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桃花男》 楔子 晨曦洒入,驱走黑暗,带来黎明,屋内弥漫温暖的氛围,那是晚春的气候带来的舒适。 若不是宿醉引发的头疼欲裂一时无法平息,侯竞语会爱上这五星级饭店所营造的舒畅。 “喔——妈的!是谁拿大榔头敲我脑袋?”床上的他口出秽言的发出懊恼声,伸手掐着额侧的太阳穴。 为啥这宿醉总会带来这亘古不变的头疼?真是杀千刀的痛! 自从慈爱的老妈请来那两位非人家庭教师,他和别恩渲就开始爱上pub的喧闹活力,不过,他这回玩得过火了,竟然睡在饭店,一夜未归! 若是让别恩渲知道他惨挂,一定会被她口没遮拦的笑死啦! 挣扎的坐起身,九十度的旋转后跨下床,真是他妈的天旋地转,幸好床上没睡个裸女,或是坐个抽噎哭泣的女人,那才真是事情大条。 不过,庆幸的时间不过三秒,镜子上出现怵目的口红留言,活生生将侯竞语打入大牢。 踉跄扑上写满字迹的镜子,一边朗诵,一边追逐着悬坠的心脏。 侯大少,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会带着你的精子,飞往向往中的加拿大,也许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你的孩子会突然出现你面前。期待吗?呵呵,冒冷汗了吧?我就是要让你长久的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 完了、这次真的玩完了!他怎么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不对,昨晚的一切他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真的做了吗?该不会是仙人跳吧?糗了…… 侯竞语低头审视自己,身上布满情欲的红痕,想必昨夜是一场天雷地火的硬仗,可是他压根一点记忆也没有,只有皮肤还微微的发疼。 跟头栽大了,老爸如果知道铁会揍断他的双腿,让他一辈子在轮椅上安分,然后再折断他的双手,让他下半辈子都抱不了女人。 铸下大错了,昨晚那女人是要来终结他的,可恶,竟敢预谋夺取他珍贵的精子,然后想远走高飞,他侯竞语纵横pub以来,从来没遇过这种混蛋事! 要走可以,把他的精子还来…… oh!shit—— 他死命的抹去镜子上的口红,气急败坏的下床着衣,说什么也得阻止那有着邪恶小虎牙的女恶魔。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他动作是如此迅速的在瞬息间从饭店十楼直奔大门口,连女人对他爱慕的眼光,他都无暇回眸示好。 没关系,来日方长,了结了这个后患,他多得是时间和女人周旋。 “加拿大、加拿大……”侯竞语口中喃喃自语,冲上计程车,“机场,快去机场——” “yes,sis。” 一身深色制服笔挺的司机油门一踩,黄色车身扬长而去,后座的侯竞语仰倒在椅背上,连忙慌乱坐起身。 若是平常,他可是会破口大骂,但眼下时机非比寻常,他反而竖起大拇指, “对,就是这种速度,快就对了!”连番称赞司机的敏捷速度。 只见司机受到鼓舞似的振作,压根忘了现在是身处台北市区,油门死踩不放,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横冲直撞。 宿醉加飙车,侯竞语感觉脑浆都要进裂,“先生,要快,但是不用这么凶猛,我不是在拍电影taxi4啦!” “喔,先生你放心啦,我技术一流唉,开警车追歹徒都没问题,绝对不会翻车。”司机洋洋得意。 突然一个甩尾,车子飘浮后一顿,又是油门踩到底的声音,就当侯竞语要出声制止时,车子抢先一秒停止。 “先生,到了,一共是一百八十五元。” “到了?”侯竞语往旁一看,当下心凉了半截,再好的修养都阻止不了他脱口而出的大骂,“靠,你老师卡好,我要去桃园中正机场,你载我来松山机场干吗?你是……” 十万火急的时候,还跟他搞这种飞机,分明欠骂。 咒骂未歇,只见司机神色一凛,黄色车身宛若火箭似的,在车道上猛地冲去,侯竞语的叫骂声淹没在高速公路的飞快车速中。 幸亏早餐因情况紧急而来不及吃,要不这一番折腾后,他铁定胃刍的,到时候就不要怪他不顾江湖道义,吐了一车子。 一看见机场航厦就在不远的前方,侯竞语直嚷着,“停车、停车——”掏了一千元大钞,便开车门奔了出去。 快十二点了,尽管两鬓的汗水滴落个没完,他还是拼老命的跑。 等等,不知道那女人会搭哪家航空公司的班机耶?难道真是天要亡我?算了,就赌加拿大航空好了。对了,加拿大航空会是在哪个航厦? 随手抓个疑似空姐的女人问:“请问,加拿大航空柜台在哪里?”喘到要厥过去了,但是为了抢救他的精子,还不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加拿大航空?”细柳的眉挑呀挑,“应该是在第二航厦吧!”对方无辜的看着侯竞语惨白的脸。 第二航厦…… 仰头一看,又一次的昏眩,在这非常时期里,他偏偏人在第一航厦,若不是不服输的信念在支撑着,他可能当场就休克了吧! 不管,赶紧跳上前往第二航厦的交通车要紧。 绕绕转转的机场交通车一开门,侯竞语是狼狈跳出车外的,一路上大声狂嚷,“女人,有虎牙的小恶魔,把我的精子还给我——” 听见他直言不讳的话,所有等待出关的旅客莫不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眼见时间逼近,他不死心的穿梭在旅客之间,好不容易在关口看见虎牙魔女踪影,顾不了许多,他妄想闯关阻止那嚣张的女人。 “还给我,你这坏女人——” 他的叫嚷不过一出口,航警已经将他架空,任凭他如何挣扎,虎牙魔女头也不回,得意的出关去了。 千钧一发的误差让侯竞语饮恨败北,一脸怨怼的甩开航警的钳制,无奈的趴倒在机场的地板上,双手气馁的捶胸顿足,却意外拍中了一只穿着高跟凉鞋的白玉小腿。 仰头一看,那女子极其冷淡却厌恶的瞅着他搁在她脚背上的手,平静的嗓音说:“你以为你在橄榄球场吗?”说完,缩回她的脚,趾高气扬的走离他面前,准备出关去。 女人,从现在开始他要痛恨女人…… 懊恼已经不足以诉说侯竞语此刻的心情,想想未来的日子,他将活在随时有个小孩会出现喊他爸爸的恐惧之中。 第一章 十年后 侯家 叩叩—— “进来。”一身洁白衬衫、长裤,侯竞语躺在床上连眼都不睁开一下。 “哟,咱们准新郎官干吗一脸大便在睡觉?唉,你该不会是在为了晚上的新婚之夜做准备吧?”别恩渲一进来,便掐住他的脸,咋呼个没完,“起来,不要把礼服躺皱了。” “别恩渲,你不要以为你的靠山老公在楼下,就可以在我脸上放肆喔!” 她这做人家妹子的要有点礼貌懂得尊敬兄长好不好,他这张帅脸是可以随便让人蹂躏的吗?!早知道当年就别叫老妈收养她了,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呵呵,新郎官的心情好像真的不大好。 “唉,干吗一脸郁卒,结婚又不是上刑场,起来啦,待会要去接新娘子唉,礼服皱巴巴的,多难看。”真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是用相亲的手法,了结他的婚姻大事,果然事情是不可以单看表面的! “对男人来说,结婚的确是上刑场。”他突然翻身坐起,“渲,你救救我好不好?那个新娘安静得跟鬼一样,要我每天跟鬼生活在一起,我会精神崩溃的啦!拜托你救我啦——”揽住别恩渲的肩头,他拼死拼活的央求。 他也只不过喝醉酒,答应去相亲,怎么一件婚事就被荒唐定下来了! “你不会是得了婚姻恐惧症吧?你发病的时间可能有点晚喔。”她言不由衷的惋惜。 “我求你了,瑞士饭店的所有股份够不够你的酬劳?”手机铃响,侯竞语还沉溺在他最后的挣扎上。 别恩渲只得推推他,“你的电话,快接啦,要不人家还以为你这新郎官逃婚去了呢!”她一副等着看戏的可恶嘴脸。 这女人的嘴巴总是说不出温柔的安慰,真不知道范景棠那瞎子看上她哪一点,八成是被她下蛊了。 眼见哀求无效,侯竞语只得万分委屈的按下接听键,“喂?”掩饰情绪的语调。 “对不起……”微弱的哽咽声音。 “喂?”他纳闷的又应了一次声。 不会是哪个爱慕他已久的女人,特地挑在他结束单身的伟大日子打电话告白吧?很可惜,他爱莫能助,因为他现在正被逼上梁山呢! 别恩渲盯着他,侯竞语回了不明就里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我的男朋友来接我去加拿大了,对不起……” 思绪像跳针,脑子经过三秒钟的消化转换,侯竞语像是突然惊醒似的,“青青,是你对不对?你不可以跑啊,你跑了我怎么办——” 就算要逃婚,也该是他逃,怎可以是别人落跑,叫他这纵横pub多年的大情圣脸面何在? “对不起,我已经在往机场的路上了,我真的没办法嫁给你……”说完,她未待他回应就挂上电话。 嘟、嘟、嘟—— “shit!”侯竞语抓着手机,神色慌乱的夺门而出。 “竞语,你要去哪里,青青怎么了?”别恩渲追出去问。 “那个笨蛋没付半毛钱还想逃婚私奔去了,我要去机场拦她啊!”坐入排列在门口众多礼车的其中之一的驾驶座,侯竞语演出火箭平行飞出的难得景象,往机场而去。 “这事可比赶着投胎还急啊!”听不清是喜乐是哀悼的语气,别恩渲脸上满是尴尬的线条,瞥瞥周围议论纷纷的亲戚,摇头说:“唉——这下子真的是一语成忏了,婚也不用结啦!可是,这家伙还穷追啥!” 从侯竞语脸上狰狞的线条,就足以证明他有多气急败坏,战斗力指数高达一千分。 女人真不可靠,枉他侯竞语平常也待她不薄,她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落跑举动,而且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好歹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这下子搞出这场新娘落跑的婚礼,看要怎么收尾。 黑亮的车身惊险转弯切入前往机场的车道,“加拿大是吧,又是要去加拿大的笨蛋,也不想想现在sars肆虐,竟然还想去加拿大!”侯竞语愤愤的说,忍不住在心里无意识的诅咒着,“怎么加拿大老是跟我作对啊,尽收一堆跟我过不去的女人,不过,这一次不会搞错了,是在第二航厦。”依着指标,侯竞语悻悻然的往第二航厦疾驰而去。 他一身雪白的礼服,俊俏的脸孔在机场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但是他没多余时间沉醉,眼下他只想逮到青青那个笨丫头。 不结婚,可以! 他求之不得,但是没道理让他一个人面对大家关切的目光,诋毁的言语,还有喜宴、礼服的费用,总不会也全丢给他一个人负担吧! 看来,不只貌似忠良的男人不能相信,就连温琬乖顺的女子也不能信。 “青青,你这死丫头,跟我回去把话清楚,不要拍拍屁股走人啦!”侯竞语懊恼的在机场大厅咆哮,试图逼那不负责任的落跑新娘现身讲清楚。 他跑着,寻着,这下子亏大了,原以为先前打赌输给别恩渲的股份,会因为婚礼而有部分回本,这下子非但没捞到,他还得苦命的去赔笑,然后再一次掏出早已阮囊羞涩的钱包,悲痛的付清所有的费用,当然,还包括青青带走的礼服赔偿费。 “青青——”眼尖的他看见即将离开的青青,一身礼服,依偎在她男朋友的怀里,连忙追上去大喊。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航警一拥而上,欲将侯竞语制伏。 “闪开,我要阻止那个丫头私奔啦——”使出吃奶的力气对抗航警,真后悔刚刚出门前没先嗑完一箱蛮牛,“青青,你不要走。” 谁知不叫还好,那丫头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拽住男友的手,仓皇的出关,连头也不回,头上歪斜的水晶小皇冠还被她扔在地上。 “死丫头,那小皇冠也是钱买的啊!你不要糟蹋老子的钱行不行——”气到晕头转向,侯竞语口没遮拦的说,反正只要能将赔偿降到最低,他将不惜一切,哪管话好听不好听,好听话是值多少钱? “先生,你冷静一点,这是机场,女人跑了就跑了,再找就有啦!”航警不冷不热的安慰着。 “我管她跑不跑,只是不要把人家的礼服带走啊,礼服公司会叫我赔唉,还把我的水晶皇冠砸碎,那都是钱啊!办喜宴请来一堆亲朋好友吃顿好料的,但是她总也该出点钱,弥补我的损失吧!尽叫我做冤大头!青青你这死丫头,我诅咒你——” 这男人是来追礼服跟钱的啊? 航警一愣,松开手,侯竞语来不及反应的滑趴在冰凉凉的机场地板上。 火爆的手往地上狠狠一击,却好巧不巧的打在一双细白的脚背上。 “请问你在捶地板还是以为你在球场达阵?那也拜托挑对地方,新娘跑了不需要打我的脚出气吧?” 不愠不火、慢条斯理的嗓音吐露着一派优雅。 侯竞语看着四条细带子包裹的玉足,果然被他打得皮肤都红了,但是他不想道歉,谁叫她跑来他面前讨打,还敢刺激他跑了新娘。 沉着脸,侯竞语起身拍拍裤子,睨了女子一眼,转身要走。 “站住——”女子出声。 “就当我捶完地板、达阵了,换你进攻我准备要防守,干吗叫我站住?”他存心挑衅的回话。 美丽的眼睛窜出火苗,“像你这样低俗吝啬的男人,新娘子会逃婚,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冷冷抛下这一句,范景涓跨着优雅的步伐准备离开。 “等等,你这大嘴女人说什么?”侯竞语像被惹毛的猴子,随时准备发出猴爪攻击。 竟然在他伤口上洒盐,不要以为男人都是铁打的好不好,他也是会心疼的,平白损失一笔钱,还有他一世英名。 “国语,你有意见吗?还是你这只泼猴听不懂人话?”她旋身面对,一脸的挑衅。 “你这死八婆,竟然说我是泼猴,你这蜘蛛精、白骨精、狐狸精——”他噼里啪啦的骂着,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跟个女人在这里喋喋不休的吵架。 “不痛不痒的,随你怎么说好了,本小姐气度大,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请不要挡在我面前,喷了我一脸口水,现在sars很严重,我不想因为你而芳华早逝。”纤细的手掌以着出乎意料的力道,一把将侯竞语的脸推到一臂之外,然后从容的通关。 “你、你、你、你……”不设防的被她猛然一推,害他差点脖子扭伤。 这女人一派从容优雅,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反倒是一旁准备出国的民众,全把他当成笑话看。 “好,虎落平阳,今天我忍下了,就不要再有机会让我碰见,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上风处,看着你出糗!” 隐隐约约还听见那男人的叨絮声,范景涓只觉得可笑,下了个结论——这年头光有好皮囊的男人,却是那么令人……不值一哂。 胆敢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招惹她,多亏助理、秘书都不在,她才可以发泄部分怨气,而要不是她登机在即,情况不会只是这样短暂的言语挑衅,算这人交上好运了! 龉  翁  翁 “大哥,你找我啊?”侯竞语睡眼惺忪的来到律师事务所。 “你休息够了吧?”侯竞琰短暂的抬头后,又低头继续手边的工作。 “唉,老大,我也才几天没进办公室而已耶。” “你的几天已经是半个月的时间了,我想你的逃婚疗伤课程应该修得足够了吧?” “哥,这种创伤哪是三天两天就可以弭平的,我损失的不光是我的名誉精神,还有我的金钱体力唉! 何况我……” 不等侯竞语继续他辩解的话,侯竞琰径自接下说:“所以,为了不让你终日混沌沮丧,也为了帮助你重新再站起来,我发现有个工作非常适合你,你一定可以从中得到成就感,然后这新娘逃婚的往事将会不再影响你。” “呵呵……”意兴阑珊的冷笑,“不劳大哥你费心,小弟我……”他嘴巴说着矫情言语,脚下伺机而动。 此时不闪更待何时?难道等到堆积如山的工作凌空而降再闪吗? 不,那时候根本闪不了,早被压死在沉重的工作量下,永世不得超生。 下一秒,侯竞语飞快转身,右手摸上门把,准备开们溜之大吉,说时迟那时快,他佯装专心办公的大哥,竟然随手抓起桌上的小六法,毫不眨眼的便往他的右手上猛然砸去,一点都不手软。 “啊——疼、疼、疼……”真他妈的有够疼,谁扔砖块啦? “别又想开溜。”侯竞琰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大哥,你好歹也顾念一下我们的手足之情,把兄弟的手砸成残废,这样你会比较快乐吗?” “会,至少你会安分个几天,至少我不用时时防范你的右手,老在我交代工作时想开门逃跑。” “我哪有要逃,只是那门没关好,我想把它推紧而已。”侯竞语太习惯睁眼说瞎话了,这样粗糙的谎言,他都说得出来。 “好了,这下门已经推紧了,我们来谈谈‘海棠企业’的工作。” “海棠企业?这种事叫别恩渲回家跟她老公两口子敲敲说说就好啦,干吗劳师动众的还劳累我帮他们跑腿,我又不是他家的小走狗。” 话一落,侯竞琰手上的资料也刚好垂直落在侯竞语的脑袋上方,给他震撼的一击。 “喔,大哥,你是嫌我这几天头不够痛喔,竟然出手这么狠!”这一叠资料铁会戕害他的眼睛好久的时间。 “景棠早已经辞去总经理一职,他跟整个海棠企业一点瓜葛也没有,现在海棠主事的是景棠的妹妹,所以,你别想又攀亲带故的敷衍过去,这是我们的客户,你最好机灵、缜密的提供服务,因为范景涓不会那么好唬弄,你别想马虎了事。” 哟,是怎样,老大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 严肃的ㄌㄟ。 “喔。”闷闷的回应。 “明天范景涓回国,你就亲自去拜访一下吧,接下来所有关于海棠的法律咨商工作,将全部由你负责。” “唉,老大,你说啥?你叫我负责?”他瞪大牛眼,惶恐的担忧未来的轻松日子,将离他远远的。 “没错,爸跟我都一致认为,除了一般的诉讼案件,你还应该独立负责一些大型客户的法律顾问工作,不能老是这样跑龙套下去。” “可是,大哥我……” “把这些资料拿回去看看,明天记得去拜访一下海棠的总经理。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另外这分资料你一并看看。”不给侯竞语任何抗辩机会,又一叠资料塞进他怀里,门一开,肩一推,就把他阻挡在外,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 “厚,就知道找我准没好事。”侯竞语眼见投诉无门,只得闷着头回家去,这回老大跟老爸是铁了心肠来折腾他了。 翁  翁  翁 仰头看着面前的现代化大厦,“海棠企业”四个大字是那么刺目的映入眼帘,什么财大气粗的鸟企业嘛,难怪范景棠会受不了,宁愿撇下过人的身家背景,也要跟别恩渲那魔女在一起。 “啧啧啧,看来,非我侯竞语来料理这个大客户不可呢!”此刻,他看来真是自命非凡的可以。 挑挑他那花心有余的眉眼,侯竞语吹着口哨一派轻松的走入海棠企业中,当然,他的出现又掳获不少女性职员的芳心,对于大家的爱慕,他一向是乐在其中,喜不自胜呢。 围聚在电梯门前等待的时间,他不忘忙里偷闲的瞧瞧娇俏的上班女郎,好用视觉振奋他工作的情绪。 也不知道待会碰见的总经理会是怎样的一副尊容,虽然范景棠相貌还不差,但是他就怕会有基因突变的案例出现,这会让他脆弱的心脏无法负荷,万一他不小心暴毙了,这样可就糟糕了。 叮—— 侯竞语率先大摇大摆的走进电梯,按着电梯开关正准备展现他的绅土风范,却发现大家纷纷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让他匪夷所思。 “大家不赶着打卡上班吗?怎么不进电梯?” 就当他还搞不清楚情况之余,围聚的众人往两旁退去,空出了一条走道。 顺着畅直的走道,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套装,绾着发髻看来光鲜亮丽的女子,在一名助理的引导下,干练却又婀娜的疾步而来。 可恶,那个助理不时挡在她身前,害他都不能仔细把对方瞧清楚。 那名女子笔直的往电梯而来,瞧都不瞧他一眼。 哟,竟然有人无视于他侯竞语的存在,真是破天荒,也真不给面子。 他试图越过助理,好打量女子,嘴巴还不时发出啧啧声响,显示对女子的排场有些不以为然。 女子并未如侯竞语所想那样,早在未跨进电梯之前,她的目光已经打量他好几回了。 稀奇了,只要知道她身份的,没有一个敢跟她搭同一部电梯,这家伙如果不是一无所知,那就是存心的喽? 范景涓用好奇的目光再次扫了他一眼。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大家为啥不敢跟她搭同一部电梯,之后从别人畏惧、防备的目光中,她理解到彼此身份的不同,对他们而言,她是老板的女儿、是主管,尽管她试着亲切的对待他们,但是员工始终会自动将她归纳属于另一个族群。 既然她无法改变大家对她的态度,那就这样吧! 人生不用太矫情。 “唉,大家怎么都不进来?电梯是要往上啊!” 侯竞语怀唤着。 “我们搭下一部好了。”其中一人回答,所有的人连忙往一旁的电梯退去。 只见大家很不给面子的直干笑,侯竞语还不懂是啥原因。 “关上电梯。”范景涓头也不抬的说。 隔着第三者,侯竞语忍不住不满的发难道:“唉,这是你家电梯啊,反正还有空位,大家一起搭有啥关系,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电梯空着也是浪费!”侯竞语别有所想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竟敢阻挡他与众多美女同行的机会,天杀的,最好你低垂的尊容可以抵过外头无数上班女郎的娇俏,要不就是跟我侯竞语过不去! 范景涓呼吸一凛,前方的助理察觉主子不悦,跨步上前,拨开侯竞语按在开门键上的手,“不管你是哪一部门,总经理今早跟人有约,请你不要耽误时间。” 话落,电梯也开始往上攀升。真是一个有效率的助理啊! 等等,他说她是谁?总经理—— 哇靠,不会就是跟他有约的那个总经理吧?侯竞语皱眉乱挑的,这女人比范景棠还多派头喔? 看来又是个难搞的当家千金! 也对,想想别恩渲以前跟范景棠的妈如何过招,就知道范家的女人有多难搞了。 十三楼,电梯停住,三人跨了出去。 “总经理,鸿远的罗先生打电话来,希望跟你讨论合作的内容。”秘书起身恭敬说。 这时助理发现在电梯里的家伙正紧跟在他们身后,他挡住他,“这是总经理私人办公室,请问你是?” 范景涓头也不回往办公室走去,小事一桩,她相信他们会处理完善的。 “侯氏律师事务所,特来拜会范总经理。”侯竞语吊儿郎当的,反正心结是有了,他何不坦荡一点面对,普天下谁会有这等能耐,搭电梯都可以得罪对方的总经理。 “你这边稍坐。”助理转身向秘书使了眼色,让她去倒茶。 这时,原将踏入办公室的范景涓顿下脚步,回头看着语调有些轻佻的男人。 那自称侯氏律师事务所的人不是侯竞琰,可也眼熟得紧,到底是在哪里看过他?她慢慢踱近。 第二章 疑惑半晌,“是你——”范景涓拧眉说。 这家伙不就是半个月前跟她在机场有过争执的混蛋泼猴嘛! 果然是一点也没辱没他,瞧这浑身毛然的家伙自信满满的模样,不会就是那个不定性的侯竞语吧! 呵,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你?”侯竞语飞快的搜寻着脑中范家成员录,除了别恩渲的老公,跟那媲美妖婆的母亲外,他应该不曾跟其他范家成员打过照面啊! 越过严肃的呆瓜助理,他来来回回的打量那一身黑的女人,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那不堪的称呼——泼猴,一下子窜上脑门。 糗,大哥交给他的客户,竟是他在机场咆哮的对象,这下有得玩了,果然人倒霉的时候,衰运是一长串的甩不离手啊! “呵,真是三生有幸啊!你这阴魂不散的蜘蛛精、白骨精。”回想起在机场她的羞辱,侯竞语情绪化的话语就这么直率的脱口而出。 忽地,一份报纸凌空飞向他,不偏不倚的砸在他鼻上,一旁的秘书跟助理莫不瞠目结舌。 天啊!那性情向来冷静持重的主子竟然发火了! 还是这样暴怒的情况,真是奇闻。 “你、你这盛气凌人的死丫头。”这女人敢用报纸砸他这张俊俏的脸!活腻了她! “死丫头?我最讨厌人家叫我死丫头。”长睫毛刷刷跃动的眼眸眯得只剩一条缝隙,范景涓快步走上前。 “冤家路窄,难道是老天爷给我机会报仇雪恨?” 服帖的头发此时已濒临怒发冲冠的境界。 “应该是狭路相逢吧!怎么,侯竞琰律师是案子接太多,想撇下我们海棠啦!”她有点拐弯消遣人的意味。 “总经理你多心了,本事务所一向把海棠视为重要客户,断然不会将贵公司的事务撇在后头,而现在海棠的所有法律咨商顾问,都由我侯竞语律师全权负责。”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有啥不悦就冲着他来好了,不信这个女人他会摆不平。 “呵,那还真是劳驾了。”她皮笑肉不笑的一应。 “好说、好说。”他回了个笑意满盈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欣然接受贵事务所的安排,不晓得侯大律师今天前来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她下逐客令。 “没有,只是单纯的拜会。”见好就收,没必要惹毛这种贺尔蒙不稳定的女人,免得将来痛苦。 “呵呵,”她掩嘴笑得虚伪,“那就不克邀请侯律师入内闲聊了。” “幸会了。”黄鼠狼的笑容在侯竞语脸上闪过,原本要离去,却又回身说:“对了,今天晚上,我在起轩楼订了位子,请范总务必赏光,也当做是为范总接风洗尘。” “侯律师真是客气了。” “应该的,那我们就晚上见,不打扰范总办公了。”侯竞语欠身示意,转身从容不迫的走向电梯,嘴巴因掩不住的低声咒骂扭曲。 端着茶水的秘书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又风起云涌的较劲,让她那杯水收也不是给也不是,真是左右为难。 “慢走。”范景涓从齿缝吐出这两个字。 侯竞语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心里早把她杀千刀了。 从头到尾,他连办公室都没被请进去坐一下,这女人存心不给面子嘛!就让他一个大律师在外头站着跟她哈拉,小丫头片子,果然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看来未来合作的日子里,他得好好教教她。 咒骂的不只有侯竞语,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凭情着隔音良好,范景涓开始连番碎念。 “死泼猴,胆敢在我地盘钓马子,显然半个月前的逃婚事件,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果然是个见异思迁的大色胚,还当众教训我的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只泼猴……” 范景涓气得一张花容月貌是火冒三丈,要不是她还有一点理智在,她真想抓起秘书端来的茶水,往那家伙头上淋去,好灭灭他的威风,让他记得把嘴巴洗干净,不要随便叫女生蜘蛛精、白骨精之类的鬼称呼。 反复的深呼吸后,许久不曾被撩拨起的野蛮稍稍平歇。 早些年刚入公司,急欲有一番作为的她总是沉不住气的像脱缰野马,吃了几次亏后,她开始懂得商场阴沉诡谲的氛围,知道隐藏真实的情绪,拐个弯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 她真实个性一点也不若她所表现出的沉稳清冷,而是个率直冲动的火爆女,脾气糟得令人咋舌。然而所谓商场如战场,经过多年的修为,控制她的夏性情以达到她的商业目的已非难事,只是往往在人后,她需要宣泄,像这样的咒骂对方来让自己平静,再走出办公室后,她又会恢复大家所熟悉的范景涓,那个年纪轻轻却缜密多疑的海棠总经理。 只是,她今天却在部属的面前破了功…… “死泼猴,从今而后,我们多得是结梁子的机会,你最好小心接招,不要被梁子给压死了,到时候泼猴成扁猴,那可有得瞧了!”挑衅的意味真浓。 铃—— 她死命按下通话键。 “总经理,开会时间到了。”助理的声音传来。 范景涓深深的呼吸,才用她一贯冷静的语调说:“好,我知道了。” 没有人可以破坏她优雅的气质,别想让她在众人面前歇斯底里,她范景涓不是那么好摆平的,“死猴子……” “啪”的一声,一支削得整齐的铅笔,应声断在她手里,她拍拍手,又是从容娴雅的步出办公室,继续她不败的完美形象。 电话那端,听到异响的助理跟秘书,面面相觑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翼翼的挂上电话。 翁  龉  翁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歹祸福,好,即便真是如此,也不需要让他一路的衰下去吧? 老天爷,你这是在惩罚我长得太帅,弄碎无数少女的芳心吗?让我近来事事不顺,婚礼宴客跑了新娘,在家修养又赔了股票给别恩渲那吸血鬼,就连摆桌请客户,也可以让他一人痴坐整晚,却不见那个大牌丫头总经理。 “先生,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侯竞语无奈的看看时间,“还没,再等等。” 三十分钟过去…… “先生,请问要上菜了吗?” “上啥菜,你有看到客人来吗于还是你有天眼通,见鬼了,看到这张桌子高朋满座?”饿着肚子的他脾气暴躁的嚷嚷。 被凶了一顿,服务人员摸摸鼻子无辜的退下。 侯竞语不甘心的继续痴等,非把这大牌丫头等到不可,“好饿……”他决定先叫餐厅上菜,至少他还可以闻香止饥,顺便让那死丫头吃冷菜,好给她一点排头吃。 九点三十分整,范景涓这才姗姗来迟,她神色自若的走进包厢。 “侯律师,只有你一个人啊,还是大家已经先离席了?” 一桌菜肴,依旧整齐的摆放着,不像是被动用过的样子。 “我没邀请其他人,就等范总经理大驾光临啊!” 终于到了,老天爷还是给面子的,虽然他已经饿得七荤八素了,好歹总算等到这死丫头,“今天这桌莱可是为范总准备的。” 范景涓入座,寒暄几句,端起高脚酒杯向侯竞语示意。 “多谢侯律师的好意。” 晶莹的两只杯子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他们各自啜饮着杯中的酒液。 “好了,多谢侯律师今天的设宴款待,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今天晚上的应酬餐会实在太多,多到她连短暂歇息吃个晚餐的时间都没有,只得不断周旋在宾客之间,为她的事业寻求可能的合作契机,胃泛疼了,是该回家休息了。 每天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战役,但是她喜欢这样的挑战,从不被倚重的范家女儿,到今天可以执掌公司的一切,她走得比别人辛苦,何况她身前还有一位优秀的哥哥,虽然就某些层面而言,她的脱颖而出是哥哥给的机会,但是她不甘心旁人这样以为,她要让他们看到她做出比哥哥更杰出的成绩。 哥哥啊哥哥,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哥哥! 侯竞语还没从她的话中意会过来,范景涓已经起身,准备离去。 他火了,真的火了,一整晚饿着肚子就为了等这丫头,现在才喝了餐前酒,筷子连动都没动,这丫头又很不给面子的要起身离席,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范景涓!”在她临去前一秒,侯竞语当真火得大叫她名字。 “还有事吗,侯律师?” 脑中闪过大哥殷切的叮咛,她是客户,请不要对着客户咆哮,这不是一个冷静、专业的律师该有的样子。 对,我侯竞语好歹也是一个专业的律师,就不信真的会栽在这丫头手上,绝对不可以让她轻易把自己给惹毛了,这样有损我侯竞语的威名。 就看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脸色一青一白的,眉尾高高低低的挑着,可却又没说出个下文,范景涓忍不住问:“侯律师,有什么事吗?” “啥?喔,没事,范总慢走。”明明心里很苦,却非得扯出个若无其事的笑容,真是亵渎他这张俊俏有型的脸。 “多谢,我先走了。”范景涓嘴边的一抹笑容一闪而逝,便径自离去。 哇,那死丫头回眸一笑还挺有看头的,但是,她是仇人,是他侯竞语的大仇人! “好饿……”废话不多说,死丫头没口福,他犯不着跟着饿肚子。 双手扯着北海道的大螃蟹脚,他顾不了许多,狼吞虎咽起来。 最近桃花落败,接连被女人轻视,但是没必要虐待自己的肚皮,总有一天,他侯竞语会恢复如同过往一样,在女人的世界所向无敌。 当然,第一个目标,他要料理好这范家的死丫头,报仇雪恨。 抬  龉  抬 清晨五点三十分。 铃—— 手机响得乱没人性。 “喂……”铃声叫醒侯竞语的右手跟声带,其他部分显然都还处在昏睡的状态。 昨天海棠企业早不送、晚不送,他都要下班去pub玩耍了,才快递送来文件,说是很紧急、很机密的合约,让他痴想了许久的pub乐园,当场梦碎了无痕,真闷! 没得玩,还得加班,这种人生能健康吗? “侯律师,我是范景涓,想请问关于昨天的合约内容有没有什么问题?”若不是十分看重这个合作计划,范景涓向来不亲自联络这种事情的。 “啊?现在是早晨五点三十分,你就为了这个打电话问我?”靠,这死丫头都不用睡觉的啊!还是昨天睡太饱,现在精神亢奋。 “有问题吗?”她尾音微扬。 “等等,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再打电话来。” 他得先洗澡清醒一下,要不混沌的脑子是无法思考的。 就算要开骂,也得先让他开开嗓,这样骂起人来才舒畅。 “侯律师,因为今天早上跟对方有场会议,我希望可以的话,今天把这合约签定,所以,待会我们直接约在海棠见面,讨论一下细节。”不给他任何反驳机会,范景涓断然挂上电话。 谁来告诉他现在是怎样? 侯竞语呆望着嘟嘟作响的手机,“靠,我上辈子是造啥孽,这辈子要让这死丫头这么使唤,清晨五点半打电话叫我到公司工作,哇里咧,幸亏我不是海棠的员工,要不岂不是得在公司搭帐棚露营!果然是个魔女,难怪全公司的人都避如蛇蝎……” 他嘴巴念个没完,哀怨万分又气愤难平的梳洗着。 “竞语,你一大早在跟谁吵架?”运动回来的侯竞琰纳闷的看着弟弟,接着看着墙上时钟。 “别再看了,时间还没六点。” “吃了炸药啦!”他觉得好笑。 “靠,你这哥哥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叫我负责啥鬼海棠企业,那个大小姐竟然叫我待会去他们公司,有没有搞错,当我是便利商店喔!” “呵呵,范家人都很随性啊,你看景棠就知道啦,不过听说他妹妹更随性。你放心,恩渲说那个新任范总很沉静寡言,只要你工作处理得好,不大刁难人的。”侯竞淡拍拍兄弟的肩膀,“如果你能把这样随性的客户都料理得服服帖帖,那还有什么人是你摆不平的?”语重心长的说完,他就回房去了。 “沉静寡言?!一群瞎子,那女人若是沉静寡言,我侯竞语的脑袋欢迎随时来取去垫桌脚,一群尽说风凉话的猪头,遭殃的是我的生活唉,死丫头,我要每天诅咒你!”他对镜子做出龇牙咧嘴的举动。 铃——手机铃声再度响彻侯家。 “喔,甭再打了啦!夺命连环call喔。我又不是你男人,干吗追这么紧。”哀悼完,侯竞语忍不住说:“多亏你还没嫁人,要不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会有人消受得起这种女人……” 抓起手机他不耐烦的吼道:“喂,我已经在路上了,请大小姐你再等等行不行啊?”爱催,我就唬弄你,让你在办公室等到死。 对方愣了一下,才冷冷的说:“侯律师,我现在人在你家门口,等你下楼。” “在我家门口?!”靠,这女人不会是诓我的吧? 侯竞语不敢置信的冲到二楼阳台,那个十恶不赦的魔女正站在车旁,正好也抬起头,嘲笑的瞥他一眼。 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穿着一条花内裤,恐怕不适合出门吧,侯律师?” shit———— 经她一提醒,侯竞语才发觉自己还未更衣就跑到阳台,连忙又蹦蹦蹦的跑回屋子去。 此刻,范景涓抿住的嘴巴,不经意的漾出一抹笑,是那样柔美的笑。 范景涓身后一辆车驶近—— “咦?那不是景涓吗?”别恩渲回头对老公范景棠问。 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捕捉到范景涓向来平静的表现,竟泛起些微笑意,这让别恩渲觉得挺新鲜的。 “景涓!”她下车唤道。 “大嫂,”范景涓诧异看到别恩渲的出现,当然,她瞧见驾驶座上的范景棠,“大哥。” “我陪你大嫂回来拿点东西。你怎么会在这儿?” 跟着下车的范景棠好奇一问。 “喔,我在等侯律师,有个合约要跟他讨论一下。” 讨论合约?会不会太早了点?范景棠跟妻子对看一眼。 屋内乒乒乓乓的一阵混乱声响,接着大门被打开,侯竞语一路咒骂着,一边整理着服装仪容,“下回不要这么十万火急的,我心脏只对玩耍有耐震度,对工作可没有,不要害我英年早逝。” “侯大律师,你要英年早逝还有得等,你不知道祸害遗千年吗?”范景涓想也不想的就补了这么一句话,让一旁的别恩渲跟范景棠是又诧异又好笑,纷纷低头掩饰笑意。 “笑屁喔别恩渲,妈在问你怎么还没到啦!还不快滚进去。” “我知道,你少罗嗦。”别恩渲爱理不理的,现在,让她有兴趣的是景涓。 没想到平常温温顺顺的景涓,竟还会跟侯竞语拌嘴啊,呵呵,真有趣!一个促狭的念头在别恩渲心中滋生。 “先走了。”范景涓朝大哥大嫂打了招呼,便和侯竞语坐上车。 “你在笑啥?”车子已经扬长而去,妻子却愣在原处发笑,范景棠不免好奇的问。 “啥?我有在笑啥吗?”给了他一记高深莫测的眼神,她款摆着腰身徐徐进屋去。 范景棠有些不安的再朝车子消失的方向看去,这一次,他该为谁祷告?是侯竞语,还是景涓? 抬  霖  游 为了一个条款,两人已经争论半小时了。 不知是为啥,只要碰上这个没格调的男人,范景涓的火气就会居高不下。 也不知道是吃错啥药,遇到这女人,侯竞语那些泡美眉的绝技就一个也不灵,倒是双手会有股冲动想把面前这女人抓过来……掐死她! “不行,合约这个部分不可以这样拟。”侯竞语皱眉摇摇头说。 “为什么?”她想听听他的看法,但就是问得霸气。 “不行就不行,这样有风险,我不建议这样做。” “可是如果我们今天要签订合约,这个部分就只能先这样,然后之后再另拟辅助条款……” “干吗非得在今天签?好大喜功的女人。” “你说什么?”这家伙总有一天会被她绑上铅块,然后丢人某个不知名的海域。 “没啊?”他一脸无辜样。当女人要发火时,装无辜是惟一能逃过一劫的方法,“我是说有啥必要的理由,让你非要在今天签约?” “当然是因为势在必得,而且有其他竞争者,鸿远行事过于温吞一方面是在等谁能提供最好的获利,另一方面则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为了不夜长梦多,我只好赶紧让大势抵定,也免了其他人觊觎。” “太冒险了,你这案子虽然获利可观,但是相对的,风险也就高一些,尤其在合约内容处理若有一丁点的模糊地带,这都会是将来的隐忧,别钞票没赚到,反倒被人摆了一道。” “所以这部分我要你帮我马上处理好,要不我付钱给你干吗?喝茶闲磕牙吗?”范景涓独裁的说,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不知怎的,一遇上这带点无赖性格的男人,她就是沉不住气,非得在言语上争胜不可。 “喔,口气挺霸道的,没瞧过哪个女人会这么对我说话的。”侯竞语口中喃喃自语,“唉,范总经理,你讲话就不能婉转一些吗?” 一大早来这工作,没茶水也没早餐,这养尊处优的女人还真不知道待客之道唉!只会命令人工作,桌上这杯茶还是他厚颜无耻讨来的,难怪喝起来一点都不香甜。 “快点工作,少罗嗦,今天这件事没处理好,我会质疑你的专业!” “不可理喻的女人。”完美的注解。 两人僵持对峙的互看,范景涓把杯子握得死紧,对于工作她向来有莫名的完美坚持,只要有人阻碍她的完美,她就想铲除,而这个家伙现在就让她有这种感觉,只要再一丁点的挑衅,难保她不会把水倒在他脸上。 怪了,这女人的眼睛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漂亮,水汪汪的动人,若不是那刁蛮霸道的性情让人不敢恭维,这双眼若是属于一个温柔女子,必定会掳获成千上万个男人竞相折腰。 桃花男,光看那双眼睛就知道他是个四处招惹烂桃花的下流鬼,难怪会被逃婚,有脑袋的女人都会避而远之……他一双眼干吗一直勾她? 范景涓赏了他一记白眼,索性旋过身处理其他工作,免去被桃花勾引,一旁的侯竞语则继续偷偷打量她。 这女人大清早就进公司,真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吗?瞧,公司冷冷清清的,这样多危险啊!女人就是这样,没脑袋,老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而不自觉。 戴上眼镜,范景涓一手在键盘上移动,调阅美国公司的资料,另一手拨起电话,准备针对资料中的问题询问。 流利的英文长串的没停歇,她眼睛专注的看着屏幕上出现的资料,眼神散发出强烈的企图心,但是,光亮的镜片下,她的眼睛泛着淡淡的黑眼圈,真是可惜她那张花容月貌,看得侯竞语煞是怜惜。 女人就该舒舒服服的在家享受,何必像个男人这样拼命在工作上争一席地位,尤其在这样尔虞我诈的商场,女人要闯出一片天十分更是辛苦万分,不过,瞧她专注在工作上的样子,还真别有风情呢! 嗯?我干吗像个偷窥狂一样,还怜惜?这魔女就该被杀千刀,谁叫她胆敢在清晨叫老子起床工作,真是一点也不善解人意,应该趁早把她了结才是,省得我年纪轻轻就要过劳丧命。 “你在看啥?”察觉到他的眼神,范景涓撇过冷脸问。 “没啊,思考也不行喔?”他辩驳道。 竟然被这魔女抓到他多看她几眼,侯竞语啊侯竞语,你实在是越来越退步了! “最好是真的在思考,我告诉你,待会九点半你必须跟我一同出席会议,你最好赶快把那些合约内容搞定。” “唉,我为啥也要出席会议?”他生平最痛恨开会,一群人坐在那边又不是为吃果果,也不能小憩偷眯一下,就听几个白痴呱啦呱啦的鬼扯,那还不如回家睡大头觉去。 “你没看过贵律师事务所和本公司所签订的新合作契约吗?里面可有一个条款注明,任何大型合作计划,贵事务所的律师得陪同出席,好当场提供任何专业性的服务。”范景涓浅浅一笑,扔过一个文件夹给他,“既然不知道,那你看看吧,免得说我讹诈你的工作时间。” 侯竞语飞快的扫视合约内容,脸上露出悲惨的表情。 “这鬼合约是哪个笨蛋签的啊!”这分明是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嘛,赔钱货也不是这样搞的,还叫他负责这种客户,分明是要他死。 “你没看到签名用印的是谁吗?我想那应该是令尊大人吧!”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的确是他家那位威仪天生、不可侵犯的老爸搞的纰漏。 不多理会侯竞语的哀嚎,范景涓把注意力挪回面前的工作。 桌上电话闪着红灯,她食指利落一按,“喂?” “总经理,早上与鸿远的会议要取消了。”她秘书的声音传来。 “理由呢?” “鸿远的罗先生说他们总经理还在国外视察,临时回不了国,所以今天的会议必须先取消。” “我知道了。”范景涓冷漠的结束通话,但是已有很多假设、很多情绪在她脑中心头闪过无数回。 果然生变了,一定是有其他人介入这个案子,想捷足先登。 嗯,会是莲娜——那个无缘的大嫂在扯她后腿吗?她是风声中最有可能的敌手。 不无可能,当初也是她参一脚让大哥离开她,顺便摆脱莲娜父亲在海棠企业所有的影响力。 如果真是她,那还真有趣了!唇畔是一闪而逝的笑,她眸光闪着商人最熟稔的算计。 侯竞语偷偷觑着她脸上的瞬息万变,重点是那眸光、那抹笑,他可没错过。 这女人非得这样工于心计不可吗? 真不可爱,若是对于爱情她也这样全力以赴,那才好玩,至于工作,不懂她干么一副倾其所有的样子! “会打网球吗?”她忽地问。 “啥?” “会还是不会?”她耐性欠佳。 “废话。”他的耐性也不大好,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待会的会议取消了,你跟我去打场球如何?” “唉,钟点费照样算吗?”按那合约他们事务所是亏定了,能捞多少回来,可是要看负责的律师有没有能耐喽! “当然。” “那可以。”不从这女人身上挖点钱弥补一下,她还真以为侯氏律师事务所没人可以宰制她了ㄌㄟ。 “走。” 第三章 火红的跑车飞驰着,侯竞语不敢多看那方向盘下的时速表一眼,免得时速表还没破,他心脏先静止。 抓紧门把,他怯怯的说: “唉,范总经理,你都是这样开车的啊?”他一张脸面无血色。 不是畏惧那速度,而是他真害怕坐女人的车,说白一点,他是不信任女人的开车技术,当然速度就更甭说了。 “有意见?”范景涓冷冷的说。 “没,不敢,只是想建议说,那油门踩太紧对车子性能有不好影响……”他讲得够婉转吧? “你甭担心,不管你有没有保险,本小姐可没想过跟你一起死,所以你的安全无虞。”她扯出一抹极阴冷的笑容。 她在生气,因为她讨厌工作没按着计划走的感觉,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期待有变卦的工作所将带来的挑战。 多矛盾的心态,然而她就是这样子,死性子改不了了,等她借速度宣泄完部分的郁闷,她又会活跃的迎接下一个挑战。 嘎—— 一个甩尾,车子堪称利落的停在方格中,范景涓优雅下车,但是侯竞语还黏在位子上浑身皮皮挫。 “下车啊!”这男人干吗抓着手把死都不放,该不会是要吐了吧?“唉,你要吐就下车吐,千万不要吐在我车里,否则……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她冷言冷语的瞅着他,不敢相信这家伙竟这么弱。 “没啦、没啦!”侯竞语赶紧打开车门,只差没滚着下车。 瞧她那双阴狠歹毒的眼睛,天知道万一弄脏她的车,他要用多少个美好人生来赔偿? 他的人生不知被谁下了诅咒,这才会遭遇一连串的倒霉事,既然都够惨的了,没必要再赔上所剩无几的美好日子。 “五分钟后外面的那个球场见。”她随手指着前方山头边,那座阳光照得异常灿烂的球场。 “唉,你不怕晒黑喔?”他对着远去的背影喊着。 奇女子,她是发疯了喔,这种阳光,有点保养概念的女人都会挑室内球场,谁会像她偏偏挑在室外场地。女人心真难捉摸,尤其要数范景涓的心意更难情测。 见她无视于他的追问,侯竞语气得在原处跳脚,那球场有点小远效,这女人真是超级变态! “好,你这高傲无礼的死丫头,就当心不要栽在我侯竞语的手上,要不有你讨饶的,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好好削你一顿,把这阵子的新仇旧恨一并奉送给你,让你永生难忘。” 发现他没跟上来,范景涓转身一喊:“快点——”她讨厌浪费时间,尤其讨厌人家浪费她的时间,这男人非得这样拖拖拉拉的不可吗? “来了啦!”他虚应一声。 这死妖婆,年纪轻轻就一副阴沉鬼样,当心嫁不出去。 十五分钟后,两人换好衣服后在阳光耀眼的球场碰面,当然侯竞语免不了又被范景涓训示一顿,因为迟到。 “赌个输赢吧,这样比较有挑战性。”范景涓说。 “你行不行啊?再怎么说我是男人,体力会比你好很多,跟你比,我可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口头逞能是他的拿手绝活。 “废话少说,运动不是靠蛮力,还要靠脑力,我看你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不要想太多,先打了再说。” “死丫头口气真大。” “侯竞语,警告你别在我面前叫我死丫头,否则有你好看的。”她将手中的网球拍顶在他胸前。 “恰北北,要赌啥输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的人要帮赢的人跑腿。”她漾起鲜少露出的漂亮笑容。 天啊,连他都要沦陷了……“好,就冲着你这个甜美的笑容。” 两人准备着开始比赛,侯竞语又嚷,“唉,女人就要这样笑才会得人疼,懂不懂?” “少罗嗦——”分不清是气恼还是害羞,范景涓用力的开了球。 全力以赴是她的宗旨,即便是打球,她也不会有松懈的时候,因为根本不允许。 范景涓漂亮的接下每一颗球,然后用最强劲的攻势让侯竞语诧异得手忙脚乱。 瞧不出这千金女的球技还不赖嘛,跟她一样,盛气凌人。 “靠,热死了,这女人一定有病,非得这样自虐才爽。”侯竞语仗势着范景涓听不见他的话,口中喃喃批评。 忽地闪神,他又漏接了球。 “你专心一点。”她训他一句,她讨厌不堪一击的对手。 “罗嗦的老太婆。” 范景涓牙一咬,连番发动快狠准的球速攻击,而那态度散漫的侯竞语果然是落败的下场。 范景涓缓步而来,“唉,你输了。” “是,我眼没瞎,你不会是要叫我裸奔吧?”赢了也不需要这样跩得不见天日吧! “满脑子淫秽思想。”她啐他一句。 “你网球打得不赖嘛!”撇开她机车性情不说,地球技真的不错。 “可是你的球技很差。”她说得毫不修饰。 “你这女人真不可爱。”不能称赞的女人。 “谁规定女人就要可爱?迂腐。”仰头喝了一口水,她给他一记轻蔑的眼神。 就是有这种八股思想,才害她老是得辛苦的扭转别人对女性的看法。 “唉,我球技差没啥大不了,反正我练网球只有一个实际的目的。” “啥目的?”真是新鲜喽!这家伙做事也会有目的喔,还以为他是凑合凑合着玩呢! “看穿着网球服的漂亮美眉啊!” 果然是色胚一个!范景涓想也不想的将球拍往他脸上拍去,然后不屑的走向围网,眯起眼睛看着下方的高尔夫球场。 “唉,你可不可以不要袭击我的脸,我这张脸可是宝贝得很呢!”他不满的对着她呱啦呱啦的喊。 “你安静。”她命令的一喝。 侯竞语顺着她专注的视线而去,看见三三两两在高尔夫球场上挥杆的人,不懂她为何看得如此专注。 她合抿的唇微微开启,轻吐出声,“果然被我料中,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屡试不爽啊!” “啥?你说啥?”他不懂她为啥这样说。 “回去吧,鸿远的案子有变化了。” “范景涓,你讲话讲清楚一点。” 青葱食指往球场上围聚的人一指,“那个鸿远企业据说滞留国外考察的头头,正在下面跟人打高尔夫球呢!你说,这案子有没有问题?” 睨了侯竞语一眼,她快步走向更衣间。 “那怎么办?我昨天熬夜,今天大清早的努力都白费了喔。”这种白工做起来真不爽。 “你觉得我会放弃吗?”范景涓回过头看着他问。 “是不像,你这势利眼,断不会叫自己白忙一场的。” “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得到。” “你这种心态不好吧?”这女人竟是蛇蝎心肠,以后她要不到的男人该不会也不让其他女人得到吧? “没啥不好,我得不到的合作案子,当然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我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联合威胁我海棠企业的未来。” “唉,我说范总经理,公司对你而言这样重要啊,不惜拼死拼活的。”这些人对工作的狂热真让人难以想象,“你以为是黑道在占地盘啊!逞凶斗狠的。” “当然,海棠企业在我手里只能更好,不能退步。” 这年头的女人都是工作狂吗? 侯竞语不免摇头叹息,跟着她的脚步缓声问:“你知道现在积极与鸿远接洽的人是谁吗?” “知道,又是一个冤家路窄的家伙。”她冷笑,速度依旧。莲娜他们父女果然跟海棠铆上了。 “唉,你年纪轻轻仇人很多喔,到处跟人家结下冤仇,当心你哪天被人狙击暗杀。”他早想掐死这丫头了,走这么远,她不累,他都喘了。 球场竟有半座小山头远耶,这女人真会挑地方。 “我若丧命,我的全额保险够让大家有信心帮我抓出歹徒的,你甭操心。”她仍一径的高傲。 “最好是。”瞧她骄傲得不可一世,真令人受不了。 今天又见识到这女人恐怖的一面,比她哥哥还要让人受不了,平常安安静静的还好,一开始有动作就让人联想到毒蜘蛛之最——黑寡妇,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蜘蛛精,只是她明显缺乏蜘蛛精那该有的旖旎风情。 但是,她那身网球服下的美腿…… 还真是叫人垂涎三尺呢! “你在干吗?”范景涓忽地转身面对他那色老头的嘴脸。 “没啊,怕人看干吗穿成这样?”有人欣赏还拿乔,哪天没人欣赏你就知道惨。 “再乱看当心我挖出你眼珠子。”她笑容可掬下是包藏祸心的威胁。 撂下恐吓,她宛若骄傲的天鹅,即便是大太阳下登上漫长阶梯,她依然走得优雅从容,然而身后的侯竞语可就惨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与她逐渐拉开距离,果然是老化的前兆。 翁  翁  镣 当所有的人都离开这白天喧哗的办公室,新式的玻璃帷幕大楼,只剩下黑暗,透露着它的孤寂。 十三楼的私人办公室里,那仅剩的光芒,仿佛是大楼心窝惟一的温暖,那样单薄。 范景涓松开长发,戴上眼镜,那一贯专注在屏幕、键盘的眼睛与双手忙碌着,尽管夜已深沉,她依然孤军奋斗着。 曾经她这小丫头在商场上轻而易举的扳倒莲娜的父亲,如今他们有备而来,积极的阻挠海棠企业,一向自视甚高的她不会让自己处于挨打的位置,她要更谨慎小心的迎战,让莲娜与她的父亲永远不敢小觑她的存在。 嗟、嚏、喷……办公室里传真机努力的工作着,美国公司的资料固定的在这时间传来,等候她取阅。 当助理与秘书都下班后,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范景涓起身走向传真机,撕下那已然坠落地面的长串资料,转过身,她在玻璃帷幕上看见孤单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无助,双肩垮下,步伐缓缓的走向前去。 资料被她搁在桌上,她人伫立在玻璃帷幕前,望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孤单是她成功的代价,她不后悔,但是,她也渴望爱情的滋养。 羡慕着大哥那执着不渝的感情,她渴望有个人能在她疲惫之后给一个倚靠的肩膀,不需要任何的呵护,只是让她短暂休憩的一靠,就足够她心满意足了。 忽地,玻璃帷幕上竟依稀出现一张不庄重的笑脸,让人想挥掌而去的笑脸。 是侯竞语! 范景涓吃惊的倒抽一口气,她怎会莫名其妙的想到这张老是令人气恼的脸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认识这家伙。 一个男人活到一把岁数,却还是这样浪荡不羁的,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大猴子,成天老是跟她过不去,想想从他们认识开始,哪一次是心平气和的对话的,哪一次不是弄到剑拔弩张的叫嚣场面。 不过……撇开他那有瑕疵的个性不说,他这人至少不会作奸犯科,至少在她需要他的专业的时候还派得上用场,虽然嘴巴会碎碎念的抱怨,还算有点用处。 忽地,她笑了,因为想到侯竞语那天在网球场的蠢样。 但随即她敛起了笑容,她是怎么了?竟会想起那个家伙,糊涂!真是糊涂! 发现自己的心有了些微的波荡,范景涓仓皇的收拾着桌上的凌乱文件,关上电脑跟十三楼最后一盏灯,她有些狠狠的离开办公室。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她一定是太累,才会这样胡思乱想,还是早点回家上床睡觉,刚刚的思绪就好好打包,别再想起了。 让工作沁入感情,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翁  需  需 那天被那死丫头抓到网球场修理一顿,到现在还腰酸背疼,害他现在一想到都还余悸犹存,幸亏她这几天也安分许多,没又三更牛夜的丢工作给他,也没七早八早的叫他去开会,真是祖上积德喔! “竞语,干吗老是垂头丧气的?”侯父坐在餐桌上威严的问。 “没啊,只是四肢有点酸疼。”他稍稍坐正身体。 “你又去哪玩?”侯父直觉的问。 威严的双眸投射给对面的大儿子,心里纳闷,竞琰不是说只要把海棠这客户交给竞语,这小子就会安分的没时间去玩,怎么事情看来似乎有出入? “爸,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个纨绔子弟,我也是知道努力工作的耶,要不怎么会弄来这一身酸痛。” “工作跟酸痛没多大关联吧?你又不是水泥工,少在那里装可怜。”刚刚进门的别恩渲马上打了一枪给正唉声叹气的侯竞语。 那家伙脑子在打啥歪主意她会不知道?她好歹认识他十多年了,他有几分能耐,爱耍啥诡计她都了若指掌。 “妈,我帮你把衣服拿回来了,待会吃过饭试穿看看。” “好,你快来吃饭,才在想你怎么还没到呢!” 侯母唤。 “爸、大哥,”别恩渲亲切的唤着,目光对上侯竞语,却只是轻蔑的一笑,“小猴子啊!呵呵……” 那日辗转听景涓的秘书说,景涓给他取了个猴子的绰号,她就巴不得亲自到侯家来称呼称呼他。 “妖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来干吗?” 侯竞语回她一句。 别恩渲才要开骂,侯竞琰连忙问:“恩渲,怎么这么晚!”岔开话题好阻止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就要来上一回的唇枪舌战。 “景棠跟小君棠呢?”侯父也跟着问。 十年的生活经验,大家已经学会用适当的对话,缓去侯竞语和别恩渲两人的怒火,就算不为耳根子清净着想,也要为了家里的家具完整性着想。 “父女俩说要去约会。”说到这对宝贝父女,别恩渲露出甜甜的笑容。 风波总算暂告平歇。 侯竞琰气定神闲的吃着晚餐,有件事他实在好奇,不免冒点风险的问:“竞语,海棠的案子还好吧?” 侯竞语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哥,不禁摇摇头,这两个始作俑者,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这样疲累,想想他最爱的pub,他都已经多久没去光顾啦!这种生活会好吗? “你觉得呢?”侯竞语扒了一大口饭,哀怨的看着父亲跟大哥,“爸,大哥,不是我爱说你们,海棠这刁钻客户是谁找的啊?” “我找的。”侯竞琰笑答。 “海棠不错啊,巴着大客户,对事务所的业绩、名声都是一种提升耶!”别恩渲插嘴说。 婆家的事业,她怎能说不好?私心窃笑。 “不好,简直是非常糟……”侯竞语塞入一块鸡肉用力的咀嚼着,眉宇散发着一股怒火,显然对这客户颇有微词。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说来听听啊!” “可是有个叛徒坐在这里。”刚刚别恩渲叫他小猴子的仇他还铭记在心,现在他也不让她好过。 “当我是贼啊!”别恩渲不怒反笑,“唉,我老公跟海棠现在可是没啥关系了耶,主事的是我小姑,就算有啥事,我也插不上手啊!还是你担心我去告密?”她又低低窃笑,“小鼻子、小眼睛的,随你爱说不说。” 侯竞语这个家伙藏不住话啦!她别恩渲就是吃定他,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快说啊!”侯父催促。 “唉哟,那个范景涓分明是个工作狂,还有点虐待倾向,爸,你签那啥合约,害我被她操个要死不活的,还有大哥你真不够意思,这种客户你就这样丢给我了事,一点都不把我当兄弟。” “别说你这身酸痛是因为那位年轻的范总经理。” 狡诈的侯竞琰意有所指的笑。 “景涓有这样大胆喔?”别恩渲明显是想歪了。 “唉,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侯竞语没好气的扫了这些名为家人的家伙一眼,“那死丫头每次看到我不是对我鬼吼鬼叫,就是命令我工作,那天还要我陪她去打网球,她大小姐也不知道是哪条神经搭错线,室内球场不挑,非得顶着大太阳爬过半个山头,走到最遥远的球场她才高兴,走到我腿都酸软了,要不是看在她照付我钱的分上,老子鸟都不鸟那死丫头一回。” “这也让你这样生气,范总经理只是做事比较积极而已,我觉得这样可以锻炼你的意志力,很好!” 侯父不以为意的说。 “竞语,我之前交代你请范总经理吃饭,你有吗?” “有啊!”不说还好,说到这件事,他还真是一肚子火,“那大小姐让我在餐厅对着一桌好菜空等一晚,然后姗姗来迟的她只喝了一杯酒就告辞了,筷子连动都没动,靠,把我当白痴耍喔!我差点没饿死在满桌的菜肴面前。”他又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巴,“如果我真死在一整桌丰盛的美食面前,这话传出去能听吗?人家当我是饿死鬼ㄌㄟ。” “的确是很像啊!”别恩渲理所当然的回道。 “别恩渲——” 又一个死女人,嫁出去了还三天两头回来欺负他,他这辈子就只能认识这些蛇蝎女人吗?为什么那些温柔甜美的女人都没他的分? “好了好了,吃饭就吃饭,吵这些做啥?”侯母连忙制止,各夹了两块肉安抚两个爱吵爱闹的孩子。 “唉,别恩渲。” “干吗?”大快朵颐的时候她不喜欢理人。 “你听范景棠说过莲娜是谁吗?” “你怎么知道那女人?”这名字她哪会没听过,敢垂涎她老公的女人也不多了。 “范景涓对这个叫莲娜的女人,还有她父亲可是谨慎防范着,听说最近跟鸿远那个合作案,就是因为他们而生变。” “莲娜一定是不甘心,所以这次冲着景涓来。” “两个女人干吗有心结?一定又是男人惹的祸。” 侯竞语大胆下结语。 “没错啊,只是让他们结梁子的男人是我老公。” “啥?渲,你可以再说一次吗?”他下巴差点脱臼。 “那个莲娜是我老公之前的未婚妻,是景涓让她没了老公又赔了海棠企业的庞大获利,她当然对景涓恨之入骨。” “哟,我就说那个死丫头仇家一定很多,因为她实在高傲得让人吃不消,只有她占人便宜,没人可以妄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 “别把她说成这样,景涓是一个好女孩,只是肩负海棠企业的责任,她的压力会比较大。” “她跟人结梁子,结果受益的是你,那说来说去又是便宜到你这女人,别恩渲,为啥你每次都这样好运?” “我有日行一善积德啊!”她尝着鲜美的蟹肉,“唉,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要牢记在心,这样就会跟我一样幸运啦!” “鬼话连篇!”侯竞语抢过那盘蟹肉,拨进自己碗里,他哪会不知道她是存心损他的。 还有谁可以三番两次的倒霉,不是被逃婚就是股票得拱手送人。 不管,总之他会想办法摆脱范景涓这噩梦,然后重新奔向热情pub的怀抱,他还年轻啊!他要享受生活。 看着大家融洽的交谈着,侯竞琰却异常沉默了…… 第四章 “总经理,鸿远又打电话来取消和我们的会议。” 秘书戒慎恐惧的看着范景涓,生怕她会火大的摔东西。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打从双方有意思要签订正式的合作契约,鸿远开始推诿会议时间,三番两次的取消,就算总经理没抓狂,她这小秘书都想摔电话了,哪有这么没诚意的合作对象,分明不把他们海棠企业放在眼里!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早几次,范景涓还会专心又懊恼的听着秘书报告拒绝的理由,不过这—回,她依旧继续手边的工作,只是淡淡一问。 “鸿远的头儿今天要做身体检查,所以取消了。” 范景涓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心想,这根本是不成理由的理由,鸿远为了不惹毛海棠,又不愿贸然跟海棠签约,一再用这种推托的态度争取时间,好寻求其他更多利益的合作,连身体检查这种可笑的说词都可以拿来当理由,想来他们也是词穷了吧! “总经理,身体检查这根本不是临时发生的事情,为何鸿远还可以拿来当做取消签约会议的理由,鸿远分明是把我们耍着玩。”助理忍不住发言。 范景涓没有太多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淡笑,这显得她胜券在握。 她并不是不生气,其实她气得巴不得想把鸿远主事者搁在靶上,然后用飞镖一回一回的折腾,好发泄她隐忍的不悦。 早在第一次取消会议时,她已经察觉到异样了。 以商人惯于抢得先机的特性来判断,鸿远会如此轻忽那次预定签约的会议行程,想必是有了二心,只是没想到她的揣测竟会于当天,就在网球场的围网边得到证实,对方是有了其他接触的对象,那场高尔夫球想必是打得宾主尽欢吧! 见她闷不吭声,只是一径的笑,秘书与助理纷纷投以莫名的眼光,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先把这分文件传真到美国,另外帮我跟侯律师约个时间,财务报表下午记得放在我桌上。”她分派工作打发这两个穷紧张的属下。 “总经理,那鸿远……”秘书蹙起了眉,助理则是引领期盼。 “鸿远的事情先搁下,时间到了该怎么做我会交代你们。” 不过这简单两句话无法满足这两个濒临急死的“太监”。 两人虽心急,但顶头上司什么都不肯多说,他们也只好先退出去,工作要紧。 其实在跟鸿远合作之前,范景涓已经探听过鸿远高层最爱流连的地方,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这是她工作的习性,而那天她刻意挑的那个居高临下的网球场,为的就是隐秘也方便窥看,事实证明,提早留心合作对象的一切是对的。 所幸她的怒气早在与侯竞语的厮杀中消磨大半,剩下的火气也被她慢慢的收拾好。 越到白热化的紧要关头,她就要越沉得住气,也才不枉她花了这么多时间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她明白这是她个性上的败笔,但是她不会叫人发现的,因为她会早一步将她的火爆收敛藏匿好,然后用最冷静的态度去迎战她的敌人。 桌上红灯亮起,她迅速的按下。 “总经理,范总……呃,是范先生来访。”秘书的声音透着尴尬。 是大哥?怪了,交棒后他从未踏入海棠,今天怎么来了? “快请他进来。” 叩叩——敲门声响后,门被打了开来。 “景涓,在忙吗?” “还好,哥,你怎么有空来?”范景涓起身相迎。 两人移坐到办公桌旁的沙发上,秘书送来茶水离开后才开始了谈话。 “你最近都很晚才回去,公司的事情很忙吗?” “大哥,你是过来人,忙不忙不就那个样子。” “妈打电话给我,说你总是午夜才回到家,一早六点又出门了,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瞧她削瘦的下巴,眼圈下方的泛黑不散,她才二十多岁,该是女人最美丽无虞的时期,是他这不负责的大哥把家族企业的责任扔给她。 “哥,这是我选择的路,即使再忙碌我都乐此不疲,这是大哥成全我的不是吗?” “景涓,有时候我都会问我自己,把责任扔给你,我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大哥,你不常说,认定的路就要坚持的走下去,即便是披荆斩棘,都不可以气馁,而我就是这样子啊!”她微笑而答。 不喜欢看见软弱的自己,所以她也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坚强。 “鸿远的案子让你很苦恼吗?”这妹妹倔强成性,还是把话挑明说好了。 “我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苦恼的样子吗?”她浅笑,举杯啜饮,掩饰她正在思索大哥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我是听你大嫂说你最近在忙鸿远的合约,妈又说你最近很忙,我如此揣测而已。” “大嫂?”她眉轻轻的挑起。 “嗯,应该是听竞语说的吧!怎么样,方便跟我谈谈吗?” 没什么方便与否,应该是说她不想谈,大哥的能力卓越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这次她不想倚赖大哥,只想凭恃自己的专业去处理事情。 “大哥,事情并未如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困难,只是细节比较繁复,我得花比较多的时间去布局与周旋,但是我乐在其中,你不用担心。当然我花这么多时间就是希望最后的阶段可以看着情势照我所设想安排的那样去走,那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范景棠点点头。他了解妹妹的拒绝,他懂,景涓一向强势倔强好胜,如果她不愿多说,那他就不问,毕竟是该尊重她的专业判断,若事事干涉,那把海棠的主事者位置交给她仅是形式。 “我懂,但是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瞧你,瘦成这样,待会还有事要忙吗?大哥想跟你吃顿饭。” “好啊,等我一下。”不讳言她是嫉妒大哥的,能轻而易举的让人信任;但是她也是喜欢大哥的,喜欢他的明了。 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拿起公事包,她挽着范景棠的手离开办公室。 这是这两三个月以来,她最早下班的一天,助理跟秘书都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离去。 需  翁  翁 除非是推辞不了的应酬,否则灯红酒绿的夜店,是范景涓一向鲜少涉足的地方,就连她这年纪的年轻人喜爱流连忘返的pub,她都没来过一回,因为她宁可把时间花在处理美国公司的业务,也不愿浪费在玩乐上头。 liveband的歌声引领现场的人陷入疯狂的无我,可以激亢、可以温柔,她缓缓的走入,晶亮的眼睛是在打量,也是在梭巡,而目标是正在女人目光里陶醉的侯竞语。 坐上吧台的空位,她不急着终止这家伙的玩乐,她还想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如何在这地方享受青春。 “你是第一次来?”吧台的酒保看着范景涓审视多过享受的神情,职业性的问。 “嗯。”她不置可否的答道。 “想喝什么?” “玛格丽特。”她也不知道那是啥东西,只是记得偶然听过秘书说她到pub必点这,她反射性的说出来。 打量着pub里的人,在音乐的助兴加上酒精的催化下,一个夜晚要成就所谓的一夜情,说真的—点也不令人诧异。 “喏,小姐,你的玛格丽特。” “谢谢。”她举杯啜饮,眼睛则是落向不远处的侯竞语,酒是啥味道,她压根儿不大在意。 “喜欢他?”酒保注意到她的眼神始终锁定舞动中的侯竞语。 范景涓微扯嘴角没有正面回答,她不轻易泄漏自己的底牌,尤其是对方带着刺探意味的时候。 随他怎么揣测,她已经很能习惯成为被揣测的对象。只是说她喜欢侯竞语?那是有些离谱了。 “你是小侯的朋友吗?” 她摇头轻笑,仍是不吭声。 他们算是朋友吗?侯竞语可能不会希望有这破坏他美丽夜晚的朋友。 瞧不出这家伙还挺会扭腰摆臀的,不否认,这时候的他是那样出色,有他的存在,所有的男人都相形失色不少。 忽而,他俩的视线越过拥挤的众人,在空中交会,他看见她了,满是诧异的神情,范景涓举起酒杯朝他致意。 被女人围绕的侯竞语安抚了身旁的那圈女人,快步朝她走来。 “威士忌。”他朝酒保吩咐,然后跨坐上她身旁的空位,身体仍随着现场音乐摆动。 两人沉默的啜饮自己手中的酒,许久。 酒保玩味的看着两人,侯竞语首先打破沉默:“看到你在这里出现真叫我诧异,差点以为我是看错人。” “干吗诧异?”她反问。 “不敢相信你这丫头会到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工作。”他明着消遣她一回。 范景涓不置可否的以杯就口,却掩不去她的窃笑。 他顿了一下,随即懊恼的说:“唉,别说你是特地来找我去工作的!”他声调不知觉的飙高。 “不行吗?虽然残忍了点,但是我习惯残忍。” 得赶快阻止噩梦,侯竞语将酒一仰而尽,“不管,你爱等就让你等,我今天非玩得尽兴不可。”说完,他便走回去他先前所处的圈圈。 这女人非得这么不可爱吗?真让人巴不得掐死她泄恨,既然她不走,他闪总行吧! 真是孩子气,好吧,他爱拗,她就得更有耐心,想跟她斗,她范景涓今天心情好,就奉陪吧! “你是小侯的女朋友吗?” 范景涓愣了一下,随即否认:“不是。”要不是因为工作,说什么也不会跟这家伙凑在一块。 “嗯?我猜错了吗?我以为我看人很准的,怎么会看错?”酒保微愣的自言自语。 在这工作十多年,看多了来来去去的客人,他以为他已经练就阅人精准的功力,怎么碰上这个第一次来光顾的女孩子,就破功了?! 周旋在众女人间,侯竞语心里仍不免犯嘀咕,真固执,非叫我工作不可,干脆让你等个够! 他佯装故我的玩,可是心情已经被范景涓所影响了,眼睛不自觉的老瞥向吧台的她,“吧台的呆酒保干吗一直跟她说话……” 范景涓不在意他含怨的目光,旋身面对吧台,安静等候。 “小姐,一个人?”一名猥琐的男子靠来,开口问。 搭讪的苍蝇来了,扰了范景涓等待的闲适,目光从手中的玻璃杯挪移,落在男子身上,然后扬起一抹傲然的笑。 “不要那么冷漠嘛,待会一起去玩乐,我会让你很舒服的。”男子意有所指的说,态度毫不庄重。 范景涓的眼里窜出些许火苗,若不是脾气控制得好,她真不保证手中的这杯酒不会倒在这家伙的头上。 “看到你的尊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叫我如何舒服?”她音量适切,而话里的温度冰冷,“警告你一点,单身的女人在这里不见得是为了等你这样的男人,方便给我私人的安宁吗?” “靠,践个屁,‘框’你是需要多少价钱……”被拒绝后,成串的轻蔑言语吐出。 范景涓重重的搁下酒杯,睨过那杀气腾腾的眼眸,“叫你闭嘴是听不懂!果然是未经教化的土著。” “死女人……”那人粗暴的拽住她的右腕,“老于今天就非让你哀声赔罪。” “放手——”她倔傲的不屈服。 两人的冲突在pub里引起骚动。侯竞语一瞥见是范景涓意上麻烦,连忙撇下一旁刚认识的小妞,疾步而来,口中喃喃斥责。 “范景涓这死丫头,存心找我麻烦,破坏我玩乐的心情还不够,还破坏其他人的心情,这下招惹到凶神恶煞了吧,真是蠢毙了,我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拎去睡觉赔罪了啦!” 一靠近僵持的两人,侯竞语出手缓下她被钳制住的手腕,“大哥,歹势啦,我马子今天在跟我赌气,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老大就给个面子,放我马子一回。” “你马子赌气惹到我了,你面子值多少钱?比我拳头有价值吗?” 凶屁,“我面子底价好歹也值五千两黄金!”奇怪,这些殴吉桑好好跟他讲都讲不听,非得要动拳头才会爽,侯竞语有点火了。 啪—— 手腕被抓得激疼,范景涓一个暴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男子一记响亮的“五线谱”,现场的人莫不错愕呆望。 趁着男子也傻住的当下,范景涓硬是把手抽了回来,“搞什么鬼,叫你放手还啰里巴嗦的。” “疯婆子,敢甩我巴掌,今天不打死你这不识相的女人,我不是男人。”雷鸣咆哮,咆哮完,他果然抡起拳头想海扁范景涓。 侯竞语心想,虽然这女人嘴巴老是得理不饶人,但是白白嫩嫩的脸也禁不起这殴吉桑的一拳,心一急,连忙护住身前骄傲的女人。 火力十足的拳头挥上了侯竞语的嘴角,挥得真是结实,侯竞语顺手揽住范景涓,依着力道转了两圈,直到靠上了墙壁,才终止那转势。 “喔……真他妈的疼!”嘴角都麻透了。 “侯竞语——”范景涓搀着他的手臂,看见他的嘴角淌出了血。 “看你们还敢不敢嚣张。”男子趁胜追击的出声示威。 “唉,大家都是出来玩,不要在我的地方闹事。” 酒保板起了面孔,所有的服务人员也都警戒着伺机而动。 见声势不如人,男子这才悻悻然走开。 “小侯,你还好吧?”这潇洒的男子竟然被揍了,更惨。 “没事。” 范景涓一手搀勾着他,一手掏出手绢递给他,眼神里有歉疚、骄傲、感激的复杂情绪交错着。 侯竞语没有推辞,“唉,老哥,给几个冰块啦!” 酒保铲了一大匙冰块送过来,侯竞语将讨来的冰块包裹在手帕里,凑上发热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的哀疼。 无言的范景涓抢过他手中的冰块,硬是不给机会反抗的强压在他发肿的嘴角。 说也奇怪,侯竞语倒也合作的没推开,直瞅着她不让人心安。 隐忍许久,那双迷惑众多女子的眼睛让范景涓开始浑身不自在,最终只得胡乱问:“我现在可以说明我的来意吗?” shit——这女人果然不是个正常人,才想夸赞她也有温柔的一面,结果又故态复萌,一天不说工作是会死吗? 见她坚持不让步,侯竞语只得再一次屈服,谁叫她眼睛比他大颗。 “这里不是谈公事的地方,出去再说。”反正早被别恩渲欺压惯了,多个范景涓也无伤大雅啦! 酒保眼带笑的目送两人离去,有鬼,这两人有情人的嫌疑…… 翁  韶  翁 “唉,你要走去哪里?我车停在那边。”侯竞浯喊。 拎着他的公事包、西装外套,遥遥走在前方的范景涓回过头说:“上我的车。”带点命令的意味。 她太习惯发号施令了。 “酒量差的女人不要逞强。”她不常涉足这种地方,想当然耳酒量也不怎样,没必要逞强开车吧! 就算有保十个全险都不够她这样赌性命。 “如果现在做酒精浓度检测,我想你的数值铁定破表,而且你刚刚被挥了一拳,为避免你可能有脑震荡的嫌疑会影响行车安全,所以请上我的车。”见他动也不动,她又补充道:“搭我的车发生意外,海棠会补偿你的所有损失,包括不能人道或终身残疾都在补偿范围。” “范总经理,你这女人讲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 每次都这样夹枪带根的。” “那可见你这男人皮有多厚,不管我怎么做怎么说,你也毫发无伤,若不是你夸张了我的能耐,强将罪名安在我身上,就是你这人根本皮脂厚度惊人。” “好,上你的车,不要争论我的皮脂厚度了。” 再争下去,只怕明天清晨,他们还在这里。 侯竞语坐上那辆让他心有余悸的红色跑车,赶紧扣上安全带。 “要到哪里说?”三更半夜讲公事,对侯竞语而言真是破天荒。 “打开我公事包最前面,资料在那里,我边开车边说。” 侯竞语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喃喃有词,这女人非得这样枉顾生命安全吗?随便她,反正出事她也跑不了,他依言拿出资料文件。 “鸿远的合约我想请你重新评估条文的正当与否。”她为他打开车内的灯好方便阅读。 “不是合作关系生变?怎么,对方拖拖拉拉后发现你们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啦!”手帕中的冰块已溶化泰半,滴了一手水,他索性打开车窗拧干手帕,然后专心看文件。 “没有,但是我有把握鸿远会回过头寻求海棠合作,为了让鸿远因自己的反复、犹豫得到惩罚,我要把合作利润提高,相对的就是打压他们。” “唉,你这样做行吗?那天你也看到鸿远跟第三方的公司洽谈顺利,你这样调整,会不会对自己更不利?” 突然车身毫无预警的一个右转,侯竞语险些撞上驾驶座的范景涓,幸好他机停,及时抓住手把。 “唉,范总,你开车真的很恐怖!畅直的马路不开,非得挑战这些小巷子,我知道你技术很好啦! 不用这样子。” 她轻蔑的扫他一眼,“前面十字路口有警察临检。” 他讶然的看她一眼,这女人好眼力,十字路口那么远的情况她都注意到了,她一定是远视患者。 “了不起。”他言不由衷的夸奖,“你继续说,我得先闭目养神一下,顺便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弄。” 说完他顺手关上车内的灯。 晚上开车,车内还点着灯,她以为她是神力女超人喔,若真不顾她自己的安危,也顾一下乘客的性命,就不信她这样开车眼睛会舒服,今天当他积阴德,体贴这女人一回吧! 阖上文件,他双眼果真跟着闭起,若不是那两道眉还会挑啊挑的当做是应和,真不知道他是有没有在听。 范景涓娓娓道来她的需要以及希望他协助的部分及方向,车子平稳的驶出巷子,往侯家开去。 “侯竞语,到家了。” 座位上的男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让范景涓又好气又好笑,天知道她刚刚的话是不是全白说了。 手肘搁在方向盘上,她侧着身看着他孩子似的睡容,嘴角有凝固的血,那比女人还美的唇还肿着。 这辈子,从没有男人敢指着她的鼻子大呼小叫,却又愿意在危急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嘴碎罗嗦得像个女人,有时候又暴躁得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她用指腹轻轻碰触他那发肿的唇,他像感受到的一蹙眉,让她惊慌的缩回手,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愚蠢行为。 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绕过车头,她轻声打开侯竞语这边的车门,弯下身为他解开安全带,好声的嗓,“侯竞语,你家到了。” “嗯……”他轻哼一声,没有醒来的迹象。 “侯竞语……”她想要将他唤醒,却又不想在这夜深人静的住宅外大声嚷嚷,她索性推推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唤,还轻拍他那未受拳害的另一边脸颊。 忙和了十多分钟,他依然未醒,范景涓从来不知道,叫醒一个人是这样的困难。 她不死心又唤了声,“侯竞语,起床进屋去了。” 沉睡的他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了过去,变身站立的她来不及应变,整个人跌落在他的身躯上,身体的碰触连唇都无法幸免。 范景涓的双手连忙抵在侯竞语身后的椅背上,试图挪开两人之间仅剩的些许距离,但是下一秒,他甚至大胆的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无视于她涨红的脸,吐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顾不了许多,她死命的推开他的脸,沉睡如死猪的他这才稍稍有清醒的迹象。 趁着他睡眼惺忪松开了手,范景涓仓皇的起身退离车座数步远的距离,然而心跳却剧烈得几乎要让人负荷不了。 “你干吗站在那里?” “要踹你下车啊!”她努力缓着语调。 “唔?我到家啦……”侯竞语抓抓头,迷糊的看看四周,是他家没错。 “对,你家到了,你快进去,合约的内容礼拜一在海棠讨论。” 侯竞语不甚清醒的下了车,范景涓连忙关上车门,再匆忙的坐回驾驶座上,连再见都没说,便急忙驱车离去。 她尝到他口中的酒香,一想到这,她浑身都燥热起来,幸亏是晚上,那家伙才没瞧出端倪,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点慌,“只是意外,忘记就好……”她努力的安抚自己的情绪。 浑然不觉有何异常的侯竞语走进屋子,直到梳洗完躺在床上,他都在纳闷,死丫头转性了,竟然没有一脚把他踹下车! 可是他怎么好像有种抱住什么东西的感觉,香香软软的……不对,应该是错觉,要不以那女人的歹毒个性研判,她早骂得他七荤八素了,哪会放他? 第五章 失眠一夜,范景涓双眼布满血丝,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 “侯竞语你这超级大色鬼,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双手剁下来喂狗!” 气恼的起床梳洗后,她往一楼移动,客厅上端坐着的贵妇让她愣了半晌。 “妈,你啥时候回来的?爸呢?” 她这贵妇母亲不是说要回美国度假吗?那好歹也得两三个月后才会出现在台湾,怎么才半个月就回来了? “昨晚回到台湾,我知道你又加班,三更半夜才回来,所以没出来跟你碰面。”范夫人喝着佣人送来的牛奶,“你爸下礼拜才回台湾。” “喔,你这回怎么没多住几天?我还以为你跟爸得三个月后才会回台湾。”她跟着入座。 “你一个人在台湾我不放心。” “妈,你不放心啥?”范景涓突然觉得好笑。 她向来独立惯了,家人也都习惯她这样不是吗? 怎么母亲现在却开始对她不放心了?该不会是哥哥已属于大嫂,让母亲的心情有了转变? “景涓,你都几岁了,成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有啥时间交男朋友?你不会一辈子都不结婚吧?这工作也应该让你认识很多优秀的富家子弟啊!” 富家子弟?她对那种人敬谢不敏。 “结婚不是人生惟一的事情,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得做。”范景涓接过牛奶,不忘偷偷忖度起母亲的心思。 “你今天不会又要到公司去吧?”礼拜天不是吗? 是该喘口气的日子。 “嗯,再看看,应该会在家里把事情处理好吧! 那就不会进办公室。”现在她想办公也静不下心来,都怪侯竞语那个家伙捅的娄子,害她心神不宁的。 “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跟你?”妈妈今天真是不对劲,范景涓很不习惯。 “嗯,你大哥大嫂要带君棠出去玩,待会来接我,你要不要也出去走走?顺便散散心,不要成天只会工作。” 她瞪大眼睛,傻愣得说不出话来,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延续着昨天的失序,一切都显得乖张,才过了一夜,她家这水火不容的贵妇妈妈跟鬼灵精怪的大嫂,竟然可以和谐的共处?! “太太,少爷跟少奶奶到了。”佣人的话才说完,只见范景棠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出现在客厅。 “姑姑!”别君棠仍是舞着她的芭蕾出现。 她这侄女将来若不成为芭蕾明星,还真是可惜了,有哪个学舞蹈的孩子能够身体力行的把所学融入生活,也多亏别君棠才干得出这种事情。 “君棠,你今天怎么没赖床?”孩子爱赖床的习性,为啥这宝贝一点都没有沾染到? “姑姑不也没赖床,我要成为成功的芭蕾明星,就像姑姑要成为成功的女企业家一样,我们都不可以赖床!” “告诉姑姑,是谁这样跟你说的?”惟有在这孩子面前,范景涓会卸下冷漠,像个大女孩。 “妈咪啊!她说小舅就是爱赖床,才会没有姑姑成功。”竖起的大拇指,是对姑姑的唉崇。 这侯竞语在孩子心目中是这样糟糕的形象啊! 范景涓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景涓,一起出去兜风、散散步。”别恩渲说。 “不了大嫂,你们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趁这两天处理好。” “景涓,下个礼拜你挪出一个晚上的时间,我跟你大嫂请个人吃饭,你一起去吧!” “可是妈,我下礼拜……” “景涓,我们先走了。”范景棠双臂一揽,带走了妈妈、大嫂,连别君棠都笑得诡异的开溜,这让人真纳闷。 “吃饭?不会是相亲吧?!”突然想到母亲有时一鲁,还真让人吃不消,现在势利的母亲跟生性搞怪的大嫂沆瀣一气,看来倒霉的不是大哥就是她了。 抬  骀  抬 什么时候他也得出席这种闷死人的酒会?真不知道老爸跟大哥到底是安啥心眼,存心把娱乐他当做生活乐趣吗? 侯竞语僵着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孔,一方面还得斟酌自己的言谈措词,免得一时不察,亵渎了在场的绅士贵妇。 “侯律师,今天怎么不见你父亲跟大哥?” “喔,家父与兄长因有要事在身,不克前来,所以特地要我代表出席,还请世怕你多多包涵,日后家父必会亲自拜访。”侯竞语谦恭有礼的和主办人客套虚应一番。 咬文嚼字的,他那擅长哈拉打屁的舌头都要扭伤了,不该一时妇人之仁贸然答应大哥的。 端起侍者托盘上的威士忌,赶紧喝下一大口,好暖暖冰凉僵硬的舌头,然后趁大家不察,像老鼠似的,他偷偷的窜往角落去藏匿。 反正都是一些半生不熟的朋友,说的也都是风马牛不相干的浑话,想泡马子还得挂念侯家的脸面问题,绑手绑脚的那还不如安稳的待在角落,静候适当时机,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基本上,这整个酒会,还真没一样值得他带走的东西。 才偷得短暂安宁,匿身在雪白雕像后的侯竞语不经意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 “陈董,什么事情非得到这里说?” “这种事情当然要低调一点。”夹杂狎笑的话一落下,中年男人抓住对方柔软的手腕。 “放手——”女子一惊,冷眼斥责。 “不要故作清高,范景涓,大家玩乐一晚,或许日后我也可以在商场上给予你协助。” “协助?陈董,有件事情你可能还没搞清楚,别自大了,‘国亦’这样的公司,海棠向来不放在眼底。” 是范景涓!这女人也来了,不过她怎么跟每个人都是吵架? “伶牙俐嘴的女人不讨人喜欢,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不可亵玩的女神形象,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事情早被渲染得很离谱了吗?” “什么事?”范景涓黑白分明的眼睛酝酿着火气,“说——”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在商场上跟人家争胜,以前你大哥在海棠主事,成绩还可以,后来交到你手上,大家都在传说,你是个到处暗睡、陪吃饭的总经理,要不怎么确保海棠在商场上的名声,我说女人还是找张饭票安稳待在家里吧!别妄想跟男人争强斗胜的。” 说完,脑满肠肥的陈董凭恃酒力,硬想欺身一亲芳泽,或卡点小油水也不错。 一番谣言切中范景涓的心头,被漠视、轻蔑一直是她最无力的事。 为什么一个女人要在商场上立足就得忍受这样的污辱,这些人渣能力都在她之下,为什么却轻而易举的得到该有的尊重,难道只因为他们是男人,而她是女人吗? 不公平,不公平! 当累积的酸楚爆发,怒火难耐的她双瞳射出极端愤怒的光芒,挣着被钳制的双手,发现眼前的衣冠禽兽想对她做出偷香的行为,一时气愤难平,挥手便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你这刁蛮的女人!”捂着脸颊,陈董错愕得不敢置信她竟会出手打他,不甘心偷香没偷着,还挨了巴掌,这回去可怎么跟母夜叉老婆解释?当下他扬起手,想回报不识好歹的女人。 “哎呀,这酒喝多了,开始玩起互抡巴掌的游戏啦!”侯竞语从雕像后走出,让陈董缩回高举的手。 “侯竞语!”范景涓没料到会遇见他。 “你、你是谁?躲在这边做什么?” “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躲了,我是在这里欣赏星空品酒作乐,是你打扰了我的心情。” “胡说——”他语调已见心虚,“那……你刚刚听见啥了?” “你说呢,讲话那么大声,该听见的我都听见了。”现在才知道担心,刚刚讲话不会收敛一点。 侯竞语揽过范景涓的腰,将她护到身后。他不是怕她被怎样,而是担心这女人会发火砍人闹出命案。 最毒妇人心,没吃过女人的亏也知道避避女人的当,惹毛女人百害而无一利。 “你想怎样?”陈董防备的问。 “我能怎样?是我该问你,你想怎样吧?我侯竞语的女朋友你也敢妄想,不想我跟你家太座夫人禀告一声,看是谁会怎样!” 老男人,不举还爱偷吃,开口闭口就只会怎样来怎样去,白痴!谁不知道他家有个威严十足又爱吃醋的老婆,哪天去告他一状,看他有几条命活。 “反正是她先诱惑我的,不关我的事。”匆匆抛下一句勉强让自己有台阶下的浑话,陈董飞也似的逃开,活像是落水狗似的狼狈。 亏他说得出来这种笑掉人家大牙的话,真是丢尽男人的脸!侯竞语转身面对始终不发一语的范景涓,“唉,你还好吧?” 不吭一声,范景涓夺过侯竞语手中那仅剩半杯的威士忌,一仰而尽,气愤的背身闭上眼睛,不让他瞧见她受伤的心情。 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她的努力,为了让自己在商场上有一席之地,她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心血,以前他们只看见她优秀的大哥,现在他们质疑她的成功手段,谁说女人只能出卖肉体换取成功! 她敢说,今天在场的男人,没几个脑袋比得上她范景涓,但是他们却轻易的得到基本的尊重。 厌恶,极其厌恶这样的污蔑,范景涓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反扑,她绝对不要处于挨打的局面,她会更努力,努力把这些不堪一击的混账永远踩在她的脚下,让他们知道她才是胜利者。 “唉,范总,你冷静一点行不行!”夺回早已空罄的杯子,这女人非得喝酒喝得这么猛吗? “不要你管——”她断然拒绝侯竞语的好意。 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这女人干吗这样不识好歹,嫌你吃的亏还不够啊!” 一晚上的闷气已经够叫人火大了,偏偏还遇上这冥顽不灵的死丫头,侯竞语耐性全失,巴不得一刀剖开她的脑袋跟心肠,好瞧瞧她的脑袋是不是灌了水泥,还是她的心脏是铁打的?! “跟我走——”拽住她的手,他非把她带离这里不可。 “不要,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范景涓从不示弱,她倨傲的挣扎,“又是拉我去陪睡吗?” 锵—— 一记清脆的声音响在这黑夜中,侯竞语把手上的玻璃杯狠狠的甩向一旁的雕像底台,细碎的玻璃在角落发出哭泣的余光。 “你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一点,非得顶着这身傲骨对抗每个人吗?若真要陪睡,你这副臭脾气有谁在你身边睡得着?”从没有为谁这么生气过,即便过往被别恩渲那魔女惹得爆毛,他都不曾这么生气的咆哮。 “不关你的事。”仰起下颌,她迎上他的目光。 骄傲就是属于她范景涓,接受也好看不惯也好,她都是这般骄傲不可一世,绝不会让人看见她有脆弱的时候。 侯竞语静默的看着她半晌,然后以轻蔑的语气说:“你实在太骄傲了,范总经理,但是你也真是可悲啊!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几乎有二十小时在公司忙碌,不过全公司里的员工都避着你,连电梯都不敢与你一同搭乘,你一出现大家是鸦雀无声的卑微,你难道真以为他们是在尊敬你吗?错,人家是排斥你,因为你是这样孤僻、自负的人,总是骄傲得不多看旁人一眼!”他的手指深陷在她的手腕,一句句的指责着她的罪行。 他讨厌她这个模样,一副心怀戒备的样子,成天像是筑长城似的在她与每个人之间堆起砖块,然后把自己放在那自以为牢不可破的鬼地方,事实上,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我讨厌你这鬼样子——”他坦率的说。 瞪大一双水灵的眼睛,是不敢置信这家伙竟对她这样说,他懂什么! “还有,还记得第一天正式见面吗?你是我看过最爱摆架子的‘大’老板,跟我约好九点在办公室见,你这大老板姗姗来迟,还冷言相待,晚上我设宴款待,你架子大到餐厅要关门了才出现,喝了一口酒虚应一番就离开,你实在是目中无人!怎么,别人合该都是欠你的?”老早就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感冒了,不识好歹的女人。 范景涓眼神一黯。 岂会不知道大家对她是避如蛇蝎,但是这也不是她愿意的,曾经试过跟大家打成一片,但是人家一知道她是董事长的千金,一知道是新总经理,谁不把她自动归为异类?被孤立并不好受。 谁说她姗姗来迟,每天早上九点前,她都不知道开了几个会议,拜会过多少企业领导者了;下了班,大家欢欣回家休息,除了加班,她还得周旋于多少个应酬中,有时连安稳的吃顿饭都是奢想,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什么都不懂,凭什么编派她的不是?她讨厌她的努力被指责,讨厌! 她的目标是领导海棠持续往前迈进,如果大家非把她归在特殊的族群,那就由他们吧!她也可以不在意的。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即便是我有人格瑕疵,也都与你侯大律师无关,你只要依照合约执行你的法律顾问工作,其他的你都无权过问——”她想走,只想一个人独处,再狼狈都总会有一个人可以信任,那就是孤单的自己。 孤单的自己不会刨她的伤口,不会漠视她的心血,不会罗织她的罪名…… 气愤让她的双眸像是要沁出泪水好洗刷眼前的一切,但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瞧见这样的范景涓。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像个巨大的独裁者,侯竞语弯身看着这纤细的女人。 “你放手——”给她一点独处的空间也不行吗? 情绪濒临脱序,范景涓不顾一切的挥了他一巴掌。 没有闪躲,那巴掌震住僵持的两人。 她的反击并没有换得手腕的自由,反倒是把他隐于玩世不恭表象下的脾气给激发出来。 被拽住的手益发的疼,像是要断成两截似的,范景涓踉跄的步伐是试图阻止的结果,“侯竞语,你放开我的手……”蹙起眉,她一路的挣扎,气得另一只手再高高扬起。 预料的巴掌声并未响起,反倒落入他另一只手中。 侯竞语扬得老高的浓眉下,是阴鸷的目光,“除了呼人巴掌,你大小姐还会什么?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你想我还会白白挨第二次巴掌吗?”说完,他愤恨的甩开她的双手。 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在发烫、发麻,范景涓颓丧得双腿几乎要承载不住她的体重,勉强转身往后蹒跚的奔逃三两步后,身体突然的凌空。 “啊——”她备受惊吓的发出喊叫。 侯竞语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她别以为把他激怒了就可以这样转身离去。 将那骄傲不可一世的女人甩上肩,避开前院热络的酒会现场,他快步的往停车处走去,就不信真没人可以整治这女人。 “侯竞语,你快放我下来——”没料想自己会这样狼狈的被甩上男人的肩,她的双手捶打着他的背,双脚踢踢踹踹的挣扎,却依然被他紧抓住,丝毫没有撼动他半分。 来到座车旁,打开后车门,她被重重的甩在座位上,一阵七荤八素的昏眩袭来,随即他也跟着入座。 车门一带,他们困在这密闭的空间,争执的愤怒余火还在燃烧。 “你凭什么这样做!滚开,我要出去……”挣扎的坐起身,范景涓不甘示弱的扑上前捶打这无礼的家伙。 短暂的顺从难道对她是那样困难的事吗?侯竞语的两道眉沉重的纠结。 凭恃着男人的优越,他一个翻转,便将弱小却又嚣张的女人压制在椅座上,那胆敢在他身前肆虐的双手,这下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被定在她肩上两侧,做困兽之斗。 “闭上你的嘴巴——”他一吼。 “偏不——”她挑衅回道。 眉一皱,侯竞语松开她的手,转而扣在她白净的颈项,他不假思索的,随即低头封住那张伶俐的嘴巴。 范景涓先是愣了半秒,眼睛瞪视着近在咫尺的俊容,错愕得不敢相信他竟…… 她别过脸试图闪躲,脖子上的手却霸道的掐扣住她,他的气息和温度透过唇舌传递到她口中,吞没了她的抗议。 早想让她安静了,他可以忍受女人的脾气,但是忍耐还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他百般退让的时候,这女人固执得有如臭水沟里的石头,既然如此,他就不需要跟她讲什么礼仪尊重的屁话! 她的挣扎对他而言只是小儿科,他牢牢的压制住她,却不会将她弄伤,他发现自己竟享受这种征服的感觉,在唇舌的交错碰触中,他异常的沉溺。 忽而离开须臾,那半晌是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在范景涓以为一切中止的时候,他又再度低下头去,以着更霸气凛然的态势,攻占了她的唇。 他的吻、他的气息就要歼灭她的勇气,“停…… 止……”她的命令薄弱。 在挣扎抵抗的过程中,她不慎咬伤了他的唇,沁出的血珠在彼此口中留下腥甜,然而这并未阻止他,反而加剧他的掠夺。 布料的撕裂声,让范景涓心头一颤,那是一种无助的情绪,随即是他激烈的啃吻袭上她的胸口,她不敢看,却难掩心伤的呜咽。 那呜咽声唤回侯竞语的理智,身下的俘虏双手被扭得通红,嫣红的唇上那抹血是他的,而原该是白净无瑕的脖子已布满他掠夺的红痕,至于细肩带的水钻黑色洋装,早已堪不住他的拉扯,左肩带断落无力的披垂在胸前…… 范景涓揪着凌乱的衣服难堪的背过身去,掩面低泣。 侯竞语双手死握着拳头,看着她轻颤的肩头,想安慰又怕自己再次吓到她,一脸的懊恼。 为什么她连哭都这样压抑,伤心的时候仍得伪装自己无坚不璀,人生这样岂不是太累? 看不惯她一再的自虐,侯竞语忍不住低吼:“要哭就大声哭出来,干吗像个小媳妇一样偷偷摸摸的哭——” 别恩渲那女人在哭的时候可是惊天动地,活像是发生啥天灾人祸似的,为什么同样是女人的她,就不会善待自己,好好哭一场? 想扳过她身子,却又怕碰上她裸露的肩膀,他索性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将她牢牢密实的包裹住,然后手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拥住。 “对不起,想哭就哭吧,没必要这样压抑自己的情绪。”侯竞语呆呆的说着道歉的话,一方面又心急自己的词不达意。 范景涓垂着头,原本抵在彼此之间的手,此时却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哀切的哭泣。 因为是始作俑者,他只能耐心的等待她哭声平歇,一方面也是因为手足无措,哄女人真是天大的任务,没两把刷子不要贸然尝试。 见她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侯竞语开口,“好点了吧?待会我送你回去。” “不行——”范景涓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仰起哭得狼狈的脸,一脸的不安。 “为什么不行,你不回去吗?”他愣看着她,这女人不会是还想回公司工作吧! “我……我衣服被你扯破了,回去被看到就糟了……”她敢说,今晚铁定是她有生之年最狼狈的一晚,她已经受到够多的惊吓,没必要还这副样子回去吓死她那多疑的母亲,然后为自己招来更多的询问、会审。 “喔,”侯竞语思索了牛晌,帮她拉拢好肩头上的外套,“你先休息,我来处理。”说完,他开门走向驾驶座。 留她孤坐在后车座上,车子驶出,他目光频频往路两旁的商店看去,偶尔侧过脸还会给她一抹心安的眼神。 范景涓拭抹着脸上斑驳的泪痕,瞅着侯竞语一边驾车,一边不知在梭巡什么的神情,这一刻,她有着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虽然他所施予她身上的行为让她余悸犹存,但是,最后他还是恢复了理智,给她该有的尊重。 车子在一便利商店前停下。 “等我。” 范景涓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奔进去,心中恶魔作祟,她才刚偷偷称赞完他,他不会是去买那个东西吧?! 还来不及多想,侯竞语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你要做什么?”她流露出一级戒备的惶恐眼神。 侯竞语傻了半秒,涨红脸连忙挥手解释:“不是啦,我只是去买了针线,你当我要霸王硬上弓喔! 今晚你真是把我们男人瞧扁了。” 他承认,她是个令人很想征服的女人,但是,好歹他都恢复理智了,怎还做得出那种强迫人的事。 见范景涓无言低头,他弯起手指,出其不意的在她耳垂上狠狠一弹指,当做是抗议。 “疼——”捂住耳朵,她似娇似怨的睨着他。 “你这样还比较像个小女人。”说完,他扬手打开车内的灯光,认真的眯着眼睛将线穿过针孔。 男人会穿针缝衣? 别说范景涓不信,就连侯竞语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干这种女人家的活儿,不过也不难想啦!除了打十七岁就住进他家的女魔头别恩渲之外,天底下还真没第二个人会训练他做这种工作。 转身拉开她身上的外套,这举动让她紧张的倒抽一口气,害他也一时愣得不知如何下手,那隆起的胸线若隐若现。 “我自己来……”第一,她不相信他真会缝衣服;第二,这样的裸露挺引人遐想的,深更夜晚的,还是避免这样的情绪比较安全。 侯竞语深呼吸,告诫自己稳住心神,他将断落的肩带拉起,“你帮我固定衣服,我来缝。你放心,我不会让针戳到你皮肤的。” 只见两人大气不敢吭一声,侯竞语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缝着被自己扯坏的衣服。 面对着车外的范景涓可没这么平静了,因为座车内的灯点亮,来往进出商店的民众都可以清楚的看见车内的两人,然而大家只看见背身的侯竞语在她胸前忙碌着,联想起跟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远的事情,纷纷投以暧昧的笑。 打了个小结、收针,“好了。”侯竞语露出得意的笑容,像个孩子。 一抬头,两人四目相接,那眼眸在不知不觉中传递着暧昧的情愫…… “咳,”范景涓清清喉咙,“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再这样下去,她心都要变得酥软了,那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范景涓了。 “喔,好。”把针线收纳进盒子,顺手关上耀眼的灯,侯竞语才把手搁在车门把上,随即又回过头来,用低缓的语调说,“范景涓……” “嗯?”她轻应一声。 “这样的你,让人家很心动。”话落,他在她颊上偷了一抹香才离开,坐回驾驶座,佯装平静的将车开往范家。 到了范家门口,见一屋子的阒暗,两人都松了口气,家人应该都入睡了,那就不会惹出啥枝节才是; “谢谢。”范景涓下车步上阶梯,随即又脱下外套走了回来,她弯下身面对着驾驶座上的侯竞语,“差点忘了还你外套。” 伸手接过,他不经意的指尖碰触到,“原谅我今晚对你的不礼貌。”他忐忑的说。 她释怀一笑,“我没事。”她重新步上阶梯,进门前,又是欲言又止的一瞥。 那一眼,让侯竞语不知在那儿呆坐多久,即使她进了门。 天啊!好像一切都不对劲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是因为吻了她,抑或是更早之前…… 他竟然开始觉得这女人让人心动! 第六章 下巴搁在办公桌上,舌头微吐,双臂无力的垂在两侧,侯竞语活像个尸体似的霸占住一张椅子,不时的发出刺耳的无病呻吟, 打从那晚,他这向来精明灵活的脑子,就会无时无刻的出现一张女人的脸,那女人应该是压榨劳力、十恶不赦的死丫头,可是他怎么失了心的对她着迷起来,甚至是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可恶的是,那女人再也没现身过,害他每天都对着手机发呆,连三更半夜他都满心期待着她的召唤,可是,已经半个多月了,他的手机乏人问津得安静,更是让他扼腕! 瞥了眼桌上宛若机械死尸的手机一眼,侯竞语只有更添郁闷。 冥想当下,一只女用皮包突地凌空而降,砸在那濒临死尸的躯体上,换来一声闷哼。 “呃,我的脸……” “侯竞语,大哥人呢?”别恩渲大摇大摆的拉过椅子坐下。 “不在。”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去哪了?”她皱着眉,真想踹这落魄男一脚。 耳闻他已经有为期不短的时间都是这副鬼样子,显然是病入膏盲,不好好整治他一番,事务所的工作只会落在悲苦的大哥肩上。 “可能去拜访客户……”他头依旧搁在桌上,“也可能去晃晃……” “侯竞语,你可不可以不要这副死样子,看了很别扭唉。”不长进的笨蛋,看了会让人手痒想扁他。 侯竞语转了些角度,将脸完全埋人桌面,“渲,你说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子,我的心脏忽冷忽热,一下子快一下子慢,脑子只有一片空白。”他话咕咕哝哝的,叫人听不清楚。 “少爷,这要问你啊,怎么会是问我?”别恩渲回说。 这家伙看来病得不轻,连讲话都这样颠三倒四的,埋在书本里说话,天知道他在说啥“天语”,听得清楚才有鬼力力气! 难道这只活跳猴真的跟家里安静的闷小姑擦出火花了?哇,天下奇闻。 忽地,侯竞语正坐起身,一把抓住别恩渲的胳膊,“渲,我的手机有半个多月都没响过了唉,这是为什么?” “你人缘差。”她斩钉截铁的说。 “厂ㄆ,别恩渲,你实在太残忍了,老天爷不会饶你的。” 别恩渲死命的掐住他两颊,“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在这边咳声鬼叫,看了就讨厌。” 侯竞语完全没有反抗,他也想振作些,可是就是提不起劲儿,这比之前被青青逃婚还要叫人沮丧。 “唉,还不放手啊,会疼唉。”这女人当真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喔,捏得他两颊发疼。 “喂,青青逃婚的事情,你痊愈了没?” “没,因为你股票还是不肯归还给我,没有金钱上的安慰,我的创伤就不会消失。” “吱——”她啐他一口,冷冷的说:“本来想,有个好东西要跟你分享……” “啥,快说!”侯竞语期待着。 既然手机死都不响,他干吗痴等?听听别恩渲有啥好玩的东西要分享。 “你最近还有没有认识其他女生?” “你那恶魔小姑算是女生吗?”揪着他的心的坏女人。 “妈一直希望你赶快结婚,好让你定性些,那我婆婆这边刚好有个好对象,你要不要来试试,大家出来吃个饭认识一下。” “啥水平,优不优啊?”他的声音终于生起些许火花。 “当然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婆的眼光,家世背景铁不错的,比逃婚的青青优上百倍呢!” 侯竞语悻悻然说:“最好是啦,那个青青不也是你婆婆啥十万八千里远的鬼朋友亲戚的女儿,结果害我破财败名声。” “不会啦,这次只会更优,不会差了。” 他瞥了眼手机,心想,唉,不要怪我花心,给你那么多天的机会,理都不理我一回,完全漠视我少男纯真的心。 不过,他该不会是生病了?竟会对那个杀千刀的女人动了心,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证明自己还没被范景涓给下蛊,他还是去相亲试试,说不定会遇上识货的女人也说不定。 “怎样啦,考虑那么久,龟龟毛毛的,是不是男人啊!”急惊风的别恩渲就是看不惯有人慢吞吞的犹豫思考,想那么多,也没有比较幸福啊! “喔,好吧!为了不让台湾的女人失望,我就姑且一试吧!” “算你聪明!”她的掌心在他额上拍出一只红印,“时间、地点我再告诉你。” “喔……”是痛也是回答。 “所以请你现在恢复清醒,赶快帮忙大哥处理那些诉讼文件。我先走了,记得跟大哥说一声。” “喔。”侯竞语抓抓头。 他只是去相亲,应该不为过吧!这不算脚踏两条船吧? ㄘㄟ,什么跟什么,他跟范景涓那个死丫头根本八字没一撇,所以他去相亲是应该的。 “谁叫你这女人利用了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埋怨…… 啪  抬  杂 一样成堆的文件、签呈,不一样的是环境。是的,范景涓不在台湾,而是在美国。 别墅的房间里,一把拉开窗帘,范景涓任夕阳余晖洒满了整个房间,在她白净的瓜子脸上映着炫红色彩。 例行性的到美国处理公司业务,顺便进行视察,也好,当做是给她跟侯竞语一个缓冲冷静的时间。 内心深处的一隅有种诡异的情怀在蔓延,常常惹得她心神不宁却又泛着甜蜜,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这样反常? 接连十多天的马不停蹄,换来这一天的休憩,原想好好大睡一场,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阖上了眼,一个清晰的身影就这样霸占不走,是那个平时浪荡轻浮,却又偶尔正直温柔的侯竟语,一个复杂矛盾的综合体。 不对,她不需要男人的,她要永远的坚强,永远的迈步往前走去,有了侯竞语,只会让她学会女人最悲惨的恶习依赖。 铃——电话声打乱她的紊乱思绪。 “喂?” “景涓,我是妈。” “什么事?”母亲向来很少打电话给她的。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 “下个礼拜四的下午四点半抵达机场,我秘书知道班机。” “喔,我帮你安排了一个饭局,到时候我让你助理直接接你过来。” “什么饭局?”她向来不喜欢人家刻意帮她安排什么饭局。 “你已经不小了,该好好打算你的终身大事,所以我跟你大嫂安排让你认识一个人,大家认识当朋友。” “妈,我不需要,而且我也没空。” “吃顿饭要不了你多久时间的,对方的家世背景都不错,不是长子也不算么儿,这样比较不会委屈你,而且我跟你大嫂说好了。” “妈,我不要,你别擅自帮我答应。”她抗拒的说。 果然,上一次看母亲跟大嫂和谐的一同出去,她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一定有人会被算计,果然,这回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吃饭而已,没有要你马上嫁过去,你要我也不要。”范夫人见女儿不答应,连忙转了口气说:“那只是次要的目的,你不想就算了,不过你还是得出席,因为对方的旗下集团有个秘密企划案要推动,你如果能抢先得到合作机会,又帮公司赚上一笔了。”她知道女儿向来以公司的事为己任,放出这钓饵,就不信鱼儿不上勾。 “嗯,我知道了。” 她家这两个女人也真是神奇,当初是水火不容,现在也知道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的戏码啦! 母亲显然是设计人的个中翘楚,知道她爱吃啥馆,她就扔啥饵,只是顺序搞错了,让她有了排斥,况且她早过了为公司横冲直撞的阶段,目前她只想先摆平鸿远,不会好高骛远乱了她的步伐,这饵,就留着下回嗑吧! “那就这样说定。”说完,范夫人抢先一步挂上电话。 望着嗡嗡响的话筒,范景涓厌烦的搁了回去。 心烦的事情真多,来了个侯竞语这只猴子,又来个逼迫相亲的戏码。 她希望有个孩子,但是无关乎对婚姻囹圄的渴望,只是传统的想法,她或许该有下一代,延续她的生命,毕竟再过几年,她可就要加入高龄产妇的行列。 如果可以,她不要婚姻,只要与那自己挑选的男人,依着她的希望孕育一个孩子,结不结婚都无所谓,谁知若干年后会不会离婚,所以不需搞个人尽皆知的婚礼,日后分道扬镳还得多个手续要办。 至于相亲…… 她实在没多大兴趣,那有点在秤斤论两的谈买卖,先看身家背景,然后再谈合作,这种事情在工作上发挥就好,不需要连她的婚姻、她的孩子都用这种方式处理。 罢了,届时总会有办法应付母亲的。 抓起床上的文件,还是办公实际些,也省得胡思乱想。 这一次,她要用自己一手成立的公司海峰企业,作为反败为胜的棋子,不但要重新赢得与鸿远的合作,还要彻底掌控所有利润,海棠是坐收渔翁之利,而这就当做是给莲娜父女以及鸿远一次教训。 一切的计划都在她一个人只手遮天的情形下,悄悄在运作…… 梧  忿  忿 这女人当真不鸟他,是想说那合约已经“稳搭搭”,就想拆桥啊! 她一定有在环保署拆除大队兼过差,才会如此无情无义,还枉费他对那夜的唐突歉疚了老半天,三天两头为她的眼泪、她的笑失魂落魄的…… 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既然这样,他今天出来相亲,应该算不得卑劣吧?! 虽然他为范景涓那丫头动了点凡心,但是,趁事迹尚未败露,他收拾好思春的少男心情赶紧转移目标,应该也不算脚踏两条船吧! 而且那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万一她把那晚的事当成一场笑话,那他龟裂的心不就要再碎一次了?!算了,先下手为强,这是那黑心女人教他的铁则,拿来对付她,她也应该安慰了。 不想让别恩渲留下来看笑话,侯竞语只想早早打发她离开,况且他还对她家范贵妇的势利眼心有余悸,真巴不得这对婆媳马上消失。 “再等等,因为她今天刚从美国回来,怕是班机误点了。”范家贵妇难得和颜悦色。 一旁的别恩渲跟着赔笑,“妈,没关系,竞语很有耐心的。” 侯竞语睨了她一眼,暗示她速速离去,谁知别恩渲开始拿乔,下巴抬得老高,跟她婆婆一个势利样,存心看好戏的样子,让他几次想在桌下踹她。 腕上的手表已经逼近九点了,女主角还迟迟不见踪影,侯竞语开始对别恩渲投以杀气腾腾的眼光,若不是眼下餐厅人多,他一定扑上去把她吊起来毒打一顿。 就在僵持的气氛中,小跑步的声响逼近面色凝重的三人。 “董事长夫人,我是总经理秘书,”娇小的身子慎重的鞠躬,“很抱歉,总经理一下飞机就因为公司临时召开紧急会议,必须亲自主持会议而走不开,她特地要我过来跟大家致歉。” 素闻夫人性情难缠,秘书心里一方面埋怨那不算男人的助理,竟然推她送死,一方面还不忘祈祷自己的恶运赶紧结束。 说完话一抬头,就看见三人之一的侯竞语。 “侯律师,原来你在这里,之前总经理有话托我转告给你,可是你手机关机,人又不在事务所……” 秘书一副感谢天主的样子实在有点!好笑。 “什么事?” “有关合约部分,总经理要请你挪个时间碰面。” “喔,好,没问题。” “夫人,因为公司还在忙,我得先告辞了。”秘书急忙的开溜。 “妈,既然景涓还在忙,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范家贵妇备觉脸面受损,板着脸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颔首先行离去。 侯竞语眯起眼睛扫了别恩渲一眼,好样的,原来他相亲的对象就是范景涓,这别恩渲分明有看戏的嫌疑。 好了,位子上只剩下他跟别恩渲,他飞快的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怒斥,“你这吃里扒外的女人,设计我很高兴喔,相亲的对象是你那刁钻古怪的小姑也不先说一声。” “唉,景涓她哪有刁钻古怪,人家她只是个性倔了点,事业心重了点,而且她很善良啊,如果你是顾虑我婆婆的势利性格,那你大可放心,景涓的性情完全不像她妈妈。” “废话少说!”他知道,这不用她喋喋不休的阐述,“你安啥心眼啊!” “没啊,想说你性情懒散,需要一个严格的另一半综合一下,景涓又是比较一板一眼的人,如果是跟你在一起,她会比较活泼有人性一点啊!互补你懂不懂啊!” “多管闲事的女人。” “唉,这也是你答应的,何况,妈也会担心你怎么都没固定的女朋友。” “大哥还不是一样!”侯家没结婚的又不止他一人。 “你少拿大哥当挡箭牌。”谁都知道大哥有个秘密的恋人,他不死心的痴等,谁也逼不了他,至于侯竞语,不逼他,他还会当无所谓,所以,不能拿来相比的。 “反正都一样!”他说完起身准备离去,“渲,记得付账。” “小气鬼,这也要占我便宜。” “怕你股利拿太多,被钞票压死,拿点钱出来疏通疏通。” “你敢说你对景涓一点意思都没有?”若不是逮着他的小秘密,她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力气! “少罗嗦。”唇枪舌战完,侯竞语先走了。 原来她又出国工作了,难怪…… 心里又开始冒出想念的酵素,死女人,算你厉害,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招架…… 抬  翁  抬 习惯失眠的男人好不容易在凌晨一点缓缓进入梦乡,才几个小时,凌晨五点半,桌上的手机传来近一个月来振奋人心的首响,让床上的男人飞快的跳下床抓起手机。 “喂,喂——” 铃声依旧大响,shit!侯竞语紧张得连通话键都来不及按。 好不容易确定按键,他慎重其事的施下压力,“喂!”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慌。 “侯律师是我。” “嗯,我知道。”这女人叫啥侯律师,装斯文,要骂他猴子就来啊!他正想骂她力气,害他苦想一个月。 “我现在在路上,还有十分钟到你家,想跟你讨论一下……” 不等范景涓说完,他已经抢先说:“好,我马上下去。”挂上电话后飞快的去梳洗。 驾驶座上的范景涓则诧异的盯着手机愣看半晌,这家伙吃错药啦!竟没有对她破口大骂。 车子停在侯家门口,她坐在车子里,好整以暇的等着侯竞语夺门而出。 果然,侯竞语手里抓了公事包跟衣服、领带,逃难似的出门了,凑巧早起晨运的侯竞琰回来。 “哥,跟妈说我上班去了,跟爸说我晚一点才回事务所。”然后整个跌进范景涓的车子。 范景涓朝侯竞琰点头示意,便驾车离去。侯竞琰啥也来不及回答,只看着弟弟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不大正常。 喘了口气,“唉,还以为你失踪了ㄌㄟ。”侯竞语首先发难,双手还不忘忙碌的打着领带。 “出国去视察业务。” “嗯,那天听你的小秘书说了。”扁扁嘴,有埋怨的意思。 这女人还真骄傲得瞧不起人,连相亲都还是放他鸟,他是命中注定被放鸟,还是出世八字有差错,一遇到这女人,他就吃瘪。 “没想到那人会是你。”她嘴角一哂。 侯竞语尴尬的甩甩手,“唉,老是看人家落下风,你会比较高兴喔!” 这么不可爱的女人,偏偏他的心还往她那边倾倒而去。 “当然!这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事。”看到他,范景涓有着轻松的情绪,连话都调侃居多。 “范总经理,你实在不讨人喜欢,说话就不能婉转些吗?” “刻意婉转就显得矫情了,反正唇枪舌战是你的天赋本能,我也只不过投其所好,配合你而已。” “再怎样我都比不上你嘴巴毒。” 车身接近一家早餐店,她突然问:“要先吃早餐吗?待会进公司可没得吃。” “哇,你转性啦!知道要体恤工作伙伴。”侯竞语诧异的大声嚷嚷。 让人猜猜,这女人去美国是遇上啥好事了吗,要不怎么转了性? 车子紧急煞车在早餐店前,“你下去买,我也要。” 哇哩ㄌㄟ,就知道有鬼,果然命令别人做事才是她的真面目,差点被她给骗骗去,她呀!真印证一句话,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好,不跟女人计较,反正孔子以前就说过女人跟小人一样难搞,他是君子,犯不着大清早跟这女人一般见识。 两分钟后,侯竞语拎着早餐,跟个小媳妇似的,在停车后亦步亦趋的跟在范景涓后面。 心里吹起一声口哨,这女人走路还挺婀娜多姿的,要是脾气收敛一点,那铁定让不少男人甘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另一个念头又起,也不用,她恰北北反而很对他的胃口,太温柔安静就会像青青一样,跟女鬼没两样。 “在看什么?你还在发呆!不快进办公室——” 范景涓使唤着。 “不能看喔。”又被逮着,侯竞语油条的回了句话,佯装若无其事的走进她办公室。 不到三十分钟,两人开始为了合约条款争论得面红耳赤,僵持不下。 “侯律师,这不关你的事。”她断然回拒他的建议。 “范总,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一意孤行。” 鲁女人,爱鲁又不肯吃亏。若不是他又犯了妇人之仁的毛病,干吗在这多嘴。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所做出的判断,你少批评,而且你是法律谘商顾问,没资格质疑我的处理方式。” “范景涓——”侯竞语气得大喊。 骄傲的力气,这样不给人留情面的恶搞,难保对方不会怀恨在心,日后在背地里捅她一刀,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啊! 算了,她一定不懂。 “你不要忘记你是律师,是海棠法律顾问,其他的你就不要干涉太多。”这罗嗦的男人,不管她怎么说,他就是有意见。 “不可理喻的女人,你不要哪天被对手逮着,才在那里欲哭无泪。”要不是担心她,他干吗在这里苦口婆心、婆婆妈妈的,不知好歹的蠢女人。 侯竞语气得霍然起身,心想,如果抓过这女人好好的吻上一回,她会不会比较温驯些? “这部分就这样拍板定案,早上十点我要完整的合约。”范景涓先下手为强。 这男人吵啥吵,她的公司她会不知道怎么维护吗?只要胆敢把海棠耍着玩的人,她范景涓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她是商人。 “随便你,反正你是大老板,我先回事务所了,合约十点前会送到你手上。”抓起外套跟公事包,侯竞语只有想吐血的感觉。” 果然不能占便宜,才嗑完她一顿早餐,就得被这女人如此欺压,枉费他的心。可是想想又不甘愿,那他这一个月的发呆冥想又算啥? 她不做赔本生意,那他侯竞语也不干,若不试上一试,他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脸色,范景涓竟然只有想笑的冲动,这男人果然是猴子投胎转世的,一激就哇哇大叫,非伸出利爪抓人五线谱泄恨不可。 本已踏出办公室的侯竞语不甘心的又回过头问:“晚上有空吗?” “晚上?”他邀她做啥?早上吵不够,晚上还想吵啊? “是,今天晚上,”他粗声粗气的,“你到底有没有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脸皮也是一样。 “七点过后应该有空。”她看看秘书搁在她桌上的行程表。 “不要说什么应该,七点我来接你。” “有事吗?”范景涓从电脑前抬头问。 “废话,没事找你干瞪眼吗?你最好把其他应酬排开,不要再放我鸽子。”罗嗦的女人!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唉,我自己有开车,”赶在他背影完全消失前,范景涓提醒着。“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 侯竞语没回应,只是快步的离去,再不走,就要叫人发现他满脸通红,这有损他大情圣的威名。 第七章 鸿远企业—— “你说什么?”莲娜修饰得纤细的柳眉扬高,声音也不自觉得拔尖,“为什么要取消合作计划?” “莲娜小姐,在商场上,只要合约尚未签定之前,一切都是口头承诺,鸿远并未违反什么。” “莲娜。”她父亲低斥,警告她安静,转而询问鸿远高层,“罗先生,可否请教为什么?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为了要撂倒海棠,他介入并居中破坏双方的合作关系,为了博得鸿远的信任,在这个案子上,他已经投入大笔资金,如果现在临时喊停,不仅公司的商誉大受影响,就连资金周转上都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容我说明,”罗先生生疏有礼的说,一反当初洽谈的热络模样,“资金一直是本公司寻求合作对象的第一目标,没有庞大资金,尽管合作的方案再完善,都成不了大事,所以只要谁能提供最可观的资金,鸿远就会积极与对方合作,这一点当初两位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我们公司也为了这合作方案把注了不少心力跟资金,我以为咱们是有合作默契的。”莲娜急切的说。 为了报仇,她绝对不会放过海棠,即便现在主事者已不是范景棠,不过那在她婚事里从中作梗的范景涓更可恶!为了让她受到教训,她才会说服父亲争夺这个合作方案,孰料,现在反被鸿远咬了一口。 “当然,可是,在有心争取这合作案企业主中,我们比较属意资金远超过你们的另一家公司,对方惟一的条件是,这案子将转由他们主导,让他们决定合作方案的主轴,所以,当初答应你们的条件,本公司亦无法再提供,所以也没有资格再与你们签订合约,这点还请两位见谅,不过,我们将视资金比分配持股的比重,所以,你们还是这个合作方案的股东之一。” “对方是谁?”莲娜怒不可遏的问。 就算是有持股的股东又怎样,她要的是主导权,谁都知道这案子如果成功将有很可观的获利,即便是她现在可以获得持股,但那赚的钱顶多是芝麻绿豆,没啥作用,原以为这案子可以让她弥补当初在海棠那边损失的一切,却没想到合作生变,未来公司倘若资金周转有问题,那她该如何补救? 她讨厌失败,那种感觉就像当初被范景棠悔婚一样,令人厌恶。 “美国的海峰企业。” “海峰?!”莲娜诧异的嘀咕,“他们不是一向以欧美市场为主,怎会转往台湾市场?” “就因为机会难得,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本公司认为海峰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伙伴。”罗先生忍不住露出商人工于心计的嘴脸,“当然,我相信对所有合作的股东而言,这是明智的决定。言尽于此,我就不送了。”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 莲娜父女因小失大,却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当做是吃了闷亏,两人黯然离去。但是莲娜并不甘心,她就不相信那个海峰真能有啥能耐,印象中,那只是一家小不拉几的公司,除非是背后有大集团当靠山,她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导者是谁,否则公司倒了,她还搞不清楚敌人是谁。 不约而同的,会客室的大门跟总经理办公室同时开启,那因接待高级贵宾无法出现的总经理正送着贵客出门呢! “范景涓?”莲娜看见那为首的女子,心中警铃大作。 听闻有人唤她的名字,范景涓循声一望,是莲娜跟她的父亲。想必是受到打击了吧!瞧那双眼睛,巴不得将她生吃果腹。 “你好。”范景涓扬着淡漠的表情,不打算跟她多说。 穷寇莫追,这道理她还知晓,没必要惹毛一个手下败将,然后让对方时时刻刻威胁自己, 撇开父亲的制止,莲娜气愤又难堪的上前去质问:“海峰企业的出现是你主使的吧?” 助理上前挡驾,范景涓挥手,不太在意的想听听莲娜要说什么。 “你说啊!是不是你——”范景涓的安静最让人难以忍受,为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丫头却会如此阴险、工于心计,让她每每栽在她手里。 “莲娜小姐,商场上合不合作看机缘,如果你是质疑我是不是涉入鸿远的合作案,我必须要澄清说明的是,海峰是海峰,而海棠是海棠,八竿子打不着,你无须混为一谈。” 当然不同,海棠是父兄的心血,海峰则是完全属于她范景涓,既然海棠都镇不住鸿这这三心两意的老狐狸,她就用海峰这小公司去卸除防备,然后将鸿远牢牢的抓在手里动弹不得。 她不会掐死背叛的人,但是不保证她不会折磨他,鸿远就是一个例子,只是当事人还丝毫不察,她这样做虽是斩断莲娜的后路,不过也算是间接帮了莲娜一把,免得她范景涓一时失手,连他们都算上一份,岂不死得冤枉。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莲娜被她眼中的奸狡所震慑,这女人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而她却一意孤行的想还以颜色,却没想到范景涓会这么沉得住气,用这样迂回的手法还以颜色。 范景涓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助理的引导下离开鸿远的高层办公室。 “喂,”手机响起,莲娜接起电话,她的声音还微微颤抖,在听清楚公司打来的紧急电话后,她岌岌可危的不只有声音,还有脸色。“爸,公司……” “回去再说。”垮面子也不要垮在别人的地盘上。 这个女儿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 今天,若是没有五百万现金周转,之前开出的支票就要跳票了。莲娜错愕不已的表情,相对范景涓冷静的态度,胜败不言可喻。 抬  翁  抬 “总经理,侯律师来了。” 范景涓看看手表,真快,转眼已经七点了。 “请他进来,你先下班吧!” “是,总经理。”秘书仿佛是得到特赦,兴高采烈的抱了文件出去。 翁  抬  抬 范景涓没有抬头,努力的赶工消化这堆公文、资料。 “等我一下,这些公文有点急。” “嗯。”侯竞语轻应,转向沙发安静的等候。 他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的握着手中那束玫瑰花,很是别扭,第一次送女人花,心情是极为忐忑不安的。 瞧他大气不敢吭一声,就知道他有多紧张。 范景涓忙得昏天暗地的,又是电话又是打字,压根没抬头看他一眼。等到她告一段落回过神,他已经靠在沙发上打盹去了。 天啊,已经九点半了!她徐徐走向他,他怀中的玫瑰花被压到了,不知怎的,她心中五味杂陈,这花是要送给她的吗? “唉,醒醒,去吃饭吧!”她放缓声音说。 “嗯?你忙完啦。”侯竞语突然惊坐起身。 “嗯,对不起,又让你等我。” “没关系。”没料到会睡着,一定是这些天的失眠,让他一安静坐下,就会开始想梦周公。他尴尬的抓抓头发,这才发现玫瑰花被他压扁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晦气。 “侯竞语,来找我什么事?这花是要送谁的?” 范景涓单刀直人的问。 拐弯抹角的太累人,她喜欢直截了当! “有话要跟你说,至于这花……”他顿了一下,“不算,下回再送你。”天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咆哮他把花压扁了。 “那边吃边说吧!”她回过身往桌上去收拾。 “在这儿先说。”天知道外头人一多,他会不会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他在pub认识的那些寻求玩乐的女人、不是花言巧语可以蒙骗过关,他无法用那种随便的态度跟她说话,所以还是在办公室把话说清楚好了。 范景涓挑了眉,正要朝他走过去,侯竞语又喊了:“别过来,你还是站在那边听我说就好。” 天啊!他是怎么了?扭扭捏捏的跟个娘儿们似的,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这样的男人。 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先讲先赢。 “景涓,我……”破天荒地第一次讲活结巴,“我……我想……” 范景涓噗哧的笑了出来,“侯大律师,你是怎么了,舌头中风吗?” 怎么她才去美国一趟,回来这男人就阴阳怪气的,之前不老爱对她叫嚣,早上不还训过她一顿呢! 怎么现在不知道是哪条神经断了线,浑身不对劲儿。 “我想追你当我的女朋友——”他一鼓作气的喊了出来。 “啪”的她手中的笔落在地上,敲出一声响。 “你在说啥?”她没料到他会跟她说这话。 原来,心思有了转变的不只是她,还包括他。 “我想追你,这样够清楚了吧?”重复一次,他的背脊冷汗直流。 范景涓坐回位子上,正在为他的话深思熟虑着,而且,还包括窃喜。 像待宰羔羊似的,等着聆听宣判,应允或是拒绝,这种两极化的等待心情,让侯竞语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真是难摆平的动物。 “侯竞语……” “嗯?” “坦白告诉你我的立场跟想法。” “好。”有拒绝的前兆,他的心情开始往下荡。 “你认真的吧?”她没等他回答地径自往下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谈感情,我很想要有个孩子,婚姻对我来说还是其次,所以,我希望你是慎重考虑之后才跟我说这种话。” “我也是经过漫长的考虑才决定的。”敢质疑他考虑的品质,这死丫头。 “那好,我们有基本的共识,虽然一开始我们看彼此不顺眼,但是,看在双方都有诚意的分上,可以试试。” 侯竞语的眉毛开始上扬,换他的嘴角有窃笑的嫌疑…… “但是……”有但书了。 “但是什么?” “请依照我的处事速度,我喜欢快狠准、斩立决的行事风格,不喜欢拖拖拉拉。” “好,我也是。”太过于龟龟毛毛,他也不喜欢,这也是他为啥会欣赏这女人的原因,虽然霸道骄纵了点,但是很明快。 范景涓低头翻着行事历,抓过一支笔,不知在计算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这颇具商人本色的女人不会马上在算损益比之类的东西吧? “算我的安全期。” 倏地,侯竞语一张脸涨得通红,“我还没这么快要摆平你的身体啦!” 范景涓优雅的撑起下颌说:“从现在到明年中旬,十个月的时间内,可能是我比较空闲的时间,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进度在走,所以我希望在这段时间生下孩子,而今天不是安全期,你觉得呢? 可以配合我的步调吗?” “你不怕我搞大你肚子就跑了喔?”女人不都会担心这吗? “我没那闲工夫浪费时间,而且我说过,婚姻对我而言没有那么确切的重要性,孩子给我的吸引力大过一个合法的老公,你跑就跑了,我一样可以养孩子。”她又露出她那胜券在握的表情。 看看他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一个随时可以将他扫地出门的女人,可是他还是傻傻的点头答应了,难道真是习惯被奴役吗? 造孽喔,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 两人达成共识往外走去,“唉,还没吃晚餐呢!” 侯竞语提醒。 他是不是得先狂饮数十杯酒,把自己灌醉,然后才可以狠心对第一天告白的女人做那事? “现在去吃。” “那之后去哪?” 范景涓思索了一下,“到我家吧!我妈陪我父亲去南部拜访朋友了。” “喔。”侯竞语跟着她身后走,感觉自己像自投罗网的食物。嘻,就说她是蜘蛛精ㄅㄟ。 翁  翁  需 加拿大航空机上—— “阿姨,我们要去哪里?”约十岁的孩子,纳闷的问着。 打小没离开过加拿大,对于搭机首次经验,他是感到新鲜的。 “去台湾。” “台湾?你跟妈咪的家对不对?” “聪明的小帅哥,你答对了。”她亲吻着孩子的头。 “那为什么妈咪不去?” “因为妈咪身体不舒服啊!”爱怜的摸摸他的头,然而她看向机舱外的眼神却是怨怼的? “阿姨,爸爸是不是在台湾?”这孩子只要偶然听闻的事情,都会牢记在心。 “嗯。”女子有些哽咽。看着天真的孩子,想起病榻上的姐姐,她那无助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 “阿姨,只要找到爸爸,那妈妈是不是就会好起来?” “是啊!那是一定的。” “我懂了。”小男孩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他会为母亲找寻良药的。 侯竞语,没想到我真的回来了吧!十年了,多漫长…… 抬  抬  翁 领着侯竞语走进自己的房内,这是第一次有异性来到这地方,在这之前,连大哥都不曾干扰她的生活。 “我先去洗澡。”撇下他,范景涓躲入了浴室。 说是躲一点也不为过,她的思想前卫大胆,但是对于毫无经验的她来说,想要主导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难了。 才刚进浴室门都未关妥的偷吁了一口气,她的手腕却落入了他手里,“啊?”是心虚。 “我想,我们一起洗好了。”他眼睛大胆的望着她染红的脸。 “喔……”她的两颊泛起红潮。 好难喔,怎么开始都是难题,是该主动吻他,还是帮他脱去衣服? 手腕微微使力,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他附耳轻喃:“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低垂的头左右摇了摇,她懊恼的看了他一眼,逞强的说:“总会有办法的。” “呵呵——”侯竞语忍不住低笑着。 连亲密时刻,她都不忘逞强,瞧那模样,还真是首见啊! “你笑……唔……”本想在口头上逞英雄的,可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错愕的瞪大眼睛,她双手无措的抵在他胸膛,任他极尽缠绵的浅啄深探。 别一次就下猛药,侯竞语离开她那饱满柔软的唇笑问:“你还好吧?” “嗯,当然……”捶了他一记,讨厌人在她最不安的时候刺探她心里的感受,尤其是这男人,她更不想让他瞧见。 “那好,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 “什么?”他有啥基础步骤好照本宣科吗? “当然是脱衣服洗澡啊,要不,可能一整晚下来,我们还在这里说着话。” “喔……”范景涓弹弹手指,“唉,你背过身去好不好?” “不要。”他拒绝了,像是突然转性似的。 “你——”又跟她作对,可恶至极! “交给我吧!”说完,侯竞语已经解开她衬衫的扣子,那厚实的手掌熨贴着她裸露的胸口。 她咬住唇,闭上了眼,不敢多看他眼底的情绪,怕自己也被燃烧。 衣裳一件件的褪去,无声的喘息加剧,他的唇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顶礼膜拜,温热的水染湿两人的躯体,无措的白玉双手交错在他颈后,他侵略性的手掌则大胆抚触她每一寸肌肤。 流泻不止的水洗涤彼此,卸除泡沫,显出原本的裸露。 说不出话来,范景涓反手扳着他的肩膀,生怕自己会沦陷在这儿。 侯竞语关上水,抓过惟一的浴巾密实的包裹住她,“好香的你……”然后拦腰抱起她回到房间。 “呵呵……”范景涓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平歇呼吸后,范景涓坐起身欲下床去,侯竞语从身后抱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她有点难以启齿。 他耍赖的说:“不管,你别走,你该要对我负责的,别走——”头埋在她纤瘦的颈窝,他说什么都不放人。 这幼稚的话害她忍不住失声笑着,“我只是想去清洗一下而已。”她用低不可闻的音量说。 二话不说,侯竞语抱起她,“不管,我也要跟你去。” “你这男人真是……” “不能退货了,因为你得对我负责。” 范景涓攀着他的肩膀,将莫可奈何失笑的脸孔埋入他的颈窝。 “不要那么满意我的表现,我会骄傲的。” “你讨厌。”她恼得捶他一记,谁叫他贫嘴。 第八章 侯竞语破天荒的卖力工作着,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事务所里,偶尔还可以听闻他轻哼歌曲的声调。 侯竞琰跟闻讯而来的别恩渲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侯竞语到底是哪条神经搭错线了。 “大哥,这家伙的症状持续多久了?”别恩渲小声问。 “应该有一个多礼拜了吧!”手掌捂嘴,他一副生怕泄漏国家机密似的谨慎。 “怪了,最近天气良好,应该不至于发生两天被雷劈中的意外啊!”她推敲着可能的原因。 侯竞琰闷笑在心里,差点没叫别恩渲的话给逼出口中那口茶。 “有其他不寻常的征兆吗?” “会高兴的哼着歌,听到电话声会异常兴奋,工作特别起劲……”他细数着弟弟近来的异常。 “哇,还真不少力气。”她撑着下颌,努力的推敲原因,突然灵光一闪,接着神神秘秘的低笑着,“最近谁常打电话给他?” “没啥特别的,都是客户,要不就是他以前的同学,你也认识的。” “大哥……”别恩渲拉长声音叫着,“这样不行啦,身为律师,你对事情的敏感度在退化喔!” 侯竞琰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退化?” “当然,要不你说,客户中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嫁做人妇的别恩渲一样爱耍赖,非得问出她想要的结果不可。 “好啦好啦!”他摸摸鼻梁,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海棠企业。” 她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你说ㄌㄟ,也许是我退化,判断错误。”他用她的话调侃自己。 “哎呀,大哥,你真不可爱,有话就直说,非得这样拐弯抹角的。就知道我好奇,你就跟我说吧!” 结婚后,除了到学校宰制学生,偶尔到pub跟老公较劲个人魅力,日子还真平静,连跟婆婆的大战都因为关系转变而渐趋和缓,平白失了许多乐趣,害她生活都懒洋洋的,连君棠那丫头都觉得她闲。 “之前他不是对海棠的案子颇有微词,这一个礼拜以来,他只要听到是海棠的电话,就特别起劲,一通电话,他人马上飞去,我都不知道我们事务所的服务品质一下子可以提升这么多。” “呵呵,就说他们两个有鬼。” “你早发现不一样了吧?” “这不就上次回去,正好碰到我小姑去接他,我就说嘛,景涓个性清冷安静,即便是跟她讲笑话,她脸上表情都不会太明显,只有跟这猴子说话时,还比较像个人,要不,我都以为她是跟聂小倩同一挂的。” “当她是鬼啊!” “是有点像啦!”别恩渲吐吐舌头,这比喻很贴切啊! “唉,大哥,你继续密切观察他,我要回家告诉我老公这个大八卦。” 她才打算离开,事务所里的电话骤响,就看见远在茶水间的侯竞语飞也似的冲来,生怕旁人抢走他的话筒,不顾脚下步伐颠踬,他迅速的扑向电话,一把抓起,“喂。”一个荒唐可笑的姿势,接听的声音是冷静持重的成熟。 要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幕,别恩渲从来不知道这家伙也有不正常的一天,瞧她下巴被吓得忘记回复原处。 “恩渲,当心蚊子飞进去。”侯竞琰知道她是被侯竞语的奇特模样给愣住了,连忙出言提醒。 不意外,他也是经过好多天练习才习惯这样的弟弟。 只见侯竞语全身散发出光彩的应答着:“好,我马上过去。” 见他挂上电话,偷窥的两人连忙低下头假装没事,欲盖弥彰的鬼祟样。 “恩渲,你来啦!”一切感应都陷入迟钝,只对电话敏锐的侯竞语终于发现别恩渲的存在。 她差点没把下巴摔进桌面,天啊,她都来串了半天的门子,这难得晋升为工作狂的侯竞语现在才注意到她瘦小的身躯。 “对啊,刚到……”别恩渲瞎扯,心里则咒骂着,椅子都要坐塌了,你才看到我,那刚刚是怎样,当我是女鬼喔! 侯竞语拍拍她的肩膀,对侯竞琰说:“大哥,我到海棠去一趟,最近要签约了。” “喔,你去忙吧!” ‘你之前叫我找的资料都放在我桌上,自己去拿,我会晚点回来。”他低头又对别恩渲说:“我要去忙了。” 说完,他抓起公事包跟外套,神采奕奕的出门洽公去,那神速的动作再次让别恩渲、侯竞琰见识到他的反常行径。 “哥,我看他不只是反常,分明是换了个人,这不是我认识的侯竞语……”手掌不断的击上光亮的前额,她不敢想象那总爱跟她作对的幼稚男人终于有点长进了。 “我可以理解。”侯竞琰拍肩要她释怀,“恩渲,我出去一下,你要不要等我,待会一起去吃午餐?” “好吧!现在只有大吃一顿可以安慰我受到打击的心,我等你喔,大哥。”说完,她便把大受刺激的脑袋搁向侯竞琰整齐的桌面。 “顺便帮我顾家吧,大家都出去忙了,总机今天请假,会计出去了,有电话帮我接一下。” “嗯。”事务所里的律师通通不在家,一定削爆了,早知道她就不干啥鬼教授,钱少还得被一群猪头气得半死。 过了约莫五分钟,有人敲门了,别恩渲想也不想的说:“饿死了,细胞严重受到刺激,哥,中午我得嗑下一只大鸡腿才能弥补受到的创伤。” “对不起,请问侯竞语在吗?”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不是预期的回答,别恩渲霍然转身,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手边还牵着一个俊秀的小男孩。 “你是……” “请问侯竞语在吗?”女子再次问。 “侯律师去拜访客户了,请问你哪位,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那我改天再来拜访他好了。”表情严肃的女子不愿多说,牵着安静的小男孩转身离去。 “小姐,请留下你的大名,我让他晚点跟你联络。”别恩渲追出去喊。 “不用了,我会再来的。”说完,她便消失在楼梯间。 别恩渲愣看着那陌生女人消失的方向,喃喃说:“好凝重的表情,一副要把人吃了似的,该不会是侯竞语那家伙在外拈花惹草埋下祸根,人家带着小孩上门来认爹了吧?” “干吗站在外面自言自语?”侯竞琰不明就里的跟着发呆的别恩渲瞎看一通。 “啊!”被侯竞琰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住,别恩渲转身拍拍胸口说:“哥,你干么吓我!” “没啊!看你不知怎的,在这里自言自语,里面有冷气不吹,干吗出来,不热吗?” “喔,还好啊!”她还在猜那女人是谁,而她身旁的孩子,更是俊秀得没话说。 “别发呆了,先去吃午餐吧!” “喔,好。” 翁  翁  龉 一反多日来的转变,侯竞语今天显得有些烦躁,地板都快被他踩坏了。 “竞语,你在干吗?”一个早上就见他猛抓自己的头发,就算仗恃自己没有雄性秃的烦恼,但再这样拉扯下去,难保他不会变成大秃子。 “喔,没事……” 没事?没事才怪! 只见他烦躁的拨着手机,显然是没人应答,他懊恼的将手机仍在桌上,接着又抓起旁边的电话,死命的按着号码。 “喂,我是侯竞语,请接范总。” 范总?果然是跟范景涓有关,不会是小两口闹别扭吧?侯竞琰隔着桌上的厚重资料,小心的偷觑着。 不知对方跟他说了什么,只见他紧张的说:“我现在过去等。” 侯竞琰还来不及问,弟弟已经抓着钥匙,“哥,我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摆平你的感情,恢复你工作狂的样子吧!要不那么多案子怎么消化得了! 侯竞玫摇摇头,认分的继续手边的工作,一方面又忍不住笑起这傻子弟弟,“又是一个为爱情傻乎乎的呆子。” 外出的侯竞语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冲去,差点在转角处撞上一个牵着小男孩的少妇,但他无暇停驻,只匆匆说声抱歉,便驾车扬长而去。 张子翎牵着外甥,冷眼的看着她来台的目标离开,她不疾不徐的跨了几步,再次确认那男人就是十多年前,遭她摆了一道的家伙。 不急的,她就是要慢慢的来,慢慢的进行,然后在最佳的时刻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一旁的孩子拉拉她的手,“姨,你在看什么?那个跟小飞侠一样会飞的人是爸爸吗?” 张子翎疼惜的摸摸孩子的头,笑答:“不要心急,阿姨一定会帮你找到爸爸。”一定会,而且也一定要,她姐姐所受的委屈,她会向侯家人索回来的。 “好棒,那妈咪的病就会好起来对不对?” 那双天真无瑕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只是,孩子何其无辜,她的姐姐又犯了什么错误?只能说,是上天残忍乐见人间的折磨。 “阿姨,你怎么都不说话?” 张子翎蹲下身面对这年仅十岁的外甥,“廷峻乖,答应阿姨一个要求好不好?” “什么要求,阿姨会帮我找到爸爸,我什么都会答应阿姨的。” “从现在开始,你叫阿姨妈咪好不好?我们偷偷给爸爸一个惊喜,你要跟着保密喔!”她的笑有些险恶,但是她是怨啊! 孩子不懂人世险恶的心计,只是相信这亲如母亲的阿姨会帮他的,“好啊!我们一起吓吓爸爸。” 天真的拉起张子翎的手,小指勾勾,他看见的是美好的未来,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她所要引起的风波。 忿  窃  梧 侯竞语直接上了海棠企业的十三楼。 “我找范总。” “侯律师,范总还没进办公室。”秘书引领他入座等候。 “是出去跟客户开会还是怎么了?她不舒服有去看医生吗?”他追问着秘书。 这两三天打电话给她,她的手机都关机,打到公司,秘书总说不在,要不就是说开会去了。侯竞语不懂,有啥事可以忙得连电话都找不到人,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即使只说她在忙,他也就会心安的! 要不是刚刚听见秘书的揣测,说景涓这两三天都很晚才进办公室,看起来身体不大舒服,他会以为她存心躲他。 他出乎自己意料的依赖起她来,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会让他一天都振奋工作,她消失,他浑身的精力就会像是被抽走似的,软趴趴的无法专心。 “我刚刚打给特助,他们正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侯律师,你稍等一下。” “谢谢!” 医院?好啊!这女人身体不舒服就只会躲,非不得已自己偷偷上医院了事,难道就没有想过告诉他一声,让他为她担点心,出点力吗? 这女人答应要对他负责的!耍赖…… 侯竞语垮着脸,像个要不到糖吃、得不到关爱的孩子,闷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脸哀怨,口中喃喃自语:“坏女人,欺骗我的感情,害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你真是一个超级坏女人。” “谁是坏女人?”一道女声对着那呆头愣恼膳骂的家伙问。 范景涓一回公司就看见秘书暧昧的猛对她笑,要不是身体不适,她会问她高兴啥。进到办公室后,她总算懂秘书的笑是所为何来。 “你回来了。”侯竞语有点哀怨又万分想念的走了过去。 “嗯。” 今天的她穿着打扮不一样,平常都是干练简洁的套装,而今天上身则穿了白线衫,肩上披了条宽板长围巾,下身穿着淡黄滚金葱直线条的及膝裙,足下。老蹬着的高跟鞋也换成了白色平底鞋,她看来有些虚弱,却又很淡雅美丽,让人想靠近拥抱她。 范景涓坐上办公桌前的椅子,尾随在后的侯竞语跟着蹲下身,双手将她围住,“怎么了?为什么病了不打电话跟我说。” “没事,看看医生就好了。”平常带爪的骄傲母猫,现在倒像失了利爪的温驯小病猫了。 “还说没事,你三天没打电话给我了。”他像小媳妇似的埋怨。 “没打电话给你,代表你可以休息啊!你那么喜欢我半夜打给你说要开会讨论工作啊!”每次打给他,他不是哀怨的投诉她扰人清梦,就是耍赖不起床,非得等他心甘情愿了,才愿意谈工作。 “可是你手机也关机了!”他控诉她阻断他疏通想念的管道。 也不知为啥,在这骄傲的女人面前,他就会自动变成小男人,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争吵而对峙,但是他就是在她面前矮了一截,谁叫她就像女王似的,尊贵骄傲得不得了。 “医生怎么说?”他想知道她哪不舒服。 “竞语……”她摸摸他老骗上一串女人的脸。 “嗯?”他抱着她偷香。 “你到底喜欢我啥?你不老说我孤僻又骄傲,而且工于心计城府深,脾气又坏,只有这张脸长得还算好看,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不知是不是通病,女人怀孕时,似乎心思特别脆弱而且烦人。 是的,她怀孕了,一切依照她所安排的计划,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个小娃儿住在里头了。 “是啊,你长得很漂亮,我喜欢漂亮的女人。” 拉着她,他亲亲她的手。 “就喜欢我的容貌?这理由也太浅薄了吧!”她嗤笑。 她是好看,但还不达天下无双的境界,若是容貌,多得是美艳非凡,清纯可人的女子,真不知他的审美眼光到底合不合格。 “就喜欢你这样容貌的女人,不行吗?”罗嗦,说喜欢也不好,不喜欢也不行,真难伺候,可是他就瞎眼爱上她。 “唉,你只喜欢我美丽的皮囊,万一我年老色衰,这该怎么办好呢?”似笑非笑,她有点感慨却又故作潇洒的说。 “你一定病得不轻,”他摸摸她的额头,“要不你不会这样说的。” 她这女人向来只想到自己该怎么做,哪管别人多说啥,顶多礼貌性听听,参不参考决定权还是在她,像她这样骄傲又自负的女人,绝对不说这样委屈自己的话。 因为她的自尊胜过一切啦! “要不我该怎么说?” “骄傲、骄傲、还是骄傲。”傲得让人心折,傲得让人倾心。 她摇头失笑,原来她范景涓在他眼中就是骄傲的化身。 “你这坏女人,就算是老了,也会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欧巴桑,就连大名鼎鼎的陈美凤都比不过你。” 他好声的说,然后顺便在她唇上偷抹香,“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服装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情,平时的套装是她打仗的模样,今天的她,比较适合躺在他怀里,当他的小女人,不适合到公司来工作。 “我怀孕了。”她极其平静的说。 “啥?”侯竞语还有点意会不过来。 “你面前的这女人是个孕妇,怀孕十个月后,会有个奶娃从她肚子里跑出来,这样你懂了吗?” 他愣了半晌,突然感动万分的笑说:“我知道,那个娃儿会喊我爸爸,喊你妈妈。”他紧紧的抱住她,一副铭感五内的模样,差点,她就以为他要激动的大哭了。 “你在做什么?”真好笑唉,这男人,斗嘴的时候像没风度的老男人,撒娇的时候像个大无赖,现在呢,像个孩子似的。 “我想跟我的娃儿亲近一下。”他真的很感动。 “好吧,但是我得工作了,所以只有五分钟好吗?”她讨价还价的说。 “涓,那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不会想带球跑吧?这样犯规喔!而且我都达阵了,你要嫁给我啦!” “不急!时间到了就嫁给你,我只是把孩子提前生,免得将来太忙没时间。” “什么时候才时间到?” 有他陪着说话,害喜的情况好像减缓不少,范景涓眼珠子转了一圈,笑说:“比如海棠营收成长百分之三十,或者有人想跟我的娃儿抢爸爸,或者海棠倒了,又或者我懒了不想工作。” “你这坏女人——”真是令人发指的女人,老把他的心当成驴肝肺,他可是纯情的男人唉,顶多喜欢上pub调侃一下漂亮女生而已。 不管,改天非把她拐到家里去,让爸爸妈妈看看她这准媳妇,至于嫁不嫁?总会有法子的,孩子他也有分,她再鸭霸也不可独占,把她对付客户那套拿去公司打仗,不要拿来剥夺他跟孩子的相聚。 “奶娃唉……”他窃笑,真是赞叹自己的功力。 侯竞语一高兴,浑然忘记他在许多年前,对着临盆的别恩渲,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鸡猫子鬼叫的丢脸事迹。 特  殊  翁 鲁了整整一个礼拜,范景涓总算答应到侯家去吃饭。 纯吃饭喔,不是要嫁了! 打从知道有孕开始,她改变服装,越是轻便典雅的服装,就越让她垂青,鞋子的高度也骤降,原来,脚底贴着地面走路的感觉这样好,真的是“脚踏实地”! “今天还吐吗?”侯竞语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今日情况。 “好多了,只是偶尔会恶心。” “加油喔,小娃儿会跟你一样加油的,当然我也会。”趁着红灯,他又偷亲她一口。 有时候,范景涓都要被这男人的甜言蜜语喂养得巴不得马上嫁给他,但是理智又告诉她缓缓。 事情按照当初所计划这样走,她却还是不够满足,是因为彼此的爱情还不够感动她吗?还是因为她的占有欲使然,生怕日后有一丁点的不顺她的原则。 她怕她会在这样的消磨下崩溃的,因为她是那样自私的女人,只希望专有,就如同她在商场上,非要垄断不可,因为她无法容许有其他企业威胁到海棠,所以也无法容忍有其他不可知的因素,威胁她的婚姻。 “不要担心,我爸妈人都很好的,这个你看恩渲跟你大哥就知道,不要担心好吗?” “嗯。”她给了他一抹释怀的笑,不过内心却有另一种担忧,是女人的第六感吧!那是她一直仰赖的直觉。 车子在侯家车库里安安的停放,侯竞语搂着范景涓往屋内走去。 “爸、妈、大哥,看我带谁来了。”虽然早先预告过了,不过侯竞语一进玄关,还是压抑不住高兴的心情,大声嚷嚷着。 安静无声…… 纳闷了,下午还打过电话跟妈说的不是吗?脱了鞋走进屋内,这才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一家子的哑巴。 是哑巴嘛,要不怎么应都不应——声?! 老爸、老妈脸色凝重的端坐着,老哥虽脸色温和,但是却又欲言又止的……懊恼吧? 咦?这长沙发上的女人跟小孩是谁? “有客人啊,正好,我也带了景涓来我们家吃饭。”侯竞语说着。 范景涓有礼的打起招呼:“伯父、伯母,侯律师你们好。”至于那一女一童的,她不知如何称呼,侧过脸用眼神询问侯竞语。 耸耸肩,他也一脸莫宰羊的表情。 侯竞语心里盘算着,怎么啦,大家的脸色比化粪池里的某物还糟糕,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还有这女人跟小孩到底是谁啊? “妈。”他唤了声。 侯母起身,说不出是啥滋味的表情,“你好,饿了吧?我看菜都要凉了,大家先过来吃个饭,有话待会再说。”圆场是这样难的事情,这对她这个单纯的家庭主妇而言,真是为难啊! 餐桌上,每一个人正襟危坐的,气氛凝重得比两极还冷,侯竞语看着家人,却没有人想先趟浑水的说什么。 一女一童入了坐,张子翎低头安静的督促着外甥吃饭,小廷峻张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侯竞语忍不住挑动浓眉逗逗他笑,多可爱的孩子,等几个月后,景涓肚子里的娃儿出世,他也会这样逗着他的孩子。 咳,真是有子万事足!侯竞语想得开心。 范景涓一直觉得气氛不寻常,她冷静的看着大家的表情,不断的推敲,却不经意惹来张子翎充满敌意的一瞥。 不想气氛如此僵凝,侯竞语开口说:“妈,景涓会害喜,这怎么办好?”这事他早让爸妈知道了,所以也就问得理所当然。 “啊?害喜呀!”侯母有点心不在焉,尴尬的看看老公,再看看大儿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偷看那一女一童,“我得问问有啥偏方,明天再告诉你。” “嗯。”侯竞语心无芥蒂的笑。 “唉,爸,这位……是我们侯家的亲戚吗?怎么没介绍一下。”侯竞语转向他们,“你好,我是侯竞语,排行老二,这是我女朋友,不过她已经怀有身孕了啦!”他笑得合不拢嘴。 像个傻子一样,逢人就说一回,范景涓忍不住踢他的脚,叫他别乱说,她可以接受未婚生子的观念,但并不表示其他人可以。 “已经有了孩子?”张子翎皱起双眉,“那真恭喜了,二度为人父,心情是好啊!” 二度?侯竞语看着她,范景涓也望着她,其他三位侯家人则是捏把冷汗。 “不是二度,是第一次,景涓她是怀第一胎。” 侯竞语耐心的说,又在范景涓的碗里夹满了菜肴。 张子翎重重的搁下碗,用着锐利的目光看着侯竞语,那愤怒是不言可喻。 这男人太可恶了,他的眼里是新人娇笑的神态,而她那在病榻上的姐姐,她活该被糟蹋吗? 女人的直觉,范景涓臆测眼前的少妇该是冲着侯竞语而来。 她不清楚侯竞语之前有什么风流账,但是这女人带着孩子上门,敌对的态势如此明显,即便她再怎么迟钝,也有个底了。 范景涓保持着静默,看着餐桌上的大家凝重的表情,心里反复纠葛的情绪说不出是怎样的沉重,眼下,惟一能做的就是拿出她商场上的那套沉静功夫,冷眼的看着眼前的局势会怎么演变。 “别光顾着说话,先吃饭,要聊吃饱再聊。”侯母打破沉闷,不想让场面僵冷。 今天是啥好日子,下午竞语才预告要带怀有身孕的景涓回来,她还高高兴兴的以为竞语就要办婚礼了,可是,却杀出一个女人带着十岁的男孩,登门就说要找侯竞语。她这儿子怎么会这样糊涂,早八百年前就弄大女人的肚子! 这下子竞语有了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左右为难怎么摆都摆不平,偏偏老大依旧是光棍一个,难道老天爷就不能好心点,分配公平一点?那也不枉她这么多年来的祈祷烧香。 侯母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求救的看着丈夫,谁知他仍是板着脸孔,不吭一声,再看看大儿子,平时他最善解人意了,应该懂她的意思,可连他也只是对她摇摇头,要她啥都不要插手。 天啊!这些男人不是律师吗?和人唇枪舌战,说道论理不就是他们的拿手绝活,可现在嘴上却纷纷拉上拉链,不愿多说什么,真是急死人了。 张子翎牵着孩子,“你们慢用,我先告退了。” 愤怒让她无法在餐桌上多待一秒钟,侯竞语的大献殷勤让她更觉姐姐的不值,更令人气愤的是侯家的人只是冷眼瞅着她跟廷峻,没有人打算出面,难道就因为那女人是海棠企业的总经理,她就有权利夺取姐姐的幸福? 不,不会的,因为今天在台湾的人是她不是姐姐,姐姐可以委曲求全,但是她不会,就让他们慢慢吃吧! 即将要凌迟处死的人都有权利饱餐一顿,等他们吃完,她再继续吧! 牵着孩子,她退到客厅,耐心的等候着。 第九章 吃了顿难以下咽的晚餐,大家有志一同的移坐客厅,不知灾难即将到来的侯竞语依然对着范景涓百般娇宠,浑然无视于众人的目光。 侯竞琰合眼思索,那初次见面的女子,为何有着些微的熟悉,但是若要细看回想,却又是全然的陌生。 这女人傍晚来访,声称身边的孩子是竞语的儿子,他纳闷,竞语是爱玩,不过仅限于在pub饮酒作乐,他跟恩渲—样,喜欢周旋人群,结交朋友的新鲜,但是,还不至于惹上一夜情这种东西,这女人的话,是真是假? 侯竞语老觉得张子翎眼神很吊诡,凶狠的程度活像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扔到外头喂狗吃似的。 “小姐,我有什么不对吗?”女人可以爱慕他,但是不要这样凶狠的瞪着他,这样他不习惯,“你的眼神有点恐怖耶。” “你果然不记得我是谁了。”张子翎一点都不意外。 侯竞语狐疑的看了范景涓一眼,再对张子翎说:“请问,我应该记得你是谁吗?”莫名其妙的女人。 “当然,而且我俩关系匪浅。”吊吊他的胃口,当做乐趣。 “张小姐……”侯母制止,范景涓怀着身孕,若是听见竞语的荒唐事,非气得动了胎气不可,而且也太不给初次到来的她留余地了。 “妈,你让她说。”侯竞语原本高兴的表情也开始凝结。 坐在身侧的范景涓端起茶杯,轻轻啜饮着杯中的热茶,握着杯身的手指,紧得几乎要捏碎杯子,她不断的揣测着这是什么情况呢?跟她的第六感一模一样吗? 倘若是,她该如何自处?倘若不是,那又是什么原因? “不让说我也得说,我们的渊源最早溯及十年多前的极光pub,隔天我就到加拿大,你不会忘记在饭店的镜子上,我写了什么字吧?” 侯竞语沉下心回忆过往,那几乎被尘封遗忘的夜晚,果真慢慢的浮现,而随着记忆的清晰,侯竞语的脸色是异常的凝重…… 感觉到他的僵硬,原本紧挨着的范景涓打从心里涌出一阵凉意,然而冰凉的心底,却有一簇火苗静待时机要窜烧,握杯的手发颤着。 “想起来了吗?还是需要我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张子翎咧嘴笑,她喜欢他们震惊的表情,好像这样做,才可以综合姐姐忧怨的表情。 “你……” “侯大少,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会带着你的精子,飞往向往中的加拿大,也许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你的孩子会突然出现你面前,期待吗?呵呵,冒冷汗了吧?我就是要让你长久的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 “住口——”侯竞语捏紧拳头,这女人的笑让他想撕烂她的脸。 侯竞语的怒吼让安静的廷峻止住了所剩无几的笑容,希冀温暖的往张子翎怀中靠去,“妈咪……” 张子翎拍拍他的背安抚着,然后迎上侯竞语的眼神,语气是冰冷且饱含挑衅意味,“为什么要住口,我说错了什么吗?我早说过要让你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中,不过很显然,这对你的生活一点影响都没有,因为你依然敞开心怀周旋于女人之间。”她像妒妇似的指责他的花心。 男人是健忘的,原想要吓吓他,好让这家伙收敛,孰料,他依然故我,只是苦了她那痴心守候的姐姐,委曲求全的离开,她痛苦的时候,人家还不是过得逍遥,姐姐的人生实在太不值得了! “不是你,那女子有虎牙。”侯竞语没忘掉自己在机场垂死挣扎的叫嚷模样。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铭感五内,因为你还记得我有虎牙。”张子翎露出不搭轧的笑,“因为发生车祸,我重新做了整形手术,所以让你记忆犹新的虎牙,不得不舍弃。”顿了一下,看看偎在她腿上的小廷峻,“侯竞语,这孩子你要认吗?还是要我找人逼你认?” 张子翎没想到,她也可以是一个称职的复仇女神,即便会伤了另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她也不心软,一切只能说侯竞语女人缘真好,而那女人识人不清,步上她姐姐的后尘。 “你想怎么样?”侯竞语问。 老实说,他是慌乱的,不是害怕女子的寻上门,而是不敢料想景涓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或行动,她越是安静的端坐一旁,他就越忐忑不安,如果可以预见今日的狼狈,打死他都不敢跨入pub一步,如今才不会因为大意失荆州而落得如此两难的局面。 这找上门来的女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要设计他,不过她很有耐心,竟可以熬过十个年头,是他太低估女人的忍功,还是太高估老天爷的能耐,竟以为时间可以让一切就这样过去。 “我要你认了这孩子,还有,该给我的身份地位,一样都不可以少。”她笑,“就是娶我进侯家大门。” 嫁入侯家一直是姐姐的梦想,张子翎现在就是要争取,如果在病榻上的姐姐找不到可以挽救她生命的人,那么她希望帮她实现这个梦想,让姐姐安心的去。 “不可能——”侯竞语怒声驳斥,小廷峻又瑟缩了一下。 孩子是他的就会认,但是,他爱的是景涓——他费尽心力才让她放下身段的女人,他只要她。 不管眼前这女人如此缜密的计划是为了什么,就算她要倾全力破坏,他还是无法松手放开景涓。 “几岁了?”范景涓突然问。 脱口而出的话,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她的冷静可以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她的犹豫、她的理智是对的,可以有孩子,但断然不可以因为一时昏头而决定结婚,她该庆幸的,今天知道还不算晚,总比进了礼堂才知道真相好,以她的骄傲,那是不允许的。 “我今年十岁了。”小廷峻睁着有些倦意的眼睛回答说。 多么相似的眼睛,这孩子有一双侯家人特有漂亮眼眸,只是每个人眼里传达的信息不一,侯竞琰是和善温文的,竞语则是孩子气与体贴交杂,而眼前的这孩子,则是天真希望的。 范景涓缓缓的搁下杯子,态度从容的起身,“时间晚了,我先告辞,谢谢今晚的招待。” “景涓,等等,我还没跟你说明。”侯竞语不敢就这样放她走,这一走,依景涓骄傲倔强的性格研判,他俩要坐下来好好说话,就比登天还难了。 “你不需要跟我说明什么,你只要将这件事情妥善处理就好。”她拒绝他的请求。 没有什么好说的,孩子都带上门来认爹了,还想要说明什么?说年少一时意乱情迷埋下祸根,或是说除了她,他谁都不娶的这种爱情文艺八股词句? 难道她的面子都给放到地上踩了还不够,原来这男人兴高采烈邀她回家吃饭,就是要给人这场面的惊喜吗? 那么,他做到了,这对她范景涓来说的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惊喜,至少世界上没多少人遇过吧? 这么说,老天爷对她还真是得天独厚呢! “你不准走——”侯竞语气急败坏的,揪着范景涓的手不让她走。 他真巴不得一枪毙了自己,早不挑晚不挑,选的这个时间偏偏让这两件事撞在一起。 别在这时候跟他生气,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就不能顺他一次吗? “侯竞语,我警告你放手——”范景涓也恼了。 她不想趟任何浑水,她可以不要男人、不要婚姻,所以那女人要他,那就拿去吧,她只要有这孩子即可。 她范景涓就是骄傲得不跟其他女人争男人,宁可多费一点心思对着客户钩心斗角,那起码上千万元的利益诱惑,还比较吸引她一点,至于男人,管不住的性冲动,旺盛的贺尔蒙分泌,那就去自生自灭吧! 越想越恼火,她第一次感觉被耍的滋味是这样令人厌恶,男人怎么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喜欢、爱这种字眼,难道他们不怕亵渎了这些神圣的感觉吗? 还是这些话对他们的价值就像是路边摊一件一百元的衣服,多得汜滥。 “不放,你不要又想回去躲在你那骄傲的城堡,相信我,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准走。” “为什么我不能走,难道还要继续留下来看你们上演‘白头宫女话当年’的蠢戏码吗?这出戏演了一个晚上了,即便没有太创新的高潮迭起,但是也该有闭幕的时候,你又凭什么叫我不准走?” “就凭我是你肚里孩子的爸爸。” “侯竞语,谁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女人的孩子在等待认祖归宗,好喊你一声爸,但是,这绝对不会包括我范景涓的孩子。” 她长年酝酿培养的冷静,总在和侯竞语的争吵中捎磨殆尽,再一次扬起手,就在挥下的那一刻,她不经意瞥见张子翎存心看戏的嘴脸,然而骄傲如范景涓,她的情绪绝对不可以成为任何人茶余饭后的一部分。 甩下手,她深深的呼吸,再吐出的声音是收敛后的声调,“侯竞琰律师,今晚我没开车来,可否劳驾你送我一程?”她转向角落的侯竞琰。 侯竞琰看看弟弟,又看看范景涓,最后点点头答应。 范景涓要走,侯竞语却怎么也不让她走,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你不要走,等我们谈过之后,怎么接你来的,我就会怎么送你回去。” “不需要!”她咬牙拒绝。 “竞语,不要这样,她现在的身体是该早点休息,我帮你送她回去,你好好把事情处理好。”侯竞琰见两人僵持的拉扯,在母亲请求的眼神中,他开口排解。 侯父也威严的说:“下个礼拜一,我会安排孩子做dna比对,是侯家的孩子,侯家就会负起责任,现在竞语你先放手,让你大哥送范小姐回去休息。” “婚事呢?”张子翎问。 她就是想看那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人争锋相对,你负我我负你的对峙。 “娶或不娶,则另当别论。”侯父是天生的王者,讲起话无人能反驳。 说完,也就意味着,今晚的闹剧,就此划上句点吧! 梧  需  露 坐在车上,范景涓胃揪着发酸,微热眼眶像是要涌出泪来,却在她强行的压抑下,蓄满了双眸。 “你还好吗?”侯竞琰问。 这件事来得荒谬,但是却有着无穷的杀伤力,即便他想捍卫些什么,却也束手无策。 瞧她打从一上车,双手紧紧的交握着搁在腿上,那唇抿得死紧,连他都可以感受到她紧咬着牙根,压抑着随时泛滥的情绪,她真的很骄傲,连一丁点的情绪都不愿在人前泄漏,然而她的刻意隐藏,却更叫人为她心疼。 “嗯。”她简单的一应。 范景涓把视线抛向窗外的黑暗,那张倔强的容颜就映照在车窗上的玻璃。 有时候,连她都讨厌起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不上前咆哮争吵,为什么要选择倔强?如果她任性的撒泼呢? 她心酸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一个女人带着小孩上门认父,又凑巧的,那男人也是她肚里娃儿的爹,她有啥好伤心的? 她是范景涓,反正在她人生的计划中原本就只有孩子,根本没有男人跟婚姻的存在,好吧!她承认,好几次她都差点因为那热切、甜蜜的话语而心软的想点头,但那又如何,一切只是让事情又回复原状,她依然是范景涓,而侯竞语那男人的甜蜜言语只是场黄粱梦。 眉头一皱,她双手捧住脸,脆弱的双瞳早巳无法承载那满溢的液体,泛滥的泪水濡湿她的掌心,沁出了指缝,来势汹汹让她压根线有办法控制。 将车速放慢,密闭的窗户稍稍下降些,好让她透透气,要不他真怕她会这样闷死自己。 侯竞琰掏出手帕递了过去,“难过就哭吧!” 半晌,“我没事。”可她声调哽咽。 当车子在家门口停驻,范景涓淡淡说声谢谢,便进了屋,侯竞琰给了她全然的安静。有些时候,太多的言语反而是累赘,安静是最好的对待。 因怀孕而容易发肿的双腿支撑着她进到屋里,一阖上门,她靠在门上,低低切切的哭了,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爱上侯竞语这样的男人? 双手挥抹着泪水,然而只是徒劳,早知道会这样,她会告诉自己更理智些,连一丁点的感情都要保护好,绝对不因为他的哄说而心花怒放,只是,晚了,她爱上这男人了。 轮  船  抬 当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张子翎、侯竞语,还有那昏睡的孩子,另一场争执开始。 “你达到目的了,那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侯竞语连一秒都不想看见这诡计多端的女人。 “要走要留是看我的决定,你以为我会听你的活吗?”张子翎看着侯竞语愤怒的想杀人的面孔,却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那种感觉真是令人畅快。 “你还想怎么样?”他沉声问,“礼拜一就会进行dna比对,如果孩子是我侯家的,我就会负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贪得无餍的女人。 “刚刚说过了,容我再提醒你一次,婚礼,我要一场隆重的婚礼。” “我告诉你,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侯竞语扭曲着脸,真想扯下眼前这张可恶的嘴脸。 “侯竞语,十年都熬过去了,这短暂的时间,我会耐心等候,我有把握让你不得不点头,届时可是你得求我下嫁了。”张子翎刻意笑得娇弱。 “你这丧心病狂的女人,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范景涓离去的眼神他看得清楚,他巴不得让这女人马上体会到那种痛苦,他想亲手掐死她,青筋浮窜的手揪在她的衣领,若不是因为她是女人,他早揍她一顿饱撑了。 “你以为我会怕吗?怕就不会来了。”她挑衅的说。 “竞语——”侯竞琰一回来,就看见弟弟的怒火高涨,再不制止他,难保他不会冲动行事。 甩开她的衣领,“你给我滚出去!”侯竞语失控的怒吼。 “不要,廷峻已经困得睡着了,我不想再叫醒他。” “你——”可恶至极,这个女人行径真嚣张。 “竞语,你先回房去,这边我来处理。”侯竞琰实在不希望孩子在争吵声中不得安宁。 狠狠的瞪了张子翎一眼,侯竞语愤而离开。 侯竞琰走向沙发抱起孩子,转身对她说:“今晚你跟小孩先住在二楼的客房。” “嗯。” 怀中的孩子不甚安稳的动了动,他步入客房,将那小小的身躯放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侯竞琰一退出,张子翎也跟着像泄气的气球般,瘫坐在地板上,看着孩子无辜的睡容。 她疲累的趴在床沿,原来争取还是挺费心力的,她没想到她也有将人逼疯的天分,虽然她对范景涓感到抱歉,但是,一想到姐姐,她也只得横着心肠,锱铢必较的争取应有的尊重。 “孩子啊孩子!即便你的父亲就近在咫尺,却是陌生得很……”泪沁出她的眼。 梧  龉  翁 这阵子,侯竞语是数着日子过活的,范景涓不接电话,也不见他,他三番两次想到公司去拦截,结果她狠下心索性不进办公室了,连家里都不待,不知躲到哪个秘密基地去遥控她的大公司去了,却偏偏忘了遥控他。 “竞语,走了,检验报告下午出来,过去看看吧!” “嗯。”懒洋洋的,懒得回家,连上班,他都觉得可有可无。 一走出事务所办公室,张子翎已经牵着孩子等候多时。 “你们怎么来了?”侯竞琰对她此举感到吃惊。 “要跟你们一起去看检验报告。” 缩躲在张子翎一旁的小廷峻,露出天真的眼睛,看着侯竞琰,那眼神每每让他替他感到难过,他毕竟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随便她啦!”侯竞语不耐烦的喊。 坐上了车,小小的空间内,每个人都凝重异常,连小廷峻都感觉到那种不寻常,忍着孩子的活泼天性,安静的不发一语。 当承办人员拿着检验的结果走出来,侯竞语只觉得沉重,难道注定他要失去景涓吗? “侯竞语先生,经过dna亲子关系比对,这不是你的孩子。” 像炸弹似的轰在众人之前,张子翎震惊,一旁的侯竞语和侯竞琰更是被此结论给愣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比对的过程出现问题——”张子翎尖嚷激动的上前想抢夺那份资料。 怎么可能不是侯竞语的孩子,姐姐不是随便的人,而且这辈子她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就连命都要没了,还忘不了这个男人。 “小姐,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完。” 承办人员制止,一旁的侯竞琰则协助安抚她,受到惊吓的小廷峻则被侯竞语纳入怀中保护着,这时才听见承办人员继续说下去。 “这孩子的基因与侯先生的基因并非父子的直系关系,而有可能是旁系血亲,所以,可以确定他与侯先生有亲属关系,但是绝对不是父子,所以,若是想找出孩子生父,可以请侯先生家里的人同时进行检定,以理清关系。”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老半天说不出话来,侯竞语总算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却不免也疑心,究竟孩子的父亲是谁?可一想到景涓愤而离去的样子,再回想张子翎一口咬定的嘴脸,他就想反击。 捂着孩子的耳,侯竞语说:“怎么?你连你孩子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吗?” 张子翎说不出话来,现实跟她原先所设想结果竟会有这样的出入? 他想听大人们在说些什么,耳朵不愿意被捂着,小廷峻推开侯竞语的手问:“我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孩子?” 虽然他讨厌张子翎的心眼,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侯竞语蹲下身说:“你当然是爸爸的孩子!”然后沉默思忖,但是,你的爸爸是谁,只有问你妈妈了。 他眼神直直看向张子翎。 “不可能这样的,侯竞语,是不是你买通承办人员,想要推诿责任?”张子翎直觉问。 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孩子是侯家的子孙,但为什么不是侯竞语的?一定是他贿赂院方,想扭曲事实不认帐。 张子翎挣脱侯竞琰的手转而扑向侯竞语,若不是姐姐还深爱着这男人,她肯定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你这女人不要胡闹,我是礼让你不是因为怕你,你再啰嗦,难保我拳头不会揍你一顿!”鲁ㄋㄟ,孩子在一旁,她非要这样歇斯底里吗? “不要打,不要打我阿姨……”始终安静乖巧的的小廷峻突然放声大哭,抱着侯竞语的脚,不让他打人,“爸爸,你不要打阿姨啦!” 一旁的侯竞琰不理睬这修养不佳的两个笨蛋,转而抱开哭泣的孩子,“廷峻不哭,乖,不哭,你说谁是阿姨?” “她是子翎阿姨……伯伯,你叫爸爸不要打阿姨啦!”抱着侯竞琰的脖子,他哀求着。 “你说她是阿姨,不是妈咪?”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不是,妈咪生病住在加拿大,她是阿姨啦!”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理清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竞语、子翎,你们不要闹了,会吓到孩子。”侯竞琰难得威严的斥喝,“先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无暇理会那两个争锋相对的笨蛋,他径自抱着孩子,朝停车处走去。心中已盘算起该如何抽丝剥茧,好理清真相。 第十章 趁侯家二老不在,侯竞琰把大家找了来。 “大哥,你叫我回来做什么?”大哥也真神秘,一早接到电话匆匆离开事务所,然后下午就十万火急的把大伙儿招回家,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不误了他任何可以拦阻范景涓的时机,他老哥就别怪兄弟为了女人不顾亲情。 “等子翎。我把子翎也找来了。” “你找她干吗?”那女人早该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带着小孩离开,大哥还找她回来做啥? 门铃响了,率先走进来的是别恩渲,身后跟着张子翎和那孩子。 “我懂了,你安排这危言耸听、栽赃嫁祸的妖婆住在恩渲那里?”瞧侯竞语不耐烦的,实在是因为他太讨厌跟这害惨他的女人碰面了。 瞧他打从知道检定结果后,在景涓那儿碰的壁、挨的白眼一样没少过,他白脸晒成黑脸,还是没瞧见正主儿,一样给轰出求,他能不气吗? “嗯。”侯竞琰不否认。 当大家坐定,他便开口:“你跟子希是什么关系?”询向的眼神落向张子翎。 张子翎惊讶的回看他,什么没说,是因为太惊讶了。 临危受命负责渗透孩子内心的别恩渲,揽抱着早已建立好感情的孩子,无害的跟孩子玩着套出秘密的游戏,“廷峻,你知道吗?偷偷告诉我!” 果然天真的孩子敌不过别恩渲的狡猾,在张子翎尚未制止前先说溜了嘴:“子希是妈妈,我的妈妈叫张子希。” 侯竞琰给别恩渲一记感激的眼神,忍下心中的情绪,继而看着张子翎,逼她做出明确的回答。 别恩渲很懂得孩子的心理,寄住她家的时候,不管张子翎怎么防范,别恩渲总会有门路跟小廷峻玩和在一起,让他对她信任,她怎么问,他就会照实回答。 半晌,张子翎才点点头,然而紧接着又问:“你为什么知道姐姐?”  侯竞琰没有回答,径自问:“告诉我子希人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追问她的下落?” “因为我才是廷峻的父亲。”侯竞琰将早上出炉的检定报告搁在桌上,而这让他燃起寻找那被深埋在记忆某处的女人的希望。 “你?”张子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说张子翎,连侯竞语都傻到舌头打结,完全忘了要问大哥什么事情。 “没错,我是廷峻的父亲。”多亏恩渲的帮忙,透过景棠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去调查张子翎的来历,这才扯出子希,一个他不敢想起的女人。 “伯伯是爸爸?”十岁的小廷峻靠在别恩渲的身旁,纳闷的问。 “原来你才是负了姐姐的混蛋——”知道自己搞错了人、寻错了仇,张子翎气得想扁这负心汉一顿。 “大哥,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侯竞语显然受到严重的打击。 他这大哥根本和圣人没有两样,总是温文和善的样子,除了偶尔跟凶狠威严的父亲戏弄他这油条弟弟之外,他真是文质彬彬的君子,说什么他都不相信老哥会干出这种始乱终弃的坏勾当,说他被抛弃还比较有可能! “因为你姐姐很保护你,许多事情你都不清楚,所以,告诉我子希人在哪里,见到她后,我会跟她一起向大家说清楚。” “你找她做什么?反正你早当她消失了,今天我带廷峻回来,只是希望孩子有个明确的身份,至于我姐姐,不用你操心了。”没想到这侯竞琰竟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原来他才是伤了姐姐心的男人。 不管现在情况如何,有一件事侯竞语一定要问清楚,但是瞧他们一来一往的,根本无视于他想发言的急切。 “等等,你们通通都给我停下来——”侯竞语大喊,跨步上前,对着张子翎吼,“我不管廷峻是谁的孩子,我先问你,十年前那晚,我们有没有做什么?” 他可不希望下一次,这女人又带个小家伙硬说是他的孩子,那么即便他是九命怪猫,都不够死在景涓的怒火之中。 “你说呢?我让你吃了安眠药,你还能乱来吗?” 白痴的男人。 ”我是不担心我做啥,我比较担心你对我做啥!” 侯竞语回嘴说。 他实在受够这女人了,如果不是她这么瞎搞一通,他也不会老吃景涓的闭门羹,结果坏了未出世孩子的胎教,如果以后他小孩是个性情暴躁的家伙,他一定要宰了张子翎这个蠢女人赔罪。 “你这男人不用自抬身价,我年纪轻牙齿还没长齐全,老男人我是断然吃不下的。”张子翎也受够这侯竞语的冷言冷语。 “那隔天为什么我身上都是淤红的痕迹?”他眯着眼逼问。 张子翎正当有气无处发泄,两根手指往侯竞语手臂上一掐,就是一个游红的印记,当场痛得他眼泪直飙。 “你这变态女人——”超级疼的。 “不要以为你身价非凡,掐你还是给你面子。” 她恨死侯家这一家子的臭男人了,“况且你还毁了我一条全新的口红!” “就还你口红,不过你最好有嘴巴抹!”侯竞语火到想撞墙,“好,本少爷先不跟你计较,先把你留给我大哥料理,现在我要去跟我孩子的妈说明真相,如果我这闭门羹还得一直吃下去,那就难保少爷我不会杀你顶罪了,到时候别说口红,你连命都会没有。” 得到他要的答案,顺便恐吓完张子翎,侯竞语不想多浪费时间,赶紧继续他的守株待兔大工程。 抬  抬  抬 范景涓的火气已经收敛许多,但是光想到一开始的燎原大火,她现在的收敛就显得微不足道,因为方圆百里之内的生命,早被她的怒火波及,烧得只剩下不可辨认的灰烬。 “总经理,侯律师还是在楼下坚持要上来。”秘书垮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可恶的助理真不是男人,每次遇到事情就不见,不是称病就是托忙,每次都要她一个女孩子去面对,违逆范总会丢工作,得罪侯律师会挨揍,她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叫警卫把他轰出去,他再来就打断他的腿扔出去马路上。”范景涓凝肃着一张俏脸,嘴巴阴沉毒辣的命令着。 这男人真不死心,不管她怎么回避,他就是不死心,他非把她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不可吗?害她上班也不是,回家也不是,还不得已跑到大嫂家去避了个几天,却又阴错阳差的遇到那个张子翎跟孩子,最后只得宛如丧家犬的回家去接受他的骚扰。 “范总,赶不走啊!而且待会儿你得开会去,总会被侯律师遇上吧?”凭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挡不住侯律师那头野兽,也保不了大腹便便的主子。 “我早上叫你额外聘请的私人保全呢?待会叫他们马上来工作。”就不信十个彪形大汉会摆不平那只不识好歹的泼猴。 “可是范总,你指名要那十个最优秀的保全,通通要等下午电影公司的国际巨星离台,才会来报到唉!” 范景涓装点姣好的面容浮现了怒气,钢笔重重落在桌面,“会议取消!” 气死了,她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她敢说,侯竞语一定是孙悟空那只猴子转世的,要不也不会天天大闹她的生活! 就因为她不想听他的狡辩,这泼猴为了防堵她自由从地下停车场出入,竟然三番两次破坏海棠企业的地下停车场铁门,造成所有人员的车辆无法进入停车场! 每天光是上下班,她就得耗费多少资源来摆平他的干扰。 到了晚上,这只神通广大的猴子就会转战她的住所,先是对她大吼大叫,然后九点一到,弄得她精疲力竭上床后,他又跟个白痴一样守在外头,好几次,都还得警察出面管训他一番。 “范总,你当真不见侯律师一面喔?其实他也真可怜……”早上不小心被他抓到,侯律师拉着她叨叨絮絮的说一堆话,不外乎是要她好好照顾范总,不可以让她太累,要不就是说他是来解释事情真相的,总之,乱让人同情一把的。 小秘书的话被范景涓的眼神逼得咽回喉咙,她只得讪讪的说:“我先出去了。” 这两口子虽然还没结婚,不过他们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免得好心被雷亲,到时候白让那偷鸡摸狗的助理嘲笑而已。 安宁才不过须臾,办公室的门又被敲着。 “进来——”范景涓的声音几乎冷到极点。 在对方开门的同时,她手中的笔不假思索的往前方扔去。 “喝——”别恩渲被迎面而来的钢笔吓得止住了脚步。 幸亏有这把扇子,要不她不就要变成独眼龙的妹妹? “大嫂……”范景涓没料到会是她。 “吓死我了,幸亏我福大命大,否则我看独眼龙的妹妹就非我莫属了。” 范景涓原本还满心愧疚,不过瞧见大嫂身后的张子翎跟小廷峻,她缓和的脸色马上被急速冷冻,僵白着。 “有什么事吗?” “来看看你气消了没,你大哥担心你身体会受不了,叫我过来瞧瞧。”别恩渲搬出老公,攀亲切的说。 四人移往角落的沙发入座,秘书端了茶进来,告望这些人不要惹毛她主子才好,要不这些人走了,倒霉的还是只有她一人。 “换一杯果汁来。”多漂亮的孩子,若不是见面的时机老不对,她会很喜欢这孩子的。 “是,范总。”秘书衔命而去。 其实,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离总经理十万八千里远,免得被总经理的阴沉性子给吓死,换完果汁,她要躲到厕所去宣泄一下她受惊吓的情绪,那个死助理,有种就不要出现! “大嫂,我没事,你回去可以跟大哥交差了。” 言简意赅,好维持着她在家人面前一贯的寡言。 “范小姐,是我请你大嫂带我来的,我想我还是亲自跟你说明真相会比较好。”张子翎主动说。 若不是看在她肚里孩子的分上,她还想整整那个口没遮拦的侯竞语,谁叫他敢恐吓她。 “什么真相?”范景涓问。千万不要告诉她来侯家认父亲的不只她们,那么她绝对会巴不得挖了双眼惩罚自己识人不清。 “是我搞错人了,廷峻的父亲不是侯竞语,而是侯竞琰,对于造成你们之间的误会,我感到非常抱歉。” “侯竞琰?” “嗯,是竞琰大哥没错,而且子翎她是廷峻的阿姨,不是母亲。” 有点离谱,范景涓思忖着可信度。 “是我误把侯竞语当做是辜负我姐姐的男人。当初我跟姐姐出国前夕,我心有不甘的到pub对他下药,捉弄他一番,不过你放心,我可没对他做什么,只是狠狠的掐他而已。”张子翎瘪嘴说:“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为了那个没风度的男人气坏身体,孩子要紧。” “来不及了,我的胎教全破功了。”范景涓抱怨着,“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男人,看他以后敢不敢到pub内去招蜂引蝶,如果不是他爱玩,就不会有那么多事端。”她将近日来的怨气一古恼儿的说出来。 “那是应该的,那个家伙就是要受点教训才会乖。”张子翎百分之百赞成。借刀杀人应该还不算阴险吧? 一旁的别恩渲摇晃着扇子,暗暗为侯竞语的遭遇祈祷,虽然她—直觉得她小姑是个无害的女子,但是她不保证,要是景涓遇上她要掌控的男人,是不是还会这样无害啦! 侯竞语啊侯竞语,谁叫你学不来绅士风度,只知道鲁,从不知道要安抚你所面对的女人! 翁  龉  锯 在范家门口又站了二夜岗,侯竞语只是想为自己澄清,想看看范景涓的肚子是不是像吹气球似的,想摸摸肚皮下的孩子是不是会拳打脚踢了,难道这些都不行吗? 顶着黑眼圈,揉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他浑身发软的倒在他久违的床上,瞥了眼床头上的闹钟,早上八点,不行,先让他睡一下,这样才会有力气继续跟景涓周旋下去,他是不会放弃的! 迷迷糊糊的睡去……但他还来不及见到周公,桌上的手机却响了。 他抓起电话,“靠,老子正要睡觉,不管你有什么天杀的火急事件,马上给我关机闭嘴——”他嚣张跋扈的叫嚣,然后关上手机倒回床铺。 不过两秒,不死心的手机又响了。 “你真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唉,我、要、睡、觉——” 抢在他二次挂电话前,对方说话了,“侯律师,这里是海棠总经理办公室,昨天秘书曾经联络你早上有签约仪式,通知你务必出席,可是……” 侯竞语回答:“我没接到通知!”太好了,是景涓的助理! “秘书请你的事务所同事留言在你桌上,所以……” “我昨天根本没进事务所——” “可是会议马上要……”  ’ “我马上到。” 说什么他都要去,迟到也要去,这可是他惟一可以名正言顺见到景涓的机会,顾不了睡眠不足,换了衣服便火速冲出门去,奔下楼梯还差点跌了个万佛朝宗的姿势。 车子停在海棠企业大楼门口,追着超速的他的警察也抵达了,“先生,你车速过快,而且还乱停车。” “老婆、小孩要跑了你还管得了交通规则吗?” 他咆哮一句。 “那你车子也不能随意乱停。” “有种你把它拖走啊——”说完,他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大楼,完全不管在他身后追逐着要开他罚单的警察。 在秘书的指引下,他闯进了会议室,“抱歉,我来迟了。” 嗯?会议室只剩下她,他该不会又把事情搞砸了吧? 范景涓头也不抬,只是冷漠的说:“你的确迟了,这实在有损你律师的专业形象,为了避免本公司的业务因为你的疏忽而有所延迟,我已经重新聘请一位律师来负责,所以,侯律师,你可以先行离开了。” 其实会议早结束了,是她叫助理玩玩他的。而那个新聘的陈律师听说是前天才到侯氏律师事务所报到的人,侯竞语这家伙成天忙着骚扰她,哪知道事务所来了新同事。 “不要,我不要,我们有合约的……” 侯竞语还来不及多说啥,方才那名警员也在助理的带领下跟上来。 “喔,原来是你,不但在市区超速飙车,还随意停放,不服取缔,现在还跑来骚扰人。”才刚开完他车子罚单,他就接获指示,要他就近来这栋大楼内处理一件骚扰事件,这叫冤家路窄。 “我才没有,她是——” 还来不及辩驳,一旁的助理开口打断他的话。 “请警察先生将这人带走,不要再让他来骚扰我们总经理了。” 警员见好言相劝侯竞语离开但他压根不理,不得已只好动用公权力的“请”他到局里“坐坐”。 “我不要,不要去警察局——” 不过他的吆喝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见警察趾高气扬的就把他带走了。 范景涓还不明白,平常不苟言笑的助理问:“范总,这个安排可以吗?” “你?”原来是她的助理搞的鬼。她叹口气,“你何必这样整他?”这家伙已经被她折磨得睡眠不足,脾气自然暴躁了,想不到连她的助理都来参上一脚,用这样歹毒的方法恶整他。 “谁叫他惹毛了总经理,害我跟秘书都神经紧绷,而我不过趁机休个假,回来就得罪了秘书,还被小丫头骂我不够义气。基于工作和乐原则,所以只好协助惩罚主谋,安慰无辜的受害者。” “很好,真不知道我哪天也被你算计进去了,” 她到今天才知道自个养了这两个贼兮兮的员工,想想侯竞语也真是可怜,犯了众怒。 不过可怜归可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可以原谅他,但是想要叫她点头下嫁,那他有得等了,她不敢担保她还有另一个心脏,去承受某个不知名的女人又要上门认老公。 抬  余  翁 流年不利,从警局被保回来后,光是跨过的火炉、吞咽的面线就不知道几车了,此外,侯竞语还跑遍全台北市的庙宇,让长串的平安符挂满他的门口,这才换得范景涓的点头答应。 果然有烧香有保佑哟! 不是答应结婚,而是再—次赏脸到侯家吃饭。 侯竞琰去加拿大寻爱人了,所以别恩渲带着女儿老公回来凑热闹。 “姑姑,那以后我要叫你啥!”别君棠很认真的思考着这问题。 “当然是姑姑。”她都还没答应要嫁呢! “小君棠,当然是叫舅妈好听,只要你叫舅妈,逢年过节少不了你的。”侯竞语附耳对别君棠晓以大义。 她呀,有其母好利的本色,用利益诱惑是最适当的。 “可是小舅,你给的红包永远不及姑姑给的十分之一,所以我想,我还是叫姑姑好了,至于小舅你,改成姑丈,你觉得如何?” “你这兔崽子,我还智障力ㄌㄟ!”这娃儿越来越不可爱了,就只会跟她妈一起欺压打小爱护她的小舅。 “你不用耍心机勾引君棠做坏事了。”范景涓直言戳破侯竞语的诡计。 “我哪有……”这下子他可温驯得像只小绵羊,“我只是教她正确的称谓,这种东西小学的社会科都会教,我义务教育她。” “小舅,我小学都要毕业了,你现在教根本来不及了。” “臭丫头……”不可爱,想当初他可疼她的。 “嗯?”范景涓睨了他一眼,“你少骂我大哥的女儿。” 别君棠得意的扮扮鬼脸,“还是姑姑好。” “景涓,好好管管他这浪荡子,这样我才会安心。”侯母高兴的说,一旁的侯父则赞同的点点头。 难得这一顿饭吃得热络、融洽。 叮咚—— “我去开门。”别君棠抢先。 稍后,别君棠带着一个愁云惨雾的女人进来,终结笑语不断的餐桌气氛,大家全都安静的不发一言。 “青青……”侯竞语太阳穴开始发疼,一个逃婚的新娘为啥又上门来了? “喔喔……这新娘到底还算不算啊?”别恩渲低喃。 范景涓冷着脸不吭声,端看这家伙又要惹出什么大麻烦。 “竞语,我……”青青未语泪先流,楚楚可怜的。 瞧她那颗大肚子,怕是要临盆了吧!如果又是侯竞语惹出的祸端,这一次非给他好看不可。 “她是谁?”范景涓笑意盈盈的问。 “她差点是我太太,不过她逃婚,就在我们碰面的那天,我到机场去逮她。”侯竞语冷汗直冒,他脆弱的心脏难道还要再遭受一次打击吗? “竞语,我很抱歉,我的肚子已经有孩子了。” 范景涓扔下餐巾霍然起身,所有的人连忙成慎恐惧的跟着起身嚷嚷:“景涓,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景涓,你不要生气。” “千万不要……”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句,餐桌边热闹非凡。 “景涓,你听我说。”侯竞语连忙哀求着。 “说什么?你这桃花招摇男人,你最好把你的烂桃花修剪干净,要不你永远都别想看到我跟孩子。” 甩开他的手,范景涓撂下狠话后,再一次愤而离席。 范景棠收到妻子的暗示,连忙跟上去,“景涓,大哥送你回去。” 青青依然在门口泪眼相对,“竞语,对不起……” 他的头总有一天会让这些女人逼得脑浆进裂,“青青,你大着肚子找我干什么?我可以确定我没对你不规矩吧?” “竞语,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你干吗挺着肚子来我家哭哭啼啼的?!”侯竞语的大嗓门又要发作了。 “我跟我老公吵架,所以回台湾了,我只是……”她抽抽嘻嘻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想跟你说我很抱歉而已。” 侯竞语气得当场快昏倒过去。 死青青,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下子惹火了他的女王,他又得处于水深火热多久,才可以获得假释? 需  翁  需 看着妹妹双手捂着脸,范景棠也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景涓,也许那只是一场误会,你先不要生气。” 突然,范景涓噗哧的笑出声,“哥,你说这回应该可以达到效果吧?”瞧她乐不可支的。 “啥?”他吓得连忙紧急煞车,在路边停靠。 “哥,小心开车,不要谋杀你外甥,呵呵……” 她仍是止不住笑。 “你在说什么?你说这要达到什么效果?”他开始觉得面前笑容可掬的妹妹是外星人,要不这模样也该是他那魔女太太才有的,绝对不是属于他那安静的妹妹。 “青青是我托大嫂找回来的啊!刚刚的效果不错吧!”瞧她乐得力气。 生平第一次觉得跟大嫂一起设计人是那样快乐的事情,比谈合约赚大钱还爽快!侯竞语一定吓得濒临昏倒吧? “你大嫂?你们两个搞啥鬼?这是你们两个策划的?”范景棠的尾音一次比一次还高。 “没错,就是吓吓竞语啊,好让他彻底收敛那爱玩的个性,历经这两次的惊吓,我想他就会跟那些莺莺燕燕划清界线,这样省得三天两头有人要上门认爹,你以为我多大的耐心啊?”范景涓说得一副理所当然样。 “天啊,你们这些女人……”范景棠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我现在送你回侯家处理善后。” “不用了,先让他神经紧绷一下,我要回家睡觉了。” 谁叫那家伙浪费了她的眼泪,那她就多锻炼一下他的心脏吧! 升格为魔女的范景涓笑容可掬的准备回家休憩,至于那男人,过几天再帮他收收惊ㄅㄟ。 一完一 x欲知魔女别恩渲如何情戏范景棠,请看方蝶心的《招摇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