奶奶，话出了一字，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想起这段时间的事，眼眶不由自主的微红了一下，咬着牙道：“是我做错了！” “哦？错哪了？”秦齐亦环抱起了双臂，笑道。 “我不该听人挑拨，就去找五皇子算账，也不该莽撞，听人一说便去开仓，还将你的东西也给送人了！”寒战咬着唇道。 秦齐微微摇头道：“你悲愤于寒渊之死，想去找楚铮算账，冲动，但是不能算大错，你想学寒渊行善，出发点是好，不能算恶，哦，那些东西，大多本也是你们寒家的，你要用，也不能说是拿我的东西送人。” “我没做错？”寒战眨巴了下眼睛道。 “三弟！”寒澈冲了上前，叫道：“你怎到现在，还如此愚钝？” 寒战扭动了下头，看着寒澈道：“可他刚才那般说……” “你！”寒澈跺着脚叫了一声。 身上突的一空，那脚从他背部移开，随后头顶上发出嗤的一声，有人声音冷冷的道：“哥，咱们走吧。” 寒战一咕噜的爬了起来，就听得那人接下来道：“就算他成了虫人，也会蠢死的。” “你说什么？”寒战怒了，猛的转头，便对上了秦陌寒那好似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眼睛。 就好似他刚才说的，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大将军！”寒澈急道：“我这三弟脑袋不灵光，你别生气。” 又忙拉过寒战道：“你个蠢货，你还没明白你自己错在哪嘛？” 寒战瞪着秦陌寒，片刻之后恨声道：“我这人直，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我知道我错了，你们要是觉得我想的不对，直接跟我说就是，用不着这么讽刺我！” 秦陌寒哼了一声，将头转开，看向了房门方向。 懒得理他。 “三公子。”秦齐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之间，笑道：“你可还记得，在海船上，你是如何说的？” 寒战呆了一呆，道：“我说，只要你们愿意给我大哥报仇，我寒战以后便跟随将军！” “你说了？”寒澈一扭头道。 我靠！ “我说了，那个……”寒战摸了下头道：“那不是家里出了点事……” “你个猪！”寒澈一巴掌拍他头上，道：“你知道什么叫跟随嘛！啊！跟随跟随！字不认识嘛！你******回来干嘛！” 都已经发誓跟随了，你好生搁北疆呆着，跟着这两人去打仗多好！ 没事你跑回来干嘛！ “已经够蠢了，再打就没救了。”秦齐笑着将寒澈拉开，对寒战道：“还有别的，你还记得嘛？你大哥是如何跟你说？” 寒战脸色一变，血色慢慢的从脸上褪去，低声道：“大哥说，若是我愿意跟随你们，那么，就一定要听你们的命令，万不可擅自做任何决定。” 手被秦齐紧紧拉住，寒澈才没能冲上去爆扁这个混蛋。 “那么，你现在知道你错在哪了？”秦齐淡淡笑道。 “我，我没有听大哥的话。”两行泪水从眼角落下，寒战膝盖慢慢的弯了下去，跪倒在了地上，哭道：“我没有听大哥的话！” “寒三爷，我们知道你并不服我们，我们也不指望就那么一战，你能承认我们，而且，寒大公子的仇，并没有报。” 秦齐松开了寒澈的手，低头看着寒战，缓声道：“我们本原以为，至少，你大哥，你最是崇拜的大哥，他的话，你会听，只要你听他的话，就不会擅自离开你应该护送的人，而转回杭州搞什么刺杀，更不会在犯下那错之后，还擅自留在杭州，你若是听你大哥的话，当水灾发生，你想帮助别人之前，也会稳住自己，先给我们通个信，至少，能派人将江南的事告诉我们，可你什么都没做，寒三爷，你将你大哥的话全部抛之脑后。” 轻轻摇了摇头，秦齐道：“你在海船上，质问过我，你说，你大哥将玄衣队和那么多的财产都交给了我们，我们连杀齐天傲和那狗皇帝的胆子都没有，那么，现在，你还认为，你大哥是将玄衣队和财产送给我们的嘛？” 寒战一怔，抬头看向了秦齐。 “三弟，你还不明白嘛？大哥是为了我们，是为了那些玄衣卫不被我们拖累死，是为了那些财产最后不会便宜了别人，而且，就冲着大将军和将军冒着生命危险出兵相助，这些都是应该的。”寒澈长叹了一口气道。 至于报仇…… 秦家都已经将旗帜立了起来，边关三州开始自立，后面的事还会远吗？ 1083.第1083章 南下10 西北大将军其实是秦家后人，如今已经举起秦家大旗。 这事，是纪大爷跟寒澈说的。 说这些消息的时候，纪大爷还很是感慨的道：当时见到大将军就觉得不是凡人，果然，那是战神秦家的后人啊。 再然后又感叹道：可惜，秦家人就是实在，现在这样做，对大将军并非好事。 当时寒澈问，为何不是好事？那不是意味着大将军权利更重嘛？ 纪大爷纪砚却是直摇头，说他跟知州大人吃饭的时候，听知州大人分析了，说大将军这是不被皇上所喜了，要弄死大将军呢。 为啥啊？ 当然是因为钱了。 朝廷承认秦家承认三州自治的同时，可也说了，边军都是秦家军了，你们也都自治了，那么，军饷粮食，你们都自个负担吧！ 可这秦家二十年前就被朝廷给抄没了，大将军也不过当权三年而已，还连打了三年仗，手里怎么可能有钱？。 而边关三州向来很穷，便是有田，被柔然人一捣乱，也没有什么收成，就靠秦州那点，那里收得上什么粮食税赋？ 可秦家军现在统共有四十多万人啊！ 没钱没粮，大将军那是一个死得快。 当时纪砚还说，可惜江南离边关三州太远，要不，他还想着，怎么都要送点东西过去，也是一个心意。 寒澈一直想不通去年为何秦陌寒和秦齐要出手帮助寒家。 那时候，秦家还没有自立，他们带兵从北往下，一旦被人知道，可是杀头的大罪！ 而且，他们都是北方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海战，再是厉害，也要有所损耗，甚至会跟寒家一起，全军覆灭。 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人亲自南下，参与战斗，甚至不惜自己身负重伤。 就靠着秦齐和寒渊那两面之缘，怎么可能会让那两人如此牺牲？ 难道就因为寒渊给出去的财产？ 还真是因为那些钱。 那两人是秦家人，而秦家是被楚家皇族给灭了满门的，那什么秦家一直忠心耿耿不会造反的话，他才不信！ 那两人，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早就想报仇。 所以才接受了寒渊的条件，帮助寒家度过那个危机。 而有了那些钱，秦家军的粮饷便可以保证一年。 （何况，只要船队能跑番外，那钱就是源源不断的） 有这一年的时间，那两人便可以做更多的准备。 他们最后一定会举兵，灭了楚家皇朝。 所以，寒战的那些什么要求，杀了齐天傲，杀了皇帝报仇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操心的事，那本就是他们要做的。 而寒渊给的钱，作为他们出兵相助的代价，本也是互相抵消了的。 他们完全可以拿了钱，按照约定弄垮齐天傲，便不再管寒家了。 可是，他们却给了寒家下面的那些老幼一个栖息地。 如果不是去了北疆，以他们两兄弟的能耐，那些人早不知道落到什么下场了。 不光如此，在现在他们自己都危险重重之时，他们还是来到了江南。 因为他们不亲自来，他们两兄弟是不会离开江南的。 大哥没有看错人，大哥找了一个能力够强，够仁义之人，将寒家托付了过去。 是他们两兄弟没有相信大哥。 没有相信大哥的眼光。 秦齐刚才说的是寒战没有派人送信，便是根本没有承认他们，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 寒战那个直筒子是没有想到。 而他，是不屑送信。 寒战呆呆的看了寒澈一会，再又呆呆的看了秦齐一会，红了脸道：“我错了，你们罚我吧。” “寒三爷寒战。”秦齐笑了一声，正了脸色道：“现在提怎么罚什么用都没有，我只问你，以后，你若如何？”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犯错，以后，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做多余的事。”寒战低着头道。 “如此。”秦齐点点头道：“那好，我要你们两日之内，便去湾口那边上船，坐船去北疆。” “两日之内？”寒战瞪圆了眼，又马上恢复原状道：“好！我现在就可以去！” 反正我也没家没口的。 “哟？既然可以走得这么轻松，怎么不早点去？”瞅他那模样，秦齐忍不住道。 寒战的脸又红了，低着头道：“我这不是没脸去嘛，寒春都说了，那些衣服都是有预订用途的，你们在漠北城又打成那样，我本想着，想法子将那些东西赚回来，才好去北疆领罪。” 可惜的是，钱没赚到，反被人将铺子骗走几个。 寒澈轻咳两声道：“将军，两日之内嘛？” 他可不像寒战，光身子一个，带着手下说走就能走，他这还有家眷呢。 “最好不要惊动太多人，也不要带太多人，只做出去旅行就是。”秦齐看了下院子道：“寒流已经回来了，在海上，你可以和他直接进行交接，将你们已经暴露出去的田地等物，过一下手，至于东西，你们把库房什么的收拾一下，只带随身物件上船，其余的，我们会派人给你们送过去，就是箱子等物装好就是。” 寒澈一想便明白了，带了些激动的道：“将军的意思，以后我们还可以回来？” 秦齐点点头道：“是，你夫人既然怀孕了，你还是先陪着夫人去北地，玄衣卫的家眷们，我们修了个村子给他们，条件虽然没有这里的好，但是安全。等江南大局已定，你们再回来，放心，你们的财产，到时候会完整的交还给你们。” 寒澈拉了寒战一把，噗通一下给秦齐跪了。 秦齐这话，意思就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扛过去了。 他会派人来维系那些他们都快保不住的产业，也会保护他们和家眷的安全，而他，还不会贪他们任何东西。 “我二哥要生孩子，我不用，将军你派事给我做！”跟着寒澈磕了一个头后，寒战又抬头道。 “你能保证听话？”秦齐瞅着他笑道。 寒战噹的一下抽出长剑，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道：“我发血誓。” “好了！”秦齐快手若风的，点了他的穴位，道：“这次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寒战猛点头。 “那好，你上船之后，便跟着高和尚和寒流，如果没有他们两人的命令，你除了钓鱼，什么事都不要做，可能做到？”秦齐笑问。 “能！”寒战应了一声后，问：“高和尚是谁？” 不等秦齐回答，立马道：“我知道了！听话！” 秦陌寒默默的收回了瞪向他的视线，转头又看向了门内，听着里面顾欣悦细细叨叨的给白合说怀孕要注意的事项，还有那些能吃那些能穿，那些不能用。 心痛欲碎。 1084.第1084章 南下11 白合怀孕刚两月，只是她年轻，再说这个季节，往北走也没有什么大风。 坐船还是能行的。 不过顾欣悦还是留在了院子里，盯着华容准备路上带的东西。 寒家家产庞大，寒渊分给寒澈和寒战的东西也不少。 好在寒渊还是做了二手准备，在做分配的时候，将分给寒澈寒战的一些庄子铺子什么的，还有位于两湖闽州的田庄茶山什么，并没有交给两人。 而是放在了寒流手里。 当时便说了，如果那两人连手中的东西都保不住，便将那些产业，也一并转给秦齐。 可就是这样，寒澈和寒战手中，都各有价值两百万两银子以上的产业。 寒澈手中，以织坊和桑田居多。 那是除了船队，最赚钱的产业。 寒战则是船厂，和一些和海运有关的铺子，再加上位置极好田地极肥的几个万亩以上的大田庄。 而且，寒渊还给两人一人分了两百万两的黄金白银。 如果不出去年那个事，两人手中的产业都能正常运营下去，一年总也有个几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而且，还不显山显水。 一辈子的富贵是跑不了的。 可现在，寒战的那些海运铺子被骗走四个，其余也处于停业状态，田庄里，一直被人捣乱，早稻才种了三分之二，果林大多无收（花都被打没了）。 船厂…… 而寒澈的只能说稍微好点，但是桑林也受损不小，织坊里的工人也经常出状况，这今年刚出来的丝绸和布匹，本是去年就有客商定好的，却也被告知，觉得他们质量不好，不光不要货，还要三倍返还定金。 这若是放在以前，寒澈一个帖子送去衙门，那客商就吃不了兜着走，可现在…… 两日之内就要走，寒战是痛快，反正那些铺子的管事以前都是寒流手下，要怎么做，寒流说一声，他们就会照办，田庄嘛，也是一个意思。 而那些黄金白银，寒战直接扛了放在秦齐面前，说是填补损失。 秦齐哭笑不得的让他自己找地方埋好，等以后回来后娶媳妇用。 再又让寒澈将织坊里的所有东西都找个地方放好，说他的人会来拿，直接运往北方卖个好价钱。 反正他们两兄弟都成这样了，就算跑路换地方，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而他们两真的表示出来，我们认输跑路，东西都低价卖了，那些江南豪族和普通百姓还有一些官吏，多少还是会想起寒渊的好处。 便是楚铮的人还想下手，也要掂量一二。 何况，现在的江南总督还是严大人，只要有人跟他说明白了其中道理，那个人还是会袒护一二的。 便是他们名下还留有一些产业，也没有关系。 至少，那些织坊还是可以保住的。 反正，这两年织坊里的东西，都会直接往北边运，也不存在被客商摆一道的机会了。 连着两日，寒家宅里是外松内紧。 内宅里面只留了最是可靠的人，抓紧时间清点东西。 到得第二日，寒澈套了几辆车子，带着媳妇去往乡下庄子。 寒战随从护送，离开了杭州。 寒家的车队从一条小路拐入了往海边去的路上之时，秦齐秦陌寒和顾欣悦，则是在杭州城外的一个小茶室里，和汪翰见面。 汪家离开扬州，家中的产业有些转卖，有些是直接转到秦齐手下，还有盐行，这些铺子秦齐有派人来管，不过汪翰还是一直有帮手。 在朝堂之上说了秦家军军费粮饷自理后，那个商人入边的盐引茶引优惠，便也取消。 好在卫昭管理户部的时候，已经利用手中权利开出了大量盐引茶引，卖给了秦齐手下的商人。 所以盐行提盐并不困难，这一年下来，获利极丰。 而一年时间，万福楼已经开了十处，江南的几个大城，和两湖荆州闽州的州府大城，都经营得很是红火。 “去年水灾，水路不好走，又有灾民，这银钱便更不好运了。”汪翰恭敬的给几人倒了茶水，道：“咱们的票号，就那一下，便流行起来，如今，南方商行走生意，至少有一半是用票号来兑换，到得上月，咱们就票兑这一块，便有近十万贯的收益。” “只是南方？”秦齐抿了一口茶水。 “北方那边，开春后也下来联系上了，不过江南往北方去的大商行，多是六七月的时候行路，现在的生意不算多，不过，如今早稻马上要下来，开春后的新丝绸也出来了，生意也会多起来的。”汪翰恭敬的坐下，道。 “如此。”秦齐点点头。 “早先，有人递了话给我，说是江南今年的春税已经快收完了，问我们接不接官银的票兑。”汪翰道。 “官银的票兑？”秦齐微蹙了下眉头，看向了顾欣悦。 “不能接。”顾欣悦摇头道。 “为何？”汪翰不觉问道。 江南商业繁荣，可是再繁荣，一次交易的量也有限，互相之间的往来，需要的钱银也不几千贯，有上万的，都是大客户。 那种几万两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只有海商和往北边运货的大商队才会有那种量。 可是能混到那般的大商队，都是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也不会信任他们这种票号。 所以现在，万福楼做的都是一万以下的生意。 就算量大，总额也不大。 但是官府的税银就不一样了。 虽然春税比不上秋税，但是江南之地的，总也有几百万两。 按照百分之二的票兑费率，就是十万两上下的银子。 何况，走成了官府的单子，这万福楼的信誉度就蹭蹭的往上冒，那些大商队也会开始考虑用他们万福楼的票兑。 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看着汪翰那带了焦急的模样，顾欣悦道：“这只怕是有人来试探你的。” 汪翰一愣。 “你也知道，江南一地的税银总也有几百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以我对严大人的了解，他是万不敢让个商行来运的。”顾欣悦笑道。 “可我们不是运，我们是票兑，他们只要拿了票据去京城的聚宝斋兑换……” 汪翰的声音一顿。 明白了。 秦家的事，他已经听到，以现在这个情况，聚宝斋还能不能留在郡主的手上是一说。 便是这么大的数额，如果聚宝斋真的兑换出来了，那便说明聚宝斋是真有那么多现银的！ 就算不用聚宝斋兑换，只要有任意一家兑换出来，或者说，他万福楼敢接下这一单，便能证明，他万福楼是拥有那么多现银的！ 好大的肥猪…… 1085.第1085章 南下12 “楚铮手下有高人。”秦陌寒淡道了一声。 “这只怕就是楚铮的主意。”顾欣悦摇摇头道。 想想那家伙在淮安和金陵做的事，顾欣悦又轻叹了一口气。 楚铮是真的聪明。 不光是能抓住人心，便是阴谋都能转几个圈。 年纪轻轻，布下的局都能延伸好几步。 不过，那小子那么点大就能将劫匪给忽悠得找不着北…… 能引得寒战那直愣子犯下这般错误，也是能够理解的。 “我这就去回了那人。”汪翰道。 幸好那人前来找他之时，他是兴奋，但是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立即写信去询问顾欣悦。 而这信没回来，他们人倒是到了。 “不，你不要马上回。”秦齐笑着轻弹了一下桌子，道：“你要做拉拢的模样，好吃好喝的哄着那人，然后要让人发现你到处送信，做出一副想在京城筹集这么大批款项的模样。” “一直努力到税银出发。”顾欣悦笑嘻嘻的加了一句。 现在卫昭跨了，但是严大人还在江南总督位置上，以严大人的性子，一定会更加谨慎，这税银，怎么可能交给别人运。 而一旦税银出发，那个人自然也无法再来敲打汪翰。 汪翰也不会得罪人。 还能给楚铮一个，这是个拼命想赚钱但是力量着实有限的商人印象。 汪翰想了下便笑道：“将军好计谋。” 也不再说万福楼的事，转而说起了最近收的一些货物。 两个多月前，便有人传话给他，让他开始购买一些粮食布匹以及生铁等物。 所以秦家的事在杭州传得沸沸扬扬，他却一点都没有惊怕之意。 江南物产丰富，比之北方，不光稻谷都要多熟一季，更有各种果实鱼虾。 来人传下来的单子，是让他不动声色的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物资。 不光是粮食，还有水果鱼虾。 “去年的水灾，其实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重，鄱阳湖那边，因为泄洪及时，反而弥补了春旱的损失，收成还非常不错，再加上大水冲下了好些泥沙，让去年的冬藕丰收，我前些时候跑了趟，收了好些粮食和莲子冬藕，按照吩咐，都在楚州那边的庄子里放着。” 汪翰掏出了张单子递给了秦齐道：“还有这些药材生铁，都分在几个庄子里放着，一共有六十六万贯的东西，您那给的是一百万两的银票，现在还剩了一下，如果不着急，便等着夏粮出来，价格会更便宜一些。” 秦齐看了下单子，将单子递给了顾欣悦，点头道：“嗯，不错，到时候你还是往这几个庄子运。” “是。”汪翰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将军，你们……” “你去找个位置好的地方，能躲避战火的，买个小庄子。”秦齐打断了他的话道：“最好是离官道，离行军路线都远一些的，恩，找个山区。” “将军。”汪翰的脸色一变。 “不是我们。”秦齐摇了摇头道：“是皇子夺嫡。” “五皇子？”汪翰脸色有些苍白的道。 五皇子在江南做的事，他都是听说了的。 先是说害死了寒渊，可是后来又说跟他没关系，水灾出来后，又得了仁义的贤名。 先头，他也对那五皇子有好感，可是自己亲自跑了趟鄱阳湖，才知道水灾被人为夸大。 现在再一听顾欣悦和秦齐那话，心里便明白了。 这只怕都是五皇子的计谋。 但是江南人不知道啊，还都很崇敬五皇子。 五皇子要想做什么，比如从江南出兵，还真有可能。 那时候，江南只怕又是一片战火。 “秦将军！”汪翰急道：“江南百姓无辜啊。” “如今，我们只能自保。”秦齐将茶碗放下，道：“不过，我们会尽量。” 尽量让江南不起战火。 汪翰起身，对着秦齐和秦陌寒深鞠一躬，道：“有将军这话，汪翰，替江南百姓谢二位将军。” 虽然不惊怕，但是他也是知道秦家军现在的处境。 亦能知道，那是皇族朝廷想弄死他们的节奏。 可就算这样，秦齐也说出了尽量。 “不过，若是江南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没法子。”秦陌寒淡淡的道了一声。 汪翰愣了一下，想起这段时间民间对五皇子的盛赞，不觉轻叹了口气，道：“小的明白，两位将军放心，小的一定会将事情做好。” 至少，保住了秦家军，所有人都会有所忌惮。 “也不要做得太过，千万不能让人发觉你在收集物资，还有，和我们有联系。”秦齐笑道。 “小的知道。”汪翰亦是一笑，道。 离开茶室之后，三人从后面林间上了大鹰鹫，往天目山飞去。 在天目山的一个山坳之间，有他们自己购置的一个小庄子。 那也是让手下购买物资存放的一个地点。 不过，他们过去，并非完全是为了去拿那里的物资。 他们在茶室喝完茶的时候，风无暇刚到了天目山脚下天目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 在亭子外面挂上帷幔，周围十里都布置上守卫之后。 在四个美女的服侍下，喝茶等人。 去年那个裴舵主连同心腹手下都被玄幻子给杀了之后，太湖十三坞经历了一次大洗牌。 风无暇重新拿回了所有权利，几个舵主的位置都换上了自己人，而那些心有不服之人，自己没有主动离开的，也被踢了出来。 不过等风无暇整顿完后，边关战事起来，他的粮食也送不成了。 （也没有粮食送） 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听说京城之事，边军关了关门，那郁闷又成了担心和焦虑。 （南方消息传得比较晚，二月底他才听到消息） 差点，就准备带人北上，去找郡主和将军了。 幸好，他这刚准备动身，那龙门的人冒了出来，跟他说，将军和郡主都没事。 再又跟他说了一些事。 让他那脊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按照那龙门之人说的，说了一些布置，他那心里总还是有些犯嘀咕。 然后，便又接到消息。 说是故人约他在这里见面。 故人…… 拿着金筹来找他的故人，还能有谁呢？ 特别是，那金筹上面还有两咬出来的牙齿印！ 1086.第1086章 南下13 “公子，天色已经晚了。”欢娘续上了一杯新茶，柔声道。 如今虽是已经入了初夏，但是早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风无暇身上的毒虽被青莲子治好，却也不好这么吹风。 风无暇斜斜的靠在了亭子里的美人靠上，神态慵懒的道：“无妨。” “公子，您说那故人真是……？”喜娘将一件披风盖在了他的腿上，带了不解的低声问道。 那种金筹，见筹如见人，等同于风无暇的象征，统共也不过送出去几根而已。 而一半是送给了京城里的那个女扮男装之人。 而那人，她们后来也知道了，那是荣宁郡主！ 可前些时候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大将军并不姓顾，而是姓秦，那么，也便不是荣宁郡主的亲哥。 这…… 风无暇斜瞄了她一眼，淡声道：“你想问什么？” “属下是想，荣宁郡主若不是大将军的亲妹妹，那么，跟皇帝的关系反而亲，而且，京城传来的消息里只说了大将军，并无一字提到荣宁郡主，也不知道荣宁郡主现在到底在哪？”喜娘低声道。 “你管那么多？荣宁郡主救了我们公子，又助我们那么多，但凡是荣宁郡主的要求，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给。”悦娘瞪了喜娘一眼，将她推开了些，厉声道。 “是啊，难不成，荣宁郡主不是大将军的妹子……”乐娘亦凉凉的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喜娘跺着脚叫道。 风无暇轻笑了一声，手中折扇在掌上拍了一下，道：“我知道喜娘担心的，你是怕我们前头帮大将军做了事，这荣宁郡主又要我们帮皇帝做事，两厢一拧，我们听谁的？” 喜娘连连点头。 “那你不用担心，以我说啊，他们还是一伙的。”欢娘撇了下嘴道。 “为何？”风无暇带了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当时在大江上，他是独自一人上的船，没有别人知道，那荣宁郡主的船上可是有着镇北将军坐镇，这四人也不知道，那跟随着荣宁郡主的侍卫便是镇北将军。 所以，喜娘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在外头人的眼中，荣宁郡主可还是皇帝的外甥女。 “就算不是亲哥又怎样？那大将军为了荣宁郡主都能奔驰几千里，从西北跑到杭州来找郡主，还为了郡主那般对齐天傲和五皇子，这份情谊便是知道不是自己亲妹子，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欢娘哼了一声道：“而那个皇帝，又给了郡主什么？要是我，才不会认什么皇帝呢！” “说得真好！”天上传来一声欢快的声音，让亭子里的人都一愣。 欢娘将帷幔掀开，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鸟，正从天上盘旋降落。 而那鸟背上，坐了三人。 见到那三人，风无暇的眼瞳不觉一眯，忙起身走至亭外，躬身一礼道：“风无暇，见过秦大将军。” 再又接道：“镇北将军，荣宁郡主。” 四美都是一愣，忙不迭的跟在了风无暇身后施礼。 抬头瞅见那抱着顾欣悦的可不就是京城里的那个侍卫，悦娘捅了一下喜娘的腰。 心中同时暗道：公子捏不地道，明明知道却一点都不跟她们说！ 怒过之后，再看清楚另外一人，心里又是一惊。 大将军…… 秦陌寒她们没有见过，但是秦陌寒大闹齐天傲婚礼之事，却是流传甚广。 对于他的外形描述，更是详细到他那两缕白发是怎么飘的都有。 当时听到，她们还很是不屑。 这世上哪有那般男人？能有自家公子一半就不错了。 可现在看到，第一想法就是，啊，这一定就是秦陌寒，第二想法就是，啊，这人比传言中更加漂亮气势更加冷冽。 第三个想法是：哇靠，居然骑这么大只鸟！ 风无暇心中没有后头那些美女的想法，他只觉得心都在一个劲的往下沉。 可在那压力之中，却又冒起了一股让他身体都在颤抖的兴奋。 现在这个时候，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联袂而来。 只能说有非常重要的事。 重要到，必须他们两亲自跟他商谈。 想想前些时候龙门之人过来说的事，想想这些日子，他安排进漕运之中的手下回报的一些消息。 他本能的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风公子风姿依旧啊。”秦齐抱着顾欣悦跳下大鹰鹫，笑道。 秦陌寒跳下之时，则是手微抬，便将风无暇给扶起了身。 风无暇心中一动，站直了身体，对后面的四美道：“你们去周围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 四美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应了一声，分四个方向而去。 只欢娘在掠出去后，又掠了回来，将亭子里的红炉加了一点碳，再又对顾欣悦示意了一下水和茶叶的摆放处，才又退了回去。 风无暇瞪了欢娘一眼，脸带讪讪的道：“这个，请进，请进。” 好歹人家也是郡主，你有见郡主给人泡茶的嘛？要示意你也应该对着我来啊！ 顾欣悦抿嘴一笑，刚想迈步，秦陌寒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亭子，一手掀起帷幔，自己在那茶壶红炉边的位置上坐下。 将主位让了出来。 风无暇不觉一愣。 秦齐已经扶着顾欣悦的腰，带了她进去，让她坐在秦陌寒身边（主位），自己则是在她另外一边就坐。 风无暇的眼瞳不觉又是一缩。 走进了亭子里。 等他进来，秦陌寒的手便是一放，厚重的帷幔垂落而下，连外头的风声似乎都隔绝在外了。 “两位……”身形笔挺的，风无暇在位置上坐下，视线在秦陌寒和秦齐身上一绕。 又在秦陌寒那伸手去倒茶的手上一停。 “风帮主，咱们时间不多，便直接说了。”秦齐瞅着他那神情淡淡一笑，道：“风帮主可还记得，去年灭了裴舵主的那个人，当时是如何行事的？” 风无暇一愣，道：“将军是说玄幻子？” 这事他当然记得，便是想忘都忘不了！ 当时他是知道有人去找裴舵主寻仇，所以早早的，便偷偷侯在了附近，只不过没有想到郡主的船居然也被挡在了那边，而玄幻子居然追着人冲上了郡主的坐船。 等他接到消息赶过去想相助之时，玄幻子早已经走了。 郡主也已经移到另外一艘船上。 当时他不能出面，便没有去找郡主，而是偷偷掠上了那艘屠宰场般的船顶。 就那一眼，他便吃了大半年的素。 1087.第1087章 南下14 “是，如果我告诉你，玄幻子那种人，现在可以被人为制造出来……”看着风无暇的脸色，秦齐停顿了一下，道：“而且，你们这种武林人士，就是他们的养料……” “秦将军！”风无暇一惊而起，又缓缓坐下，道：“请明说！” 秦齐在那从南疆之事说起，风无暇听得仔细。 顾欣悦则是凑到了秦陌寒旁边，低声道：“这茶是雨前茶，味道好，但是你不能喝，太凉。” 秦陌寒轻翘了唇角，将茶杯洗过，给她倒了一杯，低声道：“我不喝。” “我这里带了粥，正好，可以热热。”顾欣悦掏了个瓷碗出来，将红炉上的水壶给拿下，径直将那瓷碗给搁了上去。 秦陌寒的胃被切掉了一部分，只能少食多餐，还不能太过于油腻，这种熬制得浓浓的粥才是最好的。 一大早的，她就让人熬了大盆，分不同的瓷碗装了。 这样，便是在路上，也能随时热了给他吃。 秦陌寒看着她，眼睛都柔出水来了，只是盯着她，随手将刚倒的茶水对旁边一放。 在风无暇和秦齐的中间。 秦齐将那茶杯一推，推到呆愣住的风无暇前面，继续道：“所以呢，我估计五皇子应该会打江南武林的主意，你们太湖十三坞是江南最大的帮会，要是能说动你们，或者渗入你们……” “我知道了！”风无暇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因为旁边那两货还是秦齐说的话），沉声道：“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不说秦齐顾欣悦对他的恩情，就楚铮和镇南侯那种将人与虫卵融合的恶心事，他都绝对不会和那两人产生任何关系。 玄幻子那般行为已经让人作呕，如果比玄幻子都不如，那已经不能成为人了。 想想自己，或者四美，或者任何一个手下成为那种人。 他便不寒而栗。 “光是皇子夺嫡，其实跟我们的关系并不大。”秦齐淡淡一笑道：“只不过，不管是如今在位的皇帝，还是想要夺位的五皇子镇南侯，却是视人命如儿戏，玩弄百姓在掌中，这个，我们却是无法坐视。” “将军不用多话，我都明白的。”风无暇一笑，道：“将军只说，我们太湖十三坞，需要做什么？” 说着，又往秦陌寒那边瞄了一眼。 秦陌寒正张着嘴，接着顾欣悦舀出来给他试热度的粥，含住那勺子，舌头还在那上面轻舔了一下，眼角却是淡淡的回扫了风无暇一眼。 风无暇立时收回目光，非常正经严肃的看着秦齐。 “也就两件事，一个，是要严密防范那些南疆人，小心被人骗去或者被人掳去，若是真不小心被人掳去了，必要留下信息，马上通知我们，这样，也许我们还能想法子施救。” 秦齐自个去倒了一杯茶，道：“第二件，便是盯着威远侯。” “这个上次龙门的人已经过来说了，我也将人安插了下去。”风无暇微蹙了眉头道：“的确，漕运这里是有不对，这大半年的，在几个主要港口都换了人，而且，漕兵们也在悄悄的集结。” “集结？”秦齐微挑眉。 “是。”风无暇点头道：“将军应该知道，漕兵以护卫漕运为主，不光是从南方上去京城的税银，最主要的还是粮食，所以，漕兵虽然多，但是比我们这些苦力也好不了多少，说白了，也就是官府的船工而已。” “我听说朝廷准许了边关三州自理，但是，边军，哦，现在是秦家军的粮饷军需，都归将军自己解决？”风无暇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秦陌寒一眼。 “是。”秦陌寒应了一声，但是头都没回，只对着顾欣悦张开了嘴，示意她继续喂自个。 风无暇面色僵了一下，转头看回秦齐，见秦齐面带微笑一点动静反应都无，深吸一口气道：“从南方往北走的粮食里，大半是军粮，如果不需要再供应边军，哦，秦家军，那么，漕兵的数量应该是减少才是，但是，从我现在所探来看，漕兵的数量，至少增加了一半。” “一半？”秦齐微有动容。 秦陌寒亦瞟了他一眼。 不过那一眼明显带了不满。 因为因为他的话，顾欣悦放下了勺子，转头问道：“一半？那现在漕兵有多少人？” “漕兵按照惯例，是二十万人的定例，这个不光是包括那些随船护送的士兵，还有各个港口码头的驻兵，亦包括运河沿线的府兵。”风无暇目不斜视的道：“不过以往，这些人数并不满，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上头吃的空饷，少的主要是随船走当做船工的兵士，那些人，便由沿线的苦力填补而上，也就是我们太湖十三坞的主力。” “但是现在，那些空额都已经补上了？”秦齐沉声道。 “不光补上了，以我收到的消息来看，还应该有多。”风无暇停顿了一下，接道：“而且，那些人并没有上船，而是集中在了一些地方，听我那手下说，看着，好像是在练兵。”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在江南还是淮扬？”秦陌寒收敛了神色，冷声问道。 风无暇摇摇头道：“不是这两处，他们在巢湖。” 秦陌寒不觉和秦齐对视了一眼。 巢湖在大江之北，离运河不过几百里，往下不远便是大江，往上，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可以直抵京城。 上可攻，下可守。 如果镇南侯从两湖之地上来，既可以阻挡，亦可以迎接汇合。 那样，两边加在一起，便是四十万大军。 “风公子，若是，若是真的有了情况，那么，你们能阻断住运河嘛？”秦齐思忖片刻后问道。 风无暇想了良久，点头道：“我尽力。” 瞅了两人神色，又接道：“太湖十三坞多是苦力组成，那些人也不过是力气大一些，真要对上装备精良的官兵……” “我们明白。”秦齐笑着打断了他：“并不是让你们直接和漕兵对着干，只是让那些兵船缓慢一些而已。” 风无暇微微一怔，想了下后眼睛一亮。 这意思，是只下黑手？ 秦齐微微一笑道：“风公子明白就好，那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风公子若是有什么消息，知道找谁嘛？” “知道！”风无暇一抱拳：“龙门的人能诚心为将军手下，我风无暇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不知好坏的，若是将军不嫌弃，也请收下我们太湖十三坞！” 不说以前多番救助的情谊，便是这等时候，也顾念着他们，并不让他们直接动手（他刚才都答应了），就这等仁义。 便值得他风无暇臣服！ 1088.第1088章 凤凰山1 从天目山往西南走。 一路吸收那些已经购买收集到的物资。 三人到达永州之时，已经是五月中。 永州过去百里之地，虽然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楚国，但是已经归到南疆范围内。 永州城，算是楚国辖下，最靠近南疆的州城。 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城繁华，但是城里有好些穿着南疆衣服的人走动，倒是多了一些异族风趣。 而且，街市上售出的物品也很是有趣。 三人进城之前，秦陌寒便将自己和秦齐变了装。 他们虽然不像杜仲有缩骨术可以将身形突高突矮的，但还是可以躬了背，弯了腰，再加上一个滚圆的肚子。 秦齐成一个膀大腰圆（都凸出来了）面带横肉的中年汉子。 秦陌寒则成了一个满头乱糟糟的白发，驮着背，走一步还要咳三声的老头。 而顾欣悦，就成了服侍老头的丫鬟。 这样三人走进城西那不起眼的客栈之时。 风九直接将水给喷了出来。 青莲子虽然看不见具体的模样，但是瞅着那气影，再感觉旁边大长老和暗卫们的僵硬。 便也能猜到，只怕那两人的模样…… 只他还没笑出声来，就听得一声吼：“青爷你怎么在这！” 那身子便不觉往后缩了一缩。 可惜，他这个青莲子大侠是被众星捧月形，左边大长老，右边风九，后面四个暗卫。 不光是一进门就能看到，还没地方闪！ 顾欣悦放开了老爷（秦陌寒）的胳膊，直冲到了青莲子前面，恶狠狠的盯着他看。 看了一会又想起他又看不见，将风九拽开，自己坐在了他旁边，道：“不是说了，不要出来嘛！” 青莲子反手拉住了她的手，先探了一下脉，才笑道：“呀呀，青爷我不是好好的？都说了姑娘不用担心，你青爷我好歹也是江湖上混过的，谁不要给点面子？” “那是，青莲子大侠的面子，谁能不给。”坐在青莲子对面亦是最让青莲子无法闪的一个瘦小汉子嘿嘿笑了一声。 那小眉毛一个劲的挑，山羊胡子亦一个劲的抖着的，冲着青莲子使眼色。 青莲子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瞅那气影的波动，都能想象出来这家伙现在是副什么德性。 轻咳一声道：“姑娘，这位，便是鼎鼎有名的永州蛇仙，他别的本事没有，做的蛇肉，却着实好吃。” “喂喂喂！我只会做蛇肉嘛！”蛇仙不满的敲了下桌子，想想青莲子现在看不见，直接对顾欣悦说：“我可是两湖，不，江南，不，南方，不，整个楚国，不，全天下，最厉害的蛇仙！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这小子一根毫毛！” 瞅这小姑娘担心得，青莲子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这么想着，蛇仙那小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顾欣悦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大方的伸出手道：“我叫顾欣悦。” 那手还刚伸出去，就被青莲子给拽了回去，带了轻笑道：“全天下最厉害的？哦，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你后面那两位，便是让我过来找你们的正主，秦家大将军秦陌寒，和镇北将军秦齐。” 后面还有两位？ 可刚才他只感觉到这个小姑娘的气息啊？ 蛇仙惊然回头，就见自己身后居然还站了两人。 一个正从衣服下面拽出个硕大的枕头，一个则是缓缓的站直了脊背。 只这么简单的动作，那两人便从刚才一点气息都不露，而爆发出了让人心惊的气势。 蛇仙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两人张了下嘴，又闭上，又张开，再又闭上。 然后一抱拳道：“永州佘步思见过大将军，将军！” 秦齐把枕头拿出，再在脸上抹了一把，顺手给秦陌寒也抹了一把，两人便露出真容出来。 又转头冲着蛇仙道：“大侠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在下我敬重二位！”蛇仙很是严肃的道了一声，眼珠一转的，将两人再度打量了一下。 哇靠，真年轻，真帅，真威武！ 果然不愧是三年三仗，打的柔然人哇哇叫的秦家铁将！ “哟，小蛇，居然这般正经啊。”一个瘦高个从门外走进来，瞅了蛇仙一眼，又瞧了青莲子一眼，再回头去看那两人。 “别乱来，这可是秦大将军！秦家的后人！”蛇仙扯了一下那瘦高个的手道。 “秦大将军？”瘦高个那吊八眉顿时一挑，回头瞅了青莲子一眼道：“哇靠，你还真……” “丛多思，你要无礼，老子灭了你哦！”蛇仙叫了一声。 “你真是，我就是惊讶一下嘛。”瘦高个瞪了蛇仙一眼，拂了下衣袖，擦了下脸，神色顿时肃然起来，沉声道：“在下丛多思，江湖人给了个虫仙的绰号，见过两位将军。” “永州二侠的威名，在下早已闻知。”秦齐和秦陌寒亦抱拳回礼，秦齐笑道。 “行了，你们就别互相捧了，过来坐。”青莲子拍了下桌子道。 大长老自然起身，将座位让给了秦陌寒。 秦齐则是挤在顾欣悦身边坐了，将她从青莲子身边给抱了回来。 虫仙和蛇仙两人，规规矩矩的在一张长条板凳上坐了。 “你们怎么到这了？”青莲子转头看向秦齐道。 不是说去江南搞定寒家，然后拿了东西便回去嘛？怎么从这边走？ “有个地方，我们要去看看。”秦齐笑了一下，被顾欣悦一捏，又道：“这不是收了点药材嘛，要安排人送回去，正好得知你们在这里，姑娘又说想看看永州的风俗，所以过来瞧瞧。” 蛇仙和虫仙都盯向了青莲子。 先头不是说边关三州情况危急，所以需要高手前去护卫嘛？ 还说现在皇帝想搞死秦家军，连军饷粮草都不给，所以，这报酬什么的…… 他们还都拍着胸脯说，秦家大义，他们便是一分钱不拿，冲着这份道义，都该去！ 可这听着跟出来旅游一般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青莲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根本没有去管蛇仙和虫仙，转头，对着秦齐道：“你们，莫不是冲着凤凰山来的？” 蛇仙和虫仙同时一惊。 而秦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青爷，亦知道？” 1089.第1089章 凤凰山2 “我到这里来，亦是因为凤凰山。”青莲子缓缓点头道。 他从秦州下来，在武当山和大长老汇合后，便从荆州过了江。 从两湖之地到两江之地转悠了一圈，本是应该往闽州走，却在中途接到一个信息，这才转头来了永州。 而那信息，正是和凤凰山有关。 “凤凰山？就是四君子先辈去的地方？”虫仙看了下青莲子道：“青莲子，这是不信任我们嘛？还要劳动大将军们的大驾？” “四君子？”秦齐诧然道：“他们是去了凤凰山？” 当时四君子从京东路走的时候，可只说去往南疆。 蛇仙捅了一下虫仙道：“不知道就别说。” 又转头对秦齐道：“是，四君子前辈是去年到的永州，说要去南疆，进去了几个月后，一月底的时候，竹先生回来了一趟，找我们要了一些药，再又进去，当时给我们说了，如果他们隔了三个月没有出来，便赶紧通知青莲子。” “我们当时还很诧异，因为这家伙已经消失了几年，还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竹先生要我们通知我们找谁去？”虫仙接道：“结果前些日子听人说青莲子还活着，还在两湖之地走动，我们便赶紧派人去找他。” “是啊，四君子前辈一直没有回来，但是前几天我们遇见了一个南疆人，拿着竹先生的衣服在卖，询问之下，那南疆人说是在凤凰山下的一个河道边捡到的。”蛇仙道：“我们这等着青莲子来，就是准备一起去凤凰山探个究竟。” “凤凰山离此地有多远？路好走嘛？”秦齐微蹙了眉头问道。 “那总有好几百里，路上都是高山密林，不好走。”虫仙接话道。 话一说完，侧头看向脸色突变的蛇仙道：“怎么了？” “这么远的路，竹先生那衣服又有破损，根本卖不了几个钱，那南疆人为什么要将衣服特意送到永州来卖？”蛇仙苦着脸道。 还特特的，卖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南疆可不比平地，这几百里，便是南疆人都要走上许多日子。 “有人想引我们过去！”虫仙啊了一声道。 “只怕不光是想引你们过去。”青莲子沉了脸色道：“要是我四个师叔都出了事，对方就一定不好对付，所以，你们会找同道一起，就算我不过来，亦会找附近的江湖朋友一起去，还都是高手。” “一旦落入陷阱，便是咱们不肯，他们也会灌我们虫卵！”蛇仙阴沉着脸道。 要不是刚巧那几天得知了青莲子的消息，他们还真找了附近的一些朋友，不等青莲子就前去找人了。 “青爷，你这一路……？”秦齐手指在下巴上摸了一下，侧头问青莲子道。 他们本也是想直接飞南疆，在宜州得知青莲子没有按照预定路线而是转道去了永州，这才中途停了下来。 而宜州那的手下提起青莲子，那是首先便竖起了大拇指：青爷，那是真正的大侠，号召力杠杠的！ “江湖朋友算是给点薄面，我那些交好之人已经启程去往秦州，便是没去，也会防备着楚铮和镇南侯。”青莲子淡笑道。 他算是下来得及时，当时有几家已经有楚铮的人接触，还许以高额报酬，邀请他们前往京城，而那几家也正是意动之时。 想来，要是楚铮那小子知道自己坏了他的事，不知道要怎生气恼呢。 呵呵，臭小子，敢让我家姑娘受那等苦楚，这还是刚开始！ “什么叫没去？我听潭州谭家的人说了，人家只是说晚一点而已，他们家大业大，总要安排一下吧。”虫仙道了一声，又转头冲着秦齐道：“青莲子出面，谁敢不卖他的面子？要是敢说一声不去，他不动手，我们都毒死他！” “说得跟小青多霸道是的。”蛇仙又捅了一下虫仙，道：“大家伙主要是敬重秦家义气，再说，青莲子这人向来直爽，不会撒谎，而且，这么些年，他救了多少人？他说的话要是都不能信，这世上便没有可以相信的话了。” 所以，青莲子说寒渊是被五皇子联合齐天傲害死，玄幻子就是个人渣，偷袭海船，将他重伤不说，眼珠都被他挖了，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怀疑。 再有聪明的将五皇子在江南的名声怎么来的，和现在寒家的处境一比。 便也心知肚明。 而且，有几个很是交好之人（比如他们两人），青莲子也直接说了，五皇子手下的南疆人将虫卵和人相融合，弄出玄幻子那种没有人性，武功异常提高的虫人，而且，五皇子找南方武林人士过去，就是要跟虫卵融合用的。 真真是让他们脊背骨都发凉。 这已经不是皇族夺权之事了！ 这是要灭了武林的节奏啊！ 你五皇子怎么博取贤名，怎么暗害人家的财产，他们还能碍着对方的身份不理，但是这冲着自己来，要灭人家族的事，却是不能不理。 那几家，当即是收拾包袱，便全家往秦州走。 他们这一走，后面跟从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当然，从蛇仙这方面来说，绝对是不能跟将军们这样说，必须得说是他们侠义。 “如此，青爷你们先回去吧。”秦齐点点头道：“凤凰山，我们去。” “不可！”青莲子沉了脸色道：“我那四个师叔都折在那里，你们两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全身而出。” 何况，这个我们里面包含着姑娘吧！ 微一沉吟，青莲子又接道：“至少，带上我。” “青爷，我们坐大鹰过去，可带不了你。”秦齐笑道。 “等等。”蛇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道：“我刚才是听着，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都不要去，你们自个去？” 对方可是设下陷阱，要抓他们这么多人哎！ 他和虫仙两人可是找了二十多人！ 能抓他们二十多人的陷阱，那得多厉害啊！ 就你们两人，哦，还带着这一看就是没武功的女娃？ “那南疆人可有给你们地图，告知了怎么去往凤凰山的路线。”秦陌寒冷声问道。 秦齐和青莲子都微微一怔，随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有地图，那便是有陷阱设定的方位。 1090.第1090章 凤凰山3 南疆之地，山高林密。 而且森林里多瘴气，多毒物，多绝崖峭壁。 要是不知道路，走进去，十里的直线距离，都能绕死你。 便是南疆本地人，都不会离开自己寨子周围太远。 更没有人能知道南疆的全貌。 几百里的路途，对于北方平原来说，也就是跑马跑上一两天而已。 但是对于南疆来说，你在里面走一年，都未必能走到。 中间要想埋伏，要想设置陷阱，不要太简单。 但是，大鹰鹫能从高空飞过。 不光大鹰鹫能飞，超脑还能将下面的情况给探测出来。 当天晚上，三人骑了大鹰鹫按照南疆人画给蛇仙的地图飞了一遍。 在从永州方向进山不过几十里之地，发现了一个人为陷阱。 那里，利用密林和巨石布了一个**阵。 阵中不光有陷阱，还有各种毒物。 在旁边，则有几十个武功不算太强（秦齐秦陌寒的概念）的人看守着。 来回飞了两遍，确认就是那一处有埋伏后，大鹰鹫飞回了永州。 “这个图，指向的地方并不是凤凰山，对方也没有想让你们到凤凰山。”秦齐指着重新绘制出来的地图道：“这是完整的地图，他们在这里设伏，人都集中在这几个地方，你们抓了人后，不要停留，直接往秦州走。” “那凤凰山是在哪？”青莲子沉声问道。 “在这。”秦齐随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看着青莲子那恼怒而起的面容，道：“青爷，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说完，又凑近青莲子的耳边道：“青爷，你懂的，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那地图和寒流所说的位置，完全是两个方向，看样子，便是想引人进去，那些人也不敢透露出凤凰山真正的方向。 而飞了这两个来回，他和秦陌寒已经看清楚了下面的地势。 在那个地图特意拐弯的地方往下再有几百里，才是真正的凤凰山方向，在那里，整个森林从天空上看，都带了黑灰之色。 而且，那里就好像带了一道界限一般，过了那个黑灰地带。 鸟兽绝迹。 而那道界限，是以一个巨大的天然峡谷为线。 这便简单了，如果情况不对，他们便放火直接烧山便是。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武力，便是再遇见那么多虫人，也可以护着顾欣悦上大鹰鹫逃生。 要知道，在经过上次的教训后，他们可是练习了很久不用大鹰鹫落地，便能飞掠而下的本事。 想了一下，青莲子咬着牙道：“如此，你们两可给我听好了，姑娘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找你们算账的。” 秦齐笑道：“青爷，倒是你自个应该担心，姑娘可不愿意你出动。” 青莲子脸色微僵，道：“你们不也说了，不就是几十人而已，我们的人加起来可比他们多。” 再说了，不说大长老他们的武力，就蛇仙虫仙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南方武林没有什么大门派，但是却多出高手。 而且，越是永州这种地势险恶偏僻的地方，越是出高手。 只因为这边的传承都是师傅带徒弟，人虽然少，但是师傅都是倾囊而教，不会留私，而且，这里的环境越苦，练功也就越拼命。 像他和师傅，本也是出自这一带，只是后来师傅带了他下山，开始游走江湖而已。 只是天幻门五毒门和影花楼的一些杂碎，还真不看在他们眼中。 除了那天幻门五毒门的人都是女子这点有些麻烦外。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青莲子了，也不会再保持那什么不欺负弱女子的侠者风范。 反正他眼睛看不见，谁知道是男是女？ 而只要他不出声，蛇仙他们可是不会有任何顾忌的。 只要想想那个陷阱是想抓他们和虫卵融合，那帮家伙…… 呃…… 他还是得叮嘱一下，至少也留点活口。 秦齐笑了一下，没有再劝。 南疆不比北方，从天上便可以看到，这里的森林都跟北方完全不一样。 北方的森林树木高大，但是林地之间还是有空隙，有的地方小心一些还可以跑马。 但是这南方的森林除了高大的树木，下面的灌木和藤蔓是密密麻麻，根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再加上气候潮湿，瘴气和毒物甚多。 大长老和暗卫们武功再好，也比不得这些土生土长的侠客。 何况，听听蛇仙虫仙的名字，那便是玩毒物玩惯了的。 而要控制住这些侠客，也只有青莲子。 所以，顾欣悦便是再担心，这次也没有说出反对之意。 对方既然有陷阱，那么便一定有人留在永州盯梢。 青莲子带着人，是分三批出发。 等大长老和一个本地侠客偷偷的跟在那些跟梢之人后面出发后。 顾欣悦三人才坐上大鹰鹫出发。 没有跟着那些人的路走，而是直接往西南，对着凤凰山飞去。 在过那个大峡谷之前，顾欣悦让大鹰鹫在峡谷对面的山崖上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快黑，在夕阳余照下，对面的森林里冒起了一丝丝淡淡的雾气。 那雾气五彩缤纷，被夕阳反射出绚丽的光芒。 只是看着，就能迷乱人心。 顾欣悦从空间里掏出了超脑绘制的三维地图，再又拿出了一个荧光灯，将地图铺在地上。 指着那地图上的大峡谷道：“你们看。” 那地图是超脑根据寒流提供的地图复制后，这两日来回飞了两次，再又补充完全的。 不过，他们飞的地方只到这个大峡谷为止，所以最是详细的部分也只到大峡谷。 但是便是这样，也能看出，那个大峡谷是围着凤凰山绕了一个马蹄形。 中间圈了百里范围。 寒渊他们到的小镇在那个马蹄形下面的开口处，而他们所在，则是在那个马蹄形的正上方。 按照整个南疆的地图来看，这里是属于南疆中心位置。 寒流指给的那个被烧掉的寨子，则是在那马蹄口下面一点的地方，离中心地带还有点距离。 估计杜仲当年是和寒渊他们一样，从马蹄口下面进去的。 而现在，他们的位置则是在马蹄形的上面，直接对着那马蹄里面的中心。 在那烟雾缭绕中，都可以看见远处一座高耸的山峰，带了青色的光芒，在夕阳里闪耀。 顾欣悦一边往外掏光甲，一边道：“**说，那里面情况不对，要咱们做好准备，这东西，可以穿了。” 1091.第1091章 凤凰山4 吸收了无盐池的星沙和山脉，再加上那些炼化的能量棒。 空间里的能量其实已经爆棚。 但是升级却不是单靠能量就行的，还得有不同的物质。 比如这第七级，就得要光能，也就是，得吸够一定量的阳光。 在海岛上晒了十日太阳后，超脑里开启了新的制作车间。 光能车间。 这套盔甲便是那车间的产物。 不光防御力极强，还带有防毒功能。 在装备了能量棒后，还能发出短暂防护罩，以供情况不对，赶紧逃跑用。 这套装甲顾欣悦拿出来显摆过一次，但是秦齐和秦陌寒并没有穿过，看着那一堆零件，颇有不能下手的感觉。 顾欣悦便先给秦齐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穿了，再又给秦陌寒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穿了，一边穿，一边告诉两人，那盔甲的使用方法。 等将两人的头盔带上后，再又在他们背部凸起的能量匣子里放入了能量棒。 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个能量棒可是时空装置的，等再升点级，就可以制造时空装甲，那时候，这能量棒才能发挥全力。” “时空装甲？”秦齐手在那些搭扣上摸了下，问道。 “嗯，当能量到达一定的时候，速度穿越了时间，便能让时间停滞，或者是放慢。” 顾欣悦声音一停，看着秦齐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色道：“你在想什么？” 秦齐手将头盔上的面罩一拉，笑道：“无事，现在，我们怎么做？” 能让时间停滞，或者是放慢，如果能做到的话，那么展现在对方那里，是不是就如同慕哈一般，快到看不见？ “**说，太阳落下，那一片地域便有非常浓郁的瘴气，一旦吸入，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不过，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看守，大鹰鹫送我们过去后，咱们便落地，直接走过去。” 顾欣悦一边说，一边从空间掏了一套小一些的光甲，往自己身上套。 套了一半，看着那两人道：“你们两这什么表情？敢说不让我去，我咬死你们两哦！” 秦陌寒眼睛眨巴了一下，往秦齐溜了一个眼神。 秦齐咳嗽一声，出声道：“姑娘，你看，寒哥儿是那么厉害的星行者，属下我呢……” “你们厉害又怎样？”顾欣悦蹭的一下，掏出了一把巨大的机关枪，道：“能有我厉害！” 虽然光能武器还没有出来，但是超速机关枪却是可以使用的。 呃…… 拿着那超速机关枪还没有几秒，顾欣悦就觉得手腕有些费力。 随后，那机关枪便被秦齐拿过去了。 秦陌寒伸手揉着她的手腕道：“欣悦，这种东西，还是让哥来扛吧。” 这长度都有你大半个人高，重量一看就不轻的…… 顾欣悦呆了呆，再次唾弃了下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咳嗽一声，开始教秦齐和秦陌寒那机关枪怎么使用。 超速机关枪，顾名思义，就是能瞬间发出许多子弹的机关枪。 构造复杂，但是使用很简单。 将安全扣打开，对着目标，扣住扳机即可。 这是星战队在对战虫族之时，发现那些什么瞄准定标根本没用后，开发出来的控制最简单的武器。 （当一大群虫族涌来的时候，只有不断射击才有活命的一点机会，任何一个让射击停止下来的动作，都会消逝一条人命） 因为是重机枪，所以重量不轻，但是最占重量的，还是那巨大的弹匣。 那是可以连发一千发的弹匣。 当顾欣悦讲解完毕，秦齐和秦陌寒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种武器对上现在的军队…… “如果我们拿这种武器对上现在的普通人类，那么，星际法则就会马上启动。”顾欣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收回去。”秦齐将机关枪还给顾欣悦。 “这下面，只怕已经没有普通人类了。”顾欣悦笑道。 我才不会那么蠢呢。 刚才那个瘴气一起来，超脑便说了一声全副武装。 其实不用超脑提醒，她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可实在是太熟悉那玩意了！ 而有那玩意在的地方，便是还有人类，都可以不用去管了。 “是这玩意太重，你确定我们拿着，大鹰能背得起我们？”秦齐笑道。 忍不住揉了一下她那得意洋洋的头。 明明对面是不知道多危险的地方，可是她的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亦美丽得让人心悸。 机关枪嗖的一下从手上失去了踪迹，听得超脑那兹的一声，顾欣悦呆了一下，讪讪的道：“我这不是拿出来让你们先学会使用嘛？” 瞅了一眼两人的神色，又马上道：“可别说什么学会了便不需要我了啊，你们忘记了，我有防护罩，我有瞬移，最重要的是，只有我跟着，才能找到我们要找的地方！” 声音顿了一下，顾欣悦手上又出现了几个东西。 呆看了一下那东西，顾欣悦将手伸出，道：“**说，这个给你们戴上，这个是耳麦，无线耳麦，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通话，就算走散开了，也能通过这个找到人。” 一边说，一边在脑中道：“哇靠，这种东西你都弄出来了？” 超脑发出了兹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后，在她脑中展现出了空间里一片新的区域。 那里，已经开辟出一个极大的空间。 钢架，超合计平台，虽然设置粗狂，但是已经初显星舰制造平台的规模。 顾欣悦默了一下。 好吧，这些天她光顾着和秦齐秦陌寒玩耍了，都没有仔细的去看看空间里。 星舰制造平台都开始出来了，无线通讯完全是小儿科啊！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啊，现在的空间太大太大了！ 她看那些仓库物资（特别是宝石首饰仓库看一次瞎一次），还有医疗仓，都顾不过来，谁也去看那么深里面的东西啊。 不等超脑再发出鄙视的声音，顾欣悦赶紧的将光甲穿好，道：“那个，咱们还是在一起，不要分开，就算有这个，但是那下面的雾气里面，走散了还是危险，好了！咱们出发！” 1092.第1092章 凤凰山5 南疆是个泛称，地域很是广阔。 这里气候温暖湿润，植被茂密。 因为无孔不入的雨水，地表水，地下水，各种水，再加上高温之下的酸性物质，在岩石裂隙之间溶蚀出一道道的裂缝。 长年累月的，大的，便形成了大峡谷这种如同被刀劈开一般的深涧，底下是奔腾呼啸的激流。 还有的，将一整块岩石削成了笔直耸立连成一片般的石林。 小的，则是让巨大的山峰之中，多了很多一脚踏空，便能掉落进无底洞穴里的石缝。 而飞过大峡谷，从大鹰鹫上直掠而下之时，秦齐和秦陌寒便遇到了这种陷阱。 两人身穿了光甲，加上自身重量，那地面一塌，人便往下坠落。 好在顾欣悦是被他们两人一手挽着一边的。 一个瞬移，带着两人跳到了旁边的山石之上，才避免直接掉落下去。 “**说，这下面很多暗洞，咱们小心些。”顾欣悦掏出了一个荧光灯，晃亮了之后道。 他们降落之处，是在大峡谷之后的山林之中。 站在大峡谷的对面和高空，只能看到这片山崖还有连绵的山林，现在大鹰鹫是越过了大峡谷，将他们丢落在了一片斜坡之上，这里是一个山峰的山脊之上，宽度不过十几米，然后便斜斜往下，形成了一个谷地。 那片彩色的雾气，便是从那谷地里升起。 “欣悦。”秦陌寒唤了一声，手搂住她腰，一个转手，便将她背在了背上。 秦齐则是接过她手上的荧光灯高高举起，道：“你指路。” 顾欣悦也不纠结着要自己走，指着那片谷地道：“往下面走。” 秦齐抽出一把腰刀，砍断了面前的藤蔓，在前面开路。 天色已黑，在雾气笼罩之下，天上的星光月色都不显，只有荧光灯笼罩的地方，还都能看见。 往下走了一段路后，在茂密的植被里，开始出现一丛丛碗大的花朵。 那些花朵极其漂亮，颜色鲜艳，姿容妩媚。 让秦齐不觉多瞄了一眼。 “这是罂粟花，别看漂亮，可是毒性很大的。”顾欣悦爬在秦陌寒背后道。 落下来之前，三人便将面罩放下，现在，都是通过那无线耳麦说话。 说话之时，气喷在了面罩上，让前面有一些恍然。 顾欣悦等那雾气消散后，放慢了速度道：“这些花提炼出来的东西，可以让人兴奋，对性的需求极强，还会产生幻觉，使用多了，便会上瘾，一旦没有使用，便会开始身体乏力抽搐，非常难受，甚至想死的心都有，然后，就是死亡。” 秦齐脚步顿了一下，道：“我听常公公说，去年楚铮曾经进献过一种药，让楚瑜那个特强，后来楚铮去江南，那药便成了苏美人给，只是楚瑜服用的那段时间，亦是特别勇猛，也很是兴奋，不过，后来楚瑜自己觉得不对，便没有再像苏美人说的那般用量。” 后来苏美人一死，那药便也断了来处。 只是当时楚瑜自己留下了一些，后来从苏美人那又搜到了一些。 应该还能用一些时候。 但是，这么久时间过去。 “所以，楚铮这段时间在京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其实，是在等。”秦陌寒沉声道。 他们南下，所走的地方很多，飞鹰追踪不到他们的踪迹，但是，小九能凭借本能找到大鹰鹫。 所以，下来之前，他们便约定了，如果有急事，便让小九送信，不是很急的，便由飞鹰送到指定地点。 他们在海岛那么久，小九都没找过来。 到杭州之时，在见寒澈寒战之前，倒是收到了飞鹰送过来的信。 里面有袁子苏的密件，也有京城来的密件。 甘州秦州的发展都很好，便是有问题，他们也自行解决了，所以袁子苏的信并不长，出了简单的陈述了一些事的处理和结果，反而一小半，是在问顾欣悦可好，可有按时吃饭，可有冻着热着，可有乱吃东西什么的。 让秦齐和秦陌寒看完后，直接将那半张纸给撕了，才给顾欣悦看。 而京城来的信，则是说京城里的各项进项，还有商队到达后的旺销，再就是卫昭消失后，朝堂之上的一番争夺。 大皇子二皇子本是一个母亲，现在也有单独分开的势头，三皇子的母家开始显势，连四皇子都开始蹦跶。 但是在此之中，楚铮反而没有什么动作。 一直深入简出的，在自己的皇子府里蹲的。 皇子府，这个应该算是这几个月里最大的变故了。 楚瑜登基之后，皇子一直圈养在皇宫之中，大皇子都成亲两年了，都没有放出宫。 可是当秦家大旗竖起来没有多久，楚瑜便将前头五个皇子都放出了宫。 只不过那些皇子府，都是在原来收的一些宅院里重新装修了下，便分赐了出去。 而五皇子这个，不过是一个四进院子改制而成。 别说亲王规制，连一个四品大臣的宅院都比他的好。 而楚铮便老老实实的搬家，然后便缩在自己那四进皇子府里。 而在朝廷不用担负边军的负担之后，好似京城里的人都富裕好多一样。 （所以商队送到京城的东西都卖了好价） 别的皇子开府之后各种购买，各种庆祝，各种联络，各种应酬。 只有楚铮，什么都没有做。 连夏家那几家，都好似消沉了下去。 而在那歌舞升平中，连京东路持续的春旱，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便是铁御史有提，也被户部和工部以没有收到州府官衙的报告为由，给驳回。 他们当时看到那些信息之时，心里还有些不确定。 现在却是能确定了。 楚铮在等。 那五百个虫人被灭，对他的实力影响太大，再加上现在秦陌寒和秦齐重新出现，他无法和楚瑜正面交锋，便收敛锋芒，让其他人去闹去。 他在等着秋天，等着秦家军活不下去，等着镇南侯上京。 还有，等着楚瑜将药用完。 秦齐淡淡一笑道：“咱们不也要他等的这个时间嘛？” 养精蓄锐，大家都在做呢。 “小心前面！”顾欣悦指着前面叫道：“你们看，那便是毒雾的源头。” 那一片，灿若朝霞的花海。 1093.第1093章 凤凰山6 迷雾太厚，从上头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具体面貌。 现在到的近处，便能看清楚。 那个小山谷，与其说是一个山谷，不如说是一个坑地。 一个在山头之中腐蚀出来的，面积大约有上千平方的坑。 周围的山岭形成了一个漏斗状，将那个天坑围拢在其中。 山岭之上森林繁茂，那天坑之中，却是只有一种植物。 开成了花海的独枝花。 从上面看去，那是一片绚丽得无法形容的花海。 一朵接一朵的，面盆一般大的鲜艳花朵连成了一片，连下面的枝叶都看不到。 是看不到。 因为，那些花的下面，就没有枝叶。 一朵朵的花，都是一根花径从天坑里面的泥水中长出。 盛开的花盘上，五颜六色的花蕊挥散出无数的孢子。 那些孢子被风一吹，便四处飘散。 形成了那五颜六色的迷雾。 “不能下去。”顾欣悦放低了声音道：“那下面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酸水，腐蚀性非常强，便是咱们的光甲都挡不住。” 秦齐点点头，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对那泥水里一丢。 噗的一声，石头掉入泥水之中后，便碎散开来，成了粉末。 秦齐和秦陌寒两人神色都是一凛。 秦陌寒道：“这东西，怎么没有将旁边都腐蚀掉？” “你们看，那坑的周围，那是青黛石，是唯一能抵抗这种酸水的物质。”顾欣悦指着那天坑周围一圈青色的石头道：“等下我们弄完后，来烧了这里，看这青黛石的模样，也挡不住太久。” 酸水腐蚀岩石金属，融化的养料让独枝花盛开，而独枝花的孢子不光带有剧毒，还能吸收周围的能量。 再将这些能量转化为果实。 那便是虫族除了血肉之外，最爱的食物。 虫族每占领一处，便会撒下这种酸水，再种上独枝花，当独枝花开遍整个星球之时，星球的灵气和生命力也会被吸个干净。 别说动物，连植物都没有存活之处。 幸好，这一片独枝花被青黛石围住，要让这些东西扩散出去，那么…… “我们怎么走？”秦齐拍了下手，退后一步问道。 指着天坑旁边的一处，顾欣悦道：“从那边，那下面有岩洞，应该可以下去。” 说着，再掏出两盏灯，安放在了秦陌寒和自己的头盔上。 同时对秦齐示意。 秦齐点点头，学着顾欣悦的，将灯安放在头盔上，一手持了腰刀，一手持了长剑，拨开前面的藤蔓，旁边走去。 在旁边的山崖旁边，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石缝。 石缝斜斜往下，走了几十米后，便进入了一个溶洞。 这是个水溶性的溶洞，不知道多少年的钟乳石倒挂在洞壁之上，而周围，则是闪耀着青色光芒。 “这山里富含青黛石。”顾欣悦四下看了看道：“可惜，已经被侵蚀太久，能量快用完了。” “那些人，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嘛？”秦齐转了下头，微蹙了眉头的道。 “呵。”顾欣悦冷笑一声道：“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目的，是会罔顾危险的，他们总认为自己能控制！总认为自己够聪明，够强大，这世间少有的力量，他们都能掌控。” “下面有通道，从左边往下走，底部有一个被青黛石抱拢的溶洞，这里是个天然封闭场。”超脑的声音带了清冷之意响起：“让他们拿上武器。” 顾欣悦的手一沉，便出现了一架机关枪。 秦齐忙将长剑腰刀入鞘，接过了那机关枪。 秦陌寒将顾欣悦放下，接过了她手中出现的另外一架机关枪。 两人的神色都带了冷冽之色。 顾欣悦还没说，这玩意便出现，只能说明，那是二逼神灵的意思。 也就是说，前面有危险。 顾欣悦的手再一抖，出现了一把个头不大，前面一根单独管子伸出的东西。 顾欣悦亦低头看了一眼，道：“这个是火焰喷射器，放心，有这玩意，一般的东西靠近不了我。” 她手上的，只是喷射管，后面，可是连着空间里面巨大的油罐。 “姑娘走中间。”看着她那瘪嘴的模样，便是再大的危险逼近，秦齐都觉得想笑，对她道了一声，转身开路。 通道向下走了一段，便平缓起来，七绕八绕的走了几百米。 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 那是一个高度几乎有百米，面积有几千平方的巨大溶洞。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从洞顶的缝隙里透了下来，虽然不是很亮，却也足够看清洞里大概的场景。 在洞的正中，有一个高高的莲花石台。 而在莲花石台的下面，则是一条条宽达几米的沟槽。 一条条，流淌着液体的沟槽。 在那些微光的照耀下，那些沟槽里涌动着液体也发射出暗红色的光芒。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在溶洞的洞壁之上，离得下面还有十几米。 从上往下，可以看见那些液体组成了一个暗红色图案。 一个，如同多爪虫子一般的图案。 “我草！”顾欣悦不觉骂出了声。 “怎么了？”秦陌寒问道。 “这是虫族的徽章！”顾欣悦黑着脸道：“那些液体，只怕都是人血，这是用人血喂养出来的虫族徽章！” “有什么作用？”秦齐低头看着那下面让人恶心的东西，问道。 “可以养护激发血虫，就是一种传承虫。”顾欣悦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冷声道：“虫族是可以被杀，也可以被灭的，但是，只要母虫和血虫不死，就算杀再多也没用！因为，母虫可以生，血虫则可以带着虫卵躲藏起来，相当于冬眠，当时间到了，或者血虫觉得安全了，便会以自身为养分，让那些虫卵开始活动。” “那么这里，便是那些人虫卵的来处了。”秦陌寒手按在石壁上，想去寻找下去的路。 “不能下去。”顾欣悦伸手道：“这徽章已经被启动，我们要想法子去到那莲花台上。” 秦齐抬眼往那莲花台上看去，道：“那上面有什么？” “这里周围都是青黛石，青黛石的能量是能封住血虫的，那莲花台，便是能量集中处，那里，比较安全。”顾欣悦沉声道。 1094.第1094章 凤凰山7 那莲花台和暗门祭坛里升起的莲花台一般模样。 却要高大上许多。 高有三十多米，中间的直径目测也有十米。 离他们所在的洞壁有百来米，亦高了二十余米。 要想直接飞掠过去，那是不可能。 秦陌寒目测了一下距离，道：“欣悦，可有带钩子的绳索？” “啊，马上做。”顾欣悦一听就明白。 不多会脚边便出现了一堆两头都系了钩子的绳子。 顾欣悦瞅了一眼道：“要不等下，再做个发射器？” “不用。”虽然不懂发射器是什么意思，秦齐已经拎起了那带了钩子的绳头。 掂了下，估计好重量，让顾欣悦让开。 秦齐退后几步，再借着冲力，将钩子甩了出去。 钩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莲花台上。 顺着莲花台的边缘滑落了一段距离后，卡在了两朵花瓣之间的缝隙间。 秦齐扯了下，估计力度能承受得住，将另外一头的钩子卡进了石壁中。 秦陌寒将手中的机关枪递给顾欣悦道：“先收一下，哥带你过去。” 这一路下来，除了越来越令人窒息压抑的气，还有在石壁上汇集成流的水滴，什么都没有碰到。 但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觉得危险。 便是顾欣悦有瞬移，他也觉得还是自己背着比较好。 顾欣悦看了下下面，再看了下那条悬在空中的绳子，点点头，将机关枪收进去，又去拿秦齐手上的。 秦齐摇头道：“我不用，可以过去。” “机关枪比我重。”顾欣悦依然伸着手道。 这种机关枪可有将近四百斤重，秦齐轻功再好，带着走这个绳索也不安全。 秦齐笑了下道：“姑娘相信属下。” 既然这下面的血槽里有危险，那，还是手上留有武器比较好。 “给我吧，这里应该没有飞虫，距离这么高，它们蹦跳不上来，而且，就算有事，我们第一要务都是先赶紧去到那台上，所以，速度才是最重要的。”顾欣悦依然伸手道。 “听欣悦的。”秦陌寒盯着下面道：“我也没有感觉到有活物的动静。” 秦齐点点头，将机关枪交给了顾欣悦，道：“那好，我打头。” 看着机关枪在顾欣悦手中消失，秦齐脚一点，人若青烟一般的掠上了绳索。 秦陌寒将顾欣悦抱起，跟在了他的身后。 百米距离，又有绳索借力，对两人来说，掠过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 只这几秒，两人是提起了一万个的心。 直到安全落在了莲花台上，才稍微放下。 秦齐往前多走了几步，回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话音一落，突觉得心里泛起了一阵悸动，脚步便是一顿。 顾欣悦示意秦陌寒将自己放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又掏了几盏灯出来，将莲花台上照得更亮一些。 莲花台的中间是大约百平方的圆形平台，在中间的位置，往下面稍微凹进去了一些。 整个平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那个凹进去的地方，存了一点红色液体。 “去拿点那液体进来。” 听得超脑的声音，顾欣悦应了一声往那处凹处走，走到秦齐身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 见那面罩后面，秦齐的脸色很是有些难看，不觉停了下来，问道：“秦齐，怎么了？” “无事，”秦齐摇摇头道：“只是刚才突然觉得很恶心，有点想吐。” 这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一瞬间，他眼前却是闪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画面中，这个平台上被一堆血红色的肉一般的东西堆满，巨大，带了暗黑的光晕，本是一动不动的，突然其中一个地方亮起了红点，那一堆东西便蠕动起来。 那画面不过是一闪而过，可是那种蠕动却让他心惊欲呕。 可是再一定神，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空空的平台。 “这里的气很恶，而且被上面的独枝花常年侵蚀，空气里都带了至幻因素，虽然咱们有防毒面具，但是多少也会受些影响。”顾欣悦一边说着，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瓶清心丹，分给两人道：“吃一颗，含一颗，会好受一些。” 自己也含了一颗，将药瓶塞给了秦齐，顾欣悦转头往凹处走去。 凹处并不大，也就面盆大小，浅浅的覆盖了一层红色液体。 顾欣悦刚伸手，手上便出现了一个玻璃瓶子，还有脑中超脑那声猪。 木了一下，顾欣悦认命的用瓶子舀了一点那个液体，看着瓶子嗖的一下不见，才站起身。 往莲花台边上走了一点，然后探头往下看。 从莲花台上看下去的视野，比在洞壁上更好，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下面那些沟槽的走向。 “小心些。”秦陌寒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跟着她往下面看去，指着一处道：“那边，有洞口。” 顾欣悦定神看去，就见在那个方向的最下面，有一个高达五六米的洞口。 洞口前摆设有青黛石的祭台，还有一些一看就是打坐用的地方。 而在那洞口的旁边，则有几个小洞口。 几条倾斜而下的石道直接通往那些沟槽。 那上面，还有一些暗红的血渍。 秦陌寒的视力比顾欣悦的好，眯着眼睛细看了一下道：“欣悦，你看那地上的拖痕。” 顾欣悦努力看，没有看到。 想了想，从空间掏出了几根荧光棒道：“寒哥哥你丢到那洞口上面看看。” 秦陌寒接过荧光棒，目测了下距离，扬手，将荧光棒丢了出去。 荧光棒在空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将下面照耀得通亮。 这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地方，也看得清清楚楚。 可以看见，一道又宽又深的沟槽从莲花台下延伸上去，一直通到那青黛石祭台的前面。 一道黑红色的拖痕也从那沟槽里一直延伸上去，绕过那祭台，从祭台旁边的石板路上，一直伸进了那个洞口。 看着那道痕迹，顾欣悦心中闪过极为不妙的预感。 随后，便听得脑中超脑道：“这个液体是血虫的体液，从其中的活性成分看，血虫已经被激活一段时间，其包衣里的养料已经供给虫卵，而且，根据这个液体的基因判断，这个是，最高等级的血虫。” “我草！”顾欣悦怒骂出声。 1095.第1095章 凤凰山8 “欣悦？”秦陌寒担心的看向了她，手臂挽着她退后的几步。 “我草&&&”顾欣悦一顿国骂。 骂了足足一分钟后，才喘着气道：“这帮混蛋！太过分了！” “姑娘？”秦齐将一瓶子清心丹都倒入嘴里，拉下面罩，亦走至到顾欣悦身边，带了担心的唤了一声。 “这个血虫……”顾欣悦顿了一下，道：“虫，也分级别的，不单是一种虫，除了战斗虫，还有一些拥有特异功能的虫，比如通讯虫，就像我们用的耳麦一样，它可以通过神经元共享，让所有的虫，连不同族群的虫，都共享视野和资讯，比如守备虫，就可以通过共享的神经元，快速的恢复前头战斗虫损失的部分，甚至可以转移前头虫子受损的部分，以自己的细胞代替那些损失的细胞，还有什么可以爆炸的虫，可以飞行的虫，可以打洞的虫，总之就是很多种。” “好厉害。”秦陌寒很是配合的道了一声。 秦齐却是手微动，又强行的将想去摸腋下的冲动给按捺了下去，只是心中掠过深深的不安。 “当然，最多的还是战斗虫。”顾欣悦吸了一口气道：“而在虫族里，一个族群的级别，就取决于族群里拥有多少种类的虫，一般的虫族，最多就是多一只通讯虫，可是，这里，这里曾经有的那只血虫，却是最高级别的血虫！” “也就是说，那只血虫里面带着的虫卵，不光有战斗虫，特么的它还有其他特异虫！”顾欣悦气得跺脚。 当年她带队杀进去的那个虫巢星球里，便有这么一个最高等级的虫族。 那些特异虫的战斗力完全不是普通战斗虫可以比拟。 当时，她便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队的战士死在了冰火虫的冰冻和烈焰之下。 而且，因为拥有守备虫，那些特异虫还杀都杀不死！ 就因为对上那个族群，一个师团，全灭。 而现在，在这里，居然出现了最高等级的血虫。 还是已经被激活，连包衣都被虫卵吸收了的…… “我说，你能不能赶紧的把星舰制造出来？”没有通过大脑，顾欣悦直接出声道。 这怎么打？还不如赶紧带人跑路干脆！ “你真的想逃跑？”脑中响起了超脑那清冷的声音。 顾欣悦呆了一下，气便泄了。 她怎么可能逃跑…… 带了飞虫的虫族，便拥有从一个星球往另外一个星球转移的能力。 如果不在这个星球上灭掉，这个维度空间的星球没有多久就会被感染。 而这些东西，本是从她那个维度世界来的人带来的！ 而且，便是她想忽视掉她的责任，星舰也带不走这星球上她关心的所有人。 何况，她根本无法忽视她的责任。 “也不是没有办法。”超脑似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血虫被青黛石的力量封存太久，要打开这个封闭空间也用了不少力量，其就算被激活，包衣带的能量也不可能让太多虫卵进化，何况，只要找到通讯虫，断了它们的联系，再找到守备虫，断了它们的无限恢复，虫群便无法集中作战。” “说得倒是容易。”顾欣悦哼了一声。 “对别人不容易，但是你不是做过嘛？”超脑的声音带了一丝笑意：“何况，现在你不是单兵作战，你身边有星行者，还有比你的反应速度更加强悍的星战士。” “我可不想让他们去送死！”顾欣悦怒哼一声，见秦齐和秦陌寒盯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忙又放松了表情。 “也不一定是送死，这整座山都是青黛石，是一个天然的虫族封闭箱子，也是因为这里，那血虫才被封闭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激活。”超脑的声音顿了下：“而且，这座山里还有被挖空的痕迹，应该是被用来做封存的箱子。” “封存的箱子？”顾欣悦一惊。 “是，我刚利用分析出来的基因，探测了周围范围，没有发现血虫的踪迹。”顿了一下，超脑又道：“也没有人类的痕迹。” “难不成，他们把血虫给分拆了，装箱子里了？”顾欣悦心头一跳，冲到莲台边，指着那个洞口道：“运走了？” “只怕是这样，而且，根据那个留存基因的显示，应该已经被搬走几个月的时间了。” “他们疯了！没有这里的压制，已经激活的血虫，还是被打开包衣的血虫……”顾欣悦顿了一下道：“如果，他们在血虫激活后，将外面的包衣人为的剥离呢？那么血虫的包衣就不能被虫卵吸收。” “这样做，可以阻止一部分虫卵吸收养料，再加上青黛石的限制，可以保证在一定时间内，那些虫卵不进化。”超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明：“但是，也不过是阻止一段时间而已，因为，由于上面那些独枝花的侵蚀，还有他们用大量人血以及黑暗之气来养护这个徽章，这整座青黛石山的能量都快用尽了，那些做成箱子的青黛石，能量亦有限。” “你能探测到那血虫的所在地嘛？”顾欣悦沉声问道。 超脑沉默了半晌后，道：“血虫的包衣如果被分解，再以青黛石包裹，其基因探测便会受制，而且虫卵的体积不大，如果是分散运送，寻找的时间太长。我给与的建议，是尽快组建一个可以对付成虫的战队。” 也就是说，就算骑着大鹰鹫去找，除非是****运撞上了，否则根本找不到。 “欣悦？”看着顾欣悦站着不动，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秦陌寒不安的唤了一声。 顾欣悦轻轻摇头道：“**说，这里的虫卵已经被运走，这周围都没有人，人已经在几个月前便撤走了，他说，有那个时间去地毯式的搜索，不如赶紧，训练人手。” “那，那什么星际法则？”秦齐紧皱着眉头问道。 “目前这种状况可以不用太在意星际法则，但是人多也没用，被太多人知道这些武器的使用也还是会有麻烦，你们三人再加上青莲子和袁子苏，便可以了。”顾欣悦还没有回答，超脑便道。 “为什么要加上袁子苏！”顾欣悦叫了出来。 青莲子武功高绝还稍微靠边一点，袁子苏一个鸡都没杀过的文人，怎么能上战场！ 1096.第1096章 凤凰山9 “一旦开始作战，你们便会分散，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主脑者做判断，从目前来看，信息分析，袁子苏最有天赋。” 超脑声音平淡，完全是分析性：“身体不会成问题，你这个身体也非常弱，可以同时进行强化改造，这样，当遇见干涉虫之时，你们也可以有准确的判断。” 顾欣悦咬着唇，没有出声。 干涉虫，是可以自行发出磁性和波段，直接影响到所有智能程序的虫子。 便是超脑，便是能开辟另外一个维度空间的超脑，遇见干涉虫，也会被影响，失去判断功能。 也就是—死机！ 这个时候，队伍里就必须有一个拥有超强记忆力和判断力，对道路和虫族布局了若指掌的人。 不靠这些程序，也能做出最佳判断，引导队伍避开陷阱之人。 在星战队里，这种人叫导航者。 导航者个人战力不一定很强，但是在遇见高等级虫族之时，却是队伍的灵魂人物。 可是…… 轻闭了下眼，顾欣悦道：“如果可能，最好不要牵涉太多非战斗人员进来，你打子苏的主意，不如先强化好自己！” 正是因为那是灵魂人物，亦是一旦被虫族发现，就会第一个消灭之人。 脑中一片静默，半晌之后，超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你不用为此感到愧疚，这里的青黛石再有几个月便会耗尽力量，如果你不来，你不在，那么这里的虫冲破限制之后，不光是这个星球，连这个维度空间都会受到影响。” 不等顾欣悦说话，超脑又道：“不要指望战兽女王，战兽女王也来自另外一个维度，而且，如果这里成为兽的战场，那么毁灭的速度会比虫族更快。” “那么，你为什么会带领我前来这里呢？”顾欣悦冷哼一声。 “在粒子风暴里面，我是无法判断方向的，只能靠着你的精神体指引，所以，穿越到这个维度空间，是因为你的灵魂本能。” 超脑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你可以理解为，你是为爱而来。” 眼珠转动，瞅了一眼满脸担心的秦齐和秦陌寒，顾欣悦脸颊之上飞了一丝绯红，忙咳嗽两声道：“别胡说，赶紧再探测清楚，如果这里没有东西了的话，我们要烧赶紧这里。” “方圆十里的地方，没有人类气息，亦没有虫卵的气息，不过……” 超脑的声音一顿。 顾欣悦正想问不过什么，手上便出现了机关枪。 而几乎是同时，下面血槽里翻涌出了巨大的红色浪花。 一种熟悉到让顾欣悦身体都战栗的气息，随着那从红色血流中冒出来的东西，直卷而上。 顾欣悦靠了一声，将机关枪丢给了秦齐和秦陌寒道：“有虫出来了！是成虫，战斗虫！” 同时在脑中道：“你不是说没有嘛！” “我说的是没有虫卵，但是，有已经进化了的虫，估计是在搬运之时掉落进血槽的虫卵，这些时间吸收够了能量，所以刚刚进化成型。” 超脑的声音一点愧疚都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几只都是战斗虫，还是刚进化不久的战斗虫，正好可以作为训练他们之用。” “我草！你是逗我开心是吧！”顾欣悦骂出了声。 还训练！ 有拿这种高等级虫族里面的战斗虫做训练的嘛？ “好心没好报！现在有个概念，以后真正面对成群的时候才不会尿裤子。” 超脑发出了兹的一声。 “你才尿裤子！”顾欣悦骂了一声，一边让秦齐和秦陌寒将安全扣拉开，一边拉着两人后退，快速的道：“这些战斗虫的速度非常快，它们一上来，就直接扫射，对着身体直接扫射！” 秦陌寒将枪上了膛，对手臂之下一架，将顾欣悦对后面推：“欣悦你在后面，它们是从正面上来，一共有七只，速度很快，哥，你负责右边！” 秦齐亦将机关枪对胳膊下一夹（这样枪头才好挥动），道：“知道。” 他们两人身经百战，对空气的敏感度不是一点两点，虽然这个头盔隔绝了一些五感。 但是天然开启的第六感还是准确的扑捉到了下面的动静。 可以说，在顾欣悦掏枪之前，他们便已经发现了下面的不对劲。 只不过虽然做了心理准备，感觉到那股气以极快的速度，沿着莲花台的石柱往上爬之时亦提起了一万个警惕。 当那几只巨大的成虫挥舞着长达三米，寒光闪烁的镰刀从下面冲上了平台之时。 两人心里还是惊惧了一下。 那是，身长达五六米的巨大生物，浑身的甲壳在微光照耀下反射着渗人的寒光。 那长长的镰刀搭在平台上，便如同切豆腐一般的砍去了一块边角。 那石头，先头他们两人还用腰刀捅过。 顾欣悦给的腰刀，也不过是划过几道浅浅的印记而已。 脑袋里来不及去做任何反应，在顾欣悦大吼一声开枪之时，手指扣动了扳机。 高速机关枪的枪管喷射出了炙目的火光，一串串子弹激飞出去，直接射进了虫体。 “嗷嗷！”巨虫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奋力向前，镰刀乱飞之下，莲花台的花瓣被砍成了碎宵。 但是它们也无法前进。 两部机关枪喷出的火舌，那些高速子弹带来的冲击力阻挡住了它们。 而随着那些子弹接二连三的击在甲壳之上，后面的子弹已经能穿透甲壳，然后在体内爆炸。 绿色的血液飞溅了出来。 最开始上来的两只虫轰然倒地。 可是，后面却有五只虫子同时跃上了平台。 “换枪！”顾欣悦叫了一声，丢出两把满弹匣的高速机关枪。 同时一个瞬移到了两人前面，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喷射出了炙热成了白色的火焰。 被那火焰的光芒挡住了视线，虫子们停滞了一下。 就这一下，秦齐和秦陌寒便已经丢掉了空弹匣的枪，接过了新枪。 随后，顾欣悦便瞬移回了两人身后。 子弹的怒火再次迸发出来。 就这么闪了两次，换过三次枪之后，三人已经退到了平台的另外一边。 而前面，是七具倒地而亡的虫尸。 前后的时间不过一分钟而已。 秦齐和秦陌寒却已经浑身被汗水浸透。 1097.第1097章 凤凰山10 “成虫消灭完毕。” 脑中滴的一响，顾欣悦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从两人身后走出来。 将火焰喷射器对准了那些成虫的颈脖处，喷出了一道火焰。 烈焰从那些弹孔里钻了进去，在虫子的体内燃烧，发出了白炽般的光芒。 这种火焰的温度几乎有几百度，顾欣悦喷完之后，便马上后退，身上也已经热出了一身汗水。 “我来。”秦陌寒定了下神，上前一步道。 看了下那已经烧成火球的虫尸，顾欣悦点点头，将那喷射器拿长一点，先教秦陌寒怎么做，再将喷射器交给了他。 星行者就是这点好，不怕热。 秦齐拿枪驻地，轻吁了一口气，看着秦陌寒上前，学着先头顾欣悦做的模样，对着另外一只虫尸喷火，轻声道：“姑娘，你以前……” 你以前，就是和这些东西战斗的？ 这些，便是自己对上，都觉得胆寒。 这一分钟，比对战千军万马都紧张。 的东西…… “我第一次对上的时候，是我们那个小队出去巡逻，结果遇见五只战斗虫。” 顾欣悦靠在了他的身上，让那火焰喷射器的软管能被顺利的拖出，带了一些悠远的道：“出发之前，我还很是兴奋，可是，真正看到那虫子冲过来的时候，我是腿软得，直接倒地上了。” 差点吓尿了！ 如果不是西冷将她给拖开，她就直接被那虫子的镰刀给砍死了。 “你们真厉害。”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怂样，顾欣悦赞叹道。 不管是谁，第一次面对这种虫子的冲击，都会被惊吓到，可是这两人，就算是面对七只高速战斗虫，居然也能这么镇定。 这么厉害…… 要知道，一个星战队小队里面有二十八人，全副武装的二十八人，不光是高速机关枪，两炮都带上了的。 可是，那次对上五只普通战斗虫，都死了十几人。 超脑那二逼说的是对的，对付这种级别的虫族，人多未必是好事。 想想当初那一战，五只里面有四只是西冷杀的。 而在那个虫族巢穴里，最后真正让战局扭转的，也不过是那几个人。 （虽然说，最后，大伙还是都死绝了） 如果战队够强，的确几个人都比一个师团要强。 秦齐侧头，微微低下，看着她。 他们头上都还带着头盔，因为雾气，那面罩里面并看不太清。 但是他就是能看到她脸上的那种神情。 在这种时刻，她脸上的那种笑容，真真的是让他…… 从心底，一阵阵的悸动。 秦齐将枪一丢，双臂抱住了顾欣悦，低声道：“姑娘，怎么办，属下越来越爱你了。” 秦陌寒的手偏了一下，一道火焰飞过那只虫尸，往下面飘去。 赶紧的将准头对好，秦陌寒回头瞪了秦齐一眼，嘴唇蠕动着，在心里道：“我亦是，欣悦……” 顾欣悦被说得脸颊绯红，带了嗔怒的斜瞄向了他，可惜，秦齐那头盔上面还沾了别的东西，是完全看不到里面的表情了，只能轻咳一声道：“这个，啊，咱们得下去，二逼说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我们要下去将这里毁掉，再看看那些洞通向什么地方。” 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上头的那个独枝花海，一定得要毁掉。” “嗯。”秦齐应了一声，也不松手，反而更加抱紧了一些，低头，用自己头盔在她头盔上碰了一下。 秦陌寒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绕过那已经燃烧起来的虫尸，小心的让软管避开火焰，轻声道：“欣悦，你先头说袁子苏，是怎么回事？” 秦齐亦低头看着顾欣悦。 当时顾欣悦叫了一声，随后便又不动，再然后便是虫子出现，他们都没来得及问。 顾欣悦啊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个，你们也看到了，这玩意有多凶猛，那个，先头不是说要训练人对付它们嘛？但是呢，二逼说，人多没用，而且，太多人知道了这些武器的用法，以后要恢复这个星球的进程，也是个麻烦事，所以，建议我们组成精英战队。” “精英战队？我和寒哥儿，为什么是袁子苏？”秦齐笑着问道。 要找，也应该找青莲子大长老那种人啊。 “是这样的，先头不是说了，这种等级的虫族会有很多种的虫嘛？其中一种便是能让二逼死机，呃，就是失去功能的，那样，我们就不能得到及时的探测情报，而有虫的地方，是很容易产生空间混乱，哦，俗称迷路，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拥有超强记忆力，能在那么混乱的时候，也能判断出正确的道路。” 顾欣悦对着手指道：“那个，对付虫族，最好的方式，是先找到它们的通讯虫，断掉它们之间的联系，再炸掉它们的守备虫断掉它们的无限制复活，再然后找到它们的母虫，这个过程，一旦二逼死机，就完全要靠导航者的判断了，二逼说，咱们之中，只有袁子苏有这个潜力。” 如果可以，她是一个都不想让他们牵涉进来。 可惜，目前的情况，却是由不得她去做选择了。 看着秦齐和秦陌寒沉默的点点头，顾欣悦又道：“二逼还说，青爷也是一员。” “嗯，青爷拥有灵魂之眼，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秦齐点点头道。 “还需要别人嘛？”秦陌寒对着最后一只虫尸喷射出火焰，淡淡的问道。 “我觉得，暂时可以不用说，便是说了，也未必能让人相信。”秦齐看着那慢慢被烧成灰烬的虫尸道：“先让他们练习使用火铳，还有炸药和油罐。” 这些东西速度极快，便是他们两人都有点措手不及，何况是别人。 要真对上，就是送死的份。 “你可以告诉他们，这些虫喜食生物的血肉，吃的人越多，升级的速度便越快，真要发现了这种虫，第一要务，便是丢下馅儿，赶紧让人类撤退。” 听着超脑的声音，顾欣悦骤然一惊，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 “怎么？”秦陌寒和秦齐同时问道。 “我们先下去。” 1098.第1098章 凤凰山11 战斗虫从下面冲上莲花台的时候，那锋利的镰刃在石柱上砍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借着那些痕迹，秦陌寒背着顾欣悦，和秦齐一起，掠下了高台。 在血槽边上落下了脚。 从上面看，那些血槽不过是构成徽章的一条条线。 到了边上，才看清楚，那些巨大的槽沟里，除了缓缓而动的血液，还有很多骨头。 不光有动物的骨头，还有人骨。 不过扫了一眼，秦陌寒便往那洞口掠去。 虽然可怖，不过这里比之血池还差了一点。 到了青黛石的祭台前，顾欣悦让秦陌寒停了下来，掏出了一盏灯。 从莲花台上看下来，这个祭台并不算大，其实，这是一个长约五米的巨大祭台。 而在灯光照耀下，可以看见那祭台的下面，堆着一些散开的人骨。 旁边还有残余的血肉拖拉痕迹，一直通往那个巨大的血槽。 秦齐蹲下身子，手拨开了一下那些人骨，皱着眉头道：“这些人死了应该没有多久，血肉是被啃光的。” “应该是留守的人。”顾欣悦冷声道：“那些混蛋，以为有青黛石的箱子便行了，连有虫卵掉出来都不知道，所以，这些留守的人只怕一点警惕都没有，这血槽里的血也不清理干净，让那些已经被孵化的虫卵成为幼虫后，有充足的养料来进化，只要它们进化到可以行动，那么杀这些人便如同反掌，然后，再吃了这些人，开始第二步进化，正好，在刚刚进化成功。” “这些虫子，是靠吃人血肉升级？”秦齐微一挑眉。 “那么，咱们就不能靠人多取胜。”秦陌寒随之道。 “咱们得找到这些东西的去向，逼着他们送往偏僻之处，否则，人越多，它们就越难对付。”秦齐站起身道。 “没错。”顾欣悦道：“现在，运出去的虫卵都被封在青黛石的箱子里，暂时还不会进化。” 声音顿了一下，接道：“一旦发现这种虫，第一件事，便是疏散百姓，这种虫也有自己的特性，那便是，如果有足够的血肉供食用，是不会追出太远，它们会开始升级，而且，为了取得最大的能源，它们互相之间，有时候也会产生争夺。” “足够的血肉？”秦陌寒问道。 “嗯，比如牛羊马那些，只要是动物……”顾欣悦自嘲般一笑道：“在虫族的眼中，有智慧的生命和无智慧的生命，都是一个概念，血肉，植物的灵气，不过都是它们能量的来源。” 人类或者说宇宙里的智慧生物自以为自己超越了别的种族，比那些畜生什么的要高级。 其实，在虫族的眼中，他们是一个意思，没有区别。 实力，才是征服一切的本质。 “如此，那么回去后，得找柔然人大批量收购牛羊。”秦齐微蹙着眉头道：“如果数量够，也许可以用那些牛羊，来引诱虫族进我们想要他们去的地方。” “咱们先去上面看看。”秦陌寒指着洞口道。 秦齐点头，站起身，护着顾欣悦往那洞口走去。 走出洞口，不过十几米后，又是一个几百平方的溶洞。 那从血槽上来的拖痕，在这个溶洞的一边形成了大面积的血渍，而另外一边则非常干净。 地面上，还反射着青黛石的青光。 顾欣悦顿下身，在地上摸了一下道：“这里地上铺了青黛石，他们只怕是在这里装箱子的。” “没有车轮的痕迹，不是用车将箱子运出去。”秦齐沿着洞穴走了一圈，道：“如果是用人力，那么箱子的体积应该不大。” “这边出去的道路上没有留下血渍，说明他们处理得很干净。”秦陌寒细细看了下洞里留下的血渍道。 “这里铺陈的青黛石还很新，力量也没有被腐蚀，应该是这些人从别的地方找来了新的青黛石。”超脑的声音顿了下道：“如果装虫卵的箱子也是用的新青黛石，那么，我们便多了一些时间。” “是继续往外走，还是先毁掉这里？”秦陌寒起身问道。 “先出去看看。”顾欣悦回头看了一眼洞口，道。 这个溶洞有两个出口，三人先从左边的洞口走。 洞道斜斜往上，走了几十米后，便是一个多孔分叉连洞，里面有一些布置成了房间的洞穴。 有十几间，还保持着住人的模样。 桌上放置的食物盘子都没有收掉。 想来，应该是那些被吃掉的留守之人的住处。 这个洞再进去便没有路，三人便又掉头，回到最初的那个洞，从右边的洞道往外走。 洞道有人为修整过的痕迹，虽然弯曲，但是地很平滑，也都保持着能并行两人的宽度。 而且，隔上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崭新的青黛石做的石门。 “这是害怕出事，所以想用这门关住那些东西？”秦齐敲了一下那门道。 “只怕就是这个意思。”顾欣悦冷哼一声。 青黛石是可以封存虫族，但是，那是指虫卵和幼虫，当虫升级到成虫，这种门哪里能挡得住。 自欺欺人而已。 洞的岔路很多，但是主道还是很明显，再往前走了几百米，洞道便开始斜斜往上，不多久，前面便出现了洞口。 洞口的外面，是一片密林。 中间，开辟出了一条能过一人的小道。 看着那小道，秦陌寒道：“哥说的对，那些箱子应该不大。” 见顾欣悦看过来，秦陌寒解释道：“你看，旁边的那些藤蔓并没有被钩挂下来的痕迹。” 在这种密林里面，又是自家门口，那些人不会注意太多，如果箱子的体积超过了人的身体，自然会将旁边的草木钩挂下来。 也就是说，这些箱子的体积很小。 但是，这便更麻烦了！ 体积大的箱子成队运输，还可以留下一些踪迹，让人追踪。 但是这么小的箱子，随便对马车里一放，甚至背在背上都可以，再要分散运输。 那便根本追踪不到。 顾欣悦看了下那条小道，再抬头往上看去。 以他们走的路来看，这里应该是在那个天坑的下面。 想了想，道：“我们进去，先毁了那洞和上面的天坑，再回头沿着这条路往下找，总能知道他们是往那个方向走的。” 1099.第1099章 凤凰山12 超脑吸收了大量的黑油，又经过炼化。 所以，毁掉那天坑和溶洞的方式也很简单。 灌油，烧！ 天坑，便在溶洞的上方。 顾欣悦他们先在溶洞里灌上了厚厚的黑油，再又上到上面，往天坑里灌油，再加上高炙热的燃气。 一个火苗丢下来，天坑变成了火坑。 独枝花好似发出了惊叫声，花盘被烧得通红之时，那些孢子也化作灰黑色散落下来。 强烈高温下，酸水也发生了反应，没有多久，那青黛石的洞壁便支撑不出，从上往下坍塌。 整个坑地都掉进了下面的溶洞里。 火苗沾上了下面的油，烈焰冲天而起，在青黛石的围拢之下，下面的整个洞穴都成了一片火海。 烧了总有一个时辰后，整个山体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随后便开始往内崩塌收缩。 当秦陌寒抱着顾欣悦和秦齐一起掠到旁边的山头之时，那一座山，已经整个的往内，往下坍塌下去。 山体消失，成了一个土包子。 而随着那些山缝里冒出的烈焰慢慢散去，风刮了起来。 烟雾和那些飘散的黑灰孢子被刮散开来，月色星光亦透了下来。 山林之中，闪动起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不再如同先前那般，带了黑灰的死气。 “可以脱掉头盔了。”顾欣悦吁了一口气，将头盔取了下来。 空气中虽然还带着一股焦臭味，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毒气。 “那些人，是怎么避开这种毒气的？”秦齐取下头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问道。 “也许是他们长久待在这里，已经适应了这种毒气，或者，就是虫人。”顾欣悦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了，虫人！ 一只高等级的血虫所包的虫卵可不少，就算有一些已经损失，分拆开来装箱，也不会太少。 别的地方还好说，独枝花所在的点，方圆十里，除了一直生活在这里身体产生了某些抗体的那些人和虫人，普通人类根本无法靠近。 难不成，其实这里还留存有很多虫人？ “不一定是虫人，看那些洞穴，这里曾经住的人不会少，我刚估计了一下，至少也有一百多人，如果留下的只有十几人，那么也就是说，那些人都出去了。”秦陌寒轻拍了一下顾欣悦的肩头道：“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将箱子做小一点。” 这样，就算力气不够大，比如老头，也能带着出去。 “不一定是因为适应。”脑中超脑的声音响起：“上面的独枝花白日不会开花，也不会冒出毒气，而晚上，只要待在青黛石的洞穴里，那些毒雾便影响不到里面，你忘记那些石门的作用了？” 顾欣悦一默，超脑接道：“在前方大约百里处，有一座青黛石山，建议马上过去吸收。” 随着声音，脑中显示出了一张地图。 在那个马蹄口的外面一处，亮起了光亮。 那里，和那个被烧毁的山寨，就隔了一条大峡谷。 顾欣悦突的想起了杜仲当时所说，他说，在南疆，有一整座青黛石的山，附近的南疆人，都拿那石头画眉用。 原来，不是指的这座已经被掏空的山。 “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下去，沿着那条小路看看，通向什么地方。”秦齐看着下头道。 “等等。”顾欣悦拉住了他的手道：“先喊大鹰鹫过来，等下我们要去下马蹄口的外面，那里有青黛石山。” “还有力量的？”秦齐转头问道。 “嗯。”顾欣悦点头。 那些人选中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地形，还有那下面的天然溶洞，正好是个封闭场。 只可惜，大长老和杜仲都以为南疆是有祭坛，却没想到，这个祭坛是跟暗门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杜仲才找不到。 秦陌寒发出了一声长啸，不多时，已经到了饭点，也发现这边的毒雾没有了的大鹰鹫飞了下来。 顾欣悦掏了烤肉出来现喂了它，再又指了方向，让大鹰鹫在天上随时跟着。 三人便往山下走。 洞口已经完全坍塌掉，不过森林里的小道，还没有被波及。 秦陌寒背了顾欣悦，秦齐在前面开路，三人沿着那小路往外走。 这一片都是崇山峻岭，山势起伏，林深树茂，很多地方连月光都透不下来，密林里根本找不着方向。 那条小路亦有些地方被茂密的树林给遮挡，好在有超脑指路，遇到太过于茂密之地便坐了大鹰鹫飞过去，再加上秦齐心细，依靠着那一点点的痕迹亦找出了方向，随后不远，小道便又显露出来。 天光微微亮的时候，前头的林子便没有先前的那么密集。 小路出现了岔路，一条直接往下，一条却是折向了另外一个山头。 三人找了一处也还干燥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了下超脑提供的地图，顾欣悦道：“如果一直往下，便是马蹄口的那条通道，往右边转的，是那个被烧掉的寨子，寨子前面，正对着马蹄口，按照地图，那里亦是大峡谷的范围。” 寒渊他们到的镇子，则是在大峡谷的对面，与那寨子遥遥相望。 而从马蹄口出来的那个狭小的通道，亦是通往那个镇子。 在那个镇子里，是有可以通行马车的简易官道通往外面，往下，是往南海，往上，是往蜀州。 或者，坐船穿过北南疆，直接进入两湖。 “我们去那个寨子看看。”秦齐咬了一口肉干道。 “嗯，杜仲那人心很细，如果不是发觉不对，不会用烧山这种方式。”秦陌寒点点头道：“而且，那个寨子在这一片里面，说不定也是有原因的。” 三人休息片刻后，便转而往那个寨子走。 走出不远，山林便稀松下来。 到处，都还留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这让那山顶之处的一个山寨残骸，在逐渐大亮的天色之中，很是醒目。 秦陌寒背着顾欣悦一提气，没有再沿着小路，而是直接冲着那寨子而去。 然后，在一块大石头上停了脚步。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个高崖，远远的，便可以听见巨大的水流之声。 而站在石头上往下俯视，可以看见一条不过十几米的山脊，从那差点就围合在一起的大峡谷之间飞架而过。 那个寨子的所在方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条山梁上面的动静。 1100.第1100章 凤凰山13 走到寨子门前之时，天色已经大亮。 山寨的大门倒还保留了原来的模样，一圈石头砌成的围墙大致能看出寨子原来的规模。 里面的屋子却是已经完全破败掉，东倒西歪的泥墙上露出焦黑的痕迹，木制的屋顶等处被烧得干干净净。 杂草藤蔓从那些残垣之中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遮掩去了大半的废屋。 秦陌寒没有让顾欣悦下来，背着她，身形微纵，便跃上了一个最大屋子的屋顶，看着下面的杂草丛道：“小心。” 小心？顾欣悦不解，就听得脚下草丛传出了一阵丝丝声。 秦齐长剑出鞘，往那草丛一挥。 一条正急窜出来的毒蛇便拦腰斩断，掉落在地之后，还在扭动着身体。 顾欣悦啊了一声，道：“这里有蛇！” “前头林子里也有。”秦齐亦飞身而上，站在秦陌寒旁边道：“出了那个洞，大约有十几里后，森林便开始有蛇，不过没有这边这么多，姑娘你看。” 顾欣悦顺着他的手看去，就见旁边隔了十几米那半塌的屋子里，盘绕了一堆蛇。 五彩斑斓的蛇！ 好多蛇胆！ “这下面有人类生命迹象，很微弱。”顾欣悦正想说咱们可以吃蛇肉大餐，就听得超脑道。 忙收敛了流口水的模样，道：“二逼说下面有人。” “我先下去看看。”秦齐挡了一下秦陌寒，飞身往屋内跃下。 先从怀里掏出一瓶蛇药（蛇仙给的）撒在屋子周围，再将屋子里的几条蛇给清理完，才开始在四下敲敲。 敲到屋角之处，下面传来了空洞之声。 秦齐微微退后几步，将那一片给清扫了一下，下面便露出了一片石板地。 其中一块石板跌靠在了另外一块之上，露出了一条缝隙。 秦齐手握住那个凹处，用力，将石板给提了起来。 同时，人往后掠开。 石板砸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扬起了一片灰尘，而那洞口里，也冒出了一股子黑灰一般的东西。 还有一股臭味。 “我们一起下去。”顾欣悦捅了一下秦陌寒。 秦陌寒瞅了一眼秦齐，见秦齐点点头，这才飞身而下，落在了秦齐的身边。 通了一刻钟气后，洞里的气味淡了一些，秦齐接过顾欣悦递过来的火把（有人的时候不能用灯），慢慢走下那个洞。 洞是一个地窖般的洞，里面有好些已经腐烂的死蛇尸体，看着就让人恶心。 不过在里面一处却很是干净，一条蛇都没有，在那洞壁之上有挖出来的一个洞口，不大，只能爬行过去。 “你们在上面等着。”秦齐看了一下，将火把插在了洞壁上，弯腰往那个洞爬进去。 听得上面顾欣悦大叫小心，唇角不觉微翘了一下。 爬行了十几米，前面露出了微光，秦齐探出头去，眼瞳便不觉一眯。 面前，是一个十几平方，挖成四四方方的地窖，周围还散落了一些陶罐和干货。 而在那堆陶罐中间，躺着两个人。 有细细的光线从洞顶上的缝隙间透下，照在了两人身上。 那是菊婆婆和竹先生！ “菊婆婆！”秦齐迈步上前，蹲在了两人身边，唤了一声后，便探手去摸两人的脉搏。 两人的脉搏极细，但是还算有。 秦齐看了下洞顶，估摸着那上面应该就是那堆蛇盘踞的地方。 再看了下那个洞，根本不能带人爬过去。 便又返身从洞爬了出去。 “秦齐。”顾欣悦探头在洞口看着，见他出来叫了一声。 “菊婆婆和竹先生在那边，昏迷不醒，估计快死了，我带不过来。”秦齐爬出洞，一边往上边走一边道：“寒哥儿，我们将那堆蛇干掉，让姑娘吸出个洞出来。” “好。”秦陌寒应了一声，跃身而起，将顾欣悦放在了上面的屋梁上，道：“欣悦你小心些。” 顾欣悦做了个ok的手势。 见秦陌寒不解的看着自己，忙道：“这个的意思是好，没问题，放心吧！” 秦陌寒莞尔，道了声小心，便跃了下去。 身在空中，已经抽出长剑，带了凛冽之势，长剑所向，冲向了那群蛇。 没有费多少时间，便和秦齐一起，将那一堆毒蛇给斩杀干净。 秦齐将周围都撒上蛇药，这才让秦陌寒抱顾欣悦过去。 下面有两个要死的人，顾欣悦也顾不得去收那些蛇胆，手对准了秦齐示意的地方，开启了光圈。 光圈一切而过，便将下面洞室给挖了出来。 秦陌寒抱着顾欣悦跳了下去，看到菊婆婆和竹先生的样子眼瞳亦是一紧。 “菊婆婆！”顾欣悦蹲下身子，拿着菊婆婆的手摸了一下，便从空间掏出了药，倒了一颗出来，再又拿了一个碟子出来，倒了一点酒，将药丸润开后，示意秦齐将菊婆婆的嘴巴扳开。 喂完菊婆婆后，再又喂了竹先生，顾欣悦道：“他们应该是中了毒，昏迷不能动，一直没有吃东西，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所以，我们要是不来，他们就饿死了吗？”秦齐松了一口气的道。 只是饿和中毒，那么有顾欣悦在就没事了。 只是，想想以后要是跟这两位说，天下闻名的高手居然差点饿死…… “是外面的蛇毒嘛？我觉得，那些蛇像是守在这里一样。”秦陌寒看着顾欣悦从空间里掏给他熬的粥，低声问道。 “应该是。”秦齐接道：“那边的洞穴里有蛇仙的药瓶，应该是他们两人躲进这里之前撒下。” 所以那边有那么多死蛇。 “不光是蛇毒，他们应该是去了凤凰山那边，吸入了一些毒雾，在逃出来之时，又中的蛇毒。” 顾欣悦再掏出水来，将那粥化稀一些，递了一碗给秦齐让他去喂竹先生，自己喂菊婆婆。 眼角扫到秦陌寒那带了点委屈的模样，又丢出一些木柴道：“寒哥哥，你烧点火，自个热点粥。” 秦陌寒微翘了眉角，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去烧火。 秦齐对他挤了一下眼睛，拿起勺子，塞进竹先生的嘴里。 咯吱一声，那勺子被牙齿咬住，竹先生的眼睛突的睁开，哑声叫道：“菊，快走！” 1101.第1101章 凤凰山14 “竹先生！” 秦齐的声音里带了狮子吼的清明之声，顺手握住了他的手，沉声道：“是我们，你们安全了！” 竹先生的眼瞳里一片混沌，在秦齐再唤了两声后，才慢慢的聚集成焦，看向了秦齐。 “竹先生，认得我们嘛？我是秦齐。”秦齐动了下手，让他咬紧的牙齿松开，将粥喂了进去，问道。 “秦齐？”竹先生定定的看了秦齐一会，眼珠转动，又看向了正抬头看来的秦陌寒，亦定定的看了一口，吞下了粥，道：“大将军？” 他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声音极度嘶哑，就这么几个字，唇角便有血丝溢出。 “是，您先别说话，先润下喉，您放心，我们带了蛇仙的药，菊婆婆和您都会没事，您先吃点东西。”秦齐放柔了声音道。 竹先生眨巴了下眼睛，头转动了一下，看向了旁边的菊婆婆，见顾欣悦正小心的将粥喂进去，而菊婆婆虽然昏迷中，也下意识的开始吞咽。 便也开始一口口的接了那粥。 喂了小半碗粥，再喂了一些水，听得顾欣悦说好了，要过些时候再喂，秦齐便也住了手。 吃了点东西，竹先生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喉咙也没有先头那么撕裂了一般的痛，看着三人道：“你们，是青莲子喊你们来的？” “我们在永州遇见了蛇仙和虫仙，听到了您的口信，而且，前些日子，有南疆人在永州卖您老的衣服，蛇仙他们担心你们出事，正准备组织人前来营救。”秦齐道。 “不行！”竹先生急叫了一声。 瞅了一眼秦齐那带笑的模样，骂道：“臭小子。” 如果蛇仙他们真的上当受骗，这三人也不会在这里。 不过…… “你们，你们没有往里面走吧！没有去凤凰山吧！”竹先生又急道。 “前辈您放心，那地方已经被毁掉了。”秦齐道。 “毁掉了？”竹先生一脸的不相信：“谁能毁掉那地方？” “竹先生，梅先生和兰先生呢？”秦齐笑了一下，避开这个话题。 竹先生脸色更差，满是悲愤之意，道：“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看到两人之时，秦齐便有这个预感，可是听到这个确认，还是忍不住冲口道：“怎么死的？” 当今之世，能打得过这四人的，可还真不多。 便是遇上虫人，只要不是蜂拥而上，他们至少也能逃脱。 竹先生叹了口气道：“我们去的那地方，有毒雾，吸入毒雾，便会产生幻觉，那些人将我们引入了地下溶洞，当我们在溶洞里绕了几圈再遇见，看到的便是自己的死敌，拼命之下，两败俱伤，再被人偷袭……” 竹先生再度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菊婆婆一眼道：“好在，我对阿菊太熟悉，闻到了阿菊身上的味道，而阿菊也发现我丢出来的玉雕，这才冲破了那个幻觉，但是，却救不了梅和兰，他们两人便留在后面断后，让我们冲出了那个溶洞。” “你确定他们已经死了吗？”顾欣悦探头问了一声。 竹先生呆了一下，唇角勾起了一丝苦涩，道：“确定，郡主怀疑的我也知道，你是怕他们重伤之下被人抓住，然后被迫与虫卵融合，你放心，我们知道这点，我们冲出来的时候，梅和兰已经断无生路。” “竹先生……”顾欣悦唤了一声又顿住。 “再给我点水。”竹先生冲着秦陌寒道了一声。 喝了几口水后，道：“郡主和将军是想问，我们到底来南疆干什么？又为何会落入这种陷阱？” 苦笑了一下，竹先生道：“外人只知道我们四君子和花生是同门师兄妹，但其实，我们师傅是收了七个徒弟，除了我们五人之外，还有两人。” “六师弟和七师妹年纪相近，自小一起长大，师傅亦早就答应，等他们到了年纪就让他们成亲，结果，在七师妹满十七，马上就可以成亲的时候，有仇敌攻进师门，七师妹被杀了。” “六师弟悲恸欲绝，杀尽了那些仇人后，抱着师妹的身体冲走了，而师傅，也解散了师门，让我们自己出道，五年后，我们几人又回去师门……” 竹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悲伤之意，道：“其实，六师弟是师傅的亲生儿子，可是，我们回去的时候，正正是六师弟亲手杀了师傅的时候！” “我们抓住了六师弟，逼问他为何要如此，他当时大笑着说，说我们都不知道，那些什么寻仇的人，其实是师傅找来的，师傅根本不想让他娶七师妹，所以故意找了人来杀七师妹，他是来报仇的！” “他当时神智不稳，歇斯底里，我们都不相信他，只有大师兄，大师兄花生相信了他，大师兄问他，如何知道这事的？六师弟便道，他带着七师妹的尸体去了一个地方，想让那些人将七师妹复活，为此，他帮那些人做事，让那些人在他身上做实验，吃什么虫卵，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偷听到了那里的人说话，那些人说，可惜了，七师妹本来融合良好，却被师傅看破，找了人杀了七师妹，现在，很难再找到那种体质的人。” “六师弟不敢置信，跑了回来询问师傅，师傅认了。” 竹先生微微闭了一下眼，道：“我们都不敢相信，什么虫卵？什么复活？还有，师傅那么疼爱七师妹，怎么可能雇人杀她？可是，大师哥说，既然你知道，七师妹是被虫卵附体，亦知道那些人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怪在师傅身上，而不是怪在那些人身上？” “六师弟狂笑道，那些人做的哪里不对，虫卵附体，亦是为了救人，只要能让七师妹活过来，他便是做虫也愿意，然后，他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跑了？”秦齐一怔，道：“在花大侠和你们四位的手下？” 跑了？ 花生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嘛！ 竹先生苦笑道：“五年不见，六师弟的武功进展非常快，我们是集合几人之力才将他制服，但是，我们几人心怀疑惑，本就有留手，而当时大师兄心中悲痛，被他抓着机会，跑了。” 1102.第1102章 凤凰山15 “然后呢？”顾欣悦问道。 “然后……”竹先生没有说话，声音是从眼睛还闭着的菊婆婆嘴里发出。 缓缓睁开眼睛，菊婆婆道：“然后，我们自然就逼问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菊，你可好？”竹先生激动的看着菊婆婆。 菊婆婆冲着他笑了一下，示意秦陌寒再给杯水给她。 慢慢的将水喝下，菊婆婆拢了一下耳边的散发，道：“其实，竹子说的不对，当时，是我故意放走六师弟的，我对六师弟一直有情，便是他杀了师傅，心中也不想看到他死，所以，我放走了他，又故意去逼问大师兄。” 涩然笑了下，菊婆婆道：“大师兄当时只问我们，有没有觉得七师妹后面那两年变化很大？这我是最清楚的，师门就我们两个女子，吃住都在一起，七师妹以前不光人长得漂亮，而且性子也很温婉，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七师妹变得自私起来，不光自私，有时候，还非常残忍，她经常，偷偷的去抓一些动物，然后极其残忍的，慢慢的将那些动物杀死……” 菊婆婆打了个冷战般，闭了下眼睛道：“所以，我很讨厌玄幻子！” “阿菊……”竹先生叫了一声。 “可是，她装得极好，做的那些恶心事都是背着六师弟，便是我跟六师弟说，六师弟也笑我，说我是嫉妒。”菊婆婆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早早的，便下山去闯江湖。” “大师兄问的时候，阿菊才将这些话说出来。”竹先生接道：“大师兄便说，师傅也发现了七师妹的异常，有一次，师傅让七师妹下山帮他送信，可是，七师妹在人家家里，将那家人的稚童给虐待至死，又杀了那家人灭口，装作那家人是被仇人所杀，可她到底年纪小，留下了很多破绽，师傅带着大师兄下山一查，便明白了个大概。” “可是，碍于六师弟，师傅却做了最愚蠢的决定，他并没有挑破七师妹的行径，而是故意放出风声，让自己仇人察觉到师门的位置，然后，在仇敌来袭之时，将七师妹推了出去。”菊婆婆道：“师傅本意是想保住七师妹在六师弟心中的印象，可是，却没有想到将六师弟推向了恶魔那边。” “我们知道了真相，便不能再放过六师弟，而且，大师兄也说了，只怕六师弟和七师妹一样，也已经没有了人性。” 竹先生接道：“我们找了一年多，才发觉六师弟的踪迹，当时，我们从师门一路往下找，在南疆这里发现了一个怪事，那便是，南疆的寨子里，有许多婴儿和幼童失踪。” “我们七人，除了六师弟，其余人都是师傅捡回来的孤儿。”菊婆婆插嘴道：“七师妹，便是师傅在南疆捡回去的，捡回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的镇上，当时大师兄说，七师妹，便是这个寨子里出生的孩子。” “我们沿着出事的那些寨子往下走，就在前面不远的镇上，在师傅捡到七师妹的地方，遇见了六师弟，当时，他还带了一些人，还有几十个孩童和婴儿。” 竹先生接道：“我们偷偷的跟在那些人后面，听见他们说，他们这次抓了这么多的婴孩，应该够长老会用了，长老们说的，他们曾经在一个女娃身上种下虫卵，女娃不光活下来了，而且融合度还非常好，可惜长大后却被弄死了，现在试验的这些，都没有熬过去，基本上都死掉了，周围的婴孩都被他们抓光了，还好，现在有了六师弟，他们可以从更远的地方抓人，便是这批死光了也不怕！就算出事，到时候对六师弟师门上一推，谁也想不到是他们做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们真真是气死了，大师兄当即出了手。”菊婆婆接道：“那些人的武功并不强，可是六师弟却又强了许多，我们几人围攻他，才重伤了他，可是，他最后却狂性大发，将那些被抓的婴孩都杀了，大师兄拼命之下，才救了一个。” “那便是小青，青莲子。”竹先生道。 “是啊，小青。”菊婆婆叹口气道：“当时愤怒之下，我们直接杀了六师弟和那些人，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忘记问了，那些孩子可被他们灌了虫卵？” “一定没有！”顾欣悦叫道。 “是啊。”菊婆婆看着她笑了一下，道：“可当时我们不敢确定，但是他那么小，那么可爱，我们也无法下手杀了他，大师兄便决定收他做徒弟，并且给他取名为青莲子，取意为，莲出污泥而不染，便是他被灌下什么东西，他也要将他教养成顶天立地的大侠。” “后来呢？”看着顾欣悦一副我与为荣的神情，秦齐问道。 “后来，我们在旁边查探了一下，却没有人知道六师弟他们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竹先生叹了口气道：“我们当时听到那些人说，前面抓的婴孩都死光了，这次抓的，又被他们给杀了，所以我们认为那些人没有了婴孩也成不了事，不过，大师兄还是带着青莲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这里？”秦齐指着他们待的石室道。 “嗯，这里。”竹先生点头道：“这里地势偏僻，而且这里面的森林太密，便是当地人也不敢深入，所以，外头的镇子和这个寨子的人都不多，这个寨子也就十几户而已，都是靠在附近打猎为生。” “大师兄在这里住了几年后，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寨子太过于偏远，要出去一次都很难，大师兄行侠仗义都受到限制，所以，便带着青莲子离开了这里，去了永州那边。” 菊婆婆道：“我们都以为，那事已经结束了，六师弟被我们杀了，他们没有了帮凶，也没有婴儿再被抓，所以，应该没事了，过了几年，我们都特意避开了此事，慢慢将此事给遗忘。” “没想到，他们还有另外一条通路！” 1103.第1103章 凤凰山16 “另外一条通路？”秦齐看着恨然出声的竹先生，问道。 这片被峡谷包围的地方，面积极大，山势复杂，不光丛林茂密得看不见天日，便是有些山头都一模一样。 他们有超脑，又从天上飞过一段距离，就这样，都好几次差点走错，更别提别人。 （花生在这里住了几年都没有找到凤凰山，亦是情有可原） 而那峡谷，他们从上面飞过，更是知道，单靠人力是过不来的。 这里的这个山脊，应该是这整片山林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 顾欣悦脑中却是一亮，道：“滑索？” “滑索？”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在那山洞之中他们怎么过去莲花台的。 “对，滑索，就是像咱们一样，将绳索想办法弄到对面，再固定好，要是够结实的话，上面还可以安装一个滑轮，运送货物。”顾欣悦拍了一下手道。 这片区域是马蹄形，凤凰山是位于靠近上面那个弧形之地。 而那个弧形，东边通向永州，西边则是通向蜀州。 如果在那一片找一个好位置，直接挂上滑索，那么齐家送来的人，便可以通过那个滑索过来。 花生这里，根本察觉不到。 竹先生点头道：“对，他们用的便是那种东西。” “那，四位先辈这次是怎么找到地方的？”秦陌寒问道。 师傅借刀杀人杀了徒弟，儿子杀了亲爹，师兄姐们又联手杀了师弟这种事，的确会形成心理障碍，换谁都不愿意深想，既然守了几年都没有得到什么信息，心里自然会想将这事给磨灭掉。 不过，这几位当年找了几年便放弃，除了因为心里不愿意去面对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因为会在丛林里迷路！ 他们在吴王府的后花园都能迷路，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当时听你们说起玄幻子的事，我便觉得跟七师妹很像，而且，算算时间，玄幻子的年纪也对的上。” 当做没看到那三人脸上的那种神色，菊婆婆道：“不过那时候咱们不能确定，当然不好跟你们说了，所以我们便南下，既然玄幻子是天幻门的，那我们便找天幻门。” “天幻门是个很神秘的门派，我们只知道在南疆，却不知道具体在哪，只好到处乱晃，想着能碰到。”竹先生道：“我们晃悠了半年，总算给我们碰到一个天幻门的人。” “我们用了点手段，逼问出那人天幻门的位置，可是去找的时候，迷了路。”菊婆婆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道：“这天幻门的人没有找到，倒是给我们看见了那条滑索，可惜，我们刚发现，对方也发现了我们，他们将滑索直接砍断了！” “还好阿菊聪明，在那人过去的时候，偷偷的在他身上种了引路香。”竹先生接道：“我们当年在这附近也晃悠了那么久，多少是知道一点方向的，看那引路锋飞的方向，便决定回到这里，从这里进去。” “去之前，阿竹先去找了蛇仙拿蛇药，我跟你们说，这一带的毒蛇可多了！对面那镇子上更多！当年……” 竹先生打断了菊婆婆的话道：“我们拿了药，便绕路过来，找到镇子，可是，那镇子却和我们当年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镇上没有人了！连这个寨子都被烧掉了！只有蛇！”菊婆婆插嘴道。 “幸好，我们在这里找大师兄以前住的地方之时，那个人又出现了。”竹先生瞄了菊婆婆一眼，等菊婆婆闭嘴后接道：“这次，那个人不是一人，而是带了好些人，他们就从下面的山脊上通过。” “我们听到他们说，可惜了这个前哨寨子，当年有人偷摸进来，他们本是想抓了那人的，结果那家伙狡猾，居然直接放火烧山的跑了，现在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菊婆婆说了几句，对竹先生耸耸肩道：“你说。” 转头，向顾欣悦示意，再来点水。 竹先生望着她好一会，才接道：“我们便跟踪他们往里面走，他们来的人不少，大约有三十多人，而且武功也比不上我们，跟踪他们倒是容易。” “不过他们也经常走错路。”菊婆婆插了一句，低头继续喝水。 竹先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后来，走到离那溶洞大约还有二十几里的地方，那些人停了下来，然后，便来了另外一群人，那些人，穿的是南海那边的衣服，为头那人，武功很高。” 镇南侯……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 “那些人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争执，最后，大多数人都停在了那一处，就那人和武功最高的那人一起，继续往里面走。”竹先生接道：“也是怪我们疏忽，居然没有发现他们一直只在白天行动，一到晚上，便会找一个石头洞，将洞口都封住的睡觉。” “这昼行夜息再正常不过了，谁能想到啊。”菊婆婆插嘴道：“所以，我们也没有发觉，前面两日，其实我们已经中了一些毒雾，不过，因为距离远，所以很淡，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阿菊……”竹先生叹气道：“梅和兰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再找借口有什么意思。 菊婆婆的脸色顿时跨了下来，两只老眼里泪花滚滚，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我们跟着那两人往里面走。”竹先生继续道：“然后到了一个洞口，当时，天色已经快黑了，那个南海人并没有马上进去，先让另外那人进去了，他自己一直守在门口，所以我们也没有动，一直等到天黑，那个南海人进去之后，我们才跟了进去。” “进去不远，我们看到那南海人跟几个老头站在了一个岔路口，他们说，要运什么东西出去，说已经装箱子准备好，那南海人要求分他一些，说他的孩子里面也有成型了的，说着说着，他们便分做两处往不同的地方走。” “我们觉得奇怪，又不想漏过任何一个信息，所以，便分开两路。”竹先生脸上带了悲痛之色，道：“分开两路，再又分开两路，然后，就中了他们的计。” 1104.第1104章 凤凰山17 “我们逃了出来，那个南海人亦追在后面，我们只能用上内力逃跑，结果，压制住的毒又爆发出来。” 竹先生压抑住哽咽之意，道：“眼前都是幻觉，我们慌不择路，被蛇咬了都不知道，幸好，我们慌乱之中还没跑错方向，逃到这里。” “这里有大师兄当年留下的保命洞穴，我们钻了进来，那南海人不敢从这个洞进来，便引来了大量的毒蛇围在外面，走的时候还说，看我们是被毒死，还是被饿死。” 竹先生脸上带了恨恨之色道：“若不是我们身上带了蛇仙的药，若不是这里还留有一些食物和酒，我们的确早就死了！” 秦齐轻咳了一声道：“前辈们可知道，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竹先生呆了一下，抬头看看天，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们爬进这个洞前，也不知道被蛇咬了多少口，便是有蛇仙的药，进来之后身体也是动弹不得，而且，在那南海人走后，时不时的便要昏上一段时间，所以……” “如果前辈们是二月初的时候来的，那么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半月了。”秦陌寒道。 如果不是他们来了。 只怕再晚个一两天，这两位也会死翘翘。 “三个半月……”竹先生啊了一声，眼睛一闭，道：“让我继续晕会。” “婆婆，你也休息会，待会，再起来吃点东西，我刚给你们喂了青爷的解毒丸，过一会，你们身上的毒能解，我们便送你们去永州。”顾欣悦对菊婆婆道。 菊婆婆叹了口气，再抿了一口气，亦睡了过去。 他们身中剧毒，又饿得快死，不过刚吃了这么点东西，现在说了这么多的话，也实在是累了。 等两人都睡了过去，秦齐道：“只怕，那些箱子是运往南海和京城了。” 南海来的是镇南侯，北边来的只怕是齐家的人。 三个半月，也差不多是那些东西运出来的时候。 “我们派人前往南海和京城？如果能找到这些东西，要怎么毁了？”秦陌寒看向顾欣悦道。 南海和京城都人多，如果不能用那些武器，那么带顾欣悦去就很危险。 而如果说他们两人去…… 顾欣悦一定不同意。 而且，他们两人也太打眼。 （在永州哄哄人也就算了） “烧，只能烧。”顾欣悦微蹙着眉头道：“如果他们是用崭新的青黛石箱子装着，而那些虫卵还没有进化，那么还能压制住，便是隔着青黛石箱子烧，也能将它们烧死，不过，要是箱子被打开过，就有危险，一般的人……” 瞅着她那模样，秦齐道：“我们先派人去寻找那些箱子的下落，如果找到，要他们不要动手，我们过去。” 秦陌寒看向了他。 京城还好说，但是到南海可就不是一两天的事，这再加上飞鹰通信的时间…… “我觉得，镇南侯不会将那些箱子留在南海。”秦齐微蹙了眉头道：“镇南侯如果没有将那些虫卵马上使用，那么，便一定会预先往去京城的路途上送。” “为什么是往京城送？”顾欣悦不解。 “姑娘，如果那些虫卵还没有孵化，然后吞了它们的人也死了，那么它们还能活嘛？”秦齐思忖片刻问道。 顾欣悦想了下道：“青黛石和青金石做成的物品可以封住虫卵，亦可以保存住虫卵的活性，如果离开了那些物品，一旦接触到空气，虫卵便有可能被激发，但是……” “会死。”超脑直接在脑中回答道：“人类的身体亦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构成，其肠胃里的温度和酸液，能将虫卵杀死，当然，杀死虫卵也等同于吃下剧毒，人类的身体也会马上死亡，但是，如果虫卵是被血虫包衣激发过的，便有一定几率在被杀死之前和人类的细胞进行融合，但是，融合后，它们也就和人类共享用一个身体和生命，人类的身体死了，它们也就灭亡了。” 顾欣悦呆了一呆，问道：“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了？” 原先碰到虫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清楚？ “这是分析完那具虫人尸体和血虫之液后，才得出的确定结果。”超脑哼了一声道：“对了，这尸体已经没用了，你烧了吧。” 噗的一声，那具虫人尸体被丢了出来。 顾欣悦再是一呆，揉了下鼻子，将超脑的话对秦齐和秦陌寒重复了一遍。 “如此，那么南海那边我们盯着就是。”秦齐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 “嗯，镇南侯拿到虫卵一定是也想让他的部下变成虫人，但是吃下虫卵不等于就变成虫人，所以，他一定不会在南海大规模试验，因为，一旦吃死了人，传出去，他连队伍都无法带了。” 秦陌寒亦笑了一下，接着秦齐的话道：“所以，他会先将那些虫卵送到行军路上，分开做试验，这样，既可以不太过于伤害到他的兵，也能最大限度的将事情掩盖住，而一旦合体成功，那些人便马上可以投入战斗。” “而既然只要吃下虫卵，就无法再进化成成虫，那我们便可以不用太去阻止。”秦齐阴阴笑了一下，道：“就算成功，那些家伙可比成虫好对付得多！” 这么短的时间，那些虫人根本达不到前面那五百虫人的武力，不过是一些更厉害的兵士而已。 他们的队伍完全可以对付。 只要将火铳队训练出来，再加上重装骑兵，那些虫兵，并不可怕。 那么，还不如让镇南侯去做。 等于帮他们杀虫！ “所以，我们要盯住的是京城。”秦陌寒道。 从齐八的话来看，再想想那个洞穴，以及那些八百年的等待。 那些运往京城去的箱子，一定是不会像镇南侯那般作用。 那些箱子，有非常大的可能进化成成虫。 所以，秦齐才说只要找到，就由他们飞过去过去解决。 “是。”秦齐点头道：“楚铮再狡猾，也不过是那些地方而已，现在没有动作，应该是箱子还没到，我们回去让京城的人盯住，再详细汇报楚铮的动静，应该能从中找出破绽。” 在路上不好找，但是在京城，他就不信，楚铮真能瞒得滴水不漏！ 1105.第1105章 凤凰山18 顾欣悦视线在两人之中一转，眼珠眨巴了一下。 秦齐轻咳一声，对秦陌寒道：“不过，这事咱们还是详细告诉苏岑吧。” 秦陌寒微怔了一下，顺着秦齐的视线瞄了一眼顾欣悦，马上点头道：“嗯，镇南侯无耻，但是那些南海士兵还是无辜，苏岑对南海军比我们要熟悉得多，告诉他，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但是，如果知道真相，那些人还是要跟着镇南侯的话，就别怪他们下狠手了。 “对了，苏岑那出什么事了？”顾欣悦勾了唇角，看向秦齐道。 “你是想问苏姑娘吧？”秦齐笑道：“你放心，苏岑没事，苏姑娘便不会有事。” “那苏岑？”顾欣悦追问。 “他身上还有个侯爷的爵位，带过去的南海军也不是别人能控制的，所以便是没有正经的职位，楚瑜他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秦齐淡淡一笑道：“何况，他马上就要被委以重任了。” 顾欣悦眼睛闪闪的看着他。 秦齐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道：“京东路的春旱非常厉害，那冀州知州不说减税救灾，反而强势逼迫下面交税，已经引起民怨了，估计没有几天，苏岑便会被委派前去剿匪。” “啊？那星星？”顾欣悦一听，却是更急了。 这苏岑在京城，苏星星自然没人敢动，要是苏岑走了，别说别的，就是楚铮找到机会去诱惑一二，苏星星都能把自个给卖了。 “放心吧，苏岑不会那么傻，将自个妹子留在京城的。”秦陌寒笑的递给了顾欣悦一杯热水道：“出京之前，一定会将苏姑娘安置好。” “真的？”顾欣悦拿眼睛瞪他们两个。 秦齐和秦陌寒异口同声的道：“真！比真金还真！” 顾欣悦松了一口气，一回头便又看见那尸体，指着道：“那个，烧了吧，秦齐你带着他们先坐大鹰鹫去永州，我和寒哥哥去将那青黛石的山给收了，你送了人后，便回来接我们。” 秦齐看了菊婆婆和竹先生一眼，点点头。 以这两位的情况要单独留在这里等人来接不大可能，他们更没有时间留下来陪他们。 最快就是先用大鹰鹫送回去。 将那尸体拎出去烧了，顾欣悦也将蛇胆什么都收好了。 秦陌寒连蛇肉都烤熟了，菊婆婆和竹先生才又醒了过来。 顾欣悦又给两人喂了粥药和水，秦齐和秦陌寒便将两人带了上去。 看到那扑腾着翅膀吃烤蛇肉吃得那叫一个欢腾的大鹰鹫，菊婆婆和竹先生两个半响没有眨眼睛。 再一听说，他们要跟着秦齐坐这玩意去永州。 菊婆婆那头便摇了起来。 只是他们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体力也没有恢复，还处于不能动弹的情况。 秦齐便当没看见，直接将两人拎上了大鹰鹫的背，喂了几条烤熟的蛇给大鹰鹫吃了，安抚住很有意见的大鹰鹫后，便一手抓了一人，让大鹰鹫起飞，往永州走。 听着菊婆婆那没有多少力气的惨叫远去，顾欣悦含笑回头。 秦陌寒已经将火堆什么的都给熄灭了，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将后背给她，道：“我们也走吧。” 从寨子看那条山脊很近，要真走下去，路却不近。 不过，森林里倒是多了很多药材和生物。 顾欣悦伏在秦陌寒的背上，伸出手，让光圈自动去收那些南疆特有的药材，时不时的，在秦陌寒耳边吹一口气。 吹得秦陌寒耳边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都没有用轻功，只是快步的在林间小道走着。 就这么晕乎乎的过了山脊。 站在山坡上，山下显露出来一个小镇的轮廓。 秦陌寒停住了脚步，神色微敛的道：“欣悦，收起来。” 顾欣悦将光圈收了，抬起头道：“怎么了？” “你看。”秦陌寒头往下面点了一下。 顾欣悦手撑着他的肩头往下看，这才看清楚下面那个小镇的模样。 小镇位于高山环抱之间，并不大，不过一条主街而已，然后往两边四散出了几条小巷。 房子都是临街而盖的两层楼木屋，那小巷里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小院。 从上往下看，就好似一条长胖的虫。 虽然不是徽章，也带了那么一点意思。 只不过现在那小镇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静静的趴伏在山谷之中。 “我们下去看看。”顾欣悦看了一下脑中的地图道：“那个青黛石的山，是从镇中穿过去的，呐，就在前面那一处。” “嗯。”秦陌寒应了一声，一手托住了她的臀部，一手，抽出了长剑。 瞅着他那紧张模样，顾欣悦噗嗤一笑，抱住了他的脖子道：“不用这么紧张。” 看溶洞里的情况，应该是自从箱子运出去后，便没人再回来。 菊婆婆和竹先生也说了，他们来的时候，镇子便已经空了。 脸色突的一僵，顾欣悦冲口道：“他们放弃了这里，为什么？” 守了八百年的地方，为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秦陌寒侧头，在她脸颊之上亲了一下，道：“应该是，他们等了八百年的事成了，或者是，找到了新的地方。” 在看到那些洞穴之时，他和秦齐心里便明白了。 这些人的目的只怕已经达成。 只是不想让顾欣悦担心才没说。 “等了八百年？”顾欣悦轻声呢喃了一声。 “欣悦，不用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了，还有哥跟秦齐。”秦陌寒笑了一下，在她脸颊之上再亲了一口，转回头，看着前面，一步步的往下走，带了傲然笑意道。 顾欣悦微微一怔，看着他的侧脸半晌，方灿烂一笑，亦在他脸颊之上亲了一下，道：“嗯，我的寒哥哥和小齐齐，可是最强的！” 八百年的等待…… 现在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一个可能。 但是，便是知道那个可能，她也无法做更多。 就如同超脑说的，她只能赶紧的升级，赶紧的加强自己这方的力量。 那是她的责任。 也许，便是这责任，在冥冥之中，将她的精神体拉到这个世界的。 但是现在，她却不再是孤军作战。 也许，超脑还有句话说对了。 万千宇宙中，她到这里来，是因为爱。 是因为，她要跟他们相遇，相爱，相守，同生共死！ 1106.第1106章 凤凰山19 小镇里静悄悄的。 一个人都没有。 有些临街的铺面大门还开着，当街的柜台上还摆放了一些货物。 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吹得门扉轻响。 一步步的缓慢的在大街上走着，秦陌寒手紧握住剑柄，不敢有一刻放松。 “寒哥哥，进去看看。”顾欣悦指着一扇打开的门道。 秦陌寒点头，脚轻点，掠进了房门。 这是一间草药铺子。 南方森林繁茂，植物种类极多，药草种类也非常多，还有一些特色药材。 这一片已经属于南疆的深处，都是大山和密林，所以药材的质量也好。 （要不当年寒渊也不会特意过来收药材） 这个小镇，按照寒流所说，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一个通简易官道的小镇。 附近的南疆族人都会将自家采集的药材和打到的猎物什么的，拿到这里来交易。 所以，这个小镇每个月一次的集市很是热闹。 可是，从菊婆婆和竹先生的话来看，三个月前这个镇子就出了事。 可是现在那些柜台上的积灰厚厚，草药都干枯。 一看就是一直没有人动的模样。 三个多月了，难道就没有人来这里？ “这里没有贵重药材。”秦陌寒扫了一眼柜台上的那些药草，低声道。 “你意思是？”顾欣悦一怔，再环顾了一遍，见柜台上的药草虽然多，但是都是那些常见便宜的。 而在药柜上写着名贵药材的柜子，却都已经空了。 还都是半开着，一看就是拿了东西走，柜子都没推上的模样。 秦陌寒将她往上托了一下，迈步往后面走去。 这里临街的铺面都是两层高，后面带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想来，前面是店，后面就是住人的地方。 刚跨过门槛，秦陌寒脚一顿，身子便想往后退。 顾欣悦手按住了他的肩，轻声道：“我不怕。” 秦陌寒轻吸了一口气，将她放下来，一手紧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迈过了门槛。 后面是一个居家气息很是温馨的小院，墙边开满了茂密的鲜花，一条藤蔓疯长过了围墙。 在屋顶上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不过，它的根却是扎在院子中央。 几具尸体的中间。 那是一家七口。 一对夫妻带两个孩子，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而在院子的另外一个角落，是两个小厮的尸体。 这些人已经死去多日，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成了植物的养料。 但是那死前的挣扎之态，依然定格在他们尸身的动作上。 他们一个个的，都卡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要吐出什么东西一般。 顾欣悦屏住呼吸，看看院子里应该没有其他活人，便拉着秦陌寒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才长吁一口气道：“他们被喂了虫卵！” 秦陌寒没有出声，只是拦腰将她抱起，然后踢开了一扇紧关的门。 那是一间日用品铺子，铺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似主人出了远门一般。 没有尸体。 秦陌寒看了一眼那屋子墙上的一道痕迹，转身出了门。 运起轻功，快速的将街上的屋子绕了一遍。 门户大开，门都没关的那些人家，全部都是尸体。 而门户关得好好的人家，则是干干净净。 秦陌寒停在了长街尽头，回头看向了长街。 “寒哥哥？”顾欣悦抱着他的脖子轻声唤了一声。 “那些无人的屋子，墙上都有放置兵器的痕迹，想来，应该是那些虫人原来的住处。”秦陌寒轻叹一声道：“他们从这里撤走的时候，将剩下的那些无干之人都喂了虫卵，再将值钱的东西带走。” “他们不怕被人发觉？”顾欣悦皱着眉头道。 秦陌寒安抚般的紧抱了她一下，低声道：“只怕，这附近的寨子，都是一样的下场，而这镇子往下，便是南海辖地，只要镇南侯关了路口，商人也不会来。” 这个小镇不大，不到百来户人家。 一半的虫人也不过几十人。 但是按照这个来看，其余的虫人也许也在附近住着。 而且，这些人既然觉得事情已经成了，也就不需要这么一个藏身之地，那么，将附近的百姓都拿来试验虫卵融合，也就说得通了。 反正他们有血虫里面的那么多虫卵，正好可以在灭口之时，赌上一把。 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人性了！ 顾欣悦默了一下，将头伏在了他的颈脖之间，低声道：“我们去吸山去吧。” 秦陌寒点点头，运起轻功往顾欣悦指出的方向掠去。 离开凤凰山十几里后，山林里边便逐渐有了生气，在那寨子周围已经恢复成了山林原状。 而拐离小镇的官道后，两边的大山更是繁茂，生命涌动。 进了密林，顾欣悦便又放出了光圈。 秦陌寒便放慢了一些速度。 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座直插入天般的山峰。 顾欣悦抬头看着那只怕有一千多米高的山峰，吞了下口水道：“你不会说的是这里吧？” 那个什么凤凰山，也不过是几百米高好吧！ “找个地方坐吧，这里需要点时间。”超脑道。 “你是说这整座山都是青黛石？”顾欣悦还是不可置信。 青黛石是什么东西？那是拥有最纯净灵性之物，在别处，有上那么一个小山头，都宝贵得不得了。 这么大一座山？！ 得，让我晕会！ “欣悦？”看着顾欣悦做抚额晕倒状，秦陌寒担心的唤了一声。 声音还未落，就见那光圈突然扩大，成了比在无盐池还大的一个范围，然后，对着那山去了。 同时，超脑的声音也在顾欣悦的脑中响起：“这里的青黛石在山体里面，是一整块完全没有被破坏的原石，其精纯度比凤凰山和前面的那座山更高，但也幸好是在山体里面，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顾欣悦呆了一下，道：“你意思是说，你先头说的那座不是这个？” “是，这山的外头有坚硬的岩石和金属包围，所以我刚刚才探测到，至于先前探测到的，是你已经走过的那个小山包，等这里处理完后，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去吸收。” 小山包？前面走过的山地起起伏伏的，至少也有个几百米高好吧！ 这么多的青黛石！ 逆天啊！ “对了，这座山的山林很茂盛，有很多药材，也有很多蛇类，外层的岩石中富含黄金。” 1107.第1107章 凤凰山20 顾欣悦吧嗒一下，将头搁在了秦陌寒的肩头。 “欣悦？”秦陌寒看了光圈一眼，找个地方抱着她坐下，唤了一声。 顾欣悦带了一些无力的，将超脑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它说，咱们坐着就好。” 秦陌寒不觉噗嗤一笑，道：“这不是好事嘛？” 这么多的好东西。 顾欣悦磨着牙道：“哎，你是不知道，以前，为了买一块青黛石镶嵌在护甲里，我可是打了半年的零工啊！结果还被人发现，说我干私活，又扣了我三个月的薪水。” 那真是说起来都是泪啊。 秦陌寒看着她笑。 啊，原来我的欣悦以前那么穷，所以才那么爱钱嘛？ 想想那时候，她对着一车队皇帝赐下来的东西，流着口水，眼睛发亮的，满心只想着怎么卖钱。 秦陌寒那笑容便更深了。 笑过之后，神色又是一顿。 顾欣悦亦是一顿，直起身体对着秦陌寒道：“对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为什么要将青黛石装嵌在护甲上？”秦陌寒亦同时出声问道。 “那个，我那时候是为了吉利，当做护身符用的，那青黛石不是虫族的克星嘛？”顾欣悦眼睛发亮的道：“我怎么忘记了，小块的青黛石对成虫作用不大，但是应该可以利用它辨认出虫人啊。” “猪。”脑中响起超脑那好似憋了很久一般的声音：“青黛石的灵力具有净化作用，以青黛石提炼出来的武器可以直接穿透虫甲，如果是青黛石做成的箭头，便是弓箭都能对成虫产生伤害效果。” 超脑说话的同时，秦陌寒亦笑道：“不光是辨认虫人，如果青黛石对虫有压制作用，那么，可以做成武器嘛？” 顾欣悦默了一下，在脑中道：“你是不是想换主人？！” 超脑滴的一声不出声了，只是那光圈又扩大了许多，带了凶狠般的，沿着山体往上切。 顾欣悦哼了一声嘟着嘴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但是，用青黛石做武器哎！你知道多浪费嘛？还箭头！一个箭头那么大的，我当年做了半年的零工都不够钱买，现在得做多少箭头啊！成千上万个哎！” 秦陌寒笑出了声，下意识的便在她那鼓成包子般不知道多娇俏可爱的脸上一亲，道：“做成弓箭的确太浪费，那么可以做成长枪头或者是长剑嘛？这个石头有些软的话，那么，如果磨成粉末，融化进武器里呢？还有一样的效果嘛？” 顾欣悦啊了一下，想起刚才超脑说的那句以青黛石提炼出来的武器，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记得以前西冷也提出过这个建议。 但是，在她那个世界，虫很多，青黛石可是仅次于星沙的稀罕物，那些富豪都大量购买，来修建自己防御虫族的城堡，又怎么可能提供给军队来做常规武器？ 这个提议刚报上去，就被上司直接否认。 西冷去争取，还被上司嗤笑，说是那些什么刀剑都是史前武器，可以做古董用的不说，打造一把能对虫族产生伤害的青黛石长剑，至少需要一大块青黛石，就那价钱，便是西冷二十年的薪水。 何况，如今的士兵有几人懂得用刀剑的？ 大伙都是拿着枪炮上。 唯有星战士，能使用光剑。 但是，星战士，有几人？ 说得西冷垂头丧气的出来，跟着她去吃了街边火锅都没有振奋起来。 亦是在那一次，西冷拍着她的肩头道：努力吧，努力成为星战士，这样，在面对成群的虫族之时，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当时不懂。 后来却明白了。 枪炮是厉害，但是虫族的防御性却更厉害，一些级别高的虫族，连激光炮都能挡住。 但是，虫族也有自己的弱点，那便是它们的关节处防御不会那么强。 所以，当她丢掉手中的激光炮，拿着光剑冲上去乱砍的时候，反而杀了那只虫。 在她那个世界，懂得用刀剑的人不多。 但是，这里多啊！ 不光人多，这特么的青黛石也这么多！ 顾欣悦眼睛发亮的，抱住秦陌寒便猛亲了一口，道：“寒哥哥，你太聪明了！” 秦陌寒被亲得眼前一片霞光，头都有些晕，但是还是带笑道：“这个，其实是哥想到的。” 当时在那个溶洞里，顾欣悦说出青黛石的效果，秦齐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青黛石的地面看，还悄悄的去摸那些门，看看能否扳下来一块。 他当时觉得奇怪，多看了几眼，见他将长剑在那些石块上割来割去（先头是戳莲花台），心里便一亮，想起了这个法子。 只不过，秦齐还没有机会说而已。 顾欣悦木了一下，喃喃的道：“是啊，秦齐也好聪明的！” 难道就是我一个笨！ “我们也是听欣悦说，再看到这么多的青黛石才想到的。”秦陌寒手指在她嘟起的嘴唇上轻轻一刮，道：“若是没有这么多青黛石，若是青黛石非常非常值钱稀少，便是有想法，也是没用的。” 顾欣悦呵呵一笑道：“是吧，我不是没想到，是因为，啊，这个，那个……” 这的确不能怪她……蠢吧…… “欣悦，跟哥说说，那些虫的事。”秦陌寒眼神若水的看着她，柔声道。 “那些虫啊。” 顾欣悦眼珠转动了一下，在脑中问道：“可以说吧？” 超脑似乎叹了口气，半晌之后才道：“他是星行者。” 而且，都已经直接和虫对战了！ 顾欣悦自己加了一句，将身体对秦陌寒的怀中靠了靠，道：“这个说起来，可就有些长了。” “根据记载，虫最初的出现，是在两百年前，啊，我那边的时间，那时候，我们那的宇宙里，各个星系之间还没有联合，还在互相打仗。当时，是在一个资源星，就是没有生命，但是有很多矿产的地方，那些开拓者挖得太深，从地下两千米的地方，挖出了一个血虫，他们以为是值钱的玩意，就把那血虫给带上了工作舰艇，然后血虫被激活，整个星舰都被占领，从那开始，虫便在我们那个世界蔓延开来，最开始，虫族的品种很简单，也没有那么厉害，可是，随着人们杀的越多，那些虫族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直到那些星系放下恩怨组合在一起，组成了星际联盟……” 随着顾欣悦那带了悠远的声音，光圈一点点的吞噬着那座青黛石山。 而在遥远的京城。 一个青黛石制成的小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1108.第1108章 凤凰山21 不大，长宽高各四十公分。 青金色的箱子。 带了玉石一般的色泽， 光润平滑，看着，就让人心情平静。 “别碰。” 楚铮的手停在了箱子上头，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人。 那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面上皱纹深深，看不出多大年纪，半眯着的眼睛里神色柔和。 慈眉善目。 可是楚铮知道，这人的心比墨都黑。 缓缓的收回手，楚铮在椅子上坐下，带了清淡的笑容道：“我以为墨长老这是送给我的。” “是送给你的。”墨长老笑道：“不过，不能这么直接碰。” 楚铮微挑眉。 “这里面都是虫卵，要打开就要在一刻钟内全部用掉，如果不能用掉，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墨长老笑道：“殿下如果只是好奇，那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都是？”楚铮不觉惊了一下。 这箱子虽然不大，但是虫卵可更小，就这体积，里面至少能装几百枚虫卵。 去年长老会给的都是一个个的小青瓶装的，那几十个便说是珍贵无比。 让他都不敢多用。 现在，这一小箱子都是。 那么，那些从南疆运出来的箱子里面，难不成…… “我听说殿下融合虫人的进展不利。”墨长老看着楚铮微眯着眼道：“其实殿下不用这么慎重，这京城里这么多人，现在的虫卵够多，你可以……” “不行！”楚铮冷声打断了他，道：“我需要的是绝对服从的高手。” 并不希望我的臣民都变成那些没有人性的人偶。 墨长老笑了一下，道：“殿下你说了算。” 反正他们已经得到想要的数据，说那话，也不过买个人情而已。 “楚瑜的药应该快用完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他说出皇陵密码。”楚铮平息了一下呼吸，道：“我答应你们的，一定会做到。” “如此，那我们静候佳音。”墨长老站起了身，道：“那些箱子，我们只带走需要的，其他的归你了，不过，我得再提醒你一句，一旦打开，必须一刻钟中内使用完。” “你们不住这？”楚铮亦站起了身。 “不了，我们也太久没有出来，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享受下生活。”墨长老走到门口，微眯着眼看上天上的阳光，道：“听说，京城很热闹，我们也想去喝喝茶，吃吃饭，听听曲，殿下，在无法打开皇陵之门前，你不用找我们，也不用管我们。” “长老不用担心，无人能知道你们来过。”楚铮沉了脸道。 他这个宅院是守护得严实，但是外头，却有很多暗哨盯着，不过，他早就买下了两条街外的几个住宅，在下面挖了地道，这些人进来都是通过那地道，外面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呵呵，殿下聪慧。”墨长老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有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左右，在皇陵大门打开前，咱们也没需要见面。” 楚铮微微一怔，唇角掠过一丝冷意，随即又露出了温馨的笑容，道：“长老说的是，不做，便没有破绽，你们放心，那些箱子，不到要动的时候，我不会让它们见光。” 墨长老呵呵一笑，走出了门。 和外面几个亦是鹤发皱皮的老者一起，慢悠悠的往厢房走去。 （那是地道入口） 待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后，楚铮淡淡的道：“说。” 一直低着头静候在一边的一个男人上前一步，低声道：“长老会的人都出来了，除了十几个留守的，凤凰山已经空了，属下觉得……” “从头说起。”楚铮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过是派人前去拿不够用的虫卵，人一去几个月不说，这一回来，居然就带着长老会的人，和这么多虫卵回来！ 男人顿了一下，单膝跪地，道：“属下听命前去找长老会要新的虫卵，一月底的时候便到了南疆，不过，在过滑索之时，被人发现，无奈之下，只能斩断滑索，那条便道，便不能通行。” 楚铮微蹙了下眉，道：“说下去。” 那条便道不能通行，便要从下面绕行，可要多出不少时间。 “属下到了凤凰山后，祭坛已经空了，在洞里，多了很多青色的箱子。”抬头看了楚铮一眼，男人道：“属下偷偷数了下，大约有七百多个箱子，其中一半是这种的，一半是比这个大一倍的。” “那么多？”楚铮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当时属下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只问长老会要虫卵，属下本想着要到几十枚便是好的，谁知，长老会的人说，那些虫卵都可以给我们，只要，我们能运到京城。” 男人低下头，加快了一点语速道：“属下便出去召集人手，属下找齐五要了他们准备带去围攻齐家寨子的人，前往长老会搬箱子，可是快到凤凰山的时候，镇南侯来了，镇南侯说我们被人跟踪了，说他可以帮忙解决，但是，我们要的东西，他都要分走一些。” 楚铮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什么人？” “是，四君子。”男人道：“属下知道，单靠我们，是无法对付四君子，只能推到长老会身上，说长老会同意，属下也没意见，镇南侯便跟属下单独前往凤凰山，引了四君子进洞，再又让属下通知长老会的人放毒雾进去，毒杀了四君子。” “确定？”楚铮冷声道。 “是，当时梅先生和兰先生中了毒雾，互相打了起来，本就重伤，后来被我们围攻，那两人战到最后，自己抹了脖子。”男人顿了一下道：“菊先生和竹先生也中了毒，但是反应过来，冲出了洞，镇南侯追了上去，后来，镇南侯回来说，看着那两人死了。” 想想以镇南侯的心性，没有确定是不会放手的，楚铮点点头道：“说下去。” “镇南侯回来后，便让长老会将那些箱子分一些给他，又说，他会帮忙长老会掩饰他们做的事，否则，长老会的人只怕走不出南疆。” 看了楚铮一眼，男人低声道：“长老会的人，将方圆两百多里地界的寨子，全部给杀光了。” 1109.第1109章 凤凰山22 “什么？”楚铮惊道。 那一带他去过。 那里虽然山高林密，人口稀少，但是因为有那个小镇存在，周围还是有一些寨子。 方圆两百里，至少有十个寨子。 人口有几千人。 而且，那里的人都很彪悍，长老会哪里来的那么强的武力，将那些人都给杀了？ “虫卵？”一惊之后，楚铮便又道。 “是。”男人道：“镇南侯说，长老会的人好本事，他们原来融合的那些虫人，其中有一些本就是居住在那些寨里的，所以，那些寨子里的人不会防备他们，他们便直接在食物和水里倒下虫卵，让那些人吃下。” “全死了？”楚铮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软。 “活的人大约有五十多个，就是那些人，将虫卵装箱的。”男人道。 楚铮微微闭了下眼，道：“说下去。” “长老会的人当即就答应了镇南侯，分了一半小箱子，三分之一的大箱子给他，还让镇南侯帮忙我们准备车马。”男人道：“我们先将那些箱子搬到镇上，再用装作运送药材的马车出山，这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而且，长老会的人说，既然虫卵都给了我们，他们也没必要待在凤凰山了，说要跟我们一起来京城。”男人接道：“属下只能答应，带着他们先从南海方向出山，然后装作几个商队，分开几条路走，再从九江过江，这便又绕了许多远路，耽误了许多时间。” “你们从南海走，镇南侯没有阻挡？”楚铮冷声道。 大头在齐家手上，那么多虫卵，镇南侯哪里可能不眼红！ “属下没有进入南海腹地，而是从柳水北上。”男人顿了一下道：“不过，在出山之前，墨长老找镇南侯私下说了什么，镇南侯才放任我们从柳水北上的。” “如此，你们路上可有引起怀疑？”楚铮点点头道。 看样子长老会很是看重皇陵，在皇陵没有开启之前，多少还是要维护着他。 而长老会也还可以辖制住镇南侯。 “没有，属下将人分做了五队，长老会的人扮作了回北方探亲的官绅队伍，属下几人则是扮作了运送药材和皮毛的商队，属下拿的箱子都是小箱子，装作行李或者货物都很轻便，再加上我们有足够的路引，所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连多问的人都没有。”男人道。 “很好，箱子现在都放在何处？”楚铮转回身道。 “属下不敢带那些箱子回来，都藏在了京郊的庄子里，分做几处放了。” 男人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那些虫人，长老会留了一半给镇南侯，另外一半带了过来，说是随便我们安置。” 楚铮微蹙了眉头道：“那些南疆人过来，没有引起怀疑？” “没有，长老会的人事先都让他们改变的了装束，扮作从南方雇请的保镖，一路上也没有说话。”男人道。 “如此，那些人不要带进京城，找个地方藏起来，也不要和箱子待在一起。”楚铮点点头道：“派人看住他们，看看，那些人，和我们的人有什么不同。” “是。” “还有，墨长老他们自己留下的箱子是什么样的？有多少？”楚铮唤住了正准备往外走的男人。 “是比这个更小的一种，大约十箱。”男人道。 楚铮挥挥手，让男人下去办事，然后抬头看向了天上的太阳。 已经是五月中，京城的太阳带了白炽色，不过正视了一会，眼睛里便冒出了金光。 楚铮闭了眼，退后了几步，退入了屋子的阴影里。 秦家举起大旗后，便再无什么动作。 春季的军饷粮草没有发下去，那两人亦一个折子都没有上。 完全默认了朝廷说的，秦家军的所有东西自己处理。 但是相应的，关口的审查就非常严格了。 很多商队都不容许通行，如果要过关，就必须缴纳高额的费用。 这让最近两月到达京城的商队，东西都卖得比往年要贵。 （还偏生很多人买） 便是普通百姓通行，也不是轻易容许，同样的，也要缴纳高额的费用。 这样，除了真正有暴利或者说有急事非得过去的，剩下的就是探子了。 （没事你花那么多钱过关干嘛？商队能赚大钱那也得有真实的货物） 他派去的探子，有一个花了大价钱过了关，可是，一过去，就再没回来了！ 想想，那两人现在之所以能这么有底气，只怕便是想通过这些手段来收敛一些钱财，或者是，变卖郡主的嫁妆和顾欣悦的那点私房。 那次事情出了后，郡主府便被半封状态（没有判罪不敢全封），他偷偷的去郡主府看了看。 那府里，前头装门面的院落还留了一些家具等物，后面被围墙挡住的，真正的院子，却是空空荡荡。 不光郡主的气派嫁妆，连同原来的一些值钱摆设，都不见了。 他查探了几次，才在后面一个隐蔽的院落中找到了一条地道（这便是他的地道灵感来源）。 看样子，早在成亲之前，他们便做了准备，值钱东西早就运了出去。 郡主的嫁妆，光那些首饰锦缎等物便值得几十万两银子，加一起的话，百万两银子都卖得。 再加上秦齐得的黄金白银的赏赐。 还有自己送给顾欣悦的…… 暂时稳定军心是能做到。 不过，对于那四十万大军来说，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最多能稳定三个月。 那么，除了在关口上收税，是不是那两人还有别的法子？ 比如，自己组成商队？ 他派人找那些从外头过来的商队打探，问那些人甘州的情况，为什么要缴纳那么高的费用送到京城来。 那些商队的人只说甘州穷，他们的东西都是从西域贩过来的，在甘州都卖不起价，至于秦州，都到了秦州了，当然是直接送到京城卖好了。 至于利润，就算去掉高额的关税，他们走这一趟，也能赚上十几万两银子。 从甘州过来的商队，走一次来回都要大半年，就算过来的五个商队都是那两人的，也不过几十万两银子而已。 何况那些商队都是走了有些年头的，在京城有特定的商家接货，价格也卖不了多高，而且，他们待的时间也不久，货卖空后，便又买了一些丝绸针线绣品等物往回走。 并没有带粮食等物。 看那样子，也不是那两人弄的。 那两人，不过是憋着一口气而已。 可惜，就算再挣扎，再过几个月，他们也熬不下去了。 现在，京城里反而是苏岑碍事。 其实，他都决定看在顾欣悦的面子上，好生对待苏星星了。 可惜苏岑那家伙，却一点都不领情！ 第1110章 余韵 &nb“苏岑！” &nb随着一声大吼，一个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nb苏岑掏了下耳朵，看着那巴掌道：“这么重，手不痛？” &nb苏星星嗷了一声，将手拿起，一看掌心都红了，而自家哥哥还是一个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气愤的叫了一声：“苏岑！” &nb“行了，我知道我叫啥。”苏岑冲着苏星星身后的丫鬟道：“姑娘又怎么了？” &nb“你别问她，我只问你，五殿下送给我的东西是不是被你扣下了。”苏星星恶狠狠的道了一声，将自己的丫鬟给挡住。 &nb苏岑淡淡的瞟了她身后一眼，道：“我不是扣下，我是退回去了。” &nb“你！那是送给我的！”苏星星跺着脚道。 &nb苏岑挥挥手，旁边站着的亲卫便将那丫鬟拽了出去，再又将门关上。 &nb将发觉不对转身想拉住丫鬟的苏星星直接给磕在了门上。 &nb“苏岑！”苏星星转身怒道。 &nb“你不是一直在问我，荣宁郡主到底出了什么事嘛？”苏岑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nb苏星星顿时不闹了，在苏岑面前坐下，道：“你愿意给我说了！” &nb五个月了！ &nb她都被关在府里五个月了！ &nb苏岑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天天搁家里待着不说，便是她去铺子，他也陪着去。 &nb让她想开溜都不行。 &nb而且，还将后院都给打扫清理出来，说是给地方让她玩个够。 &nb连她将兰君扮成丫鬟，都给默认了。 &nb但是！ &nb这家里再大的地方，兰君的琴声再好听。 &nb那她也是被关着啊！ &nb她也知道不对劲，但是，苏岑却什么都不跟她说。 &nb便是偶尔有丫鬟说几句，转身，那丫鬟便消失了。 &nb今儿这丫鬟是刚到她身边没有几天的，估计还不知道苏岑的厉害，所以看到前头有五皇子的人送东西来，便屁颠屁颠的去告诉了她。 &nb她也知道这丫鬟有些不对，但是，再不借机逼着苏岑说实话，她都快疯了好吧！ &nb“星星，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这性子。”苏岑叹了口气道。 &nb也许是真的关得太久了，关到这丫头都会耍心眼了。 &nb“哥！”苏星星瞪他。 &nb“好吧，我跟你直说。”苏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大将军和郡主他们的事你是知道的，他们出了京后，大部队冲出了京畿大营的包围去了潼关，但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还有郡主却是被人大批刺客暗杀，大将军和镇北将军差点就死了。” &nb“什么！那欣悦呢！”苏星星急站了起来。 &nb苏岑挥挥手道：“郡主没事，那两人护着她冲了出去，现在都没事了。” &nb苏星星吁了一口气。 &nb苏岑笑了下，道：“那些刺客，是五皇子派出去的。” &nb苏星星又站了起来：“不可能！小铮铮就没那么大的本事！” &nb“他有。”苏岑抬手将她按了下去，道：“他和镇南侯联系在了一起，星星，你还记得在镇南侯府看到的那些个，镇南侯的那些个庶子庶女嘛？” &nb苏星星皱着眉头道：“你提那些恶心人干嘛？” &nb苏岑揉了揉眉头，想想那些事还是不能让星星知道。 &nb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亲生父母很恩爱，人很好，受人尊敬，连死都死在了一起。 &nb“好，不提那些人，但是楚铮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的母亲很有来历，其实是南疆的一个望族，他整个母族，现在都为他效力，而镇南侯，也给与了支持。”苏岑叹了口气道：“星星，你也应该知道，郡主跟五皇子的关系不好，你上次带五皇子去，青爷就差点杀了五皇子，你想想，为什么？” &nb苏星星一怔。 &nb那天的事，其实她一直有反复的想。 &nb在最初的冲动过后，她也发觉了问题。 &nb欣悦是个什么性子，她很了解，能让欣悦那么不讲情面，让青爷都想杀人，也就是说，在江南发生的事，一定不像楚铮说的那么无辜，那么简单。 &nb“楚铮想利用郡主，利用郡主来取得大将军的支持，让大将军和皇帝产生矛盾，差点，就害死了郡主。” &nb苏岑淡淡的道：“所以，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视他为敌，有那两人在，他想登上皇位绝不可能，所以，他利用了安国公世子，出动京畿大营，京畿大营没有挡住大将军，便又派出了刺客。” &nb“你……胡说……”苏星星扭着手指，说出的声音却带了无力。 &nb“你不是一直奇怪嘛？奇怪我为什么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因为，哥已经被免去了职位，兵部尚书，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都被撤掉了，你哥现在就是闲人一个。”苏岑看着苏星星淡淡的笑道：“因为，皇帝已经知道了镇南侯和楚铮联合，开始防备我，而楚铮的人趁机上书，让皇帝免了我的职。” &nb苏星星瞪大了眼，连惊讶都发不出了。 &nb“还有，你没有觉得奇怪嘛？这段时间，便是我不让你出门，可是卫夫人也没来找过你，甚至，都没有给过你帖子。” &nb不等苏星星反应，苏岑道：“因为，卫夫人去年底就被卫阁老给关起来了，一直到二月，卫夫人的哥哥回京，才将人从卫府接了出来，可是随后，卫夫人在出去的时候被人陷害，跌入汴水之中。” &nb“千夏！”苏星星一惊而起。 &nb又被苏岑拽了下去，道：“行了，她被大将军的人给救了。” &nb苏星星眼睛都瞪圆了。 &nb苏岑叹了口气道：“如今在京城，卫昭和卫夫人都是死人了，你可记得，对谁都不能说！” &nb苏星星一下捂住了嘴巴，摇了摇头。 &nb“所以，你现在能明白，我们其实有多危险嘛？”苏岑不带什么期望的问道。 &nb“我知道，哥现在被皇帝忌惮，又不愿意和楚铮合作，因为，要是跟楚铮合作，就要跟大将军敌对。” &nb苏星星恹恹的低下头道：“我也不愿意，和欣悦千夏成为敌人。” &nb眼角滚落出一颗泪珠，苏星星道：“哥，我是真心喜欢小铮铮的……” &nb便是现在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只要想起他的样子，也还是觉得心里欢喜。 &nb可是…… &nb她不能做那种事…… &nb苏岑起身，轻搂住了她，拍着她的背道：“嘘，我的星星最好了，别伤心了，明日，我便送你去城外的庄子里，那里没人知道，你在那会很安全，然后……” &nb若是大局定了。 &nb我便跟那两人求个情，废去楚铮的羽翼，将他送给你。 &nb也算，成全了你的心意吧。 &nb&nb
第1111章 先兆1 &nb进入五月下旬，京城已经是一派初夏风光。 &nb花红柳绿，人们也换上了轻薄的夏衣。 &nb而朝堂之上，亦是一片和谐。 &nb在户部里的人重新安排后，工部吏部礼部刑部里面的一些卫昭派系的官员也辞职的辞职，被免职的免职，空出来了许多职位。 &nb连同兵部里都有一些职位变更。 &nb虽然职位都不算高，但很有些关键部门。 &nb都是这三年多，卫昭和苏岑利用大清洗的时候顶上去的人。 &nb职位太多，几个皇子的派系也没有争，只是私下商量好了，瓜分好了，再直接从内阁走个过场便是。 &nb反正现在楚瑜也没有心思管。 &nb新顶上去的人家和安排了自己心腹之人自然是一片欢喜，至于那些无辜被撤职或者只能辞职的人失意之下纷纷离开京城，也没有人在意。 &nb自从不用管边军后，朝廷上下都觉得富裕了好多（边军所需一年可要一千多万两），再加上春税收上来，又没有不长眼的（辞职免职的）天天提什么修堤坝建立防灾粮仓减税啥的，户部账面上很是宽裕。 &nb不光大伙的工资都提了，对楚瑜直接挪用了两百万两，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nb大家手中都富裕了，这对家人也都宽裕起来。 &nb所以京城市面上那是一片繁荣。 &nb不光各种丝绸卖得好，珠宝首饰卖得更好，连带着油都多用了些。 &nb而那带着各种香料的商队入了京城之后，更是掀起了抢购风暴。 &nb那些香料以比往年高出五倍的价格，不过两日便抢购一空，没有抢到的人家正在郁闷，从江南来的商队也到了。 &nb除了带来最新的丝绸之外，还带来了香料和番外的各种奢侈品。 &nb真真的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nb又引发了一阵购买风潮。 &nb就在这种和谐又带了点疯狂的气氛中，从京东路冀州来的快马进了京。 &nb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nb从早春开始，京东路便没有下雨，靠着一点雪水融化种下的庄稼，在连续几个月的大旱之下，枯死了大半。 &nb便是靠近海边的地方，情况都没有多好。 &nb到得四月，有几条河流都开始断流。 &nb可这个时候，冀州知州不说开始准备救灾，还派兵下去，野蛮收税。 &nb有些不良大户亦不管佃户有没有吃的，亦是强行将税赋转移下去。 &nb民怨四起，在四月，便已经有一些地方的民众抢了大户的粮仓。 &nb可是冀州知州一直密不上报，只是自己派人前去把那些百姓当土匪给剿灭了。 &nb这下，那些人便是不当土匪，也只能上山了。 &nb到得五月中，冀州大部分的良田都肯定是绝产了，那些百姓眼看着就活不下去了，干脆，一个个的都放弃了田地，直接上山找匪徒去了。 &nb冀州知州也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纠集了州内两千府兵，大举进攻那个匪寨。 &nb结果，府兵全灭，他自个也只剩了个人头回来。 &nb这下，冀州再想瞒都瞒不下去了，只能快马报往京城。 &nb朝廷之上一片大哗。 &nb各种喧骂声中，一直提议要对京东路春旱救助的铁御史反而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那些大臣吵了一上午后，散朝回家。 &nb进门之时，铁御史让轿子在大门前停下，自己下了轿子，站在门口，看着斜对面那定国公府的大门，轻轻的，叹了口气。 &nb那天秦陌寒出城之后不久，便有人冲到府邸，说是奉命抓人，那时那整个府邸已经空了，那些人便在里面如同抄家一般的行事。 &nb再然后，冒出京畿大营的人是私下出动，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将那些人给抓走。 &nb然后给府门贴上封条。 &nb这一贴，就是五个多月。 &nb按道理，这大将军既然无罪，连朝廷都认可了秦家的存在，这门上的封条就应该解除，将府邸交还给人家。 &nb可是，朝廷之上好似所有人都忘记这事，连楚瑜都不提起。 &nb铁御史自然也没有出声。 &nb因为，大将军虽然无罪，但是人家也说了，他不姓顾，他根本不是顾和魁的儿子，而是秦家后人。 &nb那，都不是定国公的后代了，怎么还能占着定国公的爵位和府邸呢？ &nb那顾家五房和连屋子都卖了的顾二郎，可是到处在找关系，想要人提出这事，夺了秦陌寒的爵位，还给他们。 &nb甚至，那一直跟他没有联系的顾五爷，前两月还专门上门拜访了他。 &nb希望他仗义执言。 &nb仗义个屁！ &nb铁御史瞅完了那大门，又溜了一眼街头另外一头的顾家五房的大门。 &nb哼了一声，转身准备进门。 &nb就听得街头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 &nb脚步一顿，又转回了身。 &nb三辆青篷马车正转过街头沿着青石板路跑过来，为头的，是一个骑着马的年轻人。 &nb那年轻人已经二十出头，长相也还不错，可惜现在一身风尘，脸上又满是苦涩，看着便老了许多。 &nb让铁御史多瞅了几眼，才认出来，这不是去了冀州的顾三郎嘛？ &nb想想先头朝堂之上，那些人厉声喝问使者，为何会弄出那么多的土匪。 &nb（杀了两万府兵那得是多少人啊） &nb那使者吭哧吭哧的，被逼问得慌不择言，说，不光是知州带兵下去抓人拆屋子，那冀州城里的大户，比如童家，更是直接将家中佃户的子女给卖了，逼死了好多人。 &nb童家下面造反的佃户，便有千人。 &nb记得，这顾三郎的夫人，便是娶的冀州童家人？ &nb抖了下唇边的胡须，铁御史悠悠然的进了门，吩咐家人将大门关上，便踱步走向了后院。 &nb刚进了正院的门，自家那夫人便迎了出来，挥退众人后，扶了他进了主屋，低声道：“玉真来信了。” &nb铁御史的眉头一扬。 &nb夫人看了眼外面，将声音压得更低的道：“我先看了，玉真说，他们在秦州很好，现在主要负责律法事项，跟在了卫大人身边。” &nb铁御史再挑了下眉。 &nb铁夫人很是郁闷的推了他一下道：“你个死人，也不跟我说清楚，让我担了这么久的心！” &nb铁家亦是书香传家，虽然祖上做的官都不大，门风却好。 &nb家中祖训，年过三十无子方能娶妾。 &nb不过铁夫人争气，过门五年内，便生了三个儿子。 &nb所以，铁家无妾室。 &nb夫妻关系也极好。 &nb而且，铁御史耿直却不迂腐，便是外头的一些事，也会说与她听。 &nb可是，在去年冬天，铁御史却突然喊了三儿子带了媳妇便出京了。 &nb还是一去不返。 &nb这几个月音讯全无。 &nb她问，铁御史只是笑笑也不说，把她给急得！ &nb居然……是去了秦州！
第1112章 先兆2 “夫人。” 铁御史微微笑道：“你夫君可刚回家。” 铁夫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上前给他脱去官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真信上还说了什么？”铁御史换上了宽松的夏服，笑道。 “信在这。”铁夫人拿起一个信封递给他，道：“信是送到正门来的，说是放下信就走了。” 幸好铁府门风严谨，管理得非常严格，那门头的管事一看上面的字迹便直接将信给送到她手里。 要不，就这信里的事，让外头人看到一句，都不得了！ “那是人家知道咱们家出不了事。”铁御史哈哈一笑，对窗前的椅子上一惬然一坐，去拆信封。 铁夫人坐在了他的身边，对窗外挥挥手，让外头人全部退开，低声道：“这卫大人没疯啊？我看玉真这信上说，不光卫大人，那边还有好些个大人，都是从京城辞职了走的。” “嗯。”铁御史点点头。 “喂，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铁夫人很不满意他这敷衍的态度。 “你不是看了吗？”铁御史一目十行的看着信，随口答道。 “可我看不懂啊！玉真说，秦州那边和京城完全不一样，连管理的方式都不一样，农田作物都是轮播，那什么叫轮播？”铁夫人很有求知欲。 “轮播……”铁御史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下自个夫人，在自个夫人那闪亮的眼神面前，不好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咳嗽一声，指着信上一段道：“就是能让农作物多收个两三倍的意思。” “两三倍啊！”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要是真的，那些农人可有福了。” 收成提高了，不说收入，至少那些农人能吃饱了。 “对了，玉真还说，他们那的律法也不一样，还说，他遇见了袁大公子！”铁夫人又凑到铁御史身边道：“是不是就是袁子苏？那个天才？” 当年袁子苏响誉京城，她也是见过的。 那么一个玉雕出来的冰雪人儿，还那般天资聪颖，让她一见就动了心思。 可惜，那时候袁家是相府，她家老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御史。 怎么都不可能联姻的。 “是啊，就是他。”铁御史语气之中带了欣慰之意。 当年是自家夫人想让人家做女婿，自己才对那孩子注意起来，后来应陈朱（竹溪先生）那家伙的邀请去国子监客座讲学，和那小子便熟悉起来。 想想当初自己不好跟陈朱对着干，鼓动着那小子出去，结果那小子将陈朱给辩驳得哑口无言之事。 铁御史就想发笑。 只后来袁家却因为他身体上的缺陷，将他给藏了起来不说，还弄个假货出来代替他的名声。 他便有好些年，没有见过那小子了。 直到京城变了天，袁家出事，那小子反而冒了出来。 说自个投身在了荣宁郡主身边。 扮作丫鬟！ 想想，也只有那臭小子做得出。 他本以为那小子是想报仇，那时候，他对铁血杀人的秦陌寒也没有什么好感，倒是也愿意帮手。 可是，后来便发觉不对了。 当罗家的事出来后，他便知道，自己对秦陌寒的判断有误。 外敌环顾，国家需要的是能阻挡外敌的悍将，而不是那种靠着交易来得到自己利益，一旦自己利益受损，就开门迎敌之人。 秦陌寒杀的人多，但是真正想想，他并没有杀过一个不该杀之人。 就当年陷害秦家一事，袁家就该死！ 他还想着怎么去劝袁子苏呢，结果袁子苏便先找到了他，要他全力相助秦陌寒。 为了说服他，袁子苏甚至还将当年袁家做的恶心事都说了出来，亦说出自己是因为什么隐疾而被家族抛弃。 （还好当时两家地位悬殊他没有真的去谈亲事） 再然后，那小子出的所有计谋，便都是为郡主和大将军着想的了。 而，亦是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交谈之中，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袁子苏的天赋。 那就是一个天才。 一个治国天才！ 而亦是受那小子的影响，他亦对现在的皇帝和朝廷日渐失望。 在荣宁郡主大婚之前，袁子苏最后和他见过一面，隐晦的提起了，京城只怕有大乱，若是他真是为民着想，那么，便要考虑出京之事。 他送了自己三儿子出去。 然后，京城局势便直转而下。 便是有了袁子苏的提醒和他自己的判断，看着那些人和皇帝的嘴脸，他也觉得心凉若冰。 那最后一点忠君之心，也被耗了个干净。 想想当年袁子苏问他，君在先还是民在先。 然后不等他回答，袁子苏便道，无民何来君？ 无民何来君…… 这话听起来是大逆不道。 只是，他的心里却是认可的。 是啊，就如同现在的京东路，那些人活不下去了，只有造反。 当百姓都活不下去的时候，谁会承认你这个皇帝。 而没人承认的皇帝，又怎么能成为君？ “那，袁公子和卫大人他们，还有这里。”铁夫人指着信上的一行字，打断了铁御史的遐思，道：“你还没跟我说呢，怎么卫大人和那些个大人都走了？” “昏君无道，朝廷昏庸，官逼民反。”铁御史叹了口气道：“凡是有点正直之心的，都看不下去，何况，卫昭是真正想做事的，想让整个国家富强起来的，但是，现在的皇帝和朝廷不给他机会，不容他，那么，他自然要找个能容他的地方。” “你是说……”铁夫人想了一下，惊大了眼睛道：“秦家？” 叫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巴，压低了声音道：“可是，不是说秦家从来……” “现在也没有啊，人家只是把自己的地方治理好，然后挡住外敌而已。”铁御史道了一声后，轻嗤一下，道：“咱们现在的朝廷，都不用秦家入关。” “说清楚点！”铁夫人锤了一下他。 “啊呀，夫人啊，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嘛？正好，为夫这就请假，带你去看看儿子可好。”铁御史将信一关，笑道。 秦州果然如同他所想，那么甘州也不会差，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可以过去了。 自己，恩，就当去旅游呗。 “好啊。” 第1113章 先兆3 &nb铁府里面一片‘春光烂漫’。 &nb顾家四房院子大门前，气氛却是有些尴尬。 &nb三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却是进不去大门。 &nb顾三郎脸色黝黑的，瞪着那开门的老仆道：“我都不知道，我四房的屋子，什么时候由五房的人来看着了！” &nb那老仆道：“这个老奴不知道，老奴只知道这屋子现在属于我家老爷。” &nb“来人。”顾三郎喊了一声，一个跟在马车后面的小厮跑了过来。 &nb“去，请衙门的人过来，我倒要看看，我这屋契还在手上，怎么房子就成了别人家的！”顾三郎脸上带了阴狠的道：“还有，也跟前头铁御史府里递个话，就说我这五叔心可大，连自家嫡兄的家产都要强占，我倒要看看，这是那家的王法。” &nb小厮应了一声，便准备往外头跑。 &nb街头恰巧过来一顶轿子，停在了五房门口，挡住了那小厮的路。 &nb顾五爷从轿子上下来，看了那小厮一眼，往四房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三郎回来了？” &nb顾三郎再是恼怒，可对方毕竟是叔叔，还是有官身的，只能躬身一礼道：“是，见过五叔。” &nb顾五爷视线在门口老奴身上一转，眼中闪过不虞之色，淡声道：“三郎莫要着恼，本是因为去年出了事，太多宵小想要打顾家的主意，这屋子也进过贼人，所以为叔才派人前来看守，并且借了为叔的名义，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回来，屋子自然完璧归赵，放心，这里面前些时候才打扫过。” &nb说完，也不等顾三郎说话，便转身往自家走去。 &nb他都这么说了，那老奴也不可能再倔着不让人家进门，只能将大门打开，又将旁边供马车出入的门打开，让马车进去。 &nb只是在那马车进去之后，低声嘀咕了一声。 &nb顾三郎走在后头，正好听见了他那一声，不觉神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nb老奴忙低下了头，带着小厮和已经下了马车的丫鬟婆子去交接。 &nb顾三郎走到马车前，扶了自己母亲下来，低声在她耳边道：“那老货说，顾五爷马上就是国公爷了，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nb顾四夫人嗤笑了一声道：“让他去想。” &nb“母亲？”顾三郎轻声唤了一声。 &nb如今秦陌寒已经明说了不是顾家人，那定国公的爵位就没有他占着的理，而其他房里，二房的六郎踪影不见，三房的二郎连宅子都卖了，他们家算是仓皇逃了回来。 &nb只有五房，顾五爷可还有官身在。 &nb可要是真的顾五爷承了爵位，他们在京城都未必有好日子过了。 &nb顾四夫人脚步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道：“你赶紧的，去买个小庄子，咱们先搬出去。” &nb“母亲意思？”顾三郎一怔。 &nb这是不打算参与竞争国公爷的爵位了？ &nb虽然他心里明白，可是在听说秦陌寒不是顾家人之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这想法的。 &nb“保命要紧。”顾四夫人再度叹了口气。 &nb她本以为，那童家女儿是个重情义的，所以才决定去了冀州，想着自家带了那么多银两过去，儿子再好生读书，未必不能再起势。 &nb可是，那童家女儿却是个势利的，而且，还********的只为她娘家打算。 &nb去年，没有忽悠成儿子出面抢地，那童家对他们就有些不敬。 &nb后来京城出事，大将军失势，那童家就更加不屑他们。 &nb连同那童家女儿都开始各种抱怨，还想着要让儿子将钱都交给她管。 &nb不过，也算是误打误撞。 &nb她提防着媳妇和童家心有不轨，所以一直抓紧了银钱，在冀州不过买了点小庄子，这次的损失才不严重。 &nb而且，有着京城的经历，在冀州城刚开始出现兆头不对的时候，她便让儿子准备回京。 &nb只那童家女儿不愿意跟他们回来，用了各种借口拖延，眼看着冀州情况越来越不对，她便直接让人将童家女儿送回童家，然后让儿子套了车，以回京探亲为名，赶紧离了冀州城。 &nb这一路是紧赶慢赶的，小路都不敢走，进了许州才稍微放心。 &nb入城之前他们遇见了从冀州而来的使者，那小吏顾三郎以前也跟着童家少爷们一起见过，请了那使者吃饭，询问了冀州之事。 &nb才知道，他们走了没多久，冀州知州便在童家鼓动下，带了府兵去剿匪，顺便将童家那些不听话的佃户给灭了。 &nb可惜，匪没剿成，府兵全灭，知州死了。 &nb还有人冲进了童家，将童家满门给杀了。 &nb想想要不是他们走得及时，现在只怕也被连累了，顾四夫人那心里便跳个不停。 &nb她们从京东路来，知道那边的情况，看现在京城还是这般无忧，一点防备都没有，她这心里便更加打鼓了。 &nb如今，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活着才是真的。 &nb这头顾三郎正院门都没进便又出去。 &nb那头顾五爷走进了正院里面，冲着迎出来的姨娘道：“那边骨三是你吩咐的？” &nb姨娘愣了一下，才想起骨三是自个派去打扫四房院子的管事，道：“是，怎么？他做事不利？” &nb顾五爷解开官服上的腰带，淡淡的道：“顾三郎带着家眷回来了，你吩咐下去，好生将房子交给他们，不要动什么小心眼。” &nb姨娘忙上前帮他解衣，道：“这，这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nb顾五爷回京之后，可是连生了好几个孩子，这后头一片地方关着已经疯了的兰夫人，其余的地方便不大够住。 &nb而且，顾五爷也说了，等兰夫人死了，便扶她为正，那她的孩子自然就是国公府嫡子嫡女，可不能像现在这般住那么狭小的地方。 &nb三房的屋子虽然卖给了他们，但是那地方都没有修整过，哪里比得上四房的好？ &nb她不过是现在占了，等顾五爷承了国公爷的爵位，住进去定国公府了，到时候再将屋子还给四房就是。 &nb“只怕京东路那边很不好。”顾五爷说了一句后便没有再说，只淡淡的瞅了她一眼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你可别给我惹事拖后腿。” &nb他那眼神太冷，让姨娘突的想起了早上才去看过的兰夫人的惨状，忙俯身，极其顺从的道：“是。”
第1114章 先兆4 京东路之事在朝堂上吵嚷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 开始，朝堂上的人还在为这事应该谁负责而争吵，可过了几天后，这争吵便变了味道。 因为，连着几天，都有从冀州逃过来的人进京。 京东路本是世家大户在那圈地的地方，许多世家高官家中都有庄子在那。 当那些人家的庄子管事也逃了回来后。 从许州又来了急报。 受到灭了知州的那般匪徒影响，冀州很多地方都有人拉起了山头，连带着靠近冀州的几个州都受到了影响。 连许州都有人蠢蠢欲动。 这下，便是想要趁机攻击那冀州知州所在派系之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一个两个匪寨成不了事，可是一州之地都起了火，可就不是小事了。 这个时候，有人提议，苏岑苏侯爷正闲在家里没事，不如让苏岑带着自己的南海军前去京东路剿匪？ 这可正中楚瑜的心意。 他盯了苏岑这几个月，都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异动，也没有发现他和镇南侯有联系，心里也信了，苏岑应该是没有和镇南侯搅合在一起。 但是，到底是不敢再放权给他。 那镇南侯虽然回去了南海，可小动作没断，不光杀了他几个黑卫不说，连他派出去召集武林高手的人都给杀了。 还将钱给抢走了。 （那些都是官府银票，他事后让人去查，那些银票都是在南方被兑换的，肯定是镇南侯做的） 这么明显的意图，他怎么能不防！ 现在让他带兵去剿匪是正好啊，一可以让苏岑带着他的人出京，就不会成为镇南侯的内应，二是南海军的战斗力可比别的人要强，一定能剿灭那些土匪。 于是立刻宣了苏岑上殿，委以重任。 苏岑刚接了旨意，却又有大臣说，如今朝廷经济紧张，一时拿不出钱来，希望苏岑学习秦家军，一切军费自理。 这话提得，连那大臣的上司夏阁老就觉得汗颜。 却没有出声阻止。 楚瑜也觉得不好，但是想想镇南侯，再想想能省下的钱，便也厚着脸和颜悦色的问苏岑可行？ 苏岑心里那个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只说请户部至少提供他部下三日粮草，而且，要求朝廷准许他在当地筹钱粮。 那大臣又提秦家军，希望苏岑向秦家军学习。 苏岑便道，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苏岑也将冀州许州燕州划为自己地盘，税赋都不用交上来嘛？ 要不，你们就自个去剿匪吧，我继续当我的闲散侯爷，反正我南海军在京城五城兵马司的下面，朝廷不可能不给京军发粮饷。 楚瑜厉声训斥了那大臣，当堂颁下旨意，准许苏岑非常时期，可以在冀许燕三州本地便宜行事。 （只是便宜行事不能作为自己的地盘哦） 再要户部准备三日粮草，让苏岑马上出发。 苏岑下了朝后，一边去五城兵马司里召集人手，一边让人大肆宣扬。 朝廷命他出征剿匪，但是不给钱粮，他苏岑没有法子，为了国家，只能先出卖自家财产，来筹集军饷粮草。 连楚瑜赏赐下来的侯府，都在出售范围之列。 这下京城又哗然了。 铁御史当时正穿着便服骑着马，走在夫人女儿坐的车子边，听得这个消息长叹口气，让下人快点赶着马车走。 一个朝廷腐败至此，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苏岑的东西卖得便宜，消息一出去，便有人买过了银楼，说是直接用粮草来换。 （就是他自己的人） 其他的铺子也没有几日便转手卖给了一些沾便宜的大户。 连着那侯府宅子，都卖给了欧阳家的庶子。 六月初，浩浩荡荡的带着他的南海军（还有一些非说自己也是南海军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出城，往京东路剿匪去了。 此义薄云天的义举，让京城人是念叨感概了好些天。 不过，也就是念叨个几天。 当苏岑大军过去，许州便开始平定的消息传过来后，京城里便又恢复了平素的生活。 该做新衣的做新衣，该议亲事的议亲事。 而在朝堂之上，有人提出。 天热了，皇上咱们要不要去避暑啊？ 楚瑜一听，好主意啊！ 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就被各种惊吓，那段时间，他连后宫都不敢去，就怕有刺客暗杀了他。 可是这么大半年过去，这心，还是逐渐放下来了。 秦陌寒一出现，楚铮就老实了，镇南侯也不过是杀了几个人没有再干别的事。 朝廷之上对他捞钱（弥补损失）也没有反对意见，而且卫昭不在，也没人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修路修水利惠民减税的事，这心也一****的放松下来。 想想也是，镇南侯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四十万秦家军啊，有秦陌寒在，镇南侯就得掂量掂量。 而秦陌寒那里，只怕也快撑不住了，没关系，便再让他熬上一段日子，知道不容易了，来求他了，他便给点汤，饿不死他就行了。 至于京东路，这苏岑去了后，也没有什么糟心消息过来。 而且，天气越热，他那心也越来越燥，太医都说了，内火旺盛，要适当的纾解一下。 也是该放松一下了！ 大笔一挥，让欧阳尚书在京城守着，其余人，都去灵山避暑去。 这次，是连那些五六品的小官，都可以一起去了。 这以前皇帝出去避暑，各个衙门的小官吏们可是走不了，家眷们自然也动不了。 现在这个旨意一下，京城顿时热闹起来。 在经过前两年各种震动各种惊吓，现在又进入了相亲季。 而避暑之时，大家可不像在京城这么讲究，互相之间串门子，一起出去看花踏青什么的，男女相遇不要太正常。 只要够漂亮，乌鸡变凤凰，嫁个高门郎的事，随时可以发生。 而那些大户人家自然也知道有些人的心思，怎么可能让人比了去？ 于是，京城里的银楼，绸缎庄，香料铺子，那生意是好得不能再好！ 苏岑那刚转手的银楼赚得那是一个杯满钵满。 那些从西域，从漠北，从京东路江南运来的宝石等物，都高价卖了出去。 1115.第1115章 先兆5 京城一片热闹，在江南之地，则是一片愁容。 整个南方的早稻都大丰收了。 收成比往年要多出三成以上。 这便造成，米价直接下跌。 而这个时候，本应该大量收购粮食来调控粮价的朝廷，却下了减少收购一半粮食的命令。 （因为不需要供应军粮了） 这下，价格就更是往下跌。 而现在，还不是全面收获的时候，一旦粮食都收了，大量的新粮上市。 只怕有的地方，米价甚至会低贱到十数文一斗（十斗为一担）。 在书房里转圈圈的严旭的嘴巴都急起了泡泡。 可连着往京城送了多封加急奏折都没人理，他也知道，想指望朝廷，是靠不住了。 而且，卫昭失踪后，他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当初楚瑜将他调任江南总督，是属于临时性质，并没有跟齐天傲来个正式交接，而原来的两淮总督则是被免除掉了的。 也是幸好在去年水灾之时，他下了狠力救灾，才得了江南官吏的配合。 可只要朝廷一句话，他这江南总督的临时位置便没了。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看，现在那些人没有动他，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 京城里的位置还没抢完。 所以，根本不能指望朝廷上有人会听他的，为他说话。 而因为他是临时总督，这江南府衙的官银，他还没权利私下动用。 当然，就算他能动用，这府衙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 当去年水灾过后，他详查了以前的账目，那些账目虽然做得很是详细，好似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他在杭州待了这么些时日，附近也都去看过了，也了解了一些民生。 别说那些豪族大户，海商巨商，便是普通人家亦有余钱。 这江南富裕非京城之能想象。 而且，江南上缴的税赋并不多，怎么可能年年都是亏损状态？ 要说齐天傲没有贪钱，他严字倒着写。 可惜的是，今年的春税已经在收获之前运出，要不，他就算拼着被免职，也要拿那些钱先买粮入仓平整粮价！ “老爷，外头有人求见。”一个老仆进来道。 “谁？”严旭不耐的道了一声。 “他说是老爷的旧识，姓陈，号竹溪。” 严旭一怔一下，忙道：“快请快请！” 这个陈朱，去年扬州汪家那案后还说要一起喝酒，他就任两淮总督跑去找他，就人影都不见了，说是继续游历去了。 弄得他想找人商量都找不到人。 “我自己去请。”严旭喊了一声，干脆自己冲出了书房。 “哟，严大人。”竹溪先生站在门口看着严旭直接冲了出来，扬眉一笑。 只那声音还没落，便被严旭给拽住胳膊直接往里面拖了进去。 “哎哎，严大人，我可没这爱好。”竹溪先生叫道。 严旭懒得管他，直接将他拖进了书房，道：“赶紧的，给我想办法！” 竹溪先生拂拂衣袖道：“我是来找你喝酒的，想什么办法？难不成你一个江南总督，连酒都要我想办法？” “行了，你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米贱伤农啊！”严旭跺着脚道。 “啊？”竹溪先生做不懂状：“你这话说的，米贱伤农不伤农的，我倒是听说，去年水灾，江南豪族兼并了大量的土地，今年可都是大丰收。” 严旭一呆，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竹溪先生微挑眉道：“去年你不是大肆宣扬了五皇子殿下的善举，说五皇子说动那些江南豪族捐钱捐物？我还以为，这五皇子和江南豪族的交易，你也知道呢。” 严旭脸色顿时一变，变过之后又是一僵，随后颓然坐下，道：“此事，是我上当了。” 他虽然憨直，但是并不蠢，后面也了解了一些事。 只是，他的确没想到，五皇子居然还和江南豪族做了这等交易。 “也不怪你。”看他的神色，竹溪先生收起了讽刺之色，道：“你初来乍到，当时心急灾情，必然不会想到那些豪族正在趁机兼并土地，五皇子聪慧，以此要挟江南豪族捐钱捐物的赚名声，而你看到那些豪族拿钱拿物，自然也不会想到那些人做的事。” 严旭长叹一口气。 “行了，别叹气了，还不去拿酒来。”竹溪先生后面那句话却是对着外头的老仆说的。 严旭挥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对着竹溪先生长鞠一礼道：“陈兄帮我。” “你倒是一心为百姓所想。”竹溪先生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寒家早些时候回来了海船？” 严旭一愣，道：“知道，回来了两条。” 还被他课以重税。 两条船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货，他直接收了三十万两银子的税。 当时那寒家管家说没现钱交税，还是纪家人帮他出的。 听说后来纪家人将所有货物都给买了过去，再组成商队运往京城去了。 “那你可知，去年那些豪族大多都是嘴上功夫，唯有寒家，是真正的倾仓而出，将所有的东西都捐了出来。”竹溪先生叹了口气道。 可你这家伙，却跟别人一样，以为寒家是装的，看着寒家被人整也不出声。 严旭又呆了一呆。 面上现了讪讪之色。 “好了，你也知道现在粮价再这么掉下去，普通百姓没有活路，那些田地又会被吞并。”竹溪先生道：“现在，唯有说服巨商，出面购粮。” “江南豪族，谁愿意做这种事？”严旭苦笑道。 那些豪族家里本就良田万顷，今年的产量也异常的多，自家的粮食都没有去处，又怎么会掏钱出来买粮？ 还不如趁机兼并土地。 声音一落，看着竹溪先生那莫测高深的模样，严旭脑中一闪，道：“寒家？” 可是，不是听说寒家那两兄弟都熬不住的，卖了好些产业，连家都搬走了？ “是，这次寒家回来的可不止两艘船。”竹溪先生抬手按住了严旭道：“难不成都让你给剥削了？本就定价过高，还直接要求六成现银交税，这种缺德事，是你自个想的？” 严旭一愣。 “那是有人在打寒家的主意，所以利用你课重税，也是不想寒家利用回来的海船再翻身。”竹溪先生叹气道：“对方可比你聪明得多了！” 第1116章 先兆6 &nb去年寒家船队出发，到处购买货物，花出去的银钱跟流水一般。 &nb只要有心，都能算出一个大概数量。 &nb两百多万两的银子，就算是寒家，只怕也是全部现银了。 &nb可是，一场风暴，船队沉了。 &nb不管寒家还有多少产业，但是现银，应该是没有了。 &nb随后，寒战又将仓库捐空，能拿出去卖换钱的东西，也空了。 &nb果林被搞破坏，铺子被骗，再加上堵住丝绸的销路。 &nb眼看着寒家就要熬不下去，那些产业都开始低价出售（虽然没买到）。 &nb可寒家的海船一回来，这事，就有转机了。 &nb虽然只有两条船，只要海船上货一销售，寒家就又有了现银，就又能撑下去，就不会贱卖产业。 &nb可被课以重税之后…… &nb别说寒家没有多少现银，就这态势，都能让寒家的人胆寒。 &nb严旭细细的想了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道：“莫不是……？” &nb“你对寒家有意见，是因为寒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只说捐钱捐物，你却没有看到多少东西？”竹溪先生叹了口气道：“严旭啊，你一直看不起商人，觉得商人重利，所以，当你没有看到东西，再加上旁边有人一说，你便认定，寒家是沽名钓誉，其实根本没有捐出什么东西，你连去调查一下都没有，便在心里给寒家定了罪，其实，那些东西早就被五皇子的人拿走，转手卖掉了。” &nb凑近了一些严旭，竹溪先生道：“你知道他们卖了多少钱嘛？就我在荆州看到的，都有几十万两，我估摸着，全部加一起，百万两都有！” &nb严旭不觉打了个冷噤，喃喃的道：“百万两……” &nb“十五条船才回来四艘，严旭啊，你想想人家的艰难，所以呢，你也不要怪人家藏起来了两条船。”竹溪先生坐直了身体道：“对于他们来说，官府之人就是吃人的家伙。” &nb齐天傲和左道想贪了人家的家产，五皇子设计昧了那么多钱去，好不容易逃了一条命回来，却被这样对待。 &nb换谁都不会相信官府了。 &nb要是他，连那两艘船都不靠岸。 &nb“那？”严旭喃喃的道：“那，他们还愿意出手帮忙？” &nb而且，听你这么说，这寒家也亏得厉害，还能有多少钱？ &nb“哎，你到南方也有些时日了，真没有去了解过寒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竹溪先生摇头道：“我在扬州都知道，寒家义薄云天，为富行善，不知道庇护了多少穷人。” &nb“你以为，人家寒家不知道五皇子在打他们的主意？但是，人家那是为了灾民，明知道不利，也没有像别人那般藏私！这是道义！”竹溪先生铿锵有声的道：“不是当官的就都明事理，不是行商的都黑心，严旭啊，你也是时候擦干净眼睛看人了！” &nb（寒战：我这蠢事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其实我是义气了呢） &nb严旭脸上一片通红，低着头道：“你教训得是。” &nb认错完后，又马上道：“那他们真的愿意出手？能有多少钱？这买少了，也起不了作用啊！” &nb竹溪先生瞪他。 &nb这个时候倒又聪明了。 &nb不过想想自个在甘州被碾压得什么自信心都无，便将那鄙视给收了起来。 &nb还是好生将这事给办了吧。 &nb要不，还不知道要被谢少沣和袁子苏那两混蛋舅甥怎么笑话呢！ &nb“哎，你啊。”竹溪先生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寒家能做到这样，都是那种蠢人？” &nb（寒战躺枪） &nb“人家回来四艘船，在靠岸前，最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后面那两艘上面了，就看你们怎么课税，你那税一收，人家杭州都不进，直接在小港口卸货，联合其他人运往京城去了，如今是卖了大价钱，回来又听说米价低到连种子钱都不够，才想着，用这批钱来平粮价。” &nb竹溪先生竖起了三根指头，道：“三百万两，人家准备将这三百万两都买了粮食！” &nb严旭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nb在京城卖的价格当然不能当做课税的标准，可那也至少能算作一百两银子吧？五成就是…… &nb然后又赶紧的轻咳一声道：“这个也算是用在良处。” &nb要不，真给他收了税，也是送往京城去了。 &nb话音一落又想想不对，道：“这收粮是好事，为什么要特意托了你来说？” &nb他可还没蠢到，话说到这地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nb“那还不是你闹的？”竹溪先生瞪他：“人家已经被骗过一次，那里还敢乱来？要是粮食没买成，反而又被人害了，再被您老抓个坏处，直接给没收了，人家那里哭去？” &nb“也就是我，人家知道我竹溪为人端正，素有德名！才求上了我！”竹溪先生拍着自己胸口道。 &nb“得，我了解了！你马上让他们买粮，我一定大力支持，谁敢找他们麻烦那就是跟我对着干！”严旭也拍胸脯。 &nb“等等。”竹溪先生笑眯眯的道：“你先想法子，将宁波，淞沪，台州的港口守备给换了。” &nb严旭不解：“换他们干嘛？” &nb那都是几个小港口，不过就是一些小货船跑跑，根本没什么人。 &nb“也不怕跟你说了。”竹溪先生望着他摇摇头道：“寒家买的这些粮食，要从那些港口上船，直接运往北方。” &nb“运往北方？”严旭呆了一下，突的一惊道：“漠北！” &nb“是！”竹溪先生摇着头道：“如今皇帝昏庸，朝廷里都是一帮短视自私之人，只想着压制弄死大将军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这样是自毁长城，秦家军一旦出事，难道靠他们那些人去对战外敌？” &nb“连一个商人的见识都比不上！”竹溪先生很是不屑的哼道。 &nb严旭望着他，半响之后道：“你确定，是寒家找的你，而不是郡主？” &nb如果是往年的米价，三百万两根本买不到边军需要的粮食。 &nb但是，现在的米价比往年跌了两三倍，三百万两可能买到非常庞大的军粮。 &nb再通过海船运输。 &nb京城人根本不知道！ &nb竹溪先生斜瞄着他，嘿嘿笑着，不答。 &nb严旭抹了一把脸，道：“我明白了，趁着我还在位，我配合寒家出面，尽量将事做圆了，不让京城的人发觉！” &nb要发觉了，少不得又出各种阴招来害人。 &nb竹溪先生哈哈一笑，拍着他肩头道：“我就说，严兄是个明白人，偏生卫昭那臭小子……” &nb声音一顿，竹溪先生捂住了嘴。 &nb可人已经被严旭给拽住，满脸凶狠的道：“卫昭！”
第1117章 准备1 &nb寒澈和寒战的庄子多在杭州和湖州附近。 &nb寒渊交给秦齐的庄子分布却广，不光江南有，两湖也有，连闽州也有。 &nb都是比江南更靠南之地。 &nb而且，这些庄子多位于山地之间，没有大片的平地农田，不是高山峻岭，就是连绵起伏的丘陵，要不就是一片片的野湖。 &nb再加上位置偏僻，人烟稀少，一县之地抵得上江南北方七八个县的面积，当地官府都不知道具体地貌。 &nb所以，寒渊圈的地盘非常大，却根本没有人知道。 &nb（寒渊当时只说良田多少亩，根本没有包括这些广大的山林） &nb而这些地方的确是不好种植粮食。 &nb但是。 &nb确是油茶，苎麻，竹，生姜等物最好的生长之地。 &nb寒渊将这些地方都开发成了系统生态区。 &nb丘陵地区是整片整片已经生长了十年，现在最是旺盛期的麻园，大山之间是一片又一片的竹林，交杂着茂盛的大树，山洼之间种植着生姜大蒜薏米。 &nb还有辣椒！ &nb从番外带回来的辣椒！ &nb水泊之中养着鱼，山坡之上养着牛羊，还有鸡鸭鹅。 &nb连绵的沼泽中，是整片的芦苇和蒲草，和田田荷叶还有菱组成了壮观的景色。 &nb在去年让寒春回来的时候，秦齐便说了，自家庄子里的所有产物都不要出卖，先全部储藏起来。 &nb二月的时候又派人过来交代，不光自家的东西不要买，还要尽量在旁边收购一些货物。 &nb所以，冬季的姜，春天的笋，初夏的麻和草…… &nb等等…… &nb都已经堆积成山。 &nb再加上从旁边收购…… &nb放不下了！ &nb寒春送了几次信，最后在秦齐他们回到永州之时，到了他们手上。 &nb当时秦齐接了秦陌寒和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般的顾欣悦（吸了那么多东西）回到永州。 &nb让顾欣悦和秦陌寒照顾菊婆婆和竹先生，自己便去支援青莲子他们（他们走路速度慢）。 &nb这个时候，红鹰带着信转悠了几个圈，找到了秦陌寒。 &nb让顾欣悦先看到了信。 &nb一看到那上面写着，生姜七十万担，苎麻六十万担，大蒜三十万担，…… &nb都没有看到后面那一长溜的，眼睛就瞪圆了。 &nb直接抓了秦陌寒的手，说要先去收东西！ &nb别的东西不说，这生姜大蒜对于北方来说可是好东西，至于其他的。 &nb现在超脑的阳光就快吸够了，但是要升级到八级，又需要熟练度了。 &nb现在空间里主要是生产各种武器装备，量够，但是种类不够。 &nb还需要加上食物加工，竹木加工，服装加工…… &nb寒春这单子上的东西都是她需要的！ &nb在她的各种哀求下，看着菊婆婆和竹先生已经恢复生气，不光能动弹，体力也恢复不少，估计应该能保证安全。 &nb秦陌寒没法子，只能也去支援青莲子。 &nb（那些庄子好多属于两湖之地，还是和秦齐一起安全） &nb有了秦齐和秦陌寒加入，刚走到地方的蛇仙等人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消灭了那帮想设陷阱的人，再又抓了两个领头的。 &nb秦陌寒直接动用了催眠术。 &nb问出了对方是受影花楼楼主的指使，前来诓骗永州这边的武林人士，好抓了送去京城。 &nb而玄幻门本是听从南疆长老会的指使，但是前两个月，长老会下令，让她们跟随影花楼，听从影花楼的指挥。 &nb而现在影花楼，隶属于五皇子楚铮的手下。 &nb从二月开始，影花楼便在南方召集武林人士，有用钱买通的，有用利益打动的，还有威胁成功的。 &nb白道和灰道（独行侠）的人没怎么动，但是****人士却是收拢了一些。 &nb都已经去了京城。 &nb问出情况后，秦陌寒便将人交给了蛇仙他们处置（听到真是抓他们的陷阱都气晕了），然后和秦齐带着青莲子坐大鹰鹫回到永州。 &nb看到寒春那长长的单子，秦齐亦是默了一下。 &nb而青莲子却说了另外一件事。 &nb那便是，他在南方走的这段时间，发现那些田地的长势都非常喜人，那些农人都说，今年只怕收成要比往年多上三成。 &nb如此大丰收，只在一地自然是喜事，但是连着这么大片地方都这样，那便会有问题了。 &nb他那话音未落，小九便飞了下来。 &nb送来了袁子苏的信。 &nb袁子苏道，根据南方过去的消息，他判断今年南方是大丰收，但是粮食多了，价格必然会骤降。 &nb何况，朝廷那帮人为了辖制秦家军，不光不给钱，连粮食都不收了。 &nb（这样，楚瑜便是想起来要给秦家军支援了，也么有粮食） &nb这样下去，粮食价格会更低。 &nb而米贱伤农。 &nb当然，这个不是他关注的地方。 &nb他关注的是，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收粮，这样，不光可以以低廉的价格收购大批粮食，也可以保证南方的米价不至于跌得太狠。 &nb而且，在这个时候行动，只要操作得好，不光可以收购到大量物资，还可以让寒家在南方重拾威望，将五皇子给打压下去。 &nb同时，他也说了，因为时间紧急，所以他已经以郡主的私章调集了银两，让在京城大卖的款项直接往江南运。 &nb（当然不止三百万两） &nb而竹溪先生自告奋勇，要去江南说服严旭帮忙，现已经动身。 &nb看着那信，秦齐和秦陌寒两人默了片刻。 &nb好吧，这一招的确比他们想的，只让寒战和寒澈走人要高明得多。 &nb寒家在南方积善日久，寒渊留下的威名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nb就算因为寒战的蠢事，杭州人和江南豪族对寒家产生了疑问，但是广大南方百姓，是记得寒家的恩惠的。 &nb以寒家出面，没有任何人会有疑问，对寒家只会更加感恩戴德。 &nb（再在一边平价收粮的时候一边说说寒家是怎么被五皇子害的，再说说寒渊死得多冤枉） &nb这样，寒家的人鼓动那些百姓做什么，就容易得多了。 &nb别的不说，只要发现不对劲，比如有军队过境，赶紧的去报个信。 &nb就抵得上他们千军万马了。 &nb在跟顾欣悦确定了，就算晚点回去训练袁子苏也没问题后。 &nb秦齐和秦陌寒同时拍板，先去收东西。 &nb晚点回秦州！ &nb不过，三人还是在永州多呆了几天。
第1118章 准备2 &nb趁着等蛇仙他们回来（他们走路），顾欣悦找了无人的地方，跟青莲子说那些虫子的事，同时让青莲子熟悉一些他能用的武器。 &nb然后，还利用了一些螳螂蚂蚁什么的，模拟了一下虫群的进攻（别笑）。 &nb然后，顾欣悦明白了超脑让青莲子加入的原因。 &nb那么多的蚂蚁，她都看不过来，青莲子却能直接挑出母蚁和公蚁（其余的蚂蚁都是无性别的），还有那些螳螂，她根本分不清有什么区别好不？青莲子就能准确的在她公母公母的叫唤之中将螳螂挑出来。 &nb她惊讶的问青莲子怎么能这么准确。 &nb青莲子笑说，他可以看到气，顾欣悦喊的那些，都是有自己独特的气影的。 &nb顾欣悦默了。 &nb虫的种类很多，但是长相却都差不多。 &nb特别是在一群虫子蜂拥过来之时，你根本看不清哪只是异形虫。 &nb可是，青莲子应该可以。 &nb因为，他是根据气来判断，在他的眼中，异形虫的气应该是完全不一样。 &nb这样，当超脑死机，他们无法做判断的时候，袁子苏可以领路，而他，可以告诉他们，哪只才是目标！ &nb而秦齐和秦陌寒是完全确定了青莲子看得见后，到了晚上，便开始隔离两人。 &nb（靠，气影也是影好不！） &nb如是热闹了几天。 &nb青莲子和大长老带人往秦州走，他们三人则是坐了大鹰鹫去收东西。 &nb第一个庄子就离得永州不远，是一片大山连着丘陵，盛产竹子和各种山货。 &nb还有山羊。 &nb秦齐和秦陌寒亲手操刀，做起了屠夫。 &nb再下一个庄子，就是大面积种植了生姜的地方。 &nb还有苎麻。 &nb生姜的用处就不多说了（太多）。 &nb这苎麻可是好东西。 &nb丝绸精贵，可苎麻是漫山遍野都能生长的，搓出来的麻线很便宜。 &nb所以麻衣也非常便宜。 &nb只是，这个时代的工艺落后，搓出来的麻线粗糙，穿在身上也膈人，除了穷人，但凡有点钱的，都不愿意穿麻衣。 &nb（重孝服装是麻衣，就是为了显示孝心，所以穿最难穿最便宜的） &nb而其实，麻有很多有点，只要工艺上去，麻衣不但不会膈人，还非常的柔顺舒适，又轻薄透气，吸水性也特别好，夏季穿着，最是合适不过。 &nb（当然，也有工艺可以将麻制作成高档纻布，但是其手工制作成本比丝绸都高） &nb而且，这种纤维，再精加工后，可以成为航空用绝缘纤维。 &nb正是空间里最合用的东西。 &nb顾欣悦那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nb在秦齐将人都指使出去后，嗖嗖的将那些麻全部收进去，用了两天时间，便做出几套质如轻云色如银的夏衣。 &nb屁颠屁颠的三人都换上后。 &nb便往第三个庄子走。 &nb第三个庄子位于鄱阳湖平原和吉州交接处。 &nb不光包含了五十多平方公里的山地，还有靠近山区的两万亩良田。 &nb山地上的产物便不多说了，那两万亩良田一半种了水稻，一半种了棉花。 &nb棉花刚刚冒了棉孢出来，虽然还没有到收获时期，也可以预见到一定是丰收。 &nb而那些水稻是已经收了的，产量比往年足足多了四成。 &nb庄子里的管事早就接到了通知，今年的东西不用卖，所以对自家庄子的收入还不算着急。 &nb但是也忍不住跟秦齐三人提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nb从庄子上去，便是鄱阳湖平原的粮食主产区。 &nb那可是大片大片的肥沃田地。 &nb自由民（就是都是自家田地）的村子也多。 &nb今年这样大规模的丰收，刚刚开始收割，那粮价就一个劲的往下掉。 &nb那些农家本只指望着卖粮赚点钱，现在这个粮价别说赚钱，只怕连种子钱都拿不回。 &nb比去年那时候，更让人伤心。 &nb那周围的村子里，一个个的都是哭丧着脸。 &nb“不是说……”顾欣悦看管事那期待的眼神，往秦齐身边凑了下，低声道。 &nb“这里有点偏。”秦齐轻咳一下道。 &nb顾欣悦明白了。 &nb从袁子苏来信到现在也不过是半个月时间，就算袁子苏提前安排了，这个时候，只怕竹溪先生也才到杭州。 &nb而从京城带钱回去的人，这个时候也还在路上。 &nb再说，他们要动手，也是先从杭州，太湖流域开始，一是那边的产量最大，二是那边离海边近。 &nb可以就近装船。 &nb当时秦齐收到袁子苏的信后，便马上给寒流去了信，让他准备好货船，到时候直接将收上来的粮食运往京东路。 &nb京东路春旱厉害，颗粒绝收，去年的存粮不是调入京城便是他们买了送往漠北，百姓的存粮实在不多。 &nb如果没有粮食过去，那边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nb而朝廷根本没有想到救灾，只是派了苏岑去剿匪！ &nb所以，这个时候，所有寒家的人应该都在那边忙碌，就算有人过来，这边离得江南亦有千里之遥，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 &nb“那个，我这里也带了些银钱，反正你要派人过来运粮食，不如，咱们再收点？”顾欣悦故作天真的道。 &nb她多的是银子和铜钱，不过不能露出来，只能假借秦齐口中的黑行军。 &nb哦，这个名字，是在第一个庄子收东西的时候，秦齐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的。 &nb当时那个管事看着他们从天而降先是惊讶得不行，再又愁眉苦脸的带着他们去看那都堆满了草坪（仓库早满了）的货物，问怎么运出去？ &nb平素寒家的运输队伍一个月要运一次货物，这可都堆积一年了。 &nb秦齐便很是正经的道：你们全部退出去，这里让我们的黑行军来。 &nb管事的带着人退出了十里之外，第三天过来，东西就全部不见了，那个膜拜啊。 &nb只以为那黑行军只怕就是跟他们坐的大鹰鹫一样。 &nb在第二个庄子也这么说的时候，顾欣悦还有点汗颜。 &nb现在，她已经完全自如了。 &nb秦齐点点头，对管事的道：“这样，你带着人，庄子里所有的人全部出动，到附近的村子里去收粮，记住，不要尽着一个村子来，每个村子都收一些，保持住粮价就好，收到的粮食，分几个隐蔽点的地方集中放好，我们会去拿，嗯，记得，以寒家的名义，就像你们寒大公子做的事一样，明白？” &nb管事大喜，直接跪倒磕头。 &nb被秦齐挥挥手的，赶出去干活了。
第1119章 准备3 六月中旬，南方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 田地里也已经开始第二轮庄稼的种植。 而在京东路，大地干枯，连饮用水都困难，更别提庄稼了。 苏岑过了许州，第一件事就是以防备为名，派兵封了官道。 随后，便去找匪徒去了。 到了山上和山玉见面后，便知道情况比他相像得更糟糕。 冀州的旱情非常严重，再加上知州和那些无良大户的作为，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活路，都不用他们鼓动，便自行动手了。 那知州，便是一个全家被杀了的佃户杀的。 而这些并不算什么，如果再不想法子弄粮食，真的会大面积的死人的。 当知道朝廷根本没有想赈灾，连苏岑的军粮都是自个买的之时，山玉真是想直接冲去杀皇帝的心都有。 还好，这个时候，飞鹰过来了。 拿着秦齐写的信，苏岑一边安排人和山玉赶紧的去海边修建简易码头，一边让人收拢百姓，安置灾民。 同时，给秦齐回了一封信。 镇南侯我去盯，京东路我会安定，兄弟一体，你们想干嘛，带上我就是。 信回到秦齐的手中之时，已经六月下旬。 他们三人已经逛完了所有庄子，将那些收购的粮食和其余的物资能收的都收了，正往秦州飞。 （寒家的人已经到了两湖之地，剩下的他们去做） 几个月时间，秦州是大变样。 原来秦家的旧宅被收了回来，现在前院直接成了官衙。 由卫昭谢少沣坐镇，俨然有了******的感觉。 下面官吏各行其是，一个个的都是能使。 碰到那么一个不长眼，二十年内才移居过来的大户反对新政令，晚上就被军队给抄了家。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秦州从上往下，都是一副欣欣向荣，勃然生机的模样。 而在罗战带兵去守剑门关后，秦桐带了十五万人从甘州下来，开始在秦州练兵。 在秦家大院降落。 顾欣悦从大鹰鹫上一下来，就被那扑面而来的备战气息给冲蒙了。 “将军们有事相商，姑娘，我们先进去。”袁子苏快步上前，拉了顾欣悦的手，满是不满的瞪了秦齐和秦陌寒一眼，道。 看姑娘晒得！ 秦齐摸了下鼻子，话未出口，人已经被卫昭秦福等人，连带着秦陌寒一起。 拖走了。 这两人一走就是几个月不见，还时常连飞鹰都找不着，这事情都积累成山了！ 被袁子苏拽到后院书房里，端着袁子苏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顾欣悦瞪着袁子苏那丫鬟装扮，很是不解的道：“子苏你这是？” 不是说连卫昭他们都知道你是袁子苏了吗？你怎么还这么个丫鬟打扮？ 袁子苏瞅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跟他们说，以前我是女扮男装，家里把我当男孩子养的。” 噗的一声，顾欣悦那茶水便喷了出来。 好吧，袁子苏面目清婉秀美，又没有什么喉结，个头虽然有一米七三，但是女孩子也有长得高的啊。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啊。 顾欣悦急道：“子苏你……” 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恢复男身，日后，定然有一个好前途。 “子苏不需要。”袁子苏伸手，手指轻按在了她的唇角，道：“子苏不需要地位权势，子苏只要能一直做姑娘的丫鬟便好。” 顿了一下，袁子苏微微扬眉：“哦，以后便是姑娘身边的嬷嬷。” 顾欣悦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一阵猛咳。 “姑娘，青爷跟我说了虫的事。”袁子苏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青爷也说了，姑娘需要子苏的力量，我们是一伙的。” 顾欣悦呆了一呆。 好吧，跟青莲子说到兴奋的时候，她是这么说过。 袁子苏瞅着她抿嘴一笑，道：“所以呢，子苏做姑娘的丫鬟便好。” “子苏……”顾欣悦抬头看向了他，低声道：“很危险的。” 虽然超脑那么说，但是她心里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袁子苏加入。 他才华横溢，聪明绝顶，有治世之才。 他不比秦齐秦陌寒和青莲子，那是在生死边上走惯了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文人，以前连鸡都没杀过，在那个燕国遗迹里，都被那些骷髅给吓得半死。 他应该风花雪月，或者指点江山，而不是拿着武器去直面那些最是丑陋的虫族。 更不应该，在事情完结后，跟着她离开这个世界。 这对他不公平。 “姑娘。”袁子苏蹲下了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还记得在燕国遗迹嘛？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嘛？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嘛？” 顾欣悦啊了一声，努力回想。 “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袁子苏将她头一扳，让她的眼珠无法乱转，声音轻柔，却带了不可置疑的坚定：“我袁子苏，只会跟着顾欣悦，你要上战场，我给你提刀，你若是有一日要离开，不带着我的话，那我就死给你看。” “你哪有说过！”顾欣悦叫道。 在燕国遗迹，你哪有这般说过。 “那我现在说也是一样。”袁子苏淡淡的道：“你要去杀虫，要不带上我，如果不带的话，我便服下毒药，你阻止不了我。” “你……威胁我……”顾欣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拿自个的性命威胁她，要她带着他去送死……呃冒险？ “是。”袁子苏点点头，唇角慢慢翘起的笑意，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你……”顾欣悦手指点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得了姑娘，你自个不也是说，需要这小子的天赋嘛？”门口传来带了笑意的声音。 青莲子走了进来。 “青爷！”顾欣悦跺了下脚。 都怪你多嘴！ “想想杜仲为何而死。”青莲子摸了张椅子坐下，又伸手去摸茶碗，带了轻笑道。 顾欣悦一愣。 “如果有人帮手……姑娘，你希望大将军或者秦齐也如同杜仲一样嘛？”青莲子摸到了顾欣悦的茶碗，一点不带犹豫的自己喝了一口。 再又淡淡的道：“有这小子的天赋在，至少能让那两人多几分胜利的机会。” 不等顾欣悦回答，青莲子又道：“姑娘，是你自个说的，别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如果多一个人，胜利的机会就多几分，那么，姑娘你为何要拒绝呢？” 顾欣悦望着他，喃喃的道：“可是，会……” 会死的…… “他们都已经有了精神体，你可以事先抽够足够的血液和样本，这样，我便可以出克隆体，别啰嗦了，光能和熟练度已经达到，升级第八级。” 第1120章 准备4 前院正堂。 秦齐和秦陌寒刚喝了一口茶，便喷了出来，齐齐转头看向了卫昭：“你刚才说什么？” 卫昭嫌弃般的挥挥手，道：“我说比想象得要顺利的多。” “后面那句。”秦齐道。 “啊。”卫昭挑挑眉道：“我说，袁子苏真是个天才，可惜是个女的，要不，干脆还是让他跟他家里原来做的那般，女扮男装？” 秦齐那眼角都抽了抽，道：“女扮男装？” 那家伙除了鸡鸡小点，那就是个男人好吧！ “是啊，你们不知道？哎，袁家真正是个龌龊之地，看袁子苏聪慧，便将个女孩扮作男孩，出去赚名声，等名声赚到了，再将这女孩送到庄子里当没这么个人，然后让庶子顶上袁大少爷的身份。”卫昭摇着头道：“哎，真是……” 想想当年那家伙明明是个十余岁的孩童，却因为那绝代风华和天赋被并列和他们几个同称为京城四公子，还远比他们要受欢迎。 卫昭就咬着牙的想，要是让那些在那时候想着袁子苏做女婿的夫人们知道，霍霍！ 秦齐默了一下，和默默的擦唇角水渍的秦陌寒对视了一眼。 那家伙将自己恢复身份的路给绝了，这是打算一直待在顾欣悦身边不挪窝了？ 前程，名声，什么都不要了…… “我说，你们让郡主放人，那家伙太厉害了，你们瞅，这些条例，比我想的都要好得多。” 卫昭凑近了些对秦齐道了一声，又带了些鄙视的对谢少沣哼了一声。 你个做舅舅的一点威信都没有。 谢少沣抬了抬眉头，哼了一声。 条例是袁子苏拟定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拿出来和他们讨论的时候，他和卫昭两人愣是想不出还要添减修改什么。 然后袁子苏将条例对他们两一丢，让他们带人去做，便又去分析其他情报去了。 根本就不出面。 弄得有个什么情况，他们还得转头去找他。 被那混蛋各种嫌弃。 所以，卫昭便提议，让袁子苏继续女扮男装的出头为主，他们两人协助。 当时他也喷了。 女扮男装个头。 袁子苏那是打死不要出面，就是要懒死在荣宁郡主身边的节奏！ 当然，在袁子苏说那般话前，他就劝过。 也要袁子苏听啊！ 我这个舅舅都说不服他，我就不信这两位能说服他。 等等，这两位这神色。 谢少沣用眼角去瞄秦齐和秦陌寒。 秦齐那脸绷得比较正常，秦陌寒却是没有那么能装。 那眼中的神色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些。 谢少沣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莫非这两人已经知道了袁子苏的底细？ 完蛋了，袁子苏这打死也要缠着荣宁郡主…… 别被秦齐给弄死吧？ 到甘州这么些时日，再和漠北的人沟通，还有秦福秦桐他们的简介。 他多少也是清楚这两人的为人。 秦陌寒还好，秦齐可是一个笑面虎啊！ 黑得不能再黑的家伙！ 秦齐看了下卫昭，又斜飘了一眼谢少沣。 卫昭能骗，你这个舅舅也认？ 谢少沣赶紧转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飘然模样。 秦齐磨了下后牙，道：“我家姑娘那也有很多事要做，袁子苏不出面，也有不出面的好处。” “你们拖我们进来，不是为了说这个事的吧？”秦陌寒微蹙了眉头道。 “哦，那自然。”卫昭正了身子道：“我算了下今年的收成，加上甘州所产，满足自用勉强可以，但是要出兵，只怕还不够。” “而且还有一些民需之物，关口这么关着，有些东西无法流动，运不过来，便造成了缺口。”谢少沣亦正色道。 “这个无妨，我已经让人偷运了进来，到时候去拿就是。”秦齐道了一声后，看了两人神色一眼，道：“我们秦家军还有一支秘密部队，叫黑行军。” “黑心军？”谢少沣下意识的问道。 秦齐瞟了他一眼，对外面的大鹰鹫努努嘴，然后阴阴一笑。 “啊，我明白了，飞行军！”卫昭做理解状。 行了，到了这里后，才发现这两货早就将西北给改造得看不懂了。 连北疆的飞地都弄出来了。 一队大鸟组成的飞行军，他一点也不奇怪！ “你刚才说出兵。”秦齐冲着卫昭道：“为何这么个提法？” 卫昭挑眉道：“因为，我觉得咱们出兵的时机应该快到了。” 说着，对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的秦福抛了个眼神。 “将军，这是京城来的信。”秦福赶紧送上一个红色信封。 秦齐留在京城的探子分做几个体系。 一个是单独联系的常公公。 一个是遍布京城大街小巷的店铺系统。 另外一个，则是由留下的暗卫组成，专门刺探各种情报的系统。 常公公的信会直接用红鹰送给给他。 店铺系统收到的消息是由秦掌柜整理后，定期送过来。 而那个情报系统则是由埋伏下去的吕陶负责。 除了定期汇报外，一旦有事，也会送红色紧急信息过来。 这些信息都太多，有时候甚至是人口传过来，秦齐和秦陌寒在的时候，自然是直接送到他们那。 这段时间不在，两人便吩咐让秦福和袁子苏同时收信，让两人处理信息，必须要问他们的，再用飞鹰传送。 （所以袁子苏直接下了命令） 而这个红信封是刚送过来。 秦齐看了卫昭一眼，打开了信封。 信很厚，前面一看就是例行记录，说了一堆那些大户后院之事。 秦齐快速翻过，眼睛定在了最后一页上面。 上面只写了三件事。 齐天傲以证据不足无法定罪放了出来。 左家小姐和楚铮在某处密会，过了整夜，于次日凌晨才回家。 皇帝避暑本没有带楚铮，楚铮已于和左家小姐密会的三日后，离京，往避暑山庄而去。 秦齐将信递给秦陌寒，转头看向了卫昭。 卫昭挑眉笑道：“袁子苏看完这信后，说了一句，楚铮只怕想动手弑君了。” 笑完之后，又道：“那小子还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也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最好的时机便会来。” 话说完，顿了下，又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 第1121章 异动1 &nb盛夏季节，京城的风吹着都是热的。 &nb那些大户人家连同着低级官吏都拖家带口的出京避暑，也没有让京城凉快多少。 &nb普通百姓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nb只不过银楼香料铺子的生意差了一些而已。 &nb只是这些铺子里的货本也在那些大户出京前便卖得差不离了。 &nb所以银楼掌柜一点也不着急，端着个茶壶（凉茶），站在银楼门口，和对面的香料铺子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 &nb这香料铺子也是开了有些年头的，以前也是属于某个大户人家，京城之乱后，那户人家被砍了头，这铺子的东家便神秘起来。 &nb连管事的也换了。 &nb不过这个新管事比原来那眼睛长在头顶的可要会做人得多，又长得一副弥勒佛一般的面容，见人先带三分笑。 &nb来了不久，便和整条街上的人都打好了关系。 &nb而且，随着京城之乱，从江南过来的香料也日渐减少，没货，生意自然也不好。 &nb也没人去想他背后的人了。 &nb只不过去年，也不知道这掌柜的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批香料，可是好生赚了一笔。 &nb今年更加，人家商队还没进城，就早早的去定了货。 &nb这次是大赚特赚，比他这银楼都赚！ &nb当然，这次西域和江南过来的宝石，他也是赚了几番。 &nb（现在都分别给郡主还有苏岑送去了） &nb“对了，老郭，我这几日老听说龙涎香龙涎香的，听得老贵老贵了，你那没得卖？”掌柜的喝了一口茶问道。 &nb“那东西，就贵人能用。”老郭指了下皇宫方向，道：“咱们做不起那东西。” &nb“你们都没做，那龙涎香哪……”银楼掌柜的顿了下，看向了正从街头匆匆走过来的一个女子。 &nb天气太热，那女子并没有带帷帽，旁边只跟了一个丫鬟，用一把扇子微遮住了脸。 &nb不过这女子上次到银楼来给掌柜的留下太深的印象，就这半张脸，他也认出来了。 &nb这不就是那前江南总督的千金嘛？ &nb去年那江南总督齐天傲的事，因为边关起了战事，所以在京城还不算人尽皆知。 &nb但是他这种做大户人家生意的，自然是听到了许多。 &nb当时这齐天傲的囚车，还是由左家公子押着，从他们门前经过的。 &nb本以为没有多久就会判个斩首，结果却是一直关在大牢里。 &nb前些天，听说还被放了出来。 &nb不过想想当初齐夫人那一掷千金的气派，再想想如今只要花钱便能买个官，或者顶个好位置。 &nb这消息便也不算奇怪了。 &nb如今的朝廷啊…… &nb掌柜的摇摇头，瞅着那齐小姐是往香料铺子去的，转身进了屋子。 &nb听说避暑山庄那边热闹很多，要不，他打包一些新品，直接送去那边，去多赚些钱去？ &nb反正那些贪官这些时候都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 &nb齐落霞低着头，进了香料铺子。 &nb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掌柜的那讥讽笑容，但是，这种笑容她这段时间看得多了，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注意那些。 &nb“姑娘。”老郭堆了满脸的笑容迎了上去，道：“姑娘需要点什么？” &nb齐落霞抬头看了一眼店铺里那不算丰盛的香料（卖得差不多了），低声道：“请问掌柜的这里，可有龙涎香？” &nb老郭呆了一下，笑道：“这些日子，问这个的还真多，姑娘，咱这还真没有，那龙涎香可不是普通东西，那是真稀罕！不光稀罕，你听听这名字，这都不是咱们能卖的，有这个，都得赶紧的往宫里送。” &nb齐落霞的面色微僵，低声道：“那掌柜的，要是有龙涎香的消息，能否通知我，我愿意高价收。” &nb“我说了……”老郭道了一声，看到齐落霞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又软了一下，道：“好吧，我给姑娘留意着。” &nb“多谢。”齐落霞轻施了一礼，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道：“麻烦掌柜的了，如果有消息，去城南杏花巷第三户人家告知便是。” &nb“好好。”老郭连连点头，却没有去拿。 &nb等齐落霞带着丫鬟走了后，才对伙计一点头，示意伙计去拿，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无了。 &nb伙计拿了那银子，手指在上面一捏，带了冷嘲的道：“他们家倒是钱多，你说，要是寒家人知道齐天傲被放了出来，而且还是无罪，他们会怎么办？” &nb老郭冷笑一声道：“你应该说，咱们老大要知道了，会怎么办？” &nb将郡主害得差点没命，能让他好过了，那就有鬼了。 &nb勾勾手指头，让伙计靠近一些，老郭道：“那边派人没有？” &nb“应该了吧？”伙计想了下道：“你瞧那齐小姐，脸苦得跟什么是的。” &nb老郭嘿嘿一笑，道：“你去问问那边，可有弄到一点那种的龙涎香？没有弄到就马上去弄，咱们卖给那丫头赚上一笔，再陷害一把。” &nb伙计想了一下，举起了大拇指，高！ &nb走出香料铺子不远，丫鬟轻声道：“姑娘，这么丢银子也不是个办法。” &nb人家都没有去接，想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nb齐落霞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nb可是，她又能如何？她还能怎么办呢？ &nb齐天傲在江南当了那么多年官，随手漏给齐夫人的都是几十万两计算，自个手上的钱更不知道多少。 &nb在被楚瑜确定下令抓人之前，能转移的，都已经转移。 &nb而且，也用钱贿赂了楚铮和左明，让他们没有动他的家眷。 &nb这样，她才能还以官家小姐的身份跟着进京，再又住进了欧阳雨芊家中，想在京城为父亲跑动。 &nb可她用掉了手上带过来的几十万银票，也没有救出父亲，只是让父亲在天牢里好过一些。 &nb可是后来有人发觉她的动作，将齐天傲给换了个牢房，阴森寒凉不说，还天天让人打齐天傲一顿，各种折磨，只留着一口气，让他还活着。 &nb而在荣宁郡主婚宴上她闹了那么一下后，回去之后，欧阳雨芊的婆婆便直接找她让她离开。 &nb当时她身上的钱都已经用掉，只能当掉首饰，让婆子买个小院子住下。 &nb那个年，是她过得最凄苦的年。 &nb便是得知大将军和镇北将军荣宁郡主失踪，都没法子让她有任何感觉。 &nb一直到秦家军的旗帜举起，朝廷许了边关三州自理，而后卫昭出事，朝廷上人员大变动。 &nb她才看到了曙光。
第1122章 异动2 苏岑免职，卫昭失踪后，五部官员都经历了一次大洗牌。 齐落霞那时候蜗居在小院里，还并不知道那事。 直到欧阳雨芊送了个信过来。 欧阳雨芊的公公和夫君，在这次洗牌中都成了被清洗之人，她公公被撤职，夫君自动辞职，一家人决定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走之前，欧阳雨芊来看了齐落霞一次，想劝她放弃父亲，跟自己一起走。 齐落霞拒绝了，虽然欧阳雨芊的夫家落了难，却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欧阳雨芊无法，留了一点银两给她，便跟着夫家离开了京城。 而没有多久，兰夫人派人从江南来，又给她送了许多银钱。 那个时候，齐落霞才隐隐想到，也许自己父亲真的是个贪官…… 不过那又如何，齐天傲始终都是最爱她的父亲！ 她做小伏低的，再到处去求人。 这次，人家收了她的钱愿意帮她办事。 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后，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刑部官员的夫人，好心的提醒她，齐天傲案件的关键是证据，现在证据并不多，如果有江南官员从下往上的替齐天傲说话，那么他们也会好做事一些。 她马上往江南兰夫人那里送信。 同时买通了看守，进到天牢里面去探望了齐天傲。 在她的走动下，那时候齐天傲已经换了一个好些的牢房，可是人却是已经憔悴得不行。 再无一丝翩翩公子威严大员的风姿。 连人都有些迷糊。 齐落霞和他说了半天话，才发现他的舌头被扒掉了。 当时她那个心啊，简直都恨死秦陌寒和顾欣悦了。 在重新拿钱砸人后，也有人跟她透露了，他们当时不敢做什么，甚至只能天天打齐天傲，都是被秦陌寒的人逼的。 而皇帝愤怒，亦是因为自己的外甥女差点被齐天傲害死。 齐落霞从那以后，花钱便更大方了。 而进入六月，很多事便更容易了。 从户部变动开始，朝中的官员递补便有拿钱来买的行为。 当时那些阁老权相盯的都是要职高位，五品以下的官职根本不会在意，只要确定是自己人就行。 只要给夏公子，欧阳家庶公子，大皇子二皇子的手下，或者某些谋士送钱，便能得到一个官职。 后来是，只要给一定位置上的人送钱，便是没有官职也会弄个官职出来。 反正朝廷有钱了，官再多，薪水也发得起。 如此之下，不送钱的官员反而没有前途。 自然便会到处找钱。 像齐落霞这种，自然是争相争取之人。 齐落霞花钱如流水一般，兰夫人送来的一百五十万两银票，到得六月，都花得差不多了。 齐落霞正想着再要兰夫人送钱来。 就得到了兰夫人的消息。 兰夫人说，她以两万五千两黄金的代价购买到了一块龙涎香，已经送给了江南当地的官员，让那官员往上送。 同时，也买通了那官员上折子，替齐天傲求情。 兰夫人还说，那块龙涎香很大，那些官员一层层往上送的时候一定会自己剥削下来一些，而只要过了手，便留下了证据，以后，便可以要挟他们。 为了保险，她也割了一块下来，会亲自带着那块到京城来。 这消息到了没有多久，她便听人传话，说齐天傲的案子有转机了。 当时皇帝已经带了大半的官员去避暑，京城里是由欧阳尚书看着。 欧阳尚书的嫡长子已经自请外放出京，但是几个庶子都还留在京城。 听说，那几个庶子的姨娘都很得宠，所以在欧阳尚书面前也很有脸面。 那来传话的，便是欧阳尚书庶子的小舅子。 她将手上最后一点钱都送了出去。 当兰夫人到的时候，夏阁老和卫阁老那边的人都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替齐天傲说好话了。 让她们再送点钱。 齐落霞当即便要兰夫人拿钱，被兰夫人挡住了。 只说送钱可以，但是要见人才能给。 没有几日，又有人来找兰夫人，这次，却是皇帝身边的人。 那人说，听闻兰夫人进贡了一块龙涎香，可是却没有到皇帝手上，这是怎么回事？ 兰夫人立时将自己保留的那块拿了出去，只说她就是害怕有人会贪了，所以自己留了一些。 那人拿了龙涎香走后，其余几家人也找了过来，说兰夫人你怎么说话的？ 行了，看在钱的份上，也不怪罪你了，一口价，一百万两。 兰夫人答应了。 第二天，齐天傲便被无罪释放，在牢房门口，兰夫人一手交钱，一手，扶回了齐天傲。 回到那个小院，一家三口先是抱在一起哭了一场。 齐天傲便写字问齐老夫人怎样了。 兰夫人支支吾吾，最后没有法子，只能说出齐老夫人已经死了。 他们成亲那日，齐老夫人就被秦陌寒给吓个半死，后来齐天傲开始转移财产安排女眷的去处，又被吓个够呛。 齐天傲被抓走后，便卧床不起。 而为了掩饰齐家还有钱，兰夫人只能带着老夫人移居到一个偏僻小院。 老夫人不能再指使人，不能再气派，也不敢出门，更不敢见客。 就这么忧郁着，忧郁死了。 齐天傲大哭。 哭过之后，又写字问，还有多少钱？ 只要有钱，他便能东山再起。 可兰夫人和齐落霞已经将钱用完，两人剩下的，就是几箱子首饰，还有在江南留下的一点薄产。 （大的产业都被齐天傲送给楚铮以求脱罪了） 那些首饰要是卖掉，也值得个十几万两（当然不能比算买来的价），若是一家三口过日子，也是个富贵人家。 可是齐天傲哪里会甘心。 他想自己是无罪，身上的功名还在，也不过是解职待定。 只要操作得当，便是没有舌头不能说话，也能有个官职。 何况，既然五皇子已经有些势力，怎么都应该补偿补偿他！ 要知道，他的舌头可是被五皇子的人拔掉的。 为的，就是不供出后面的事。 当然，他也不敢供出。 只要他说出一句，别说他的命，家眷的命都保不住。 齐天傲拖着病体，拿着卖首饰出来的那些钱，亲自出去找人。 然后，有人给了他回应。 听闻你们家人进贡了一块龙涎香，你既然已经没钱了，那么，拿龙涎香来换吧。 龙涎香…… 他们手上哪里还有龙涎香？ 而且，齐天傲不过就出门了那么一趟，回家之后就病了，高烧不断，全身发痒，根本无法出门。 可就是这样，也依然心心念念恢复他的官职地位。 齐落霞无法，这才出门，一家家的，去问龙涎香。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齐落霞深叹了一口气。 与一辆马车插身而过，往自家走去。 第1123章 异动3 “那是齐家的姑娘？” 左玫放下窗帘，懒懒的对车厢上一靠，问对面的左明。 左明瞄了一眼，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左玫嗤的一笑，道：“这位姑娘现在可是有名的财神爷，这京城里从上到下没收过她钱的官，只怕没有了吧？” “礼部和兵部可能没有。”左明淡淡的道。 “这江南可真有钱啊，瞧瞧人家这手笔？”左玫又嗤笑一声。 就她知道的，都有几十万两，不知道的还不知道多少。 想想这两月聚会之时，那些暴发户一般的女眷，一边狂比着头上的首饰身上的衣服，一边悄悄的探问对方收了多少钱。 她就觉得想吐。 “咱们家的也不少。”左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你还在怪我？”左玫瞪了他一眼。 “我哪敢？”左明轻嗤了一声。 左玫不过是提出了建议，是父亲和祖父下的决定。 头先还在努力的扶持大皇子，转眼便转向了五皇子。 还指使人在朝堂之上，那般对付苏岑，逼得苏岑卖尽家产，带兵出京。 连苏星星，现在都不知所踪。 他根本，无能为力！ “哥，你也不用这么伤心，等大局定了，那时候，你带着支援去京东路，卖个大人情给苏岑，还不怕他将妹子嫁给你？”左玫轻笑道。 “你这么说，其实是想着苏岑把妹子嫁给我了，便彻底断了和五皇子联姻的路，你那皇后位置也坐稳了？” 左明满是讥讽的扫了她一眼，道：“你还真以为，和人睡了一晚上，人家便一定会封你为后？” 左玫脸上掠过潮红之色，转而又镇定下来，轻扶了下发髻，道：“哥你也不用拿话来挤兑我，是，我是不愿意嫁给大皇子，所以才鼓动了祖父们，下定决心，跟皇帝对着干，私下里，还是支持五皇子。” 声音顿了下，轻叹了一口气，左玫带了哀怨之色道：“可是，哥你能怪我嘛？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去做那个混蛋的妾室？他才娶正妻多久？现在那后院之中，便有不下百人的姬妾，好，若是我的幸福不重要，那么，那个混蛋真能成事？你看看，他不过是手上有了一点权力，便开始卖官！那些个莫名其妙出来的官位，大多出自他手！” 左明看着她道：“那三皇子呢？皇上属意的可是三皇子，皇上一直拖着，没有让你真正嫁给大皇子，只要父亲出面，将你转而许配给三皇子也不是不可能，你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三皇子也有了正妃，现在，唯一一个没有正妃的，只有五皇子，你不过是想做皇后。” 笑了一声，左明道：“那时候，你说你喜欢大将军，宁愿不做皇妃，也要去做大将军的妻子，跟着大将军去吃苦，我还当你是真心爱他。” 不等左玫说话，左明又笑了一声，转开头去，道：“其实，在你鼓动父亲和祖父给大将军下绊子，想要大将军先吃亏，你再以救星的身份出现，我就应该知道，你这个人心中根本没有爱，你看重的无非是大将军的权势而已，便是现在，如果大将军愿意理你，只怕你也会以左家为代价，去找大将军合作。” 冷冷的回头瞟了她一眼，道：“因为，大将军有那个实力，而你认为你自己有那个能力，能说动大将军取而代之，那样，你便是开国皇后！” 这事，他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听到她跟楚铮夜谈，才明白她的心思究竟有多深。 再回想到秦陌寒的身份地位，回想到左玫早就知道秦陌寒是秦家之子，知道秦家在边关三州的特殊地位。 这才明白。 左玫根本不是冲着什么大将军去的，她是冲着秦家的威名和军权去的。 有那两样在，推翻现在的皇朝，以她给楚铮说的那些做法，也不是不可能。 难怪她要祖父联合其他人一起，断了秦家军的供给，难怪她要鼓动祖父挑动楚瑜开始加税，难怪她说要挡住京东路的真实情况汇报，难怪她要让苏岑离京，难怪她要父亲趁着今年两湖大丰收打压米价。 如果大将军同意了她的婚事，前面一项自然不用作，而后面几项，却是可以让国家不稳。 现在，却是掐断了楚国最强有力的军事力量，再引起动乱，这样，只要有人有法子安抚。 便能得到民心。 自然也就能得天下。 而左家，不光有两湖的势力，亦有蜀州的势力。 他在江南那几个月，也有自己的人脉。 最重要的是，左家在蜀州和两湖，有私兵。 这些，左玫都告诉了楚铮。 以左家全力相助为条件，让楚铮立自己为后。 当时，他在外面守着，听得左玫得意洋洋的道：苏岑不过三万南海军，我左家却有十五万精兵，而且，蜀州和两湖之地都是富裕之地，钱粮都不成问题，殿下你认为，是苏岑重要，还是左家重要？ 那心底，是一个劲的往下沉。 而楚铮的回答也简单，我要左总督或者左老太爷的亲笔誓约书。 至于给左玫的答复，则是将他赶了出去，两人在一个房间里待了一夜。 两日后，左老太爷亲笔书信送给了楚铮。 第二日，楚铮便离开了京城。 “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果实烂了，如果只是表皮，那么削掉表皮就好，如果是果肉坏了，那么切掉就好，但是，如果是核坏了，那果实便不能吃了，只能丢掉，然后摘个新的。” 左玫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桃子，轻轻一掐，道：“如今皇帝昏庸，朝廷腐败，就跟那烂了核的果实……” “得了，你别找那么多借口。”左明冷笑一声。 左玫哈了一声，拿起桃子咬了一口，道：“没错，说这些没意思，我左玫，就是要做人上人，做这个世界权利最大的人！” 而且，楚铮远比她以前以为的要聪明得多，亦有野心得多。 还那么漂亮！ 在享有权利的同时，亦拥有那样的男人，那才是幸福人生。 “左玫，你有没有想过，你出的那些主意，会让那些普通百姓死多少？” “那又如何？那些人关我什么事？再说，我不过是说说，真正实行的可是祖父和皇帝，贪婪的是他们，造成恶报的也是他们。” 左玫笑容甜美，可看在左明眼中，却好似恶魔。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苏星星。 想起那个莽撞，野蛮，却会把自己身上所有都拿给灾民，然后冻个半死的跑回府的小女孩。 第1124章 异动4 灵山山脉山峦起伏，森林茂密，连绵了千里。 在京城郊外形成了一个半弧形，如同护卫山屏一般，再又往青州延伸过去。 皇家避暑山庄所在之处，离得京城有一百多里路，正好是那个弯形之间。 沿着山势，建有许多的山庄别院。 这里夏季的气温要比京城低上好几度。 在京城，进了七月，便热得想脱光了衣服光膀子才好。 在这里，入夜之后，还要穿件夹衣。 漂亮衣服穿得住，也不会一出门便胭脂水粉的都被汗掉，再加上风景优美。 这到了山庄没有多久，各家各户便开始各种交际活动不断。 而且，到了避暑山庄后，楚瑜便改成无事不要找他，连例行朝会都没有了。 官员们也多了大把的闲暇时间。 除了女眷们的各种活动，男人们也开始学起前朝风范，弄点什么什么啥的。 有甚者，还从京城包了一个花楼的特色职业者过来。 而在皇家的山庄后面，就更是放荡不羁。 紧张了那么几个月，怕得连后宫都不敢去，楚瑜到了避暑山庄，就跟饿狠了的狼一般。 而且，还是男女通吃。 ****起来，后宫美人，娈童，宫女太监，上百人的一起来。 裴皇后住了半月，便实在看不下去了，以身体不好为由，搬到了山庄外头的一个小庄子。 眼不见为净。 本以为这样能安静一些的休养休养，却又被不停的递帖子上门求见的人给烦死。 楚瑜这次避暑，只带了三皇子一个皇子，还让三皇子代替他每天跟内阁讨论国事。 这其中的含义可就深了。 而且，三皇子还只有一正一侧两个妃子。 后宅空虚着呢。 上头的大官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还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但是下面的小官吏，特别是以非常手段上来的小官吏，那想法可就多了。 借着各种手段借口的，想来裴皇后这里露个脸。 最好是自家女儿被看中，直接就成就了好事。 三皇子还没走到正堂，就已经听得里面莺歌笑语的，不知道多热闹。 眉头皱了一下，对随身太监道了一声，便转过一个弯，直接往偏殿走去。 直到听得里面声音淡去，估摸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书，从偏殿出来，去往正堂。 裴皇后正揉着眉心，看着儿子进来，才笑道：“回来了？喝了点凉汤嘛？” “喝了。”三皇子快步上前，让旁边宫女走开，自己替裴皇后揉着头上穴位，道：“母后不喜欢，便阻了那些人来就是，何苦自己这般劳累？” 来人求见，就算不用穿着品级正装，可皇后的便装也不轻松，这么热的天，纯粹是自个找罪受。 “哎，是你表姨妈带过来的，来了三次了，总不好不见。”裴皇后叹了口气道。 她自己的父亲裴大人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被拱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就已经战战兢兢了。 楚瑜封了她做皇后，本说要让裴大人入阁，被裴大人一病不起的给拒绝了。 差点连大理寺卿都辞了去。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裴大人看得清楚。 她嫂子娘家，妹妹夫家，三姑六婆的，连她自个的亲哥哥，都有了想法。 都是亲戚，她就算明白，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只能这么敷衍着。 “哼。”三皇子哼了一声。 “今儿你回来得早，出什么事了？”裴皇后问道。 “本也没什么事。”三皇子冷冷一笑道：“儿子在那，也不过是个摆设，今儿夏阁老说有个什么宴会，便早早的散了。” “你也别恼。”裴皇后拍了下三皇子的手，道：“没事便好，天下太平比什么都好。” “那可能天下太平？”三皇子轻叹了一声。 裴皇后眼珠一转，手轻挥。 屋子里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裴皇后抬头，看向了三皇子。 “我总觉得，会出大事。”三皇子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 裴皇后心头一惊，道：“怎么会？” “各地来的折子，重要的，他们都不会给我看，就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三皇子斟酌了一下道：“边关三州的，京东路的，现在连江南和两湖的折子，我都看不到了。” 裴皇后本想说没事不就好嘛，突的想起他前头那句，心头亦是一惊，道：“那几处地方，已经到了没有无关紧要的折子了？” 也就是说，每一封折子都能透露出什么！ “从去年底到现在，朝廷一文钱一颗粟都没有给过边军，就算大将军他们关口收重税，也支撑不了这么久，就算按照惯例，前朝都会给秦家一部分的军粮补贴，咱们怎么能一点不给？要不，就是大将军来了折子，那些人根本当没看见，就想着借机整死大将军，要不，就是大将军另有打算。” 三皇子脸色沉了沉，接道：“而京东路，朝廷上下，都只想着匪徒可恶，怎么不想想，能让人被逼的连知州都杀，京东路的旱情有多严重？前些时候，许州还有折子过来说，那边的旱情也不轻，今年只怕只有三成的收成，那么，京东路那边岂不是颗粒无收？这个时候，不想着去减税赈灾，只派了苏岑过去就完事，而且，连苏岑的补给都不给！要不，京东路来的折子就是情况很不好，要不，就是苏岑也有想法！” 裴皇后听得后背都开始发凉，颤着声道：“那，江南和两湖？” “我记得，咱们出京之前，有人说今年江南和两湖风调雨顺，只怕都是大丰收，刚到这的时候，也有折子来说，收成会不错。” “那？”裴皇后舒了一口气道：“是好事啊。” 三皇子却是轻轻摇头，道：“我这半月都没看到那边来的折子，便去找了外祖父，正好，外祖父那有个学生来跟外祖父告辞，我便提起了这事，那学生说，南方种的是稻谷，产量本就比中原地区高，如果老天给脸，好年头的收成要比往年高上三成，但是产量高了，如果处理不当，对百姓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大量的新米出来，必然造成米价下跌，这个时候，如果官府不出面收粮，反而提高税赋，强收税款，那么，米价会跌得更厉害，对于农人来说，那是灭顶之灾。” 第1125章 异动5 三皇子深叹了口气道：“我听了这话，赶紧回来查了下，发现在五月之时，朝廷就下令，今年南方不准收粮。” “什么？”裴皇后惊道：“为何？” “往年朝廷收粮，多是为了供应军粮和京城用粮，就是当做俸禄发给官员的那部分粮食。” 三皇子眉头皱了起来道：“可现在那些人说什么秦家军自个管自个了，朝廷就没有必要收粮了，这下，就减去了大半的粮食需求，剩下的，从中原地区收购就行。” 声音顿了下，三皇子声音放得更低的道：“我还听说了，京城大户人家的庄子大多都在中原，就这京城附近的好庄子都是大户人家，今年的天气不错，收成肯定也不错，他们是要将官府收粮的额度留给那些人家。” 裴皇后不懂：“为什么？” 这收谁的不一样？ “官府收粮，价格比市价要高上三成。”三皇子苦笑道：“做点手脚，便是高上五成都可以。” 裴皇后啊了一声。 “所以，他们以不需要军粮为由，不准其他地方收粮。”三皇子轻声道：“而且，还不光是价钱的问题，只怕他们不肯收粮，怀的，是想堵死秦家军的心思，到时候，便是父皇想起来，想要给秦家军一些粮食，他们都能说，库中无粮！” “奸臣！一帮子奸臣！”裴皇后气道：“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若是边军不稳，柔然人下来，我朝必亡，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些人，就不怕最后是自己家破人亡！” “利欲熏心之下，他们哪里想得到那些？”三皇子摇摇头道：“还有一事，我今日翻了下，发现这一个月，吏部新任命了很多官员，有些职位，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我问了那个主事，那人说，如今事情多，以前卫大人留下很多漏洞，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来补。” “我觉得，卫大人很能干的啊，怎么？”裴皇后迟疑着道。 怎么会留下很多漏洞？要说卫昭的人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事还可信一些。 三皇子嗤笑一声道：“这是哄我呢，当我什么政事都不知道，要真事情多，那我去听的时候，那些阁老们怎么大多时候是在喝茶聊天？而且，那些个官位一看就是虚的，我琢磨着，只怕有人卖官。” “什么！”裴皇后一惊而起。 “母后。”三皇子将她拉着坐了下来。 “你外祖父可知道？”裴皇后问道。 “我估摸着，外祖父应该知道一些。”三皇子低声道：“我走的时候，外祖父跟我说，趁着父皇那天高兴了，想法子让父皇给我封个封号，郡王都成，封地偏僻点，赶紧的离开。” “啊？”裴皇后再是一惊道：“为何这么说？” “母后，你还不明白？国将大乱。”三皇子苦笑着道：“我可无回天之力，外祖父，这是让我保命为先。” “大乱？”裴皇后慌了神。 “是啊，边关不稳，民乱不安，如果南方再起乱事。”三皇子涩声道：“而父皇根本不管事，朝廷又是这么一番作态。” “儿，你马上走，马上离开。”裴皇后一惊而起，又坐下低声道：“我明白了！你父皇的心思阴毒着呢！如今这么个情况，一旦乱了起来，说不定就推你出去当替死鬼！” 天下大乱，君王无力，谁上台谁倒霉。 要不就是被当成傀儡，要不就是被人杀了立威。 这些史书上记载得不要太多。 “走？”三皇子呆了一下，有点不大明白裴皇后突然冒出来的这话。 “你外祖父还是不了解你父皇。”裴皇后涩声道：“你父皇是拿你当挡箭牌使，又如何会放你封王离开？而且，就算有了封号，你也是皇族，如果真有事，还是会被人利用拿来当枪使。” “母亲的意思？”三皇子微怔，心里大约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 “其实，母亲从来没有想过你坐那个位置，母亲，从怀着你那一天，便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生幸福。” 裴皇后轻抚上了三皇子的脸，满目柔情的道：“做个普通人吧，儿，楚瑜那个混账，连一件父亲该做的事都没做过，你没必要为了他去冒险，所以，做个普通人吧，我记得，后两日，内阁休息，反正他们也不在乎你，你便是少个两天没去也没关系。” “母亲？！”三皇子握住了她的手：“我不能丢下您。” “你走了，我便安全了。”裴皇后轻笑了起来，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楚瑜现在，其实已经神志不清了。” “什么？”三皇子一愣。 楚瑜自从到了避暑山庄，吩咐他去一旁看着后，便再没有在前面出现，而他去后面求见，楚瑜也不见。 这么长的时间，他和内阁的人，其实都没有正经的见过楚瑜。 裴皇后冷笑道：“他原先得了苏美人的一种药，吃了之后便特别兴奋，去年那次他在朝堂之上昏倒，我后来问过太医，太医说，那种药吃了很不好，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其实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精气神，后来出了大将军那事，楚瑜胆小害怕，便停了那药，连后宫也不敢进。” 发出了嗤的一声，裴皇后道：“你先头说大将军有想法，要是我，我也有想法，楚瑜怎么对大将军的？当人家都是瞎子呢？偏生他自己总认为大将军要求着他，你先头说，我才想明白，他这是想着秦家军快支撑不下去了，肯定要来向他低头了，所以心放宽了，不害怕了，跑到这里来后，那药又吃上了，而且还是变本加厉的吃上了！” 可他根本没有想过，就算大将军来求了，他想帮忙了，都没法子了。 库中无粮，户中无钱。 三皇子眼角抽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搬出来？就是因为他已经疯了，整日整夜的****，连人都人不清楚，前头还喝着酒，就能随手拽过身边的人，也不管是什么人，扑倒便来。”裴皇后声音之中满是鄙视不屑：“他那模样，比禽兽都不如。” “所以？”三皇子迟疑了一下。 “我去找常公公，如今玉玺是常公公管着，我让他私下盖个印，让你带着，就说出去寻找什么仙药。”裴皇后冷笑道：“你不用拿出来，只管偷偷的走，若是有人问，我便出具那圣旨就是，你放心，那些人巴不得你不在，而只要那些人不说，楚瑜根本不会知道你已经走了，而我，一个没有威胁的面子皇后，谁也不会来动我。” 1126.第1126章 异动6 夏家从前朝起，便是官宦人家。 在灵山的别院已经传了两百多年。 不说位置，便是那古朴悠久的建筑，还有那不知道几百年的大树。 都透着一股世家大族的贵气。 这些，可不是钱能买来的高雅和传承。 夏家大房分的院子位置就比夏阁老夫妇差那么一点，离得也不远，正对着后山茂密的森林。 林阴森森，很是凉爽。 院子不大，夏七姑娘便住在了夏大夫人的厢房。 前两****刚来了初潮，这两天都窝在屋子里没有出去，想着今日是舒家的赏花宴，她本打算去压一压那舒家姑娘的气势，结果现在却去不成。 坐在窗前正在郁闷。 就看见院门打开，自己母亲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她已经十三岁，再过两年便可以出嫁了，有些事，夏大夫人也会跟她提。 如今朝局，虽然好似三皇子受宠，但是自家却并不看好三皇子，当然，便是看好谁，夏家都不会把自家闺女送去后宫。 只不过夏家奉行的是谁都不得罪。 所以，虽然舒家仗着大皇子开始张狂，夏家也还是会去应酬。 所以，今天她没有去，夏大夫人是去了的。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手在桌上一撑，夏七姑娘走了出去，唤道：“母亲，怎么了？” 夏大夫人脚步一顿，看到自家女儿，本是愤愤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无事，好些了吗？” “嗯。”夏七姑娘点点头，往跟在母亲身后的大丫鬟看了一眼。 大丫鬟道：“还不是舒家那帮不长眼的，气着夫人了。” “多嘴。”夏大夫人瞪了她一眼。 “母亲？”夏七姑娘唤了一声。 “无事。”夏大夫人轻拍了下她的手，道：“以后，舒家不用去了，左右，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居然敢跟她提，让她的宝贝闺女去做大皇子的良侍（比侧妃低一级）！ 还一副给夏家好大的脸面模样！ 不行，这事得跟老爷说下。 脚步一顿，夏大夫人正准备让女儿休息，自己往前院走，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进来。 先施礼后，低声道：“阁老让大夫人带着七姑娘去听涛苑。” 夏大夫人一愣，那丫鬟又道：“阁老说，马上去。” 夏大夫人瞅了下闺女身上的衣服能见外人，便直接转身，带着夏七姑娘往外走。 听涛苑是夏阁老专门接待机密外客用的地方，这个时候喊她们过去，只怕是有关夏七姑娘的婚事了。 想想她本是已经相中了一户人家，夏大爷却说不要定，说是夏阁老有安排。 想来，今儿便是去见那有安排之人了。 听涛苑在山庄的最后面，山上是一片松林，有风拂过之时，便响起一阵阵的松涛。 夏大夫人带着夏七姑娘走到苑门之时，被门口的小厮挡住，引了两人往旁边的长廊后面走。 透过长廊里的兰花窗，可以看见小院里的情景。 苑里引了山上的流泉，在小院之中形成了一个小池塘。 里面没有种荷花，而是种的从番外引进来的睡莲。 此时正是睡莲盛开的季节，一朵朵鲜红紫红银白的睡莲漂浮在水面上，又娇又艳，带了魅惑之姿。 可是，跟那站在水边的男人一比。 那满池子的睡莲顿时失去了颜色。 夏七姑娘的脸一下便红了。 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 夏大夫人转头看了自家闺女一眼，亦抿唇一笑。 心下很是满意。 闺女看的可能是那男人的绝世美貌，她在意的却是那男人身上的清爽之气。 话说，楚瑜是个好色之徒，还男女不忌，大皇子后院乌烟瘴气，其他几个皇子也差不多一个德性。 唯有五皇子楚铮洁身自好，别正妃，连一个姬妾都没有。 夏家虽然一向不将自家闺女嫁给皇家，但是那是因为那些皇族没有一个好货！ （特别是楚家的） 如今有这么好的人才，自然也是可以选择的。 夏大爷从长廊走出来，见妻女的神态，便知道她们都满意，对两人微微一笑，示意两人可以回去了。 便转身往里走去。 “夏大公子。”楚铮听得身后脚步声，转身，带笑唤了一声。 眼角余光扫过那还流连在门口的身影，面上笑容雅淡，心中却是不屑的笑了一声。 没想到连夏家都不能免俗。 都想着靠女人来稳定自己的地位。 呵呵，真是痴人做梦。 这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勾结。 血脉，算个屁。 别说他根本不会让这些女人生下自己的后代，就是生了又怎样？ 那些孩子，还不会跟他一样，父族母族，只有能利用的时候才是亲人。 而一旦成为阻碍。 想想，楚瑜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他到避暑山庄后，先去那后宫探了几日，看着楚瑜那般作态，他改变了想法，才到这夏家别院借住。 以楚瑜现在的这个样子，都不需要他下手杀他。 不，他不光不会下手杀他，还要让他多活一些时间。 先想法子让楚瑜出够丑。 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皇帝昏淫无道。 根本不能为皇。 然后，再让夏阁老他们出面，让皇帝禅位，立他为帝。 这样，天下众口便都堵住了。 而这个时间，镇南侯也上来了。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唯一让他惊讶的，是左家还隐藏了那么大的力量。 不过，现在那力量亦是为他所用了。 左玫那个蠢货，自以为，靠着左家和上床，她便能威胁控制自己。 呵呵。 那一晚，他可没碰她，上她的，不过是齐五而已。 而且，还套出了那些左家精兵所在之处。 正好，那些虫卵不是需要试验嘛？ 也不知道，那些人吃下之后，能得多少虫兵。 “殿下，这里住着可好？”夏大爷快步上前，拱手施礼道。 “很好，清雅高洁。”楚铮淡淡笑道：“夏阁老给我送信，让我前来行宫，不知道所为何事？” 夏大爷笑道：“是有几件急事，不过，现在都已经处理好了。” “哦？”楚铮微挑眉。 “是，前些日子江南和两湖都上了折子，说是粮价太贱，很多农人入不敷出，只怕会有民怨。” 夏大爷笑道：“不过，父亲说昨天收到了江南来的消息，说是有人大肆购粮，将粮价又给抬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低，但是已经能让农人回本，这民怨自然也就消除了。” “是谁？谁出的面？”楚铮微蹙了眉头。 “这个还不知道。”夏大爷道，想了一下，突的一惊，道：“我马上让人去查。” “也不用急，反正买了，也运不过去。”楚铮冷冷一笑道。 运气倒是不错，赶上江南米贱，同样的钱可以买到两倍甚至三倍的粮食。 可惜，从江南到北方，路途那么遥远。 有威远侯和左家人在，可运不上来。 摇摇头不去想那事，楚铮道：“夏大爷，有件事，我想麻烦下夏阁老，听闻夏家的宴会很多人会来，到时候，能否请皇上光临？” 1127.第1127章 异动7 皇帝在夏家宴会上脱光了衣服，追着满庭的大臣和女眷们跑。 还强行给**了好些人之事。 如同风一般的传开。 红鹰将消息带给秦齐的时候。 他正带了青莲子和袁子苏坐着大鹰鹫降落在了无盐池旁边的那个树林里。 顾欣悦和秦陌寒已经先到，顾欣悦收集东西，秦陌寒则是在林子将那棚子扩大了许多。 七月流火，便是到了下旬，都热得半死。 无盐池是更加炎热。 有超脑需要的大量热能。 在升级到第八级后，空间的规模顾欣悦已经不想去看了（太大），所有生产速度又加快了许多，而且，已经可以开始生产光能武器。 而从第八级升级到第九级，能量是够了，但是还需要吸收热能，和产能熟练度（就是做大量的东西）。 所以，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秦齐和秦陌寒紧急备战，顾欣悦则是不停的找地方（跟着秦齐秦陌寒飞了两次漠北两次甘州）丢东西，再偷偷摸摸的去一些荒野之地吸收原料。 好在在江南吸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什么竹麻，鱼，水果，矿产……，让空间不光加工种类多了许多，开工速度也快了许多。 再加上整座山整座山的吸收。 空间里制造出来的东西让黑行军的大名暗自流传（少数人），让人膜拜。 当然，最高兴的是卫昭谢少沣他们 作为战备军需统帅，那么大量的物资凭空出现，质量还比以前的好得多，数量更是不光能满足军队，便是平民都能得利，品种还空前丰富。 边关三州的物资比关内都要富足得多。 两人的嘴都合不拢。 而在熟练度加快的同时，超脑提出了要来无盐池吸收最纯净的热能。 同时，让他们一起，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进行训练。 因为，光能武器已经制造出来了。 还有机动装甲。 秦齐从大鹰鹫上下来，顺手拽了一把袁子苏，再扶了一下青莲子。 先愣愣的看了半响停在树林外边，那足足有三米高度的超合金机械装甲，再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让天上的红鹰下来。 便是接受过那什么机关枪的洗礼，看到这样魁梧硬实的机械装甲，也是要惊一下的。 不过，在打开红鹰带来的信之时，秦齐唇边的惊叹便转成了讥讽。 “怎么了？”秦陌寒放下木棍，走到了他的身边。 “前天，夏家举办的宴会，邀请了绝大多数到灵山避暑的官员和家眷，也邀请了楚瑜。” 秦齐将信递给秦陌寒，接道：“常公公说，他被人引出去了一会，楚瑜便说要去参加夏家的宴会，然后，在宴会上，楚瑜发了狂，冲进了女眷人群中，见人就脱人衣服，还当场****了好几人，有大臣上去阻挡，他便又转头冲着那些大臣去，亦……” 看了下凑过来的顾欣悦，秦齐没有说下去。 楚瑜不光搞那些女眷，连夏阁老的衣服都扒了个干净，要不是旁边人拖了出来，夏阁老只怕是晚节不保。 而且，夏阁老上前，是因为楚瑜将夏家的女眷给…… 那位年当花季的夏七姑娘，回去之后便上吊了。 连夏阁老都如此，更别提其他人家了。 一直到楚瑜自己兴奋过头突然昏迷，那苑中已经不知道多少人遭殃。 简直是一场浩劫。 “为何没有人阻止？”秦陌寒匆匆看完后，皱着眉头道。 便是按照这上面所说，楚瑜那一天的力气特别大，几个太监都拉不住，也不应该。 太监不行，侍卫呢？禁卫军呢？ “因为有人特意要将此事闹大。”袁子苏微蹙着眉头道：“此事一出，再是君威在前，这些大臣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只怕不用多久，便会以皇帝得了恶疾之由，让楚瑜禅位，再拱那后面之人上位。” “你是说楚铮？”顾欣悦问道。 “是。”袁子苏点头道：“这样，楚铮都不用担上一个弑君之名，因为，皇帝如此无德，已经失去了为君之能，而一旦禅位，谁会管疯掉的太上皇是死是活？” “那么，楚瑜的那些黑卫不管？”顾欣悦不解。 “常公公说，那一日，黑卫被暗算了大半，剩下的黑卫，现在楚瑜昏迷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秦齐道了一声，看向了袁子苏。 这段时间，他也不再瞒袁子苏，和常公公的关系，包括他原来的计划也都跟袁子苏说了。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偏离了他们原来的预计。 如果真是朝堂上的大臣全部以楚瑜得了恶疾必须禅位为名上书，那么楚铮就真是站在了大义之上了。 那么他原来的计划，就不能实行。 他再是腹黑，到底也是个武将，这个花花肠子，还是比不过袁子苏…… 袁子苏想了一下，道：“我们要的东西，常公公已经拿到手了吗？” 秦齐从红鹰爪下拿过另外一个竹筒，倒出来一卷黄绢。 打开之后，上面是空白的，但是盖了玉玺，连楚瑜签名都有圣旨。 袁子苏淡淡一笑道：“很好，你让常公公假意答应楚铮的要求，然后，赶紧的离开皇宫，只让黑卫守着。” 说着，转头看向了青莲子道：“青爷，你觉得楚瑜为何会这样？能否让楚瑜马上清醒？” 青莲子微蹙了眉头想了想道：“罂粟制成的药，如果剂量突然变大再加上那个龙腹香，可以让人骤然之间得到巨大的力量，也会完全沉浸在幻觉之中，做出匪夷所思之事，不过，如果后面不再吸入那些药和香，只要泼上冰水，便能清醒。” “那好。”袁子苏阴阴一笑，道：“秦将军，你让常公公先弄醒楚瑜，然后将龙腹香之事想法子告诉楚瑜，随后，便假死脱身。” 常公公一直帮着秦齐，所以秦齐也给他准备了几条脱身的路。 离开皇宫是一条，假死亦是一条。 秦齐的眉头一挑的道：“那，如果现在楚铮已经动了手呢？” “不会。”袁子苏淡笑道：“皇帝禅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朝臣们准备奏折都需要时间，而且，楚铮要得到天下的支持，就要把这事弄得天下皆知，所以，一定会先想法子让皇帝先回京，这个时候，楚瑜应该在回京的路上。” 1128.第1128章 异动8 秦齐微低着头，细细一想。 唇边便勾起了一丝淡笑。 他明白了袁子苏的意思。 如果楚瑜不能醒，那么回到皇宫，楚铮把消息传出去，再让朝臣上书之后，便会直接要求常公公帮忙，盖上玉玺，当做楚瑜自己主动禅位。 而盖上玉玺，常公公消失了，也没有什么影响，楚铮不会花大工夫去追杀一个没有用处的太监。 但是如果楚瑜能醒。 还是赶在楚铮还在大放消息做舆论的时候醒，必然会暴怒。 就算得罪了所有的朝臣，可楚瑜手上可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力量的。 怎么都会做拼死一击。 不说别的，只要得知龙腹香的真相，知道这一切都是被药物影响。 而龙腹香，除了楚瑜要常公公派人去拿的那一块，最开始吸的那块，可是从江南一层层的送上来的。 楚瑜要是别的方式动不了了。 那么，必然会采取他最喜欢做的事。 得罪他的人，杀了再说。 那些文臣家里可没有侍卫和高手。 只要黑卫出动。 那些巴结着楚铮的家伙们，一定会死伤无数。 这个时候，京城的格局必然又起混乱。 这样，当楚瑜死后，出现那么一封要求秦家军入京救驾的圣旨，也就理所当然了。 楚铮的确厉害！ 手段毒辣狠戾。 可惜，对上了袁子苏！ “姑娘给纸笔我。”笑着，秦齐对顾欣悦伸出了手。 顾欣悦一边掏东西一边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常公公人很不错的，可千万别让人危险了。” 前头说逃跑，后面又成了假死？ 这常公公从最开始就一直帮他们，给了她好多钱啊！ （不说那些赏赐，还有嫁妆，就后来偷偷的将楚瑜库房里的贵重物品低价卖出，都赚了好多） “不会。”秦齐接过纸笔，笑道：“现在玉玺在常公公手上，楚铮不会动他，而只要他们回到京城，咱们就能将常公公弄出来。” 自从京城之乱后，他便一直在京城布局。 而常公公是个绝顶聪明的。 从他将赐给顾欣悦的添妆里换上那么多的值钱之物，便能看出，他已经开始控制皇宫。 再加上后面两人私会之时，他将话挑明了，让常公公开始想法子拿到玉玺，和准备圣旨。 常公公默应了下来。 他便知道，常公公心里比谁都清楚着呢，也早就做了决定。 而现在，空白圣旨送了过来，便说明常公公自个也有了自保的退路。 到时候再加上他的人力。 要逃命，还是容易。 “欣悦，人齐全了，咱们看看怎么训练？”秦陌寒将信又塞回给了秦齐，拉了顾欣悦的手到那巨大的机械装甲边道。 嗖的一下，顾欣悦还没出声，手上便多了两柄光武的手柄。 顾欣悦默了一下，离开了秦陌寒几步，手在手柄上一按。 一道蓝紫色的光芒从手柄上冒出，如同长剑一般，还吱吱作响。 顾欣悦四下看了下，找了棵手腕粗的树，随手一挥。 光剑划过树干。 连声音都没有，那树便直接断做两截，缓缓而倒。 回头看了下几人，见几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好奇的看着那兹兹作响的地方。 便又转身，让秦陌寒退后点，然后跃起，对着那机械战甲一挥。 随着脑中超脑一声你个败家娘们，那巨大的超合金装甲，如同被切豆腐一样，一条手臂被整齐的切了下来。 那装甲，先头秦陌寒还拿刀剑砍过，一条印子都没有留下。 现在居然…… 看着秦齐都停住了笔，几人脸上总算出现的惊骇模样，顾欣悦得意的道：“这个，就是光剑，星战士才能配置的武器哦。” “这个，好多钱吧？”秦齐手拿着笔，指着那断掉的手臂笑道。 顾欣悦哼哼道：“姐现在不差钱！” 这种机械装甲，若是以前，被损坏了一点她都心痛。 不过，在丢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出去也么有一文钱收回来后的现在。 她…… 她还是有点心痛的好吧！ 忙将手臂捡起来，顾欣悦在脑中问道：“可以修好吧？” 现在空间里的金属不要太多，那超合金的炼制车间也一直没停过，应该么有问题吧？ 超脑哼哼，明显的不想理她。 只是嗖嗖的又冒出两柄光剑，然后道：“袁子苏学习使用机械装甲，其余的练习光剑使用。” 比起枪支大炮只要学会扣扳机瞄准，光剑的使用可不是那么简单。 光剑的剑刃是用超激光组成，便是星舰的外壳都可以直接划开，一个不小心，要是戳到了自己身上。 恭喜你，都不用感觉到痛苦，身上的某一处便没有了。 包括但不限于性命。 而且，光剑的攻击距离有限，威力强大无坚不摧，但是是要近身攻击的。 所以，不是开启了第六感，其敏捷力和精神力都达到星战士的等级之人，根本无法操纵光剑。 更别提拿着这玩意去和虫族近身作战了。 当年顾欣悦是花了一年时间，不知道进了多少次紧急治疗室，才能熟练使用。 本想着教给他们大约也要一段时间。 可是，三分钟后。 看着那被三人（秦齐秦陌寒青莲子）给完全解体的机械装甲。 顾欣悦的嘴巴都能塞进去鸭蛋了。 呃…… 忘记了，这帮家伙本就是玩剑玩惯了的。 青莲子还可以看到光影！ 转回头，让那三个家伙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去，顾欣悦拉过袁子苏，又放出一台机械装甲。 很是洋洋自得的道：“这东西，叫智能战甲，是由超合金打造，便是虫族的利刃，也能抗住，你看，这里是架势舱，你从这里坐进去，看到没有，这个地方是操纵室，通过这个，你可以直接指挥装甲行动，走动奔跑，拿东西，攻击，都可以，这里连接着智能电脑，可以将周围的地图直接传送到你的脑中。” 讲解了几分钟，再带着袁子苏走了一圈后。 顾欣悦下了机械装甲，极其郁闷的看着袁子苏驾驶那装甲熟练的走动，奔跑，还有各种动作。 “你第一次上这种战甲的时候，一启动，就让战甲摔了个狗啃泥，还砸在了旁边准备出动的战甲上面，一下让三台战甲受伤，结果被扣了三个月薪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欣悦怒道。 1129.第1129章 异动9 太阳白炽炽的照着。 还是清晨，便带了炙热之气。 热气腾腾之下，花朵都蔫了去。 常公公手在额头上挡着，抬头看了眼天空，便低头快速的从小道上走过。 这京城的温度可比避暑山庄高了许多。 这个时候是最热的时候。 而且，本是匆忙而回，宫里也没有做准备，这小道边上应该放置的凉棚都没有搭上，走在上面，热气从脚底冲了上来。 让人心头更觉燥闷。 “公公。”一个小太监从后面追了上来，很是殷勤的打开了一把阳伞遮在了常公公头上。 常公公眉头轻蹙，侧头看清楚是谁，那眉头便又松散开来。 放缓了脚步，道：“你小子倒是想得周全啊。” “公公这一路辛苦了。”小太监点头哈腰的道：“小的们这是应该的。” 同时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泼冰水可醒。” 常公公叹了口气道：“这天给热的，殿里的冰块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您三天前送过来信，别的不说，这皇上的寝殿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小太监点头哈腰的，满是讨好的道：“只不知，皇上……” 口中大声说着话，腹部却是以极低的声音道：“告知龙腹香之秘。” “大胆！这也是你能问的嘛？”常公公大声训斥道。 “是是，小的多嘴。”小太监抬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同时快速的道：“假死脱身。” “走开走开。”一个太监从前头跑了过来，接过小太监手上的阳伞，将小太监呵斥开。 常公公脚步不停的往前走，道：“皇上的车架马上要进宫了，再去看看，可有遗漏之处。” “是。”太监点着头，低声道：“常公公，有人在偏殿，想要见公公一面。” 常公公的脚步微顿，瞟了他一眼，道：“现在这个时候可不好，晚些再说。” 这便是同意见了。 太监忙点头，送了常公公进了主殿后，便退了去。 等那太监一走，便有人出去环顾了一下，进来道：“没人了。” 常公公闭了下眼睛，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在位置上坐下，招手让周围的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靠近。 “容霞你先出宫。”常公公睁开眼睛道：“现在马上走，你本已经到了时间放出去，现在走不会有人注意你。” “公公。”叫容霞的宫女唤了一声。 “你去外面准备好，我们一脱身，便马上离开京城。”常公公淡笑了一声道：“到时候，你们改变身份，去乡间做一对普通夫妻，收养一两个孩子，安生过日子好了。” “那公公你？”一个太监道。 “放心，我们一起走，大伙都能走。”常公公微勾了唇角。 自从动了心思，他便开始谋划。 虽是无根之人，可也是人，也会爱人，也会希望过上不为奴的日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冲着什么权势留在宫里。 或者，便是以前有那么一点想法，被楚瑜杀了几批贴身服侍之人后，也明白，有机会出去，远比在宫中要好。 当然，他也不会每一个人都会拉拢。 这么些年，他在楚瑜身边还是学会了看人。 他找的，都是可靠之人。 而且，为荣宁郡主准备添妆之时，他便将库房的人也换了。 再后来，楚瑜让他弄钱去找人，这库房钥匙便到了他手上。 在给秦齐送好货的时候，顺便也替自己存了一笔钱。 加上这几年那些大臣后宫妃子们送的钱财，完全够他们这些人富裕几辈子。 再说，秦齐不光替他们准备好退路，还已经买好了田庄，到时候直接过户给他们便是。 连换的身份，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现在，只要最后一步了。 “去，准备好冰水，等皇帝回来后，让黑卫的人，不小心泼在皇帝脸上。”常公公淡淡而笑。 而此时，在灵山避暑山庄。 已经没有了几日前的热闹与惬意。 有几家的别院前，还挑起了白幡。 那天出事之后，第二日，皇帝的车架便秘密离开了山庄。 一些重臣和官吏，亦返回京城。 但是家眷们不过断断续续的走了一些，大半还在收拾东西。 裴皇后也没有走。 那宴会，裴皇后并没有去，是有人来报信，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她急急忙忙的去山庄里想看看楚瑜，却被人挡在了外面，只说皇帝在昏迷之中。 然后，第二日，皇帝便带着禁卫军走了。 将她还有后宫里的那些人都抛下了。 不过，裴皇后是巴不得如此。 要不，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无耻之徒。 本是想再悠闲度日到楚瑜的死讯传来，她好直接升级做太后。 一大早的，裴大人来了。 “惠儿。”裴大人坐在了裴皇后下首，轻唤了一声道：“你可以准备走了，不用去管那些后宫之人，你是皇后，以担心皇帝的名义先走即可。” 裴皇后呆了一下，道：“父亲？” 夏家之宴明显是有人布局，楚瑜断无活路，这个时候回去，她这个皇后可讨不到好。 裴大人微微一笑，道：“如今这山庄的禁卫军都护送着皇上走了，留下来的兵士不过一百余人，你以皇后体恤宫人之名，再留下一半，只带五十人和亲近伺候之人走就是。” 裴皇后眉头不觉一挑，带了询问的看过去。 裴大人微微颔首，道：“老夫和你母亲自然会陪你一起，如今这世道乱着，老夫单独走，可危险，要是万一碰到个劫匪，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说着，手悄悄的比划出一个三字。 裴皇后心头一跳，顿时大喜，只面上还做悲伤之色道：“父亲说得是，我也担心着皇上的病情，来人，马上准备，我们这便回京。” 好在她一向小心谨慎，多年积蓄都换做银票，那些最是贵重之物便是来避暑都带着走！ 皇后的车架静悄悄的下山之时。 几个白胡子老头，正悠悠闲闲的，从灵山山脉的另外一边登上了山顶。 从山顶之处，可以看见那藏在山窝之间的皇陵。 威严壮观。 “楚瑜一死，这大门就能打开。”一个老头抚胡须道：“那小子没骗我们吧？” 1130.第1130章 异动10 夏家别院。 夏大夫人坐在床边，直愣愣的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儿。 天气热，虽然放了足够的冰块。 那前几天还是花朵一样的女孩子已经发出了难闻的臭味。 让夏大夫人的大女儿夏三姑娘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夏大夫人的大儿媳许氏低声道：“母亲说，妹妹太冤，别的不能做，至少，要给她一副好棺木，要不，妹妹都没法子投胎了。” 夏三姑娘眼眶顿时一红。 她已经出嫁一年，那天正好查出身上有孕，这才没有回娘家参加那宴会，算是逃过一劫。 那天参加的女眷实在太多，出事了的也很多。 其实大家谁都不要说谁，回去之后各自拿个遮羞布盖上便是。 谁知，当时妹妹出事的时候，那舒家姑娘就在旁边，事后还说了风凉话。 妹妹受不住，回来之后便悬了梁。 可这里是避暑之地，那里会准备有棺木。 若是一口薄棺，别说母亲，便是她都咽不下这口气。 “三姑奶奶回来了？”长廊里传来一声娇腻至极的声音，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许氏脸色便是一变，低声道：“这几日二郎在父亲面前得脸，枝姨娘已经了说了几次，妹妹这是不洁而死，不能风光大葬，还等什么棺材，赶紧一卷薄被卷了送出去，免得……” 许氏话还没说完，夏三姑娘已经淡声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死。” 那姨娘脸上一变，还没说什么，夏三姑娘带回来的人已经冲上前，将嘴巴一堵，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就直接绑在了院子里，上了板子就打。 许氏脸色微变，微微退后了一步。 夏三姑娘看了她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往屋子里走去。 这个嫂子到底还是出身低了。 这种时候，母亲是悲伤过度所以根本不管外头的事，她要是听到了，直接下令打死便是。 一个庶子，便是再得父亲器重又如何？ 夏家可从来没有庶子能压在嫡子头上之事。 “我陪着母亲，嫂嫂你去看着点。”对许氏道了一声，夏三姑娘进了门，转手，便将门关上了。 迈步往夏大夫人身边走去。 “便是打死她又如何？”夏大夫人依然呆呆的看着小女儿，道：“比她该死的人可都好生生的活着呢。” “母亲。”夏三姑娘看了妹妹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硬憋着不哭出来，拿着母亲的手将母亲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母亲，你要振作，妹妹的仇不能不报。”夏三姑娘咬着唇道。 “你妹妹的仇？”夏大夫人茫然转头，脸上浮现出了凄苦之色：“怎么报？你父亲和祖父都说，会给我儿讨个公道，让皇帝禅位，可是，可是……” 可是，可是逼死了她的女儿，却只是禅位嘛！ 而且，要让皇帝禅位，还要利用女儿那天的事来弹劾皇帝。 女儿便是死了，这名声亦…… 在夏大爷这么跟她说的时候。 她真是想掐死夏大爷的心都有。 “母亲，您真以为，这事是皇帝一个人的错嘛？”夏三姑娘红着眼睛道。 “什么？”夏大夫人呆愣愣的问了一声，片刻之后猛然一惊，握住了夏三姑娘的手道：“你知道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家一直没有将女儿嫁入皇家的习惯，可是前两年，夏大爷却让她和舒家走动起来，再后来出了梅林那事，她便有了警惕之心。 赶紧将女儿许配给了自家兄弟的好友儿子。 自家兄弟的好友是京城之乱后升的礼部侍郎，儿子也很上进，已经中了举人。 这其他的部门这几年调动频繁，只有礼部，一直没有被波及到。 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现在夏三姑娘这么一说，夏大夫人突然想起一事。 这亲家是卫昭一手提起来的，可是卫昭出事，只要有点联系的都出了状况，自家亲家可是巍然不动。 对了，自家兄弟也说过，这亲家可是个厉害人物。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母亲。”夏三姑娘轻按了一下她，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听我说，先别动怒。” “好。”夏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天宴会之时，我公公亦在，就坐在主位附近，我夫君听公公说。”夏三姑娘亦吸了口气，道：“当时，皇帝突然发狂，而旁边的那些官吏也有好些发狂，随着皇帝一起乱来，所以，才让皇帝在男宾那边乱搞后，又冲进了女眷之中。” 夏大夫人脸色顿时一凛。 是了，夏家别院依山傍水，举行宴会的地方可是男宾在上，女眷在下，中间还隔了墙和溪水，便是走错路，都不能走进女眷之地。 “我夫君说，公公擅香，精通各种香料，当时咱们宴会上，是不是用了龙涎香？”不等夏大夫人回答，夏三姑娘便道：“公公回去后便说，咱们燃的那不是龙涎香，而是龙腹香，那是一种可以让人至幻发狂的香料，正是因为那香料，所以皇帝才发的狂，母亲，您想想，那香是谁要用的？而且，祖父虽然遭了侮辱，可是为何他就能被人拽出来？如果能拽祖父，为何不能救妹妹？为何出事之后，他们都不清查现场，便赶了人走，又马上送皇帝回京城？” 停顿了一下，夏三姑娘道：“我夫君说，只怕回去之后，弹劾皇帝的折子便会雪片般的送上朝堂，便是左家，只怕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皇帝禅位是铁板钉钉的事。” 夏大夫人只觉得脊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哑声道：“那香料，是你父亲交代我，要人点燃的，说是齐天傲的家人送过来的，你妹妹上吊，你父亲不说悲伤，还说，这才是夏家的女儿，我当时以为，他是说你妹妹贞洁，现在想想，只怕说的是，能替夏家带来最大的利益，当时，当时皇帝冲过来的时候，本没有冲着你妹妹来，是，是有人推她出去的！” 这是早就策划好的。 邀请了这么多人的宴会，宴会上让人至幻的香料，然后被人偷偷打开的隔道的门。 再便是那推人出去的黑手。 因为，夏家的姑娘珍贵。 夏家的姑娘都被如此侮辱，那么别人家的呢？ 所有人都会恐慌。 再是有忠心之人都不会再向着皇帝。 一招毙命！ 1131.第1131章 异动11 “母亲，我夫君还说了一事。”夏三姑娘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公公早些日子就听人吹嘘得了龙涎香，公公好香，便去看了一眼，谁知道那些人用的都是龙腹香，应该是来自一块，那香，是齐天傲的家人送的，那些官员，都是跟五皇子有染的，而前些时候，齐天傲被放了出来。” “五皇子……” 屋子里堆了许多的冰块，外头天气炎热，冷热相交，浮动着一层雾气。 夏大夫人的脸色在那雾气里一下惨白一下又带了冷厉的鲜红。 想着前些日子，那五皇子借住在夏家别院，因为五皇子并非奉诏而来不能被人知道，所以一直待在那别院，而自己女儿怕他生闷，将自己带来的书都送了过去，又替他抚琴解闷。 那时候，那五皇子表现彬彬有礼，又带了一股子尊重的亲昵。 让自己女儿一头扎了进去。 回来之后悬梁，亦不是因为什么舒家姑娘的一句话。 而是因为，自己父亲跟祖父说的，七姑娘**于皇上，殿下只怕不能再娶七姑娘，不如，换做九姑娘为妃？ 九姑娘！ 枝姨娘的女儿！ 就为了那个贱货！ 夏大爷居然和五皇子勾结，陷害自己的女儿！ 畜生！ 畜生不如！ “母亲。”看着夏大夫人的神色，夏三姑娘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看着枝姨娘眼瞅着就没气，脸上掠过一丝冷厉，低声道：“还有一事。” “你说。”夏大夫人亦狠狠的看了枝姨娘一眼，沉声道。 “我夫君说，布下这局的人很聪明。”夏三姑娘低声道：“宴会是由夏家邀请的，出事之时，许多官员都露出了丑态，而五皇子并不在灵山，现在，皇帝被紧急送了回去，我公公也被急招回京，只怕跟着就是皇帝禅位，新皇登基。” 夏大夫人手指头都掐进了手心里。 “新皇登基后，太上皇就会暴毙。”夏三姑娘声音更轻的道：“已经有人私下向公公通气，要公公准备国丧。” 夏大夫人一惊，心中掠过一丝念头，道：“国丧，可我记得，现在的皇帝根本没有修过皇陵。” 皇家陵墓可不是一般人家的那种陵墓，皇帝嘛，自然是希望死后也是要至高无上的，修建的规模也要配得上自己身份，从选址到成型，需要的时间可不短。 所以，一般皇帝登基不久，便会开始筹备自己的皇陵。 可楚瑜的皇陵，连影子都没呢。 “所以，那人说，希望将皇上送入德宗的皇陵。”夏三姑娘低声道。 德宗，是楚瑜的父亲，亦是先帝的父亲。 而他的皇陵…… 夏大夫人冷冷的笑了起来：“如此，你公公也应该知道，德宗皇帝曾经下过令，那个皇陵绝对不能打开。” “是，我公公也是这般说法。”夏三姑娘微蹙着眉头道：“可是对方却说，德宗之令他可不知道，如今为了皇帝的体面，也只有将皇帝送进去，难不成让他们兄弟同墓？还说，这事要办得漂亮，否则，小心全家性命。” 夏大夫人一怔，道：“所以，你夫君要你来告诉我这些？” 夏三姑娘点点头道：“我夫君说，这事舅舅最清楚，现在舅舅不在了，母亲您应该知道，我夫君说，该不该打开皇陵之门，公公听您的。” 脸上掠过一丝痛色，夏三姑娘咬着牙道：“夫君还说，这仇，咱们不能不报，母亲不用考虑我们家，公公既然让母亲做选择，便是已经做了准备，夫君说，皇族无道，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 布下那局之人心思狠毒，视人命如无物，玩弄人心于掌中，自然是可恶。 可是，不过一点香，楚瑜便能疯狂成那般，公公说，那是因为楚瑜的本性，他本性里就是这么残酷暴虐，****无耻，而周围那些靠钱和关系上来的大臣亦是一点自持不讲，仗着那药性为所欲为。 连自家妻女都不放过。 公公说，他耻于与那些人为伍，更不能再继续服从那种皇族。 不管母亲何种选择，他都会挂官而去。 去秦州！ 虽然夫君和公公一直瞒着她，但是她多少也知道一点。 夫君最是崇拜之人，卫尚书卫昭并没有死，也没有疯。 现在，只怕就在秦州。 夏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拍了下女儿的手道：“那皇陵，当初你外祖父是礼部侍郎，所以当时是由你外祖父督建，但是具体实行的，是楚瑜的母舅工部侍郎安大人，当年，你外祖父和安大人是好友，有一件事，安大人汇报给了皇帝之后，又偷偷的告诉了你外祖父，那件事，你外祖父去世之前，告诉了你舅舅跟我。” 夏三姑娘竖起了耳朵，将身子前倾了一些。 夏大夫人看了外头一眼，声音放得更低的道：“德宗的皇陵后面，有古燕国的一个古坟，那里头有非常厉害的机关，还藏着一些秘密，安大人从里面带出了一些东西，交给了德宗，还建议德宗将那古墓给封上，德宗拿走了那些东西，但是并没有封上古墓，而是将自己的皇陵修建在了那古墓之中，说是，借着那古墓的机关来守护自己的皇陵，而随后没有几年，便出了秦家之事，再不久，安大人一家，都被人杀了。” “那现在，那些人要打开皇陵？”夏三姑娘一惊。 “让他们开。”夏大夫人冷笑道：“他们愿意去动自己的祖坟，愿意去承受那种后果，那便让他们开，皇陵的钥匙，就在礼部的档案室里，在丙字柜的最上面一格，你跟你公公说，想法子，让你父亲也参加送葬典礼。” “母亲。”夏三姑娘再是一惊。 夏大夫人冷声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父亲和祖父知道，我儿，你父亲既然可以牺牲你妹妹，自然也不会在乎你，你跟着你夫君走，我将你妹妹安葬后，便会带着你哥哥回外祖家，夏家的死活，我们管不了！” 夏三姑娘看了看夏大夫人，再看了看床上的妹妹，最后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没气的枝姨娘，哭出了声。 “快走吧，要不，你父亲回来，知道是你下令杀了他的心头肉，还不知道怎么害你。”夏大夫人冷冷一笑，推了夏三姑娘一把。 不过，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孩子，再也不！ 1132.第1132章 异动12 皇帝的车架是在清晨时分进的城。 不到一天的时间，满京城的人便知道皇帝回来了。 还知道皇帝是昏迷着回来的，所以路上整整走了四天。 为什么会昏迷啊？ 又不过一天一夜，大街小巷的，都在谈论夏家那场宴会了。 那些眉飞色舞的讲述之人，好似到了现场一般，连皇帝扑到的谁都给说了出来。 那些去避暑的官宦们，家眷还没有回来得那么快，但是官吏们倒是回来得差不多了。 于是，在楚瑜偷偷回京之后的第三天。 内阁召开了扩大会议。 就以皇帝得了恶疾之事，取得了完全一致的表态。 而此时，在楚瑜寝宫里。 楚瑜正靠在床边，听着黑衣人的汇报。 当时兴奋过度消耗了太多精气神，昏迷之中又只进了汤水，他的双颊都深凹了进去。 惨白色的脸上，一对眼珠好似爆出来一般。 “这么说，那些人是知道龙腹香本是毒药的？”一字字的，楚瑜的声音好似从地狱里冒出来一般。 “是，那刑部郎中是刚提上去，接了龙腹香之后自己留了一块，并没有使用，后来齐天傲的女儿高价收购龙涎香，便又卖给了齐天傲的女儿，然后，齐天傲将那香送给了吏部尚书欧阳尚书的儿子，欧阳尚书的儿子又派人快马送去给了夏阁老的儿子，用在了宴会之上。”黑卫低着头说着。 手指在衣袖之下紧握成了拳头。 他受命去查探夏家的龙腹香怎么来的，可出宫没多久，人便晕了，等醒来，脑袋里便有了这些念头。 他知道不对，但是还是按照这个思路查了一遍。 结果，那香的确是齐天傲的女儿买的，然后送给了某人，那人又送去了灵山。 至于某人是谁，他无法查出来。 也不想查了。 便这样吧。 这么说了，他便不算是违反命令。 至于楚瑜会怎么判断，那是楚瑜的事。 这个时候，他们黑卫是没有办法，至少也要给自己家眷留条后路。 楚瑜冷冷的笑了起来，道：“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小子，比我还毒，可惜了！” “陛下。”寝殿门外传来了带了急促的唤声。 黑衣人面色一冷，起身便打开了门，将外头的黑卫给拽了进来，给了他一个你想死的颜色。 他不小心将楚瑜给泼醒之后，常公公第一件事就是封锁了消息。 连对太医，都装作楚瑜还没醒的模样。 要是被你这一嗓子给…… “陛下，常公公死了。”那黑卫压低了声音，冲着楚瑜叫了一声。 同时对抓着他的黑衣人瞄了一眼。 常公公一死，楚瑜醒来的消息可压不住了！ “常公公死了？”楚瑜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那黑卫道：“今儿有人以内阁大臣的名义喊了常公公去，见面的却是五皇子，他们密谈了一会，常公公便出来，可是，走到御湖那，便被人给推入水中，小的想过去，都被人挡住，等小的冲过去，常公公身边的人才将他捞上来，已经，已经被人一剑穿心，死了。” “好大的胆子！”楚瑜历喝一声，身体却不觉的颤抖起来。 他醒了有两天了，从最初的迷糊，到后来被常公公说的事给惊到，现在，脑袋算是想明白了。 他中了计。 可惜，便是明白他被人陷害，也已经无法。 他的黑卫被人干掉了大半。 朝臣们现在已经勾结在一起，而在皇宫，除了常公公严守住的这个寝殿，只怕别的地方也不安全。 而前日便送往傅符和章大人那里的信一直没有回音。 现在常公公再一死。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抛弃了他！ 只怕，不出两日，内阁就会以他昏迷中邪之名让他退位。 再然后，便是弄死他！ 弄死他…… 没那么容易！ 楚瑜脸上浮现了狰狞之意，在床头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个药瓶，道：“召集剩下的黑卫，将齐天傲，欧阳家的儿子，夏家的儿子，还有那些胆敢给齐天傲说话的人，全部杀了！” 他现在的力量是不够，杀不了楚铮，甚至都杀不了欧阳和夏阁老那几个老贼。 但是，他可以杀他们的儿子。 杀那些家里没有护卫的蠢货！ 他倒要看看，在这种情况还有谁有胆子让他退位？ 谁递折子，他就杀谁！ 反正，这天下他坐不了，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是！”黑卫头子接过了药瓶，对另外一个黑卫使了一下眼色。 两人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黑卫头子倒了一颗药出来，对另外那黑卫道：“这药可保一年，皇上的命令是杀了齐天傲，欧阳家的儿子，夏家的儿子，还有那些帮齐天傲说话之人，先去杀那些家里没有防备的，然后挑两个欧阳家和夏家单独出行的儿子杀了，药便能生效，然后，大家伙不用回来了，好生活这一年吧。” “那你呢？”黑卫接过药瓶，看着黑卫头子道。 “我要看着他死。”黑卫头子脸上一片冷然。 当年，他是为了自己那两个弟弟才进入的黑卫，可没想到，楚瑜居然令人将他两个弟弟也抓进了黑卫。 京城之乱时，在先帝的寝宫，明明楚瑜自己可以闪过刺客，可是为了逼死顾和魁，却让他两个弟弟丧命。 在楚瑜眼里，黑卫不是人，连狗都不如。 那么，他便要看看，那个以为自己是人上人的家伙，在被药物掏空了身体，武功尽失，被所有人背叛，最后一无所得的死去之时。 是什么样子！ “对了。”黑卫头子唤住了准备走的黑卫，道：“记住，要想法子让人知道是皇上让人杀的那些人，而你们，是左家派出的人！” “是！”黑卫的眼睛闪了一下，唇角勾起了阴冷的笑容：“我一定会让那些人知道，是左家人下的命令！” 他们这一帮，可大多都是左家帮楚瑜抓过来的。 不像先帝的黑卫是从孤儿里自小培养。 而是身怀武功，却被灌了毒药，再以家人威胁，成了这见不得人的黑卫！ 那些自小培养，最是忠心不过的黑卫们，都死在了夏家宴会。 而现在，就是他们报仇的最好时机！ 1133.第1133章 异动13 八月，大地逐渐被金黄色渲染。 边关三州一片忙碌景象。 而京城里，却陷入了一片恐怖气氛中。 不过一夜，京城里便有多户人家被灭了门。 从住在城西小院里的齐天傲开始，刑部官员，吏部官员，户部官员，甚至一些兵部官员，都横死家中。 有些人家的家眷还没回来，家中只死了官吏本人，有些家眷已经回来了，还到处嚼舌头的（一般这种人是没有收到什么伤害的），便连同在一起，被灭了满门。 官员的品级上至三品大员，下至六品主事，不同的级别不同的位置，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 便是这次叫嚣得最凶，或者说，跟五皇子走得最近的。 而在凌晨时分，欧阳家的三个庶子和夏阁老的第三子，被阻杀在了青楼门外。 将这事给推向了高潮。 而且，那些人杀人，都不做掩饰，在现场便放话，你们胆敢陷害皇上，用龙腹香这种毒药来毒害皇上，真以为皇上昏倒，便没人出头了嘛！ 那些偷活下来的仆人将话传出来之后。 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这其中，最不好的，便是左家老太爷。 一收到消息，左老太爷便让人唤了左明前来。 左明进屋后，先环顾了一下屋子里，才看向了萎顿在软榻上的左老太爷。 蜀州那地方位置特殊，四周都是高山，中间却有大片平原良田，物产丰富，也易守难攻。 古燕国那次天地大动，整个中原和北方的地势都有多变动，蜀州却没有受影响。 后来朝代变更，战乱也很少波及到蜀州。 在中原人来看，蜀州是偏远之地，其实，蜀州的繁荣不会比中原一些地方差。 而左家是蜀州世家，在蜀州扎根繁衍了三百余年，其底蕴和实力，实为蜀州第一。 本来左家先代都不大愿意出蜀，也不愿意参与皇族的是是非非。 但是到了左老太爷这里，却是不愿意再缩在蜀州。 他要的是，左家不光是蜀州第一家，亦是天下第一家。 所以，他让儿子帮助靖王，助靖王登基。 他自己，更是成为了靖王的谋士，二十年来一直给楚瑜出谋划策。 在刚刚进京的时候，那时候，左家的确风光无二。 左老太爷一个功名都没有的人，却可以时常出入皇宫，让楚瑜听从他的话。 左老太爷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却是精神抖擞，那精神气比少年郎都得意。 可是现在，那萎缩在软榻上的老者，须发尽白，满脸皱纹，就如同八十岁的老翁。 左明的眼眶不觉有些湿。 上前一步轻唤道：“祖父。” 左老太爷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招手道：“过来。” 左明走至软榻边，蹲下了身子。 左老太爷将一直窝在手心里的一个玉佩递给他，指着身边的一个小盒子道：“拿上，马上走，去两湖找你父亲，告诉他，楚铮不可信！” “祖父。”左明接过玉佩，低声道：“可是，这事应该是皇上做的。” 左老太爷冷冷一笑道：“自然是楚瑜那混蛋命令黑卫做的，他是做困兽之斗，顺便将我们左家拖下水！” “那……” “可是如今满京城的人都认为我们左家是保皇帝的，为了皇帝，不惜大开杀戒。”左老太爷冷声道：“而楚铮那混蛋，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在灵山做了这等事，却一点风声都没有给我们透，这是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你瞧着吧，他是巴不得皇帝杀人，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巴结他的无能之辈，死了对他一点影响都无，但是，他却可以利用这事，直接杀了楚瑜，而我们左家，必然会被他推出去顶罪！” “祖父！”左明一惊。 “是祖父不对，祖父应该听你的。”左老太爷闭了下眼睛，道：“与虎谋皮啊，你快走，如果左家出事，两湖之路不通，你便前往这盒子里说的地方，这里，是我们左家最后的藏身之地。” “祖父，我们一起……” “你一个人走。”左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一个人，带上府里所有高手，还有可能冲出去。” “不用管别人。”左老太爷脸上拂过阴狠之色，道：“左玫，便留下来陪我好了。” “祖父？”左明一惊。 左老太爷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偷拿了我的印章，调用了五十万两给了楚铮。” 女生外向！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听那个女娃的。 他原来以为，那女娃聪慧，心思够狠，是最像他的。 而她的所作所为，亦是为左家着想。 其实，她不光蠢，还是个自私到，靠出卖左家来换取自己地位的贱货！ “祖父。”左明忍了一下，还是道：“不光如此，上次她和楚铮密谈的时候，她将我们左家的私兵，亦告诉给了楚铮，她跟孙儿说，这是祖父您的意思。” 左老太爷的脸色剧变，便想怒骂出声。 声还未出，突的想起上个月，左明有几次都提醒他，可惜他却当左明是嫉妒，嫉妒家族居然对一个女子比对他重视。 所以，左明才无法说出来嘛？ 微微闭了下眼，左老爷子道：“你不要去两湖了，直接去京东路，这盒子里的钱你带上，我们在许州也有庄子，你带上里面的粮食，去找苏岑。” “祖父？”左明不解。 这个时候去找苏岑？ “楚铮那混蛋有奇人相助，一个月了！他不知道已经动用了什么手段，你父亲那，我另外派人送信。”左老太爷脸色更显苍老，声音都带了无力，道：“你带着钱粮去找苏岑，他至少可以保住你一条命，那样，就算出事，咱们左家，也有一条根和血脉能够留存，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可是，祖父。”左明又叫了一声。 左老太爷脸上拂过淡笑，道：“去吧，是祖父不对，你记住左家的家训，万事，要对得住良心。” 左明抹了一把眼泪，再度看了左老太爷一眼，起身往外头走去。 等左明走后，左老太爷坐了起来，扬声道：“来人，去将大小姐带过来，让她好生陪着我这个老人家！” 便是地狱，也一起陪着去吧！ 左明带着人出了京城一个时辰后，左府的大门被人撞开。 而此时，楚铮正走在皇宫里的御道上。 1134.第1134章 异动14 楚瑜去避暑的时候，后宫嫔妃带去了大半，连带着宫女太监都带走许多。 现在楚瑜自个回来了，后宫之人却还没有回来，这后宫便显得冷清许多。 楚铮带着一队人，一步步的走在那通往皇帝寝殿的御道上，心思有些飘远。 记得，自从楚瑜登基，他就从来没有正经的走在这条御道上过。 都是暗中窥探，躲躲藏藏。 “殿下。”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唤道。 楚铮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那个太监。 “刚有急报送过来。”太监低声道：“皇后娘娘回宫的銮驾，被人打劫了。” 楚铮微挑了眉，示意他说下去。 “禁卫军死伤许多，逃回来的人说，皇后娘娘坐的马车惊了马，直接冲落下了山崖，只怕凶多吉少。”太监道。 楚铮不觉轻笑了一声。 凶多吉少？ 他去避暑山庄之时，三皇子便不见了，后来夏阁老询问，裴皇后说三皇子受皇帝所令，出去找什么仙药。 现在裴皇后也凶多吉少…… 呵呵。 算了，既然他们已经退出争斗，那他也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说起来，那时候在蜀州，裴皇后和三皇子也对他不错。 若是没有裴皇后的暗自看护，他只怕早被人害死了。 “去，告诉前头一声，就说，刺杀皇后之人，只怕是淑嫔和大皇子所派。”楚铮带了轻笑回头对身后道了一声。 后面便有人转身，脚步轻点，向前庭掠去。 太监一听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不等楚铮出声，便道：“小的马上让人围了大皇子府。” 淑嫔楚瑜是带去灵山的，但是大皇子可还在京城呢。 楚铮微微一笑，继续往寝殿走去。 这便是人心啊。 这个太监也算是宫里得势之人，楚瑜还没死呢，转头就知道讨好自己了。 想想，反而是那个常公公能让他尊敬一二。 便是这种时候，也说没有皇帝命令，玉玺不能交出来。 可惜了，他跟自己私下会面，楚瑜就不会再信任他。 这刚从偏殿出去没有多久，便被楚瑜的黑卫给杀了。 到底是亲生父亲，还真是完全按照他设计的走。 常公公关了殿门，他便猜到楚瑜应该醒了，所以，他才故意的喊常公公见面。 只要楚瑜醒了，常公公便活不了。 而常公公一死，这寝殿的大门便打开了。 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楚瑜还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 这段时间，他看着那些人买卖官职，朝廷上能干的官员被赶走，上来的都是尸位素餐之辈。 虽然为了大事，他必须得忍，可是心里也想了各种事后对付他们的法子。 只不过，任何一个他的想，都比不过楚瑜现在做的。 是啊，直接杀了。 多干脆！ 楚瑜这个亲爹，也就是这一件事，是真正的帮了他的大忙。 不光帮他清理了后路，亦让那些剩下的官员吓破了胆，连条件都不敢多跟他谈了。 （官员们狂叫：你赶紧的搞死那个疯子吧！） 还有左家…… 带了微笑，楚铮迈步进了寝殿前的大门。 平素这里大门关闭，是防备最严的地方，里里外外不知道围了多少层。 可现在，大门就这么敞开着，禁卫军在百米之外守着，可惜，不是守护里面皇帝的安全，而是防止皇帝逃出去。 只怕楚瑜自己都不知道，他第一个看中的那个女眷，便是章大人的继室，刚娶过来没有一年的漂亮老婆。 走进大门后，楚铮微微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周围。 “没有人。”他身后有人轻声道。 楚铮点点头。 带了轻巧的步伐走进了寝殿。 大大的殿堂里空荡无人，清风拂过，只有垂纱晃起的影子。 楚铮又笑了起来。 看样子，常公公一死，这里的太监宫女也跑了个干净。 拂起轻纱，楚铮走进了最后面的卧室。 宽大的龙床之上，楚瑜正靠在床头，艰难的探手想去拿桌上放置着水瓶。 而一个黑衣人，就站在屋角看着，没有任何帮手的意思。 当然，从楚瑜的角度看不到那个黑衣人，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楚铮。 看着楚铮那笑意盈盈，绝美若仙的模样。 楚瑜咬牙切齿的道：“孽子！” 楚铮眼珠一转，笑容更甚，道：“哟，父皇，怎生你醒了也不让人通知儿子一声？你看看，你这里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可真是，太太凄凉了。” 楚瑜脸上气出了一片潮红，指着他道：“你别以为你能得逞！弑君弑父你不得好死！” “这话说的，倒也对。”楚铮悠悠然的在面对着床的椅子上坐下，道：“你当年给你父皇下毒，结果毒死了德宗却是先帝上了位，你又勒杀了先帝，这才自己登基为帝，你弑父弑兄之时，有没有想过，你费尽心思，最后却是这么一个下场？” 环顾了一下四周，楚铮笑道：“被天下唾骂不齿，被所有人抛弃，便是你现在暴死，所有人都会鼓掌称快，你的帝位，你的财富，你搜刮来的那些财宝，都是别人的，你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你的谥号，都只会是淫或者衰字，史书记载，你昏庸荒淫，残害忠臣，弑父弑兄，便是千年万年都被人唾骂！” 楚铮的声音清幽动听，好似流泉击石，可说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的割着楚瑜的心。 是啊，他费劲心思手段。 可这天下才坐了三年半，却是这么一个下场。 便是想喝口水，都是不成！ 那时候，安宁劝他，对自己妻子真心一些，对自己朋友真心一些，别最后成了孤家寡人！ 可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孤家寡人有什么不好。 皇帝不都是孤家寡人的嘛？ 只要有权势，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还怕身边没人？ 不过…… 便是现在这样又如何！ 他毕竟是做了皇帝，成了至高无上之人，将所有人都踩在了脚底下。 阴森森的一笑，楚瑜道：“是啊，你说的不错，不过那又如何？谁会去管死后，朕活着，便是皇帝，是天子！” “是嘛？如此。”楚铮笑了笑，对身后人点了下头。 几个南疆人上前，按住了楚瑜。 “你想干什么！”楚瑜叫道。 “你说的对，就这么杀了你，真是便宜了你，我记得，你曾经将一个得罪你的人做成了人吡，儿子孝顺，也让你尝尝滋味。”楚铮低垂了眼帘道：“砍断他的四肢，拔了他的舌头，装在坛子里，就埋在这院子里，让他亲眼看看，那些大臣，那些嫔妃来给他守灵之时，会如何对待他……” 冲着楚瑜轻轻一笑，楚铮淡淡的道：“这个废帝。” 1135.第1135章 异动15 七月的时候下了几场雨。 不算大，但是总算是缓解了一下京东路的旱情。 庄稼是救不回来了，人喝的水倒是都能解决。 在八月初，又下了一场大雨，好些干枯的河道上总算有水流淌。 苏岑这才放下了一些心。 两个月时间，与其说他在这里平叛，不如说他在这里杀贪官，清大户。 整顿吏治，扩充军队顺便练兵。 可要是再不下雨，便是有寒家送过来的粮食，这没水也会渴死人的。 六月和七月，寒家的船队不停的在往京东路几个简易港口运粮食，不过七月下旬的时候，船便少了许多。 少的，都是战船。 他还想着，这京城什么时候出乱子。 雨下得最大的这一天，从京城来的快马冲进了他暂做官衙的院子。 “将军。”马上之人马都没停稳，便跳下马来，急冲到了苏岑的旁边。 “进去说。”苏岑看了下外面的人，对山玉使了个眼色，转身回屋。 他到了京东路，封了路口和山玉汇合后，便开始杀贪官开粮仓，再加上后面寒家的粮食，在京东路这里有了非常好的名声。 那些勇武汉子，更是直接要求投军，不收不行。 如今，他手下的部队，已经‘被’扩张，到了六万人。 而且还有要往上膨胀的趋向（当兵有饭吃）。 他原以为秦齐的人会说什么，可山玉说，老大说了，让你把人弄到十万，当然，前提是你能养活，他们只能给五万人的供给。 当时让他真真是哑口无言。 他都能供应得了，那么秦家军的四十万人更别提了！ 后来和寒家的人聊天之时，偶尔得知了顾欣悦是怎么个赚钱法，更是无语…… 就这次寒家船队回来的香料，那丫头分了几个商队，分别在江南，中原几个大城市，京城里同时销售，连蜀州都派船送了下去。 具体多少钱…… 他根本懒得问了。 （当然寒战那猪也不知道） 投桃报李。 他这里有消息，也绝对不会瞒着秦齐。 “将军，京城出大事了。”来人进门之后便急道。 “别急，慢点说。”苏岑指着椅子道。 那人便从避暑山庄的惨事说起，一直说到他离开之时，道：“我走的时候，皇宫里已经敲起了丧钟。” 他是留守在京城的，并没有跟着去灵山，所以灵山发生的事，还是在街上都流传起来后才知道。 正想派人送信，便发生了大规模暗杀之事。 他便等了一天。 果然，朝堂之上当天就宣布皇帝得了疯症，而左家受皇帝之令，大肆屠杀官员，被捕之时，左家反抗，被禁卫军直接冲杀了进去，左家上下被屠了个干净。 这下他也不派人了，直接自己冲了出来。 “来人。”苏岑安慰的拍了他一下，扬声对外头道：“关闭所有通往许州的通路，让苏峰带兵压上去。”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随即便是马蹄声响，一队人马冲进了雨帘。 来人一看这阵仗，心里便明白了，这是早做好准备了。 那心安了下来，便道：“将军，咱们后面怎么办？” “正好，你笔头好，你来写个通告。”苏岑将他对书桌边一转，道：“就说皇帝死得不明不白，朝廷上那些奸臣迫害忠良，灾民不救，我们的粮饷都没有，大家都啃草皮呢，现在皇帝都被那些奸臣害死了，就说，我们要清君侧！” 清君侧？ 来人眨巴了下眼道：“这是……” 造反啊…… 不过话没说完，便点头道：“好，不过将军，咱们一家这么说有点那啥……” 单薄啊。 “呵呵。”苏岑冷笑了两声，道：“放心，左总督会相应的。” 家都被抄了，左总督不可能不出手。 左家的那些私兵，可也不是吃素的。 秦家有那个什么八百年的规矩在，被那见鬼的大义压着，便是再委屈都不好先动手。 没关系，便由他先出头。 他苏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什么传承，也没有任何束缚，他就是挑起大旗造反又怎样？ 他也是受够了委屈，连家产都卖掉了的。 再有左总督的声明，那么秦家站出来，就顺理成章了。 “给你家老大送信。”苏岑笑声一落，便冲着山玉道。 山玉冲他举了下大拇指，拿过纸笔就开始写。 “老大。”随着一声吼，一个骑士亦骑马冲了进来，将缰绳一丢，人便掠进了屋子。 看到来人，苏岑的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此人是他派去南海的小队长苏文，是专门盯着镇南侯的。 “南海军……”苏文气都没喘过来，便急道。 京城来人让了位置出来，拉了苏文坐下，道：“别急，仔细点。” “南海军，那些兄弟，死了好多！”苏文的眼睛通红，虽然身上被雨淋得透湿，但是嘴唇却是干裂出了几道血痕。 一看就是没日没夜的赶路过来的。 “慢点说。”苏岑手掌抵在了他的后背心，帮他顺着气，沉声道：“别急，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仔细点说。” “三月的时候，镇南侯便拉了几万人进山，说是去练兵，我到的时候，那几万兄弟便不知去向，而剩下的人，一半已经偷偷向两湖进发，一半的人，正在港口等待季风起来，坐船北上。” 苏文吸了一口气，接过山玉递过来的水一口喝干，道：“后来，我追踪一个校尉，去到了深山之中，发现，发现好多兄弟死了，而剩下的那些人，已经完全变了，他们不认得人，残忍，酷杀，一个个，都好似地狱恶鬼一样。” 还是晚了吗？ 苏岑轻叹了一口气，道：“德叔他们呢？他们也是山中的那些？” “不是，他们是偷偷往两湖走的，我找到了一个熟人，听他说，福叔发现了不对，和德叔他们几个不肯进山，那些进山的，都是想跟着镇南侯赚功劳的，那人说，镇南侯要他们化整为零的，一队不要超过千人，等到了荆州再合拢，但是福叔觉得不妥，和德叔私下约定了见面的地方，我已经让人跟上，将将军的话带给他们。” 声音顿了下，苏文道：“但是，我们能说动的人并不多。” 镇南侯开出了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封官萌子，荣华富贵，谁不想要？ 苏岑微蹙了下眉头，便又放开，道：“几万人进山，还活了多少人？”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能做的，便是去救那些愿意跟随他的人。 “四万五千人进山，还有一万余人活着。” 1136.第1136章 异动16 苏岑的信由飞鹰送到秦齐手上之时。 几人刚回到甘州。 “这么多？” 听到秦齐念出人数，青莲子不觉叫了一声，道：“你们不是说存活率不高嘛？” 袁子苏微蹙着眉头道：“苏岑有没有写，镇南侯是用什么方法喂的虫卵？” “有区别？”秦陌寒问道。 “我记得你们说，竹先生他们听到镇南侯说，说他的孩子里面也有一些成型了的。”袁子苏想了想道：“安宁公主也说过，她后面生的那个女娃不是人类。” “你是觉得这里面有关系？”秦齐将信直接递给了他。 “是的，楚铮可以通过那些虫人看到你们，和你们通话，也能控制那些虫人，怎么做到的？靠什么做到的？”袁子苏展开信一边看，一边道：“前些日子我和超脑联机之后，看到了一些画面，我在想，是不是吃下的虫卵如果是异形虫，那么虫人也能带有异形虫的一些特征？” 其余三人都默了一下，不去看顾欣悦那一下嘟起来的嘴唇。 好吧，当几人都上了超级战甲的时候，便跟超脑连接上了。 当时，那二逼神灵第一句话便是：“我是超脑！不是什么二逼神灵，二逼的是这笨蛋！” 这让顾欣悦暴恼怒了一天。 然后他们的训练强度也增强了许多。 最后，还是秦齐靠着某种运动将她给安抚下去的。 “不过。”袁子苏抬眸看了顾欣悦一眼，弯眉笑道：“镇南侯等于帮我们杀虫了呢，虫兵再厉害，也是可以对付的，所以，我们可以不用管这个，现在第一要务，是。” 扬了下附带的一张纸，袁子苏笑道：“这东西写的可真粗鲁，不过既然苏岑先动了，咱们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出风头。” 那纸上写的是苏岑出的檄文，简单粗暴，虽然没有文采，却是大白话。 普通百姓一看就懂。 “你意思是？”秦齐翘起了唇角，问道。 “当然是马上发檄文，现在北有旱情，南有米贱，外敌环绕，民不聊生。”袁子苏手在纸上弹了一下，道：“朝廷先有逼迫边军，断军粮草之事，后有见灾不救之为，再又买卖官职，贪污受贿，排除异己，现在，又用剥削来的民膏民脂行此荒诞昏淫之事。” 对不大明白的顾欣悦笑了一下，袁子苏道：“这夏家宴会出的这种事，岂能是楚瑜一个人造成，那些大臣至少是没有用力阻止，应该是一起****，才造成了那么大的混乱。” “而现在，这些奸臣又将这些事都推到皇帝身上。”秦齐笑道。 “不错，至于他们说那些官吏是皇帝派人所杀，证据何在？人犯何在？只凭借一个莫须有……”袁子苏冷笑三声，道：“秦家当年亦是被莫须有了，就凭此一条，秦家便可以找楚国讨公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用那圣旨，不说咱们是奉诏？那大义？”秦陌寒问道。 “大义，首先是民心，天道。”袁子苏笑道：“现在楚铮和那些朝臣已经给楚瑜定了罪。” 拿起旁边京城送来的信抖了下，袁子苏道：“看看，他们甚至给楚瑜弄了个淫的谥号，这就是昭告天下，皇帝无德！” “皇帝无德，奸臣当道，以至于民不聊生，国不将国，我秦家守卫边关八百年，却被诬陷陷害，我等遵从道义，等着楚国朝廷给一个交代，可惜，那朝廷不光不给交代，还想扼杀我等，又行此不义之事。”秦齐笑着接道。 秦陌寒眼睛一亮，明白了，道：“我秦家八百年，保护的是中原大地上的百姓，而不是他一个楚家王朝，皇族朝廷不公，我等自然有义务站出来，替我秦家讨个公道，替天下百姓讨个公道！”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用憋屈得，再以楚瑜的名义来行战事。 以楚瑜的名义，多少他们要替楚瑜遮掩一二，他们都被楚瑜害得这般惨了，居然还要替他说话，还要打着他的名义。 想想都憋屈，郁闷！ 现在这样好，连带楚家上下还有那些奸臣一起骂了。 至少，这口气，他们不用忍！ “你让我叫常公公那般做，是不是就想到了楚铮的反应？”秦齐亦笑出了声，问袁子苏。 那时候，他是想到了楚瑜会怎么做，但是并没有想到楚铮会反过头来利用此事，直接要了楚瑜的命。 “靠钱上位的那些官，根本顶不了用，楚铮就算现在不动手，以后也会动手干掉那些光贪钱不干活的人，现在楚瑜帮了他，自然便会得意一些。”袁子苏淡淡笑道。 得意到，没有证据确凿，便给人定了罪。 以为只要京城的官吏都站在他那边，这大局便定了。 可要知道，天下天下，说的可是这广大的国土，所有的民众，并不只有京城那一小撮官员。 天下悠悠众口，又岂是一个莫须有能堵住的？ 当然，楚铮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认为秦家军和苏岑，都不足惧。 而南海军又快上来了。 这天下悠悠众口要堵住，也很简单，用武力好了。 其实，无论是从聪慧胆识，还是魄力手段来说，楚铮都有成为一代中兴之君的潜质。 可惜，他在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明明已经遇见了顾欣悦，明明已经从她那得到了温暖和爱护。 他却选择了别的力量。 如果，一开始他就对顾欣悦坦白，一开始…… 算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当时一时心软，虽是试探，拿进去的药却是真的对她有好处的。 “将军！”秦关从外头跑了进来，视线在几人身上一扫。 见青莲子和袁子苏都没有避让，而秦陌寒和秦齐也没有这意思。 便直接道：“有人送口信来，说是柔然人那边，有人想见将军，还有，能骑神鸟的圣女。” 声音顿了一下，秦关道：“对方说，如果咱们去，那么，他们将给我们一样对我们非常有利的东西，是楚人勾结柔然人，让柔然人在九月，大举进攻边关三州的书信。” 1137.第1137章 异动17 “什么人送的信？”秦齐问道。 甘州外面的四大王帐都跟秦陌寒达成了协议，前些时候还派人送了牛羊过来，换取粮食。 要是他们，不会喊他们出去，而是自己屁颠屁颠的直接连信带信使一起送过来。 “是楼兰人。”秦关也带了一些不解的道。 楼兰属于西域三十六国，在车氏城更加西边一些的地方，是西域商道上的重要中转站。 那边，都不能算是柔然人的地盘了。 “楼兰人。”秦齐眼眸微眯了一下，心里晃过一丝念头，道：“他有说，是柔然哪个王帐的人嘛？” “他说，只要跟镇北将军一说，你就知道。”秦关语气中更是不解。 “难不成？”秦陌寒望向了秦齐道：“是那位？” “应该是。”秦齐点点头。 “我说，将军，到底是哪位啊！”秦关叫道。 别打哑谜了好吧，这外头的王帐这段时间可是他在打交道，凭什么秦齐知道，他不知道啊！ “远山来客。”秦齐一笑，道：“去问对方，在哪见面？” “你还真去啊？”秦关叫道：“他说在楼兰城，还说要两日之内，要不交易无效，这两日，咱们大军怎么可能到得了楼兰！” 便是单人跑马都有困难！ 那送信的楼兰人说是跑死了两匹天马，才赶过来的。 “对方不是说了，要骑神鸟的圣女一起去，那自然是知道我们能骑着大鸟飞来飞去了。”秦齐笑道。 “啊，那不就是陷阱嘛！”秦关怒了一声，便欲转身。 “我们去。”秦陌寒轻喝一声，让秦关又转回身来叫道：“将军！” “你去将那楼兰人带过来，我问下情况。”秦陌寒淡声道。 秦关拍了下头，啊了一声，道了声我真蠢，便跑了出去。 那楼兰人说了那几句话后，便问什么都不说，但是在秦陌寒面前，可是保不住秘密的。 远山柔然人真有阴谋，秦陌寒一问便知道。 “没想到，他们联系的柔然人居然是远山神军。”袁子苏皱了眉头道。 “你们是说，在黑山的那帮人？”青莲子问道。 “这才说得通。”秦齐给正左右看来看去的顾欣悦倒了杯水，道：“咱们知道，楚铮敢这么做，一是认为我们军力受损，二是，在秋季之时，会有柔然人牵制我们，可是，这段时间，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那些柔然人，并没有得到任何他们勾结的信息，但是，如果是远山的慕哈，也许，早在去年，他们就勾结上了。” “那慕哈为什么找我们？”顾欣悦好奇的问道。 那家伙可是个好战份子，黑山一战，她至今都记得秦齐那一身的伤。 “咱们去了就知道了。”秦齐笑着转头，对袁子苏道：“你和青爷留下，将那个檄文写好，马上送给卫昭，然后颁发出去，按这个时间算，楚瑜下葬，新皇登基可没有多少天了。” “嗯。”袁子苏点点头道：“不过，甘州这里……” 甘州再不久，便是大丰收的时候，现在驻军已经被秦福和秦桐带走十五万人去往秦州。 剩下的十万人里面，可有一些属于叶将军。 “无妨。”秦陌寒知道袁子苏担心的是什么，道：“叶将军是个识时务的，这种时候，他不敢做小动作。” 便是做也不怕，他手下就那三万人，秦关只要一万人就可以灭了他们，何况，现在柳家马场的人正盯着他们。 “那好，我这几日将甘州的军需配好。”袁子苏点点头道。 “秦齐，你……”顾欣悦拉了秦齐一把，正准备将心里的一个疑问说出来，就听得天上传来了鹰鸣。 那是秦陌寒的黑鹰。 秦陌寒打了个呼哨，黑鹰从门口直冲进了屋子里，停在了秦陌寒的肩头。 看了下黑鹰爪上的竹筒颜色，秦陌寒微蹙了下眉头，解下了那竹筒。 竹筒是红色，这个黑鹰从秦福那里来。 而清晨时分，秦福刚送了一封信过来，说了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 打开信纸，秦陌寒咦了一声，道：“是卫昭写的。” 匆匆看了几眼后，秦陌寒的脸色凝重起来。 “说了什么事？”顾欣悦不觉问道。 “卫昭说，他原来的一个手下，让儿子带了家眷直接从灵山到了秦州。” 秦陌寒一边看一边道：“那手下现在就任礼部侍郎，是他特意留下来看朝廷里那帮人的动静的，现在那儿子带了家眷过来……” “他怎么还是这么罗里吧嗦的。”袁子苏哼哼道：“直接说什么事吧。” 特意留下来，现在让儿子逃出来，那必然是发生了大事，而且，还是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都无法确保自己家眷安全之事。 直接说就完了呗。 （黑鹰：知己，字这么多我很累的） 秦陌寒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翻了一下后面，道：“这里说了一下京城发生的事，那侍郎的儿媳妇是夏家的女儿，他儿媳妇的亲妹子，被夏阁老和夏大爷连同楚铮害死，所以夏大夫人很生气，说出了一个秘密。” 这下连青莲子都道：“什么秘密？” “德宗皇帝的皇陵是修建在古燕国的一个古坟之中，那里面有很多机关，还有一些匪夷所思之物，那个地方，是不能再度开启的，一旦开启，便会触发机关，引发古燕国古坟留下的一些东西。” 秦陌寒看着那最后一页道：“而现在，朝堂上的人说，楚瑜无道，没有资格另启一陵，干脆送进德宗皇帝的皇陵，让他去地下听从教导。” 看完最后几个字，秦陌寒抬头道：“德宗皇陵的钥匙和入口，本是被夏大夫人的父亲给藏起来了，现在，夏大夫人将那些交给了侍郎，而侍郎交给了楚铮，他们想报仇，想利用皇陵的机关报仇。” “楚铮想打开皇陵是因为古燕国的遗迹！那两个蠢货！”袁子苏一惊而起，怒道。 “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秦齐挡住了他，道：“不过，现在我们倒是有了线索。” “你是说长老会的目的？”秦陌寒看了一下信，道：“上面说，楚铮定的给楚瑜送葬的日期，是在三七过后，八月底。” 送葬之后便是新帝登基，也就是说，那时候，镇南侯的军队会来。 1138.第1138章 异动18 楼兰自古便是西域商路上的重镇。 不过这些年因为缺水，而渐渐失去了生气。 不光居民搬走，便是商队也多从另外一条路绕行。 如今的楼兰从天上看下去，已经是被黄沙围绕，中间不过点点绿意而已。 粘土和红柳条相间夯筑的城墙已经露出了残败之色。 从中流过的运河，只有浅浅的水流。 都没有等秦陌寒动用催眠术，那个楼兰人见到秦陌寒和秦齐便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说，楼兰最近三十年，因为河流改道，缺水的厉害，国人大多移居到若羌城，楼兰剩下的也不过百来户。 但是因为人少，需要的水也减少，剩下的人靠着当地特产的珠宝和葡萄酒，也能吸引一些商队，活得还算滋润。 可是，一个月前，远山柔然人来了。 带了三千多神军，直接进入了楼兰城。 他们倒是没有屠杀抢劫，但是，就那么多人用水，都不得了啊。 而且，那些人里面还带了魔鬼。 要喝人血的魔鬼。 不过一个月，城里便失踪了五个孩子。 他被城里人推着去找神军统帅要人，结果直接被对方抓住，要求他来送信。 还说，信送到，人到了，那么他们会离开楼兰，孩子也会还给他们。 但是信没有送到，或者人没有来。 那也不用等待水被完全用掉，孩子继续失踪。 他们会将整个楼兰都屠掉，甚至，若羌城都会屠杀掉。 而且，对方还说了，没有见到镇北将军之前，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但是见到镇北将军或者大将军之时，便可以说出一切。 包括，他们神军在楼兰城的分布。 但是，他们只等两天。 如今从天上看。 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部分的军营都在城西，而要求会面的地方，位于城东。 一个非常宽敞的广场上。 那广场上有一顶鲜艳的帐篷。 除了那帐篷，周围再无其他人。 “这是他们的诚意嘛？”秦齐笑了一下，回头看了秦陌寒一眼。 秦陌寒点点头，手臂围拢抱住了顾欣悦的腰。 当时听那楼兰人说，他们是不想带顾欣悦来的。 但是那楼兰人说了，一定得要能骑神鸟的圣女。 而顾欣悦也说要来证实一件事。 不过，以现在两人的实力。 再加上就算出事，也抄家伙（装甲光剑）杀光了对方就成的心思。 便还是带了她来。 见秦陌寒已经准备好，秦齐发出了一声长啸，让大鹰鹫开始下降。 听得天上的声音，从帐篷里钻出来了一个人，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做了一个以示和平的姿势。 “是那个公主。”顾欣悦眯着眼睛看了会，道。 “恩。”秦齐让大鹰鹫盘旋着下降，顺便将周围环境都探查了一遍。 在无盐池那几天，当他们连接上了超脑后，超脑除了讲解和在他们脑中演示那些武器怎么用，也会说一些第六感的用法。 不用多久，他们就从本能到了可以自动使用的地步。 现在，不需要超脑探测，他也可以凭借着那开放的第六感感觉出周围有多少人。 （以前也可以但是没有这么大的范围） 从现在来看，至少对方是有诚意的。 那些隐藏起来的人都在五百米之外。 这么远的距离，有任何异动，他们都能直接飞走。 大鹰鹫降落在了帐篷门口。 艾丽娅躬身一礼道：“几位能来，艾丽娅无比荣幸，也无比感激。” 比起去年在黑山，她明显的憔悴了许多，眼中满是红丝，衣着也没有以前的整洁精致。 “公主找我们来……”秦齐微微挡在了顾欣悦前面，出声道。 “请进来说。”艾丽娅抬手挡住了秦齐的话，掀开门帘，低声道。 秦齐在前，秦陌寒在后，两人将顾欣悦夹在了中间，进了帐篷。 帐篷并不大，不过十几平方。 当中放置了一张矮板床，床上垫了厚实的褥子。 圆顶之处开了一扇天窗，阳光从那窗户照在，半照在了躺在了褥子上面的身体上。 如今在北方虽是已经进入了秋季，但是白日的气温还是不低。 可那人不光下面垫了厚厚的褥子，身上亦盖了厚实的皮草。 露出来的一张脸瘦骨嶙嶙，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便是五官再漂亮，亦带了骇人之意。 “慕哈？”秦齐不觉出声唤了一声。 便是不用第六感，面前这人也没有什么生气了。 将门帘放下，艾丽娅转身，跪倒在了顾欣悦面前，双手伏地，头磕在了手背上，道：“求求您，圣女，求求您，救救慕哈！” “你们这是？”秦齐挡在了顾欣悦前面，紧皱了眉头道。 去年黑山之战，慕哈的实力可是让他非常惊骇，那时候的慕哈，虽然身形也是瘦削，但是身体里面蕴含的能量不会比他的少。 这还没到一年呢！ “我们去年回去远山，遭遇了叛乱，有人设下陷阱抓了我，慕哈为了救我，用了，用了超过限定的力量。” 艾丽娅头依然磕在了手背上，声音哽咽的道：“他的身体提早崩溃了，我没有法子了，喝血都没用，求求您，只有您，只有圣女您，才能救得了他，只要能救他，要艾丽娅做什么都可以，要艾丽娅的命都可以。” 微抬起头，艾丽娅看向了藏在一双大靴子（秦齐的）后面的那鹿皮小靴，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一般，道：“圣女您要打开复活之门，需要艾丽娅的命，艾丽娅可以……” “不可……”低低的声音从床上响起，打断了艾丽娅的话。 慕哈的头动了动，眼睛努力的半睁开，看着听到他说话而急转过头的艾丽娅，微微摇头道：“不可。” “慕哈！”艾丽娅叫了一声，扑到了床头，道：“你醒了！” “若是你死了，”慕哈的声音很低，很慢，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唇角却是勾起了一丝浅笑：“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咳咳，你们可以等下**。”看着两人那脉脉相视深情款款的模样，秦齐摸了下鼻子道：“艾丽娅公主，你可以说明白点，什么叫打开复活之门，需要艾丽娅的命？” 1139.第1139章 异动19 “你休想！” 慕哈转动了下头，冷冷的看着秦齐道：“我虽无力，但是一击之下，取那女人的命，还是能做到的。” 秦陌寒将顾欣悦对身后一拉，冷声道：“你试试！” “咳咳。”秦齐微动了下身子，和秦陌寒两人将顾欣悦给围拢在了中间，淡笑道：“你这话说得奇怪了，叫我们来的是你们，把事情说清楚，是应该的吧？” 这慕哈的速度他是领教过的，虽然说现在他和秦陌寒的功力都提升了，但是也难保这家伙不会拼命之下速度更快。 而且，他们是来验证一个猜测的，可不想一见面便两败俱伤。 “慕哈！”艾丽娅手按在了慕哈的肩头，眼中满是泪光的道：“别这样，你想想，你若是死了，艾丽娅能往何处去？那些背叛者，怎么会让我活着，你死了，便是外面那些神军都会放弃我，慕哈！” 看着她，慕哈的眼神柔软下来，低声道：“你当初，就应该听他们的，只要将我的头颅放上神坛，你就是远山王帐的女王，你也知道，我愿意的，我愿意被你亲手砍下头颅，做你的祭品……” “慕哈！”艾丽娅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唇，带了恼怒的道：“到现在，你还说这般话！” 慕哈弯了眉眼，温柔的笑了起来，用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再转头看向那三人，眼神便锋利起来。 秦齐的脸色顿时也正经起来。 （刚才看两人那般他正和秦陌寒对眼神：瞅人家这情话说的！） 秦陌寒的脸没法子像秦齐转得那么快，只能将头微低了下去。 “只要我慕哈能做到的，什么条件都能提，除了艾丽娅的命。”慕哈盯着秦齐道。 “那个，能让我帮他探个脉嘛？”顾欣悦从两人夹缝中艰难的探出头问道。 说什么救人，总要让人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是是。”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高兴的让开了地方。 愿意探脉，至少说明，对方有救人的意愿吧？ “艾丽娅的命……”慕哈瞪着顾欣悦道。 “哎呀，这些等下再说。”顾欣悦挥挥手，见秦齐和秦陌寒依然以夹着她的模样往前走，道：“行了，别这么小心了。” 秦齐挑了下眉，还是自己坐在了床边，将慕哈的手拿出来，搁在了自己腿上，对顾欣悦道：“姑娘就这样探脉。” 反正现在超脑只需要接触人体便能透视里面，也不需要靠太近。 顾欣悦点点头，手指搭在了那纤细皮肤白得好似透明一般的手腕上。 不过一会，超脑的声音便在脑中响起：“他身体里有时空能量球，应该是吞服，然后被他逼入了丹田和他的神经系统相联，所以，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使用时空之力，但是，这种能量球一旦使用便能破坏人体的造血功能，消耗他的生命力，一旦过度使用，便会让造血功能完全损坏，最后衰竭而亡，现在，已经快了。” 顾欣悦脸色微动，看向了艾丽娅道：“他在什么地方吞下的能量球？就是，就是一个这么大的，闪动着白光的东西？” “圣女知道？”艾丽娅脸上带上了喜色，道：“那，可能救人？” 顾欣悦闭了下眼。 “现在将能量球取出，然后马上做骨髓移植手术，再好生修养，应该能救回一条命。”超脑道。 顾欣悦想了一下道：“这个，艾丽娅公主，我想，你应该先将事情说清楚，我才能判断。” 这便是说能救，但是要满足答应他们的条件。 艾丽娅的脸色顿时放松下来，坐在床边，将慕哈的手从顾欣悦手里拿了回去，道：“这故事说起来有点长。” “捡要紧的说。”秦齐起身，将地方让给这两情人，带笑道。 至于那什么你们两情相悦的过程，就不需要说了！ 艾丽娅望着他妩媚一笑，还调皮的挑了下眉，被慕哈掐了一下，忙又正经了脸色道：“我们远山柔然人，是八百多年前从呼伦草原迁徙过去的，其实，我们才是……” 被秦齐一瞪，艾丽娅抿嘴一笑，道：“我们才是最正统的柔然人，当时的神坛，巫婆所有的神帐，都一起迁徙了过去，而带过去的东西，都被封存在了远山神坛里，那个神坛，一般人是根本进不去，只有被选定的人。” “一百年前，我族的祖先，进了那个神坛，出来之后，便成了第一勇士。”艾丽娅看了看慕哈，道：“那祖先说，在神坛他得到了神意，可以带领柔然人攻进东方中原，那富得流油之地，正好，有东部柔然人来找我祖先，说中原的皇帝与他们勾结，引他们入关，祖先便带领军队跟那些柔然人一起，进攻中原，可在他杀了好几个秦家战将之后，却被围杀而死。”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了然。 “而带去的远山勇士，也被秦家军给灭了个干净。”艾丽娅看了秦齐一眼，道：“所以，远山王帐便收了回军东部之心，将神坛都关了。” “可是，你们两却再度进了神坛。”秦齐淡声道。 “是。”艾丽娅点头道：“我是因为族里流传下来的预言，必须得去，慕哈，是因为我，他想保护我，所以才跟着我一起进去了。” 微微闭了下眼，艾丽娅眼神缱绻的看着慕哈道：“当时我们看到了那个能量球，那本是两个，一个的容器已经空了，一个的下面写着，吞下此物，可以得到无上的力量，无上的权利，但是，必须以自己的性命来换，慕哈他，抢先，吞下了那能量球。” 他得到了无上的力量，却是想用那无上的力量来为她争取无上的权利。 可是，这么多年，她却一直怀疑着他的真心。 “我族，是八百年前的巫婆后裔。”艾丽娅拿起慕哈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低声道：“我族流传下来的预言说，八百年后，命运之轮将再度启动，我族后人必须开启神坛，取得神谕，然后去往巴音和黑山，开启仙人留下的传承。而在那神坛里，除了能量球，还有巴音神坛的地图，还有一张记载了复活之门的绢书。” 1140.第1140章 异动20 绢书已经成了黄白色，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而且，是用古柔然文书写。 艾丽娅看了几人一下，手指划过那上面的字迹道：“这上面说百年之前，啊，是指写的时候的时间，算下来，应该是千年以前。” 顾欣悦凑近一些，也往上面看，道：“然后？” “百年之前，我柔然跟中原的燕国本是势均力敌，以燕山山脉为界限，划分两国。” 艾丽娅手指顺着字迹慢慢划下，同时道：“可百年之前的一天，正当正午，天空却突然便成了黑色，空气都在燃烧和扭曲，在那一天，有巨大之物从天而降，那巨大之物分做了几处，最是巨大的，降临在了燕国，而其中一部分，降临在了我柔然巴音草原。” “那是坚不可摧之物，里面坐有仙人，仙人出来后，在巴音草原建立了仙境，而黑山那里，也有仙人建立了仙境，但是，最多的仙人，是降临在了燕国，他们得到了燕国皇帝的隆重欢迎，甚至将国家都交给了他们，在那些仙人的帮助下，燕国空前强大，他们从皇族到百姓的寿命要比别处长，他们的农作物比别处要丰产几倍，他们的衣物更加轻软保暖，他们的盔甲也更加坚硬，他们还有特别厉害的武器，柔然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战。” 艾丽娅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柔然先人前去巴音求助降临在柔然地界的仙人，那些仙人给与了指引，让柔然人退后三百里，只要守住自己的草原，燕国那些人，不会越界追击，我柔然先人听从了指引，燕国果然没有追击，燕国虽然强大，但是并没有向外面进攻，他们建起了巨大的围墙，将整个国家都圈在了那围墙之中，周围的人可以进行贸易，但是不能探查任何燕国的秘密，也不能私带任何燕国禁止携带之物，外面的人就算偷带出来的种子，回到故土后，也不能发芽，如此，各国和平相处了几十年。” 艾丽娅再度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道：“但是在这个绢书书写的一年前，巴音草原的仙人却偷偷告诉了我的祖先，就是当时的柔然人巫女公主，她，是那个仙人的女儿。” “也就是说，你也有那个仙人的血脉？”顾欣悦道。 “是。”艾丽娅再低头，手指继续划：“巫女公主从仙人那得知，仙人之间关于某事发生了分歧，巴音仙人认为应该继续下去，但是燕国的大部分仙人和黑山的仙人却认为不能继续下去，巴音仙人认为那些人会采取一些行动，所以，他们和那些同意继续下去的燕国仙人，准备秘密换地方，他们选中了南疆，但是巴音仙人无法离开他们的仙境太远，便让巫女公主派人，将一些东西通过藏人地区，绕过燕国，送入了蜀地，交给了接头人，作为报答，巴音仙人给了两个能带来巨大力量的宝珠给巫女公主，让巫女公主带领自己的部族离开呼伦草原，去往遥远的远山，并且警告巫女公主，那两个宝珠，不是非常时期不能动，而且，无论如何要留一颗到八百年后。” “因为，八百年后，复活之门将被人打开，那时候，巫女公主的后代如果拥有宝珠，便能逃过一劫，继续繁衍下去。” 艾丽娅轻叹了一口气，抬头道：“那个神坛，本就是巫女公主和我族所建，只有我族的纯正血脉才能开启，但是八百年的时间，其他跟随我族去往远山的部族一个个的强大起来，唯有我族，却是日渐没落，百年前的那次，先祖又带走了一半族人，却是战败，让十万远山精锐尽折在秦家军手中，那一战，让远山王帐再也无法东进，所以，其他的王帐对我族都报以敌视态度，这百年下来，我族所存的唯一纯正血脉，只有我一人。” 话音未落，艾丽娅又低头道：“那复活之门为燕国不赞同继续之人所建，门里拥有巨大的力量，亦关了有关复活秘密之物，而要打开复活之门，除了钥匙之外，还需要一种巨大的力量，那力量是由三样东西组成，其中的金阴之血，是身怀仙人血脉之人，经历过不可想象之困难折磨之后，所激发出来的力量。“ “艾丽娅！”慕哈断喝一声，手一翻，抓住了那黄绢。 “你别着急，艾丽娅也不一定是金阴之血。”秦齐斜瞟了他一眼，哼道。 “什么意思？”艾丽娅抬头看向了她。 “若说符合，我比艾丽娅更符合。”秦陌寒淡淡的道：“我秦家，只怕也有仙人血脉。” 否则，那星行者的基因哪里来的？ 而要说不可想象之困难折磨，还有谁比他…… “这上面有说，怎么判断仙人血脉嘛？”顾欣悦瞪了一眼秦陌寒，紧握住了他的手，指着那黄绢问道。 从秦家的经历来看，那帮混蛋才不会那么简单，单纯以遗传来判断，只怕也是混杂在基因里面的某些东西。 如果真是需要秦陌寒的血…… 那么，她就直接轰了那门！ “猪！要血只怕是需要做基因验证，又不会是要能夺命的血液，你轰个头的门！”超脑忍不住叫道。 顾欣悦讪讪一笑。 那个碗她是见过，的确不小，但是也的确不到要人命的地步。 秦陌寒几次受伤流的都比那多！ 但是她也会心痛的好吧！ “你是？”艾丽娅的眼睛闪了闪，道：“大将军？” 能在秦齐面前这么自然的说我秦家，那也就只有秦家嫡系的大将军秦陌寒了。 “是。”秦陌寒反手握住了顾欣悦，冲着艾丽娅道：“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要用你的命。” “大将军的好意，艾丽娅心领了。”艾丽娅抿嘴一笑，脸上又掠过黯然，道：“可惜，这上面写了，能形成金阴之血的力量，必须得是纯阴之人，如果是男性，那么那个人就是个天阉，大将军如此威武……两位怎么了？” 秦齐和秦陌寒的脸上，突的变成了一副便秘色。 1141.第1141章 异动21 秦齐轻咳一声，强行将那郁闷念头给压了下去，带笑问道：“艾丽娅公主，这里可有写，燕国还有其他留有仙人血脉的家族嘛？” 艾丽娅诧然的看了两人一眼，低头看向黄绢道：“没有，这里只提到了金阴之血，后面是说，巴音仙人的提示就是这些，根据这个，巫女公主认为，八百年之后，我族之人要开启神坛，拿到宝珠，然后前往巴音和黑山，得到实验室里的秘密之后，再前往南疆，和当年的同盟一起打开复活之门，得到里面的力量，这样，我柔然必可以恢复雄风，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秦齐笑了一下。 “将军其实是想问，为何我现在放弃了祖先的这个愿望？”艾丽娅放下了黄绢，轻轻握住了慕哈的手，道：“因为，我现在知道了，慕哈就是我的天下。” “咳咳，公主。”秦齐咳嗽两声，无奈的唤了一下。 别动不动的就秀恩爱秀深情好不好！ “我在巴音仙人遗迹那，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艾丽娅淡淡一笑道：“除了火雷的配方外，就是几句记载黑山仙人的手札，那上面说，黑山仙人已经研究出了基因融合，可以挑选所需要的物种里面的隐性基因融合进人类身体里，但是他们却放弃了这个研究，转而去研究那些老掉牙的巨大生物基因，然后在取得重大进展后又要放弃。” 顾欣悦的手不觉轻颤了一下。 “我是没看懂那基因是什么意思，当时拿到那两张手札，我们便逃了出来，因为整个遗迹都开始化成了灰烬。”艾丽娅道：“我觉得，那些巨大生物，应该就是燕国能产量比别处多几倍的原因，所以想去拿到，但是黑山，你们也知道了。” “还有，那手札上面还提了一句，说是黑山仙人里面有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长生不老就跟他显摆，长得漂亮就嘚瑟啊，总有一天打烂他的脸。”艾丽娅加道。 “这，只怕是那人留下的日记吧？”顾欣悦道。 这么多怨恨和抱怨…… “那我就不知道了。”艾丽娅摇摇头道：“我其实，并不想得到什么天下，我寻找复活之门，只是想那里面也许能治好慕哈，自从吞下那宝珠之后，慕哈的力量的确无人可比，但是，每次使用完力量后，他便会吐血，身体也会虚弱很多，如果力量用得太多，甚至会昏厥过去，有时候，伤口都没有血液流出。” “艾丽娅。”慕哈痴痴的望着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其实我们真傻，慕哈以为我是想做女王，所以拼命的替我打天下。”艾丽娅伸出手，轻轻的抚过慕哈的眉头，道：“最初，我是有这种想法，可是，看着他一次次的昏厥，一次次的虚弱到起身都不能，后来，甚至要靠吸食人血，才能恢复点力气，我便只有一个念头，我只要他好好的，什么天下，什么柔然人，我都不要管，我想打开复活之门，只是希望，他能活下去。” 眼角慢慢渗出两颗泪珠，艾丽娅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道：“前年，我们从远山来，慕哈鼓动了东部柔然人进攻甘州，只不过，我们并不想插手，我们只是想让他们让开通道而已，然后柔然人大败，我们跟着乌旺往巴音草原走，去年，有南疆来的使者找到了我们，他们说，希望能和我们像八百年前一样联手，让我们进攻漠北，拖住大将军，还说，已经联系好了其他的东部王帐。” “他们说，他们能打开复活之门，只要我们协助他们，杀了镇北将军。”慕哈转过头道：“我杀金人，不过是要引你出来而已。” 只是，他也没想到，金人居然那么蠢…… 秦齐都已经警告他们了，还一点防备都没有。 可跟秦齐真正对上，他便知道，杀不了。 秦齐虽然比不上他的速度，但是秦齐本能太厉害，总是能躲开致命之击，要杀秦齐，他就必须超过限量，用出所有的力量。 但是一旦超过限量，他会马上昏厥，甚至死亡。 而那时，对方还有几个高手。 暴怒之下，对方一定会先杀了他，转而就去杀艾丽娅。 他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只能撤退。 秦齐瞅了他一眼，道：“然后呢？” “慕哈跟你对战，已经用了太多能量，出山之后便晕倒了，我怕乌旺察觉，便带着人走了。”艾丽娅道：“经过车氏城的时候，我收到了这封信，上面说，这次没有成功没关系，只要我们今年带领远山神军前来，那么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攻陷甘州，到时候，他们将和我们一起，开启复活之门，共享古燕国的荣光。” 秦齐从她一直举着的手上拿过信，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去年十月底。” 秦齐和秦陌寒不觉对视了一眼。 十月底。 那时候，京城和中原都不知道漠北城的真实情况，秦陌寒都还在戈壁里面晃悠，这人却可以邀请慕哈次年再来。 也就是说，这人断定他们两人去年不会有事，但是会受大损，再加上这一年的封锁，定然会战力无继。 “什么人送的？”秦陌寒问道。 艾丽娅看了他一眼，道：“那个人穿着甘州军军服，他说，他是甘州叶将军的手下，所以，请我们放心，一年之后，也就是今年的九月，甘州必回军心涣散。” “我已经杀了那人。”慕哈冷声道：“楚人每次来勾结我们，说什么埋下内线，一定能胜，结果都是陷阱，不过，我杀人之后，还是在车氏城里留下话，说明年我会再来，让车氏城城主给我准备好宝石。” “你当时发现城里还有其他探子嘛？”顾欣悦好奇的道。 这是放话给对方啊，说我答应了。 “若是我派人前来送这种信，一定会派两人，那人自报家门，说实话，就是派过来送死的。”秦齐笑道。 这是虚虚实实的探查。 慕哈杀了人，说明对什么内应持有怀疑态度。 但是慕哈名声在外，谁都知道他是个不肯吃亏的。 所以，说要再来，那便是来报仇了。 而旁边真正听信的那人，也并不需要慕哈和他们真正勾结上。 他只需要一个信息。 远山神军会来。 1142.第1142章 异动22 信是普通宣纸，用楚国文字和柔然文文字书写了两边。 字迹苍劲有力，写楚国文字之时力透纸背。 行笔勾勒之处带了大气和扑面而来的自信。 顾欣悦拿过来看了看道：“这不是楚铮所写。” “谁写的无所谓，只要远山神王慕哈写个回信就可以了，想让谁写的就是谁写的。”秦齐淡笑道。 “可我已不是远山神王了。”慕哈淡淡的道。 秦齐挑了下眉。 “我离开远山太久，我手下被人煽动，我们回去便有人分散了我们，那些人想利用艾丽娅杀了我。”慕哈神色一点不动的道：“我们是逃出来的，带过来的人，也不过是我贴身嫡系卫队。” “可中原之人不知道啊。”秦齐微微笑道。 到时候再让这边的柔然王帐做个证，咋呼咋呼，谁敢说慕哈不是远山神王？ 慕哈看了他一会，默默的转开头去。 乌旺说镇北将军秦齐，那就是个一肚子黑水的家伙。 一点没错。 “圣女。”艾丽娅看向了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我可以帮他取出能量球，就是那个宝珠，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再好生修养，他的性命应该没有问题。”顾欣悦顿了下道：“不过，他不可能再有原来的那种力量。” 如果没有时空之力带来的速度，慕哈就不会再有以前那种威慑力。 那么别说那些想杀他们的人，便是跟着他们来的这些神军，能否继续忠心，都有问题。 “无妨。”艾丽娅满是欣喜的看了慕哈一眼，再回头，脸色便慎重起来，道：“我族对神非常敬畏，只要冠以神意，跟来的这些神军还是能保证的。” “艾丽娅。”慕哈轻唤了一声。 艾丽娅转头看向他，眼中温柔似水的道：“还记得咱们走过的天山山脉嘛？那里有一片广垠之地，草地丰美，山峦雄伟，咱们就去那，让阿罗带领那些想继续争夺土地之人去找费璐思，我们只带愿意跟我们隐居的人走。” 慕哈深深的看着她，半晌之后，转头对秦齐道：“好，你让我怎么写都可以，还有，我们这次出来，带的东西不多，但是宝石还是有，我也可以都给你。” 握了一下艾丽娅的手，慕哈接道：“但是，要艾丽娅的命不行！” “写封信就可以了，宝石什么的你们自己带着。”秦齐和秦陌寒对了一个眼神，道：“至于艾丽娅，我们倒是有一个更加符合条件的人在，不需要艾丽娅。” 那些仙人在燕国待了上百年。 四户人家，从古燕国出来的四个家族，如果秦家有星行者的血脉。 那么其他三家也很有可能是仙人血脉。 袁子苏可不就是个天阉？ 那家伙受到的折磨可远比这个什么艾丽娅公主多得多。 而且，按照坚毅之心和灵魂之眼的说法，那么金阴之血的主人，肯定也已经修成了精神体，拥有了灵魂之力。 怎么看，都是袁子苏对的上。 “不需要我？”艾丽娅愣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拥有仙人血脉的女子？” 说着，便往顾欣悦看了一眼。 顾欣悦咳嗽一声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现在问题是，要找到跟慕哈匹配的骨髓。” “哪种人身上有？”艾丽娅问道。 “最好是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顾欣悦叹了口气。 想想他们都是逃出来的，而且，听杜仲所说，慕哈和家里的关系可不好，他的父王防着他，兄弟都巴不得他死。 说不定这次背叛，就有他亲人的关系在里面。 “亲人……？”艾丽娅愣了一下，突然的轻笑了一声。 转头对着慕哈道：“你看，我说留她一条命，肯定有作用的，对吧？” 慕哈脸色沉沉，咬着唇没有说话。 艾丽娅转回头道：“我们手上有慕哈的妹妹，是她利用美色勾引了慕哈手下的几个大将，又让人离间我的手下，我们回去的时候，我那手下引我去的陷阱，只可惜，她太想看我为了王位亲手杀了慕哈，所以让那几个大将带了她前去观看，被慕哈顺手给抓了过来。” 顾欣悦默了一默，道：“那好，你让人送她过来，我马上动手术。” 艾丽娅点头，看了慕哈一眼，便毅然起身，往外走去。 “扶我一把。”慕哈看了眼艾丽娅的背影，对秦齐道。 秦齐很是和气的扶着他坐了起来。 慕哈指着旁边的小桌子道：“拿过来，再给我纸笔，你说我写，不过，我没什么力气，别说太多字。” 秦齐眼角抽了抽，还是顺从的搬过小桌子，再将桌上柔然人喜欢用的空白羊皮卷拿了过来。 手握着那羊皮卷之时，秦齐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将那羊皮卷翻看了一下，道：“这羊皮做得有点意思。” “这是艾丽娅族里流传下来的硝制方法，皮上的字迹能保存得很久，便是百年，都如同新的一样。”慕哈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示意他快点。 秦齐笑了一下，将羊皮卷放下，再将笔沾了墨给他，道：“就写，如君所约，本王将于秋季进攻甘州，你按照约定，准备好边关三州和燕云十六州给我，别忘了，还有白银两千万两。” 慕哈斜瞟了他一眼，道：“你胃口真小，我要是真打，你们整个楚国我都要了。” “那也要你能过甘州。”秦陌寒凉凉的接了一句。 慕哈冷哼了一声，也不再斗口，用尽全力，一笔一划的写字。 这些人不可能多停留，那么他还是趁着现在有点力气将答应的事做了。 动手术……想想都知道，动完之后他肯定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秦齐？”顾欣悦轻轻拉了一下秦齐的袖子，带了询问的看向了他。 “何牛曾经给过我一个羊皮卷，上面是看不懂的地图，说是从贺家逃兵的行李里发现的，那羊皮卷上的痕迹很新，所以我没有跟那个联系起来。”秦齐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那羊皮卷，和他这里的一样。” 顾欣悦啊了一下。 这种羊皮卷可以保留字迹百年如新，也就有可能。 “那东西我放在漠北城了，到时候回去拿一下，一对就知道了。”秦齐借着凑她耳边说话的机会，亲了一下她的耳垂。 然后冲秦陌寒笑了一下。 秦陌寒转头，去看慕哈写字去了。 1143.第1143章 异动23 拿好书信，动完手术，跟艾丽娅确认不需要他们帮忙后。 三人坐了大鹰鹫连夜赶回了甘州。 袁子苏一直在和秦关等人对甘州的工作做布置，接了他们下来后，带了血丝的眼睛看了秦陌寒和秦齐一眼。 心里总觉得这两人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不过这点异样在接过慕哈的文书后便完全抛之脑后了。 青莲子接了顾欣悦回去继续睡，袁子苏去修改檄文，秦陌寒和秦齐则是找了秦关。 “要是那人自称是叶将军的手下，应该是两种可能。”秦齐喝着热水道：“一是那人认定慕哈绝对不会透露出来，所以泄露也没关系，一是让叶将军背黑锅。” “去年在戈壁之中，最开始出手的便是叶将军手下。”秦陌寒微蹙着眉头道：“我倾向第二种。” 十月底，正是他在戈壁的时候。 如果慕哈将这事泄露，在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将戈壁刺杀联系在一起。 只要回军，就会杀了叶将军。 “属下觉得难说。”秦关给两人倒着水和粥，道：“既然那人敢这么说，就说明姓叶的有什么猫腻在他们手上。” 否则为什么别人不提，就提叶将军。 “这百年来，甘州驻军将领谁没有猫腻？”秦齐笑了一下。 “将军。”一个亲卫从门外进来，道：“叶将军求见。” “这倒真是，说谁那个谁到？”秦关啊了一声。 “请他进来。”秦齐对亲卫道了一声，转头问秦关：“可有人知道我们去了楼兰？” 顿了一下又道：“算了。” 来人是楼兰人，又是一路问过来的，只要有心，便能猜到一二。 没有多久，叶将军便跟在了亲卫身后进来，随着一起来的，还有罗五夫人。 “嫂子。”秦齐秦陌寒和秦关一起站了起来，抱拳施礼。 不管叶将军和罗老头如何，罗五爷是真真的对他们有恩的。 要没罗五爷，别说他们在甘州立下战功，只怕早就被人弄死了。 “见过两位将军。”罗五夫人侧身避开，只受了半礼，道：“我与父亲一起来，是与两位将军有话说。” 说着，轻轻拉了一下叶将军。 秦陌寒轻挥手，秦关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叶将军请坐。”秦陌寒和秦齐坐下，让了中间两个位置给他们。 “哎。”被自己大女儿再推了一下，叶将军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秦陌寒。 信封上的笔迹很新，而且很是有些熟悉。 秦陌寒和秦齐对了个眼神。 这不就是写信给慕哈那人的笔迹嘛？ 这人的用笔很是苍劲，非常有特色，一般人还临摹不出来。 （主要是气势） 秦陌寒接过信封，打开来看。 信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有几句话。 百年协议，君应该记得，甘州已到强弩之末，九月远山神王将会来临，那时，君要开关门，杀秦陌寒，大事成后，必应盟约，引君全家入密地，享长生不老之荣华富贵。 秦陌寒看了下，将信递给秦齐，然后看向了叶将军。 等他解释。 叶将军吞了下口水，道：“大将军既然恢复秦家身份，那么，应该知道，百年前，楚家本是秦家下面的一个校尉。” 秦陌寒和秦齐又对了下眼神。 凡是皇帝，一旦登基，那么自己的卑微出身或者一些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事，要不就加以美化，比如将自己挂在某个先贤的后代名下，要不，就是灭绝口舌，不准人再提，也不准任何记载。 年头一过，自然也就没人知道。 楚家原来是秦家手下的事，便是楚国皇族拼命隐藏之事。 知道这事的…… 看了一下两人的神情，叶将军苦笑了一下，道：“我叶家先祖，是楚国开国皇帝身边的亲卫，当时，亦是秦家铁骑的一员。” “不光我家先祖，便是贺家，何家，包括罗家，都是。” 话题一起，叶将军说起来也就顺畅了：“罗家先祖当时是一个关口守将，当年伪造军令，带着关口兵士跟着楚家走了，而贺家和何家，都是百人长出身，跟着楚家一直打下了天下，后来，罗家被封为西北将军，镇守甘州，我们几家，便也分在甘州，手下各自有自己的兵马和军权。” “当年，楚家皇帝是想分散你们的军权，却没有想到，你们勾结在了一起。”秦齐淡声道。 “是。”叶将军苦涩一笑：“可是，我们叶家，并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把柄，只能视为不见。” “把柄？”秦陌寒问道。 “是，百年前，罗家和其余两个关口一下人去关空，再加上前朝末帝引柔然人南下，秦家铁骑全军出动，当时，楚家还未称帝，为了名声，而派了几队人马前去支援，做做样子。” 叶将军脸上带了羞愧之意，道：“在路上，那几个队长喝醉了酒，中了南疆密毒，为了活命，便应了那下毒之人的要求，分开几队，给假情报，配合一个金发柔然人，引秦家嫡系将领入陷阱，连杀了五员秦家大将。” 秦陌寒的手一紧，手中端着的茶碗便碎成了碎末。 叶将军羞愧更重，低了头道：“不过，便是这样，秦家铁骑也依然将柔然人挡在了关外，只是，秦家嫡系将领，死得只剩下一个，还是被楚家女人给迷得找不着北的一个无用之人，那下毒之人便如约解了毒，但是这把柄却是留在了他们手上，我叶家先祖不像罗贺他们，别的事没有答应，只是，留了一个虚约。” “就是这个？”秦齐弹了一下信纸。 叶将军踌躇了一下。 “父亲！”罗五夫人唤了一声，干脆从他手里将一直拿着另外一封信拿了出来，递给秦齐道：“你们瞧瞧这个。” 那是一个年代已经有些久远的信封，都泛起了黄灰之色。 不过，信封上面的字迹却如同那两封一模一样。 罗五夫人接道：“这个，是百年前，我家先祖收到的信，笔迹一模一样，而且，我家流传下来的秘密是，那个人，那个前来威胁我家先祖的人，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 1144.第1144章 异动24 “长生不老？”秦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像祖嬷嬷一样？ “其实，应该说是长生不死。”叶将军道：“据先祖留下来的话，那个下毒之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如此。”秦陌寒点点头，看着叶将军。 叶将军被看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自家大女儿。 这是不相信嘛？ 当然，他当年被父亲这么告诉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 但是，这个笔迹，还有…… “对了。”叶将军拍了下自己的腿道：“还有一事。” “当年那下毒之人是先灌醉他们才下的毒，灌醉之前，是一直和他们聊天来着，我祖上，酒量很好，而且谈性甚佳，和那老头喝到后面，说了好些事。” 叶将军道：“我祖上留下来的话，说那老头说过，在灵山里面，有一个复活之门，只要能进去，便能得到长生的秘诀，也可以恢复燕国盛世，那老头说，那复活之门是正门，被人下了很多禁止，要打开很麻烦，不过，在灵山还有另外一处通向那个地方，很危险，但是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找到那处，他就可以想法子回去。” “等等。”秦齐出声道。 叶将军转头看向了他，重重的点点头：“没错，是回去！” “也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所以那老头才跟你们祖上约定了这个？”秦陌寒拿过秦齐手上的信封，抖了抖。 “我祖上一直很后悔。”叶将军点点头道：“所以，后来给我们留下话来，说是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向秦家说明白这事，只是……” 叶将军苦涩一笑，没有说下去。 只是，虽然后悔，可是百年来，他们却一直不敢出声。 因为，一旦出声，不说祖上的名誉，便是他们叶家，只怕都会被人屠杀干净。 不光罗家和贺家何家，便是皇族，也不会让这事暴露出来。 当年，由于那几队人的原因，让秦家铁骑受损严重，秦家军不是没人怀疑。 是嫁给秦家最后一个嫡系的长公主，和那个嫡系一起，将这事给压下来的。 这也是楚家皇族那么放心罗家和他们几家的原因。 因为，但凡他们有一点异心，楚家皇族只要将此事告诉秦家，那么…… 可惜的是，楚国开国皇帝和长公主的这点心思，后面的皇帝却不大了解。 还是动手灭了秦家。 以至于现在，楚国就要被秦家军给灭了。 “如此。”秦陌寒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叶将军是在向我投诚？” 叶将军起身，离开了椅子，单膝在地上跪下，道：“我叶家无脸面对秦家，但是，若是将军容许，愿意给叶重一个机会，让叶重重回秦家军，叶家上下，誓死跟随。” 见秦齐和秦陌寒沉吟中没有回答，罗五夫人道：“两位将军，我叶家虽然做过这等错事，但是这百年来，我叶家驻守甘州，从未通敌，也从未吃过兵士血汗，当然，叶家旗下，亦有贪婪自私之辈，为了军权，父亲亦放任过那些人，若是，若是两位将军不信任家父，那……” “不是不信任。”秦陌寒伸手扶起了叶将军道：“我们兄弟在甘州这么多年，叶将军的人品，我们是敬重的，说实话，我们也刚得到一个消息，去年十月底，有人借叶将军之名和远山神王慕哈勾结。” “我叶重，便是再不堪，也不做这等事！”叶将军恼怒道：“何人如此？” “那人书信的笔迹和这上面一模一样，叶将军，我们兄弟信你，但是你的手下……”秦齐话未说完。 不说戈壁那些刺客，只怕那送信之人还真是叶将军手下。 也就是说，叶将军下面，早就被人渗透。 叶将军神色一凛，低头思索片刻后道：“我明白两位的意思了，我这就回去盘查，将那些人都清理出来后，我叶重和部下，才能配得上秦家军的名声！” 秦陌寒脸上浮起了淡淡笑意，道：“如此，需要我派人相助嘛？” 叶将军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后脸色又是一亮，道：“将军是说，派您的那些，那些人相助？” 那些神出鬼没，一问就要说真话的。 他这段时间才感觉到的，只属于秦陌寒手下的那些人。 有那些人在，他怀疑的人便可以直接问出来。 可要省时间多了。 这两年甘州的变化巨大，连秦关秦福他们所带部队的装备都在日新月异。 唯独他不知道，他的所部也没有得到任何新装备。 这让他是心急火燎，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秦陌寒说。 （秦陌寒根本找不到人，到处乱跑中） 要不是前儿自家闺女劝说，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现在想想。 真是背后一背的冷汗啊。 秦陌寒点头，扬声叫道：“风三。” 一个矮小长得你都记不清他长相之人从门外飘了进来，冷飕飕的瞄了叶将军一眼，才道：“属下在。” “你跟着叶将军回去，叶将军说的那些人，好生审问审问。”秦陌寒道。 风三应了一声，又飘了出去。 叶将军看着他背影半晌，才想起这人可在他周围出现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一直没有动手。 细想了一下其中缘由，眼眶微红，叶将军诚心的对秦陌寒拱手一礼道：“多谢将军信任！” 这是秦陌寒相信他，等着他自己清理门户，所以他的人才一直没有动手。 但是，若是他有什么异动，只怕还没出兵，就会被人灭了个干净。 真真是，生死关头走一趟啊。 背后又冒了一溜的冷汗出来，叶将军再不敢耽误，带了罗五夫人便往回走。 清理门户去。 等叶重走了，秦齐和秦陌寒坐下，继续吃早饭。 秦陌寒吞了口粥道：“那个地方，只怕就是在皇陵之中。” “你说楚瑜知道嘛？”秦齐咬了口馒头，道：“那些家伙，一定是想让送葬的队伍打前队，将那些陷阱都引发出来，然后他们再进去。” 至于先进去的人会是什么情况。 那些活了几百年的仙人，是根本不会在乎的。 “哥是想通知楚瑜？”秦陌寒微蹙着眉头道。 “嗯，顺便问他要剩下的两个钥匙。”秦齐阴冷冷的笑了一声。 秦陌寒抬眸瞅了他一眼，咬了一口馒头，没有说话。 阴险就阴险一些吧。 总比让欣悦去冒险要好。 楚瑜如果聪明，这个时候抽身，也许还能有一条命在。 如果一意孤行，那么，也不能怪他们。 1145.第1145章 异动25 今天的中秋，许是京城人过得最无法言说的佳节。 一方面，老皇帝死了，新帝马上要登基，随之而来的是从龙之功的报酬，加官进爵，前途不可限量。 一方面，却是死亡的血腥还笼罩在京城上面。 三大阁老，也就史阁老日子好过一些。 卫阁老最宠爱的庶子早在去年被赶去平民之地后，后来又不知道卷进什么风波里，到底是丢了性命，而最宠爱的庶女则是在庙里偷人，被庙里进香之人抓了个正着，随后，满京城都知道了。 卫阁老无法，只能不认那个庶女，由着庙里将人给浸了猪笼。 随后，卫夫人走了，卫昭夫妻没了。 前头的嫡子连信都不通，后面的庶子也胆战心惊。 而后来提上来的姨娘又被傅符给打死。 卫阁老这个中秋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的。 连礼部送来的楚瑜入葬送行名单都没看，便丢在了一边。 卫府还只是凄凉。 欧阳府和夏府，则是一片白色。 欧阳尚书的嫡长子（欧阳雨芊的爹）去年已经外放，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嫡幼子也申请了外放，和大哥一起离开了京城。 府里留下的便是几个庶子。 亲生儿子一走，欧阳老夫人便退居庵堂，再不管前头后院的事。 由着那些姨娘和庶子争宠。 后来干脆避去了家庙之中。 而欧阳尚书忙着考虑朝廷局势，忙着站稳大局，忙着让楚瑜和夏阁老他们忘掉以前他墙头草的行为，也根本管不到家中和后宅。 等到知道几个庶子以他的名义做了多少事。 庶子已经被杀了。 扒光了衣服，丢在青楼门口，还有一张他们买卖官位的罪状。 欧阳府挂起了白幡，欧阳尚书却是跑去了家庙。 在中秋之夜，和老夫人隔着庙门各自两边的看着月亮。 夏府，却是没有时间伤心。 夏大爷唯一庆幸的是，那天他本是和弟弟一处，后来有急事先回来了，才没有遭到毒手。 便是那急事，是通知他爱妾被自己大女儿给杖杀了，都没能让他的心情多沉淀几分。 马上，马上楚铮就要登基了！ 楚铮登基，夏家可是第一功臣！ 不光夏阁老要升为三师，便是他，只怕都能做到一部尚书。 连那爱妾的儿子，他都能弄个四品官当当。 到时候，夏家权倾朝堂，只怕能比卫昭更甚。 只不过他还有件事要做，那便是再鼓动鼓动夏阁老。 死的是嫡子，再加上前头的孙女，夏阁老不是不伤心。 只不过夏大爷说的也对。 夏家都付出这么多了，这最后时刻，万不可出现问题。 礼部的单子送过来之时，夏阁老正坐在书房，看着外头那轮明月，心下感概。 拿到单子看了一看，皱着眉头对夏大爷道：“这单子，是谁拟定的？” “是礼部提交的计划，由殿下看过后，最后确定的。”夏大爷看了一眼道。 他身上虽然没有职位，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挂着楚瑜谋士身份到处走动，这淫帝（楚瑜）丧事之事，他也有参与，对礼部比较熟悉。 “怎么？有问题？”看夏阁老神色不虞，夏大爷问道。 “这送葬的官员这么多，级别也高了点吧？”夏阁老道。 皇帝大殓，入皇陵，那是国葬，到时候，别说大臣，便是所有皇族都要去。 这阁老留守一个（史阁老），尚书留守一个（欧阳尚书），大半的官员都去送葬，其实还是降低了标准的。 （按照规制，是所有的都得去！） 但是，夏阁老就是不想去送那个混账皇帝入葬。 将国家搞得一团乱不说，还害他丢了脸，死了一个嫡亲孙女和儿子。 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又怎生愿意给他送葬？ “原是没这么多。”夏大爷再看了一眼，没有太明白夏阁老的意思，道：“后来有些人打通了礼部的关系，送了好些钱，才将自己名字加进去，听说，是为了搏个名声。” 皇家之间再怎么打，新帝也是要做脸面的，更加不喜欢连先帝葬礼都不去的桀骜臣子。 这能不能去可是代表着脸面。 听闻，就冲着这点，有人把礼部侍郎的位置都给挤下来了。 夏阁老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代替我去吧，跟殿下说声，我身子不好，这种劳心劳力的事，便不做了。” 夏大爷愣了下，心中涌起了一阵狂喜，道：“是，我这就跟殿下去说。” 代替夏阁老出面，也就意味这夏阁老对外宣布，他就是继承人。 夏阁老年纪也大了，再干个几年，这阁老，便会换成他来做了。 夏阁老再度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那一闪而过的喜色之上停了下，道：“对了，这么些天了，怎么你媳妇还没回来？” 夏大爷脸色一沉，随后又恢复正常，道：“七姑娘死得惨，她心中悲切，说是要给七姑娘做三个月法事，先不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这段时间忙，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也得了正式官位，哼哼！ “老大，自古以来，宠妾灭妻都没有好下场，漂亮小妾不过是玩物，玩玩便算了，若是让她踩着正妻鼻子，那么，不光是外头的风评，便是后宅都不稳。”夏阁老身体往躺椅后面躺去，慢慢的道：“龙生龙，凤生凤，靠美色生存的女子，能生下什么好货？你看看欧阳府里的下场，再好生想想自个吧。” 夏大爷愣了一下，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只不过低下去的眼睛里，却是掠过不屑之色。 庶子也是他的儿子，有着他的血脉。 怎么就不是龙生龙了？ 各家各景。 楚铮是在宫中看的月亮。 在被做成人吡装在大缸里的楚瑜旁边，设了酒席。 用琉璃杯装了珍贵的美酒，从楚瑜头上倒了下去。 看着楚瑜张着无舌头的嘴哀求声声，吃吃的笑了起来。 “怎样？父皇？我给你准备的这个地方不错吧？”楚铮脸靠在了楚瑜的头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前头，通过一道月门，可以清楚的看到楚瑜灵堂里面的情景。 这个时候，里面的淑嫔正站在那棺木外面大骂，什么难听的骂什么，还有各种诅咒之声。 “我借着你的名义，将大哥二哥都杀了，你瞧瞧，王妃娘娘骂得可开心？不过你放心，待会，我便先送她下去，她可是自愿替你殉葬的。”楚铮呵呵笑道。 楚瑜眼中满是慌乱和绝望，可是连头都动不了。 “殿下。”一个南疆人越过围墙而来，双手呈上了一封书信。 匆匆一扫，楚铮的脸色便变了。 1146.第1146章 异动26 冷冷的扫了一眼楚瑜，楚铮将那书信捏入了手中，对旁边站立的人道：“给他扎上几针，可不能让父皇昏过去。” 那针可不是针灸的针，而是一尺多长的铁针，一针扎下，痛入骨髓，再拔出，便是一个洞。 不会让你死，但会让你痛不欲生。 楚瑜无法挣扎更无法求死，只能更绝望的看着那侍从拿着针过来。 都不用楚铮再吩咐，便恶狠狠的扎了进去。 看了连声都发出脸色扭曲不成形的楚瑜一眼，楚铮冷哼一声，转身，往前头的殿堂走去。 他接管皇宫后，既没有用楚瑜的正殿，也没有用他的御书房。 而是在这寝殿前面的小宫殿里安了身。 这宫殿不大，位置隐蔽，通道又多。 正附和他现在的需求。 进了殿堂后，楚铮便问：“这东西，可有封住？” “封住了，苏岑在通往许州的地方设置了障碍，这个是直接射到许州这边地界的，我们的人全部捡起来了。”南疆人道。 “呵，也就是说，我的信还没有传过去，他的回复便出来了。”楚铮将那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的檄文，冷声道。 真是不知死活。 “封住那边的消息，这种东西，在我登基之前，不要让京城这帮蠢货看到。”将那纸凑近火烛，楚铮冷声问道：“镇南侯的人大概什么时候到？还有两湖荆州那边的人，准备得如何了？” “镇南侯的人是分作两部分走的，一部分走陆路，镇南侯一路上给他们试验虫卵，所以时间会要耽搁一些，估计九月能到，另外一部分走海路，现在应该已经从南海出发，如今这个季节，大约十几天，便能到两淮，再走运河，九月初肯定能到。” 南疆人停顿了一下，微微思索了下后道：“左家的那些私兵，我们找到了三处，有一处直接投入虫卵，整个兵营大约出来了五分之一的虫兵，约是五千余人，另外两处兵营分布有些散，投了一处之后被人发觉，用了点时间，最后出来十分之一的虫兵，大约四千人，现在一共是九千人。” 楚铮心里一过，皱了眉头道：“才六万五千人？” 左玫可是说过，左家有十五万的私兵。 “左小姐告知的地方只有那三处是对的，其他的地方都不对，现在重新在找，已经锁定了两处，不过，齐四问，能否直接对左总督动手。”南疆人道。 楚铮冷笑了一声。 左玫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得了左老太爷所有的信任，能左右左家的前途。 这藏兵之处都是假的，出事之时，听闻左老太爷是把她当在前面，任由那些士兵将她****至死。 左老太爷事先送走的，可是左明。 看样子，那些私兵所在之处，也只有左总督和左明知道。 现在左明不知所踪，不如找左总督直接。 楚铮点点头道：“让他动手。” 南疆人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等等。”楚铮喊住了他，道：“长老会的人可有动静？” 前些时间，长老会的那几个老头真的就是在茶楼里喝茶，酒肆里喝酒，什么事都不做。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惊胆战。 总觉得自己是否有些什么判断错了。 可是问虫女也不知道。 问那个跟随虫女而来的长老，那个长老说，墨长老他们几个，是长老会里最核心，最资深之人，他们这些外围之人，是无法接触到墨长老他们的心思的。 “没有，他们自从到了灵山之后，每日要不就是登山看景，要不就是在庄子里喝茶聊天。”南疆人回道。 “他们没有再问起皇陵之事嘛？”楚铮追问道。 “没有，上次属下去通知他们，说是会借送葬之名打开皇陵，他们只是说很好，再又问了日子，便没有再说什么。” 南疆人想了一下，道：“不过，属下觉得，他们听到说会有多人送葬，这样，我们的人也要掩在其中送他们进去之时，好似有些不以为然。” 不以为然？ 楚铮微蹙了眉头，见南疆人也说不出什么，挥手让他下去， “殿下。”南疆人走后不久，一个太监畏畏缩缩的出现在了门口。 “让他进来。”楚铮抬手挡住了旁边人想哄他出去的行为，沉声道。 那个太监他有点印象，以前是楚瑜宫中的一个打扫太监，听说本是有机会晋升为楚瑜身边的大太监。 结果这家伙打死不去当大太监，求了常公公，最后去了藏书房，做一个没有任何油水的看守大太监。 那时候别人都笑这个太监傻，他却是觉得这人聪明。 藏书房看守大太监等级高，月俸不少，虽然没有油水，但是安全。 比起在楚瑜身边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可要好多了。 现在这个时候，这人冒出来，想是瞧准了机会，要在自己面前立点功劳。 而想立功劳，就得拿出点东西。 “小的福安参见皇上。”那太监到了楚铮跟前，就一个头磕了下去。 皇上叫得是再真心不过。 楚铮唇角一勾，道：“有什么事，说吧。” “奴昨日打扫藏书阁之时，发现了这个，小的看上面有盖先帝印鉴……”福安低着头，将手高高举起。 他手上，托着一个黄绢卷，上面用火漆封了，盖了一个德宗的印鉴。 楚铮神色微动，接过黄绢，道：“昨日找到？” 看这上面虽然有陈旧之色，但是擦拭得干干净净，应该不是仓促之间送上来的。 福安头低得更低的道：“是，是前几日，宫里准备淫帝丧事，寿安公公说何美人想找几卷佛经念念，奴去找后头的书架之时，在夹缝中发现的。” 楚铮瞅了他一眼，道：“行了，我不是淫帝，你不用这么小心，东西我收下了，你走吧。” 福安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马上又满脸恭敬，倒跪着，出了殿门。 看了他一眼，楚铮打开了那火漆。 将黄绢展开后，看着那上面熟悉的德宗字迹，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原来如此，长老会那几个人是想干这个！ 只是，原来我没有让那么多人送葬之前，他们是想用什么东西来冲开那些机关的呢？ 1147.第1147章 异动27 缓缓将那黄绢看完。 楚铮放下了手，抬头看着那轮明月静候了许久。 发出了一声轻笑。 灵山有密境，朕为建皇陵打开了一道地狱之门，里面不光有杀人之利器，亦有毁天灭国之物，朕以陵入之，望能压住那道门，吾之后人，切记，皇陵不可开，皇陵一开，机关尽出，地狱之物猖獗，国将灭之。 在脑中将黄绢上的话再度细念了一遍。 楚铮又再笑了一声。 伪造这物之人熟悉德宗的笔迹，亦知道当年这等秘事，连这黄绢和印鉴都能弄到。 可惜了，那人到底还是不知道楚家人的心思。 德宗是会封锁那秘密，也是会警告后人。 但是，那是用来警告不要让人打搅他的，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地狱之门。 如果有地狱之门，德宗也会拿来当自己看门用之物。 不过，那人伪造这东西，也是为了他好。 只怕，那人是怕打开皇陵，也就打开了地狱之门，那里面的东西会跑出来。 地狱之物。 是啊，那些虫，可不是地狱之物，便是虫卵，都能让人变成杀戮机器。 而那些机关，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只要他进去了，能否出来都不知道。 墨长老先前打的，只怕也是要他先探路的准备。 只可惜，他只怕要辜负那人的好意了。 皇陵的钥匙已经拿到，别说长老会，便是他都想看看那后面的是什么。 而且，京城官吏如今大多都是贪婪自私之辈，尸位素餐，于国无益。 那些人，死了便死了吧。 正好，他可以整涤朝廷，一举清了那些囊虫。 只是，事到如今，她依然不想让他死，她的好意，他不能不报。 “去，叫福安回来。”楚铮将黄绢一捏，道。 后面有人应了声后，楚铮想了想，道：“通知礼部，说不用等日子了，后日就是好日子，后日，便给淫帝入葬，差的东西便差了便是，反正国库空虚，正好节俭。” 当初先帝去世，楚瑜也是用的这个理由，现在倒是正好用在他自个身上。 虽然感谢她的心意，但是这也说明那两人也在等着。 他可不能让那两人占了先机。 皇陵险恶，他不进去就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做的是那只黄雀。 “还有，马上让人送虫卵进来，今夜中秋佳节，将宫中的美酒分发给禁卫军，还有京畿大营。” 从京城起飞的红鹰到达秦州之时，已经是八月十七。 秦齐刚带着顾欣悦从漠北飞回来，便接到了红鹰的信。 不光有信，有一只爪子上，还吊了个小锦囊。 里面是两个小小的玉环。 正是齐家的那两个钥匙。 秦齐看了一眼被青莲子拉进屋子里的顾欣悦（青莲子已经干溜了），将两个玉环对手掌里一收，拿了信，先对袁子苏使了个眼色，再和秦陌寒一起，走去旁边的书房。 “你怎么知道伪造德宗的遗旨，楚铮就会将这个交出来？”一进门，见秦齐露出来的两个玉环，秦陌寒问袁子苏。 这家伙，不光能写出德宗的字迹，还能仿照德宗的印鉴！ “因为德宗不会留这种秘旨。”袁子苏接过玉环看了看道：“楚铮只要看到，就知道那是伪造的，而我们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能这么做的，只会是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怜惜之情，跟皇族有那么一点关系，所以瞒着我们私下向他报信，怕他落入陷阱的姑娘，这样，他才会将这钥匙交出来。” 其实他也是在赌。 赌楚铮走到现在这一步，依然还保留了那么一点人性，在他的心底，依然有着对顾欣悦那么一点的依恋。 只要有那么一点，楚铮便会将玉环交出来。 因为，反正他拿着也没用了，十二个钥匙，他不过两个，怎么都不可能打开那扇门，不如交给顾欣悦。 也算是一点念想。 只不过。 袁子苏淡笑道：“只怕你们的想法实现不了，楚铮已经决定还是打开那扇门，而且。” 声音停了下来，袁子苏看向了秦齐。 秦齐已经拆开了信，在迅速看完之后，那脸色，黑得如同墨汁一般。 “那混蛋，将入葬日期提前了，就是今天，现在，只怕队伍都已经到达皇陵了。”秦齐怒声道。 袁子苏从他手中拿过信，见上面写着：五皇子中秋之夜便秘密的让人送了淫帝棺木出去，今日宣布换了入葬时间，以国库空虚之名，不行大举送葬之举动，让那些参加的官员今日马上自己出城，追赶队伍，以便明日入皇陵。 信上的字迹仓促，想来是楚铮发布消息的时候他知道已晚，所以着急发出。 再加上避开跟踪找飞鹰送信。 这信到了，时间也过了。 袁子苏眉头一皱，道：“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是下了决心。” “决心？”秦陌寒问道。 时间这么紧，他们便是现在便坐大鹰鹫过去（也坐不了五人啊），也赶不上。 楚铮那个混蛋！ “是。”袁子苏道：“楚铮这是想杀了那些不得力的昏官，一劳永逸，省得以后被那些官员辖制。” “怎么说？”秦齐轻吁了一口气，问道。 “这么着急的改换时间，还是让那些官员自己去追队伍，如此儿戏，但凡有一些风骨的官员都不会动。”袁子苏淡淡笑道：“唯有那些没有本事，********的想拍新帝马屁的，才会马上赶过去，皇陵里面一旦出事，那么都不用楚铮动手，那些昏官便会全死在里面。” 嗤笑了一声，袁子苏道：“而且，楚铮自己不会进去，当皇陵出事，他会想法子在外面封闭洞口，然后对外宣布楚瑜无德，先帝降下惩罚，而那些官员，自然也是被连累了。” “还有一事，楚铮敢这么做，便是说他自己手上已经有了可以随时动用的武力。”袁子苏接了一句。 因为有武力，所以便是那些官员死了，他也不怕京城留下的那些官员闹事。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 袁子苏看着秦齐和秦陌寒道：“只怕，那些虫卵，楚铮已经下在了禁卫军里。” 反正他已经控制了皇宫，要在禁卫军中下手，太简单了。 现在这个时候，便是死了再多的人，只要剩下的虫兵够数，便能控制局面，等到镇南侯上来。 “京畿大营也有可能。”秦齐沉声道：“傅符控制的不过是一个军营的人，还有两个军营共十万人，不在他控制之内，楚铮敢这么做，只怕就会将虫卵直接投入进去。” “先叫人过来准备战事吧，反正，你们早去晚去，都没什么区别。”袁子苏将袖子一挽的道。 1148.第1148章 异动28 避暑山庄在灵山山脉景色最幽美之处。 皇陵则是在灵山山脉最是宽阔雄伟之处。 和避暑山庄隔了几十里的连绵山脉，倒是比避暑山庄离得京城还近一些。 从京城出发送葬，如果按照正常的走法，是要走个两天。 不过现在是快马奔驰，那些官员一天便赶上了队伍，第二天一大早的便到了皇陵前的冥道。 昨夜下了一点雨，将秋热给散去了一些。 清晨时分，天边出了绚丽的朝霞，雨丝散去，太阳喷薄而出，将整片山势都染成了金红之色。 辰时，送葬队伍开始在冥道前集合成了队形。 楚铮扶着棺木在前，夏大爷和几个赶得最快的官员随侍在他的旁边。 后面则是几百位赶得仪容都有些不整的官员。 再外围，则是面色冷硬的禁卫军。 墨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混在了官员最后面，看着前头的道士和尚们开始念经，有礼部官员大声的宣读祷文。 “怎么还不开？”一个头发白得最厉害的长老低声道。 “急什么？”墨长老低笑了一声。 是啊，急什么？八百多年都等了。 又何必急在这一刻。 只是，米娜啊，可惜你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无法控制人心，甚至，都不懂得人心。 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 只要是人类，就免不了贪婪自私，为了野心，什么都不会顾。 当年你修建这个地方，防住了我们，却没有防住那些燕国人的心思。 你那么信任那些燕国人，可惜，他们却还是背着你，将他们能留下来的东西留了下来。 而那些燕国人，在你的密境外面修建了这个地方，就等于是给密境留下了一个薄弱点。 就算那里面流传下来的东西其实不足一提，但是对于拥有野心的人来说，却已经能吸引他们寻找，打开，甚至扩张这个地方。 再加上现在那么多的虫卵被激活。 你的复活之门，还能挡住多久呢？ 若是现在你还在，是不是会后悔，当年就应该听我们的。 那样，我们现在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将我们自己的世界清扫干净，或者，称霸了这个宇宙。 “要开了。”另外一个长老轻声道。 墨长老收起了飘远的思绪，带笑看向了前头那双手托着一个托盘向皇陵大门走去的礼部官员。 同时低声道：“小心一些。” 那些燕人虽然低能，但是到底跟了他们那么久，多少还是学了一些东西。 何况，这里的人生性狡诈，还有很多本土便有的恶毒机关。 再加上德宗将这里改造成自己的皇陵，只怕也加了不少东西。 他们就算是带了保命的东西，但是毕竟年纪大了。 当年逃出来能带的东西不多。 他们无法带那些高精设备，只能一人带了两具克隆体出来。 现在，这最后一具克隆体，也到了极限。 “是。”其余几人应了一声。 下意识的，围着墨长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战斗圆圈。 墨长老却是笑了一下，道：“用这种干嘛？难道，咱们还需要对付虫嘛？” 其余几人也笑了起来，转变了下位置，变成了防御型。 这种国葬，本应该是礼部尚书出面带队，两个侍郎胁从，所有礼部官员各司其职。 不过左侍郎交出皇陵钥匙后，便开始拉肚子，被人趁机用钱买通夏大爷，顶了他的位置。 而楚铮的命令下的匆忙，接替卫昭上任的新礼部尚书是个六十岁的老头，起不来赶不及也不愿意这么出来，便干脆告病，连家门都没有出。 不光尚书，连同右侍郎还有大半的礼部官员都没赶得上。 赶上来的，都是这次用钱顶上来的人。 幸好，到达皇陵的也不过五百多人，比起正规国葬，京城几千官员都要来的场面可小多了。 那位拿钱顶上来的便被楚铮直接任命为礼部尚书，让他上去开皇陵。 顾五爷的心里，很是有些激动。 他虽然出生于国公府，可是因为是一个意外出生的庶子，出生之后亲娘就死了，便是老国公爷可怜他多照顾他一些，在府里也过得很是不如意。 特别是和那个天之骄子的大哥相比。 大哥每每带他出去，他就成了完全被忽视掉的那个。 所有人眼中，都只有英俊爽朗的国公爷世子，根本没有他这个庶子。 后来老国公爷去世，如果不是大哥帮着他，只怕他连媳妇都没娶就会被扫地出门。 可是，就算大哥帮他又如何？ 兰家还不是看不起他？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顶替了嫡女，还一副恩人模样。 而家里前头的哥哥，便是最没用的顾四爷，也捐了个官留在京城。 只有他，明明都考上了（虽然是同进士），可大哥不说走动走动让他进翰林院，还直接让吏部将他外派。 去了潭州那土不拉几的地方做八品县令。 幸好，潭州那地方水土不错，也有良田，人口又少，他就算能力不够强，每次的评定也有个中等。 就这么一点点的爬上来。 总算是爬到了回京的这一天。 可没成想，那大哥不帮忙，大哥的儿子也不帮忙。 那么好的机会，只要秦陌寒开一声口，他就能直接升到三品知州。 只要三年期满，就有可能回京继续升官。 做阁老都有可能。 可是秦陌寒不开口，他在京城蹉跎了一年，也不过是混个五品的闲职。 他只能靠自己。 继续钻营。 幸好，老天到底是眷顾他的！ 秦陌寒根本不是顾家血脉，国公爷的爵位空了。 而京城风云变幻，楚瑜大势已去，五皇子上位在既。 他断然的将家中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先是去礼部买了个职位，再然后，便是勾搭上夏大爷，取代了左侍郎的位置。 如今，天见可怜的，那老尚书又给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他现在可是礼部尚书了！ 一品大员！ 而且，还是新帝新封的！ 回去之后，新帝也会挂在心上，到时候再找机会说说。 承定国公的爵位，就是铁板钉钉之事了！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激动。 在顾五爷走到皇陵那个高大十米的大门前时，大门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嗡声。 不过顾五爷没有察觉。 他只是盯着皇陵大门上，那个黄金做的守护兽头，用颤抖的手，从盘子中拿出了那个手掌大小的，如同扇子一般的钥匙。 找到了钥匙口，插了进去。 咯吱咯吱的一阵声响。 不用顾五爷推。 皇陵那巨大的镀金铸铁大门，打开了。 1149.第1149章 异动29 随着大门一点点打开，阴森森的风从里面飘了出来。 其中，好似还夹杂着细微的笑声。 可再认真听去，却只有风声。 顾五爷暗道声疑神疑鬼，但心下还是有些慌张。 忙向后面退了两步。 这，可是皇陵。 一旦关上，便是祭祀都只能在前面冥殿里的皇陵。 “黄门开，龙脉起，入陵。” 后面传来钦天监礼官的唱名声，随后便是咯吱咯吱，装着棺木的车被拉动的声音。 顾五爷便是心下有些害怕，也不敢再退。 只是躬身站在那自己慢慢打开的大门旁边，做恭迎装。 只要等到后面的人都来了，这人一多，自然也就不怕了。 再说，送葬送葬，他们也就是将棺木送入里面的那个大堂，再上香，祷告，上祭词，然后大伙都拜一拜，便完事退出。 自有人将棺木送进里面的墓室。 车轮慢慢滚动，前头的仪仗队已经启行。 楚铮跟着走了两步，身体却是一软，便往旁边倒去。 “皇上？”夏大爷正在他旁边，忙伸手扶住了他。 看着楚铮那精致若仙的面容上一片苍白，道：“皇上可是累了？” 听说是有高人找了楚铮，要楚铮不要等月底，要趁着今日的好日子下葬，然后二十二号便是登基的吉日。 所以楚铮才临时决定马上让淫帝入葬。 只是他这么柔弱的一个少年，这一路扶棺过来，只怕也是赶得累了。 连他自个，这么骑马赶过来，也是有些累的。 当然，他更多的是兴奋。 楚铮登基，便意味着他的飞黄腾达！ “夏卿。”楚铮哼了一声，手捂着额头道：“我头昏。” “那，赶紧去歇息歇息。”夏大爷急道。 新帝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可是，吉时不能误。”楚铮蹙着眉头道。 “皇上身体重要啊。”夏大爷带了沉重的道。 “那……”楚铮犹豫的看了下大门，又做更加虚弱的模样，道：“夏卿您……” 您字都用上了。 夏大爷完全不假思索的道：“皇上放心，您送到这里便已经尽到心意了，里面，臣代替您进去就是，没人会说的！” 别说这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挡着，便是看到了，也没人敢说。 楚铮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带着感激之色道：“那，多谢夏卿了。” 说着，眼白一翻，便作势晕了过去。 在旁边候着的一个太监赶紧将楚铮给抱住，看向了夏大爷。 夏大爷拂了拂身上的衣襟，对太监道：“好生照顾皇上，跟皇上说，放心，一切有我！” 三大阁老，今天一个都没来。 六部尚书只有新提上来的户部和兵部尚书来了。 看顾五爷直接被提为礼部尚书。 想来，回去之后，他都可以直接做阁老了。 （夏阁老可以做太傅嘛） 太监应了一声，和旁边几个侍卫掩着楚铮退了出去。 冥道旁边不光有高大的石兽，亦种有繁茂的大树。 再加上后面排满的人。 他们几个人退出，隔了几排的人便完全看不到了。 最后面的墨长老他们自然也看不到。 退到一早就准备好的藏身之处，楚铮靠在了灌木丛后，从细细的缝隙里，往那队伍后面看了一眼。 唇角勾起了一丝淡笑。 夏大爷一点都没有察觉危机，踌躇满志的走在了棺木前，随着队伍走近了大门。 顾五爷等前头仪仗队进了大门后，赶紧的凑到了夏大爷身边，往四下看了下，低声道：“皇上呢？” “哎，可怜见的，身子受不住，晕了。”夏大爷叹了口气道。 顾五爷一愣，随后又是一喜，微微拱手道：“恭喜夏大人。” 楚铮那人一看便是弱不禁风的，现在就劳累不过了，以后的健康状况也是堪忧。 现在连先帝入陵这种事都要麻烦夏大爷。 那么，以后的朝堂自然更是夏大爷的天下了。 夏大爷也微微回了一礼，道：“顾尚书，国公爷，同喜！”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转回头，看向了前面。 皇陵大门高达十米，但是真正的门洞却没有那么高。 也不过是三米而已。 整个皇陵都是修建在山中。 那个门洞之后，便是一条长约百米宽约八米的通道。 两边隔着一米便有一盏长明灯。 火苗在从门外拂进来的微风吹拂下，带起了飘忽的光影。 将墙上那些壁画都好似活动起来。 伴随着抬着棺木禁卫军们沉重的脚步声。 让人无端的起了敬畏之心。 亦带了那么一些惧怕之意。 走过那百米通道，前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几百平米的大殿。 四周是直接在洞壁上雕刻而成的石柱，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门。 从那拱形门进去，便是墓室了。 这里，便是活人最后祭祀之地。 将棺木放在了那拱形门下面的石台上，禁卫军们退开。 钦天监和仪仗队也退开。 看到后面出现的居然不是楚铮而是夏大爷，钦天监官员愣了一下。 被夏大爷的眼神一溜，忙又做无事般的站在了那石台边。 他可是送钱给夏大爷才能做这五品官的。 这什么钦天监的业务实在是不熟悉，连祭词都是临时找道观里的人捉刀写的（人真正钦天监的人不理他）。 既然夏大爷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被夏大爷推了下，顾五爷忙也站了上去，站在了石台的另外一边。 不多久，后面的队伍也进来了，在大殿里白花花的排得满满的。 等最后面的人也进来后，钦天监官员掏了一卷黄绢出来。 开始大声念悼词。 几百平方里面挤了几百人（禁卫军没有进来），里面很是拥挤。 墨长老几人悄悄的挤到了通道口站着，也没有人注意到。 听着里面那官员念到了纵生以往，不顾念之，墨长老开始悄悄的数数。 一，二，三。 当年他们手下人抓到了安大人，曾经问了一些这里面的机关。 除了那个大门如果没有钥匙想要强行通过的话，整座山都会塌掉之外，第二个机关便在这里了。 不过，安大人说，这个机关并不是他所设立，而是原来就有的。 他只是改建了一下。 当数到五之时。 钦天监官员正好换了一口气。 声音一顿，大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突的，那拱形门发出了一声脆响。 随后，那个石台突然向下沉了下去。 而同时，整个地板，也一边向下沉，一边向上翘起。 如同翻盖子一般的。 将上面的人，全部给掀翻了下去。 1150.第1150章 异动30 地板在最开始突然一下翘起之后，是慢慢的抬高，翻转。 但是受此惊吓，地板上面的人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便是有机会往边上爬的人，也被那些更想爬上去的人给拉扯了下去。 惊叫声，咒骂声，求救声，响做一团。 却是无人能从那地板边缘爬上去。 有几个心狠的，踩着边人的头上了地板边。 却在这时，那地板突的又发出一声响，从中间飞散开来。 形成了几条倾斜的直线。 对应着几个洞口。 抖了抖。 便将上面的人给抖进了那些洞口。 而没有在直线上的人，则是直接掉落进了下面的一个深洞。 大约三分钟后，地板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除了被擦得铮亮之外，好似没有任何变动一样。 只是站在中间的那些人消失了个干净。 剩下的，只有站在拱形门后面准备送棺木进墓室的禁卫军和几个太监。 还有就是站在通道口上的墨长老几个。 最靠近石台的一个太监已经吓软了腿，跪倒在了拱形门边，手上还抓着一条手链。 那是顾五爷掉下去之时，他拽住了他的手，可惜还是没有抓住人，只不过留下了这条手链。 叫了两声，太监惊惧抬头，冲着旁边的禁卫军队长道：“怎么办？怎么办？” 那队长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对面的墨长老等人。 太监这才发觉，他周围站着那些个人都是面无表情，一点惊惧之色都没有，只是齐刷刷的看着墨长老。 墨长老淡淡一笑，道：“殿下好心计。” 从他们站的地方，可以听见通道后面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不是大门自己关上，便是被人为堵上了。 禁卫军队长没有说话，只是手起刀落，将那惊怕得叫了起来的太监给斩杀。 墨长老呵呵一笑，带着其他长老分开，从地板周边往拱形门走。 走到拱形门边后，那几个禁卫军和太监便让开了路。 其中一个，推开了后面墓室的石门。 石门一开，通道那边便发出了一声巨响。 通道口落下了一块巨石。 将通道给堵死。 而那地板又再次启动翻转模式。 墨长老不觉嗤笑一声。 也不再看，在那禁卫军队长的示意下，带头迈入了墓门。 墓门后面是一条宽不过三米的甬道。 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般的幽深。 墨长老从袖中掏了一个荧光棒出来，晃了一下。 带了银红色的光芒将甬道给照亮。 甬道的石壁上画满了壁画，隔了一米便放置了一个圆形灯台。 灯台里露出了半截灯芯，就好似那灯刚刚熄灭而已。 若是拿着火把的，少不得会将那灯台点燃。 墨长老笑了一下，拿着荧光棒向里面走。 禁卫军和太监跟在了他们身后，有一人准备去碰那灯台，走在最后的长老呵斥道：“不要乱动，这里见不得火光。” 荧光棒是冷光，不管火把还是灯台，都是热光。 那便是启动这里机关的关键。 甬道大概有五十多米长，走出之后，面前是一个圆形的石室。 他们出来的甬道口算在一起，整个石室有八个甬道口。 一模一样的甬道口。 而除了他们出来的这条，每个甬道口都穿出来了人声。 跑动声，惊叫声，惨叫声。 是那些掉下去之人的声音。 墨长老静静的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条甬道的声音没有了。 墨长老笑了一下，抬步往那条甬道走去。 甬道走了不过十米，便到了底，在荧光棒的照耀下，是一条宽不过一米的飞梁。 飞梁架在了一个石屋的上方，下面是一个百来平米的房间。 此时那房间里碎了一地的尸体，而尸体上，则是一片黑色的，长约半米的甲虫。 墨长老都没有看下面，径直往前走去。 那禁卫军队长看了看下面，跟了上去。 飞梁对面，又是一条通道。 这次很短，不过两米便到了一个墓室。 墓室中间放置了一个石台，不过石台上面是空的，周围反倒摆放了许多随葬品。 “看样子主墓室不在这。”一个长老笑道。 “怎么？你还想看看德宗？”另外一个长老道。 “我是想看看，他还剩了些什么。”那长老道：“用噬人虫当守墓虫，那些虫首先便会吃掉他的身体。” “这里不光葬了德宗，还有好些个嫔妃，听说还杀了一些太监殉葬，看那下面的噬人虫，只怕人数还不少。”那长老笑道。 “什么是噬人虫？”禁卫军队长问道。 “呵呵。”墨长老看了他一眼，心情很好的道：“是废虫，没有发育好的虫卵被激活之后的产物，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体型不大，不过，数量一多，也很不好对付。” “那些东西激活了多久？”禁卫军队长很有求知欲。 “德宗埋进来多久，就激活了多久。”墨长老笑道：“这些东西本来是被封存的，不过德宗将这些东西从里面拿出来，放在了下面的陷阱里，时间一到，自然就激活了，再吃了埋进来的那些尸体，便成了这样。” “这里面也有虫卵嘛？”禁卫军队长问道。 “都是些废虫，当初我们不要了的，让他们拿去处理，谁知道这些家伙居然埋在了这里。” 墨长老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墓室后面到处敲了敲，然后对一个长老道：“这里。” 那长老拿出一个银色的圆球放在了墨长老说的那处，然后对其他人挥挥手。 几人都退开到了通道里。 就听得里面一声爆炸声响，再进去，峭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 洞的对面，是另外一个石室。 墨长老抬腿迈了过去。 石室是长方形的，不像前面的墓室画满了壁画，这间石室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是在墙角堆了几具骷髅。 墨长老啧啧摇头道：“这些人，占了人家的地盘，也不想着给人安葬好。” 话这么说，他已经径直穿过石室，推开了一扇石门。 门后，是一个山体内的断崖，一条小道，从断崖上面绕过。 小道上面有好几处石门。 原来，那石门后面都是一个个的石室。 墨长老看了看，往正中的一个石门走去。 推开那扇石门后，里面的石室里还残留了一些木架，还有桌子，几个骷髅或倒伏或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不等禁卫军问，墨长老便笑道：“你舅爷爷安大人只打开了两处石室，便损失了上百人，再不敢探寻其他的地方，将石室封在了石墙后面，然后再修建的前面皇陵，不过，那两个石室里的东西，也够德宗大喜了。” “至于我们后面要做什么。”墨长老对着禁卫军队长道：“你就不用看了。”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几个长老同时发难，从衣服里掏出了某样东西。 1151.第1151章 异动31 眼前白光一闪，楚铮下意识的闭了下眼，再定眼看去。 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想来，是那几个长老掏出来的东西让那几人同时失去了性命。 想想手下回报，说跟墨长老说起秦陌寒手下用的那种武器之时，墨长老可不像随着来的那个长老那般惊讶，只是轻蔑的笑道，那种垃圾货色？ 垃圾货色…… 灭了五百虫人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屑一提。 墨长老他们，还藏着比虫卵更厉害的武器！ 刚才看到那些甲虫，那些长达半米，一镰刀下去就能将人体切割开的甲虫。 墨长老也说，那是废虫。 废虫！ 地狱之门…… 也许，那里面的东西比他想象得更加厉害凶狠，或者说，是完全超越他想象之物！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楚铮道：“东西带过来了吗？” 一个禁卫军上前一步道：“都带过来了。” “很好，将那些箱子都堆在门口，堆严实些，一个都不要漏掉。”楚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 幸好当时他心念一动，让人将那些空箱子都留下来并且带了过来。 那些箱子，记得墨长老当时说那些虫卵拿出来之后便要马上用掉，也就是说，那些箱子能封住虫卵。 说不定，对那些甲虫也有封存作用？ 禁卫军应了一声，快步的走了下去，喊了一直静候在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禁卫军队伍向一边跑去。 没有多久，便人手扛了几只箱子过来，在那已经紧闭上的大门前码了起来。 看着来往有序杀气腾腾，比平素看起来要整齐威严得多的禁卫军队伍，楚铮微蹙起了眉头。 当时决定得急，只是对在宫中当值和还在军营里的禁卫军下手。 他还以为会引起骚乱什么的。 谁知道，那些禁卫军喝了酒后，居然有大半的人都转化成功。 宫中当值和军营里的人一共有两万人，居然得了一万二千的虫兵。 而那些死去的人，则是不用他下令，那领头的几个队长便带人将那些尸体给埋进了军营。 到时候再说在皇陵里出了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而京畿大营那里，回报来说，成功率也非常高，比禁卫军的更高，除了傅符的大营直接拒绝了赏赐，而他们也进不去外，还有就是回家休息的那些家伙，剩下的三个大营一共十万人。 居然得了八万虫兵！ 是因为这些人是普通人，所以没有武林高手那么抵抗，或者因为他们是军人？ 可是，左家的那些私兵并没有这么高啊。 为什么？ “殿下。”南疆人从冥道上跑了上来，道：“已经准备好了。” 楚铮将目光从禁卫军身上收回，道：“你确定肯定会下大雨？” 算了，不管为了什么，现在的情况对他可非常有利。 只要剩下的禁卫军也有这个转化率，那么他手上可就有十万虫兵。 十万，只听他命令，比秦陌寒的秦家军更加凶猛，更加无谓死亡，更加厉害的虫兵！ 便是镇南侯不上来。 不，便是镇南侯上来，也打不过他！ 更别提，现在只怕都快饿死了的秦家军，还有苏岑！ “是的，殿下，我们得快走，只怕再有两个时辰，暴雨就下来了，那时候，这里会被整片泥石流给掩埋。”南疆人道。 楚铮看了看灿烂无云的天空，挑了挑眉，还是跳下了台阶，往下面走去：“好，让他们将箱子码好，便马上撤退出去。” 这段时间，这些虫人身上也有些变化。 比如，这个南疆人对气候就特别敏感。 他说会下雨，十之**会下雨。 皇陵所在之地，是一个四面围拢的山谷，只有一条狭隘的通道进来。 现在两边山上的土石被挖松，只要暴雨一下，那些山石泥土便会冲落下来。 将这里埋得严实。 天将大灾，送葬的官员和禁卫军们都被埋在了里面。 唯有他被高手救了出来。 有那十万虫兵压阵，想来，也不会有人质疑。 这样便好了。 京城的官场干净了，剩下的人，也只能好生干活。 他第一件要做的，便是赶紧给京东路送粮食过去。 再将江南的秋税改成以粮抵税。 粮价，则是定在往年粮价的八成。 前些时候，寒家和一些江南豪族在南方收粮，只不过，收的那些粮食一直没有运出来，收的量也有限，再加上左总督一个劲的打压粮价，虽然粮价没有贱到让农户破产的地步，但是也比往年低上一倍。 只要这个消息过去，他在南方的威望立时要高。 到时候，他在让威远侯解开运河封锁，让粮食运上来，他好生的去跟那两人谈谈。 那时候，他便可以请回卫昭（他才不相信卫昭会疯），请回那些能使。 还这天下一个安定。 还百姓一个富裕的国家，一个安心，一个让人幸福感十足的国家。 楚铮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了淡笑。 是了，这话，还是她跟他说的。 那时候，她还缩在这灵山的小庄子中，整天的上山下河，便是在院子里吃个饭，也要蹦跶几下。 到得晚上，便跟他一起躺在院子看月亮，除了斗嘴，偶尔，也会说两句闲话。 那时候，她便说了，楚国这样不行，大伙都没有安全感，他便问，什么叫有安全感的国家？ 她说，要让百姓都知道，咱们的军队是最厉害的，外地根本打不进来，这样百姓便没有战乱之顾，国家首领的传递要有序正常，这样百姓才不会有混乱之感，要轻徭薄赋，这样百姓才能积累财富富裕起来，不会因为贫困而产生不满，要有效率高比较廉洁的政府官吏体系，这样整个政府的职能才能高速运转，有律可依，有灾可靠，百姓才不会慌乱。 没有这些后顾之忧，百姓才能定下心来，安心的做皇帝的臣民。 然后，皇帝才好去教育他们，让他们爱国，忠君，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而不惜贡献自己的性命。 她说的时候，他也无限遐想。 想着，要是有这样的国家，他也一定会觉得非常幸福。 所以，他要得到这个皇位。 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想建立一个她说的。 那个能让大多数人都感觉幸福的国度。 现在，第一步，他已经快走到了。 快了！马上，就快了！ 1152.第1152章 异动32 八月十九日。 京城人民再度受到了冲击。 连下了一日的暴雨让皇陵附近山石滚落，送完葬被雨堵在皇陵里面的人，都被埋在了皇陵所在的山谷中。 只有新帝因为走在行列的最前面，而且有高手相护，所以逃了出来。 这次送葬，除了有五百多官员，还有几千人的禁卫军护送。 这些禁卫军大多是京城附近的人家出去的。 还有好些本是官宦勋贵子弟。 这一下没了这么多人，再不像前面那几次一般，出事的不过是少数人家，其余人等还可以当做闲暇时光的谈资说上一二。 这次牵涉到的可是京城里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个家庭，京城里是一片哀嚎之声。 连新帝二十二日登基，都没有什么人期待。 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敢有任何怨言。 因为，那些禁卫军，那些京畿大营，甚至是五城兵马司的士兵，都好似变了一般。 再不像以前那般好吃懒做，给点钱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而是一个个的凶神恶煞，六亲不认，走路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这几日，那些兵士不知疲倦的在大街小巷巡逻，但凡有口出不敬的，便直接抓走，有的更是当场砍杀。 一时之间，便是各家内宅之中，都没有敢说话的。 在此情况下，有人得知傅符带着辖下兵马连同五城兵马司的一些人马偷偷的溜走，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因为新帝马上要登基，而且那些人还都埋在山中，尸体都没有，家属也不能办丧事。 京城里面便成了一片红色的静默之城。 连店铺都大多关了门。 而在二十一日这一天，京城上空突然飘下了雪花般的纸张。 降落在街道上，屋顶上，花园中。 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人从自家院子里都能捡到。 那是，言辞犀利，慷慨激昂，文采斐然的。 一篇檄文。 从秦家的功绩说起，再说楚家借秦家之力偷取天下，随后又行不仁不义之事，一个皇帝比一个皇帝更加昏淫无道，只知道享乐，不知道关心民生，残害忠良，任亲奸佞小人，弄得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连上天都将下惩罚。 所以，秦家决定不再坐视不管。 秦家已经在西北和漠北立起军旗。 势要替天下百姓讨个公道。 这篇檄文三天之内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与之而起的流言称，秦家两位将军虽然没有自立为帝，但是柔然人已经臣服，称两人，一为西北修罗皇，一为北疆罗刹帝。 两帝并列，军队同心。 而在楚铮于京城登基的那一天，边关三州的所有关门都开了。 红甲铁骑从潼关和雁门关同时出兵。 消息传到京城之时，楚铮刚刚完成登基大典，正在后面接受几个重臣的恭喜。 夏大爷出事的消息传过来，夏阁老就真正的病到了。 不过卫阁老倒是一下子振奋起来，带着人组织了今天的登基大典。 相比于以前的皇帝，这次登基的简陋和仓促简直连楚瑜那次都比不上，但是好歹算是三叩五拜，祭天祭祖的都拜过，玉玺也正式盖了印。 便是最正名不过的皇帝了。 而且，大典之上，京城里还在的官员和勋贵们都参加了。 （不敢不去） 连夏阁老都拖着个病体上了礼台。 典礼过后，都还拖着病体和卫阁老还有两个再次提上来的尚书并几个心腹，到了后殿庆祝。 顺便再商讨下后面怎么做？ 毕竟一下死了那么多官员，就算那些官员本就不是什么做事之人，这也要有个说法。 檄文大家都看到了，不过，看到那檄文，引起议论的多是那些平民百姓和下级官吏，或者某些此次一直在观风没动静的权贵之家。 他们这些人是看过之后便直接将檄文丢火盆里去了。 说得再好听，你秦家军都快饿死了，外头还有柔然人盯着。 替天行道，你拿什么替天行道？ 只怕是已经熬不过了，眼见楚瑜死了，新帝不会再纵容他们，所以才孤注一掷，想着趁柔然人还没打过来，先进关抢点东西再说。 只可惜，以前的秦家军再厉害，现在也不比当年了。 别说这么久没钱没粮的，秦家军还能否熬住。 就拿现在京城那些好似一夜之间就锐变，战斗力突然爆棚的京军来说，便是以前的西北军都未必能与之相敌。 何况是那些饥兵倦将。 所以，当信使来报，秦家的红色铁骑已经从潼关和雁门关出来之时，卫阁老还很是不屑的道：“老臣以前还真看走了眼，一帮子乱臣贼子！” 楚铮却是沉了脸色，先挥手让他们几人出去候着，等房间空了后，才道：“详说。” 那檄文刚掉下来，就有人送给了他。 昨日看到那檄文之时，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虽然做了准备，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双方弄成这么个结局。 本还想着，等登基之后，便马上派人去洽谈。 现在便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虽然和那两人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他是仔细研究过他们做事规律的。 能让他们这么快出兵，那么，那檄文并不是嘘头。 而是，他们是铁了心的，要夺下这天下了。 “探子是跑死了一匹马再用上轻功回报的。”来人低声道：“他说，亲眼看到那些红甲骑兵从关口出来，一个个的都脸色红润，战气十足，而且装备精良，马骠体壮，根本不像饿了许多或者带着怨气之人，那是精兵，气势如虹的精锐骑兵，他们出来的队列一眼都望不到头，人数，至少有几万人。” “两个关口都有？”楚铮沉声问道。 来人点点头。 楚铮的手握在了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捏，便将椅子捏碎，道：“来人，让京畿大营兵分两处，去天井关和函谷关迎战。” “殿下，他们一走，京城就空了。”南疆人上前一步道。 他们回来后，便给剩下的禁卫军京畿大营还有部分五成兵马司喂了虫卵，禁卫军和京畿大营又出来四万虫兵，五城兵马司的人却被傅符偷偷带走了一部分，转化率又低一些，剩下的只出来一万五千的虫兵。 现在，主力便是京畿大营那十万虫兵。 如果京畿大营的虫兵都走，京城的虫兵就不多了。 楚铮微垂了眼帘，想了想道：“还有多少虫卵剩下？” “还有五十箱。”南疆人道。 “去，抓那些最是贪生怕死之人，集中喂下。”楚铮冷冷的道。 等五城兵马司的转化率也出来后，他是明白了，越是贪生怕死，越是容易像虫卵低头，和虫卵融合以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京城这么大，贪生怕死之人何其多。 这，也算是一次洗礼吧。 1153.第1153章 战1 天色刚蒙蒙亮，一线朝霞将天边染成了绯红之色。 六骑一排的骑兵从关口出来，在雁门关到前头代县之间的山道中，形成了一条红色的，奔腾出雷鸣般巨响的潮流。 巨大的鹰鹫从天空上掠过，往前头飞去，在人流中，落下一道掠影。 吴山抬头看了看那大鹰鹫上面的三个人影，对何牛道：“青爷我能理解，为什么紫苏姑娘也陪着姑娘坐着？” 秦陌寒带兵从潼关出关，秦齐带兵从雁门关出关，青莲子贴身保护是当然的。 不过袁子苏能做什么？ “他聪明着呢。”何牛也抬头看了一眼，道：“姑娘估计是要带着她看情况，随时提供情报给我们。” 卫昭到了秦州，这紫苏就变成了袁子苏。 还有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让采薇都说，紫苏真可伶，被家里人那么对待。 只有他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这怪异他可不敢说。 前些时候偷偷问过秦齐一次，秦齐那脸就黑得能出墨了，然后让他带兵操练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啊！他这刚做爹没多久呢！ 不过就这反应，何牛便知道在星城之时，他偶尔看到的那个明明是男人身形的家伙，真的就是紫苏！ （这事他打死都不敢跟采薇说） 所以，他也只能在别人都感概着袁子苏那么厉害为什么是个姑娘之时，在肚子里吐吐槽而已。 （特别是某些人还表示出绝对不在意他那彪悍的身世而对他情有独钟之时） 算了，将军和大将军都不说，他自然也不能说。 何况，袁子苏的确是厉害。 因为很多政令是从卫昭和谢少沣那走的，而军令是秦陌寒和秦齐下的，所以别人还只以为袁子苏是理财和管理厉害（随便哪个地方的仓库经过他一整理效率马上翻倍），但是他和吴山秦福他们几个是知道的，那些政令军令后面，有多少袁子苏的影子。 “你是说，那些虫兵？”吴山收敛了神色问道。 从六月开始，他们的训练便从针对虫人变成了虫兵，这次出兵前的作战会议，秦齐说了，也许他们在天井关面对的，就是已经成了虫兵的京畿大营。 让大家收起对京畿大营的轻视之心。 去年年底，他们能冲杀得京畿大营毫无反手之力，但是，现在的京畿大营，已经不是去年的那些乌合之众了。 他们是虫兵。 是悍不畏死，死了都要咬你两口的虫兵。 去年五百个虫人，就将秦陌寒和秦齐伤成那样。 虽然说虫兵没有虫人厉害，但是也绝对不是软脚虾，至少，等同于神卫。 他们漠北军没有跟虫人对战过，但是陈磊他们可是跟神卫打过。 秦齐这话一说，当时便收起了调笑之色。 他们之中，陈磊是最不要命的拼命三郎，他都凝重，便可想而知对方的厉害。 “是啊。”何牛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属下，道：“咱们不是怕，但是就像姑娘说的，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要做到，正因为珍惜生命，所以才不怕死。” “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了？”吴山扬了下眉头问道。 秦齐什么事都不会瞒着顾欣悦，军事会议顾欣悦也有参加，末了秦齐还让顾欣悦做总结发言。 （当然他们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顾欣悦便说了这句话。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何牛微微一笑道：“比如，我现在只要想到采薇和儿子，便想着，我可不是去送死的，我必会用尽手段，而不是单纯的去厮杀，但是，如果到了某些关头，想想我身后的妻儿，想想要是我们输了，这世界真的被虫兵虫人占领，那么，我妻儿都没有存身之地，所以，我不怕死。” 吴山呆呆看了他一会，一拳挥过去道：“你臭小子是搁我这里炫耀是吧！” 炫耀你有妻儿！就老子一个人是光棍！ 哦，还有个陈磊，可他能跟陈磊那只想着打仗的二愣子比嘛！ 何牛抬手挡了一下，笑道：“你看看老大是什么德性，不就知道了。” 再想想大将军。 吴山收回了手，道：“是啊，你说老大是个什么想法？” 修罗帝，罗刹皇的叫法最开始是从柔然人那开始，后来三州的百姓也有这么说的。 他们本还以为秦齐和秦陌寒会去找谁传的流言，要好生抓抓这里面的挑拨之意。 谁知道，这两人不过笑笑道，随他们说去。 还说，日后无论中原是什么结局，北疆之地，就是额外一国。 这可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个笨猪！”这下是何牛挥拳给了他一下。 “你明白，你倒是给我说说啊。”吴山气恼的道。 “咱们老大一早就说了吧，北疆是咱们姑娘的国土。”何牛冲着他低声道：“我跟你打赌，这中原咱们要是拿下了，大将军做了皇帝，这下一任皇帝必定是咱们姑娘的儿子！” 所以那两位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称呼。 “你是说……”吴山满脸惊骇之色道：“大将军去年伤得那么重！” 连儿子都没法子生嘛！ 何牛木木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懒得再跟他多说了。 猪！ “喂，你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吴山的神色更加惊骇。 “加快速度。”何牛还没说话，陈磊快马从前头冲了下来，一路大声叫道：“兄弟们，快点，咱们今天就要到达天井关。” 到得两人旁边，陈磊放缓了一下速度，跟着已经提速的大队伍策马走在了两人身边，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两人的脸色都这么有特色。 “没有，我们就在讨论姑娘的儿子是咱们老大的，还是大将军的。”吴山冲口道。 陈磊顿时也一脸惊骇之色，道：“姑娘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两个混蛋！”何牛怒瞪了两人一眼，一人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道：“小心老大先要了你们的小命，快走，咱们可是前锋！” 果然，跟这种不懂得爱的混球就没有共同语言！ 陈磊哈哈一笑，对着何牛挤挤眼，扬鞭，又往后叫了过去。 红色的潮流加快了速度，整齐划一的，冲出了代县山道。 再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晋州平原。 1154.第1154章 战2 潼关南依秦岭，北有大河，西有华山，东接危峰。 谷深崖绝，中间一条羊肠小道，仅容一车一骑。 这条小道在深崖之间盘绕了几十里后，便是大河边上的另外一个小关，函谷关。 出函谷关，便是青州。 脚下跪着投降的函谷关守将，秦陌寒站在了函谷关的城墙上，看向了远处那一片平原之处。 “将军。”风五从下面几个轻点，便窜了上来，道：“探子已经走了。” 秦陌寒点点头，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大将军。”函谷关守将叫了一声。 秦陌寒站住脚，回头看向了他。 楚**制，只有边军京军和府兵，潼关归秦州的军队守，函谷关却是和雁门关一样，归于京畿大营。 函谷关虽小，但是一关守将的品级并不低，而且扼守要道口，油水也不少，一般都是心腹之人才会派往这里。 可是他那边的军队才出关，他带着暗卫还刚从城墙两边的山峰下来，这人就已经开了关门。 “末将的两个儿子都在禁卫军。”函谷关守将低着头道：“末将无能，但是两个儿子却是武勇，是以武状元之身进入禁卫军的，得了章大人赏识，升为七品校尉，手下都带了几百人，前日，家中来报，说是两个儿子护送先帝棺木去往皇陵，结果碰上暴雨山体滑坡，被埋在了山谷之中。” 秦陌寒眉头微蹙了下。 皇陵之事明显是楚铮要借机杀人，而当时他们如果马上赶去，也许还能救出一些人。 但是，他和秦齐都根本没有这么去想，而是完全赞同了袁子苏的提法。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因为，那个时候就算赶去，也有大半的几率是赶不上，而且，就算赶上了，他们只有三个人，还有外人在，要是直接碰上虫人或者成虫，不说其危险度，为了顾欣悦，他们都会将那些人给杀了。 结果还是一样。 “大将军。”函谷关守将抬起头，看着秦陌寒脸上闪过的那丝怜悯之意，道：“其实不是的，我儿子，根本不是死在山谷之中。” 不等秦陌寒说话，函谷关守将满脸悲愤的道：“昨日，我儿子的一个手下逃了过来，他说，那些号称被埋在山谷里的禁卫军根本不是死在山谷，而是，而是新帝，中秋之夜，我两个儿子当时在军营里，新帝赏赐了宫中美酒肉食，说是犒劳他们，我儿子他们还满心欢喜的谢恩，让没有当值的兄弟们一起喝酒吃肉，那个手下，当时正在站岗，因想着偷吃一点，但是又怕被我儿子看到，所以偷偷的躲在一旁，想等着大伙喝醉了，再去偷吃，然后……” 哽咽了一声，函谷关守将手锤在了地上，道：“他看到，那些喝了酒的人，过了两刻钟后，都在地上打滚，他们哀嚎，痛叫，然后，有的人七窍流血死了，但是大半的人却站了起来，他们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站起来后，便自动在旁边集结起来，那时候，我两个儿子并没有喝，他们去巡视营房了，回来后正好看到这种情况，便想抓住那些送酒来的宫人，可是，那些站起来的士兵，向我儿子冲去，他们，他们，将我儿子，我那两个儿子，就这么……” 眼泪横流，函谷关守将道：“那手下说，那些重新站起来的士兵变得异常强大，不光力气，敏捷，还有配合，都变得异常厉害，我两个儿子一开始又顾忌着是自己的兵，并没有下狠手，就踌躇了那么一会，便，便被乱刀砍死了。” “他们砍死了我儿子后，便挖了坑，将那些死去的士兵给埋了起来，称作在皇陵死了，我儿子的手下，是躲了三天后，才想法子离开的京城，来给我报信。”函谷关守将抹了一把眼泪道：“大将军，以前是我等有眼无珠，可是，如此恶人，如此行径，末将虽然无能，但求为先锋，杀入京城，杀了那恶君！” 秦陌寒轻叹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道：“老将军的心，我能理解，只是，你儿子的手下也说了，对方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们不是对手。” 函谷关守将悲愤一笑，道：“那又如何？再怎样，也不能让那些家伙占了我们的京城去。” “放心吧，我等进关，就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秦陌寒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道：“老将军若是有亲朋，便将这事的真相说出去吧。” 函谷关守将一愣，随后便猛点头道：“末将知晓了。” 他在军中多年，亲朋故友关系可不少，不管为公为私，都得给那些人提个醒。 从儿子手下的话来看，京军只怕都遭受了毒手，但是京城周边可还是有些驻军的。 比如，青州府兵！ 对着秦陌寒拱手一礼，函谷关守将道：“末将这就前去青州，先行一步。” 秦陌寒点点头。 函谷关守将转身便往城墙下跑，一边跑一边喊上麻溜的跪在城墙下面做投降状的手下。 翻身上马之时，已经吩咐了几人。 函谷关外，便是几条宽阔的官道，有通往青州的，亦有通往荆州的。 随着守将的呼喝声，几队人马往不同的方向跑了过去。 “将军。”风五担心的唤了一声。 就这么相信他们？说不定他们是趁机逃命去报信的呢？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就算报信又怎样。” 便是这周边的府兵都来了，也不够他几次冲锋的。 和柔然人交易了四年，现在秦家军一人两马的骑兵队伍就有二十多万人。 而府兵也好，京军也好，基本是步兵。 对上骑兵本就是弱势，何况，是他的秦家军。 那些府兵他根本没有看在眼中。 秦陌寒脚踏在城跺上，看向了京城方向。 他在意的是，那些虫兵。 如果那守将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禁卫军里楚铮在中秋就下手了，那么京畿大营呢？ 大半的人…… 禁卫军有五万，京畿大营有十五万。 如果是大半的话，那么便至少有十万。 而且，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秦陌寒站直了身体道。 命令一声声的传了下去。 红色的细流冲出函谷关后，便在奔跑中开始集结。 秦陌寒从城墙上飞身跃下，直接落在了马背上，一骑当先的，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1155.第1155章 战3 京东路和许州交界之处。 几个许州府兵正和对面的苏家军大眼瞪小眼，顺便聊聊今天的天气。 就听得身后马蹄声动，然后是大队人的跑步声。 看着对面的苏家军一下抄起了家伙，府兵忙叫道：“不是我们的人！” 许州并不是军事要地，不过是京东路和京城的缓冲地带，府兵也多是兼职，都是附近的农户，在农闲时节来赚点外快而已。 连正经的训练都没有过，怎么敢和对面那些一拿起武器就浑身杀气的苏家军对上。 “苏峰！是我们！”府兵的声音还未落，他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叫声。 府兵打仗不成，看眼色的功夫却不低，一瞅对面那苏家军的神色，麻溜的带了自己手下对旁边一站。 顺便还将路障给拉开，让开路来。 “付三！”苏峰叫了一声，将自己那边的路障也给拉开，看着那沿着官道好似长龙一般跑过来的队伍头前的第三人叫道。 然后，又对着当先骑在马上的一个将领道：“傅将军！” 傅符跳下马来，将缰绳交给手下，快步上前道：“你们家将军呢？” “快去喊将军。”苏峰对后头叫了一声，迎了上去道：“你们这是？” 这队伍里有穿着京畿大营军服的，也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看那连绵的队伍，只怕有五万多人。 说是来打他们的，这也不像啊。 “我们跑出来的。”傅符道了一声，看了看周围道：“给个地方，让兄弟休息一下，有水和吃的没？” “收拾地方，让后面送东西上来，苏峰你和付三带人去。”苏岑一边大声吩咐着，一边从后面的营帐里跑了出来。 冲上前，勾住了傅符的手臂把他拉到一边道：“你怎么来了？” 按照计划，你这个家伙不是应该埋伏在京城，到时候里应外合的嘛？ 这是，将人都给带出来了！ 傅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直接从苏岑手上拽过水囊，道：“没法子，再不跑，就完蛋了。” “怎么回事？”苏岑微蹙了眉头道。 傅符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这家伙敢受秦陌寒一剑也要探贺将军他们的底，在嘉峪关更是拼得让人佩服。 他可是刀架在脖子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之人。 傅符仰头将水囊里的水倒入口中，连喝了几大口后，才抹了把嘴上的水渍道：“楚铮那家伙！他给几个军营里都下了虫卵，京畿大营除了我这里，其余的大营里，大半都成了虫兵，五城兵马司里，那些转向投靠过去的家伙们，也喝了楚铮赐下的酒水，付三他们看着那些人变成了虫人，赶紧带了人来找我，我只能带他们出来。” “要再留下去，我怕他们水里都倒上虫卵，要不，只怕便直接圈杀了我们。”傅符再喝了两口水道。 他的本部兵马三万人，军营里还有一万春天才调配过来的，再加上付三带过来的五城兵马司的一万人。 不过五万人，还基本上是步卒。 那些虫兵占据了通往雁门关和潼关的通道，他们要过去，就等于直接跟虫兵干上。 这样的兵力，再加上和虫兵的实力对比，还有付三他们都快吓破胆的模样…… 权衡之下，他只能往苏岑这边走。 “有多少人？”苏岑脸色沉沉，问道。 “京畿大营里只怕有十万，禁卫军里有三万左右，五城兵马司不到两万。”想了想，傅符道。 “怎么这么多？”苏岑惊道。 秦齐的来信里是说，那些虫卵转化率并不高，楚铮抓到的高手，十个里面才出一个。 可现在，京畿大营加上傅符从扬州带回来的也不到十七万人，现在等于十三万人便出了十万虫兵？ 傅符苦笑一声道：“是，我开始也有些不相信，可我派出去的探子，探回来的，便是这个数量。” 他派出去的人，本也是京畿大营里的老兵，很多人都认得。 回来不光说了人数，还心有余悸的道，那些人都变了样子，他认识的一个家伙，最是贪生怕死好吃懒做，平素连扛支枪都要叫苦说扛不起的，居然一刀将一个练习用的木头人给砍成了两半。 “难不成，楚铮又得了秦齐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苏岑沉声道。 傅符微微摇头，沉吟了一下道：“也许，有个事，我觉得有些奇怪，我派去的手下说，那些以前还有悍勇之色的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不在那些虫兵里面，反而是那些畏死之徒都转成了虫兵，我听付三也说了，五城兵马司里，也大概是这么个状况，那些可以称为精兵的家伙，反倒一个都没活下来。” “你的意思？”苏岑沉吟了片刻，道：“你给秦家军送信没有？” 傅符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是派了人，不过，现在未必能到他们手上。” 他们可都是步卒，这跑到这里来都是没日没夜的一直跑过来的，路上连饭都不敢停下来做。 而派出去的人，也是跑步（骑马目标大），还要穿越山林…… “我这里有秦齐的鹰，马上给他送信。”苏岑转身拉着傅符往营帐里去，一边道：“不知道现在楚铮手上还有多少虫卵。” 傅符微微变色的道：“你这话可有些吓人！” 两人心里都意识到，虫卵的转化率也许跟人的意志力有关。 如果一个平素最是疲懒之人都能成为那样的士兵，那么，京城可是有大把这种人！ 几万虫兵他们不怕，十万虫兵也能奋力一搏。 但是…… 特么的要是全京城都成了虫兵…… 那还怎么打？ “苏将军！”不等两人跑到营帐，山玉已经肩头顶着一只红鹰冲了出来，道：“老大的消息来了，今儿凌晨，他和大将军同时出兵。” 看了下手中的纸条，山玉又道：“老大还说，要是傅符来了，就让你们两处合兵，先不要动，会有人先给你们送武器，你们先找个关口守住再说。” “什么意思？”傅符问了一声。 “只怕秦齐已经知道不对了，这是准备将京城先给围起来，看看具体情况再说。”苏岑沉声道。 八月二十二日，大吉。 楚国最后一个皇帝于这日登基。 而这日黄昏，京畿大营的军队还在大河边集结，天井关已经落入北疆修罗之手，距离京城不过两百余里的青州孟津关落入西北罗刹之手。 而苏岑连同傅符，占据了菏泽。 对京城形成了三围之势。 而在当天晚上，搬运青色箱子之人，不小心打翻了一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在被重新盖好之前，已经有少许滚入了汴河之中。 1156.第1156章 战4 天井关，为太行山南端要冲。 从这里往晋州，一条山道盘绕在崇山峻岭之间，形势雄峻，易守难攻。 而由此处往下过了大河，便可抵达虎牢关。 那里，是京城的门户。 从代县往下，是晋州平原，再往下，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秦齐根本没有入晋州城，而是从晋州城边五十余里的地方直冲而下。 一人二马的轮着换，一路上没有休息的，直接冲到了天井关。 晋州的府兵不多，当然，就算多，看到这么多骑兵南下，也没有人有胆子上前阻挡。 而且，秦家军的速度极快，晋州城的人刚看到灰尘起来，等知道是秦家军出了关，人家铁骑早已经跑过来，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更别提跟后面的城市报信，要他们派兵阻挡。 唯一一个看到灰尘追出来的长治府兵千总，最后是一人一马（其他人没有马跑不上）的，在天井关追上了队伍。 然后，看到天井关的人直接开了关门迎接了秦齐进去。 立即由责问变成了探问。 天井关的守将是不得不开的关门。 他背后贴着竹先生，带到关城里的姨娘和小儿子都被菊婆婆看着。 他可没有那个忠心，为了新帝，就牺牲自个还有爱妾爱子的性命。 再说，便是他不开门，天井关再是险要，就凭他这两千人能挡住秦家军？ 当然，在一日后，他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天险……对于秦家军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秦家军进了关，并没有直接过关南下，而是下了马，鱼贯而上，接替了关城上那些还摸不着风的守军。 连带着周围的山峰上，都上去了人。 秦齐在关口前停住了马，看着被竹先生压着的守将，笑道：“管将军。” 守将忙道：“末将见过镇北将军。” 秦齐从漠北回来总要经过天井关，两人也算是故识，而且，秦齐每次过关，都会送点好东西给他，他也从不刁难的放行，两人也算有点交情。 所以，守将一边说着，一边给秦齐示意，这后面的人可以退开了吧？ 秦齐对竹先生笑了一下，竹先生哼了一声，退后两步道：“这家伙没用得很。” 大白天的还窝在自己屋子里和姨娘翻滚。 根本不用他和菊婆婆来，这些卵蛋就能被秦家军给碾压。 守将脸现讪讪之色，刚想说话，秦齐已经转头对身边的人道：“全部看管起来。” 陈磊应了一声，跳下马将那守将手一扭的，对旁边营房里推去。 “秦将军，我已经投降了！”守将大惊。 “切！就是因为你没胆，所以还是好生去待着吧。”陈磊哼了一声，将他嘴给堵住，和后面纷纷下马的人一起，将那些原来的官兵都给关进了营房。 “秦将军，你们这是何意？”长治府兵千总忍不住上前问道。 秦齐回头看到他，微微挑眉道：“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一个人敢追他的十万大军，现在还敢上前问。 府兵里居然也有这样的人物。 “秦将军你们是要造反吗？”千总挺了挺胸膛道。 “喂喂，怎么说话的！”何牛正好策马进关，听得这话叫道：“什么叫造反？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什么替天行道？”千总好奇的道。 “我秦家檄文你没看嘛？”瞅他那模样，秦齐笑了一下，问道。 “什么檄文？”看着秦齐身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千总道：“你说那漫天飞下来的纸？我不认得字，我们那认得字的人都少，就县令看得懂，可他也不说，就只关了衙门。” “你给他念念。”秦齐对吴山道了一声，看向了天空。 随后，脚在马镫上一点，身形从马背上跃了起来，在关墙之上的凸体点了几下，便上了关墙。 随着一声鹰啸，一只巨大的大鹰鹫从天空上飞过，而一条人影从那大鹰鹫上直接跳了下来，直扑进了伸开双臂的秦齐怀里。 那千总嗷了一声，道：“就是这鸟！” 这鸟飞过之后，天上便飘下来好多纸。 “别盯着我们姑娘看！小心老大挖了你眼睛！”吴山吓了他一声，拉了他马，将他拉到旁边让开路，从包里掏出张纸出来，道：“我给你念啊，不懂你就问我。” 秦齐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将吴山那混小子的声音给屏除在外，双手抱着顾欣悦，用嘴唇触了一下她的脸颊。 感觉着她的脸颊不是那么冰，方笑道：“姑娘下次可别这么吓属下了。” 青莲子也不挡着你点，就这么跳下来！ 要不是他福至心来，先跳上了墙，这丫头只怕会直接往他马背上跳。 “我知道你能接住我。”顾欣悦笑了一声，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指着南方道：“那些虫兵正准备过河，他们人数很多，有……五万两千二百……多人。” 把后面的零头给掐掉了。 “他们准备了多少条船？”秦齐笑道。 “**说，他们要全部过完，只怕要两个时辰的时间。”顾欣悦顿了下道。 “两个时辰。”秦齐亦看向南面，道：“也就是最快也得八个时辰到这里。” 京畿大营的兵就算变成了虫兵，那也是步兵，比不得骑兵的速度。 “**说不一定，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他们跑得很快。”顾欣悦皱了眉头道。 大鹰鹫的飞行高度在弓箭射程之上，距离有些远，她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但是也能感觉到下面的人跑动速度非常快，而且整齐有序。 如果不是船少，只怕过河的速度会更快。 秦齐看了下天色道：“嗯。” 转身对已经上了关墙的何牛道：“赶紧吃饭休息，他们不会等天亮，说不定黎明时分便会攻击。” 何牛应了一声，又跑了下来。 下面响了一声又一声的扎营生火的声音。 天井关并不大，最多就也容纳两三万军队而已，大多数人只能在关外的平地上扎营。 好在顾欣悦出品的帐篷好用。 不过多久，外面便帐篷联营，马也先赶到一边吃草去了。 顾欣悦瞅了一眼关墙下，对秦齐道：“秦齐，我觉得不对，咱们得派人再去京城里探探。” “你是说虫兵的数量？”秦齐微蹙起了眉头。 对付他这里的都五万人，那么对付秦陌寒那边的也不会少。 这人数可有点多。 而京城里的消息，在前日飞鹰送了次信后，便断了消息。 1157.第1157章 战5 京城。 连番出事之下，京城里的店铺已经关了大半，便是新帝昨日登基大典，满大街都被要求挂上红绸等喜庆之物，街上行人亦寥寥。 低着头，吕陶从街角的阴影里面走过，见前面过来一队巡逻的士兵，忙躬身站好。 等那队士兵过去。 打头的士兵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神色恭维之中带点小紧张，正是这些日子京城普通百姓最常见不过的模样，便转头，带着队伍继续走。 等人都走过之后，吕陶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条街不算京城的主街，街上的铺子也多是日常用品，不像主街上一溜的绸缎香料银楼皮货古董店子（现在都关了），这里多是粮油日杂和普通的店铺。 其中正中的那家油铺这两年是越做越大，隐隐有京城油铺之首地位。 如今街上别的门都关了，只有粮油铺子官府严令关门，所以还半开着门，供应市民。 吕陶刚走到那半扇门口，便扬声叫道：“掌柜的，来三斤油。” “好咧。”里头有伙计应了一声。 吕陶目不斜视从那半扇门进去，视线在里头坐着的几人身上一扫，便往后堂而去。 没有多久，一个跟他差不多模样的人提着一壶油出门走了。 后堂再后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角落开了一扇暗门，便通向了另外一处小院。 从那小院的暗门再过去，便是一个三进院子。 在最里面的厢房下面修有一个地下室。 此时，地下室里已经坐了几人。 见吕陶进来，香料铺子老板便起身道：“如何？” 吕陶先拿着桌上水杯喝了一口，道：“人已经送出去。” 香料铺子老板轻吁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大家伙也准备撤吧。”吕陶坐下来道：“新帝还没关城门，分开走，只要不带东西，还是能出去。” “怎么了？”秦掌柜微蹙着眉头问道。 “昨天黄昏开始，五城兵马司的人便在街上抓人。”吕陶低垂着眼帘道：“今儿早上的消息，那些人也被喂了虫卵。” 这话一说，几个人都不出声了。 他们几人是秦齐布置在京城里面暗桩的头，虫人和虫卵之事，是一早就知道了的。 这段时间也是在不停的监视楚铮想要知道那些箱子的下落。 可没想到，总算看到那种箱子了，却是在送往皇宫和京畿大营的途中。 随后没有多久，京畿大营和禁卫军们便都变了。 起先他们还不是很担心。 毕竟监视这么久，多少也知道那些虫卵的转化率很低。 那些武林高手都是十人存一而已。 便是京畿大营和禁卫军人多，最多也不过出来个一万人。 可随后几日，他们却越来越心惊。 那些个看铺子的还好，可是吕陶手下是有秦陌寒特意留下来的暗卫的，平素也是他们盯着楚铮和大营。 以前，那些暗卫去京畿大营，甚至禁卫营都很随便。 可是中秋之后，却根本进不去了。 而当楚铮回来之后，有一次，那暗卫还差点被呆住。 甚至在放鹰之时被发觉。 如果不是红鹰的速度快，只怕都会被射下来。 而那放鹰之人，亦是被追得逃入香料铺子才躲过一劫。 但是香料铺子和附近的几个铺子都不能用了。 幸好那时节，大街上的铺子都关了门，而且那些虫兵也不能确定人就是从香料铺子走的，这才没有立即抓人，让掌柜的和伙计有机会逃命。 只不过后面，不光街上有巡逻的，便是屋顶上都有巡视之人。 巡视得街上都没有什么人行走。 他们不敢再放鹰。 而城门之处虽然没有关闭，搜查却是严格。 他们也不敢冒险从城门走。 最后商量下来，只能将消息都汇集到吕陶这里，由暗卫从地道送出去。 定国公府的暗道被秦陌寒从里面封住，还有郡主府里的两条暗道。 可是，其中那条仓库里的密道已经被楚铮发现，并且派人留守。 另外那条暗道虽然还能走，但是却有被那些监视之人发现的可能。 不过，和从城门走相比，毕竟还算是可靠一点。 只不过，那地方单独送一个人还能想想法子，要是他们都撤退，却是无法从那走。 而留在京城。 只要想想自己被抓，然后被逼着吃下虫卵。 几人身上便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 “既然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开始抓人，从城门就走更不安全。”秦掌柜紧皱着眉头道。 “普通百姓会抓，那么大户人家会不会抓？”香料铺子掌柜的道：“不是说定远侯府的女眷准备去庄子上养病嘛？” “还有欧阳府，说是老夫人身子不好，要出门。”想了想，香料铺子掌柜又道。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秦掌柜问道。 “就先头，来之前。”香料铺子掌柜道。 “只怕是那些虫兵已经和将军们对上了，战火一起，那些勋贵们也有些害怕，这是想躲出去避难。”吕陶沉了脸色道。 昨日，京畿大营出兵，他才完全弄清楚到底出了多少虫兵，还有那些箱子的下落。 可惜，现在却已经没法子去毁掉那箱子了，只能先送信出去，让秦齐和秦陌寒心里有个数。 “新帝会让他们走嘛？”秦掌柜道：“不若我们放出风声，京城百姓都要出去避难，城门总不能一个个盘查了。” “咱们不能出面。”吕陶摇摇头道。 现在不比从前了，那些虫兵反应极其敏锐，一旦他们出手，便会被察觉。 而且，他刚得到一个暗卫用自己性命换来的消息，有一个虫人，可以查探到人的思维。 只要他们其中的一人被抓，一旦被那人探查到，那么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了。 “我们不走，我们会先躲起来，不让他们抓住不就好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暗卫头子道。 秦齐留在京城的人手不少，不过在送常公公出去的时候，秦齐便已经下令，让人逐步的撤退出去。 这段时间，那些下面的铺面和安插在大户人家里面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 留下的人不到百人。 其中暗卫占了大半。 其他的不说，他们这些人要躲藏起来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他们和秦掌柜这些人不一样，他们可是秦陌寒的钉子，要留在京城，做最后的耳目。 “如此。”吕陶点点头道：“那我也不走。” “是啊，走还危险，我就搁这里待着，反正咱们的粮食也够。”香料铺子掌柜呵呵一笑，干脆对地下室的床上一躺。 秦掌柜笑着点点头，道：“那便如此。” “头。”一个暗卫从上面下来，急匆匆的道：“我刚听到，昨天夜里，京畿大营的人便和大将军的人马对上了，京畿大营的人还将大将军逼退二十里。” 1158.第1158章 战6 孟津关位于青州和京城交接处。 往西是青州的一片平地，往东，则属于京城地界。 灵山山脉在这里向南拐弯，留下了一片丘陵地带。 孟津关正位于那丘陵地带和高大的灵山山脉之间。 天空无云，秋日的太阳灿烂的照着。 照着那关城上下的残肢剩体，额外的带出一片凄凉出来。 孟津关原守将手脚都在抖的，掏了支水烟管出来递给函谷关守将，道：“多谢了，老兄。” 孟津关虽然带了个关字，其实也就是个小县城，只不过是位置不错，所以被提拔为了关口。 关口也有常驻官兵一千人，他这个守将，也算是个五品官职。 他跟函谷关守将一样，都是在京畿大营里面混了几十年才混到这个位置，也就当这里是个养老的地。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他这个小城，会发生这种规模的战斗。 想想如果不是函谷关守将让他开门投降，现在他也就成了那些残肢剩体其中一员，就忍不住的打颤。 函谷关守将接过烟管，瞅了一眼城下的惨状，再看了看，远处山峦之间扎营的京畿大营，低声道：“也亏得是大将军了。” 说着，便抬头看向了城楼之上，脚踏在两个墙垛之间的男人。 那人身上只着了轻甲，没有戴头盔，长发在脑后束起，两缕银发随风飘拂，让那俊美无俦的面容更添了一些冷峻凛然。 他姿态轻松，看向远处的眼眸之中一片沉静，只不过在那，便沉稳若山一般，让人心里亦能沉淀下去。 函谷关守将脑中不觉又浮现出了昨天晚上那场战事。 他在京畿大营多年，当年是家里出了钱，给捐了个小官，然后一步步的爬上来，也算是哪个大营都混过。 对于京畿大营的战斗力是再熟悉不过。 去年安国公的人也找过他，要他封住函谷关，当京畿大营围剿秦陌寒的时候，不要放过逃往秦州的西北军残兵。 当时他虽是口头答应，心里却是打鼓的。 果然，到达函谷关的可不是什么残兵，而是战气盎然，人数一点不带少的骑兵战队。 他立马开了关门。 事后得知京畿大营两倍人数还被杀得屁滚尿流，很是庆幸自己是将儿子送进了禁卫军。 所以他跟秦陌寒请命说想当先锋之时，的确是真心想上战场的。 他的兵，比不上秦家军，但是比起京畿大营那些孬种还是可以一战的。 所以昨天晚上，当他跟着秦家军的先锋军向前头的关隘进军，在关隘前的平原遭遇了京畿大营，看到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他是完全懵了。 奔跑速度那么快，杀气那么重，还一个个提着大砍刀如同无物，连石头都可以一脚踏碎的人。 真是京畿大营的人嘛？ 可是，那冲在前面的那些带头将领，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那些人，那些连刀都提不动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勇猛这么无谓？ 当时他脑中只想着儿子手下说的那番话，说那些变了模样的人，那些杀死了他儿子们的人。 然后便被人给提到后面去了。 秦陌寒下令后退二十里。 当时他心里很是恼怒。 他害怕正常（他就是孬种嘛），大将军怎么也会害怕。 大将军不是害怕…… 而是后退二十里，弃了前面那道低矮关隘，退守在这城墙还算高，两边也有依仗的孟津关。 秦家军都是骑兵，便是退后，也依然有序，速度一点不带减少的。 疾驰之下，后面追击的京畿大营的队伍便拉了开来。 跑得快的紧追在马后（这还是人嘛），跑得慢一些的便落在了后面。 京畿大营本来是扇形的队伍，就这二十里地，便追成了长蛇形。 秦家军一退入关城后，城门一关，从城墙上，两边的山峦上，便冒出了早就埋伏好的人。 那条长蛇，便冲进了口袋。 当时万箭齐发之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的火铳声。 对，火铳。 那是秦家军的先锋配备的武器。 一颗过去，便能轰掉半只人头。 那些就算身中数箭，也依然大叫着冲上来的京畿大营士兵，就是被那些人一个个的轰掉了人头。 可是那样惨烈的情景，并没有吓退那些京畿大营的士兵。 他们依然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冲过了利箭的射距。 冲进了火铳的死角，沿着城墙往上爬。 那么多人，大叫着，挥舞着武器，一窜便窜上一丈余高，比最是凶猛的野兽都令人胆战心惊的家伙们。 当时，那些秦家军的士兵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惧意（秦福：你看花眼了！）。 可就在那时，这个男人从墙头跃了下去。 右手长剑，左手长枪。 就那么冲入了那一群狂兽之中。 长枪卷动若风轮，长剑掠过若流云。 就那么，如同一个血色的火轮一般，在那人潮中左冲右突。 硬生生的拖住了那人潮的冲势。 让上面的人发射出了第二轮火铳。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般场面。 这个男人一招一势，不是断人身躯便是断人头颅，身形若风，带起的全都是血腥。 那般凶残。 却让他觉得美丽无比。 他看得热血沸腾，而那些城墙上的黑衣人亦纷纷跃下，甚至大门被人推开，秦家军亦冲出去一千。 以这个男人为中心，将那人潮挡在了火铳射程死角之外。 那是一场惊心动魄，让他现在想起，都觉得手脚在颤抖的战事。 秦家军一直守在城门之外，有人受伤了，便马上由后面的人顶上。 一直到京畿大营丢下了这如山般的残骸，在天亮时分退去。 这个男人才从前面退了回来。 玉面罗刹。 这便是那些柔然人和边关三州的人称为罗刹皇的男人。 举世无二的战神。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秦家军的人视他如神，那种崇拜和敬仰完全是从内心而发。 而现在，只要看他站在那，便是他这种孬种，都觉得，对上那些邪恶之物，一点都不会惧怕。 函谷关守将看着秦陌寒轻吁了一口气，将水烟管塞嘴里，正想好生说说孟津关守将。 （那腿别抖了） 就见秦陌寒的脸上好似朝阳初升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那一瞬间，这满地的血腥都不见。 春花开满了原野。 函谷关守将呆了一下，就听得天空之上，传来了一声鹰鸣。 1159.第1159章 战7 不等大鹰鹫盘旋放慢速度，顾欣悦直接对下面一跳。 青莲子想去捞的手转为揉鼻子，对着袁子苏那一下变黑的光影道：“有意见？有意见你抓住她！” 袁子苏看了看已经跳进秦陌寒怀抱里的顾欣悦，默默转头，让大鹰鹫找地方降落。 “寒哥哥！”一落进那有力的怀抱，顾欣悦便赶紧的上下摸了一下。 看他受伤没。 “我无事。”秦陌寒微微笑着，在她脸颊之上轻吻了一下，道：“哥那可好？” 这段时间他可没少修炼，不说内力修为，在训练使用光剑之时，连带着六感全面提升，现在便是慕哈使用时光能量球，都赶不上他的速度。 又何况是这些虫兵。 那些虫兵再凶狠，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慢动作而已。 何况，他身上还穿着全身超合金光甲。 不过，顾欣悦这么担心他，还是让他心花怒放，只觉得浑身都浸在了蜜糖里。 “嗯，秦齐也无事，那些虫兵攻击了一轮，死了上万人，现在退居到了大河边，看那样子，是想据守虎牢关。”顾欣悦等超脑确认了秦陌寒除了心脏跳动有些过速外没有其他伤势后，笑道。 “虎牢关？”秦陌寒笑了一下，道：“看样子，那帮家伙虽然身体厉害了，脑袋却还是一团浆糊。” 难怪秦齐舍得放她过来。 虎牢关…… 楚铮身边就没有一个懂军事的谋士嘛？ 虎牢关南接灵山山脉，北靠大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但是，那是针对孟津不失，敌人只是从北而下来说。 现在他在孟津，只要派人从下面绕过去，便能直接杀去京城，或者对虎牢关进行两面夹击，虎牢关之险等于完全没用。 这也是他并不冒进，只是守住孟津关的意图。 如果对方有懂军事谋略之人，这个时候，根本不应该退守虎牢关，而是应该派遣少数虫兵守住渡口，防止秦齐渡河，再积全部力量，来灭掉他这边的有生力量。 孟津关虽然有部分山险可守，但是就如同他可以分兵南下一样，对方也可以从大河绕过来，从青州那片平地过来。 那样，他便没有了优势。 当然。 他们亦是早算到这个可能。 顾欣悦在天上飞，就是随时探查下面的情况，好及时做准备。 只要京畿大营的人敢分兵，秦齐那边便会从天井关下来，直接从青州渡口过河，堵住他们的分兵。 呃，这么一想，好似要玩战争策略，楚铮怎么都玩不过他们。 所以，楚铮这是干脆靠着虫兵的强悍和他们耗上了吗？ “秦齐说，那帮家伙战斗力太强，要是分兵偷袭，咱们的损失会比较大。”顾欣悦拿手指擦掉他脸颊上的血渍，道：“秦齐说，不如先引诱他们再次攻关，先灭掉他们一些数量再说。” 秦陌寒笑了下，道：“哥担心的是，我一旦分兵，要是遇上北上的威远侯或者是镇南侯的人马，就危险了吧？” 他明白秦齐的意思。 镇南侯的船队被寒流袭击，灭了大部分，但是还是被逃掉了四艘，而北上的部队，他们也只找到了一部分，那些人是苏湛的嫡系，得了苏岑的警告，抓住了那些想放虫卵之人，毁了虫卵后，便往苏岑那边靠拢。 但是镇南侯手上士兵剩下的人数，也有十万。 如果跟京畿大营一般都成了虫兵。 一旦遇上，还真是麻烦。 他们排演算计了那么久，方方面面的都想过。 却是没有想到，这次虫卵的转化率那么高。 虫兵的数量远超过他们的估计。 他可以按照原来所想，直接冲过去，趁着威远侯和镇南侯的人马都没到，将这边的虫兵全部吸引下来（包括虎牢关的），给秦齐那边扫清障碍，这样，秦齐亦能挥兵直下，进攻京城。 但是，他这里要付出的代价也将极为巨大。 秦齐让顾欣悦赶过来说这话，就是不要他动，不让他牺牲自己来成全漠北军。 而是先消耗对方的兵力，再看威远侯和镇南侯的动静。 他们现在据有天井关和孟津关，等于上下卡住了咽喉，又成互相援支之势。 进可攻，退可守。 虽然失去了时间上的先机，但是能保住军队的有生力量。 他一大早的站在城墙上看着对方的军营看这么久，其实也就是在心里权衡两种做法的利弊。 顾欣悦啪的一下，双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之上，嘟着嘴道：“你不会，你不会真的想直接冲杀过去，以自己做诱饵，将虎牢关的虫兵也吸引过来吧！” 秦陌寒的眼神有点游离。 “寒哥哥！”顾欣悦叫了一声。 秦齐一点都没说错，这人果然会这么想！ 就算你再厉害，那么多的虫兵…… 而且，这个人的习惯，是再怎么危险，只要能护住手下人，减少手下人的伤亡，便根本不会顾及自个！ “不会！”秦陌寒赶紧道，还举起了两根手指（这是顾欣悦教的），做发誓状道：“我一切都听欣悦，不，听哥的！” “真的？”顾欣悦小眼神带着不相信。 “真的。”秦陌寒将她放在自己架在墙垛上的腿上，道：“哥说过，哥的命是欣悦的，欣悦不准，哥绝对不去冒险。” 顾欣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看得他那唇角不停的上翘，方哼了一声，靠近了他，在他嘴唇上轻轻碰触了一下。 随后又红了脸的将头转开。 秦陌寒的脸颊飞上了一丝绯红，揽住她腰将她抱紧，道：“哥有说，怎么引诱他们再次攻关嘛？” “嗯，我知道。”顾欣悦指着那片军营道：“那些虫兵还保有虫子的习性，将这些尸体分堆在两边，你带队前去他们兵营前面，丢下那些刚屠宰的牛羊，他们便会追踪血腥而来，便是主虫那里都挡不住这种天性。” 秦陌寒点点头，回头，看着正在后面挤眉弄眼的秦福和秦桐，道：“没听到欣悦说？还不快去！” 秦福应了一声，赶紧的，直接从墙垛上跳了下去，招呼士兵去清理前面的尸山，以便空出一条陷阱来。 走到一半，胳膊被人拽住，函谷关守将满脸惊讶的，小声问道：“那位，是谁？” 从天而降…… 这个不提。 让先前还如同刀锋一般冷冽的秦陌寒转眼便成了绕指柔…… 这个也不提。 居然在这种地方和秦陌寒那么亲密，那么亲密…… 还能让秦陌寒马上改变命令…… “那位。”秦福抬头看看被秦陌寒紧抱在怀中的顾欣悦，道：“那是咱们大将军的心尖尖。” 说着，便笑着跑了下去。 1160.第1160章 战8 天井关前已经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管将军抖着腿的，带着手下将那些残肢给埋入坑里，抬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这都不能算是人类之间的战斗了。 那位，还想主动去挑拨那些家伙嘛？ 当然，那位，那也不是人类啊！ 那位就是战鬼，不，战神下凡！ 难怪柔然人要叫他血修罗！ 管将军的小眼神不自觉的又往在坑边没多远正跟人说话的秦齐身上瞄去。 “管将军想跟我去？”秦齐正好回头，对上了他那小眼神，笑道。 管将军那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开玩笑，今儿凌晨那场战事，他们被放出来（营房要放置伤员），正好看到个末尾。 就那半个时辰不到，他都快吓破胆了好吧。 还去做诱饵，引那些没有过河的家伙再来攻关…… 死都不去！ 秦齐哈哈一笑，道：“放心，你将这边整理好就好了。” 这位管将军也是个秒人，看到打仗就直接吓到尿裤子，这清理战场挖坑埋人倒是好手。 对了，管理营房安置伤员做的也不错。 看到杀人怕，看到死人和伤者倒是不怕了。 “老大，这事交给我们就好，你不用亲自带队的。”陈磊从吴山身边挤过来道。 “不行，你打不过我。”秦齐将手甲扣好，带了玩笑般的道。 “又不用打架，不就是丢东西跑路嘛？”陈磊不服气的道。 “行了，你不够分量。”吴山勾着他肩头道：“咱们老大杀了那么多虫兵，那帮虫兵看到他眼睛都是红的，老大一去，那帮家伙肯定会红着眼睛追过来，你才杀了多少？” 想想凌晨秦齐那比以前要厉害许多大杀四方威猛无敌，那脱下的盔甲衣服完全被血浸透的模样，陈磊默了默，喃喃的道：“我跑得也快嘛，至少，我比你杀的多啊。” “行了，你们在这一线埋伏好，等引过来了，有的是你杀的。”秦齐拍了下他的肩头，翻身上马道：“咱们不光要尽量杀敌，也要尽量减少伤亡。” 吴山对陈磊挤了下眼睛，将一只活羊放上了马背，亦翻身上马，带了一队身手最灵活的亲卫跟在了秦齐身后。 这一队不过百人，人人马上都挂着一只活羊。 一个个的眉开眼笑，好似不是去诱敌，而是去踏春烧烤去。 管将军看着那队人马的背影远去，叹了口气。 “太帅了！”他身后亦传来了一声惊叹声。 管将军一回头，见是自己那姨娘，顿时黑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老爷，你前儿不是说，夫人写信来，说大姑娘的婚事还没着落嘛？这位不是正合适？”姨娘一对星星眼。 这么帅的男人，那挑剔的大姑娘一定能看上。 到时候大姑娘嫁过去，自己儿子不也可以沾上光？ 这么厉害的男人，这么强悍的军队，说不定能拿下天下，做皇帝呢？ 那时候，自己儿子就是国舅了！ 管将军丢了锄头，一把捂住了姨娘的嘴，可也没挡住旁边扫来的嗖嗖嗖的冷光。 特别是陈磊。 还冲着他裂开嘴，露出了一嘴的白牙。 妈的个蛋哎！这女人有胸就么有脑啊！ 这种话能说嘛？这是找死啊！ 虽然不到半个时辰，可是那场战事之中，那个修罗一般的男人，就算战得再激烈，再危险，都不忘时不时的冲城墙上的那女子笑上一下。 （为了安全，他就蹲在顾欣悦的身边） 而且，当年镇北将军被提拔被打赏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想凑上去，将自家女儿嫁给他。 然后，那些人家的下场可有点惨。 人镇北将军还说，想打他家郡主夫婿主意的，那就是他的敌人！ 瞅瞅，这什么话啊！他不就是荣宁郡主的夫婿嘛！ 这蠢娘们这么说，他不会转背就被人干掉了吧！ “管将军家里在哪？”瞅着他那满头冷汗的模样，陈磊呲着牙上前问道。 “在，在京城里。”管将军有些结巴。 话说完之后，人呆了一下，将姨娘对旁边一丢，急道：“陈将军，京城不会有事吧？” 跟着打扫战场安置伤员，他多少也听了几耳朵他们的话，知道这些兵都不是普通人，而是被喂了虫卵，所以失去了人性，只知道杀戮之人。 要是这样，那留在京城的家人…… “哟，管将军还知道着急自己夫人？”陈磊不怀好意的往那被推得跌倒的姨娘身上一扫。 “陈将军莫要玩笑。”管将军搓了下手，打了几个圈道：“我，我得想法子去京城，得去接人回来才行。” 陈磊这才正了脸色，道：“你现在着急也没用，等我们探好了京城的消息再说吧。” 管将军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他是天井关守将，如今京城肯定知道天井关丢了，他不出面，还可以说是战败，京城里的家眷还不会被连累，一旦被发现他是投降。 那京城里的家眷可没有活路了。 这也是打仗的时候，他打死不敢从城墙上冒头的原因。 “吴将军，我又找了两百只羊，你们看够不够。”关门后头传来长治千总的大嗓门。 陈磊转身便往关门走去，走了一步又回头对管将军道：“你放心，这边的消息传不到京城，你们赶紧的，不用填土了，先回来吧，我们要布置陷阱了。” 楚铮在这边是留了探子，不过到底比不上竹先生和菊婆婆这样的高手。 早就被挖了出来，只放走了报信的人，其余的都被干掉了。 天井关接手的速度很快，也没有放走任何人。 想来，以京城那边来说，天井关应该是被攻破，而不是开门投降。 不过要是知道，不知道楚铮那小子的脸色会如何？ 开关投降可以说是管将军胆小，可是看过那战事便帮忙安置伤员，自动出来打扫。 还有这千总听了那檄文后便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然后自发组织人去收集活羊。 按照袁子苏所说，这便是人心。 多行不义必自毙，便是拥有虫兵又如何？ 想要用这种手段来夺取天下…… 做梦！ 嘿嘿笑着继续往关门走之前，陈磊一脚将那姨娘给踢下尸坑里去了。 妈蛋的，居然敢打我家姑娘夫婿的主意！ 1161.第1161章 战9 血色。 眼前所见，都是一片血色。 刀锋的凛冽在那一片血色之中，都只不过是一道道痕迹。 划过之后，便是更加鲜红的颜色。 在那片颜色之中，那两个红甲战士的身影，便更显凛冽，杀气和战意，比那些围上去的虫兵们更重。 那些虫兵，在经过三日血腥厮杀后，倒映在楚铮眼中的，只有红色。 还有就是对那两人的强烈恨意。 恨到了，甚至不顾他的强令，亦跟随着冲杀出去。 是的，现在这些虫兵，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受他控制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些刚被宰杀的活羊，那种鲜活的血腥引得那些虫兵直接冲了出去。 然后，便冲进了秦家军的陷阱。 那时候，他刚刚去休息，没有主控人，他能原谅那种冲动。 可是第二次，那两人又带了活羊过来之时，他已经下了令，可还是有些虫兵还是冲了上去。 那样血腥的战场，死的每一个虫兵其他虫兵都能感受到。 死在那两人手上的虫兵越来越多，逐渐的，在虫兵的脑海中形成了强烈的影像。 这种影像甚至影响到了他，让他一看到那两人，便不由自主的眼红心跳。 然后，他便控制不住那些虫兵了。 只要那两人出现，虫兵便会冲上去。 一次次的冲进秦家军的陷阱，秦家军有险可守，居高临下，又有火铳和射不完的箭镞，虫兵人数再多再凶猛，都冲不上去，只是留下一片尸体。 三天了。 就这么一次次的消耗。 到现在，已经死了四万虫兵。 就算现在京城又多了十万虫人，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而那两人，这样强烈的战斗，每次都是冲入敌阵，冲杀在前。 那两人，却好似一点不受影响，一点疲惫都没有，依然战气盎然，依然刀锋凛冽，依然如同死神降临，连速度，都好似越来越快。 “让他们都撤退回来，集中在一起。”楚铮闭了下眼，对虫女道。 虫女撅了下嘴，道：“你终于想要一次性的杀灭他们了吗？” 楚铮轻飘了她一眼。 这大半年，或者说是皇陵出事之后，她长得非常快，现在已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不光身体长得快，她的智力也好像长了。 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直接听令，从来不会质疑。 可是在上次冲锋，他眼看着损失太大而要求撤退修整之时，她便出声，说撤退干嘛，直接涌上去，就能把对方吃掉。 他加强了命令，甚至说了这样上去是无谓的消耗之后，她才不甘心的将命令转发出去。 而最开始，那些虫兵被引出去，只怕也是她故意不通知他。 如果不是他来的及时，只怕当时所有的虫兵都被引走了。 像是知道他脑袋里想的，虫女转头看向了他，妩媚一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些战虫本来就是要这样才能成长，他们经历的战斗越多，便会越强大，至于被杀死的，那些无能之辈，活着也是被吃掉的下场。” 楚铮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不是虫，他们是兵，是我的战士，我的军队，我不希望他们自相残杀，也不希望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虫女无所谓的一笑道：“啊，我知道，就像你现在还开着城门，好似京城还像以前一样，好似那些人类，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 “你和我，也是人类。”楚铮站了起来，拂了下衣袖，淡淡的道：“别以为身体里有虫卵，就把自己当虫，你我都是人类，我要的，是人类的天下，是一个富足的人类世界，不是的虫的天下。” 虫女看着他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你真的这样想？你真的以为，京城还是人类的天下？” “当然。”楚铮清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可你这次，让女人也吃下虫卵了吧？” 楚铮脚步一顿，转身盯住了虫女，冷冷的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嘛？女人如果吃下虫卵就马上交配，便不会转化，而会生下我这种……”虫女手指抵在嘴唇上想了下道：“虫，而如果没有交配而转化成虫人后，再跟虫人交配，便会直接生下虫卵。” “当然，不是最纯正的虫卵，是废虫。”看着楚铮的脸色骤然一变，虫女又甜甜的笑道：“它们不够厉害，是最下等的，只能被当成食物的废虫，只有你我这种，生下来的……” 不等她说完，楚铮转身便走，直冲出了门外。 冲到另外一个宫殿后，才扶着廊柱吐了出来。 随着一下下的呕吐，他眼中的血色退去，脑海之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在战斗之时，他故意忽略了去，让虫兵的注意力也完全偏移的画面。 在一片红色之中，那个人的身影是那般美丽。 她站在城墙之上，满脸担心的看下来。 他知道，她看的是那两个人，她担心的也是那两个人。 可是偶尔，他透过虫兵的眼睛和她对上之时，却总觉得，她是在担心自己。 那两个人，一个在天井关，一个在孟津关，相隔了几百里地，中间还隔了一条大河。 可是她上午出现在秦齐那边，下午便出现在了秦陌寒那边。 想来，靠的便是那大鹰鹫。 鹰…… 是了，他们一直通过鹰来通讯。 他差点就抓到的鹰。 抓到……抓到又如何？ 就像那虫女说的，便是他再自欺欺人，也知道情况非常不对。 再这么下去，他根本不是做一个明君，做一个盛世开创者。 而是一个毁灭者。 一个人类的罪人！ “来人。”楚铮轻唤了一声。 一个南疆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去，将虫人里面的女人，都给杀了。”楚铮站直了身体，轻抹去了唇角的污渍，声音平静的道。 南疆人抬头，没有应，只是看着他。 “怎么，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楚铮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是。”南疆人低下了头，应了一声，顿了片刻又道：“虫卵已经用完，有那些女人，我们便可以有新的虫卵。” “不需要新的虫卵！已经够了！”楚铮厉声道：“将那些女人全部杀了，剩下的虫兵都去城外集结，不用再在城里抓人了！” 他的声音尖锐之中又带了一丝颤抖，让南疆人再度抬头看了他一下。 这次没有再迟疑，应了一声后，起身便走。 楚铮半晌之后道：“齐二。”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身后。 “带人去，如果他没有动手，你们便动手，记住，那些女人，全部都烧死。”楚铮冷声道。 “是。”齐二没有任何迟疑的，隐入了阴影之中。 楚铮长吁了一口气，还好，齐家转化的人，到现在，都还能忠诚的执行他的命令。 定了定神，楚铮往自己的小寝殿走去。 在他身后的某处，一道黑影快速掠过。 随着齐一离去的，走在最后的一人，瞬尔，便被那黑影拖入了旁边的花丛之中。 血流，从花丛下面流了出来。 1162.第1162章 战10 当虫兵从前方退去之后，秦陌寒下令修整。 不再出关去诱敌。 连着三日，没有停息一般的战斗，秦家军的损耗也不小。 便是有着他和大长老他们顶在前面，还有关险可据守，孟津关这里，秦家军也有上万人的伤亡。 好在他们还是占据了地势之便，再加上暗门的人一半安排做了灵活支援，只要没有被当场杀死的，他们能扛着伤者回关。 这让伤者的人数远远大于死亡的人数。 而秦家军出来，不光带了大量的药物，后面的马队还将秦州的医生都带了大半过来，直接在关城里搭建了医疗营，再加上青莲子过来便会帮手，伤者的存活率非常高。 这让函谷关和孟津关的官兵们是惊叹不已。 在他们的概念中，不打仗的时候，士兵就是给将领做苦工的，打仗的时候，士兵就是给将领当炮灰，做替死鬼的，十战九死，只要受伤，那就很难有命回来。 所以才有，不到绝处不当兵的说法。 他们不光是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就算听说过大将军和镇北将军之事也当那是传言），打仗之时带兵统帅会冲杀在最前面，而便是最普通的士兵，只要有机会，便会被人救回来，然后医药大夫都跟上。 看了一日之后，都不用别人说，函谷关守将和孟津关守将带头，那些平素见了敌人就想跑的兵士，也鼓起了勇气，参与了战斗。 他们没有火铳，箭术也不行（根本射不远射不准），但是好歹还有把子力气，可以扛起石头砸下去。 每次虫兵一退，他们也是第一个冲出关门，去搜救还活着的士兵，还有清理战场，将箭镞拔回去，将石头扛回去。 到得第三日，便是孟津关守将，再看到虫兵冲锋，也不腿抖了。 虽是满城伤患，外头血流满地，城里的气氛却异常高昂。 连那些本是害怕躲起来的普通百姓，都开了自己家门，迎了一些伤员进去。 不过，在关城上面的塔楼里，气氛却不轻松。 从暗道出来的暗卫，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孟津关，带来了京城里的百姓也被喂了虫卵，只怕也有几万之众的消息。 加上留守的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京城里的虫兵只怕超过十万。 “虫兵已经退了，再用诱饵只怕就不行了。”秦福皱着眉头道。 他跟着秦陌寒去了几次，大概也了解了那些虫兵的习性。 如果到陷阱的地方距离过长，那么以那些虫兵的速度，只怕是能追上他们的马，根本引不进陷阱。 而且，每交战一次，那些退回去的虫兵便会更加强大，一旦失去了地势之优，那么，秦家军的伤亡就不是现在这个数目了。 他们这么拼杀，虫兵也才消耗掉四万，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少。 而京城里还有十万。 再加上镇南侯的。 可想而知，以后的战争将多么艰难。 “要看他们退往哪了，要不，我们拿下虎牢关？”秦桐指着地图上虎牢关的位置道。 塔楼里的几个人都扭头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靠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椅子微微翘起，他的头则靠在了墙壁上，长腿搭在了一旁的石炉上，长长的眼睫毛盖在了带了一丝青色的眼眶下面，正在闭目养神。 或者是睡着了？ 想想这三日他们都有休息的时候，唯有秦陌寒次次都冲杀出去，便是铁人也受不住啊。 几人同时收了声，秦福还悄悄的将塔楼的门给关上，将那吹得他那两缕银发飘飘扬扬在鼻间拂来拂去的风给关在外面。 然后齐刷刷的将头扭过来，去盯着地图。 哇靠，这大将军明明是个男人，可是这么睡着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好让人心起怜惜之意啊！ “虎牢关不急。” 淡淡的声音响起，几人嗖的回头，就见秦陌寒已经睁开了眼睛。 刚才的那种柔软和怜惜顿时烟飞云散，几人在那眼中射出的寒光中，下意识的便啪的一下立正起来。 心里一阵哀嚎：居然，居然对将军产生了那般的感觉，天啊！ 秦陌寒视线在几人身上一绕，将腿放下，站起身道：“咱们伤亡不轻，先让兄弟休息休息，看清楚情况再说。” “是。”几人同时应了一声。 秦福被秦桐一捅，又道：“将军你好生去睡会吧。” 秦陌寒微微摇头，刚欲说话，耳朵一动，那冷冽的脸上顿时浮起了笑意。 快步上前，拉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宗主这是？”那暗卫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姑娘来了。”秦福和秦桐却是同时道。 说着，也同时冲了出去。 三日交战，关楼也损坏许多，塔楼这里还算好，但是也塌了一部分下去。 秦陌寒就站在那塌口处，抬头望着北面。 他唇角轻扬，眼睛微弯，平素冷峻惯了的面容上，带了轻柔的笑意。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美得让人不能直视。 秦福和秦桐心头不觉又是一跳。 总觉得自从去年那次重伤后，秦陌寒不光是身体一直偏瘦，便是偶尔露出的这种神态，都让人禁不住的心生怜惜。 跟他在战场上那种生人莫近的杀戮冷酷完全不一样。 都不用看天，只要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一准是姑娘来了！ 看着随着一声鹰鸣，那巨大的鸟从天际飞来。 秦福和秦桐心里猛然想到。 莫不是，将军这是下意识的，这是搁姑娘面前现软弱，求怜爱嘛？ “噗”的一下，两人同时喷了出来。 因为在喷的时候想着不能对着秦陌寒的后脑勺喷（会死），所以同时扭头。 然后全部喷对方脸上去了。 这让刚刚从大鹰鹫身上跳下来的顾欣悦看了个正着。 抱着秦陌寒的脖子，顾欣悦都没有给秦陌寒打招呼，便冲着两人道：“你们两干嘛？” 秦陌寒冷冷的回头。 秦福秦桐脸上的口水都来不及擦，便退后几步道：“没有，天气太热，我们这里喷水凉快凉快！” 喷口水凉快？ 你们是打仗打晕了头了吧？ 顾欣悦瞅了两人一眼，才转回头，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的唇角又翘起，眼睛又弯了起来。 顾欣悦忍不住的在他那只带了淡淡血色的嘴唇上亲了亲，道：“虎牢关的虫兵走了，秦齐说，他要过河。” 1163.第1163章 战11 “秦齐要过河！”秦福和秦桐喜道。 “虎牢关的虫兵退了？”秦陌寒却是微蹙了眉头道。 “嗯，秦齐说，这不一定是好事，但是机会难得，还是两边合军比较好。”顾欣悦点点头道。 “好。”秦陌寒回头对秦福和秦桐道：“让后备军上来，拿下成皋做集合地。” 孟津关在京城西边两百余里，虎牢关则是在京城北上之处。 孟津关往东，虎牢关向南，方圆两百多里则是灵山山脉围出来的一片平地，少有低矮的丘陵。 是京城周围最好的良田聚集之处。 亦是无险可守之处。 是现在的虫兵最好冲杀之地。 虫兵退后，看上去是让出关口，其实是退往他们最适合作战的地方。 而他和秦齐要想进京，就必须通过那一片沃野之地。 所以，虽是退兵，其实，这是一个诱饵。 看来，楚铮那家伙的确是够聪明。 不过，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虫兵既然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的兵力自然也不能分开。 那个沃野陷阱不会去，却不妨碍他们先将几个重要地点给占据。 没有山险，也有城市的高墙可以阻挡。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骑兵的优势就被消了个干净。 “寒哥哥。”顾欣悦凑在秦陌寒耳边唤了一声。 那气息吹得秦陌寒耳边一阵****，连心都荡起了涟漪，脸颊一红，便没有听清楚顾欣悦后面的话。 “寒哥哥？”顾欣悦再唤了一声。 秦陌寒这才回过神来，脸色镇定的对后面那两只居然还不动的家伙道：“半个时辰后出发，还不去！” 秦福和秦桐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转身喊了其他人往城墙下跑。 跑了两步，又将那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暗卫（他一直在京城盯着）给拽走了。 将塔楼这一片都空出来给那两人。 旁边没人了，顾欣悦才恨恨的在秦陌寒耳垂上咬了一口，道：“你想什么呢！” “想你。”秦陌寒下意识的便回道。 声音未落，脸颊便飘起了绯红之色，两只眼睛也水漉漉的往旁边溜。 他难得这么直白的回答，顾欣悦愣了一下后，眼神也有些飘。 她的样貌已经完全张开，一对杏眼又大又亮，有些鼓的腮帮子娇俏可爱，眼神这么一飘，脸上便带了一种让人忍不住想那啥的可爱。 视线溜回来正好瞧见顾欣悦这般模样，秦陌寒的身体一阵紧绷，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下意识的，便将头凑了过去，在她那樱桃一般的唇上，深深的亲了一口。 亲过之后，脸便后知后觉般的红了个透，忙将顾欣悦放开，详装镇定的转头往天上看去，道：“咦，大鹰怎么不下来？” 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两只惯常搅局的家伙居然还没出现？ “青爷和子苏先去看那些虫兵集结的地方了。”顾欣悦下意识的便道：“**让青爷拿了光剑。” 一对眼睛还有些晕乎的看着面前那因为血色上涌而更显俊美，带着的羞涩之意让人不自禁的心生怜爱，只想把他这样那样的脸。 “快说正事！” 被脑中超脑一吼，才又回过神来。 将秦陌寒的头扭正啊，看着他那模样，顾欣悦忍不住的，还是先亲了一口，才咳嗽两声道：“等虫兵都集结完了，找到地点，咱们一起，去收拾一些，**说，那些虫兵再这么打下去，战斗力会更加增强，防御力也会增强，人类根本无法为敌。” 秦陌寒楞了一下，想想先头那一战，他的武器好，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周围那些普通士兵的刀枪便有些砍不进去，而火铳的子弹，都有被避开的时候，心下便是一沉。 “**说，虫兵现在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概念，我们出手就属于责任。”顾欣悦道：“他们不退，我们还麻烦，现在他们退了，只要想法子将附近的人都引开，你和秦齐再引一群到空地里，咱们便能动手。” 要是按照她所想，是想直接冲进虫兵里面去。 这些虫兵对于秦家军来说的确太过于凶猛，但是比起成虫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只要她们能动用武器，便不成问题。 只是，超脑说，这些虫兵思维都连接到了一起，要不就是能一下子全部灭杀，要不，一旦被背后之人发觉不对，分散逃走。 他们就更麻烦了。 “对了，青爷和蛇仙弄出了一种毒药，到时候咱们往他们营地里一撒，也有效果。”顾欣悦又道。 配方是青莲子和蛇仙弄出来的，产自空间制药车间。 现在超脑是什么东西都做，拼了命的在提升熟练度。 能量都够了，就等熟练度来升第九级了。 现在那个复活之门的钥匙都够了，可是超脑说，不到第九级，就不能去开那个门。 没有克隆体，他们（特别是她）都只有一条命。 要是死在里面，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虽然超脑没说，但是这话一出，不光顾欣悦，连秦齐几个都知道，那里面，只怕有成虫，还是大规模的成虫。 而顾欣悦更是确定了，那复活之门后面，有那一只！ 外面这么多虫化之人，这些虫兵每一次战斗后，虫化的便更厉害，便是隔了复活之门，只怕也会影响到那一只。 她们现在不能进去，那么也只能将外面的虫人，能灭一些是一些，减少一些影响。 所以，连青莲子都直接动用了这种以前他绝对不会用的大规模灭亡毒药。 “嗯。”秦陌寒点点头。 “对了，还有东西，要找个地方放。”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道。 火铳的子弹，箭镞，超脑又制造出一批加强版，专门针对现在已经强化了的虫兵。 不过，原来发下去的那些，只怕也已经用完了。 还有药物，棉布等物。 对了，还有粮食。 秦家军出关，都是轻骑减重，马背上放的都是武器，背囊里带的是药包，粮食只带了三日的。 这孟津关小，可养不起这么多兵。 秦陌寒抱着她，直接从城墙上跃了下去，往城外跑去，道：“我记得旁边有个山谷没人，便放在那边好了，等下让他们去拿。” 嗯，嗯，山谷没人，大鹰鹫不在，秦齐和那两人都不在。 是不是，可以…… 欣悦往外面丢东西也是很累的嘛！ 1164.第1164章 战12 已经是仲秋季节，而且今年北方的降雨本就不算多。 大河的水流平稳，河面比往年还窄了一些。 不过，便是这样，也依然是一条奔腾的大河。 是无法骑着马游过去的。 吴山本还担心过河会有问题。 当看到河边那一溜放着的空船，那不光有京畿大营留下的，还有一看就是簇新（超脑出品）的船只。 嘴巴都有些合不拢。 然后便赶紧的先让懂水性的士兵上船。 同时在心里感概，这黑行军真是厉害啊！ 秦齐策马走至河边，让马自个去吃河边的滩草，先掏了药瓶吃了颗补充体力的药丸，再拿了张饼出来，撕了肉条夹在里面，咬了一口。 何牛让手下队伍排队去听从吴山的指挥，自个跑到秦齐身边，伸手。 秦齐瞅了他一眼，掏了块饼出来给他，再又掏了块肉放在了他依然伸着的手上。 何牛嘿嘿一笑，撕了肉夹在饼中咬了一口。 嗯，就是这个味！ 袁子苏做的饼，秦齐烤的肉。 也只有秦齐这里随时能掏出来吃！ 瞧他吃得一脸幸福，秦齐笑道：“德性。” 这些东西，是出发之前他和袁子苏做了一大堆，然后趁热放进了顾欣悦的空间里。 再从顾欣悦那里拿出来，便也是热的。 只不过顾欣悦这次要走久点，便多给他留了些，现在拿出来便没有那种热乎劲了。 “老大，姑娘这次赶不上饭点了吧。”何牛咬了几口后，冲着秦齐挤了挤眼道：“你也心宽。” 就这么放人走。 秦齐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河对面，咬了口饼道：“她要给寒哥儿指路，这样，我们过去之后，就能在成皋休息，便是虫兵回冲，也有个退路。” “老大。”何牛叫了一声。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而是，你真的不在意？ 秦齐笑了一声，手按在马鞍上，转头看着他道：“你媳妇儿子怎样？” “很好，小九昨儿带的信上说，儿子能吃能睡，采薇的奶水也足，母子两都很好。”何牛回答完后微微愣怔了一下，顺从着秦齐的意思笑道：“就是又跟我说，姑娘给了她那么多东西，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好，所以，一定要我看顾好你。” 六月秦齐他们三回到漠北城的时候，秦齐做主，给张奇和牡丹办了婚礼，正好他儿子出生了，顾欣悦便给采薇和牡丹各自送了一份大礼。 彩缎那些的不说，黄金白银的也不说，还各自送了二十套黄金宝石头面。 而这次出战之前，顾欣悦又偷偷塞给了她们两人一些地契。 不光有京城附近她的那几个庄子，还有一些店铺。 当采薇和牡丹拒绝之时，顾欣悦便拍着胸脯道，我都有星城了，这些小意思了！ 是啊，姑娘那么好，那么可爱，秦齐和秦陌寒的心情，他也是可以理解一二的。 这事，他再不会问了。 只要姑娘和老大还有将军自个开心就好。 “看顾我？是说不要给我惹麻烦吧。”秦齐哈哈一笑。 小九现在也有一岁了，不光体型已经有两个红鹰大，飞行速度还非常快（比大鹰还快），而且闲不住。 这边打仗，它便自个飞回去漠北城找吃的，顺便将那边的书信带回来。 带回来后，自然是先给他看了，再由他分发下去。 何牛一丝脸红都没有，很是正经的道：“我家媳妇就是谦虚，老大，你手下，就是我最厉害，对吧。” 最厉害，自然就不会拖后腿，自然就是看顾了。 秦齐笑了几声，脸色微敛，咬了一口肉饼慢慢吞下去后，道：“何牛，不管以后如何，你记住，只要不用打仗了，你便去星城，那里周围有千里范围，守住那里。” 何牛脸色一沉，侧头看向了他，道：“老大。” “那一片虽然苦寒，但是土地肥沃，一切都是新的，你和陈磊他们，可以过得很自在。”秦齐看着河对面，淡声道。 “老大！”何牛再度叫了一声。 “那是，我给姑娘建的地方。”秦齐转过头来，看着他浅笑着道：“你们帮我守好，若是……” “老大！”何牛将口中的肉饼一口吞下，道：“你别搁这里交代遗言一般！你要这样，我现在也跟吴山交代遗言去！” 秦齐手一拦，抓住了他的马缰绳，将他给拽了回来，道：“急什么急，谁给你说我这是遗言了！” “那你什么意思！”何牛瞪着他，突的心头一跳，道：“你是怕大将军……” “放屁！”秦齐啪的一下拍在他肩头，打断了他的话道：“姑娘喜欢到处逛，我以后，自然也是要陪着姑娘到处走，这天下之大，可不只是你所看到的地方，柔然人的地盘都比咱们大上一倍呢，何况还有别处。” 何牛呆了一下，道：“你意思是，让大将军去做皇帝，你跟姑娘开溜，老大，我能说，你好狡诈嘛？” 到那时候，秦陌寒不得哭死？ 秦齐微微一笑，不接他这个话，只是又转头看向了河对岸，道：“你自个心里清楚就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心里却是道了一声，自然是一起走。 生死共赴。 这几日，每一战，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虫兵的变化。 不光是力气还有速度，甚至是他们身体的防御力，都在飞速的加强。 如果虫兵不退，他估计再有几战，那些虫兵便是火铳都伤害不了多少，其他士兵上去肉搏更是送死的份。 这样打下去，等于是让他这么多年带出来的这些兄弟，走上一条死路。 当然，这并不是他最顾忌的地方。 他是怕再这么打下去，那些虫兵反而被他们锻炼成了更加厉害的东西，那么，受害的，就不是他们秦家军而已。 他要过河，是要和秦陌寒合军，同时，占住京城周边的城市。 借着虫兵后退想引诱他们进去，干脆将那些虫兵赶到一处。 然后，就如同顾欣悦所说，他们几个出动。 唯有这样，才能减少秦家军的伤亡，而且，不会让那些虫兵得到锻炼的机会。 只是，这样出战，最后能不能回来，他并不知道。 （说不定超脑那家伙说一声星际法则就将他们给弄走了） 何牛不知道秦齐心里所想，细细的想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了，老大你放心，那可是你送给姑娘的结婚礼物，怎么地，我都会守好的！” “老大！我们先出发了！”随着小九的一声长啸，吴山叫道。 小九飞过了大河，在对岸盘旋，而船队形成了一条长龙般，开始过河。 1165.第1165章 战13 八月二十五日。 京畿大营在丢下四万多具尸体后，分别往京城回撤。 次日，孟津关秦家铁骑疾驰而出，奇袭了成皋城，替南下渡河的秦家漠北铁骑扫清了路线。 随后，两军合军，于二十八日，一日之内，拿下了管城和荥阳。 这三处虽然都是京城外围的小城，却是成犄角之势，在虎牢关和孟津关之前，形成了一条防线。 随后，秦家军闭门不出，开始修整。 京畿大营退后的兵士却如同没有看见秦家军的动作，只是在通往京城的那片沃野之中，找一个低矮丘陵相间之处扎了营。 那一片本是京城权贵们的一个个的庄子，京城乱起来的那几天，很是有些人家离开京城到了这处。 如今一看，这战场居然往这边移了，赶紧的，拖家带口往别处移动。 可是，京城不敢回，京东路闹土匪，青州和晋州都被秦家军占了，思来想去的，有一半的人选择了南下。 往荆州和两淮走。 定远侯府一向和睦，却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争执。 定远侯府在灵山也是有避暑山庄的，今年避暑，定远侯和侯夫人也是带了几房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去避暑，唯有许三公子没有去，说是出去跑生意去了。 夏家那宴会，除了三房的人，其余的人也都去了，好在她们的位置比较靠后，跑得也比较快，倒是没有出事。 但也恶心得侯夫人病了好几天。 只不过大房二房都有官职在身，也不能不回去，而避暑山庄侯夫人也不愿意呆了，定远侯便干脆带了夫人搬到了这个庄子，留了三儿媳，其余的让她们回京。 随后，便出了暗杀，帝崩，再就是皇陵之事。 许三公子从外头赶了回来，先是回到京城，让家里人赶紧的出京，随后便赶往了庄子。 劝说定远侯和侯夫人离开庄子，往青州走。 这还在劝呢，便得到消息说，秦家铁骑出动，已经占据了孟津关。 正巧大房和二房的人也到了，哪里还敢往青州走，便都窝在庄子里不动了。 结果，窝到了京畿大营撤退，从离得庄子不过几里地的地方，如同狂风过境一般的过去。 一只活物都没有留下。 便是庄子养在小河里的鸭子，都被全数抓走。 庄子里的人还看到，那些士兵抓起鸭子，便直接塞嘴里给咬死了。 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 定远侯祖上也是带过兵的，自己曾经也在京畿大营里面待过，也是腻烦了和安国公打机锋，也看不上京畿大营的做派，才干脆领了闲置，在家里做休闲侯爷。 祖上留下来的财产不少，自己三儿子又会赚钱，这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坦。 听得庄子里人说，起先是一点都不相信，后来跑去现场一看，便给吓了回来。 （旁边庄子上有想借着家世出来阻挡之人，被直接给撕成了碎片） 赶紧的，离那些完全变异了的家伙远些。 可往哪走，出现了分歧。 大房儿媳妇是出身于淮安，大儿子又是个文官，提议往淮安走。 许三少是一句话，去青州，你们不去，我自个去了！ 要再待下去，两军一开战，这一片都是战场，秦家军不会滥杀无辜，但是京畿大营那帮家伙可不知道。 这大儿子又说了，你怎么知道秦家军不会滥杀无辜？凡是打仗，就没有不滥杀无辜的。 两人二十多年的兄弟，第一次吵了起来。 这定远侯和侯夫人望着两兄弟正头痛呢，就听得外头传来了一声鹰鸣。 然后有东西直接从上面砸了下来。 随后是一个女声骂道：“大鹰你这个贪吃鬼，不是还没到饭点嘛！你乱窜什么！” 定远侯府的这个庄子不算大，周围也就几百亩的地，只是正好位于两个小山丘之间，修建了一个四进的宽阔院落。 没有京城侯府那么讲究，这四进院落的天井都很开阔，也种了好些大树，在主院，更是有一棵长了几十年的柿子树。 此时正是秋黄果熟之季，主院里面的树上，挂满了成熟的柿子。 当正屋里的人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鸟趴在了那棵巨大的柿子树上，用鸟嘴去叼那柿子吃。 而在那鸟背上，则有一个穿着嫩黄衣衫的姑娘，揪着它的羽毛道：“别吃了，你落错地方了，这不是我们家的树！快走快走！” 许三少呆愣愣的看着她半晌后，道：“荣宁郡主？” 他和顾欣悦没有正式见过，但是好歹他也是被卫昭抓去做过秦陌寒的接待人，不说后来还是见过一面，便是听都听卫昭说过多次。 而且，他的好几单生意都是跟她合伙的。 柿子树很高很大，顾欣悦从大鹰鹫背上看下去，瞅了几眼，才看清楚那一堆人里面说话的是徐三少。 就是帮她卖酒卖香料卖皮毛的那位。 讪讪的伸出一只手道：“嗨！许公子。” 同时愤怒的揪了一下大鹰鹫的毛。 她在这一片也买了两个小庄子，其中一个就在这庄子的附近。 这占领了三城之后，秦齐和秦陌寒放下了足够的粮草武器等物，便让手下人关城门死守，然后几人悄悄的到了那个庄子。 让庄子里的人全部都撤退后，便以那个庄子做据点，开始找地方设置陷阱。 那边庄子里也种了柿子树，大鹰鹫一吃便爱上了。 将庄子里的树都吃干净了不说，现在居然看到下面有，便直接冲下来！ 这家伙一定是欺负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骑在背上！ 要是秦齐或者秦陌寒，甚至青莲子和袁子苏在，这家伙都不敢！ 不过是来回几分钟传个信，哀求了好久，那几人才让她自个一个人骑的。 结果，这家伙就给她来这一招！ 居然在空中拐了弯变了道，来偷吃人家的柿子！ 重色轻友的家伙！ “荣宁郡主，您这是？”其余的人听得许三少那招呼一个个都傻愣了眼，侯夫人倒是笑嘻嘻的拨开定远侯走出来道。 这姑娘，真有趣！ “失误，失误。”顾欣悦干笑了两声，脸色微沉的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不赶紧离开？” 原以为这周围的人都走了，怎么他们还在这里？ 完蛋了，她查探的时候只顾着东面，都没有往这里来看过，那陷阱，可是离这里不远啊。 1166.第1166章 战14 “那荣宁郡主怎么在这？”许大少爷终于回过神问道。 去年那热闹到极点的婚礼之后，便发生了京畿大营堵杀秦陌寒之事，那之后顾府便空了。 郡主府也空了。 荣宁郡主和那两人一起失去了踪迹。 再后面，那两人冒了出来，还变成了秦家人，这荣宁郡主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偶尔，自家夫人还闲谈两句，说是镇北将军是秦家人，大将军也不是荣宁郡主的亲哥，如今这个情况，也不知道郡主会怎样？ 怎么说，郡主也跟皇帝挂着亲啊。 好嘛，这一年没消息，一出来，就这么劲爆啊？ “哎呀，你真是，问这么多干嘛，郡主，你要不要下来喝杯茶？”侯夫人将大儿子也一扒拉，冲着树上道。 顾欣悦呆了一下，指着虫兵聚集的方向道：“那边，那边好多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你们待在这里很危险的！” 居然还有心思喊我喝茶？ “哎，这不是没有地方去嘛？”侯夫人叹了口气，很是哀怨的瞪了家里那几个男人一眼。 吵了几天了，也没有个章程！ “赶紧往西走啊，过了管城就安全了，卫昭他们也快到青州了，许三公子不是在那也有商队和屋子嘛？他可是在秦州买了个大屋的。” “郡主！”许三张口晚了，顾欣悦已经指着西边脆声如珠般的道了出来。 “小三？”侯夫人侧眼瞅自家儿子。 卫昭哦？商队哦？大屋哦？ “卫昭还活着？”定远侯却是喜道。 “活着，那些人，那些人也都好好的，都搁秦州待着呢。”许三低着头交代。 这一年，能从潼关和雁门关过来的商队，除了顾欣悦的，就是他的。 他自然是早就和卫昭勾搭上了。 也是靠着这个关系，这一年他可没少赚银子，当然，也帮顾欣悦收购了许多物资。 毕竟他出面可要方便很多。 只不过不敢跟家里人说，是因为…… “三弟，你怎能如此！卫昭他们这是造反！”许二公子怒道。 定远侯三个儿子都是侯夫人生的，同样的爹娘，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性格。 老大喜欢吟诗作画，整个风流才子的做派，老二却是死读书迂腐到了极点，老三更加，直接叛逆到官都不做去做商人。 这老大和老三还有点共同语言，也没有冲突，老二和老三那就是针眼对芒刺，什么事都不对付。 就如这皇帝变更，老大都说皇帝这事不地道，不管是前头的皇帝，还是新帝，都不值得效忠。 可老二却说，忠君为天道，不管皇帝怎么样，做臣子的就不能有意见，君要臣死臣就必须死。 那秦家的功劳再大，皇帝要他们死，他们就应该伸脖子就死！ 好在送葬那天老二拉肚子没及时出门，要不还真就忠在了皇陵里。 “造你个屁反！”定远侯一巴掌拍在了二儿子头上。 “做得好！”拍完的手又拍在了三儿子肩头，定远侯点头道：“楚家如此行事，气数也是尽了。” “父亲！”许二公子跺着脚叫了一声，转身道：“不行，我得去告诉皇上！” “你敢！”定远侯怒道。 “咱们家是定远侯，父亲，你别忘记了，这侯爵的位置怎么来的！”许二公子叫了一声，便往外头冲。 恰好外头也有人冲进来，两人正好撞在了一起。 许二公子抬头一看，见是现任中书舍人自己的大舅子，不觉叫道：“舅兄，你怎么来了？” 他是个要忠君的，京城再出事本也不愿意走，是大哥以皇帝登基正好休沐几日，衙门也不办事，你便当送家眷出去好了，这才跟着来。 一到地，便回不去了。 心里只想着，要是被同样喜欢忠君的大舅子知道，一定会被小看，所以大哥和三弟争吵弄得大伙都走不成倒是正和他意。 没想到，现在大舅子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出事了，大事，大事啊！”大舅子脸色惨白，满头都是虚汗，喃喃的道。 “参见侯爷侯夫人。”跟在后面走进来的一个妇人拉着两孩子对着定远侯和侯夫人施了一礼，又瞪了那大舅子一眼。 许二奶奶忙上前道：“嫂子，这是？” “我们在前头遇见了京畿大营的人，着急逃命，丢了马车，想着亲家有庄子在这里，所以来瞧瞧。”妇人挤出了一丝笑道。 没想到定远侯居然没走，那正好，跟着定远侯一大家子，总安全一些。 “京城出了何事？”定远侯问道。 妇人看了大舅子一眼，哼了一声，转身道：“侯爷，京城出了杀人虫啊，好多人，都被吃掉了！” “杀人虫？”定远侯一惊。 “是。”妇人冲着大舅子道：“你倒是跟侯爷说清楚啊！” “虫！大虫，好大的虫，总有三米多长，这么长的镰刀，一刀砍下来，人就成了两半……”大舅子眼神涣散，喃喃自语般的道。 “哎呀，你。”妇人跺了下脚道：“是这样，我家老爷是中书舍人，这新帝登基后，便起了战事，新帝也没有临朝，都是喊了人去宫里议事，本是没有喊我家老爷，是他自个说不能拿了俸禄不做事，所以去了宫中，然后，在宫中看到了那种虫，宫里，好多人都被吃掉了，不光如此，我家老爷逃回来的时候，发现北城那边，好多民宅关了大门，里面流了鲜血出来，想来，也是被那种虫吃掉了。” “啊！那皇上呢！”许二公子扶着大舅子的肩头叫道。 “皇上？”大舅子扭头看着他道：“那不是皇上！他在宫里，养了一个虫女！就在养心殿！那个虫女身上冒出了好多线！他们都不是人，都不是人啊！我听到他们说了，外头的那些，那些什么京畿大营，禁卫军还有五城兵马司，还有好多好多，都是虫！都是那些虫！他们，都是楚家做的孽！先帝，先帝挖皇陵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东西，就放在了养心殿的下面，现在，那里都是虫！” “你说清楚点，养心殿的下面有什么？”一清越好似流泉击石的声音响起。 随后，院子里出现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对着那柿子树伸出了手臂。 1167.第1167章 战15 顾欣悦揪了一下大鹰鹫的毛，从它背上往下一跳。 落进了秦齐的怀抱，冲他吐了下舌头道：“你们怎么知道？” “看到那家伙飞的方向不对。”秦齐笑道，抬头瞪了大鹰鹫一眼。 看到方向不对，他心里便知道不好，赶紧和秦陌寒追了过来。 果然…… 大鹰鹫将翅膀遮住了一边，继续吃！ 许三瞪大了眼，在那两人之间瞅来瞅去，被定远侯一拽，忙道：“这是大将军和镇北将军。” “见过侯爷。”秦陌寒冲着定远侯点点算是打了招呼，再冲着朝他吐舌头讨好的顾欣悦宠溺一笑，便转回头，盯着大舅子道：“刚才的话，能说清楚点嘛？” 说话之时，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 一股冷冽之意直逼向了大舅子。 定远侯拉着自家夫人退后了两步，手托在了下巴上看着他，心中点头。 被那冷意袭上，大舅子反而冷静下来，先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秦陌寒深施一礼，道：“在下以前误解大将军，请大将军恕罪。” 秦陌寒微蹙了下眉头道：“说正事。” “大将军，我家一直就任太史令，我祖父，是先帝的中书舍人。”大舅子轻叹一声道：“祖父曾经说过，二十多年前，先帝令安大人修建皇陵，结果打开了一个古燕国的坟墓，从里面带出了一些东西，当时安大人说过，那些东西不能公诸于世，更不能使用，因为，那只怕就是古燕国灭亡的原因。” “但是先帝没听。”大舅子苦笑了一下道：“还将某样东西埋在了养心殿下面，说是有那个在，便能保住楚家万代基业。” “这是皇家秘密，我祖父说给我听的时候，一再交代不能外传，而我，也从未对人说过，因为，那既然是皇上决定的事，我们不能质疑，也不能去探究。”大舅子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的道：“可是，那根本不是什么保千秋万代，那是，那是能毁灭我们人类的东西！” “我亲眼看到，看到那些人，那些禁卫军，走进养心殿。”大舅子身体都有些颤抖的道：“然后，然后那个虫女用一根丝线连接到了一个挣扎着太监身上，没有多久，那个太监便长大起来，还一拳，击碎了一块巨石，然后，然后那巨大的虫便从殿后面出来，咬住了那个禁卫军，就那么，吃了……” “那跟那个东西有什么关系？”秦陌寒冷声问道。 “有，有，那个东西，我看到，那个虫女身上的线，便是伸展到地下，那条线上，好似有荧光流动一样，然后从丝线上传到那个太监身上。”大舅子道：“就是那东西，让太监变了个模样，然后又被那虫吃掉！” “那，皇上呢？皇上不知道嘛？”许二公子出声道。 秦陌寒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回头冲着大舅子道：“楚铮在何处？” “皇上，皇上，他跟那虫女大吵了一架，后来，他走后，那虫女便这样做了。”大舅子脸上冒出了一层冷汗，道：“我本是去找皇上汇报事情的，我们家，侍候过几代皇帝，知道一些宫里的密道，当时，我听见里面声音不对，就赶紧的躲进了密道，后来，我不敢再看，便逃了出来，逃了出来……” 见大舅子身子抖个不停，眼神又开始涣散，妇人扶住了他，道：“我家老爷回来被吓坏了，只说了个大概，然后我们便赶紧往城外跑。” “现在京城能出来？”秦齐将顾欣悦放在了地上，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问那妇人。 “能。”妇人点头道：“前几天，皇上便下令开了城门，只要是出城的，都不准拦住，好些人，这几天都陆陆续续的走了，我们家，是因为他要忠君，才一直没走！所以，弄到今天才匆匆忙忙的出城，可是出来之后，在前面便碰到了京畿大营的人，那些人，不，那些畜生！” 深吸了一口气，妇人道：“他们，他们将走在前面的人都给杀了，一边杀，还一边狂笑，他们，他们还吃人！我们只能赶紧丢了马车往田地里跑，但是就这么跑哪里跑得动，我后来想起来，侯府在这边有个别庄，便想着，先过来躲躲。” “京城里，还有多少人？那些虫，都在什么区域活动？”秦陌寒轻吸了一口气问道。 那暗卫送信过来的时候说，剩下的人，包括秦掌柜都决定留在京城，再探后面的消息。 可是这么几天，却没有消息送出来。 要不就是他们还没有确定的消息，要不就是…… “京城还有好多人的。”大舅子道：“我看到的，主要是在皇宫里，还有就是北城，东城和南城西城还没有听到风声，想来，那些虫还没有出来。” 北城的民宅本来不多，有也没有联在一起，但是其他三个城区却是居民集中区域，出现一只都会造成恐慌。 可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些害怕战乱和那些变了模样的士兵的百姓逃出来。 就算被杀，也是在京城之外。 只怕，京城里面的那些人，还都蒙在鼓里。 想想那些还准备按时去上朝的同僚，大舅子不觉不寒而栗。 “侯爷，东西不用太收拾，赶紧走。”秦齐转身对定远侯道：“往管城走，从那边，我们已经开出一条通道，过了孟津关，去到青州，便能安全，此时，人命重要。” 定远侯应了一声，又挑着眉对大儿子道：“你还去淮安？” 要去淮安可要经过京畿大营的地盘。 许大公子红了脸道：“那，淮安不也安全嘛？” “不安全！”大舅子叫道：“我去找皇上，就是有军报要给皇上，是从淮安上来的，说是，漕军都不见了，有船队从江南上来，船上的，都是镇南侯的南海军！我听那报信的说，那南海军的行事，跟京畿大营的人，很是相似！” 见大公子呆了一下，大舅子又道：“还有，报信的人还说，苏岑，苏将军，已经带兵从菏泽南下，估计，是去堵截南海军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全部说完！你们去收拾东西，笨重的一概不要带，就带细软！”定远侯冲着身后已经完全白了脸色的媳妇们叫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战争了！ 1168.第1168章 战16 定远侯本就是准备走的，只是因为地方未定所以一直没有成行。 但是东西是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一些随身细软要收拾一下。 侯爷这么一说，后面的女眷们便赶紧的回屋子去收拾。 大舅子知道的事情先头都已经说完了，秦陌寒再问了下养心殿的位置，便让他跟自家妹子去了。 转身对定远侯道：“我送你们到管城。” 定远侯的庄子偏离了官道，离管城倒是不远，也就几十里路。 只是既然那些虫兵都开始在官道上堵人，难说去管城的路上不会碰上一些。 定远侯府这些人里有老有少，女眷不少，能拿刀战斗的男人还真不多，当然，便是能战斗也打不过那些虫兵。 “如此，多谢大将军了。”定远侯抱拳道。 秦陌寒微微侧身，没有受他这礼，只是冲着许三笑了一下，道：“三公子帮过我们很多，我妹子的生意还跟他合伙着呢，侯爷说谢就见外了。” 听闻许三因为转行做了商人，虽然给家里贴补了不知道多少钱，连两个哥哥的花费都贴补了，在家中却着实没有什么地位。 要不，也不会在这危机关头，这些人在这里扭着，也不听他的。 秦陌寒脸色一向冷峻，难得一笑，这明显是给许三撑腰的话和笑容，定远侯看了是呵呵一笑，还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飘了自家大儿子和二儿子一眼。 看在正指挥贴身丫鬟往马车上搬东西的大夫人眼中，却是心头一热。 突的想起，这么一个又漂亮又厉害，现在还有权势的大将军，听闻是没有结亲的？ 只她这心思刚起，就被侯夫人冷冷的一眼扫了过来，赶紧低了头从旁边走过。 许三倒是被秦陌寒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忙道：“大将军这话，我还得谢谢郡主，要不是郡主，我这几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话音未落，突的转身，盯着秦齐看。 看了半晌后，指着他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人，那年，拿了那什么寿大师的画诓了顾二爷老大一笔银子的。” 他是在镇北将军和荣宁郡主的婚事上帮过忙，可是还真没正经见过镇北将军。 这人，这人不光是那年合伙骗顾二爷，后来一起开酒铺子，一起开当铺，一起组建商队，不都是这人跟他谈的嘛！ 原来…… “在下是姑娘的管家。”秦齐搂着顾欣悦的腰，脸不带一点红的道。 堂堂的镇北将军，不，现在是秦家漠北军的统帅，被称为修罗帝的男人。 居然说自己是…… 许三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早就听卫昭说过，荣宁郡主不是普通人。 “哥你带欣悦先回去，我送许三到前头就过去。”看了许三一眼，秦陌寒冲着秦齐道。 “好。”秦齐对着定远侯一抱拳道：“那，在下告辞。” 说完，便冲着那大树上的大鹰鹫道：“再不下来，回去没肉吃。” 大鹰鹫嗷了一声，将嘴边最后一个柿子给叼了，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 它的个头极大，一飞下来，在院子里便占了老大的地方。 不光周围行走之人被吓得闪到一边，定远侯都护着侯夫人退到一边，看着秦齐抱着顾欣悦跳上那大鸟背上之后，大鸟便起飞，飞走。 半晌之后才轻吁了一口气。 “哎，我说，你们这不是在打仗嘛？怎么还带着郡主跑？”许三亦呆呆的看了半晌，冲着秦陌寒道。 “是啊，大将军，楚家做下如此事，郡主可是先帝的……”许大公子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自己老爹一巴掌给拍脑袋上了。 秦陌寒看了他一眼，再冷冷的扫了许二一眼，道：“欣悦是我的妹子。” 只说这么一句，秦陌寒便转过身去，身形一纵，上了大树，不再跟他们说话了。 “猪。”定远侯望着自家大儿子摇着头叹了一声，又拍了下许三的肩头道：“以后，咱们家就靠你了。” 两刻钟后，许家的东西都上了车，一个五辆马车的车队从庄子里驶出，往管城而去。 而同时，大鹰鹫已经降落在了顾欣悦自家的院子。 因为院子里的柿子都被大鹰鹫给糟蹋了，整个院中带了一种凌乱荒废之感。 从外头看去，还真像被人匆忙抛弃，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 袁子苏和青莲子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画图，听得鹰鸣，抬头看去，见是两人回来，袁子苏便笑道：“姑娘走偏了？” “这家伙贪吃。”顾欣悦撅了下嘴，等秦齐抱着她跳下来后，又道：“不过，我们知道了一些事哦！” “什么事？”袁子苏将她从秦齐怀抱中拉出来，先是拂去了她衣衫上的树叶，才问道。 顾欣悦将先头在定远侯那听到的事情详细的说了，然后带了点小得意的看着三人。 “姑娘是想进京城，杀了那虫女？”袁子苏眉头微蹙的问道。 “是。”顾欣悦点头道：“我们以前一直不知道楚铮是怎么联系那些虫兵的，现在看来，跟那个虫女不无关系，说不定，通过那虫女，我们可以得到断掉那些虫兵互相之间联系的法子，还有，他说的那个埋在养心殿下面的东西，我有些担心。” 超级星舰里最重要的转化炉和晶核，一个和西冷的骷髅一起被埋在了地下，一个，却是从那古燕国坟墓里拿出来的。 如果那古燕国坟墓里有晶核，就难保没有其他东西。 能……直接激发人类虫化，却又成为成虫的食物的东西。 “那，咱们还要不要引那些虫兵到陷阱里？”青莲子出声问道。 他可是折腾了几天了，这不刚定好，怎么投毒才能得到最大功效。 “要，杀一批是一批，要让那些家伙以为我们还在外头杀敌，这样，我们潜进去才不会被人察觉。”秦齐淡淡一笑，冲着顾欣悦道：“姑娘，可以直接挖条地道通进皇宫不？” 定国公府和郡主府都被人看死了，从那地道进去不合适。 而且，从那两个府邸去皇宫还有一些距离，这段距离遇见旁人，那见鬼的星际法则就会约束他们。 不若直接进皇宫。 反正按照那大舅子所说，皇宫里面的正常人也不多了。 1169.第1169章 战17 楚国皇宫在开国的时候并不大。 但是被几个皇帝，特别是先帝和楚瑜大肆修缮之后，很是美轮美奂。 而且占地面积很大。 以前这里莺歌燕舞，太监宫女来去匆匆，嫔妃美人身形袅袅，衬着满园花色，极是热闹。 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楚铮站在了宫里最高的观星楼上，默然的看着下面那一片昏暗之色。 还没有到黄昏，下午的阳光还带着秋日的灿烂，花园里的秋菊也开得正好。 可是映照在他眼中，只是一片昏黄之色。 没有人气了。 当他发觉不对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气了。 而不过才几日，这庞大的皇宫里，他已经很难再找到真正的活人。 不说那些虫人，当一个个的太监宫女都消失或者变化，然后，出现了那巨大的虫后，这皇宫，早已经不是活人之地。 这里，已经成为了虫穴！ 所以，当那个傻到这种时候依然进宫的中书舍人躲在了暗道之中偷听之时，他故意掩护了他，然后放了他出去。 只希望，这个时候，那个人已经逃出了京城。 然后，将这皇宫里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他以为，他控制了虫人，他得到了最忠实不过的力量。 可到现在，他才知道，是他被控制了。 他成了那些他鄙视轻蔑的虫的傀儡。 或者，这便是墨长老他们的目的？ 墨长老将那些虫卵都送给他，并不是要满足他的野心，而是，要让这些虫，这些他以为能控制的虫，转而借着人类的躯体复活！ 他真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何况是这只知道杀戮又拥有强大力量的异种！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因为虫卵要用在京军身上，所以没有再往两湖送，左家的私兵只转化了那么一点。 而且，回报里说的，过来的镇南侯的军队数量也没有预计的那么多。 镇南侯转化率最高的嫡系部队在海上遭遇了袭击，二十五艘兵船，只有四艘到了岸，统共才不过一万虫兵。 而镇南侯从陆地上过来的军队，有一半并没有喂下虫卵。 所以，按照现在估计，镇南侯手上也就是三四万虫兵而已。 如果苏岑是早就和那两人有勾结，那么，以苏岑和傅符的联合兵力，应该能挡住。 苏岑和那两人早有勾结…… 心口突的一痛，楚铮不觉微微闭了下眼。 是了，去年，他用虫人阻杀秦陌寒和秦齐，那两人便应该已经发觉到了什么。 看这次他们对战虫兵，完全是研究和训练过的模样。 便是现在…… 呵呵，那些虫，还有虫女，以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任由野心蒙蔽住了自己的眼睛，看不到虫女和虫兵还有那些巨大凶恶之物的真实目的。 还以为他会继续做它们的傀儡，帮它们出主意，带领他们清除人类，进而占领人类的家园。 他让那些虫兵退后，看上去，是集中在一起，占据虫兵最好施展自己能力的地方。 其实，是给那两人拖延时间。 那两人绝对不会蠢到真的跑到平原上去和虫兵厮杀，他们应该会想法子占据城市。 以城市的地形，再加上他们手上的武器。 是了，去年那五百个虫人，那是墨长老他们特意培养出来的，比之虫兵要厉害百倍的虫人，一瞬间被毁灭。 如果那种武器再用出来，集合在一起的虫兵便能成为他们的靶子！ “皇上。”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随之一声呼唤响起。 楚铮回头，见是影花楼楼主，唇角微翘了一下道：“你倒是有些时候没出现了。” “属下这段时间跟着王爷，皇上可知，王爷已经回了江南？”影花楼楼主微垂了头道。 “哦？”楚铮挑了下眉。 王爷前些时候一直帮他联络各个大臣，说起来，自从楚瑜暗杀之事后，王爷的确就没有出现过了。 只是那时候他踌躇满志，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大臣们也都紧握在手中，便也没有在意王爷的去向。 “王爷不光回了江南，还偷偷带走了齐离。”影花楼楼主抬眼看了楚铮一眼。 “他倒是个痴情的。”楚铮冷笑了一声。 王爷喜欢齐离他早就知道，不过，当他动齐离的时候，王爷并没有出声。 他便知道王爷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居然趁这机会救了人出去。 齐离现在四肢全断，脸也毁了，完全是靠着虫卵的力量活着。 活着…… 或者说，她都已经不是人类了。 王爷居然也不嫌弃。 “可是皇上。”影花楼楼主声音顿了下道：“王爷昨日又回来了，带了齐离回来了。” “哦？”楚铮转身看向了他，声音轻挑了起来，问道：“为何？” “王爷说，他有法子救齐离了。”影花楼楼主低着头道：“他说，复活之门后面，有能救齐离的东西，原来复活之门需要钥匙，否则不能打开，但是，他的先人，古燕国的王族曾经留下过一个后门，还将仙人嘱咐一定要送走的东西给偷偷藏了起来，现在，那个后门被打开了，复活之门也就会崩溃。” 楚铮的脸色一凛，紧盯着他道：“如此重要的消息，他怎么会告诉你？” 影花楼楼主淡声道：“因为，是我通知他的，皇陵出事了，也告诉了他，皇陵里面本是古燕国的一处坟墓。” “你，到底是谁？”楚铮脸色沉了下来。 “我是齐楼啊。”影花楼楼主唇角勾起了笑意，这笑意，让他那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是依然雌雄莫辨的面容带起了一丝诡异。 楚铮呵呵一笑，冷冷的盯着他。 齐楼笑了一声，避开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了下面，道：“皇上，要不，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或者，你先听听那下面来的人说什么。”齐楼话音未落，人便闪身掠上了屋梁。 不多久，沉重的脚步声想起，一个身着紫衣的南疆人跑了上来，道：“皇上，有两个千人队不见了。” “不见了？”楚铮诧然。 虫兵之间可是互相有联系的，不见了是几个意思？ 1170.第1170章 战18 “他们遇到了秦陌寒，追击之时突然有火光亮起，随后便失去了联系。”南疆人低着头道：“小公主请您过去。” “哦。”楚铮淡哼了声。 遇到了秦陌寒？是一个人还是一队人？ 话都不说清楚，只想着要他去出主意？ 呵呵。 南疆人抬头看了楚铮一眼，道：“秦陌寒是单独一个人，当时，属下正和那队人连线，看到秦陌寒出现在官道上，好似，是刚护送完一个车队往管城走，然后打转回来再去接人，当时那队人便追了上去，后来，他们追进了一个山谷，然后，便看不见了。” 楚铮瞅了他一眼，道：“看不见，还是断了联系？” 看不见是视线受损，断了联系，便是死了。 “是眼前突然有火光，然后便断了联系。”南疆人回道。 “什么时候的事？”楚铮微蹙着眉头道。 只要不是他主动去连接虫女，他是看不到虫兵的情况的。 “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 看着南疆人眼中微闪的光芒，楚铮淡淡一笑，只怕，不止一个时辰吧？ “你去告诉小公主，让她控制好人，不要再一受引诱就出动，我晚点再去。”楚铮冷声道。 “皇上？”南疆人有些为难的唤了一声。 一下两千虫兵同时消失，那种同时断裂的痛楚让虫女都有些吃不消。 虫女一怒之下，将那附近的虫兵都派遣了过去。 先前，又有两个千人队一下消失。 他是担心虫女现在这种疯狂状态，只怕又陷入陷阱。 才来找楚铮，想让楚铮阻止虫女。 可，好似楚铮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一般？ 不在意虫兵再被无谓的消耗？ 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惑正巧被楚铮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动，楚铮道：“小公主可是让人再去追击了？” 南疆人点头。 “那便让她发泄一下吧。”楚铮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道：“我刚跟她大吵一架，若是现在去劝阻她，她也不会听，你去看着，若是再出事，马上来报。” 南疆人脸上闪过了然之色，应了一声，转头便走。 也是，这个时候楚铮便是去，小公主也不会听。 只要不是他生了异心便好。 等南疆人的脚步声消失，楚铮淡淡的道：“我的时间不多，故事说快些。” 齐楼从屋梁下翻身而下，笑道：“怎么，皇上现在觉得这些虫人很残酷，很可怕了？” 楚铮瞅了他一眼道：“我说了，我时间不多。” “皇上曾经去过齐家的寨子，可还记得，那周围的景象？”齐楼将身体靠在了廊柱上，看向了楼下的御花园问道。 不等楚铮出声，又自顾自的接道：“很美，那里真的很美，和这个地方可完全不一样，那里山高林茂，流泉潺潺，四季都有鲜花盛开，那一片，原来有好几处寨子，里面住的人被中原人称为南蛮人，虽然刀耕火种，但是，那些人过的很自在，很快活。” “如果是这种事……”楚铮转身准备走。 谁有空听你抒情。 “我跟齐诺是兄弟。” 看到楚铮脚步一顿，齐楼笑道：“我们两，是亲兄弟。” 楚铮骤然回头，道：“我记得，是你出卖了齐诺。” “所以我说，皇上要有点耐心。”齐楼呵呵低笑了两声，道：“你知道齐家的寨子，也应该知道，齐家一般是家族内部通婚，很少跟外族通婚，但是，并不等于所有齐家人都不跟外族人通婚，你也知道，我们那地，男女之间可没有中原这么麻烦，喜欢便上了，我和齐诺的父亲，是齐家人。” “齐家不会让自己的子弟流落在外！”楚铮冷声道。 再是自由，如果生了孩子，都会带回齐家寨去。 “是啊，可是，如果那男人只不过是想偷偷腥，并不想负责任呢？”齐楼冷笑道：“如果，他有个号称爱得要死的妻子，如果被妻子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两个儿子，那么妻子会伤心，而他在齐家寨的地位也会受影响，那么，他就不会是想着把孩子带回去，而是，找机会，灭了那个小寨子，连大带小的，全部杀了！” 楚铮眼角微挑，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你看，你觉得这些虫残忍酷杀，其实人类要是凶残起来比它们更厉害，至少，它们不会杀自己的亲生骨肉。”齐楼冷冷笑道：“那男人杀了我母亲的族人，还想将我们两人给杀了，对了，我有没有给你说过，齐诺长得非常美。” 楚铮愣了一下，抿着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皇上的确是个美人，可是，齐诺比你更美，”齐楼看着楚铮一笑，转开了视线，道：“那时候，我七岁，齐诺四岁，那时候的齐诺看不出男女，就像个小仙女一般玉雪可爱，你知道，那男人，我那父亲做了什么事嘛？” “他刚杀了我们的母亲，母亲的眼睛都没有合拢，倒在血泊之中，那男人，就在我母亲的尸体旁边，将齐诺剥干净了，准备侵犯他。”齐楼的声音很冷，也很平静，好似说的，不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准备？”楚铮问道。 “是，准备。”齐楼低笑了一声，道：“他没成事，因为，齐言小姐贪玩，那时候正好缠着她母亲到我们寨子里来玩，夫人阻止了那男人。” “可是夫人并没有杀那男人，只是处罚了他，说是将他逐出齐家寨。”齐楼又低笑了一声，道：“因为，那男人是她的堂弟，所以，就算她看到那男人做的那些事，也没有要他的命。” “可夫人救了你们，还收养了……” “收养了齐诺？”齐楼冷冷的打断了楚铮的话，道：“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心？你错了，当时，那女人是准备杀我们灭口的，是齐言小姐，齐言小姐留下了我们的命，也是齐言小姐说喜欢齐诺，说想要个像齐诺一样的弟弟，那女人才收养了齐诺，然后，带我们回去了齐家寨。” “那时候，齐诺还小，还不大懂事，可是我已经懂事了。”齐楼呵呵笑了起来，道：“你知道，那女人做了什么嘛？” 脸突然靠近了楚铮，齐楼道：“你其实一直奇怪吧？觉得我不男不女，像个人妖一样吧？或者说，像你这宫里的太监一样。” 楚铮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脸色沉敛了起来。 “明白了？那女人将我阉割了。”齐楼眼角微挑，阴森森的道：“她还警告我，寨子的事谁都不能说，齐诺的身世也不能外泄，否则，齐诺的下场就和我一样。” 1171.第1171章 战19 “你确定嘛？” 齐楼愣了一下，看着楚铮道：“你说什么？” 楚铮盯着他，声音清冷的道：“你确定是这样？而不是你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呵呵，你是想说，我记错了？”齐楼笑了起来。 “我只是按照一般逻辑推论。”楚铮淡声道：“齐家寨的前夫人，我那外祖母，可是个很聪明厉害的女人，她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错误？”齐楼一愣。 “是的，她不杀那男人可以解释得通，因为齐家的祖训便是不能内斗，而且，对于齐家人来说，被逐出家族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那个男人，只怕没有多久就死了吧？贫困潦倒，身边一个亲人都无的死去。” 齐楼侧着头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那男人没多久就死了。” “所以，夫人根本不需要灭口，而且，你们不过是两个孩子，拿捏住你们的方法多得是，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法子，这不是警告，而是结仇，如果夫人这么做了，后面就根本不会培养你们两兄弟。”楚铮沉声道。 齐楼再又呆了下，随后冷笑出声：“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但是，我的确是被她给阉了的！” “你先头说我觉得你奇怪，我是觉得你奇怪，但是并不是觉得你像太监，你见过真正的太监嘛？你可知道，阉割后的太监身上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特别是到了你这种年纪的。”楚铮扬眉冷笑。 齐楼再度一呆，拿起袖子闻了闻自个。 “别闻了，你身上没有那股味道，你并没有被阉割，你只是那玩意长不大，对吧？”楚铮讥讽一笑。 “那不就是！就是因为那女人动了手脚！”齐楼怒道。 “根本不是别人的原因，你们这种人，有个称呼，叫天阉。”楚铮冷笑道。 天阉非常难见，所以记载也不多，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是总觉得紫苏不对劲，才开始去探查这方面的书籍。 只不过，紫苏那家伙是装女人像女人，恢复男装又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不像对面这个齐楼。 他就是个变态！ “行了，继续说下去，你是因为这个事，记恨着夫人，所以才帮那毒妇害齐言她们，甚至，连齐诺都害了吗？”楚铮道。 “呵呵。”齐楼笑了两声，抬头看了下天，道：“我们进了齐家寨，齐诺成了那女人的义子，齐言小姐的弟弟，整日跟着齐言小姐在一起，要说起来，那时候，我并不怪那女人，毕竟她救了我们两兄弟，而且，齐诺那时受了惊吓，整个人都傻掉了，日常吃饭入厕都不会，是齐言小姐把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着他，齐言小姐自己都是那么点大的人，照顾齐诺却不假人手，比对自己的亲妹妹都好。” 齐楼脸上浮起了一丝怀念之色，道：“一年后，齐诺恢复了正常，那女人便让我们跟着寨子里的武师傅们学习，齐诺，真的很努力，非常努力！他说，齐言小姐是女子，而且身体娇弱，不好习武，所以，他要成为最厉害的人，好保护齐言小姐，他本就天赋极好，再那么努力，没有多久，便超过了我，再又超过了少主。” “那女人是很厉害，可惜，她有个致命弱点。”齐楼声音顿了下，看向了楚铮：“她没有儿子，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儿子，老家主唯一的儿子，是一个妾生的，齐家规矩，女子虽然能做家主，但是付出的代价可非常大，而她那三个女儿虽然聪明，却都身子不好，不是习武的料，所以，她才收养了齐诺，本就是想让齐诺去当齐言的刀，想要齐诺去扶持齐言登上家主的位置。” “为此，她根本不在乎齐诺的生死！”齐楼的脸色狰狞起来。 楚铮明白他说的意思。 齐家寨里虽然算是一家人，但是所处的地位不同，得到的资源也不同，齐家寨地处偏僻，位于深山之中，根本没有耕田，所以，那些位于底层的人家，在年景不好的时候，连吃都吃不饱，而位于上层的，比如家主这种，手中却掌握着大量的金钱食物，甚至可以大半年的时间，都在蜀州或者江南享受。 说是说一家人，其实，对于家主来说，其他的人都是家仆一样的存在。 而为了保住家主的位置，或者说让齐言继承家主的位置，其中的争斗血腥一定不会少。 明面上大家遵循祖训，但是私下里的龌蹉血腥，谁又在乎呢？ 作为刀的齐诺遇见的危险，也不会少。 甚至，所有人都知道，要弄倒齐言，就得先杀齐诺，所以，那些陷阱暗杀什么，都会冲着齐诺去。 “若是你不背叛，齐言得了家主之位，齐诺和你也能得到高位。”楚铮淡淡的道。 那样，他的母亲也不会被送去蜀州，而他，也不会出生。 “呵呵，其实呢，这才是我想跟你说的故事。”齐楼笑了起来，道：“我先前就跟你说过，齐诺长得非常美，便是森林里的绿孔雀开屏，都比不得他的笑容，不光长得美，齐诺武功高强，聪慧果决，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楚铮微蹙了眉头，这是想讽刺我嘛！ “齐家寨里，是个女人都喜欢他，包括，你的母亲。”齐楼看着他，嘴角一点点的上扬，轻声道。 “什么意思！”虽是疑问句，楚铮的声音却很是平静。 “你母亲，疯狂的喜欢着齐诺，不光你母亲，二小姐，也痴迷着齐诺。”齐楼微扬了眉头，道：“二小姐甚至将齐家只传嫡系的秘密都告诉了齐诺，她说了齐家流传下来的预言，二小姐还说，齐家的天责之人只会从拥有同命蛊的人中产生，而她姐姐，齐言小姐，就拥有同命蛊，而，为了保证预言的实现，拥有同命蛊的人，是不容许成亲的，所以，那女人答应齐诺的，说等齐言坐上家主的位置，就让他们两人成亲，根本是骗他的。“ “你是想说，是齐诺自己背叛了齐言嘛？”楚铮冷笑道。 “怎么会？齐诺那么爱齐言，便是齐言想杀他，他都会自己把胸口送上去，只不过是不能成亲，他又如何会背叛齐言？” 齐楼淡声道：“他只是伤心之下出了远门，而在这个时候，你母亲对那女人说，要那女人做主，让你母亲嫁给齐诺，那女人没有同意，你母亲便放了那毒妇进了院子，当然，我当时，也当做没有看见。” 1172.第1172章 战20 “你的外祖母，是你母亲害死的。” 看着楚铮脸色微变，齐楼笑了起来，很是好心情的道。 楚铮咬住了唇，脸色发白的看着他。 齐楼转开了身，看向了被夕阳照成一片金黄的御花园，道：“你看，你们母子其实挺像，你母亲为了嫁给心上人，不惜带那毒妇进自己亲娘的房间，让那毒妇毒死了亲娘，还和那毒妇一起，说服了自己父亲，送亲姐姐去江南……妓院。” 手指在栏杆上敲了下，齐楼接道：“你一直说我背叛了齐诺，其实，我只是没有通知齐诺而已，我为什么要通知齐诺？虽然齐言小姐是有点可怜，可是，这是他们的家事，对吧，我们不过是外人，干嘛要插手？” “因为你也喜欢齐诺，所以才不告诉他的吧。”楚铮脸色慢慢恢复，冷笑道。 “皇上果然聪明。”齐楼点点头道：“是啊，我喜欢齐诺，谁能不喜欢他呢？那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只有齐言，骗了齐诺一片真心，最后却说，爱上了别人！” “可是，就算她爱上了别人，齐诺还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齐楼微垂了眼帘，低声道。 “齐楼，我说了，我时间不多，我没有兴趣听你们这些事，你到底想说什么？”楚铮沉声道。 其实，在听说齐家那段往事的时候，他也觉得奇怪过。 再怎样，齐言都是家主的大女儿，是一直被当做下一代家主培养之人，怎么就被个毒妇一说，便送去江南了。 现在便说得通了。 只是毒妇一人的说服力不够，但是加上齐言嫡亲的两个妹子呢？甚至，连儿子都可能出头说话。 而齐言爱上别人，他也能理解。 在齐言最需要齐诺的时候，齐诺却不知道跑去哪里自个伤心去了，连和她沟通都没有的跑走。 那时候，在处于绝境的时候，齐言一定恨死了齐诺，只怕，也在那时候放弃了对齐诺的感情。 信任被辜负一次，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爱得越深，恨得也会越深，一旦掉头，以齐言那种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顾欣悦还给了他两次机会，只不过是因为，顾欣悦只是把他当成弟弟一般，不够爱而已。 而现在…… 齐楼看了他一眼，道：“齐诺当时出门，其实是去查齐家留下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查到了蒋家，也查到了王爷和长老会，甚至，查到了京城里有人开启古燕国的坟墓，正因为是要查那些，他才回来得晚了，他回来的时候，齐言已经被送走，而等待他的，是你母亲下了药的酒宴。” “我说……” “你母亲为了得到齐诺，真是什么狠毒的事都做得出来，她下了好几种毒，还让那毒妇的人围攻了齐诺，弄残了齐诺，可齐诺还是逃了出去。”齐楼打断了楚铮的话，接道：“他找到了江南，拼着性命，将齐言救了出来，可转头，齐言就跟着别人走了。” “你知道，他当时有多伤心嘛？”齐楼轻叹了一声道：“我是在那时候，才真正的恨上了齐家，恨上了那女人！” “齐诺将事情都告诉了我，他查到的所有事。”齐楼道：“然后，他就去给齐言断后了，去挡那些追兵，他，根本不想活了。” “查到的所有事？”楚铮冷声打断他道：“还有哪些是你没有告诉我的？” “齐家的预言，长老会的事，这些我都跟你说了。”齐楼靠在了廊柱上，道：“其实，我没有跟你说的，也不多。” “齐诺去东海船厂，并不是被那毒妇逼去的。”齐楼抱拢了双臂，道：“在知道齐言是跟着秦倚天走的之后，齐诺便开始计划，要将那些预言一样样的断掉，因为，齐家预言里还有一句话，那便是，拥有同命蛊的天责之人，将会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落入地狱之火，受烈焰焚身之苦。” “不光是缔结血誓，而是为她而死。”齐楼转头看向了楚铮，淡声道。 楚铮心头一跳，道：“齐诺，知道那天责之人是谁？” “我就说皇上聪明！”齐楼呵呵一笑，道：“可惜，你都知道这么多了，也没有看破其中的奥秘，可是齐诺却是知道，毒妇以为关住了齐诺，以为我在监视齐诺，却不知道，我们两人去了秦州，我们看到了齐言，看到了齐言生的儿子，那孩子，跟他父亲长得很像，但是，身上却带有齐家的同命蛊。” “你说什么！”楚铮的身子微微抖了起来，道：“你是说，秦齐？” “是，秦齐。”齐楼点头道：“秦老太婆以齐言出身做筏子，不让秦倚天正式娶齐言，秦倚天便给自己儿子娶了这个名字，秦齐。”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楚铮低声，呢喃一般的道。 “做了什么？”齐楼微垂了眼帘，带了讥讽的笑了一声道：“还能做什么，齐诺自然是将秦齐的存在和代表的意义，想尽办法给抹杀掉，正好那时候，毒妇说动了家主联合王爷一起，去陷害秦家，齐诺便想方设法，让蒋家斗起来，再又让王爷家族力量尽损，那时候，他手下的力量被家主和那毒妇拆得差不多了，影花楼的人也多回归了齐家，他自己毒伤未除，还残了身子，实力受损，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秦倚天怎么死的？”楚铮声音微微有些拔高。 如果，如果那时候齐楼并没有背叛齐诺，齐诺还能行动，那么，秦倚天和齐言怎么会死！ “你总是这么敏锐，小心用脑过度死得快。” 齐楼眼角微翘的看了楚铮一眼，道：“齐诺当时伤重，是我去的秦州，我只是告诉了秦倚天，秦家在京城大败，那些人马上就会追查到秦州，不管是齐家人，王爷家，还是皇帝，甚至是秦家暗门之人，一旦得知秦齐是秦家和齐家的后人，那么秦齐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秦倚天选择了自尽，秦齐不在族谱上，外人并不知道，只要秦倚天一死，也没有人会想到去查他的一个小妾。” “我本以为，秦倚天死了，齐言便会按照秦倚天所要求的带着孩子跟我回去，回去齐诺的身边，可是，她说，既然秦倚天活着会让人查到秦齐，那么她活着，秦齐自然也危险，何况，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还中了秦老夫人的毒，她，也死了，还让一个秦家老人带走了秦齐。” 1173.第1173章 战21 “所以，你告诉我齐家预言，告诉我长老会的事，都是为了……” 楚铮声音顿住，没有说下去。 “是，让你代替秦齐。”齐楼接了他的话道。 “齐家的预言，长老会的预言，还有那古燕国坟墓留下的东西，都指向一个方向。”齐楼冷声道：“长老会以前不动齐家，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便会不择手段的，去找齐家拥有同命蛊的人。” “所以，你给我说，我也拥有同命蛊，我可以借用长老会的力量，而因为我的出现，长老会就不会再去探寻其他的可能性，就算，秦齐和秦陌寒出现，他们也只当成了挡路石，而没有往深里想。” 楚铮苦笑了一下道：“我一直以为你背叛了齐诺，其实，你一直在执行齐诺的计划对吧？” “齐言死了，齐诺也等于死了，他活着，只不过是想去东海船厂拿到一样东西。”齐楼目光有些悠远的道：“复活之门需要钥匙，但是，齐家也好，长老会也好，都不知道在钥匙之外，还需要一样东西，而那东西，就藏在从古燕国坟墓里挖出来的一堆破烂中。” “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力量，而那毒妇和秦家暗门的人交易来了催眠术，齐诺便让我装作背叛他，而他自己，毁了容，自损了身体，装作被逼的，去了东海船厂，一去，便是十年。” 齐楼淡淡一笑道：“我不知道他那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只知道，我那十年，已经完全抛弃了你们说的善良，要那些有什么用？好人有好报，放屁，齐诺那么好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说着这样的话，齐楼的声音却很平静，甚至带了看破一切的空无，道：“我接到消息，齐诺找到了东西，可惜我去的时候，已经有别人先动了手，甚至，他都找了另外的人去接应他，我看着他死去，远远的看着，当时，他也发觉了我，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把剩下的事做完。” “所以，你来找了我。” “我找的，是你的野心。”齐楼手指点了一下楚铮的胸口，道：“那时候，我在寨子里看到了你，你被齐离欺负着，你装柔弱，装胆怯，可是，眼睛里却都是恨意，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去做的，只要能利用的，不管结果会怎样，你都会去做。” “那么现在，你为何又要跟我说这些？”楚铮将他的手一拂，退后了一步。 “也许是，秘密藏了太久，总想找个人说说吧。”齐楼袖起了手，道：“也许是因为，便是我这等心狠之人，也觉得再这么下去，有些不忍了。” 转头看向了养心殿的方向，齐楼道：“也许是因为，我这半辈子，都在帮齐诺保护那个人，现在，也想尽最后一份力。” “你想杀了虫女？”楚铮惊道：“不可，虽然你我并没有吃下虫卵，但是都和她连线过，只要接近她，我们的思维波动她就能知道，你根本无法成功。” “齐诺曾经说过，长老会给的东西绝对不能碰，古燕国的坟墓绝对不能再进去，皇陵绝对不能打开。”齐楼依然看着养心殿道：“可是我厌倦了，所以没有阻止你，也没有提醒你，皇上，我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人类的心思那么狠毒，虎毒不食子，便是禽兽，都不会害自己兄弟姐妹，可是，看看他们做的事，看看那些大族之间做的事，我影花楼接的是杀人生意，那些人出钱雇佣我们，为了一点子家产便杀亲人，为了一点子仇恨便灭人满门，为了夺人妻子便杀人越货，真真是什么恶毒人都有，这样的世界，便是被毁掉了又如何？” “你也一样对吧。”转头看向了楚铮，齐楼道：“皇上的心中也恨着这世界，恨不把你当人的亲生父亲，恨把你当玩物的齐离，恨着那些踩低就高之人，你看到的世界，亦是一片黑暗，所以，才无所谓的使用虫卵，因为，再狠再毒，都黑暗不过人类。” 楚铮默然，良久之后方道：“也有好人，也有，真心对待每一个人的好人。” 那个人也骂他打他，但是从来不会用力，从来都是担心他，在她身边，他的心都能安稳下来。 可惜，他到底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是啊，也有好人。”齐楼轻笑了一声，道：“齐诺曾经说，齐言的儿子，一定会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说的没错，那小子虽然一肚子的鬼，但是，是个铁铮铮的男人。” 秦齐，和当年的秦倚天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则是像了齐言。 虽是站在山坡上，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所以，才将上官崖赶到他身边去。 齐言小姐的儿子，齐诺费劲心思拼了自己命保护的孩子。 他怎么能看着他陷入苦战而视若无睹。 反正，他也活腻味了。 人说，死后，会按照生前做的事评判善恶，决定投生之地。 他若是为了这人类而死，好歹下次投胎能混个好胎。 希望，下次遇见的，都是像齐诺和齐言小姐这样的人。 “好吧，那你有计划没有？”楚铮握了一下拳头，下决心般的道。 “计划？”齐楼摇摇头。 “那里不光有虫女，还有好多虫兵，还有大虫！”楚铮揉着眉头道：“你确定，咱们不是迷途知返所以去挽救危局，而是，直接去送死的！” “那不是皇上比我聪明嘛？”齐楼笑道。 这皇宫本是你的地盘，那些虫兵虫人也是你弄出来的，你都不知道怎么杀，我怎么知道。 楚铮望着他半晌，道：“我当年怎么就上了你的当！” “咳咳。”一边的阴影里发出了两声轻咳声。 楚铮和齐楼同时转身，手中已经抽出长剑，脸上更是惊骇和杀意。 居然，有人！ “别紧张，别紧张，那个，因为关系到我，所以呢，我便听了听，两位，我有个计划，还有建议，要不，两位听我说说？” 从楼缝阴影里走出一人。 身形高大挺拔，英俊逼人的面容上带着和煦若春风的笑意。 正是刚才他们说了一溜的秦齐！ 1174.第1174章 战22 “秦齐！” 楚铮指着他，手都有些抖：“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齐揉了下鼻子，笑道：“我见那南疆人往这边走，便跟了过来，那个，本来是想继续跟他去找养心殿，这不是你们正好谈心，我就不好意思走了嘛？” 好吧，其实他一开始，是准备等那南疆人走后，就先干掉楚铮的。 谁知道，居然听了这么多的秘密。 楚铮和齐楼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这家伙一直在这里，从头听到尾！ 而他们两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到。 这里是皇宫深处，周围都是虫人和虫兵，虫女的感叹也伸的广，他们说话之时可是小心又小心，一直有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家伙，居然连呼吸都没有！ 他的武功，已经是深不可测了。 这样的功夫，也许真的能…… “你说有计划？什么计划？”楚铮定了定神道。 秦齐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下定决心了？我们一旦动手，你就再没有依仗，这皇位可保不住了。” “我不出声，你们也会动手，不是嘛？”楚铮淡淡而笑。 要不，你跑这里来干嘛？看月亮啊？ 声音顿了一下，楚铮沉了脸色道：“你，一个人来的？” 前头那南疆人还说，虫兵被秦陌寒给引走了，那地方离管城近，离京城就至少有一百多里路。 不可能这么快…… 等等。 楚铮恍然道：“你们是坐大鸟过来？” 想想又不对，虽然他一直在避免虫女发现大鸟，但是在发现他们用鹰通讯后，他布置在屋顶的那些监视者并没有撤下来，一旦大鸟飞近，便能发现。 “你们走的地道。”楚铮确认道。 秦齐眉头微挑的笑道：“果然有点聪明劲。” 就是没站对位置。 也好，要这家伙真一开始便站对队了，以超脑那二逼劲，现在只怕队伍里又要多一人。 （超脑：不关我的事！） 楚铮却是神情一凛，道：“你果然不是一个人，难不成？” （他用的是你们，秦齐并没有反驳） 脸上浮起了焦急之色，楚铮道：“难不成，姐姐也来了！” 几次交战，他都看到了顾欣悦，虽然没有直接上战场，可也就在那城墙上看着，便是旁边有青莲子，也很危险的好吧！ 秦齐看着他心里腹诽了一句，早知道这样，又何必当初。 但是想想前头这两人所说，那讥讽的话便没有说出来。 只是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告诉我，养心殿在哪？那个埋在下面的东西又在何处，还有，那里有多少虫兵？怎么个布局？成虫有几只？” “成虫？”楚铮呆了一会，道：“你知道，知道那种巨大的东西？那东西，刀剑都砍不进去，而且……” “而且速度很快。”秦齐接了他的话道：“我知道，我们碰见过。” “你们……遇见过……”楚铮的声音低了下去，随后便苦笑了一声。 他们遇见过，便是说，他们早知道了虫人的存在，所以，秦家出关，其实并不是为了这天下。 “便是没有虫，我们也会打下这天下。”像是知道楚铮的心理，秦齐道：“咱们不说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我和寒哥儿，不想再被人欺负，更不想姑娘被人欺负，时不时的便陷入险境，这世界待我们不公，那么我们便努力，将这不公给扳过来，我们并不是非要权势，但是如果只有权势能让姑娘过得安全，那，这权势，就要拿在手里。” “只是方法，和我用的不一样对吧？”楚铮苦笑了一下道。 你们是堂堂正正的，靠自己拼命，一步步的从血海里厮杀出来，就这样撕破黑暗，撕破压在你们头上的乌云，而我，是靠算计人心，利用人心险恶，让他们也堕入黑暗，甚至不惜借用异族之力。 轻吸了一口气，楚铮道：“好，我告诉你，养心殿的位置。” “等等。”秦齐按在了他准备指方向的手，道：“咱们过去，那边那个小宫殿看到没有，到那去说。” 他们在丘陵那里引了虫兵进去灭杀之后，便坐大鹰鹫飞到了郡主府出去的地道口，再从那个地道进来，然后，在离皇宫近一些的地方，开启超脑，挖出通向皇宫的岔路，然后从人最少的地方上来。 只是那大舅子慌乱之下，说错了方向，弄得他们出来后一看，那地方居然根本没有什么虫兵，那是冷宫。 再去推敲大舅子的话，便估计养心殿应该是在冷宫完全相反的方向。 只是再要挖地道，超脑却不同意了，说宫里不光有成虫，特么的还有异形虫，还是那种感觉极为敏锐的探路虫。 幸好大舅子说错了方向，他们挖的这块没人没虫，所以那异形虫没有发觉。 但是要直接挖去养心殿，那就是敲着锣的去通知那些虫了。 所以，他让那几人先在冷宫里待着，自己先上来探路，好歹也摸清楚情况再说。 这观星楼位于御花园的一角，离冷宫比较近，再过去，便能感觉到有虫人虫兵走动。 所以，他本也是想先上来看看情况的。 还真是瞎猫逮着个死耗子，居然…… 现在楚铮愿意将那里的情况说出来，他可省事多了。 而且，楚铮也应该知道，那些人行动规范和弱点。 楚铮看了看秦齐说的方向，道：“你们倒是选了个好地方，那是冷宫，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所以虫也不喜欢往那去。” 虫要吃人，自然是要去人多的地方。 比如，那集中了楚瑜死后，还没来得及出去的美人之处。 “我们走吧。”齐楼道了一声，转身往楼下走。 “等等。”秦齐却是伸手挡了一下他，带了淡笑道：“两位刚才说的话，可别跟别人说。” 特别是顾欣悦。 齐楼愣住。 “你想说的是，齐家那最后一句预言吧？”楚铮却是道。 拥有同命蛊之人，最后会…… “是。”秦齐点头。 “你……”齐楼脸上浮起了万般情绪。 “那不过是没影的事，但是我家姑娘就喜欢担心，我不希望她担心。”秦齐淡笑了一声，抬脚，第一个往下走去。 1175.第1175章 战23 “这一片红点，都是虫人。” 根据超脑的显示，顾欣悦一边在地图上面点点，一边道。 超脑级别高了，探测功能也强大许多，现在已经开启了热点探测，而且，根据那热点的不同，还能区分是虫人还是人类。 只是，只能做平面标注，那些是在屋子里，或者地形怎么个走势，却是不清楚。 顾欣悦有些后悔，为什么以前没有骑着大鹰鹫来飞一次，让超脑将整个皇宫的建筑都三维话，现在再一对就清楚了。 省得秦齐还要跑出去看。 “没有人类嘛？”袁子苏看着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问道。 顾欣悦的脸色微沉，看着超脑显示出来的那一片红点，摇摇头道：“那一片，都没有。” 脑中的地形图转了一下，在一边出现了几个人类的蓝色点，其中三个还正在往他们这边走。 顾欣悦刚啊了一声，秦陌寒已经闪到了门后，对三人挥挥手。 袁子苏将桌上的地图一收，青莲子已经抱住顾欣悦的腰，带着她闪到了内殿门后。 “是我。”隔了不多会，门外传来了秦齐的声音。 声音离得还有些距离，想是提醒一下秦陌寒。 秦陌寒对顾欣悦露出了一个你看我就说哥不会有事的笑容，转身，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等秦齐进来后，按在剑柄上的长剑半出鞘，秦陌寒瞬间进入了攻击状态。 “自己人。”秦齐忙按住了他的手。 自己人？ 秦陌寒依然警惕的盯着楚铮和齐楼。 这两人？ “姐姐。”楚铮根本没有看他，只是望着从内殿里探出了半个脑袋的顾欣悦，轻唤了一声。 “姑娘，我可以杀了这小子了吗？”听出是楚铮的声音，青莲子磨着牙道。 “咳咳，青爷，他是来给我们指路的。”秦齐揉了下鼻头道。 “指路？”顾欣悦不解的问了一声，依然躲在了青莲子身后，没有上前。 楚铮心中叹了口气，四下望了一下，拿过书桌上不知道摆放了多久的纸，直接咬破了手指，在上面画起了地图。 同时道：“养心殿原来是德宗的书房，位于乾坤殿的后面，这里右边便是皇后所在的凤鸾殿，楚瑜立了裴皇后后，裴皇后搬到了这里，不过裴皇后诈死后，这里就没什么人了。” “诈死？”秦齐拿住了他的手，将他指头上的伤口按住，问了声后，对顾欣悦使了个眼色。 “是，三皇子前些时候就已经走了，夏家那里出事后，裴皇后便借机，在回来的路上，装作被匪徒袭击，跟着三皇子走了。”楚铮低着头，只从眼角瞟着顾欣悦从内殿走出来。 然后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布满了红色点点的地图。 那地图只有个大概轮廓，但是也可以看出，是皇宫的地图。 而布满点点的那一片，便是养心殿的周围。 顾欣悦拿了支炭笔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蹭到了秦陌寒身边。 楚铮眼角余光扫到她躲在了秦陌寒和青莲子之间，连半个头都不露了，转回了视线，拿起了炭笔，将那些轮廓给勾了出来。 炭笔比毛笔要硬实得多，好在他以前在顾欣悦那用过觉得好后，自己也有做着用，倒是很熟悉那种笔触。 画起来的速度也很快。 没有多久，便将平面图给画了出来，然后道：“养心殿便在这里，这周围都是高墙，巷道很窄，虫兵一刻钟会巡逻一次，这里，有一片空地，连接着御花园，那些大虫抓了人来便会在这里解决，现在，它们也应该是蹲在这里。” “有多少？”秦陌寒问道。 “有十几只，具体的数目，我数不到。”楚铮低着头道。 那些大虫太过于吓人，而且，根本不听他的命令，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只是，当那大虫出现之后，这宫里的活人便成片成片的减少。 弄到现在，他就好似孤家寡人一般。 “其他的呢？这里，还有人类嘛？”秦齐看着那地图问道。 “虫兵大约有五千人，都是原来的禁卫军转化而成，我让他们围成了三层。”抬眸看了几人一眼，楚铮道：“防不住那些虫，但是可以把百姓吓退，不让他们靠近皇宫，现在，北城这一带，只怕都没有百姓了。” 秦齐和秦陌寒对视了一眼。 没有普通人类，那便好办了。 经过楚瑜改造后，这皇宫的面积很大，北城的面积更大，如果北城都没有人类，那么便是这里动静闹得再大，也不会有人发觉。 “虫女呢？你们是通过虫女来互相连接的嘛？”顾欣悦探了一下头，问了声后，马上将头缩了回去。 不到一年的时间，楚铮长大了许多，现在，已经是个青年模样了。 非常美，非常漂亮。 可是，却再无从前的那种活波和生气。 他身上，都不能用沉重来形容，而是死气沉沉。 好似失去了一切希望一般的死气沉沉。 这让她看到他虽然恨得牙齿痒痒，却也有那么一丝触动。 “是，是通过虫女。”楚铮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被青莲子一‘瞪’，又低下头去，道：“虫女可以连接上所有的虫人和虫兵，包括镇南侯那里的。” “镇南侯？”秦齐低声道了一声。 “嗯，镇南侯的人，在海上被袭击，大半的虫兵都死了，不过还是有一些上了岸，和陆地上来的一起，现在正从两淮往京城来。”楚铮顿了下道：“虫女以前只能联系到身边两百里以内的，后来距离逐渐增加，便是在秦州，她都能联系上，现在，只要是虫人，她都可以联系上。” “那么，如果虫女死了，虫人之间还可以互相联系嘛？”顾欣悦又探了一下头问道。 楚铮愣了一下，细细的想了想，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当虫女睡觉的时候，我是联系不上虫兵，他们互相之间好似也没有什么联系，只是，虫女睡觉的时候很少，只有当她受到巨大的冲击，比如同时死掉很多虫人，那种联系断掉的痛苦她受不住，便会昏厥。” “如此。”秦齐笑了起来，给秦陌寒递了个眼色。 1176.第1176章 战24 入了黑，皇宫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虫人视力极佳，便是黑暗之中也能行走自如，并不需要点灯。 所以，只在楚铮睡觉的宫殿通往养心殿的道路上，点了一盏盏灯笼。 幽黄的灯光在地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光圈。 偶有虫人经过，光亮之下，透出的都是一个个死寂的脸，一对嗜血的眼睛却是在灯光中凄亮闪烁。 楚铮低垂了眼，只看着脚下的石板路，一步步的往养心殿走。 早上从那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仓皇而逃，可现在，却是带了一丝雀跃之心。 他将养心殿的情况说完后，秦齐便让齐楼出宫，去找他留在京城里的一个手下，让他们马上离开京城。 并且，想法子，让百姓尽量离开京城。 往京东路方向走。 京畿大营的虫兵都驻守在平原上，从前日起，他们便不大听他的指挥，看到出京的人，便会上前袭击。 而京城里面的虫人和剩下的虫兵被他命令去往城外后，则也和那些虫兵做上了一样的事。 在城外抢劫杀人。 所以，便是那些虫那般抓人来吃，他也不敢再想法子让百姓出城。 出去也是个死，城外的虫兵可是城里的许多倍！ 而往京东路的方向，虽然少些，也有上万的虫人。 秦齐便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让他想法子说动虫女，将京东路那边的虫人都调集到西边去，最好集中在一起。 这样，往京东路的口子便打开了。 秦齐没有说后面怎么做，只说，一旦虫女昏厥，便要他赶紧自己逃出去，绝对不要留在皇宫。 绝对不要留在皇宫！ 想起出来之时，秦齐在他耳边说的，如果你是真心为姑娘好，真心想报答姑娘，那便记住，绝对不能留在皇宫，不管皇宫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回头，走得越远越好。 楚铮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秦齐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 走得越远越好，如同三皇子一般，让新帝楚铮死在皇宫之乱中，换一个身份，去重新开始生活。 放下执念，放下怨恨，放下不甘心，放下一切。 去重新开始。 他会走，如果他留下会让顾欣悦为难，那么他会走，会不回头的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但是，他不会走远。 隐姓埋名也好，遁入空门也好，他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看着她幸福。 “皇上。”将要到养心殿，一个南疆人迎了出来，低声唤了一声。 楚铮瞅了他一眼，认出是那个上观星楼找自己的，点点头道：“小公主如何了？” 看样子，这些虫人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也还有一些保有一些智力。 “虫兵没有找到人，小公主心情有些不好。”南疆人低着头道。 “知道了，你去外头，带人去卫阁老那，将他们府里的人都抓进来，喂给大虫吃，别让大虫跑出去乱咬人，引起骚乱麻烦。”楚铮淡淡的道。 南疆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外走。 楚铮原先可是不同意他们抓人来吃的，现在松了口，而且还是卫阁老，那便是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楚铮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勾了一下，转身往养心殿里走去。 卫阁老这人，披着一张君子皮，其实自私自利到极点，这段时间他是看够了他的丑态。 可是，他毕竟是卫昭的亲生父亲，就算卫昭再气他，一个孝字顶着，很多事就不能做。 新朝开立，新帝登基，以卫昭的功劳，肯定是重臣。 那么对卫阁老就只能敬着。 可卫阁老已经撕开了自己的皮，只怕也不会在乎什么面子了，肯定会仗着自己是卫昭的父亲要权要利，给卫昭和新帝找麻烦。 就算新帝的麻烦找不到，那后宅里总归会给傅千夏脸色看。 傅千夏不舒服了，顾欣悦就会不舒服。 与其等到卫阁老惹得顾欣悦不舒服，不如现在，他就将这个麻烦去掉。 正好，还可以宽一下虫女的心。 只要是吃下虫卵转化的，都跟虫女能直接沟通，他这里跟南疆人交代了，虫女那便会知道。 果然，楚铮刚踏进养心殿的内殿，虫女便笑嘻嘻的回头道：“你来了。” 楚铮如同往常一般的，面带矜持的点点头，对中间的椅子上一坐，道：“他说你很生气，将虫兵都派去抓人了？” 虫女嘟着嘴道：“哼，你就只会说我，你都不知道，他们杀了我们好多虫兵！两个千人队，一下便没有了！” “是陷阱？”楚铮微蹙了眉头道。 “我也不知道，追到一个山谷，看着秦陌寒冲进去的，然后虫兵们也冲了进去，随后，便……”虫女怒气冲冲的说完，又低了头，对起了手指。 带了一丝少女的娇羞。 楚铮带了一丝宠溺的笑了起来，轻轻叹着气，摇了摇头。 虫女看他那模样顿时大喜，窜到他身边道：“你不生气？不怪我莽撞？” “现在找到了吗？陷阱？”楚铮揉了下她的包子头。 “没有。”虫女皱起了眉头，干脆坐在了他的腿上道：“对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何事？”楚铮脸上依然笑容轻柔的问道。 一点不喜和抗拒都没有。 虫女心中欢喜，将最后那丝防备都抛开了，道：“镇南侯那里，也有几个异性虫人。” “异性虫人？”楚铮不解。 “就是，像我一样，也能连接其他虫人，将大伙都连接在一起的，有三个，不过，他们可没有我厉害！”虫女得意的道：“我能将所有的族人联系在一起，她们……” “她们能影响你传递过去的信息嘛？”楚铮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 虫女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如果，她们能影响你传递过去的信息，那么，那些虫兵是听我们的，还是听镇南侯的？而他们穿过来的信息是真是假？”楚铮的脸色更沉。 虫女啊了一声，怒道：“镇南侯！” “启动虫兵，杀了那些异性人。”楚铮轻抚着她的背道：“首脑有你一个就可以了，我们不需要杂音。” 见虫女露出了异常高兴的笑容，楚铮亦笑道：“你这样找是没用的，来，将虫兵集中起来，给我看下秦陌寒出现的地方，将所有的虫人都往西边压，咱们人挨人的梳理过去，还怕找不到？” 1177.第1177章 战25 楚铮和齐楼走后，秦陌寒开道，秦齐背了顾欣悦，青莲子背了袁子苏，几人便从地道往外走。 走到一半，顾欣悦终是忍不住的拍了下秦齐肩头问道：“楚铮能成？” “他的气影已经变了，应该不会食言。”青莲子道。 上次看楚铮的气影还是黑灰色，现在，他的气影却是沉淀下去的深红色，他走之前，那气影还带了淡淡金光。 那是下定了某些决心，又打通了心结后的决然之色。 “他应该没问题，那小子很聪明。”瞅了一眼青莲子，秦齐笑道：“不光聪明，他还很能装，能沉得住气，既然他说能瞒过虫女，就不会有问题。” 齐楼的话里虽只提了楚铮几句，他也可以想象得出楚铮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是，那般情况下，楚铮也能活下来，而且不让人防备的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到装，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而且，他能在没有吃虫卵的情况下，让虫女听话，这本身就说明了这家伙的厉害。 “等下袁子苏和青爷留在洞口。”秦陌寒回头道：“那周围没人，应该可以放光甲出来了。” 不等顾欣悦问，超脑便道：“可以，那么多虫，便是被几个人看见，也没有关系。” 顾欣悦默了一下，将话复述出来。 几人都默了一下，然后袁子苏道：“可以。” 大鹰鹫只能坐三人，那边的陷阱都已经布置好了，要引虫兵也是秦齐和秦陌寒便够了，他们在那等着，也不用来回跑。 还可以预先守住洞口。 洞口外面是一片无人的森林，大鹰鹫正趴树下吃着不知道哪找来的野果，见几人出来，忙不迭的将果子往嘴里划拉。 顾欣悦瞟了它一眼，懒得理它，从空间里放出两台机械战甲。 坐上这种机械战甲，便能通过战甲里面的系统和超脑连上，她也能随时知道他们两人的情况。 “寒哥儿，星豹什么时候到？”看着顾欣悦扶着袁子苏上装甲，秦齐低声道。 他们去无盐池的时候，就已经跟母星豹沟通了，只是母星豹刚生下一胎没多久，便说好，等母星豹修养好了，便自个来找秦陌寒。 而秦陌寒和母星豹也再次建立起了联系，虽然隔得远，要是用心联系，还是知道母星豹的位置的。 秦陌寒闭上了眼睛，凝神冥想了半晌，睁开眼睛道：“快了，按照它的脚程，估计有个两三天便能到。” “哥想进复活之门？”见秦齐点点头，秦陌寒低声问道。 “总是要去的。”秦齐微蹙着眉头道：“我问了楚铮，虫兵和虫人以前他都能控制，虫女也很听话，可是皇陵出事后，虫女一下长大许多，开始有自己的意志和思维，而虫兵和虫人也是听从虫女的话多，对他，反而是反控制了。” “所以他想通了。”秦陌寒了然。 “楚铮还说，长老会的人进去了好几个，他们就是冲着古燕国坟墓去，说那里面有很多半米多长的废虫，那些送葬的官员，都成了废虫的食物。”秦齐低声道。 秦陌寒神色微凛，道：“难不成？” “你还记得凤凰山里的那些虫嘛？吃够了人，它们便能成长，要是反过来呢？虫人或者虫兵完全虫化，那么，会发生什么？”秦齐低声道。 长老会的那些人，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仙人，把这些虫卵丢给了楚铮和镇南侯。 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楚铮和镇南侯会怎么做，而这么做的后果又是什么？ 如果他们打的就是复活之门的主意。 那么，他们也无法等了。 万一，先被那些仙人打开了，得到了复活之门后面的东西，那些仙人就有可能会强大到他们根本无法比敌。 “我们走吧。”顾欣悦确定跟袁子苏和青莲子都连线好了，回头冲着秦齐和秦陌寒道。 “嗯。”秦陌寒抬脚往她走去，低声道：“先解决眼前的，要去，也是一起去。” 秦齐笑了下，跟在了他身后。 是啊，先解决眼前的。 陷阱是已经布置好了的。 他们在这块平原已经晃悠了三天，找了一片平地。 那一片，原本是一片田地，也不知道属于谁家的庄子，面积很大，总有千亩的田地连成了一片。 顾欣悦将那下面给吸了一个大洞出来，里面灌满了黑油。 地表上看着与原来无恙，但是，只要有足够的人挤上去，那么，那块地便会陷下去。 成为一个巨大的火坑。 为了防止被下面的虫兵察觉，大鹰鹫飞得极高，身形隐藏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先是绕着外围转了一圈，看到京东路那边散落的虫人虫兵都开始往西边走，秦齐便让大鹰鹫再绕远一点。 过了半夜之后，京城东边已经一片空旷，有人打开了京城东门，一小队一小队的人群，趁着夜色往京东路那边溜去。 确认虫兵都往西边去了后，秦齐让大鹰鹫往西边飞。 在两处拥挤在一起的虫兵前面，秦齐和秦陌寒直接从大鹰鹫身上跳落下去。 看着大鹰鹫带着顾欣悦升高后，才往虫兵们面前现身。 漆黑的夜色里，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中间，突然亮起一片鲜红色。 那是一双双通红发亮的眼睛组成的光流。 随后，那些虫兵连带着虫人们便发狂一般的大叫着，冲向了那突然冒出来的仇人。 秦齐和秦陌寒好似没有想到一下遇见这么多人，慌张得拔腿就跑。 （虫女所见） 用吃奶的劲般使出轻功没命般的逃命。 （虫兵们眼中所见） 从虫女下令全部集结，撒网一般的搜索，包括虫人在一起，一共十多万虫兵将这方圆十多里地都给摸了个便。 特别是上次中埋伏的山谷之地。 现在见前头那仇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跑，前面根本没有山谷，都是它们探查过的平地，越追是越得意。 从周围得了消息聚集过来，追在后面的虫兵也越来越多。 追了半个时辰后，秦齐和秦陌寒跑到了一起，两边的虫兵们也聚合在了一起。 几万人的脚步踏在大地上，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而从天上看去，那么多密集的人群紧追着前头那两人，亦是非常壮观的景象。 不过，顾欣悦可没空去感叹。 她心里轻轻的数着。 一，二，三！ 大地发出了巨响，平坦的地面一下子坍塌了下去。 而在那巨大的灰尘中，大鹰鹫俯身冲下。 顾欣悦几个瞬间移动，拉住了秦齐和秦陌寒回到了大鹰鹫背上。 然后，丢了一个火把下去。 大火烧红了天空。 而虫女眼前一片鲜红之后，便是感觉到剧痛。 被焚烧的剧痛。 这剧痛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昏厥了过去。 1178.第1178章 战26 那坑里不光放有黑油，还有精炼出来的高温激发物。 火把丢下来，猛然爆发出来的火焰温度极高。 便是大鹰鹫已经冲上了高空，顾欣悦张开了防护罩，那炙热的气息还是烤得肌肤有些发干。 而下面那个巨大的坑里面，几万虫兵挤做一堆，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那席卷而来的烈焰给吞噬。 化作灰烬。 顾欣悦一手抱着秦齐的腰，一手搂着秦陌寒的腰，看着下面轻轻吁了一口气。 “这样的烈焰，对虫有效嘛？”秦齐亦看着下面问道。 顾欣悦轻轻摇了下头道：“这样的高温，成虫能抵抗一到两分钟。” 秦齐和秦陌寒默了下。 一到两分钟，以那些成虫的速度已经可以冲出坑体了。 “那，如果是关在某个区域，不能出来，三分钟后可以嘛？”秦齐问道。 “很难有东西将它们关住。”顾欣悦想了想道：“便是青黛石有封锁它们的力量，但是青黛石比较软，一旦有异形虫，比如守备虫，不断支持恢复力，成虫就能打破青黛石的屏障。” 那些有钱科技技术极高的星球，会用青黛石结合高合金来建造堡垒。 然后用光能武器和时空装备做防御武器。 但是，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能那么做。 而现在，就算空间里有足够的青黛石，也还达不到那种科技水准。 最重要的是，空间里，活体是无法进去的。 “看下面。”轻搂住了顾欣悦的腰，秦陌寒轻声道了声。 虫化之后的虫兵和虫人也不是实力一致的，会激发出不同的潜力，有的力大，有的跑的速度快，有的防御性强。 每一次交战，其余的虫兵和虫人也能从中共享一些信息，但是并不能像那些直接交战的虫兵一样增强实力。 而秦齐和秦陌寒先前吸引着那些散落在四处的虫兵们汇集到一起之时，追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些跑得最快，强化得最厉害的虫兵。 几万虫兵，一下化作了灰烬之后。 紧跟在后面的一些虫兵收不住脚也冲了进去，但是跑在后面的那些确是停住了脚步。 茫然无措般的立在了当地。 从天上看，便是突然停止行动，一个个一群群的虫兵僵立着的立柱。 “虫女昏了，它们之间果然断了联系。”秦齐拍了下大鹰鹫的头道：“直接飞皇宫，姑娘，通知青爷他们，我们皇宫碰面。” 顾欣悦点点头，通过超脑道：“子苏，青爷，虫女昏了，我们直接去皇宫，你们小心些，冷宫汇合。”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先将面前的解决掉吧。 杀一只是一只！ 背后是烈烈燃烧的巨大火坑，前面是已经露出微光的京城方向。 大鹰鹫发出了一声鹰鸣，从天空掠过一道光影。 皇宫，养心殿。 眼前一片通红之后，虫女发出了一声尖叫，直接昏倒在了楚铮的怀中。 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眼白都翻出来的虫女，楚铮心底冷哼了一声。 面上却是带了焦急的道：“小公主？小公主？” “皇上？”一个南疆人从外头冲了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陌寒！”楚铮咬牙切齿的道：“我绕不了你！” 外面又陆续跑进来几个南疆人，看着楚铮没有说话。 通过虫女，所有的虫族之间都可以连接上，但是并不等于其他的虫人便能看到虫女所看到的一切。 除非是虫女愿意传递出来的信息，否则，他们也只能像楚铮这样，靠着和虫女连线，才能共享虫女的视野。 先头虫女杀了镇南侯那边的异形人，随后便听从楚铮的建议，不要着急，而是一步步的梳理围攻过去。 所以，他们几个也放心的，在虫女的示意下出去。 （人虫女要勾引雄性他们当然不能打搅） 可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就？ “秦陌寒和秦齐出现了，是独自的。”楚铮轻叹了口气道：“他们是单独一人，又是在平原上被追得到处跑，我，阻止不了小公主。” 几个南疆人了然。 昨天楚铮不在这里，虫女都冲动得直接让人追进了陷阱，一下被灭掉两千人，虫女的暴怒他们根本吃不住（要不也不会去找楚铮）。 现在再遇到两人，还是自己占绝对优势，以虫女的性子，楚铮挡不住是自然。 “皇上。”一个南疆人唤了一声。 虫女一晕，他们所有的联系都断了，也不能及时发布命令，这个时候，只能指望楚铮了。 “那些大虫都回来了？”楚铮转头看向先头吩咐的那人。 “回来了，卫阁老府邸有一百多人，够它们享用一阵，不会乱走。”南疆人道。 “好，你们在这里，和大虫一起，守护好小公主。”楚铮手指轻抚过虫女的脸，站起身道。 “皇上你？”南疆人带了疑惑和防备的道。 “现在联系断了，前面的虫兵无人指挥，很容易便会陷入被动，我带人出城，先将士兵聚拢在一起。”楚铮脸色深沉的道。 转化后的虫人虫兵还保有思维能力的并不多，一旦失去了虫女的指挥，便会不知道要干什么，它们会凭借着本能去掠食，甚至互相残杀。 如果这个时候秦家军出动，那么…… 南疆人让开了路，道：“皇上，请让属下跟随。” 楚铮微微摇头，道：“我带齐二他们去，你们保护好小公主，一旦小公主醒来，便让她马上联系我，然后发布命令，让所有的虫兵都在西门三十里的营地集合，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是。”南疆人应了一声。 楚铮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身道：“记住，小公主一旦醒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给我挡住了她，不要再上秦陌寒他们的当！” “是！”几人同时应了一声。 楚铮好似留恋般的看了虫女一眼，一拂袖，走出了殿门。 守候在外面的齐二几人跟随在了他身后，一起往宫门外快步走去。 皇宫里没有先前那么寂静了，微亮的天色里，一个个脸色茫然的虫人站在了当场。 只有接受了巡逻命令的虫兵们依然忠实的执行着它们的任务。 楚铮扫了一眼那些巡逻队，低了头，加快了速度。 瞬间便能吞噬掉几万虫兵，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武器了。 只怕，皇宫里马上也会成为一片火海。 他现在虽是不怕死，但也不能让自己成为顾欣悦顾忌所在。 走出皇宫，上了马，策马离去之时，楚铮抬头，看向了天上一道直掠过来的大鸟身影。 冲着那影子微微笑了一下。 楚铮低呵一声，策马而出。 1179.第1179章 战27 看着下面几匹快马往南门而走。 顾欣悦低声道：“他会去哪？” “放心吧，这小子鬼得很，只要他能放弃野心，以后日子不会过得差的。”秦齐淡笑道。 “什么意思？”顾欣悦回头看了他一眼。 秦齐抱紧了一些她的腰，道：“冷宫前面没多远便是库房，我先头溜进去看了下，那里面一半的房间都是空的，看那痕迹，应该刚搬走没多久。” “咦咦咦？”顾欣悦再度回头。 “不过，还是剩下了一些，等下咱们先去收了先，省得打坏了划不来。”秦齐笑道。 楚瑜的私库极丰，这几年的贡品都没有进内务府，而是直接进了他的私库，听说那一片库房都是满的，常公公是捣腾出一些东西，但是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搬空一半。 能做这事的只有楚铮。 而且，看那痕迹，有这几天的，也有一个月前的。 也就是说，楚铮从接管皇宫，便开始搬东西走。 那小子，倒是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啊。 “秦齐，寒哥哥，你们？”顾欣悦并没有以前那种听到有钱拿便喜色满满，而是轻叹了口气，看了下秦齐，再看向了前面秦陌寒的后脑勺。 你们，真的愿意放过楚铮？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秦齐淡淡一笑，在她耳垂那轻吻了一下道：“不说这次他冒死去欺骗虫女，其实，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对日后的天下来说，都是好事。” 顾欣悦回头看着他。 “姑娘，楚铮手段狠毒，但是杀的都是那些狺狺小人，那些尸位素餐之辈，那些人不除，日后新朝起来，造成的危害不会比虫人小。”秦齐一边说，一边看着下面的街道。 顾欣悦愣了一下，明白了。 虫人凶猛，是在于它们的凶狠肉眼可见，它们杀人，它们吃人，它们没有人性（人家本来就是虫），但是都是在表面上。 看得到，便也防范得到。 但是小人的阴毒，是不会一下看到，而是日积月累，潜移默化。 他们杀人用的不是刀不是爪子不是利刃。 他们先是侵蚀整个制度，再又利用手中的权利行私换利，压榨欺凌那些底层民众。 就如同楚瑜和他的朝廷一样。 重税逼人死，死的人，比虫杀的只怕都要多。 “其实，楚铮有明君之能。”秦陌寒淡道了一声，道：“我们到了，先去冷宫？” “嗯！汇合了青爷子苏后，咱们先去拿东西！”顾欣悦收敛了心情，带了兴奋的道。 大鹰鹫越过宫墙之时，墙头的禁卫军是看到了的，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傻愣愣的沿着宫墙走着。 几人的心便定下来了。 大鹰鹫降落在了冷宫之中，青莲子和袁子苏也刚刚好从地道里出来。 顾欣悦放出了三台机械光甲，三人也上了机械光甲后，便往前面一些的库房走出。 这一片本来就没有什么虫人，现在没了首脑断了联系后，就更没人来。 顾欣悦用机械手臂直接拧开了库房门之后，便开始收东西。 这库房里的东西虽是五花八门，但是无一不珍无一不奇。 绫罗绸缎，珍珠宝石，三米多高的玉雕山水，全体通红无一丝杂质的红珊瑚树，前人名画，珍奇古玩，贝壳漆器，紫檀的家具，硕大的灵芝，千年的老参…… 时间紧迫，顾欣悦也来不及去细看，干脆将光圈放大，让超脑一股脑的收了，再去细分。 可就随便瞟的那么几眼，就让顾欣悦感概出声，难怪是个男人就想做皇帝。 这么低声说了一句，又往旁边溜了一眼。 然后就听得耳机里面秦陌寒的声音道：“我不想做皇帝。” 顾欣悦呆了一下，想起现在几人都是通过超脑连线，自己嘴巴下面还有麦克风呢！ 可不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要不，姑娘做女皇？”青莲子的声音带笑道。 “这个提议不错，我记得，前朝是有过女帝在位。”秦齐的声音亦带笑。 “这样也不错。”袁子苏的声音带了沉思之意：“这样女子也可以当官，那么……” “打住！”顾欣悦叫道：“我才不要呢！做皇帝有什么好！一点都不自由！事情还多得要死！想要做个好皇帝，累都能累死，还得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要是做昏君又对不起良心，最重要的是，做了皇帝，就不能出去玩了！” 便是星际之王，日子也不好过好吧。 那里比得了她做个星际自由人舒服。 何况，有了超级星舰后，什么样的星球去不了？ 就拿现在空间里的青黛石和那些能量还有星沙，她就是大富婆了！ 何况…… “何况还有星行者在，你随时都可以挖到星沙。”超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已经吸收完毕，探测到有十五只成虫在养心殿附近，建议，从乾坤宫绕过，先杀虫女，再杀成虫。” 顾欣悦呆了一下，忙道：“那好，咱们走！二逼，将地图放出来！” “我警告你，再叫二逼，我就断了你装甲的线路。” “哎呀，这种时候你居然威胁我！那好，不叫二逼，二婶，快将地图放出来！” 秦齐几人明显得听得耳麦里面发出了一阵噪音，随后听得顾欣悦小声的道：“恭请神仙大人放出地图，开启显示器，开启导航线路。” 随着一声轻响，几人眼前出现了一个立体地图，不光有建筑通道，还有一个个的显示位置的红点。 那地图，还可以根据他们的需求，转化为平面，或者扩大缩小。 亦可以在确定目标后，直接指示出最佳路线。 现在，那上面就显示出了绕过乾坤宫前往养心殿的一条捷径。 几人在无盐池那，为适应这个，绕着无盐池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现在是已经完全融合。 不用超脑出声，秦陌寒已经第一个走出了库房。 巨大的机械装甲被他操作得一点声响都无，极是灵敏轻巧的，隐入了宫殿之间的通道中。 随后，几人的耳麦里又响起了顾欣悦的声音：“我警告你，不准再吐槽我啊！我能跟星行者比天赋嘛？” 秦齐走了出去。 “也不能跟超级星战士比！” 袁子苏跟了出来。 “导航者是谁都能做的嘛？” 青莲子押后。 “人家有灵魂之眼！” 1180.第1180章 战28 养心殿是德宗的书房，后来先帝也时常会来坐坐。 布置得很是典雅别致。 只楚瑜登基后便不再用这里，这么几年下来，便静默了下来。 前面带着的花园没有了以前的花团锦簇不说，现在，还直接成了一片空地。 一片血红，残肢满地的空地。 南疆人从前面的小道上走过，看了一眼那些大嚼得正欢快的大虫，再扫了一眼早已经被切成了碎片一般的卫阁老，冷笑了一声。 一只大虫看到了他，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没有虫女的连接，南疆人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别的事。 冲着它挥挥手道：“先吃完，等小公主醒来，便放你们进城。” 现在楚铮出城，没有楚铮的阻扰，虫女肯定会放这些大虫出去。 宫里的人都被吃完了，如果不放它们出去，那么，就是他们这些虫人成为食物。 这他可不愿意。 大虫哼了一声，镰刀尖头插住了一只大腿，低头继续就食。 南疆人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快步进了养心殿。 自从虫女搬进来后，这养心殿便再没有了以往的雅致。 在一开始，虫女还没有特别去破坏，不过后来发现了这下面埋的东西，再挖出来使用后。 这个曾经以书香高贵闻名的殿堂，便只有一种味道。 鲜血的味道。 虫女躺着的软榻亦是鲜红色，此时，她发丝散落而下，脸色苍白，更衬得那红色醒目。 “如何？”守在虫女身边的南疆人问道。 “皇上先回了他的寝宫，换了衣服，带了齐二他们出去的，我听到他跟齐四说，要齐四去西北方向，拿着他的手令让那边禁卫军的头子带兵往中间靠，他自己去往京畿大营那边。” 南疆人说了一声，看了下其余几人的脸色，道：“宫里面的虫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现在都呆着呢，等小公主醒来，应该知道怎么办，放心吧，大虫在门口守着，现在，这宫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现在是呆着，但是一旦有活人经过，那些虫人便会本能反应攻击。 便是不能及时通讯，闹出的动静也能引大虫过去。 秦陌寒秦齐他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大虫啊！ 其余的南疆人都点点头，围在了虫女周围，没有再说话。 “昏倒的人，可不能这么围着哦。”门口突的响起了带了轻笑的声音。 几人神色一凛，慌然转身。 腰间的长剑还没有拔出，身体便被斩成了几段。 秦齐收起了光剑，冲着青莲子咧嘴一笑。 让你嘚瑟要多嘴，速度赶不上我了吧！ 青莲子哼了一声，光剑在已经人首分离的南疆人上面一晃，冲着软榻上的虫女努努嘴。 五个南疆人，秦齐杀了四个，他才杀一个…… 欺负瞎子嘛！ 秦齐手在下巴上搓了下，看着虫女道：“青爷，你说要是我们唤醒了她……” 不等青莲子回答，他手中的光剑已经挥出，直接从虫女的颈脖中间划过，随后才轻飘飘的道：“还是算了，她醒了报信就麻烦了。” 到时候情报没问出，先弄得外头虫都涌过来，就更麻烦了。 青莲子心中其实也有点这意思，见秦齐已经动了手，便点头道：“嗯，反正是要去的，逢招化招便是。” 说完之后，便冲着耳麦里道：“解决了。” 门口发出了吱呀一声，大门直接被机械手臂给卸了下来。 将机械战甲放在门口，顾欣悦跳了下来，走到软榻前，看着那虫女皱起了眉头。 秦齐的剑快，虫女已经人首分离，面容还是沉睡的模样，而脖子上也没有流血。 但是，那本是被烧焦了的伤口，却开始探出一丝一缕的丝线一般的东西，一根缠绕上了后，便探出更多。 秦齐手一动，光剑再度划过，这次，还将那头给拨远了一些。 “必须烧掉。”顾欣悦对青莲子挥挥手让他退后一点，道：“这家伙根本不是人，是虫卵借着人类的胚胎而生，它就是一只通讯虫，而且，还是母虫级别的通讯虫，现在它是受制于这个人类的躯体，一旦让它脱离这个躯体，便能借用任何一只虫形复生。” 说话之间，顾欣悦手中出现了火焰喷射器，退后两步，便扣动了扳机。 白炽色的烈焰喷在了虫女的身体上，砰一下，那身体瞬间便成焦黑色。 虫女的头发一下成了灰烬，那些冒出来的丝线扭曲着，好似发出了惊叫。 而在她头颅都开始成灰之时，虫女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下。 就那一下，她的眼睛连同所有血肉丝线都被烧成了灰。 但是，也就在那一下，顾欣悦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 那视线带着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好似从遥远的时空距离之外看过来。 让顾欣悦的心脏都猛缩了一下，身子踉跄着退了一步。 “姑娘？”秦齐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扶住了她拿着喷射器的手，轻唤了一声。 顾欣悦定了下神，再按了下喷射器，让光一般的火焰更加剧烈。 看着那虫女的身体完全气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听着脑中超脑说出通讯虫完全消灭。 才轻轻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我们得快点了，快点去复活之门。” “好。”秦齐点点头。 没有问为什么。 “有成虫过来了。”耳麦里响起了袁子苏的声音。 顾欣悦将火焰发射器一收，往门口跑去。 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秦齐和青莲子是将装甲停在了门外，然后掠进来的。 顾欣悦上了门口的装甲后，他们两人便往自己的装甲跑去。 “我们挡住，欣悦你挖那东西。”秦陌寒看着屏幕里面移动的几只巨大的红点，沉声道。 机械装甲的武力比之冲锋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们从乾坤宫绕过来，遇上虫人，不过一个点射便解决了。 何况，他们还带着光剑。 正好，拿这些个成虫练练手。 听得秦陌寒的声音，袁子苏的装甲退后，退入了养心殿前面的内院，秦齐的装甲则上前，和秦陌寒一左一右的，挡在了门口。 青莲子的装甲位于后侧可以随时移动支援的位置。 组成了一个战斗队形。 顾欣悦瞅了一眼，估计那几只他们可以对付，便专心的，驾驶装甲冲进了内殿。 然后，一拳头（机械装甲的）击在了地面上。 1181.第1181章 战29 内殿里面发出轰然巨响之时，一只长约三米的虫子冲进了外院的院门。 秦陌寒手一扣扳机，装甲前端的高速冲击枪便喷出了火焰一般的子弹流。 将那只虫子给打成了蜂窝。 那只虫子刚倒地，院墙便被撞散开来，几只更加巨大的虫子冲了进来。 更加猛烈的射击声响起。 顾欣悦扫了一下屏幕上一下消失掉的巨大红点，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转而便沉了脸色，再是一拳，击了下去。 机械装甲是超合金所制，因为已经升到八级，还安装了时空能量块，一级之力，便是山体都要被轰出一个大洞。 可这地面，居然还没有被敲碎？ “虫人也来了。”随着袁子苏的声音，屏幕上显示出本是分散四处的小红点亦开始往这边集中。 “正好一起解决了。”秦齐的声音带了笑意：“寒哥儿，退后一点，换炮了。” “用光能枪。”顾欣悦正听得一笑，听得超脑的声音，忙又沉下脸色，对超脑道：“不怕把下面的东西烧坏？” 光能枪是超脑刚弄出来的，其激光的温度能在瞬间达到几千度，能融化一切物质（黑洞里面的不算）。 要是使用光能枪，这下面什么都会被烧没了。 “下面的东西，应该是黑密晶体。”超脑的声音淡淡。 顾欣悦却是惊得啊了一声，掏出了光能枪。 好吧，那黑密晶体就是黑洞产物！ 是能以中子波的形态传递信息和能量的中介物。 通俗的说法就是，通过这玩意，信息可以超越维度，超越空间的进行传递。 是比晶核还少见和贵重之物。 只有超级星舰才能装配得起来（也只有超级星舰才能跳跃维度），用这个玩意来做通讯器材。 这便能理解，那个虫女为何一下那么厉害，能控制所有的虫人，还有自己的思维了。 妈蛋的，它一定是通过这玩意和复活之门后面的家伙取得了联系！ 而复活之门肯定是被破坏出了缝隙，所以，不光是信息传递，连能量都传递了过来。 他们要是再晚来一些，等这虫女完全成熟，可就真不容易杀了。 完全成熟后的通讯虫，神经强悍得很，只要还剩下一只虫，都会保持战斗力，根本不存在昏倒的情况。 便是刚才，被光能枪打中，它都顶住了那么一会，让复活之门后面的家伙看到了她，亦通知了这皇宫周围的虫往这边靠拢。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将东西拿出来，星舰便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制造，现在熟练度就差一点了，有那个，有个两日，便可以升到九级。”超脑的声音带了一点小颤抖。 顾欣悦再不迟疑，将光能枪对准了下面，扣下了扳机。 机械装甲上装备的光能枪能量可比先头那个手持的更大，不一会，地面便被融化出了一个大洞。 洞口边显露出来已经钢化的一些骨头，组成了有力的支撑结构。 便是这玩意，让机械装甲几拳都没有打破。 而在那个洞底，则是一块人脑大小黑乎乎的晶体。 在炙热的热气之中，好似能吸去人的魂魄一般，那晶体里流溢着宇宙星河一般的流光。 “别看！”超脑轻喝了一声，光圈自动开启，将那晶体给吸收了进去。 顾欣悦定了定神，看了下屏幕里越来越密集的红点。 还有十个左右急窜过来的大红点。 掉头，驾驶着机械战甲直接冲了出去，叫道：“东西到手了，放开了杀！” 说话直接，光能枪对准了墙头，看着那大红点冲过来，直接扣下了扳机。 冲过来的那虫有四米多长，巨大的镰刀将院墙直接砍成了两半，然后，便冲进了那白炽色的火焰光芒中。 大虫发出了兹兹叫声，在那高达几千度的烈焰中亦向前冲了几米，才一点点的被烧成灰烬。 秦齐和秦陌寒看了一眼，手中按动键盘，亦换上了光能枪，对准了冲过来的红点。 训练的时候，超脑有讲过，光能枪威力强大，但是并不能成为对战虫群之时的主力武器，亦不可能靠着光能枪取胜。 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因为光能枪需要的能量巨大，而是因为，便是这样的高温，那些虫依然能顶住那么一会。 如果是虫群，就这么一会，后面的战虫便会涌上。 好似心有灵犀，射出一道火焰烧掉了前面一只战虫后，秦齐和秦陌寒同时从战甲中跳了出来。 手中光剑喷出了长达两米的剑刃，揉身，迎上了后面冲来的几只战虫。 蓝色的光刃在空中划过，快若闪电，疾若旋风，在顾欣悦眼底只留下了一片光网。 那只战虫便好似从那光网中冲过，然后，成了一段段一块块的碎片。 “靠！欺负老人家是吧！”青莲子叫了一声，将战甲停在了顾欣悦的后面，人亦冲了出去。 顾欣悦收起了光能枪，转而上了冲击枪，一边看着那些聚集过来的小光点，一边盯着面前那三个连身影都看不清，只看到鲜红（秦陌寒）蓝紫（秦齐）青绿（青莲子）色的三种光网。 一个光网一起，便落下了一地的碎片。 “如果再配上时空装甲，他们能挡住一个中队的虫群。”超脑的声音响起。 “你觉得，复活之门后面有多少？”顾欣悦眼睛紧盯着那三人，在脑中问道。 虫群的一个中队便是一个两百只战虫的虫群。 “如果，真是你想的那只，时间禁止未必能封锁得住它产卵。”超脑的声音顿了顿，道：“至少一个大队。” 一个大队，至少两千只！ “靠！”顾欣悦怒道。 “而且，麻烦的还不是那些战虫。”超脑的声音道：“里面应该有不少的异形虫，如果是你想的那只，身边至少有几十只守备虫。” “我草！”顾欣悦更怒。 有守备虫就意味着前面的虫杀了还能活，而且，你还不知道虫尸堆里面是那只活。 杀不干净，也防不胜防！ “所以，我们不能拖时间了。”超脑似乎叹了口气道：“如果让那些人将裂缝拉大，时间禁止慢慢失效，那么……” “我知道！”顾欣悦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我没有忘记，我那一个师团，那么多战舰，三万多人是怎么没的！” 1182.第1182章 战30 那些战虫冲过来的时间有间隔，也有距离差。 秦陌寒秦齐和青莲子成三角品字形。 配合默契的分守在了三个方向，对战之时也能互相支援。 没有多久，便将前来的战虫给杀了干净。 看了那满地的残片，三人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上甲，清扫干净后，我要放火烧了这里。”顾欣悦看着屏幕上越来越集中的红点道。 光剑一收，三人退后，回到了机械战甲上面，将光能枪收回，换上了高速枪。 对付那些虫兵虫人，有这个就够了。 “先退后，到内殿里面去，现在那些虫兵接到最后的指令是往这里集中，我们等他们多到些，再开火。”袁子苏驾驶着战甲往内殿退去。 虽然被顾欣悦给掀掉了大门，内殿里还是有遮掩物，可以掩藏住身形。 最重要的是，那内殿中间，有个现成的大洞。 五人成五角站好没有多久，第一批虫兵便冲了进来。 激越的枪身响起。 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最先冲进来的虫兵便被扫成了蜂窝跌倒进了那个大洞。 而后面的虫人虫兵好似没有感觉一般的，依然蜂拥而至，直冲进来。 枪声响了足足三刻钟。 不光那个大洞，内殿。 整个养心殿成了一片尸山。 秦齐和秦陌寒根据屏幕上的红点去周围搜索漏网之鱼，顾欣悦三人则是用机械战甲将周围散落的尸体给推到一起。 “姑娘，这些人是自找的。”袁子苏轻声道：“那么多人，不可能没有反抗的机会，在看到不对之时，也有逃跑的机会，这是他们的选择，你不必内疚。” 顾欣悦轻吁一口气，道：“我无事。” 顿了一下后，又道：“两日后，我们去复活之门。” “好。”秦陌寒和秦齐同时应了一声。 “等下弄完，我们去下苏岑那。”秦齐又道。 苏岑的军队不像秦家军，已经做了将近一年针对虫人的训练，也没有秦家军那么好的装备。 现在，平原上那些最强悍的虫兵已经被他们一锅端了，剩下的那些本就不怎么厉害，又没有虫女居中联系下令，只不过是一群散沙而已，以秦家军的战力和装备，已经不足为惧。 不过镇南侯那边却是有些不一样。 镇南侯的军队一半是虫兵，一半是精兵。 那些虫兵就算没有虫女的指挥，但是有镇南侯在，其战斗力也不容小看，何况，还有另外一半精兵。 他们得送些装备去支援苏岑，再将一些对战虫兵的经验告诉他。 而且，他们要去复活之门，能否出来也不知道，有些事也要和苏岑交代一下。 “镇南侯，是苏岑的亲爹吧？”袁子苏沉声道了一声。 这事顾欣悦有跟他说过。 苏岑这人可不是普通人，当今之世，最厉害的武将当然是秦齐和秦陌寒，但是在这两人之后，轮智谋心境还有武力，却是苏岑。 一旦苏岑倒戈一击，和镇南侯合手。 秦陌寒和秦齐不在，秦家军的其他将领未必是苏岑的对手。 “苏岑比我们更清楚，现在的镇南侯是什么。”秦陌寒声音清淡的道：“他说，那个说是他父亲的人，不过是占据了苏湛身体的一缕怨念而已，他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他也绝对不会让这缕怨念毁了他父亲还有苏湛的一片心血。” 这是他们告知苏岑镇南侯带走了虫卵后，苏岑回信里面的话。 停了一会，秦陌寒道：“我相信他。” “我也是。”秦齐带着一丝轻笑道：“而且，我们也只能相信他。” 如今之势，天下崩离，就算拿下京城，不说镇南侯的军队，荆州还有威远侯的军队，江南的士兵，左家的私兵，各地的府兵。 他们起了头，却不一定有机会将这混乱结束。 “好，我也正想问问星星在哪？我还有东西要送给星星呢。”顾欣悦将最后几个尸体都丢了大坑。 一边说着，一边喷出了火焰。 烈焰从养心殿燃起，秋日干燥，养心殿又有些时日没有修缮，风一吹，大火便往旁边吹去。 顾欣悦叫了一声，开着装甲就往旁边的乾坤宫跑去。 “姑娘？”青莲子叫了一声。 袁子苏轻笑了一下，道：“姑娘，好东西在前头楚瑜的宫里比较多。” 这大火烧起来只怕会毁掉半个皇宫，顾欣悦这是不舍得那些宫殿里的奢侈摆设呢。 青莲子呵呵笑了起来，和袁子苏一起跟在了她的身后。 跟着她一路开着光圈将能收的都收了，才和秦陌寒秦齐汇合，从地道里往外撤退。 天色已经大亮，半个皇宫都陷于火海之中，将天空都染红。 京城里一片混乱。 而在地道出口处，依然是一片寂静。 只除了大鹰鹫啃果子的声音（丢下那三人就飞过来了）。 “你们先去找苏岑，然后让大鹰回来送我们去青州，卫昭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我再跟他们沟通下。”袁子苏下了装甲后道。 细想一下，他便明白了秦陌寒和秦齐的意思，如此，他也要去跟卫昭他们说一些事，做一下调整。 毕竟，北疆单纯，秦州和甘州有基础，但是中原和天下的情况却是不一样。 有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卫昭还好说，谢少沣他却得认真说清楚。 秦陌寒点点头，跳下装甲道：“好，我们跟苏岑弄好了，也会先回青州，然后再去管城。” 瞅秦齐那模样，便是已经做了交代。 他虽然觉得便是没有自己，秦福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还是事先提点一下比较好。 青莲子摸了下下巴道：“如此，我也下管城吧。” 竹先生蛇仙他们都在管城。 看着几人那完全是准备去交代后事的模样，顾欣悦的鼻尖不觉一酸，眼睛便有些发红。 秦齐跳下战甲，又跃上了她的战甲，将她从驾驶舱里抱了出来，在她头顶亲了亲，笑道：“事到如今，姑娘可不能说不带我们走了。” 顾欣悦的眼眶更红，却是揉了下眼睛，道：“便是你们不想走，我也要拽着你们走的！” 生一起，死一起。 “如此。”几人看着她，同时笑了起来：“可千万不能食言。” 1183.第1183章 大结局1 徐州，在京城东南方向。 是从江南两淮沿着运河往京城走的必经之路。 是一座军事重镇。 只不过，百年没有战乱，又没有任何兆头，徐州的两万府兵还在睡梦之中，便被人里应外合的打开了城门。 迎了苏岑进城。 苏岑做了三年的兵部尚书，而这几年，军中势力变化极大，苏岑并没有动多少人，只不过是在关键地方，换了当地府兵的将领而已。 菏泽的是一个，这徐州的也是一个。 徐州有两万府兵，归一个五品将军带领，这人出身寒门，在安国公手下一直被打压，和被安国公推出去顶罪的一个校尉是铁哥们，那铁哥们被砍头后，这人便找了苏岑，随后，由苏岑私下安排，从六品校尉升到五品将军，先升任京畿大营指挥使，在秦齐结婚的第二天便下了调令，到许州带领府兵。 这楚国军制，边军是最危险最苦最没有油水的，而府兵里面除了漕兵，其余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府兵多是半农半耕的当地农民募招而来，大半的时间都在家里种田，只有农闲的时候才会听从召唤来训练训练。 而没有战事，当地的事务是以知州为主，府兵将领没有什么权利，自然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和京军比起来，一个五品将军的收入，都比不得京军七品校尉。 所以虽然是升官了，这人出京就任，可是被同僚嗤笑许久。 直到现在，这位才长吁了口气，为自己的选择点了个赞。 苏岑进了城，第一件事便是接过了徐州的守卫，接着便在几个有险可守之地驻下重兵。 再然后，便是赶了那徐州知州出来，自己用了知州衙门做指挥所。 两淮之地是一片平原，除了淮河，便无险可守。 而徐州城墙高大结实，城外有山峦起伏，运河上又有闸口。 是最好阻击镇南侯军队之处。 “将军。”苏峰从外头匆匆走进来，唤了一声。 苏岑依然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道：“说。” “镇南侯的船队在淮扬之间的河道上出了问题，现在已经上岸，改从陆路前进。”苏峰的脸上带了喜色道。 “出了问题？”苏岑不觉抬头道。 他答应那两人对付镇南侯后，便派人南下，只是镇南侯手段狠戾，而且已经对他防备甚重，他的人最后也不过是救了以前的一些熟人和部分自己发觉不对转而逃出来的队伍而已。 如果没有寒家的船队在海上阻击，他将要面对的可是十多万训练有素的虫兵。 便是现在，镇南侯也拥有五万虫兵，五万精兵。 而且，威远侯开放了运河通道之后，他们从淞沪过来，速度不要太快。 当接到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是做了最坏打算。 便是结果是全军覆没，他也得尽力将镇南侯的军队给堵住，不能让这些人和京城附近的虫兵联合上。 那样，便是秦家军都没有胜算。 可他在路上就接到消息，说镇南侯的船队出了问题，所以耽误了时间，推迟了几日才上来。 这才让他有时间拿下徐州，然后开始排兵布阵，以险来据。 这便有了三分胜算。 现在，船队又出事，如果是从陆地上走，那么他的陷阱就能布置得更多，更周详。 只不过，谁能…… “听闻是打头的船碰到了河道下面的巨石，直接把船底给撞破了，那一段河道很窄，前头的船一沉，就把河道给堵住了。”苏峰笑道。 “谁干的？”旁边山玉笑问道。 “探子说，估计是太湖十三坞的人干的，前几日，他们刚走了一个船队过去，装的都是巨石，趁夜推一些下去，谁都不知道。”苏峰笑道。 “你家老大吩咐的吧？”苏岑看着山玉笑道。 秦齐那家伙，一定是跟着顾欣悦一起下的江南！ 那什么寒家，太湖十三坞可没有任何理由帮他，只能是秦齐一早就安排下的。 说起来，那时候齐天傲陷害寒家，扯上了顾欣悦，秦陌寒却只是去臭骂了齐天傲一顿，他就觉得不对劲。 果然，那两人只怕是参与了寒家和左道的海战，接收了寒家，才有今年这寒家船队回归，顺便将镇南侯的兵船给灭了之举。 山玉只笑，不出声。 虽是有那些安排，可也是要苏岑厉害。 看看苏岑在徐州的布置，再看看他遣兵用将。 难怪秦齐和秦陌寒放心将这个方向全部交给他。 “喂，看天上。”随着外头侍卫们的叫声，武器声响，弓弦声响，外头响成了一片。 苏岑心头一动，一边大声喝着住手，一边往外头跑去。 然后，就听得一声鹰鸣，一头巨大的大鸟，降落在了院子里。 “哟，这是干嘛？”秦齐抱着顾欣悦跳下大鹰鹫，将一个已经傻掉的侍卫手中的长枪一拨，笑眯眯的道。 “我草，你们还有这玩意！”苏岑瞪着眼睛看着大鹰鹫。 他明白了，他就说，这两人武功再好，也不能来往那么快啊！ 居然是，靠飞的！ “城东十五里外有个山谷，你派人去拿东西。”秦陌寒亦跳下大鹰鹫，冲着苏岑道。 不等苏岑吩咐，苏峰几人已经欢快的蹦哒了出去。 上次，秦齐就已经送了一次东西过来，不说那些用具，那武器和盔甲，可是让他们口水直流。 可惜就是数量不多，大家只能分着用。 “谢了。”苏岑上前，给了秦陌寒一个拥抱。 “这次给你带了火铳，等下，你找人过来，我们教你们怎么用，和，怎么对付那些虫兵。”秦齐将顾欣悦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到苏岑面前道。 顾欣悦却是探头问道：“苏岑，星星呢？我有东西给她。” “她在菏泽附近的庄子。”苏岑先是对秦齐感激一笑，再对顾欣悦柔声道。 他可没有这两位这么大胆，战场上也带着顾欣悦跑。 再说，苏星星也没有这姑娘这么大胆，还真能跟着跑。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苏星星有胆子跟着跑，也有胆子给他到处惹事。 “啊，菏泽啊，那我只怕没有时间去了，你帮我带给她好了。”顾欣悦有些懊恼的道。 苏岑一听却是脸色一沉，转而便看向了秦齐和秦陌寒。 “我们进去说。”秦齐微微一笑，牵着顾欣悦的手带头走进了屋子。 苏岑这家伙…… 1184.第1184章 大结局2 徐州富裕，州府衙门也修建得好。 不过苏岑将衙门拿过来使用后，做一番简单的改建，那本是高雅之地便成了军事格局。 里面除了大堂之外，又另外隔出了一个小间。 隐蔽性极好。 苏岑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后，低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秦陌寒靠在了门框上，对秦齐瞟了一眼，转头看向了那狭小的窗外。 让秦齐解释。 秦齐摸了下鼻子，先让顾欣悦坐下，想了想道：“我们刚从京城来，楚铮帮了我们，杀了虫女，和皇宫里的虫兵。” 苏岑的眉头一扬：“楚铮？虫女？” “嗯。”秦齐点点头道：“所有的虫兵和虫人都是通过虫女联系，就是，镇南侯强奸了安宁公主后生的那个女孩，不，那都不应该称为人，那是虫借着人体出生而已，有那个虫女在，所有的虫兵，京城的，镇南侯的，还有散落在其他地方的，都是一体，它们的信息命令传达，几乎可以说是同时的。” 苏岑深吸了一口气。 身为武将，他太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战场之上，情况是瞬息万变，而一个十数万人交战的战场，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将领基本是得不到及时的反馈和情报的，比对方快一点的情报反馈和命令调整，就能得到战场的先机。 而如果虫人是可以即时得到。 简单的说吧，他在徐州南面设置了一个连环陷阱，打的是时间和距离差，就是冲着对方不能及时沟通，让对方在判断不能的情况下，掉入陷阱，一口口的吞噬掉对方。 但是，如果对方能全员沟通，那么就会知道大局，根本不会掉入他的陷阱，反而可以反过来围攻他。 秦齐和秦陌寒有大鹰鹫，还可以对冲一下情报的时效性。 他可没有…… 看着苏岑那望窗外看已经飞走的大鹰鹫方向的模样，秦齐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担心了，虫女已死，虫人已经没有联系人了，它们现在就是一群连要干什么都不知道的散沙。” 话音一顿，秦齐道：“不过，镇南侯这边的，应该还能指挥控制。” 但是却再没有情报上面的优势。 从天空上，他们已经看到苏岑的布局，的确是精妙，只要没有情报上面的优势，再加上他们提供的装备，苏岑能胜。 “如此。”苏岑带了疑惑的看了秦陌寒一眼，再回头直视着秦齐道：“你们还要去干什么？” 还是，让顾欣悦连给苏星星送东西的时间都没有的事！ “虫女虽然死了，可并不等于危险解除。”秦齐看了顾欣悦一眼，见她微微颔首，转头道：“你可知道复活之门？” 苏岑神色微动，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以前，我听苏湛提过一次，说是长老会那些人一直窥视之地。” 秦齐再度看了顾欣悦一眼，缓缓的，挑了能说的部分，将秦家齐家苏家长老会之间的纠葛，还有复活之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苏岑的手紧捏成拳，脸色一片沉黑，等秦齐的声音停下后，道：“我跟你们一起去，郡主不要去！” 那种地方，那种地方！ 既然长老会的那些家伙已经进去了，而虫女和虫兵的强大都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引起的，就可想而知，那里面是多么危险！ 也难怪两秦抱着必死之心。 那种地方，若是置之不理，只怕整个天下都会沦为地狱。 但是，这是他们男人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参与进去！ 两秦是秦家后人，他身负苏家血脉，去那里，是义不容辞，这跟顾欣悦没有关系。 “我要不去，他们连门都打不开。”顾欣悦嘟了一下嘴道：“你没听秦齐说嘛？你们苏家就是因为那个预言才出的南疆，那个京城之乱之时，楚姓安宁公主所生之女。” 苏岑一惊，道：“你，是说……” 顾欣悦哼了下，将头扭到一边，更多的，她也不能说了。 苏岑心里转了几转，想着最开始顾家六姑娘的那些传言，想着顾欣悦的那些言谈，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念头在心中转悠了几下，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长吁一口气道：“我要去！” “那里只有选定之人才能去。”秦陌寒淡淡的出声道。 你想一起？想得美！ 苏岑瞪了过去。 秦齐轻咳一声，将苏岑的头给扳回来，道：“这个，寒哥儿的意思是，那地方，没有钥匙的人，去了就是死，你没有钥匙，连门都过不了，白白送死有何意思？” 苏岑哼了一声。 “再说，现在我们的人力量只能对付京城的虫兵，镇南侯这边如果挡不住，一旦让两边合兵，镇南侯收拢了京城的虫兵虫人，我们在复活之门那，就会更危险，苏岑，我们需要你在此。”秦齐道。 “这次虫兵之祸，天下崩离，便是除去虫兵，也少不了战乱，不光是除掉镇南侯，这天下的稳定，这天下百姓能安家乐业，也是我们推卸不了的责任。”秦陌寒淡淡的道。 秦齐按住了苏岑那嗖的一下想站起来的身子，接道：“我们若是能出来，这责任我们不会推，但是，苏岑，若是我们出不来，你得上。” “你们！”苏岑武功比不过秦齐，被他按得起不了身，脸上一片激红，叫了一声。 “苏岑，你我和卫昭，曾经在甘州一起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嘛？”秦陌寒转身走到苏岑面前，淡声问道。 苏岑红着眼道：“一刻未忘。” 那时候，左家牵线，让他去了甘州，和楚瑜见面之时，他并没有动心帮楚瑜，是随后见到秦陌寒和卫昭，三人相谈甚欢，卫昭说，不说皇帝如何，但是天下百姓何辜？你们若是能借此得到权势，至少可以为这天下，这百姓做点好事。 他并没有卫昭那等忧国忧民之心，最初到甘州，也不过是冲着想给自己和妹妹搏一个前程，是在那时，被卫昭所激，为秦陌寒所动。 才开始有了一些当官要为民做事的想法。 也下定了决心助楚瑜上位。 在得到权势之后，三人一体的，做一些无愧良心之事。 可是……可是…… “你我，无愧于心就好，我们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便好。”秦陌寒笑着，手搭在了苏岑的左肩，和搭在苏岑右肩的秦齐一起，在苏岑肩头轻按了一下。 1185.第1185章 大结局3 两人手下的力量并不大。 按在肩头的手掌更是带了温暖之意。 却是如同千钧落在了肩头。 让苏岑的眼眶泛起了湿润之意。 视线在秦陌寒和秦齐之间一转，又看向了顾欣悦。 顾欣悦眼珠转悠了一下，道：“这旁边有空屋子没有，我把给星星的东西放下。” 苏岑眨巴了下眼睛，对着旁边指了一下。 顾欣悦站起身，打开门往旁边的屋子走去，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了苏岑一眼，想了想，从空间里摸了一块玉出来，回身放在了苏岑身边。 带了一丝怜悯的道：“这个，听说有护身之福。” 说完，对着苏岑笑了一下，快步跑了出去。 这收拾烂尾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何况，这两人还说了那般话，她都可以想象出苏岑以后的日子一定亚历山大。 那两人选择了苏岑，少不了还有好些事要跟苏岑交代，她便不在这里打搅了。 她去给苏星星留东西。 她空间里可有好多好东西，先头在漠北给采薇和牡丹留了一些，还有一些给了傅千夏，给苏星星的那一份一直放在空间保存着。 十套金头面，十套宝石头面，一箱子黄金，一箱子古董书画，一箱子玉器摆设，再加上一些彩缎等物。 堆了小半间屋子。 东西拿出来后，瞅了一下旁边的房间，听得里面还有细细的话语，顾欣悦想了下，推开了那小屋的房门，走到了院外。 已经是深秋季节，院子里的树叶随风飘落，有一片将将要落在她的发梢。 顾欣悦刚刚抬起手，有一个人影已经快速的从院门掠至，伸手将那片树叶接住。 顾欣悦抬头一看，灿然笑道：“傅符！” 傅符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悸动给压了下去，慢慢的将那接住了树叶的手收回，看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去年秦齐娶亲，他在扬州没有回来，只是在后面听傅千夏说了她出嫁的盛况。 亦知道了后面的凶险。 他本以为，这次那两人应该把她放在了安全的秦州，怎么这个时候，居然带着她到了这里？ 先头听到亲卫来报，他那心都提了起来。 “我是跟着……”回头瞅了密谈的屋子一眼，顾欣悦笑道：“我来看看，千夏一直担心着你，你可还好？” “好。”傅符应了一声，亦看了那小屋子一眼，干脆停住了脚步，只盯着顾欣悦细细的打量。 那目光又深又热，让顾欣悦不觉微微扭开头道：“我在千夏那留了点东西，给……” 给你做成亲礼物。 后面的半句在他的注视下，却是有些说不出来了。 傅符送了傅千夏出去后，傅二爷和傅夫人便也以失去女儿太伤心而离开了京城，秘密前往秦州。 秦州那俨然一副******的模样，傅夫人便在那些官员家中帮傅符寻找合适的对象。 这次出来之前，她去给傅千夏送东西的时候，傅千夏曾经提过，母亲已经给傅符找了一个合适的姑娘，只不过那时候傅符依然留在京城，她们不知道傅符是应秦陌寒和秦齐要求钉在京城留守，只以为傅符心还未定，所以那亲也没有直接定。 而现在徐州战事紧迫，面对着的镇南侯只怕比平原上的虫兵都难对付。 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 她要是这个时候说出那话，好像有点不合适。 想了想，从空间里掏了一大袋子药出来，递给傅符道：“这些是药，你带着。” 傅符低头，视线从她脸上移到那拿着药袋的手上。 那一根根，好似玉葱一般的手指，握在那红色的药袋上，带了一种异样的美丽。 “拿着。”顾欣悦将药袋伸前了一些，道：“自个打仗注意点，你还有父母和妹妹，别白白送死。” 想想这男人以前做的事，那可真是一个不把自个命当一回事的。 傅符心中亦回想起了以前，在那戈壁上，在嘉峪关里。 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傅符接过了那药袋，小心的放入怀中，道：“我知晓的。” “傅符。”秦齐的声音打断了傅符后面想说的话。 回头见秦齐从窗户探出半个头，正冲着傅符招手，顾欣悦让开了一些，道：“你快进去吧。” 傅符瞪了秦齐一眼，瞅着秦齐那凉飕飕的笑容暗道了一声小心眼，对顾欣悦道：“等战事了了，我给你补一份大礼。” 到时候，他就要时不时的去她府邸蹭吃蹭喝蹭聊，看气不死秦齐！ “好。”顾欣悦呆了一下，抿嘴一笑，冲着那屋子努努嘴。 看着傅符带了轻巧的步伐走进屋子，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还不到四年，但是在这里的这段时光，却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快活的日子。 那么多的好友，那么多的…… 现在，只要一想到以后再看不到她们，心里便一点点的抽着痛。 再一想到秦齐秦陌寒青莲子袁子苏，那心便更痛了。 “你要做身体强化嘛？”脑中突的响起了超脑的声音。 顾欣悦一愣，下意识的便回道：“可以？” 在顾欣悦面色微动之时，超脑道：“不过，你做了强化，短时间也达不到那三人的效果，意义不大。” 顾欣悦的脸色顿时有些黑。 她当然知道身体强化之后还得有个适应过程，适应之后还必须有超强度的锻炼，这些，她都经历过。 可，不给这个时间给她的，是超脑吧！ 早在升六级的时候超脑便已经可以做身体强化，但是超脑却一直没有提，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并没有逼着催着超脑做强化。 现在…… “如果做了强化，你这个身体便不能再做母亲。”超脑的声音淡淡的。 顾欣悦一怔，微微低头，手不觉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母亲…… 这一年来，她没少做那种运动，可是，却再也没有反应。 “那是因为我给你做了预防措施。”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那丝愁绪一下飞去天外。 “你！”顾欣悦怒。 “你应该知道，如果现在怀了孩子，生下孩子，那孩子便成了你和这个星球的联系……” “当时你是知道的对吗？”顾欣悦打断了超脑的话。 超脑默了一下，良久之后才道：“这个世上，总有我们程序无法计算之事，比如星际法则，比如人类经常说的命运，我只能说，便是当时我察觉阻止了，你也无法留下那孩子，否则，你便无法打开复活之门。” 那么，这个星球便是毁灭的下场。 1186.第1186章 大结局4 秦齐秦陌寒与苏岑傅符谈好之后，天色已经晚了。 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大鹰鹫返了回来。 而苏峰山玉也带着人将那大批物资给扛了一部分回来。 教他们怎么用火铳之后，在苏岑和傅符的注视下，三人坐着大鹰鹫离去。 往青州城而去。 坐在大鹰鹫背上，秦陌寒低声问秦齐：“我怎么觉得……” 觉得那两人依依不舍的不是我们两，苏岑那家伙那么悲愤也不是为了我们两？ 秦齐咳了一下，眼珠往顾欣悦身上溜了一下。 没法子啊，自家姑娘魅力太大！ 好家在这两人以后不用打交道了。 问题是那两个！ 袁子苏到了青州后，便将卫昭和谢少沣给拖进小屋里开始密谈。 而青莲子是去了管城，找蛇仙他们喝酒聊天，顺便将自己的积攒和顾欣悦给的银票地契等物交给竹先生菊婆婆。 顾欣悦三人到的时候，袁子苏已经和那两人勾勒出了一个大概。 再有秦齐和秦陌寒的加入，一个晚上，便出了整体方向。 第二日，大鹰鹫先送了秦陌寒和顾欣悦去管城，袁子苏便将谢少沣给拉到一边。 给了谢少沣三十万两银票和一些地契。 他跟着顾欣悦这些年，顾欣悦一直要给他钱他都不收，只说自己吃穿都够，不需要花钱。 反正他是打算就这么懒着顾欣悦，打死也不出去。 这些，还是昨日顾欣悦塞给他的。 “这是作甚？”谢少沣盯着那叠纸，脸色不善的瞪着袁子苏。 这把自个彻底当成女子不说，这些钱又是干什么？ “小舅。”袁子苏咬了下唇，低声道：“这个是我给外祖父的一点心意，如今战事……” “你和郡主不过是女人家，没事你跑什么战场？”谢少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是下定决心一直做女人了，那便有个女人家的样子，战场有秦家那些人就够了，你们凑什么热闹？ 还一副一旦出了事，这个便是遗产的模样。 袁子苏勾唇一笑，道：“我们不会上去的，不过就是去管城督战，姑娘是个心软的，看不到秦将军他们安全，连觉都睡不着，这些，就当我存在小舅这里的，一旦战事了了，小舅再给我。” “真的？”谢少沣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袁子苏一脸真诚。 “那好吧，我先给你收着，虽说郡主是个大方的，但总比不得自己有钱。”谢少沣叹了口气，将那叠纸接过。 他没到前线，但是前方的军报是一直有看的，从前头下来的伤兵口中，亦是知道战事的凶险。 秦陌寒也好，秦齐也好，都是带头冲在最前面，那般勇猛之态，让所有秦家军是敬若天神。 以这种气势，秦家军收服天下指日可待。 那么，那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要成为皇帝。 不管是秦齐还是秦陌寒，顾欣悦的地位都不得了。 到那时候，自己这假女人的侄儿还能不能得逞，可真不知道了。 留点私房，也保险一些。 袁子苏看他那神态，便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也不点破，只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谢少沣。 在心里说了声，再见了，舅舅。 甘州往京城的商队，最开始也是秦齐组建的，后来他去往漠北，便将商队交给了秦关。 这次秦关带队在青州驻守（好多文官在这里），秦齐趁着等袁子苏的时间，找了秦关和商队的人，再次做了交接。 别说复活之门后面是死地，便是他们能活着出来，按照超脑的说法，都不能继续呆下去。 有些事，他一早便开始安排，比如星城和漠北城，那些店铺，也在顾欣悦分完后做了一些处理。 不过商队这块，还是要再说下。 等他和秦关等人说完，大鹰鹫也回来了，秦齐出来之时，袁子苏也从屋子里走出，正对谢少沣说着闲话。 两人互看了一眼，便将头扭开，然后上了大鹰鹫，往管城飞去。 秦陌寒到了管城后，将顾欣悦交给了和菊婆婆他们喝酒聊天的青莲子，便召集了秦福秦桐陈三几个心腹部下前来。 “京城里的虫女，我们已经杀了，但是，在皇陵里面，还有更大的威胁。”秦陌寒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日，我和秦齐会去皇陵，外面的事，便交给你们了。” “将军！”秦福几人叫了起来。 秦陌寒一抬手，阻止了他们的话，道：“那地方，不是人多就有用，而且，你们也进不去，所以，别说什么要跟着我去的话。” “将军。”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秦桐低声道：“那里危险嘛？” 话一出口，秦桐便想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可能不危险！ 秦陌寒淡淡一笑，道：“你们是自幼跟着我的，也知道暗门的规矩，自然也知道秦家和暗门的那些传说，这是我和秦齐身为秦家后裔的责任，再危险，都必须去做。” “可是……”陈三急道。 “没有可是。”秦陌寒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要是不去，里面的东西出来，不光是我们秦家军会全军覆灭，便是这天下百姓都没有活路，虫兵的厉害你们已经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比虫兵厉害百倍千倍。” 秦福的眼眶一片鲜红，道：“将军，你也知道，我们自小跟着你，没有说现在你去冒险，我们在后面看着的道理。” 秦陌寒微微摇头道：“不是看着，我有我的责任，你们也有你们的责任，这平原上还有十余万的虫人要靠你们扫清，还有这天下乱局……” 声音顿了下，秦陌寒带了微笑道：“若是我能出来，自然会带着兄弟们走下去，但是，若是我不能出来，你们记得，我秦家军的责任是守家卫国，一旦平定北方后，便要马上回军边关三州，守住边境。” 几人脸色一片苍白，秦福的嘴唇都抖了起来，哽咽着道：“将军，你不能……” 秦陌寒上前，紧抱了一下秦福，再一个个的，紧紧拥抱了其余几人，道：“好了，别做这等模样，我和秦齐可厉害着，别这么一副我们出不来的模样！” “将军……”几人哽咽难言，拼命的将泪水给憋回去，却是忍不住的让眼眶通红。 但是再不忍，也没有人再说阻挡的话语。 秦陌寒的决心一旦下了，是不容任何人阻止和反对的。 而他们，亦是习惯了，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是秦陌寒的命令，他们都会去执行。 秦陌寒冲着几人微微一笑，转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大长老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1187.第1187章 大结局5 秦陌寒手一勾，勾着大长老的背走进了旁边的小屋子里。 “寒……宗主！”大长老一把抓住了秦陌寒的手，颤声道：“你……” 你这是，这是在交代后事嘛！ “我必须去。”秦陌寒轻声道。 “我，我去！”大长老厉声道：“我代你去！” “父亲。”秦陌寒轻唤了一声。 大长老的身子猛然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秦陌寒轻笑了一下，握住了大长老那满是老茧和皱褶的手，道：“你知道的，这是我的责任，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不，不，”大长老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泪水从眼角滚滚而落，心里如同刀绞一般，大长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着秦家和暗门的那些破规矩，痛恨着自己。 当初，为什么要送秦陌寒去过血池？为什么要想着暗门的大局，为什么要想着只有登上高位才是为秦陌寒好，才是秦陌寒的前途！ 他，他应该早早的将秦陌寒抢过来，送他去一个远离秦家远离暗门的地方。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平平安安的过完这生！ “父亲。”秦陌寒轻轻拥抱了一下大长老，低声道：“我要谢谢你。” 大长老一愣。 “谢谢你，让我遇见了欣悦。”秦陌寒淡淡笑道。 若是将他送走，或者一开始就说明他的身份，他便没有机会做顾和魁的假儿子，也没有机会认识顾欣悦。 大长老再愣，脑中冒出了好些念头，在想到秦家阴茔里发生的事之事，脑中灵光一闪，道：“郡主，郡主她才是……” 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命之人！ 所以，所以你要去，是因为郡主嘛！ “父亲，秦家在秦州八百年，就是为了这一天，这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秦陌寒淡淡笑道：“不过，我非常感谢祖先，留有这么一个责任给我。” “寒哥儿……”大长老呜咽出声。 你说感谢这个责任，是因为，有这个责任，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郡主一起战斗，同生共死…… 就算不能以爱人的身份，亦要亦战友之姿，与她一起…… 若是，若是…… “父亲，若是当年你能赶上，便是知道前面是死地，你是不是也会陪着母亲去京城？”秦陌寒抬手，轻擦去大长老眼角的泪花，低声道。 大长老点点头，握住了秦陌寒的手。 他明白秦陌寒的意思。 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不在懊悔，懊悔当初为什么不留在秦州，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去京城，为什么没有和她死在一起。 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秦陌寒支撑着，他早就受不住了。 没有陌月的日子，对他来说，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而秦陌寒，连可以挂念的孩子都没有。 “父亲，复活之门毁了，咱们这个世界才能得救，秦家和暗门的责任也尽到了，此后，再没有秦家，也没有暗门。”秦陌寒反握住了大长老的手道：“到时候，你去解散暗门，放暗门的人自由，而秦家军，也没有必要再遵守以前的那些规则。” 大长老微微一怔，道：“那你先头……” 跟秦福他们说要退回关外三州？ 秦陌寒淡笑道：“秦福他们打仗可以，治理天下不行，也没有能压制文官的魄力和智谋，天下对他们并无益处，不如长守边关，亦能忠义两全。” 到时候，苏岑也不会亏待他们。 有苏岑和卫昭在的朝廷，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 再加上现在甘州秦州的改制，日后的边军日子不会太难过。 “寒哥儿，若是，若是没有复活之门，你……”大长老轻叹了口气。 秦陌寒微微一笑，低垂了眼帘道：“父亲，其实，我非常高兴有复活之门，有此一战。” 若是没有复活之门，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必是要带领秦家军拿下天下。 而她，则会跟着秦齐去往星城。 到时候，他只能孤独的坐在那高位之上，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望。 那样的日子，他只是偶尔想想，都觉得如同刀锋凌迟。 “我知晓了。”大长老抹了一把眼泪，苦中带笑的拍了一下秦陌寒的肩头，道：“去吧。” 如果，这是你的幸福，这是你选择的幸福。 那么去吧。 “嗯。”秦陌寒深深的看了大长老一眼，再度紧抱住了他，道：“父亲，保重。” 管城另外一边的小院中，青莲子看着远处飞来的气影，推开了面前的酒壶，站起了身。 “要走了？”竹先生抬头看着他。 蛇仙他们那些人不知道，只以为青莲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热闹好喝酒，可是他是知道的。 自从他们四君子到京城，就很少看见青莲子喝酒，后来青莲子眼睛瞎了后，更是直接戒了酒。 现在这样，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 他在跟他们告别。 青莲子低头，看着竹先生的气影微微笑道：“师叔以前说过，我等江湖中人，讲的无愧于心的过好每一天。” 过好每一天，这样，任何地方，都能成为就死之地。 对于生死早不看在眼里的他们来说，相逢既是有缘，见一次珍惜一次，便是日后听闻到对方的死讯，也不会太过惊讶。 若不是看到其他三人都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他也不会想着要回来再和这些人喝次酒。 竹先生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悲伤，转而又笑道：“和郡主一起嘛？” 青莲子转头去看跟菊婆婆斗色子斗得正起劲，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大鹰鹫已经飞过来，而秦陌寒亦从前院走进来的顾欣悦。 看了一会后，青莲子唇角勾起了淡笑，点点头道：“嗯，一起。” “你小子……”竹先生笑了一下，转而便哽咽上涌，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只低声道：“要是有机会，还是说了吧。” 青莲子微笑着摇摇头道：“我无所谓，这样便好，倒是师叔，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和菊师叔把话挑明吧。” 竹先生瞪他。 冲着竹先生翘了下唇角，青莲子哈哈一笑，走至顾欣悦身边，将她手掌的色子给丢了出去，道了声开后，对顾欣悦道：“姑娘，时候到了。” 顾欣悦回头，看了一眼降落下来的大鹰鹫和走进来的秦陌寒，再回头，冲着桌上叫道：“大满贯！全杀！我们一定能赢！” 随着她的声音，一个亲卫冲进了院子，对秦陌寒叫道：“将军，有，有两头好大好大的火炤！” 1188.第1188章 大结局6 母星豹的体型又大了一些，毛光体亮，浑身带着长达半米的火苗，威风凛凛，见之生惧。 跟着它一起来的，是一头体型比它小一些，但是在星豹群里算是个头最大的公星豹。 两头星豹直接从城墙纵身而上，身上带着的火焰差点将城墙上面的火油给点着，吓得守卫半死，再一回头，两头便直接进了城。 这边亲卫刚汇报完，那两头便窜进了院子里。 哗啦啦的，不光是亲卫们，蛇仙他们都一个个的抽出了武器。 满脸惊吓的看着那两浑身火焰的庞然大物。 然后…… 看着那两头在秦陌寒面前趴了下去，那头大一些的还冲着顾欣悦哼了两声。 顾欣悦默了一下，掏出了两块水晶丢给了秦陌寒。 秦陌寒探手接过，笑着，一头喂了一块。 两头很是愉悦的哼了哼，趴地上进食去了。 刚落地的大鹰鹫非常不满的叫了一声。 不光它叫，那跟着一起来的小九也叫了起来。 “好好，这就给你们弄吃的。”秦齐拍了一下大鹰鹫的头，跳下了大鹰鹫，道：“好了吗？好了，我们先走。” 大鹰鹫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眼珠在院子里的人身上转悠了一下，便又不出声了。 有人的时候，丢给它的都是小块小块的肉，没人的时候，顾欣悦可是半边半边的丢给它的！ “你不去何牛那看看？”秦陌寒问道。 秦齐笑着摇摇头。 何牛吴山可没秦福他们那么听话，而且，也没有受过秦家责任的熏陶，要是知道他们一去有可能回不来，还不得闹死？ 左右他已经将事安排妥当了，便不去再惹伤心了。 “那好。”秦陌寒笑了笑，对顾欣悦道：“欣悦，我们走吧。” 顾欣悦站了起来，对菊婆婆笑道：“这次可是我赢了，等我回来，婆婆可不能赖我的账！” “切，你当婆婆是谁？”菊婆婆嗔怒的瞪了她一眼，笑道：“快去快回。” “好！” 顾欣悦欢快的应了一声，跑到了秦齐身边，又看了下小九。 大鹰鹫只可以坐三人，不过秦陌寒可以骑星豹，现在看小九这体型，坐自个应该可以。 秦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下，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大鹰鹫背上。 “秦齐？”看着青莲子也上了大鹰鹫（袁子苏就没下来），顾欣悦带了疑问的唤了一声。 “我跟寒哥儿一起。”秦齐瞅了眼那公星豹。 复活之门所在的那个庄子外面便是虫兵活动区域，而且长老会的人已经从皇陵那边进去，那里的情况只怕很是危险。 他们不能冒险将人分开。 马的速度是赶不上，但是星豹的速度确是能赶上大鹰鹫的。 星豹身上的火焰，只要它们愿意，可以将火焰收回去，不过是比马热一些（高几十度）。 在无盐池集训的那几天，他发现自己也慢慢可以抵抗高热，虽然还比不上秦陌寒那般程度，但是星豹身上的热度还是能忍受得住的。 他可不敢让顾欣悦独自一人坐小九。 秦陌寒侧头瞅了一眼秦齐，微微一笑，手在母星豹头上摸了一下，翻身而上，然后对着秦齐扬了下下巴。 秦齐呲了下牙，退开几步，让大鹰鹫和小九起飞，然后。 然后手上出现了一大块的晶石，一边递到那公星豹的嘴边，一边打着呼哨低声道：“好伙计，我帮了你，你也要帮帮我哦。” 公星豹哼了一声，在母星豹一下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往旁边溜了几步，叼过了秦齐手中的晶石，收敛了浑身的火焰。 秦齐长腿一迈，便上了公星豹。 “你什么时候买通它的？”秦陌寒惊讶道。 他和母星豹沟通的时候，母星豹明明说是自个一只来，看到这只公的还在奇怪呢，原来…… 是秦齐事先便打了主意说服它的嘛？ “将军……你们……你们……”一院子目瞪口呆的人在冲入院子里惊讶得直接结巴起来的秦福叫声下回过神来。 骑上去了！ 秦陌寒和秦齐居然，居然骑上了这两头火焰怪物！ “神……神……”蛇仙结结巴巴的，只觉得膝盖都有些发软，人便直接跪下去了。 骑大鹰鹫就让人惊骇了。 现在秦陌寒居然直接骑上了那烈火缠绕的巨大生物。 烈火啊！ 瞅那家伙旁边的草都烧了起来，就可知道，那是可以将人烧死的火焰！ 这秦陌寒还跟没事人一般。 不是神仙是什么！ 秦齐侧目看了秦陌寒一眼，心里在让公星豹将火焰放出来一起嘚瑟还是保住身上的衣服和皮肤之间权衡了一下。 选择了保住衣服。 烧光了给人看到，一定会被顾欣悦狠揍！ “我们走了。”看了急冲过来的秦福几人一眼，秦陌寒对大长老笑道一声，手在母星豹头上一按。 母星豹将水晶全部吞了下去，发出了一声长啸，站了起来，一个跃身，便窜上了屋顶。 公星豹亦赶紧吞下水晶，跟在了母星豹身后。 大鹰鹫在天空上飞翔，下面是两只巨大的火焰生物。 没有多久，便消失了踪影。 唯有那骑在上面的身影还留了残影在管城中人的眼里。 这亦是日后战神天女庙里面的神像形象。 而在当时，秦福的那嘴半天没有闭起来，一直到有人大叫着起火了起火了，才看了一眼那已经快成燎原之势的枯草（被母星豹的火星烧出来的），对秦桐道：“咱们将军，应该能回来吧？” 有这等神物相助，再加上那两人本身的实力，不管多大的危险，应该都能战胜吧。 秦桐摸着下巴，眼神悠远的看着大鹰鹫消失的地方，被秦福捅了两下后，才缓缓的道：“将军是为了秦家责任去的，这姑娘和青爷，袁子苏，又是因为什么？” 秦福一愣，道：“是啊，青爷还说得过去，姑娘和袁子苏……” 那是要被保护的吧！ 秦桐却是轻叹了口气，很是感慨的道：“我知道姑娘是个重情谊的，没有想到紫苏姑娘也是个重情谊的。” “咦咦咦？”秦福惊讶。 “姑娘肯定是不放心将军，要跟着去同生共死，哎，所以我就跟你说，紫苏姑娘早就喜欢上我们将军了，你还是死了心吧。”秦桐转身对一脸呆愣装的陈三道。 笑过陈三后，秦桐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有如此神兽相助，还有姑娘，将军一定能赢的！” 秦陌寒和秦齐，绝对不可能带着顾欣悦去送死的…… “是啊，一定能赢的。”秦福附和着秦桐的话。 几人的眼角却是再度通红起来。 1189.第1189章 大结局7 远远的，在大鹰鹫背上，袁子苏打了个喷嚏。 “子苏？”顾欣悦从空间里掏了件大氅出来给他披上，不解的看了一眼防护罩。 “不是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人说我坏话。”袁子苏揉了揉鼻子道。 “咦？”顾欣悦诧声。 袁子苏哼了一下。 他一直坐在大鹰鹫背上，院子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对他居然跟着一起走的惊讶。 特别是秦陌寒那几个亲信。 完全是一副将军你怎么能带个丫头片子过去不带我们这些人过去的愤恨模样。 “姑娘，你看下面。”青莲子笑了一下，拉了下顾欣悦的手。 他看的是气影，可是连人的情绪涌动都能看到的。 不过，那些异常就没必要去打趣袁子苏了。 顾欣悦啊了一下，探头往底下看去。 复活之门的入口在山庄旁边的山上，那里和皇陵正好是整个山脉的两面。 从管城往那走，得要穿过那片平地。 此时，两道如同红色闪电一般的身影紧跟在大鹰鹫身上，笔直的往山脉奔驰。 而平原上散落的那些虫人虫兵，见了星豹的影子，便下意识的往两边闪开。 “它们害怕星豹。”袁子苏道。 “嗯，星豹是虫子的天敌。”顾欣悦点点头道：“但是星豹太少，虫子太多，数量没得比。” 而且，星豹只听从星行者的指挥。 作为能找到星沙的重要人物（动物），也没有人会奢侈得动用星豹对付虫子。 再厉害的星豹，一只对上千百只虫子，也是死路一条。 但是现在，却是她们重要的助力。 从管城到山庄的直线距离不远，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飞到。 让大鹰鹫在上面盘绕了一圈后，顾欣悦才指挥着大鹰鹫降落在了山庄的后院。 去年，山庄的主要人员便已经撤离，油坊也换了地方。 战事起来之前，留下来看守的人也听令带着佃户离开。 此时的山庄和下面的村子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几扇破落的窗户被风吹开，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大鹰鹫降落没有多久，星豹也从院墙上跃了下来。 秦齐忙不迭的跳下公星豹的背，一边拍着身上的火星，一边道：“咱们在这里歇息一晚。” “嗯。”顾欣悦看看空间里的进度，点点头。 同时在大鹰鹫和小九不满的叫声中，赶紧的往外掏烤肉。 掏完烤肉又掏水晶。 星豹和大鹰鹫各自找了地方趴着享受去了。 后院里特意留给顾欣悦的院子在留守之人走之前还修缮过，里面码放了整整齐齐的木块。 袁子苏进去打扫里面的屋子，秦齐和秦陌寒便架起了篝火，让顾欣悦丢一些肉出来，现烤。 （从漠北离开之前，几人去打猎，猎物都丢空间里还没来得及烤） 顾欣悦则是托着下巴，流着口水，坐在一边看他们两人忙活。 青莲子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肩头，亦在她旁边坐下。 篝火熊熊，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调笑着。 和风细细，吹在脸上带了秋日特有的温柔。 让人身心都柔软下来。 仿若，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血海和死亡。 他们只不过是如同以往一般，出来游玩而已。 秦齐割下了一片烤得娇嫩的里脊肉插在刀刃上递给了顾欣悦，手指顺便从她唇角抹去了一点闪亮（口水），笑道：“姑娘，若是去了你那边，也有地方打猎烤肉吧？” 顾欣悦眼珠正盯着那肉吞口水，听得他这话一愣，抬眼瞅了他一眼，再看了其他两人一眼。 咬了一口肉道：“有！” 这么些日子，他们从来不问离去，是怎样的一种的离去。 现在，在面临着最有可能的一种离去之时，秦齐却问了这话出来。 心头酸楚更甚，吸了口气，顾欣悦接道：“我们那，有很多很多的星球，每个星球的形状和地形生态都不一样，有些星球上面的动物非常巨大，呐，就算大鹰和星豹，在它们面前都是渺小之物。” “那打一只可以吃上许久了。”秦陌寒笑道。 顾欣悦呆了一下，讪笑道：“那是，不过……” 不过也要打得过那些庞然之物啊…… “那药草呢？”青莲子笑道：“莫不是也有那种巨大的植物？” “有，非常巨大，高达几百米的大树，比大鹰都大的花朵。”顾欣悦吐了下舌头道：“还有，拥有智慧的植物人哦。” “听着，可是很好玩的地方啊。”秦齐揉了一下她的头，柔声道：“姑娘，我等非常高兴，有机会跟着姑娘去见识见识。” 顾欣悦那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滚落下来，揉着眼角道：“可是，可是……” 可是你们再也见不到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好友，你们血融在一起的兄弟们。 再也没有现在这种一呼百应，万众一心，让她只是看着，就觉得热血沸腾的战阵了。 “姑娘。”秦齐蹲下了身子，将顾欣悦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道：“你还不明白嘛？姑娘所在，便是我等幸福所在。” 虽然有点对不住何牛那些兄弟，可是让他选，他铁定是不回头的选自己心尖上的女人。 何况，现在还是没得选。 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负。 “姑娘。”袁子苏将一块抹布丢在了门槛上，走到顾欣悦面前，伸出胳膊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采集样本吧。” “啊？”顾欣悦茫然。 “超脑升级到九级，离十级也不远了，只要留有血样或者肉块，便等于留有基因样本，这样，便是我们之中有人出了事，他也能做出克隆体。”看着顾欣悦那越来越挑高的眉头，袁子苏笑道：“上次上战甲，超脑说过的。” “对哦，我都差点忘记了。”青莲子拔出长剑便往自个手臂上割，口中道：“都留都留，这样，便是有个万一也不怕了。” 秦齐一笑，也不说话，只挽了袖子，对青莲子的长剑下一放，给了他一个我先来的眼神。 “还有我！”秦陌寒放下烤肉，一个晃身便窜了过来。 “你们……”顾欣悦呆愣愣的看着几人，眼前一片迷蒙。 “笨蛋！”脑中超脑叫了一声，光圈自动出现，在那几个已经割出血口，连肉都割下来一些的手臂之下闪过。 顺便还在那伤口上面撒下了药粉。 “哇！”顾欣悦哭出了声，环顾了下四人，抽泣着道：“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一定会的，不管生死，不管时空，不管距离。 1190.第1190章 大结局8 天光微露，霞光从山峦之顶漫了过来。 已是深秋之季，山林之中红枫黄叶组成了灿烂的色彩。 被那霞光一照，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青莲子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那清爽到深肺的空气，冲着院子中的秦陌寒道：“这么早？” 秦陌寒回头瞅了他一眼，淡笑了一下，张开双臂挥动了几下，道：“青爷睡得可好？” 青莲子一噎，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好吧，为了安慰顾欣悦，秦齐自动献身，听着那两人的动静谁能睡得着？ 也就是后面，那两人停歇了，才睡了半晚。 不过，以他们的体力，休息了这半晚，也就能满血了。 “今天天气不错。”秦陌寒抬头看了下天，道。 “嗯，是个打架的好日子。”青莲子笑道，一边将腰带系紧，一边走出了房门。 “什么好日子？”正屋传来带了慵懒的声音，窗户推开，顾欣悦眯着眼睛探出个头来。 随后便被秦齐给拽了回去，道：“早上凉，先穿衣服。” 外头站着的两人那脸色顿时有些不美好了。 “已经升至九级。”脑中滴的一声，响起了超脑的声音。 顾欣悦手按在了秦齐准备给她穿衣服的手上，道：“已经升至九级了，不用穿这个。” 秦齐微微怔了一下，笑着站直了身子，道：“好。” 他去过那条通道，现在庄子附近都没有人了，去那通道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是可以直接穿装备进去了。 “秦齐。”顾欣悦双手抱住了秦齐的腰，脸贴在了他那****的胸膛上，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心跳声，道：“还记得嘛？” “嗯。”秦齐伸出手，将她环抱进了自己怀中，低头在她头顶上亲了亲，道：“姑娘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昨天晚上，她哭过之后，便跟他们说了，怎么在死亡之后，让精神体找到回来的路，回到她身边的路。 她说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闪移。 他明白，那是她担心，超脑在她的身上，若是她出事，若是他们分开得太远，他们的精神体来不及回来。 那，便是魂飞魄散，连转世都没有的下场。 顾欣悦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着他那深邃得好似星海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性感微翘的唇…… 踮起了脚，轻吻上了他的唇。 秦齐手臂合拢，将她紧紧抱住，加深了那吻，从唇角边溢出低喃声：“姑娘，便是魂飞魄散，属下也会找到姑娘，和姑娘在一起，绝对，绝对会回到姑娘身边。” “喂，那四只要吃的了。”正吻到深处，袁子苏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秦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放开了顾欣悦，道：“好了，换衣服吧。” 顾欣悦冲着窗户外头吐了下舌头，拿出超脑刚刚做出来的软甲，道：“穿这个，超脑已经做出了时空装甲，等下你们先熟练下。” “时空装甲？”秦齐接过软甲道。 “嗯，就是拥有和慕哈一般力量，可以让时间停滞了那一小会，以避开某些攻击，或者抢先攻击。”顾欣悦拿出自己的软甲，边穿边道。 “可以回溯时间嘛？”秦齐亦开始穿，问道。 “一点点而已。”顾欣悦摇摇头道：“而且费掉的能量太大，所以一般不提倡用回溯功能。” 秦齐点点头。 顾欣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想什么？” 秦齐一笑，将拉链拉上，又帮着顾欣悦将拉链拉上，道：“没什么，出去吧，他们都等急了。” 时间很短，需要的能量很大，但不是不可能。 知道这个，便够了。 “哎呀，昨天已经吃得那么饱，饿一会不会死了。”顾欣悦话音未落，就听得外头大鹰鹫和母星豹都叫了起来，脸色一默，赶紧的窜了出去。 一边给那四只早已经不耐烦的丢肉和水晶，一边将软甲递给外头站着的三人。 这次出来的软甲是超合金紧身软甲，柔软贴身，带着荧光的银白色。 穿在顾欣悦身上，那********的魔鬼身材是一览无遗，再等顾欣悦将腰带系上，光剑剑柄挂在了腰带之上，穿上急速战靴，带上装配有通讯装备的肩甲，背后背上光能电池（给光剑用的）。 真真是，性感彪悍…… 秦陌寒和袁子苏的鼻血，直接喷了出来。 “你们早上吃错东西了？”顾欣悦不解的问道。 秦陌寒一边转身，一边快速的脱下身上的外衣给她罩上，道：“天凉，多穿点。” “不会啊，这衣服是恒温的，可以自动调节温度。”顾欣悦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这种软甲不光有恒温系统，防御力也极强，而且轻巧便于活动，是星战士的顶级配置。 以前在星战队里面的时候，还有官方配置，后来她自个独立了，这软甲的价钱就让她买一套都要思量很久。 现在随手就是五套，真真是，爽！ 秦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走，将手中的长剑丢给顾欣悦道：“先帮我收下。” 既然进去可以直接用光剑，这种长剑便暂时不用。 身上带的东西越简练，打起来受的束缚也越少。 秦齐的身材是超级棒的，身高虽然高，却是一丝赘肉都无，强健的肌肉在银白色的软甲下鼓出了极为优美的线条，那八块腹肌，都被软甲勾勒出来。 再加上那腰带肩甲…… 噗…… 顾欣悦的鼻血喷出来了。 连秦齐丢长剑过来都没有注意到，手直接捂鼻子去了。 秦陌寒探手将那长剑接住，连同自己的长剑一起放在了顾欣悦手上。 看着光圈自动将东西收了进去，再又吐出其他人的光剑和肩甲等物，抿嘴一笑，拿过东西，丢给袁子苏和青莲子，将顾欣悦的身子一转，拉过自己的东西，准备进屋子，换衣服。 “等等。”秦齐却是出声叫住了三人。 又冲着顾欣悦道：“咱们进去才会打架，现在还是给大伙一件披风为好。” 顾欣悦忙不迭的点头，丢出了四件披风。 秦陌寒和袁子苏恨恨的瞪了秦齐一眼，接过披风往屋子里走。 不多会，三人换了衣服出来，披风只是系在了肩头，一个往后全披着（秦陌寒），一个半垂着露出了半边身形（袁子苏），一个倒是老实的全部垂落，只是在走动之时，飘起了极大的幅度（青莲子） 顾欣悦的眼睛都有些直，在仰头之时，被秦齐直接抱了起来，道：“时间不多了，咱们走！” 1191.第1191章 大结局9 大半年没有打理，旁边山上的林子更加密集。 那个洞口并不大，已经完全掩没在了灌木之下。 顾欣悦回头看了星豹一眼，伸出手，让光圈开路。 随着光圈的吞噬，下面的通道也显现出来。 顾欣悦放出了几个浮动光球后，秦陌寒便跳了下去。 母星豹跟在他身后跳了下去，秦齐啧了一声，对大鹰鹫道了声你们留下，抱住了顾欣悦的腰，直掠了下去。 青莲子则是背起了袁子苏，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大鹰鹫在洞口瞅了瞅，和小九叫了两声，蹲在了洞口。 有了浮动光球的光亮，整个甬道都亮了起来。 星豹的体型大，走在甬道里都好似被挤在里面一样，不耐的催促着前面想要看看壁画的秦陌寒往前走。 秦陌寒回头看了眼，见人已经跟上，便也不再停留，快速往前跑去。 不多会，便到了那道石梁边。 “等等。”顾欣悦在后面叫了声，让秦齐抱着自己从星豹身边挤过去。 然后放出了几十个浮动光球，将整个洞穴照得通亮。 亦照出了挂在洞顶上了一片大鸟。 那些鸟没有眼睛，用锋利的爪子挂在了洞壁上，听得动静，整个一片的都转过头看。 嗷的一声，母星豹发出了一声带了兴奋的叫声。 那一片大鸟纷纷飞起，全部挤到洞顶边的一个角落里去了。 顾欣悦看了那些鸟一眼，对袁子苏道：“凡是喜黑生物都害怕星豹。” 袁子苏瞅了眼星豹身上本是收敛现在又放了一些出来的火焰，了然。 石梁在上次就已经全部坍塌，山涧宽达几十米，便是秦陌寒他们轻功再好也跃不过去。 不过，对于现在的顾欣悦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伸出手臂，光圈开启，一条钢制的简易桥梁便飞架在了两崖之间。 待都走过去后，光圈又将那桥梁给收了回去，再吐出了五部机械战甲。 比之在京城的那个，这个战甲又升了一级。 不光强化度更高，携带的武器也更多。 而起，在背后，是一个坚实硕大的能量盒。 每一架后面都放置了三根时空能量棒。 几人脱下披风交给顾欣悦，上了战甲。 进入驾驶舱后，上好固定带，虚拟头盔便自动降落下来。 几人耳中同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前方已经出现能量泄露，必须马上去往祭坛，路上的死魂灵和成虫，直接清除。” “成虫？”顾欣悦诧然。 你上次不是说幼虫都死光了吗？ 超脑默了一下，道：“是被封在时间禁止里面的，现在禁止出现了裂缝……” “杀过去就是了，对吧？”秦陌寒打断了超脑的话，手往操纵杆上一按，战甲的喷射器启动，冲了出去。 两只星豹嗷的一声，一左一右的，亦冲了过去。 刚冲出十几米，便见两边的那些大虫雕像抖了几下，外面的石头裂去，露出了里面狰狞凶恶的战虫。 星豹直接一个转身，扑在了那战虫身上，同时身上火焰暴涨，在咬住那战虫的颈脖之时，火焰也将战虫给笼罩了进去。 秦陌寒没有回头，眼睛只盯着前面一个个裂开的石像，和里面冒出来的死魂灵。 “喂，留几只给我！”瞅着秦齐也冲了上去，激越的火力交织下，那些死魂灵直接被轰成碎片，青莲子一边叫着，一边对旁边一只冒出来的战虫扣下了扳机。 顾欣悦的手还搭在操纵杆上，还没来得及推下去，就听得噼噼啪啪，火焰四冒，眼前一片烟火迷离。 然后…… 通道干净了。 “也许我们不必要那么悲观，他们对付一个大队的战虫都没问题。”脑中超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顾欣悦将嘴巴合拢，手在操纵杆上一推，战甲从那被清理出来的通道上飞了过去。 直接越过死灵草地，到了篱笆墙前。 几十个光球照耀下，那青黑色的干花带起了一点点银色的银光。 那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光。 这意味着，时间禁止已经出现了裂缝。 顾欣悦再不迟疑，直接撞开了门，冲了进去。 后面几人也跟着冲了进去。 袁子苏上次是见过那广场的场景的，可其余三人并没有见过，进去之后，便不觉愣了一下。 （青莲子可以看见隐约的光影，勾勒出来的姿势更加清晰） “姑娘，情况不大对。”袁子苏亦是愣了一下，冲着麦克风道。 上次来，这广场上如同雕像一般的尸体还是栩栩如生，连眼睫毛都带着生前的俏丽。 可是现在，那些人身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灰白色的光芒，亦有点点黑斑涌现。 “咱们得快点了。”顾欣悦扫了一眼那些人体，手在驾驶台上一按，战甲下面喷射出气体，让战甲直接升高，到了上面的祭台。 “这是什么？”青莲子忍不住问道。 “一种仪式。”不等顾欣悦回答，超脑的声音在所有人耳麦里响起：“人类的灵魂之力是最强大的力量，如果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形成精神体，但是一般人是无法得到精神体那么强大的力量的，所以，有人研发出了一种仪式，人类在和心爱之人高潮之时的欢悦喜乐与死亡交织在一起，可以提炼出纯粹的精神力，将这力量加注在时空力量之中，便可以得到最强大的时空禁止。” “只不过，被提炼的这些人，就有可能灵魂彻底被破坏，失去转世的资格。”顾欣悦淡淡的接道：“这是被禁止之术。” 只是，这里的被禁止之术又何止这个…… 看着那十二根柱子，顾欣悦道：“将图打出来，先放钥匙。” 说着，解开固定带，从战甲里跳了出来。 手中，已经拿出了十二个钥匙，和那个转动钥匙的玉笄。 “根据目前来看，应该是先放那三样东西，坚毅之心，灵魂之眼，还有，金阴之血。”超脑的声音通过耳麦响起：“袁子苏，你准备好了吗？” “二逼！”顾欣悦叫了一声。 什么叫准备好了？ 超脑你这个混蛋什么意思？ 不是说只要一碗血嘛！ 1192.第1192章 大结局10 秦齐的战甲打开，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伸手接过顾欣悦手中的钥匙，将她转身推向了祭台方向，道：“紫苏姑娘身娇体弱，便是一碗血只怕都有些晕，你们来放东西，钥匙我来。” 袁子苏亦跳了下来，走至顾欣悦身边，牵起了她的手，靠近了那个似玉非玉的祭台，道：“姑娘放心，子苏没有那么娇弱。” 说着，已经挽起了袖子，将手放在了那盘子上面。 顾欣悦看着那纤细莹白若玉的手腕，那上面，还留有一道伤口，那是昨天晚上他说要留样本割出来的。 微微闭了下眼，顾欣悦先掏出了一个药丸和一瓶药粉，再拿出了一把短剑。 “先放另外两样。”在她准备动手之时，超脑的声音道。 顾欣悦木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先让袁子苏拿着，手一晃。 手掌之上便出现了一颗好似还在砰砰跳着，却是被钻出了无数个小孔的心脏。 袁子苏看着那心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紧缩了一下，不忍的转过了视线。 看着那心，顾欣悦的眼眶红了起来，心尖都痛了起来，轻轻的吸了口气，将那剧痛强压了下去，顾欣悦小心的，将那心脏放入了布满尖刺的心型盛器。 尖刺自动刺进了那些小孔之中，心脏刚刚好的填满了盛器。 一道荧光从盛器下面亮起，那巨大的石壁上，也似乎闪过一道微光。 顾欣悦定了定神，手中出现了两颗眼珠。 青莲子只觉得那早已经没有感觉的眼眶中一痛，定眼瞧去，见顾欣悦光影的手中有两团紫光。 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青莲子本能的知道，那是自己的眼珠。 难怪那时候顾欣悦不顾被玄幻子发现，也动了那么一下，那时候，顾欣悦还根本不知道什么灵魂之眼。 她，是为了他。 为了捡回那眼珠，为了等超脑升级后，有机会让他重见光明。 我的姑娘啊……你让我如何不爱你…… 心中涌上热意，青莲子只觉得那空空的眼眶里，又重新浮起了湿意。 而在这一瞬间，顾欣悦手上的眼珠也发出了夺目的光芒，自动浮起，被吸入了那两个小洞之中。 石壁上面的光亮更甚，而十二根石柱亦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袁子苏将药丸吞下，药瓶递还给顾欣悦，自己抽出了短剑，对顾欣悦微微一笑后，在手腕上用力割了一下。 鲜血飙射而出，洒落在了那个碗装的盛器里。 “子苏。”顾欣悦叫了一声，看着那如同水流一般流出来的鲜血，看着那不过一会便盖过了碗底的鲜血，咬紧了嘴唇，眼底一片鲜红。 袁子苏转头瞧着她，唇角微翘的道：“姑娘，子苏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 让他自卑陷入绝望的身体残疾居然能有如此作用，当知道这一点时，他欣喜若狂。 几乎都要跪下去感谢上天。 做不成男人有什么关系，他只要能在姑娘身边，能对姑娘有用，便可以了。 轻轻的，袁子苏嘴唇蠕动着，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姑娘，我袁子苏，愿意奉献上我的血，我的生命，只要，只要能……” 血流太多，眼前突然冒出了一片白光，袁子苏咬住了唇，将呻吟和后面的话给同时吞了下去。 只要能在你身边，让我付出一切，我都愿意。 我爱你，姑娘。 “子苏……”顾欣悦叫了一声，上前扶住了袁子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那已经盖过大半碗的鲜血，急道：“怎么还不行？！” 难不成…… 她声音刚落，耳麦之中响起了超脑的声音：“基因验证通过。” 顾欣悦立时打开药瓶，拿过袁子苏的手腕，将所有的药粉都倒了上去。 袁子苏割开的是手腕上的动脉，大半碗的鲜血，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也让他眼前一片金光，身体都无力起来。 只是看着顾欣悦那般焦急的模样，感觉着她那温暖柔软的肩膀，袁子苏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一边快速缝合，顾欣悦恨声道：“我草她米娜十八代祖宗！” 居然，居然设下这等机关！ 要了杜仲的命，要了青爷的眼睛，还要袁子苏这么多血！ 什么灵魂之力，什么最强的力量来自于最严苛的训练和挫折。 你们这帮混蛋懂个屁！ 坐在实验室里拿人家的性命做研究！ 为何不自己来试试！ “我得提醒你，米娜女皇的十八代祖宗，跟你的十八代祖宗是同一人。”超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 “老子没有这么卑鄙的亲戚！”顾欣悦怒道。 超脑默了下，道：“可以使用钥匙，开启时间禁止了。” 秦齐瞅了一眼顾欣悦，脚一点，掠至青黛石柱边，快速的将钥匙一个个的按了进去。 再用玉笄转动。 有了暗门祭坛的经验，他的动作几乎是一起哈成。 顾欣悦这边刚将袁子苏的手腕包扎好，那些青黛石柱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十二根石柱开始转动。 柱头的华表按照一定的顺序对准了石壁上相应的位置。 装了心眼珠和鲜血的祭坛发出了三道刺目的光亮，打在了石壁上的三个石洞之中。 石壁上发出了七彩的光芒，从中间，一条石梁伸了出来。 越过了祭台之间的空隙，一直伸到了顾欣悦面前。 然后，那石梁上面出现了一个看不出材质的托盘。 “超级星舰的解码器。”不等超脑出声，顾欣悦看着那托盘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声。 随后，便掏出了那个圆球，放在了托盘上面。 同时，扶着袁子苏退后了几步。 秦齐回头看了一眼广场，见广场上并没有像在暗门祭坛之时瞬间掠过八百年时光，眼神微深，站在了顾欣悦身后。 秦陌寒和青莲子操纵了战甲立在了祭坛上的两边，成守护之势。 当他们的动作都做完，那托盘还是没有动静。 只有圆球在上面滴溜溜的转动。 “这什么意思？又失效了？！”顾欣悦怒道。 想起了在秦家阴茔里面那不好的记忆。 接着怒道：“你都那么有钱了，就不会弄点靠谱的东西！” “请输入开启密码。”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托盘上响起了一丝情绪不带的机械声音。 顾欣悦更怒：“我怎么知道开启密码！我跟米娜那混蛋不熟！” “开启密码通过。” “咦咦咦！” 1193.第1193章 大结局11 在顾欣悦的惊诧声中，那圆盘上浮现出了一片碎光。 慢慢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好似真人一般的人影。 是个女人。 身形高挑丰盈，身着一件银白色拖地鱼尾裙，头发在脑后束成高髻，戴着一只宝光璀璨的发冠，发冠后面垂下了一条几若透明的银色纱巾。 她五官端庄典雅，头微微往下看着，一派雍容华贵，又带了逼人的气势。 顾欣悦不觉又退了一步。 袁子苏站稳了身子，伸手扶住了她，而秦齐则是上前，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低声道：“这是？” 这女子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那种威势甚至都能让人忽视掉她的美貌。 和顾欣悦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米娜。”顾欣悦低低的道。 米娜。 想着顾欣悦先头那怒骂，秦齐微微勾唇。 将心头那点异样给压了下去。 “星悦。”那人影已经完全成型，微微低头的，冲着顾欣悦唤了一声。 面容上，也带了好似见到熟人的喜悦之色。 这让她那严肃高雅的面容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你……”顾欣悦却是吓了一下吓，下意识的往秦齐怀中靠了一下。 “这是八百年前的影像，你怕什么？”超脑的声音凉凉的响起。 “八百年前，她就知道欣悦要来？”秦陌寒的声音更冷。 “星悦。”米娜的影像又唤了一声，道：“你能看到这个画面，就说明你真的也到了这个世界。” 顾欣悦张了下嘴，将差点冲口而出的问题给压了下去。 不过是个八百年前的虚影，她能回答什么问题呢，现在只能看她说什么。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米娜的脸上带了歉然之意，道：“当初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阻止你，带了那母虫回来，不过，听说你因此修炼成了精神体，也许，这便是命运吧。” “命运你个头！”顾欣悦忍不住叫道。 “你不必感谢我，当然，我觉得你也不会感谢我。”米娜的虚影自顾自的道：“你的时间也不多，我也不多说闲话了。” “我草。”顾欣悦气得跺脚。 “星悦，在得到母虫之后，我也知道母虫的威力，所以我集合了我们星系所有的财力，联合了几大星系，打造了超级星舰，我们集中了几个星系的精英，开始研究母虫。” 米娜的神色恢复到了最初之时的严肃，声音亦低沉了起来：“我们与虫族战斗了这么多年，虫族却越来越多，危害越来越大，现在甚至连我们最强大的武器，都不能摧毁一个虫星，星悦，你应该是最知道那些虫族的厉害的，再这么打下去，总有一天，虫族会强大到我们根本无法比敌，最后，将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吞噬，我是想研究出虫族的基因，看能否找到破绽，给与致命的打击，也想提炼出虫族的一些超强基因，让我们人类更加强大，好拥有和虫族一战之力，星悦，便是现在，我也不觉得我的初衷有错。” “我错在，错估了人心。” 米娜脸色更加沉重：“被强化的人类，不光可以用来对付虫族，更可以用来进行星际争夺，甚至，有些人开始研究怎么控制虫族，让虫族成为他们野心的工具。” “那些人偷偷的培养成虫，结果造成那些成虫失控，在星舰里袭击了实验室。” 米娜轻叹了口气：“那时候，星舰正在进行时空跳跃，一条隐形战虫冲进了驾驶室，让星舰偏离了轨道，进入了黑洞，在黑洞之中，西冷带着星战队消灭了那些成虫，并且要求将母虫直接丢进黑洞之中，消灭星舰上所有的虫。” 脸上掠过一丝悲伤，米娜眼光柔柔的，看着顾欣悦的方向道：“星悦，超级星舰和母虫是最大的秘密，西冷加入我们，就不能再和你见面，亦不能透露任何消息，他，并不是故意躲开你了，西冷他，只想找到灭掉虫族的方式，这样，你便不用再战斗，不用再上战场。” 顾欣悦手按在了手腕之上，微闭了一下眼睛。 “当时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了一些进展，虽然死了好多人，但是剩下的人，大多数并不愿意放弃。”米娜接着说道：“他们认为那些有异心的人都已经死了，不，是我们认为，我们认为危险已经远离，我们只要注意，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可以了。” 脸上掠过一丝苦笑，米娜道：“我们正在争吵之时，一个船员却发了疯，他冲进了驾驶室，毁掉了导航装置，让星舰冲进了黑洞中心，不，那船员不是发了疯，而是，而是，他是那些人的试验品，那些人在他身上种植了虫卵，让他和母虫连线，母虫指挥他做出了那些事，可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 “那是个超级黑洞，一旦进入黑洞中心，便是超级星舰都没法子躲开，我们使用了超时空跳跃。” “所以，穿越了维度。”顾欣悦低低的道了一声。 “当时驾驶室受损厉害，而发动机室内的星核转化炉也失控，转化炉和黑洞中心产生共振，产生了巨大的能量，超时空跳跃脱离了控制，我们直接穿越了维度，到达了另外一个宇宙。” 米娜的眼光柔和了下来，道：“因为能量太过于巨大，星舰在穿越维度之时，产生了时空混乱，星悦，我看到了你。” “时空叠影。”顾欣悦又微微闭了下眼睛，低声道：“我还以为，那只是那些科学家们的幻想。” “当时我们每个人身边都涌起了时空混乱波，有些人甚至直接被那些时空波绞碎，化为灰烬，我们每个人看到的时空叠影的影像也不一样。” 米娜的声音顿了顿：“我看到的你，并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你，而是一个小姑娘，一个娇弱的，快要死的小姑娘，她的身体里面，住着你的精神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星悦，我看到了你，我的堂妹，传承族最后的后人，星际战队里鼎鼎大名的暴风星战士，后来更加有名的星际旅行者，暴风星盗，蜜拉星悦，你出现在了我们将要到达的地方，在多年之后，在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后，你，如同救世主一般的降临。” 1194.第1194章 大结局12 顾欣悦的脸僵了一下，倏然回头，对秦齐道：“别听她的，其实我很温柔的！”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开去，同时，耳麦里响起了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噗笑声。 “当然，我的姑娘，是最温柔不过的。”秦齐笑过之后，立刻收敛了神色，很是正经温柔的道。 脑中却不觉浮现出了，当时那小小的女孩子上天入地的模样。 “当时，眼看着星舰就要在时空风暴和维度空间变换中解体，是西冷和星行者强行进入了发动机室，他们一个解体了转化炉，一个吸走了全部的星沙。” 米娜的脸上浮起了悲戚之色，道：“转化炉的能量停止，我们从风暴中脱离了出去，但是，他们两人也被甩出了星舰，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的克隆体，亦没有精神体回归的迹象。” “星舰掉落之时，解体成了几部分，最大的舰体，落在了这里。” “当时，我们活下来的人并不多，保持克隆体的舰室也损失了大半，那些实验室，仪器室都被损坏殆尽，唯有关着母虫的地方，却是完好无损。” “我们落下的地方，是一个还处在原始社会体制的古老王国，我们从天而降，被他们当成了神仙，不光提供地方给我们住，还提供了一切能提供的物资，作为报酬，我们也给与了他们一些技术上的指点。” 眼中闪过苦涩，米娜道：“我知道，这是违反星际法则的，只是，当时我们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已经是另外一个宇宙，星际法则应该无用，可是星悦啊，星际法则是自然生成的，它对应着所有的宇宙，我们，到底还是要吞下自己酿造的苦果。” “所有的仪器都受损，超级人工智能的修复也需要时间，但是，我们并没有放弃对虫族的研究，那时候，一直反对的西冷和星行者都不在了，最开始我们帮助那些燕国人也没有受到星际法则的惩罚，所以，我们便天真的认为无事，而继续进行研究。” “十年时间，我们修复了超级人工智能，我们修复了医疗室，恢复了脑电波克隆体转移技术，我们在那些燕国人眼里成了不死的神仙，我们得到了更多的资源，而且，利用现有的机器，我们也察觉到，这个星球拥有着非常特殊的地质构造，这里有太多稀有资源。” “我们沉浸在研究之中，在恢复星舰的一些功能同时，亦开始了基因融合的研究。” “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我们中的一些人和当地人结合，产生了后代，可我没有想到，他们将自己的后代当成了研究对象，而且，他们还启动了星行者的克隆体，让那克隆体和燕国女人生下了拥有星行者隐形基因的后代。” “他们研究的越来越深，甚至开启了母虫控制室，抓出了守备虫来做基因研究。” 听着米娜越来越快的声音，顾欣悦的手亦越握越紧。 这些家伙！这些家伙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上帝！ 居然，居然视星际法则如无物，视联盟条款，智慧生物守则为废纸！ 克隆体，那是属于本体的私有物，如果本体的脑电波损坏，或者精神体不能回归，那么，克隆体要不就是被毁灭（脑电波毁坏），要不就是被封存（精神体失踪），绝对不能由他人启动使用！ 更不能罔顾本人意志，只为了研究基因而使用。 这些家伙，不光造成了那些虫人，留下了那只母虫，他们还亵渎了星行者！ 呃…… 等等…… 顾欣悦脑中的怒火微微熄灭了一下，眼珠往秦陌寒那里溜了一圈。 算了，作为一个星际散客，这种事也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我发觉了不对，开始要求他们停止那些研究，”米娜轻叹了口气：“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大的控制力了，我只能联系和我有一样危机感的同事，我们开始转移了研究方向，但是，那时候，母虫已经被激活，那只，被你用自己的性命，用师团所有星舰轰得濒死的母虫，已经开始复原。” “姑娘。”感觉到怀中的身体猛然紧绷了一下，秦齐双手合拢，将顾欣悦紧紧抱住，轻唤了一声。 “那时候，下到虫星上面的，师团的人都战死了，星舰上只剩下了驾驶员。”顾欣悦微闭上了眼，低沉着声音道：“我在下面做指引，那些驾驶员开着星舰直接冲了下来，我们，我们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可是，他们却救走了那只母虫……” “而且，那只被他们拿出来的守备虫亦恢复功能，它逃回了母虫身边，母虫，不过短短几天，便产下了几十只守备虫，各种异型虫，还有将近三个中队的战虫……” 米娜的声音顿了顿：“西冷和星行者都不在了，星战队在黑洞对战那些虫之时，已经死伤了一半，在星舰掉落之时又死了许多，剩下的战士不过几人，我们根本无法对抗那些虫。” “这时候，也有人开始醒悟，察觉到了我们犯下的错误，然后，我们开始对在时空风暴之时看到的画面，星悦，我们发现了，我们无法解决的事，你应该能解决，这个时候，我们亦发觉了地壳开始变动，星际法则的惩罚终于要降临到我们头上，我们只能利用这个契机，将母虫关闭。” “我们无法消灭它们，只能打造一个牢笼，先关住它们。” “我们开始计划，我们让拥有星行者血脉的战士前往秦州，让做了基因强化的战士作为他的辅助，我们从时空风暴中看到，他们的后裔将成为你的战友，强大的战友，但是，我们剩下的能源并不能完全封闭住母虫，我们只能借助灵魂师们，借用他们那邪恶但是有效的力量，设置时间禁止。” “可，这也让我们的计划被他们发觉。” “他们偷偷的带走了一只血虫，还有一些研究成果，那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我们无法做更多的举动，只能再让融合了基因改造的战士前往南疆和蜀州边缘，去阻挡住那些人，同时，我们将大门的钥匙分作四分，交给了我们的后代，让他们离开灾难之地。” “现在，星际法则惩罚启动的地壳运动马上就要发生，而借用那巨大能量的时空禁止也将要形成，星悦，我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剩下的，便交给你了，这个记录器里，有我们所有的研究所得，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星悦，愿创世神保佑你，消灭母虫，让这个世界的轨迹回归正途。” 1195.第1195章 大结局13 随着最后一个声音落去，米娜的影像消失。 而几乎在同时，广场上亦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如同在暗门祭坛一般，八百年的时光一掠而过。 那些僵尸化成了灰烬。 顾欣悦探手，先将祭台上的心眼血给收了，然后才去收那个已经恢复原状的圆球。 石壁上如同暗门祭坛一般出现了活动的影像。 那是穿着古燕国衣服的人们，在奋力的推开石壁。 “上甲。”秦齐一手搂住了顾欣悦的腰，一手提着袁子苏，掠回到战甲旁边。 先将袁子苏丢进甲，秦齐低头亲了一下顾欣悦的唇，冲着她笑了一下，才将她放入战甲之中。 转身，掠上了自己的光甲。 “寒哥儿。”将光甲外头的护板降下，秦齐唤了一声。 “嗯。”秦陌寒应了一声，将面前的虚拟眼镜拉下了一点，一推操纵杆，道：“我进去了。” 星豹嗷的叫了一声，跟在秦陌寒身后飞纵了进去。 秦齐随后，再后面是顾欣悦和袁子苏，青莲子殿后。 当五人都进入石壁之时，外面的广场上发出了崩溃般的声音。 石壁上亦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将石壁里面给照亮了那么一下，随后便湮灭了去。 灵山山脉地域广大，从山庄到皇陵之间隔了几十里地。 但是，顾欣悦再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片，这一片山脉下头，居然是空的。 石壁后面，是一片高达几百米，不知道多深多宽的空间。 而石壁是在半空之中，下面直接陷下去了百米之距。 幸好她们的光甲有短暂飞行和悬空功能，而星豹的反应也的确够厉害，借着那光，冲出去发觉不对，就转身勾在了石壁上。 要不，这一出来就得摔死。 “屏障解除，地图显示。” 随着超脑的声音，虚拟眼镜里显示出了一副三维地图，那是超脑根据羊皮卷上的地图加上探测描绘出来的。 顾欣悦推开了虚拟头罩，打开光甲上的透视口，开动光甲一边慢慢降落，一边往外看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光甲上的聚光灯照出来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可以看到下面是一片砂砾和废墟。 “这是？”袁子苏跟在顾欣悦后面降落下来，看了下一上一下守护在顾欣悦旁边的那两个光甲，再看向聚光灯打出的地方，带了惊讶的问道。 “八百年前的地壳变动应该是板块挤压造成的地层撕裂，火山喷发，地层下陷和山脉凸起同时爆发，这一带，是先下陷，被封闭空间后，再又产生了造山运动……” “就是灾难突然降临，整个城镇都被毁灭，然后被纳进了时空禁止之中。”顾欣悦打断了超脑的话。 看着下面城镇的残骸，顾欣悦大致能想象得出，当初那种惨状。 按照所得到的信息，当初古燕国的人并没有将米娜她们教的技术外传，而是自己使用，让自己变得超级强大。 但是，这也让古燕国成为了星际法则惩罚的对象。 延迟了几十年，却更加剧烈的惩罚。 只怕连米娜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不是简单的地壳运动，而是让整个大陆地形都发生变化的大灾害。 这一片，是因为米娜她们的牢笼而保存下来，至于其他的古燕国城市，只怕都已经沉到了地下。 “有虫族生命迹象。”超脑的声音让顾欣悦立时回神，拉下了虚拟面罩。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再去追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便是，这时空禁止能封锁住母虫的时间。 一般的虫族都是没有智慧只有血腥本能的，但是，但是那只母虫，却是拥有相当于高等级智慧生物的智能。 如果给时间让它和人类相处，它的进化程度可比人类要高得多。 “有人类的生命迹象。”超脑接下来的声音，让顾欣悦直接草出了声。 而随着她这一身草，本是幽静的空间里发出了轻轻的一声砰。 强烈的光线从上面打下来，四周骤然大亮，整个空间亮若白昼。 而空间里的情况，亦一览无遗的，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在那小城镇的废墟前面，是一片一直延伸出去的砂砾之地，而在距离小城镇五六里之处，有一个巨大的建筑物。 那是星舰的残骸。 长五百余米，宽三百余米，高一百多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荧亮如初的星舰主体。 虽然只是部分，却是可以想见那超级星舰的全貌是如何庞大威严。 在那个庞然大物之前，那个小城镇都可以直接被忽略。 或者说，那个小城镇只怕就是附属之物，供在星舰上工作之人居住生活之用。 光线是从那星舰上发出，同时点亮了从星舰上延伸出来的线路。 不光是靠近石壁的城镇，便是那巨大星舰后面的一片砂砾耸立如同魔鬼风城一般的地方，亦亮若白昼。 而在那砂砾空地上，在那砂峰耸立之间，可以看见一片片的虫。 巨大的，正抖动着身体站起来的虫。 “我们下去？”秦陌寒关上了透视口，看着虚拟地图上那一片红点，沉声问道。 他不需要看到那些家伙，他只要将那些红点全部消灭就好。 “是长老会那些人？”秦齐亦关上了透视口，带了一丝淡笑道：“他们这么做，是笃定那些虫不会杀他们？” “他们既然拿了守备虫出来做研究，还能带走血虫，只怕跟母虫早就勾结上了。”顾欣悦冷笑一声。 米娜说，这些人想要将虫族纳入自己的势力，利用虫族来争夺宇宙。 只怕是在星舰上，就和母虫有个精神沟通，才产生了这样的自信。 愚蠢！ 对于虫族来说，任何星球和生命，都不过是它们的食物而已。 想要利用虫族的人，其实是被虫族利用了。 只是，这些人的野心和愚蠢，居然要让她来收拾。 想想那些死在虫星的战友，想想身边这几个男人。 顾欣悦那火就不觉蹭蹭的冒。 越是愤怒，顾欣悦反而冷静下来。 拨动了下虚拟面罩上面的场景，道：“我们先下去，准备迎战。” 1196.第1196章 大结局14 扳手拉下，面前一片通明透亮。 宽大简洁的通道，银白色的超合金门反射出莹润的光芒。 一切，都仿若当年他们离开之时。 墨长老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放下手，道：“我们走。” 其他几人亦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带了笑容跟着墨长老往主舰室那里走去。 只有最后一人，回头看了眼舱门外。 “放心吧，那些虫被时间禁止封住，动不了。”前头一人回身道。 “那要是时间禁止解除了……”最后那人面带犹色的道了一声，收住了声音，脚步不停的跟上了墨长老。 米娜她们预测到会有大灾难，为了不引起恐慌，只告诉了古燕国的皇族，并且让皇族想法子带人避难。 只是那些皇族并没有让民众避难，反而以帮助仙人修建要塞的名义，召集了人一边修建这个牢笼，一边在皇陵那处，偷偷修建了自己的避难所。 他们当时，只怕以为米娜的警告是危言耸听，或者认为既然仙人都没有逃，那么大灾难也不会马上来临。 他们不知道，米娜的时间禁止，最后的力量便是借助那天地变动之力。 亦不知道米娜她们不走，是要以自己的死来给时间禁止上最后一道枷锁。 大灾难突然来临，那些皇族根本没有时间逃出古燕国之地，只能逃进这个避难所。 带着他们偷偷收集的一些东西，逃进了这个避难所。 这让时间禁止产生之时，便带了那么一丝的裂缝。 米娜是猎虎星系的女皇，远古传承族的后人，其精神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再加上那些忠诚于她的燕人牺牲自己，成为灵魂师的灵阵祭品，所发出的强大灵魂之力。 时间禁止的力量之强大，连墨长老都没有预计得到，这么多年，别说打开，连位置都找不到。 若不是有这么一丝裂缝，若不是有楚家皇族那几个蠢货。 他们到死都进不来这里。 亦再无回去的机会。 不过，便是有那个裂缝，他们也找了好些天的路。 找到他们带的粮食吃完，人都开始绝望之时。 有一道红光闪过，有东西从里面出来又被逼了回去的模样。 借着那一瞬间的光芒，他们看到了一个缝隙，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在那片虫体遍布的砂砾之中穿行而过。 回到了星舰。 超级星舰虽然已经损坏，转化炉也不知所踪，但是，在最后一次交流中，那只母虫告诉了墨长老，它有穿越维度的能力。 只要他们解放了母虫，它便可以带他们回去。 回去他们的世界。 回去那个他们拥有一切的世界。 而不是再龟缩在南疆那个破地方，忍受着那种非人的生活。 想当年，他们一个个的可都是精英，都是各自星系里位于顶端之人。 若不是想研究透虫族，借助虫族之力得到更大的权势和力量，他们又怎么会出钱出力制造超级星舰，然后还上了超级星舰？ 不过，好在一切的艰苦都不算白费。 现在，虫族的力量就在眼前，墨长老似乎都能看到那璀璨的未来。 整个宇宙，都趴伏在他脚下的未来。 超级星舰的打造集合当时几大星系的财力物力人力，最重要的部分，和最尖端的技术除了动力室外，都用在了中间这部分。 关着母虫的地方，超合金墙壁都有十米厚。 也这是在风暴之中别的地方都散架了，唯独这个部分却是保存良好。 连他们私下建造的实验室也保存良好。 要不是当年有人密告，他们就已经完成人虫合体的研究，而不会被米娜发觉，毁去了他们的试验体，破坏掉了他们的实验室。 让他们仓皇而逃。 可惜了，米娜牺牲了自己，最终还是让他们胜利。 “墨长老。”走在最后一个的吴长老叫了一声。 手指向了通道另外一头的房间。 如果八百年的时间没有让他的记忆混乱，那么那一头应该是关了异形虫的地方。 而现在，那个房间的门已经打开。 想想一路上过来，虽然一片漆黑之中，他们带的灯光照不远，但是也能看到那砂砾城里到处都是成虫的身体。 当年他们被赶走的时候，是让母虫产下了很多虫卵和好几只血虫（他们带走了一只），但是，当年没有那些成虫。 而后不久，便发生了大灾难，时间禁止启动，一切都被埋没。 难不成，就那么一点时间，那些成虫便已经长大。 而且，星舰也并不在米娜的控制之下。 那么，星舰…… 墨长老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皱了一下，道：“我们快点去。” 只要到了母虫身边，他们便安全了。 几人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冲向了那巨大的禁闭室。 他们的这个身体都已经年老，在外面找了那么多天的路便就疲惫，再这么跑动，只觉得更累。 等到了禁闭室之前，一个个都扶着墙壁喘了起来。 刚喘了几口，吴长老抬头看去，脸色一下煞白的道：“你们看。” 墨长老抬头，就见面前的禁闭室的大门已经打开。 厚达十米的墙壁开了一个半弧形，露出了里面一个巨大的空间。 在那空间中央，是一只团成一团，好似一堆巨大的肉块一般的虫子。 此时，那虫子正慢慢的舒展身体，伸出了无数巨大的触角，肉块张开，露出了里面几十颗闪动着幽光的巨大眼珠。 而在它旁边，身长十米左右的巨大虫子也慢慢站了起来。 墨长老眉头微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站直了身子，往禁闭室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张开双臂道：“我来了，按照约定，我来释放你，作为报答，你将成为我的力量，我的手下！” 母虫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随着它身体的舒展开来，那近万平方的空间都显得拥挤起来。 好似调整着自己的声音，在发出了好几遍声音后，母虫发出了人类的笑声：“呵呵，愚蠢的人类，你们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让我得到你们的知识，来吧，你不是想得到我的力量嘛？先成为我的养分吧。” 随着它的笑声，从长廊那头传来了奔跑的声音。 十几只体型巨大的成虫从旁边的房间里冲了过来。 1197.第1197章 大结局15 星舰上的光似乎闪了一下，便越发的亮了起来。 随之，超脑道：“人类生命迹象消失，母虫已经完全复苏，前面有超过一个大队的战虫。” “光甲能抵挡多少成虫的冲击？”顾欣悦看着那一片红点，操纵着光甲往前走。 “十几只是没有问题，不用担心能源，能源足够。”超脑的声音道。 随着它的声音，废墟之中亦窜出了大量的成虫，直接扑向了五人。 秦齐手指在操纵杆上轻敲了一下，没有动武器按钮，只是紧紧的护在了顾欣悦的右前方。 秦陌寒则是在左边靠前一点，将顾欣悦和袁子苏的光甲都挡在了后面，手指搭在了武器按钮上，嘴唇紧抿的盯着显示器上面的红点。 噗的一声，一只成虫撞上了他的光甲，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秦陌寒手紧紧的握住了操纵杆，强行将光甲移动了下位置，离开了顾欣悦一点距离。 随着冲过来的成虫越来越多，秦陌寒估计着距离也差不多了，手在武器按钮上一按。 刺目的光圈从他的光甲上激荡而出，将爬上光甲的那些成虫，直接烧成了灰烬。 “开火！” 顾欣悦的声音未落，秦陌寒的光甲已经冲出那光圈，冲进了被光线刺得稍微停顿，从而挤在了一起的成虫群里。 星豹叫了一声，很是激动的……冲进了离秦陌寒有些距离的战虫身上。 此时，不光秦陌寒光甲上发射出激越的射击，秦齐的光甲也上前一些，一顿乱扫。 个头远比凤凰山和皇宫里的成虫要大的战虫成群的越过废墟冲了过来，在虚拟屏幕上形成了一片密集的红点。 袁子苏和青莲子稍微退开了一些，五台光甲站成了扇形，光甲上所有的射击口都大开，枪炮齐上，子弹纷飞。 间或加上了光能枪一顿狂烧。 短短一刻钟，前面便堆起了一层虫尸。 而蜂拥而来的红点亦被消灭了小半。 秦陌寒扫了一下弹夹上的残余，手摸上了光剑，正考虑是不是要下光甲，就见透视口前一只正冲过来的战虫往旁边闪了一下。 而虚拟屏幕上的红点亦在往后退。 “它们撤退了。”袁子苏的声音响起：“只怕后面有异形虫。” “换弹。”秦齐道了一声，光甲往顾欣悦靠去。 看着顾欣悦光甲上冒出了五个光圈，同时给光甲装换弹药和能量夹，秦齐道：“多放点过来，等下未必有时间。” 话刚说完，秦齐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空间，中间有一只巨大的虫，那虫的旁边则出现了多只紫黑色的肉虫。 那些肉虫的身体上冒出了一个个的洞，痛苦的扭动着身体，而随着它们的扭动，那些洞亦在愈合。 心头猛然一跳，秦齐转动光甲，将枪口对准了那堆虫尸。 本已经死透的尸堆发出了一声轻响，一头个头不算大，但是速度极快的战虫从里面冲了出来。 一阵枪响，秦齐打落了那只战虫。 “退后，我要烧了它们。”顾欣悦叫道。 只有这样，守备虫的恢复能力才无法使用。 秦齐的光甲微微退后，一个光圈便出现在了那堆虫尸上面，黑油倾倒而下，火焰爆起。 几只复活过来的战虫凄厉的叫着，从火焰中冲了出来。 被星豹直接一爪，给按在地上，一顿撕咬后，又丢了回去。 烈火燃烧之下，虫尸化成了灰烬，最后一只刚复活的小虫也被丢进了火焰之中。 火焰还在燃烧之时，超脑已经给五台光甲换好了弹药和能量棒。 顾欣悦将屏幕拉大了一些，道：“小心，异形虫来了。” 屏幕上再度出现了一大片的红点，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紫黑黄灰的点点。 “有干扰虫。”超脑的声音还未落，空气便振动起来。 光波好似实质一般的从虫群中传了过来。 超脑滴的一声，没了动静。 虚拟地图亦消失了去。 秦陌寒将头罩推开，打开了透视口，道：“袁子苏，可看清了方向？” “偏东方一里处，在干扰虫前面，大约有三个中队的战虫，还有暴击虫，自爆虫，隐形虫。”袁子苏依然带着头盔，声音淡淡的道。 虽然地图已经消失，但是那些光点和地形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便是没有虚拟图像，他也能清楚的看清楚前面的地形和动静。 “走吧。”秦陌寒将操纵杆一推，光甲便往袁子苏说的方向去。 顾欣悦随后跟上。 有干扰虫在，超脑就不得用，光甲再厉害，弹药和能量用完了也就是堆超合金而已。 一旦遇见爆裂虫，便可以撕裂开来。 那时候，可就只能靠光剑肉搏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超脑不能用，黑油喷不出来，便阻止不了守备虫对战虫的复活。 那可真是没完没了。 秦陌寒和两只星豹冲进了虫群。 和秦齐一起，不要命的将所有的弹药都打出。 吸引住了虫群的注意力。 而在此时，青莲子凭借着气影，找到了藏在虫群中和战虫一模一样的干扰虫。 看了下被大群战虫围拢住的那两人，青莲子淡淡一笑，打开了光甲。 揉身，从虫群间向那只干扰虫摸去。 光甲的探照灯和星舰发出的光芒，让整个空间里都一片透亮。 战虫的注意力都被那疯狂扫射势不可挡的两只半光甲（顾欣悦要照顾袁子苏只能算半只）吸引去。 谁都没有注意上那一身银白色，如同鬼魅一般从那些巨大的虫刃下面穿过之人。 直到一道绿色的光芒在空中划过，直接斩断了干扰虫的颈脖。 虫群齐声发出了一声厉吼。 转头便往青莲子冲来。 不过，秦陌寒和秦齐比它们更快的挡在了前面。 而顾欣悦亦及时上前，靠近了秦陌寒和秦齐的光甲。 光圈冒出，新的弹药换上。 三台光甲连带着袁子苏的光甲所有射击孔全部打开，激越的射击将虫群给打得一片稀烂。 青莲子借机窜回了光甲之上，火力全开。 虫群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一片片的倒下。 只是这里的虫群消灭的快，从星舰和砂砾山林方向涌出来的红点增加的更快。 “你不是说，一个大队嘛！”顾欣悦不觉叫道。 这是一个大队嘛！这么多，这简直是…… 她那草还没有冒出来，几十个圆球一样的东西被抛了过来。 “草，闪开！”顾欣悦叫了一声，到底是草出来了。 自爆虫！ 剧烈的爆炸将周围的一片都炸裂开来。 几人眼前一片白茫茫。 虚拟图像再度消失。 那被青莲子杀死的干扰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草。”这次是青莲子骂出了声。 虫群吸取了教训。 干扰虫退后，爆裂虫和自爆虫大面积的冲上。 地面震动造成了光甲的站立不稳，冲击波亦让视线完全受阻。 随后，战虫冲了上来。 比前头更多的战虫冲了上来。 眼看着弹药显示器已经出现红色，而那干扰虫前面还是一堆各种虫，秦陌寒抽出了光剑。 1198.第1198章 大结局16 “这样打没完没了，青爷准备好了没有？” 手指按下，最后一格的子弹射了出去，秦齐一边笑道，一边打开了光甲舱盖。 三个身影极有默契的，几乎是同时从光甲中掠了出来。 顾欣悦和袁子苏的光甲上前，接替了秦陌寒和秦齐的位置，火力全开的，填补了空缺。 超脑虽然被封闭了，但是耳麦和麦克风还是可以用。 青莲子冲着前方指了一下，一边从那些利刃下面掠过去，一边道：“右前方九百米处。” 短短的九百米，却是密布了战虫爆炸虫，还有体格更加巨大，从头上的喷射空里直接喷射出激光射线，一扫之下，便是虫体都成两半的大型虫。 若是在外面，便是秦家军，只怕冲上来万人，都能被这只给弄死。 秦陌寒和秦齐心下凛然，极为快速的向两边分开。 然后，同时从虫爪下掠起，冲向了分据两边的爆射虫。 他们的速度极快，快到在空中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那些战虫只觉得身边空气振动了下，那两只巨大的爆射虫便被解体。 随后，光剑的光刃便划过了它们的身体。 青莲子没有回头，在被引开的虫群里，用了全力冲向了那只复活的干扰虫。 时间不过是瞬间，却似乎过了许久。 青莲子剑转若风，瞬间便出剑百来下，这次不是断头，而是像秦齐和秦陌寒一般，将那干扰虫给斩成了碎片。 随后，身形一纵，避开两边挥过来的虫爪。 只是他到底是只能看到光影，那些利爪只能靠风声和本能去躲避，周围的虫都涌过来，便有些挡不住。 只能运剑若网的，往外面移动。 “欣悦，喷火。”耳麦里响起了秦陌寒的声音，青莲子只觉得身边一热，一道鲜红的身影冲了过来。 随后，他的身体便被抛了起来，从虫群上空，直接被抛回了光甲前面。 在空中，青莲子往下看去，就见那鲜红色的身影已经冲到了碎片正在聚拢的干扰虫身边，星豹亦跟了过去。 一道光圈从他身边飞过，在那鲜红上面倒下了黑油。 在青莲子落地之时，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 “秦齐，寒哥哥，回来。”顾欣悦叫了一声，操纵光甲掩在了青莲子前面。 青莲子飞纵上了光甲，进入光甲之后道：“就这么烧可以嘛？” 星行者还真管用啊。 “只怕油不够。”秦齐看了一眼从火焰中飞掠出来的秦陌寒和星豹，手中光剑挥动，将一些急窜出来的战虫给斩杀后，才纵身回到光甲上。 如果都是虫尸这么烧当然管用，但是如果是活虫，这么烧却效果不大。 而烧一次，用掉的油可不少。 而根据那重新显示的虚拟屏幕来看，虫，极多。 成千上万。 “我草！”顾欣悦骂了一声。 “只怕母虫已经进化成功，可以直接用能量转换让虫卵进化成成虫。”超脑的声音顿了下：“异形虫会越来越多。” “不管这些战虫，我们直接冲进星舰里面去。”顾欣悦恨声道：“不能让那母虫再进化了。” “好。”秦陌寒应了一声，入了光甲。 待光圈将弹药换好，能量加满，一推操纵杆，光甲直接冲进了虫群中。 秦齐以半步之距离，冲在了秦陌寒光甲的右侧，让后面跟随而来的光甲不用面对前面强大的阻力，只要收拾掉旁边的漏网之虫而已。 五台光甲成了一个尖锥形，在一片虫群之中，对着星舰直插而入。 两只星豹在前后跳跃跟随，身上的火焰时不时的溅出，混淆那些战虫的视线。 有自爆虫被丢了过来，亦被前头的两台光甲给挡住。 尖锥形的战阵推进了一里之地。 宽达十米的虫尸群留在了战阵后面。 而最前面的光甲亦已经破损得驾驶室都露了出来。 “寒哥儿，换甲。”秦齐冲上前，接替了秦陌寒的位置。 秦陌寒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被爆炸震出来的），从光甲里飞跃而出，手中光剑收拾了几只战虫后。 掠上了刚从光圈里放出来的光甲。 “有干扰虫。”超脑的声音还未落，青莲子已经从光甲里掠了出去。 秦陌寒屁股都没坐稳，便也跟着掠了出去。 干扰虫的外形和战虫一模一样，以他的眼睛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没有关系，他跟着青莲子就是。 两道人影如同风一般的掠过。 看着青莲子冲着一只刚从星舰里跑出来的虫子冲去，秦陌寒脚一点，以更快的速度掠过了青莲子。 手中的光剑带出了鲜红的火焰，冲向了那只还没来得及放干扰波的干扰虫。 “将军！”青莲子气恼的叫了一声，脑中看到了一个紫红色的气影。 来不及多想，便上前，手中绿色的剑刃直接划过。 空中飚溅出了黄色的血花，一只拥有十几个尖刃的隐形虫被砍成了两半。 那最前头的剑刃，已经对准了秦陌寒。 “谢了。”秦陌寒笑道了一声，手下不停，将那干扰虫给切成了碎片，叫道：“欣悦！” 看着光圈笼罩过去，火焰之中，秦陌寒护着青莲子退回来，秦齐唇角轻勾，调转枪头上前接应。 子弹和光能枪的炙光之中，秦齐只觉自己的脑袋又是一晃。 再度出现了那个画面。 这次，那巨大的母虫边多了更多的虫子，而从它的肉堆下，越来越多的黑色肉虫涌了出来。 那些肉虫身上冒出了一道道的黑丝，连在了母虫身边的那些异形虫上，让那些异形虫染上了一层黑亮色的光芒。 “咦？”脑中突的响起了一个声音：“他们居然成功了。” 那声音有着刚学会说话的迟钝，带着隐隐的兴奋。 秦齐心中一凛。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来，到我的身边。” 那声音顿了一下，又道：“先挡住你旁边那些愚蠢的人类，让他们不要靠近星舰，再有一点时间，我们就能开启维度通道，孩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将帮助你，成为那个宇宙的霸主！” 说了这么一段，那声音已经熟练起来，带了轻柔和诱惑之意，道：“我们才是一体的，调转你的枪口，来，先干掉那个星行者。” 1199.第1199章 大结局17 “秦齐？” 注意到秦齐的光甲顿了一下，顾欣悦叫道。 随着她的声音，光能枪的光芒将他光甲前面的虫群给扫掉。 同时，秦陌寒和青莲子亦回到了装满了能量的光甲上。 脑中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消失，秦齐眼神冰冷的看了星舰一眼，扣动扳机，将追着秦陌寒和青莲子而来的战虫给挡住。 那被挡住的战虫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便被光能枪给烧成了灰烬。 秦齐的心头却是一动。 “异形虫大规模涌出。”超脑的声音带了一些焦虑：“维度空间发生变动。” “什么意思？”顾欣悦惊道。 异形虫涌出不用说都看得见，可是，维度空间发生变动是什么意思？ “这只母虫，也许拥有穿越维度的能力。”超脑的声音尽量平静：“米娜女皇说，星舰在做空间跳跃的时候发生了异动，穿越了维度，只怕，就是母虫动用了这个力量，才引得转化炉发生异变，直接穿越了维度。” “说明白点，后果！”顾欣悦怒道。 “还记得虫族的来历嘛？它们是突然出现在宇宙里的，当时有人说，它们应该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宇宙，一个已经被它们吃空了的宇宙。”超脑的声音带了些微的颤抖：“也许，便是因为它们有母虫拥有这个能力。” “后果！”顾欣悦的光甲越过秦齐向前冲去。 “它可以留下一只母虫和众多的成虫，让这些虫在这个宇宙繁衍，而自己可以去到任何一个宇宙，甚至是回到我们的宇宙，它已经进化，而且吸收了星舰上那些人类的知识，知道我们宇宙的弱点。” 超脑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们宇宙，会成为下一个被吃空的地方。” “我草！”顾欣悦骂了一声，不要命的往前冲。 可是从星舰里出来的虫越来越多不说，更多的干扰虫亦冲了出来。 超脑再次被封锁。 几人在袁子苏的指引下，依然成冲锋阵型，却开始被阻缓了速度。 秦齐看了一眼已经处于疯狂状态的顾欣悦（光甲），轻皱了一下眉头。 超脑先头的话，是直接传给了他们所有人。 虽然不是很明白它的那些名词，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便是，再这么下去，他们就算全部战死，也救不了这个世界，连顾欣悦来的那个世界，亦会灭亡。 他的姑娘，便是有超脑，有精神体，也会没有存身之地了。 “寒哥儿。”将麦克风切换到只有秦陌寒可以听见，秦齐低声道：“我要进去星舰。” “哥？”秦陌寒不解。 他们现在不就是冲向星舰嘛？ “我想，我有法子混进去。”秦齐悄悄的离开了顾欣悦的身边，看着那些战虫果然有些迟疑的避开了他，脸色沉凝的道：“不过，我要你配合。” “说。”秦陌寒没有任何迟疑的道。 “跳出去。”秦齐的声音未落，光甲已经调转了过来，光能枪的枪口对准了秦陌寒的光甲。 炙热的光能之下，那台光甲发出了刺目的光芒，在虫群面前逐渐化成了一团。 “秦齐！”顾欣悦和青莲子同时叫了出来。 星豹更是发出了凄厉的吼声，调转了身形，冲向了秦齐的光甲。 秦齐眼睛微微闭了一下，光甲倒退着进入了虫群里。 虫群纷纷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秦齐开足了马力，不顾身后那些嘶吼，将耳麦拿下，向着星舰直冲过去。 “你们还记得嘛？齐家的同命蛊？”耳麦里传来袁子苏的声音，顾欣悦微微一愣。 “姑娘，如果人和守备虫的基因融合会怎样？”袁子苏操纵光甲移动到了顾欣悦的右侧，补上了秦齐的空缺。 “难不成？”顾欣悦眼眶都发红起来。 齐家有守备虫的基因。 那些虫人，那些和虫融合之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神智。 而她怎么就忘记了，这只母虫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它分离出来的干扰虫连超脑都能封锁，想要控制一个拥有自己基因的人类，并不是不可能。 它…… 居然让秦齐杀了秦陌寒！ 顾欣悦吼了一声，光甲拼命往前冲去，却听得耳麦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欣悦退后。” 顾欣悦下意识的便退后之时，一条身影如同白烟一般从缝隙间追了前面的光甲而去。 虫群在身后又聚集在了一起，更加激越的枪声响起。 秦齐打开了舱门，只看着前面，看着那因为虫群让开了路，而更显璀璨光芒的星舰舱门。 那巨大的舱门全开，一群又一群的虫群涌出。 而里面，是一条宽阔明亮的通道，一直通进去。 将操纵杆往前一按，秦齐义无反顾的，驾驶着光甲冲了进去。 同时将光甲上剩下的所有能量棒都集中起来。 “做得不错，我的孩子，欢迎你回归。”脑中响起了母虫的声音。 很是欢悦的声音。 秦齐微微一笑，在脑中道：“你会让我成为宇宙之王？” 脑中兹兹了一下，没有回声，过了一会，才想起了母虫的声音：“顺着通道过来，来吧，孩子，到我的怀抱中来。” 秦齐低眸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那个母虫可以将自己的精神波传过来，亦可以通过那些虫知道他的动作。 但是，它并不能占据自己的意识，更不知道自己所想。 很好。 这样，他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便让那母虫继续以为他已经被控制了吧。 光甲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达了主舱室门口。 肉眼可见，那门口的光波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那是维度变换的前兆） 驾驶着光甲进了舱门，看着那已经将巨大空间都给挤满，而舱顶都已经被挤破的虫体。 秦齐眼眸紧缩了一下。 “过来，我的孩子。”随着脑海里的声音，那巨大的虫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了一个黑洞一般的口。 在那口的边上，还挂着几个已经没有脑袋的人类尸体。 那是已经被吸收完所有脑电波（也就是知识和记忆）的墨长老几人。 秦齐推动操纵杆，光甲以滑行模式，从地上那些虫体上面，向那个黑洞而去。 在半途上，有触手抓住了光甲，用更快的速度将他往那黑洞里送。 虽然是虫，虽然是丑陋到分不清楚哪里是脸的虫。 秦齐还是能感觉到那虫的所有眼睛都在笑。 秦齐亦笑了起来。 在光甲被吸入黑洞之时，拿起了麦克风，道：“姑娘，放火，烧了它。” 同时，手按在了光甲能量按钮上。 那是，集聚了光甲所有能量的自爆按钮。 再加上光剑的能量，和时空棒的能量。 超脑曾经说过，其威力相当于一颗中子弹。 在那巨大的光和爆炸波发出之时。 秦齐心里轻声道了声：别伤心，姑娘…… 1200.第1200章 大结局18之终章 绚丽夺目的光球冲天而起。 星舰被炸得四散开来，冲击波将洞顶都掀开来。 阳光宣泄而下。 让那一团光球更加璀璨。 灰沫和碎尘飞散，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虫群都击飞到了一边。 光波之中，触及到的虫子身体瞬间被化为灰烬，周边的一切也都化为灰烬。 只是，在那光波在到达光甲之前，一个光圈出现在光甲之前，将那冲击波给吸收了进去。 便是如此，那剧烈的冲力已经将顾欣悦的光甲掀翻在地。 倒地之时，一股激痛从心中涌出。 “母虫受创。”超脑的声音响起：“换甲，趁着……” 它还没说完，顾欣悦已经打开了舱门，跑了出去。 青莲子从光甲中跳了出来，一手抄起了爬出来的袁子苏，快步追上了顾欣悦，拦腰一抱。 “秦齐！”顾欣悦挣扎着，哭着叫了一声。 自爆，那是自爆！ 秦齐他，他居然，居然…… 哭声中，她的手臂自动抬起，光圈吐了一个小型飞行舰出来。 同时超脑的声音很是冷静的道：“上去，趁着母虫现在被炸晕了烧死它！” “别让他们白牺牲！”超脑加了一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 他们…… 顾欣悦茫然四望了下。 没有秦陌寒，没有看到秦陌寒！ 是了，当时秦陌寒让她后退后，便追着秦齐的光甲而去…… 手在飞行舰的舷边一按，人翻身上了飞行舰，顾欣悦对青莲子道：“上来。” 青莲子提着袁子苏纵身上了飞行舰。 巨大的冲击波之下，那些虫子没有被光波击毁也晕了了过去，破裂开来的星舰面前，是一片倒地的虫体。 而那光球散开，璀璨的阳光中，可以看见一个被炸得凌乱的大虫正摇摇晃晃的升起了身体。 它的周围光波浮动，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扭曲波纹。 “它居然还有力量开启维度？”超脑的声音都带了一丝惊讶，转而又变成严肃：“飞行舰上带着导弹，可以出击。” 顾欣悦看了一眼那一排亮起来的红色，抿了一下嘴唇。 “刚才吸收了能量，马上就可以升级到十级，你别放弃！”超脑的声音带了一丝焦急之意。 如果能早点出来这种飞行舰，也许，就不需要秦齐那么做。 可是…… 顾欣悦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母虫。 母虫的身体好似是从内部被炸开，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只靠着周围的一些地方维持着连接。 一堆又一堆的黑色肉虫正扑向那个血洞，用自己的身体去填补。 顾欣悦冷冷的一笑，手按向了那排按钮。 “等等，姑娘。”青莲子叫了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两只星豹从地面追了过来，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顾欣悦心中一动，道：“进行扫描，二逼，把那洞里的景象给我透过来！” 有着那个维度波纹隔绝，超脑并不能探测到里面的动静，但是，用缩影技术，还是可以将那里面的情况放大的。 随着超脑一声好，顾欣悦眼前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虚拟屏幕。 母虫的血洞慢慢扩大。 越过那些涌动的黑虫，越过那些恶心的地方，在画面中心出现了一团火光。 那是被烈烈火焰环绕，让周围的虫子都不敢靠近的，一个身上银白色的软甲和里面的星沙红甲全部碎裂，血肉模糊支离破碎般的身体。 紧紧的覆盖在了一个被炸成两半的身体上。 “秦齐，寒哥哥……”顾欣悦低低的呢喃了一声。 将手一收，转身拿起挂在驾驶座旁边的飞行器，对已经苏醒过来的袁子苏道：“你来开，我去带他们回来！” 袁子苏刚应了一声好，顾欣悦已经穿上飞行器，往母虫那边飞去。 越过那维度光波的时候，母虫的身体发出了一阵颤抖，一群虫子从它下面那断裂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顾欣悦没有管那些虫子，只盯着那两人，直接从虫群上面冲了过去。 到达血洞之时，那上面身体的火焰正慢慢淡去，顾欣悦加快了速度，双手一探，一手抱住了一个身体，脚夹住了散落的部分。 一个急转，往外飞了出去。 整座山峰都被冲击波掀开，阳光反射之下，将维度波动里的景象给无限放大了出去。 不光是灵山山脉附近的人，连京城的人，管城的人，甚至青州城的人，徐州城的人。 方圆千里之处，都看到了那个景象。 那个在秋日艳阳之下，突然出现的，一个高达天际一般的，狰狞丑恶的虫。 那虫喷出了无数只巨大的虫子。 一只只的，都带了尖锐利刃，一挥之下，便可切金断玉的巨大利刃。 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膝盖忍不住下跪的，凶恶之虫。 那些虫，因为光波的原因，看在那些人的眼中，便好似要冲着自己扑来一般。 惊叫之声，招呼拿武器之声，集合作战之声，到处响起。 但是，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挡不住这些东西。 这些巨大到，一击之下，便可以毁掉整座城市的凶物。 在那些爪子即将到达之时，波纹之中出现了一个飞翔的身影。 那是一个背后好像张开了红色翅膀的女人。 穿着很奇怪，但是那倒映出来的面容却是让许多人认出来的女人。 那女人手臂下夹着的两人身体已经残破，鲜血飞溅之下，面容都有些看不清楚。 但是，便是已经重伤至此，那火焰里的男人和只剩下了半边身体的男人亦在尽力挥动着手中光耀无比的剑刃。 如同战神一般，将那些试图靠近的虫子给逼退。 虽已是血肉模糊，却让人一下便在心底涌出了他们的名字。 随着那女人飞过那些虫子，一个飞在空中的船出现在了虫群之间。 那女人带着人降落在船上。 然后，那船掉头。 从船头下面，飞射而出了许多带了红色尾巴的东西。 巨响好似炸在耳边，炫目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在天空上，那些虫扭动着惊叫着，那只巨大的虫被炸成了碎片一般。 随后，有带着火焰的巨兽和张着翅膀的大鸟飞过，天上起了冲天烈火。 那火烧红了整个天空。 一直闪亮了足有半刻钟。 光芒突的一收，天高云阔，阳光泼辣辣的照着。 再无一丝黑暗之气。 **** 各地欢呼声中，在那被炸出巨大的洞穴下面，在一堆烧焦的虫尸体中间，一个维度通道正在打开。 飞行舰正被那通道给强行吸进去。 两只大鹰从上面飞了下来，直接落在了飞行舰上。 让星豹也跳上来，顾欣悦忙不迭的让飞行舰的防护盖升起来，一边让抱着秦陌寒的青莲子坐好，一边抱着秦齐自己做好，同时道：“行不行啊！二逼，你不是还没有造成超级星舰嘛！” “这是星际法则启动形成的通道，放心，它会安全的将我们带走，我的能量已经足够，等出了这个洞，星舰便能出来。” 像是知道顾欣悦想问什么，超脑的声音带笑道：“星行者用自己的力量和精神体守护住了秦齐的精神体，而且，他们还有一口气呢，我马上可以进行移植，等出了通道，你便可以见到活蹦乱跳的他们了，一点都不会有所改变的他们。” 通道在吞入了飞行舰后，出现了光波漩涡，那漩涡发出的冲击波将周围一扫而空。 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 星舰，虫，所有的一切。 唯有那最后的画面，留在了传说之中。 ** 贵女到此完结，后面还有两个小番外，各位亲，喜欢天狗的可以去隔壁看新文，坑品绝对保证！ 1201.第1201章 苏星星番外 秋色正浓，灵山山脉层林尽染。 车队走在蜿蜒的山道中，摇摇晃晃的，再被那微熏的秋风一吹，令人带了慵懒的睡意。 苏星星靠在了车壁上，眼睛微闭着，好似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 车厢里伺候着的两个丫鬟低垂着眼，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连泡茶点香，都静默无声。 只是在做完事后，偶尔抬头看过去之时，眼中带了一丝疑惑。 在被看了几眼后，苏星星微抬了下眼眸看了她们一眼。 看着两个丫鬟赶紧的又低了头，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之意，苏星星不觉微抿了下嘴唇。 十年前，前朝末帝无道，引虫兵降临，幸得秦家两大战神连同天女一起，将那巨大的恶虫给消灭。 只是，那一战，他们也和大虫同归于尽，随后，京城周围便起了虫兵之乱。 秦家军倾城而出，于平原上与那些虫兵大战，而苏岑则是在徐州和镇南侯带领的虫兵直面相迎。 半年之后，京城附近的虫兵被剿，秦家军里的漠北军退回了漠北，甘州的秦家军则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退回甘州防守柔然人，一部分则留下协同苏家军一起，开始清扫中原。 当时镇南侯的势力未清，威远侯在两淮和荆州自立为皇，左家亦在两湖和蜀州竖起大旗，而江南也有人自立为王。 天下分割崩离。 苏岑花了六年时间，才将天下统一，所有的分割势力一扫而空。 然后，在朝廷大臣们的一再请求下，登基为帝，开创了星朝。 而她，也成了本朝唯一的长公主。 苏岑和卫昭等人君臣相得，将早被验证可行的新法推行到了所有地域。 短短三年，星朝便完全不见战乱之时的荒芜，而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天下百姓无不敬仰新帝，连带着对她这个长公主亦多了敬畏之心。 处在她这种地位，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要钱有钱，本是人生巅峰。 这两个新来的丫头不理解她的悲伤和沉默，亦可以理解。 苏星星转过了头，继续看向了窗外。 外面山脉连绵，隔着色彩斑斓的山林，已经可以看见远处那圆环一般的山峰。 当年那场大战，大多数人都当做是神仙降临救了天下万民，把那几人当做神仙供着，可却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一战，到底是如何惨烈激痛，和，带给了有些人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伤痛。 在灵山山脉的这一段，本应该是山峰连绵之处，在那一夜之后，出现了一个深坑。 那个深坑她去看的时候，已经长起了茂密的丛林，鸟兽难至，人类更是难以下去。 有人在深坑外头修建了神庙，立了那几人的像为神像，受人香火供奉。 苏岑登基后，将那庙扩大，建成了太庙。 当时朝堂之上还有人说，太庙供奉的应该是皇帝的祖先，怎么能供奉他人？ 苏岑只说，没有那几人，别说我苏岑，各位都没命站在这里。 将太庙的名字直接改成了圣庙。 还写成诏书，日后的皇帝若是无功，不得进入此庙受天下香火。 从那天起，那一战之日，便成了星朝天祭之日。 到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十年了，可是苏星星一闭眼，仿若又能回到那几天，那一段时间外头都已经天翻地覆，她却被保护得什么都不知道，傻愣愣的在庄子里发脾气。 直到，那两人先后而来。 苏岑离京去京东路平叛之前，便将她送去了菏泽的庄子。 庄子不大，地势却好，是被山峦围抱，小河潺潺之地。 最开始，她很是兴奋，她自小便野惯了，那山野之地自然比京城更让她自在。 她带着丫鬟和兰君一起，将那庄子给折腾了个遍。 只是日子一久，所有的地方都玩过之后，她又想回去了。 却被苏岑的亲卫挡住，不准她离开山庄。 她是属于那种你越关她便越要出去的性子，用了各种手段，终于在兰君的帮助下，逃出了庄子。 只是离了庄子没有多远，便被人抓了回去。 抓她的，是左明。 当时左明一身狼狈，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三人身上都带了不轻的伤。 左明直接威胁兰君，将他们带回了庄子。 她再是单纯，也发现事情不对，趁着山庄守卫不注意，去逼问左明。 左明却只说，京城发生了大变故，要她好好的呆在山庄，千万不能露头。 她本是不愿，想着京城变故，那么，那个人…… 被左明给扇了一巴掌。 她自小和左明相识，两人都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左明是左家嫡长子，被寄以厚望，在蜀州，那是横着走别人都要给他让路的主，唯有在她面前，总是被她欺负。 甚至鞭打。 左明从来没有还过手，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 可那一天，他打了她一耳光，还怒骂了她。 说她心里只想着别人，一点都没有想过，她自个亲哥哥的安危，要是她出去了，被某些人给抓住了，苏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当时都蒙住了。 她知道苏岑离开京城是为了逼祸，但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更没有想到，当时造成危机的，已经不是楚瑜那个坏皇帝，而是她心心念念的楚铮。 苏岑带兵前往徐州之前，到菏泽去看了她。 见到左明后，和左明密谈了很久，她当时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当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后悔莫及。 苏岑走之前，亦跟她说了真话，说了当时的局势，还有虫人。 那些被人为制造出来的虫人，那些让秦家军入关，与之恶战的虫人。 是被楚铮弄出来的！ 苏岑走了，她却是心下更不安。 她知道，苏岑不会骗她，苏岑说的肯定都是事实，可是，她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 楚铮那个人，她一直看着他，看着他长大，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认为楚铮不是坏人。 他的心底是善良的！ 她又逃了出去。 左明带着护卫追了出来。 在京城通往京东路的一条小道上追到了她。 她跟左明‘斗智斗勇’，说服了左明跟她一起去看看京城的情况。 往京城走了没有多远，遇见了楚铮。 当时楚铮满身鲜血，和几个人打得狠戾激烈。 她下意识的便冲上去要帮忙。 左明挡住了她，虽然眼中满是恨意，依然带着人上去救下了楚铮，将其余几人杀死。 随后，随后天空便暗了下来。 再又明亮起来。 天空中，出现了那只虫。 那只巨大，凶恶，让她一见之下便软了腿的虫。 再然后，她看到顾欣悦穿着奇怪的衣服出现，看见他们战斗，看见他们上了那艘船。 巨大的爆炸，冲天的烈火。 然后，便一切归于平静。 她惊骇之下，都没有发觉楚铮的异样。 是左明夺下了他的剑，阻止他的自刎。 “公主，我们已经到了。”马车停下，外头有宫女低声道。 苏星星晃了下头，将思绪收了回来，扶着宫女的手下车之时，唇角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那时候，她怎么就那么傻，那么笨，那么单蠢！ “皇帝呢？”抬头看了下四周，苏星星问道。 “陛下和安国公卫相爷已经先上去了，说在上面等您。”宫女低着头道。 苏星星点点头，抬步往前走去。 这里离圣庙还有一段距离，修成了一段石阶路。 这段路，便是苏岑自己，都是单独爬上去的。 “长公主殿下。”石阶前侯着一群官员里，有人轻声唤了一声。 苏星星侧头，见是礼部尚书史大人，微蹙了下眉头看着他。 京城大乱之时，官员便被清洗过，后来秦家军清理完虫兵之后，卫昭便带了人回京开始处理政务，当时还是任用了一些劫后余生的官员。 苏岑登基后，那些得用之人也还是留了下来。 其中，以史家和欧阳家而元老。 这位，以前还是阁老呢。 “长公主殿下，圣上已经登基三年，您看，能否劝一下圣上，这子孙后代可是大事。”史尚书低着头道。 在圣庙天祭之时说这话，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也找不到别的机会说了。 如今苏岑年已三十出头，登基都三年了，可别说皇后，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 以前还可以说是要南征北战，后来说是新朝刚立，没空。 那现在呢？ 前几天他在朝堂上提出，皇帝你该成亲了，那谁谁谁的女儿就不错，德容工貌，非常适合做皇后。 被苏岑一个镇纸给砸了头，还讥讽他，那么积极，是想着借着联姻上位做外戚？ 闹得他是老大的没脸，还被人说道。 可也没有人再敢在苏岑面前提这话。 说到卫昭那去，卫昭亦是讥笑道，你吃饱了撑的，管人家娶妻？ 可他还真不是因为私心。 的确是因为现在的天下太过于美好，他不愿意看到苏岑后继无人！ 想来想去，只能走大长公主这条路了。 苏岑是出了名的疼妹子，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苏星星，而且，比起别人，他们毕竟是兄妹，作为亲妹子，也不可能会忍心看着哥哥一直不成亲没后代。 只是，大长公主虽然极为受宠，为人却是严肃谨慎，不光不沾政事，连一般的应酬都没有，基本不出府。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碰上她了！ 拼了老命，他也是要说上一说了。 苏星星看着史尚书良久，轻叹了一口气，道：“史大人，做好你的臣子，多余的事，不要管。” 说完，也不看史尚书的脸色，迈步上了台阶。 台阶一共一百八十八层，上去之后，便是一片平地。 再后面，又是一百九十九层的台阶。 上面，便是金碧辉煌的圣庙。 苏星星走上平地之时，苏岑正和卫昭傅符两人在平地旁边的一条小道旁边说话。 苏星星脚步不觉顿了一下。 前两年，傅千夏都会和她一起来，今年，傅千夏老贝怀珠，八个多月的身子实在经不得折腾，这才没来。 这让她今年没有女眷相陪，怎么着，都得和那人在一起才像样。 六年前，苏岑做主，将她嫁给了傅符。 如今，她既是大长公主，亦是安国公夫人。 可是，外头人，包括傅夫人都不知道。 她跟傅符，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说上床，连手都没碰过。 他们成亲，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孩子一个出身。 她的孩子…… 苏星星的眼睛不觉又微闭了一下。 那一天，天空上的异像消失，所有的虫人却也都发了狂。 左明护着他们回到庄子，便关闭了庄门。 晚间时分，便有零乱的虫人进攻了山庄。 混乱之中，楚铮拖着重伤之身消失了。 此后，便是整整半年的黑暗时期。 那时候，虫人到处乱窜，见人就杀，在菏泽和许州之间，涌来了大批虫人。 左明在山庄守不住后，带着剩下的亲卫护着她还有兰君丫鬟们，到处躲避。 一直躲到了秦家军清理完京城，苏岑也开始回军京城。 那段时间，左明受伤甚重，苏岑便让他们留在了京城外面的庄子上养伤。 兰君的朋友是被一个叫王爷的人抓走，虫人大变之时，那王爷被自己养的虫女给杀死，混乱之中，兰君的朋友逃了出来。 京城平定之后，兰君偶遇了友人，带了他们一起到了山庄。 那几个人都是音律好手，又会唱戏。 山庄外有山有湖，她可以游山玩水，采莲抓鸡，回去又可以听戏听歌。 那几年，他们的日子过得简单平和。 浅淡而幸福。 她和左明，也终于冲破了最后的界限，成了夫妻。 可是，当她准备要苏岑帮他们成亲之时，却传来了消息。 左明的父亲已经自立为皇，以蜀州和两湖为属地，正式与苏岑打上了。 那时候，苏岑刚打下了威远侯，正想要修整修整，却被左家从蜀州放船而下，偷袭荆州。 幸好傅符警觉，才没有让左家得手。 但是两边已经是敌对状态，再无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她和左明成亲。 不光不能成亲，这个时候，还有知道内情的人开始警惕左明，并且提议苏岑，分开他们两人。 而苏岑只问了左明一句，你还记得当年自己答应的事嘛？ 左明走了。 连告别都没有，便独自去了两湖。 他想说服自己父亲向苏岑投降。 只可惜他一到两湖，便被自己父亲逼亲，要他娶了手下大将的女儿，又以太子之位相诱惑。 根本不听左明的建议和解释。 甚至，在两军交战之时，还放出假消息，说太子回归，携带了苏家军的机密情报。 在他父亲准备以他和她之事来威胁苏岑之时，左明在阵前自刎。 在家族和她之间，他毫不犹豫的，如同当年跟苏岑说的那样，选择了她。 左明死了。 用自己的死堵住了所有流言。 他都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孩子。 他的孩子。 苏岑让傅符和她成了亲，而傅符和她成亲后，连洞房都没进，便带军走了，和苏岑一起，挥军南下。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便将两湖和蜀州都收入版图。 左家满门，包括那个左明父亲真心立为太子的两岁幼子，亦一起杀灭。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漂亮得好似天使一般的女儿。 傅符给她取名为傅欣。 傅符极为宠爱傅欣，宠爱到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实在忍不住，她跟傅符说，他们可以和离，傅符可以有自己的妻子孩子。 可傅符只是笑笑。 他说，现在这样就好，他这辈子，本就没有打算娶别的女人，所以，她不用内疚，他们成亲，本是互惠互利，双方都有名份。 他还多了个女儿。 在那个时候，她才突然明白，傅符为什么给女儿取名叫傅欣！ 苏岑登基后，给她修建了公主府，有时候为了看孩子，傅符会住在公主府的客房，旁的时候，不是住在军营，便是偶尔带着孩子回去傅府住上几天。 不过，便是在公主府，除非有事，傅符都不会去见她。 两人在外人眼中那是最甜蜜最有权势的一对夫妻。 其实，现在让她走近傅符身边，她都觉得有些陌生。 “星星，过来。”苏岑回头看到苏星星，招手叫道。 苏星星收敛了眼中的那缕尴尬，快步上前。 走到苏岑身边，偶一抬头，阳光之下，苏岑的额边有银光闪过。 苏星星微微一怔，看清楚那是几根银发之时，心头不觉涌起了一阵酸楚。 嘴张了下，便想说出史尚书说的话。 可是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其实，这话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说过了。 在苏岑登基之后，当时劝他立后娶亲的声音可比现在多得多，连卫昭和苏家军的那些将领，都站出来说过。 她亦专门找了苏岑。 可苏岑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时她都懵掉了。 什么沧海？什么巫山？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哥和人好上过？ 直到卫昭突然退出了逼亲行列，那些武将们也再不多话。 傅千夏才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她恍然想起了多年前。 她刚刚被苏岑接进京，那时候，苏岑是新贵，权重位高，还被破例封了侯。 跟着她一起进京的老嬷嬷就劝她，让她去给苏岑说想找嫂子，最好是出自于左家的嫂子。 她还真傻不愣登的去说了。 苏岑却是笑着说，他有看中的人，不过，那女娃身体不好，又在孝期之中，等她长大些，身体好些，倒是可以陪她一起玩耍。 他们兄妹自小相依为命，苏岑是又是长兄又是半个父亲，年少老成，那么多年，她都很少见他真心笑过。 可当苏岑说起那个女孩子之时，却是笑到了眼底，浑身，都带了温暖之意。 她便傻愣愣的等，可是，一年之后再问，苏岑却不再说那话了，只是用局势不好，他不想用联姻来给自己找麻烦挡住了她的嘴。 那时候，她还真傻！ 她到京城之后，苏岑对她交往的人多有控制，便是傅千夏，都是探了又探，查了又查。 唯独顾欣悦，一开始，就是苏岑推动着她去找顾欣悦做朋友的。 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能让苏岑念念不忘，********扎下去，再也看不上别人的女孩。 还能有谁呢？ 而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为了这个世界，被火海淹没和那恶虫同归于尽，苏岑的心里，还能放进谁呢？ “星星，往这边走。”苏岑没有注意苏星星那一瞬间的异样，指着那小路道。 苏星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了那个小道。 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预感。 “请从这边走。”小道里面悄无声息的冒了一个和尚出来，冲着苏星星微一鞠躬。 那和尚已经年过半百，身形高挑清瘦，可是行动之间，却自带一股子风流妩媚。 苏星星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再想看，那和尚已经往前走去。 苏星星忙紧跟而上。 小道走了约有千米，前面便是那个巨大的坑。 在坑边，悬挂了一个竹篮。 篮子很新，悬挂的绳子也很新，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危险。 苏星星却是一点不带犹豫的坐了上去。 果然，篮子慢慢的滑落后，苏岑和傅符两人沿着旁边的藤蔓护着篮子一起往下。 也不知道落了多久，篮子落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苏岑探手将苏星星抱了出来，低声道：“他不行了，你只能在外面看一眼，别出声。” 苏星星猛然一怔。 苏岑已经放下了她，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走了不多久，密林里出现了一个茅草搭建而成的小庙。 再前面，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砂砾之地。 “他，一直住在这？”苏星星的手不觉微微颤抖。 “嗯，那日的第二日，他便找到了这里，他挖了整整一个月。”苏岑眼眸低垂，带了苦涩之意道：“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别说骨骸，连灰都没有。 “哥哥，是……”苏星星脚步微顿，带了些焦急的道。 知道她想说什么，苏岑微微摇头道：“不是，我没有，秦家军的人也没有，在他们前去迎战之前，不光跟我说了，也跟他们的手下说了，说了京城里的虫女和虫人能被清除，是靠了他，他们这样特意说，我们怎么都不会动手。” 看向了那茅草屋，苏岑轻叹一口气道：“不过，便是他们原谅了他，他也原谅不了自己，找了一个月后，他自己剃了头发，在这里搭建了这个小庙，这么些年，他帮卫昭出了很多主意，不光是怎么压制世家调节朝臣，有好些新法，那些于民于国都极为有利的新法，便是出自他手，但是，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苏星星心头一涩，没有再问，随着苏岑走近了茅草屋。 那个老和尚已经先一步进了小庙旁边的屋子，将门打开来。 那屋子很小，门一打开，阳光照了进去，里面的景象也一览无遗。 一个容色依然清绝的和尚盘腿坐在了茅草垫上，微微仰头，看着外面的阳光。 他脸上的线条柔和，眼睛里一片清澈透亮。 好似被水洗过的蓝天一般，再无任何心计和阴霾。 看了会天后，他微微低头，带笑看向了走近的三人。 “楚铮……”苏星星手捂着嘴，哽咽般的叫了一声。 “苏姑娘，对不起。”楚铮看着她，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柔声道。 “不……”苏星星摇了下头，道：“你，你，你跟我们回去吧，有好大夫，会好的……” 楚铮看着她笑了一下，微微摇头道：“苏姑娘，起先我入佛门，一是想赎罪，二是希望能有那么一丝机会。” 声音顿了顿，楚铮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那片阳光灿烂的砂砾之地，笑道：“后来我才明白，神由心起，福至灵归，死亡并不是结束，只是另外一趟路途的开始，只要我心定，渺渺宇宙，总能再次相遇。” 随着他清淡若云的声音，他的眼帘也一点点的闭上。 当余音袅袅之时，已是一点气息都无。 苏星星捂住了嘴，痛苦失声。 “公主不必如此。”那老和尚将门慢慢关上，慢慢的道：“他求仁得仁，心愿已了，倒是姑娘，可要知道，年华易过，深情莫负，有时候，错过了，再想回头，就没有机会了。” 苏星星微微一怔，不大明白老和尚的意思。 一直在上了坑顶，祭天过后，她都在想着。 想着楚铮最后的模样哭两声，想着那老和尚的话又思忖良久。 直到，回到公主府，进了后院，看到那个伫立在后院门扉边的白色身影，才恍然而悟。 “公主，水已经放好。”兰君噙着一丝浅笑，眼中满是关心，却是远远的，轻施了一礼。 十年时光，他一直这样，贴身照顾着她，陪着她闹，陪着她笑，陪着她哭，陪着她伤。 什么要求都没有的，就这样，在她回头之时，便能看到那温暖的笑脸。 “兰君。”苏星星伸手，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道：“我们一起。” 一起，再不错过。 1202.第1202章 西冷番外 虫族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出现的，没有人知道。 只是虫的出现在让星系平衡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之时，对我们这种人，也提供了另外一条生存之路。 我出生于一个资源星球，星球上只有一片赤红色的砂砾，地表下面被挖出了纵横的管道，我们的城市也沿着那些矿道延伸。 没有空气，没有森林，没有湖泊。 出到外面只有赤色的太阳。 虫没有出现之前，我的祖辈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作为他们的后代，我这辈子也是延续他们的工作，将矿道往下挖，一直到将这个星球挖空，再转移去另外的资源星球。 可虫出现了，短短百年，那些虫不光占据了广大的疆域，还进化极快，连星际舰队都拿它们没办法。 大量的人员伤亡下，星际舰队开放了征兵限额。 征兵官员来到我们星球之时，我第一个报了名。 便是会惨死在虫爪下，我也想出去看看另外的世界。 看看那些只有在影像里能看到的，蓝天白云，大海森林，还有浩瀚的星空。 我们这些额外征来的兵，不属于星际舰队的正规士兵，基本没有经受过训练，不过是让我们熟悉了下武器的使用，便被丢入了战场。 第一场战斗，我们下去的一个百人中队，就活了三人回来。 我是其中之一。 回到星舰上修整了一个月后，新的兵员来了，我升级做了小队长。 如是反复，我一场场战斗的活下来，成了一个老兵，亦升级为了中队长。 一年内，便从一个资源星球的士兵成为一个中队长，在星际舰队里，我成了某些人嘴里的传奇。 可我并不觉得骄傲。 一次次看着队友战死，甚至全灭，那种感觉可不好受。 那一年激烈的战况结束后，虫族有一段时间的修养，星际舰队也趁机修整。 我总算找到了可以好生训练的机会。 不过，真正在那些模拟训练场走过后，我觉得，难怪那些星际舰队的正规士兵死亡率不比我们这些人低。 那模拟训练根本没用。 至少，我认为连我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可那些星际舰队的正规军却是很瞧不起我们这些从战场上活回来的人。 这让双方的矛盾直接激化。 打过几场大架后，上头将我们两边给分了开来。 连舰队都划分清楚了。 我们这只舰队，就完全是由资源星兵源，并且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组成。 三年里，我们零零碎碎的和虫战斗着。 然后，虫族再次大举出动。 星际舰队又开始扩招。 我们这里，也来了很多新兵。 可我没想到，上头会丢那么一个人给我。 那家伙是星际舰队的正规军，听闻还在军事院校里待过一年，但是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被直接发配到了前线队伍。 发配到了我这个有战斗就会第一个被派出去的，号称死亡战队的中队里。 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家伙的身世，和她是干了什么才被从最高等级，简直可以说是金钱和权势代表的军事院校里丢出来的。 第一眼看到她，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顶着一张倔强的脸，眼睛里却是清澈得如同星空一般。 第一眼，我便动了恻隐之心。 那种完全没有经历过黑暗的眼神，那样柔软的身形，我不觉得，她能活过第一场战斗。 而因为她来自正规军，队里的人看她并不顺眼，不是嘲讽，便是对她带着男女之间的猥亵。 我只能把她带在身边。 三天之后，我们便接到了出战任务。 当时，一个重要的资源星球被虫族攻击，我们受命吸引那些虫，好让其他人将星球上的人救出来。 或者说，搬运走某些重要的物资。 我们接到的信息有误，或者说，那些虫截获了我们的信息。 刚一落地，我们便受到了虫群的袭击。 满天的残肢鲜血，我们那些老兵都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我本以为她肯定会像其他那些新兵一般，直接吓傻住，然后成为那些虫族肆掠的对象。 可是我一回头，却看到她那虽然惊吓得惨白，却更加倔强闪亮的眼睛。 我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要后退。 因为，虫族并不像那些科学家说的没有智慧。 它们最喜欢的便是击溃人类的神智，最喜欢的，便是追着那些掉头便跑的人虐杀。 这话我其实跟很多人说过，每一次有新兵来，我都会这么说。 不要后退，你的目标在前面。 可是，第一次直面虫族的血腥，却没有人能做到。 我当时那般说，心里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毕竟，她是正规军出身，还是个女孩子。 可是，她捡起了火焰枪，跟随在了我身后。 再害怕，也一步不退的，守在了我的左翼。 我想，那时候，我便已经动了心了。 她的成长非常快，不过三次战斗，她不光能冷静的面对那蜂拥而来的虫群，任血花飚溅在身上，她还能更加凶狠的反击回去。 她成了我的最佳拍档。 不光是在战场上，便是回到舰艇，或者去某个星球上修整，她都喜欢跟着我，沾着我。 当然，在去到第三个星球之时，我是完全明白了。 那家伙那么沾着我，完全不是因为我的男人魅力，而是……替她擦屁股的能力。 那家伙，惹事的能力真真是，我们全队人都比不上！ 她是个吃货，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去找好吃的。 你吃就吃吧，吃完之后，还要挑人家的刺，说做的不对，用料不健康，偷工减料……巴拉巴拉…… 能让我们这种舰队修整的星球都不会是高等级原始星球，大多都是殖民星球。 而殖民星球除了以环境恶劣著称外，还有一个最大特色就是民风彪悍。 你说他做的不好吃，一个锅铲就飞过来了。 最终就是演变成我们中队和当地人大打一场。 然后，就是我这个中队长去顶锅。 哦，忘了说一句，除了帮她顶锅外，还要帮她付帐。 我的老婆本，就这么被一次次的洗劫一空…… 后来我也想通了，空了便空了吧，大不了，我要她陪我一个老婆就是。 当时我的小算盘打得极好。 我的雇佣年限是十年，如果能活到年限，以我的军功，可以兑换一大笔钱，亦可以选择一个高等级星球居住。 而她是正规军出身，只要七年就够了。 大不了，我再多陪她两年，然后一起去过那神仙日子。 那次虫族之乱延续了三年。 我从中队长升到了大队长，而她也成为了我的副手。 我们在战场上相护相守，所向披靡，带着的战队也是伤亡最小，战绩最大的。 我们在星际舰队里成了小有名气的一对。 连我们星际舰队的总司令都打趣过我。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打趣的背后也意味着…… 那次虫族之乱的最后一站，是在一颗位于外围星系的巨大星球上。 那星球上的生命都已经被虫族吃空，整个星球都成了虫穴。 那一场战斗极其酷烈。 最后，我们动用了中子炸弹。 而那个家伙，在炸弹都要爆炸之时，还冲回去救了一队的新兵。 却无法避开炸弹引发的冲击波。 我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是第一次，我看到她哭。 哭得那般不管不顾，哭得那般撕心裂肺。 哭得我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哄人，更不知道怎么哄她，慌乱之下，正好看到旁边医疗台有激光笔。 脑筋一抽，便拿那激光笔在自个的肋骨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还加了一句，永恒的不是时光。 幸好当时我失血过多，脸红显示不出来，而她也成功的被我吓退了眼泪。 随后我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却是在一个高级星球的高级病房里。 当时，阳光从落地窗洒了进来，天空如同水洗过一样，白云就在窗边浮动。 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色植物，随风轻拂，摇曳生姿。 我几乎以为我已经死了，转世投胎了…… 然后，我转头就看见了米娜。 作为猎户星座的星际舰队一员，这位女皇殿下真人没见过，但是各种图像三维像还是见过的。 我当时真是吃惊不小，更加怀疑自己是死后做梦。 不过，要做梦也是应该梦到那家伙啊！ 许是我当时的表情实在是…… 米娜笑出了声，然后问我，愿意不愿意成为星战士，然后，加入她的直属卫队。 星战士…… 那是作为战士梦寐以求的称号。 那是，只有最强的战士才能拥有的称号。 当然，我在意的不是那些虚名。 星战士不光拥有最强的战斗力，还能拥有最高段的武器。 不管是光剑，还是光甲。 在战斗中，都是能比得过一个中队战斗力的东西。 而且，星战士的待遇和薪酬也不是我这种普通士兵能比的。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西冷，为了蜜拉星悦好，你还是和她分开一段时间吧。” 像是知道我的心思，米娜女皇淡淡的道。 她说，星悦是她的远方堂妹，身上拥有最高贵最原始的血脉。 她说，星悦的成就远不应该是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的存在，让星悦产生了依赖，从而无法发挥出她的实力。 她说，以我的身份地位，是配不上星悦的，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让星悦能成长起来，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能成为星战士，那么她也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伤还没好，我便被米娜送进了训练基地。 在那，有来自各种星际舰队的精英们，一起接受成为星战士的训练。 没日没夜。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终于成为星战士，并且击败其他人成为那一队星战士的队长之后。 我们被送上了超级星舰。 那真真是一艘用钱堆出来的星舰。 我想，就冲着那转化炉，让我们一队星战士做守卫，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身为最强战力，居然不上战场，而只是守护这些贵族和那些精神病（科学家）们的玩物，实在是有些侮辱我们。 我找到米娜，让她兑现当初的承偌。 我才不想待在那见鬼的超级星舰上面，我要回去那家伙的身边。 米娜只是打开了一个视频。 我在那训练基地不过待了两年。 两年…… 那家伙跟我在一起快四年，也不过是一个副大队长。 可是这两年，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师团级别的舰队司令。 还是一个以损伤率最小著称的师团。 我真的……好沮丧…… 米娜安慰我，说超级星舰上正在做一项重要的研究，只要这个研究成功了，虫族将不再成为威胁。 而作为超级星舰上星战队的队长，我也能得到无上的地位和荣耀。 我知道，她是想用此来诱惑我留下。 我特么的，还真被诱惑住了。 看着视频里面，那家伙的飒爽英姿，我想成为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人。 如果，如果我那时候知道，那两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知道她那两年到处打听我的去处。 我一定不会留在超级星舰。 什么条件都不会让我留下。 那样，那次大战，我就能在她的身边。 那一次，是几个星系联合在一起，那些神经病们用推论法，找出了一个拥有母虫的巨大虫星。 那家伙的舰队第一批到达了那星球外围。 按照计划，其他的舰队都应该同时到达。 可是，其他的舰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到。 只有她的舰队按时到达了，然后，遭受到了虫族的攻击。 她带着人下去了那个星球。 那一场战斗的激烈，被称为和虫族战斗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次。 一个师团的人。 几万士兵，千艘战舰，包括旗舰都以撞击和虫族同归于尽。 她在那场战斗中激发了精神体，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便成了星战士。 在旗舰冲撞的掩护下，她冲进了虫穴。 重伤了母虫。 那个星球上的虫族被那一个师团给消灭，母虫本也应该和她的身体同时消失。 那样，虫族不说全灭，至少不能再起风浪。 那只母虫，是所有虫族的源头。 我们那个世界里，所有虫族的源头！ 可是，超级星舰却救了那只母虫。 哦，米娜她们说，是抓。 那家伙的身体化为了灰烬，只有精神体逃了出去。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精神体已经逃了出去。 我以为…… 她死了。 万念俱灰。 那段时间，我很消极。 或者说，那段时间，其实我很想死。 不过，已经修炼出精神体的星战士，身体的死亡并不算是死亡。 所以，我连想死，然后转世去找她都做不到。 超级星舰为了试验，开始做超时空跳跃。 一次跳跃，便会直接缩短几个月到一两年的时间。 混混碌碌中，时间一晃便过了十年。 米娜说服了一个星行者加入了超级星舰。 那个星行者是另外一个星系的王者，上船的第一天，就要求下船，说是他发布了一个任务，有人已经成功完成，他还没有给报酬。 米娜当然不同意，让人去给那个任务完成者转钱，便让超级星舰赶紧的起航。 转钱那人跟我关系不错，便拉了我一起去面对那个暴怒中的星际猎人。 那次大战后，母虫被关在了超级星舰里，虫族的活动也低迷了下去。 对人类都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星际舰队也开始裁员。 一些被裁掉又拥有了自由身份的老兵们，便干起了星际猎人的活。 这些人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各个星球接任务。 过得自由又惬意。 也是早年，我的愿望。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出现在镜头另外一端的猎人是女人。 而且，是就算外貌完全不一样，我也能一眼认出的她！ 她没死…… 这种狂喜还没有维持多久，特么的超级星舰便跳跃了。 钱都没有汇出去呢！ 只有那家伙跳起来骂星行者是骗子的声音在回响。 我本想着，在那次跳跃完成后，便向米娜请辞。 不管米娜怎么说，老子都不跟她玩了！ 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那家伙又是个情商白痴的家伙。 不知道我的心意，在经过这么久之后，说不定就被别人骗走了。 （妈蛋的，我的第六感真特么的准） 可是，还没等从跳跃中出去，异变就发生了。 那只母虫，那些神经病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它拥有维度穿越能力。 这么多年，只是让母虫恢复了力量。 在跳跃中，母虫的能力让维度变化，更直接引发了转化炉的暴动。 便是超级星舰都挡不住那种压力。 如果再继续下去，整个超级星舰都会被摧毁。 而那母虫却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逃脱。 一旦它逃脱，虫族便将再度兴起。 那是，那家伙牺牲了所有才换来的胜利和和平。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和那个星行者冲进了轮机室。 星行者带着星豹吸走了所有星沙，我趁着那一瞬间的机会，拆开了转化炉。 转化炉没有爆炸，但是引起的冲击直接将我和星行者的精神体给甩了出去。 我的精神体被甩回了原来的宇宙。 可是没有克隆体，我只能抓到最近的一个波纹适合体融了进去。 当时我的精神体也受损严重，融进去后，便沉睡了起来。 这一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被熟悉的大骂声给惊醒。 当时，那家伙正冲着超脑的数据线大骂什么山寨货，连坐标都给搞错了。 我才知道，我居然融合进了一根数据线。 但是随后，我便知道那家伙又犯蠢了。 那超脑根本不是普通超脑，而是带了自动成长，传说中的传承族用灵魂之力开启的超脑。 是一个可以自行开启维度空间的超脑。 当然，前提是我这个灵魂之力的提供精神体得够力量支撑。 我当时又是高兴又是郁闷。 能再见到她（虽然她又换了个身体）当然非常高兴，但是，一根数据线怎么和她谈恋爱？ 不过，我也没有郁闷多久。 那家伙……她居然成了星际海盗！ 据她自己说她是被逼的，因为有人欠了她钱没给，她也没法子交付购买星舰的钱。 所以从星际猎人被直接定位成了星际海盗…… 好吧……我想我知道原因……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说明解释，这家伙便冲进黑洞里，想去采集黑金换钱。 然后…… 遇到了粒子风暴…… 我用尽了全力，才拉着她的精神体穿越维度逃离了那风暴。 随后，便力量用尽昏睡了过去。 超脑没有我的力量也能自行启动，所以当时我并不怎么担心。 只是，这一睡，等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 特么的，我被撬墙角了！ 特么的，还是一个特别帅，特别有魅力的…… 特么的，还不只一个！ 最特么的！ 是我想出手之时，被超脑强行锁住了，它说，此处的星际法则力量特别强大。 我若是乱来，结果就是她神魂俱灭。 老子什么都不敢做了。 最多就是在她蠢得令人发指的时候，吐槽她两句。 还得给她做心灵医生，安抚她的忧虑。 我真的是…… 哎……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本来我们可以成为一对遨游星际的神仙佳侣。 现在…… 现在…… 现在我只能通过星舰里面的各种探测头，偷窥她和别人卿卿我我！ 母虫彻底被消灭，在被维度通道吸走之时，空间里的超级星舰也建造成功。 当然，我是不会告诉她，这么快成功，是因为吸收了原来那艘超级星舰的舰体，还有母虫被彻底摧毁后，我们突然得到的一股巨大的能量。 那能量让空间里的超级星舰瞬间成型。 虽然体积只有米娜那艘超级星舰的二十分之一，但是功能却比原来的更加强大。 配置也更加齐全。 当然，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强大是因为能在中子炸弹风暴中存活的超级星行者和超级星战士的存在。 这个强大，当然是因为我的存在！ 星舰成型的时候，医疗室是第一个发生作用的。 克隆体的转移，器官的移植，在超级星舰出维度通道之时已经完成。 其实，我也可以打造自己的克隆体，恢复成人类的形态。 但是，我有些踌躇，有些小害羞。 没有第一时间的转化成人。 然后…… 我发觉我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作为旁观者，我目睹了那家伙和那几个男人的纠葛，但是，我没有想到！ 离开那个原始社会，离开那个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 在星舰这个封闭空间，在知道我们宇宙里的各个星球对男女关系的断定意思都不一样。 之后…… 那几个男人…… 完全么有羞耻心，么有下限了！ 瞧瞧！ 袁子苏那混蛋又脱了裤子露出了屁股等待着那家伙进门。 不用看，我都知道，那家伙一定会直接喷鼻血，然后被人拖上去…… 早知道这家伙会这么干，当初我就不应该好心，将那地方给他换了个正常的！ 为了配合他那身材，我还好心的给他换了个粉红色的…… 当然，袁子苏多少还有点遮掩（上面还穿着），那两个姓秦的更过分！ 瞅瞅，这么不要脸的姿势也能做出来！ 青莲子也好不到哪去！ 连杜仲那我以为是老实人的…… 一到处于星际航行的时候，这几个家伙就各种花样不断，只差在舰内开全‘武’行。 哎…… 作为一个比他们先进多少年的现代人…… 我还是先继续做隐形神灵，多观察观察吧。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 他们的技巧我都学到之时…… 哼哼！ 再笑三声！ 哈！哈！哈！ 另：你们是有人问，星行者的精神体去了哪吧？ 那家伙的精神体和我一样被抛了出去，不过他比我强悍一些，抛出去之前，解除了和星豹的誓约，让星豹去保护星沙，然后，就被抛回了他的出生星球，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那家伙……他居然放弃了再度成为星行者，而是去死皮赖脸的追求他的初恋去了。 他的初恋就是他的异母妹妹！ 他还成功了！ 再另：我听到有人问，那家伙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还有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好好的高大上军事学院不待，跑到我那死亡战队里面去了。 这个说起来有点话长，这么说吧，传承族，是传说中的一族，当人类还处于地球那个原始星球之时，便拥有了灵魂之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宇宙的扩大，那一族的人也越来越稀少。 偶尔出来一两个，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比如米娜女皇） 不过呢，那家伙比较倒霉。 她的祖先虽然有传承族的血脉，但是因为一直处于隐居状态，所以很穷。 她的父母又死得早，要不是米娜派人将她接出来…… 所以呢，那家伙，往好里说是节省，在军事学院那般鼻子都冲天的家伙眼中，那就是寒酸小气。 而且，她还很正直，打架还很厉害。 结果，因为一碗原始星球所产的白米饭（抵得上我们一个月薪水），她和一个贵族的孩子打了起来。 还把人家给压在身下打得满脸开花…… 然后…… 她便提前毕业被派往了我那。 1203.第1203章 星际无责任番外 猎户星座的边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茫星海。 这里是最早出现虫族的地方，不过几十年，周边的一些智慧星球便被毁灭干净。 随着虫族的转移，这里也成了一片死寂之地，被称为死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死海深处的一颗星球上出现了巨大的森林，然后有星际流浪者在这里停驻下来。 一百多年的时光，这里，成为了一个无法之徒的中转站。 而在森林边缘的死光之馆，则成了猎户星座最大的非法信息交流中心。 看着在那高达几百米的大树之间修建的巨大建筑。 秦齐摸了下鼻子，对顾欣悦道：“咱们一定得去？” 怎么看，这里都不像个好地方。 顾欣悦叹了口气道：“得去，要不，咱们就不能正常进入航空港。” 因为没有钱付那艘星舰的款，她被星舰主人告了，被判定为星际海盗，成了一个黑户！ 黑户的意思就是，只能在这种地方补给，只能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晃悠，而进不了高大上的原生态星球潇洒。 她好不容易能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又好不容易能和他们在一起，不去原生态星球耍耍，简直太对不起自己。 幸好，她们从维度通道出来后，就在这死海之地。 而她欠钱的那家伙，就在这死光之馆，只要让他家伙撤销诉高，那么她就能恢复身份了。 “那，一定得穿成这样？”秦陌寒低头瞅了下身上那银色的战斗服，柔声问道。 这种衣服的确够轻巧够舒适，但是包得太紧了，不光身形的流线都勾勒出来，某些地方…… 好吧，秦齐的比他更凸出。 顾欣悦回头一看，在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嗷的叫了声道：“**，你搞什么啊！斗篷斗篷！” “这不是你们最喜欢的日常穿着嘛？”大伙的耳麦里同时响起了超脑那凉凉的声音。 秦陌寒的脸色有些微红。 换了身体后，身上的那些伤痕都不见了，锻炼一下，身形便更漂亮，而且，顾欣悦似乎也抵挡不了这种衣服的诱惑，偶尔将拉链拉下一点，她就会眼冒精光。 所以，他前头那些日子过的就是穿，被扒，脱，然后再穿……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有露露族！”顾欣悦的脸也微红了一下，然后言辞正经的道。 “什么是露露族？”秦齐好奇的问了一声。 “哼哼，你们等会就能看见了。”超脑冷哼了一声，不过到底是丢了五件斗篷出来。 五件！ 是五件！ 在秦陌寒穿这种衣服得了好处后，大家都穿起了这种号称宇航服的衣服，只不过穿法各异，能让顾欣悦一眼分辨出而已。 “好吧，你们千万记住，这斗篷要裹紧了，帽檐要拉下来，不要直视对方，想看什么，从这帽檐底下偷偷看。”顾欣悦自己再掏了件斗篷出来披上，同时将那兜帽拉到最下，将大半的脸都给遮住，再紧紧的裹住了斗篷，示范道。 青莲子将光剑往腰上一挂，学着她的模样裹紧自己，同时问道：“姑娘，这样不是更特别，更像贼嘛？” “嘿嘿。”顾欣悦笑了两声。 等从那大树底下的门口进去，几人便知道顾欣悦为什么笑了。 大门进去之后，是蜿蜒宽大的通道，连接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房间。 通道之上，房间之中，来来去去的都是‘人’，或者说是生物。 其中一半，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缝隙里看着四周。 是，缝隙！ 因为那些生物就算裹紧了，也能看出形态各异，有些的眼神，就是从下面的地方穿出来的。 一个不留神，你下面就能全部走光。 而且通道的墙壁上隔了不远就有一个立体显示屏，上面展示着一些通缉令和任务发布令。 那上面的人物显示不要太清晰。 不光外貌特征，连行为特征，干了什么都给你显示出来了。 袁子苏走在青莲子的身边，瞅着前面一个显示器道：“蜜拉星悦，一级通缉犯，艾森拉出价一百万星币要她的精神体。” 几人嗖的一下转头，朝那个显示器看去。 那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高挑健壮的女子，身高大约有两米五，胸若篮球，腰若细柳，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了铁蛋一般的曲线，脸上用油彩花了几道线，更显得她面容傲然凶悍。 几人又嗖的一下转头去看顾欣悦。 顾欣悦讪笑道：“这个，我没钱弄克隆体，只能什么身体精神体能融合，就借用什么身体。” 秦陌寒柔声道：“欣悦什么样子……” 话还没说完，秦齐已经勾了顾欣悦的肩头往前走，笑道：“咱们姑娘，什么样子都可爱……性感！” 袁子苏回头细看了一下那个立体人像，脸颊突的有些微红。 “你是想，姑娘若是这个模样，那样就会更舒服吧？”青莲子在他身后淡声道。 袁子苏哼了一声，回头瞅了他一眼道：“青爷，这灵魂之眼不是这样用的！” 眼珠不是装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能看到别人的内心想法！ 青莲子嘿嘿两声，又斜瞄了一眼杜仲，凉凉的道：“下面起来了。” 这下另外三人都转头瞪向了杜仲。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看着那么沉默木讷的一个人，居然……居然…… 苦肉计用的不要太好！ “你们在这里坐下，这里是自由厅，很好玩的。”顾欣悦没有发现那五人之间突然冒出来的斗气，指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厅房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个人，马上就回来。” “姑娘你一个人去不安全。”秦齐搂住了她的腰道。 顾欣悦讪笑道：“其实吧，你们谁跟我去，我都更加不安全。” 艾森拉那里有灵魂扫描仪，如果看她带了星行者星战士去，那都不会给她机会商谈，而是直接开打！ 秦齐盯着她看了一会，将手松开，笑道：“好，姑娘可千万记得，我们命是在一起的。” “我会小心的了！”顾欣悦赶紧举手保证。 秦齐笑着点点头，拉了秦陌寒一把，往那圆厅里走去。 圆厅里的人很多，大多围绕在中间那个巨大的舞台旁边，看着台上跳舞的人身豹尾的美女大声喧叫着。 “那边。”青莲子视线一扫，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桌子道。 几人走了过去，刚坐下，那桌上便冒出了一个屏幕，同时有柔美的女声问道：“喝酒果汁还是燃料。” “果汁。”袁子苏出声道。 燃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还是果汁靠得住。 “是，五杯果汁，请付二十星际币。” 星际币？袁子苏你有那玩意？ 被另外四人看着，袁子苏很是镇定的掏出了一小块青黛石放在了桌上。 “一级青黛石，价值三千星际币，这是找您的钱。” 随着那女生，桌上出现了十几个不知道什么金属做成的硬币。 四人很是有些郁闷。 顾欣悦一早就给了他们一袋子青黛石，只不过他们四人认为若是碰上虫，这么一点青黛石也没用，想着顾欣悦喜欢这种东西，所以都给放房间里了，好找机会拿去讨顾欣悦欢心。 靠！ 居然是当钱用的！ “算我请各位兄弟的。”袁子苏将那些硬币扫在手里，对着几人微笑道。 四人更郁闷了。 这要是被他请成了，就为了这声兄弟，今儿回去也不好意思跟他抢人啊。 不过，当那四杯果汁从桌子上冒出来之后。 四人的心嗖的一下又放下去了。 看着那颜色怪异，上面冒的泡泡怪异，里面还有怪异的浸泡物的足足有半米高的果汁。 秦齐嘿嘿笑道：“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袁公子自己享受吧。” 秦陌寒勾了下唇角，将头转开，去看周围的那些景象。 当他们融合了新的身体后，超脑就开始给他们补这个世界的知识。 首先第一条便是，在星际世界里，是没有单独的人类一说的。 这里的人类被成为人形智慧生物，只不过是智慧生物其中的一种。 漫无边际的星海之中，有无数个星球，每个星球发展的模式都不一样，进化的程度也不一样。 有动物进化而来的智慧生物，有植物进化的，还有细胞直接进化的。 而动物的种类便已经繁多，同一个种类进化出来的模样又不一样。 就比如人形智慧生物，那还是单指自立行走，有四肢和头，主要以双手为操作主体。 但是外形是各异的。 有高达几米身子几十米的巨人族，也有不到一米的侏儒族。 现在，这圆厅里的智慧生物外形，就充分体现了这一条。 那真真是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而且，除了那些像他们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的，另外那些生物大多都是半光着身子，甚至是光着身子！ “青爷，你看那边。”杜仲轻碰了一下青莲子的手。 其余几人同时看向了他指的方向。 在隔了有百来米的地方，一个圆形光圈打着的下面，两个没有穿任何东西的生物正将身体融合在一起。 再一转头，才发现这并不是单独现象。 很多地方，都有没穿衣服的生物交融在一起，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的都有！ 几人很是呆了一呆，青莲子喃喃的道：“这，就是开放？” “喂喂，姑娘可是我老婆！”秦齐正色道。 你们眼睛这么放光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超脑，你教星际知识就好，为什么要教说，因为智慧生物种类太多，各种的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所以星际并没有什么通用的男女概念，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婚姻概念。 雄雄雌雌，两个一对，三个成行，四个成角，还有一种一个蜂后，其余的都是雄的组合。 只要有爱！大家就能在一起！ “姑娘说了，咱们既然来了这里，就得遵循星际世界的规矩走。”杜仲低声道。 “我们都要听姑娘的话！”袁子苏很是正经的跟了一句。 然后不露痕迹的，将那几杯果汁都转动了下地方。 看着都觉得有些恶心。 “喂，你们几位就是用青黛石付钱的？”一个啥都没穿的触手型智慧生物滑到了他们桌边，用一根触手点了一下桌面道。 “是，有问题？”袁子苏笑道。 那章鱼头上的眼珠转悠了几下，几条触手同时伸出，指向周围那些猫女豹****女（都没穿衣服）们道：“既然来了死光之馆，怎能不狂欢？她们都在等着你们呢！” “我们有誓约者了。”袁子苏继续微笑。 “你们？”章鱼眼珠将五人一转，几条触手一勾，指向了五人道：“是雄性结合的五角星嘛？” 袁子苏的脸僵了一下。 互相缔结誓约的叫誓约者，五角星就是五人同时缔结誓约，而雄性结合则是五人都是雄性的意思…… 其余几人可还没学会这星际通用语，超脑不给转化就不知道袁子苏在跟那章鱼说什么。 只是见袁子苏的脸色有些僵，秦齐便笑道：“自然是。” 章鱼的眼珠再度转悠了一下，嗖的一下又举起了几只触手，每只触手都拿着一个光碟，中间冒出来的触手上，则是一个盒子。 装着基因细胞的盒子。 章鱼将那盒子和光碟伸到了五人面前，笑嘻嘻的道：“这个是我们章鱼星球特有的基因细胞，你们既然能用青黛石付款，肯定有克隆设备，只要将这基因细胞放入克隆设备，便能享受我们章鱼星球最高层次的雄雄**！包你们五角星都能同时到达！” 袁子苏呆了一下，他的星际语言算是学得最好的，也不大能理解这话的意思。 而杜仲被那触角不停的将光碟递过来，下意识的，便接过了光碟。 章鱼非常兴奋，更加努力的将触手上的东西递向前。 秦齐瞅了袁子苏一眼，唇角一勾，将那基因盒子接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章鱼说什么，但是袁子苏郁闷的事，做了就没错！ 他一接，秦陌寒和青莲子便也接了。 袁子苏心里还是想着那话的意思，一转头，便见四人接过东西了，顿时脸色黑沉。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本能的觉得那话不是什么好意！ 东西送出去，章鱼很是高兴的道：“谢谢惠顾，麻烦五万星际币，接受青黛石付款。” “什么？”袁子苏叫了一声。 什么东西这么贵！ “喂！你们点了果汁为什么不喝！”袁子苏刚准备说将东西还给它！就听得旁边有人叫道。 一个身高三米的多肢生物（蜈蚣）正昂着头，插着十只手的腰，气势汹汹的盯着袁子苏。 还有五只手指着那五杯果汁。 袁子苏正气恼，下意识的便道：“这什么东西，能喝嘛！” “你！你居然敢嫌弃我的辛苦劳动！人形生物了不起啊！”那蜈蚣气得太叫一声，十几只手同时拍在了桌上。 “揍他揍他！”周围的人起哄起来。 从旁边又冲过来几个大蜈蚣。 死光之馆的第五层，一个豪华的办公室里。 顾欣悦将一大袋子的青黛石还有一卷画放在了桌上，冲着桌子后面的全身都被蒙住的艾森拉笑道：“您看看，够数不？” “一级青黛石，价值二十万星际币，始祖星球古画一张，价值两百万星际币。”桌上发出了机械女声。 顾欣悦眼睛眨巴了一下，讪笑道：“这个，多余的算利息，您看，能不能将我的诉告给解决了。” 艾森拉眼珠往下扫了一下，道：“你去哪了？这是偷了谁的？” 身体变了，精神体的强度增加了好几级，还居然拿到了这种好货。 “您这话说的，我真不是故意欠你钱的，我真的是被星行者给忽悠了！”顾欣悦举起两个指头道。 所以你赶紧的把诉告给我撤销了，我好带着星行者的身体去换奖金去！ 艾森拉定定的瞧了她一会，手指在桌上一敲。 那青黛石和古画便被收了去。 同时，在桌上显现出了一个显示屏。 艾森拉点了几点后，那上面的女声道：“艾森拉针对蜜拉星悦的诉告已经撤销。” “多谢多谢！”顾欣悦笑嘻嘻的挥手，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艾森拉叫住了她，道：“我手上有几个任务，需要高级星战士才能完成，你有没有兴趣？” “不，我现在没空。”顾欣悦回头，灿然一笑。 她要拿星行者的身体换一个星球，然后好生**堕落！ 艾森拉笑了笑，道：“好，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完成任务后，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个麻烦。” 顾欣悦嘿嘿一笑，冲着他挥挥手。 麻烦，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已经解除了！ 艾森拉看着她走出门，看着那门关上，然后手指在显示屏上点了下。 双手交握，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背上，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那显示屏上显示的正是圆形大厅里的情形。 此时，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混乱战场。 几个娇小的人形智慧生物正挥舞着光剑和一群肢节生物打斗。 而因为打斗的动作，他们身上的斗篷掉落下来。 那带了极致荷尔蒙的身形，将大厅里所有的露露族（不穿衣服的）勾引得群情激动，全部涌了上去。 然后，顾欣悦出现在了圆形大厅的门口，一脸呆滞的望着那战场半秒后，便大叫一声跑啊！ “一个星行者，一个超级星战士，一个拥有灵魂之眼的星战士，一个导航员，一个拥有坚毅之心的星战士。” 随着桌上女声响起，艾森拉那面罩后面的脸上笑容更甚，手指在显示器里面的章鱼上面一点，道：“告诉他，抢了他东西的，就是蜜拉星锐。” 围攻的人太多，几人又不能真的见人就砍，顾欣悦开启了小型防护罩，才带着几人冲出了包围圈，直接冲回了星舰上面。 喘着气一边喊着超脑快点启动离开，顾欣悦看着那从死光之馆里冲出来的人群，抹了一把冷汗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居然被这么多人追！ 还好，死光之馆有自己的护罩，大家可以打架斗殴，却不能杀生至死。 而且也有自己的医疗系统，只要不是一招毙命，总能救回来。 要不，光剑无情，这么冲出来，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我们什么都没做。”秦齐道了一声，指着袁子苏道：“要不问他。” 袁子苏很是有些委屈：“我不过说了一句，那东西能喝嘛？” “你点了果汁？然后没喝？然后那蜈蚣来问你，你这么回答的？”顾欣悦了然。 了然之后又带了些怀念的道：“无事，这种事我也做过。” 那时候，还是西冷带着一帮星战队的人帮她杀出重围的。 蜈蚣们手脚多心眼小，专门喜爱制作奇怪料理，还不能不吃，更不能嫌弃。 不够它们是打过架后就忘记了的，也不会结仇。 “你最好听听这个。”超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同时，垂下了一个巨型显示屏。 上面，一个被揍得青头成了红头的章鱼正满怀悲愤的叫道：“我要诉告蜜拉星锐！她带着人抢走了我们的基因细胞还有最新的融合光碟！价值五万星际币！还有精神损失费五万星际币！我不接受道歉！不接受还钱！我要蜜拉星锐永远处于黑名单！” 不光如此，旁边还有人在做解释：哎呀，没想到三年没有出现，这蜜拉星锐一出来就惊爆眼神啊！居然抢了章鱼星球的克隆基因细胞，那可是可以让精神体寄居的克隆体细胞！听说蜜拉星悦这次是和一个雄性五角星走在一起，这是准备来一场****的奢靡之恋嘛？在拥有半巨人身躯之后，蜜拉星锐准备用章鱼身体来攻克那个雄性五角星嘛？听闻那个章鱼身体还是特别加强过的，有十二根触手，那么，让我们猜一下，五角星能否满足十二根触手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旁边还有人叫道：蜜拉星锐，我愿意成为你触手的俘虏，请收下我的**吧！ 顾欣悦的脸直接黑成了墨碳。 啪的一下打开了通讯器，冲着艾森拉叫道：“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