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 楔子 明明一整个上午都还艳阳高照,想不到过了个正午,竟毫无预警地下起了滂沱大雨。 屋外雷声隆隆、大雨不断,云家宅院内也陷入一阵忙乱。 “少夫人要生了!少夫人要生了!产婆快来呀!” “来了、来了!我已经尽可能快了,别再催了!”年近五旬的产婆一边嚷著,一边加快脚步踏入房中。 一位大腹便便的少妇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不停地哀嚎痛呼,而早已见惯这场面的产婆不慌不忙地卷起衣袖,在床边坐了下来。 “先跟云夫人说一声恭喜呀!云家马上就要诞生四位小少爷了!”产婆笑咪咪地说道。 说起这云家,已经连续好几代都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少爷云承天,自幼身子骨便不好,更是早在不到三岁时,就被大夫判定随时有可能夭折。 为了怕唯一的香火有个什么闪失,导致云家绝后,在少爷刚满十七岁不久,就在老爷、夫人的极力促成下,娶了青梅竹马的宋采衣为妻。 原本希望藉由成亲的“冲喜”,能让云承天的身体健康一些,多拚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出来,想不到天不从人愿,新婚未满一年,云承天就熬不过一场风寒,病逝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云承天在染上风寒之前顺利“播种”成功,而一名经验丰富的产婆更是断定宋采衣不但怀了四胞胎,并且四胎都是男丁!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原本陷入愁云惨雾的云家,总算又有了重新振作起来的动力。 几个月过去,随著宋采衣的肚子一天天的胀大,云家上上下下更是充满了欣喜与期待。 真好!一口气添四个男娃儿,这下子家里肯定会变得热闹许多,也无须太担心云家香火传承的问题了。 “云夫人,撑著点儿!来,用力、用力……深呼吸……再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只要你再努力一点儿……快点再用力……”产婆经验老道地开口指挥。 宋采衣咬紧牙根,虽然痛得快晕死过去了,但是为了她的儿子们,她拚了命地忍耐,原本美丽的脸蛋都扭曲在一块儿了。 “快成功了,云夫人,只要你再多加把劲就行了!来,很好……就是这样,继续用力……”产婆持续对著宋采衣喊话。 “可是我……啊──好痛……谁来救救我……”宋采衣的嗓音破碎,她怀疑自己就快因疼痛而死了! “加油呀!云夫人,为了你的儿子们,你一定要撑下去!你只要多用力一点儿,孩子们就可以顺利生下来了!” 一听见产婆的话,宋采衣咬紧牙根,拚尽全力地配合,而就在她怀疑自己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疼痛时── 呜哇~~婴儿宏亮的啼哭声乍然响起,第一个娃儿出来了! “咦?”产婆呆愣了下。 呜哇~~呜哇~~第二个娃儿出来了! “嗄?”产婆瞪大了眼。 呜哇~~呜哇~~第三个娃儿出来了! “啊?”产婆蹙起眉心。 呜哇~~呜哇~~第四个娃儿出来了! “呃……”产婆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霎时之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住了,周围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产婆先回过神。 “快点!你们发什么愣?快点接手啊!” 在产婆的一声令下,丫鬟们这才赶紧小心翼翼地以温水将甫出世的小生命擦洗干净,再用温暖的布巾将四个娃儿包裹起来。 宋采衣敏感地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不禁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产婆的表情颇为尴尬,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快说呀!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孩子们有什么问题?”宋采衣的眼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不,云夫人安心,四个……呃……四个娃娃都很平安健康,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其实也不能说是‘意外’啦,应该……应该说是……呃……是老天爷给你的一份‘惊喜’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呀!” 宋采衣听不懂产婆打哑谜似的话,焦急地追问,就怕自己的心肝宝贝有半点差池。 当产婆仍在斟酌著该怎么开口时,一旁的丫鬟却已说道:“少夫人,小姐们都已经清理照料好了,四位小姐都很标致呢!” “什么?四位……‘小姐’?”宋采衣愣了愣,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才会把“少爷”听成了“小姐”。 产婆表情不自在地干笑了声,说道:“是啊……恭喜云夫人,顺利产下了四位健康的千金……” “真的是女儿?这……怎么……怎么会这样?”宋采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是说……我怀的是儿子吗?” “呃……这个嘛……人生有时总是充满了意外……”产婆一脸尴尬地说,她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 亏她当产婆当了二十年,判定胎儿的性别几乎不曾出错过,想不到这回竟然出了个大乌龙,真真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宋采衣看著丫鬟抱到面前的女儿们,虽然一个个模样可爱,但失望之情仍溢于言表,毕竟,她原本以为能够替云家多生几个男娃儿的,想不到天不从人愿,竟生下了四个女孩。 这下子,她的未来该依靠谁呢?她甚至不敢想像当外出访友的公公、婆婆回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此时,房外忽然传来了一些骚动。 “怎么回事?”宋采衣的贴身丫鬟雀儿打开房门说道:“少夫人才顺产完不久,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静养,别太吵闹了。” “哎呀,雀儿姊,还不是有位算命的老师父,因为这场突然的大雷雨而前来借地方避避,他听见大伙儿提到少夫人生了娃儿,说是既然有此缘分,就来免费帮小少爷们论论命。” 房内的宋采衣听了,忽觉一阵难过涌上心头。 “根本没有什么‘小少爷’,只有‘小小姐’而已,还有什么好算的呢?”她难掩失落地说。 “非也非也,夫人这样想就错了。”一名白发苍苍却精神奕奕的老人走了过来,站在房门口捻胡子说道:“夫人此时生的若是男娃儿,必定气虚体弱,不是容易早夭,就是一生乖舛,但生的是女娃儿,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法?” “老夫敢断言,这四位千金不仅容貌秀美、身体康健,将来还都各自有著不平凡的命运。” “此话当真?这位老师父不是随口说来安慰我的吧?”宋采衣的语气有些无精打采的。 毕竟才刚被产婆先前的“打包票一定是男娃儿”给“唬哢”过,现在她实在是对所谓的“论断”没有什么信心了。 “呵呵!老夫这一生还没有算错过什么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有‘铁口神算李老九’这个名号了。” 听见老师父报出自个儿的名号,在场众人莫不惊讶地瞪大了眼,就连宋采衣也不例外。 “铁口神算李老九”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传奇性人物,据说他论命神准无比,但因为性喜云游四海,想要找他也未必找得到,就算机缘巧合碰上了他,也不一定能够求得他老人家开口论命。 脾气古怪的他,做事全凭自己的“感觉”,若是他老人家看不顺眼的对象,即使是捧著大把银子前来,他也不屑一顾。可若刚好“感觉”对了,他则会主动为对方论命,甚至不收取分文。 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想不到竟正巧来到了云家,还主动开金口断言了四位小女娃儿的将来,这样的机缘真是太难得了! 宋采衣的一颗心怦怦地直跳,原本她正因为怀胎十月以来“生四个儿子”的期盼落空而感到情绪失落,听了这番话之后,她心中的希望又被点燃了。 与其生下四个病弱早夭的儿子,倒不如生四个健康娇美的女儿,况且……“不平凡”的人生呢,听起来多么美好啊! “李师父,我的四个女儿们,将来真的都能拥有不平凡的人生吗?”她满怀期待地追问。 “那当然,不过天机不可泄漏,老夫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见他老人家说得如此笃定,宋采衣的心情霎时从悲转喜。 虽说她没有如愿生出四个儿子,不过如果四个女儿的未来都能顺遂平安,甚至嫁入达官显贵之家,将来她母凭女贵,不也挺好的吗? 这么一想,宋采衣就不禁喜上眉梢,没能如愿添丁的失落感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一章 月儿圆圆、风儿清清,一个美好的夜晚。 顺著通往山谷清涧的小径上,有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踏著月光而行,那轻快的步伐透露出她愉悦的好心情。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她那张甜美的瓜子脸上,弯弯的眉、灿灿的眼、嫣红小巧的唇儿、白皙似雪的肌肤,说她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一点也不为过。 云珞珞唇畔噙著一抹微笑,澄澈的眼眸中闪烁著期待的光芒。 今天一早她上街时,偶然听见几位正在树下休憩的老妇人,闲聊起一个令她心动不已的古老传说── 听说,只要在闰月又逢月圆的晚上,摘采到一种只生长在山涧附近、泛著淡淡银光的蓝色蓟草,就能得到上天的祝福,拥有一辈子的幸福。 对于这种美丽的传说,她一向最没有“抵抗力”了,而今晚恰巧是闰月的月圆之夜,要是不来亲身体验一下传说的真假,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于是乎,克制不住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欲望,她瞒著几个姊姊们,自己一个人溜了出来。 几位姊姊常笑她总是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也知道自己老是天马行空地想些有的没的,但她就是没法儿控制自己的脑袋瓜子嘛! 像现在,独自一个人走在美得如诗如幻的月光林径间,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著──或许等等会从天而降一位美丽的飞仙,对她施下神奇的魔法,让她从此展开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想著想著,云珞珞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自己都不禁觉得她这样的想像太过夸张。 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仙人的存在嘛!就算有,肯定也不是像她这种平凡人能看得见的。 “哎呀!我一定是让娘给影响了。”她摇头笑道。 自她有记忆以来,娘总是不断地说著当年那位神算大师的铁口直断,她简直是听到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说也奇怪,明明她们四姊妹是同时辰出生的,可脸蛋却不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虽说都有著人人称赞的美貌,但长相仅有几分神似,而且她们彼此的性情也各不相同,对于“不平凡的人生”更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反应。 大姊云朵朵对“不平凡”这三个字厌恶、排斥到了极点,她认为有钱的人几乎都是势利眼、刻薄鬼,所以她只想赚光那些有钱人的银两,却一点儿也不想嫁入富贵人家。 二姊云巧巧对神算大师的“诅咒”怕得要命,唯恐真的一语成谶,因为她认为伴君如伴虎,而活在富贵权势之家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只要稍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就要倒一辈子的大楣。 三姊云依依则是将这件事当成笑话一则,完全不以为意,她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够论断别人的未来,她甚至还严重怀疑当年的那位“神算大师”根本只是个随口胡诌的骗子! 至于云珞珞,则是姊妹之中唯一对这个论断抱持最乐观态度的人了。 对于“不平凡的未来”,她的脑袋瓜子里总是充满了各种美好的想像,而她也是唯一和娘一样对于未来满怀期待的人了。 可惜的是,薄命的娘没能亲眼看到她们几个姊妹真的拥有不平凡的人生,就在三年前因一场重病而过世了。 如今,她们几个刚满十七岁的姊妹们,一同经营家中的绣坊生意,凭靠著精湛的针黹功夫,生活过得还不算太差。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相信,我们几个姊妹们的未来一定都很美好的!”云珞珞好心情地低语,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她踏著轻快的步伐,听著逐渐清晰的流水声,最后终于来到了一条幽静美丽的山涧旁。 这个地方是她几个月前无意间发现的,印象中,这附近的花花草草还挺多的,说不定真能让她寻著那些老妇人口中的蓝色蓟草。 云珞珞专心地在山涧边搜寻,没有注意到自己随身的绣帕被一旁的矮树丛给勾住了,直到刮起一阵风,她瞥见一条眼熟的帕子从面前飞过去,才赫然惊觉自己的帕子掉了。 “哎呀!糟糕。” 云珞珞连忙追了过去,那条绣著彩凤图样的帕子可是她花了好多的时间和心力才完成的,上头还有“云家绣坊”专属的彩云标记,以及她名字中的“珞”字。这样一条贴身的绣帕若是让人捡了去,岂不是很难为情吗? 她连忙顺著风的方向追去,可原本前一刻还在视线范围之内的帕子,一转眼却又消失无踪了。 “奇怪?究竟飞到哪儿去了?” 云珞珞蹙了蹙眉,有些懊恼,而当她挫败地叹了口气,开始打算放弃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追进了山林深处。 皎洁的月光在茂密树林的交叠遮蔽下,只剩微弱的光芒。 “哇啊!这儿这么暗,实在有点可怕呢!” 她的眼珠子不安地四处张望,小小声地咕哝著。 算了,她还是赶紧回去好了,万一在这儿不幸遇上了什么凶禽猛兽,赔上了性命,那岂不是太划不来了吗? 正当云珞珞打算循著原路回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段距离之外的林木间似乎有道银光闪过,而那立即让她的双眼亮了起来。 “那会是我要找的蓝色蓟草吗?”她霎时雀跃不已。 她记得那几名老妇人说过,那种蓝色蓟草会泛著隐隐的银光,而她刚才看见的就是它的光芒吗? 兴奋的情绪让云珞珞暂时忘记了害怕,她屏住呼吸,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刚才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前进,一边在心里祈祷自己的行动不要惊扰到可能潜伏在某处的野兽。 当她蹑手蹑脚地接近,满怀期待地望去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蓝色蓟草,也不是什么凶禽猛兽,而是两个男人,而刚才她所看见的光芒,应该是其中一人手中所持的长剑,在月光下反射出的森冷光芒! 那名持剑的黑衣男子背对著她,让她无法窥见他的相貌,只知道他有著高大颀长的身躯,浑身散发著充满压迫感的气势,而颓然跪倒在黑衣男子面前的,则是一名身材矮胖的男子…… 咦?那矮胖男子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云珞珞眯起眼睛努力看个仔细,终于认出了那人的身分。 他不就是城里有名的善心富商余苍杰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名黑衣男子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看著黑衣男子手中的长剑,云珞珞不由得猜想,那黑衣人该不是打算杀了余苍杰吧? 她怎么会好死不死地撞见这样的场面? 云珞珞伸手掩住自己的嘴儿,害怕得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蹦跳出来了。 震惊之余,她忽然回想起近几年来一个沸沸扬扬的传闻── 据说有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专挑一些有名的善心富商下手,没有人知道那个神秘杀手的姓名与长相,更没有人知道他杀人的动机。 关于他的来历,有种说法是他来自“阴郁山庄”,但是那“阴郁山庄”究竟座落在什么地方,甚至是不是真的存在,完全没有人知道。 莫非眼前那个持剑的男子,就是那名来自“阴郁山庄”的杀手? 天哪!若真是如此,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吧?呜呜……怎么办?她突然好想哭喔…… 云珞珞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全身僵硬,不敢乱动,就怕被那名杀手发现,到时候顺手将她给收拾了。 屏气凝神之际,他们的对话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你……你真的非要逼死我不可?” 余苍杰抖著嗓音问道,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快被吓哭了。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嗤笑了声,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似的。 “你……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黑衣男子低沉的嗓音透著一丝嘲讽。“不劳费心,我会牢牢记住你今日的下场。” 当一声,男子将长剑扔到了余苍杰的脚边。 “你自己动手吧!” 看著月光下泛著冰冷银光的长剑,余苍杰吓得瑟缩发抖,为求保命,他不顾尊严地跪地磕头。 “呜呜……这位大侠……拜托你饶了我……饶我一命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会真正的行善,倾尽全力帮助穷困的人……” 躲在一旁的云珞珞听到这里,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愤慨。 行善助人?难道余苍杰这些年来做的善事还不够多吗?他已经是城里头人人称颂的大善人了耶!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名杀手为什么偏偏专挑这种好人下手?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否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清楚。” 黑衣男子的语气冰冷,不带有半点同情。 余苍杰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求生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我……我知道了……” 他用剧烈颤抖的手拾起那把长剑,整个身子更是抖得有如风中落叶,最后,他闭上眼、咬紧牙,长剑往自己的颈子一抹── 云珞珞吓得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余苍杰自刎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当她再睁开眼时,余苍杰已经倒卧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突然之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让云珞珞差点站不住脚。 她惊惧地僵在原地,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作了一场可怕的恶梦?只要她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其实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吧? 云珞珞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 会痛! 这表示眼前这一切全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天哪! 她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被那名杀手发现她目睹了一切,只怕她的下场也会和余苍杰一样…… 快逃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云珞珞脸色苍白地转身,想要悄悄地溜走,但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度加上脚步僵硬,她的左脚竟勾到了自己的右脚,整个人因此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寂静的山林间发出不算小的声响! 这个意外让云珞珞僵住了,脸色在瞬间苍白如纸,对于自己的笨拙,她简直懊恼到了极点。 呜呜,这下子惨了! 现在她只能祈祷那个杀手没有听见她所发出的声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无奈天不从人愿,当她正想爬起来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一双男人的脚,吓得云珞珞瞪圆了眼珠子,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成冰了! *** 云珞珞不用猜,也知道眼前这双脚的主人肯定就是刚才那名黑衣杀手,只可惜就算她猜对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安全一些。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淌落,她心里害怕得要命,就怕自己下一转眼就要成为地上的一具死尸。 呜呜……怎么办?她还不想死呀!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逃过一劫呢? 惊恐无助之际,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计谋涌上心头,而那或许有机会让她死里逃生! 云珞珞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接著,她让自己的目光涣散,双手一边在地面上胡乱摸索著,嘴里一边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应该像个又聋、又哑、又瞎的可怜人吧?如果能够顺利骗过那名杀手,或许他会嫌多杀一个人麻烦而放过她。 云珞珞用著笨拙的举动,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由于目光不敢抬起来随便张望,因此她看不见这个男人的长相,但却能强烈地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正在她的身上打转,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有种快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她硬著头皮继续自己的伪装,并朝著离开的路缓缓前进,然而才走没几步路,那男人身影一晃,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瞎子?哑子?”那低沉的嗓音透著明显的怀疑。 云珞珞充耳不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原来还是个聋子?” 对对对!我就是一个又瞎、又聋、又哑的可怜人! 云珞珞差点忍不住要用力地点头附和了。 拜托拜托!你这可怕的杀手快点离开吧! 云珞珞一边拚命压抑内心的恐惧,一边继续慢慢地前进。 就在她不断地祈祷自己能顺利逃过一劫时,低垂的眼眸却突然看见那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直指著自己的胸口! 只要她再往前走个几步,锋利的剑尖就会直直刺入她的胸膛! 他终究还是打算杀了她吗? 抑或……只是在试探她呢? 倘若他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又聋、又瞎、又哑,那这个方法还真是狠绝! 该继续走吗?一抹犹豫在云珞珞的眼底一闪而过,但她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往前走。 她想,若是在剑尖刺到胸口的时候,她就立刻痛呼,并且停住脚步,应该只会有一点小伤而已吧?若能够因此而保住一条小命,这样也还挺划算的。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云珞珞鼓起勇气继续前进,然而,就在剑尖快要刺入她胸口的刹那,长剑却忽然转了个方向挥来,吓得她差点停止呼吸! 幸而,那长剑没有砍断她的手脚甚至是颈子,但却划破了她身上的衣裳,让她的腰带应声飘落脚边。 这……这是什么情形? 云珞珞又惊又羞,虽然知道自己的衣襟微微开敞,泄漏了旖旎的春光,但却不敢有任何遮掩的动作。 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前进。 “原来真是个又聋、又瞎、又哑的女人,那她肯定什么也没发现吧……”男人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对对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快点放我走吧! 云珞珞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顺利脱身的时候,那男人却毫无预警地扑了过来,拥著她滚倒在一旁的草地上。 她吓得差点发出惊呼,幸好还没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她一边发出咿咿呀呀的模糊喊叫声,一边慌乱地挣扎。 “这么美的一个人儿,若是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太可惜了?你说是吗?甜美的小姑娘?” 男人一边说著,一边毫不客气地扯开云珞珞的衣裳…… 男人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反应,黑眸深处掠过一抹精光。他的唇游移至她的耳垂,一边轻吻、一边低语── “剩下的衣物真是碍眼,让我把它们全给撕了吧!” 什、什么?!他该不会真的打算…… 听了他的话,又察觉到他的大掌似乎真要撕了她身上的其他衣物,云珞珞在极度的惊惧下忍不住脱口嚷出声── “不要!求求你住手!” 喊完之后,她整个人仿佛突然被点住了穴道,僵硬得宛如石像。 死定了! 这三个字瞬间浮上脑海。 她这么一嚷,不就等于是昭告自己根本不聋也不哑吗? 恐惧与绝望涌上心头,云珞珞僵硬而缓慢地抬头,原以为会看见一张狰狞丑陋的脸孔,然而事实却跟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眼前这个年约二十五岁的男子,是她见过最俊美的人。 他有著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孔,似笑非笑的神情却充满了邪魅的气息,而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仿佛有著勾人心魄的魔力,让她在与他目光交会的刹那,不由自主地陷入一阵失神,甚至让她几乎忘了刚才看见的可怕场面。 男人先是沉默地盯著她,黑眸的深处闪动著难以捉摸的光芒。 半晌后,弧形优美的唇勾出一抹邪魅的冷笑。 “你看见了,对吧?” 云珞珞一僵,知道他问的是刚才他逼死余苍杰的画面。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这男人早就怀疑她不是聋子、瞎子更不是哑子了,而刚才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自己露出马脚罢了! 这男人好可怕,他就像是恶魔一般,虽然拥有俊美绝伦的脸孔,却有著一颗冰冷无情的心,她的小计谋根本就逃不过他莫测高深的眼。 “既然你看见了不该看的画面,我似乎该杀了你灭口。”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云珞珞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而他突然伸手轻抚著她的颈子,那温柔的动作像是情人之间的撩拨爱抚,但云珞珞却怕得要命,知道他只要稍微一个用力,就能立刻扭断她的颈子。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 “我……我……”她该说实话吗? “你最好别骗我。” 他那“亲切温柔”的提醒,却让云珞珞大惊失色。 想不到自己心底一闪而过的迟疑,竟让这男人给识破了,看来她还是安分一点,免得惹恼了他,会死得很难看。 “我叫云珞珞。”她赶紧坦白招供。 男人点点头,唇边的笑意加深。“今晚,我的心情还不差。” 心情不差?是因为他刚害死了一个大善人,还是因为刚才他对她做出那些邪恶放肆的举动? 云珞珞紧张地咬了咬唇,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 “所以,我可以不杀你灭口,但是你必须承诺不对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情,任何一句话都不行。” “我答应你!”云珞珞立刻点头如捣蒜。“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会说!” 倘若严守秘密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那她绝对会让自己的嘴巴紧得像蚌壳一样,半点口风也不透露。 “很好。”男人出乎意料的爽快,起身放开了云珞珞。 嗄?他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承诺吗?难道他不怕她只是随口敷衍,等回到城里之后,就立刻去报官吗? 云珞珞一边迅速地拾起一旁的衣裳穿上,一边戒慎恐惧地望著这男人,就怕他其实根本没打算要放过她,只要等她一转身,就会一剑刺穿她的胸口。 “放心,我说会放了你,今晚就不会杀你。不过你也别忘了刚才的承诺,任何一点口风都不能透露,否则……” 他未说完的话,让云珞珞脑中浮现各种可怕的下场。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明白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乖乖信守承诺,一个字都别对任何人透露。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司徒狂逍,‘阴郁山庄’的主人。” 听见他报出名号,云珞珞不禁恐慌地瞪大了眼。 他果然就是传说中那个来自“阴郁山庄”的冷血杀手!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出他的名字和身分?呜呜,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啊!知道的事情愈多,她只会陷入愈可怕的梦魇之中啊! 司徒狂逍的黑眸闪过一抹光芒,像是觉得她此刻怕得要命的反应挺有趣似的,那让云珞珞不禁怀疑他是故意说出这些事情,故意要让她深陷在恐惧的泥淖之中,无法脱困。 “倘若你对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情,我一定会再度出现的,而下一回,我就无法保证不会扭断你那漂亮的颈子了。” 他扬著一抹夺人心魂的俊魅笑颜,用著温柔得令人心醉的语气,说著冰冷残酷的威胁,让云珞珞的身子无法克制地颤抖著。 在这美丽的月圆之夜,她没有寻著能让她幸福的蓝色蓟草,反而遇上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第二章 黯淡的夜晚,一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周围弥漫著蒙蒙的烟雾,让气氛显得异常诡谲。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可以看见一抹高大的人影正一步步地逼近,虽然还看不见他的长相,但是他所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云珞珞不断地退后、再退后,却怎么也躲不开那人的步步逼近,而直觉告诉她──若是被那人给追上,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惊慌失措的她,忍不住拔腿狂奔,但却跑没几步就狼狈地跌倒。 她慌忙想起身,那鬼魅般的人影却已来到面前,不发一言地伸出大掌,握住她纤细的颈子,手指缓缓、缓缓地收拢,让她逐渐不能呼吸…… 即将死亡的恐惧,让云珞珞不禁失声尖叫── “不要杀我!哇啊啊──我答应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她害怕地紧闭双眼,失声惊叫,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摇地动,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被摇散了。 “珞珞?珞珞?” 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别睡了,快点醒来!”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嚷著,接著她的左右脸颊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哇啊!好痛!” 云珞珞骤然睁开眼,一边捂著疼痛的双颊,一边惊魂未定地喘气,就见几个同胞姊姊们聚在自己的床边。 “呃……怎么了?”她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还问?你喊得那么大声,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呢!”大姊云朵朵没好气地摇头说道。刚才是她动手捏云珞珞的脸,将她给捏醒的。 “珞珞,你到底是作了什么可怕的恶梦?瞧你吓成那样!”三姊云依依疑惑地睨著她。刚才死命摇晃云珞珞的人就是她。 “嗄?恶梦?”云珞珞愣了愣。 原来,她只是作了一场恶梦。 既然如此,那……那个叫做司徒狂逍的男人,也是出现在她恶梦中的人,而余苍杰的死也不曾发生喽? 倘若真是这样,那真是太谢天谢地了! 就在云珞珞正要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恶梦的时候,二姊云巧巧忽然发现什么似的,一直盯著她的颈子。 “珞珞,你的脖子怎么了?” “咦?脖子?我的脖子怎么了吗?”云珞珞疑惑地反问。 “有一块明显的红肿呀!是被虫子咬的吗?”云巧巧顺手将搁在一旁的铜镜拿给云珞珞。 云珞珞定睛一看,脸色忽然大变,手中的镜子也惊愕地滑落,差一点就要摔到地上了。 脖子上的红肿是怎么来的,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那根本不是被虫子咬伤的,而是那个叫司徒狂逍的男人,在试探她是否真的又聋、又哑、又瞎的时候,在她颈子上吮吻所留下的痕迹! 既然这痕迹还在,那就表示──昨夜的一切根本不是一场虚幻的恶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云珞珞心神不定,一颗心不由得乱哄哄的。 昨夜那个叫司徒狂逍的男人离开后,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她只记得当她惊魂未定地返回家中时,姊姊们早已熟睡,而她不敢将大家惊醒,一个人躲回了房里。 一定是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恐惧感太过强烈,才会让她连作梦也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啧!只不过是一个红肿而已,瞧你吓成那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云朵朵不明究理,只觉得她的反应太过头了。 云珞珞勉强扯动嘴角,僵硬地笑笑。 她没旆ㄏ蜴219撬得魇率档恼嫦啵荒鼙苤鼐颓岬厮担骸拔遗抡夂熘撞换嵯袈铮 ?nbsp; 云朵朵笑著安慰道:“放心吧!看起来并不严重,应该过些天就会消了吧!好了,既然大伙儿都起床了,就准备用早膳吧!” “嗯。” 姊妹们在梳洗过后,正打算要一块儿用膳时,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咦?这么早会是谁呀?” 云朵朵前去开门,讶异地望著眼前的几名官差。 “各位差爷,一大早上门来,有什么事情吗?” “昨天夜里余员外的家人来报案,说员外离奇失踪,不见踪影,今天清晨有人发现余员外在城外的山林中被杀身亡了。” 听见官差的话,云珞珞的脸色瞬间刷白,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幸好几个姊姊们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因此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余员外?是城北的余苍杰吗?”云巧巧讶异地挑起眉梢,说道:“那么乐善好施的一个大好人,怎么会遇害呢?这真是老天无眼呀!” “余员外的死,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是,这跟咱们‘云家绣坊’有什么关系?”云朵朵疑惑地问,不懂一大早官差们跑来告知此事的用意为何? “怎么没关系?喏,你们瞧仔细了,这条帕子是在余员外的尸体附近找到的。”为首的官差递出一条帕子。 一看见那条帕子,云朵朵立刻伸手接过来。几个姊妹们凑在一块儿瞧个仔细,大伙儿的脸上都写满惊讶。 “这条帕子是……珞珞的。” 帕子上头有著「云家绣坊”的彩云徽记,以及云珞珞的名字,让她们想假装不知道这条帕子的来历都不成。 霎时之间,大伙儿全都转过头来,疑惑地盯著云珞珞。 “珞珞,这是怎么回事?”云朵朵皱眉问道。 云珞珞咬了咬唇,忐忑心慌地说:“这条帕子确实是我的没错,但余员外不是我杀的呀!” “人当然不可能是你杀的。”云巧巧脸色难看地说道:“你连条鱼都不敢杀,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会杀人。” “既然这样,这条帕子怎么会出现在余员外的尸体附近?”官差瞪著云珞珞,咄咄逼人地问。 “这……这是因为……” “珞珞,事关重大,为了你自己的清白,你可要赶紧讲清楚呀!”云依依一脸的紧张不安,就怕自己的妹妹惹祸上身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云珞珞顿时觉得心里的压力好大好大,大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我是因为昨儿个听几名妇人提起一个传说,说是在闰月的月圆之夜,只要到山涧旁寻到一种蓝色蓟草就能得到幸福,所以才想去试看看的……谁知道草没有找著,随身的帕子却被风给吹走,我找也找不到……” “真是这样?”官差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云珞珞连忙用力地点头。 事实确实是如此,只是她省略了遇见司徒狂逍的事情。 “那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既然你追著这条帕子,而帕子又掉落在余员外的尸体附近,你应该不会什么也没发现吧?” “我……”云珞珞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怎么办?她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内心的正义感告诉她,必须要把事情的经过勇敢地说出来,可又怕一旦说了,自己的小命真要不保。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后,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让她决定不顾一切地吐实! “我追了过去,结果──”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门外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一瞬间,她仿佛见鬼似的,浑身僵硬如石。 是司徒狂逍!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发现了这些官差的行动,所以一路跟过来的吗?要是她现在把他供了出来,他会不会痛下杀手,把在场所有人全都杀了灭口? “结果怎样?说呀!”官差不耐地追问。 “结、结果……结果我什么都没看见,因为这帕子被风吹得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为了追这条帕子还差点迷路,最后只好放弃它,回来了。” 云珞珞僵硬地回答,分神瞥了司徒狂逍一眼,就见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像是很满意她的答案,随即踏著从容的步伐离开了。 官差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说道:“我瞧你话说得吞吞吐吐的,实在太可疑了!你跟我回衙门去好好地说个清楚!” “嗳,等等!”云朵朵连忙跳出来维护妹妹。“几位差爷,我妹妹一向胆子小,面对你们怒气冲冲的质问,且问的又是关乎一条人命的大事,她当然会吓得结结巴巴的呀!怎能因此就说她可疑呢?” “不行,她还是得跟我们回衙门说个清楚!” 官差正要伸手抓人,一个男子的嗓音突然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官差们转身,一看见来人,立刻恭敬地行礼。 “唐少爷!” 唐峻飞朝官差们点了点头,而一看见他,云家姊妹们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全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唐少爷,你来得正好,这些差爷们光凭一条帕子,就硬要说珞珞跟余员外的命案有关,还要将她带去衙门问话,简直要把珞珞给吓坏了!” 眼前这唐峻飞是泽恩王爷唐靖国的儿子,由于王爷夫人很喜欢“云家绣坊”的东西,常会在唐峻飞的陪同下前来光顾,几次往来之后,彼此也逐渐熟识了起来。 云家姊妹们都感觉得出唐峻飞对云珞珞特别有好感,她们甚至一致认为,倘若当年算命师口中“不平凡的未来”会成真,那么云珞珞的“不平凡的未来”,应该就是嫁入王爷府,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惜的是,郎有情,妹却不太有意。云珞珞只将唐峻飞当成兄长、朋友,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 “珞珞跟命案有关?这怎么可能!”唐峻飞一点儿也不相信。 “就是啊!其实她只是无辜地丢失了帕子而已呀!”云朵朵将刚才云珞珞述说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唐峻飞点点头,对官差说道:“珞珞跟我是好朋友,我对她的个性再清楚不过了,她单纯而善良,不可能跟余苍杰的死有关系的。既然她都说了什么都没看见,那这件事情肯定就跟她毫无关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们可以回去了。”唐峻飞打断了官差的话,说道:“若是县太爷那儿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你们现在该做的是赶紧去找余苍杰被害的线索,别白白浪费时间在这里。瞧,珞珞都被你们吓坏了。” “是。” 就连县太爷也要对泽恩王爷毕恭毕敬的,既然唐峻飞都这么说了,官差们也只有乖乖听命离开的分儿。 官差们离开后,云家姊妹们不禁松了一口气。 “多谢唐公子的帮忙,要不然珞珞可真要被那些官差带去衙门了呢!”云朵朵代为道谢。 “别客气,幸好我外出办事,正好经过这里,要不可就麻烦了。”唐峻飞看著云珞珞苍白的脸色,心生不舍地说:“珞珞,不管你碰上什么困难或是麻烦事,都可以来找我帮忙,知道吗?” 云珞珞僵硬地点了点头,还没从瞥见司徒狂逍的震惊之中完全回过神。 “我知道了,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必这么客气生疏的。”唐峻飞爽朗地笑了笑。 眼看云珞珞的情绪还没乎复过来,云朵朵说道:“珞珞被刚才那些官差们给吓坏了,我看先让她回房去休息一下吧!” “嗯,多让她休息一会儿吧!那我先走了。” 唐峻飞深深地凝望了云珞珞一眼之后,才转身离开。 *** 在唐峻飞以及衙门的人都离开之后,云珞珞原想一个人躲回房里静一静的,但是她的姊姊们却将她给拦了下来。 “珞珞,这会儿没有外人在场,你快点从实招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朵朵关起了大门,转身问道。 “嗄?没有呀!”云珞珞心虚地回避姊姊们的目光。“我不是说了吗?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呀!”云朵朵摇了摇头,说道:“你或许骗得了别人,但是要骗咱们几个姊姊,还早得很哪!” “就是嘛!光是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满了什么事晴没说。一云巧巧也不相信她的“清白”。 “珞珞,快点告诉我们,昨天晚上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余员外的死,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云依依紧张地追问。 “我……我……”云珞珞紧张得咬了咬唇,实在快招架不住姊姊们的连番逼供了。“唉呀!拜托你们别问了行不行?” “不行!”三个姊姊异口同声地说。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说嘛!” 看著姊姊们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云珞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不能?你的嘴巴又没有被针给缝起来,有什么不能说的?”云朵朵不接受她的拒绝。 “珞珞,你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是关系到一条人命哪!你若是卷进了这个事件,那可不得了!快点告诉我们,昨晚你所看见、听见的一切,咱们也好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呀!”云依依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 “哎唷!云珞珞,我命令你立刻把事情讲清楚、说明白!这样吞吞吐吐的,真要急死人了!”云朵朵气恼地跺了跺脚。 “珞珞,不管你到底碰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只要你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你想对策,否则若是坏人找上门来,那可怎么办?” 听了这番话,云珞珞原已没什么血色的脸蛋瞬间又更惨白了些。 她很肯定刚刚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个叫做司徒狂逍的男人已经知道这里了。若是他哪天突然后悔,跑来杀光她和姊姊们,那该怎么办? 云珞珞不安地咬了咬唇,被自己可怕的想像给吓坏了。 她自己倒楣,撞见余苍杰被逼死,届时赔上小命也就算了,可姊姊们是无辜的,她怎能让她们不明不白地送命? 天人交战了许久后,云珞珞瞥了眼已紧紧关上的大门,又瞥了眼姊姊们等待她回答的神情,决定豁出去了! “好,我说!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声张出去喔!”她忐忑不安地提醒著。“除了咱们几个姊妹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说唷!” “没问题,你快说吧!” “昨天晚上……我确实看到余苍杰被人害死,而且……我也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云珞珞余悸犹存地说。 “什么?!”云依依惊呼一声。“你看见那个凶手的长相了?是不是面貌狰狞,相当可怕?” “不。”云珞珞摇了摇头。“他长得很好看,一点儿也不丑怪。” “啊?竟然有长得很好看的凶手?有比唐公子还好看吗?”云依依讶异之余脱口问道。 “好看多了,我还没见过比那个男人更俊美的人。” 云珞珞说著,脑中不禁浮现司徒狂逍那张俊魅的脸孔,一颗心也因此狠狠地揪在一块儿。 云朵朵皱眉说道:“现在可不是讨论他到底有多俊美的时候!就算他长得再怎么好看,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冷血凶手的事实!珞珞,既然看见了那个人,刚才为什么不老实说出来呢?” “因为我答应他,绝对不许对任何人透露半点口风。” “什么?!你‘答应’他?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发现了你?!他知道你目睹了一切?”云朵朵愕然问道。 “嗯。”云珞珞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能活著回来?”云朵朵惊讶地问。 “他说可以饶我一命,条件是我绝对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点口风。”云珞珞坦白回答。 “这可真是怪了……他应该要杀了你灭口才对呀!对一个残暴冷酷的杀手来说,没道理放过珞珞的。” “唔,说得也是。”云巧巧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难道坏人也会有大发慈悲的时候吗?” “唉呀!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珞珞平安回来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咱们该怎么办才好?那个杀手随时有可能反悔,回头来杀咱们灭口呀!”云依依满心不安地问。 几个姊妹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禁发毛。 “那杀手连余员外这种大善人都下得了手,咱们这些平时没烧好香、也没做善事的人,说不定会死得更凄惨哪!” “那该怎么办才好?” 几个姊妹们心慌慌地沉吟了许久,最后云巧巧开口说道:“看来为了保命,我们必须暂时先离开绣坊了。” “什么?可要是咱们都离开了,那绣坊的生意怎么办?难道要关门大吉吗?”云朵朵皱起眉头。 “姊姊呀!要是咱们的小命不保,就什么生意都别想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唔,也是啦……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云朵朵虽然不太愿意,但时势所逼,也只能暂时妥协了。“但是,咱们该去哪儿避避呢?” 云巧巧想了想后,说道:“依我看,若是咱们四姊妹一块儿行动,目标太明显了,不如各自避难,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云朵朵点头认同。“有道理。不过各自行动的话,该上哪儿去呢?”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四姊妹又陷入一阵沉吟。 “我去投奔风表哥好了。他不是开了一间镖局吗?那儿肯定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可以保护我。”云依依最先想到了去处。 她口中的那位风表哥,其实是个跟她们根本没什么交情的远房表亲,彼此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但是看在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的分上,他应该会愿意收留她一阵子吧? “我去江南吧!顺便考察一下江南一带的绣坊。” 云朵朵不愧是绣坊的大姊,就连逃难也不忘生意。 “那我往北方去吧!”云巧巧说道。 “北方?为什么?” “不为什么,最近天气好热,往北走会凉快一些。” 云巧巧随兴的理由令姊妹们差点昏倒。 “那我呢?”云珞珞有些慌了。 该去哪儿避避风头?她的心里可是一点儿谱也没有啊! “你还不简单?去投靠唐公子就行了呀!”云朵朵说道。 “对呀!他刚才不也说了,若你有什么困难或麻烦,尽管去找他。他一定会愿意收留你住一阵子的,说不定还巴不得你一住进去就永远别离开呢!” 听姊姊们这么说,云珞珞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尴尬。 如果可以选择,她实在不希望让唐峻飞对自己抱持著过多的期望,但眼前除了去投靠唐峻飞之外,自己好像也没其他更好的去处了。 唉,也罢,或许借住在王爷府的期间,她能找到适当的机会和唐峻飞说个清楚,让他别再对自己有所期待,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决定好各自的去处之后,姊妹们立刻收拾行李,各自离开。 她们走得匆忙,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对街的酒馆二楼,有一双墨黑的眼瞳冷冷地看著这一切…… 第三章 对街酒馆二楼靠窗的位置,伙计正动作俐落地为司徒狂逍送上一壶美酒和几碟美味的下酒小菜。 “客倌,您要的酒菜给您送来了,保证酒醇菜香!” “谢了。”司徒狂逍扔了些碎银打赏他,伙计立刻眉开眼笑地收下。 “多谢客倌!倘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嗯,你先下去吧。”司徒狂逍淡淡地说。 “是、是!”机灵钴伙计看得出眼前这位客倌想要一个人独处,便很识相地迅速退下。 司徒狂逍隔著一条街,一边喝著酒,一边望著相继离开绣坊的云家姊妹,他的眸光始终冷冷的,不带有半点温度。 如果他够狠的话,昨天晚上他就应该要杀掉那个叫云珞珞的女人,但是看著她那惊慌无辜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无妨,他就不相信像她那样一个娇弱胆怯的小女子,会对他的复仇大计造成什么阻碍? 没错,复仇,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司徒狂逍的黑眸一眯,眼中跳动著炽烈的火焰。 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确实就叫司徒狂逍,只不过这名字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也没有人会费心地记住,只除了他娘,还有……他爹。 司徒狂逍的俊脸一沉,往事狠狠揪扯著他的心。 他爹,是堂堂的庆凌王爷司徒彦圣,然而他一出世,父亲就不在身边,甚至于,他是个不被承认、刻意隐瞒的存在。 原因无他,因为他并非王爷的嫡生子,父亲早已有了出身高贵的夫人,并且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身分卑微、与父亲有过露水姻缘的歌女。 他自幼就在父亲几乎不在身边的环境中长大,而他和母亲的存在原本是被严加保密的,但是再紧密的风声也总有走漏的时候。 有一回,王爷夫人发现了此事,悄悄带了几名侍卫来大闹一场,不仅狠狠掌掴了母亲好几个耳光,还对著他“孽种”、“孽种”地喊个不停。 对于这番羞辱与伤害,他满心愤怒,并且把这笔帐全算到父亲的头上。 倔强叛逆的他,从此不开口喊“爹”,改用冷淡疏离的口气称他“王爷”,甚至根本不愿意再用正眼来看“王爷”一眼。 对于他恶劣的态度,“王爷”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而或许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们母子俩感到愧疚,此后“王爷”偷偷来探望他们的次数也变多了。 看在娘很爱“王爷”的分上,他勉强忍耐那家伙的出现,要不然每见他一次,他总会想起那天所受的羞辱,而那会让他很想拿扫帚将那家伙给赶出家门! 仇视“王爷”好长一段时间后,突然间,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看到那家伙前来探望他娘,也没有半点音讯,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让他对“王爷”更加不能谅解,当时他还忿忿不平地告诉娘──那家伙肯定已忘了他们母子俩的存在! 可后来有一天他上街买东西时,却无意间听见一个震惊的消息── 庆凌王爷因为通敌叛国,已在半个多月前被处死了,就连趾高气昂的王爷夫人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无一幸免。 听见这消息,他震惊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一回到家,他整个人的情绪就突然崩溃了! 他霎时明白,虽然他无法谅解那日王爷夫人带给他和娘的羞辱,虽然他因此迁怒王爷,任性地表现出叛逆、敌视的态度,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是深爱著父亲,也渴望著父亲的慈爱。 这些年来,父亲对他们母子俩的愧疚、关心以及尽可能的照料,他的心里其实都很明白,只是嘴硬地不愿去承认。 在他仇视爹的那段日子里,爹一直希望他能再开口喊一声“爹”,甚至娘也曾私下哭著求他别那样对待爹,但他却倔强到了极点,别扭地不肯妥协,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改口喊他爹。 而如今,就算他想开口,爹也永远听不见了…… 司徒狂逍眼神掠过一抹阴郁,大口将杯中的醇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他真不知道是否该庆幸他和娘的存在始终被刻意隐瞒著,要不他和娘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但无奈的是,深爱爹的娘在得知这个噩耗后,整日以泪洗面,虚弱的身子撑不住深重的思念,拖不过两个月就跟著辞世了。 起初,他很傻地以为爹真的犯了什么该死的通敌叛国之罪,但事后他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一向宽厚到近乎温吞的爹,怎么也不像是会通敌叛国的人哪! 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搜索、调查,最后发现果然如他所料──爹是被冤枉的! 什么通敌叛国?根本是刻意的栽赃与陷害!而藏身在幕后秘密策划这一切的人,正是泽恩王爷唐靖国! 在世人的眼中,泽恩王爷是个慈善和气、好客豪爽的人,但其实那家伙的权力欲望高得吓人,即使已经贵为王爷,仍随时担心自己会失势。 在朝政上,爹偶尔会与唐靖国意见不合,而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当今皇太子又交情不错,为了怕爹将来成了皇太子的岳父,会打压、削弱自己的势力,唐靖国竟决定先下手为强,设计害死了爹! 只要一想到唐靖国在世人面前摆出和善阔气的虚伪嘴脸,司徒狂逍就厌恶到了极点,偏偏天底下有太多这种表面上是好人,骨子里却坏到极点的家伙! 他恨极了那种人,发誓见一个就要除一个,即使不明究理的世人认为他是残暴冷血的凶手,他也不在乎,只要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在做什么就够了,他懒得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了解! 昨天夜里他除掉的余苍杰,也是其中之一。 表面上,余苍杰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但私底下却做著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和黑心的店家勾结,还贩售成分大有问题的假蓼药谋取暴利,害死的人命不计其数,但那家伙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几天之前,他搜齐了所有的证据后,便摊到余苍杰的面前,那些罪证足以让余苍杰被处死。 他让余苍杰为自己该死的行为而了结性命,已经算是相当仁慈了。 毕竟,若是向官府揭发了这件事,余家其他无辜的人肯定会受到这家伙的拖累,遭受世人的唾弃与异样眼光,届时只怕他们一辈子都难以立足于世。 余苍杰那家伙虽然死有余辜,可他的儿子却是憨厚正直的好人,更别说余家还有个年迈的奶奶。因此,他决定只让余苍杰一个人付出代价。 至于唐靖国……司徒狂逍的黑眸一眯,眼底掠过森冷的光芒。 经过这段时日的策划,报仇的时机即将成熟,也差不多是时候要唐靖国那家伙血债血偿了! *** 在姊姊们相继离家之后,云珞珞也无奈地收拾简单的行囊,前去泽恩王爷府投靠唐峻飞。 当然,她不可能将昨夜的事情告诉唐峻飞,只好避重就轻地说因为怕官差又来找麻烦,所以姊妹们决定先各自找地方避避风头,而她没有其他的去处,便想到泽恩王爷府来暂时借住几日。 “我这样会不会太叨扰了?”她望著唐峻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会的话,那我再另外想办法好了。” “别担心,一点儿也不会叨扰,欢迎之至。” 事实上,唐峻飞不仅不感到困扰,甚至还高兴得不得了。 云珞珞在这种时候会想到他,不正表示心里有他的存在吗?看来距离他赢得佳人芳心之日不远了! “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我家中客房多得是,你想住多久都不成问题。其实你那些姊姊们也可以一块儿来,让我一起照顾、保护你们呀!” “姊姊们说怕大伙儿一块来,会造成你的困扰。” 其实她有提过,可姊姊们却说“不想破坏她的姻缘”,那说法让云珞珞感到无力极了。 姊姊们明明知道她对唐峻飞并没有男女之情,却还是认为唐峻飞是个很好的对象,不嫁可惜。 “她们真是想太多了,我很乐意保护你们的,就算保护一辈子也没问题。”他语带暗示地说。 “那怎么行?将来你有妻子和儿子、女儿要保护的,怎能一直照料我们这些外人呢?”云珞珞有些尴尬地说,算是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听了她的话,唐峻飞感到有些挫败,他知道云珞珞目前只将他当成哥哥、朋友,暂时还没有爱上他,但是现在放弃还嫌太早。 “以后谁是我的妻子,还不知道呢!” 他盯著她的目光熠熠生辉,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打动她的。 云珞珞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时,一旁有名随从跑了过来。 “少爷,王爷为您请来的师父已经在庭园里等著了呢!” 云珞珞一听,便问:“你有客人呀?” “不算客人,是我爹为我聘请的武术师父。我爹说近来恶人猖獗,虽然我已经会一些拳脚功夫了,但行有余力时还是多精进一点比较好。” “嗯,你爹说得一点也没错。”一想到司徒狂逍,云珞珞就不由得点头认同泽恩王爷的话。 虽然她不曾看过司徒狂逍出手,但光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就让她直觉他定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 “珞珞,我会认真学的,将来万一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保护你的。”唐峻飞顿了顿,突然又说:“要不,你干脆在一旁看,多少也学一点?” “嗄?我怎么可能学得会?”云珞珞惊讶地瞪圆了眼,她可是一点武功底子也没有哪! “有什么关系,学一些简单的招式,就算只是花拳绣腿,总好过什么都不会呀!”唐峻飞积极地鼓励她,其实是希望两人能多一点相处的机会。 “呃……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来吧!”唐峻飞兴致勃勃地说:“我这位师父虽然年轻,却有著高强的武功,我爹让人试了好几名武师,才挑中他的呢!” “这么厉害呀?” “是啊!来,这边,师父就在前面等著了。” 云珞珞顺著唐峻飞指的方向望去,心却猛地一惊。 怪了,是她太多心了吗?为什么她觉得那抹背影有点眼熟? “司徒师父,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 司徒?听见这个姓氏,云珞珞的心开始往下沉。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倒楣吧…… 云珞珞忐忑不安地瞪大眼,看著那男人缓缓转过身,整个人忽然有种强烈的晕眩感。 天哪!她该不会又是在作恶梦吧?要不然为什么司徒狂逍会出现在这里? 她硬著头皮到泽恩王府来暂住,为的就是要躲避司徒狂逍,怎么这会儿却变成自己主动送入虎口? 司徒狂逍在看见她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地就恢复镇定,没让任何人家觉半点异样。 “这位姑娘是?”他语气客气地询问,装作一副不曾见过她的模样。 唐峻飞忙介绍道:“她叫云珞珞,是我的好朋友,近来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暂时到这里来小住几日。我希望等会儿她可以在一旁看我们练武,顺便也学点防身的招式,行吗?”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额外多教她几招。”司徒狂逍大方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唐峻飞高兴地说。 “那我们就开始吧。” 司徒狂逍的嘴边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长剑突然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抵著云珞珞的咽喉。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云珞珞几乎停止呼吸。她惊慌地瞪大了眼,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终究还是决定要杀掉她了?甚至不在乎当著唐峻飞的面下手? 司徒狂逍盯著她那忐忑不安的眼眸半晌,忽然笑道:“云姑娘,如果面对敌人的攻击还像现在这般发愣,只怕你纤细的颈子真要被划破了。像这种时候,你应该要借力使力地推开我手中的剑,挣脱我的钳制。” 唐峻飞被司徒狂逍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云珞珞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跳出来维护佳人。 “司徒师父,你吓到珞珞了。” “啊?真是抱歉,我只是想教她随时都要提高警觉、随机应变,希望云姑娘不要介意。”司徒狂逍淡淡地笑道。 “不……没关系……只是……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想先休息一下。”云珞珞僵硬地说。 若是再与司徒狂逍四目相对下去,只怕她会先因为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好,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唐峻飞开口喊了个丫鬟过来。“春喜,你带云姑娘去厢房歇息,好生照料著。” “是。” “那……我先告退了。” 云珞珞正要随丫鬟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的司徒狂逍开口说道── “云姑娘,请多多保重。” 这番话听起来很正常,但云珞珞却觉得胸口骤然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力实在可怕极了。 “谢……谢谢……” 她语气僵硬地应了声之后,立即加快脚步,随著丫鬟离开。 *** 夜幕低垂,已是就寝时刻。 云珞珞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虽然床榻很柔软舒适,但她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明明在昨晚之前,她和姊姊们还过著平静的生活,结果就因为她无意中听见了一个传说,搞得全家人的生活瞬间天翻地覆。 难道那些老妇人口中的传说并没有说得完全,完整的传说其实是── 若能找到蓝色蓟草,就能得到一辈子的幸福;可若是特意去找却遍寻不著,就会为自己招来可怕的厄运? 胡思乱想间,一阵敲门声传来,丫鬟春喜在门外轻声喊道── “小姐,您睡了吗?少爷差我替您送了一碗鸡汤过来。” 云珞珞下了床,前去开门。 “谢谢,麻烦你了。” “小姐别这么说,您是少爷的贵客,春喜服侍您是应当的。如果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春喜去办。” “谢谢。” 为了不让春喜再跑一趟过来收拾,云珞珞当场将那碗鸡汤给喝完了。 “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那春喜不打搅小姐休息了。” 春喜离开后,云珞珞轻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她直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司徒狂逍竟然会出现在泽恩王府。 他假扮武师混进王府里,该不会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吧? 不安的揣测涌上心头,虽说她并不爱唐峻飞,但好歹两人是朋友,而他又对自己一片真心,她怎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呢? 正当云珞珞犹豫著该不该去警告唐峻飞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门没闩上,进来吧!”该不会春喜又奉了唐峻飞的命,端了什么东西过来给她吧? 当房门一推开,一抹颀长的身影便从容自若地走了进来,而云珞珞却当场僵庄。 来的人不是她原本以为的春喜,而是司徒狂逍! “你……你不是应该离开了吗?” 听唐峻飞说,这位“武术师父”并没有在王府住下,只是每隔几天过来指导一下武艺而已,怎么他此刻还在这里? “这么不希望看见我?”司徒狂逍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我……我……”云珞珞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总不能冲著他大喊“对!她就是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吧? “你的姊妹们,为什么突然决定各自离家?你口中的‘家里出了点事情’,究竟出的是什么事?” “就……就是……” “你最好别说谎。” 他语气轻柔地警告,让云珞珞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因为那天官差们找上门来,说是在余苍杰的尸体旁发现了我掉落的绣帕,因此来盘问我,姊姊们觉得官差可能还会继续来找麻烦,所以才决定暂时各自离家,避避风头。” “你没有把那天晚上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吧?”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云珞珞连忙摇头否认。 “说谎。”司徒狂逍突然出手,掐住她的颈子。“我最讨厌虚伪的人硬要装出一副善良无辜的嘴脸,那真令人作呕。” 望著他阴鸶的神情,云珞珞眼中浮现惊慌无助的光芒。她害怕地感觉到他的大掌逐渐使劲收拢,而她的呼吸也愈来愈困难。 她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了吗? “你……杀了我之后……可以放过……我的姊姊们吗……她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以为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司徒狂逍的语气虽然冷硬,但掐紧她颈子的手却暂时停了下来。 “我……我不是讨价还价……只是……只是恳求你别杀害我的姊姊们,她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司徒狂逍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冷冷地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对你的姊妹们说了些什么?” “我……我只有说出我确实看见余苍杰被杀害的画面,但是我并没有说出你的名字,也没有说出你的来历,而且我也再三告诉过姊姊们,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见他的俊脸没有太多的反应,云珞珞连忙又解释道:“她们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会追问到底的,我也是怕连累她们,怕她们不明不白地受累,才会……才会稍微透露一点的……” 司徒狂逍紧盯著她的眼,从她的话中不难感受到她对姊姊们真诚的关心,而那份单纯的善良让他冷硬的心隐隐被触动了。 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硬生生地挥开那种奇异的感受。现在是他替爹报仇的重要时刻,任何不该存在的情绪都该彻底被铲除。 “你其实可以大声呼救的,为什么不那么做?”他又问。 云珞珞虽然怕得要命,仍然鼓起勇气说道:“你若真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我不想拖累其他人,你不要滥杀无辜。” 她这番话语让司徒狂逍的眸光一闪,像是惊讶于她竟是这般的善良体贴,即使是与她没什么相千的王府中人,也想要保护。 “你该不是怕我杀了你的情人唐峻飞吧?” “他不是我的情人,他只是我的朋友,但他是个好人,你别杀他!” 云珞珞急忙地求情,就怕会有人因她而死。 司徒狂逍正要讥讽她没有立场求情,却敏锐地听见一阵脚步声。 从那步伐的轻重来判断,绝不是刚才的丫鬟去而复返。 云珞珞虽然没听见脚步声,但从司徒狂逍的神情,隐约猜出了有人正走了过来,而那让她屏气凝神,完全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珞珞,睡了吗?” 天哪!是唐峻飞! 云珞珞惊慌地望著司徒狂逍,就怕他会大大方方地打开房门,然后一剑刺入唐峻飞的心窝! 第四章 云珞珞紧张地盯著司徒狂逍,语气不自在地对房外的唐峻飞说:“我……我……我正打算要睡了。” “珞珞,我有东西要给你,可以耽搁你一会儿时间吗?” 这……怎么办?她该用什么借口来婉拒? 正当云珞珞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司徒狂逍却突然松开她,一个闪身躲进了她的床上,还顺手将床幔放了下来。 云珞珞讶异地愣了愣,他的举动是表一下──要她让唐峻飞进来? “珞珞?”门外的唐峻飞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困惑,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半晌都不吭声? “呃……来、来了。” 云珞珞硬著头皮开门,唐峻飞一看见她,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呃……可能是累了吧!”云珞珞扯著僵硬的笑容说道。 唉,一个恶名昭彰的杀手就在她的房里,她的脸色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既然这样,你还是早点歇息吧!喏,这是我要给你的东西。”唐峻飞拿了几件簇新的衣裳给她。“这是我娘知道你要在家中小住几天,怕你带的衣物不够,特地让人去帮你张罗的。” “啊?给王爷夫人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别这么说,我娘一向很喜欢你们几个姊妹,得知你到家中来作客,她还直嚷著要好好照顾你,将你养胖一点呢!” 听唐峻飞转述王爷夫人的话,云珞珞的神情掠过一抹尴尬,她明白王爷夫人是因为知道儿子的心意,所以才会这么照顾她的。 看来,她真的得尽快和唐峻飞说个清楚才行,不过不是现在。她可没忘记司徒狂逍还在她的房里! “好了,既然你累了,就早点睡吧!” 云珞珞点了点头,送走唐峻飞之后,她才刚关上房门,一双强壮的手臂就忽然一左一右地搭在她身体的两侧。 她惊慌地转过身想要寻隙挣脱,却发现这么一来反而让自己陷在司徒狂逍的怀抱之中,两人站得太过靠近,他灼热的呼吸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没来由的,她回想起那夜他为了试探她是否真的又聋、又瞎、又哑,而将她上身的衣裳褪尽的情景,思及此,她的脸蛋瞬间烧红。 她白皙双颊染上绯红的模样,让原已甜美的她更多了几分动人的娇媚,司徒狂逍盯著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唐峻飞会如此钟情于她。 像她如此单纯、善良、美丽的女子,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想要占为已有。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躲在你房里?”司徒狂逍问。 “告诉他做什么?”云珞珞反问。 “好让他英雄救美呀!” “他又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司徒狂逍是被请来指导唐峻飞武功的,他的身手必定远在唐峻飞之上。 “你这么关心他?怕他会死在我的手上吗?”司徒狂逍冷嗤了声。 “我当然关心他,他是我的朋友!” “但看起来他对你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单纯。”司徒狂逍轻哼。 “这又跟你无关。”云珞珞蹙著眉心,不懂他为什么要一直绕著这个话题打转。 听她这么一说,司徒狂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 怪了,这个小女人对他的意义,不是仅仅只是个“可能泄漏他身分”的人而已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乎唐峻飞和她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朋友还是情人呢? 司徒狂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像是想厘清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绪。 云珞珞被他盯得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 怪了,这种身体热度不断上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在他的注视下,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又是为了什么? 纯粹是因为害怕吗?但,好像又不全然只是这样…… “你……快点放开我……”她结结巴巴地说,他实在靠她靠得太近,近得她几乎不能思考了。 司徒狂逍的目光在她美丽的脸上游移,黑眸深处隐隐燃起了火苗。 他可没忘记,那晚在试探她是否真的又聋、又瞎、又哑的时候,他曾对她仿的那些举动。 此刻在她细白的颈子上,还隐约留著他吮吻过的痕迹,那像是在她身上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让他莫名地有种满足感。 “如果我说不放呢?” “你──”云珞珞惊愕地倒抽一口气,脸红地啐道:“你这样……跟个无赖有什么两样……” “无赖?真正的无赖,不会光是这样而已,真正的无赖应该要这样做──”司徒狂逍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我可以答应你,不杀唐峻飞。” 云珞珞一听,便忐忑地追问:“那你……你要杀谁?” 杀谁?司徒狂逍的眸光因想到杀父仇人而变得冰冷,他唇边勾起一抹不带温度的笑,冷冷地说:“谁是受尽世人称颂的大善人,我就要杀谁。” 受尽世人称颂的大善人?云珞珞愣了愣,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你想杀王爷?!” 见司徒狂逍唇边的冷笑加深,云珞珞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王爷是个好人,你不可以杀他!”她嚷道。 “好人?”这两个字让司徒狂逍觉得荒谬可笑极了。“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天真的你可能一辈子也分不清楚吧?” “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再清楚不过了!”云珞珞又急又气地问:“为什么你非要杀害好人不可?难道你不怕得到报应吗?” “我不在乎,你也不需替我担心。” “谁替你担心了?我只是不希望更多无辜的好人受害!”云珞珞气恼得忘了害怕,甚至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些?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怕我去向王爷通风报信吗?” 司徒狂逍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无可回避地对上他的。 “你会出卖我吗?”他低声问道。 “什么出卖?你别把我说得好像跟你是共谋一样!”云珞珞一点儿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我们难道不是一伙儿的吗?”司徒狂逍挑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著她的唇,像是在提醒她刚才可是很享受他的亲吻。 云珞珞的俏脸瞬间烧红,结结巴巴地否认。“才……才不是!我跟你才不是同一伙儿的!”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话可是说在前头──此刻我要的,只有泽恩王爷唐靖国的一条命,但若是让我听见有任何的消息走漏,那只会让王府上上下下数十条人命一块儿赔上,知道吗?”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似的,可内容却是充满了可怕的威胁。 云珞珞的心惊悸地揪在一块儿,她望著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实在无法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若说他是凶神恶煞、冷血残暴的杀手,为什么他却三番两次地饶她一命? 明明以他的立场,应该要杀了她永绝后患的呀! 可若说他不是坏人,为什么他却偏偏要对好人下手呢? 司徒狂逍望著她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眸,明白她心里的困惑,但他依旧什么也不想多说。 *** 司徒狂逍要杀泽恩王爷! 这个可怕的消息,一整天都揪著云珞珞的心,尤其当唐峻飞前来嘘寒问暖,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时,更让她感到极度的良心不安。 泽恩王爷好心收留她在王府里小住几日,待她十分亲切友善,而她明明知道司徒狂逍是个杀手,明明知道他要下手的目标是泽恩王爷,却不能对王府里的任何人提出任何的警告。 她这个样子,跟司徒狂逍的共犯有什么两样?也难怪司徒狂逍要说他们是同一伙儿的了! “怎么了?珞珞,你的脸色还是不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唐峻飞蹙眉望著她苍白的脸色。 “我没事,我很好。”云珞珞强颜欢笑地说。 “我瞧你一点儿也不好,一脸焦虑不安,心神不定的模样,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去找大夫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没有生病,只是……” “只是什么?珞珞,你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算是吧……”云珞珞无奈地叹了口气。 “愿意说说吗?把烦心的事情说出来,或许就不会那么扰人了。” “这……” 看著唐峻飞那双真诚关怀的眼眸,云珞珞的良心感到刺痛不已。 她很想告诉他──他的那位武术师父正打算要杀害他的父亲! 但是……她能说吗? “珞珞,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就算你一时半刻还无法接受,至少我们目前也是朋友吧!朋友不就是应该彼此分担解忧的吗?” 听著唐峻飞这番话,云珞珞的心再度受到严厉的鞭笞。 不行了!她实在受不了了! 要是继续谨守著这个秘密下去,第一个疯掉的人一定是她! 挣扎许久之后,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说出来才对,就算不明白指出司徒狂逍的意图,但她至少也该给他们一点警告。 趁著现在司徒狂逍不在王府的时候,正是她透露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好,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见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唐峻飞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什么事?” “就是有关于司──”她“徒”这个字还没说出口,眼前就突然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晕死了过去。 这个意外吓坏了唐峻飞,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来帮忙,自己也跟著突然晕死过去。 将两个人都“摆平”了之后,一抹颐长的身影悄然现身,目光掠过唐峻飞,落在云珞珞的身上。 司徒狂逍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对你实在太过宽容了。” 幸好他早就有所防范,知道若云珞珞忍不住要透露一切,肯定会趁今天他不在王府的时候说,因此他一直暗中监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刚刚才得以适时以飞石击中他们的穴道,阻止她透露不该透露的事情。 照这个情况看来,他不能让云珞珞继续待在泽恩王府了,要不他的复仇大计肯定会生变,而那是绝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司徒狂逍弯身抱起云珞珞娇小的身子,随即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迅速而俐落地扬长而去。 *** 云珞珞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一睁开双眼,她就愕然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愣了好一会儿,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什么地方? 惊疑不定间,云珞珞努力地回想,只记得她正打算对唐峻飞提出一点警告,但似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突然晕死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虽然娇小柔弱,可身体一向挺健康的,不曾有过这种突然晕倒的纪录啊! 这么说来,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 司徒狂逍!一定跟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云珞珞紧张地下床,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间,一抹预期之中的身影就踏著从容的步伐走了进来。 “欢迎来到‘阴郁山庄’。”司徒狂逍淡淡地说。 “什么?‘阴郁山庄’?”云珞珞诧异地挑起眉梢。 她本来一直以为“阴郁山庄”应该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阴森可怕,但……她虽然还没能走出房间看个究竟,可光是从这房间给人的窗明几净感觉,就完全跟“阴郁”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不相信?” “不,你没有必要骗我,只是这里实在跟我想像中的‘阴郁山庄’完全不一样。”云珞珞老实地说。 司徒狂逍撇了撇唇,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幢座落在宁静山林中的大宅院,是几年前他爹悄悄藉由友人的名义买下来,给他和他娘住的。 本来这儿叫做“善喜山庄”,但是自从爹被唐靖国书死,娘也跟著病逝之后,他觉得这“善喜山庄”的名字实在太过讽刺,因此自行改名为“阴郁山庄”,只不过大门外“善喜山庄”的牌匾并没有换掉。 正因为这山庄的“门面”并没有更动,因此真要说起来,“阴郁山庄”其实并不真实地存在著,所以那些想要“寻仇缉凶”的人才总是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你把我带到这儿做什么?” 听了她的话,司徒狂逍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说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是──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唐峻飞和所有泽恩王府的人吧?难道你忘了我曾经警告过你的话吗?” 云珞珞惊喘一声,忙嚷道:“你不可以那么做!” 老天!他不会真的打算血洗泽恩王府吧? “不可以?这是你做出的选择,不是吗?我警告过你,若是胆敢泄漏半点消息,我将不只要唐靖国一个人的命。” “这……可是……” 一想到可能会有很多人要因为她而丧命,云珞珞的眼眶就瞬间泛红,泪水也开始在她美丽的眸中打转。 “可是……要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办不到呀!王爷夫妇一向待我们几个姊妹很好,这回更是好心地收留我,我岂能恩将仇报?” 她哽咽地嚷著,心中的压力和痛苦濒临溃决。 司徒狂逍冷眼望著她,说道:“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些什么?你以为唐靖国知道了我的意图就能保命吗?还是……你希望他们将我抓起来处死?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良心不安……” 云珞珞挫败地摇了摇头。她从没想过要害死任何人哪!不管是王爷府里的任何人,或者是眼前这个男人,她都不曾想过。 可她怎料得到,自己一念之间的决定,竟会牵涉到数十人的生死? 她不过是一名平凡的小女子,却身不由己地掌握了别人的生杀大权,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反应,都很可能会有人因此而丧命,过多的压力让云珞珞的情绪突然崩溃,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她伤心地掉眼泪,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希望不要有人死掉啊……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人不可?不管是你或是王爷,我都不希望任何人死呀!” 看著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司徒狂逍的眼底掠过一抹不忍。 从她声嘶力竭的哭喊中,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心底的痛苦。 仔细想想,对一个生活单纯的女孩儿来说,他所给她的压力,确实是沉重得难以负荷了。 是他,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 忽然之间,他竟觉得自己好残忍──这是他在除掉那些伪善者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一种不想再看见她哭泣的冲动,让他伸手将她扯进了怀里。 “别哭了。”他搂著她,低声安慰。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哪!过去他娘为了爹的死而伤心哭泣时,他也总是这样安慰娘…… 回想起他那温柔婉约、慈祥善良的娘,司徒狂逍的目光倏地变得温柔,心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 云珞珞的情绪整个崩溃,怎能说不哭就不哭?她不能自已地痛哭了许久,最后才因为哭累了而逐渐平歇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错愕地发现自己竟在他的怀中哭了那么久,而他身为一名残酷的杀手,居然会如此温柔地安慰她,这是什么诡谲的情况? 云珞珞透过迷蒙的泪眼望著司徒狂逍,突然觉得这男人像一团谜,愈是接近他,愈是无法将他看个明白。 “你……你现在究竟有什么打算?”云珞珞揪著心,忐忑不安地问。 在她充满恳求的目光下,司徒狂逍发现自己心软了。 “反正你刚才并没有机会对唐峻飞说出任何事情,就被我带回了这里,所以这件事就算了。” “真的?!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去杀害王府里那些无辜的人了?”云珞珞连忙追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暂时’放过他们。” “嗄?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云珞珞的心一沉,感觉千斤般的重担,再度压回了她的肩上。 “从今以后,你必须待在‘阴郁山庄’里,一步也不准离开。若是你胆敢擅自离开,我就不保证我还能对王府里的所有人大发慈悲了。”司徒狂逍说道。 虽然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害除了唐靖国以外的人,但是他发现拿那些人来威胁这女人还挺好用的。 乖乖待在这里就行了?听起来还勉强可以接受。云珞珞虽仍担心著王爷的安危,可至少数十条人命暂时无忧,她总算能稍微安心了些。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真的非杀泽恩王爷不可吗?” “够了,别再跟我讨价还价!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还有,我一点儿也不想讨论那家伙的事情!”一提起深恶痛绝的人,司徒狂逍就不禁变了脸色。“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会派人来照顾你的。”扔下话之后,他便迈开步伐转身离开。 云珞珞盯著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能从强烈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刚才她提起泽恩王爷的时候,司徒狂逍眼中骤然迸烧的憎恨怒火,强烈地震慑住了她的心。 她实在不懂,到底他和王爷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会让他出现那样骇人的眼神,甚至让他深恶痛绝到非要杀了王爷不可呢? 第五章 夜幕低垂,一轮明月高挂天际。 司徒狂逍独自一人伫立在两座坟前,俊美的脸孔罩上一层阴郁的冰霜,眼神中透著无比的哀戚。 在他面前的其中一座坟里,埋葬著娘,而另一座则是爹的衣冠冢。 今日,正是爹遭泽恩王爷的诬陷,含恨而终的忌日! 回想起爹生前最后一次前来“善喜山庄”探望他和娘时,叛逆的他嘴硬地嚷著不承认爹,甚至还冲著爹忿忿地叫嚣著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 他当时只是说著倔强的气话罢了,并不是真的不想再看见爹,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从那次之后,他就与爹天人永隔了…… 是不是当时他的气话说得太认真了,爹才会永远地离开他们母子俩?倘若当时他不要那么说,爹今日会不会还活得好好的? 司徒狂逍的眼神浮现一抹深沉的哀恸。虽然他知道泽恩王爷的野心并不会因为他说不说当时的那句气话而改变,但他依旧感到无比的自责。 倘若他当时对爹好一点,爹就不会把许多心思花在讨好他上头,这么一来,或许爹就会注意到泽恩王爷正一步步地设下致命的陷阱了。 无奈,再多的悔不当初,也换不回爹的一条命。 回想起自己当时的不懂事与任性,回想起爹对他和娘的包容、慈爱与关怀,司徒狂逍的胸口就仿佛被人狠狠地撕裂般,直到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他才发现自己竟悲恸得掉下了眼泪。 云珞珞一脸惊讶地伫立在回廊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因为作了一场恶梦,吓醒之后再没有睡意,只好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想不到却发现司徒狂逍“形迹可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当她屏气凝神地悄悄接近,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一脸哀痛地伫立在两座坟前,而且眼角还闪动著泪光! 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也会落泪?那两座坟里埋葬的是他的什么人呢? “看够了吗?”司徒狂逍冷硬地问。 早在她出现在回廊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你……你没事吧?”云珞珞慌慌张张地解释。 “死不了。”司徒狂逍的语气不太和善。 云珞珞有些尴尬地僵在一旁,心里却充满了好奇。 他刚才是在祭拜谁?他的家人吗? 在幽暗的光线之中,她隐约看见其中一座坟的墓碑上刻著「亡母”二字,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不禁猜想,司徒狂逍到底有著什么样的过去,以至于让他变成今天这样一个执意杀害好人的杀手? “你究竟看够了没?谁准你到这里来的?你该乖乖地待在你的房里!”司徒狂逍有些粗鲁地拉著她,将她推入了房里。“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靠近那里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云珞珞望著他刚落过泪的黑眸,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呃……那个……” “哪个?”司徒狂逍的口气不佳地问。 “我……我想说……节哀顺变……” “节哀?”司徒狂逍冷嗤了声,说道:“倘若你的姊姊们突然惨遭横祸全死了,你还能振作得起来吗?” 云珞珞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感受到他怒气掩饰之下的悲痛。 “你一定很难过,对吧?” 司徒狂逍猛地一僵,伪装的坚强像是瞬间被戳破频摹?nbsp; 没错,他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大吼大叫地宣泄快要发狂的情绪! “我难不难过,与你无关!离我远一点!”他怒道。 云珞珞望著他咬牙切齿的俊脸,知道自己最好别多管闲事,尤其是在他这样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但…… 她突然回想起在她上一回崩溃大哭时,那双拥抱著自己的手臂是那么的强壮,那供她依偎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勾住了她的心,让她走不开,无法丢下他在这里一个人悲伤、一个人难过。 “够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司徒狂逍抓住她纤细的肩头,朝著她吼道。 “我……我不是同情你,只是……” 只是她的心有点疼,有种想要抚平他激动悲痛情绪的冲动…… “你如果想哭,就哭吧!像我上次那样大哭一场,心里会好受许多。”云珞珞轻声说道。 司徒狂逍的表情先是一僵,接著突然伸手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当狂烈的激情归于平静后,房里只剩下他们急促的喘息声,司徒狂逍仍紧搂著怀中的人儿,一点儿也不想放开她。 看著她那因欢爱而显得有些疲惫娇慵的神态,司徒狂逍的心中涨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心中多年的空洞霎时被填满了。 “累了吗?” 云珞珞红著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的双颊就红烫得几乎快冒烟了,而她那娇羞的神态换来他一记温柔的亲吻。 他拾起刚才遭到弃置的被子,盖住两人仍赤裸的身子。 “你应该累坏了,先睡一会儿吧!” 云珞珞正羞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真的闭上眼睛。 或许是真的累坏了,过没多久,她就在他的怀中沉沉地睡去…… *** 不知道是因为看过司徒狂逍在亲人坟前伤痛落泪的情景,抑或是在那场羞人的欢爱中他所表现出来的赤裸裸情感,云珞珞对他的感觉几乎整个改观了。 她开始相信,其实司徒狂逍并不如外界以为的那么坏,他也不如传说中那么的冷血、残暴,否则她怎么可能活到今天呢? 只是,为什么他非要害死好人不可? 关于这点,她还是找不出任何合理的答案。 或许事实的真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而他大概打死也不会想要解释清楚吧? 云珞珞轻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想知道关于司徒狂逍的一切……想著想著,他那俊美无俦的脸孔蓦地浮现脑海,害她的心绪变得更加纷乱了。 唉呀!糟了糟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她该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 回想起她对他亲吻、抚弄的反应,还有昨天她在他放肆的撩拨下,竟意乱情迷地成了他的人,云珞珞忽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天哪!倘若她真的对司徒狂逍动了心,那……那算什么“不乎凡的未来”?难道亡命天涯也算是“不平凡的未来”的其中一种吗? 云珞珞咬了咬唇,一颗心乱得发慌。“一定是我在山庄里闷了一整天,才会开始胡思乱想的。我看,我还是自己想法子透透气吧!” 今天是司徒狂逍到王府教导唐峻飞武功的日子,不知道唐峻飞对于她的“离奇失踪”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那么关心她,肯定会很担心吧! 本来她想要去报个平安的,但司徒狂逍却冷冷地说了一句“不需要”,就逼得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碰上这么一个霸道狂妄的人,她除了乖乖地听话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趁他今天不在山庄,不如我到外头去走走、透透气吧!” 虽说司徒狂逍不许她离开“阴郁山庄”,但是只要她不下山、不到城里去,应该就没关系吧?反正司徒狂逍限制她行动的最主要原因,只是不让她有机会到泽恩王府去通风报信而已。 打定主意只在附近绕绕就好的云珞珞,一个人漫步离开了山庄,顺著美丽的林间小径走著。 环顾四周美丽如画的风景,她不禁要想──这里风光明媚的,哪有半点“阴郁山庄”的感觉? 云珞珞一边走著,一边享受微风拂面的感受,突然,她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小群人在交谈嬉笑的声音,不禁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她想,司徒狂逍应该不会希望她和其他人有所接触吧! “算了,他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我还是赶紧回山庄去吧!” 当云珞珞正要转身顺著原路返回“阴郁山庄”时,却突然听见那群人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声! “不──天啊!我的虎子──” 那凄厉惊慌的叫喊狠狠揪住云珞珞的心,她忍不住转身跑了过去,想看看是否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想不到,她除了看见五、六个陌生人之外,还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司徒狂逍! 他……他竟当著众人的面,把一个小孩给推下悬崖?! 云珞珞仿佛被雷劈中似的,僵立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我的虎子!我的虎子!呜呜……” 一名大婶掩面痛哭,看来应该是那个叫虎子的男孩的母亲。 “雀姨,你先振作一点,咱们快点到山崖下找一找,说不定会有奇迹哪!”一旁的另一名妇人连忙安慰她。 “对!对!我的虎子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我们快去找他!” 一群人立刻动身赶去寻人,云珞珞也脸色苍白地跟了过去。 在一阵搜索之后,有人发现了司徒狂逍和虎子的踪影。 “在那边!” 一听见这声叫嚷,四散寻人的大伙儿立刻赶了过去,就见司徒狂逍和虎子倒卧在一处土堆上。 虎子的娘立刻奔了过去,当她发现自己的心肝宝贝还活著的时候,当场激动得泪流满面。 “谢天谢地!虎子!我的虎子!你没事吧?” “呜呜……呜呜……娘,我好怕……我好疼啊……”虎子吓坏了,窝在娘亲的怀里哭个不停。 看著他们相拥而泣的画面,云珞珞激动得发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司徒狂逍竟然连小孩也下得了手! 亏她还认为他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想不到她竟看错了。 失望、气愤的情绪涌上心头,逼出了云珞珞的泪水,她气不过地扑上去,使劲捶打他的胸口。 “司徒狂逍!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一个无辜的小孩都下得了手!你太过分、太可恶了!” 司徒狂逍没有开口辩解些什么,任由她一拳又一拳地捶打在他身上的伤口,只闷哼了几声。 在她乱打一阵之后,一旁的妇人连忙跑过来阻止。 “姑娘、姑娘!你误会了!” “误会?”云珞珞愣了愣,不懂她口中的误会指的是什么。 正当疑惑之际,那五、六个人全聚拢了过来,二话不说地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呀!”云珞珞被他们的举动吓坏了,好端端的,他们跪下来做什么? “这位公子,多谢你救了虎子!你的大恩大德,咱们没齿难忘!” “嗄?”云珞珞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们的意思是……是他救了这个男孩?” “当然呀!都怪虎子太贪玩了,只顾著追球,没有注意自己跑到了悬崖边,结果一个踩空,整个人就栽了出去。要不是这位公子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来保护虎子,只怕虎子现在早已摔成了一摊肉泥!” “公子肯定伤得不轻,我们赶紧扶您去看大夫吧!” “不必了。”司徒狂逍回绝道:“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但……真的不碍事吗?还是给大夫看一看比较妥当些啊!” “我说不用就不用,我瞧这孩子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们赶紧带他回家好好休息吧!” “这……好吧!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就此别过了。” 看著这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仍倒卧在地的司徒狂逍,云珞珞整个人被震撼住了。 原来,他不是将男孩推下山崖,而是为了救那个素昧平生的小孩而奋不顾身地跟著跳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颤著嗓音问道。 司徒狂逍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总得要救一些人命回来,免得真的得到报应,死得太早,那岂不是享受不了继续杀人的乐趣吗?” 他在返回“阴郁山庄”的途中,正好撞见了这场意外,由于发生得太过匆促,他来不及将男孩拉回,只能搂著他一同坠落,并凭著他的轻功和身手,将两人所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过,即使他尽可能地借力使力,让两人坠落的速度减缓不少,但毕竟从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饶是内功高强的他依旧受了不小的内伤,而这女人刚才还拚了命地捶打他的伤口,真是太狠了。 “我不信!我才不信你真的那么想!”如果他真的如此狠毒,怎么可能会为了救人而不顾自身的安危! “信不信由你。”司徒狂逍一向懒得替自己辩解。 他那一副不在乎她怎么看他的态度,莫名地让云珞珞感到有些受伤。她咬了咬唇,挥开心底的情绪,伸手扶他起身,这才发现他伤得不轻。 刚才他是怕那些人太过自责,所以才不让他们带他去找大夫的吗? 司徒狂逍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何不趁现在杀了我?” “嗄?”云珞珞被他的提议吓了一大跳。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别再滥杀无辜?你不是一直想要保护所有的人吗?我这个残酷冷血的杀手,现在没有还手的能力,正好是你替天行道的好时机。” 云珞珞拚命摇头,一颗心揪得死紧。 “不,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却强烈撼动了司徒狂逍的心。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的心底掀起一股强烈的感动。 他伸出手,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将她搂进怀中。 “我可警告你──你现在不杀了我,将来就别想离开我身边了。”他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 他的话透著隐隐的涵义,云珞珞似懂非懂,一颗心乱纷纷的。她无法去想像将来的事情,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无法将他丢下。 “你伤得不轻,别说话了,我先扶你去看大夫吧!” “不必找大夫,山庄里有药,带我回去。” “好吧!但是你还能走吗?”云珞珞担心地问,她可不认为自己有扛他上山的“神力”。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一路背我的。”司徒狂逍为了不带给她娇小的身子太多的负担,拚著意志力强撑著迈开步伐。 好不容易回到了“阴郁山庄”,他就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不!你别吓我呀!”云珞珞脸色苍白,见他昏迷不醒的模样,她发现自己的心仿佛遭人狠狠地鞭笞著,疼痛难当。 她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去,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第六章 由于司徒狂逍陷入昏迷的状态,没有办法提供任何线索,云珞珞只好自己在他的房里翻箱倒柜,幸好很快就找到了一瓶金创药。 她取来一盆清水,红著脸解开他的上衣,发现在他的身上有著大大小小好几道伤口,看得她的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伤成这样,他怎么撑回来的?若是换成了她,只怕早已在半路就晕死过去,哪带有办去一路撑回来? 一想到自己一开始竟误以为他狠心地想要害死那个无辜的男孩,云珞珞的心中就充满了愧疚。 他是那样拚了命地要救那个男孩呀! 这样的一个男人,说他冷血无情、残酷凶暴,打死她也不信!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才会让他执意要对付那些受人推崇的善人。 她好想知道原因,无奈这男人的口风紧得很,他总是用不在乎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带过任何与他私事有关的问题。 难道他从来就不渴望别人的了解吗? 云珞珞一边轻声叹气,一边轻轻地为他清洗伤口,然后上了药。 在敷上金创药之后,原本仍流著血的几处伤口已经止住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安心许多。 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他身上除了外伤之外,内伤肯定也不轻吧? 但她刚才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除了金创药之外的其他药物,就算有,不懂医理的她也不敢胡乱给他服用,万一造成反效果那就糟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等他醒过来之后,再问他到底该怎么处理了。可……若是他一直不醒来怎么办? “呸呸呸!怎么可能会这样?别乱想了。”云珞珞摇了摇头,赶紧挥开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守在司徒狂逍的床边,望著他那张因虚弱而显得苍白的俊脸,心中不断地祈祷他快点醒来。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现他嘴唇微微掀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她立刻附耳上前,想听听他是否需要什么东西,不料却听见他微弱地喊著── “爹……” 那一声充满思念情感的低喃,让云珞珞的心不禁为他感到酸楚。 看来他是个相当重视家人的人,要不然那天晚上,他也不会在他母亲的坟前伤心地落泪。 只是,她实在不懂,明明司徒狂逍是个感情丰富而强烈的人,为什么老是要压抑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样呢?难道这是他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吗? 半晌后,他喃喃呓语,而这回开口轻喊的竟是── “珞珞……” 云珞珞惊诧地捂著自己的嘴,泪水莫名其妙地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法控制地落泪,只知道听见他轻声唤著自己的名字,她的心底竟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惨了惨了,看来她真的偷偷对这男人心动了! 但是……他对她呢? 是因为他的心里也有她的存在,所以才会在昏迷的时候,嘴里仍低喃著她的名字吗? 是吗…… *** 在昏迷了几个时辰之后,司徒狂逍总算有短暂地醒来片刻,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只是整个人的元气还没有恢复,必须躺著多休息。 在确定司徒狂逍再度熟睡,暂时不需要她的照料后,云珞珞本想回房里歇息一下,但她的心情乱纷纷的,根本毫无睡意,索性就在山庄里酱瘟嘶巍?nbsp; 她漫无目的地随意走著,忽然发现有一幢小楼阁座落在一处美丽的莲花池旁,她一时好奇地走了进去。 “原来是书房呀!” 云珞珞随意地张望,不经意地瞥见案上搁了几份文件,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走上前,原本只是想顺手将文件整理好,却在瞥见上头记载的内容时,不禁讶异地瞪大了眼。 “这……这是……” 她认真地将内容看个仔细,愈看脸色愈是凝重。 “天哪!如果这些全部属实,那余苍杰根本就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嘛!” 这些文件记载著余苍杰这些年来所做的非法勾当,包括他如何与黑心商人勾结,贩卖足以致人于死的劣质参药,谋取高额的暴利。 想不到人人赞扬推崇的一个大善人,私底下竟然做出这种卑劣透顶的勾当! 惊愕之际,云珞珞突然想起司徒狂逍曾说过的话──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天真的你可能一辈子也分不清楚吧? 难道他当时所指的,就是余苍杰这种表面上乐善好施、热心助人,实际上却坏事做尽的人吗? 倘若真是这样,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司徒狂逍要对付余苍杰了。 云珞珞在震惊之余,又随手翻看了桌上的其他文件,发现上头大多记载著一些类似余苍杰这样的犯罪证据,而那些人名当中,有一部分她曾经听人提起过,都是一些乐善好施的“善人”。 这么说来,司徒狂逍其费是在揭穿那些伪善者的真面目喽? 这是否表示,泽恩王爷私底下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才会让司徒狂逍深恶痛绝到非要除掉他不可? “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做什么?” 一道有些虚弱的低沉嗓音响起。 云珞珞回头,看见司徒狂逍伫立在门口,立刻关心地靠了过去,就怕他的身体有什么状况。 “你怎么起来了?” “既然醒了,就不想躺著。”司徒狂逍简短地解释。 由于他的内功还算深厚,刚才清醒之后,他已自行调息运功了一会儿,那对内伤的治愈很有帮助,至少他的胸口不再闷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如果身体状况还不太好,就别硬撑呀!我看,我找个时间下山去买些药回来给你治疗内伤,让你复原得快一些吧?” 司徒狂逍盯著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是在关心我吗?” “嗄?”云珞珞一愣,突然想到他在昏迷之际轻声低喃她名字的事情,一张俏脸瞬间泛红。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别开脸,转移话题地问:“那些文件记载的,真的都是余苍杰的罪证吗?” “没错。”司徒狂逍点头答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揭发他呢?余苍杰的罪确实该死,但应该由国法来制裁他呀!” “国法?”司徒狂逍冷笑了声。“我若是要揭发他的罪行,就得去告官,但是你可知道,县太爷和余苍杰是一丘之貉,若我真的去报官了,恐怕余苍杰还没得到应有的制裁,我就先被县太爷随便编派个罪名给除掉了。” “什么?真有此事?”云珞珞惊愕地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黑暗的一面。“所以,你把罪证摊到余苍杰的面前,要他自行了断?” “没错,我给他的唯一承诺,就是他死之后,我将不再提起这件事情,因为他的罪行若是被揭发了,他的家人肯定难以立足于世,而他们都是无辜的。” 听完了他的话,云珞珞忽然忍不住掉下眼泪。 司徒狂逍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那家伙死有无辜,你哭什么?” “不,不是为余苍杰难过,我是替你难过。”云珞珞泪眼迷蒙地望著他,说道:“你明明是这么仁慈的好人,却要背负这么深重的罪名。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杀我灭口了,因为你对无辜的人根本下不了手。其实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杀我,对不对?” 司徒狂逍抿著唇没有回答,但他的不否认,其实等于是承认了。 “虽然世人把你形容成冷血无情、是非不分的杀手,但其实你才是最善良、正直的好人。” 她一个劲儿地猛称赞自己,实在让司徒狂逍很不习惯。他半开玩笑地说:“瞧你把我说得愈来愈完美了,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提,想不到她却突然双颊胀红,一脸心事被说穿的心虚模样,而那让他的心里涨满了感动,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我说过,你那时候不杀我,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了。” 云珞珞红著脸,没有勇气说──其实她也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对了,泽恩王爷是不是也做了什么伤天书理的事情,让你非得要对付他不可?” “他──罪该万死!”一提起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司徒狂逍的语气也显得异常阴鸶。 他从身上取出一封信函,那是他今天到王爷府去教导唐峻飞武功时,乘机摸进唐靖国的书房里,从一只上了锁的密匣中取出来的。 “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了。” 云珞珞赶紧打开那封信函一看究竟,赫然发现上头的内容,是泽恩王爷的一名手下向他回报诬陷庆凌王爷司徒彦圣通敌叛国罪的处理情况。 一阵寒意爬上云珞珞的背脊,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如此和善的王爷,竟会做出如此伤天书理的事情来! 那庆凌王爷也忒倒楣,莫名其妙地被害死,虽然她只是一介乎民女子,可也知道通敌叛国是要诛九族的呀…… 咦?等等!司徒彦圣?司徒狂逍?都是姓司徒? “你……你和庆凌王爷是……” “我是庆凌王爷的儿子。只不过,我是从来就不被承认,接纳的私生子,这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司徒狂逍语带嘲讽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娘出身卑微,而我爹的正室夫人又是个趾高气昂、自视甚高的人,完全无法接受我娘和我的存在。” 云珞珞摇了摇头,对司徒狂逍的处境感到不舍。“怎么会有这种事?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呀!” 她的温柔善良如同一阵春风,让司徒狂逍感到一股暖意。 原以为爹娘死后,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真心待他的人,想不到竟会让他遇上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人,或许老天对他还不算太坏。 “对了,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泽恩王爷?”云珞珞紧张地问。“王府可不比寻常人家,那里的侍卫很多,你还是别冒险自己去对付他,不如将你搜集到的罪证呈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还你爹一个清白吧?” 司徒狂逍摇了摇头。“我若是那么做,王府上下数百条人命肯定会受到波及,而你的朋友唐峻飞,我也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了。” “这……”云珞珞的脸色微变,她倒是完全忘了这回事,还是司徒狂逍顾虑得周到。“那你有什么打算?” “别担心,我知道你不忍心无辜的朋友受拖累。事实上,打从一开始我也只打算针对唐靖国一个人而已。” 听他这么说,云珞珞应该要松一口气的,可却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让她心里始终笼罩著一股阴影。 *** 望著空无一物的木匣,唐靖国震惊得变了脸色。 不见了?怎么会? 他明明就将那封书信收得仔细妥当,甚至还在木匣外上了锁,可现在上头的锁却被利刃削开了,匣子里空无一物! “来人哪!”他厉声叱喝。 两名负责守在书房外的侍卫立刻恭敬地进来覆命。 “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我问你们,这两天有谁曾经出入这里?” “启禀王爷,属下们没有瞧见任何人进入王爷的书房。” “饭桶!”唐靖国拍桌怒喝。“连有人闯入都没有察觉,若是有人偷偷砍了你们的脑袋,你们是不是也不知道?” 两名侍卫吓了一大跳,立刻下跪认错。 “属下失职!王爷恕罪!” 想不到一向和善的王爷竟会发这么大的火,两名侍卫在傻眼之余,都不禁猜想王爷到底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唐靖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断地喘著气。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失控了,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 开什么玩笑?他丢掉的东西非同小可,是他陷害司徒彦圣的罪证,那东西要是流了出去,那他的脑袋就要不保了! 可恶!都怪他小心过了头,为了怕当初帮他一块儿诬陷司徒彦圣的手下哪一天会突然起贰心背叛他,所以他特地保留了那封书信作为把柄,想不到今日却成了他自己被人掐在手中的把柄。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非要把那胆大包天的家伙揪出来碎尸万段不可! “最近王府里,有什么可疑的人事物吗?” 侍卫们仔细想了想,最后答道:“启禀王爷,除了云珞珞姑娘突然失踪的当日,少爷莫名地昏迷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唔……”唐靖国沉吟著,眼神闪动。 这样说起来,那云珞珞确实可疑,毕竟她突然跑来说要到王府作客,之后却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而在她消失的同时,儿子还昏迷不醒。 种种迹象,都指向云珞珞是最可疑的人! 虽说她不会武功,怎么能混进书房来弄到那封书信,著实令人费疑猜,但以目前的线索来看,也只有云珞珞的嫌疑最大了。 “你们几个,立刻去追查云珞珞的下落!还有,这件事情暂时瞒著少爷,别让他发现,知道吗?” 他很清楚儿子心仪云珞珞的事情,本来对于儿子的感情事,他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但现在……除非能证明云珞珞的清白,否则,他绝对得在自己的事情被揭发之前,先下手为强,杀了云珞珞! *** 虽然司徒狂逍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内伤也在逐步复原当中,但是为了让他复原的情况加快,云珞珞还是决定下山来买药。 她先跑了一趟药铺,抓了些治疗内伤以及补气养身的药材之后,又去买了些吃喝的东西,最后才拎著大包小包踏上归途。 就在她正要出城的时候,被泽恩王爷的手下给瞧见了。 “咦?利哥,那不就是云珞珞吗?” “没错!好家伙,差一点让她顺利溜出城去了!” “那利哥,咱们快快跟上去,把她捉回去交给王爷。” “等等,与其现在就动手,咱们不如先跟踪她,看她这些天都躲藏在哪里,说不定她有什么共犯,到时候就能一网打尽了。” “利哥说得是!” “你呀,还不够机伶,多多跟我学著点吧!”利哥一脸得意地说。 当初,他就是因为处事机伶圆滑、小心谨慎,所以才会被王爷派去司徒彦圣的身边当卧底。 凭著高明的演技,他顺利得到了司徒彦圣的信赖,在庆凌王府混了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直到司徒彦圣一家人被处死之后,他才回到泽恩王府。 “是,利哥,小的一定向您学习!”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要是跟丢了人,看你怎么跟王爷交代!” “是!” 他们蹑手蹑脚的一路尾随云珞珞,经过一段曲折的林间小径之后,见她最后走进了“善喜山庄”之中。 “好家伙,她的藏身地点未免也太过隐密了吧?”利哥咋舌地看著眼前这座华丽的山庄。 “利哥,那咱们现在呢?要回去覆命了吗?” “等等,急什么?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先进去看看也不迟,说不定会有什么更重要的发现。” 他们小心地翻墙进去,正想看清楚四周的景况,却冷不防地看见眼前有两座坟墓,其中一座上头刻著司徒彦圣的名字,吓了利哥好大一跳。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已故庆凌王爷的坟墓?旁边那座坟又是谁的? 错愕间,云珞珞的嗓音隐约传了过来── “司徒狂逍,你真是天底下最不合作的病人!我去买个药,你竟然不好好休息,还起来到处乱跑?” 咦?司徒狂逍?司徒家几时多了这一号人物?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利哥疑惑地皱起眉头。 当初,司徒彦圣被栽了个通敌叛国的大罪,所有司徒家的人应该都已经被诛杀殆尽了,怎么还会有余孽存在于世呢? 啊……等等,他想起来了!当初他曾听人说过,司徒彦圣在外头似乎有个私生子,只是从来没有人证实过,因此大家几乎只当这则消息是捕风捉影、凭空捏造的八卦话题。 难道……司徒彦圣真的有个私生子? 利哥屏气凝神,继续偷听云珞珞的话── “今天不是你该去泽恩王府教导唐少爷武功的日子吗?你若是不去王府,不会被怀疑吗?” “无所谓。” 利哥听了大惊,原来王爷重金聘请来教导少爷武功的师父,竟是这个叫司徒狂逍的男人假扮的! 很显然,司徒狂逍是冲著泽恩王爷来的,而他的目的不用说,自然是要为庆凌王爷报仇! 好哇!想不到竟让他意外得知这个大消息,他得赶紧回去通报王爷,相信王爷必定会重重有赏的! 第七章 “阴郁山庄”中,弥漫著浓浓的药草气味。 云珞珞买回了草药之后,便立即遵照大夫指示的方法来生火煎药,虽然忙得她满头大汗,但她却一点儿也不以为苦。 “好了,来,快喝吧!”她将刚煎好的汤药递给司徒狂逍。 光是看那乌漆抹黑的颜色,司徒狂逍就皱起了浓眉,而那浓烈的药草气味,更是让他敬谢不敏。 “一定得喝吗?”司徒狂逍问道。 其实他的内伤虽然不轻,但是经过几次的运气疗伤后,已经大有起色了,只要他再定时运气调息,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所以他实在不是很想喝这种东西。 自从当年娘病倒,虽然天天喝药却还是撒手人寰之后,他就对这种汤药完全没有信心,甚至是打从心底感到排斥。 与其喝这种苦得要命的汤药自找麻烦,不如他自行运气调息,疗伤的效果可能还比较好一些呢! “当然得喝了,这对你的内伤很有帮助的。快点喝吧!”云珞珞轻声催促,无奈他却还是兴趣缺缺。 “我自己就有办法疗伤了,事实上,我已经好多了。” 云珞珞蹙起眉心,语气有些委屈地说:“这可是我特地下山替你买回来,还辛辛苦苦帮你煎的药呢!” 听见她的轻声咕哝,再想到这碗汤药确实是她的一片心意,司徒狂逍便立刻改变了主意。 “好吧!我喝。” “真的吗?那太好了!”云珞珞笑逐颜开。 看著她美丽的笑靥,司徒狂逍无奈地明白了一件事── 就算她手中捧的是毒药,说不定他也会为了她而毫不犹豫地喝下吧! “喏,快喝吧!不过要小心烫唷!” 她温柔细心的提醒,让司徒狂逍感到一阵窝心,一向不怎么怕烫的他,爽快迅速地将那碗药一口气喝光。 “哇!原来你根本不怕苦嘛!”云珞珞好生佩服。 “苦有什么好怕的?”他怕的是让她失望难过。 云珞珞扬著心满意足的微笑,正想要将空的碗拿出去的时候,司徒狂逍却突然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举动。 云珞珞愣了愣,疑惑地望著他,却见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而严肃,像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有人来了。”司徒狂逍的神情充满防备。 他虽然受了伤,可敏锐的耳力却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 一阵衣袂破风声从远处传来,想必来者不善! 他忍著伤痛从病杨上起身,取下墙上的长剑准备应战。 一走出房门,就见围墙上站著一整排的黑衣刺客,那阵仗让司徒狂逍的心一凛,知道情况的危急。 “哈哈哈哈!” 双方对峙间,突然传来一阵狂笑。 “没想到老夫当年的疏忽,让你这个孽种在人间苟活了这么久!今日我就取了你这条小狗命,让你到阴曹地府去陪你爹吧!” 听见这声音,躲在司徒狂逍身后的云珞珞猛地一僵。这声音她认得,是泽恩王爷唐靖国! 想不到唐靖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此刻司徒狂逍身上还带著伤,恐怕无法抵挡这些杀手,这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徒狂逍瞪著唐靖国,恨不得能立刻将这杀父仇人碎尸万段! “老贼!你是特地上门来送死的吗?” “送死?哈哈哈哈!你恐怕是自身难保了吧?”唐靖国阴鸶地吼道:“大伙儿上!拿下他首级的人,本王爷重重有赏!” 那批黑衣杀手没有半刻的迟疑,开始展开无情的攻击。 两名黑衣人抢攻过来,司徒狂逍沉着应对,他手上的长剑仿佛灵蛇出洞一般,缠上两名黑衣人的大刀,卷得两人虎口生麻,手中的刀子也握不住地掉落。 司徒狂逍拉著吓坏了的云珞珞,迅速进入书房之中,可其他黑衣人也迅速破窗而入,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 司徒狂逍一边护著云珞珞,一边抵挡黑衣杀手的攻势。由于他本身已带著伤,再加上要分神保护云珞珞,几个回合下来,已渐渐落居劣势。 四名黑衣杀手看出云珞珞是司徒狂逍的弱点,霎时都改变了目标,专向云珞珞出招。 司徒狂逍为了保护云珞珞,几次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攻势。 没多久,司徒狂逍身上便多了许多伤口,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快急疯了的云珞珞突然灵机一动,将身上的困脂盒子朝杀手们抛去,娇叱道:“看招!” 杀手们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射性地挥剑劈开那个“暗器”,却只爆出一阵胭脂粉雾。 司徒狂逍抓住这个空档,一脚踢翻了书架。 杀手们来不及闪避倒下的书架,硬生生地被压倒在地,一时半刻挣脱不了,而司徒狂逍则赶紧带著云珞珞逃出书房。 “珞珞,我去负责引开那些杀手,你等等乘机溜出去,知道吗?” “不!我办不到!要走就一块儿走,我不可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云珞珞的语气异常坚定,那宁愿与他同生共死的决心,让司徒狂逍感动莫名。 唐靖国眼看出动了那么多杀手却还没能顺利杀死司徒狂逍,不禁气急败坏地下令── “给我放箭!放箭!把他们给我射成刺猬!” 霎时之间,无数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破风的飕飕声更让人胆战心寒,这样的箭雨之下,只怕就连一只老鼠也难有躲藏的空间! 司徒狂逍挥剑挡下可能射中云珞珞的层层箭雨,但是如此一来就自顾不暇,在遁入卧房之前,背后中了两箭,看得云珞珞脸色发白,豆大的泪珠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司徒狂逍忍痛拔出那两支箭,嗓音喑哑地命令她。“快到床上去!” “什么?”到床上去?云珞珞一阵错愕,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时间紧迫,司徒狂逍无暇解释,他拥著她翻身上床,随即伸手拉了下床幔旁一条不起眼的绳索。 下一瞬间,床板一翻,两人一起滚下一条地道。 “啊!原来这里有一条密道!”云珞珞松了口气,知道他们暂时安全了。 “顺著这条地道,可以通到山庄外──”司徒狂逍还没说完,就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云珞珞脸色一白,简直快吓坏了。 “狂逍,你振作一点!我们赶快逃出去,去找大夫救你!” 云珞珞扶著脚步已不太稳的司徒狂逍,努力地走出了地道。 *** 司徒狂逍忍著伤痛,靠著意志力苦苦支撑地走著,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下了。 “狂逍!你要坚持下去啊,前面就快到朱仙镇了!”云珞珞急得都哭了,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珞珞,我恐怕撑不下去了,你自己先走吧!别被我给拖累了。”司徒狂逍气若游丝地说道。 “不!我说过,我绝对不可能丢下你的!再撑一会儿,前面一定有大夫可以救你的!” “我──”司徒狂逍话没说完,又呕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狂逍!你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哪!你快点醒醒!”云珞珞用力摇著他,但是他已经毫无知觉了。 “不!不!我不许你就这样放弃,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你!” 云珞珞使出所有力气,将他背在身上,一步拖过一步地往朱仙镇前进。 走著走著,她那双绣花鞋磨破了,脚底也渗出了血丝,但是她咬牙忍了下来,心中只有一个意念── 她一定要带著他去找到大夫!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让云珞珞大惊失色。 糟了!该不会是唐靖国在山庄里遍寻不著他们,所以已经派人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吧? 云珞珞心慌地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力气却已用罄,结果她不仅没能及时带著司徒狂逍躲起来,甚至还不慎被路边的一颗大石头绊倒,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地。 绝望之际,一辆马车在她的面前停下。 原来,并不是唐靖国的手下追上来了,而是一辆正好经过的马车。 马车上,一位面容慈善的长者看见路边有伤患,便立即下车查看。 当长者看清楚司徒狂逍的容貌时,不禁诧异地说:“咦?这不是司徒公子吗?怎么弄得一身是伤?” 云珞珞见这名长者认得司徒狂逍,便赶紧求道:“狂逍他受了重伤,拜托你救救他!我求求你!” “姑娘放心,老夫绝不会撒手不管的。救人要紧,先将司徒公子搬上车,再容老夫向姑娘解释。” 云珞珞的精神一振,赶紧和长者一块儿将司徒狂逍搬上了马车。 马车上,弥漫著浓郁的草药味。 长者一边检视司徒狂逍的伤势,一边说道:“老夫名叫李东园,本是宫中的御医,过去曾经受过司徒公子的大恩,看来这次正是报恩的良机,请姑娘尽可放心。” 听他说得恳切,又得知他竟曾经担任御医,肯定医术精湛,云珞珞这才暂时放下一颗不安的心。 李东园取出一包银针,迅速在司徒狂逍身上扎了好几针,接著又给他吞了一粒丹药。 “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云珞珞追问。 李东园皱著眉头,说道:“他的伤势很重,我现在只能暂时先保住他的气息,等回去我的医庐后,才能进一步帮他疗伤。” “那我们赶快动身吧!” “嗯,这是当然。” 李东园立刻驾车赶路,而云珞珞也趁此机会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听得大夫连连叹气。 “唉,这世间就是这样啊,有时谁是谁非,旁人很难认得清的。” 进入朱仙镇后,还没回到医庐,两人就看到大街上有许多官差走动。 李东园心知有异,小心地避开这些王爷派出的爪牙,返回医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司徒狂逍搬下车,就听到前门有官差在敲门! “搜查朝廷要犯!速速开门!”门外的官差大声吆喝著。 “糟了,搜到这儿来了!”李东园皱起眉头。 情急之下,云珞珞说:“大夫先别开门,我有办法!” “云姑娘有什么妙计?” “总之,请大夫务必要救活他,小女子感恩不尽!”云珞珞说著双膝一屈,跪拜了大夫之后,便迅速从后门溜了出去,留下错愕不已的大夫。 砰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急,显见官差已经快没耐性了。 “快点开门!妨碍本官者,必定严加查办!”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云珞珞大声呼救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云珞珞大声地呼喊著。“哪位好心的大爷,快救救小女子,有杀手在追杀我们呀!” 原本在敲门的官差,一听马上掉头去追云珞珞,不一会儿就抓住了她。 “做贼的喊抓贼!你以为这样行得通吗?真是个笨女人!” 云珞珞哪里理会他,照样大喊:“官爷可不要诬陷我这个弱女子,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我的男人都给你们逼死了,饶了小女子一命吧!” 官差怒不可遏,当众甩了她一个耳光,鲜血立即从她的嘴角渗出,路人看了虽然同情她,但也没有任何人敢挺身而出,去蹚这趟浑水。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要是再敢作怪,等会儿可有得你好受的!” “小心,她是王爷要找的人,伤了她也不好,还是先抓她回去跟王爷覆命比较重要吧!”同行的官差劝道。 “好吧!就这样办。”官差将她捆绑起来,带去找王爷覆命了。 李东园从门缝里瞧见云珞珞为了保护司徒狂逍而这样牺牲自己,不禁暗暗替她祈祷她吉人天相,接著便赶紧回去,全力医治司徒狂逍了。 ***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司徒狂逍终于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身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疑惑地坐起身,发觉自己似乎在一间医庐中,而他的身上缠满了棉布,伤口也都被包扎了起来,但是因为伤口既多又深,仍是十分的疼痛。 “珞珞?珞珞!” 司徒狂逍没见到云珞珞,这比什么都还要令他心焦! 他从医杨上爬起来,手压著疼痛处舒缓一下痛觉,然后在医庐里面四处寻找云珞珞的踪影。 “珞珞!你在哪里?” 李东园正好从外头回来,一看见他便忙道:“司徒公子!你怎么起来了?快点回去躺好,要是伤口又裂了,出血恐怕就很难止住了。” “原来是东园大夫救了我,狂逍感激不尽!” 李东园摆了摆手,说道:“司徒公子莫要多礼,老夫过去差点被宫中奸人陷害,若不是你出手相助,又岂能苟活至今?现在正好有机会回报你的恩情啊!” “东园大夫客气了。对了,和我同行的姑娘人呢?” “呃?姑娘?老夫把你从路上救回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姑娘呀!”李东园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虽然经过抢救之后,司徒狂逍已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好好的静养,若是贸然跑去救人,只怕人没有救回来,反而又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不,珞珞不可能抛下我不管的,她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她……她一定被唐靖国给抓走了,对不对?” 李东园的表情一阵尴尬,而司徒狂逍见他神色有异,便猜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连忙追问清楚。 “东园大夫,快告诉我,珞珞到底怎么了?” “这……可是……你的伤实在太重了,一定得先把伤养好才能去救人哪!”李东园苦口婆心地劝道。 “救人?这么说来,珞珞真的被唐靖国的人抓走了,是吗?” “这……唉……好吧,既然你都已经猜出,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事实上,为了救你,云姑娘不惜牺牲自己,故意去大街上引人注意,让自己被泽恩王爷的手下抓走,你这才能逃过一劫呀!” 听了李东园的话,司徒狂逍大为震惊。 “什么?这个傻瓜!竟然做出这样的蠢事!” 一想到那柔弱的小女人竟然为了救他而那么做,司徒狂逍就心疼得快要发狂了。 他得救她!他一定要将她平安无事地带回身边! “司徒公子,你千万要冷静,把伤养好再去救人才有胜算啊!” “不,我不能等了!珞珞在唐靖国的手中,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我一定得尽快去救她!” “唉,可是……恕老夫直言,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了无异是送死呀!”李东园叹道。 司徒狂逍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己白白送死也就算了,但可不能让云珞珞也跟著送命!为了顺利救出心爱的女子,他得冷静下来想办法才行。 司徒狂逍强迫自己冷静,而思忖了片刻之后,一个计划渐渐浮上心头。 “东园大夫,我记得你除了精湛的医术之外,还对摹拟字迹挺有心得的,对吧?”司徒狂逍问道。 “呃?是呀,怎么了吗?”李东园愣了愣,不太明白他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的用意何在?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拜托你,现在也只有你才能帮得了我了。”司徒狂逍慎重其事地说。 “司徒公子放心,只要是老夫办得到的事情,老夫一定尽力去做!” “那好,我要麻烦你的是……”司徒狂逍开始低声说著他的计划。 第八章 云珞珞落入泽恩王爷手中的事情,即使王爷有令要尽可能地瞒住唐峻飞,但事情还是很快就传进了唐峻飞的耳里。 他本来一点儿也不相信爹有什么理由要将云珞珞抓起来,认为应该只是仆人之间的误传,但他还是立刻赶过来一看究竟。 当他看见云珞珞双手被牢牢捆绑,脸色发白的模样,他不禁感到满心的错愕与怜惜。 “爹,你这是做什么?快点放开珞珞!” “不行,我不能放了她。”唐靖国断然拒绝。 “为什么?珞珞她是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子对待她?”唐峻飞完全无法接受地嚷道。 “她意图不轨,和外人串通起来,偷偷窃取国家机密文件。”唐靖国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才没有!明明是你──啊!”云珞珞还没来得及说出事实的真相,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就打得她眼冒金星。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唐靖国厉声叱喝。 “爹!你别打珞珞!我不相信她会是那样的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唐峻飞替心上人说话。 “误会?哼!爹都已经查明事实了。你想想,若不是她暗中搞鬼,几日前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迷?” “但是那天是珞珞昏迷在先呀!” “你这傻子,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唐峻飞仍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珞珞,你快说呀!说你是无辜的!” “够了!峻飞,这件事你别管!”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唐靖国板起脸来,斥道:“你们几个,带少爷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少爷离开房门一步!”他可不想等会儿和司徒狂逍对峙的时候,儿子还待在一旁。 关于当年他设计陷害司徒彦圣的事情,自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为了不让事情传出去,他在抓住云珞珞的时候,就已支开了家中的闲杂下人们,只留几个身手矫健的心腹侍卫在身边。 反正他有云珞珞这张王牌在手上,即使司徒狂逍武功再高强他也不怕。 更何况,根据回报,那司徒狂逍受了重伤,谅他也无法耍什么花样! “是!少爷,请。” “放开我!爹──” 在王爷的一声令下,几名侍卫立刻将唐峻飞给“请”进了他的房间里,严密地看守住。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等待中的人影,总算是现身了。 “哼!司徒狂逍,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为了保命,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了呢!” “唐靖国,快放开珞珞!”司徒狂逍叱喝道。 当他瞥见云珞珞白皙的脸颊上有著清晰的掌印时,心中的怒气差点让他控制不住地冲上去和唐靖国拚个死活。 唐靖国充耳不闻,一双阴鸷的眼眸在司徒狂逍的俊脸上打转。 “哼!仔细一看,你还真有几分司徒彦圣的影子。都怪我太大意了,完全没料到那家伙竟还有孽种活在这个世上。” “住口!住口!”云珞珞难以忍受地嚷道:“你凭什么这样说他?你才是罪该万死的坏人!” “闭嘴!”唐靖国恼羞成怒地又打了云珞珞一个耳光。“若不是峻飞喜欢你,你以为凭你一个平民女子,可以在王府里面任意出入吗?真是给脸不要脸!” 司徒狂逍的眼底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唐靖国,你要是敢再动她一根寒毛,我保证让你后悔莫及!” 唐靖国冷哼了声,一点也不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又能奈我何?哼!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连你老子都栽在我手上了,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认栽?” “你──” “好了,废话少说!你偷走的东西呢?交出来!” “除非你先放了珞珞,我才会将东西交给你。”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若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杀了她!”唐靖国神色狰狞地说。 开什么玩笑,云珞珞可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开她? 唐靖国噙著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催促道:“快点!我可没有什么耐心,识相的话就快把书信交出来!” “不!不要!”云珞珞急忙嚷道:“别把东西交给他,那是你替你爹平反罪名、洗刷冤屈的唯一证据呀!” 她明白司徒狂逍心中累积已久的仇恨,唯有唐靖国得到制裁才能够化解,而他为了这一天已经费了多少功夫,她怎忍心见他功亏一篑? “住嘴!看来你这女人真的是活腻了!”唐靖国忽然抽出一把剑,抵住云珞珞的颈子。“司徒狂逍,若你想眼睁睁看著她死,尽管可以不把东西交出来!” “住手,你别伤她!”司徒狂逍的俊脸掠过一抹紧绷。 他独自一人负伤前来,知道若要硬拚根本没有什么胜算,因此只能伺机救人,但唐靖国这只老狐狸处处防范,让他苦无机会可以动手救人。 司徒狂逍的心里明白,此刻的情况对他们实在太不利了,若是真的将唐靖国逼急了,真的对珞珞痛下杀手,那可就糟了。 如今,他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李东园为他搬来援兵了。 “如果我把书信交给你,你能保证不伤她吗?” “当然,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一切好说。” “不!狂逍,你别相信他呀!”云珞珞拚命地摇头,就怕司徒狂逍中了唐靖国的圈套。 她才不相信这个狡诈残暴的老狐狸真会信守诺言,一旦书信落入唐靖国手中之后,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全杀了灭口的! 司徒狂逍不是不明白她的顾虑,他也相信唐靖国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两人活著离开泽恩王府,但是眼前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要他眼睁睁地看著她受到任何伤害,那比拿刀子狠狠捅在他身上还要令他难以承受呀! 司徒狂逍从身上取出一份书信,说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只要你放了她,我就把它交给你。” “哼!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一定要先拿到东西才行!”唐靖国冷哼了声。 他可不是傻子,若是司徒狂逍弄了张空白的假书信来谁他,那怎么办? 唐靖国对一旁的侍卫说道:“你,过去把东西拿过来。” “是!” 侍卫立刻走了过去,司徒狂逍别无选择地将书信交了出来。 一拿到那张事关重大的书信,唐靖国立刻打开来检视。 内容果然无误。 顺利取回自己犯罪的证据,让唐靖国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算你识相!哈哈哈!” “现在信已经回到你的手中,你可以放开珞珞了吧?” “那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过来帮她解开绳索,带她走吧!”唐靖国大方地说,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他打算趁著司徒狂逍替云珞珞松绑的时候,亲手了结这孽种的性命,永绝后患! 见他态度如此“大方”,云珞珞立刻猜出必定有诈! 她拚命对司徒狂逍摇头,提醒他别中了计。 司徒狂逍当然明白唐靖国不可能真的放过他们,这狡诈的老家伙肯定是想斩草除根的。 但即使危险,他也不可能退缩,因为他得将云珞珞救出来才行。 司徒狂逍大步走过去,解开云珞珞的绳索。 由于他的态度太过从容不迫,看起来一点迟疑或防备也没有,反而让城府深沉的唐靖国心生疑窦,怀疑他是否有什么诡计,因而防备地退开了几步。 这片刻的空档正好给了司徒狂逍救人的机会,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云珞珞拉进自己的怀里,再迅速退了开来。 眼看司徒狂逍顺利救走云珞珞,还当著他的面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唐靖国的脸色有些难看。 想不到因为自己的多疑,倒让这家伙有机会救走云珞珞。 不过,一切到此为止了! 就算手中没有云珞珞这张王牌,司徒狂逍依旧无法活著出去! “来人哪!” 听见唐靖国的叱喝,几名潜伏在暗处的杀手立刻窜了出来,挡住了司徒狂逍的去路。 云珞珞紧张地朝司徒狂逍靠去,忐忑不安地仰头看他,就见他的俊脸异常紧绷,像是也对此刻的情势感到棘手。 难道……他们今天真的无法活著走出泽恩王府了吗? 看著他们那一脸束手无策的模样,唐靖国有种扳回一城的痛快感。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活著出去吗?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应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唐靖国抓著长剑,步步朝著司徒狂逍和云珞珞逼近,决定要亲手除掉司徒家最后一个余孽!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让唐靖国变了脸色,但他还来不及叫人去看个究竟,就见大批皇宫侍卫硬闯进来,将他给团团围住。 “放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唐靖国怒斥。 好歹他也是堂堂的王爷,这些人想造反了不成? “王爷请见谅,我们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捉拿王爷的。” “捉拿?”唐靖国的脸有些扭曲。“开什么玩笑!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倒是说说看呀!” “王爷为了铲除异己、巩固权势,设下计谋诬陷庆凌王爷通敌叛国,这件事情皇上已经掌握了证据。”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唐靖国大惊失色。唯一能证明此事的证据,不是正握在他的手上吗? 司徒狂逍看著他那满脸震惊的模样,不禁冷冷地提醒。“王爷不妨将手中的书信再仔细看一遍。” 唐靖国立刻打开书信看个仔细,那内容确实无误呀…… 咦?等等!这上头的墨色看起来很新鲜,像是才刚干不久而已,而且纸张的质感也不太一样。 难道……这是一封假信?! “你总算发现了吗?”司徒狂逍的眼底掠过一抹嘲讽。 幸好李东园擅长摹拟字迹,帮他造假了一份几可乱真的书信之后,他便带著这份假书信前来,而李东园因为曾任宫中御医多年,旧时的宫中人脉还在,便在一名资深太监的协助之下顺利进入宫中,将那封书信面呈皇上,并将司徒狂逍为救挚爱的云珞珞,已冒险先至泽恩王府的事情据实禀告。 “此刻那份真的书信,已经在皇上手中了。” 唐靖国闻言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脸上掠过一抹颓败。 “想不到我机关算尽,最后竟然败在你这小子手上!没错,就是我设下计谋害死司徒彦圣的!要是早知道还有你这个流落在外的余孽,我绝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不过就算我要死,也不让你好过!” 唐靖国叱喝了声,挥舞手中的长剑想要刺死云珞珞,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得手,长剑就被夺下,而动手夺剑的人不是司徒狂逍,也不是这些皇宫侍卫,而是他的儿子唐峻飞! “你──我不是要你待在房里吗?” “光是那几个人怎可能守得住我?”唐峻飞脸色难看地说。那些侍卫早被他使计,全给打晕了。“爹,刚才的事情,我全都听见了。” 若不是亲耳听见父亲承认罪行,他实在难以相信一向好客爽朗的父亲,其实竟是如此阴狠歹毒,居然为了争权夺利,不惜设计害死无辜的人。 “爹,你的双手已经沾满太多血腥,不要再造孽了。” “横竖都是死,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有什么两样?你这个孽子,色迷心窍了,居然帮著外人!”唐靖国扭曲著脸吼道。 “我不是帮著外人,爹,我只是──” “够了!不用说了!”唐靖国一点儿也不想听他解释。 “王爷是不用再说了,有什么话,等到了皇上面前再说个分明吧!”带头的皇宫侍卫示意手下们行动。“把他带走!” 看著父亲被抓走,唐峻飞的心中沉痛不已。 唐峻飞悲伤的神情让云珞珞感到难过极了,她想开口安慰些什么,却又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为了夫人,可要多保重啊!” 唐峻飞勉强扬起一抹苦笑,看著云珞珞亲匿地倚偎在司徒狂逍的怀中,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赢得佳人的芳心了。 一夕之间,他的人生变了。爹成了伤天害理的恶人,而心上人又已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这打击真是不小。 但是一想到他娘,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 “放心,我会撑住的,只是我爹刚才还想要杀死你们,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拿什么颜面来面对你们……” 云珞珞摇了摇头,安慰道:“那也不是你希望发生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谢谢你,珞珞。”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是啊,朋友……”唐峻飞苦涩的笑容里,透著浓浓的落寞。 就在他们话别之际,有名王爷的心腹见主子被抓走,把一切的错全算在司徒狂逍的头上,打算杀了他替主子报仇。 那人悄悄取出一柄飞刀,朝司徒狂逍直射而来。 云珞珞正好瞥见了这一幕,她惊恐地瞪大眼,千钧一发之际,她紧紧地抱住司徒狂逍,用自己的身子来保护他,而那柄飞刀就直直射入她的背心!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司徒狂逍震惊狂吼,看著浑身是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他几乎心魂俱碎! 那名杀手正想乘机逃逸,却让震怒的唐峻飞追上,一剑砍向他的右脚,让他再没有办法逃跑。 “来人哪!把这家伙送交官府处置!”唐峻飞脸色沉重地叱喝。 看来,他没有时间沉溺在这一连串事件的打击之中,这座不知道还有多少毒瘤的王爷府,是该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 距离云珞珞为司徒狂逍挡下那把飞刀,已经过了三日。 在李东园大夫的悉心治疗下,云珞珞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可因为气虚体弱,她总是清醒没多久又昏迷过去,差点将司徒狂逍给急坏了。 这日午后,云珞珞在服了药之后,气色好了些,也比较有精神和守在床边的司徒狂逍说说话了。 “想不到,你也会服侍人哪!”她微微一笑,心中充满了感动。 虽然这几天她总是睡睡醒醒的,但是只要她一睁开眼,肯定能看见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让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有时甚至偷偷觉得这个伤受得还真是值得呢! “以前我娘生病时,我也是这样照顾她的。”司徒狂逍轻声说道。 听他提起往事,云珞珞不禁问道:“你爹娘相继过世后,你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吧?”那段没人可以诉说心事的日子,一定很难挨吧? “无所谓,只要往后有你在身边,那就够了。” 听著他坦率的话,云珞珞不禁扬起一抹微笑,但那笑意却因为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而突然消失。 “对了,皇上是不是又派人召你进宫了?” “是啊,已经召了三次。” “什么?那你怎么不快去呢?不去等于是抗旨,你难道不怕皇上降罪吗?”云珞珞不禁替他感到著急。 司徒狂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你伤成这样,我怎么放得下你?” “有李大夫照料,难道还会有事吗?” 司徒狂逍坚持地摇了摇头。“我就是非要亲自守著你不可。” “但是皇上那边……” “等你的身子真的无疑之后,我自然就会进宫去向皇上请罪。” 云珞珞还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圣旨到!” “糟了!一定是皇上震怒,要治你的罪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云珞珞担心得快疯了。 “别急,先听看看圣旨怎么说。” 一名太监走了进来,在司徒狂逍下跪叩拜之后,朗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泽恩王爷唐靖国为一己之私,诬陷庆凌王爷司徒彦圣致死,经查明罪证确凿,已于今日午时问斩,然其罪不及亲人。故庆凌王爷则追封谧号‘文贞’,王爷之子司徒狂逍封为文裕王爷。” 一听见这个消息,司徒狂逍的心中感到一阵激动与欣喜。 他所高兴的,并不是自己受封为王爷,而是父亲这些年来所受的不白之冤,总算得以平反了。 只不过,一想到许多珍贵的人命就这么枉死在唐靖国的权力野心之下,他的心里依旧不胜唏嘘。 太监接著又说:“司徒狂逍屡次召见皆抗旨不从,本该问罪,但念在已故庆凌王爷的枉死,以及揭发唐靖国之罪证有功,故不予追究。” 听见太监的宣告,云珞珞松了一口气,原本害怕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总算放了下来。 原本以为这圣旨大约就是这样的内容了,想不到太监又继续朗声宣读── “云氏女珞珞协助搜查唐靖国之罪证有功,又与文裕王爷情意坚贞,令人感动,伺伤势复原之后,将择日为文裕王爷与云氏女赐婚。钦此。” 听见这个消息,司徒狂逍眼底掠过一抹欣喜,对他来说,皇上赐婚比赏他一堆封号要来得有意义多了! 叩谢皇恩,接下圣旨后,司徒狂逍一送走太监,就立刻回到云珞珞的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听见没有?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好当我的王爷夫人哪!” “放心吧!我一定会做个最乖、最安分的病人,努力让自己迅速康复的。”云珞珞朝他绽放一抹甜美的微笑。 尾声 一个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正好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像是印证了这一天确实是个大好日子。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悉心调养,云珞珞总算是恢复了元气,而皇上也没忘了当初的承诺,御口赐婚。 这一天,在众人的见证下,司徒狂逍和云珞珞拜堂成亲了。此刻,一身凤冠霞帔的她,正端坐在新房内,等待著她的夫婿前来。 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云珞珞的心里虽然欣喜,但是在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里,她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由于爹娘早已过世了,这个世上只剩下三位姊姊是她最亲的家人,可她们如今都各自避难去了。 虽然她很努力地托人探听消息,但是唯一能联系到的,也只有一开始就言明要去镖局投奔表哥的云依依。 虽然很无奈也很遗憾,但是在找不到另外两位姊姊的情况下,也只有云依依能够出席她的婚礼。 唉,她不禁担心起另外两位姊姊的情况,不知道她们是否平安?既然司徒狂逍这个“杀手”成了她的夫婿,几位姊姊们根本就无须再分头避难了呀! 云珞珞低著头,想著该怎么样才能找回姊姊。 司徒狂逍一揭开喜帕,看见的就是一张心事重重的脸。 “怎么了?后悔嫁给我吗?” 云珞珞回过神,忙摇头说:“当然不是。” “那就好,因为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司徒狂逍温柔地拥著她,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在担心我的两位姊姊。”云珞珞坦白说道。 “你是指没有出席咱们婚礼的云朵朵和云巧巧吗?” “嗯。她们一个说要去江南,一个说要往北方走,可是都失去了联络,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挂念姊姊们的安危。” “是啊!”云珞珞轻叹口气,心里著实很担忧。 “别烦恼了,其实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们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时间,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真的吗?”云珞珞惊喜又感动地望著他。“谢谢你!”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司徒狂逍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对她的温柔与宠溺不言而喻。 对他来说,只要是能让她展露笑颜的事情,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云珞珞感动地望著她的夫婿。这个男人在她开口之前,就已为她设想了一切,这教她怎能不感动? 她深情地凝望司徒狂逍,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想到了当初我们几个姊妹们出世时,一位算命师父曾铁口直断了我们的未来。” “喔?”司徒狂逍有些好奇地挑起眉梢。 “听说,我娘在怀胎十月的过程中,一直以为自己即将生下四个儿子,想不到最后却生了四个女儿,结果一位前来避雨的算命大师,就说我们四姊妹将来必定有著不平凡的未来,这才让我娘转忧为喜呢!”云珞珞扬著一抹幸福的微笑,将当年的事情大致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在遇到你之后,我本来一度以为,我的‘不平凡的人生’其实是充满惊惧恐怖的逃亡生涯,想不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想到自己起初对他这个“冷血杀手”怕得要命又避之唯恐不及,云珞珞就忍不住又噗哧一笑。 “这样说起来,当年那位大师的论断还真是神准。”司徒狂逍见了她的笑靥,也不禁扬起嘴角。 “是呀!我真的如当年娘和姊姊们的预期,嫁入了王府──虽然大家本来以为我会嫁的人是唐峻飞。” 一听见“唐峻飞”这三个字,司徒狂逍的浓眉又再度高高挑起。 “我亲爱的妻子,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实在不该在你的新婚夫婿面前提起其他男人的。” “啊?可……可是……我只将他当成朋友,你应该知道的呀!”云珞珞忙著解释,就怕他有所误会。 “我知道,但不代表我大方得可以和你在新婚之夜讨论别的男人。不过无妨,接下来我会让你完全没有办法去想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 “嗄?”云珞珞一愣,不太明白他要怎么做? 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司徒狂逍俊魅的脸孔忽然扬起一抹透著邪气的微笑。 云珞珞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猛地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低下头,缠绵地吻著她,而他的大掌也没闲著,三两下就褪尽了两人身上的衣裳,让彼此裸裎相对。 “啊!对了,我们的交杯酒还没喝哪!”司徒狂逍说著,拿起桌上的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交到她手中。 云珞珞拿著酒杯,双颊染上了美丽的红晕。她不禁怀疑,有人是裸著身子喝交杯酒的吗? 或许是太过娇羞了,在喝交杯酒的时候,她的手一阵轻颤,结果将近半杯的酒洒了出来,滴落在她的身躯。 “唉呀!”她低呼一声,忙想找东西来擦拭,却被司徒狂逍制止了。 “我来帮你吧!”他说著,将她往后放倒在床上,接著二话不说,以自己的唇吮吻掉她胴体上的酒液。 他的唇从她白皙的颈子、性感的锁骨…… 火热的洞房花烛夜,两人彻夜缠绵,至于明天到底有没有力气下床的问题,根本没有人在意。 倘若真的下不了床,那就让他们继续在床上厮混吧!谁叫他们是一对浓情密意的新婚夫妇,相信不会有人介意他们如此恩爱的…… 【全书完】 后记 话说今年的中秋节,有好几天的连续假期,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利用这难得的好机会,大玩特玩一番呢? 徽徽小女子今年的中秋假期,过得可是比往年都还要热闹充实许多呢! 父亲的几个兄弟早有约定,每年的端午、中秋节前后,要轮流负责举办一年两度的家族众会。 过去的几次,通常是找一间有卡拉ok的餐厅,席开三桌左右,五个兄弟姊妹加上各自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孙子孙女的,一共二、三十个人,热热闹闹地吃吃喝喝、唱唱歌。 今年的中秋“档期”,轮到了四叔叔,而他在宜兰有一间透天厝,透天厝的房间又都装渍成和式通铺,为的就是能招待前去玩耍的亲朋好友们。 于是,今年的聚会,大伙儿就远征宜兰啦! 挤得满满的五部车,上午十点浩浩荡荡地从台北出发,经过长长的雪山隧道之后,在中午抵达了宜兰的一处观光农场,享用我们的午餐。 那个农场很有意思,附设许多“怀旧”的玩意儿,例如高跷、陀螺等东西,让已经年逾半百的叔叔伯伯们,兴致勃勃地去挑战。 结果……很抱歉,事实证明岁月不饶人,没有人能够顺利踩上高跷,稳稳当当地走上两步的,不过他们还是玩得很开心,呵呵! 结束了午餐之后,开始了寻瀑之旅,一行二十多人开始爬山,目的地是新寮瀑市。 一马当先的,是体力好得不得了的几个小孩,他们好像永远精力旺盛似的,无数个阶梯和斜坡都难不倒他们,看了实在不禁有些汗颜。 经过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后,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那儿有一座不算太大的瀑布,清澈而冰凉的溪水,让小孩们玩得很开心,而大人们也乘机坐在溪边,泡泡脚、聊聊天、喝喝茶(糟了,完全像是老人的行为……),享受一下平日难得拥有的悠闲时光。 瀑布之旅结束后,已将近傍晚,叔叔婶婶先绕去鱼市场买了新鲜的海鲜之后,便带著大家到今晚要住宿的透天厝去。 那是一间整理得很干净整齐的三层楼房子,而大伙儿的晚餐是由好手艺的婶婶料理出来的一大桌美食。吃吃喝喝+聊天之后,还出去放了烟火和鞭炮,才结束了第一天的丰富行程。 隔天,我们又去了几个地方,玩水、拜拜、爬山(呜……脚力和体力实在有点不堪负荷……),最后又吃了一顿美味的山产之后,才踏上归程,结束了这两天一夜的宜兰之旅。 回到台北之后,中秋节当晚,在我父亲家外头的一个小公园烤肉,除了一般烤肉会有的肉片、香肠、甜不辣……之外,我父亲竟然还弄了个桶子(类似以前桶装沙拉油的那种长方桶子),将一整只处理过的鸡盖在里头焖烧!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种烤法,感觉还真是新鲜,而我们就一边烤肉(其实负责烤的是姊姊,我只负责吃而已)、一边聊天、一边喝著冰冰凉凉的啤酒,享受温馨的中秋聚会。 俗话说“乐极生悲”,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错,而这个“悲”就发生在我老公的身上。 话说当晚,有烤了我最喜欢的大文蛤,不过呢,不知道是买到不够新鲜的,还是烤没有很熟就拿起来吃,我吃了一口之后,觉得味道很腥,不敢继续吃下去,就把大文蛤丢给老公,他便把那文蛤吃了下去,之后还一连吃了好几个。 结果呢?回到家之后的隔天,他开始肠绞痛,整个人虚弱得猛呻吟,厕所更是三不五时就要冲进去一次,有够可怜的。 这样肚子剧烈疼痛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才逐渐好转,而我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所以根据我们的推论,应该是那半生不熟的大文蛤惹的祸。 于是乎,美好的中秋假期结束后,徽徽小女子拥有了美好的假期回忆,而可怜的老公却只有肚子痛到爆的悲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