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缺点老婆》 楔子 在九岁的周御丞眼中,年仅三岁的吕可杏是个天使。 在十四岁的周御丞眼中,八岁的吕可杏依然是个天使,只是不小心背后长出了一对小小的恶魔翅膀…… 年初四,穿着母亲亲手为他编织的蓝毛衣,周御丞静默地蹲在吕家偌大庭园一角,一边修理“天使”弄坏的小铁马,一边不时注意着正跟同是商界名流第二代玩耍的她。 吕家是永和有名的望族,经营旗下有数百名员工的纺织厂,周御丞的母亲是纺织厂女工之一,父亲则是备受老板倚重的副厂长。 虽然后来因为公安意外,父亲断了右手三指,没办法再灵活操作机器,但宅心仁厚的老板并未因此辞退他,反而让他转任管家,带着妻儿一起住进占地数百坪的吕家大宅。 那年,周御丞九岁。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跟着父母踏进这间气势恢弘的大宅院,第一眼震慑住他的并非此处的富丽堂皇,而是由父母牵着小手,翩然降临的吕可杏。 那时才三岁的她穿着一套宛如白雪织成的蕾丝洋装,荷叶领口加上蓬蓬裙,白袜子、白皮鞋,戴着一顶手工编织的白色圆帽,衬得她宛如洋娃娃般的小巧脸蛋更加红润细致,彷佛雪天使,美得让他眼前为之一亮。 当她听从父母的命令,用那软绵好听的声音乖乖喊了他一声“周哥哥”,对他弯唇一笑,那一刻,他脸红了,心像浸了蜜,悄悄决定要永远保护眼前的小天使。 “周哥哥,果汁。”正和几个富家小公子一起玩耍的吕可杏,突然朝他这边喊了一声。 “喔。” 一听见命令,周御丞连忙取来搁在脚旁的抹布擦擦手,快步走入房内,为吕可杏倒了满满一杯冰凉的橘子汁。 “御丞,”刚步下楼来的吕母在楼上就听见女儿那声嚷嚷,忍不住皱眉对他说:“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这些事不用你做,叫杏杏要喝果汁自己来倒,别老让她使唤你,都把她惯坏了。” “我刚好要喝茶,只是顺便。”他恭敬地回应一声,还是端着果汁出去。 小小年纪的她,已懂得藉由使唤他这个大哥哥来向同伴炫耀自己的能耐,其实并非好事,连她父母也不同意他这么宠她,但他就是无法忍受那张总是笑盈盈的可爱脸蛋出现一丝委屈,依旧无法自已地惯着她。 何况,私底下的她对他其实不错,有好吃的一定分他一半,有好玩的送他也行,只不过口头上绝对会补一句“是我不要的”。一开始他还当真,但相处久了,自然明白那不过是她不好意思对人示好的借口。 他想,这辈子,大概都改不了宠她的习惯吧? “……你们都想要我当你们的新娘子,那我要选谁呢?” 周御丞端着果汁出来,就听见他们一群人的笑语,好看的浓眉却轻蹙了起来。 “嗯……我想嫁给住在城堡里的王子,以后谁有漂亮的城堡,我就当谁的新娘子……” 城堡是吗? 一旁的周御丞牢牢记住了。 他不是王子,但他日后一定会拥有一座城堡,因为——他比谁都想要杏杏当他的新娘。 “杏杏,果汁。” 吕可杏像是理所当然地从他手中接过果汁喝下,而他也完全不以为意,宠溺地凝望她心满意足的可爱表情。 “喂,我们的呢?” 几个富家小公子看吕可杏使唤他,也把周御丞当成了吕家佣人,颐指气使地想跟着命令他。 周御丞不动怒也不说话,只是冷眼朝他们一扫,那黑眸中的阴厉之气立刻冻得那些小公子个个立正站好,不敢再多说一句。 虽然父母都在吕家做事,但双亲从小叮咛他不可看轻自己,父母是佣人,不代表他也是吕家佣人,他和吕可杏是平等的。 心高气傲的他愿意听从吕可杏的命令,只因为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天使妹妹”,是他打从心里疼宠的宝贝,他愿意忍受她的骄纵任性、乐意让她指使,不代表那些富家小公子也能享有同等待遇。 “哈~~你们看,新年他还穿破鞋耶!”其中一名富家小公子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周御丞脚上洗到微破的球鞋笑。 “喂,你们家穷到买不起鞋吗?”刚刚开口要果汁的另一个接着说:“看你可怜,只要你去帮我们倒果汁,我们就一人给你一百块,怎样?” 周御丞理都不理他们,默默走回去继续修他的小铁马。 是他自己觉得鞋子还能穿,不用买新鞋,当然更不会把这群小萝卜头的揶揄放在心上。 吕可杏看看周御丞,再看看玩伴们脸上得意的笑脸,心里冒出一股小小火气。 “不玩了!我要进去吃点心。”她说完便嘟着嘴进屋,其它玩伴自然也跟着她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御丞修好小铁马,就着庭院浇花水管洗好手,瞧见吕可杏手上拎着一双白得发亮的小皮鞋出来,快步往池塘走去。 “不要!” 看清她的意图,他急着喊,但一切早已来不及,一双昂贵的进口童鞋就这么被她扔进了池塘里。 “杏杏!”他连忙跑来,头疼地看着在池上载浮载沈的皮鞋。“你怎么可以把客人的鞋子扔到池塘里——” “哼,谁叫他要笑你穿破鞋,活该没鞋穿!”她一顿,再补一句:“而且鞋子不是我扔的,是外面跑进来的小猫、小狗咬的。” 她双手背在腰后,头抬得挺挺的,脸不红、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也差点被她唬住。 虽然明知年长几岁的自己应该纠正她的任性举止,可是听出她是不高兴别人轻视他,才会以那么幼稚的手法替他出气,心窝里又觉得暖呼呼,唇角忍不住上扬,纠正她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 “这个给你吃。”她从大红棉袄口袋里拿出一根米奇造型棒棒糖给他。 “不用了,你吃就好。”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刚刚其中一个富家公子去美国迪斯尼乐园玩时买的,只送了她两枝。 “这是我不要的,你不吃,我就丢掉。”她嘟起嘴,作势就要往地上砸。 “我吃!”他连忙接过,立刻当她的面剥开塑料袋吃起来。 唉,每回都是这样,她有什么好吃的总会分他一半,他客气拒绝,她就会动气说那是她不要的、要丢的,结果一定是他乖乖收下她的心意,没一次例外。 “好吃吗?”她甜笑问他。 “好吃。”望着她可爱笑容,吃什么都美味千百倍。 “那你现在陪我出门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她拉着往外走,再回来,脚上已换上一双新球鞋,但他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反而皱了眉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祖宗竟然拉着他到鞋店,说要买双新鞋谢谢他帮她修车,他一拒绝,她就使性子要把压岁钱撕成两半,说什么不要了,眼眶还微泛泪光,吓得他立刻挑鞋、试鞋,再也不敢多吭一声。 唉,要是让父亲知道这件事,他肯定被骂死! “周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叫他们出来看你的新鞋。” 吕可杏得意地看了眼自己买给他的新球鞋,笑盈盈地走进屋里要叫出刚刚嘲笑他的那些玩伴,才不许“她的”周哥哥被人耻笑。 但是当她出来,看见的却是周御丞拎着新鞋,在低温中赤脚站在泥地上,被他父亲严厉斥责的一幕—— “……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你怎么能让小姐花钱帮你买新鞋,占她便宜?!我是这么教你的吗?你——” “不要骂他!”吕可杏冲过来张臂挡在周御丞面前,气鼓鼓地瞪着周父。 “小姐……”对着这个吕家掌上明珠,周父也只得立刻压下怒火,轻点声,却不改威严地命令儿子:“还不把鞋子拿去退!” “是。”周御丞低敛眉,早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不准退!”她拉住他。“这是我送的,不可以退!” “御丞!”周父怒目警告。 他正左右为难,捧在手中的鞋子却忽然被人夺走。 “为什么要退?你们讨厌杏杏送的鞋子吗?”单纯的她只想到人家一定是嫌弃她送的东西,这刺伤了她小小的自尊心。“不要就算了!我把它丢掉!” 她气呼呼地扔出鞋,神准地直接丢进了池塘。看着新鞋渐渐浸水,小小心灵有些痛,眼一湿,跟着便哇哇大哭起来。 “御丞!” 几乎就在她掉下泪的同时,周御丞也在父亲来不及拦阻的惊呼声中跳下水温不到十度的池里,硬是捞回鞋,抖着身子回到她身边。 “杏杏,别哭。”冷得全身直打哆嗦的他在她面前拎起鞋子。“你放心,我很喜欢这双球鞋,死都不会拿去退!你看,我马上穿——” 他的脚才刚要伸进鞋里,突然有只青蛙从鞋子里跳出来,吓得他身子一个不稳,便一屁股跌坐在地。 本来还哭得唏哩哗啦的吕可杏,见状终于破涕为笑,周父也不敢再说什么要退鞋子的话,只能催促儿子快回房换下一身湿衣服,免得感冒。 但周御丞根本听不见父亲在一旁嚷些什么,在他眼里、心底,只有女孩纯真的开心笑容,看得他也忍不住跟着傻笑,完全忘了自己屁股有多疼。 果然,杏杏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如果他能够娶杏杏当新娘,他一定会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天天哄她开心、天天逗她笑。 他,最喜欢杏杏了—— 第一章 “总裁,特助来电通知,林森北路那个标案已经到手了。” 周御丞刚走出会议室,随行的女秘书立刻向他报告刚才会议进行中所得知的消息。 “嗯。” 他点点头,手一挥,女秘书马上停步,目送他独自进入办公室。 关上门,凝肃的神情放松了些。不喜欢由秘书递茶倒水的他,在办公室里摆了一台专业咖啡机,按下几个按键,立刻冲泡出一杯香浓可口的咖啡。 年仅三十三岁的他,已是上市建设公司“永盛集团”总裁,虽然年轻,但只要在商场上跟他交过手的人都清楚,在那张刚毅有型的性格脸孔之下,有着相当精明的脑袋。他的成功不是运气,而是凭借过人的眼光与胆识。 让他一战成名的,当然是五年前那桩不良债权标案,明明是众人看坏,已经多年无人敢碰、流标两次的bot案,他却在建筑同业的取笑中,硬是逆势抢进。 别人眼中的烫手山芋,却是他眼中的金苹果。买下不良债权后,他以最大债权人身分,找来娴熟商业法令的名律师韩宇寰替他申请开发案重整,在最短期间内顺利获得法院裁定通过,再经由减资、增资的股权转换,让他以投入不到两成资金的代价,成为离岛度假村开发案的最大股东。[热@书x吧#独%家&制*作] 这些年,度假村经营得有声有色,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股权的他从中获利非凡,除了让原本看衰他的人跌破眼镜,更是让同业对他的前瞻眼光、策略布局,佩服不已,在私底下封给他“猎鹰”名号,意喻他眼光神准、出手绝不落空。 不过,事业一帆风顺的他,感情却是乏善可陈。 他是不以为意,可惜他母亲并不那么想。 “唉……” 拆开母亲寄来的牛皮纸袋,抽出一迭宛如履历表的相亲资料,周御丞眉一皱,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飞快翻阅那迭未婚女子的身家资料,也认真看过照片,一如以往,没一个能让他有半点想认识的冲动,倒是让他无聊到打了个呵欠。 “铃~~” 手机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如他所料,是老家打来的。 “喂?” “御丞,妈寄给你的照片看过了没有?” “刚看完。” 他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母亲每回来电的时机,总是准确得让他不得不怀疑办公室里是不是被她装了监视器? “怎样?有没有中意的?” “没有。” “又没有?!”周母夸张地在电话那头嚷嚷。“啊不然你是要娶怎样的天仙美女?有钱就了不起,挑老婆像在鸡蛋里挑骨头!你四婶婆的孙子才十八岁都要娶媳妇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那我是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抱孙子?我看你公司关一关,回来种田好了,免得你眼光越来越高……” 戴着蓝芽耳机的他轻喝了一口咖啡,打开搁在桌上待审阅的文件,一心二用地开始处理公事,不浪费时间。 二十八岁之后,母亲每隔一阵就要拿他的婚事来唠叨一顿,他早就习以为常。 的确,商场上的交际应酬让他结识不少名媛淑女,也看过许多美艳名模与当红女星,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因此眼高于顶。相反的,见多了虚有其表的女子,让他的择偶条件并不局限于容貌,也不讲求身家背景,他要的只是感觉。 那种第一眼,就能令他怦然心动的感觉。 而那样可遇而不可求的感觉,只在他九岁那年发生过。 心念一动,耳畔的叨念突然消失,他搁下笔,向椅背躺去,思绪霎时飞回从前。 十六岁那年,父亲因为心肌梗塞猝死,母亲带着他回乡下奶奶家生活。之后吕家到印度尼西亚设厂,听说不久后便全家移居印度尼西亚,周、吕两家也就此失去了连络。 而后,周家原本耕种的大片农地因为都市更新及都会区迁移,成了炙手可热的精华地段,拥有建筑设计师执照的他卖了其中一块地当作本金,从小小只有几名员工的“永盛工程公司”,一路开疆辟土成就如今闻名业界的“永盛集团”,名与利他皆有,但心中却始终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遗憾。 他已有能力为心爱女子建筑专属的幸福城堡,也是不少女性心目中的王子,但他的公主却渺无音讯。 他迟迟无法步入婚姻,多少是因为那个一直深藏于心的身影。 十六岁分离前的最后一眼,十岁的吕可杏已是个美人胚子,白净的瓜子脸上有一双澄澈如湖的眼眸,尖挺的鼻梁下有着小巧的绯红樱唇,不语时有股天成的冷傲气质,微笑时宛如牡丹盛放,至今仍是他心目中无人可取代的天使。 他并未被动地等待重逢,在事业稳定后,他也曾请托征信社协寻吕家人的消息,只知道当时吕父在异国的事业盛极而衰,又因为排华事件索性关厂后,他们一家人似乎辗转到了美国,在那之后的下落就无从得知了…… “……御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有,这个周末我会回家一趟,随便您要帮我安排几场相亲我都没意见。”就算中间稍微分神,他也猜得出母亲说的是哪几句,更懂得如何应付。 “别以为你愿意相亲我就没话说,那些女孩子你只看不约有什么用?明明我看每一个都不错,就不知道你在挑什么?妈也不晓得能再活多久,至少让我能看到你娶媳妇,也算对你死去的爸有个交代,不然——” “妈,我跟客户约的时间到了,有什么话等我周末回去再说,再见。” 找了个借口匆匆结束这段彷佛永无止尽的冗长通话,耳根终于清静许多。 “唉,看来再不交个女朋友,下回妈大概会直接从老家杀上来哭给我看了。” 他苦笑嘀咕几句,也没心情审公文了,干脆移坐到沙发,拿起搁在上头的财经杂志翻阅。看着、看着,他的视线突然定在一页广告上。 彩页上,一位明眸皓齿的长发美人斜倚在一辆百万房车旁,雪白皮衣、皮裤绷出她玲珑有致的窈窕身段,一双纤长玉腿裹在乳白长靴内,妩媚惑人的双眼冷冷地从杂志里与他对视。 那瞬间,周御承感觉到心脏一缩,继而全身热血沸腾。 “杏杏,终于找到你了。” 好难受…… 他病恹恹地躺在木板床上。昨天跳进池中捡球鞋,虽然换得了美人一笑,但代价却是发烧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傍晚才退烧,可是喉咙还是像火灼一般难受,全身也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照顾了他一天一夜的母亲刚在父亲的劝说下回房休息,望着母亲忧心的面容,他心里实在很过意不去。 可是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他还是会为了杏杏往池里跳,宁愿自己感冒受苦,也舍不得见她多掉一滴泪。 “咳、咳。” 咳了两声,累乏了的他开始有些倦意。虽然今晚风有些大,吹得窗户吱吱作响,但或许是睡前那包药起了作用,他渐渐听不见那些吵杂声音,慢慢合上双眼—— “周哥哥!” 蓦然被打开的门发出对病人来说算是极大的噪音,但紧接着却传来一声甜入心肺的轻唤,让他甘愿地强撑起精神睁开眼。 “杏……” 他想响应,但哑掉的嗓子不配合,只能苦笑。 “嘘。”女孩纤细的指头搁在唇间。“不要说话,乖乖的喔!” 女孩关上门,再将电灯打开,这时他才发现她竟然把神明厅里供奉的玉雕观音像给抱来了。 “阿花姊说,因为我不乖,害周哥哥掉进池里,水鬼想抓你,所以你才会生病。”女孩眼眶红红的,表情却异常坚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被水鬼抓走!” 女孩吃力地把佛像摆在他枕旁“镇鬼”,又从怀里取出一堆她父亲去日本出差买的御守,和她母亲求的好几个平安符,往他脖子上戴。他病得迷迷糊糊,想阻止也没气力,只能由着她摆弄。 “周哥哥,我不准你死,你不可以死喔!”女孩任性地命令,红红的眼眶掉下泪珠。“我和观世音菩萨,还有当神仙的爷爷,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杏杏才不怕水鬼,杏杏一定会保护你!” “嗯。” 脑袋有些昏沉的他,心疼地抚去她脸上泪痕,虽然搞不清感冒怎么又扯上什么水鬼和神仙的,却感觉好温馨。 “你绝对、绝对不可以跟水鬼走喔!” “嗯。” “没有我的命令,绝对、绝对不可以死喔!” “嗯。” “你要一辈子陪着我喔!” “嗯。” 女孩的担心让他觉得好甜蜜,身体的病痛好像也随着她的泪水蒸发。 幸福,在心里胀得满满的…… “铃——” 刺耳的闹铃声吵醒了男人,也打断了他方才的美梦。 即使醒了,他依然清楚记得在他昏沉入睡的隔天早上,是在母亲的尖叫中惊醒。 当时他一睁眼,就发现小主人竟然抱着祖先牌位睡在身旁,他先是一愣,才想到她昨晚说的“神仙爷爷”,继而忍不住笑到岔气,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那可爱又可怕的模样。 可惜,后来年纪渐大,她懂得了男女之别,再也不曾跟前跟后、和他那么亲近,搬家后,更是音讯全无。 不过,从今晚起,他会让她重回他生命中,因为征信社已经给了他吕家的消息。 今晚,他便将登门拜访。 一想起这件事,周御丞忍不住又笑了。多希望吕家人也能记得他,开心于和他重逢——尤其是杏杏。 起床梳洗完、换上轻便服饰,开心归开心,他没忘记就算是星期假日,他也计划去看一笔土地。 没通知司机同行,他搭车抵达那个中意的地段,亲自估测交通便利程度,再看看沿途开发状况等等,这是从他还是个小小的土地开发商时就培养的习惯。 就算现在身为集团负责人,该亲力亲为的事他还是不假手他人,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 步行三分钟后抵达捷运,十多分钟后再转搭公车,他没带手机和任何记录工具,直接将沿途所见记在脑子里,遇到市场就进去走走逛逛,顺便吃份迟来的早餐,当作是随兴散步,也就不觉得假日工作有多苦,这便是他多年来寓娱乐于工作的心得。 “糟糕!”吃完馄饨面,他摸摸身上的夹克口袋要付钱,发现皮夹不见了。 仔细回想一遍,这才发觉刚才在市场上推撞他的中年妇人,八成是个技巧高超的扒手,他还傻得担心人高马大的自己撞伤她,反过来赔不是。 唉,虽然他里头没放什么证件、卡片,现金也只有一千多元,损失不算惨重,但是现在“白吃”的问题可大了,万一传到媒体那里,肯定成为今年商界最大笑谈。 他叹口气,硬着头皮走向正在剁猪脚的老板,老实招认自己没钱付帐的窘境。 “皮夹被偷?我看你是存心白吃吧!”小本经营的老板不想被当冤大头。“年轻人好手好脚的不去工作,只想白吃白喝?!我告诉你,要嘛就付钱,不然就跟我一起上警察局!” 他就怕遇上这类毫不容情的老板。 “老板,我真的不是存心赖帐。”他尴尬地商量。“这样吧,不然你借我打一下电话,我请人送钱过来。” “借你打电话?厚,你诈骗集团是不是?想用我家电话打出去骗人,让我给警察追厚?” 周御丞真是欲哭无泪,只能摆出更诚心诚意的姿态和这个看起来像是被坏人骗怕了的老板商量。 “老板,只有五十元,我真的不会赖帐。不然你借我一块钱,我出去打公用电话,到时付你一百元,这样可以吗?” “让你走了还会回来?我看起来像白痴吗?不要说了!跟我去警——” “我帮他付。” 一名穿着浅蓝裤装,方才背对着周御丞的年轻女子,戴上褐色墨镜来到正在争论不休的两人面前,直接把一张百元钞交给老板,便转身走人。 “小姐——” 不惯于欠人情的他想追上去致谢,顺便请问日后还钱的方法,一不留神,脚滑了下,虽然及时稳住身子,没在众人面前摔成狗吃屎,可是大概是犯冲的他却按到了一片碎玻璃,手上浅浅割了一道伤口,立刻冒出好几颗血珠。 “受伤了?” 周御丞才刚起身,皱眉看了眼掌心,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冷的询问。他转过头,原来是听见他叫唤而停步的蓝衣女子。 “跟我来。” 这命令的口吻让他顿时觉得有些熟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跟着她走到不远处的巷弄转角,看着她打开一辆白色轿车车门,弯腰拿出一瓶瓶装水。 “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 他大概猜得到她想做什么,也信任地伸出手,女子立刻用瓶装水帮他清洗掌上砂土和血渍,再用面纸擦干,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扁平小铁盒,挖了一些绿色药膏抹上伤口。 “你明知我一毛钱都没有,不怕我是坏人,乘机下手行抢?”他忍不住好奇问这名寡言却好心的陌生女子。 “你头顶上有一支监视器,正对面就是警局。”她说话的同时也帮他贴好了ok绷。“好了,再见。” “我该怎么还你钱?”他差点忘了自己追出来的重点。 “不用了。”她坐进车内。 “不能不还。”他最讨厌欠人情,何况还欠了她两次。“请告诉我你的——” “不觉得刚刚那样很丢脸吗?有时间烦我,不如快点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她冷冷说完便砰地关上车门、发动引擎。救急不救穷,她能帮的也只有这样。 周御丞无奈苦笑,看来要不出对方连络方式,只能自报名号,反过来让她上门“要债”。 “小姐,不然我把我的连络方式给——” “那些钱我当丢了,不用还。” 不等他把话说完,女子关上车窗,摘下几乎遮去她大半脸的墨镜,踩下油门。 就在这瞬间,周御丞赫然发现那是张和征信社传来的照片一模一样,他再熟悉不过的绝美容颜。 “杏杏!” 等他回过神来,车子早已开走了。 他有些懊悔,但也只有一瞬,毕竟他早有了她的连络方式,而且今晚就会上门拜访。 这是我不要的,你不吃,我就丢掉。 那些钱我当丢了,不用还。 听见她方才所说,再想起她儿时常挂嘴边的话语,周御丞唇角不禁悄悄上扬。 她那嘴坏心慈的个性,看来真是一点也没变。 就连那骄傲的表情、命令式的口吻,也还跟小时候一样,仍旧是他熟悉的那位大小姐。 虽然她的表情和话语一样冷,却掩不过她施恩不望报的性子,也让他除了旧情,更增添了一分新爱。 望着掌心上那条肤色ok绷,周御丞彷佛还能感受到她小心替他涂抹药膏时的温润触感,那柔软指腹轻滑过他掌心,也挑动了他尘封已久的心弦。[热$书+吧&独@家*制#作] 车子早已消失,为她瞬间加速的心跳却不曾减缓。 旧识重逢的喜悦转为更深的期待,他好想立刻再见她,好想—— 成为她的男人。 “……好吧,那我把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嗯,等你回来再跟我连络……” 和男友通完电话,吕可杏从皮包里拿出一万五的现金放入抽屉,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便离开男友所住的套房。 她和华裔男友在美国读书时认识,三年前,她跟随父母返台定居,他竟然也追着她来到台湾。除了感动,同是家道中落的背景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就这么无可无不可地跟他开始交往。 只不过,学商的男友并未学以致用,来台后因缘际会跑去pub驻唱,一心只想当歌手,学乐器、置装、交际,加上食宿等等生活开支,几乎每月都是入不敷出。 她不想看他的梦想被现实拖垮,因此生活不足的部分一向由她这个做模特儿的女友代为补足,但是这几个月也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有时几个星期还见不到一次面,好不容易连络上,却是要她帮忙筹措房租。 专程送钱来,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又说pub老板临时留他讨论驻唱合约,赶不回来,她要是真的一点也不生气,那她就不是吕可杏。 唉,偏偏男友懂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在电话里甜言蜜语哄得她心软,到头来她一句不满的话也没说,简直是被他吃定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开着不久前才买的二手车,一边凝眉思索。就算她不在意旁人说她是倒贴,也不计较男友收入比她少,但老待在pub驻唱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想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尽早圆了他发片的梦想…… 二十几分钟后,吕可杏在一栋屋龄四十年的老旧双层矮房外停车。 她下车,瞥了眼那辆停在家门左侧的克赖斯勒豪华房车,皱了皱眉。如果没记错,这款新车比她家房价还高,来往亲友中,根本没人拥有如此身价,应该不是她家访客,可是—— “哈~~” 屋内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又像是有客来访的样子。她狐疑地拿出钥匙开门,玄关处摆了一双黑得发亮的名牌皮鞋,客厅里还传来陌生男子的低沉嗓音。 “你回来啦!”吕母一听见声响便过来查看,果然看见女儿返家。 “有客人?”她淡淡询问母亲。 “是啊,还记得小时候最疼你的周哥哥吗?”吕母一把牵住女儿的手,笑咪咪地拉她进客厅。“御丞啊,你还记不记得杏杏?” 周御丞从沙发上起身。眼前的佳人,眉眼比起杂志上的照片还更美几分,细致的轮廓未变,倒是身高比起小时候多了快二十公分,穿上高跟鞋,恐怕快和他一般高了。 “当然记得。” 周御丞愉悦地回应吕母的问话,不掩欣赏的目光停留在吕可杏身上,扬唇迎视她明显布满狐疑的水眸。 “杏杏,早上真是谢谢你帮忙。” 第二章 “真的是你?!” 吕可杏原本还有些怀疑是不是看错人,一听他那么说,马上确定他真是早上那个“白吃汉”。 她的确记得小时候有个“周哥哥”,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事,把他当专属的小佣人使唤,而他大概顾忌父母都在她家做事,不敢得罪她,所以一直让她予取予求。 但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当年那个任她呼来唤去的男孩吗? 一双美眸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面前男人一眼——麦褐色的方正脸庞上有双浓密斜飞的黑眉,大而亮的乌黑眸子虽显得十分精明有神,直挺的鼻梁下却是略宽的薄唇。 不同于她斯文俊美的男友,这男人体格壮硕、脸型刚毅,感觉较为粗犷。在她的标准里,他称不上俊帅,但衬上简洁利落的发型和剪裁合宜的衣着,倒也还算有型。 奇怪的是,早上她只是举手行善,根本没仔细看他一眼,却也能明显感觉出这个男人气势变了许多,而且无关装扮。 此刻的他不言不语,只是站在那便让人感受到一股由内散发于外的气势,完全不同于小时候的印象,让她不安地意识到两人立场对调。 “杏杏,来这里坐。”吕父笑呵呵地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我们才和御丞提到你,他的记忆力真好,关于你的事几乎都记得,还从杂志上一眼就认出你,真是厉害!而且听说早上他忘了带钱,还是你帮他付的,果然只要有缘,地球绕一圈还是会相遇。” 吕可杏听话地在父亲身旁坐下,表情却不如父母那般热络。 对她而言,经过十多年,眼前的男子早已是陌生人,找上门来说不定是有所企图。 虽然家境大不如前,父亲和友人合作的新事业又经营的差强人意,想骗也骗不了多少钱,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这男人早上可是连五十块都付不出来,谁晓得他是不是租辆名车、名牌义务装凯,想攀关系探探父亲的底再设计诈财? 何况,两人真的是偶遇吗?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早上才跟十多年没联络的旧识碰面,晚上对方就登门拜访,任谁想来都会觉得可疑,像是有计划的“巧合” “你发现我的照片,然后循线找来?”存有戒心的她望着他。“结果令你很失望吧?我们吕家已经没落,不再是你印象中的有钱人,这样的旧识恐怕一点”用处“也没有。” 周御丞闻言微愣,不用于吕家两老对他的毫不见外,吕可杏似乎对他有着相当的警戒与防备,看来早上的尴尬巧遇真有了不良后果,自己好像被她当成来套交情、求谋利的小人了。 吕父也听出女儿话中的揶揄,不悦地出口责备:“杏杏,你这孩子说话怎么那么没大没小!人家御丞他可是——” “伯父,没关系。”周御丞也不以为意。“那么多年没联络,我忽然上门拜访,也难怪杏杏会有所顾忌。” “没错,你的“忽然”的确是太忽然了。”父母是一对老好人,她当然得多加防备,何况他们可是有前车之鉴。“爸、妈,你们别忘了,一年多前小时候帮爸开车的阿土叔找上门,让你们掏出几十万买了灵骨塔就消失无踪,结果盖什么灵骨塔根本是假的,钱也要不会来,上过那样的当还学不乖?” “杏杏,你太多心里。”吕母浅笑告诉女儿。“阿土怎么能跟御丞比?御丞这孩子几乎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念旧又有礼貌,才会一知道我们的消息就主动联络。” 吕父点头附和妻子。“没错,你知道吗?御丞现在可是“永盛集团”总裁,他都不怕我们会图他什么,你还怕他图你什么?” “永盛集团”? 吕可杏心中十分诧异,却镇定地不显于色。 她当然听说过“永盛集团”,她的经纪公司就设于“永盛集团”旗下建设公司所兴建的大楼。 去年“永盛”众所瞩目的商办预售案要拍摄广告,可是让一堆明星、名模挤破头想争取代言,结果出线的竟是人称“商界f4”的四位ceo。 平日连记者采访都鲜少接受拍照的他们,竟然愿意合拍广告,在所有媒体上强力放送,当然造成了极大话题,加上他们四位全是买家之一,集客力更是不容小觑,听说预售案没几个月便销售一空。 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他们拍摄,当然只有在商界人缘极佳的“永盛集团”总裁,而那个神通广大的男人,就是端坐在她眼前的周御丞? 不晓得为什么,吕可杏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小时候被她当佣人使唤的男人,现在竟成了商场强人,而她没有来豪宅、华服,还只是个勉强才能排上二线的模特儿—— 不对,现在的问题是他真的是什么“永盛集团”总裁吗?堂堂的总裁会连面钱都付不出来? “永盛集团总裁?”她冷笑。“那么请问身价不凡的总裁先生,你早上付不出面钱是怎么回事?集团快倒了吗?” “是我一时疏忽,让皮夹被扒了。”不等吕家两老出言斥责女儿,周御丞先一步微笑应答。 就算他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但吕可杏记得当初周父重病花了不少医药费,她父亲还代为支付不少,连他们母子返乡依亲时的车票也是父亲代垫,她还是无法相信才三十出头的他,就能靠自己从穷小子变大总裁。[热$书+吧&独@家*制#作] “那么,请问你的创业资金从何而来?中了乐透?” 她随口问,心想可惜家里没计算机,只能等明天进公司再查个仔细,相信堂堂“永盛集团”总裁的个人数据,应该能在网络上搜寻到不少。 “我创业的时候,还没有乐透这种东西,是祖父死后分家产,我变卖了其中一块继承的土地作为创业基金,加上一点时运,才成就现在的事业。”周御丞看出她不信任他的身份,仍不以为意地回答。 “什么时运。你太客气了。”吕父豪爽地笑说:“是你能干,不然这些年景气那么差,营建公司倒了一大堆,为什么唯独你事业还能蒸蒸日上?做人不必太谦虚。” “是啊!”吕母从小就觉得这孩子稳重又懂事,现在更确定自己眼光无误。“御丞,你父亲地下有知,也一定会以你为荣。” “我倒觉得有才华、有理想的男人,胜过靠祖产发达的幸运儿。”她想到男友,便直率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吕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杏杏,你今晚是吃错药了是不是?人家哪里得罪你了,净说些没礼貌的话!” “我哪里没礼貌了?”只是坦白说出心中想法。 “嗳,她大概是工作那里不开心吧?”吕母连忙替女儿赔罪。“御丞,真是对不起,杏杏她平日不是这样的,你别跟她计较。” “伯母、伯父,你们千万别那么说,我从小就欣赏杏杏直言不讳的真性情,很高兴看到她一点也没改变,我不会介意的。” 吕母听了,更不好意思。“什么真性情,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夫妻俩惯坏,一点也不懂礼貌————” “要说惯坏我,他也有份吧?”吕可杏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始终屈居弱势的滋味,故意提起当年。“小时候我叫他做什么他都乐意,也没说过我不对,现在才来责备我对他没礼貌,不嫌太晚吗?” “我同意。”他抿唇一笑,迎视她挑战的眼光。 输了! 头一次对阵,吕可杏发现在自己输得彻底,他越是包容她的冷言冷语,越显得她多疑又无礼,更加衬托出他的宽容大器,让父母对他的欣赏又增添几分。 “所以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跟以前一样,因为我惯你已经成了习惯。” 他突然补上这句话,让还在想着该如何扳回一城的她蓦地怔愣,她对上周御丞那双恍若深潭的无底黑眸,发现倒映在那双眼里的只有自己,耳朵更是莫名其妙地泛红。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她说完,立刻拎着皮包起身。 “杏杏——” 她快不回房,完全不理会身后父母的斥责,只想离客厅里那位“旧识”越远越好。 “周哥哥”这个称呼,让她不禁忆起那段曾经无忧无虑的美好岁月,原本备受众人呵护的小公主,如今却得为五斗米折腰,尝尽世间冷暖。反倒是他,他如果没说谎,真的成了商场大亨,两人地位蜕变的事实更让人备觉悲哀。 她一直刻意不和见证过吕家辉煌时代的任何人见面,不想碰触那份难堪,如果他真的是存心诈骗也就算了,一发现吕家只剩空壳,自然会消失另找肥羊,不再出现。 可是如果他不是骗徒呢?倘若他真的成功致富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们这种穷旧识?为什么要容忍她的冷言冷语?为什么还能那么温柔地说他惯她早已成了习惯? 她更不懂的是,为什么听他那么说,对上他的视线,她的心竟然顷刻软下,刺猬般的防备瞬间脱落,让她只能狼狈逃离? “算了,反正明天就能查明他说的是真是假,一切等确认他的身份之后再说了。” 吕可杏对着化妆镜前的自己喃喃自语,还没意识到周御丞的出现,已经悄悄混乱了她的心,也即将完全改变她今后的人生…… 周御丞到吕家拜访的隔天,吕可杏查证数据,确认了他的身份,暂时放下被诈骗的疑虑。 第三天,她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工作机会。 依经纪公司的说法,有个大客户看到她先前为一家汽车公司拍摄的平面广告,相中她为其产品拍摄预算高昂的广告,不只会在电视、报章杂志上强力放送,还会在机场、捷运等处刊登,连公交车身也有印着她肖像的广告四处穿梭,套句经纪人的说法——想不出名都难! 有了名气,她接案的报酬自然三级跳,还能结识更多演艺圈的大咖,不但能改善家境,也有更多机会帮男友牵线发片,所以就算那位神秘大户不让公司告诉她拍摄内容,也不提要为什么产品广告,只问她要不要接,她也只向公司确认不会有限制级镜头,便答应下来。 现在想想,她早该猜到其中有鬼才对—— “ok” “不行。” 在摄影棚拍内,最大的当然是摄影师,而当他喊出“ok”,竟敢接着否决他的人,当然也只有出钱的老板。 周御丞双手环胸,蹙着眉,一脸凝肃地看向负责这次拍摄的摄影师。 “肢体太僵硬,笑容也不够有亲和力,重拍。” 他对着摄影师说,但摄影棚里实在太安静,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他的评语,当然也包括站在镜头前已经超过三个多小时的吕可杏。 听到他的批评,吕可杏脸上还是维持着娇媚的职业笑容,可是心里早在冒火,只要细看,不难发现她的唇角正微微抽动,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拉下脸。 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是存心让我难堪! 她晶亮的黑眸对着周御丞“放电”,不是想把人电晕在她石榴裙下,而是发射高压电,恨不能将他当场电得魂归离恨天! 她就觉得奇怪,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千万预算的超级case竟然找上她,业主高层还亲自来为她加油打气,要她好好做,让她在公司突然连走路都有风。 果然,亲自找上门来的可是赫赫有名的“永盛集团”,难怪大家对她另眼相看、抱以无限希望,连带也让她有时来运转的期待,真的以为这青梅竹马是记得小时候她父母的帮助、还有她的“五十元之恩”,心存感恩来相助。 但是在被他挑剔了三小时后,她开始觉得这家伙不是来报恩,是来报酬,一切不过是恶整她的招数! 不过,她绝不认输,不管他怎样找碴,她一定会保持风度,拍出让他无可挑剔的照片。 想是这么想,但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当她笑得脸快抽筋,却瞧见周御丞还是坐在那里皱眉摇头,什么叫“风度”,她已经不复记忆,人也濒临抓狂—— “休息十分钟。”周御丞突然起身命令。“大家先离开,我想单独和吕小姐沟通一下。” 大老板一声令下,被摄影棚里的低气压折磨许久的众人乐得出去透透气,连一直随行在周御丞身旁的特助也退下,偌大的现场顿时只剩下他和吕可杏两人。 “杏杏——” “请不要直接叫我的小名,我们没那么熟。”吕可杏冷眸一扫,挂在脸上的职业笑容立刻敛起。“在那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感觉很得意,心情非常爽快吧?周总裁。” 他愕然,凝眉望她。“你认为我是故意找你麻烦?” “我也不想那么想,但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这么认为。”她坦白说出自己无法理解的一切。“就算这是你们公司的年度建案,也用不着你这位大总裁亲自出马监看小小的广告拍摄吧?你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奇怪,又一直对我百般挑剔,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我之前的嘲讽,又是为了什么?” 她移步到他面前,骄傲地抬头。“或许那晚你来我家,我的态度的确有些失礼,不过为了保护家人,对失联十几年的旧识保持合理怀疑,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就算伤了你的自尊,今天你也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我们算扯平了。既然我并非你真正属意的人选,我也懂得识趣离开,再见。” “这就是你的敬业精神?你就这点能耐?” 他的话阻止了她转身离去的步伐。“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就算我再有能耐也过不了关,不是吗?” “我跟你过不去?”闻言,他不禁哑然失笑。“难道你认为我们是旧识,就不应该对这次拍摄有任何意见?就算广告出来成效不彰,房子卖不好,你因此被其他广告商列为票房毒药,再也没有代言找上门也无所谓?” “我——”她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话可说。 “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也不可能存心让你难堪。相反的,我的确是存有私心才指定找你来拍摄,却也不至于因私望公,不管你表现得再烂都拍手叫好。” 他正视着她继续说:“从你的笑容到肢体动作,全都无法达到一眼就吸引消费者目光的最低要求。不行就是不行,我必须对投资大众负责,就算你是我中意的女主角,拍不好我照样会换掉,接下来的电视广告也会取消。” 他顿了顿,显得有些伤神。“我并不想那么做。我想创造的是“双赢”。广告成功,销售飙出佳绩,你自然也能闯出知名度。但是如果你一心以为别人是在找你麻烦,听不进旁人的批评又不思改进,那么再拍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想当个懦弱的失败者逃开也不会有人拦你。” 懦弱、失败、逃? 这几个字对好胜心强的她来说,可是再刺耳不过,立即激起了她的斗志。 “好,我拍!”她赌气保证。“我可不是新人,一个平面广告还难不了我,我保证会拍出让你满意道无可挑剔的照片!” “没错,就是这样的其实,我也相信你办得到。”他鼓励地拍拍她的肩。“加油,杏杏。” 他的笑容看来毫无虚假,不像是在唬人,让她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他刚才的解释。 “请别碰我。”她心乱地拂开他的手。“我已经有男朋友,而且我也不是个为了能接个大广告就对客户投怀送抱的女人,请你自重。” 感觉不出他怀有恶意,但他的碰触让她莫名心慌,她没多想,便脱口而出。 “抱歉,以后我会注意。”他不以为意,只是神色仍有些黯然。“不过我很清楚你不是那种女人,如果你真的变得那么肤浅,那就未免太令人失望了。至于你有男友的事,我也知道,但那是个不适合你的男人。” “你连我有男友的事都调查?!”她惊问,毕竟这件事她根本没跟他提过。 “请征信社调查你们下落的时候,顺便得知的。”他不否认,也乘机提醒她。“听我劝一句,别再当局者迷,你配得上更好的男人,那个男的一点也配不上你。” 她听了不禁有些气恼。“请不要随便批评以为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何况他好不好、配不配的上我,应该与你无关吧?” 周御丞在心里轻叹。毕竟是当局者迷,早猜到她肯定听不进去,多说也只是让她生气,。 “希望是征信社的调查有误,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对他如此一往情深。好了,你休息一下,五分钟后复工。”他拧眉说完便转身离开。 吕可杏注视着他似乎有些沮丧的背影,不禁略微怔仲。 被他这么一说,她突然有点在意征信社到底查出什么事,毕竟连她也觉得男友这几个月来的行为举止似乎不太寻常。 还有,周御丞找她来,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她真的被搞糊涂了。 “——” 听见开门的声音,吕可杏飞快地将手中的黑色衬衫吊回墙上挂,坐回窗下的蓝色沙发椅。 “你怎么跑来了?”白祈青一开门,瞧见女友坐在屋里,有点被吓了一跳。“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吕可杏收起有些心虚的笑容。 老实说,是因为周御丞的话让她这几天心绪不宁,才会故意挑男友不在的时间,跑来他住处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偷腥的证据,却一无所获。 她有些为了怀疑男友而感到惭愧,可是这阵子她忙于建案广告和其他秀约,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现在他见到她却没有一丝惊喜,又让她再度感到的确有些不对劲。 “祈青,你没有瞒着我搞劈腿吧?”她一向直肠直肚,干脆直问。 白祈青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错愕,但迅即消失,吕可杏一点也没察觉。 “怎么,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是吗?”他微笑,表现得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没错,最近我的爱慕者又增加不少,在pub的确有不少美眉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不过我不屑一顾,因为我心里只有你。” 他在她身旁坐下,亲昵地环着她的肩。“再说,该担心的是我吧?不是说你接到了一个大case,搞不好就要成为名模了,恐怕到时候围绕在你身边的全是明星和富豪,在你眼里我也算不了什么。” “我是那种人吗?”她没好气地白了男友一眼。“如果我真那么嫌贫爱富,别说以后,现在就不可能还待在这里。” 吕可杏说的是实话,白祈青赚的钱根本不够他生活,光是房租她就不晓得帮忙代垫了多少,现在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就属他最穷,哪还用等到以后? “呵,说的也是,是我说错话。”白祈青皮笑肉不笑地需应一句。 虽然明白她说者无意,但他听来就是觉得有些刺耳,相形之下,还是崇拜、爱慕他的那些年轻美眉来得温柔解意。 “最近工作顺利吗?”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随口问了一句。 “很顺利,简直可以说是吉星高照。”谈到工作,她不禁笑逐颜开。“还记得我跟你提的那个建案广告吗?快的话大概从下个月开始,你就会看见贴着我照片的公交车四处趴趴走。更幸运的是,拍摄这只广告的导演说我正好符合他另一个客户的要求,又帮我介绍了3c产品的case,已经谈好,下个礼拜就要开拍。”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终于开始走好运了。”白祈青听来颇不是滋味,就算道贺也带些酸味。 “谢谢。”她倒没想太多,诚心接受男友的祝贺。“还有——” “我驻唱的时间快到了。”他实在懒得再听她谈起一帆风顺的事业。“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你今天不是没班?”男友的排班表她记得很清楚。 “和人调班。”他简短解释,飞快取下黑衬衫换上。 “那我就不吊你的胃口了。”她本来还想拐个弯让他猜一猜再说的。“其实是我朋友最近结识了一位唱片制作人,我托她拿了你的试唱带给对方。” “真的?!”白祈青双眸闪闪发光。 “我骗你干么?”看男友开心,她也跟着高兴。“据说制作人听过以后的评语不错,或许很快就有好消息。还有,你上回不是说吉他不够好,弹不出你想要的音调?我帮你买了一把新的。” 她起身,从沙发后取出想让他惊喜的礼物。“喏,我知道你想要这个牌子的吉他很久了,算是提前送你生日礼物,也好让你多写一些歌。” 听到好消息,又收到渴望许久的顶级吉他,白祈青心情好到不行,高兴地邀女友一起去驻唱的pub,还当众对她唱了两人当年的定情歌曲,让吕可杏感动不已,反而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该因为周御丞的几句话,就怀疑男友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而陶醉在歌声中的她当然也不会发现,就在吧台的一角,一名身穿黑色紧身皮衣的年青辣妹,正以嫉妒的眼光狠狠瞪着她…… 第三章 解决了对男友的猜忌,没想到她一回到家,却听见一个坏消息——父亲合伙人以筹措公司周转金名义,借了数千万之后卷款潜逃。 更糟的是,对方开的支票盖的是公司负责人印章,债权人找上吕父这个挂名董事长。吕可杏帮着四处筹措金钱,好不容易付了第一张到期支票,让公司免过跳票危机,但眼看接下来还有好几张金额百万以上的即期支票将被轧入,连她也束手无策,只能黯然接受家中即将破产的定局。 “唉……” 这天,收工返回家门前,她看了眼这栋或许逃不过法拍命运的老房子,不由得浅叹一声,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呵~~” 不同于事情发生后这一个多月来的一室哀戚,屋内竟然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 她飞快脱鞋进屋,确定父亲不是疯了,真的和母亲坐在客厅有说有笑。 “发生什么事了?”她抱着小小希望。“逮到那个坏蛋,我们不用宣告破产了?” 提到这,吕母一双眉又垂下了。“怎么可能,警方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吕可杏无力地坐入沙发。“那你们两个还笑得出来?” “虽然没捉到人,不过借款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和你爸当然笑得出来。” “什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妈,您刚刚说钱的事情已经解决,是真的吗?哪来的钱?我们家能借钱的亲友不是全借光了?” “是御丞。”吕父直接替女儿解开疑惑。“他刚从北京回来,听说我公司出事,我这个做长辈的当年也没多照顾他们孤儿寡母,不好意思开口跟他商量,没想到他二话不说跟我要了公司账号,叫秘书把钱转了进去。不只债主今天轧进去的七百多万支票过了关,剩下的那些也够支付,爸算过了这一劫。” “是他?” 知道是周御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吕可杏松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心里有些别扭,欠了钱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看来这辈子她在他面前注定得矮上一截。 “还不只是那样呢!”吕母眉开眼笑地接着说:“御丞那孩子不嫌弃我们现在处境,不怕被我们拖累,竟然还说希望能娶你为妻。”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吕可杏愣了半晌,无法置信地问:“这是他开出的交换条件?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不是交换条件,他打电话叫秘书把钱转进去,又跟我们聊了一会儿才提起这件事。”吕母连忙替未来女婿解释。“他也说了,这只是他的希望,跟帮助我们的事无关,可以考虑之后再给他答复。但是那么好的对象来提亲,我跟你爸当然是一口同意,怎么可能反对?” “什么?!”母亲的回答让她更加震惊与慌乱。“你们答应了?事关我一辈子的幸福,就算你们再感激他,也不能就这样随便把我当谢礼送人,这件事太荒唐了,我不答应。” 吕父面露不悦。“御丞那孩子年青有为又谦虚有礼,做事更是成熟稳重,能嫁给他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我们家现在的境遇。要说委屈也是他委屈,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爸!”她急着说服父亲改变决定。“他再好也不关我的事,你明知道我早就有男朋友——” “那个姓白的?我不只一次叫你跟他分手,那种人想做我女婿绝不可能!” “爸,祈青他只是时运不济——” “你给我清醒一点!”不提他还好,一提到他,吕父更恼火。“那个没半点担当的男人哪里比得上御丞?难道你以为我一点也不知道连养活自己都有困难,一直是你赚钱倒贴——” “老伴!”吕母拍拍丈夫的手,安抚他的怒气才望向女儿。“杏杏,你也知道爹妈绝对不是那种为了贪图富贵,就硬逼女儿嫁入豪门的父母,会答应这门婚事,是因为御丞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从前妈就觉得这孩子人品好、有礼貌,对你更是百依百顺,只可惜家境跟我们不匹配,可是现在——” “现在我们两家处境颠倒,我嫁给他算高攀,一样不匹配。”她心乱如麻,语气也变得锋利。“他明明知道我有男友还来提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认为就算我跟他没感情,也应该感激他,开开心心答应这件事?他到底看中我哪里?他疯了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态度!”吕父脸色一沉。“看看你,任性又不懂事,要把你这种女儿嫁过去,简直是恩将仇报,所以一开始我和你妈还没脸答应。但是御丞那孩子心胸宽大,硬说你那是坦率、真诚、没心机,能那么包容你的男人要去哪儿找?你还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咬咬唇,还是忍不住回一句:“这种福气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别人享用。” 吕父被气得快喷火。“好,我这辈子最讨厌欠人情债,如果你不嫁,我跟你妈马上收拾包袱去周家当佣人。反正这把年纪想东山再起也有心无力,干脆余生去做牛做马报答御丞那孩子。” “爸!” “别叫我。”他失望地对着女儿摇头。“都怪我们夫妻俩从小把你惯坏,让你那么不懂事、不听话。我会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负的债用我的老命扛,你就全心去养那个姓白的小白脸,想嫁谁就嫁谁,不用管我死活。” “妈!” “别看我。”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吕母这回也不得不硬起心肠。“我和你爸的想法一致,御丞有情有义帮我们还债,那么大的恩情不能白欠。他看得起我们,愿意结亲,可惜无缘成为我们女婿,既然如此,钱当然得还他,就算我们两个老的帮佣帮到死也还不了多少钱,至少能讨个心安。”[熱%書?吧&獨#家*制^作] “你们——” 看父母根本是铁了心逼婚,多说无益,吕可杏明白了,这件事想有转圜还是只能去找罪魁祸首。 “杏杏,你刚回来又要去哪儿?”吕母看女儿转身又朝大门走去,连忙出声追问。 “去找周御丞谈谈!” 吕可杏匆匆出门,打完电话确认周御丞还在公司总部大楼,立刻直接杀过去找人。 周御丞已经事先交代过楼下警卫,所以吕可杏一路通行无阻地直达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开门进入。 “周——” 看见办公桌后空无一人,她先是一愣,继而被一股咖啡香气诱引,才瞧见坐在沙发啜饮咖啡的他。 “坐。”周御丞一见是她便微笑。“咖啡刚泡好,请用。” “不用。” 看气定神闲的模样,吕可杏更加恼怒,不理会他的招呼,劈头便道明来意。 “我问你,你明知道我有男友还上门提亲,到底是存什么心?”她想了一路也想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当你对我一见钟情好了,我们重逢到现在也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谈婚事不觉得太快了?何况两人之间没有爱,勉强结婚也只是一对怨偶,根本不会幸福,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她顿了顿,又道出心中其他疑惑。 “老实说,我虽然自认长得不错,但也不到绝色,能让你对我一见倾心,我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我小时候不懂事,老是使唤你,所以现在你有了机会,就要我嫁给你,反过来让你使唤一辈子?” 从提出婚事开始,周御丞就知道她一定会跑来兴师问罪、追根究柢,却没想到她会猜测得如此离谱。 “我不介意你还没爱上我,因为感情可以等婚后再慢慢培养。”他暗示自己对她早已有情,但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应该是浑然未觉。“还有,小时候为你做的那些是我心甘情愿,不会对你心存怨恨,也没打算娶你回家当女佣使唤,全是你想太多了。” 他完全推翻她的猜测,而且神情真挚,看来不像说谎,让好不容易才勉强找到一个理由的她更加不解。 “我不懂,以你现在的地位明明可以找到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对象,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理由,为什么明知我有男友仍要同我父母提亲?我有什么好的?” “如果我说是因为爱你呢?”他凝眸望她。 “爱说笑。”她没看出他眼中的深情,完全当笑话。“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我想不透的利害关系,或者是——” 她灵光乍现,突然想到另一个好理由。“我明白了,是因为你们男人无聊的征服欲?因为你已经贵为[永盛集团]总裁,我却表现得对你不屑一顾,所以你才非得到我不可?” 他不禁哑然失笑。“你哪来那么旺盛的想象力?我喜欢你,自认为白祈青更适合你,所以想跟你结婚,就这么简单。” 吕可杏发觉这个男人虽然脸上始终挂着无害的笑容,言行之间却有一股超乎常人的自信,好像只要他一下令,就算地球跟着他转也是理所当然。 她有些心烦。“就算你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这样也无所谓?” 从她进门至今始终笑容可掬的他,第一次皱眉。 “我想你没弄清楚重点。”他审慎回答。“解决伯父的燃眉之急是念及故旧之情,跟那一点关系也没有,对我而言,任何人的价值都无法以金钱衡量,你更是无价。” 最后一句,让吕可杏没来由地心弦一动。 她诧异自己竟然有些被感动,他的话好动听、他的表情好认真,那一瞬间,她几乎要相信他是真心珍惜她,真心为她好,真心想娶她回家当宝贝好好疼惜…… 不过也仅只于一瞬间,很快地她就想起自己早有男友,而他也明知这件事,在这种情形下还以[恩人]之姿向她父母提亲,让她陷入被自己父母[逼婚]的窘境,这算把她当成哪门子的无价宝? 这么一想,刚软化的心又跟着强硬,毕竟知恩图报有很多方式,没必要非得要她以身相许不可,他真是个好人,就该给她其它选择。 “很高兴在这一点上我们有相同的看法。”她换个方法,软下身段和他谈判。“既然你没有意思用恩情逼我,就请你去跟我爸妈取消提亲,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钱我一定会努力还你,合理范围内的利息当然也不会少。” “抱歉,我说出口的话不曾收回。”他唇角漾起一抹笑弧。“我想娶你的心意不会改变,至于嫁与不嫁,由你决定。” “你——” 望着他自信从容的神态,吕可杏突然深刻体认到,这男人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乖乖牌,此刻被玩弄在掌心的是她,他才是主宰。 除非周御丞主动打消主意,否则以爸妈对他的好感与感恩程度,如果她不答应[卖身报恩],爸妈是当真会跑去周家当佣人。 唉,到时就算周御丞不敢使唤两个老人家,他们也会赖着不走,自动自发为他做牛做马,而她无法眼睁睁看着父母为人帮佣,最终还是会受不了良心谴责,自动上门求他娶她。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打消娶我的念头?”她语带无奈地望着他。“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又不是非我不可。” 他起身来到她面前,灼灼目光牢牢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如果说,就因为我非你不可呢?” 又来了! 从广告拍摄到现在,她不只一次感受到他眼光里的强烈占有欲,仿佛她天生该是属于他的。 明明该气恼、厌恶,但那视线坦率、直接,一点也不猥琐,就算她总是冷着脸不予理会,却也无法发自内心讨厌他的注视。 他那像是能把她看透的目光令她慌张,她不喜欢这种古怪的感觉,讨厌明明两人重逢不久,他却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对她说出那些仿佛深情的谎言,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根本就是个用情不专的调情高手。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她忽略心中的起伏,硬要为屈于劣势的自己扳回一些颜面。“不管你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要娶我,最好打消这个蠢主意,否则就算我得被迫嫁给你,我们也只会是怨偶。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再见。” 周御丞目视撂下话便离去的佳人,没有出言解释,也不出声挽留,直到大门被打开又关上,始终不发一语的他才沉重叹了口气。 坐回沙发,他从摆放花瓶的矮柜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拿出一迭照片。 一张张白祈青和数名年轻女孩亲密相拥、热吻,甚至火辣接触的照片,清清楚楚证明了他背叛吕可杏的事实。 以吕可杏高傲的性子,只要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会立刻提出分手吧? 但是,她的自尊也会因此严重受损、感情严重受创,无论她表现得多不在乎,私下独处的时刻,必定是伤心欲绝,或许一辈子再也不相信男人。 所以他考虑再三,决定更改自己慢慢追求她,和白祈青来场君子之争的计划,让她先成为他的妻子,远离那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烂人,免除她日后发现对方劈腿时的伤心,至于爱情,只好婚后再经营了。 不过,被深受的女人当成坏人的感觉,还真是远比他想象中难受。 “算了,谁教我宠她早成了习惯……”他苦笑自语。 收好照片,关上灯,当他步出办公室时,已收拾起脸上的柔情,和为情神伤的落寞,恢复沉稳严谨的形象。 “铃~~” 他才刚踏入电梯,手机铃声便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好友易钦铭打来的。 “喂?” “有没有空一起喝杯酒?”向来潇洒的易钦铭,语气中难得地带些苦闷。 “有。你人在哪?”他也正想找人喝一杯。 “在安和路那间居酒屋。” “ok,我马上到。” 结束通话,他下楼知会待命的司机先行下班,自行开车赴约。 一出停车场,他瞧见正在停红灯的公交车上贴着自家建案广告,吕可杏巧笑嫣然的模样瞬间成了他眼中的唯一,令他又一次为她怦然心动。 明明不想和其它人分享她如此美丽动人的模样,不愿其它男人也能瞧见她的娇媚,可是为了成就她的事业,他忍下嫉妒,生平头一次假公济私,硬是找她来为建案代言,也果然如预期中帮她提升不少名气,只是她一点也不懂他的用心。 或许,先付出爱情的人,注定要吃苦吧? 他轻叹,将车驶入车阵中。 和周御丞谈不出结果,在家又不断被父母[洗脑],吕可杏烦恼了一个多礼拜还是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原本不打算让男友知道家中困境,最后她还是决定约男友来商量对策。 “什么?被人卷款潜逃三千多万?!” “嘘。” 吕可杏示意男友小声点,虽然两人是在日式料理店的包厢里,但纸门可挡不住他的大声量。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白祈青不太想当真。 “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烦恼得一个礼拜就瘦了两公斤。“依我爸妈的说法,既然周御丞帮我们还债,我就必须以身相许。我想来想去,要让他们打消把我嫁进周家的念头,就只有靠自己筹出那笔钱还给周御丞。” 他点点头。“你最近已经小有名气了,也算是名模,接案的酬劳应该不少。” 她摇摇头。“我现在的名气只能在日后成为续约时的筹码,我当初进公司时签了五年的约,扣掉公司抽成之后根本没增加多少,要在短期内筹到那么多钱谈何容易?所以我才想跟你商量看看,也许你会有筹钱的管道。” “我连十万都筹不出来了,问我能不能筹几千万是存心开玩笑吗?”白祈青不想蹚这趟浑水。“看来我们两个或许注定有缘无分。” “你怎么能那么说?”她不敢置信,男友竟然能把话说得如此轻松。“难道我对你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 “当然不是。”他连忙找借口,可不想她这时候跟他讨回借款。“我只是一时感叹,如果我能早点出名,就有钱帮忙解决这件事,也不用让你这么烦恼。” 这个解释她还算能接受。“我想过了,最糟就是我把房子、车子卖了,看不足多少钱再签本票给周御丞,要他让我分期偿还,如果他硬要逼我嫁,那我就带着爸妈和你一起[逃债]。” “跟我?”他头皮发麻。“老实说,我前天已经和唱片公司签了出片合约,不可能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难道出唱片比我还重要?” 他耐心安抚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要躲债就得隐姓埋名,也得放弃事业,到时候要赔经纪公司多少违约金?反正结婚也能离婚,等我成名赚大钱,就帮你还钱[赎身]。”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她不禁怀疑男友对她的感情到底还剩几分?“白祈青,你真的还当我是你的女友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他的确舍不得没了她这个提款机,也满享受劈腿的乐趣,不过一个扛着三千多万债务的女人对他而言只是个恐怖的累赘,要不是担心她会闹事干扰他的发片计划,他才懒得在这儿继续和她周旋。 “我当然在乎。”他耐着性子,握住她的手假装伤感地说:“如果有办法筹出那笔钱,我也不想你嫁给那个浑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两个放弃一切带你父母离开,可是你母亲长期洗肾,身体欠佳,怎么熬得过躲债生活?万一她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你不就要自责终生?” 吕可杏哑口无言。 没错,她想在周御丞面前保有自尊,不想让别人掌控她的未来,也不在乎过穷苦生活,可是她要父母陪她吃苦受罪,承担让母亲赔上性命的风险吗? 不,那么大的牺牲她赌不起、也不愿赌。 看来,她只能黯然接受嫁给周御丞的唯一选择。 她将自己的手抽离男友的掌心,对于他如此平静的表现感到失望与茫然。 女友要和他分手另嫁他人,他应该痛不欲生,和她难分难舍,可是他除了一脸遗憾,看不出任何激动和难过情绪,更没有试图挽回。 这男人真的爱她吗?为什么他的伤心在她眼中看来如此虚假? 不过,她此刻的心境不也奇怪? 要和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她心中是有一抹淡淡的苦涩,但也没有半点痛不欲生、难分难舍的激烈情绪,而且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淡然。 “祈青,我们真的爱过吗?”她忍不住脱口问出。 “嗄?” 望着[前男友]像是突然被她问住的呆滞表情,她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可笑。 “算了,当我没问。”她起身,只觉一桌美食索然无味。“我们分手吧!我决定嫁给周御丞,祝你发片顺利,再见。” “可杏!” 她停步回首,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呃……祝你幸福。” 希望之火随着这声祝福幻灭,她没说些什么便笑笑离开,一出店门,发现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 爱情……到底是什么? 她望着茫茫雨幕,心也随之迷茫…… 第四章 吕可杏一点头答应,婚事立刻如火如荼地展开。 她以“愿望”为名,对婚礼提出不少要求,可是周御丞像是当惯了童话故事里的神仙教母,一一完成她所有的要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且他不只解决了吕家财务困难,还提供资金挹助,让她父亲的公司因此仍能正常营运。 她几乎每天都听父母直说这是因祸得福,夸他是个好女婿,旁人更是羡慕不断,连她都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十分受宠,也更搞不懂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喂,你是被虐狂吗?” 洞房之夜,听见新婚妻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周御丞不禁失笑。 “你觉得我是被虐狂?”他不答反问。 “难道不是?”她盯着正在解开领结的他。“从订婚到结婚,我一路找碴,为什么你还是一声不吭,坚持娶我?难道解决麻烦对你而言颇具乐趣?还是我越折磨你越快乐?” “找我那么多麻烦,你快乐吗?”他反问。 “还不错。”她半开玩笑。“反正我就是见不得你太顺利就娶到我,为难你的确让我满开心。” 他微笑颔首。“既然你觉得开心,那么就当我也从中得到不少乐趣吧!” 他的回答让吕可杏当场傻住。 现在是怎样?意思是她开心他就开心? 为什么? 如果他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娶到她再给她难堪,报复她小时候把他当佣人使唤,这段日子又不给他好脸色看,那么现在她已经和他去户政事务所登记,也请客昭告天下,成了他老婆,他应该可以放心,露出邪恶真面目奴役她出气,等腻了再把离婚证书甩在她脸上,将她扫地出门。 没错,虽然他否认,但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他砸钱用恩情收买她父母,硬将她娶进门的原因。 可是现下只有两人独处,为什么他脸上仍然挂着宽容的笑?为什么依然用如此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她?为什么让她感觉自己彷佛真的受他珍爱着? “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在她发呆的时间里,周御丞已为两人倒了杯冰牛奶。 接过冰牛奶的瞬间,她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忽然又蹦出一个主意。 或许他认为结了婚她就会认命跟着他,当个顺从的好妻子,如果她再耍任性,他还能这么包容,继续宠她?或者他就会露出真面目,不再理会她的要求?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婚前、婚后到底会不会仍是一样? 她开心他就开心,这是真的吗? 她试着提出要求。“好,不过我忽然很想洗花瓣澡。” “花瓣澡?”他拿着牛奶杯愣在那儿。 “嗯,要在浴缸上满满铺上一层玫——郁金香花瓣。”玫瑰太普遍,一朵又有太多花瓣,她可不想太小觑他的办事能力。 “现在?”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深夜十二点多。“这时间花店应该全关了。” “我想也是,不过我现在就是想洗花瓣澡。”她淡淡牵唇一笑。“反正我老公不是无所不能?” 周御丞无奈苦笑,这是老婆想给他的下马威吗? 不过…… 望着她此刻独对他露出的甜甜笑靥,又听她喊了声“老公”,他的心像溺入花蜜酿的甜酒里,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他恐怕也会心甘情愿扛着铲子四处找陨石。 唉,如果活在古代,他肯定就是那个为博美人一笑,点燃满城烽火的昏君。 “既然是老婆你的要求,我当然使命必达。”他二话不说允诺,随即牵着她往视听室走。“可能得费些时间,你先挑片看,等我通知。”[熱m書&吧p獨@家*制#作] 直到他关门离开,将她单独留在视听室,吕可杏才确定他真的又要想办法完成自己的愿望,而且和以往的每一次相同,不曾表示为难。 “为什么?” 偌大的视听室里,只有她的疑问回荡。 这男人真想把她宠到无法无天吗? 订婚到结婚这几个月间,可以当成是周御丞怕她反悔,当个落跑新娘让他丢尽颜面,所以对她处处忍让,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没有再任她予取予求的理由。 她凝眉坐在湖绿色贵妃椅上,虽然眼前所见全是高级家庭剧院组台,但她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脑子里全是和周御丞重逢至今的一切。 原本是认定他别有所图,才会在失联多年后忽然登门拜访,没想到他变得如此显贵,说是想在吕家占些什么便宜,实在说不过去。 找她代言建案也是一样,无论是平面或媒体广告,表现的都是她最美丽动人的一面,向来走冷艳路线的她,甚至不晓得自己竟然也能露出那般柔美、纯真的笑容,连她都差点迷恋上天使般的自己。 以为他是想在她面前逞威风、让她难堪,可是事后证明他当初的挑剔,是为了成就最完美的成果,她拍出了他想要的感觉后,他再也不曾给她半点难堪,还告诉经纪公司很满意她的表现,期待下次合作,让她在公司顿时成了坐二望一的当红宠儿。 帮她父亲还债的事更不用说,如果不是他及时相助,现在她家早已宣告破产,债主都不晓得上门砸几回鸡蛋、泼几次漆,根本等不及她在模特儿界大红大紫、赚大钱解决问题。 明知彼此没感情,也硬要和她做夫妻,这点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真的要说厌恶他……又好像不全然是如此。 与其说是讨厌被他逼着结婚,不如说是向来心高气傲的自己,吞不下因为人情嫁入周家,从此在他面前矮上一截的怨气,但对于他这个人,并不讨厌。 吕可杏凝视着浅绿、淡黄相间的云朵造型天花板,在人前强撑的高傲脸孔渐渐放柔。 她曾听过公司一位师姊对自己的评语:太冷漠、太自以为是,或许她真是如此,但那也是她仅有的了。 家道中落后,她没跟小时那些豪门玩伴连络,也不曾动过嫁入豪门再享富贵的念头,因为她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不想依赖别人。 她当初拿钱资助男友,也不曾介意被别人说是倒贴小白脸,因为在她而言是帮助男友成就梦想,如今他也顺利出片,而且本周登上排行榜第一,证明她的确没错看他所拥有的才华。 只是……她似乎错认了爱情。 她或许有些迟钝,却不笨。一开始只是猜测,但是当男友听说她必须另嫁他人却没有设法挽回,而她也没有因此掉下半滴泪时,她就明白这段感情早已无疾而终。 但是依自己的性子,就算是为了人情、为了父母,不得不嫁给周御丞,也不会放过任何能让对方取消婚事的可能,为什么她从没认真想过要让这场婚礼办不下去,这期间,也不曾再想起前男友。 为什么? 无论她扪心自问几遍,这个问题还是无解,只是徒添心烦。 “呵……”感觉等了很久,久到她开始打呵欠。 因为房里没时钟,又没戴表,吕可杏不晓得现在几点,只觉得眼皮渐渐有些沉重,开始怀疑周御丞该不会早就在卧室里呼呼大睡,还在梦里耻笑她的等待吧? 冷凝的美颜泛起一缕冰雾。她生平最讨厌别人说谎欺骗,如果他胆敢这么恶整她,那接下来的日子他休想好过! 吕可杏离开隔音良好的视听室,没多久就听见从主卧室里传来的潺潺水声。 她循声进门,花香扑鼻而来,远远瞧见大敞的浴室门内,陷于花海中的周御丞正挽起衣袖,亲手将各色郁金香一瓣瓣剥撒入按摩浴缸里。 她一直觉得周御丞脸型太刚毅、五官不够俊美,跟自己喜欢的类型差了十万几千里,这辈子不可能对他动心。 但在这一秒,她突然觉得这个坐在浴缸畔专心一志为了她的花瓣澡努力的男人好性感、好迷人,心窝瞬间热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心绪,吕可杏也有些诧异,但又想到他会如此殷勤,搞不好是为了待会儿能“享用”香喷喷的出浴美女,还是先别太早感动得好。 唉,这么快就被男人的温柔打动,难道是因为她才刚结束一段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情,所以心灵特别寂寞吗? 不过,就算结了婚,在还没弄清他的心到底在不在自己身上之前,她不会贸然投入感情,对自己不是一件好事。 “你果然是神通广大。” 水声盖过了脚步声,所以直到她出声,周御丞才发现她的存在。 “等不及了?”他问着,手上仍继续剥落花瓣。“坐一下,再剥几朵就能铺满浴缸。” 她走进应该有十坪大小的主卧浴室,望见漂浮在水面上的多色郁金香花瓣,美得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掬水,唇边淡淡漾起一抹笑靥。 周御丞看见了,那发自于她内心的笑容纯真如当年,仍旧如此令人倾心。 就算大半夜要调集这些花,让他所费不赀,又欠了好友一份人情债,可是能让这些日子来一直显得闷闷不乐的佳人终于展露片刻欢颜,再累也值得。 “够了。”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已经很满足了。“你把地上的枝叶收拾一下,我去拿我的衣——啊!” 但她才跨出一步就滑倒,眼见整个人就要跌入浴缸。 周御丞怕她撞到头,连忙起身要扶她,但护住了她的头、抱住了她的腰,却跟着她一起滑入大浴缸。 “咳、咳!” 吕可杏吓了一跳,呛了几口水,可怜兮兮地紧揪住周御丞的衣襟,靠在他怀里咳嗽不止。 “别怕,没事了……”周御丞不断拍拍她的背,轻哄她。 他还记得,她五岁时和父母回南部为外婆庆生,和表兄妹们去鱼池畔玩,一不小心掉进池里,差点赔掉小命,事后表哥还吓她是被水鬼拉去做替身。 她一路哭回台北,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嚷嚷以后再也不回外婆家,还硬缠着他陪着睡了好几晚,后来被她父母送去收惊,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世上没有水鬼,不再夜夜抱着小枕头爬上他的床。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男女之别,对人也没有尊卑之分,总是笑盈盈地跟前跟后、甜甜地叫他“周哥哥”,让他无法不将她疼入骨,直到如今,那份珍惜之心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吕可杏也记起来了。 早已遗忘的儿时回忆,忽然在此到闯进脑海。记忆中的他,就和现在一样,明明不是佣人,却比家中任何佣人还听她的话,总是对她百依百顺、应允她任何要求,不管她遇上任何困难,除了爸妈,第一个跳出来帮忙的总是他。 她有些迷糊了,记忆中的他不曾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总是宠她、惯她,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试着相信他要娶她,也是真心疼她,没有任何不良企图? 她全身热烘烘,脑袋也昏沉沉的,童年和他共有的甜蜜时光,加上此时的亲密相倚,给予她许久未曾感受的温暖与安心,竟让她开始有些依恋这厚实胸膛…… “杏杏,你没事吧?”她的脸一直埋在他胸前,让他看不清她的状况。 一声低唤让吕可杏昏沈的脑袋瞬间清醒,抬头望进他那双彷佛是专来迷乱她心智的黑眸,她脸一红,随即逃离他的怀抱,狼狈地爬出浴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非但不讨厌,还沈醉在他的怀抱里,这个发现让她心乱如麻,思绪混乱。 蕾丝编织的雪纺纱礼服服贴着她曲线玲珑的身段,变得半透明,完全不晓得如何面对他,只好飞快扯来浴巾,裹住春光外露的自己。 “我没事。”她脸上红晕更深。“我去外面那间浴室洗,不泡澡了。” 她立刻拿了换洗衣物离开主卧室,任他一个人泡在浴缸里。 “现在要怎么办?我泡吗?” 周御丞狼狈地泡在漂满花瓣的浴缸里,完全不知自己的温柔体贴已经搅乱了佳人的芳心。 一眨眼,吕可杏顶着“总裁夫人”的头衔已经过了一个月。 除了她和周御丞,没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不是她不愿意,新婚之夜,她可是认命地做好的心理准备,只裹着浴巾躺上床要让周御丞予取予求。但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告诉她,说没她同意不会强来,要她不用担心,就这么在她身旁睡下。 这一个月,每天两人同床其枕,他也真没踰矩,她更不懂这男人到底是为什么花了那么多心力娶她,却只摆着看? 而她更奇怪,本来对这桩“献身报恩”的婚姻很不满,他愿意和她过这种“室友”生活应该不错,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当成摆在家中的活动花瓶,心里竟然闷得紧,感觉比和前男友分手时还更难过? “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看着镜中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的容颜,不懂当初一听见周御丞向她父母提亲,还气得上门理论的自己,不是打算让他娶到人也不付出真心?为什么相处时日一久,却开始在意起他对她到底有没有动情?难道——她对周御丞动了心? “不,不可能。”她摇摇头,甩去这个想法。 没错,她只是因为不见他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只将人娶回家“供着”,所以一向好胜心强的她才会觉得不服气,想要他为她神魂颠倒,希望自己在这桩婚姻里能多少占点上风而已。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坦多了。 “太太,我整理好要先走喽!” 听见钟点管家的呼唤,她连忙拿起周御丞上班前交给她的红包袋来到客厅。 “许姊,这是我先生交代我拿给你的中秋礼金,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谢谢、谢谢!什么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一脸富态的许姊,笑起来还像俄罗斯娃娃一样可爱。“我来周先生这儿打扫四年多了,不小心打破过碗盘,也洗坏过他的名牌衬衫,可是他一次都没骂过我,也没跟我们公司告状,还每年额外发给我三节奖金,我才是不好意思。” 她笑咪咪地收下红包,继续说:“先生他知道我一个人赚钱养三个孩子辛苦,还三不五时把人家送的罐头、水果礼盒留给我带回家,真是个大好人!太太,您能嫁给那么好的男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听许姊不断夸赞周御丞,吕可杏除了笑,也不晓得该搭什么话,毕竟仓促成婚的她,根本还摸不清自己老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铃~~”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的同时,许姊也笑着跟她挥挥手,自行离开。 “喂?” “杏杏?”周御丞原以为接听的会是许姊。“你今天不是要拍服装目录?” “嗯,好像是今天要拍摄的服装出了什么问题,设计师临时要抽回修改,所以延期。” 对于他同意她婚后继续工作,没要她待在家里学做贤妻良母,逼她配合他出席社交活动这件事,她还懂得感激,所以在接工作之前都会先知会他一声。 “你找许姊吗?她刚走,要不要我去叫她?” “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急事,改天说也行。” “对了,有朋友跟我要婚纱照,你记不记得摄影公司给的光盘放在哪儿?我想加洗几张。”她顺便问一下。 “好像是在我书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说完,电话那端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呃,既然你今晚没事,刚好我晚上也没有应酬,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顿晚饭?我听说有一间新开的怀石料理不错,要不要跟我去试试?” “嗯。”总比一个人懒得出门又懒得煮,窝在家吃泡面好得多。 “那我马上订位。”他好高兴,还好问了。“那么我下班后回去接你。” “不用了,冲印店离你公司不远,我直接去找你。” “好,那待会儿见。” “嗯,再见。” 挂上电话,吕可杏微微弯起唇角。 听得出来他很开心她能答应和他共餐,毕竟结婚到现在,忙于工作的两人一起吃饭的次数用十只手指就数得出来,而且那几次煮饭的还是他,她一次都没下过厨,他也没半句怨言。 老实说,如果这桩婚姻不是建筑于金钱之上,彼此又是毫无感情基础,而是一般的恋爱结婚,那周御丞算是一个开明又体贴的好老公,可惜…… 她叹口气,不愿再想,去翻书桌,没在他说的位置找到光盘,只好六个抽屉逐一清查。结果她在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找到东西。 “是他说错还是我听错?” 她嘀咕着逐一关上抽屉,但因为先前的翻找,让一个牛皮纸袋突然露出一张照片。 她伸手要将照片摆回时,忽然发现照片上的人物手腕上的刺青图腾好眼熟,好像是—— 她唰地抽出成迭照片,一看清照片中的人物,心脏重重一缩。 照片里全是白祈青和其它女人从热吻到上宾馆、车震时种种不堪的画面,照片女主角除了他干妹妹、驻唱时见过的歌迷,甚至还有她同公司的师妹! 她颤抖着仔细比对照片上的日期,全部在两人分手前,所以当时他忙得无法跟她连络,根本不是要和其它乐团练唱,而是为了跟这些女人幽会? 也就是说,她被劈腿、当成了提款机,真的是个倒贴小白脸的笨蛋,这件事连周御丞都知道,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气得紧咬下唇,什么都无法多想,立刻掏出手机拨给白祈青。 “喂?是我——” 第五章 四十分钟后,吕可杏开车抵达市郊一座荒废不久的休闲农场,原本微亮的天色已经暗下。 在此为白祈青拍摄第五支单曲mv的团队已经收工离开,她推开没上锁的木栅门,来到人造池塘边等候。没多久,顺利甩开狗仔跟踪的白祈青也去而复返,来到她面前。[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可杏,好久不见了。”白祈青望着许久未见的前女友,脸上满是意气风发的笑容。“什么事突然急着见我?” 吕可杏定定凝视着俊帅更胜以往的前男友,发现自己心中对他竟连一丝留恋也没有,只有被欺骗、背叛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听说你的专辑大卖,广告应接不暇,恭喜你终于美梦成真。”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贺。 “谢谢。”他没察觉她的言不由衷,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成功。” “那么,你还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吗?” “承诺?”他一脸茫然。“你指的是什么?” “你忘了吗?之前你不是说一有钱便会帮我“赎身”?”虽然那时并未附和他的提议,但现在刚好可以让她拿来逼他现形。 “呃……我是说过。”他脸色马上有些怪异。“不过我是才出第一张专辑的新人,拿到的钱只够付生活费,只好委屈你再忍忍……” 吕可杏看着他全身上下的名牌,听着他不断装穷找借口,一股厌恶让她真想立刻叫这男人滚出视线,她不懂当初自己怎么会跟这么虚伪、自私的男人交往?让她不禁嫌恶起当时识人不清的自己。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她忍下心中厌恶。“但是依你现在的人气,只要多接广告和商演,要赚进上千万并不难,相信周御丞也不会怀疑你的偿债能力。我想过了,只要你愿意签下本票,除了本金再多加一千万的利息给他,我就有办法说服他立刻和我离婚,我和你就能——” “别开玩笑了!凭什么要我把赚来的钱拱手让人?世上又不只你一个女人,难道你还真以为我会为了你得罪周御丞吗?”白祈青懒得再维持朋友的假面,只想把她这个累赘远远丢开,表情马上变得高傲。 “老是告诉你吧!我对你早就没感觉,已经有别的女人,否则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的?”他冷笑说:“当初我会那么说,只是不想被你死缠不放,顺便留下一点情面,万一唱片成绩不好,还能找你这个成了贵妇的旧情人帮帮忙,随口说说的话你也当真?”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吕可杏真替过去盲目的自己觉得可悲。“白祈青,以往我实在是看错了你,没想你真是一个那么虚伪的烂人!” “哼,都嫁人了还来找我这个旧情人,你又有多清高?”白祈青冷言嘲讽。“是不是那个姓周的无法满足你,才让你对我念念不忘?看在以往情分上,要我偶尔陪你睡也不是不能——”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池畔,压过了周遭的蛙鸣虫嘶。 吕可杏娇颜怒红。“告诉你,我对你早没有感情,况且不管当初我是为了什么原因嫁给周御丞,既然成了周太太,我就不可能背着他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乱来。要不是今天我忽然发现你劈腿的证据,想当面向你求证,我根本不会再跟你见面!” “没错,我是劈腿又怎么样?”恼羞成怒的白祈青捂着热烫的左颊,说话更加难听。“要怪就怪你自己老爱装清高,太冷感、不懂温柔,哪里比得上那些热情如火的年轻美眉?告诉你,我不只劈腿,还拿你倒贴的钱去买礼物哄那些女人上床——” “不要脸!” 吕可杏气的想甩他第二掌,却被白祈青截住,他举起手来作势要还她一掌—— “住手!” 一声怒斥制止了白祈青的动作。 “放开她!”月色下,一道修长的男人身影远远朝两人走来。“你敢动她,我绝对让你身败名裂!” 白祈青以为出声的是埋伏偷拍的狗仔,可对方所说的一字一句充满霸气与怒意,叫人不寒而栗,显然是认识吕可杏之人。 他回头一看,隐在夜色下的男人容貌逐渐清晰。一见周御丞那紧绷的脸,白祈青的神色顿时苍白三分。 “周总裁,您千万别误会……” 形势比人强,白祈青不敢小觑周御丞拿钱砸毁他前途的能耐,立刻放手,还一脸无辜。 “我跟可杏是老同学,刚好在这里巧遇才多聊几句,刚刚我举手只是想挥走蚊子——” “啪!” 看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做作模样,吕可杏更觉得恶心,气不过又甩了白祈青一巴掌,然后扭头离开。 白祈青捂着脸,当场愣住。 “杏杏!” 她脚步不停,周御丞只好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司机。“元龙,跟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开车。” 元龙点点头,立刻跟在吕可杏身后。 周御丞迟迟等不到吕可杏来公司,担心她半路出了事,心急之下便循着她开的那辆车上的卫星定位找来,他完全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但他清楚瞧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自然先把帐算在白祈青头上。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在接近可杏,离她越远越好!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她纠缠不清——”他注视着情敌,冷言道:“我会不择手段毁掉你的未来!” 撂下话,不等白祈青有任何回应,周御丞便转身快步追老婆去。 “让开!” “对不起,总裁交代不能让您开车。”因为元龙尽忠职守,吕可杏空有钥匙却连车门都碰不到。 “好,不开就不开,我有腿可以自己走!” 喊了几次他都不让,正在气头上的吕可杏把钥匙一扔,打算步行离开。 周御丞追出农场,正好瞧见元龙认命地捡起钥匙。 “把她的车钥匙给我。”他对元龙露出无奈一笑。“她一发火没那么容易消气,你先开另一辆车回去,有事我再跟你联络。” “是。”接到命令,元龙便上车离开。 周御丞坐上吕可杏开来的车,虽然她快步疾行,不过脚程毕竟快不过车程,才开过一个转角,他就追上了她。 “杏杏!” 看她为了不让他跟着,竟然拐进路旁小径,周御丞只好立刻靠边停车,上前拦人。 “放开我!”被扣住手腕的她死命挣扎。“你这个知情不报的骗子!” “什么知情不报?”他被骂得一头雾水。“我一直不见你来公司,我担心你出事,所以才循着你车上的卫星定位找来。你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和白祈青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看见你请征信社调查他时拍到的那些照片了,你明知道当初他背着我和其他女人交往,为什么不跟我说?” 经她这么一说,他终于明白了,难怪她会找白祈青对质,难怪她看来那么气恼。 “你平心静气想想,我是不是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你?”他苦笑。“我说过,他不值得你那么对他、他配不上你,结果只得到你的白眼相向。当时的你被爱情蒙蔽双眼,否则也不会迟迟看不清那男人的真面目——” “别说了!”吕可杏捣住耳朵,明白他说得对,是自己一直不相信他的提醒。不相信自己竟会遭到背叛,还傻得帮助那样的人成为众多少女们崇拜的偶像明星—— “反正我就是笨还自认聪明,拿钱倒贴他去养其他女人,还自以为是在帮助他完成梦想,真是可笑……” 一直压抑的辛酸与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的眼泪让周御丞怒火中烧。要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他实在很想回头去揍白祈青几拳。 “别哭了,那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掉泪。”、 “是啊,那种男人……我竟然被那种男人骗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真是可悲……” “不,你只是好心被错负,可悲的是他,他根本不是个男人!” 他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而她也难得地不再反抗。 吕可杏忘了自己已经多久没在人前掉过眼泪,多久没被人如此珍惜地拥在怀中,她觉得好累,忽然贪恋起这个真切又温暖的怀抱,一点也不想挣开…… 还好,在婚前她就收拾好自己个白祈青之间的感情,对他已经不再存有任何爱恋,否则发现事实的此刻她一定会痛不欲生。 这么一想,被周御丞“逼婚”之事,反而是因祸得福。 如今,在她心中仅存对那个男人的不屑与嫌恶。她哭,只是悔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懊恼没能早点发现真相,因为被骗的如此彻底而更加气怒、不甘心。 但周御丞一点也不明白她此刻的心境。 他不清楚在得知真相后,吕可杏是怎么想的?她对白祈青还有没有感情? 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掉泪,他嫉妒、愤怒、难过、还有更过的不舍与伤痛。 一想到被自己当成珍宝对待的女人,竟然被那个不识货的男人如此伤害,他真的巴不得将白祈青千刀万剐,彻彻底底毁了那个人渣! 他有足够的能力,但他能吗?万一杏杏对那人还存有一丝情意,他的报复是否也会伤到她的心?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再掉一滴泪。 他好想紧紧拥住她,倾吐自己满腔情意,告诉她有多爱她、多想宠她一生一世,要她一双朦胧泪眼看着他,别再忽视这个一直全心全意深爱她的男人。 他想抱她、吻她,想了千百次,却迟迟不敢行动。他担心吓到她、害怕见到她眼中有意思嫌恶,怕东怕西,结果什么也不敢做,只能像傻瓜一样,待在这里看着她继续伤心。 他厌恶这么矛盾又事事顾虑的自己,他渴望将那男人彻底从她心中抹灭,由自己完全取代,他再也不愿见她为别的男人掉泪,。想要她眼里从此只有他—— 积压的情绪让他感觉胸膛快爆炸,在神智尚未清楚前,他俯首吻住了她。 吕可杏瞪大眼,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热吻。 压抑多时的他,一旦放纵,当然不可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他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牢牢紧箍在胸前,恣意品尝着那双令他渴望多时的樱红唇瓣,狂肆地攻城略地,逼得她不由自主地发出娇喘。 就在她张唇的一瞬间,他更加挑情地卷起她舌尖,逗得她浑身一颤,无力地靠向他,原本想推拒的一直募地灰飞烟灭……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吕可杏再也听不见其它。 她不曾有过如此狂乱的时刻,也不喜欢太多亲密的触碰,白祈青还为此争吵过几次,可是此刻她发觉自己竟然不讨厌周御丞的吻,而且应该是喜欢,甚至是比喜欢更为强烈的感觉—— “杏杏……” 听见他轻唤着她的名,她情不自禁地迎合他的吻,耳畔传来他浓重的喘息,贴在他胸口的手心传来他因她而起的狂乱心跳,证明这男人并非真的丝毫未受她的魅力吸引,她竟然有些沾沾自喜。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逼不得已才嫁给这个男人?那么依她的个性,应该要立刻推开他、狠狠赏他一耳光才对,为什么她的反应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他的拥抱和亲吻,会让她感到如此温暖又心动? 为什么她不久前才发觉曾在感情里遭受重大背叛,因为自尊严重受创而决定再也不信任男人,此刻却又愿意相信周御丞是真心地关怀、安慰? 脑袋一团乱,她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又能相信什么? 这样的自己不该让任何人靠近,她害怕再次做出错误的判断—— “放开我!” 她突然一阵心慌,下意识地将他推开,踉跄几步,稳住自己发软的双腿。 “……对不起。”他怔愣片刻,才呐呐地吐出一句。 他,受了伤。 被她退开的那一瞬间,心仿佛也被狠狠地划上一刀。 只要吕可杏稍稍抬头,就能瞧见他眼里来不及收拾的爱意,看见他因她的推拒而不得不压抑下胸口翻腾情意的狼狈与心伤。 但她心太乱,一时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只是瞪视着自己沾上黄泥的鞋面。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缄默良久,她才低低吐出一句。 忍住想将她再度拥入怀中,告诉她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爱她的冲动,周御丞有些沮丧地垂下双肩。 “好,不过我们先回家再说。”这是他唯一的坚持。“你一个人在外头我不放心。我答应,回去后让你一个人静静,今晚我睡客房,好吗?”[熱%書m吧*獨5家(制/作] “……嗯。” “那走吧!”他迟疑了下,终究还是伸出手牵住她的。“有点暗,小心点走。” 她点点头,任他牵着她的手。 夜幕已临,荒凉的小径显得更加凄冷,清凉的晚风本该吹得她更为心寒,但是一股暖流却不断从男人的大掌透入她的手心,缓缓暖了她以为被狠狠伤透,不可能再有感受的一颗心。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而坚定地牵着她往前走,她的心就渐渐安宁下来,忿忿不平的情绪也慢慢趋于平和…… 不明白为何,她竟有些庆幸此刻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吕可杏默默跟在他身后,视线不由自主地定在男人高大的背影上。 可是看着、看着,她觉得他的身影显得落寞,连步伐也有些沉重,不像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主该有的姿态。 不晓得为什么,她感觉他似乎心事重重,她的心,竟然也开始有些郁闷…… 既然答应要让吕可杏一个人独处,周御丞说到做到,将她送回家后,便约出好友到私人俱乐部共饮。 “好了,再喝下去你真要醉了!” 易钦铭夺下好友手中的威士忌酒杯,但周御丞竟然直接拿起整瓶威士忌就喝,吓得他赶紧抢下酒瓶。 “你想喝到酒精中毒,好上新闻头版吗?”易钦铭好看的剑眉微拧。“之前我为了感情不顺的事借酒消愁,是谁告诉我酒越喝心越愁?是谁劝我感情要说出来,不能藏在心里,要让对方知道?不就是你?难道你一番大道理就只会说给别人听,自己却不会做?” “我跟你情况不同。”周御丞眼带欣羡地望着好友。“你老婆一直深爱着你,就连提出离婚都是因为太爱你,心里只为你着想,你为情所苦是以前太滥情的报应,不能跟我相提并论。”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找我出来吵架的?”易钦铭真是又气又想笑。“好吧,就算情况不同,但是我到最后至少有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不管觉得多丢脸、多恶心,还是老实告诉琬如我就多爱她、多需要她,所以我们现在才能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 他叹口气,继续说:“你呢?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尽早脱离那个装好人的小白脸,不惜强娶人家过门,却又舍不得逼她,耗到现在连爱她都不敢说,难道你真的和她做一辈子的挂名夫妻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当然不是!我多希望她能对我日久生情,真心想跟我做一对有名有实的夫妻,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察觉她对我有那么一点感情,我就会主动说出自己从多年前就一直爱着她的事实,就算丢脸也无所谓。可是要我在明知她讨厌我的情况下表白,让她厌恶我,我实在是办不到。” 易钦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安慰他,顿了顿,有悻悻然地闭上嘴,闷闷地把酒杯还给周御丞。 “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好运了吧?幸福的家伙!”周御丞感叹地把玩着酒杯。“你最爱的人刚好也是最爱你的人,几率搞不好跟中乐透头彩差不多,比起我来,你富有多了。” “我知道,能娶到琬如这样的老婆,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这点我一直很感恩。” “呵,这么温柔、感性,真不像是堂堂的易总经理口中说出来的话。” “你少挖苦我了,人总是会变的,至少我算是知错能改。”易钦铭难得地露出意思郝然。 “没错,变得好。”他点头同意。 “所以说,既然琬如都能感动我这原本决定一辈子不动心的人,你有何必那么失魂落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必操之太急,毕竟她名以上已经是你老婆,不是吗?何况你们结婚到现在还没多久,要日久生情也太快了点,我相信只要你在多用点心、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早晚都会认清你们已经是夫妻的事实,认命跟你一辈子——” “我并不想要她认命。”周御丞否决好友的说话。“是因为得不到杏杏的信任,看不下去白祈青对她予取予求的态度,我才不得已用结婚这个办法,如果她怎样也无法对我产生感情,我也不会让她痛苦地留在我身边,我会放手。” “防守?你是指离婚?!”易钦铭没想到他心里原来是那么打算。“不行!凭什么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却得到这种下场?光是钦点一位知名度不足的模特儿为公司的年度建案代言,后来又跟对方闪电结婚这件事,就让不少好事者在背后说得很难听,还坏了你想来公私分明的规矩,更别提你还花了几千万为她家还债——” “如果是你呢?”周御丞打断他的话,反问:“如果你处在我的立场,会舍得硬把琬如留在身边,宁愿让她埋怨你一辈子也不放手?” “我——” 易钦铭一时语塞。 光是想象爱妻幽怨凝视他的神情,一颗心就开始隐隐作痛,别说真的要面对这种情形。 “算了,我说不过你。”他两手一摊,认输。 “说什么,我又不是在跟你开辩论会。”周御丞举起酒杯,豪爽一笑。“是朋友就先陪我干了这杯再说。” 易钦铭也不啰嗦,仰头跟他干了。 “再来一杯?” “少来!再一杯,我肯定要扛你回去。”易钦铭太了解他的酒量。“别喝了,搞不好你老婆已经开始担心你怎么还没回家,而且元龙不是还在外头待命?我们不早点回去,他也不能休息,你想害那么忠心的属下过劳死吗?” 周御丞摇摇头。“重色轻友的家伙!你想回家抱老婆就老实说,别净找一些烂理由。” “是、是、是,我归心似箭,所以今天喝到这里就好。”看出他已有几分醉意,易钦铭也不跟他争辩。“走吧,消愁的酒不好喝,改天等我小孩出生,我请你喝满月酒,看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一定陪你喝个尽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要当你小孩的干爹。”他已经开始有几分晕眩。 “好,你也努力点,动作快的话,搞不好我们还能来个指腹为婚。”易钦铭扶起他,开玩笑地说。 “呵~~听起来不错……”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vip室,在外头吧台喝了整晚矿泉水的元龙立刻上前帮忙搀扶周御丞。 车子先抵达周家,易钦铭扶着脚步不稳的好友上楼,按了一会门铃都没人应答,正要示意元龙直接拿钥匙开门,大门就开了—— 第六章 “老婆,我回来了——” 周御丞冲着有些意外的吕可杏亲昵招呼,双手一展便将她抱住,也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此刻,他才敢如此大胆了。 “你——” 吕可杏本想推开酒气熏人的他,可是顾虑到有外人在,多少得顾全一下他的颜面,最终还是温驯地任他抱着。 不过半醉的他全身重量至少放了一半在她身上,让她不得不使出力气撑住他,免得被他给压垮。 眼看气氛不错,易钦铭相信好友也比较想让娇妻一路扶上床。 “大嫂,人就交给你了。”他开始装醉,人挂在元龙身上。“元龙,我不行了,快送我回家。大嫂,改天见。” “先等——” 易钦铭立刻把门关上,将醉得有些迷糊的周御丞塞给她处理。 “喂,你清醒一点!我——” 她试着想让他恢复一些神智,别再这样巴着她不放,没想到头一抬,刚好对上他的脸,四片唇不偏不倚地贴上,害她心一跳、腿一软,就这么被压倒在波斯地毯上。 “痛……”还好底下是地毯,要是直接撞上瓷砖,她猜想自己背上肯定会出现一大片瘀青。 昏昏欲睡的周御丞总算睁开迷蒙醉眼。 “杏杏……” 感受着身下柔软的美好触觉,他一点也不想起身,唇更若有似无地在她颈上吮着、吻着。 “你……” 吕可杏被他扰得浑身一阵酥麻,感觉有点舒服、有些期待,又有些微心慌,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想推开他,还是抱紧他?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稍早的拥吻,心跳也蓦然加快,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而再地因他的触碰而失控,完全不像自己? “周御丞,你还不下去!” 她双手推着他胸口,不许他再在自己身上又摸又蹭,到处煽风点火,混乱她的心智。 舒服的睡姿一再被人打扰,又感觉她仿佛是嫌厌的抗拒,他突然恼火,一股征服欲油然而生—— “不准推开我!” 他单手扣住在他胸前妄动的柔荑,将那双烦人小手压制在她头顶,微泛血丝的瞳眸闪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你是我老婆!不准拒绝我!” 说完,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在她颈上烙下专属他的痕迹,转而咬上她滑嫩的耳垂,逼出她的低呼,再将呼声全数封进他口中。 吕可杏怔住了。 从小到大,她不曾讲过周御丞如此狂傲霸气的一面,他对她总是轻言细语,无论她再怎么任性刁难也不曾对她大声。 虽然是他提议结婚,但认真说来实际逼婚的是她父母,他倒也没出言威逼过她,就连结婚了也忍住没碰她,她甚至有些怀疑起他的性向,开始猜测他娶她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 难道他不是对她没兴趣,只是一直在压抑? 那也不对,结婚之初她也曾要任他为所欲为来“报恩”,是他自己选择盖棉被纯睡觉,哪有什么理由要压抑?难道还怕她告他强暴? 而且他的酒品不是不错?之前他也喝醉过一次,不过就是倒头大睡,为什么今晚却突然变身为狂野饿狼?她又没否认过自己是他的妻子,他那么生气、那么急躁,到底是—— 刹那间,吕可杏想起了一件事,今天她瞒着他去找白祈青对质,他也曾失控吻她,难道他以为她还对白祈青旧情难忘,所以没了慢慢驯服她的耐性,才会焦躁地急欲占有她? 不管原因为何,有一句话他说的没错,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有什么理由拒绝丈夫的求欢? 吕可杏终于找到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双手已经重获自由,却不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反而迷醉在他难得的狂野索求,任凭他解开她丝绸睡衣的系带,以绵密细吻在她胸前燃起一片红火,也彻底引燃起她沉寂许久的情欲。 “御丞……” 她第一次轻唤出他的名,情不自禁地主动抱住他宽阔的肩膀,等待着他激烈的探索,但男人的动作却越来越缓慢—— “御丞?” 她不费多大力气地将他推开,果然如她所料,他醉得昏睡过去。 吕可杏坐起身,无法置信地看了从饿狼变烂泥的丈夫一会儿,才长叹一声。 唉,长夜漫漫哪…… 一早醒来,周御丞就觉得头痛欲裂。 不是因为宿醉,他刚睡醒时还感觉精神饱满,可是一看见躺在身边的娇妻,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接着便头痛了。 吕可杏酥胸半露地躺在他身旁,颈部以下看得见的地方布满大大小小的吻痕。 他敲敲头,想唤回一些记忆,偏偏脑袋空空,从上车回家之后的事全像被外星人洗脑过,一件也不记得。 难道……我昨晚借酒装疯,硬要了杏杏?! 他捧着脑袋,一脸悔不当初。 他不敢想象她是心甘情愿,毕竟昨晚她才将他推开,让他大男人的自信严重受创,所以约好友出去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他却借着酒意伤害她。 等她清醒后,他该拿什么脸面对她? 他伤神地捂着脸,却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要说他昨晚干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他全身衣物整齐? 他仔细检查一遍,由里到外的衣物一件不少,皮带也还好好地系在腰上,再定下心“感觉”一下,身体也不像曾在昨晚经历过欢爱,可是—— 他再度瞟向连睡姿都性感诱人的娇妻,说他没饿虎扑羊,偏偏又铁证如山,滑如凝脂的雪肌上那青青紫紫的瘀痕,全在控诉他昨晚多么不怜香惜玉,让他无从抵赖。 “嗯……” 吕可杏迷迷蒙蒙地轻吟一声,小小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眼。 “杏杏?” 熟悉的呼唤在耳畔响起,她懒懒看了眼以小猫声音唤她的大男人,没说什么又调回视线。 完了!果然让她更讨厌了! 自我解释完她那匆匆一瞥的意思,周御丞垂下肩膀。 “唉……”一坐起身,吕可杏立刻感觉到从腰间传来一阵酸痛。 昨晚跌那一跤可不轻,还得把醉得睡死的他一路从客厅拖回卧室,她安置好他,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看来这阵子日子过得太舒适、缺乏运动,才会这样折腾一会儿就筋骨酸痛。 她想她的,没发现丈夫自责又愧疚的眼光。 在周御丞看来,是自己昨晚需索无度,才会累得她全身酸痛,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他果然还是做不了柳下惠。 “对不起。”他决定先道歉。 她一愣。“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 “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呃,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酒后乱性,以后我再也不敢喝醉,我发誓!” 发完誓,他又不舍地轻抚她颈上的吻痕。“杏杏,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强迫你跟我……呃,我有没有伤了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如果你不想怀孕,我去买事后避孕丸……”[熱%書m吧*獨5家(制/作] 唉,这个男人实在是…… 他一个堂堂“永盛集团”的大总裁,一定要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跟她说话,又用像担心被主人讨厌的无辜小狗眼神凝视着她,考验她的心肠能有多硬吗? 望着他内疚又满含宠溺的表情,吕可杏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 昨天被他害得情绪亢奋了一夜,却也让她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 周御丞送她回家后,她想趁一个人独处时厘清思绪,但脑袋里净是被他突如其来强吻的画面,让她觉得心烦,气他又为她添乱。 可是当他昨夜喝醉酒求欢,自己并不生气、不讨厌,后来甚至还半推半就,那一刻,她好像也有些明白自己的心了。 她不只不讨厌周御丞,恐怕是喜欢。 就因为喜欢的是他,所以白祈青的背叛对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气归气,但也不觉心痛,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痒过就毫无感觉了。 这个发现让她心乱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一陷入感情就会盲目,只会全心付出、全然相信对方的笨蛋,不然又怎会完全没察觉白祈青劈腿的事实? 想起白祈青一开始千里相随的痴情,让她觉得更茫然。当初他对她不也是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和如今的周御丞一样,那么一旦让周御丞知道她心里有了他,时日一久,他是不是一样不会再疼她、宠她,对她百依百顺,在他眼里,她就会变得跟普通女人一样,再也不值一顾? 她希望不是,又害怕恶梦再现,一次惨痛的经验已经折损她的自尊与自傲,她再也不想多尝试一次。 所以她决定,在他先说爱之前,她绝不会泄露对他的半点情意,因为这一次她不想输掉这个婚姻,更输不起自己一片真心。 唉,她怎么会对这个儿时的小跟班动了心,又拿他没辙呢? “买什么避孕丸?我跟你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淡淡地赏他一句解释,好让他从内疚的地狱里解脱。 “……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狐疑地看着她身上的吻痕。 她拉紧半敞的睡衣衣襟。“你醉得不醒人事,还想发生什么事?” “那你身上的吻痕是怎么一回事?”他激动地扣住她双肩,双眸燃起嫉妒之火。“不是我,难道你昨晚和别的男——” “周御丞!”明白他想问些什么,她立刻生气。“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打包回娘家!” 她一发狠,他果然乖乖闭嘴,可是从他紧抿的唇线和严肃的神色,还是看得出他十分在意答案。 “没错,你昨晚本来想地我霸王硬上弓,还差点得逞。”她解释清楚,不想平白无故担上红杏出墙的臭名。“所以,不是我让你戴绿帽,这些全是你的杰作。” “对不起,杏杏,我——” “你是对不起我!”她气恼地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结这个婚,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妻子,该守的本分我绝对不会违背,你怎么能以为我会背着丈夫和其它男人发生关系?太伤人了!” 虽然是她刚才的解释太笼统,才让他误会,情有可原,不过就算一时妒火攻心也不该以为她“爬墙”,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她故意吓他。“好险你中途酒力发作睡死过去,不让你那么粗暴,我可能连骨头都被拆了!我没去验伤申请家暴令就不错了,你还敢指责我红杏出墙?” “我——”他哑口无言。 该死!我昨晚对她到底有多粗暴? “还不放手?难道又想捏到我瘀青?”吕可杏的视线往他紧扣住她双肩的手上一瞥。 他马上松手,但心情一点也没因此而放松,反而是忧心。 昨晚对她“这样”又“那样”,在她衣下他没看到的地方,或许还有更严重的伤? “杏杏,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它伤?” 他多想亲自查看一遍才安心,但是想归想,碰也不敢再碰她一下。 “现在才想到关心,不嫌太晚?” 还在气头上的她故意不回答,下床缓步走向浴室,还边走边搥着腰间,像个老人一样。 “我扶你。” 周御丞见状立刻上前托着她的手,像侍候老佛爷似地小心翼翼,害她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没有。”看他表现不错,她终于回答他之前的疑问。 “啊?”他呐呐地看着她,搞不清是没有什么? “我是说,我身上没有伤。”他紧绷的神经才刚松懈,她又接着说:“但是我被你吓到,心灵受损。” 他呆了。心灵受损?这该怎么医? “对不起,我该怎么弥补?”他认真地想赎罪,也想弭平她所受的惊吓。“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还是去行天宫收惊?或者……你想要我离你远一点?” 最后一句,他说得心痛,但如果她真心那么希望,他也只好为自己酒后乱性的罪行受苦。 原本捉弄他、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还满好笑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吕可杏也笑不出来了。 她并不想让他远离,可能的话,她希望他能更亲近她一些,不再每晚和她背对背各睡各的,不再只有喝得酩酊大醉时才想碰她,让她根本搞不懂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那么说,难道是嫌她烦了?他再也没耐性哄她,想远离她了吗? “你是怪我小题大作?嫌我烦了?”对感情不安的心让她控制不住心中的负面思绪。“我知道自己脾气坏,想离我远一点就直说,我不会对你死缠——” 她赌气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周御丞紧紧抱住,瞬间,她忘了自己原本还想说些什么。 “我不想离开你。” 耳边传来他略显苦涩的低沉嗓音,只有六个字,却在刹那间抚平了她惶惶不安的情绪,也封了她一张总是口是心非的嘴。 他的胸口紧贴着她,感觉到他一颗心不断重重敲击着她,泄露住他为她激动的真实情绪,她的耳根渐渐透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红彩,下垂的唇角也终于悄悄往上勾起。 “啊,对不起。”他忽然想起自己这样可能会弄痛她,连忙放手,忧心地问:“我是不是又太用力了?有没有弄痛你?要不要帮你揉一揉?” 感受到他的关心,吕可杏心窝暖暖的,连筋骨都不再酸痛。 “没有,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她低头说完便进入浴室,门一关,立刻笑逐颜开。 她喜欢周御丞,今天似乎又比昨天更喜欢。 这桩还债的婚姻,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糟。 和国内最大房产代销公司“乐居控股”谈定下年度的合作计划后,周御丞立刻返回公司,准备接受财经杂志的专访。 不浪费任何时间的他,在车内听的不是流行音乐,而是高阶版的商用英文情境教学cd,手上还翻阅国外知名建筑师的最新著作。 以往这样一心二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今天的他心不在焉,英文进不了他的耳、文字入不了他的眼,脑子里只想着妻子到底记不记得答应今天会陪他回老家的事。 其实,他心里大概有底,这个婚她是嫁得不甘不愿,应该也不愿和他有夫妻之实,却在昨晚差点被他霸王硬上弓,他做出这种事,没把她气得当场要求离婚就该庆幸,哪还能奢望她陪他回去作戏哄长辈开心? “唉,我要用什么理由骗过妈和奶奶?”他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当初因为奶奶住不惯台北,就连妈也比较喜欢乡下浓浓人情味,平时能左邻右舍串串门子,三不五时还可以凑团搭车四处旅游,日子过得自在又惬意,所以无论他怎么说,两位长辈就是坚持住在台中老家。 婚后,长辈们倒也开通,没要新媳妇回去照顾两老,和他做一对“周末夫妻”,只要求他们逢年过节要回去,有空的话能多住几晚更好。 婚前他跟可杏提过这件事,她也同意,只是没想到中秋团圆夜,他却可能还是得一个人返回老家。 如果不想个好一点的理由,恐怕两位老人家不只会大失所望,还会对可杏起反感,他绝不能让这种情形发生。 他绞尽脑汁为可杏寻找不会被拆穿的借口,可惜车已回到公司,那完美无缺的理由还没成形,只好先把这问题搁在一旁,等他应付完因为人情不得不接受的专访再说。 “采访记者到了吗?” 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门一开,周御丞看秘书起身想要跟他报告什么,便开口先问。 “到了,在楼下会客室等着。” “嗯,去带他们上来,我答应让他们拍摄我的办公室。” “是。” 李秘书进了电梯才想起,忘了提醒总裁夫人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他。 “没说也没关系吧?”毕竟两人现在应该都碰面了。 李秘书搭电梯下楼,将采访记者领上楼。 采访顺利进行,不只是记者,连周御丞都没发现休息室里睡着一个人。 办公室里有间小小的休息室,只有一张床、一套简单的卫浴,方便周御丞公事忙过头,可以直接在公司留宿而特别隔出的空间。 昨晚睡不好,今天又连拍了好几套婚纱,她累得结束工作,就直接来距离较近的办公室,等着和周御丞一起回婆家共度中秋。 但她也没想到,原本只想在休息室小憩片刻,却真的睡着了,一直到外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才将她惊醒。 她看看表——还好只睡了五十分钟,可是刚才那明明是周御丞的笑声,为什么他没进来唤醒她? “难道秘书没告诉他我在里面?” 她低声嘀咕一句,听起来外头好像不只周御丞一个人,不好冒然出去,只好去洗把脸,补个妆,静静坐在里头等着客人离开。 可是——真的好无聊。 再睡,她怕睡过头,不睡,里头又没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无聊的她想看看他到底和什么客人见面,于是走到休息室大门,打开一点门缝,刚好可以同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周御丞和其它人的侧影。 他坐在主位,斜前方则坐着一位穿着短裙套装的长发美女,手上拿着录音笔,还有另一位长发男子,正低头调整摄影镜头,看来应该是来做采访的文字记者和摄影师。 休息室没有做隔音设备,所以吕可杏不只看得见,还听得到他们的对谈。 而她此时听见、看见的,全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周御丞。 此刻端坐主位的他,斯文有礼地应答记者提出的专业询问,神色悠然,对每个提问侃侃而谈,全身自然地散发出一股陈述睿智、精明干练的企业家气度,和早上那个说话比猫咪小声、眼神比狗狗还无辜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他的确不是一眼就能令人倾倒的美男子,可是因为自信而散发的魅力,让此刻的他显得英姿焕发,一举手一投足,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吸引旁人目光,不只别有成熟男人的韵味,还特别迷人…… “……在业界大家都说您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永盛集团’推出的建案不只件件畅销,还总是能带动附近低价上扬,无论自住、投资,都是购物者的第一首选,为何您总能如此眼光独到?” “那是大家对我太过谬赞了,其实这是我们集团所有员工齐心努力、分工合作的成果,不是单靠我个人就能成就一切。” “周总裁您实在太谦虚了,白手起家的您能力卓越,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那女的到底还要拍多久马屁? 吕可杏在休息室里看着,心情越来越烦躁。 同样身为女人,她看得出那名女记者也有些为周御丞沉稳内敛的风采倾倒,明明还有男同事在场,也应该知道他名草有主,还是媚眼生波地不断放电,每问几个问题就不忘捧他个几句,让她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还好,周御丞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见猎心喜的贪色眼神,也没让她抓住任何给女记者的暧昧暗示,不然别怪她不给面子,立刻出去让他难堪。 不过,她也不想再继续闷在这里。 早餐只吞了白吐司的她,中午又没吃,现在是又饿又渴,想了想,她忽然灵机一动,拿出手机传了通简讯给正在受访的丈夫—— 第七章 快结束访问!不然你老婆要饿死在休息室里了。 吕可杏按下传送键,没多久,果然看见周御丞低头察看手机。 他会不会以为我人不在里头,只是开玩笑?或者他还在为早上的事记仇,故意置之不理? 她有些担心,正嘀咕着,下一秒就瞧见他忽然起身,也不管现场还有两名记者以诧异又疑惑的表情望着他,便冲进休息室。 他的反应完全在吕可杏的意料之外,她眨着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看着他奔向她。 “杏杏!”周御丞亦喜亦忧地来到她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肚子饿怎么不早点说?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吃东西——” “等等!”被他拉着就要往外走,她回过神来。“外面那两个是记者吧?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现在突然出现多尴尬?你先出去把他们打发走再说。” “好。” “等等!”她拉住马上往外走的他。“待会儿他们要是问你突然跑进来做什么,不准说我在里头。” 他一愣。“那你要我怎么说?” “说什么都行,只要别把我抖出来就好。”她把问题又丢还给他。 周御丞点点头便走出休息室,女记者果然马上追问他方才的怪异举止。 “抱歉,我今天刚好把家里养的猫带来公司,刚才想起来我中午忘了喂他吃饭,所以先去喂牠一下。”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瞎,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其它借口。 “猫?我最喜欢猫了!”女记者爱慕的视线更加热烈。“没想到周总裁您也是爱猫人士,不瞒您说,我也养了一只吉娃娃——” “周总裁,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拍一张您和爱猫一同入镜的照片?”摄影师嗅到了拍出经典照片的契机,立刻打断女记者的废话。[熱{書#吧%獨@家*制&作] 以他专业的判断,阳刚味十足的[永盛集团]总裁抱着小猫的画面,绝对比那些正经八百的半身照还来得吸引读者,肯定能被选为本期杂志封面。 “恐怕不行。”周御丞立刻反对。“因为牠很怕生,又从小被我惯坏,看见我们家人以外的人,都会扑上去的把对方的脸抓花,如果打断牠用餐,牠脾气会更暴躁。” “那么凶?”女记者摸摸自己的脸,马上打退堂鼓。 摄影师还不死心。“抓一下无所谓,我可以等牠吃完饭——” “其实我临时有急事必须亲自处理,采访也只能到此结束,抱歉了,两位。”他客气但明确地拒绝。 “不会、不会,是我们打扰您太久了。”女记者立刻表现出知进退的有礼模样。“谢谢您拨空接受我们的采访,希望日后还有这个荣幸能和您再次见面。” “会的。”他客套响应,如妻子要求的快速送走记者。 门一关,吕可杏已走了出来,拿起他桌上的保温杯,喝光了杯里的开水。 “渴吗?”他宠溺地看着她。 “又饿又渴。”她略带埋怨地扫他一眼。“李秘书没告诉你我在里头吗?” “她忘了说,我也没料到你会在休息室里。”毕竟这还是结婚以来,她头一次主动来公司找他。“有急事找我吗?” “不是答应了妈和奶奶,中秋节前一晚就要回家?别告诉我你忘光了,妈早上还打电话跟我确认过,我已经跟她说可能赶不及一起吃晚饭,但是一定会赶在奶奶睡觉前回去。” 她以为他忘了,不悦地皱起秀眉。 “所以,不管你接下来有多重要的行程都给我取消,因为我想就近先回我家陪我爸妈坐坐,然后预计九点前抵达台中。两边的伴手礼我已经买好,暂时寄放在楼下警卫那儿,还有——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很开心。”他真的好想抱起她,但又怕不小心惹恼她。“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因为昨晚的事,你一气之下就不跟我回老家。” “我回去是不想让两位老人家失望,可不是为了你。”说是那么说,双颊却浮上两朵不自然的红云。 “就算这样,还是谢谢你。” “随便你。”她假装不在意,故意拿乔。“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饭?没多少时间了,还不走?” “好。”她一开门,他立刻跟上。“你想吃什么?天气有点热,要不要吃点酸辣的泰国料理比较开胃?还是清淡的日式料理?” “嗯……我突然很想吃臭豆腐。”她说真的。 “臭豆腐?”他看了看表。“下午三点?这种时候小吃摊应该还没开,也没听说有餐厅在卖——” 看见她脸上的失望,他心一揪,便说:“不然路上看看,没有的话我们就绕去深坑,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算了,这样太累了。”她在电梯前站定,疲惫地搥搥肩。 “是不是工作很累?我帮你按摩一下。”说完马上帮她捏揉双肩。“会不会太用力?要不要轻一点?” “不用,刚刚好。”她舒服地闭上眼,没想到他按摩功力还不赖。 她没拒绝自己的碰触,语调还格外轻柔,他按摩得更加卖力,一心只想取悦娇妻。 此时的周御丞满心满眼只有心爱的妻子,忘了这层楼还有李秘书这号人物,自然不可能瞧见身后的李秘书目睹向来英明神武、气宇轩昂的总裁,私底下原来竟是个标准[妻奴]后,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 不过,当门一开,两人进入电梯,三人的视线终于对上。 李秘书吓得连忙闭上自己大张的嘴,识时务地立刻低头装忙。 电梯门一关,周御丞的脸早已尴尬胀红,吕可杏先是一愣,继而抿着唇,然后—— “哈、哈——”她笑翻了。 虽然被员工意外瞧见自己对妻子轻声细语、呵护备至的一面,的确有点小丢脸,但是看爱妻因此开怀大笑,周御丞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因为这意外的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自在许多,甚至在回台中的路上,吕可杏还主动靠着他的肩当枕休息,让他受宠若惊,不敢乱动,让她一路睡回家,而他也一路凝视着她沉睡的娇颜,感受这宁静的幸福时光。 “元龙,你也回家过节,后天早十点再来接我们。” 到了家,周御丞制止元龙下车来帮忙拎礼物,让老家也在此处不远的他及早返家。 “先等一下。”吕可杏从丈夫手中取过两个纸袋,开门放入驾驶座旁。 “太太,这些要送去哪儿?”老实的元龙以为是要帮她送礼。 “给你的。一袋是月饼,一袋是我代言的保养品厂商送的两组礼盒,我用不完,请你母亲和妹妹帮我用。后天见!”她说完便把车门一关,转身走进三合院。 “太太——” “她一番好意,你收下没关系。”周御丞微笑拍拍元龙的肩。“她不习惯对别人示好,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如果你婉拒,她会以为你是不屑收她的礼,懂吗?” “懂。”元龙点点头。“请帮我谢谢太太。” “嗯,快回家吧!” 目送元龙载着礼物离开,他才转身快步跟上妻子。 “元龙要我跟你说声谢谢。” “谢什么?都说我用不到才给的。”她淡淡回了一句。 他抿唇一笑。“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 他知道说了她也绝对会否认到底,不如唬咔过去。 其它他想说的是,她明明想对人好,却故意摆出冷傲的姿态,不想让人察觉她心软的一面,这别扭的个性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到一段童年趣事,忍不住笑了。 吕可杏停步,望着莫名其妙发笑的他。“你突然笑什么?” “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抱着祖先牌位睡在我床上那次?那时候的你真的很可爱。”他顿一下,发现自己话里有语病,连忙又补上一句:“现在的你比以前更美、更迷人。” “你很奇怪,干么突然灌我迷汤?”她明明听了心脏怦怦跳,表情却很平淡。“你放心,就算不说甜言蜜语哄我,我也懂得在这里不能对你大小声、要表现温顺一点,不会让你在家人面前难堪。” “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在哄你。”他宠溺地凝视她。“我不怕难堪,做你自己就好,我就是喜欢原来的你。” 我就是喜欢原来的你…… 这句话很受用,让吕可杏感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是原来的自己,真的讨人喜欢吗? 原本已经渐渐淡忘的童年往事,因为他的出现,又慢慢浮现脑海。可是在记忆里,她对他实在不算好,老是耍大小姐脾气,又任意使唤他,所以她一直[做贼心虚],认定他娶她是为了报复。 可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别说是使唤她做事,他连一杯茶都没让她倒过,反倒是对她呵护备至,她越来越搞不懂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们可回来了!” 两人刚踏进大厅门坎,后头就传来周母的明亮嗓音。 “妈?”周御丞回头看着匆匆返回家门的母亲。“你怎么那么晚了还出去串门子?” 周母脸色微红。“不是啦!是你阿修伯前几天来帮我们修屋顶,不小心被破瓦片割伤了脚。你也知道他一个人住,所以我去帮忙煮个饭,再帮他换药,他一个人无聊,就留我多聊了几句。” 周御丞知道中年丧妻的阿修伯很喜欢母亲,连奶奶都看得出来,还好阿修伯懂得爱屋及乌的道理,对奶奶也好得没话说,很得老人家欢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段黄昏之恋自然发展,他这个做儿子的当然也乐观其成。 “您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这些年阿修伯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忙。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再跟可杏过去拜访他,向他说声谢。” “那最好了,他知道你今晚要回来,还要我拿回一堆他傍晚才去田里现采的蔬菜,要我趁新鲜煮给你们吃呢!”周母笑着扬扬手中快塞爆的塑料提袋。“你们两个快进去坐一下,我煮好再叫你们来吃。” “妈,我来帮忙。”吕可杏不好意思回婆家还让婆婆伺候她。 “你不是有点晕车?去客厅里坐着,我来帮忙就好。”周御丞连忙帮不擅厨艺的老婆找借口,就怕她待会儿越帮越忙。 “我汤熬好、肉也炖好,就只剩炒个菜,你们两个就别来碍手碍脚了。”周母不习惯有人在厨房共事,也舍不得他们劳累。“奶奶有点头痛,吃了药早早睡了,你们记得小声点,别吵醒她。”[熱{書#吧%獨@家*制&作] 两人点点头,连进门都轻手轻脚,就怕把老人家吵醒。 不一会儿,周母已快手快脚地准备好了一桌家常菜,因为离周奶奶的卧房有些距离,大家边吃边聊,也不必再小心翼翼地压低嗓音了。 “你们两个,有好消息了没有?”周母挟了一只鸡腿给媳妇。 “好消息?”吕可杏一愣,有些费解地望向丈夫。 “妈,我们结婚到现在还不满半年,你不觉得问这还太早?”知母莫若子,周御丞当然清楚母亲指的是有没有怀孕的消息。 “早?当年我跟你爸可是结婚不到两个月就怀了你。” 听婆婆这么一说,吕可杏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老人家急着想抱孙子了。 只可惜婆婆一点也不知道,她儿子只有在发酒疯时才会想抱女人,其它时候根本就像老僧入定,美色当前也不为所动,就算她并不排斥为周家传后,也不能要她反过来[饿羊扑虎]吧? “妈!”担心妻子会有压力,他立刻接口说:“杏杏还年轻,生孩子的事过几年也不急。” “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我在杏杏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个十岁大的儿子。”周母感慨地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和你爸都很喜欢小孩,偏偏生了你之后就再也怀不上半个,你爸又早走,现在周家就你一脉单传,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越快生个孩子越好。” 她望向一语不发的媳妇,柔声说着:“杏杏,不只妈这么想,御丞他奶奶年纪大了,比谁都渴望能早点抱到曾孙。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各有各的事业,全都很忙,尤其是你当模特儿的,要保持身材才有工作,可是女人结了婚还是该以家庭为重,妈希望你能委屈一点,不要再当什么名模,专心调养身体准备怀胎——” “我不答应。” 吕可杏都没出声,周御丞倒是先替她拒绝。 “妈,现在的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女人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只要做得高兴,没必要为了家庭舍弃工作。何况婚前我已经答应过她可以继续当模特儿,您也说过没关系,不是吗?” “是没关系,我的意思也不是要她永远不当,只是先生孩子,然后再回去工作——” “其实是我不想那么早有孩子。”他打断母亲的说服。“我想享受两人生活,不想那么早被小孩牵绊,所以近期内都没有怀孕的打算。” “御丞——” “妈,别再说了。”他挟了另一只鸡腿到母亲碗里,淡笑说:“您还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吗?我做事向来有计划,下了决定就很难更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再为这件事操心,也别害我们两个消化不良。” “可是——” “我们来谈谈您和阿修伯吧!你们进展到了哪里?”他立刻转换话题。 “嗄?什——什么进展,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杏杏,来,吃看看妈煮的三杯鸡,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吃我煮的这道菜。” “谢谢妈。” 看着自己被堆得像座小山的饭碗,满满的全是婆婆疼爱她的心意,吕可杏心里真的很感动。 没错,自己早不是以前的吕家大小姐,还得倚赖周御丞出手相助,吕家才免除破产的危机,这些情况相信婆婆很清楚,而她小时候又是怎么使唤周御丞的,婆婆应该也没忘。 可是婆婆从没嫌弃她高攀,带媒人来提亲时还口口声声说能娶到[小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时日一久,她发现婆婆是真心顾念以前在吕家时的主仆情,对于她小时候那些举止也只当是小孩子任性,没放在心上,而且打从心里疼她,婚后光是从乡下寄给她这个媳妇吃的、用的都比儿子还多。 既然是那么好的婆婆向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她又怎么能拒绝呢? 何况,刚刚听周御丞说他做事向来有计划,下了决定就很难更改,她反而更想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打破他的原则。 “妈,您真的很想抱孙子吗?” 周御丞担心她为难,好不容易才挡住这个话题,没想到她又自己绕回来,让他真有些啼笑皆非。 “当然是真的。”察觉事情好像又有转机,周母忙不迭地点头。 周御丞皱眉。“刚刚我不是说了,吃饭时间别再讨论——” “老公。”吕可杏望住他,难得地对他嫣然一笑。“那我们来生个孩子吧!” 周御丞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手中的筷子也停在半空中,完全呆住了。 第八章 我们来生个孩子吧! 因为这句话,周御丞接下来没有一晚好睡。 过去被吕可杏捉弄惯了,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他好不容易才帮她挡下母亲的要求,她却把麻烦揽上身,说什么要跟他生孩子,害他当场目瞪口呆。 隔天,连奶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结果中秋节过后回来,塞爆车厢的不只有亲朋好友种的蔬果,还有一大坛壮阳药酒和补肾良药,让他看了哭笑不得。 更奇怪的是回到家以后,可杏连续三晚盯着他喝酒、吃药,难道她是真的想怀他的孩子?她愿意接受他,是不是代表她也爱上他了? 或者,这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这几晚,他想的全是这些问题,感情和理智每晚在他脑子里拔河,好几次自己的手已经伸向身旁的娇妻,又犹豫不决地缩回来,如果再不弄清楚她的想法,他搞不好就要因为欲求不满而爆炸了! “……总裁、总裁?” 发现有只手在面前晃了晃,周御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听秘书报告行程时发呆,尴尬地拉回神思。 “总裁,您又在想夫人了吧?”李秘书抿着嘴笑,开起上司的玩笑。 “上班时间别胡说。”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这个跟随自己多年,又年长自己几岁的女秘书。“你没把那天看到的事到处说吧?” “总裁放心,我的嘴比石头缝还紧。”她毕恭毕敬地回答:“何况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虽然有老公养,但是一点也不想回家当个专职黄脸婆。” 李秘书的说辞让他紧绷的脸部线条有些扭曲,差点笑了出来。 “希望如此。”他其实也没打算追究什么。“我下午四点以后有事,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公司,记得别安排任何行程,有急事再打电话给我。” “是。” 李秘书说完便离开,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御丞也忙着处理庞大的集团事务,一眨眼就到了下午四点,元龙打电话来提醒他,才赶紧从工作中抽身。 今天是可杏的生日,他再忙,也得亲自帮她挑份礼物、一起吃顿饭,如果她心情不错,或许他还能问她生小孩的事是真的还是玩笑?她对他究竟又是抱持怎样的感情? 一想到自己期盼中的日久生情或许已经发生,他的心情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期待越高,就怕失望越深。 不过无论如何,今晚他一定得弄清楚,否则再这么失眠下去,他恐怕真得去精神科挂号了。 “铃~~” 他的手机传来爱妻专属的铃声。 “喂?” “御丞,我这边的工作有点问题,可能晚一点才能离开,你不必来接我了,忙完我会直播去餐厅。” “好,我等你。” 结束电话,他忽然发现她刚刚不再连名带姓地叫他,而是喊他的名字,感觉亲近许多,似乎是个好预兆。 这样的好心情,让周御丞一整晚脸上都带着温柔的微笑。 用餐的时候,吕可杏也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开心,明明生日收到钻石耳环的人是她,送礼的却比寿星还高兴,酒也多喝了几杯。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回到家、洗完澡,吕可杏忍不住好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你生日,不就是好事?”他看着客厅茶几上堆满的礼物。“你今天真是大丰收,看你拎着一堆礼物来餐厅,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是个购物狂。收到那么多礼物,看来你人缘也不错。” “人缘不错?”她听了也觉得好笑。“这些不过是交际,就像收到喜帖就得包红包一样,这里头真心的礼物——”她从成堆的礼物里挑出几个。“大概就只有这五个。” 他安慰她。“知心的好友在精不在多,有五个也不错。” “知心?连我都不懂自己的心了,别人又怎么能了解?”她感慨地说,又抬头望向他。“你呢?你认为自己懂不懂我的心?” 吕可杏希望他能看出自己心里的怨怼,她都已经明说加暗示了,他还是每晚和她盖被纯睡觉,难道心动的真的只有她,他连那么一点碰她的意愿都没有? “我——” 周御丞觉得这时正好发问,她的手机却杀风景地响了起来。 “甜心,生日快乐!” 吕可杏刚换的3g手机传来男人的亲密祝贺,周御丞眉一皱,忍不住偷偷朝屏幕一瞥,对方是个长相十分帅气的棕发混血儿。 “谢谢。”吕可杏从刚才分出的真心礼物中,拿出一个国际快递寄来的邮包,在镜头前晃了晃。“也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不会是什么奇怪又吓人的东西吧?” “甜心,我怎么可能送你什么奇怪又吓人的东西?是我为你设计、缝制,全世界仅只一件的新衣,希望有一天我能亲眼看见你穿上它。还有,我受邀到台湾办场秀,到时候我要你穿上我最满意的作品为我走秀,0k?” “0k,到时见。” “太棒了!我爱你!bye~~” “那男的是谁?” 通话一结束,吕可杏便听见身边有个压抑的低沈嗓音,转头一看,周御丞维持了一整晚的笑容已经垮下。 “乔威尔,中美混血,但在法国长大的新锐服装设计师。”她大概明白他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我们只是朋友,他对女人统称‘甜心’,一高兴就说‘我爱你’,虽然言行举止看来有些放荡,又有一点特立独行,不过是个没心机,让人可以安心相处的好人。”[熱{書#吧%獨@家*制&作] “是吗?” 虽然她表现坦荡,两人之间应该真的没什么暧昧,可是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尤其看她拆开包裹,里头那件所谓“全世界仅只一件”的新衣美则美矣,却是一件薄如蝉翼的性感睡衣,他的好心情更是瞬间掉到谷底。 “只是朋友,却希望有一天能亲眼看见你穿上它?你这朋友的幽默感还真是令人不敢领教。”他语气很酸,心里更苦。“慢慢拆你的礼物,我先去睡了。” 这个威尔也实在是…… 吕可杏心里嘀咕着。早知道威尔爱开玩笑,但这回的玩笑实在有点开过头,换作是周御丞收到女性友人送的内衣物,她肯定打翻醋桶,绝不善罢罢休。 但是…… 她望着周御丞回房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话中明显有些不悦,反应却不算大,难道他对她真的没有半点感情?那他又为什么那么宠她、疼她? 她再也受不了继续猜想下去了。 既然他让她爱上了,他就非得爱她不可! 她开了瓶红酒,喝了一杯酒壮胆。反正他们是合法夫妻,他不碰她,那她就豁出去主动色诱,非要他成为她名副其实的丈夫! “老公,我穿这样好不好看?” 周御丞习惯在睡前翻一下书比较好入眠,偏偏今晚一个字也入不了眼,心胸再宽大也忍不住吃醋,生起妻子的闷气。 但一听见妻子忽然用柔柔的语调唤他,他又不争气地听话抬头回应她,这一看,他的心脏差点没蹦出胸口。 吕可杏换上乔威尔送的黑色薄纱睡衣,重点部位只有蕾丝织成的艳红蔷薇稍作遮掩,每当她轻移步伐,黑纱下若隐若现的美丽胴体更加性感诱人,那曼妙的姿态鼓动他的心跳,让他无法将视线移开。 “好看吗?”她自信地坐到床沿,很满意他为她失神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脑子更是混乱,只能直觉地点头。 她双手往他脖子上一勾。“想要我吗?” 她娇媚的眼神、惹火的举止,在在让他浑身热度直往上飙,理智逐渐涣散,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地扑倒她—— “抱我。”她主动投入他的怀中,在他唇边低语:“让我怀你的孩子……” 孩子? 双唇相贴、思绪即将被热吻击溃的瞬间,“孩子”两个字突然像颗信号弹炸开,一瞬间让周御丞浑沌的脑袋清醒不少,察觉情况不对劲。 “等等!”他硬将自己从欲望的深渊抽离,在失去理智前有件事非得问清不可。“为什么想怀我的孩子?杏杏,你爱上我了吗?” 想不到临门一脚,色诱之计还是失败。 她明明已经豁出去地尽展魅力,这男人竟然还能那么冷静地推开她,问她是不是爱上他?简直是深深重创她身为女人的自尊,连她仅有的骄傲都狠狠踩在脚底。 脸都丢光了,哪里还有承认自己爱上他的勇气?要她怎么说出口,今晚是因为动了心、放了感情,所以才厚着脸皮主动引诱,要他成为她名副其实的丈夫,希望他也能迷恋上她? “我既然答应了婆婆,就该做到。” 求欢被拒让她无比难堪,再也无法诚实以对,受伤的心狠狠抽痛着,她只想找个借口让自己有下台阶,不想再受伤害。 “为周家传宗接代,是我应尽的义务,你对我们家的大恩我无以为报,至少也该做到这一点,不是吗?替你生个孩子,我会比较心安。” 她忍着心中酸苦,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回答,不敢说爱,只想好好保护住自己易碎的心,不再轻易让人触碰。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周御丞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沸腾的血液渐渐降至冰点,原本以为自己的真心终能得到感动,结果他还是只能得到她的感恩吗? 他的心一阵酸,嘴里有说不出来的苦。他知道自己虽然事业有成、身价不凡,外貌却远不如她前男友俊美,或许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入不了她的眼,但他就是不想放弃,希望她能爱上他的内在。 他那么疼她、宠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着,这样的深情浓意最终还是打动不了她的心,只能换来她的感激? 他想大吼、想豁出去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不顾一切占有她,让她怀了他的孩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就这么强留她一辈子,让她今生只能做他的女人—— 但这就是他希望的结果吗? 不,以恩情强要一个女人,这么恶劣的事他做不到。 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意,他不想也不舍得杏杏一定要回报他,一直以来,他只希望她开心、想要她快乐,他想给她幸福,不是不幸。 感情是不能强求的,既然努力尝试了还是失败,也该死心了…… 有苦难言的他只能轻叹口气。“杏杏,我从没想过要用恩情拖住你一辈子,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不想她为了报恩承受这些压力,甚至以身相许,他做了一个沈痛的决定,起身去书房取来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交给她。 她接过一看,顿时愣住。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映入吕可杏的眼帘,就像五枝箭同时射中她心坎,痛得她必须紧紧咬住下唇,才能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要娶你,是逼不得已。”看不见低着头的她有什么反应,他依然坦白自己当初的想法。“依你叛逆的脾气,如果当时硬逼你跟白祈青分手,反而会造成你更大的反弹,可是我又不想看到你越陷越深、毁在那种男人手上,所以你家遇上债务危机时,我故意说要娶你,就是想借着亲情和人情的双重压力让你们分手,这也是当时我唯一想到能保护你的方法。” 因为一切都为她着想,所以,他早已准备好离婚协议书。 为了阻断她和白祈青的孽缘,他只想得出“逼婚”这条路,也明白这个婚她结得有多不甘愿。 所以,他打算等她淡忘和前男友之间的感情便说出真相,让她明白他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她着想,再交出这张离婚协议书,给她选择的自由。但是即使离婚,他也不会放弃和其它人公平竞争,正正当当地赢得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再嫁他一次。 可是想是一回事,真要做了,才发觉递出这张纸的自己竟会如此心痛,完全洒脱不起来。 是啊,如果当她身边只有他,他费尽心思仍然无法抓住她的心,让她毫不留恋地签字离婚,那么当她恢复自由之后,还有回头看他的可能吗? 一思及此,他真希望自己别那么君子、别只为她着想,也想想自己伤痕累累的一颗痴心。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宁愿苦了自己,也不想让她委屈难过。 “……为什么?” 吕可杏一点也不明白他的用心,以为他真的对她没有半点情意,揪着心,她借着痛楚勉强维持平静的神色。 “当时我们重逢不久,你有必要为我那样担心、连自己婚姻都赔上吗?如果你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是‘永盛集团’总裁,是有名望、有地位的男人,为什么要为一个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做到如此?难道没有其它理由?” 最大的理由——是“爱”。但他不敢说,怕她一知道他是如何深爱着她,又想委屈自己,那样的同情只会让他更伤心。 “因为我从小就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他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就算多年没见,这份感情还是从未改变,你是我疼爱的妹妹,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不幸。” 凝视着她动人的脸蛋,他只能强忍心痛,继续编谎欺瞒。 “这份协议书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担心太早离婚,恐怕会影响外界对你的观感,所以我打算至少等个一年再说。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想马上恢复自由之身也没关系,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相信,你那么美丽又优秀,纵使有过一次离婚记录,也一定能找到懂得珍惜你的好男人,至于报恩不报恩的事,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别再提起了,懂吗?” 他强展笑容,揉了揉她的发。“好了,睡吧!” “我……想一个人单独想想,今晚我睡客房。” 说完,吕可杏怅然若失地拿着离婚协议书来到客房,门一锁,泪水立到无声地滚滚流下。 “妹妹……谁要当你妹妹!”她把离婚协议书恨恨地丢往墙角,又气又怨地低囔。 这就是事实吗?他宠她、疼她、把她当宝捧在手心,不是因为她是他深爱的女人,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重重踩着,痛得无法呼吸? 难道她投入的爱不是她以为的一点点?她早就泥足深陷,却到这一刻才明白? “我不要离婚、我不要!我……我想要的幸福,就是永远待在你身边!” 这是她的真心话,但是以前,她的自尊让她无法承认,而现在她更是说不出口。 她伤心地哭倒在床。就算是工作时受人诋毁、恶意捉弄,被父母逼婚、被情人背叛,她也不曾像此刻那么难过,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周御丞,感觉像天崩地裂,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明。[热!书%吧&独#家*制^作] 原来……这才是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跟自己此刻的感受相比,上一段感情简直就像儿戏。 因为周御丞,她尝尽爱情的酸甜苦辣,而她却迟钝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想怀他的孩子,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让婆婆满意,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那么懂事又识大体的女人。 她只是纯粹爱上了一个男人,渴望拥有两人爱的结晶,渴望完完全全地拥有他。 “……我才不认输!” 她才不做什么妹妹,要做,就只做他老婆! 下班后,周御丞踩着沉重无比的脚步返家。 昨晚,他十分洒脱地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妻子,却没有面对的勇气。 今天早上,他刻意提早出门,回避和可杏见面,就怕她真的追不及待地签好离婚协议书交给他。 他本来想混到三更半夜再回家,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迟早得面对,他一个大男人躲躲藏藏的未免也太不象样,只会显得更加难堪。 “唉……” 他站在家门前长叹。为了土地合约而和黑道角头谈判,为了抢标案而和白道周旋,再危险、再难缠,他也没怕过一次,可是要回家面对可能会成为他“前妻”的女人,他却胆颤心惊,恨不得立刻掉头走人,能拖一天是一天。 什么魄力?什么骨气?一遇上自己想爱又爱不到的女人,所有力气全化为绕指柔,心甘情愿任她摆布,连强留她在身边也舍不得,他周御丞一遇上吕可杏,就成了一个这么不济事的懦夫。 算了!懦夫就懦夫,反正他就是舍不得她难过、受委屈,用恩情留住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又有什么用?如果注定做不了夫妻,他也只好认了。 “你回来得刚好!”吕可杏一听见有人开门,立刻跑到玄关。“家里没有菠萝罐头,你去帮我买一罐回来。” 她一交代完又迅速回厨房,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他。 刚刚——她手上拿的是锅铲,身上穿的是围裙吧? 虽然不懂从不下厨的她为何忽然打扮成那样,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接受她的命令,马上买了菠萝罐头回来。 “你在做菜?”他走进厨房,意外地看见她正在炒青菜。 “嗯。”吕可杏接过他手上的罐头。“帮我把吧台上的菜端上饭桌,再等五分钟就可以开饭。” 虽然脑子里满是疑惑,但他没开口问,只是把一道道看来还颇具卖相的菜端上饭桌。 五分钟后,五菜一汤的丰盛莱肴全部上桌。周御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再难吃也得开心咽下,没想到糖醋里肌除了肉老了一点,味道还不错,快炒的高丽菜菜梗稍嫌硬了一些,但调味恰到好处,总之没一道菜让人难以下咽。 “你不是没做过菜?”这实在不像是初次下厨之人的手艺。 “没错。不过我在国外读书时,曾经为了毕业旅行的旅费去中国餐馆打工一段时间,洗洗切切的难不倒我,分辨调味料也没问题,虽然没有实际下厨炒过莱,但是也在一旁看厨师炒了几千盘菜,几道家常莱的流程早就记在脑子里。” 她停顿片刻,好奇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怎样?我觉得煮得还可以,你呢?” “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能吃到她第一次下厨煮的饭莱,他心里满满的感动,已经将她的厨艺加分到破表了。 “哪有?烩三鲜太咸了。”她弯唇浅笑。“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除了那回在摄影棚拍照之外,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可你都说好,一次也没嫌过,我那么自大又任性,一半是你宠出来的。” 他抿唇淡笑,不予否认。如果可以,他仍想继续宠爱她一辈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有这个机会? 今晚的她表现得像个温婉可人的小妻子,亲自下厨为他做晚餐,也终于敞开心胸对他绽放笑容,第一次用撒娇的语气承认他对她的宠溺,可是在如此幸福的氛围中,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哀伤。 是因为要分离了,她才有这些举动吗?他恋慕半生的女人,终究还是那么毫不留恋地想离开他身边? 他笑着,胸口却泛着苦涩,吃着,嘴里却食不知味。 “对了,关于离婚的事……” 才听到“离婚”两字,周御丞差点控制不住力气折断手中的筷子,费尽力气才忍住要脱口而出的“不要”。 “我不要离婚。”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周御丞一怔,差点以为那是出于自己口中的声音。 吕可杏以为他的怔愣是想找理由劝服她,立刻说出自己想好的借口。 “就像你说的,结婚没多久就离婚会有损我们彼此的形象,等到我们其中一方有心仪对象时,再谈离婚也不迟。” “你确定?”他当然愿意,却又忍不住为她着想。“但是只要我们的婚姻关系存在,你就少了很多跟异性交往的机会,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和别的男人约会,这样也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因为你也一样。只是她在心里没说出口。 她不离婚,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相处的时间,好让她有机会从“妹妹”变情人,而且这么一来,好女人不会接近他这个有妇之夫,坏女人又不可能让为人正直的他动心,对她来说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对男人的信心还没恢复,目前只想专注于事业。”这当然也只是接口。“这个要求会让你很为难吗?或者你不想再继续跟我一起生活?” “当然不是。”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愿意继续和他一起生活,有些惊喜过度。“一切由你决定,我没有意见。” “如果我希望至少两年内别提离婚,要你这段期间跟我一样不和别人谈感情,会不会太得寸进尺?” 他微笑摇头。“不会,你高兴就好。” 不过是一句话,却让吕可杏眼眶一热,差点止不住泪水。 只是被他当成“妹妹”就让人感觉无比幸福,但他对她的宠溺、包容,却让她更贪心,想一辈子独占他所有的温柔,享有他全部的体贴与关爱。 她从未想过向来冷情又孤傲的自己,竟然会如此强烈渴望拥有他的爱。虽然早就察觉自己对他怀有情意,可直到昨晚亲眼看见离婚协议书,她终于发现自己那么害怕失去他,以为掌握在手中的感情早已失控,一颗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给了这男人。 所以她决定改变自己,要成为一位零缺点老婆,努力从妹妹升格为情人,最终目标当然就是要他心甘情愿认了这桩婚事,永远不再提离婚。 “既然说定了,那就快吃饭吧!”她开心地挟莱给他。“明天想吃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满有烹饪天分,你可以点菜考考我。” “是,你很有天分,不过一个礼拜内都不准再下厨。”他极其自然地执起她右手。“手上这个水泡是炸肉时烫伤的吧?搽药了没?” 她点点头,意外于他连那小到只有几公厘的水泡也能发现。 “很痛吧?”他心疼地皱眉。“煮莱一不小心就会受伤,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下厨……” 凝望着周御丞为她心疼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好幸福,忍不住凑上前轻吻了他的额头。 “我喜欢你宠我,你会一直都那么宠我吗?” 望着她今晚对他绽露的美丽笑颜,周御丞不假思索。 “会。” 是啊,他爱惨了这个女人,就算得继续忍受不能碰她的痛苦,不断为心中矛盾的感情饱受折磨,只要能看见她开心的笑容,他就甘之如饴。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像爱她这样地爱上另一个女人,他的未来究竟幸或不幸,都交由她掌控了。 第九章 前一阵子,白祈青为了炒新闻,主动放出曾和“永盛集团”总裁夫人有过一段情的消息,周御丞为了不让这段旧情影响妻子的心情,费了不少功夫才防堵消息扩大,让这件绯闻不了了之。 他对白祈青这个人已经有诸多不满,加上那天晚上吕可杏说了“我对男人的信心还没一恢复”,让他以为妻子因白祈青而严重受创,一气之下,把白祈青私底下恶习不改的淫乱照片传送出去,立刻成了演艺圈最轰动的头条。 白祈青的偶像光环瞬间破灭,丢掉了所有的广告代言,立即被唱片公司冰冻,舆论一面倒地发出斥责,当红炸子鸡一下子变成了过街老鼠。 “心疼吗?” 前往秀场的路上,周御丞见吕可杏凝层看着报纸上的相关报导,以为她还对前男友有不舍,心里有点痛,也有些担心。 “怎么可能?我是担心报上又把我的名字跟那种人连在一起,还好没有。” 吕可杏把报纸丢到一边,沉重的脸色转为愉悦。“他是恶有恶报,被众人唾弃是理所当然,以前我真是瞎了眼才跟那种人交往!还好我有你这个守护天使,才能早早认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你觉得我是你的守护天使?”他意外又欣喜,毕竟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是她眼申逼婚的大坏蛋。 “呃……嗯。虽然以我这个年纪说这种话好像稍嫌幼稚,不过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形容。”她轻倚着他,脸颊微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的守护天使。”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幸福。 决定暂时不离婚后,可杏在外依然是个高高在上的名模,可是私下和他单独相处时,她变得常笑、爱撒娇,偶尔还会像个孩子要他背她、抱她、腻在他腿上看电视。也开始会主动打电话找他聊聊天、陪他出席宴会,感觉就像是个深爱他的妻子。 虽然他明白,一切应该是因为他说过把她当成妹妹,所以她似乎也放心地把他当成哥哥,但就算这是自我催眠的假象,他也不想醒来,宁愿沉睡在这幸福的氛围中。 快乐时光易过,车子很快就抵达了秀场。吕可杏亲了一下他的右颊才下车准备工作,结果坐在台下看秀的他,就这么一路恍恍惚惚,直到身为主秀的妻子登场才找回神智。 这是乔威尔应邀来台举行的唯一一场大型时装秀,要不是妻子头一次开口邀他看她走秀,他也不想帮那家伙捧人场。 但一见到吕可杏穿着名为“天使羽翼”的婚纱出场,他不禁庆幸自己没错过这一幕,也发觉乔威尔或许是除了他之外,另一个能看穿她内心的男人。 在与他重逢之前,她拍过的所有作品,全是实显她的冷艳、孤傲,即使是笑,也因为并非发自真心,总给人一种冷漠的距离感,根本没人拍出她最美丽的模样。 但是小时候的他曾见过她宛如天使般的温柔笑容,明白她发自内心的微笑有多动人,所以当初找她拍摄广告时,他想见她以真实的笑容入镜,就算被她讨厌也无妨,果然让她的笑容风靡全台,捧红了她,连带也使建案热销。 但是在那之后,她面对镜头的笑容还是多少有些保留,直到最近在私底下面对他时才会那么放松、那么开心。 可是此刻的她身穿由细羽、白纱、金丝缝织而成的礼服,随着音乐从人造雪花中翩翩走到台前,柔美圣洁,真的宛如随时会展翅飞起的天使,那纯真诱人的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台下,有人发出惊艳的轻呼,他看得痴了,台上的佳人与他视线相对,抽出捧花中的一朵郁金香投向他,一瞬间彷佛重回九岁那年初见她的一刻,他的脸又红了,心也像浸了蜜。 不同的是,当时只是纯纯的爱慕,如今却是浓烈的爱恋,他彻彻底底地为她神魂颠倒。 “啪、啪、啪——” 如雷的掌声中,乔威尔上台接受众人献花与鼓掌致意,此起彼落的镁光灯下,他开心地搂着吕可杏,在她粉颊上轻献一吻,并肩而立的两人就像王子与公主一般登对,立刻又引来一堆摄影记者猛按快门…… “喔,甜心~~你果然是我的天使、我的幸运女神~~” 接受完采访、回到后台,吕可杏刚换下礼服,就见乔威尔边嚷嚷着边朝她飞扑而来。 “这里不是法国,不准对已婚妇女毛手毛脚。”她手一伸,刚好巴住乔威尔的一张俊脸。 “呿,什么已婚妇女……”中文流利的他噘起性感厚唇,不高兴地说:“你丈夫只是早我一步认识你,不然你一定是我的。” “胡说八道。”吕可杏只是当笑话听。 她和乔威尔相识不到半年即成莫逆之交,对她而言,可以算是个奇迹,不过她知道,她欣赏他的才华洋溢,更欣赏他有话直说、热情奔放的真性情,但也仅止于此。 他是个能让人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或许也会是个让人惊喜不断的好情人,却绝对不是个能让人拥有安全感的好老公,况且他和她都太任性、太自我中心,当朋友十分契合,要当夫妻?迟早会成为争吵不断的怨偶。 适合和她相守终身的,只有周御丞,而她也只要他,只想做他的妻子。 “喔,甜心~~你怎么不懂我对你的真心呢?”乔威尔捧着心,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问过我的律师,在台湾只要不上床,追人家的老婆不犯法。我会努力让你感受我的魅力、被我的浓浓爱意感动,等着你离婚飞奔到我怀抱的那一天。” 他夸张的言行把她逗得又气又好笑。“你这个人实在是——” “杏杏。”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两人身后传来,她一转身,便瞧见站在后台入口的周御丞。 “可以走了吗?”他问,脸上有硬撑起的笑。 “可以。”她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又看了好友一眼。“威尔,我们再电话连络。” 挥挥手,她拎起皮包奔向丈夫,主动挽着他的手离开。 “你看见了吗?”她眼中像闪着星光。“我穿那件婚纱漂不漂亮?” 乔威尔刚才的大胆告白,周御丞不经意地听见了,此刻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些话语,直到吕可杏突然拉着他停下来,他的心思才瞬间回来。 “你怎么了?”她现在才注意到。“你是不是听见威尔说的话?他那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不用当真。” 想到他或许是在吃醋,吕可杏还满开心的,不过事情仍然得解释清楚,免得他真的误会她。 周御丞强忍着心痛,以一副好哥哥的口吻说:“他的口气虽然像玩笑,但眼神很认真,应该是真的喜欢你。何况他才貌出众,跟你的确很匹配,如果你也有意,我可以请人仔细调查他。”[热$书+吧&独@家*制#作] 爱过了头,所以他总是将她的幸福摆在自己之上,即使说这些话让他心头淌血,他还是忍住痛楚,理性分析,只希望那个乔威尔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让她早日对男人恢复信心、勇敢去爱。 “你很讨厌跟我一起生活吗?”沉默了片刻,吕可杏很受伤地抬头问他:“你是不是希望我早点签下离婚协议书,你就那么急着把我推给别的男人?”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他察觉到她神色有异,只得赶紧回头思索方才的话中是不是有什么会令人误解的意思?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希望你得到幸福,才会说那些话。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只要你喜欢,别说两年,十年不离婚也没关系,你高兴和我一起生活多久都可以。” 她脸上的不悦总算消散些。“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就别再跟我提什么交往的事,无论多优秀的男人都不可能再令我动心,我只想跟你一起生活。” 周御丞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只以为是情伤让她对新恋情裹足不前,怜惜地继续开导她。 “杏杏,过去就过去了,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白祈青那家伙一样混蛋,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笨蛋!我无法接受威尔,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 吕可杏好想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却又拉不下脸。 反正就算说了,他也会以为自己是心存感激,才把恩情当爱情。 更别说这些天来,她使尽浑身魅力亲近他、迷惑他,他却像根木头一样不为所动,还想帮她和威尔配对,分明是仍把她当成妹妹,简直教人欲哭无泪! 唉,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她、当她是女人,早日成为有名有实的“周太太”? 吕可杏左思右想,既然自己找不出什么从妹妹变爱人的好方法,只好找人商量。 既然要找人商量,对象如果是个医生,是不是更好? “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妇科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 被表妹的白眼一瞪,符以琳很识相地收起笑意,免得被扁。 其实,小时候她还满讨厌这个有“公主病”的小表妹。 不过就是长得美了点、家里有钱了点,每回家族聚会就见众人把她当宝物捧着,她也真以为自己是公主,那副趾高气扬的跩样,让她越看越不顺眼,自然也就敬而远之。 之后,她赴美攻读医学,也几乎和台湾亲友完全失去连络。 不过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很奇怪,可杏丈夫的挚友易钦铭的妻子温琬如,是她男友幸乐辰的表妹,她难得一次上台北参加医学会议,借住在易家,刚巧可杏夫妻俩临时造访,她才发现眼前的名模原来就是小时那个有公主病的表妹,断掉的缘分又突然续了起来。 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小时候她们明明非常不对盘,长大之后却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姊妹。 “好,我不笑,认真替你分析。”符以琳盘坐在沙发上,晶亮的大眼恢复工作时的专注。“周御丞说他只当你是妹妹?老实说,我不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不是真话?”吕可杏的黑眸盛满迷惑。“如果不当我是妹妹,那么他又不是gay,我也没丑到让男人提不起“性趣”,为什么我们每晚同床共枕,他都不想碰我?” “是不想碰,还是不敢碰?我个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男人是视觉性动物,就算他当你是妹妹,但你毕竟又不是他亲妹妹,他又不是另有别人,还有办法拒绝身穿性感睡衣的你,怎么想都很奇怪。” 符以琳以自己的观点继续剖析。“绝世美女每晚睡在身边,还三不五时故意挑逗,就算他是柳下惠转世投胎,定性异于常人,顶多熬个几夜就该破功。”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你们屋里没有第三人,你也已经跟前男友彻底决裂,达到他跟你结婚所希望的结果,就算说好不离婚,你们这对假夫妻也应该分房睡了。你不提这件事是因为爱他,巴不得能有机会生米煮成熟饭,但他不提是为了什么? ”还有,就算在他眼里你真的是妹妹,但是说什么只要你喜欢,十年不离婚也没关系,高兴在一起生活多久都可以,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你们两个都算是名人,只要婚姻关系存在一天,就不能各自和喜欢的异性交往,不然全算外遇,这一点他不会不清楚。难道为了哄你开心,你一辈子不离婚,他也一辈子不恋爱,就这么陪你到老? “以你对周御丞的认识,他是那种不负责任、只会随口说说的男人?还是言出必行的君子?如果是前者,那我看他百分之百是个gay,只是不承认而已,所以离不离婚根本无所谓;如果是后者,那么我看他是太爱你,却又以为你不可能爱上他,所以委屈自己当个哥哥,就算每晚跟自己天人交战,也希望能和你同床共枕一辈子。” 说完了自己的分析,符以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上几口,望着一脸凝肃的表妹扬眉一笑。 “怎样,周御丞是前者、还是后者?” 吕可杏咬了咬指甲,脑子里瞬间掠过两人之间从过去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对她,周御丞不曾随口说说,只要是答应过她的事,他没有一件办不到,只要她开口,再任性的要求他也会做到。答案,她早就心知肚明。 “就算他是后者,也不代表他就像你说的那样,或许他真的只是宠我宠过了头。” “想更肯定,就得给我更明确一点的线索。”符以琳牢牢盯着她的双眸。“你从头到尾给我仔细想想,除了你主动出击的那次,他真的没对你有过半点非分之举?连亲都没亲过?” “他喝醉亲我的那次不算吧?” 符以琳拧眉,仔细思考半晌。“很多男人酒后乱性,见人就亲,不算。” “还有我发现被背叛的那天,他也吻了我,不过那应该只是想安抚我——” “谁会用热吻来安慰“妹妹”?”符以琳斩钉截铁地指出盲点。“什么安抚,我看他是情不自禁!我还想到一件事,先前你说你主动出击的那一晚,他原本也有点反应,却突然推开你、问你想和他生孩子是不是因为爱上他,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觉得很丢脸,就说传宗接代是我应尽的义务,因为对他的恩情无以为报,至少替他生个孩子会比较心安——” 吕可杏看表姊忽然露出一脸无法置信的模样,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天大的蠢事,害她话说到一半就梗住,不敢再往下说。 “我真服了你!听你那么说,他哪还有那个“性”致做下去?”符以琳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难怪他在那天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要还你自由,还说什么只当你是妹妹——唉,爱上你这个只顾自尊的女人,真的是他三生不幸!” “什么?”吕可杏越听越胡涂。“姊,你在打什么哑谜?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脑子里实然闪过一道光,刹那间,她终于领悟了表姊的意思。 是啊,那天晚上他一开始的确回应了她的诱惑,后来他突然推开她,追问她是否爱上他,如果他不是讨厌、不是拒绝,只是想在继续之前确认她对他是否有感情呢? 她想起来了,当初她曾经跑去他办公室,问他为什么知道她爱着别人也要不择手段娶她?那时候他说—— 如果我说是因为爱你呢? 没错,当时她还问他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又不是非她不可。他的回答是—— 如果说,就因为我非你不可呢? 表姊说的没错,他说当她是妹妹,可是她现在静心回想,两人之间的几度热吻,哪一次不是让她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她明明也感受到他为她狂乱的心跳、发烫的体温,那不应该是亲吻“妹妹” 的反应。 她早该想到的!他什么都为她着想、为她好,如果她不先开口说爱,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可能主动示爱,绝不允许自己的感情造成她的负担。 傻瓜!她和他全是傻瓜! “你做什么?” 符以琳看着大老远从台北跑来台中找她“开示”的表妹,突然提起搁在沙发旁的包包,起身往大门走去,连忙拦下她。 “我要回家。”吕可杏微笑回答,此刻她可是归心似箭。 “不是说要在我这里过夜?”符以琳看看表。“都十点半多了,开夜车危险,你还是明天再回去比较好。” 她摇摇头。“不行,我连一秒都等不下去,我要马上赶回台北告诉御丞我爱他。姊,谢谢你!” 吕可杏难得热情地紧紧抱了她一下,随即匆匆离开。 “小心开车!” 符以琳跟出门,目送表妹开车远去,可是不晓得为什么,眼皮却实然跳个不停,让人感觉有些不安…… 第十章 “……好,我真的在关机了……遵命,我马上到停车场开车回家……嗯,开车要小心点……” 和妻子通完电话,周御丞上扬的唇角还迟迟回不到原位。 下午才说要去台中找她表姊和小外甥,顺便过一夜再回来,现在又突然来电说没他在身边,她睡不着,所以改变心意连夜开车回来,要他立刻回家“陪睡”。 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当成人肉抱枕,但是听见可杏那么说,他还是打从心底开心,就算三天两头得在半夜起床洗冷水澡“灭火”,他也甘之如饴。 或许他并非全无希望,如果可杏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越来越黏他,或许真的能让他盼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天。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他只好当自己是在“修行”,无欲无求地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只希望老天早点让他守得云开见日出。 把重要文件锁进保险箱后,他拿了钥匙离开办公室,搭上电梯直达停车场。 周御丞踩着愉悦的脚步,满脑子想着娇妻,一点也没发现停车场的梁柱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由侧边接近他…… 打电话给他的同时,吕可杏已经开车进了停车场,想突然现身给他个惊喜,然后大声说出她心里满满的爱意。 她要告诉他,她是真心愿意成为他周御丞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和他共度一生。 她红着脸,蹑步悄悄接近,但是走过第二根梁柱时,她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个身穿黑色连帽风衣的男人,也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她觉得可疑,就看见眼前银光一闪—— “不要!” 在黑衣男子高举刀子奔向周御丞的同时,吕可杏想都不想便冲了出去。 黑衣男子似乎也被她的出现吓到,却收不住冲势,脚下一个踉跄,刀子反而往她腹部刺入—— 周御丞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转过身的瞬间,看到的竟是令他心神俱碎的一幕。 “杏杏!” 他接住向后倒下的妻子,看见插入她腹部的刀柄,全身血液瞬间冷凝,心也凉了一半。 行凶的歹徒来不及抽刀便转身狂奔,周御丞也没有心思缉凶,眼里只有瘫软在他怀中的妻子。 “好痛……”她痛得紧揪住他的手。 “杏杏,撑下去,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等不及救护车,他把人扶上车,油门踩到底,朝距离最近的医院狂飙。 “纪翔,我是御丞。”他一边开车一边忙着连络熟识的外科名医。“我太太被歹徒刺了一刀,现在正送往你们医院,你能不能马上赶回医院为她主刀……谢谢!我……我……” 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哽咽的他匆匆结束通话,紧紧握住妻子渐渐失温的小手。 “别哭。”她忍着痛,强打起精神安慰他。 “嗯。”他点头答应,眼泪却掉得更凶,握着她的手跟她一样微微颤抖。 “还好……你没事……” “我宁愿出事的是我!”他气吼,重搥了一下方向盘,还闯了一个红灯。 “没良心……要我那么年轻……就当寡妇……”她强撑着力气逗他宽心。“放心,我不会死,我……我要霸占你一辈子,我……” “好,这辈子、下辈子,你要永远霸占我还是使唤我都可以。”他飞快深情凝视她一眼,再把视线调回车前。“杏杏,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你不是一直想去学滑雪?等你养好伤,我马上带你去——” “嗯。”她点点头,眼中的他开始有些模糊。“御丞……我……” “乖,医院就快到了,别说话,安静休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他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让我……再说一句就好。”她喘息着,眼前的他不只模糊,还渐渐消失。“我……我不做你妹妹,做你妻子好不好?我……我爱……你……” “杏杏、杏杏!我爱你!我也爱——” 放在心上最重要的话说出口,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但是等不及听见他的答复,便坠入无声无觉的漆黑世界…… “纪医师,请问‘永盛集团’总裁夫人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纪医师,请问周夫人受的是刀伤还是枪伤?” “纪医师,听说您是受周总裁请托,临时取消休假赶来执刀,请问您和周总裁——” 一直敛眉,酷着一张脸不理会媒体采访的纪翔,终于受不了身后那堆跟屁虫,回过身面对蜂拥上前的麦克风,鹰眸一勾、薄唇一掀—— “干你们屁事!” 他中气十足的声量远远盖过了吵杂的人声,认识他的记者立刻乖乖闭嘴,倒退三步,只剩一些菜鸟记者被帅哥医生的那句话吓到,握着麦克风僵在他面前,没发现那双淡漠的黑瞳正迅速燃起火光…… “还不滚?!” 纪翔大掌一挥,顶在他面前的麦克风哩啪啦落一地,酷男顿时成了狂狮。 “不知道我最讨厌记者吗?缠着我干么?!想捐出身体让我练刀是不是?!” 他一吼,警卫立刻闻讯赶来,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保护那些吓到脸色发青的记者。 毕竟纪翔的医术和火爆脾气可是一样有名,和其它把双手当性命的其它外科医生不同,家中开空手道馆的他至今还三不五时在家“兼差”,那双手劈柴、劈砖,不爽时还顺便“劈人”。 “纪医师。” 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白袍,他火大地一瞪,看见露出苦笑的元龙。 “请跟我来。” 纪翔明白是周御丞托人来找他,狠狠瞪了那群记者一眼,警告他们别再跟着,便匆匆随着元龙来到加护病房。 “不是说熬过昨晚就过了危险期吗?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周御丞一见纪翔,立刻忧心忡忡地上前追问。 纪翔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我进去看看她情况。” 纪翔说完,便单独进了加护病房,元龙则守在周御丞身旁,小心留意周遭有无任何可疑人物接近。 担忧妻子而一夜没睡,一早警方又派人前来询问吕可杏遇袭的情形,周御丞的疲惫全写在脸上,却仍强撑精神,不肯离开加护病房一步。[热$书+吧&独@家*制#作] 我……我不做你妹妹,做你妻子好不好?我……我爱……你…… 一想到昨晚妻子陷入昏迷前说的话,他便心痛如绞。 他一直盼望能亲耳听见可杏那么说,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得知她的爱意。 她没来得及听见他的回答,便失去知觉,他好怕来不及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怕自己就此遗憾终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就像被人搁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地凌迟。他多希望受伤的是自己,也好过受这种精神折磨,如果可杏有什么万一,那么他此生也注定与幸福无缘了—— “御丞……”纪翔走了出来,脸色却不太好看。“抱歉,你快去看看她。” 好友的抱歉宛如死神在他面前敲起丧钟,周御丞脸上血色尽褪,什么话也问不出口,立刻换上无菌衣进入病房。 “杏杏?杏杏?你别走,张开眼看看我!” 他看不出仍陷入昏迷的妻子究竟和先前有什么不同,但是纪翔的话明明是暗示一切已经回天乏术,一直冷静等待的他,至此也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杏杏,你真的爱我,就不准抛下我!” 自从父亲死后,不管遇上再大的艰苦、再多的挫折,他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可是此刻他再也压抑水住汹涌的情绪,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我爱你!”他紧握住妻子稍嫌冰冷的小手。“我把你当成妹妹是假的,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小时候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的美震慑,我觉得你是天使,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我喜欢你,只要你开心,我甘愿被你差遣,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当我在杂志上看见你拍的照片,那种心情比淡成了几百亿的建案还兴奋,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高兴,只是看着你的照片我就心跳不已,只想快点见到你。这辈子我只想对你好,只想看到你幸福,可是……我却害你不幸……为什么我没能早点看出你的心意?我只想着为你好,不能为了自己以恩情留住你,以为那样为爱牺牲很伟大,结果却伤你那么深……” 他将脸贴在她的手心,万般懊悔地低诉:“对不起,是我自尊作祟又太自卑,一直无法坦白对你说出自己的心意。我明明是那么爱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如果我先说,昨晚你也不会专程跑来给我惊喜,那么挨刀的就会是我,不是你……” 他哽咽着。“杏杏,为了我活下去,给我弥补的机会,不要放弃!只要你活着,我保证让你当全世界最幸福的妻子!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说你永远爱我。” “我永远爱你!” 两秒后,周御丞忽然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抬起头,竟然看见吕可杏睁着一双略显虚弱的眼,含笑凝望着他。 “杏杏……杏杏?” 他瞪大眼,确认不是自己眼花,是她真的清醒过来,立刻情不自禁地抱着她。 “那么开心?不怕我只是回光返照?” 她轻轻一句话,却在他心中重重一击。 “我去叫纪翔——” “我没事。”拉住心急如焚的丈夫,吕可杏不好意思地坦白。“刚刚昌我叫他帮我骗你进来的,我没事,真的。” “你真的没事?”他一点也不在乎被妻子耍得团团转,一心记挂着她的伤势。“这次真的不是骗我的?” “嗯。”她伸出手,他立刻握住。“对不起,我怕你一知道我清醒,又会把话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所以才小小设计了你一下,你会生气吗?” 他摇摇头,带笑的眼还含着泪。“不会,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开心,你想怎么耍我都可以。” “……笨蛋!” 积累在她眼眶的泪水刚刚滑下,立刻被他伸手轻拭。 “是,我是笨蛋!”他不舍地凝视她。“这个笨蛋很爱、很爱你,爱到快成疯成狂,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心里早被他的话感动。“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我不懂,我对你一点都不好,小时候使唤你、长大又折磨你,就算发现自己爱上你、想讨你喜欢,还是什么都做不好,也改不了脾气,这么一无是处的老婆,你还是要吗?” “要。”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小时候虽然爱使唤我,可是我觉得那只是你习惯依赖我。何况你对我并没有水好,以前朋友送你的巧克力,你分了我一半,还用压岁钱帮我买新球鞋,怕我被鬼抓走,还抱着祖先牌位陪我睡了一夜,记得吗?” 他深情款款地告诉她:“你任性,却也有你的温柔,也许别人不懂,但我懂。要你喜欢不容易,可是一旦喜欢上了,你会毫不保留地付出真心。对我,你甚至连命都愿意赔上,这么情深义重的老婆明明就已经零缺点,还说什么一无是处?” “我是零缺点老婆?”她不禁轻笔。“是你说的,那以后不许嫌弃我任何地方,更不准‘退货’,我从鬼门关前回来就是为了和你共度余生,‘离婚’这两个字死都不准再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好,我答应你,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他轻吻她的唇,以吻封缄,永志不渝。 半年后,加拿大。 “周、御、丞——” 距离滑雪场不远的独栋木屋里,宁静又安详的早餐突然被一声怒吼彻底破坏。 “嗨!冠宇,早。” 周御丞坐在窗边宽大的摇椅上,惬意地喝着咖啡,一边调低膝上笔记的音量,免得被计算机屏幕里的那个男人吓醒了他的睡美人。 “早?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连续多久每天睡不到三小时?当初明明说好我只代班一个月,现在已经一个月又零九天,你还在加拿大给我逍遥?!限你三天内滚回来!不然我就摆烂,把‘永盛’搞垮,让你享受被旗下所有员工一起丢鸡蛋的滋味……” 对着周御丞发飙的,是鼎鼎大名的“万能人力派遣”董事长帅冠宇,婚前他是人称“商界f4”的四位ceo之一,和知名甜点师傅俞雅玟结婚后,他的事业版图更是积极拓展,可说是婚姻、事业两得意,虽然工作多得让他几乎全年无休,倒也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但好友偏偏给他忙中添乱,为了放心休长假,竟然使出哀兵之计,让他那个心软的老婆答应将他“派遣”出去一个月,让他身兼两大集团首脑的业务,天天蜡烛两头烧。 人家是每天和老婆恩恩爱爱度蜜月,他却是每晚拖着疲惫的身心倒头就睡,越起越觉得不平衡。 向来冷静自持的帅冠宇终于忍不住哩啪啦地开骂,把乐不思蜀的好友骂回台湾,让自己早日脱离苦海不可! “呵,看来我真是把你惹毛了。” 心情愉悦的周御丞仍然笑容满面,没被好友的假言威胁吓到,何况要不是两人交情够深,想看帅冠宇那么不顾形象发飙也不容易。 “你还笑?!”帅冠宇真想隔空发功揍人。 “好,不笑、不笑。”只是改在心里暗自偷笑。“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对你,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你老婆要我多放几天假,再多折磨你几天,我也没办法。” “雅玟?”帅冠宇俊美的脸庞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我老婆要你折磨我?为什么?我又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没有吗?”周御丞好心提醒他。“想为心爱的老婆拚事业,让她过更好的日子,这点我认同,但是如果为了拚命拓展事业,牺牲两人相处的时间,小心赔上婚姻。” “赔上婚姻?”帅冠宇这下可紧张了。“到底雅玟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不是跟我说,是跟我老婆说。杏杏也只跟我透露了一些,大概是埋怨你天天忙于工作,连休假也跑去公司加班,她想怀孕你还抽不出时间配合做人,那干脆别回家了,待在公司做到死,她得到所有财产以后立刻改嫁,和别的男人生一打孩子,再一起尽情挥霍你用生命换来的钱。” “后面那几句,肯定是你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婆给的‘建言’吧?”帅冠宇太了解自己老婆的软心肠。 “呵,是吗?”周御丞不否认也不承认。“总之,工作再重要也比不过家庭,你老婆要的是你,不是钱,你守身如玉等她从蓝带学院毕业是你自愿,不能反过来要她为了成就你的事业,心甘情愿当个深闺怨妇,小心到时候老婆耐不住寂寞跑了,你欲哭无泪。” “……知道了。”帅冠宇沉吟片刻才回答。 虽然知道老婆对自己用情极深,绝对不可能背叛,不过自己这阵子忙于事业,也的确对她有些冷落,是该好好补偿她。 看来他也得学学好友休大假,还妻子来个二度蜜月、专心“做人”,把公司放给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合伙人,让他们知道巨额红利不是那么好领的! “唉,看来不只要注意交友,连朋友的老婆都得留心,免得自己老婆也被带坏。”帅冠宇反省完自己,还是忍不住嘀咕几句。“告诉可杏,这回我虚心受教,拜托她以后别再灌输雅玟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是被虐狂,我可不是,我的婚姻生活想过得正常一点,ok?” “ok。”周御丞抿着嘴笑。看来“妻奴俱乐部”又要增加一名新成员了。 “那你们到底还要鬼混几天才回国?”硬的不行,他只好用软的。“想让雅玟不再当深闺怨妇,也要让我有机会回家休息,再这么下去她不是当怨妇,而是当寡妇,我搞不好真的会过劳死——” “明天回去,后天交接,bye!” 突然冒出的女人嗓音代为回答,接着只见一根玉指往键盘上点几下,这场视讯通话就此结束。 不只擅自结束丈夫和好友的视讯,吕可杏纤指一敲,连电源都关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周御丞不以为意地将笔电随手往身旁的小几上一搁,空出的怀抱刚好拥进娇妻的柔软身躯。 “冷。”吕可杏像只小猫般地蜷缩在丈夫怀里。“还是这样舒服。” 他笑着,伸手顺了顺妻子有些凌乱的长发,珍宠地吻上她粉嫩的面颊。 “好爱你……” 周御丞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喃一声,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俯首覆上那樱红的唇,她嘴里带着淡淡薄荷的清香,也随着席卷过来,原本想轻尝即止的吻,逐渐染上浓浓情欲…… “色狼!”吕可杏娇嗔地压住探入晨袍内的狼爪,不依地睨了他一眼。“人家才刚下床,又想把我拐上床,明明说好是来学滑雪的,结果根本都在陪你做‘床上运动’。” 周御丞笑着抓住那只猛戳他胸口的玉指。“哪有?是我老婆太聪明,才学了三天就滑得比教练还好,那接下来的时间当然不能浪费,毕竟你可怜的老公为了你长期忍受不人道的禁欲生活,体内的蝌蚪都快变青蛙了!” “噗——哈——”她笑倒在他胸前。“神经!最好真的是能变成青蛙啦!” 她笑,他也跟着笑,能看见此生最爱的女人赖在自己怀中笑得如此放纵、如此开心,他觉得自己偈是拥有了全世界最美丽的珍宝,再也没有任何奢求。 “唉,被你害得笑到肚子好痛……”她擦着眼角的泪光,笑到快没力。 “肚子痛?”他紧张。“要不要紧?难道伤口还没完全复原?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拉住他。“别大惊小怪,我没事。” “真的?有一点点痛也要说,我不要你有半点事,懂吗?”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她点点头,眼中渐渐泛起一抹泪光。 “你不要那么宠我,对我坏一点好不好?” 她的要求让他啼笑皆非。“这是什么话?我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对你不好?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她摇摇头,紧紧抱了他一会儿,突然在他怀里冒出一句:“老公,我们这个月天天在一起,你说我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baby了?” 她听见丈夫的心跳怦地快了好几拍,她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杏杏,有件事我应该要告诉你。” 她抬起头,听他到底想跟她说些什么。 周御丞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缓缓告诉她:“其实,我不孕。” 看见她蓦地苍白的脸色,他极为不舍,但也只能把话说清,让她早点死心。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跟你结婚,让你爱上我,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不能失去你。我知道这么做是委屈你,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因此和你分开,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小孩,我们可以领养,我——” “不要说了!”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哭倒在他胸前,一脸伤心的模样让周御丞的心像被人紧紧掐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她喜欢孩子,当易钦铭夫妇抱着刚满月的儿子上门送弥月蛋糕来,他看她开心地抱着小婴儿时,脸上露出的母性光辉,明白她也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却不得不残忍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对不起。”他拉下她的手,要她面对现实。“杏杏,别伤心,我会用我的爱填补你无法拥有亲生子女的遗憾。是我欠了你,所以我会对你更好、更——” “你是笨蛋吗?!”她突然气愤地嚷了声。 “杏杏?”他察觉她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她哭着,起身走到窗前,控制不了心里承受的压力,吐出自己早就知道的秘密。 “不能生育的明明是我!那一刀伤到了子宫,让我受孕的机率微乎其微,你请求妈原谅周家可能从此绝后的事,我都听见了,是我对不起你,还让妈和奶奶失望……” 他来到她身后,展臂将她护入自己怀中,不想见到她如此自责、伤心。 “杏杏,别这样,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揭穿了白祈青的真面目、断了他前程,才让他发了疯来寻仇,还害你为我挨了一刀。” 警方事后从监视器上比对出凶手,白祈青也坦白招认,后悔一时冲动误伤了可杏,但造成的伤害却已无法弥补,他更是无法原谅那个男人。 “这些事妈都知道,也很谅解,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我只庆幸你活着、健健康康地在我面前,我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一开始招惹到他的明明是我,也是因为我,你才会跟那种人结仇。我知道你和婆婆都很善良,又很爱我,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嫌弃我,如果我是个好女人,应该主动离开你,让你娶个更好的对象。” “你在胡说什么?!”他心一惊,搂紧她,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展翅飞了。“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 “可是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她打断他,哭丧着脸泣诉。“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女人,我任性又不知好歹,还有一副别扭的脾气,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把我当宝,也只有你能让我这样又哭又笑,我不想离开你,也不能离开你,只有待在你身边,我才会幸福。反正我不想当个好女人,那就坏到底!就算我不能生,我也不许别的女人碰你,更别说怀了你的孩子,如果我真的生不出来,那你就要认命,这辈子就只能守着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因为你爱我,所以我吃定你了!” 他亲吻她的眉心,不舍地将她拥入怀中。“话说得那么果决又霸道,其实你心里很不安、很惶恐吧?” 他怎么会不懂呢?就是担心她这么自我折磨,他才故意说自己不孕,想让她安心,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傻瓜,为了这种事放弃我,那不叫好女人,是笨女人!有孩子又怎样,小孩长大各自嫁娶之后,还不是只留一对老夫妻相依为命?要说传宗接代,我小叔有两个儿子,去年连孙子都有了,周家早有后了,哪来的绝后?”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泪汪汪地盯着他。“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孩,万一我真的生不出你的孩子也没关系?” “你不在我身边才很有关系。”他吻去她眼角刚坠下的泪珠。“别哭了,你的眼泪会化成针,扎进我心里,你舍得我忍受那种痛?”[热@书x吧#独%家&制*作] “你……好肉麻。”她哭着,但也笑了。“不过,我喜欢听。” “喜欢听,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为了哄亲爱的老婆大人开心,我恶心死自己也没关系。” “呵。”她总算真的破涕为笑了。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把她拉到椅上坐好,重新开启计算机,没多久,屏幕上出现一座美轮美奂的城堡,仿佛随时都会看见王子与公主走出露台,对着她微笑招呼。 “喜欢吗?老公买给你。” 她诧异地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老公。“买给我?为什么?” “你忘了吗?小时候你说过,长大之后要嫁给拥有城堡的王子。”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虽然我不是王子,但我愿意为我的公主实现愿望。只要你喜欢,只要我一通电话,它就属于你了,下次休假,我们就可以去哪里度假。” “周御丞,你想把我宠得无法无天吗?”她好感动,好不容易停住的泪水又滑落。“哪有人像你这样宠老婆的?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不怕,我高兴宠我老婆、喜欢宠我老婆,谁管得着?”知道她这次落下的是开心的泪水,他也不担心了。“怎样,喜欢吗?” 她看看了屏幕,又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不喜欢?还是想亲自去看看再决定?”他伸向鼠标。“没关系,还有别的——” 她按住他的手,嫣然浅笑。“是不用买,因为你早就给我了。” 他一愣。“我给过?” “嗯。” 她点点头,拉着他起身,绕过椅子来到他面前。 “你的怀抱,就是我的幸福城堡。” 她投入他怀中深情说着,他感动得差点又掉下男儿泪。 “真的这样就可以?”他温柔地回抱她。 “嗯,这样就可以。” 她真的深深眷恋依靠在他怀中的幸福感,也愿意为了他收敛自己的任性,努力做个零缺点老婆。 “那,你会一辈子待在这座城堡里,绝对不离开吗?” “嗯。” 她点点头,才舍不得把那么好的老公拱手让人,谁敢抢,她就跟谁拚命! “那……现在这座城堡想躺回床上去,你跟还是不跟?” “又来了!” 她娇嗔地抬头数落他,周御丞很遗憾不能如愿,但下一秒她却自动跳上来,双手双脚缠抱住他,简直像只无尾熊。 “跟就跟,谁怕你!”她大胆响应,反正生孩子的事到更年期前都休想教她完全死心。 “嗯……我忽然觉得,其实在这里也不错。” “什么?不行!御——唔……你……你最少也把窗帘拉上……嗯……唉……你……你好讨厌啦……” 十个月后,他们夫妻一起从护士手中接过两人的爱情结晶,回想起这个天赐奇迹的冬日早晨,吕可杏可是眉开眼笑,一点也不像讨厌。 【全书完】 后记 这阵子真是被我们家的“贾贵妇”给整死。 “贾贵妇”是何许人也?就是那个帮我赚稿费的伙伴——计算机。 叫它“贾贵妇”,实在是因为那家伙太教人抓狂。天气太热——当机,天气太冷——挂掉,生个病休息个几天不亲近——罢工,打太久不休息——自动进入点心时间。是怎样?难不成我这个主人还得天热时为它搧风,天冷时为它盖被,生病也得爬下床跟它打招呼,打太久还非得关机让它睡一觉?真的当自己是好命的贵妇人啊? 最近它更夸张,每开必“当”,让我每天重开机开到手软,三不五时还在我打得正顺时突然自动关机,还没来得及存盘的数据尽付水流,让人欲哭无泪,偏偏它又吃定我没钱换掉它这台拼装货,真是气人! 不过,埋怨归埋怨,没它我还真是万万不能,它耍一阵脾气就让我的稿件进度不照计划走,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好生伺候它,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故事里苦命的男主角周御丞,当初一不小心相中它,就注定被它耍着玩。 来谈谈书吧,上一本书里的痴情女主角实在是太惨了,连作者本人都不小心投入太深,掉下了几滴伤心泪,这本书当然得换男人来受受苦了。 可是写着、写着,又忍不住对这么痴心又专情的男主角动心(虽然该折磨他的时候,也是下笔不手软),如果遇上这么死心塌地的痴情男也对我那么好,那我大概早就包袱款款跟人跑了(老妈,看到这里别笑得太高兴,虽然您一直肖想早点把女儿我库存出清,有这回事您一定帮忙收拾包袱,可惜我只是想想,身边压根儿没那种男人)。 下本书,写的是女主角那个医生表姊符以琳的曲折爱情,一个关于“遗忘”的故事,有心酸、有甜蜜、还会带有一点悬疑。想早点看到吗?那么请跟着我一起默念—— “贾贵妇”,别再当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