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魂》 楔子 美人图今夜挂昭阳, 我那里供养, 便是我高烧银烛照红妆。 元/马致远 第一章 在香港著名的拍卖会场上,一群名流富商正睁大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投影幕上所展示,由“东方美人”瓷器公司出产的最新一件东方瓷!“仿宋钧窑荷口美人瓶” “这件作品是仿北宋钧窑的最新极品,广口呈荷叶形,优雅柔美,颈细如腰,瓶身丰润圆滑,至瓶底略缩,乍看之下有如一细腰丰臀美人,意态婉约,端庄曼妙,工法细腻……”拍卖会支持人正仔细地介绍着这件备受瞩目的艺术品。 “再看看它的颜色,荷口晶白,往瓶腰处渐层淡紫,愈往下紫色愈重,整个瓶身色泽如紫空星夜,紫底上白点如星如雪,冰裂雪片变化万千,这正是北宋钧窑窑变的特色,所谓‘进窑一色,出窑万彩’,它的釉色完全是浑然天成,不受人为控制,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主持人口才灵活便给,将这荷口美人瓶的特色剖析得精准透彻,更让买家个个听得激动神往。 “大家都知道,宋瓷难以复制,尤其是钧窑,当年为宫廷官窑,不惜工本,其胎骨釉药都是用孔雀石、玛瑙石、虎皮玉、阴阳土等名贵矿物,经夏晒、秋雨、寒冻、春暖才练泥制釉,这种瓷泥,根本非现在技术所能仿造,但‘东方美人’瓷器公司却拥有了这种类似古法的秘技,每一件作品都有如宋瓷再世,弥足珍贵……” 主持人说到后来,现场开始微微骚动,似乎等不及要竞标。 这也难怪,东方瓷的特色和优点根本不需主持人多费唇舌,在场的收藏家们早就对东方瓷的独特与稀有了然于心,东方美人出产的瓷器向来在收藏界极为抢手,除了成品的质地经专家鉴定与宋瓷几乎相似,连那种新瓷最难以模仿的久远年代感,东方瓷更是制作得惟妙惟肖,惧好像他们的成品活脱脱就是现今出土的宋代古董。 这也是东方瓷的成交价居高不下的原因。“东方美人”打一开始就委托拍卖东方瓷,从不在市场上直接贩卖,想买他们的瓷器,就得透过竞标,出价高者,才能购得。 所以,每当东方瓷有新作问世,拍卖会就显得非常热络,像今天,参加竞标的人数相当多,就算不克前来,也会透过电话喊价,买家们个个蠢蠢欲动,对于主持人的冗言便有些不耐。 “那么,现在开始这个‘荷口美人瓶’的竞标,底价是一百万港币。”主持人终于喊出底价。 买家立刻加入竞标,一一喊价,有人急躁,有人不疾不徐,场面看似平和,但从不断往上加码的价格和买家的动作,仍看得出火药味十足。 会场的角落,一个身形高挑英伟,长相俊美逼人的男子,斜靠在梁柱边,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观看着拍卖会。 他就像是进来纯参观的观众,可是,他的存在却比在场的任何买家更引人注目,不只因为他本身是个超美型男,更因为他的身旁就站着拍卖公司的香港区副总,大家都知道,能让副总亲自作陪的,就绝不是个普通人。 “东方副总,你觉得‘荷口美人瓶’能卖到什么价格?”拍卖公司副总欧克笑着问。 东方天骄,东方家的二少爷,也是“东方美人”瓷器公司的海内外业务副总,有关东方瓷的销售拍卖事宜,都由他处理。他听见欧克的话,没有笑容,淡淡地道:“大概能到五百万。” “我倒认为可以破三千。”欧克笑道。以东方瓷的行情,这件拍卖品绝对有这个身价。 但东方天骄接着眉峰轻拧,俊脸微沉,补充到:“要破三千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是在没有人作梗的前提下。” 欧克的笑也冻结了,荷口美人瓶的价格居然一直停在五百万,就一直没有人再喊价,而且,原本热络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场中一片古怪的安静。 拍卖主持人很技巧性地丢过来一记询问的眼神。 “怎么会?”欧克低呼。 “哼,看来又有人耍手段了。”东方天骄目光盯住一个坐在中间靠走道的年轻男子。 他早就注意到,那男子刚才很慢才进入会场,在一名女子的身旁坐下。 一头黑短发,发尾皮垂在耳鬓和颈间,斜分的刘海半遮面,脸上还戴了一个黑色大墨镜,黑色合腰西装裹着细长的身躯,一身的黑,让他在买家之中显得很特别,也很诡异。 男子一入座,会场里就有十来位佯装买家人朝男子看了一眼,虽然不明显,但他仍看出,他们都是那男子早先布下的暗桩,正依他的指示向众买家施压,不准他们再喊价。 欧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困惑地道;“那个人是谁?怎么坐在黑大小姐的身边?” 东方天骄眯起俊眼,道:“怎么,你没见过黑家少爷吗?” 那年轻男子想必据说黑靖了。真够嚣张,下降头害死了鲁默,竟还敢跑到拍卖会场;来撒野,他还真不把东方家放在眼里…… “黑家少爷?那个黑道大亨黑福泽有儿子吗?”欧克奇道。 “他不是育有一子一女吗?”东方天骄觉得欧克的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居然连这种事也不知道。 “不对啊!我认识黑福泽很久了,他明明只有两个女儿…”欧克纳闷地盯着他。 “什么?”东方天骄一怔。黑福泽没有儿子?那这个黑靖又是谁? “难道……—是老黑的私生子?”欧克随意猜测着。这是怎么回事? 是东方狼的情报出了错,还是另有隐情?东方天骄不悦地转头低喊:“十二。”一个影子很快地出现在他身后,应了一声:“是。” “去查清楚,黑靖的真正身分是什么。” 十二点点头,又无声地飘走,留下欧克瞪着一堆问号的眼睛追问;“你的手下为什么都用数字来当名字?”好像叫犯人似的。 “这样比较好记。”他随口道。 “啊?就是这个原因?” “是啊。” “那你这位秘书兼保镖是排行十二了?”欧克忍不住又问。 “不,他排第四。” “啊?”这是什么排法? “因为东方狼排名第一的,名字叫‘九’,大家为了表示尊重,于是自动从第十开始接续,所以十二是排名第四。”东方天骄并不太想浪费唇舌对一个外人说明东方狼的事,只是他忽然想到出差半年的小九,才顺口提起。 记得仇总管说,小九近日就要回台湾了… “哇,那那个排第一的‘九’,想必非常厉害。”欧克又道。 “嗯,厉害得令人害怕。”他想起那个全世界唯一能让绝世低头的小九,不禁笑了。欧克不解地看着他,还想再问,他却已把心思又转回了黑靖身上。 “黑月堂恶名昭彰,像这种违法的作为,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唉,可不是吗?黑月堂在香港一带仗着势力庞大,总是为所欲为,很猖狂的。”欧克很无奈地道。 “是很猖狂。最近,他们也开始找我们东方家的碴了。”东方天骄冷哼。 “黑月堂老是改不了黑道恶霸那一套,实在令人厌恶……”欧克嘀咕着。 东方天骄知道,欧克也只敢在他面前抱怨,这英国佬才不敢真的杠上黑月堂这个黑道家族。 “嗯,讨厌的东西,就得早点清除,免得碍眼。”他冷酷地眯起细长俊眼。 欧克背后一飕,转头看着他。 他和东方天骄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他这个人,多少也摸清了一点底。虽然身为东方家的老二,但听说他比老大东方风华更霸气彪悍,个性冷静果断,处事干净利落,东方美人能有今天的一片天,除了作品本身够好,东方天骄的强势手腕也功不可没。 别看他才二十六岁,又长得俊美夺人,就以为他帅气无害,只要稍微注意,就会发现,他那双迷人眼眸里的瞳仁可是毫无温度的;有如刀锋雕出来的挺鼻,有着刚冷的角度;而那两片弧度优美的薄唇,经常逸出的都是令人悚然的冷笑、嘲笑、或是狂笑。 这种人,城府深、心机重,绝不是个好商量,或是可以轻忽的对手。 再加上围绕在他身边那些被称为“狼群”的手下,有媒体就曾形容他浑身散发着所向披靡的气势,俨如古代征战沙场的将军,以出手,就杀敌千万… 所以说,黑月堂会愚蠢地和他结下梁子,实在太不智了。 “那个……你打算怎么做?”欧克紧声问,就怕他会突然在会场里和黑月堂翻脸,大打出手。 “别紧张,欧克,就让那位年轻人标下这件荷口美人瓶吧!”东方天骄轻声道。 “用五百万?” “对。” “这……”这样他们拍卖公司抽成的佣金不就亏了一大半?“放心,这次的损失,‘东方美人’会补给你们的。”东方天骄太明白这贪心的英国佬在想什么。 “咳咳,可是,这样等于坏了行情……”欧克轻咳一声。 “没关系,就当是我送给黑月堂的见面礼。”东方天骄冷笑道。 欧克已嗅出浓浓的火药味了,他可不想卷入东方家和黑月堂之间的是非,于是赶紧走过去给主持人打个暗示,好提早结束这件物品的拍卖。 主持人会意,落槌定价,“荷口美人瓶”便在许多敢怒不敢言的买家面前,夸张地以五百万港币成交。 许多买家愤而离席,黑靖则和他身旁的女子交头接耳一番,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东方天骄移动步伐,缓缓地踱到黑靖身前,双手抆在口袋,噙着一抹冰冷的微笑,堵在他的去路。 “恭喜黑月堂标下这个荷口美人瓶。” 黑靖一怔,抬起头,直盯着他,警觉而冷淡地一笑:“没想到东方副总也会亲临拍卖会,能见到你本人真是我的荣幸。” 东方天骄看着眼前这张大半隐在刘海和墨镜后的面孔,眉微微一挑。 果然就像大哥所说,黑靖长得有些阴阳怪气,以男人来说,他的骨架过细,声音也略显尖锐,但见惯自家人的卓奇美艳,他对黑靖倒也见怪不怪,再说,老三的妖气可比黑靖更重呢! “你认得我?这表示你对我们东方家是做过一些功课。”他冷讥。 “想和贵公司做生意,总得做点研究。再说,东方天骄这个名号在拍卖界名气这么响亮,要不认得你还真困难。”黑靖细薄的唇往上扬起。 “做生意?我看你这不叫做生意,是抢劫吧。” “啊,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也是按规矩下标的啊!”黑靖故作无辜状。、 “是按谁的规矩,才能用这么便宜的价格标下这个瓶呢?”他讽刺地道。 “怎么,东方副总舍不得吗?”黑靖挑衅地反问。 “怎么会呢?黑月堂和这个荷口美人瓶有缘,我就当做个面子给黑月堂,套个交情。”他笑着说些商场的客套话,但话后又补上一句:“不过,希望不会有人把我给的方便当随便,幼稚地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混乱,到那时,后果将难以收拾。” 黑靖心下微凛。这个东方家二少爷,可不比东方风华好应付,他的警告清清楚楚,要他识相点。 哼,狂妄的家伙,也不想想现在他站在谁的地盘上,还敢对他呛声。 “我倒想知道,难以收拾的后果是怎样。”他反呛回去。 东方天骄真的笑了,笑得很杀。 有种!敢这样向他下战帖的,黑靖还是第一个。 “哦,那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拭目以待。”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火,气氛火爆,剑拔弩张…… 这时,黑家大小姐黑瑶处理完荷口美人瓶的后续事宜,走了过来,见他们面对面杵在门口,惊讶地问:“靖,你在干什么?” “姊,来见见东方美人的副总东方天骄,你不是很喜欢他们的东方瓷吗?”黑靖转向黑瑶道。东方天骄听他喊黑瑶姊姊,心头的疑惑又浮起。黑家这一代,到底有几个子女? 黑瑶抬头看着东方天骄,怔愕得有些不知所措,整个呆住。 这个人……就是传闻中东方四美人的老二,东方天骄?怎么……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东方天骄对女人惊艳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扬起一抹电力十足的微笑,向她点头寒暄,并伸出手。 “你好,黑小姐,谢谢你对东方瓷如此厚爱。” “你好……”黑瑶被他的笑迷得晕陶陶,走魂了般,愣愣地将手递出。 东方天骄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又使出撒手锏:“,没想到黑月堂的大小姐长得如此端庄美丽。” 松发,瓜子脸,打扮入时,黑瑶就和一般他在商场常见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不是很美,但懂得用名牌服饰和适度的妆容让自己出色,也算能入眼。 只是,他眼中没有美女,也对女人没兴趣,所以他的称赞,纯属客套。 黑瑶浑身一震,整张脸爆红,由欣喜又害羞:“你…过、过奖了……”黑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平常精明利落得像个女强人的姊姊,竟然不到一分钟就被东方天骄给征服了! 东方天骄脑筋动得快,他突然发现,要对付黑月堂,或者可以不必用到武力,只要针对黑瑶下手就行了。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吃晚餐那?”他仍轻握着她的手,提出邀请。 黑瑶受宠若惊,欢喜得正想接受,黑靖却已看不下去了,他徒地扣住她的手,用力扯开,冷哼:“别想打我姊姊的主意,东方天骄。” “靖!”黑瑶红着脸急斥。 “何必这么担心呢?黑靖,难道你怕我把令姊吃了?”东方天骄揶揄。 “哼,我担心的是你。一个活不过三十岁的人,还有时间在这里搭讪女人?我如果是你,早就开始准备后事了。”黑靖恶毒地道。 东方天骄俊脸瞬变。这个东方家的秘密,是他的地雷,谁踩到谁就找死。 “靖,你在胡说些什么?”黑瑶慌张地斥责。 “哼,看你长得像女人胆子还真不小。”东方天骄冷冷地盯着黑靖,眼神如刀。 这下子换成黑靖变了脸色。他……说他像女人……“你死定了!”二话不说,他抡起拳头冲上前。 “靖!不可以——…”黑瑶急忙拦抱住他。 “如果我死,也一定会找你陪葬!”东方天骄恶狠地丢下话,转身就走。 陪葬? 这字眼让黑靖的心头莫名抽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丝雾状,但又很快消去。 “哼,早点滚回台湾去吧!听说东方风华前晚带着赵慕贤逃了,没有了解咒的人选,我等着看你们东方家绝子绝孙!”黑靖在他身后狂咒。 东方天骄霍地站定,回头怒瞪。 “你将会为你说出的话而后悔莫及。黑靖,你等着吧!” 说罢,他不再逗留,大步离开拍卖会场,上车赶赴机场。 他早在昨天就得知大哥带走了赵慕贤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老三和老四根本没尽全力阻止大哥,那两个呆子完全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因此,在处理黑月堂的事之前,他得先想办法找回赵慕贤,不论大哥有多么爱赵慕贤,不论是否还是处女,七七四十九天一到,解咒照样得举行,赵慕贤照样得死。二十六来,他已经受够了“美人瓷”的死亡威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线希望,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他的命,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做决定。 黑靖捧着肚子,软软地蜷在床上,再一次诅咒自己这个令厌恶的身体。痛死了……为什么每个月都得忍受这种折磨? “她”明明该是个男人哪! 为什么偏偏生为女人?为什么有这该死的月事,和该死的疼痛? 苍白的脸侧埋在枕头上,美丽的五官纠结而扭曲。她不懂啊!是老天把灵魂错置在这个躯壳,还是她脑袋疯了? 自小,从懂事以来,她就一直以为自己是男的,不论心态还是行为,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偏向男性化,母亲拚了命为她准备的娃娃、洋装,她都不爱,头发一长,她就自己剪短,被迫穿上的裙子,不到三分钟就被撕破,她不会乖乖待在家里,总是跟着父亲的手下四处玩闹…… 起初,父亲不以为意,母亲也由着她,但时间一久,母亲和姊姊开始觉得不对劲,他们认为她有病,看了几次心理医生,结论都一样,只说是心理认同的问题,这……没药医。 没药医,正好,她可从不认为自己病了,反而变本加厉,把自己打扮成男孩,用男生的口气说话,用男生的动作生活,她基本上就像个男的了,只除了……这副女人的身体。 “唔……”她咬牙翻个身,闷哼着。 自从初经来潮,每个月的痛就成了例行公事,时间一到就得痛上一回,就像老天在提醒她,不论她再怎么男性化,她依然是个女人。 可恶……这可恶的身体! “苗武!苗武!苗武!”她忍不住了,厉声大吼。 门被打开,胸口还缠着绷带苗武走了进来,恭敬道:“是,少当家。”黑福泽因得罪其它黑道,遭到暗算,身受重伤,之后就退居幕后休养,表面上,似乎由大女儿黑瑶接管黑月堂,但事实上,黑瑶管理的只是门面,整个组织真正的接班人,则是黑靖。 黑福泽几乎把她当儿子来看待,所有见不得光的事也都是她在做。因此,黑月堂的人都喊她少当家。 “我要你立刻作法,把我变成男的,马上!现在!”她任性地命令,完全不管苗武才因“鬼降头”咒术中途被破解而身受重创,元气大伤。 苗武强打起精神,叹道:“少当家,要变成男人,除了用医学变性,没其它办法。” 鲁默胸口中弹,他来不及撒降头,当黑靖附身在鲁默身上,为了求她回魂,他冒险替她挡煞,才造成自己心脉差点全断。 “那就马上安排手术,我再也不想当女人了……”她捶着枕头,失去理性,大声发飙。 “少当家,你男命女相,并没有什么不好,你只要安心做你自己,把黑月堂掌管好就行了。”苗武很谨慎地道。他是黑福泽雇用的降头师,黑福泽很迷信,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卜卦,更喜欢用咒术来对付敌手,黑福泽倒下后,就命令他跟在黑靖身边,要他好好辅佐黑靖。 “有算命师说我这个女儿是‘半子’,她夹着前世怨念转生,艺高胆大,命格卓奇,好好栽培,将不可限量……但重要的是,她得维持这模样,并且终生独身,所以,绝不能让她结婚……” 这是黑福泽的指示。没有儿子的他,对黑靖期望很大,甚至干脆在族谱里改了她的性别生辰,就为了把整个黑月堂旗下仍在运作的组织交给她管理。 因此,苗武的工作,就是盯住黑靖,让她以男人的方式活下去。 “我这副模样怎么安心?我都快烦死了!”黑靖努叫。 “你以为那些变性人就好过了吗?以我们的观点,那是违反自然的最大破败,会伤身、伤气,更伤命。”苗武低声劝戒。 黑靖瞪着他,话声一窒。有关玄学这一部分,苗武懂得比她多,她无法反驳。 可是,难道她得这样不男不女过一辈子? “我会找中医师配药给你,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会渐渐好转的。现在,请休息吧!” 苗武说罢,转身正要退出,但门一开,黑瑶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靖!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紧张?”黑靖正心烦气躁,口气不悦。 “这荷口美人瓶怪怪的!”黑瑶指着手里抱着的木盒急道。 “瓶子会有什么问题?”她皱起英眉。 “你看……”黑瑶说着将木盒放在桌上,拿出那只荷口美人瓶,递给她。 黑靖忍着腹痛,接过瓶子,仔细一瞧,赫然发现瓶底没有东方瓷的专有印痕,而且瓶身略显粗糙,和之前七天展示的并非同一个瓶子! “这……只是个打样的模型!”她变脸惊道。 “对吧!怎么看都不是实品……”黑瑶喘口气,傻眼地接口。 “你去确认商品时没有异状吗?”她瞪着姊姊。 “没有啊……我还一一检查过,没问题啊……”黑瑶紧张不已,这瓶子在拍卖会场由她亲手亲眼确认过,怎知拿回来一看,竟然变了样。 黑靖寒着脸,直接冲下床,检视着木盒,再细看着手中的紫色瓶身,忽地心头一懔。 “我们被东方天骄一道!”她喃喃地咬牙。 “什么意思?”黑瑶不懂,“这场拍卖会,根本就是东方天骄要整我们的圈套!” “圈套?怎么会?有拍卖公司和那么多买家……”黑瑶觉得不可思议。 “拍卖公司也被蒙在鼓里,那些买家……几乎都是和东方家熟识的收藏家,面生的那些买家,全是东方家的手下乔装的,为的就是不让我们起疑……”她她愈想愈气,敢情那场热络的拍卖会,全是冲着她来的! 东方天骄,让她成了一个用五百万买个废料的傻瓜! “可是我看到的荷口美人瓶明明是极品……”黑瑶又问。 “这瓶身外层被包覆了一层特殊物质,在它见到光之后,就开始氧化,露出本来的模样。”她森然地盯着瓶身。 “这……这怎么可能?那是只有古物古物才会有的现象……”黑瑶惊呼。 她知道,黑靖从小就对古瓷很天分,在这方面她等于是天才,这些年来,靠她精准的眼光,黑月堂投资收购的艺术品不断增值,从未出错过,连一些老收藏家的经验和知识都没她丰富专精。只是,这次她说的实在太诡异,又太夸张…… “但东方美人却拥有这种技术……”黑靖拧着眉心里对东方家的高超能力又惊又气。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黑瑶吓呆了。 一旁的苗武也相当震惊,那个东方天骄,心机之深,实在令人害怕。 “可恶……东方天骄居然用这种方式耍我!”黑靖气得将瓶子摔在地上。 “啊!靖,你这是干什么……”黑瑶急斥,却已来不及拦住,花了五百万港币买来的荷口美人瓶,成了一地的碎片。 “我绝不放过那该死的家伙!”黑靖阴鸶地转头对苗武道:“准备一下,我要去台湾,这次,我非得到他们家那只怕宋朝的‘美人瓷’不可。” 只要得到那个“美人瓷”,就等于掐住东方家的咽喉,除了能得到宋瓷烧制的秘方,更可以藉此逼那四个东方兄弟向她低头。 再说,上次透过鲁默的眼,亲睹“美人瓷”之后,她就受到莫大的震撼,那个似曾相识的圆盘,仿佛吸走了她的魂魄,不断地召唤着她…… “太冒险了,你明知道东方狼很难应付,想靠近东方居根本不可能!”苗武提醒。 “哼,谁说我要进入东方居了?只要我掌控了东方天骄,他就会帮我乖乖拿出‘美人瓷’……”她说着看向苗武:“快点把伤养好,苗武,又该你上场了。” “是。”苗武道。 “你……要对东方天骄……下降头?”黑瑶惊恐地问。 “对,只要拿到一点他的毛发,并查出他的生辰八字……” “但你要怎么近他的身?” “据我所知,下个月初,东方天骄应邀参加一场私人晚宴,而姊姊你也正好在出席的名单之中。”她露出狡猾的冷笑。 “靖,你可别乱来啊!”黑瑶忧心地嚷着。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和东方天骄为敌。 “姊,你别紧张,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要你帮我诱他过来……”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可是……”黑瑶还想说什么,却在她的冷眸中住了嘴。 对这个性格怪异阴沉又十足男性化的妹妹,她始终有点畏惧,“姊,东方天骄可不是个好男人,你最好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她冷讥。 “我没有……”黑瑶脸一红。 “没有就好。荷口瓶这件事先别让爸知道。” “我没有告诉他。”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下周就去台湾。” “这么早去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开战做好准备哪!”黑靖阴恻一笑。 “开战?”黑瑶瞪大双眼。 “是啊,我们黑月堂怎么能白白被占了便宜而不反击呢?我一定要给姓东方的一个迎头痛击,以消我心头之恨。”黑靖说着一拳击在木盒上,脸上充满了杀气。 第二章 “然后呢?你是想告诉我,你为了赵慕贤可以不要命,同时也希望我们不要再去计较,就这么认命地在三十岁死去?是吗?”东方天骄揪住东方风华的衣襟,怒声咆哮着。急忙赶回台湾,东方天骄原打算派出东方狼抓回赵慕贤,不料一回东方居,赫然发现东方风华已把赵慕贤带回家中。 讽刺的是,全家人似乎已决定接受赵慕贤成为东方家的一分子,居然没有人反对,或是抗议,甚至连奶奶和母亲也都妥协了。 他当下怒火飘升,气愤难平。 就因为大哥的自私,连带地也要他、倾国和绝世三人放弃求生的唯一机会,这象话吗? 东方风华脸色沉郁,面对他的怒火和责难,只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天骄。”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为了成全你的爱情,就得牺牲我们的生命,真是太可笑了。”他阴鸶地道。 “我……会再想其它的办法解咒。”东方风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抚平不了弟弟的暴怒。 “还会有其它的办法吗?不,我不想浪费时间,赵慕贤她非死不可!”说着,他突然推开东方风华,冲向立在一旁的赵慕贤。 东方风华大惊,急忙伸手阻拦。 但他身手矫健,一个旋空翻飞,闪开东方风华,直接跃到赵慕贤背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赵慕贤吓了一跳,傻愣在当场,完全来不及闪躲。 “天骄!放开她!”东方风华急斥。 “天骄,你冷静点……”东方夫人也出面相劝。 “妈,我很冷静啊,是你们都疯了!你们难道忘了,她是祭品哪!是解除‘美人咒’的唯一人选,你们怎么能够放过她?” 东方天骄冰冷地说着,同时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唔……”赵慕贤被勒得无法呼吸,脸色开始发红发青。 “天骄,慕贤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东方风华焦急又心疼,厉声宣称。 “那又如何?即使她已不是处女,我也要拿她来补瓷。”东方天骄冷冷地道。 “二哥,大哥是真的爱着赵慕贤……”东方倾国叹道。 二哥没见到大哥为了救赵慕贤的激烈过程,如果他看到了,就不会如此为难大哥。 “爱?以前是谁告诉我们,像我们这种人,没资格谈爱,更不该留下任何会为我们痛苦或是哭泣的人,拥有了爱就死去,那么,那个被你爱过,又被你抛下的人,就太可怜了……大哥,这句话你没忘吧?”东方天骄尖锐讥讽地盯向东方风华。 “我没忘,我现在依然这么认为。”东方风华严峻地回答,“可是,慕贤让我明白,在这世上,有人明知我们身受诅咒,也依然敢爱我们,明知我们无法陪她们白头到老,也有勇气选择和我们在一起……” “是吗?赵慕贤,你能忍受心爱的男人死去吗?你真的不痛苦?”东方天骄放开手,冷声问着赵慕贤。 赵慕贤用力呼吸喘气,好半晌才发得出声音,“呼……我……怎么会不痛苦?活下来的人,得忍受着无边的思念和折磨,那种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她转头瞪着他,又道:“但就因为如此,我不愿他杀了我之后痛苦到老,我宁可当那个活下来的人,为他生养孩子,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这一番话,令两位东方夫人心有戚戚焉,感动不已,但却打动不了东方天骄。 “说得真精彩、真动人哪!可是,你们两个爱得死去活来,却不管我们东方家的诅咒,不管我们的死活,这样你们能爱得安心吗?”他怒声冷笑。 “我……” “大哥,你最好搞清楚,说不定这女人很阴险,她是为了不死,才设计让你爱上她。”他接着又冷嘲恶言。 赵慕贤睁大眼,气得大声反击:“够了!说到底,你只是因为自己怕死,才不放过我,是吧?不论我有没有和风华在一起,你都要置我于死地,好保住自己的命,你这样难道就不自私、不阴险?” “慕贤,别说了。”东方风华着急地喝斥。这笨蛋现在说这些话等于火上加油,会更激怒天骄。果然,东方天骄脸色一沉,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她掐死,双手探出,她吓得蹲身闪避,他的拳头就直劈而下。 东方风华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他窜过去,一把扣住东方天骄的手,顺势将赵慕贤推开。 兄弟俩一触即发,大打出手。之前东方风华因愧疚而隐忍,但见二弟对赵慕贤无礼又粗暴,怒火也被挑起,再也不跟他客气。 东方天骄则早已气怒交迸,下手更是强劲,他认为大哥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他非打醒他不可。 一阵拳脚相向,他们打得狂劲,偌大的客厅里杀气腾腾,但看的人却各有表情。 两位东方夫人皱眉摇头,不言不语,东方倾国则还有闲情喝茶,东方绝世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电视,只有赵慕贤是急得要命,不停地喊:“别打了!别打了……” “慕贤,你别吵,就让他们好好打一架吧!”东方夫人拉住一直想跳上前去阻止的她。 “可是,他们好像要杀了对方……”赵慕贤恐慌地道。 “不会的,天骄只是想发泄一下,因为他是接下来就要面对死亡诅咒的人哪……”东方夫人叹道。 赵慕贤一惊,是啊,东方天骄也二十六岁了,他是继东方风华之后,最接近死亡的人。 因为她活下来,东方家这四个男人,就可能会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接纳她的? 明明只需牺牲她一人,他们就都能获救啊…… 一想到此,一股热气窜上了喉咙,眼眶也红了。 “都是我……如果我想得够深够远……”她低头自责。 “别这样想,慕贤。风华从小就说他绝不会爱任何人,不想在死后留下任何牵挂和遗憾。可是,你让他改观了,他愿意为你付出他的生命,不怨不悔。你是他选上的唯一,他宁可赌上家族的诅咒、愧对弟弟们的信任,也只要你……这就是他对你的爱,无可替代。” 东方夫人轻拍着她的肩,轻声道。 赵慕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未来的婆婆,“我们东方家的女眷,都是为了这份爱,而坚强地活下来的。”东方夫人露出了美丽温婉的微笑。 她心一紧,又悸动又佩服。要成为东方家的人,就要有这样的觉悟和勇气啊! 这时,东方风华挨了东方天骄一记拳头,被打得摔跌在地上,嘴角还破皮流血。 “啊!”她掩嘴惊呼,很想冲过去,但又强迫自己忍住。 不能插手,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她一插手,只会更复杂。 东方天骄占了上风,上前一把揪起东方风华,抡拳高举,又要揍向他的俊脸—— 但他的拳头却定在高处,一直没有挥下,只是愤怒地喘着气,瞪着东方风华。 东方风华也直视着他,没有吭声。 兄弟两人就这么互望着,就在赵慕贤等得快疯了时,东方天骄突然收拳,用力将东方风华放开,冷冷地道:“你故意让我揍一拳,就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你不用原谅我,天骄,你有权生气,但我希望别再恨慕贤,要恨,就恨我吧。”东方风华擦着嘴角的血渍,平静地道。 “哼!”他重重哼了一声,恶狠地瞪着赵慕贤,又道:“别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了,等找到鲁默的师叔之后,再来谈怎么处置你……” 仿佛在呼应他的话,客厅的电视陡地中断画面,响起了铃声。 东方绝世皱眉,按下摇控器,画面立刻连接上网络的屏幕上出现了仇义的脸孔。 “夫人、少爷……”仇义以手机联机,将画面和声音一并传送了过来。 “仇总管,你找到鲁默的师叔了吗?”东方风华急忙冲到屏幕前。 “这……我是找到了,但……”仇义的表情怪怪的。 “怎么了?”东方天骄也心急地凑过去。 “那个……”行事向来笃定严肃的仇义竟变得支吾,让大家都觉得纳闷。 “到底怎么了?难道鲁默的师叔已经老死了?”东方倾国哼笑。 “不,没有,但师叔的身分……有点奇怪。”仇义说着退开一步,将一清瘦的女子拉进画面。 众人都一怔,不懂他带个女孩干嘛,“她,就是鲁默的师叔。”仇义接着介绍身旁的女子。 “什么?”众人全都傻眼。鲁默的师叔,怎么可能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透过视讯,她看起来顶多二十岁,而且看起来像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仇义,你在开什么玩笑?”东方夫人不悦的斥道。 “属下不敢,老夫人。东方狼布下天罗地网,绝不可能出错,这个女孩,确是鲁默的师叔。” “鲁默都已经八十岁了,他的师叔怎么会是一个小丫头?”东方天骄怒道。 “其实,鲁默的师父比他年轻。鲁默原本只懂堪舆,是后来听说他师父这位懂得星象八卦的高人,才拜师学艺。而他师父有个差了数十岁的小小师妹,据说是个拥有神奇能力的少女,从小就能鉴往知来,鲁默向来非常尊重她,都尊称她为师叔。”仇义正色解释。 “真的假的?这世上真有这种人吗?不会是个骗子吧?”东方倾国忍不住讥笑出声。 屏幕里那位女孩像是听见了他的取笑,抬起头,透过镜头盯着他。他笑声一顿,心头微震。那女孩的眼睛,像是能穿透空间似的,直射他的心。“喂,你看我做什么?”他挑衅地哼问。 “没什么。”女孩出声了,声音柔和轻细,即使是从视讯的音响里传出,也让人感到如同丝缎滑过心口那样舒坦平静。 “三少爷,她……其实看不清楚……”仇义连忙解释。 “什么意思?”东方倾国眉微微蹙起。 “她的视力不太好。” 众人听了都呆住了。 “你是说她是个瞎子!”赵慕贤脱口道,但嘴很快地就被东方风华捂住。 “我还大概看得见一些轮廓,公主。”女孩微微一笑。 “你……听鲁默说过我吗?”赵慕贤一怔,这女孩认识她? “他没提过,可我看得见你的前世。” 东方家的人面面相觎,心中对这女孩疑惑更甚。 女孩不再废话,随即切入主题:“你们想解除‘美人瓷’的诅咒吧?” “是的,请问你有何高见?”东方风华盯着她,怀着一丝希望。 “‘美人瓷’是个被诅咒的瓷盘,封存着千年情障,要除去,就得先找到物件真正的主人。”女孩低头摸着仇义带去的美人瓷相片,缓缓地道。 “这我们早就知道了,说些新鲜一点的,行吗?”东方绝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她也不生气,接着又道:“只是,你们找错人了。” “什么?”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找错人?什么意思?”东方天骄惊问。 “瓷盘的主人,不是当年宋朝公主,而是个烧瓷工匠。” “工匠?” “是啊,美人瓷当年是件陪葬品,痴迷瓷器的宋朝公主卧病之后,想要一件全世界最美的东西陪她入葬,她身边那位天才工匠发现,以骨血和土烧制的瓷,更细腻更美丽。于是,他为了心爱的公主,命助手用他的全身骨血烧成精巧极品美人瓷盘,随着公主一起下葬。”女孩侃侃而道。 “那么,和瓷盘放在一起的那把头发……”东方天骄又问。 “那是公主在病榻前知后,割发送给工匠的回报。” “难道……公主和工匠之间……”东方风华听得心底一阵疙瘩。当年的公主已婚,却爱着其它男人? “不,公主对工匠纯粹是惜才,她欣赏他的技术和天分。但工匠对公主却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他痴恋公主已到了入魔地步,由于身份卑微,即使想陪葬也不够资格,于是才打算化为瓷盘与公主共死……” 每个人听得都一阵悚然。单方面不对等的爱,很容易就成了孽啊! “他取名美人瓷,为瓷盘下了咒,生不能长相左右,死也要坚守不离。为了永远守着公主,他不准任何人动瓷盘,那诅咒藏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杀气,擅动者将生生世世被咒语缠困,永不得解。” 赵慕贤抚着胸口,暗暗松了一口气。搞半天,她根本不是下咒的人,要是之前傻傻地被杀,那不就白死了。 东方风华看她一眼,紧搂了她一下,也暗叫庆幸。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那工匠早已绝了后……”东方老夫人忧心地问。 “绝了后,不表示不转世。工匠的魂,经过了千年轮回,仍在找寻着瓷盘,只要找到他的魂,咒就有办法解。”女孩的口气始终淡然,既不煽情挑动,也不恐吓威恫,她就像在说着一则事不关己的故事,如此而已。 “一个魂魄,怎么找?”东方天骄冷哼。 “你会找到的,东方天骄。东方家的诅咒,本该由你来解,这是你的责任。” 女孩静静地用她那双清澈得一点都看不出视力微弱的眼睛看着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他怀疑这女孩根本只是在装模作样、胡说八道。 一千多年前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工匠的魂这一世停泊在一个女人身上。”女孩接着道。 “女人?你是说……那个工匠这辈子是个女人?”东方风华惊呼。 “是,而且,她已经出现了,我看见....在她身边,有着一只紫色的美丽瓷瓶,瓶身窈窕如美人....” 女孩就到这里,东方天骄的脸色顿时大变。 紫色的美人瓷瓶?是“荷口美人瓶”吗?和瓷瓶在一起的,不就是..... 倏地,他脑中浮现出黑靖那张隐在刘海与墨镜下的脸.....慢着,黑靖是男的啊!工匠的魂,是附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么女人,应该是黑月堂的大小姐黑瑶才对!“你说你[看见]?你的眼睛不是看不清吗?你能用什么看?” 她的话不以为然。 “三少爷,她有[天眼]。”仇义连忙道。 “哼,她说她有[天眼],谁能做证?”东方绝世美眸眯起。 “信与不信,都好,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就当帮鲁默一次忙,”女孩不介意他们的质疑,显得一派平和。 东方天骄却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致,追问:“只要找到那个女人诅咒就能解?” “是的。” “很好,那我就把那女人带回来。”他冷笑。 “天骄,你知道那个女人?”东方夫人急问。 “是的,碰巧在香港见到。” “你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千万别搞错了,一旦错过这次,咒就永远无解,所以务必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你无法确定,就选你喜欢的....”女孩这句话,是望着东方天骄说的,但她话未说完,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向前倒下。 “啊?”仇义很快扶住她。 两名穿灰衣的人急忙推开仇义,搀着她离开镜头前,并轻声斥:“别让小姐说那么多!她的[天眼]不能常用,再用下去,她早晚会瞎掉!” “等等,她刚才还有话没说完....”东方天骄总觉得她话里别有玄机,还想问得清楚一些,但那女孩已被带开,画面里只剩下仇义一人。 “仇总管,你人在哪里?”东方夫人立刻问。 “属下在苏州。” “我们得想办法请那位小姐过来一趟。” “奶奶,你相信她?”东方倾国睁大眼睛。 “不信也得信,都什么时候了,我绝不放过任何机会。”东方夫人坚毅地道。 “对,只要有可能解除诅咒,就算只有零点一的机会也要把握,而且我觉得她不像会骗人......”赵慕贤也道。 “那女人替你解了围,你当然信她。”东方绝世冷讥。 “你....”赵慕贤瞪着他,实在很想揍他一拳,可是她不敢,认识东方绝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很清楚,不要轻易惹这个小鬼,除非想死。 “好了,都别吵了。天骄就去找那个女人,而那位有天眼的小姐....”东方老夫人看向仇义。“仇义,你能把她带回来吗?” “老夫人,她说她只点到为止,再进一步,就得靠我们自己了。”仇义为难地道。 “哼,看吧!只会耍嘴皮子,她说不定只是瞎蒙,我们就被耍得团团转。”东方绝世厌恶地撇撇嘴。 “这世上总有一些奇人异事,我们东方家的诅咒让我学会虚心去面对这些人事。或者,得由我们东方家的人亲自出面去请她,才能表现我们的诚意....”东方夫人沉吟着,转向东方倾国道:“倾国,就你去吧!” “我?为什么是我?”东方倾国一怔。 “风华有伤在身,天骄也忙,绝世则一直在追查公主古墓的位置,目前就你最闲了。”东方夫人瞪他。 “我还得设计东方瓷新款...”东方倾国实在很懒得出远门。 “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比设计重要多了,你明天马上出发。”东方老夫人严肃地命令。 东方倾国无奈地叹口气,只能接受这项任务。 “天骄,你说你见过那个女人,真的可以把她带回来吗?”东方夫人比较关心那个拥有工匠魂魄的女人。 “妈,你放心,只要被我盯上的女人,就绝对逃不掉。”东方天骄深沉一笑。 “她到底是谁?”东方风华好奇地问。 “很巧,她正好是黑月堂的大小姐黑瑶。”东方天骄公布答案。 “黑月堂?”东方风华一凛,和赵慕贤互望一眼,万万没想到又会和黑靖扯上关系。 “没错,她是黑靖的姊姊,目前管理着黑月堂的所有业务。” “黑月堂是个麻烦,尤其是黑靖....”东方风华皱眉。 “别担心,只要搞定黑瑶,那小子根本不足为惧。”东方天骄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黑瑶肯定是他的囊中物,不过比起黑瑶,他更想知道黑靖看到荷口美人瓶真面目时的表情..... 这时候,那小子恐怕已气得吐血了吧,哎可惜他看不到。 真是太可惜了.... 第三章 晚宴办得低调却奢华,已是近来富商名流的共识,表面上不铺张,可是内涵绝对要丰富有品味,简单说,就是不能办得俗了,所以找点和艺术牵扯得上关系的贵宾,就成了提升主人格调最好的方法。 “东方美人”因此成了一些大亨们的最爱,不只是因为东方瓷享誉国际,最重要的是,东方四兄弟的容貌俊美惊人,他们出席所带来的宣传效益,恐怕强过任何专家名人或高官贵族。 只可惜,从来没有人能同时请到东方家四位俊男,像这类场合,多半由东方家老二东方天骄包办,其它三人的“天仙绝色”,一直只在几张狗仔拍摄得不太清楚的照片中渲染,以及几位和“东方美人”有过公事接触的人中口耳相传。 倒是上回东方风华在机场的打架事件被人偷偷录下po上网络,他那飘逸的身形和辩才终于曝了光。听说那短片点阅率高得吓人,惊动了媒体,在媒体的追查下,终于证实主角正是东方家的老大东方风华。 无聊的媒体还比较了东方风华和东方天骄谁比较帅,于是他们两人莫名其妙地有了不少粉丝,人气比一些影视明星还高。 也因此,这次的晚宴,有不少人是特地来一睹东方二少的俊容,那些神通广大的媒体更守候在会场门口,就为了多拍几张东方天骄的照片。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早就料到会如此的东方天骄,其实早一天住进了饭店,悠悠哉哉地等着晚宴开始时,才从容下楼参与。 来到大厅,他看着外头扑空的记者们,忍不住好笑。 真要比心机,这些人哪是他的对手。 双手插在银灰色西装口袋,他噙着笑意,一身帅劲进入会场。 人脉广大,加上俊挺高眺,他的出现想当然耳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难免又是一阵寒暄客套..... 待一一打过招呼,他才得空寻找他的目标。 本来想取消这个晚宴,去香港找黑瑶,没想到一打听,才得知她也获邀参加这次的晚宴,于是他说什么都得出席,好和黑瑶叙叙旧....不经意地在会场中搜寻着,突然,一个斜倚在角落,穿着西装的纤细身影吸住了他的目光。 灰黑色合身西装,包裹着略显细长的身躯,短发黑亮,发尾披垂在颈间,衬着一张对男人来说过于秀气的白皙脸庞,那模样,似男非男,像女又非女,惹得人心惊、心疑又心颤。 黑靖今天没戴墨镜,五官清楚地显现,他才发现,他竟是个俊雅美丽的男子,那份美,太过、太魅,一如东方家的人一样,诡异又不寻常。 他正对着他笑,笑得很挑衅,也充满恶意。 略去胸口那份奇异的波动,东方天骄眉一挑,端着酒杯,缓缓走了过去。 “我以为你没戴墨镜就不敢见人呢!”他一开口就是揶喻。 根据十二的调查,黑福泽的确有两个女儿,不过小女儿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未被提起,倒是后来在家族的资料里却多了个儿子黑靖,外人认为,黑靖很可能是黑福泽从外头接回来的私生子。 “我只是懒得看人,特别是一些自以为俊帅的人。”黑靖盯着他,回敬一句。 “怎么,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意有所指地讥讽。 “不会啊,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心情就变好了。”黑靖冷哼。 “别逞强,不开心就要说出来,免得闷出病来。”他恶劣地笑了。 “能笑就尽量笑吧,东方天骄,因为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黑靖狠瞪他一眼,轻啜一口手中的香槟。 “哦?你的话真令人害怕啊!”他笑意更扩大。 “我是你的话,的确该害怕。” “真可惜,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害怕。” “没有吗?东方家的诅咒,不就让你怕得要命?”她讥笑着。 他脸色一凛,眼神变得冰冷。“你会后悔提到这件事。” “真可惜,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后悔。”她还以颜色。 “很快就会有了。”他摇下话。 她怒视着他,真想当场就送他几颗子弹,这个自大该死的男人活着实在太碍眼了。 “你们在聊什么?”黑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东方天骄转过头,看着精心打扮的黑瑶,也是种悲哀吧。虽然黑瑶长得不差,但和黑靖站在一起,就完全被比了下去。 “黑小姐,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阴沉的笑容陡地变得热切灿烂。 “是啊,真巧...”黑瑶努力维持冷静。 “我听说你也参加了这次的宴会,就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他的语气、眼神都充满了魅力。 “是吗?”黑瑶脸红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人作势邀请她到一旁谈心。 “当然...可以。”她欢喜得都有点结巴了。 会场里的所有女人都在看她,因为全场最帅最俊的男人就和她在一起。 于是,他们俩相偕走开,留下黑靖一人待在原地,不过临走前黑靖若有似无地递给黑瑶一个眼色,黑瑶蹙了一下眉,却不敢不从,轻轻点了一下头。 东方天骄带着黑瑶来到贵宾休息室,才问道:“你似乎很怕你弟弟。” “嘎?”黑瑶表情怪异地愣了一下,才赶紧解释:“也不是怕....” “你们盛情不好吗?” “怎么会?我们盛情很好,只是....”黑瑶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利落的商场姿态。 “只是?”他等着她说。 “只是你的荷口美人把她惹火了,她很生气。”黑瑶坦言。 “呵....”他笑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黑瑶嘴上总得抗议一下,但语气上倒没有太怪他的意思。 唉!面对一个这么俊美的男人,哪个女人气得起来啊? 他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以富有磁性的声音道:“抱歉,我们家和黑靖有点小过节,不过这与你无关,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听他这么说,她心底扬起了一抹喜悦。 东方天骄刻意说清楚,是不是等于表明了他对她很有好感? “我知道,靖行事是偏激了一点,我一直想劝她,可是总劝不听。”黑瑶的立场偏向他了。 “我们可以不谈他吗?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他说着,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 古代工匠的魂魄,应该就是附在她身上吧?那么,只要把她带回去,诅咒就能解了....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事呢?”黑瑶仰起脸,痴迷地看着他。 “所有的事。” “以你的能耐,只要是你感兴趣的女人,应该没有不知道的事吧?”她指尖轻贴在他胸前低喃。 他笑了,黑瑶不愧是在商场打滚多外,也算精明的了。 “或者,我们会很合得来...”他暗示着,为两人各倒了一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我也希望这样...”她欢喜地接过酒杯,与他轻碰,一个不慎,酒竟泼上他的西装。 “哎呀!对不起....”她惊呼,他没有惊讶,只是抓起纸巾轻擦,并道:“没关系。” “怎么办,红渍都染进衣服里了....”她一脸抱歉。“我正好在楼上订了一间房,我上去换一件,你...要陪我上去吗?” “可以吗?”她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当然。” 放下酒杯,他带着她搭电梯上八楼,一进电梯,两人就如干柴烈火,相拥热吻,一路吻向客户,仿佛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 跌撞地入了房,他们双双倒向大床,身体交缠着,翻滚、喘息.... 就在他们吻得激烈忘我时,黑瑶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支细小的针筒,从他手臂扎下! 东方天骄一怔,还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意识,趴倒在她身上。 黑瑶搂住他,心里其实百般不愿,虽然才见过一次面,但她很喜欢他,实在不想伤人了,可是黑靖偏偏要她这么做.... 黑靖为了自己私人的怨怒,想对东方天骄下降头,那种邪术有多凶狠她也见过,一个没弄好,必死无疑,鲁默就是这样死了,现在,黑靖还想用同样的手法对付东方天骄?坦白说,如果不是黑靖主动去招惹,黑月堂又岂会和东方家杠上?明明还有其它方法可以得到美人瓷,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敢违抗黑靖呢?她才是姊姊啊!不是吗? 不舍地移开东方天骄,她下床拉好衣服,整理头发,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别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姊,去找其它的男人吧!东方家的男人都活不过三十岁,爱上这种人,会很惨的。”黑靖讥讽地道。 “那只是谣传。”黑瑶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黑靖冷笑地穿过她,走进房内,并向立在外头的苗武道:“派人送姊姊回去。” “靖,你想对他做什么?”黑瑶不放心。 “不关你的事,回去。” 黑瑶握紧拳头,咬着下唇,在苗武的护送下走向电梯。黑靖将门关上,走近大床,将趴着的东方天骄翻过身,目光从他凌乱衬衫下裸露的胸口慢慢移往他那张俊容。“东方家男人的美貌,全是因为诅咒哪....我姊却无知得被你这张脸皮骗得团团转,哼。就让我在你的脸上划个几刀,看你还能不能迷惑女人!” 她说着拿出一把小刀,正想往他的脸上割下,突然,他的手攫住她的手腕,甚至,还睁开了眼睛。 “你...”她大吃一惊,急忙挣开后退,想不透理应昏迷不醒的他为何能醒来。 “这种烂把戏,还以为骗得了我吗?”东方天骄缓缓坐起,从枕头下拿出一根小小的针筒。 她凛然变色,敢情姊姊身上的针筒被调了包! 这个东方天骄....这个该死的东方天骄.... “不愧是东方二少,果然机警。”她暗暗咬牙。 “你利用你姊姊,目的就是想和我独处吗?”他站起身,揶喻地道。 “是啊!总要挑你落单的时候才好办事。” 门外,黑靖正等着她:“把他摆平了吗?” 她点点头,满脸不悦。 黑靖轻哼。平时,东方家的人都有保镖如影随形,真烦。 东方风华身边有个十三,东方天骄身边则有个十二,碍事又碍眼。 “办事?怎么,你对我有兴趣吗?那可抱歉了,我对男人没感觉。”他讥笑地上下打量黑靖。 “你想太多了,东方天骄,我感兴趣的可不是你。”“我知道,你感兴趣的是我们东方家的【美人瓷】。” “是啊!” “你以为你能得到吗?” “我不能,但你能。”她皮笑肉不笑地掏出一把袖珍手枪,对准了他。 他眯起眼,冷冷地道:“想用对付鲁默那招来对付我吗?那叫什么……下降头?” “没错,只要控制你,一切就好办了。但东方家的人身份证上的生日全都是假的,有关你的生辰八字,你要自己说,还是挨一枪?”她好心地问。 “没有第三项选择吗?” “你只能二选一。” “可是我两个都不想选。”他耸肩。 “哼,你以为你还能和我谈条件?”黑靖怒笑。“当然可以……”他狡猾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按成扩音。 嘟––…嘟……两响,手机接通,立刻传来黑瑶惊恐愤怒的喊叫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不要……” 黑靖脸色乍变。苗武呢?他不是跟在姐姐身边,怎么––… “现在,我们可以谈条件了吧?”东方天骄笑道。 “放了我姐。”她怒瞪着他。 “不行。” “你……”她气得把枪上膛,上前扯住他,用力将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不放,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敢的,如果你要黑瑶活命的话。”他胸有成竹地觎着黑靖。 “或者,我并不希望她活命……”她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东方天骄愣了一下。黑家姐弟感情不睦吗? “果真那样,我正好可以为你代劳。”他恶笑地试探。 她眼眸闪着冷光,与他互瞪片刻,终于放开他,移开枪口。“哼,算了,姑且放你一马。” “可是,我却不想放过你,也不想放过黑瑶。”他右眉一挑,话声刚落,就闪电般出手紧扣住黑靖的手腕。 这一变化出乎黑靖意料,她没想到他会大胆反击,就这么一怔迟,手中的枪已被夺下。 但黑靖的反应也快,一个旋身飞踢,长腿扫向他的头颅。 他挺腰后仰,避开,伸手拉住她的腿,她借力使力,半空翻转,以扭力迫他放手。 这时,苗武在门外焦急低喊:“少当家!出了什么事?少当家……” 黑靖正想开口,就听见外头同样响起了打斗声,这才惊觉东方天骄一开始就有了防备。她以为她计划周全,事实上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她上钩… 可恶的家伙,果然比东方风华更难缠。 “虽然黑瑶对我印象不错,不过,拿你来当筹码,可能比较保险一点。”东方天骄再度进攻,一脸别有居心。 “什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你乖乖地跟我走就对了。”他一拳打向黑靖的面门。 “做梦!”她历斥,闪身,逼近,手中已多了一支轻薄小刀,迅速划过他的右脸。 他微愕,手、一摸,见指尖沾着鲜血,俊脸一沉,怒火骤起,身形加快,连续出拳,她左躲右闪,不小心,被他的重拳击中左颊。 “唔……”她痛得向后颠踬跌倒。 他伸长手揪住她的领口,拉回,高举拳头,原想再补一拳,但一看她嘴角流着血,不由得怔住。 那纤细的颜骨,红润的唇瓣,竟让他有种自己正在打一个女人的错觉。 但黑靖可还没放弃,她见他闪神,手中小刀再刺出,眼看着就要插入他的胸口,她的手腕却被他扭住,她吃痛闷哼,小刀落地。 不但脸长得俊秀,连这手腕,都细白得仿佛一折即断––… 怪!很怪!因为他的心,竟有几秒钟的迷乱。东方天骄拧起了眉峰。 刚才和黑瑶热烈拥吻,也没有此刻这种诡奇的坪动。 “放手!”她徒地举脚,以膝盖撞上他的鼠蹊部。 “唔……该死……”他痛得不得不放开黑靖,缩起身,暗咒这小子怎么可以学女人的……烂招。 黑靖随即冲向房门,门一开,一阵无臭无味的白烟迎面喷来,她根本无从防备,瞬时失去了意识,向前倒下。 追上来的东方天骄手才刚抓住黑靖,一见到白烟,心中暗惊,急忙试图惩气掩鼻,但还是迟了,就只吸一口,脚下便失重发软,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最后,他只来得及瞥见地上两个东方狼和苗武动也不动的人影,就和黑靖双双坠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她快死了!他知道,她将熬不过今年的冬天。到时,他将再也看不到她美丽灿烂的笑容,听不到她惊叹他手艺的银铃笑语。 到时,他将独自被留下,痛苦至死––…今生,她是公主、是别人的妻,而他,只是个烧窑的工匠,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和她心爱的丈夫、心爱的子女……他和她,今生天差地远。 那么,来生呢? 如果有来生,他可不可以许一个愿,可不可以祈求上天,跟她长相厮守? 但老天不应,她也不允。 她说,来世,我们都当女人吧!天工。 别当情人,当姐妹吧…… 不!谁要当她的姐妹?谁要当她的家人?不要!死都不要! 如果今生来世都得不到她,那就一起死在这个朝代吧! 让他和她一起埋葬,两人的魂魄永世都埋在坟里,不转世、不轮回,就让他,一直守着她…… 骨血融入了瓷土,用那烈火烧出的美丽圆盘,是他的爱情梦,和着他的尸,他的心,他的泪。 他,先走一步,化为陪葬的“美人瓷”,助手们将会把他和公主合葬,他不求共生,只求同死。“美人瓷”,有他献上了性命的诅咒,他,将化为鬼、化为魔,不离不弃,没有人能拆散他和他的公主。 擅动美人瓷,活不过三十… 活不过三十… 哀怨的梦境,飘渺如雾,有人在黑靖耳朵里吟唱着什么语句,她寤寤寐寐,隐约看见一个圆形瓷盘,美若雨后晴空,只是,那圆盘为什么缺了一角?为什么裂了?上头点点殷红,不断地扩大,再扩大,最后,凝结成一滴滴的血,流了下来…… 她心好痛,好痛! “喂,醒来!”有人在摇她。 是谁? “给我醒来!” 她猛然惊醒,醒来,眼角仍挂着泪,却已记不得梦境。 “啧,睡得真久。”低沉的声音,在她右边响起。她惊愕地转头,看见东方天骄那张脸,立即吓得坐起,瞪目结舌。东方天骄怎么会在这里?她大惊,下意识地低头审视自己的衣服,幸好,衣服还是原来的那套西装,只是有点皱了。 “你……”才一开口,嘴角就痛得要死,伸手一摸,终于想起她被他打了一拳,脸已经肿起来了。 “一个大男人做梦还哭了,真难看。”东方天骄冷冷地讥讽着。 刚刚就一直听黑靖喃喃梦呓,他凑过去,仍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那浓密的眼睫上渗着眼泪,那模样,简直和个女人没差别。 啧!这小子,全身透着娘娘腔,让人看了真烦躁。 黑靖很快擦去泪痕,防备地怒瞪着他:“你眼睛瞎了吗?我这是流汗。” 从眼睛里流汗?算了,这种白痴对话没有继续的必要。 他冷眼一瞥,道:“你流泪或流汗都与我无关,现在我只想先搞清楚是谁下的迷药,把我们绑到这里。” 他不悦地站起身,环视着这棟老旧屋子。 醒来时,头还残留着闷痛的感觉,可见那种迷烟很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若非黑靖也同样遭了殃,他肯定会认为是对方的诡计,但连他也被绑来,情况就有点不太寻常了。不是黑月堂搞的鬼,那又会是谁? “什么?”黑靖一怔,看着四周,才发现她和他被关在一个类似森林小木屋内,房里有床,有沙发,还有卫浴设备,可是都已布满灰尘,还充满着潮湿腐朽的气味,怎么看都像是废弃已久。 然后,她想起在饭店房间门口闻到的那股白烟,脸色不禁一沉。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同时卯上东方美人和黑月堂? 把她和东方天骄困在这里,又想做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她凛然问。 “不知道,窗户被封死,看不到外面,门也被从外锁住。不过,似乎没人看守。”他耸肩。 她拧着眉,摸索着身上的手机,他却闲凉地冷哼:“别找了,手机和手表都被拿走了,连身上的现金信用卡,也都被清空。” 她脸色微变,果然发觉,全身上下除了这身衣物,其它的东西都已被掏空。“现在,我们不知时间、不知日期、不知道身在何处,等于与外界隔绝…” “shit!”她怒斥一声,冲向木门,用力踹着。 “别浪费体力了,照这情形,我们恐怕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你最好省点力气。”他颓然坐在霉味十足的沙发上,厌烦地劝道。 她悚然回头。的确,她的手脚无力,胃很空,心跳快而弱,而这种情形,就叫饥饿。 “可恶…到底是谁?”她扶着木墙微喘,开始揣测着敌人的身份。 “不管是谁,我觉得他这招很厉害。”他支着下巴,沉吟着。 “怎么说?” “你想,我们两人同时消失,会有什么结果?”他看着黑靖。 她想了一下,脸色徒地刷白。 “这人……是想引起黑月堂和东方美人之间的冲突?” “没错。由于我们目前的关系恶劣,我的家人一定会以为是你干的,而黑月堂则会认为你失踪是我们东方家下的手…”他冷静分析。 “他想让我们两败俱伤!”她惊怒道。 “对,两败俱伤之后,再从中取利。” “取利?他想得到什么利?” “或许是东方瓷的秘方,或是黑月堂的珍贵收藏…” 她愈听愈惊,不管是利用黑月堂来攻击东方美人,或是利用东方美人来对付黑月堂,都会对双反造成莫大的损失。 “看来,幕后那个人野心不小…”他哼道,又看了她一眼,问:“你开门往外冲时,没见到任何人吗?” “什么都没看到,就满脸是白烟……” “怎么可能会没看见?如果不是近在咫尺,怎么下手?”他瞪眼。 “门一开,迷烟就扑面而来,换成是你,也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就晕了。”她怒道。 “啧,那时一定有人躲在门外……” “那请问你又看到了谁?” “我只看到地上躺着两名我的人,还有苗武,全都昏倒了。” “会不会是你们自己人干的?”她疑心地看着他。 “不可能。” “难说呢。外人岂会知道我和你会同时出现在那间大饭店?” “照这线索,你们黑月堂也有嫌疑,不是吗?”他反饥。 “我们黑月堂个个忠心耿耿,绝不会有背叛的事发生。” “我的东方狼群也都誓死效忠东方家,绝无二心。” “哼,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你们东方狼群不会有人造反?”她冷笑。 “因为我们团结讲求信任,不像一般的黑道只是乌合之众。”他也回敬一记冷笑。 “你…”她怒视着他。 “算了,和你在这里说些废话也没用,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比较实际。”他对自己在这种时候还和这个小子争些毫无意义的事感到愚蠢。 如果他真的已失踪了两天,十二必定早已回报,那么绝世就很可能出动…… 啧,让那个性格违常的小鬼一出动还得了?黑月堂不被他夷为平地才怪。 东方天骄烦怒地吐口气,开始观察整个旧木屋的结构。 既是老旧木屋,要出去应该不难,问题是得要有工具……他绕进浴室,瞄到浴室里那扇小窗,于是踩在浴缸上,用力敲了几下,那从外封死的木板稍微移开了一寸。嗯,这里应该可以逃出去,但窗口不大,只有骨架细瘦的人才能钻过去。 说到骨架细瘦,那只有黑靖了,可这小子和他不合,一旦出了木屋,难保不会一走了之…… “你在干什么?”黑靖出现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找出路。” “你想从那个小窗出去?她皱眉。” “这里封得不紧,可以出得去。” “你怎么可能钻得出去?你的肩膀根本过不了……”她打量着他宽阔厚实的肩膀。 “我过不去,你可以。”他回过头来。 “我?”她一怔。 “你很瘦,肩膀也像女人一样,应该可以出去。”他讥笑着。 她勃然大怒,抓起脚边的废椅把手就丢过去。“谁说我像女人了?我是男的!” 他轻易闪过,冷笑地跳下来,故意道:“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本来就像个女人……” 她不让他说完,冲上前就挥出一掌,只是还没击中他的脸,手腕就被扣住。 “瞧,这么细的手腕,还有……”他瞄了瞄黑靖的手腕,猛然一扯,将他拦腰拉近,凑向他的脸,恶笑道:“你这双眼睛啊,太亮太火,这鼻子,太秀气,这唇……” 说到这,他的声音咋停,眼底有火光跳动。 这唇,太魅,太性感,太挑逗了…… 黑靖气得奋力挣开,手肘一拐,直击他的胸口。 他防得也快,以左手护挡,反擒住黑靖的手,将之贴压向浴室的门板。 “你呀,连力气都像女人。”他嘲笑着。 黑靖被夹在门板和他之间,动弹不得,气急败坏地大声怒斥:“放开我!” “有本事就挣开啊!”他更加恶劣地用下身压住黑靖,鼻尖几乎碰上他的。 “你……”她被他欺压而来的气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那纯男性的阳刚力量,就是和她不一样……果然男女有别,不管她再怎么抗议呐喊,她终究是个女人! 东方天骄只是想整整黑靖,不过这样贴着黑靖的身体,他却发觉自己内心兴起了异样的感觉,他竟被这个小子惹得呼吸和心跳整个乱掉…… 该死的!真是疯了! 猛地放开黑靖,他心烦地转身,卷起衬衫袖子,捡起那根椅子把手,头也不回地怒道:“走开,我要把窗户撞开。” 黑靖咬着牙,移开身体,不知为什么,心跳也变得很急促。 东方天骄使劲地撞着小窗外的木条,没多久,木条一一被打落,外头微弱的天光洒了进来。 “行了。”他吐口气,探看外头景象,眉头又蹙起。 外面是一片浓密无止尽的树林,他们好像被丢在深山似的,要下山可能又得费一番力气。 “怎么?看得出这是哪里吗?”她好奇地问。 “不知道,四周全是密林。你先出去,然后想办法把大门打开。”他跳下浴缸,洗着手。 “你不怕我自己跑了?”她眉一挑,讽刺地问,“你跑得了吗?这里是台湾,你人生地不熟,又能跑到哪里去?别的不说,你光想穿过这个森林就有问题了。”他顺手洗完脸,转头走向黑靖,冷冷一笑。 她盯着他。 他沾了水的发丝略微下垂,少了几分精明的强悍,多了些不羁的潇洒,加上一点点的倦容,使他原本就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有魅力…… 她向来很少注意男人的长相,也对男人毫无兴趣,可是,现在胸口这份窘迫是怎么回事? “黑靖,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瞪去一眼。 她一惊,急忙收回目光,拉下小脸:“你以为我一个人没办法走出去?”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是座山林,你出去乱走,绝对迷路。”他警告道。 哼,他想唬她呢!好啊,就先顺他的意,等她出了这小屋,她就先行离开,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饿死。 心怀着恶意,她佯装点头,跳上了浴缸,双手攀上窗口:“好,我知道了,帮我撑上去。” 哼,这小子心里有鬼,他根本是想一走了之。他十指交扣,让黑靖借力踩着往上,在对方快要钻出去时,陡地拉住黑靖的小腿道:“黑靖,姐姐还在我们东方家手里,你可别忘了。” 黑靖动作顿住,背对着他,无法转头,却露出诡笑道:“我没忘,但我想,我有本事把她救出来的。” 说罢,她脚跟突然重重一踢,将他踹开。 “唔……” 东方天骄胸口中了一记,向后跌下,才刚站稳,就见黑靖像蛇一样钻出窗口。 “黑靖!”他气得冲跃上去,探向窗外。 “你就好好地待在这里吧!东方天骄,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个地方很安静,死在这里也没人会吵你。”黑靖抬头看着他,阴狠地讥笑着。 “你……”他怒瞪着眼,这混账! “永别了,东方天骄。”她挥挥手,大步离去。 他看着黑靖走入树林之中,倏地,满腔的怒火化为一声冷笑。 你走不远的,黑靖。只有傻瓜才会在起雾时一个人下山。 笑着走回沙发坐下,他好整以暇地斜倚着休息,心想数到一百,黑靖肯定会自动回来。 一、二、三…… 第四章 “还是没消息?”东方风华冷着脸问十二。 “是……”十二低着头,一脸自责。 “听说黑月堂的少当家黑靖也一样失踪了,是吗?” “是的,他们两人在饭店内同一时间消失,不知去向。” “当时在饭店四周的东方狼有多少人?”东方绝世那如柳夭桃艳的面容结了一层令人胆寒的冰霜。 “五人。” 十二背脊微颤。 东方狼群曾听小九私下将四位主子个性做了分析,小九说,东方风华是“仙”,东方天骄是“神”,东方倾国是“妖” ,而东方绝世,就是“魔”了! 宁可得罪仙神,也不要犯了妖魔,尤其是东方绝世这只魔物。 “那时你在干什么?” “我奉命将黑瑶小姐带回来,只是半途却被她逃了……”十二汗颜地道。 “被黑瑶逃了?然后,剩下的四人,竟都没人发现二哥去了哪里?”东方绝世的声音愈来愈凌厉。 “我们分别都闻到一股迷烟,之后就不省人事……”十二屏息回答。 “迷烟?”东方绝世眉一挑。 “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一点,谁和天骄在一起?”东方风华总觉得事有蹊跷。 “二少爷和黑靖在房里,十八和二十守在房外,阻挡黑靖身边那个叫苗武的人……”十二一一详述。 “苗武呢?他也中了迷烟吗?”东方风华追问。 “好像是,十八说他们三人同时昏了过去。” “你呢?” “我正准备带走黑瑶,可是在离开饭店之前就中了暗算。” “那时黑瑶在做什么?” “她比我更早晕倒。” “嗯……”东方风华沉思了片刻,转头问十三: “十三,黑月堂目前情况如何?” “他们内部也乱成一团,黑家姐弟和苗武都下落不明,黑家一致认为是我们下的手,所以正准备上门来要人。”十三道。 “要来就来啊,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东方绝世残暴地笑了。 “这件事太奇怪了……”东方风华拧眉。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全是黑月堂一手主导、故弄玄虚,二哥一定在他们手上。”东方绝世断定。 “不,没那么简单,也许有人故意要挑起我们双方的恶斗。”东方风华不排除有第三者介入。 “恶斗就恶斗,直接斗垮黑月堂,省得麻烦。”东方绝世向来都是主战派。 “先冷静点,绝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天骄,就出境数据显示,他人应该还是台湾,连黑靖和黑瑶也未曾离开,不管带走天骄的是谁,他总会现身来和我们谈条件的。”东方风华对隐身在暗处的敌人不敢掉以轻心。 “啧,这样被动地等着,真烦!”东方绝世愤愤地起身。 “这叫以静制动,叫东方狼全员出动,务必找遍每一个地方,把天骄找出来。”东方风华下令。“是。”十二和十三恭敬地道,转身传令下去。东方风华看着窗外乌云密布,心里同样阴霾沉重。 “倾国那边似乎也不太顺利,我总觉得有人暗中在找我们的碴……” “不管是谁,早晚会露馅的。”东方绝世哼道。 “说的也是……”东方风华叹口气,又道,“奶奶和妈她们一定很焦急……” “多亏了你那个很会耍宝的赵慕贤陪着她们,所以她们的心情还不错。”东方绝世啐道。 “是吗?”东方风华笑了笑,一提到赵慕贤,表情顿时充满了爱恋与宠溺。 “哼,真受不了,那笨蛋有什么好?”东方绝世臭着脸走开。 东方风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口气。 天骄的失踪让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如果黑瑶真是工匠转世,那么,得在倾国带那位师叔小姐回来之前,先想办法把黑瑶带来才行。 好不容易又燃起一丝希望,他一定得解开东方家的诅咒,让他们四兄弟一起活下去。 东方天骄数到五百了,可是黑靖并没有回来。他有点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俊眉几乎打结。黑靖不可能走得下山的,天都暗了,加上浓雾,不迷路就不错了……他站定,瞪着窗外。 慢着,那小子固执坏心眼又死性,该不会硬着头皮想走,结果迷失了方向,反被困在森林里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悚,立刻冲向大门,拼命朝门板猛撞。 只是,撞了几下,他忽然呆住。 黑靖死活关他什么事,他干嘛这么紧张?又何必为他担心? 再怎么说,黑靖和黑月堂都算东方家的敌人,死了不正好省了麻烦? 没错,就让那小子在林子里自生自灭好了…… 走回沙发坐下,他双腿交叉搁在桌上,决定不管黑靖的死活,自己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但……才坐了约莫五分钟,他又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坐下,又站起,,再坐下,再站起……最后,他低咒一声,走到浴室,正衡量着自己从那小窗钻出去的可能性,大门就传来一阵阵重物撞击声。 他冲回门边,只听得门锁卡地一声被敲坏,门被用力打开,黑靖一身狼狈脏污地站在门外,脸色异常苍白。 “怎么,终于认清你一个人下不了山吗?”他一怔,很快换上嘲弄的脸孔。 黑靖瞪着他,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力气用尽,身子晃了晃。 “喂……”他伸手扶住。 “别碰我!”黑靖迅速挣开他的手,可没有了扶持,她根本站不稳,向前倒下。 这回东方天骄可没再理会,双手环胸,任由黑靖趴倒在门槛下。 “哼,走太久,饿惨了吧?”他低睨冷哼。 她喘着气撑起,手不停地颤抖,脸色更是惨绿,仿佛见鬼了。 东方天骄觉得不太对劲,蹲下身,皱着眉问:“你到底是怎么了?”黑靖这模样太奇怪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有点软弱,有点脆弱……原本就有女相,现在这仓皇模样,更像个女人了。 “我们走不出这里的……”她陡地大喊:“这里有鬼!怎么走都走回原来的地方!” “什么?”他一怔,有鬼? “不论我怎么走,就是出不去,不论往左往右,都会回到这间小屋……”她揪扯着头发,一想到刚才古怪的景象,就寒毛直竖。 她总是不自觉地走到同一个地方,连那个同样的水洼,她就踩了三次。 这是鬼打墙吧!她听苗武说过这种情况,会一直在相同的地方打转,走不出去…… “有这种事?我看你是饿昏了,根本分不清楚方向。”东方天骄觉得好笑。 “这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走走看。”她怒喊。 “好啊,那你就留在这里,我走了。”他故意道,起身往外走。 “等等!”她陡地揪住他的裤管,“我和你一起去。” 让东方天骄一个人去她不放心,万一这混蛋丢下她走出去了,她怎么办? “呵……原来你这么胆小啊!”东方天骄低头,嘴角微勾。黑月堂杀人不眨眼的少当家,也有这样的一面,好玩。 “我只是想再确认是不是我的错觉……唔!”她慢慢站起身,双膝却因为力气耗尽而虚软,她反射地随手攀抓身边可以支撑的东西,岂知抓的竟是东方天骄的手臂。 他眉一挑,盯着她,却没有挥开。 她却生气了,恼火地收回手,好像在怪他干嘛不走开一点,干嘛让她碰到他。 “如果真的必要,我的手臂可以借你。”他轻笑。 “不用。”她怒声喝道,但一说完,人又晃了一下,她一惊,急忙扶住门板,稳住身子。 他冷冷看她一眼,懒得管她,转身就走,不过一背对她,就忍不住笑了。 爱逞强就逞吧!我倒看你能走几步。 见他往前走,她提口气跟上,可才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往前扑倒。 一只强壮的手臂适时地撑住,“别浪费时间了,行不行?” 东方天骄说着,将她的右手绕放在他肩上,半搀着她往前走。罢了,她也没力气再抗拒,反正等下了山,她会一刀杀了他,不让这件丢脸的事传出去。两人走了约莫十五分钟,东方天骄就发现不对劲了。 右手边的那棵树,刚刚才走过。左边那颗大石头,也很眼熟。最惊人的是,前方竟出现了一栋和木屋一模一样的小屋…… 不,根本就是原来的木屋! 他们走了十五分钟,却绕回原来的地方。 “看吧!我们又回来了……”黑靖惊恐地道。 东方天骄站在木屋前,看着四周,严肃地沉思这不可思议的情况。 “这是鬼打墙!一定是……”黑靖又道。 她话刚说完,一阵风沙沙地吹来,吓得她转身扑进东方天骄怀中,紧紧将他搂住。 有鬼! 从小她最怕的就是鬼,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夜夜都有个鬼影会在她梦中出现,令她睡不安稳,直到苗武出现,有他在,她才能一觉到天亮。可现在苗武不在,她不但又开始作噩梦,还真的见鬼了! 东方天骄皱起眉头,心想这小子怎么会怕成这样?太丢男人的脸了吧!第一次见面的狠劲跑哪儿去了? 正想推开她讥讽她几句,鼻间却嗅到一丝从她身上逸出的淡淡气味,一种很女性的味道…… 他怔着,心莫名一荡。 黑靖很快就发觉自己失态,立即推开他。 “你太孬了吧。居然会怕鬼?”他嗤笑。 “闭嘴!”她瞪他,又气又恼。 “外界的人知道你这么胆小吗?”据资料显示,黑靖这个黑月堂少当家心狠手辣,杀人从不手软,谁料得到他会怕鬼怕成这样? “我不是胆小……” “但你怕鬼。” “你不也怕死?真要说孬,你也一样!”她气得反击。 “什么?”他的眼神瞬间降温。 “你们东方家的人一个个都怕死,才会拼命找寻解咒的方法,不是吗?在我看来,你怕死的样子才真可笑……”为了保住颜面,她只有不断攻击。 “怕死,很可笑吗?”他俊脸蒙霜,向她踱近,“有谁能不怕死?你说啊!只要是人,都怕死,你也不例外。” “不,你错了,我只怕鬼,不怕死。”她冷声强调。 “那还不都一样?人死了,就变成鬼,你怕的,其实是同样的事。”他尖锐地盯着对方。 “人死了,不见得都变成鬼,有人一走了之,什么都放下了,只有那些心有不甘的,才变成鬼,尤其是那些心里有恨、有怒、有残缺、有遗憾的……就永世只能当鬼……所以,死不可怕,鬼,才可怕……”她说着说着,像是触及了心灵深处的某个痛楚不明的意念,顿时芒了神。 那一团永远探不清的晦暗,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哼,强词夺理。那我就看看你怕不怕死!”他怒火滔天,一把揪起黑靖,拖着冲向木屋旁那个木制大水槽,里头蓄满了雨水,他二话不说,直接把黑靖的头压进水里。 “唔……”黑靖大惊,奋力挣扎扭动,偏偏全身力气四散,完全聚不起来。他在黑靖快要受不了时将之拉提起来,凑近脸,森然地道:“怎样?濒死的滋味如何?” “你……”她几乎换不过气来,气红了双眼。这浑蛋!她要杀了他!一定杀他千刀万刀…… “我,二十六年来,过的就是这种濒死的生活,每过一天,就等于更向死亡迈进,但明知如此,却停不下来,像是要走向悬崖,明知走到尽头就会摔死,可是,时间总是逼着我往前走,而我,阻止不了,逃不了……你懂那种感觉吗?那种恐惧,是折磨,是会让人疯掉的压力,你懂吗?”他厉道。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死?死了就一了百了,就解脱了啊!何必等到三十岁?死啊!去死啊!”她恶意地瞪着他。 东方天骄脸色骤变,狂怒地又将黑靖按进水槽里。 “唔……咕噜咕噜……”她来不及惩气,连吞了好几口水,水从四面八方漫进她耳中、口中、眼中,好痛苦……好痛苦…… 这感觉,就是死亡的前兆吗?她……快死了吗?天工!天工!谁在哭喊着?是谁?高温的火在闪动,她看到了一片血红从她胸口喷出,很痛,可她却笑着,快乐地笑着…… 为什么快死了她还能笑呢?明明就很痛啊…… 倏地,她被拉出,纷乱的景象又消散,有人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意识模糊中,她看到了一双火红的眼睛。 “这么容易就死了吗?”东方天骄冷笑地问。 死?死当然容易,活着,才难哪…… 她的唇角,浮起了虚无的笑。 东方天骄眉峰轻拧,怔了一秒,陡地松开手,将黑靖推开,愠怒地后退,对自己心底瞬间滑过的那份不忍暗暗生着闷气。 对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留情的?也许今天不杀他,下次换他偷桶他一刀呢! 只是……只是…… 只是之后呢?他找不到对黑靖心软的理由,原来,人们对自己的情绪并不一定都能明白,对自己的行为,也不一定都能解释啊! 黑靖似乎是撑不住了,软软地倒挂在水槽边,全身湿透地昏了过去。 东方天骄定定望着黑靖好半晌,知道怒气渐消,才走上前一把将人扛起,进入木屋。 他呆住了,他是在做梦吗?还是被鬼蒙了眼,中邪了? 眼前这身雪白的女性胴体,是谁的? 揉揉眼睛,猛摇着头,东方天骄再盯住黑靖,目光从那一双只有女人才有的浑圆乳房,慢慢移往那漂亮的锁骨,嫩白的脖子,尖细的下巴,秀雅美丽的五官…… 女的? 这小子……是女的? 把黑靖扛进来,见他一身湿透,他好心相帮他解开衣服晾干,脱光上衣时才赫然发现有异……在那层怪怪的紧绷弹性背心下,竟是一幅引人遐思的春色丽妍!雪脂的双乳,樱色的乳尖,像魔法般陡地在他眼前迸现,把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也从不会动一下眉毛的他,震得像个傻子。 几乎呆了有一个世纪,东方天骄才拉得回被定在乳房上的目光,也才把飞到八荒九垓的神智给叫了回来。 怎么会?黑靖居然是…… 倏地,他迅速扯开她的皮带,解开长裤拉链,脱掉那西装裤,里面,是一件中性运动型内裤,他毫不客气地拉下,然后,整个人又呆住了。 黑靖等于全裸地瘫在他面前,在那层男性西装的掩盖下,是匀称修长的四肢和玲珑有致的腰身,十足十的女性,根本……无须怀疑。 他屏息怔愣,思绪有几秒的凌乱。 是女的啊…… 是啊!他早就觉得古怪了,不是吗? “他”的装扮、行为骗过了他的眼睛,却骗不了他的直觉,太过细瘦的骨架,太过狂丽的长相,如果不是太习惯自家兄弟的绝美,他有怎么会到此刻才发觉?难怪他总觉得烦躁,总觉得情绪一再被挑动,原来,是他对她女性的特质潜意识里有了反应……女的。 这……才是真正的黑靖。 怔怔地看着她,想到他对她做过的事,刚才,他还差点淹死她,而之前在饭店,他还揍了她一拳…… 目光定在她脸上的一小块青紫,那时,他真的有种在欺负小动物的感觉,即使是只很凶狠残暴的小动物…… 嗯,不过他向来还挺喜欢凶狠的动物呢!愈是凶狠,拔掉它们的爪子时才愈痛快…… 恶意地笑着,目光往下移,在她的两只酥胸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她双腿间的浓密黑云处,心跳,快了起来。 他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记得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纯粹的发泄,寻求快感,然后潇洒离开,什么都不留下,连一个吻、一个拥抱都不给!当然,精子也绝不外流。他和女人的关系向来干干净净,也从不纠葛,记忆中,他的心跳,也从未为任何女人加速过。那现在这种胸口急促的挤压海水面,是单纯的欲望,还是掺杂了某种其它的成分? “嗯……”黑靖在这时动了一下,眉毛紧蹙着,仿佛正作着什么噩梦。 他眉一挑,倾身向前,以指尖轻轻拨开她凌乱覆盖去半张脸的刘海。 这张艳丽的脸,很美,难怪她要用大墨镜和头发来掩饰。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回想起他曾踢到她像女人时,她的反应激烈又暴怒,好像“女人”这个性别污辱了她的身份,她宁可自己是男人……不,或者该说,她认为自己应该是个男人! 多可笑的想法,她这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指尖,从她的太阳穴慢慢移往她的耳廓,将几缕发丝塞到耳后,接着,又慢慢滑向她的唇间轻画着。 这唇尝起来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俯下头,差点就吻上去了,不过却在相距一公分时忽然定住。 偷吻一个昏睡的女人额,多无趣啊!要嘛,就在她醒着时强吻她、征服她,这才有意思。缓缓漾开一抹恶劣的微笑,他于是轻巧地又帮她穿好衣裤,扣好扣子,让她看起来完好无事。 然后,他在她身边躺下,决定在天亮前先好好睡一觉,在捉弄她之前,先把精神养足。 闭上眼,他噙着笑,正要入眠,突然,一个意念闯进了他的思维,他霍地坐起,转头瞪着黑靖,笑容褪去,一脸凛然。 工匠的魂,这世停留在一个女人体内…… 那女人,和一只形状如美人的紫色瓶子在一起…… 鲁默的小师叔所说的女人,他原以为是黑瑶,但如果黑靖是女的,那就表示……她们两人都有可能! 因为,她们同时都和荷口美人瓶在一起。 那么……哪一个才是那个在美人瓷上下咒的工匠? 是黑瑶?还是黑靖? 最好是……他的想法顿止,最好是谁?他希望是谁?在他心里,竟有那么点希望,希望那个下咒的人,不要是黑靖吗?你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千万别搞错了,一旦错过这次,咒就永远无解,所以务必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你无法确定,就选你喜欢的…… 那女孩最后说的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挑他喜欢的,这话本身就不合逻辑,他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诅咒东方家世世代代的元凶?反过来说,谁拥有工匠的灵魂,又岂是任由他喜不喜欢就能判定? 瞪着黑靖,他有点烦躁地躺平。 如果不能确定是黑瑶还是黑靖,干脆就两个都带回去,看要杀哪一个好了。 只是,如果黑靖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他就不能对她出手了… 不知怎地,他竟有点小小的遗憾,像是好不容易看到极度合自己口味的东西,却不能吃这一口,让人郁闷哪! 第五章 “你……为什么睡在我旁边?”黑靖大声怒吼,愤然地瞪着一脸睡得饱足舒坦的东方天骄,她一醒来,赫然发现他就睡在她身边,而且……而且一只手还环在她的腰上,这混蛋! 虽然她衣服还整齐地穿在身上,但一想到他紧靠着她睡了一夜,她就全身都起毒瘤疙瘩。 “只有一张床,我当然睡你旁边。”他瞄他一眼,轻笑地又道:“干嘛那么紧张?两个‘男人’睡一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脸色一变,一时哑口。 他看在眼里,暗笑着,陡地欺近,问:“还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睡。”她各后退开,怒斥。“哦?那你以后怎么和你老婆睡?”他故意问。 “我对女人没兴趣,”她冷冷地道。“天啊,原来你是gay?“他紧张地起身走开,又道:“那危险的不是我?” “放心,我对男人一样没兴趣。”她气的咬牙,可恶的家伙,昨晚差点就淹死她,害她现在喉咙灼热发疼,脑袋也又沉又痛。 “哦,那你也可以放心,我对男人同样没兴趣,我只抱女人,所以你很安全。”他坏坏一笑。 她脸色再变,厌恶地瞪他一眼,怎么今天的东方天骄变得有些轻佻? “那正好,离我远一点!”厉斥一声,她懒得理他,转身走出木屋。 屋外天气变得很糟,雨似乎从昨夜就下个不停,但天色略朗,树林不再有昨晚的鬼魅和阴森,只要等雨稍停,要离开应该没问题。 只是,她状况有点糟,头重脚轻不说,还饿提发昏。 “你想走吗?”东方天骄来到她身后。 “对。”“你走不出去的。”他哼道。“为什么?”她转头怒视,“因为这木屋周围都设了迷宫。” “迷宫?”什么意思?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所请的奇门遁甲布阵。”他走向前,看看那条看似通往外头的小径。 昨晚他就想到了,屋外那一草一木,看似自然,其实隐藏不少人为,所以清晨他早起又起了一次,同样又绕回木屋,才更加确定那是依据一些五行八卦所布置的诡异迷阵,而布置这一切的人,对这类奇术还很熟练精通。 “布阵?”她微怔。 “有人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不让我们出去,或者该说,暂时把我们关在这里,不想让外人找到我们,用这种方法,既不需人看守,更不会有人泄密。”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人是谁?”她怒问。 “你说呢?我认识的人里,唯一懂这种奇术的人已经死了,而你认识的人里,还有谁懂得呢奇门遁甲?”他冷笑地暗示,她呆了一秒,脸色惊变,低吼:“不可能!” “谁不可能?”他盯着她。 她一悚,立即紧闭嘴巴,把那个人的名字硬功夫是咽下。 “呵……你也想到他了,是吧?他可真行哪,神不知鬼不觉得跟在你身边,取得你的信赖,然后,还演了这出戏。”她嘿然一笑。 “他当时也昏过去了,是你亲眼看到的,不是吗?” “佯装昏倒,这是最容易演的戏啊!” “不,苗武绝不可能背叛我!”她森然笃定。 苗武跟了她多年,也是父亲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一个降头师,本身就是危险人物,你以为这种人值得信任?”他讥讽道。 “苗武没有理由……” “哼,还需要任何理由吗?贪念啊!只要描住东方美人和黑月堂的咽喉,他将十辈子不愁吃穿,你想,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够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她厉斥。 “好啊,那我们就等等看,据我的估计,谈判时机已到,他应该快出现了。” 她冷笑着。 黑靖瞪着他,真讨厌他那种凡事都逃不出他预料的嚣张姿态。 这世界上懂奇门遁甲的人又不只有鲁默和苗武,他凭什么指控幕后绑架他们的主使者就是苗武? “少自以为是了!东方天骄,你的话鬼才相信。”她反呛。 “啊,提到鬼,昨晚好像有人很怕鬼呢!怕的紧紧攀住我……”他立刻抢着讥笑。 “你……”她真的被惹毛了,冲过去朝他挥出一拳。 “他轻而易举地扣住,低笑:”你今天的拳头没什么力量,黑靖。 她大怒,另一只手也跟着挥出,但一样惨遭他的箝住,而且整个人还被他拖进他怀里。 “饿得没力,再加上生病,你还想打人?“他凑向她的脸,瞧她的脸泛着微红,气息急促,手腕也发着烫,声音沙哑取笑道。 昨晚穿着湿衣入睡,果然如他所料,感冒了呢。 “你……”她又惊又气,急得挣闪,无奈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既然不舒服,就安静点,再这样吵闹,只会更严重。”他手更用力紧扣,不让她乱动。 “何必假惺惺?昨晚你不是还想弄死我?”她抬头狠瞪着他。 “是啊,昨晚想杀了你,现在却不想了……”他眯起眼,她在发烧,两眼看来水汪晶莹,更美了,美得乱人心神。 她被他那奇异的眼神搞得心情更火,陡地使尽力气,用头撞开他。 “唔,……”他痛得放手,又好气又好笑, 感冒的野兽还会咬人哪? 而她这一撞,头却更昏,颠了几步,终是不支跪倒。 “呼…… 呼……”她双手撑在地上,头好晕。 “没力了吧?”他蹲在他身边,椰榆着。 “走开……”她恨恨地道。 “我扶你起来吧!”他很好心地伸出手。 她打死也不接受这浑蛋的帮助!黑靖强忍住晕眩,径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上的热红早已变成惨白。 “看你病的不轻,奇怪,我明明就是抱紧你,用体温帮你取暖啊,怎么……”他恶笑的瞅着她。 她脸色一变,瞪大双眼。 他……昨晚抱着她睡? “你……该死?”气火中烧,她怒吼一声,冲向他。 “你应该说谢谢吧?”他轻闪,脚下一拐,故意绊倒她。 她失衡,跌了一跤,痛得直想杀人。 “还想玩吗?”他踱到她身边轻笑。 “你这浑蛋……”她抬头死瞪着他。 他低睨着她,本来还想整整她的,可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他起了警戒,伸手抓起黑靖,直接闪到木屋后方。 “你干什么……唔!”黑靖怒叫,但嘴巴立刻被掩住。 “嘘,小声点,有人来了。”他从后方压住她,在她耳边悄声道。 她紧绷地缩着身子,耳朵传来的那种麻麻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而且他的掌心潮暖温热,放肆地熨着她的唇,竟让她心跳莫名加速,呼吸沉滞,原本就因发烧而潮红的脸颊,更烫了……一般属于男人的味道,从他身上流荡而出,惹得她一阵慌乱,她这才明白,这再怎么伪装也永远不会是男的。 “放手……”手肘轻微地抵着,就怕他愈靠愈近。 “别动。“他的唇几乎贴紧她的发丝,刻意搂的更紧,不让她挣脱。 “你……“她感觉得出他的故意,有点恼,却……不讨厌。 真奇怪……她觉得自己变得好怪…… 就在此时,两个人影徐徐接近,她盯着他们猛然一呆,再也无法去弹。 就连东方天骄也有点意外。 因为,来的人除了苗武,另一个则是黑瑶。 是苗武!竟然真的是苗武? 而且,还有姐姐:……黑靖冷凝着脸,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东方天骄则是紧盯着苗武身旁的黑瑶,坦白说,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他以为她应该已被十二带回东方居了。 难道,在他被迷昏的时候,十二也出了什么差错? 乌云如魔障般笼罩着整座山林,雨势更大,原本就晦暗的天色,更加阴沉了。 苗武发现磊屋的门开着,就在门前站定,抬头扫视四周,发出冷笑。 “出来吧!你们两个是走不出我的鬼阵的。“ 东方天骄皱起眉锋,按兵不动。 黑靖一直看着黑瑶,突然发现姐姐的表情有些怪异。 “黑靖,我知道你很吃惊,你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苗武直呼黑靖的名字,一脸恶意的笑。 黑靖心一震。 这是苗武吗,是她视为绝无二心的忠臣吗?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这种表情?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姐姐吃了啊……”苗武说着,伸手搂住黑瑶,像只贪婪的野兽,朝她的嘴唇一阵狂吻,而黑瑶,竟像个娃娃似的任由他摆布,黑靖惊怒,再也忍不下,挣开东方天骄,忿然地冲出去。 “不准你碰她,苗武。”她厉忠吼。 苗武放开黑瑶,转头看着也一身狼狈,讥笑:“啊,少当家,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东方二少没好好照顾你……”说着,他瞄一眼正缓缓踱出来的东方天骄。 “够了!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她瞪着他,又看向黑瑶,心里又气又怜。 黑瑶的样子,分明被苗武下了什么邪术了。 “做了什么?做了很多啊!多我进黑月堂开始,我就对她很感兴趣,脆弱无助的她,总会一个人躲着哭,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在安慰她,在她痛苦的时候,帮她排遗寂寞,让她快乐……”苗武色色地说道,手还一直抚摸着黑瑶的臀部。 “什……什么?”她震惊地睁大双眼,姐姐和苗武…… “嘿—嘿……小瑶身体的每一寸我都尝过了,只要她心情不好,她就会来找我……” “不可能!一定是你对她下了降头!”刀子绝不相信姐姐会主动找上这个丑陋的家伙。 “啊,是的,我是稍微动了点手脚,让她离不开我,嘿嘿……我像瘾头,只要犯了,也就会乖乖来到我身边,求我满足她。”苗武阴笑着。 “你对她下了淫蛊?”东方天骄冷冷地道。 “嗯?东方二少对蛊术也有研究啊?是了,不定期不定期是从鲁默那里听来的。”苗武哼了一声。 “淫蛊?你竟敢对我姐姐……”黑靖脸色大变,握紧拳头。 “黑瑶她自己并不知道吧?她清醒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东方天骄又道。 “是啊!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犯淫痛时有多浪,有多骚…”苗武一脸色馋。 黑靖哪里还听进去,直奔上前,恨不得将苗武那张脸打成蜂窝。 但她才跨出一步,东方天骄就拉住她。“别阻止我,我要挖掉他的眼,打烂他的嘴,割掉他的舌…”她气得怒吼。 “冷静点!你姐姐中的蛊,不要他来解。”他提醒她,她一怔,猛地定住,看着一脸淡然无神的黑瑶,心疼又心痛。 “哼,没想到把你们关在一起,竟让你们关系变好了。”苗武皱起杂毛横生的眉头。 “是啊,我们成了好朋友,”东方天骄故意道。 “昨天还想淹死我,今天就说是朋友?真可笑。”黑靖回头恨道。 “可是,现在我们得连手才能打赢这个光头淫虫啊!”东方天骄好言道。 “你们还想打赢我?”苗武大笑。“你们以为你们是饿得乏力了吗?告诉你们吧,那是你们中的迷药药效未退的关系。那种药没那么快消失,所以你们别想沈得出我的掌心。” “原来是迷药的关系啊……”东方天骄恍然。 “苗武!你忘了谁将你从牢里救出来,给你吃,给你住,让你远离分人的遍杀吗?”黑靖咬牙大喊。 “是,我是很感激黑福泽老大,但他把我带进黑月堂,不就是把我当条狗吗?我得一直听命行事,为你们效劳,却得不到任何好处。下降头会折寿的,我不停地为你们施法,但得利的都是你们黑家,这多不公平啊!”苗武淡淡地说着。 “少扯了,苗武,你从一开始进入黑月堂,就打着如意算盘了,你根本是有计画的跟随黑福泽,对吧?”东方天骄讽剌地插嘴。 苗武一呆。 “或者,黑福泽到现在身体仍不能好转,也是你从中作的梗。”东方天骄又道。 苗武惊瞪着他好几秒,终于笑了,原本就鬼邪的五官变得璨加狰狞。“不愧是纵横商场的东方二少,很聪明嘛。” “再聪明还是着了你的道。”东方天骄轻哼,暗责自己太不小心了,竟忽略了黑靖身边这号人物。 黑靖闻言,丽容刷白,她万万没想到,父亲当年带苗武回来,就等于引狼入室。 “你为了这一天,应该策画很久了吧!让我猜猜你的打算!你在饭店里将计就计将我和黑靖绑架,为的就是让黑月堂和东方家起冲突,然后,利用我逼东方家交出‘美人瓷’,再趁乱带着黑瑶现身,顺理成章地成为黑月堂的救世主,掌控整个黑月堂,人财两得。”东方天骄双手环在胸前。 “嘿…猜的真准。此刻,黑月堂已发动攻击,东方狼却在东方风华的命令下只守不攻。听说他很担心你呢,一听到我要求用‘美人瓷’换你一条命,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真是兄弟情深哪。”苗武冷笑。 “是啊!真是个好哥哥…”东方天骄淡淡一笑。苗武只要和东方家一联络上,就会立刻被锁定,那么,他只要拖延时间就行了。 “这就是亲情的愚蠢之处哪!用‘美人瓷’换一人只剩四年寿命的人,怎么算都不值得。”苗武嘲弄。 东方天骄却面不改色,道:“的确,我大哥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换成是我,也许就不换了。” 黑靖转头看着东方天骄,心头莫名地抽了一下。 “这话等你回去再对东方风华说吧!只是,我怀疑你不定期会记得这些事,因为当你回到东方家,大概已变成一个痴呆的人……”苗武说着拔出手枪,慢慢走向他。 “我们苗疆有一种蛊,只要吃下去,就会慢慢啃蚀掉一个人的脑,让他天天变笨、变痴傻,然后,像个植物人一样死去……”说着他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铁盒。“反正要死,不如当个傻子死去,还比较轻松。”苗武以枪口指着东方天骄,威逼道:“把虫卵吃下去!” 东方天骄接过铁盒,打开,捡起一颗白色虫卵。 嗯,真恶心哪…… “东方天骄!”黑靖变脸惊呼,他……真的想吃下去吗? 苗武瞥她一眼,冷哼:“你好像很担心他?黑靖,难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也被他吸引了?” “闭嘴!”黑靖这下终于清醒,这才是真正的苗武,之前他表面对好恭敬,私底下也和其它人一样,视她为怪胎。 “哼,你活着也没意思吧?灵魂和身体不协调,又老是作着噩梦……我今天就会让你解脱!”苗武冷笑着,突然拿出一把枪,交到黑瑶手中,拍拍她,命令道:“小瑶,乖,拿着枪,射穿你面前这个人的脑袋!” 黑靖震惊地瞪着姐姐乖乖地接过枪,毫无顾忌地把枪口对着她,东方天骄沉下脸来,苗武也够歹毒了,他让黑家姐妹相残,最后还想把事情赖到东方家头上。“很好,就是这样,不用手下留情,一枪毙了她。”苗武在黑瑶耳边怂恿着。 黑瑶两眼无神地瞄准黑靖的头,枪上了镗。 “姐!你清醒一点……”黑靖大喊。 “呵……没用的,她现在只听得见我的声音而已。”苗武得意地道。 “你这该死的浑蛋!我诅咒你被万虫钻心而死!”黑靖气得大骂。 苗武脸色微变,身为降头师,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犯忌的言词。 “快杀了她!开枪!”他厉喝。 圉靖睁大双眼,无法动弹。 黑青扣下板机,但只听得咚的一声,子弹击中的不是黑靖,而是一个铁盒。 苗武惊愣了一秒,才发觉刚才这一瞬,东方天骄将手中的虫盒丢出,救了黑靖一命。 随便丢个东西就能拦截子弹,这可不是普通功夫…… 但这一秒空档,已让东方天骄有机可乘,他在丢出虫盒的刹那,人已往苗武补去,苗武惊慌中开枪,可异已慢了一步,手腕被扭住,子弹斜射出去,若是平常。东方天骄岂会摆不平苗武?但他此刻迷药未消,加上又饿又累,力气大失,一进夺不下那把枪,只能与苗武互相扭拧,互相僵持。 黑靖也没闲着,她见东方天骄行动,也跟着窜向黑瑶,企图拉开她手中的枪,不料黑瑶动握得死紧,怎么也不放手,她大怒,重重舞了她一掌。 “快给我醒过来!” 黑瑶恍惚地盯着她,浑然不觉脸颊的红肿。 “小瑶,杀了她!快杀了她们!”苗武的手被东方天骄擒扣着,怒喊。 黑瑶震了一下,也不知道来的力量,硬是将枪口抵住黑靖的胸口,用力要扣下扳机。 黑靖骇然,拼他命握住枪口,急喝:“姐!是我啊!我是靖……” 突然,她的声音卡在喉间,因为,她清楚地看见黑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犯的笑意……。 这是? 她一呆,全身冰冷,砰!枪响了,在她听来却像是什么爆裂声……是什么裂了,碎了? 这份痛楚,为什么这么熟悉? “黑靖!”东方天骄惊吼。 她转头看着他,不懂他的神情为什么那样焦急,不懂眼中的世界为什么倾斜了…… 东方天骄使劲踹开苗武,冲过去抱住她。 “黑靖!”他检验伤口,右肩中弹,子弹穿了出去,暂时没有大碍。 她看着他,意识有点飘移涣散,总觉得……遥远的地方有什么呼唤着她。 有个鬼……一直在找她…… “喂,振作点!”东方天骄按住黑靖的伤口,用力摇着她。 神智迅速回转,她眨眨眼,大喘一口气,忍住痛,直瞪着黑瑶。 她想确定,刚刚是不是她看走眼。 黑瑶两眼发直,看着黑靖胸前一片血渍,突然惊声尖叫地抱住头:“啊!” “姊……”她微怔。刚刚……应该……只是错觉……吧?应该…… “哈……太有趣了……”苗武看着这一幕,大声狂笑。“一切都照着我的计划,姊妹相残,然后由东方家的人背黑锅,哈……怎么样?东方天骄,这戏码精彩吧?” 东方天骄转头看着他,俊脸结霜。 这个狡脍又阴狠的混球,得想办法除掉才行…… “别动歪脑筋,把黑靖放下,没时间了,你得跟我走。”苗武用枪威胁。 “唉,黑靖,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你就静静地在这里等死吧!能死在这种地方,也算清幽。”东方天骄无奈地放开黑靖。 “你……”黑靖气得想骂他,可一开口,就发现他递来一个眼神。 她一怔,真狠自己为什么会明白他的意思。他竟要她配合他……真可恶,也不想想她中了一枪,哪里还能跑? 东方天骄转身走向苗武,行经黑瑶时,冷不防一把将她勒住,夺下她手中的枪,直射苗武。苗武大惊,朝一旁翻滚。黑靖趁这时起身,抓起仍在哀鸣混乱的黑瑶,与东方天骄一起朝小径直奔,砰砰砰! 苗武急着射击阻斓,却都失了准头,东方天骄边跑边反身回敬几发,其中一颗子弹擦过苗武的耳朵,吓得他抱头卧倒,东方天骄便趁机脱困逃离。 “哼,你以为你们逃得出我布的鬼阵吗?太天真了……”苗武捂住流血的耳朵,狰狞冷哼,急急追上。 雨势滂沱,遮蔽了视线,也掩盖了去路。鬼阵里虚虚实实,方向诡谲难测,他们三人只能不顾一切往前狂奔着,黑靖和黑瑶在前,东方天骄殿后。 后方不见苗武身影,但东方天骄知道他一直尾随在后,好整以暇地,以一种恶整逗弄的心态在盯梢。 他讨厌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要平安带黑家姊妹离开,他倒是有办法对付苗武,偏偏这两个女人对东方家太重要了,虽然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拥有工匠的魂魄,哪一个才是解开美人咒的关键,但保险的做法,就是把她们一起带回东方居。只是,瞧这情形可能有点困难,天空从刚才就一阵疾风暴雨,雨水冲刷着地面,黄浊的泥水在脚下急流,能否闯出这该死的鬼阵,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心里正担忧着,倏地,他看见地面上出现一点一点的红印,虽然顷刻间就被水冲掉,但仍能看出来处就在正前方。 他霍地抬头,瞪着黑家略显颠踬的背影,发现那红色液体正不断从她西装下滴落。 她在流着血。 中弹,体力不济,他很清楚她已到了极限,可是她吭也不吭一声,用可怕的意志撑着疲惫沉重的身体,拉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黑瑶往前狂走。 他胸口微窒,心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拉扯着。 这家伙…… 吸口气,他大步跟上,准备上前扶她一把,但后方一阵奇特的声音引得他回头观望,就在此时,前方一声惊叫,他转回头,只见前面的黑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落小径旁的斜坡,连带着也把黑靖拖下去,两人同时在他眼前消失。 “啊!”黑瑶的叫喊声一路往下,他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脸色骤变。 陡峭的斜坡下是条小溪,但此刻的小溪已暴涨,成了湍急的河流,黑瑶和黑靖两人的身体有一半掉入水中,她们两人各自拉住激流旁的矮树丛,避免自己被水冲走,情况险恶危急。 “救命啊……”黑瑶似乎完全清醒了,惊恐地大喊着。 黑靖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拼了命地抓紧那细小的枝极,脸色怪异,不停喘息。 “别动!”东方天骄急喝,正小心地沿着划破慢慢靠近,这时,一阵轰然,他抬头一看,骇然看见上游急流夹杂大量的土石正倾泻而来,就要将她们两人吞没。 没时间了,而且依他此刻的体力,只来得及救一个。 要救谁? “救命啊!东方天骄……”黑瑶疯狂地向他哭喊。 反观黑靖,虽一脸苍白,却仍死抿着嘴,绝不开口向他求援,这两个女人,谁才该救?谁,才是东方家需要的?就这么一耽搁,恶水如同一只狂怒的土龙,伴随着土石,毁天灭地地呼啸窜来。 如果你无法确定哪一个,就选你喜欢的…… 他心一紧,滑到河边,长手一捞,扣住黑靖的手,在土石快要吞噬一切之前,用力将她拉起,紧紧搂住。 黑靖眼中闪过诧异、纳闷、不解等等复杂的情绪,伴随着胸口无以名之的热流,搅乱了她的心…… 黑瑶瞬间就被卷入,激流将她向下冲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水中载浮载沉,然后迅速消失在水里。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抉择,这里太危险了,他得马上离开。 因此,他急忙拉着黑靖怕向高处,但黑靖却已力气用尽,两腿软倒。 “喂!”他勾住她腋下,便是将她撑起。 “我……可不会……谢你……”黑靖用最后模糊的意识吐出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他拦腰将她横抱起,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喃喃地道:“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你也不会谢我。”沉着脸,他抱着她回到小径,不见苗武的行踪,更意外的是,鬼阵似乎已被这场大雨破坏,小径一路往外延伸,看得到出口了。 他整个人已累得几乎站立不住,但仍努力挺住,抱着黑靖一步步走出去。 才走到一半,前方倏地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朝他奔来,迅速将他团团围住。 终于结束了…… 他喘了一大口气,眼瞪着为首的那人,好半晌,才以不悦又责备的语气开口…… “来得真慢哪,十二……” 第六章 “不是说黑瑶吗?怎么你带回来的却是黑靖?”东方绝世不解地瞪着东方天骄,星眸里充满疑惑。 “现在别问我。”东方天骄一连睡了三天三夜,精神还未补足,又累又饿,正埋头吃着大餐,实在懒得多做说明。 “更奇的是,黑靖竟然是个女人。”东方风华也很诧异。 之前看她又狠又坏,只觉得她怪,倒没有去揣测她是女人的可能。 “啊,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像女人……原来我眼睛没问题……”赵慕贤拍桌恍然。她一度还怀疑自己有毛病,连女人男人都分不清,现在她可以肯定,有问题的是她眼前这群美到让人分不出男女的家伙。 “天骄,那黑瑶呢?你不是说她是工匠灵魂的转世,为什么没带她回来?”东方风华觉得不太对劲,不只是整件事不对劲,连平成果决又强悍的天骄也不对劲。 三天前,东方狼带着他和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黑靖回到东方居时,他整个人焦怒又暴躁,不但不准任何人进房看黑靖,还一直嫌十一动作太慢,明明自己已经快累毙了,还硬是撑到黑靖脱离险境才肯休息。 不寻常啊!太不寻常! “是啊!我们需要的是黑瑶,可不是黑靖这个恐怖分子。”赵慕贤吃过黑靖的亏,挺怕她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黑靖才是我们要找的工匠?”东方绝世又问。 “哎,你们等一下再问,让天骄好好吃顿饭吧。”东方夫人不悦地打断大家的问话。 东方天骄仍一径地吃着母亲准备的大餐,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此刻实在不太想去讨论这个话题。 可东方风华不放过他,刻意又道:“妈,这件事很重要,如果黑靖不是我们要的人,那就没必要让她留下来,我们更不必浪费时间金钱为她疗伤……” 东方天骄眉心轻蹙,将筷子放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不耐地道:“我也不知道黑瑶和黑靖哪一个才是工匠转世,因为她们两个在拍卖会时,一起带走了荷口美人瓶,之前我以为黑靖是男的,才会锁定黑瑶,后来却发现她是女的……” “所以照鲁默那位小师叔的说法,黑靖和黑瑶都有可能是工匠转世。”东方风华接口。 “没错。” “那你为什么只带黑靖回来?” “因为当时情况危急,只能救一个。” “那你为什么救的是黑靖,不是黑瑶?”东方风华再追问。 东方天骄脸色一沉,俊眸冰冷。 “为什么呢?天骄。”东方风华迷人的笑容后,藏着咄咄逼人的气焰。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事都得有个理由?为什么人们都这么爱问为什么? 东方天骄瞪着眼,正想回呛几句,倏地,十二匆匆奔进居所,急报:“二少爷,黑靖已醒来,而且正在水榭别居里发飙……” 他一凛,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见他心急的背影,东方风华笑脸渐渐淡去,换上一抹忧色。 赵慕贤搔着头,不解地道:“奇怪,他好像很着急黑靖哦?” “唉!因为他也和我一样啊……”东方风华揽过她,揉梳着她的头发,微叹,他当时的两难,现在天骄应该能理解了吧! “啊?”什么一样?这是什么意思?赵慕贤看着东方风华,圆脸上冒出一个大问号。 东方绝世却已拧起了漂亮的双眉,一张美面臭上了天,恨恨地嘀咕:“在搞什么?可别又来一次……” “什么又来一次?”赵慕贤纳闷地问,却只换来东方绝世一记阴狠的白眼,吓得她赶紧闭嘴。 东方夫人则一直静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收拾着餐桌。 屋外夜色昏暗,仿古宫灯照着东方居的庭园,显得清幽安宁,只是,此刻屋里的每个人心里似乎都不太平静。 东方天骄大步从居所后门的小径前往别居,俊脸拉得很长,一直到走进水榭别居的大门,眉头的结依然无法解开。为什么救的是黑靖?这个问题,其实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就已有了答案。选你所喜欢的…… 他不知道他是受了鲁默那个小师叔的影响,还是真的对黑靖动了心,他只知道,在那一瞬间,他不希望黑靖在他面前死去。 可是,万一他错了呢?万一黑瑶才是他们东方家诅咒的解铃人,该怎么办? “放我出去!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给我换上这该死的衣服?” 还没进到水榭房内,他就听见黑靖愤怒的大吼声。 守在门外的二十三和二十四一见到他,立刻恭敬行礼,并为他打开门锁。 “别让任何人进来。” 东方天骄丢下这句命令就走进屋内,只是才一脚跨进,迎接他的,却是黑靖的一记拳头。 他眼捷手快,扣住她的手腕,盯着她,心,轻抽了一下。 他喜欢她吗? 那种自从见她受伤就一直揪扯到现在的感觉,是喜欢吗?那种在濒临死亡边缘,毫不考虑就将她拉回的冲动,是喜欢吗?如果是,那他不等于自找麻烦?他从不想爱任何人的,也不对任何人留情,为什么偏偏会对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动了心? 她有什么好?个性差,凶狠,冷血,执拗,举手投足又没半点女人味…… 可她若是像其他一般女人,他又怎会喜欢? 在他阴沉又愤世的心目中,非奇巧古怪的女人,哪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某方面来说,她和他几乎可算是同类了…… 只可惜,同类却敌对,不论她是否拥有工匠之魂,他和她之间将永远不会有结果。 唉,早知道就让她被水冲走算了,冲走,省得他心烦…… “你看什么?”他直勾勾的眼神惹得她大怒,立刻又补上另一拳。 他轻易握住,两手攫住她的细腕,瞄了瞄她身上的及膝棉质长衫,冷笑:“太好了,可以打人,就表示你没事了。” “对,我已经好了,所以你最好立刻放我出去。”她怒道。 “好了?你真以为你已经好了?”他轻哼,突然推了她一下,她站立不稳,向后跟枪晃到,他随即又立刻拉住她,冷笑:“瞧,你连站都站不稳呢!” 虽然已醒来,也能张牙舞爪了,但也只是略有精神,瞧她那苍白的脸蛋和无力虚弱的喘息模样,不休息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复原的。 “你……”这人真可恶,她气得瞪眼。 “多休息吧,这样浪费元气只会好得更慢。”他哼道。 她心头莫名地收缩了一下,他在关心她吗?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用力喘口气,压下胸口那抹奇异的感觉,堆起怒容,恶狠地警告:“你最好快点放了我,否则黑月堂绝不会饶过你。” 他双手用力将她扯近,讥讽:“我救了你,黑月堂理应感激万分地登门道谢,不是吗?” 她向后缩了一寸,瞪着他,心里波澜微荡。 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他舍弃姊妹,选择救她,是仓皇中的随即,还是深思熟虑后的别有居心? “你……为什么救我?”她忍不住想问个清楚。“什么?”他俊眉一挑,装不懂。 “为什么……不是救我姊姊?”她以为,他喜欢的是黑瑶。 他猛然将她的双手拉到她腰后,趁势将她圈进怀里,凑近她的脸,嘴角微扬:“你说呢?” 她大惊,相向后退,却动弹不得,只能屏气戒备怒视:“难道你想利用我来制衡黑月堂?”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只可惜,现在黑月堂的人没有一个会为你着急。”他恶劣地扬起一抹讪笑。 “什么?”她一呆。 “黑瑶没死,苗武救了她,将她带回香港了,此刻黑月堂的人都以为你陷害自己的姊妹,投身敌营,成了叛徒。”这是东方狼昨天才得到的消息,坦白说,他刚听到时也有点吃惊,苗武居然奋不顾身地跳下急流中救黑瑶,这是否表示,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黑瑶……没死?”黑靖的神情阴鸶闪烁。他没忽略她眼底的冰寒,眯眼轻哼:“怎么?听到自己姊姊没死,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她抬眼瞪他,避开不答,只是不悦地斥道:“放开我!” “和自己姊姊闹翻了?”他刺探。 “不关你的事。”她的脸色更沉。 “也难怪,被自己的姊姊射了一枪,又被推下河里,谁都会生气。”他哼道。 她丽容骤变,盯着他的眼睛瞪得奇大。 他……知道? “黑瑶是假装的吧?假装中了苗武的迷魂术,又在半途想推你入河,幸好你反应快,抓她一起坠落……哼,她根本不是受害者,她和苗武,早已是共犯。” 黑靖沉默不语。 那个从小娇滴滴,总是躲在她身后的姊姊;那个永远受母亲宠爱、不喜欢和帮里弟兄打交道的姊姊;那个她宁可自己承担所有的肮脏血腥,也不愿她的手沾上一点点污秽的姊姊……竟然恨得想杀了她,为什么? 东方天骄看她略显苍白的脸一眼,软了心,松开手,叹道:“黑瑶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她也是有野心的。刻意要隐藏的野心,后座力反而大,只要有人煽动,就会一口气全爆发。” “闭嘴!”她怒喝。 “或者,你以为你帮她挡下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可她却一点也不想当个花瓶,所以,当你愈强,她就愈恨你……” “够了,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她可不希望一个外人来告诉她真相。 “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她接下来要对付的,大概是你父亲吧。”他哼笑。 “她不会的……”黑靖骇然变脸。 “她当然不会出面,目前,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受制于苗武。苗武以她为人质,要挟你父亲交出权力以及黑月堂名下的所有珍奇古董,你父亲不知道内情,很可能因此就范……到时,黑月堂就顺理成章落入黑瑶和苗武两人手中了。” 她蹙眉思索了一下,心想,她得尽快回去,否则事情将难以收拾。 “我得赶回黑月堂,要怎样你才肯放了我?说条件吧!”她冷冷地看着他,他双手环在胸前,笑着摇摇头:“任何条件都没用,我是不会放你回去了。” “为什么?!”她惊怒。 “好不容易抓到你,你想,我会傻得纵虎归山吗?” “你这浑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她气得握拳挥向他的脸。 他潇洒闪过,笑道:“你的拳头有气无力的,还想打人?” 她怒哼一声,懒得理他,直接冲向大门,他不放人,她就自己打出去。 他眉心轻皱,迅速闪到门边,扣住她已搭上门把的手,口气有些不悦:“喂,你穿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她一怔,竟忘了自己只穿着一件罩衫,里头空荡荡的,胸前明显的两团起伏,正让她的性别昭然若揭。 赶紧用两手遮住胸部,她气急怒喝:“快把我原来的衣服还给我!” “你是指那件‘奇特’的背心吗?它又脏又臭,还沾满血,早就丢了。” “那就给我一套男人的衣服。” “明明是女人,干嘛要穿男人的衣服?”他挑眉椰榆。 她大怒,脸色铁青,猛然高举膝盖撞向他的鼠蹊部,厉斥:“不准说我是女人!我是男的!男的!” 他向后跳开,钻起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隐瞒?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我本来就是男的,我的心、我的灵魂都是男的,我和你一样!”她狂喊。 这家伙是怎样?故意气他吗? “你怎么可能和我一样?你再怎么假装,终究是个女人!” “闭嘴!不准再用‘女人’这两个字眼称呼我!”她嘶声大喊,满脸痛恶。 东方天骄有点火了,拉下俊脸。 “你是烧糊涂了,还是心理有问题?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吗?” “我当然分得清楚,我是男的,懂吗?从头到脚都是男的!”她咬牙厉喝。 不等她喊完,他已一把攫住她的手,用力摔向大床,整个人向她压下,毫不客气地搓揉她那高耸丰圆的乳房,讥笑道:“告诉我,是男人,又怎么会有这个?” “别碰我!”她骇然瞠目,拼命扭动挣扎。 “瞧,你还很有感觉呢!”隔着罩衫,她未着胸罩的乳尖正在他的挑逗下娇颤挺立。 “该死,我要杀了你……”她惊怒狂吼,使劲推挤,但他铁臂像钢夹般箝制住她,冷笑:“或者,该有人教教你分辨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免得你错乱了……” 说罢,他俯下头,猛烈地吻住她那两片薄嫩的朱唇。 她震惊失色,不停地转开头,紧闭着唇,不让他得逞。 他暗笑一声,改舔向她的耳朵,她麻痒敏感地缩颈,张口惊呼,他立刻趁机捏住她的下巴,覆上嘴唇。 “唔……” 两人唇舌交战着,但她岂是他的对手?从不曾和任何人碰触过的唇,根本连吻是什么都厌恶地不愿知道,理所当然连怎么防御都没概念,因此,本想趁机狠狠咬得他口破血流,可才一张口,他的舌就像灵蛇钻了进来,撑开她的嘴,勾缠挑弄,吸啃舔吮,完全主控着一切,而她,则骇然呆鄂。 这……这是…… 他暗笑一声,挟着优势,更进一步加深了吻,除了煽情地撩动着她的小舌,还吸啜着她柔嫩青涩的唇瓣。 这样毫无抵抗地任人宰割,令黑靖有些惊慌,也有些不知所措,不在她理解范围的滚烫灼热,从他性感又柔软的双唇传递过来,她以为她会觉得恶心,可是,那种舌尖仿佛快融化,以及窜遍背脊的奇特酥麻是怎么回事? 哪有……哪有这种吻法? 口沫交融相濡,属于东方天骄独有的气息将她整个遮漫,她的心跳以从未有过的节奏,在胸腔里奔腾,身体也开始忍不住轻颤…… 倏地,他放开她,抬起头,眼底闪着挑衅的椰褕。 “你的反应,可不像个男人。” “你现在觉得心颤、酥软、全身无力,对吧?”他低沉地笑着,视线留恋地扫过她那被他吻得红艳的蜜唇。 她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恼羞成怒地推挤着他,疾声强辩:“这只是身体的反应,根本不是我真正的感觉。” “是吗?但我听说,女人的心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 “可我不是女人!不是不是不是!”她怒吼。 “你……”他的眉峰再次皱紧,没想到她如此冥顽,连自己的性别也要强词夺理至此。一肚子无明火陡地狂烧,他将她从床上抓起,直接拉到落地镜前,不由分说,“刷”地撕开了她的罩衫。 “你干什么?”她厉声惊喊,急急遮掩裸里的前胸,想逃。 他一脸冷峻,从后方驾着她,强押她靠近镜前。 “放手,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气得奋力挣扎,但愈挣扎,罩衫就愈遮不了里头雪白的胴体。 “我要你看清你自己。”他手臂从她的腋下穿过,将她的双手往后一拉,让她无法再顾及破碎的衣衫,于是,上半身那两团圆润迷人的玉峰就整个显露在镜中。 她惊骇地转开头,闭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 她从不照镜子的,她讨厌自己的脸,更讨厌自己的身体,这副躯壳对她来说,只是老天爷地她开的一个可恶的玩笑。 “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他喝令。 “不要!”她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瞧她一脸的嫌恶和厌弃,仿佛她以为她这身姣美的躯体为耻。看来,这女人是真的有毛病,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治好她…… 嘴角恶劣一勾,他原本倒勾住她手臂的大手突然伸向前,将她柔和饱满的乳房罩住,并轻捻着乳尖上那两颗绵软诱人的蓓蕾。 “你”她倒抽一口气,震惊地睁开眼,赫然看见镜中的自己衣不蔽体地正被他抱在怀中,那裸里的女体,是男性的指尖,交织出一种暧昧又煽情的味道。 更令她气恨的是,镜里东方天骄那可恶该死的微笑。 “看清楚,黑靖,你是个十足十的女人……”他故意贴向她耳边低语。 “我不看,快拿开你的脏手!”她慌张地怒斥。若不是伤口未愈,全身力气尽失,她早就宰了他。 “你不看?哪我只好帮你看了……”他轻笑着,五指开始肆无忌惮地搓揉爱抚,唇更沿着她的耳后往颈间吻去。 “别碰我……”她受不了他指尖在她身上引发的战栗,不断扭动四肢抗拒。 “嘘!安静点。你大概从没探索过自己的身体吧?女人的身体很有意思,也很敏感呢。”他捧揉着她的乳房,享受着掌心那份甜美的酥软。“东方天骄!我……我要杀了你……”她气息凌乱地低吼。 “好啊,我等你来杀我。”他说着,腾出右手,缓缓地向她平坦的小腹游移。 “你想干什么?”她惊骇地再度睁开眼睛,拼命以手肘顶抗他。 他不答,一手仍在她胸前揉蹭,另一只手则探入她双腿间,寻找着那隐藏在层瓣里的花心。 “不要!”这下子,黑靖真的慌了,她加紧双腿想阻止他,可是他的指尖仍轻而易举地入侵了她最私密的部分,在那里胡作非为…… “啊……”她无助地呻吟出声,毫无抵挡的能力。 “这里,是女人身体里最美的部分。这里可以烧融男人,也可以让男人发狂……”他的手在那蕊核间轻捻慢揉,刺激着她最原始的感官,撩拨她理智下本能的女性之源,他要她认清,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不要……啊……东方天骄……”她拱身扭动腰肢,分不清体内那股膨胀是痛楚还是快乐,她只知道他正在羞辱她、恶整她,偏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起舞…… “你的反应……好激烈呢。”他的声音也变得混浊了,她秘穴里那脆弱的灼热,烧烫了他的手指,也烧烫了他的心,他全身不自觉紧绷,欲望,已在蠢动。 “你这混蛋……杀千刀的,我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她嘴里咆哮着,却也同时沦陷在他的挑逗爱抚下,然后,一直沉睡在心灵深处,那只陌生又可怕的野兽已被唤醒,狂野地冲撞着她。 盯着她沉溺于浴火的妩媚,他心中微荡,更加深了手指的探索,忽进忽出,摩擦着她那早已湿润的花苞,直到她抽措抖瑟,春潮迸溢…… “啊啊……”无法解释的力量在她体内爆发,一阵强过一阵,她蜷起身,失控地娇吟低喘。 他紧抱着她,任由她在他怀里绽放、解放。 当瞬间的狂乱平息,他才放开她,嘲弄道:“现在,你还怀疑你的性别吗?” 黑靖气得立刻转身掴他一巴掌,但早已虚弱的身子在经历他的侵扰之后,再也承受不住怒火的狂燃,这一掌,只是无力地拂过他的脸,接着,她眼前一黑,脚下不稳,向前扑倒。 他伸手抱住她,正要上扬的嘴角倏地僵住,因为,他看见了她右肩上的纱布已被血渗透。做得太过火了…… “我……非杀了你不可……你……死定了……”即使脸色已阴鸶冷白,意识已模糊,她依然咬牙摇下狠话,才甘心闭眼,在他怀里昏过去。 看着她白纸般毫无血色的脸蛋,他心一紧,眉峰拧成一团。 “不用你动手,我也会死。”轻声说着,他将她横抱而起,温柔地放回床上,然后,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美丽的脸庞充满倦怠疲惫,瘫倒在床褥之间,看起来细瘦纤楚。 暗暗叹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要认定她是男的,他干嘛在意?又何必拿她受了伤又生病的身子出气? 他在怕什么?又在气什么? 难道,潜意识里,他担心她的男性认同与千年前那位男工匠有关? 怔仲中,目光从伤口移向她的胸前,被他揉抚过的乳尖呈现着迷人的火红,他心口一热,那沾过她春液的指尖也跟着燃烧,顿时,他的下体硬挺了起来,想将她占为己有的疯狂念头刺痛着他的每个细胞。 他脸色微变,吸口气,霍地起身,像在逃避什么似的匆匆走出别居,“二少爷?”门外守着的二十三看他脸色异常,有点诧异。“请十一来一下。还有,教女仆拿件新的衣裳来帮黑靖替换。”他铁青着脸下令。 “是。” 走了一步,他又回头冷冷盯住:“除了十一,不准任何男的给我进去。” “是。” 交代完,他走回居所,一路上神情冷凝,拿起手机,拨出东方倾国的号码。 他希望黑靖不会是千年前那个下诅咒的工匠。 最好不是…… 第七章 我恨哪!我好恨……是谁?是谁在对她说话? 呜……我不甘心……不甘心…… 痛!那痛苦的感觉直逼她的胸口,痛得她无法喘息,仿佛,那带着强烈恨意,喊着不甘的人,就是她自己。 还来……还来啊……把美人瓷还给我…… 什么?美人瓷?什么美人瓷?是……东方家那个美人瓷吗?意念才动,她脑中就出现当时透过鲁默的眼,所看见的那个美丽却隐含着悲怨的瓷盘,其色泽如雨后初晴,晶透湛蓝好熟悉的圆盘哪!熟悉得令她心痛,令她战栗。 这时,那瓷盘突然迸裂,哗地碎成一地,上头点点瑰红化为血水,向她喷散而来!“啊……”黑靖在惊呼中整个人弹坐起,脸色发白,胸口还残留着一股震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炸开,痛彻心扉。 呼……呼……呼…… 举起微颤的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同样的画面一再重复,她总觉得,自己噩梦的根源,一定和美人瓷有关。 她得想个办法,亲眼看一看东方家那个美人瓷。 “你终于醒啦!”赵慕贤的声音出现在门边。 她抬起头,眉心不悦地蹙拧着。 对赵慕贤,她始终有着说不上来的排斥感,也许是天生就和她不对盘,每次看到她,她就有气。 “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来看看你。” “不用了,滚出去。”真凶,这种恰北北又坏心肠的中性女,东方天骄居然会喜欢,真是眼睛被狗屎糊了,赵慕贤在心里嘀咕,嘴上忍不住道:“我只是很好奇,东方天骄干嘛连着三天三夜都来陪你?你昏睡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担心什么啊?还规定其它男人都不可以进……” 黑靖一怔,心头轻震。 东方天骄……陪了她三天三夜? “我猜你一定对他下了什么蛊,对吧?不然,像他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哪有可能会对你动心。”赵慕贤双手抆腰,疑心地问。 动心?东方天骄对她?可能吗?对她动心还会做出那种……那种龌龊的事? 一想到他用指尖侵犯她的过程,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像他那种混蛋,我才不会对他下蛊,我只会一刀杀了他。”她怒道。 “咦?难道你对他没感觉?听说你们两个失踪的那几天都在一起……”赵慕贤很诧异,竟然有人会对东方天骄那么俊帅的人无动于衷。 “我对他的唯一感觉就是厌恶恶心!我恨不得……剥他的皮,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她突然发瓠低吼,赵慕贤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道:“东方天骄对你做了什么吗?不然你干嘛这么生气?” 被这么一问,东方天骄那灼热狂野的吻,能烧融一切的炙人指尖,以及他在她身上撩起的一阵阵感官震撼都一一倒带,放肆直接地切回到她脑中,完全无法阻止清除。 她脸颊不由自主地飞红,倏地焦躁又狂怒地揪扯着头发,暴跳如雷地大喊:“不要说了!不要再跟我提到他!” 赵慕贤眨眨眼,她虽然少根筋,可是却不是笨蛋,黑靖怪怪的哦! 嗯,她和东方天骄之间,果然有点什么…… 黑靖则猛然发觉自己过度激动,急急吸口气,稳住情绪,才瞪着赵慕贤:“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意义的事吗?” “哎,我因为听说你一直没醒来,才过来看看。”赵慕贤耸耸肩,为了安全,风华一直不准她来看看黑靖,她好不容易趁他今晚陪奶奶和母亲参加公益晚宴,才有机会进来。是说风华也未免过虑了,瞧黑靖这软趴趴的虚弱模样,还能对她怎样吗? “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黑靖恶声道。 “你这人怎么像只刺蜻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解咒,东方家才不会让你留下来养病呢!”赵慕贤气得牙痒痒的。 解咒? 黑靖惊凛变脸。 她和东方家的解咒有关吗?那个美人瓷,还有她的噩梦,从小就困扰她的鬼,这些谜团,都是相关联的吗?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去叫人送餐食来,你应该也饿了。”赵慕贤不想多待了,她和黑靖话不投机,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才刚转身,就听见黑靖闷哼一声,倒回床上。 她回头一看,只见黑靖身体蜷成一团,痛苦地在床上呻吟。 “喂!你怎么了?”她惊慌地冲过去,关切地问。 “我……我……” “你哪里不舒服?伤口痛吗?我去叫十一……啊?”她话未说完,手就被扭住,还搞不清楚状况,人就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接着,一条细长的绳子绕过她的脖子,将她勒住。唔……她吸不到空气,挣扎地想拉开,但愈挣扎,绳子却勒得更紧,吓得她脸色发白。 黑靖缓缓凑向她,狡脍地冷笑:“善良又愚蠢的赵慕贤,我正想找个人质带我出去呢!你来的真是时候。” 可恶啊可恶!这个女人真恶毒……她真气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着了她的道。 “来吧,陪我出去吧!”黑靖轻喘一口气,用力将她拉起。 她试图想反制,可是才一动,脖子就紧得差点断气,整个头昏脑胀。 “乖一点,别乱来,我这勒人技巧可是有学过的哦,要让一个人窒息而死,只需要一分钟。”黑靖阴笑。 赵慕贤无奈,只能一步步被架出去,开门的二十三和二十四一见到她被挟持,都大吃一惊,两人想上前救她,却见她突然两眼翻白,不停颤抖。 “别过来,否则我勒死她。”黑靖厉声恫喝。 怎么办?二十三和二十四面面相觑,一时乱了分寸。这两个,一个是大少爷的女人,一个倍受二少爷的照顾,她们之间任一方都不能受伤,通知二少爷吧!二十三递给二十四一个眼神。 黑靖立刻怒斥:“不准通知任何人!现在,你们带我去找美人瓷。” “这……”他们一怔。黑靖要找美人瓷? “马上带我去!”她再度将细绳抽紧。 “唔……”赵慕贤才刚喘口气,又被勒得脸色铁青。 “赵小姐……”二十三大急。 “走不走?”黑靖吆喝。 二十三没辙,只能带领她走向大仓库,打开重重大门,让黑靖进去。 黑靖押着赵慕贤进到仓库,一见到那个仿古的窑洞,整个人就像触电般站定。 那个窑……好熟悉…… 然后,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仓库最里头的那扇门里透了出来,直接触动着她的心脏。 坪登!坪登……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不自觉拉紧了细绳。“唔……唔……”赵慕贤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她四肢不停扭动,心想,她八成快死了。倏地,身后响起东方天骄的喝斥。 “黑靖,快放手!” 黑靖震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一脸疲惫的样子?他真的陪了她三天三夜吗…… “有什么事就直接冲着我来,先放了赵慕贤。”东方天骄怒道。 从黑靖一踏进仓库,就被监视器拍个正着,门禁计算机扫描到非自家人就会立刻传讯给四位主人,正打算休息片刻的他一接到警讯便迅速赶来。 黑靖压下心中因他而起的奇异波荡,堆起冷笑。“哼,要我放了她,就把美人瓷交出来。” “你要美人瓷干什么?”东方天骄拧起双眉,脸色有异。 “我要看看它是什么模样……看看它是不是……”她说着,那股力量又再次来袭,冲撞着她的内心。 她颤动了一下,四肢俱麻,手一松,东方天骄趁机闪到她身前,出手擒扭住她的手,并顺势将赵慕贤推向二十三。二十三扶住赵慕贤,二十四则护在她身边。“咳咳咳……”赵慕贤不停地咳嗽,以舒缓喉咙的刺痛。 这一变化,黑靖却浑然未觉,她的目光直视着那扇门,呼吸急促,表情呆滞。 “黑靖?”东方天骄按住她的肩膀,轻摇着她。 “美人瓷……在叫我……”她挣开他,僵硬地走到门前,将双手掌心贴在门上。 “什么?”东方天骄怔住了。 不只是他,连赵慕贤和二十三、二十四,也都非常诧异。 “听到没?它在哭泣,它在控诉……”她如梦呓般说着。 像是在呼应她的话,此时,保险库里竟响起了奇异的声响,东方天骄俊脸微变,直接按下密码,再按了指纹,保险库的门应声打开。 保险库内没半个人,美人瓷也安好存在,那么,奇怪的声响从何而来? 他正纳闷着,黑靖已双眼圆睁,直盯着前方那个躺在方形防护罩内的瓷盘,一步步走近。当她在圆盘前站定,突然间,圆盘发出一阵青色幽光,防护罩顿时发出龟裂的声响,然后,整个罩子化为碎片,四散纷飞!这诡异的一幕,让东方天骄和赵慕贤都骇然惊异,东方天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喊:“黑靖,别碰它!” 但黑靖已伸出手触碰了瓷然,就在这一刻,幽冥青光瞬间爆射,刺目的光线逼得其他人闭目闪躲,唯独黑靖,被青焰无声无息地团团包围。 一阵颠倒时空,物换星移,她陷入了一个遥远的记忆之中…… 天工,你如果是女的就好了!天工,没有人说你长得像女人吗?而且还是个美女……天工,我真想有个像你这样手艺超强的姊妹…… 开朗活泼的公主总喜欢开他玩笑,但他从不介意,只要能让公主笑,他就心满意足。 直到那天,公主兴高采烈地拿了两幅画给他……你瞧!天工,这是我教府里的画匠画的两张画像。第一幅里,是身穿锦衣网缎的公主,捧着他为她烧制的一只天青瓷瓶,笑靥如花。 公主连入画都带着他的作品,他好高兴……可当他看着第二幅,却脸色遽变,如遭雷击。第二幅画也是画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王族衣着,五官温婉娇媚,却又不失清丽,侧身站立,下巴微抬,似笑非笑,风姿飒爽又迷人。 这画中人分明是他!是扮了女装的他! 公主竟然要画匠私自想象他的女相,帮他作画…… 于是,他懂了,明白了,公主的话不是玩笑,她欣赏他的才能,喜欢他烧的瓷,但,不可能会爱他。 这一生一世,甚至千秋万世,他都无法得到公主的爱。 这张公主的画像……送我吧! 忍着撕裂的心痛,他挤出微笑。 好啊,我把我的画像送你,而你这张女相图,我要留着当我的陪葬品,公主银铃地笑着。陪葬品?公主为什么要拿他的画像当陪葬品?难道,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吗? 他稍凤安慰,接下那幅公主画像,回到他的斗室。 半年后,公主大病,眼看熬不过冬天,他决定献身制瓷,用自己的血骨化为一个圆盘,随公主入藏。 生不能相随,死总可以相守吧?为了公主,他可以永世当个鬼,不入轮迥,只在公主的墓室里,当个永远的天工…… 死前,他在公主的画像下方,用烧瓷特有的染剂,和着他的血,把美人瓷上的诅咒写下,交代助手们,务必将图和美人瓷盘一起放入盒中,交给公主。 这样,就没有人敢拆散他和公主,这样,他就能瞑目。 他的“美人瓷”和公主的“美人图”,将伴着公主的尸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不见天日,这,也是种幸福...... 奢侈的幸福。 可是......是谁?到底是谁?是谁碰触了他的圆盘?是谁惊扰了他的梦?是谁打破了这千年来的平静?那骚动是怎么回事?那股将他从盘中驱赶而出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走--- 他呐喊着,鬼魂扭曲、凄厉地大吼着。 不走!不走!我绝对不走---- 但那吸力如此强大,他被黑洞吸入,被迫离了公主的墓室,被迫,与公主分离。 你陪我够久了!天工,去找属于你的真爱去吧!去投胎转世吧! 来世,当个美丽的女人,找个能为你付出生命的人......然后,再和我相逢! 公主细微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不要!就算转世,我也要当男人!只当男人!他不甘地怒吼着。你不会是男人的......不会再是了...... 什么?什么意思? 怔愕中,他瞥见了那张美人图,美人图上的美人,不是公主,而是他,是画了红妆的他...... 我要你变成女的,天工,一旦你转世,就只能是女的了...... 不!不要...... 怎么会这样?画被换了...... 公主,你做了什么?你在我的画上做了什么? 我等你,天工,我们会再见面的,会见面的...... 不要--不要啊! 他惊吼着,魂魄却已被强力吸出,从遥远的黑暗,快速地朝一个光点撞去...... “啊!”黑靖抱住头,凄厉地狂喊。 这就是真相吗?天工不是住在她心里的鬼,而是她的前世!她的前世,是个男人,一个痴心的男人。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结果反被心爱的公主摆了一道,转世成这副女人的皮相-- 她这一生的折腾,心灵不得安稳,神魂格格不入,全都是前世结的因,才造成这样的果。 这一切的孽缘,都是从千年前就已注定,注定她要在这一世与这些人纠葛不休...... 青焰爆燃只在一瞬,众人只感到眨眼间又恢复原状,但对黑靖来说,这一瞬,却是千年。 光闪过后,东方天骄定眼一瞧,见到黑靖捧着美人瓷,一脸狰狞地站立,心头一阵悚然刺痛。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在他救起她的那一刻,他的直觉已在告诉他,黑靖,就是东方家要找的人,她就是那个千年前的工匠,带着前世强大的意念转生,变成了一个性别认同障碍的女人。 她,才是美人瓷真正的主人。 “呵呵......看来,解咒的关键终于出现了。鲁默那个师叔说的还真准,二哥,你真的把‘对’的人带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东方绝世不知何时也来到保险库,冷冷一笑。 的确,找到解咒的人,应该是件好事,但东方天骄却没半点喜色,他直盯着黑靖,冷漠的表面下,心绪翻腾如潮。 为什么是黑靖?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此刻他宁可他当时救的是黑瑶? 这份揪心的疼痛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后悔了?难道,在他心里,黑靖竟比兄弟们的命还重要? “美人瓷!我的美人瓷,这里...”黑靖抚摸着瓷盘,却发现美人瓷缺了一角时楞住了。 破了!美人瓷......破损了...... 就是因为这个缺角吗?他拼了一条命,只想和公主相守的梦,永不轮回的意念,才会被破解吗?才会被逼得与公主分离--...... 她气愤颤抖,怔瞪着眼,心中交织着痛与恨,以及,一股愤怒的不甘。都是他们!这些东方家的人,这个赵氏公主,她不会原谅这些人,死都不会原谅,前世的怨恨,就在今生做个了结吧! “你们这些贼!活该被诅咒,活该啊.......我溪口你们诅咒永不得解,子孙世世活不过三十...”她将美人瓷钻在怀里,冲着东方天骄嘶吼。 诅咒?又是诅咒!到底东方家要承受多少诅咒才够?东方天矣俊脸森然变色。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盗墓者,我也不会被迫与公主的尸身分开、被迫转世,不会变成这身...这身最让我痛恶的女子形貌-...-...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东方家的人,死有余辜!” 东方天骄面色阴驽,沉默不语,但赵慕贤却听不下去了,扬声怒道:“你到底要记恨多久?都已过了千年,以前的种种,早该随着时间埋葬了,现在的你,和前世早就没有关系了,醒醒吧!” 黑靖转瞪向她,厉喝:“你这个残忍的公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把我的一片痴心践踏在脚底,还诅咒我成为女人,你还有心吗?还有心吗?” 赵慕贤蹙起了眉头,正色道:“我不记得什么前世的故事,我也忘了自己是不是宋朝赵氏公主,我只知道,现在我是赵慕贤,是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不是认识东方风华、进了东方家,我甚至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诅咒这种事。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从我听来的所有讯息,都在说明一个重点,公主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她赏识你、提携你、让你成为官窑的工匠,她为你做了许多事,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爱你,而你,却把这一点当成是她的罪,合理吗?” “你--...--...说什么?”黑靖气怒不已。 “我在说,你别自己一厢情愿的暗恋硬要加诸公主身上,如果我真是公主,我不但会觉得厌烦,还会告你骚扰!” 东方绝世挑了挑眉,挺意外赵慕贤这个傻大妞竟也能说出这么合他心意的话。 “你...”黑靖脸色苍白。 “你想想看,有个人莫名其妙用自己的血骨制成瓷盘,说要送我,还硬要陪我入葬,这种事想来就角霉头又令人发毛,换成是我,当下就会把瓷盘摔个粉碎了,哪里还会重情重义的割发相赠,又如你所愿日后一起入殓?再说,就算我愿意,我丈夫也不见得答应。你别忘了,公主是已婚身分,你的痴恋,根本是违反礼仪,你的奢望,已处大不敬。” 赵慕贤总认为当年那个工匠的爱太过异常,如果是在现在,他保证成变态。黑靖呆住了。 原来......她前世所做的一要、她自以为的牺牲,只是让公主觉得困扰? “赵慕贤,你别说了!”东方天骄喝止赵慕贤继续刺激黑靖。 “让赵赵慕贤说啊,二哥,总要有人将一直沉缅在过去的愚蠢家伙戳醒,不要让她老是作着前世那阴飕飕又算艾自怜的鬼梦。”东方绝世犀利又不客气地补上一句。 黑靖最后一点的自尊也消失殆尽了。 天工的心,天工的一片痴情,换来的,竟只是一句戏谵的嘲弄? 一股狂怒凌乱的火苗在黑靖胸口燃起,他们不懂她的怨、她的恨、她的痛,他们......什么都不懂...... “呵呵呵...哈哈哈...”她笑了,笑得凄厉而尖锐,笑得绝望而颠狂。 “黑靖......”东方天骄胸口微窒。 “呵......很好......太好了......既然你们看得如此透澈,那么,我用生命烧制的这个美人瓷,就还给我吧!”她眼睛红洌,斜瞪着他。他一定早就知道她和美人瓷的关系,才会救她的。一定是这样的......一股莫名的酸涩痛楚钻着她的心,让她更加愤恨难平。 “不行!你不能拿走美人瓷。”他俊脸微变。 “为什么不行?这原本就是我的,只是被你们偷出墓穴!是你们擅自取走......” “它攸关我们东方家族的性命,没有它,就解不了诅咒......” “你们活该!这都是你们自找的......那个诅咒,解不了更好,最好永远都无解......”她鬼魅地笑着,直接往外走。 “站住。”他闪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毁了它!”她阴狠地道。 “你……”他怒瞪着她。 “呵——…你怕了?啊,我想起来了,你说你怕死,对吧?你怕整天活在死亡阴影中,对吧?太好了,我就想看你恐惧痛苦的样子,如果我把这美人瓷摔个粉碎,你们会怎样呢?要不要试试?”她恶意地将美人瓷高高举起,一脸讥笑地盯着他。 “你敢?”他眼神冷冽。 “我为什么不敢?这个美人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美人瓷留给她的,只有前世不堪的记忆,或者,毁了就一了百了。 “你敢破坏它,我就杀了你。”东方绝世的声间充满杀气。 “杀呀!要杀要剐,随你们。”她也不甘示弱,冷哼:“只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别想好过……” “真嚣张——…”东方绝世轻吐一口气,倏地,人已闪到她面前,手中蝴蝶刀飞旋如一只嗜血的银蝶,咬向她的喉咙。 但有人比他更快,切入他和黑靖中间,擒扣住他的手腕。 “绝世,住手!”东方天骄厉喝。 东方绝世收刀,眉一挑,星眸如流火,话中有话:“二哥,你可别学大哥啊!” 东方天骄验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心中有几秒钟的挣扎。 不,不是的,他和大哥不一样,他分得出轻得,他不会被爱情冲昏头。 该做的,他会做,不会被任何事左右。他阻止绝世,只是为了美人瓷,只是这样…… “美人瓷在她手上,万一破损,事情就麻烦了。”他严正解释。 “是啊,美人瓷可是你们东方家的命,破损了,你们四兄弟都活不过三十。” 黑靖悠哉地冷笑。 “哼,有本事你就摔破它,顺便边你那愚蠢又惹人嫌的前世种种一起摔烂。” 东方绝世向来不受威胁,反唇相讥。 黑靖笑容冻结。 愚蠢:—…又惹人嫌? 上一世短短二十四年,她以为自己为爱而死,也死而无憾,所以那时,再痛苦才会笑着死去。现在想想,原来她死得一点都不值得啊…… “绝世!别说了!”东方天骄急斥。把黑靖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怕什么?我就要看看她怎么当着我的面摔破美人瓷,在她动手之前,我会先拆断她的手骨。”东方绝世话声刚落,猛的推开东方天骄,手化为爪,袭向黑靖。 他相信以自己的身手,绝对有办法从黑靖手中抢回美人瓷!当然,他会小心的不弄死她。 东方天骄气急恼火。绝世做事总是莽撞,任性妄为,完全不顾后果,于是他再次出手阻拦,上前架开他,声声斥责:“绝世,你闭嘴!”他话未说完,就听见黑靖冷冷地低吟着一首诗。 是那首让东方家子孙连作梦都会寒颤的咒命诗! “擅动美人瓷,必成美人族,红颜易凋卒,命不过三十……” 他脸色大变,转头看她。 黑靖静立不动,只是冷冷地笑着,眼里闪着邪恶报复的阴晦。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陡地打心底窜出冷颤,然后,像电影的慢动作般,他看着她将手松开,任由手中的美人瓷掉落…… “不!”东方天娇惊声大吼,吓得肝胆迸裂。 东方绝世也悚然变脸,怔凛一秒,随即和他同时伸手去接,可他们兄弟俩的手还差了好几公分,美人瓷摔到地面! 那有如一小片蓝天从天上坠落,跌进了地狱,众人只听见一记清脆而响亮的破摔碎声贯穿耳膜,美人瓷,就在他们惊恐骇惧的眼中…… 四分五裂!东方天骄的手停在半空,身体僵直凝固,眼瞳瞠大,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心已槁,身如尸…… 他们东方家的命脉……毁了!诅咒,会一直持续下去,死亡的噩梦,将永远无法结束。永远…不能解脱……这一变化,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赵慕贤呆愕惊恐,其它的东方狼也都傻眼。 “哈哈……你们姓东方的,就一个个等死吧!”黑靖狂笑着,发了狠,举起脚,再重重补上踏,将美人瓷彻底踩碎。 “不要!”赵慕贤掩面尖叫。美人瓷一碎,东方风华就必死疑啊! 东方天骄瞳孔收缩,脸上血色全无,被黑靖这形同鞭尸的行为,引发了心中毁天灭地怒火。 “你该死!”东方绝世面容狰狞如鬼,扑向黑靖。 黑靖不躲不避,定定地站在原地,笑着等死。 痛快啊!能在死前狠狠为自己出口气,能看他们东方家的人凄恐哭丧的脸,能让赵慕贤无法和她所爱的男人厮守到老,真是痛快…但东方天骄却出手拉住了东方绝世。 “她是我的。”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黑靖,冰冷地道。 “二哥!你还想护着她吗?”东方绝世暴怒地大吼。 “杀她,太便宜她了。”东方天骄的声音没有起伏,正因为没有起伏,才更令人战粟。 黑靖的笑意消失,心微微惊颤。 东方绝世会意地眯起眼,收手,退开一步,阴侧地道:“也对,不能让她死得太容易。” “是啊,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痛苦的活着。”东方天骄在盛怒中,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不会让她死,他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黑靖背脊一麻,才转身想逃,手臂已被他紧紧攫住。 “我会让你为你铸下的错,后悔到死……”他说的每一字,都隐含着即将爆发的火气。黑靖奋力挣扎,但他手指如钢,抓得她皮骨俱疼。“从现在起,谁也不准来吵我。”他冷声向所有人下令,就拖着她走向水榭别居。 而其它留下的人,都无言地呆望着地上化为碎片的美人瓷,依然无法从震骇中回神,一颗颗心都沉入了绝望无底的深渊。 第八章 “不要!”黑靖嘶吼着,身体不停地扭动闪躲,即无法阻止东方天骄粗野的进犯。从刚才被拖进别居,她就知道,她将面临一场最难捱的折磨,只是,她不知道他要做的事,竟比她预料的还要可怕。 一进屋,他就将她摔身大床,把她的双手紧紧地捆缚在床头的铜栏上,然后,站在床前,低睨着她。 “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你毁了我们全家仅存的一丝希望,毁了我们活下去的勇气,也毁了我的未来。”他的声音冰冷,眼神寒峻。 “你们活该!这全是你自找的!活该!”她扯动着手腕的细绳,大声怒喊。 “啪!”一个狠狠地耳光,打得她震惊晕眩,戛然止声。 “什么叫活该?该才活该?多少年来,我们东方家为了补偿当年祖先的一时贪念,付出了多少代价!我们小心翼翼保存美人瓷的目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瓷盘还回原主,让原主安息,也让东方家解脱痛苦……而你,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走不出前世的阴影,即把所有的罪怪给别人,还把我们的努力轻易砸个粉碎,你以为谁才是受害者?”他对着她大声咆哮。 “哼!你说这么多废话,还不都只是因为你怕死,没种的胆小鬼。”她忍着脸颊上灼热的疼痛,轻蔑冷讥。 东方天骄俊容一绷,火气瞬间爆发。 他这一生,第一次有人能将他激怒到这种地步,而这个人,偏偏是他喜欢的女人…… 就因为太喜欢太在意,转变成的恨意,也才更遽裂,更难以忍受。 狂怒中,他跨坐在她身上,一把撕碎她的衣衫,大手用力地捏揉着她的双乳,甚至低头含住雪峰上的粉蕾,又吸又吮,最后,还重重咬了一口。 “啊!”她痛得大喊。 “痛吗?真正的痛还没开始呢!”他抬起头,挺直上身,邪恶地笑着,退开,走到长柜前,拿出一台迷你摄影机。 “你——…你…”她脸色刷白,气得发抖。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宁可他杀了她,也不要她用这种方式对付她。 “你不想当女人,我就把你变成真正的女人,顺便把过程拍下来当个纪念—”他将摄影机机放在适当位置,镜头对准大床,按下开关。 “你这个混蛋!疯子!”她愤然尖叫。 “尽量骂吧!做点声效,拍起来的画面才会精彩。”他踱回床边,慢慢脱掉身上的衬衫,裸露着精健结实的上身,跨上了床。 “放开我!”她使劲地想挣开绳索,浑然不顾手腕已磨出了伤痕。 “接下来,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边说边扯下她的底裤,往旁一丢…… “呼……”事后,他喘着气,冷酷地抽离她,进接翻下床,瞥了一眼床罩上的点点血渍,瞳孔轻缩了一下。 她无力地瘫在床上,大腿夹紧弓起,脸朝一旁侧着,不言不语。 “恭喜,你不再是处女,变成了地道的女人了。”他冷讥。 她缓缓转过头,咬牙切齿地道:“我恨你!” “恨吧!我就是要你恨我,这样,你才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他不会让她好过的,她带他多少痛和恨,他也要加倍的还给她。 “我一点也不想明白的你的心情,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歇斯底里地大喊。 从遇见他开始,她就一直无法平静,总是被他惹怒,被他搔扰,整个情绪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被他带得团团转…… 她从不会被任何人影响的啊!为什么一碰到他就什么都不对劲?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屈居下风?为什摔破美人瓷之后的痛快,痛苦即比快意还多? 他阴狠地笑着凑过去,捏住她的下巴,道:“我们之间,还没完…” 她瞪着他,还不知他的用意,就了现他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将她拦腰抱起。 “你要干什么?”她以所剩无几的力气扭打踹踢。 他什么都不说,直接抱她进浴室,将她丢进浴缸,然后拿起莲蓬头,以水柱喷洒她的身体。 “啊!”冰冷的水打在她的肌肤上,让她颤抖瑟缩。接着,他竟伸手为她清理下身的血渍,她惊慌脸红地打掉他的手,怒斥:“别再碰我!你这无耻的家伙。” 他眯起眼,打量着她玲珑有致的胴体,冷冽地勾起嘴角。“我还有更无耻的事还没做呢?” 说轩,他将莲蓬一丢,跨进大浴缸内,将她抓进怀里。 她大惊,想抵抗已经来不及,就在水气狂喷的浴室里,他再度展开了攻击…… 那女人,是谁?是她吗? 不—…那不是她,那十足女人妩媚的脸孔,女人曼妙的胴体,女人承欢的姿态,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还是……她一直是这样?打从她出生开始,就已经是这样? “啊……”又是一阵快意穿透了她全身,镜中的女人也跟着她同样呻吟,修长的腿还环住了男人的腰…… 闭上眼,她不敢再看下去。 她一定是疯了。这明明是不对的,明明是她最厌恶的,可是她却像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迎合着东方天骄的索求,他愈激烈,她就愈兴奋,他愈是摧残她,她就愈颠狂。 东方天娇也病了,他像是永不餍足的饕餮,狂食着黑靖这份美食,愈吃愈饿,愈吃愈无法停止。一整夜,从浴室,到沙发,再回到床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不管她有多累,多倦,他就是不让她休息,总是不断的撩逗她,让她着火,再用各种姿势与她交合。 她迷眩了,随落了,原来推拒的身体,到后来总会主动攀住他,为他敞开,让他更深入她,然后随着她一起摆动,一起追寻那份单纯的官能刺激。 最后一次,当他猛烈的在她柔穴里冲刺时,她朦胧地半睁开眼,赫眼发出他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 他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要这样看她?那深邃的眸里为何有这么多不该有的情绪? 她胸口揪紧,却没心思多想,因为高潮随着他深入的撞击而瞬间爆发,她仰迸喊,身体随着他狂野抽樯—…… “啊……” 这像死又像生刹那,她总觉得自己体内有某样东西在消失,而另一种东西则在滋长,只是,失去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激昂的情潮一过,东主天骄就猛然的抽离她的身体,嫌恶似地走进浴室冲洗,她困倦地倒在床上,四肢虚瘫无力,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乏和茫然。 片刻后,就在她差点睡着之际,她听见了一阵耳熟的呻吟和喘息,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她瞬间惊醒。 “嗯,拍得还不错。你看起来很投入嘛,还装什么矜持?”东方天骄冷笑。 她霍然坐起,抓起薄毯遮住身体,瞪着那面墙的电视屏幕,脸色刷白。 东方天骄居然将录像机联机至电视,把他们刚才做的过程全都呈现出来。 里头,她全身赤裸地和东方天骄紧紧纠缠着,他细瘦结实的身躯压着她,不断进入她的身体,而她没有抗拒,还发出可耻的吟鸣,仿佛正和心爱的人享受鱼水之欢… 天,那不是她!不是她! “关掉!快关掉!”她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尖声大叫。 东方天骄切掉电源,来到她面前,拉开她的右手,讥讽:“怎么,不敢看吗?很精彩呢!你的表现捧透了……” “住口!”她恶声怒斥。 “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只会用寄。到时我会挎贝一份,送给黑月堂当纪念。” 她瞪大双眼,血色尽褪,身体因过度的愤恨恐惧而不断颤抖。 “你这个恶心的浑蛋,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你杀了我啊!”她挣开他的手,嘶声厉吼。 要是让黑月堂的人看见这个,她宁可死。 “不,我就不杀你,我要你活着,带着我的气息,我的味道,以及我在体内的感觉,—…痛苦地在我身边活下去。”他凛冽地道。 这个人……好狠!好毒! “哼,你不杀我,我也可以不活……”这人令她厌恶的世界,从来就没什么好让她留恋的。 他倏地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拦向他,轻哼:“不,你不会死的,还不能死,你还有很多事得做呢。听说黑福泽已被苗武整得快死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丢下老父亲不管吧?” 她震惊呆怔。“死了,怎么对付你姐姐?所以,你不能死,你只能活。”他侧侧一笑。 他故意挑这时候告知她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她自我了断…… 这禽兽根本没有心,他不是人! 她痛恨地瞪着他,恨得想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休息吧!我累了。明天,我们再继续。”他松开手,拎起上衣套上,冷笑地走出水榭别居。 明天……还要继续?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到底想把她凌虐到什么时候地步才会善罢罢休? 她悚然无力地倒回床上,捂住脸,在无声的啜泣中,久久难眠。 至于东方天骄,他站在别居外,脸色却阴鸶沉凝。 因为,他刚刚看见屏幕上他自己搂着黑靖的那种表情,根本不是恨,而是爱…… 他,…这个恶魔……他是存心的!存心要她…… “想想,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会怎样?”他撑着头,笑了。 她惨白着脸,惊骇得几乎无法呼吸。 “讽刺吧?你的孩子,也将会是你诅咒下的受害着,活不过三十。”他的笑奕得好冷。 孩子——…她可能会有东方家的子孙,而这人孩子……同样被诅咒,活不过三十岁! “不……不……”她恐惧地摇头,心脏几乎冻结。 “那时,你就会知道我的奶奶,我的母亲,我们东方家的女人,是用什么心情活着,你会明白一个母亲在面对一年年长大,却等于一年年接近死期的压力和折磨有多痛苦,你也会体会到,死亡对我们家族而方,是个多可怕的梦魇。”他坐起身,盯着她,狠狠地说着。 “不—…你这个魔鬼!我不会生下你的孩子!宁可死了也不要孩子—”她疯狂地尖叫,跳下床,往墙壁撞去。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拉住。 “放手!我不要!我不要!”她声嘶力竭地抗拒扭推。 她的激烈反应更加激怒了他,他攫住她的手,将她摔回床上,用力压扣住她的双手,俯一头厉喝:“你非生不可!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和我一起面对死亡,我要你深刻去尝尝,被诅咒是什么滋味!” “你这个该死的浑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愤怒地大吼。 “不用你动手,我也活不久。不过,还有四年,这四年,足够让你为我生好几个孩子……”他恶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 “你—…”她瞠目怒,使劲力量要挣脱他。 他低头封住她的嘴,身体再将将她压迭,意图贯彻他的计划。 一阵扭打和拉扯,这一次,他不再温柔,在她还没心理准备下,直接就冲入她的体内。 “啊,—…”她气愤又疼痛地捶打他。他不理会她,径自抽动,在她的唾骂和泪水中,将他的灼热,洒入她的腔室的深处…… 她必须有他的孩子!他也只要她生下他的孩子! 这已不只是报复了,如果她懂的话…… 如果她能懂…… 第九章 “天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东方风华喊住在要往水榭别居的东方天骄,忧心的问。 “别担心,我还没疯。”东方天骄淡淡地道。 “你把她关了二十多天了,却天天去找她……天骄,这样会出事的。”东方风华叹道。 那天,一听到美人瓷破碎的恶耗,他和奶奶母亲一起赶回东方居,看着那碎得几乎无法拼凑的瓷盘,都无法置信,守护了几十年的美人瓷,就这样被黑靖毁了。 当场,奶奶晕了过去,母亲则痛哭失声,而他,只能紧紧拥着一脸泣然哀痛的赵慕贤,努力让自己镇定。 之后,东方居陷入了一种可怕的低潮,奶奶病了,母亲忙着照顾她,也无暇伤痛难过。 绝世怒火难息,原来就自闭的他更不理人,夜里更常出门,不愿待在家里。至于倾国和仇义,则依然无从联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当然,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天骄了,总是冷酷无情的他,每一次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最后的希望,却也毁在她手里,这对他来说如何承受?而今,他把怒气全发泄在黑靖身上,可是,那种爱恨交织的情绪,如果不好好整理厘清,也只会伤到他自己而已。 “放心,不会有事的。”东方天骄脸色木然。 “如果下不了手杀她,你干脆放她走吧!这样你会轻松一点——…”东方风华劝道。 “不!我不放,她得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我死。”他眉头拧起。 “你……”这还不叫疯吗?他根本是爱疯了! “你这是何苦……” “别谈她了。告诉我,黑月堂目前情况如何?”他不想再听劝了,转移了话题。 东方风华看着他,知道多说无益。他自己深陷情网时,也一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啊~ 再叹一口气,他回弟弟的问题:“黑月堂起了内哄。据东方狼传来的消息,黑福泽宁可牺牲黑瑶,也不愿交出保险库里的收藏品,黑瑶大怒,不惜与黑福泽撕破脸,不久,就传出黑福泽重病入院,黑月堂正式由黑瑶接管……” “是吗?黑瑶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他冷笑。 “还有,有消息指出,她重金聘请了一些高手,要抓黑靖回去。” “哦?为什么?少了黑靖对她来说应该更有利。”他沉下脸。 “听说长久以来黑福泽都将一些重要的收藏交给黑靖处理,也只有黑靖知道保险库密码,黑瑶才非找回黑靖不可。”东方风华这段时日也没闲着。 “那我就更不能让黑靖回去咯!说不定还能从她身上逼出黑月堂的藏,大赚一笔呢。”他冷冷地道。 话说得真绝,但看看他那是什么表情?对付敌人从未皱过一次眉头的他,现在眉头几乎打成死结了。 东方风华忍不住一语道破:“不让她回去,然后呢?让她怀孕,让她痛苦,再把一个无辜的孩子扯进你们的爱怨之中?” 东方天骄脸色一僵,眼瞳中闪过痛楚。 “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到头来,最痛苦的还是你自己。”东方风华心疼地看着他。在他折磨黑靖的目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一个更大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他说不出口,黑靖就永远不会明了。 “我……我没办法!我爱她,又恨她,整天在爱恨之中反复,天天疯狂地想要她,可是在抱了她之后又更恨她,更恨爱着她的自己……”东方天骄的面具崩溃,抓着头发低吼。 “天骄……” “我也知道,诅咒不解,我就不该让任何女人怀了我的孩子,可是……我好恨,恨她不懂我的痛苦,恨她摔碎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要她也体会和我一样的恨和痛,我要她跟我一起受煎熬……”他沉声嘶喊。 东方风华难过地揽住他的肩,这个在商场剽悍无敌的弟弟,一样过不了爱情这一关,一样也有脆弱的一面。 未来,他们东方家会怎么样呢?他也茫然了。 就在这时,十二焦急地冲进了客厅,急道:“二少爷,不好了,黑靖似乎故意撞墙,头部流血,晕了过去……” 东方天骄大惊,立刻冲向水榭别居,只见黑靖前额都是血,倒在地上。他脸色刷白,呆柞着,久久无法移动。她……宁可死,也不生他的孩子吗?这个女人……这人可恶的女人… 他连想找个理由把她留在身边都不行吗? 东方风华叫来了十一,诊断后,怕有脑震荡决定立刻送往大医院。 一阵手忙脚乱,黑靖被抱进车里,东方天骄则愣愣地跟上了车,一路上瞪着她死白的脸,沉郁不语。 经过检查,黑靖除了头部撞伤,并无大碍,唯独郁结过度,营养失调,身体虚弱了点。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留在医院观察一天。 当检查完毕,东方天骄踱到病房内,看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黑清,喃喃地道:“又不一定上了床就会怀孕……这年头,很多人想生都生不出来,你还真以你这单薄的身体能简单就受孕?就为了这件事想死?你不是很精明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愚蠢……” 她动也不动,美丽的脸庞苍白死寂,只能靠着点滴补充体力。他忽然笑了,笑得俊美的五官扭曲变形。“好吧!你想走,我会放你走,我们之间的帐就当算清了,我再也不想见你,滚吧!以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说罢,他走出病房,交代十二把所有证件、衣服和钱都准备好,等她醒来就送她离开台湾。 这样也好,这样,他的痛苦,她的痛苦,就都结束了。 就在东方家低沉绝望之际,东方倾国和仇义回来了,还带回了鲁默的师叔。 东方风华一见到他进门,上前急道:“你倒底哪儿去了?接个人却接这么久!” 东方绝世却泼冷水的冷哼:“现在回来有什么用?美人瓷已经毁了。” “你们是怎么了?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她,又费力气才把她带回的哪!”东方倾国风风尘仆仆,绝美的脸轻蹙抱怨着,然后转身扶着一位年轻女孩进到客厅。那女孩穿着一条牛仔裤和长版白上衣,腰间以白带系住,长长的直发则扎成了一条长辫,绕过肩,垂到胸前,她看来很普通,眼神却很特别,沉静的脸上,一双透澈的眸子,像黑水晶般纯粹无杂质。 “她就鲁默的小师叔?”东方风华惊讶地发现,她比视讯上看起来还要纤细娇小。 “是的,大少爷。”仇义回答,搀着女孩入座。 东方风华和东方天骄互看一眼,这女孩的眼睛果然有问题…… “大哥,美人瓷真的破了吗?”东方倾国眉头微蹙,看着东方风华。 “你是怎么知道的?”东方风华奇道。 “她说的。”东方倾国朝女孩偏了偏脸。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一直联络不上倾国……”东方风华有点诧异地转向女孩。 “我在倾国先生身上看见一些迹象……”女孩柔细的声音像春风指过人心。 只是她对东方倾国的称呼让人觉得有点好笑。东方倾国柳眉一挑,表情古怪。“你不是瞎子吗?怎么看得到?”东方绝世冷笑。“她只是弱视,四少爷。”仇义替女孩说话。 “其实,美人瓷毁了是必然的。”女孩不浪费时间,直接道。 “必然?”东方天骄瞪着女孩,怒问:“这是什么意思?” “美人瓷在下咒的人手中损坏,才能开启另一条生路,所以,我告诉你,你得找对人,只有美人瓷真正的主人亲手将自己血骨毁了,东方家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女孩温婉且不疾不徐地说着。 “别说一堆废话,直接说重点行不行?”东方绝世不耐烦地冷哼。 “你们家……有幅美人图吧?”女孩不答反问。 “是。”东方风华点点头。 “能借看一下吗?” 四兄弟面面相觎,都想不透她要美人图做什么?但东方风华还是回保险库里将幅图拿来。 巧的是,三天前赵慕贤才觉得这幅图挂在东方美人的办公室太阴了,遂将它带回东方居,收藏在保险柜了。 图裱在特殊玻璃内,长约七十公分,宽约四十公分,仇义将它摆着,在灯光照耀之下,那活灵活现的美人便耀然纸上。 东方天骄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图中的女子。小时候会怕,长大了会烦,他总觉得这幅图是不祥之物,但此盯着女子的眼,不知为何,心竟一阵阵拧痛。 女孩定眼在图像上,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果然没错,图中人是扮了女妆的工匠。” “什么?这图不是公主?”四兄弟都吃了一惊。 “图被公主动了手脚,难怪工匠今生含怨转世成女人……公主,真机灵真聪明啊,竟在入葬时在画上动了手脚……”女孩子叹道。 东方天骄瞪着图,呆住了。这图中人……是那个工匠吗?是黑靖前世模样?前世的她,就已经像个女人了? “这图,充满了怨气,尤其这首诗,藏着血誓,难怪诅咒如此顽强。” “那么,我们东方家的咒还能解吗?”东方风华盯着女孩。 “嗯,咒要解除,还是有希望的。”女孩恬静地道。 “有希望?是绝对,或者只是有可能?”东方天骄并满意她的回答。 女孩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这得看你怎么做了。” “我?”他皱眉。 “是啊,你和她,就是解咒的关键。”女孩指着画中美人。 “什么?” “你的命在她手里,她的命在你心里,你们的生命已纠葛在一起,她生,你活;她死,你亡。相守就圆满,错过就遗憾……”女孩的眼睛清亮得像面镜子,照出他的真心。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和她已各不相干……”他心轻颤,嘴上却依然强辩。 “错了,你和她早有情缘,你注定会爱上美人瓷的主人,所以,你才会选了她,深深爱上她。”女孩又道。 他瞪着她,哑口无言。这女孩分明已将他看穿,他的心,他的感情,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是个情种,天生有个痴心魂,前世殉情,此生葬爱,她的命格逃不出坎坷,因为她下了诅咒,诅咒回向到她身上,她自己也尝到苦果,如今,解咒的结不在美人瓷上,而在美人心上,她自己的[结]一旦解开,你们的[劫]也能消除。”女孩认真地对着他道。 “你到底在绕什么口令?!”东方绝世按捺不住,被她的话搞得火大。 “绝世!”东方风华冷斥一所声,要他安静。 东方天骄怔颤着,心头纠续的痛恨爱怒,似乎被她的话开释了。 黑靖,竟也受着诅咒之苦?被自己的诅咒所困,无法挣脱。 “可是,一旦她怀恨而死,很可能这诅咒得到她下一个转世才解得了,相对的,你们的诅咒也要继续下去,这情爱仇恨,将会一再地重演,她也永远不得善终。”女孩补充说明。 “什么意思?”东方天骄一惊,盯着她。 “她的结如果不解,不只东方家咒怨难了,她世世也都会和工匠一样,死在二十四岁。”女孩叹道。 二十四?黑靖……活不过二十四岁?她今年不正好就是…… 东方天骄全身悚然,胃整个抽皱紧缩。黑靖…居然会比他还短命! “你是说……她快死了?”东方天骄颤声问。难道,黑靖这次回去凶多吉少?“是的,除非……有两条命。” 女孩话未说完,东方天骄已转身急冲。 “等等,天骄——…”东方风华怕他太冲动,急忙拉住他。 “什么叫两条命?哪有人会有两条命?”东方绝世讽刺地问。 “我……”女孩还未解释,眼睛突然流下了两行血水,东方倾国大骇,伸手按住她的眼睛,急喝:“够了,别再用天眼了!” 其它都呆住了,但女孩却忍住痛,继续道:“两条命,护两条命,一死三活……” 这憩语虽玄,却已够让东方天骄悚骇失色,他挣开东方风华的手,仓皇不安的飘出东方居。 他不该放她走的,就算他们之间有再多的恨,只要把她的人留住,她的心,早晚也会为他留下。 可他却放手了,这一放,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二十四岁?她竟然只能活二十四风?是谁允许她比他早死的?不,别想!在他死之前,他不会让她死去。她已经让他心痛一次了,他不想再为她痛第二次! 所以,他会把她带回来的,不论诅咒能否解除,不论他能再活多久,他也要紧抓着她的手,直到他断气为止。 香港 黑靖在旅馆内,换上她平穿的窄版男西装,可是,不知为何,衣服似乎变得不再合身,而且,镜子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自己。 是额头缠着绷带的关系吗?或是头发长了些?还是因为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她的脸……为什么变得这么尖瘦苍白?这么……像个女人? 一想到女人这字眼,镜子里的她突然变成赤身裸体,耳边似乎又传来东方天骄的声音…… 看!看清楚!你是个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她脸色乍变,闭眼猛晃头,再睁眼,才知道那影像并非在镜中,而是在她脑里。 “可恶…”她咬着下唇,捂住脸,转身坐倒在床上,气自己干嘛一直想起那些不堪的画面?东方天骄对她的百般凌辱,早该一一抹去,完全删除才对啊! 只是,愈想忘记,却愈是深刻,每当她闭上眼睛,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就会一幕幕来袭,逼得她无处可逃。 尤其那激狂的做爱过程,总会毫无预警地侵入她的大脑,自动回放,然后,他的喘息,他的声音,他那令她迷惑的眼神,就会像一道烈火,烧痛她的心…… “停!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她痛苦地倒在床上,疲倦地低喊。 要怎样才能好好睡一觉?她一抵达香港就住进这间饭店,为是是先联络一些旧部众,布好局,并且在回黑月堂前先养精蓄锐,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 只是,对于东方天骄会放她走,着实有点令她讶异。当十二告诉她她可以离开时,她心里竟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不明白,明明自由了,为何会有想哭的冲动?她该笑的,不是吗?因为她终于摆脱东方天骄了啊!摆脱那个让她又恨又怕又气又恼又讨厌的男人——… 是啊,她讨厌他!讨厌得心痛!讨厌得窒息!讨厌得快要崩溃……可是,讨厌一个人为什么会像某种刺梗在心头,为什么会难受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一闭上眼,想到的都是他那在恶狠下偶然出现的温柔? 东方天骄,到底到她下了什么魔咒? 揪着发疼的胸口,她总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好想塞些什么,却找不到可以填满的东西…… 正独自气苦,思绪纷乱,突然房间的电话响了,她一凛,瞪着电话,好半晌才拿起。 “靖,回到香港怎么不回家呢?”黑瑶声音听来不和以前没两样。 她心一凛,原来自己的行踪已曝了光,姐姐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正要回去。”她平淡地道。 “那正好,我已经派人去接你了。” 黑瑶话刚说完,就有人轻敲了一下她的房门,她拿着话筒,走过去打开,门外,苗武领着两名黑月堂的手下,阴笑地看着她。 “谢谢你,姐,这样正好省下了我不省麻烦。”她冷冷地说罢,将电话切断,回瞪着苗武。“少当家,欢迎归来。” “苗武,原来你还真喜欢我姐姐呢!不但冒死下水救她,还甘愿为她跑腿办事。”她讥讽地道。 “因为她给我很多[好处]啊!”他淫笑着。虽然一开始他下盅迷奸了黑瑶,不过之后他却渐渐迷恋上黑瑶,愈来愈离不开她。 “老色鬼,当心哪!玩过头是会玩出命来的。”她鄙夷地道。 “谁会先把命玩完还不知道呢!”苗武拿出枪,指着她,“走吧!小瑶在等你。” 她没再多说,随着他走出饭店,搭上车,半小时后,就回到了黑月堂。 离家将近两个月,发生太多事,她突然觉得这个家好陌生,华丽的豪宅,却显得空荡,连住在里头的人,心也都是空的,她竟然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四年。 黑瑶坐在客厅里,一见她进门,就堆起笑容,就像个好姐姐。 “靖,你可回来了。” “别演戏了,姐,我看了想吐。”她冰冷直言。 黑瑶表情一僵,不悦地道:“哼,你的个性就是这样,才会这么令人厌恶。”黑靖一怔。令人厌恶?东方天骄也是厌恶她,才会那样对她吧? 黑瑶见她面微凄,眉头微蹙。 黑靖似乎变得不太一样,虽然穿着打扮和以前一样,但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这么抚媚动人? “你在东方家发生什么事了吧?难道和东方天骄之间怎么了?”她敏锐地缺刺探。 黑靖震了一下,胸口像遭重击般,痛得脸色发白,紧闭双唇不语。 黑瑶拧起细眉,恍然领略,顿时妒火狂烧。 东方天骄本该是她的啊!那天在山上,她以为东方天骄会救她,不料,他救的竟是黑瑶,竟然狠心的弃她于急流而不顾。 那一刻,她就好恨,恨老天太不公平,为什么像黑靖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还能得到东方天骄那样俊美男人的眷顾,而她却只能和苗武这种粗俗丑陋的老男人混在一起,被苗武那双老手任意玩弄? “哼哼,你爱上东方天骄了?尝到爱情的滋味,所以转性啦?”黑瑶酸讥着黑靖,心头恨火更烈。 黑靖呆住了。 爱?这份酸楚揪扯,这种拧心撕肺,原来不是恨,而是爱吗? 原来——…她爱上了东方天骄……爱上了他——… “别露出那种表情!你喜欢他,他可不见得爱你,像你这种怪胎,男人吓都吓跑了。” 男人都吓跑,为什么东方天骄却不跑?难道……他也爱她?可能吗? 不——…不可能,他恨好啊!尤其在她毁了美人瓷之后…… 咽下胸口苦涩,她不想再讨论他的事,定了定神,立刻打断黑瑶:“别再说废话了。爸呢?你把他怎么了?” “看不出你很孝顺呢!这么担心那老头啊?”黑瑶冷哼。 “那老头也是你父亲。”黑靖对她的口气很反感。 “他不是!对他来说,他的收藏品比女儿的命重要,他根本不配当父亲!”黑瑶大声咆哮。 “爸的个性本来就是这样,那年妈死的时候,他还忙着下标购买东方瓷。”黑靖早就习惯了父亲对亲情的淡薄,或者,这也是她从小就冷血的原因。 “你和爸都一个样!你们是同一挂的,从来就不把我和妈当一回事,无视我的存在……” “爸把黑月堂的公事都交给你处理。” “那只是表面,真正掌权的是你!帮内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在管……” “你知道我做的都是什么事吗?那些见不得光、违法、不干净的交易,杀人放火,你以为我就好过?”她大声回骂。 “你以为我不知道?爸只信任你,他所有的收藏品有多少也只有你最清楚!我最近才发现,保险库密码也只有你才知道,甚至连爸都不太清楚!”黑瑶瞪着她。 “所以呢?你的目的就是那批收藏?”她冷冷哼。 “对!只要你交出那批收藏,我就不会对老头怎样。” “如果我说不呢?” “你会交出来的,你向来嘴巴硬,心却很软……”黑瑶阴狠一笑,转头喊了一声:“苗武!” 苗武缓缓从房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黑福泽出来,手里的枪支着他的脑袋,黑福泽似乎被下了什么药,变得痴呆失神。 “爸……”她脸色微变,知道苗武一定试过用降头要套出父亲的话,好打开保险库,才会把父亲弄成这样。 “黑瑶!你竟然联手一个外人这样对待爸?”她激动大喊。 “他也这样对我啊!我被人欺凌时,他竟然只淡淡地教我要想开……”黑瑶想起第一次被苗武下蛊,她清醒后哭着去告诉父亲,父亲竟然不当一回事。 黑靖心头一窒,如果早知道苗武对姐姐做了这么可恶的事,她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哪里会让他活到今天! “小瑶,你还在记恨我吗?”苗武皱眉。 “怎么会,后来你给了我很多快乐,我们也配合得很好,不是吗?” 黑瑶朝苗武抛了一记媚笑。 “是啊!嘿……”苗武色眯眯地笑了。 黑靖盯着黑瑶,对她如此自甘堕落又气又痛心。 “好了,帮我打开保险库吧!靖,不要逼我对爸出手。”黑瑶冷声道。 “子弹不长眼,一个不小心,你爸就会脑袋开花……”苗武贼笑着将枪上膛。 “住手!”她怒斥。其实她心里有数,只要说出保险库密码,她就必死无疑,因为,她是父亲的第一继承人,她死,姐姐才能合法得到那些收藏。 “我很清楚,保险库密码辨认的是你和爸的声音,走吧!跟我下楼。”黑瑶用枪威胁她。 黑靖飞快瞄了一眼墙上的钟,有些焦虑。父亲的亲信手下怎么还没到?明明之前联络好了…… “如果你在等刘金他们,就别费心了,此刻,他们恐怕全部被我请来的国际佣兵们清干净了。”黑瑶掩嘴一笑。 黑靖脸色大变,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趟回来,简直是自投罗网…… “你大势已去,孤军无援了。黑靖,想活命就乖乖听话……”苗武冷笑。 “走!” 黑靖无奈,只能被押着走向地下室。 在豪宅的地下室第二层,整层都是黑福泽的保险库,里头收藏着价值将近百亿港币的艺术精品,其中还包括好几件东方瓷。只是从地下一楼要进入二楼,还有个隐密的门,黑瑶足足找了一星期才找出来。 来到保险库前,一扇厚实坚硬的特制大门紧紧闭锁着,阻止外人进入。 门的四周,没有任何锁孔或感应装置,让人无从开启。 “快把门打开!”苗武对着黑靖喝道。 黑靖对着门,说了一长串数字:“九七二四一三六○○○!” 像魔法般,倏地,门应声打开了。 “这是什么密码?”苗武惊讶。 “这是里头收藏目前的总价值,每增加一项收藏,密码就会更改,不断累加。”黑靖淡淡地道。这是父亲的创意,但相对的,也展现了父亲贪财的一面。 “哼,黑老头竟然想得出这种密码,九十七亿港币……啧啧,难怪小瑶劝我别搞什么帮派,干脆带着这批价值连城的东西和她一起好好过下半辈子。”苗武冷笑着,又以枪口指指里头,要黑靖先进入。 黑靖吸口气,缓缓踏进库里,里头干燥冰凉的空气让人一阵抖擞。但,里头无数的收藏更让人眼睛大亮。随着门打开,昏淡的灯同时亮起,照亮了宽敞的地下室,这里占地将近七十坪,有如一个小型博物馆,每样艺术品都分类摆好,还做了记录。 黑靖其实不喜欢到这里来,以前她不明白,现在才知道这个地方让她想起了阴暗的墓穴。 苗武和黑瑶惊叹不已,尤其是黑瑶,她对艺术品的珍爱迷恋并不下于黑福泽,她痴迷地看着这个宝库,忍不住笑了。 “太棒了!这些以后都是我的了……”她喃喃地摸着一只美丽的东方瓷道。 “是‘我们’的,小瑶。”苗武更正她的说词。 “对,是我们的……”黑瑶娇睨他一眼。 黑靖趁着他们稍微闪神,陡地撞翻身边的数个东方瓷,那美丽且价值不菲的瓷瓶一个个摔破。 “啊!你在干什么!”黑瑶惊叫,急忙去护住另外几个摇摇欲坠的东方瓷。 苗武也吃了一惊,黑靖则回身踢掉他手中的枪,枪掉到黑瑶脚边,她纵身扑过去拿,苗武陡地大喝:“小瑶,快杀了她!” 黑瑶几乎是立刻转身,踩住了手枪,随即开了一枪!“砰!”子弹不偏不倚射进苗武的心脏,黑靖呆住了,苗武更是错愕,一张脸瞠目结舌,完全无法相信。 “你这下三滥的色鬼,活得也够久了,给我下地狱去吧!”黑瑶露出狰狞痛快的笑容,再往他的鼠蹊部连开三枪。 “砰砰砰!” 苗武身体弹了几下,在惊骇中当场死亡,死时两眼凸睁,而他的胯下,一片血肉模糊…… 黑靖没想到黑瑶会先杀了苗武,但她并未因此松口气,反而背脊一阵发凉。 “呵……真愉快啊!终于可以摆脱他了!忍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让他愿意帮我解了蛊毒……呵呵,死得好……哼,现在就剩下你了。”黑瑶的枪口对着黑靖,弯身捡起另一把枪放进口袋,然后拿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吗?靖。” 黑靖定定望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鼻间就闻到一阵迷香,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从苗武那里偷来的迷香,它会让人四肢麻痹二十四小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偏偏意识却会非常清楚,一直到死之前,你都会醒着……”黑瑶森然冷笑。“不……”黑靖大惊,急着冲向前,但头开始晕眩,脚下变得虚浮,整个人竟软软地跪倒。 “你呢,就全身无力地躺在这里,看着我把这些东西都搬空,等到明天,我会在离开香港之前,放把火将这里全部烧光,这栋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不会留下,包括你和苗武。” “你……”这就是她的亲姐姐吗?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恶毒的一面? 或者,是人性的丑恶将她变得疯狂? “放心,我会把爸送到赡养费的,这是我对老头最后的一点孝心。”黑瑶对着她冷笑。 黑靖惊恐挣扎着想抓住她,可是手变得好沉重,连举都举不起来。 “好了,我很忙的,没空理你了。”说罢,黑瑶以手机联络外头一些壮汉进来,将所有的艺术品全都搬空。 黑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父亲珍爱的宝贝带走,一件不留,三十分钟之后,整个保险库空旷寂静得像座坟墓。一抹恐惧浮上她的心头,她睁大眼盯着已准备离去的黑瑶,脸色愈来愈苍白。不,她不要待在这里!不要把她留在墓里!她已经在黑暗里待得够久了,够久了…… 她呐喊着,但声音已发不出来。 “永别了,靖,正巧今天是你生日呢!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生日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哈哈……”黑瑶将一箱炸药放在她身边,狂笑着走出保险库,然后拿出手机对着门板,手机传来她刚才偷录下黑靖开门的声音密码。 “九七二四一三六○○○!” 黑靖睁瞪着眼,门就在她害怕惊惧的眼神中,重重关上。 第十章 一阵激战,突然展开,又迅速结束,黑瑶就这样看着自己雇来的国际佣兵一个个倒下,只剩下她一个人被五个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的脸色,更让她吓得不寒而栗。 东方狼!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方狼的实力! “她在哪里?”东方天骄俊脸充斥着慑人杀气。 他率领十二和四名东方狼昨天赶抵香港,却一直找不到黑靖,黑月堂所在的豪宅大门深锁,人去楼空,黑月堂的公司关门歇业,一夕之间,黑月堂这个帮派似乎整个瓦解,就连黑福泽本人也失去踪影,整个情况变得诡异又古怪,令他心急如焚,焦虑难安。 后来,东方狼的情报传来黑瑶早已办好出国事宜,也买好了往美国的单程机票,甚至打算带走一大批艺术品,于是一行人紧急回到黑月堂,在她正要出门前将她拦截。 “我……不知道……”黑瑶的声音忍不住轻颤。记忆中的东方二少明明俊美英挺又客气有礼,为什么此刻看来像一只凶狠的狼! “不说吗?”东方天骄轻轻挑了挑眉,向身旁的十二道:“割她一只耳朵。” 十二得令,亮出刀子在她眼前晃着。 “不要!”黑瑶缩头捂住耳朵大声尖叫。 “给你三秒,黑靖在哪里?”他奈住性子又问。 “为什么你就这么在意她?她只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一个令人厌恶又恶心的变态,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为什么?”黑瑶激动地嘶吼。 “因为我爱她。”他简短又坚定地回答。 黑瑶呆住了。 这个她心仪不已的俊帅美男,本来该是她的对象啊!却因黑靖从中做梗,硬是把她的机会夺走了…… 一想到此,她对黑靖多年来的怒气登时翻江倒海而来。 “你还剩下一秒。”他警告。 “哈哈哈……你爱她?那你再也见不到她了……永远见不到她了,她就要死了!呵呵……而且是和苗武死在一起,一起炸成碎片,连尸体都找不到……”妒火和恐惧烧掉了黑瑶的理智,她疯狂地大笑着。 他脸色瞬变,大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呃……”她声音戛止住,双眼突瞪,整张脸涨红。 “二少爷,黑月堂着火了!”十二转头看着黑月堂冒出浓烟大火,大声惊呼。 东方天骄心头惊凛,瞪着黑瑶:“她在里面,对吧?你把她关在黑月堂哪里?说啊!哪里?” 他气愤又懊恼,昨晚派人进去探过,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那么黑靖到底被关在哪里? “唔……”黑瑶的脸由黑转紫,几乎快窒息了。 “二少爷,弄死她就问不出来了。”十二劝道。 他愤然地甩开她,抢过十二手中的刀子,迅速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凌厉地喝道:“说不说?” 黑瑶惊骇地捂住脸,吓去了半条命,用抖得快碎掉的声音道:“地……地……地下二……二楼……”他几乎是立刻转身,打算冲进去救人。十二急忙拉住他,大喊:“不行,二少爷,太危险了!” “放手!”他奋力挥开十二的手,不顾一切往火里直闯。 十二急得跳脚,转头朝其他东方狼道:“快通知人来灭火,我陪二少爷进去。” 然后,他抓起黑瑶道:“你跟我进去!” “不要!”黑瑶惊恐尖叫,拼命挣扎急喊:“就要爆了!炸药会爆……进去肯定会死!我不要去……不要叫我进去!钥匙给你,你们自己去……” 说着,她抖着手丢出手机。 十二脸色惊变,捡起手机,来不及细问,拔腿就冲进大宅。 先一步进入地下室的东方天骄终于发现通往地下二楼的门,他在浓烟高热之中一跃而下,然后,瞪着那扇保险库的大门,头皮一阵发麻。 该死!这种没有钥匙根本开不了! 他气得直捶厚门,大声喊着:“黑靖!黑靖!你在里面吗?黑靖!” 保险库里,黑靖睫毛动了一下,睁开眼睛。有人在叫她吗?还是她在作梦?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撞击声。 真的有人!是谁?她瞪大双眼,直盯着门板。 “黑靖!黑靖!可恶,这门要怎么开?” 这声音……是东方天骄?她的心陡地狂跳,一股热气莫名地涌上了眼眶。 应该是梦吧!这个人此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啊! 一定是她一直想着他,才会产生幻听幻觉…… “黑靖!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咳……咳咳……” 这次,他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来,她脸色一变,惊恐地倒抽一口气。 真的是他!东方天骄!他……来救她?为什么? “黑靖……咳咳咳……火快烧进来了,要怎样才能救你出来?” 火快烧进来了!这句话令她心头大震,她想起黑瑶放在她身边的那盒炸药,陡地焦急惊恐起来。 不要进来!快走!快走啊!她张大嘴,只想警告他,但只发得出呀呀的声音。就在这时,烟雾和火苗开始往地下室窜烧,保险库因为门挡着,里头还有点氧气,可是浓烟还是不断渗入,温度也逐渐升高,可想而知,外面应已是烈焰狂燃。 “二少爷,快走,黑瑶在里头放了炸药,马上就会爆了!”跟着冲进来的十二大声叫喊。 “不,我非救她离开不可。”东方天骄掩住口鼻,固执不走。 “也许这是黑瑶的诡计,黑靖根本不在里面啊,否则里面为什么没回应?” 十二急得跳脚。 对,别管我,快带他走!快把他带走! 黑靖急得在心里大喊。 “得把门打开,有钥匙就好了!”东方天骄急吼。 “黑瑶有给钥匙,可是却是个手机……”十二拿出那支手机。 东方天骄抓过手机,凛然道:“是语音密码,里头可能存有……” 他话未说完,突然一阵轰隆巨响,上一层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震得整栋大宅震荡摇晃,而且火势瞬间狂烧而来。 同一时间,保险库内的空调管线断裂,火苗像蛇般烧了进来,立刻就引燃了那些木制框架,火节节向黑靖逼近,她浑身被热气灼得疼痛,也更加惊慌,她恨不能出声叫东方天骄快走,她不怕死,当她怕他死! 怕他……陪她一起死…… 东方天骄看不太清楚手机屏幕,他试着将里头的所有录音一一播出,但十二见火已烧进地下二楼,说什么都要将他拖出去。 “二少爷!拜托你快走!再不走就出不去了!”他拼命拉扯着自己的主子。 “别吵我!”东方天骄一拳打退他,仍不断试着,最后,手机里突然出现黑靖的声音,他一怔,门霍然开启! 哗! 随着门的打开,外面的气流和火舌顷刻间冲进了保险库,两边烧成一团,就在一片火雾之中,他看见黑靖躺在地上,正瞪大眼睛,一脸惨白地看着他。 “黑靖!”他又惊又喜,跨步正要冲进里头,就被十二强硬抱住,因为十二清楚地看见了黑靖身边的那箱炸药。 “二少爷,不可以……”这时,黑靖明显感到身边的炸药已到临界点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含着泪,逼出了微弱沙哑的声音! “快……走……”快走!快逃!别管我了!求求你快出去…… 东方天骄楞了一秒,脸上竟掠过一抹微笑,扳开十二的铁臂,冲进去抱起她,立刻往外狂奔,就在他冲到上层,即将逃向客厅时,一阵狂爆瞬间震开! “轰!” 天摇地动之中,黑靖只感到自己被东方天骄紧紧抱住,四周一团滚烫红焰,一如当年她投身入制瓷的刹那,灼热刺骨,烈火焚身…… 黑月堂崩塌炸毁,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天骄和黑靖被东方狼冲进去救出,但十二以身体为主子抵挡爆炸冲力,当场死亡。尽管十二牺牲了,东方天骄的伤势还是相当严重,他的背烧伤,头部受重击,陷入昏迷,情况危急。 至于黑靖,因为东方天骄的保护,只受了一点轻伤,并无大碍。只是,当她醒来得知东方天骄的状况,整个人就仿佛失了魂般,一直守在加护病房外,透过玻璃望着里头的他,寸步不离。 东方一家全部从台湾赶到香港,气急败坏,每个人都对黑靖极为不满,东方绝世甚至想杀了她,可是大家心里又都很清楚,她是东方天骄冒死救回来的女人,他爱她爱到可以不顾生命,他们又能拿她怎么办? “什么两条命护两条命?什么一死三活?那女的全是瞎说!十二死了,二哥也变成这样,哪里有三人活了?结果只活了一个黑靖而已!”东方绝世气得破口大骂。 “绝世,冷静点。”东方风华安抚他。 “叫那个随便胡诌的女人滚回去,别再让我看到她!”他将怒火转向东方倾国。 “她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东方倾国喃喃地道。 “是啊,起码天骄没死。”东方风华黯然地说着,看向病房里的东方天骄,以及在一旁守了七天的黑靖。 已经七天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东方天骄仍未醒来,昏迷指数也一直未提高,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更不乐观。病房里的黑靖早已一脸槁灰憔悴,她就这么静静守在东方天骄身边,无法吃,无法合眼,一直撑到今日,泪水终于溃决。 “呜……你这个傻瓜!谁教你救我了?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教我走得远远的吗?为什么还要来香港?为什么还来找我……”紧握住他的手,她哭得凄切而激动。 这七天,她脑中唯一出现的画面,就是在保险库外,她叫他走时,他脸上闪过的微笑。 那种时候,他居然笑了! 笑得她柔肠寸断,笑得她胆战心惊。他,根本就不管生或死,他只是不想放过她,永远都不放开她! 这个男人,总是爱得如此疯狂吗?被他爱上,她还有退路吗? 没退路也罢,她不再逃了,今生,她只为他当个女人,为他一个人活,如果美人瓷的诅咒不能解,她就陪他一起死…… 但他还不到三十岁啊!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怎么可以…… “如果不想放了我,就醒来啊!你怎么可以救了我又弃我而去?这太过分了……拜托你别死……不要死……活下去!为我活下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要我当女人,我就是女人……要我留在你身边,我就留着……求求你……我爱你啊!听到没有?我爱你……”她低声啜泣,哽咽祈求。 哀凄动人的哭诉告白回响在小小的病房内,令人鼻酸,也令人动容。 这时,东方天骄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她哭得晕然,没有发觉,直到他的指尖缓缓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她才愕然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昏迷了七天之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因她的呼唤而归来。 她屏住气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不停滑落。 “再说一次。”他虚弱地要求。 穿过重重黑暗,只为她那令他心疼的哭泣,只为她从不轻易出口的那一句,他非要她再说一次不可。 她楞了一下,哭着笑了,紧扣住他的手,用已经哭得粗哑,却也是最动人的声音,说出他最想听的话! “我爱你……” 尾声 美人瓷毁了,东方家的诅咒该如何了结?女孩独自站在东方居的阳台上,对着外头美丽的风景,却闭着眼,平和地自言自语,“没有错啊!两命护两命,一死三活……” “小姐,你在说什么?”仇义问道。东方家一家人全都到香港去了,只有他留下来陪这位贵客。 “他们两人保护了她,她才能活着,只要她活着,就是一身两命了……”女孩自顾自地念念有词。 仇义不懂,也不好再问,只是静静聆听。 “两条命加天骄先生,不正好三人活命吗?嗯……有了,有希望了……”女孩掐指算着。 “小姐……”仇义有时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很奇怪。 “呵……仇先生,恭喜啊!”她转头对这仇义的位置,微微一笑。 “恭喜?恭喜什么?”东方狼中十二身亡,二少爷还昏迷不醒,有什么好恭喜。 “你没听到心跳的声音吗?砰登砰登的……充满活力呢!” “心跳?”哪来的心跳?他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 “是啊!有心跳,就表示有生命,有生命就表示仇怨已了,死里求生,生生不息……这难题有解了啊!有解……”女孩欢欣拍手,像是有什么好事。 仇义摇摇头,自认慧根有限,悄悄退开。女孩则笑着举起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嘴里轻哼着:“美人瓷已碎,仇怨不相结……天工,你心愿该了了……” 随着女孩的低语,东方居保险库中的那幅美人图竟慢慢地、慢慢地褪了色,就连下方那句诅咒诗也渐渐地消失,到最后,整幅图变成了一张白纸…… <全书完> *东方美人之一东方风华与赵慕贤的故事,请看《美人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