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争渡》 第一章 醉含笑 含笑坐在亲手打造的轿子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不禁又一次出现曾经历过的可怕场景。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海，里面飘荡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的游魂，罡风浮动，魂浪滔天，附近的游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有的在悲泣，也有的怒吼抗争，但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片海，可怕的让人绝望，每个游魂都下意识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争渡，为了一个生的希望，挣扎着，嘶吼着，咆哮声不觉于耳。 作为其中的一员，含笑是幸运的，经历罡风，雷火等重重劫难，有惊无险安然到达彼岸。 岸边那里，矗立着一座破败的石碑，只有半截，上面着青苔，旁边还有脱落的背石块，仿佛见证过沧海桑田与人士浮沉，让人望而生畏。 石碑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古字‘魂海’。 含笑只看一眼，整个灵魂便仿佛要裂开，眼前模糊，脑海中一片空白，感觉随时都有化为湮粉可能。 仅仅片刻间，他仿佛经历了万载岁月，再次醒来，便来到这个陌生而又神奇的世界。 青州公子醉含笑。 茶楼里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开始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话说含冰公子降生之时，那真是天降异像，飘雪整整万里，不多一分亦不少一毫。” “不是说含笑吗？怎么变成含冰了？”下面有人疑惑。 “莫急。”说书先生被人打断，心里有些不高兴，瞪了一眼开口之人，继续道：“各位，天降异像代表了什么？，代表修道成仙的根基啊！” “当时整个含家都是欢天喜地，广邀宾朋，大摆筵席整整三日，那场面，真是壮观至极。”说书先生停了下来，露出一脸惋惜的神色，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 “后来呢？”下面听书的人心里着急。 “咣啷啷……”有人扔上去一块明晃晃的银子，哼道：“继续说。” “谢大爷赏。”说书先生不着痕迹的收起银子，这才继续道：“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含冰公子满月之日，含家花重金请来修道之人检验体质，却发现并无修道之根基。” “切……” “什么啊！”听书人心中不快，这不是虎头蛇尾吗！ “诸位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说书先生拍了下惊堂木，又道：“当日发现含冰公子并无修道根基，反而测出其寒毒入体，寿命不过二十余春秋。” “其后含家人遍访名医，都未能医好含冰公子体内之寒毒，甚至请修道者炼制灵丹妙药，亦不能缓解分毫。” “哎，这含冰公子也是可怜，生在大户人家，却没那种福分。”有人叹息。 “含冰公子终日受寒毒侵扰，整个人日渐颓废，小小年纪便多次生出轻生的念头。” “无辜受此折磨，还不如身死来的痛快。”有人表示同情。 “直至十二岁那年，含冰公子误饮含老太爷的一坛醉仙烈酒，其后整个人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书先生好像能把握大家心理一般，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什么变化？” “别卖关子啊！”有人恨不得上去毙了这说书先生。 直到又一块银子飞过来，说书先生才继续道：“话说含冰公子偶然喝下醉仙烈酒之后，整整昏迷七日，再次醒来之后，好似换个人一般，再不似往昔那般自暴自弃，反而蹈厉奋发，日渐聪慧。” “十三岁时，便读尽含家所有古籍，更是创造出‘自行车’这种让我等凡人日行百里的神奇法器聚拢财富，十四岁之时，又不顾家人反对，搬出含府，自立门户，而且还自更名为含笑。” “什么？原来自行车是含笑公子所创啊！” “太神奇了。” “这么小就自立门户？” “含家人以为其体质有所转变，再次邀请修道之人检查，可惜，检测结果和之前并无不同，到是含笑公子收留的两个小丫头，被检查出适合修道，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当时也是含笑公子首次得知自身寿数，但其当时并无黯然之意，反而洒然一笑，说出‘生死有命’这四个字。” “好一个生死有命。”有人拍案叫绝。 “好好好，生死遭际，皆由天命，这是何等洒脱之人，不愧青州第一公子的称号。” 小茶楼中想起喧闹的掌声和叫好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驻步倾听。 “只不过……哎！”说书先生幽幽一叹。 “不过什么？” “叹什么气？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虽然含笑公子饮烈酒可缓寒毒之苦，但对寿数并无益处啊！” “哎……” “可惜。” 此时，茶楼分外宁静，只余幽幽叹息之声，不绝于耳。 …… 远方，一把安装在两根木杠上的座椅，被四个如花般的娇娘抗在肩上，徐徐而来。 椅上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其眉如皓月，目如朗星，一袭胜雪的白衣上，绣着山河日月，腰间束着的青丝蟒玉带，散发出莹莹光辉，更彰显其飞扬神采，只不过其手中那硕大的酒葫芦，影响他浊世公子的形象，让人有些惋惜。 “公子，茶楼中又在说您的故事呢！”一个貌美的娇小丫鬟，笑眯眯的向轿上公子禀报。 含笑略显苍白的脸颊，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意，懒洋洋的挥了挥衣袖，道：“赏。” “是。”小丫鬟笑着领命，激灵的跑到茶楼前，向上扔出一块黄橙橙的金子，脆声道：“我家公子赏的。” 说书先生大喜，赶紧出来冲着轿上的白衣公子弯腰抱拳，“谢笑公子赏。” “这就是含笑吗？” “好一个翩翩公子。” “要是能做他的妻子就太幸福了。”有小姑年面泛桃花，看着座椅上那个年轻人。 也有年轻的小寡妇瞪着一汪春水般的美眸，望着那白衣少年不能自已，仿似丢了魂魄一般。 “可惜，可惜啊！”有人感叹上天不公，这么一个浊世公子，竟活不过二十载岁月。 对这个场景，含笑已经习惯了，毫不在意的抬起手中的酒葫芦，呷了一口，才挥手道：“走。” 一口烈酒入喉，他苍白的脸色立即显得红润不少，引得那些桃花少女心中一荡，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宽衣解带上前侍奉一般。 抬轿之人的虽然是四个貌美如花的娇娘，但却稳健如飞，坐在上面根本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小丫鬟在前面领路，看见有意思的事情，不时驻足观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含笑公子，来坐会呀！” 路过一家青楼的时候，有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出来打招呼，一个个双目含情，媚眼如飞。 “公子，青楼姑娘在和你打招呼，邀您喝花酒呢。”小丫鬟撇着嘴，好像有些不高兴。 “赏。”含笑嘴角上扬，偶然间遇到几个熟识的姑娘，还抬手打下招呼，引得一片尖叫。 “是！”小丫鬟答应一声，转头不情不愿的掏出一把碎银扔过去，“我家公子赏的。” “谢公子赏。”青楼姑娘福了一礼，心里念着含笑的好。只不过说几句话，便能得到一些银钱，这远比她们接客划算的多，甚至有条件不好的姑娘，累死累活接一天客，得到的赏钱比这还少呢！她们全都盼着这个大方的公子能多活些年头。 一些银钱而已，全都是身外之物，含笑一点不在乎，只要活的高兴，钱算什么东西？能来到这个世界已是幸运，纵然只有二十载岁月，亦需要珍惜，潇洒的度过余生，才不枉当初魂海争渡。 过往之人，能遇到便是缘分，给些赏钱留个念响，死后也好有人记挂。 “公子，前面一群乞丐在行乞。”小丫鬟手中已经准备好一袋银钱，因为她知道，这种事儿公子肯定会赏，但还是得禀报一下，要不然公子会不高兴。 含笑睁开假寐的双眼，看了看井然有序，跪在道路两侧的乞丐，一挥袖袍道：“赏。” “是。”小丫鬟领命，掏出银钱撒了一把出去。 “谢财神爷赏。” 乞丐们双眼放光，但并不见纷乱，道路中央的银钱没人去争抢，始终保持能通行，直到四个美娇娘抬着轿子过去之后，才有人去捡道路中间的银钱。 含笑稳稳的坐在轿上，嘴角擎着微笑，闭目把玩着手中的骨块，口中发出轻叹，能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而没有修道根基，终究是个遗憾。 骨块仿佛是阴阳图中的阳鱼，给人一种缺失的感觉，感觉应该加上另一半才完美。 这是含笑那不知所踪的父母留下来的，乃是与陈家小姐的定亲信物，成年之时，便可凭此信物去陈家履行婚约。 含笑刚好十六岁，今天到青州南城，也是为了婚约之事，不过他此番前来并非打算履行婚约，而是抱着退婚的目的。 时光匆匆，他仅余四载寿命，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第二章 华天飞 脑海中想起陈菁菁，含笑嘴角心里悠然一叹。 陈菁菁确实是个好33女子，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她并未如其他世家公子小姐般，对修道资质极差的含笑冷眼相待，反而对其用情极深，为了与其双宿双飞，甚至放弃踏入道途的机缘。 含笑对生死看的很淡，能度过危难重重的魂海，在这个世界重活一次，已经赚到了，若到身死之时，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陈菁菁了，亏欠的太多。 临近陈家山庄，小丫鬟有些不忍，道：“公子，菁菁姑娘对你一片痴心……” “我又何尝不知菁菁对我一片痴心？可是我寿命无多，不能耽误人家啊！”含笑苦涩的摇了摇头。 望着眼前巍峨挺拔的山峰，心中有些默然，陈家山庄就在这座山峰的顶端。 小丫鬟眼睛微红，公子这么好的人，寿命为什么这么短暂呢？老天不公啊！ “想什么呢！”含笑拍了一下小丫鬟的脑袋，“上山了。” “公子，不要打脑袋，都打傻了。”小丫鬟一撅嘴，若说她对自家公子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是动不动拍自己脑袋这一点，太可气。 整个青州城，有一半是陈家的，另一半则属于含家，两大家族分南北而立，将青州城打理的井井有条。 踏上崎岖山路，含笑被山风一吹，感觉身体略有不适，抬手紧了紧衣襟，‘咳咳’咳嗽两声。 小丫鬟见状，赶紧递上捧着的大酒葫芦，表面闪烁着光泽，跟打了釉似的，一看就知道用过很长时间。 “公子，酒。” 含笑嗯了一声，接过黄橙橙的酒葫芦，呷了口烈酒，才感觉体内的寒气被驱散不少。 这酒是含家独有的醉仙酿，平时专门供修道者饮用，常人喝上一口，就得醉个两三天。 起初含笑喝上一小口，要醉个三五天，但现在每天最少也要喝上一葫芦，才有朦胧醉意，也因此，博得一个醉含笑的名头。 若说体内寒毒带来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这酒量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小丫鬟精致的额头上，冒起细密的汗珠，反观含笑，仍好整以暇，不疾不徐的踩着台阶往上走，丝毫不见力竭的模样。 他虽然资质太差，无法踏入道途，但在世俗武功上的却很有造诣。 含笑前世在武道一途，便成就非凡，到这个世界重修起来，也是事半功倍，短短几年时间，已然成为世俗中的一流高手，走这点山路，算不得什么。 “可算是到了。”小丫鬟望着朱红色的大门，气喘吁吁的，呼扇小手扇风。 一个青衣老仆见含笑二人到来，赶紧上前拱手，道：“含笑公子。” “赵管家。”含笑还了一礼，这个人是陈家的老仆，经常带着陈菁菁到含家做客。 “含笑公子，族长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等我？” 含笑一怔，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今天便是履行婚约的日子，陈家人能预知自己到来也不为怪。 “还请管家带路。”含笑客气一声。 赵管家嗯了一声，在转过身的刹那，他那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惋惜之色，哎！含笑公子怎么只剩四年寿命了呢！可惜……可惜啊！ 含笑跟着赵管家的身后，从石板铺成的甬路穿过，来到陈家迎客专用的大厅停了下来。 赵管家上前恭敬的敲了敲门，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才转身对含笑抱拳，“含笑公子，您请进。” “多谢赵管家。”含笑拱了拱手，才带着小丫鬟推门而入。 古香古色的大厅很宽敞，含笑两年前来过一次，没什么变化，不过今日坐在大厅中的人，却让他生出意外之色。 今天主位上坐的人，竟然不是陈菁菁的父亲陈战，而是陈家久不出世的陈老太爷，在其右手方，还坐着陈家几位很有话语权的长者，而陈菁菁的父亲最为陈家家主，仅仅排坐在第五位。 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人，含笑有些疑惑的扫了一眼，身穿青色衣袍的老者满脸褶皱，仿似行将就木一般，但其双眼却神采奕奕，偶有精光闪烁。 视线微微下移，当看到老者胸口处时，他心中猛然一凛。 青色衣袍的左胸口处，赫然绣着一个篆体古字，灵光闪闪，颇为不凡。 “玉虚洞天的修道者！这老者竟然是一位修道者。”含笑心中大感惊异，篆体‘玉’字，正是武国玉虚洞天的专属标志。 玉虚洞天乃是武国境内最大的洞天之一，里面出来的修道者，任何势力都会争相拉拢。 老者身旁，坐着一个少年男子，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左右，一双眸子神光奕奕，英朗不凡的容貌，在加上那挺拔的身材，绝对魅力非凡，对大姑娘小媳妇的杀伤力，比含笑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袍，同样绣着一个篆体‘玉’字，也是灵墟洞天的修道者。 含笑蹙眉，看着这个年轻男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年轻男子见含笑打量自己，突然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这么打量别人，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含笑歉意的一笑，快步上前，对着上首的陈老太爷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对陈家几位长老行礼，最后才对排在没首的陈家家主行礼，恭敬地叫了一声，“陈伯父。” “呵呵，含家小子来了啊！先坐下吧！”陈家老太爷挥了挥手。 含笑微笑点头致意，转身朝客座的末尾坐去。客座为首的是修道者，地位超然，他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必须要表现出应有的恭敬。 “萧仙师，现在可以说说来意了吧！”陈老太爷咳嗽一声，他心里很诧异，不明白这两个修道者，突然到来是什么意图，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怎么知道含家人今天会过来的？ 青衣老者微微颔首，起身对着陈老太爷拱手，“陈老太爷，此次前来贵府，主要是有事相求。” “哦？”陈老太爷一怔，赶紧起身还礼，对于这位老者，他可不敢怠慢，客气道：“萧仙师，有事不妨直说，如力所能及，陈家定不推辞。” 他话没有说的太满，留有转圜的余地。 萧姓老者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萧某此番乃是为门中弟子提亲而来，还希望陈老太爷成全。” “提亲？”陈老太爷一怔，“提什么亲？” 旁边的年轻男子先是看了含笑一眼，而后起身，笑道：“华某对陈家菁菁姑娘颇为中意，想纳为妾氏，希望陈老太爷成全。” “什么？纳妾？”含笑心中心头猛然一紧，而后怒火直冲脑海，提到‘华’字，他已然想起这个年轻男子什么人。 正是与含家有世仇的华家公子，华云飞。 第三章 极尽羞辱 华云飞的父亲，就是死于含笑父母之手，他此番前来，正是以纳陈菁菁?33??小妾的方式，来羞辱含笑，为父报仇。 “咔！” 陈战手中的茶盏轰然碎裂，在这寂静的大厅中，显得比较突兀。想不到一直恭敬礼待的仙师，竟然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旁边坐着的四位陈家长老神色各异，凡俗女子，嫁入仙家子弟为妾，并非丢脸之事，甚至有好多家族，为了讨好仙家修士，主动送上美色也很正常。 华天飞转身瞥了眼碎裂的茶盏轻轻一笑，明知故问，道：“陈伯父，何故如此动怒？” “你……” “卑鄙无耻。”含笑冷哼一声，他融合了含冰的记忆，自然也融合了他的感情，此时华天飞的行径，是对他的蔑视与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意冲霄，拳头紧握，一身白袍无风自动，周身罡气缭绕，显然已步入武道先天之境。 “咳咳！”萧姓老者望着含笑的反应，嘴中发出一声讥笑，抬掌抚须，好似不经意般发出一声轻‘咳’。 这道声音在其他人耳中，仅仅是普通咳声，但在含笑耳中，却仿似惊雷炸响，立时感觉有块千斤巨石砸中自己胸口，当即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红的血迹。 “公子，你怎么了？”小丫鬟急忙上前查看。 “没事。”含笑挥退丫鬟，抬起袖袍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五指紧握了起来，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根基，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若不然何至于如此受辱。 “含贤侄。”陈战担心的看了一眼。 华云飞猛然回头，斜视着含笑，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显然没有将他看在眼中，直接转身向陈家人拱手，道：“诸位可曾考虑好？” “这……” “这个……” 陈家几位长老面露沉吟之色，转头看向陈老太爷，他们虽然意动，但毕竟有老爷子在场，他们几人也做不了主。 “菁菁尚且年幼，还请仙师不要见怪。”陈老太爷拱手，虽然没有明说，但拒绝的意思已然表露出来。跟仙家子弟联姻，确实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但这绝对不包括陈家。 “呵呵！陈老太爷，先别急着拒绝。”华天飞轻笑一声，伸手在腰间布袋上一抹，一只湛蓝色的玉瓶在手中凭空出现，道：“家师得知华某前来提亲，特意送了一些彩礼过来。” 小心打开瓶塞，倒出了三粒龙眼大小的丹药托在掌中，一股浓烈的草木香味弥漫开来，让人闻着精神一振，含笑甚至感觉刚刚被老者震出的内伤，都隐隐复原的迹象。 陈家四长老望着华云飞手中的丹药有些好奇，走近一看，身体猛然一震，忍不住惊呼出声，“是再造丹？” 再造丹，乃是修道界的筑基灵丹，可以改善人的体质，就算是不能修道的凡人服用，也可增寿百载，相传长期服用，还可以生出修道根基，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再造丹？”大厅之中，其他几位长老也坐不住了，猛然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华天飞手中的丹药，双目中露出炽热的光芒。 连陈家老大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面露希翼之色。 “老太爷，如果陈家与含家退婚，同意菁菁嫁我为妾氏，这三粒再造丹就是聘礼。”华天飞施以利诱，傲然之色尽显，凡夫俗子，谁又能禁得住再造丹的诱惑呢？ 含笑脸色难看，华天飞威压不成，便以利诱，一切所为，皆是想纳自己的未婚妻为妾，借此方式羞辱自己，亦或者是羞辱那从未谋面的父母。 “这……”陈老太爷看看陈家的几位长老，在看看含笑，面露歉疚之色，“含……” “老太爷，不可。”陈战打断道：“我陈家与含家世代交好，怎可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华天飞不满的看着陈战，哼道：“陈伯父慎言。” “华、天、飞。”含笑双拳紧攥，一字一顿喊出少年男子姓名，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什么？华天飞？”陈战心中一惊，如果这个人真是华天飞的话，那么今天的事情肯定不能善了。 “呱噪。” 华天飞暴喝一声，转身蔑视的看着含笑，右手握拳隔空轰出。 开始他还在忍耐着心中的恨意，准备先让陈家退婚，以此羞辱含笑，但此时被道出姓名，他心中恨意冲霄，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出手。 含笑本能的想要运功抵抗，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便倒飞而出，直接撞在大厅的墙壁，掉落在地，口中咳出鲜血，将白袍的衣襟都染成红色。 “公子，公子。”小丫鬟都被吓哭了，手忙脚乱的帮含笑擦拭嘴角的鲜血。 “当年你这废物父母连手坑杀我父，今日我取你狗命为父报仇，你有何话说？”华天飞显露出本意，纳妾是假，找含笑报仇才是真。 陈战厉喝道：“华天飞，杀你父母的是含凌云和林芷若夫妇，与含笑无关。” 华天飞双目血红，大吼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咳咳！”含笑挣扎起身，怒喝道：“我的命随你拿走，但不要牵扯他人。” “你的命？”华天飞仰天大笑，点指含笑，极尽羞辱道：“你这废物本就时日无多，我要你狗命何用？” “你到底想怎样？尽管冲我来。”含笑睚眦欲裂，眼中布满血丝。 华云飞缓步走到含笑近前，居高临下道：“我要你受尽煎熬，生不如死，我要你的女人在我胯下承欢，我要你像当年的我一样，望着仇人逍遥快活而无能为力。” “华云飞，我杀了你。”陈战怒发冲冠，手中软剑如灵蛇般，直接刺向华云飞的后心。 “敢尔。”萧姓老者目中闪出精光，枯槁如鸡爪般的手掌扬起，凌空对着陈战拍下。 “轰！” 一只硕大的青色手印，直接撑爆会客大厅，将陈战拍在掌下。 “呼啦！” 大厅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只余几人众人站立之处完好无损，周遭一片断壁残桓。 “陈伯父。” 含笑望着陈战的尸体一声痛呼，双目留下两行清泪，自幼便受陈战关爱，与之感情，甚至比对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还要亲切。 “啊！”小丫鬟一声惊叫，她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手段，直接吓晕过去。 陈家几位长老倒吸凉气，这就是仙家手段吗？ “哈哈哈哈……”华天飞长笑一声，猛然转身看向陈老太爷，伸出手掌，露出三粒再造丹，逼迫道：“与含家退婚，许陈菁菁给我为妾，丹药拿走，或者我灭你满门，强抢陈菁菁为妾，两条路，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老太爷。” “老太爷……” “老太爷。” 陈家几位长老大声急呼，内心所想溢于言表。 第四章 立誓 含笑怒急攻心，喷出鲜血，跟呛站起，指着华天飞和萧姓老者，恨道：“我含笑今日再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将你二人挫骨扬灰。” “孽障。”萧姓老者一声厉喝，枯槁如爪的手扬起，虚空中再次浮现出硕大的情色手印。 一直蝼蚁也敢妄言，不知死活。 “萧师叔且慢。”华天飞上前阻拦。 萧姓老者冷哼一声，显然对华天飞有些不满，但还是放下了手臂。 华天飞止住萧姓老者，转而一掌将含笑拍到断壁残桓上，讥笑道：“就凭你这废物，别说现在仅余四载寿数，就是四十年载，我杀你亦如屠狗。” “哈哈哈……”含笑放声狂笑，怒指华天飞，喝道：“四年之内，我灭杀你，在灭华家满门。” “我毙了你。”华天飞愤怒暴喝，双目圆睁，掌指间散发出曜曜光晖，含怒出手，向前拍去，华家满门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死。 但手掌临近含笑额头之时，华云飞却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讥讽道：“想激怒我杀你，没那么容易。” 他缓缓收手，转身看向陈家几人，阴恻恻逼问，道：“陈老太爷，该作出选择了吧。” “哎！”陈老太爷悠悠一叹，双目闪烁晶莹的泪光，悲怆道：“我以陈家太上长老之名宣布，陈家子弟陈菁菁与含家含笑解除婚约，并转嫁华天飞为妾氏。” 说完，陈老太爷原本就苍老的面庞，仿佛又老了许多，他心中有很，却无能为力，修道者如凡俗之间，如云泥之别。 “哈哈哈哈……”华天飞仰天长笑，笑到癫狂，他眼中含泪，口中轻轻呢喃，“父亲，你看到了吗？当年林芷若那贱人转嫁含凌云，我们无能为力，但今日我便强娶含笑之妻为妾，以牙还牙，待他日寻到含凌云，定斩下他的头颅祭奠于你。” 萧姓老者呵斥一声，“还不将陈菁菁带上来。” “去把菁菁小姐请出来。”二长老颤颤巍巍的吩咐，他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 “是。”四长老应了一声，转身极速向后院而去。 华天飞走到含笑近前，“废物，一会你可要瞪大眼睛看清楚。” “啊！” 含笑陡然暴起，运转全身功力猛然飞扑，一口咬在华天飞脖颈之上，可惜，华天飞颈如铁石，用尽所有力气，都没有破损分毫。 “还想伤我？”华天飞大笑着，一肘砸向含笑胸口。 他虽然没有动用玄气，但凭借肉身的力量，也能开山碎石。 含笑胸骨发出咔咔脆响，整个人再次倒飞而出，鲜血伴随这破碎的肺腑喷薄而出，如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直接晕死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四长老急匆匆的返回，道：“菁菁不见了。” “不见了？”华天飞冷笑，他根本不信，“她一凡俗女子，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华仙师有所不知，菁菁几年前放弃修道机缘时，曾被无名老者赠与宝物。”大长老上前解释。 萧姓老者好奇道：“是什么宝物？” “具体不得而知。”大长老摇头，他当年也只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 “哼！”华天飞冷哼一声，闭目以神念探查。半晌，并没有发现陈菁菁，才缓缓睁开眼睛，“可有陈菁菁随身经常使用之物？” “有有。”大长老赶紧点头，转身回到后院，亲自取出陈菁菁的梳妆铜镜递给华天飞。 华天飞接过铜镜探查一番，发现确实残留有陈菁菁的气息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萧师叔，咱们先回去。” 见两人要走，大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华仙师，那再造丹？” “哼！”华天飞仿佛扔垃圾一般，直接将三粒再造丹甩在大长老脚下，“将那废物扔到山下。” “是，恭送仙师。”大长老抱拳弯腰恭送，双眼却仅仅的盯着脚下的再造丹，露出激动的神色。 华天飞二人身影在天空越变越小，直至最后无影无踪之后，陈家几位长老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盯着大长老脚下那三粒再造丹，眼中浮现贪婪之色。 大长老一把将丹药抄起，走到陈家老太爷身前，“老太爷。” “磋来之食。”陈老太爷摇头一叹，并未接过大长老手上的再造丹。而是一脸落寞之色的走到陈战尸身前，在其胸前的衣襟中，摸出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晶莹骨块，攥在手中。 而后提起含笑和被吓晕的小丫鬟，腾跃而起，直奔山下。 在山下等候的四位抬轿丫鬟，见含笑此时满身鲜血的模样大惊失色，不禁脸色煞白，惊呼出声，“公子！”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陈老太爷将含笑放在轿上，才道：“放心，生命无忧。” 听到陈老太爷这么说，四个丫鬟才稍稍安心，掏出疗伤秘药，塞入含笑口中。 “公子，公子。”小丫鬟口中呢喃，手臂胡乱挥舞，仿佛做噩梦一般。 “幽幽，幽幽。” “幽幽。”抬轿丫鬟焦急的喊着小丫鬟的名字。 “啊！”小丫鬟幽幽猛然起身，口中发出惊呼，“不要，不要……” “幽幽不怕，幽幽……” “冬梅姐姐。”小丫鬟幽幽哇的一声，眼泪如断了玄般坠下。 “幽幽不怕……” 冬梅拍着幽幽的后背，不停的出言安慰。 幽幽哭了好一会，才猛然一惊，抽泣道：“公子，公子怎么样了？” “我没事。”含笑悠然转醒，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没有一丝神采。 “公子醒了……。” 陈老太爷上前，伸手搭了下含笑的脉搏，轻出一口浊气，道：“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含笑落寞一笑，而后紧张的看着陈老太爷，颤抖着嘴角问道：“菁菁怎么样了？” “菁菁没事儿，已经用仙家宝物逃走了。” “真的？”含笑本能的生出质疑，以为陈老太爷是是宽慰自己，神色灰暗，道：“老太爷实话实说即可，我能承受。” 陈老太爷见含笑不相信，又出言解释道：“我陈家自有一套传讯方式，在战儿身死之时，我便告知管家携带菁菁逃离，至于下落何方，我也不得而知。” “这么说菁菁真的没事？”含笑双目中恢复些许神采。 陈老太爷嗯了一声，在手中翻出黑色骨块，道：“这是你父母当年留下的定亲之物，如今婚约已毁，便归还于你吧！” 含笑没有说话，直接拿起陈老太爷递过来的骨块，与自己怀中的骨块相对。 两只骨块严瓷合缝的对在一起，程圆形，好似太极图一般，上面有很多纹理，像是蕴含着天地至理，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回家代我向含征说声抱歉。”陈老太爷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有些沧桑，还有一些落寞。 含笑缓缓闭上双眼，深呼两口气，而后又猛然睁开，嘴角上扬，露出往昔的笑容，轻道：“回府。” “是！” 几个对视一眼，感觉自己公子看似恢复如常，但却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好似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第五章 火药 青州城的街道，人来人往，有人眼尖，发现远处而来的含笑几人。 “是含笑公子。” “含笑公子又回来了。” “怎么满身血迹，难道是遇上劫匪了？”有人心中惊悸。 “不可能，在青州地界，谁敢跟含家过不去。” “嘘，别猜了，赶紧行礼，含笑公子马上就过来了。” “对对对，行礼，行礼。” 若是往常有这么多人行礼，小丫鬟幽幽一定会回头禀告，但现在却没有那个心情。 坐在轿上沉思的含笑，被人群嘈杂的声音惊醒，睁开双眼一看两旁弯腰拱手的路人，嘴角轻笑，道：“赏。” “还赏？”小丫鬟嘟嘴，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翻出腰间的钱袋子，哗啦啦的把碎银洒了出去。 “谢公子赏。” 一路上，行礼的人不断，小丫鬟干脆也不用含笑吩咐，见到有行礼的人，直接把银钱洒出去，到最后快到府邸的时候，干脆连钱袋子一块扔出去。 看着熟悉的“小含府。”牌匾，含笑心中一轻，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家，脱离于真正的含府之外，除了含笑本人以外，只有五位丫鬟居住。 府邸不算大，但却布置得井井有条，院中一些难见的奇花异草，都是梅兰竹菊四个丫鬟移植的。 “备水。”含笑走进房门的时候吩咐一声，前世的时候对粉尘过敏，所以染上重度洁癖的毛病，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有所缓解，变成轻度的，但也保留一些习惯。 “是！” 春兰秋菊两个丫鬟领命，赶紧转身厨房走去，她们清楚自己公子有个爱洗澡的毛病，是以厨房中常备热水。冬梅夏竹两个丫鬟也转身去给含笑准备干净的衣衫。 半个时辰之后，含笑才洗漱完毕，换上新衣出来，喊道：“冬梅，去买木炭和硫磺。” “硫磺？”冬梅心中疑惑，这玩意是入药的，平时根本没什么用啊！ “没错。”含笑点头道：“再让秋菊去收购些粗制盐回来。” “是，公子。”冬梅对然感觉含笑有些反常，但她作为一个下人，也没有多问。 “公子，买多少？” “有多少，买多少。”含笑现在的想法很疯狂，大袖一挥，道：“另外，让春兰贴出告示，长期收购这三样东西。” “长……长期收购？”冬梅吓了一跳，这玩意根本就没有什么储藏的价值啊！收那么多有什么用？ 含笑想了想，又道：“让幽幽那丫头去收集油布，越多越好。” “嗯！暂时就先这么多吧！”含笑说完，也不管愣在哪里的目瞪口呆的冬梅，直接转身回到房间。 “疯了，疯了，公子疯了。”冬梅一边走一边嘀咕。 在陈家时，含笑报仇的誓言，并非空口白话。 他虽然不能修道，以超强的实力碾压华天飞，但是他有知识，前世的火药就是最好的报仇工具。 只要制作出足够的火药，别说一个华云飞，就算是整个玉虚洞天，他也能有信心毁灭。 修道者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不可抗衡的存在，但在含笑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些强大的人类而已，一斤火药弄不死，那就十斤，十斤还弄不死，那就一百斤，一千斤，甚至一万斤。他坚信只要火药足够，就没弄不死的人。说句不切实际的话，如果有时间制作出一颗星球那么大的火药，就是漫天神佛他也敢叫叫板。 在前世的时候，火药的威力他是亲眼得见的，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几十颗子弹过来，同样能打成筛子。 此时，含笑打定主意，仅剩的四年寿命，就准备跟火药耗上了，能制作多少制作多少，如果最后火药的数量够用的话，他不介意将整个玉虚洞天毁于一旦。 时间匆匆。 含笑望着手中瓦罐中的黑色粉末，嘴角露出笑容。 自陈家回来已半月有余，他几乎是在不眠不休的制作火药，籍此方式，迫使自己不去想当日受到的极尽羞辱。 “公子，这是什么东西？” 小丫鬟幽幽有些好奇，还有些心疼，自家公子整日不眠不休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就弄出这么点黑乎乎的破粉末，有什么用啊！ 含笑抿了抿嘴，轻吐出两个字：“实力。” “实力？什么实力？”幽幽对含笑不着边际的话语弄得有些迷茫，大眼睛咕噜咕噜的满是疑惑之色，这黑呼呼的粉末，怎么跟实力扯上边儿呢？ “说了你也不懂。”含笑摇了摇头，问道：“梅兰竹菊她们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 “四位姐姐还在干活呢！”幽幽没心没肺的咯咯直笑，那四人现在每天都在研制碳粉的场地，弄得一副黑头土脸的模样，还不如街边乞丐干净呢！ “嗯！告诉她们，从明日起暂时不用研制碳粉，换一批人开始研制硫磺粉。”含笑吩咐一声，他把火药的其它制作工序，都交给四位丫鬟，分批雇佣工人来完成，只有在最后的配比环节，是亲自出手制作。 “是。”幽幽福了一礼，回房写张纸条，又去后院鸽笼中掏出一只信鸽，绑在腿上放了出去。 火药是弄出来了，含笑又开始犯愁。火药这东西弄的少不管用，弄得多又没法运输。要是有修道者的乾坤袋的话，装起来到是比较方便，但是那玩意只有踏入修道者才能使用，别说现在没有，就算有他也无法使用。 就是不知道华天飞和萧姓老者的实力具体强到什么程度，要不然带适量的话，肯定会方便一些。含笑眉头紧蹙，现在他才知道，之前的毁掉玉虚洞天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就算是制作出足够多的火药，也弄不过去啊！ 琢磨了半晌，含笑决定还是先去打听打听，自家就是做低端修道者生意的，接触起来也没有寻常人家那么困难。 “幽幽，咱们去醉仙楼看看。” “哦，好的。” 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分配出去监工，含笑也只能选择徒步出行。 “含笑公子好。” “含笑公子。”路上行人纷纷驻足打招呼。 “嗯！”含笑报以微笑回应。 等含笑两人穿行而过之后，才有人疑惑的问道，“今天怎么没有赏钱呢？” 旁边的清瘦汉子，看了发问之人一眼，“你是外来的吧！” “嗯！我是隔壁洪州城的，兄台怎么得知我不是本地人？” “含笑公子只有坐轿出行的时候，才有赏钱儿，本地人都知道。” “哦！原来如此。” 第六章 醉仙楼 青州城在武国四十九城中，排在中等的位置，但是也比较繁华，道路两旁的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时有城内人发现含笑的身影，都驻足打招呼，引得外来人纷纷侧目。 醉仙楼在青州城最中央的广场旁边，是含家主要资产来源之一，主营含家独有的醉仙酿，不仅凡间武者是这里的常客，修道者也偶有往来。 若说整个青州城，最容易见到修道者的地方，非醉仙楼莫属。 走到青州广场的时候，含笑驻足观望了一下。 广场上盘膝而坐的人，依旧不曾减少，每个人都紧盯着广场中央矗立的一块高达七八丈的巨大石碑，探索自己的机缘，有人眉头紧锁，有人恍然大悟，但毫无例外的，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块黑色石碑，名叫悟道碑，上面记载着入门修道功法‘开丹经’，相传是武国第一任武王所留，在武国四十九城，每个城池都有一块，算是武国给子民的福缘。 如果有人能在悟道碑中有所领悟，踏入修道之途，便可前往武国王城谋取一官半职，亦或者进入修道门派。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武国子民，都念着王族的好，被统治的几千年时间，从来没有造反的事情发生。 含笑曾经也是广场中观摩大军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最有毅力的人之一，不管风吹日晒，整整在这里坐了一年时间，只不过没有那个机缘而已。 或许只有含笑自己清楚，他在这里所得甚多，要不是没有修道根基，说不定已经成功开辟丹田，踏入修道之途了。 “哎！” 含笑摇头叹息一声，转身向醉仙楼走去。 “公子好，笑公子。” 楼中伙计和掌柜的见自家公子过来，都过来打招呼。 “嗯！”含笑微微颔首。 现在时间尚早，酒楼中的人还不算多，大厅中仅有四五个人在饮酒。 “含笑，半个多月没见，变得清瘦了许多啊！”其中一个虬鬓大汉是这里的常客，笑哈哈的跟含笑打招呼。 “老猫，又来赊账啊？”含笑开个了个玩笑。 这个大汉人称铁老虎，在铁布衫这外门功夫上，造诣很深，曾经因吃霸王餐跟含笑动过武，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 “什么赊账。”铁老虎横眉竖眼，啪的扔出一块金元宝在桌子上，“老子现在有的是钱。” “哎呦。”含笑也不气恼，袖子一挥卷起金元宝，拿在手中把玩一番，笑道：“又去打家劫舍了啊？” “你……你这混蛋。”铁老虎气得须发皆扬，恨不得上去很含笑拼命，不过考虑到这小子那泥鳅般的身法，还是放弃了这个念想。 “啪嚓！”两天闲聊间，酒楼的二楼陡然传来一道碎裂的声音，“就这破酒，还敢说什么醉仙，我呸。” 大厅中的几个人全都一激灵，互相对视一眼，赶紧扔下酒钱，转身离开。 醉仙楼的二楼，那是转为修道者准备的，平常人根本没资格上去。此时传出这道声音，肯定是仙师发怒，赶紧躲的远远的才是正道。 仙师发怒可不是好玩的，万一这时候触其眉头，丢了小命也没处说理。 含笑皱了皱眉，以前有修道者对酒水不满，也不会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充其量就是不给钱直接走人，像这么不顾身份，直接摔杯子的，还真没见到过。 掌柜的看了含笑一眼，咬着牙硬着头皮，噌噌噌上楼。 “滚，让你们老板上来。”楼上传来一声呵斥，“不然我拆了这破楼。” “噔噔噔！” 掌柜的下来的时候，满脑门子都是汗，到含笑面前，期期艾艾道：“公……公子。” “我听到了。”含笑灌了一口烈酒，才摆了摆手，制止跟在身后的小丫鬟幽幽，独自向二楼走去。 楼上临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三男两女五人，穿着打扮上很寻常，长相也很普通，若是常人肯定看不出来这几人是修道者，但含笑经常来醉仙楼，对于修道之人独有的气质把握的很敏锐，一看就知道着几人易容了。 几个修道者也在打量含笑，其中两个女子的眼中，眼中还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含笑者俊俏的面容，在男俊女靓的修道界也不多见，尤其是嘴角上携带那一丝微笑，最是引人瞩目。 “几位仙师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含笑上前，恭敬行礼。 “你是什么人？”坐在右边的一个穿蓝衣的男子冷冷开口。 “鄙人含笑，是这家酒楼的少东主。” “含笑，嘴角含笑。”主位上的端庄女子看着含笑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如常，称赞道：“人如其名。” “谢仙师赞赏。”含笑赶紧道谢。 “哼！”蓝衣男子好似心中不快，冷哼一声，漠视的看着含笑道：“怎拿这种破酒诓骗我等？” 面对蓝衣男子的冷漠的眼神，含笑没有丝毫不安的样子，反而不卑不亢，道：“此乃本楼最上等的醉仙酒，何来诓骗一说？” 其余几人见含笑的样子，眼中露出诧异的目光，寻常凡俗见到修道者，哪个不是唯唯诺诺，恭恭敬敬，更有甚至吓得哆嗦也很正常，像这么不卑不亢的，不说绝无仅有，也不多见。 蓝衣男子见含笑如此，顿感面上无光，直接扬起手腕，伸出五指向其脖子抓去。 含笑心里一惊，反应也是神速，下意识的运转内功致双脚，使出前世研习过的精妙身法‘凌波微步’，整个人如醉倒一般，斜着身子退后两步。 这是他记忆的武功中，为数不多可以修炼的，像罗汉拳和降龙十八掌之类的，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修炼成功过，好似那些功法全都是假的一般。 凌波微步这个身法，含笑在前世的时候也没有修炼成功，但在这个世界，确是修炼的小有成就，有可能是跟周遭的天地环境有关。 几人见含笑竟能躲过蓝衣男子的伏魔爪，不禁大感诧异，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蓝衣男子本来想给这凡俗一个教训，却不想十拿九稳的一爪，竟然被这凡俗蝼蚁躲了过去，有些恼羞成怒，顿时起了杀心，呵斥一声，道：“受死。”当即起身，挥拳轰击。 望着奔腾而来的漫天拳影，含笑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变的如纸一般，仿佛吓傻了似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他并非不想闪避，而是身体好似被莫名的力量定住了一样，疯狂的运转内功也动弹不了分毫。 “要死了吗？”含笑面露遗憾之色。 若是以前，他还可以坦然面对生死。但现在陈战之仇未报，受辱之事亦未清算，此时身死，心中有憾。 第七章 含道兄 千军一发之际。 主位上的端庄女子扬起素手，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呵声，“郑道兄且慢。” 含笑只感到一阵轻风拂面，吹动了发丝，再抬眼看，漫天的拳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刚才所见，如梦境一般。 “武晴，你这是何意？”蓝衣男子心中不快，目视主位上的女子。 武晴面露微笑，但眼神却有些微微发冷，质问道：“郑峰，在我面前，无端杀我武国子民，有些说不过去吧！” “哼！蝼蚁一只，杀了又如何？” “呵呵！”武晴发出轻笑，端起身前酒杯抿了一口，才道：“郑道兄在我面前，又何尝不是蝼蚁呢！” “你……”郑峰拍案而起。 “道友息怒，息怒。”旁边身材略胖的男子赶紧起身挡在郑峰面前，“莫要伤了和气。” “哼！”郑峰坐下发出冷哼，以示心中不满，跟武晴动手，他着实没有信心。 含笑面无表情，自言自语，道：“来到这个世界，我只与两个修道者结仇，但今天之后，又多了一个。”话刚一脱口，他就后悔了，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耳聪目灵的修道者啊，肯定听得真真切切。 身材略胖的男子一怔，而后转头看着对面的女子，道：“苏妍师妹，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啊？” 苏妍没有理会张胖子，眼神一直诧异的盯着含笑，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凡俗小子竟然敢出言挑衅修士，难道是傻子不成？ 武晴的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不快的目光，暗道一声：“不识时务。” 郑峰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在场几人，只有那个从始至终如棺材脸一般的男子，依旧没有表情，此时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含笑，开口发出冷幽幽的声音，道：“你的另外两个仇人是谁？” 含笑沉吟片刻，反正话已出口，索性实话实说，道：“其中一个姓萧，另一个叫华天飞。” “华天飞？” 身材略胖的一听这个名字，被吓了一跳，刚端起的酒杯‘啪啦’一声掉在桌子上。 其它几人也都惊异的对视一眼，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本来正在大笑郑峰如同被掐了脖子一般，笑声戛然而止。 一直面无表情的棺材脸，也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也是一阵愕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过来，饶有深意的看了含笑一眼。 华天飞那可是武国顶尖势力玉虚洞天的天才弟子啊！几人感到非常震惊，同时好奇之心亦是升起，眼前这凡俗小子跟华天飞结仇，怎么还会安然无恙的活在世上？ “难道这个小子也是哪个洞天的天才？亦或者隐世高人的弟子？” “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难道这家伙在扮猪吃虎？”郑峰猜测，修道界隐藏实力的玄法很多见。 不怪几人多想，实在是华天飞这个人在武国修道界的名气太大，能跟他扯上关系的，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不是一般人。 含笑默然，从几人的神态举止中，看出华天飞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的多，只不过是提个名字，就让这几人震颤。 苏妍忍不住好奇之心，开口问道：“你跟华天飞怎么结的仇？” 其余几人目光也都注视这含笑，苏妍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结仇？”含笑回想当日的情景，面露苦涩的叹道：“不说也罢。” 当日之事，实在太过丢人，含笑不好意思开口。但这种神态，被在场几人看在眼中，却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心中更加肯定他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他之前面对郑峰的攻击不闪不避，也被几人误认为是自信的表现，准备在最后时刻，施展雷霆手段反击。 郑峰心中回想刚才的情景，“面对自己的攻击，这个人并无惊惧之色，反而面露遗憾，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在为即将逝去的生命感到遗憾？”想到这里，他脊背发凉，再也不敢往下想。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武晴，若非刚才她及时出手挡住自己，说不定自己此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郑峰能想到这些，其他几人自然也能想到，身材略胖的男子起身拱手，笑道：“适才我等多有冒犯，还请道兄不要见怪。” “嗯，道兄？”含笑一怔，对胖子的举动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表面上装作洒然一笑，但内心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阴差阳错之下，竟借了华天飞的势才得以安身。心中有些意兴阑杉，对几人拱了拱手，道：“今天这顿酒我请了，希望各位尽兴。” 说着，便转身要下楼，他实在没有在这里多待下去的心情。 “道兄且慢。”武晴嘴角微微扬起，邀请道：“既然相遇便是缘分，含道兄何不坐下一起小酌几杯？” “是啊！含道兄。”苏妍跟其胖男子也起身挽留，跟华天飞同等的天才，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要结个善缘。 “这……”含笑本想拒绝，但一想势已经借了，索性就继续装下去，也好打听打听华天飞的具体实力，当即点头同意，道：“如此的话，唠扰几位了。” 胖男子呵呵笑道：“何来唠扰一说，含道兄能赏脸，应该是我等的荣幸才对。” 武晴让出自己的主位，不着痕迹的对含笑眨眨眼，道：“含道兄请上座。” 看见武晴的动作，含笑心里开始发虚，感觉这女子应该发现自己是装的了，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希望她不会揭穿自己吧！ 几人的态度，可谓和之前有了天差地别，但越是如此，含笑心中越是苦涩，摇了摇头，道：“随意坐吧！” 跟含笑这等天才饮酒，郑峰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想了想，主动举杯道：“小弟多有冒犯，这杯酒就当给含道兄赔罪了。”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郑峰主动赔罪，心里非但没有鄙视的想法，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对能和华天飞相提并论的人低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不知者不罪。”含笑颔首，一副大家弟子风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郑峰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天才人物，总该有自己的骄傲吗！能抿一口，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好好好，含道兄好肚量。” “什么肚量啊！还不是没实力。”含笑心中苦笑，若有可能，他早就拍死郑峰了，还至于在这装吗！ 推杯换盏间，含笑跟几人也熟络了起来，苏妍和身材略胖的张胖子，是修道门派天海楼的弟子，棺材脸的门派是九阴宗，而郑峰则是玉心阁的弟子，属于玉虚洞天的下属势力，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武晴的身份，竟然是武国的长公主。 虽然心中对几人出现在青州这个小城很好奇，但含笑怕言多有失，也没有出言打听。 席间含笑话不多，只有被找酒的时候，才应付几句，见几人喝的半晕时，才开口问道：“诸位可知华天飞现在修为几何？” 武晴朦胧的眼神陡然清明一下，颇有深意的笑道：“已达窍境。” 说到华天飞的修为，几人都露出倾佩之色，张胖子大着舌头，道：“听说已达两窍之境。” “窍境？”含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境界。 苏妍双腮酡红，吐气如兰道：“含道兄对上可有信心胜之？” “呃！差不多吧！”含笑模棱两可的回答一句，赶紧借着喝酒转移话题，要不然非露馅不可。 从上午到中午，整整喝了一个半时辰，连含笑都有些醉意的时候，几人才起身告辞。 虽然是修道者，但在不运转功法的前提下，几人跟含笑的酒量还真没法比，出门的时候都是晕晕乎乎的。 含笑送几人到门口，才挥手道别，“诸位道友，他日有缘再见。” “呵呵！今日多谢含道友相待。”几人也都笑着道别，那亲切的模样，仿佛跟含笑是多年老友一般。 只有武晴眨了眨眼，嘴唇蠕动了一下，悄然传音道：“小弟弟，咱们待会见。” “嗯？”含笑望着武晴的背影楞了一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长公主绝对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了。 第八章 长公主，请自重 送走郑峰几人，含笑皱着眉头回到了酒楼，坐在大堂中回想之前所说的话，有很大的漏洞，仔细一想便能发现其中端倪。 如果被郑峰几人发现自己装腔作势，估计下场不会好到哪去吧！含笑嘴里发苦，有心想躲出去避避风头，但考虑一番，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一介凡俗，怎么能逃的过修道者的追捕？如果他们真寻过来，逃也没用。 “公子，您真厉害，都跟仙师混到一块去了。” 小丫鬟幽幽满脸崇拜之色，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煞是可爱。 “还厉害。”含笑摇了摇头，若真是凭自己的实力，跟修道者一同饮酒是挺好，增长不少见识，可这次是借着华天飞的势，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回府。” “公子慢走。” “公子慢走。”掌柜的和伙计纷纷行礼送别。 打探华天飞确切实力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是也窥探到了一些皮毛，刚刚又发生了这个事情，含笑也没有在酒楼中继续打探下去的心情了。 路上，他一直在想长公主武晴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周遭的人打招呼都懒得回应，不知不觉中，小含府已经尽在眼前。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然暂时弄不明白武晴的意图，但也可以肯定，她应该没有恶意，不然肯定会当场揭穿。 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也刚好回来，见到自家公子赶紧行礼，道了一声：“公子。” 见四人满脸炭黑的样子，含笑蹙了蹙眉，挥手道：“先去洗洗吧！” “是，公子。” 四人福了一礼，赶紧转身奔后院走去，含笑的习惯，几个丫鬟都了解，除了有洁癖，就是见不得身边有邋遢的人。 含笑回到书房中，望着并排摆放的几缸火药愣愣出神，不知道这些火药加在一起，能炸死什么级别的修道者。 对于修道者的境界，他以前只知道丹田和气海两境，但今天，又得知有一个窍境，不过对每一个境界的整体实力，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水来了。” 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洗完澡，才给含笑送来准备好的温水。 含笑被四人的声音打断思路，刚要开口让四人把水抬进来，但一想旁边的几缸火药怕受潮，摇了摇头，道：“放到卧室去吧！” “是。” 与其他大户人家公子的奢华不同，含笑卧室很简洁，一色的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瓶中央供着数枝四季常青的天冬草，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被褥也十分朴素。 此时，我是中央又多了一个澡桶，里面蒸腾起热气，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四个丫鬟，只剩春兰留下，伺候更衣，含笑直到脱得只剩一件大裤衩，才走进木桶中。 起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洗澡时有女人在身边看着，含笑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时间一长，就习惯了，也乐得享受。 春兰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笑呵呵的道：“公子近些日子瘦了许多。” “是吗？”含笑没当回事儿，弄火药整整忙了半个月，不瘦才怪呢！ “是不是婷儿和香儿姐姐走了，我们伺候的不舒服啊！” 提到婷儿和香儿，含笑面露怀念之色，这两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天，在大街上救下的小乞丐，之后一直充当侍女的角色，前两年被检查出根基不错，被那个游历红尘的仙师，送到修道门派中去了。 “也不知道她们两人过的怎么样，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 “人家现在是仙师，用不着公子操心。”春兰酸溜溜的道。 “也是。”含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 见自家公子没有说话的欲望，春兰也不再打扰。 与此同时，再前往青州城的路上，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正在赶路，看似如常人般的行走，但仔细看的话，便可发现其双腿上散发着青色的光辉，一步踏出，身形便出现在十丈开外。 “嗯？” 正在闭眼享受的含笑突然皱了皱眉，因为他清晰的感受到，春兰手上的力道比开始的时候轻了许多，他有些不习惯。 “用点力。” 吩咐一声之后，春兰不仅没有做出回应，手上的力道反而又轻了许多。 这下含笑不高兴了，准备训斥两句，但刚一回头，整个人便如见鬼了一般，腾的一下站起来。此时，立身在眼前之人并非春兰，而是刚刚分开不久的武晴。 武晴黛眉轻佻，眼中秋波流转，像含笑腰间看了一眼，发出咯咯的笑声，道：“小弟弟，本钱不小吗！” 此时含笑全身只着一件大裤衩，而且还是被水浸泡过，贴在身上，跟透明的差不多，内里轮廓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含笑一惊，赶紧坐回木桶，看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春兰，急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呦，心疼了啊！”武晴如秋水般的眼中荡起一丝涟漪，探手撩起一把水扑在含笑身上，嬉笑道：“放心，她只不过是晕过去而已。” 听到春兰没事，含笑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长公主殿下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武晴弯腰伏在木桶边沿，衣襟裂开一道缝隙，轻咬着下唇，青葱白玉般的小手向水中探去，娇嗔一声道：“长公主多见外，叫人家晴儿就可以。” 含笑大腿上仿佛有一条小鱼，正在一点一点的向上游荡，当即打个激灵，身子往后退了退，冷声道：“长公主，还请自重。” “自重？”武晴娇笑连连，媚眼如丝的看着含笑，丁香小舌在唇边游动一下，娇滴滴道：“姐姐现在很想试试你有多重。” 此时的武晴，哪还有一点端庄贤淑的样子，简直比那些风尘女子还要放荡。 “小子一介凡俗，哪里配得上长公主的冰肌玉骨。”含笑推开武晴游荡过来的玉手，现在若还不明白她的意图，那不就是傻子了吗！他怎么也想不到，长公主在醉仙楼帮助自己，竟然怀有这种心思。 “嗯？”武晴对含笑的反映心有不快，先是神色一冷，而后嗤笑一声，道：“本公主看上你这个面首，是你的福分，切莫不识好歹。” “面首？”含笑脸色阴沉下来，这个词汇在他看来，是巨大的侮辱，若非不是对手，定当场将这个****力劈掌下。 他阴阳怪气道：“这么大的福分，小子承受不起。” “咯咯！”武晴看着含笑的眉眼，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嗤道：“若本公主非要让你承受呢！” 面对咄咄逼人的武晴，含笑的回答只有铿锵有力的四个字，“誓死不从。” 他对这类事情虽然不反感，但也分在什么情况下。而此时，更关乎于男人的尊严问题，若真被人收为面首，那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痛快。 “誓死不从？哈哈哈……”武晴大笑，舔了下嘴唇道：“能被我武晴看上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我今天就看看你怎么个誓死不从法。”她说的是实话，这些年被她看上的凡俗男人，真没有一个能跑的了。 “你这****。”含笑咬牙切齿，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太过屈辱，他现在只恨天公不作美，给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却没给修仙成道的身体，不然何至于连番受辱。 “咯咯。”武晴娇笑一声，抬起手指放在樱唇边上，轻道：“嘘，小声点，本公主的名声可是很好的呢！” 她的名声，在外面确实很好，尤其是在修道界，一直以端庄贤淑的面貌示人，见过她如此放荡模样的人，都被她囚禁在自己的寝宫之中。 “你……”含笑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是首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女人，当即运转内力，想要偷袭。 武晴脸色一变，当即冷哼一声，素手抬起，轻轻向前一推，装满水的澡桶立时炸裂，水哗的一声撒了一地，而含笑整个人都虚浮起来，慢慢飘向床榻。 “完了。”含笑心中暗叫一声，他现在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全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有一双眼眸。 “呵呵！”武晴莲步轻移，扭动如水蛇一般的腰肢，缓步来到床榻边上，而后周身一震，身上荡起莫名的能量，裹在身上的罗裙如被莫名的力量撕裂一般，眨眼间化成一片片碎布，飘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此时，她浑身上下，也仅有一件小衣遮挡住关键部位，尽显妖娆魅惑之色。 不可否认，此时武晴虽然容颜依旧普通，没有卸掉易容，但那如绸缎般白内细腻的肌肤，修长纤细的腰肢，再加上那副诱人的身子，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含笑纵然心中不愿，但身体上亦情不自禁的起了本能反应。 “咯咯！”武晴笑的花枝乱颤，抬起精致的玉足在含笑胸膛轻轻婆沙着，“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就是嘴硬。” “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哎！那就好好享受吧！”含笑回忆起前世这句很著名的话，索性不上眼睛，一副任君采纳的模样。 武晴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含笑的态度，让她内心生意一股强烈的成就感与征服感，渴望亦越来越强烈，当即伸手向含笑身上唯一的衣衫扯去。 第九章 这就是宝物 武晴的手抓住含笑的衣衫，正准备用力扯碎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大门碎裂的声响，打断她的动作。 紧接着又升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呵，“含笑，你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回音荡荡，震的含笑耳膜生疼，但停在耳中，却觉得这道声音宛如天籁。 武晴脸色冰冷，套上一件鹅黄色的绫罗锦衣，正面若冰霜的站在门口，背对这含笑，发出清冷的声音道：“你要敢说出半个字，我灭你满门。” 含笑如释重负的睁开眼，这种事，如果能不享受的话，还是不要享受的好。 郑峰眼神如剑，迈过破碎的门板，向院中走去，途中好似看到任何事物都感觉碍眼，挥手间，庭院中的花草树木纷飞，甬路上的泥石板亦发出碎裂的声响。 身后跟着的苏妍三人神色也有些难看。 含笑之前在酒楼中的表现，存在很大的疑点，只是他们当时被华天飞的名头吓住，都没往那方面想。 回去运功逼出酒气之后一合计，立马感觉含笑是在装腔作势，尤其是自言自语的这句话，“来到这个世界，我只与两人结仇，但今天之后，又多了一个”，存在很大的漏统，试想如果他真和华天飞一个等级，还会把郑峰这种人当仇家吗？直接当场击杀不是落得痛快？ 若仅是如此，郑峰还不至于如此愤怒，关键是途中向路人打探之时，得知含笑竟然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而且只剩四年左右的寿数。 得知这个消息，别说郑峰，就是苏妍几人都有一种愤怒的感觉，自己等人作为修道者，竟然在酒桌上对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低声下气，心里那感觉别提多腻歪了，比吃了一把死苍蝇还恶心。 郑峰就更不用多说，现在想起主动敬酒，强颜欢笑找含笑赔罪的场面，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尤其是当那个废物抿了一口之后，自己内心竟然还升起兴奋的感觉，更让人感觉羞愧难耐。 “你们是什么人？”幽幽和三个丫鬟手持宝剑阻拦。 “给我滚。” 郑峰一声爆呵，直接出手。 几个丫鬟连惨叫的时间都来不及，便撞在院墙上，直接晕厥过去。 “含笑，给老子滚出来。”郑峰站在院中怒吼。 “嘎吱。” 房门打开了，但出来的却不是含笑，而是长公主武晴，她皱眉道：“郑峰，你这是何意？” “嗯？”郑峰看见武晴，当即一愣，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妍三人也是一怔，刚才出来的时候，还诧异武晴怎么不见了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见你们喝的有点多，我自己闲来无事，便找含道友论法来了啊！”武晴已然猜到几人来意，但是现在她还未能如愿，不想含笑出事，便主动帮忙掩饰，道：“你们怎么来了？而且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论法？”郑峰与苏研几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得出一个结论，武晴肯定还未发现含笑虚张声势的事情。 张胖子神色怪异，嘿嘿笑道：“论的怎么样？可有收获？” “相谈甚欢，小有收获。”武晴露出满意之色，说胡话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哦？” “啊？” 郑峰四人大眼对小眼，都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跟一个凡俗废物论道还能小有收获？这怎么可能？ “诸位道友前来，所为何事？”含笑穿好衣服出来，他现在心里清楚，八成是已经暴露，只不过抱着侥幸的念头，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装。 跟武晴对话之后，郑峰又摸不清含笑的虚实，心中暗想：“难道这么多年，含笑一直在隐藏身份？不可能啊！谁隐藏身份从下生就开始隐藏啊？” “会不会是暗中有高人传授？” “嗯！这个有可能。” “武晴应该不会骗我等吧！” 几人传音在暗中分析。 含笑见郑峰嘴角蠕动，心中暗笑，当即冷声道：“诸位道友，闲谈莫伦人非才是。” “呃！” 四人心中骇然，难道他刚才听到自己等人暗中传音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个高手。因为修士的修为相差不多的话，是不可能截取他人传音的，只有实力高出一大截，才有这个可能。 武晴惊讶的撇了含笑一眼，暗道：“好快的反应。” 若不是她事先知道含笑的虚实，此时估计也会被吓一跳。 郑峰见苏妍三人眼神盯着自己，硬着头皮道：“我等听闻长公主在与含道兄此论法，特前来旁听，想必含道兄不会见怪吧！” “旁听？”含笑冷哼一声，环视四周，道：“难道旁听还需动手杀人，毁我门庭吗？” “这……”郑峰不知如何解释，求助的看向苏妍和张胖子，他现在闹不清楚含笑的虚实，还是小心点好。 “道兄勿怪，实乃我等一时兴起，情不自禁在贵府比试两下……”说到这里，张胖子也解释不下去了，苏妍赶紧接口，娇滴滴道：“含道兄，我等十倍赔偿行吗？” “十倍赔偿？”含笑冷哼一声，本想开口拒绝，但看到武晴给自己使眼色，也反应过来不能把人逼到死路，不然定会狗急跳墙。赶紧收回到嘴边的话，当下假装沉吟片刻，道：“你拿什么赔？” 苏妍笑道：“含道友需要什么？” 含笑有些为难，太便宜的话肯定不行，不符合大派弟子的作风，太贵的东西他又不知道有什么，心念急转之下，陡然想起华天飞在陈家拿出的丹药，傲然道：“花花草草就算了，不过我这四个丫鬟的补偿肯定得要，就拿出五颗再造丹吧！” “再……再……再造丹？”苏妍吓了一激灵，开始听含笑的口风，还以为略微意思意思就可以呢！没想到竟然是狮子大开口。 张胖子小腿肚子直哆嗦，一颗再造丹，几乎相当于他的全部身家啊！ 棺材脸虽然面无异色，但内心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暗叹洞天弟子就是见多识广，眼睛不眨一下，张嘴就要五颗再造丹，看那语气好像还很勉强，果然有大家风范。 “含道友，再造丹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不如少一点可否？”武晴像含笑使了个眼色，哪有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不是逼人家拼命呢吗！ “既然长公主开口，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含笑见几人反应，估计也是要剁了，冲着武晴微微点头，冷着脸道：“四位道友看着给吧！不过话我说在这，太少的话，我会很生气。” “放心，放心，定然不会亏待。”郑峰几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拿出疗伤丹药，救治幽幽几人。 疗伤丹药效果不错，几人服下不到盏茶时间，便醒转过来，收了赔偿，含笑又上前佯装探查一番，确定四人没事之后，才挥退下去。 “含道友，小弟有个不情之请。”郑峰上前拱手，他总感觉含笑有些不对，要不试探一番，念头不能通达，今后修为恐怕难有寸进。 “哦？说说。”含笑没有满口答应，留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小弟最近修为遇到瓶颈，还请含道友赐教一番。” “嗯？”含笑先是一怔，而后心念急转，想出借口，道：“含某修的是杀人术，出手即杀人，不适合比试。” “杀人术？”苏妍几人心中骇然，修炼杀人术的人，可能实力不是最强大的，但绝对是最难缠的，要是与之为敌，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生死间悟道，还请含道友成全。”郑峰说的大义凛然，其实是身怀防御宝物，有信心抵挡窍境修士一击。 “这……”含笑有些傻眼，不过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道：“我最近炼制几件宝物，郑道友不妨试试。” 武晴心中一惊，诧异的看向含笑，不知他再弄什么玄虚。 “宝物？”郑峰沉吟片刻，想想从攻击性的宝物的威力上，虽然不能试出具体修为，但也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实力，当即点头道：“多谢含道友成全。” 见郑峰答应，含笑心里一喜，他正犯愁怎么试验火药的威力呢！想立马就有人送上门，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当即道：“在这里不方便，咱们去城外吧！” “好，含道兄请。”郑峰也知道城中人多，不适合鄙视，当下侧身，让含笑先走。 含笑摆摆手，道：“不急，诸位先随我去取宝物。” “宝物不是随身携带吗？”几人心中大感好奇，不过含笑已经远去，也只能抬脚跟上。 到了书房，几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张胖子指着眼前泥塑封顶的几口大缸，“这……这……这……就是含道兄所说的宝物？” 苏研也很疑惑，这算什么宝物啊！没有灵光也就算了，连玄气的都没有，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几口大缸吗！ 含笑没有解释，故作神秘的一笑，道：“这就是我炼制的宝物，诸位人手一个，千万不要磕着碰着。” 苏妍上前道：“这点东西，用乾坤袋不就行了吗！”说话间，就要动手收起。 “且慢。”含笑赶紧出声阻拦，如果被收走，自己没有乾坤袋不就暴露了吗！“我这宝物万不可放进乾坤袋。” “这么神秘吗？”苏妍好奇的上去敲击两下，感觉没什么不同的吗！ 修道界的宝物各式各样，与空间之力不相合的也有很多，几人也没多想。 一共五缸火药，武晴几人正好一人一口，只有含笑落得个清闲，背着手从容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提起酒葫芦灌上两口烈酒，此来缓解内心激动。 第十章 好虚无的气势 青州城外，多为良田，郁郁葱葱的碧绿之色，一眼望不到头。 只有一片山洼地中乱石尘杂，寸草不生，老辈人口中相传，这块地是曾经被修道者渡劫时，散落下来的天雷轰击过，才变成如此模样，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查，反正青州城的人们都很认可这个说法。 “轻点放，千万别给弄坏咯。”含笑提醒几人一下，这火药可不是闹着玩的，磕碰之间出个火星就有可能爆炸。 五缸火药整齐的摆放成一圈，苏妍好奇的问道：“含道友，你这法宝要怎么御使？” “稍后便知。”含笑故作高深的卖了个关子，转而看向郑峰，道：“郑道友，可曾准备好？” 郑峰一拍腰间乾坤袋，从中拿出自己的防御法器，摆出严阵以待的气势，才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含道友，尽管催动宝物便是。” “不急。”含笑轻咳一声，五大缸火药爆炸，郑峰能不能顶住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自己要是留在这里，肯定妥妥的被炸死，遂找借口对其他几人道：“我这宝物威力甚大，诸位道友还是躲远一点，以免误伤。” “啊？” 苏妍有些心惊，躲在外围都有可能误伤，这得多大的威力？转头劝郑峰道：“郑道友，要不还是算了吧！” 郑峰便抿了抿嘴，已打定主意非要试出含笑的深浅，怎能再关键时刻退缩，伸手再次拍向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一件湛蓝色的宝甲套在身上，才道：“诸位道友离远一些便是。” “我说郑峰怎么有持无恐呢！原来是有这海云宝甲护身。”湛蓝色宝甲一出，武晴几人都露出惊讶之色，这件宝甲来着实历不凡，乃是玉心阁三长老少年时成名的宝贝，防御力非常惊人。 几人退出十五仗的距离才停下脚步，看着洼地中央的两人，露出期盼的神色。 见几人远离，含笑假意劝道：“郑道友，这宝贝一旦催动，连我也无法控制，要不……” “含道友尽管催动。”郑峰出言打断，已然摆出全力以赴的气势，周身玄气涌入海云宝甲，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辉。 “既然如此，若有什么闪失，郑道友可不要怪我。” “放心。”郑峰眉头紧锁，心有不耐，含笑再磨叽一会，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势都散了。 “那我找武道友几位作个见证。”含笑说完，不等郑峰回复，便转身向外走去。 “你……”郑峰为之气结，周身的蓝色光辉都有不稳的迹象。 含笑来到武晴等人面前，道：“稍后郑峰若有什么闪失，还请诸位道友帮我作个见证。” “放心。” “含道友放心吧！” “若有意外发生，郑峰也是咎由自取，含道友尽管出手便是。”武晴微笑颔首，心里却在暗想这小子再搞什么名堂。 含笑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道：“即如此，便多谢几位道友了。” 郑峰心中不耐，大喊道：“含道友出手吧！” “好，郑道友，休要怪我。”含笑轻呵，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和中指收在胸前，眼中锐利之色爆闪，一指向前点去，衣袖猎猎作响。 郑峰不敢轻怠，将玄气全力灌注手中两件法宝之中，瞬间霞光熠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苏妍眼中露出崇拜之色，感觉此时的含笑仿佛站在绝巅，一袭绣着山河日月的白袍，更彰显其绝世风采，周身虽无玄气逸散，也恰恰彰显出其对自身超强的控制能力。 这一刻，武晴心中都已迟疑，“难不成他之前真是装的？” “好虚无的气势。”张胖子心中凛然。 所有人都做好心里准备，来面对稍后惊天动地的一击，但含笑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人大跌眼镜。 只见含笑点出一半的手指，陡然停了下来，而后缓缓收回，轻叹着摇了摇头。 郑峰全力运转玄法，已经调整到最强的状态准备迎击了，但谁想到含笑竟然中途收手，感觉就好像下台阶时踩空蹲那么一下，差点没憋过气去。 苏妍等人张目结舌，心中感到憋气。 含笑没让几人久等，主动开口解释，道：“无缘无故对郑道友出手，含某心中实在不忍，还请长公主代劳。” 十五杖远的距离，含笑怎么可能引燃炸药呢？刚才装装样子，只不过是为了找借口请武晴出手而已，以这女人之前的态度来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法宝还能被他人御史？”苏妍心中大感惊奇，修道界的宝物，不都是有自身印记吗？ “我？”武晴假装楞了一下，心里却再暗笑，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含笑就是再装腔作势。 含笑不动声色，道：“没错。” 武晴知道含笑心中所想，但还是乐意配合他演这场戏，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含道友收回印记。” “印记？”含笑一怔，又及时反应过来，运转内功再掌心对准几口大缸，催动出一点寒芒做牵引状，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反正就是硬着头皮装呗！ 对于含笑这等表现，苏妍几人到是没有怀疑，每个修士的印记都不一样，收回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没有什么好猜疑的。 几个呼吸间，含笑才收回手，背在身后，示意道：“长公主只需运转玄法，点燃宝物上面的引线即可。” “引线？”武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过也没多问，当即运转功法，手指轻弹出五道微小的火舌，向山洼中飞掠而去。 “郑道友小心。”含笑出言提醒一下，脚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五条火舌不分先后，分别落在引线上，冒出嗤嗤的花火。 虽然郑峰没感受到丝毫强大的威能，但心中也不敢轻视，赶紧再次向宝甲中灌注玄气，严阵以待。 在引线点燃之际，含笑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山洼中便猛然闪亮一下，而后才传出轰然的炸响声。 “轰隆。” 地动山摇。 整个青州城都跟着颤动几下，一时间，无数高手腾身而起，遥望城外的山洼，房中的凡俗民众更是骇然失色，赶紧夺门而出。 街道上瞬间踵接肩摩，所有人都在遥望西方天空中那一朵蘑菇状的云朵，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是地龙翻身还是高人斗法？” “会不会是妖魔出世？” 现在地面已经停止颤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开始猜忌起来。 前往青州城的僻静小路上，身着道袍的女子发现这边的异常，眼睛精芒闪烁，周身宝光乍现，瞬间便出现在百丈开外，施展全速向爆炸地点赶去。 此时，含笑趴倒在地，后背上的衣袍已然破损不堪，现在他耳中还在嗡嗡作响，口鼻中亦有鲜血益出，真的没想到，五缸火药合在一起，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苏妍等人也是衣衫褴褛，一脸煞白，望着山洼中心那几丈深的大坑，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快救人。”棺材脸率先反应过来，这等威力，最起码相当于开窍五层境界强者的全力一击，郑峰就算有宝甲护体，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几人担心郑峰，还没发现含笑的异常，全都展动身法，急速向洼地中央掠去。 含笑呲牙咧嘴，现在他全身有好几处骨胳被震得粉碎，费了好半天劲才爬起来，心里有点犯愁，不知道一会怎么继续装下去。 郑峰此时的模样更为不堪，手中的防御法宝早已破碎，身上的海云宝甲亦是破碎不堪，整个人如死鱼一般躺在坑底，七窍中的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胸膛起伏间，口中发出如拉风箱一般的剧烈喘息。 “郑道兄，你怎么样？”张胖子纵身而下，掏出一粒疗伤丹药，放入郑峰口中。 “咕咚。” 郑峰忍着疼痛，咽下疗伤灵丹，瞬间感觉丹田有股暖意流转全身，面色也随之红润不少，又掏出身上保命的灵药吞咽下去，才松了一口气，坐起身大作疗伤。 苏妍几人见郑峰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骇然。有海云宝甲护体的郑峰都伤成这副模样，换成她们的话，肯定凶多吉少。 灵药的效果非常好，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郑峰便吐出淤血，恢复了五六成，他缓缓起身，扫视一圈，疑惑的问道：“含道友呢？” “对呀，含道友呢？”刚才几人情急都没注意，此时才发现含笑竟然不在。 武晴摇了摇头，装作不知道：“我也没注意。” “我上去看看。”苏妍说了一声，纵身跃出深坑，往刚刚所站之地一看，心中大感诧异，“这位含道友怎么在打坐调息呢？难道是受伤了吗？” 剩余的张胖子等人跃出深坑，看到含笑的模样也是一呆，那眼角和嘴角的血迹太明显，一看就是被刚刚的爆炸所震伤。 “这怎么可能？” 他们脑袋有些转不过弯，自己等人也受到余波的冲击，身体都没有大碍，含道友这个高手怎么会受伤？ 郑峰自己又掏出极品灵丹吞下，感觉伤势再次恢复一二，才跟着跳出深坑，顺着几人的目光一看，眼中惊疑的目光闪烁一下，而后突然明白过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肺都要炸了似得，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颤颤巍巍的指着含笑，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第十一章 制作方法 张胖子心里有一种骂娘的冲动，这他妈哪是好虚无的气势，根本就是没有气势吗！ 含笑受的伤势，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背部脊椎骨胳都严重错位，若无修道界的疗伤灵药，这辈子在想站起来，很难。他心中苦笑，火药威力在强，亦终究是外物，没有御使的实力，还是会沦为空谈。 “哎！”他悠悠一声轻叹，还是得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啊！只要还能活着，慢慢把火箭筒研究出来，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含笑也是无奈，这副身体的资质不能修炼，若非如此，也不用只想着研究外物。 郑峰虽然不明白含笑弄出这五口大缸，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但也可以肯定，他绝对和城中民众说的那样，没有任何的修为。不然为什么修为跟自己相差不多的苏妍几人毫发无损，而他却伤成这副模样。 见几人过来，含笑仍旧盘膝坐在地上，笑道：“呵呵，郑道友无事便好。” 倒不是他不想起身，而是受伤太重，又没有疗伤灵丹，实在是没有站起来的能力。 郑峰见这货还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恨得牙根都是痒痒的，怒道：“你还敢跟我装。” 看见几人的眼神，含笑就知道在装下去也不会有作用了，心中悠悠一叹，抬头看着郑峰几人，淡然道：“含某何时装过？” “你……” 含笑这句话，让他无法斑驳，因为人家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实力多高，出身多尊贵之类的，一切都是自己等人瞎猜出来的。 苏妍狠狠瞪了一眼武晴，若不是她从中帮忙掩饰，早在小含府的时候，就能将含笑揭穿，何至于低声下气的给那几个丫鬟道歉，最关键的是，每个人还舍出不少宝物赔偿，想想就感觉肉疼。 武晴冷哼一声，对几人的眼神视若不见，她实力在身，有持无恐，就算在四人联手的情况下也能逃跑。 棺材脸眼神闪烁，看着武晴，心里感觉很纳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郑峰狠狠的瞪了武晴一眼，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含笑，恨不得将他立即斩杀，以解心头之恨。 但想起那几口大缸的威力，他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缓缓开口道：“将刚才那几口大缸的制作方法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对，大纲。”苏妍反应过来，看这武晴，好像明白她为什么掩饰含笑没有修为的事实。 “是这个原因。”棺材脸一脸热切，暗自感叹武晴好手段，这几口大缸看似平凡，但威力却不同凡响，如果能得到制作方法，对自身的实力，肯定能提升一个不小的档次。 “含笑，交出制作方法，我可以保你安然无恙。”武晴也开口说话，要不是郑峰几人提醒，她还真想不到这事呢！ 郑峰隐隐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话，武晴的所作所为，让他心中非常不快。 含笑讥笑一声，在场这几个人中，得到火药的制作方法之后，肯定会杀自己灭口，惟一一个不想自己身死的，可能就只有武晴了，但落到她的手中，或许比死还难受。 “我想你应该为整个含家，和你那几个丫鬟考虑一番。”张胖子见含笑不说话，阴恻恻的威胁，道：“我等几人若出手，含家定将片甲不留。” “哈哈哈……”含笑仰天大笑一阵，笑到咳血，才停下来，讽刺道：“之前对我卑躬屈膝，现在又如此胁迫，这就是尔等作为修道者的风骨？” 想起之前对含笑恭敬的模样，苏妍几人脸色通红，郑峰的脸更是涨成猪肝色，也只有武晴丝毫不为所动，道：“这就是现实。” “现实？”含笑嗤笑一声，从初见之时的不屑，到后来的恭敬，在到现在的贪婪逼迫，他算是看清几个修道者的嘴脸，简直是小人中的小人。 “说废话没用，实相的乖乖交出制作之法，我放你含家一条生路。” 含笑摇了摇头，他心里非常明白，不交的话，含家或许还有生路，若真交出火药的制作方法，不被灭口才怪。 “敬酒不吃吃罚酒。”郑峰抬脚踹向含笑胸口。 “咔嚓。” 含笑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感觉胸前骨头都仿佛碎了一般，口中鲜血喷出，飞到空中又散落成数以千万的小血滴，坠落在自己的身上。 苏妍冷哼一声，“不识好歹。” 含家剧烈的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的扭动脖子看了一眼，见几人距离自己稍远，猛然摸向自己胸口，掏出一把精致的木剑，使出全力向空中甩去。 “他要释放信号，快阻止他。”张胖子暴呵，再出手时已经晚了，木剑已然在空中炸裂，化为流光，直奔青州城飞掠而去。 这是含家请修道者炼制的传讯秘宝，只能在含家有灭门之危时方可使用，整个含家，也仅有嫡系血脉方可拥有。 棺材脸反应极快，开口道：“张道友，苏道友，请你二人速去含家，一定要将主要人物擒下，我们带着这小子随后便到。” “好。”张胖子两人答应一声，如果含家人都逃了，还拿什么威胁含笑。 见郑峰和棺材脸来到自己身边，含笑大喝道：“张胖子，宝物的制作方法，你们不要了吗？” “唰！” 已经蹿出去的张胖子和苏妍二人，又紧急停了下来。 郑峰见两人停下，急道：“二位道友速去，万不可让含家人躲避起来。” “不如郑道友你们前去含家，由我和苏师妹二人带含笑前往，如何？”张胖子心思活络。 “这……”郑峰有些为难，他也不想脱离含笑身边，以己渡人，万一含笑中途说出制作之法，不在场的人，肯定什么都得不到。 棺材脸也不愿意，他虽然与几人结伴，但并不信任，更何况之前还有武晴单独去找含笑的情况。 含笑心中暗喜，现在要的就是几人互相猜忌，只要拖延一点时间，让含家人躲起来，到时候整个青州城那么大，凭这几人的实力，再没见过面的前提下，能找到才怪。 “罢了，咱们一起去吧！”郑峰脸色难看，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此甚好。”张胖子点头，主动上前抬起含笑。 “放我下来吧！”含笑继续拖延道：“我将宝物的制作之法交予尔等便是。” 郑峰等人不信，毫不停留，打定主意先拿下含家人再说，不然保不准这小子会使诈。 含笑见状，呵呵笑道：“你们纵然抓住我的家人也没用，不见到他们安然无恙，我死也不会说出来的，还是别费力气了，。” 棺材脸冷厉道：“那我就杀到你说出来为止。” “你们若踏入青州城半步，将永远得不到这么秘密。”含笑语气坚定，道：“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你。” “怎么办？”张胖子暗中传音。 “要不暂时放过含家人吧！不然他要是打定主意不交出制作方法，咱们杀再多的人也没用。” 张胖子出言道：“这种宝物的制作方法，含家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知道？” “有可能，如此神异的宝物，应该是家族传下来的秘密。” “那咱们快点，赶紧抓住含家人再说。” 苏研道：“我感觉，咱们应该暂时等一等，反正有武晴在，含家人跑不了。” 郑峰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两重保险。”苏研解释道：“等含笑说出来，咱们再去找其他人相对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如果他不说呢？” “含家人我来找。”武晴自信的开口，作为武国的长公主，在武国境内找出个小家族，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 几人传音商量一番，达成共识，而后停了下来，郑峰冷着脸开口，道：“希望你言而有信，不然以武晴的身份，找出含家人的藏身之地，还是不用费多大力气的。” “放心。”含笑咧嘴笑了笑。 武国的长公主的这个身份，对含家确实是不小的隐患，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武晴看了一眼郑峰，笑道：“说吧！只要你交出制作方法，我不仅保你安然无恙，就算整个含家，也将飞黄腾达。” “如果诓骗我等，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棺材脸冷哼一声，和武晴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第十二章 一剑西来 郑峰几人将含笑围在中间，每个人眼中都带有热切的目光。 “咳咳！”含笑咳出口鲜血，苦涩的一笑，道：“诸位道友仔细听好，我先说下大缸的制作方法。” 几人好似生怕错过一个字般，全都竖起耳朵。修道者的记忆力很强，只要用心，听一次便能记住很长的时间，以后回去在整理便是。 含笑心中暗笑，有气无力的张嘴，道：“首先就是选取材料，主要用普通的粘土和青州城特产的黄瓷土，然后就是制坯，将泥捏成大缸的形状……” “小子，你少在这跟我们耍花招。”郑峰出言打断，介绍这玩意有什么用？ 含笑撇了眼郑峰，嘴角牵动一下，道:“你要是不想听的话，就上一边呆着去。” “你……”郑峰气急，若非还要得到宝物的制作方法，早就出手毙了这个混蛋。 “你什么你。”含笑毫不客气的斜视一眼，反正横竖一死，何必还要窝窝囊囊呢！ “郑道友，消消气。”苏妍劝了一声，等得到宝物的制作方法，这小子还不是随便收拾，没必要非现在至气。 含笑断断续续，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把大缸的制作工艺完整的说出来。 “你耍我们？”张胖子脸上露出阴暗之色，“一炷香的时间，你就给我们听这个？” “不然呢？”含笑轻蔑的一笑，反正现在含家人估计已经隐蔽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郑峰额头青筋暴露，气的胸膛都要裂开一般，怒道：“老子毙了你。” “郑道友且慢。”棺材脸阻拦，又转向含笑，阴恻恻的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想过死后会怎么样吗？或许我会把你炼制成一具僵尸，然后在御使你，亲手撕裂自己的族人还有亲人，你好好想想那个场面，你最亲近人的鲜血，会沾染你的全身。” “变态。”苏妍和武晴两女不禁挪动脚步，与棺材脸拉开距离，她们现在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哈哈哈……”含笑放声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笑的胸膛剧烈起伏，笑到没有力气之后，才冷着脸道：“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身后之事，自由他人处理，与我一个死人何关？” “这……”几人眼中闪出异色，不知道应该时说含笑洒脱，还是无情。 武晴眼中异彩连连，心中又感到可惜，此等豪情，竟然生在凡俗身上，怎能不让人感到可惜、可悲、复有可叹。 “郑道友，你处理吧！”棺材脸摇了摇头，他知道，含笑这种人，继续威胁恐吓亦是徒劳。 张胖子眼中流露出异彩，含笑这番话，让他有些钦佩，若同为修道者，他绝对不介意与之结交，可惜…… “武道友，可有寻含家人的方法？”郑峰问了一声，他对宝物之事还念念不忘。 武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郑峰得到答复，手臂扬起，掌心玄气吞-吐，冷道：“我不相信，你们含家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有骨气。” 含笑不屑的嗤笑一声，这个世界上，知道火药的制作方法的，除了自己，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受死。” 郑峰怒喝一声，手掌直接向含笑额头拍击，只有通过这种最简单，最爆裂的方式杀死他，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次身死，还能在穿越一次吗？”含笑望着那越来越大的手掌，心中升起浓烈的恨意，不是恨天，亦不是恨地，只恨自己没实力。 就在郑峰手掌距离含笑的额头不过寸许时，他心中猛然升起一种死亡的之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闪避。 “嗯？”武晴大惊失色，在西面遥远的地平线上，猛然出现一道冷冽的流光，散发出冰冷的杀意，正在以闪电般的急速飞向郑峰，这道流光散发的气息太惊人，还未临近便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哧。” 流光闪烁，没入大地之中。 苏妍几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柄剑，寒光凛冽的利剑，只余半截剑身在外，古铜色的剑柄还在发出轻颤。 郑峰摸着脖子的血迹骇然失色，刚刚若不是自己躲避及时，恐怕现在脖子就不只是被划破这么简单了吧！ 直到此时，远方天际中，才悠悠传来一道女人的轻叱声，“敢尔。” 声音如涓涓流水，沁人心玄，但有带着一股冰寒的刺骨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含笑本已闭目等死，但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郑峰的手掌落下，反而等到这道让他汗毛炸起的声音。 声音虽然冷冽，但含笑却面露疑惑，因为这个陌生的声音，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郑峰五人，情不自禁的靠近一些，眼中进阶露出凝重之色。 宝剑比声音先到，可见其出手的速度有多快，这种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修士，五人任何一个单独面对，都不可能是对手，只有合力在一起，或许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含笑也转头，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暗自猜测，到底是何方神圣。 西方的小路上，一个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云鬓高挽，道袍轻扬，额前一缕青丝自然垂落在琼鼻左侧，直至嘴角，美眸中射出凌冽的目光，正在亦步亦趋的走来。 道袍女子的步子不大，看着好似缓慢，但含笑却发现，她每迈动一步，便离自己等人近了百丈有余。 几个呼吸间，已然来到众人近前。 “你……你是……”含笑望着眼前的道袍女子，激动的无以复加，心中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道友，为何偷袭与我？”郑峰上前质问，刚才若不是他躲的快，此时早已身首异处。 道袍女子好似没有听到郑峰的声音，自顾的走到含笑身前，抬手撩起额前垂落的那一缕秀发，仿佛是为了让含笑看的更加真切，温婉道：“公子，是我。” “含香，真的是你。”含笑内心五味陈杂，曾经那个流着鼻涕的小丫头，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单单一剑，便将自己在鬼门关中，生生拉了出来。 郑峰几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惊异的神色，含笑一介凡俗，怎会认识实力如此强大的修士？ 第十三章 曾经的侍女 含香抿了抿嘴，点头道：“是我，公子。”她微微福了一礼，又轻声道：“公子稍后，我先解决这几个人。” 说完，含香悠然转身，冷视郑峰五人，与面对含笑时，完全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他没有废话，直接挥动袖袍，插在地上的宝剑立时飞起，寒光凛凛，发出一声长鸣，化作匹练的光束，向郑峰五人斩杀而去。 “哼！” “道友是否太过目中无人。”郑锋冷哼一声，五指成爪，猛然向前抓去。 这道袍女子，连句话都不说就动手，显然是未将自己等人放在眼里。 张胖子心中不快，猛然一跃，纵身跳起四五仗，而后头下脚上，双手握拳，整个人仿佛陨石般，向含香头顶轰击而下。 武晴三人也没闲着，接连祭出宝物，协助郑峰与张胖子二人攻击。 含香莲步轻移，如鬼魅般闪避开武晴三人的攻击，而后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郑峰身后，化指为剑，向其后心点去。 “噗！” 郑峰还没反映过来，便感觉后心一凉，身体止不住向前踉跄两步，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眼中满是惊骇的眼神，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倒在地上。 “死了？”含笑大惊，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郑峰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五缸炸药都没炸死，此时却被一剑取了性命，那么含香的实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武晴几人心中大骇，郑峰气海中期的实力，在这女子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没走过便身死当场，这得多高的修为？窍境？两窍之境？亦或者是三窍？ 含香点出一指后，丝毫没有停顿，紧接着连掐印诀，寒光凛凛的宝剑以更快地速度转向，猛烈的刺向空中无处借力的张胖子。 “刷！” 森然的剑气闪烁一下。 张胖子啊的一声惨叫，肩胛鲜血狂喷，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弹了两下，晕将过去。 此女面对五人的联手攻击，仅仅出手三次，便一死一伤，这实力绝对不是她们能抵抗的。苏妍脸色煞白，二话不说，双腿上玄气流转，拔身便逃，眨眼间已然退出十丈有余。 苏研这么一套，棺材脸首当其冲，怒喝一声，“苏妍你这个贱婢。”而后猛然拍击腰间的乾坤袋，一具散发腐烂气味的僵尸立在身前，挡住悠然转向自己的匹练剑光。 金铁交鸣声炸响，僵尸瞬间四分五裂，含香的宝剑丝毫不见停留，反而散发出更冷冽的杀意，刺穿棺材脸的眉心，。 武晴一脸决绝之色，素手绽放出宝光，向含笑拍去。 望着虚空中威势不凡的手印，含香怒喝，脚步猛转，急速后退，眨眼间挡在含笑身前，双掌绽放出金色霞光，向上抵挡。 “哄！” 含香娇躯一晃，但红润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了几分，暗道：“这女子不简单。” 武晴感觉一股大力反弹回来，心中不惊反喜，身躯向后一拱，借着反震的力道，极速向后飘去，眨眼间便超过苏妍。 “算你跑得快。”含香俏脸生寒，在棺材脸眉心拔下宝剑，遥望逃向远方的武晴和苏妍，还是放弃了追逐的想法。 此时含笑眼神有些复杂，才几个呼吸间，便两死一伤，这个曾经杀个鸡都哆嗦的小侍女，实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这两年她又经历的什么事情，才会变得如此果决。 含香顺手在张胖子身上补了一剑，才走到含笑面前，道：“让公子受惊了。 她带着纯净的笑意，仿佛那不染尘埃的明镜，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与地上的三具尸体联系在一起。 “呵呵！”含笑的笑容有些酸涩，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含香，现在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仙师，而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凡夫俗子，地位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公子？”含香轻呼一声。 看着含香脸上纯净的笑容，含笑悠悠一叹，“含笑依然是从前那个含笑，但含香，早已不是从前的含香。” “公子。”含香面露委屈之色，眼中泪花流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楚楚可怜道：“是含香惹公子生气了吗？” 含笑摇了摇头，道：“只是有感而发。” 含香点头，轻道：“公子放心，含香一直是从前的含香。” “回家吧！”含笑嗯了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伤势，疼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公子。”含香惊呼，眼中露出急切之色，手拍向储物袋，拿出一颗丹药道：“这是极品疗伤灵丹，公子快服下。” “极品疗伤灵丹？”含笑怔怔的望着含香手中黄橙橙的灵丹，缓缓拿起，道：“谢谢。” “谢谢？”含香望着盘膝的而坐的含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一种距离感油然升起，这一声谢谢，仿佛将两人曾经亲密的距离，拉开到咫尺天涯。 曾经的侍女，如今实力竟然如此高超，已然到了自己需要仰望的地步，甚至随手拿出的一颗丹药，都是凡俗求之不得的疗伤圣品，含笑心里的落差感可想而知。 皓月横空，撒落下的光辉，让整个大地如银装素裹。 含香给的疗伤灵丹，果然不同反响，不愧极品二字。刚一入喉，就化成一股浓郁的清流，进入肺腑与骨胳，含笑的伤势，在四个时辰后，便恢复如常，而且还感觉长久停滞不前的内力都略有精进。 “呼！” 含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入夜，扫视周围，郑峰三人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想来应该是含香处理的。 夜风微凉，他感觉身体有些冰冷，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腰间，却发现往日放酒葫芦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含香一直在旁边守护，此时发现含笑的动作，轻轻一笑，伸手在乾坤袋中，掏出精致的小酒壶，双手奉上，道：“公子，酒。” 银白色的小酒壶，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而成，上面还雕着精美的镂空花纹，酒壶只有巴掌大小，看似装不了多少酒，但含笑咕咚咕咚喝几大口之后，壶中美酒依旧没有干枯，仿佛饮之不尽一般。 “好酒。”含笑忍不住称赞一声，这酒比他常喝的醉仙酒还要烈，才几口就有些许醉意。 “公子喜欢便好。”含香露出开心的笑容，仿佛得到含笑一声称赞，是人生中多大的幸事一般。 “咕咚……咕咚……” 含笑又喝几口，感觉已有朦胧醉意，浑身都透着一股难言的舒泰感，整个人也恢复往昔的神采。 含香见含笑脚步有些虚浮，主动上前搀扶，笑道：“公子，这酒比咱家的醉仙酒要烈许多。” 含笑嗯了一声，沉吟片刻道：“此番回来，所为何事？” “公子。”含香斟酌一番，组织下言辞，道：“如今我已经成为无极观的正式弟子，有自己的修炼场所，也有携带他人入观修炼的权力，所以我想接你进无极观……” 说道这里，含香停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含笑，细若蚊声的道：“只不过，要以侍从的身份……” “侍从吗？”含笑默不作声，心里知道含香是为自己好，但还是感觉不自在，很难接受。 第十四章 天道留一线 若是常人有机会进无极观修炼，别说是以侍从的身份，就算以家奴的身份肯定也愿意，但含笑不同，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曾经自己的侍从变成主子，这么大的心理落差，很难接受。 “公子，不是你想到那样……”含香开口解释。 “好了。”含笑开口打断道：“你若有心，在梅兰竹菊里挑两个人随你前去吧！我又不能修炼，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这宝贵的名额。” 虽然对修道界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这种侍从的名额肯定很抢手。只因凡俗想要踏入修道门派简直难如登天，如今含香这里有捷径可走的消息如果流露出去，很多凡俗界大家族的子弟都会不惜代价的争抢，含笑怎么也要为自己身边的人争取下。 “公子……”含香刚要开口，便见天空中，陡然划过一道如流星般的神虹，由远及近，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出现在眼前，“原来你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混蛋小子啊！” 来人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道，穿着衣衫褴褛的道袍，下巴上的胡子和头上的灰发，如枯草般杂乱横陈，宛似脑袋上顶个鸡窝。 含香看着邋遢老道大惊失色，赶紧放开含笑的手臂，不敢置信的捂着小嘴，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还我怎么来了。”邋遢老道冷哼一声，气呼呼的瞪眼道：“翅膀硬了是不是，竟然敢称老夫酒中下药，反了你了。” “师傅。”含香眼神有些闪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显是有些心虚。 她本以为把师傅迷倒，在偷偷跑出来把含笑带回去，到时候就算邋遢老道发现也为时已晚，但哪知道出现含笑受伤这个意外，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今才被抓个正着。 见含香如此可怜模样，邋遢老道好似心中不忍，瞪了一眼，怒道：“小子，敢勾引老夫的徒弟，胆子够大的啊！。” “师傅……”含香口中发出娇嗔，脸色红如苹果般娇艳。 “你闭嘴。”邋遢老道脸色一板。 “勾引？”老道的用词，让含笑感觉有些汗颜，明明就是含香回来探望自己，怎么反倒成勾引了呢！ 邋遢老道挠着鸡窝般的头发，围着含笑转了两圈圈，仔细打量一番，口中发出啧啧两声，变得笑嘻嘻道：“凡俗之身长成这幅模样确实少见，也难怪小丫头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含香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师傅哪都好，就是说话有些不着边际，不怪被称为喜怒无常的邋遢老道。 “呃！”含笑傻眼，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心情，这老道的思维跳跃方式太快，连两世为人的自己都跟不上，只能暗自感叹，不愧是修道界的高人前辈啊！ “可惜只是肉-体-凡胎，不然跟这丫头结成道侣也是不错的选择。”邋遢老道自顾自说，转而伸手油腻发黑的手掌，向含笑额头探去，“让我看看你小子的资质如何？” “呕！” 含笑有心想多，却发现身体受制，额头被老道的手一碰，他差点没吐出来，那手上的味道实在怪异，跟死猪肉一般难闻，让人闻之欲呕。 老道掌指间，游荡出一道光束，仿佛绳索般，急速缠绕含笑全身。 含香见老道为含笑检测根基，心里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傅说话办事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对其实力和见识还是很肯定的，此时由他出手，再次帮含笑检测一边根基再好不过。 半晌，邋遢老道才收回手掌，皱着眉头自语，“丹田坚如神铁，稳如磐石，牢牢不可撼动，根本没有修道根基，但怎么会有一丝道韵流转？奇怪，奇怪！” 身体再次恢复控制，含笑顾不得其他，赶紧撕开衣袖，用酒水浸湿来擦拭额头，身有洁癖的他，实在忍受不了额头上散发的怪味，和那种油腻的感觉。 含香见邋遢老道的样子，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估计检测的结果与之前两次无异，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含笑擦拭一番，将袖布远远的扔在一边，他对老道的检查结果没什么期盼，曾经检查过两次，都说没有修道根基，此时再次检也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结果。 邋遢老道琢磨一会，突然前后不搭的问道：“小子，你的愿望是什么？” “啊？”含笑再次怔住，他现在严重怀疑，这老道是不是那根神经搭错了，好好的问自己的愿望干什么？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老道瞪着眼睛，看含笑的目光有些怪异，就好似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件不知年代的宝物一般，满脸探索求知的表情。 “修道。”含笑反应过来，成为修道者，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愿望。 “修道？”邋遢老道嘴角扬起，笑的如枯槁的胡子乱颤，“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不过需要你用东西来交换。” “什么？”含笑大惊失色，听老道这话中的意思，他还可以修道？这怎么可能？ “师傅，你是说公子也可以修道？”含香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明明没有修道根基，怎么可能修道呢？ 邋遢老道下巴张扬，不置可否道：“当然。” “可是公子不是没有修道根基吗？怎么可能修道呢？” “谁说没有修道根基就不能修道了？”邋遢老道高深莫测的道：“大衍之数五十，其中四十有九，余一线为变数，这也就是所谓的天道留一线。” “天道留一线？”含笑细细体味这句话的含义，疑惑道：“这岂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修道？” “孺子可教也。”邋遢老道点头，实话实说道：“不过凡俗没有根基，如无根浮萍，纵然踏入道途，成就亦不会太高。” “你不是说天道留一线吗？难道无根浮萍就不可能有很高的成就？”含笑对邋遢老道前后矛盾的话，有些不解。 “呃！”邋遢老道一怔，也感觉自己说的话好像前后矛盾，讪讪道：“按道理说，天道也会给无根浮萍留一线机缘，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凡胎在修道上有所成就，可能是我见识浅薄吧！” “见识浅薄？”含笑知道，老道这么说，也只不过是自圆其说罢了。 “师傅，那据您所知，凡胎修道最高的上线在那里？”含香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邋遢老道回想一下，道：“说不好，有的终生止步开丹境，有运气好的也能达到窍境，在高就没听说过。” “窍境？”含笑露出憧憬之色，这个境界对凡俗来说，已经是神仙般的人物了，玉虚洞天的华天飞，不就是这个境界吗！ 此时此刻，含笑心中喜悦的无以复加，但并没有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能让他这种没有根基的人踏入道途，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介凡俗，有什么地方值得邋遢老道下心思的。